《仙箓》 第一章 白骨花旦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黯淡的残阳挂在西边,和东边的细细月亮交相辉映。 叮叮! 西城口走进一个持幡的道人,他年岁不大,穿着一套灰黑色的道袍,腰间挂着一个饮水葫芦,正随意的踱步走着。 许道,便是这个少年道士。 他面颊清瘦,皮肤微黄,但眉眼却是极为清秀,许是还没张开。 许道张头四顾,打量着县城中的景色。他刚刚下山历练完毕,正在赶路回山,此时途经此县,便进来留个宿。 进入城中,许道现四周人声鼎沸,车水如龙,许是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聚拢过来,在参与这一场夜市。 四处打着灯,东边有个妇人在卖甜豆花,白嫩丰腴,闻着味儿就口齿生津;西边有说书唱曲儿的,只是还没有正式开始,正喝茶吊着嗓子。 许道看着眼前夜景,目中略恍惚,忽道:“已十五年没见矣。” 许道非是此世之人,穿越至今已有十五年之多,其中十三年浑浑噩噩,只是个足不出村的农家子,直到父死母亡,他大悲之下才打破了胎中之谜,找回前世记忆。 但即便是后来进了道门修行,门中阴森,他也还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夜景。 许道心中的兴致被勾起,他干脆把手中的幡布杆子卷起,往肩膀上一扛,兀自在集市中游玩起来。 南边有一个围着油布,简陋搭出的小戏台。 四周的人纷纷围观,抢占座位。许道感到新奇,也混在人群中往那戏台子一同挤去。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走到戏台附近,许道抬头一瞧,忽地现台上蹲着一只猴子。猴子正摇头晃脑,敲着锣、打着鼓,口中居然还唱着歌,令人惊奇! 不多时,伴随着猴子的锣鼓声,一个身着红装翠袄、头梳流云髻的小花旦,正掩面从台后款款走出。 小花旦言笑晏晏,脸蛋绯红而精致,一亮相就惊艳了四周的人。 “好个俊俏的女娃娃!”台下一时响起拍掌声。许道也夹杂在其中,期待的拍起掌。 小花旦走出,身段苗条,先是娇滴滴的冲大伙行了一礼,然后不唱曲词,伴着猴子的歌声,在戏台上翩翩作舞。 其舞蹈灵动,身姿摇曳,落在戏台上宛如风中柳絮,来回飘逸无比。霎时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待舞到妙处,叫好声炸起。 许道和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期待着小花旦接下来的表演。 但听见四周沸腾的叫好声,小花旦的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她的眼神陡然变冷,身子一转,身上两只玲珑水袖顿时齐肩掉下,两只光溜溜的手臂露出。 但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不是白皙嫩滑的肉臂,而是两只白森森、无半点血肉的白骨,一节接一节。 咔咔、惨白的骨骼随着小花旦身体的转动,继续摇摆不停。 台上的小花旦,竟然是个怪物骷髅,两臂均是白骨! “咯……”眼前这一幕,令大部分人的喝彩声像痰一样卡在了嗓子里面。 “妖怪?”许道瞧见此景,也是微怔,他连忙伸手入袖中,捏出一张符纸在自己的双目上一擦而过。 噗!符纸擦过,无风无火便燃烧,刹那间就变成了一团飞灰。 许道随手搓掉手中的纸灰,眼睛微亮,立刻眯眼往小花旦瞧去。 令他诧异的是,小花旦身上并没有妖气鬼气,一点也无! 与此同时,现场气氛变得诡异。许多看客的脸色纷纷大变,还有部分人的高呼:“白骨精!是白骨精!” 有人听见这三个字,顿时面露惊恐,拔腿就要跑,但是因为四周的人多,一时竟难以走脱掉。 “妖怪!”还有人狂热的叫起来:“打死白骨精!” 现场开始混乱,只有许道自始至终的坐在凳上。他听见四周人的高呼,皱眉思索起来。 正当众人半是惊慌、半是狂热时,一个道人带着两个壮汉从台后走出,突地提气喝到: “肃静!” 这道人身形魁梧,满脸的麻子,面容极为凶恶,他手中拿着一条皮鞭子,站在台上打了个喏,大声说:“诸位勿慌!贫道乃是拿了官府度牒的道士。” 麻脸道人指着台上的小花旦,厉声说: “此女正是白骨精,擅长吸人阳气、害人性命。在贫道降服她之前,这妖怪就已经害了一家老少五口人性命……” 听见麻脸道人的话,现场众人半信半疑起来。但许道听见了,脸上却露出冷笑。 烧了开眼符咒,许道一个时辰之内能视鬼查妖,他没有在小花旦身上看见妖气鬼气,反倒是在麻子脸三人身上看见了浓浓血光! 血光者,一经出现,就代表此人七日内杀过人,遭人死后怨恨。且血光越浓,则代表此人杀人越多,或者手段越残忍。 许道望向小花旦,现小花旦依旧笑着,但是眼睛里满满的死寂和麻木,活像木偶一般。 相反的是,麻子脸三人则手持皮鞭、铁索,趾高气昂,大声夸耀自己,大声谴责小花旦,令围观的看客又惊又愕。 见此一幕,许道忽地明白过来。 世间有一类人行走四方,靠偷盗孩童、坑蒙拐骗为生,无所不用其极。 此类人在乞儿群中常见,他们会将偷来拐来的孩童残害成四肢残废的怪物,然后用以卖艺、讨钱,手段极为残忍,丧尽天良! 而台上的麻子脸三人,多半就是这种人! 当即,许道眼中露出冷意,立即想出手打杀掉麻子脸三人。 须知在许道十三岁时,他父死母亡,也曾被恶人联手偷卖过!幸亏他当时刚好觉醒了宿慧,这才转危为安,更因祸得福,入了道门。 谨慎起见,许道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辨认四周的人员布置。 麻脸道人在台上继续胡诌,还拉起小花旦,走下台让大家伙近距离瞧,近距离看。 有胆大者伸手一摸,顿时惊呼:“真是骨头!” 渐渐的,台下人都露出惊奇模样,争相瞅看所谓的“白骨精”。有好事者起哄: “道长再令这白骨精跳一曲!” 麻脸道人听见,脸上喜说:“善!” “诸位以功德钱投打这白骨精,等打到她吃痛了,她就会为大家跳舞。” 听见麻脸道人的话,台下稀疏有几人往台上扔了十来枚钱币。 小花旦“白骨精”被众人的钱币砸中,不言不语,也不起舞。但旁边的麻脸道人狠狠抽了她一鞭子,她就又笑着款款跳起舞来。 众人见白骨精果真又跳起舞来,纷纷投掷以钱币,叮当掉的满台都是,让旁边的麻脸道人更是开心。 渐渐的,众人都沉浸在猎奇、狂热的气氛之中,满脸嬉笑怒骂。 “跳、跳!妖怪快跳!”有人笑到。 有人一边喝到:“打死这白骨精!”一边用力打出钱币。 这笑声、叫喊声传入许道的耳中,令他感觉聒噪不已。此时他已经观察完毕,没有现不妥的地方。 心中一冷,许道便要动手。 突然,旁边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小道士。” 是两个二流子模样的人,嘟囔到:“你也抓来几只白骨精给俺们瞧瞧啊!哈哈哈!” 这笑声戏谑刺耳,但许道并没有生气,他挑了挑眉毛,反而笑着回答: “可。” 两人愣,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许道就将手里的幡杆掷向戏台,砸在了那道人的脸上。 “谁!?”麻脸道人一声惊呼。 许道从人群中站起,大声喝到:“兀那道人,你那白骨精是假的。” 四周人声嗡嗡,许道修身长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未等道人回话,他又一摆道袍,指着台上的麻脸道人,笑问: “可想见见真的白骨精?” 第二章 骷髅道兵 “谁?”麻脸道人被许道用幡杆砸中,大怒不已。他扫视台下,目光立刻落在了许道的身上。 麻脸道人看见许道面孔稚嫩,不过十五六岁,身上还穿着道袍,顿时一愣。 此一幕生,小花旦停止跳舞,四周人议论起来:“这小道士是谁、敢这样对道长不敬!那可是降服了妖怪的高人!” 还有人质疑说:“台上白骨精是假的?”……议论纷纷。 许道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他淡定的承受着四周或愤怒、或惊愕、或质疑的目光。 麻脸道人听见许道的话,顿时暗骂到:“哪来的小兔崽子!” 他目光惊疑的望着许道,琢磨着许道到底是如何瞧出破绽,又或者只是在砸场子,吓唬他? 不过麻脸道人还是立刻喝到:“呔!小子,胆敢信口雌黄,砸我场子!” 他指着一旁的小花旦,大声质问:“你可问问在场的诸位善客,这白骨精身上的骨头可是作假?” 现场有人抢着说:“我摸过!是骨头!” “是人骨头!”许多人都大声回答。 麻脸道人听见现场的回答,心中放心下来,他身旁的一个壮汉立刻冲许道说:“无知小儿,还不快快跪下,向道长道歉!” 许道听见,不为所动,问:“骨头是真的能代表什么?” 麻脸道人听见,面上顿时冷笑起来,他出大笑声,走到小花旦身旁,一把扯下小花旦身上的衣物,只留一件肚兜。 嗤!小花旦白皙精致的肩膀、脖子、锁骨,顿时出现在众人眼中,惹得在场不少人惊呼,纷纷瞅看。 “诸位且看!”麻脸道人吆喝着。 只见两只白骨手臂非是粘在小花旦的肩膀上,而是货真价实的从肉中钻出,好似两只胳膊只长出了骨头,还没有长皮肉。 同时,小花旦的肩颈处、锁骨处也都斑驳不已,白骨露出,和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加关键的是,小花旦身上没有一处脓疮,更没有腐烂的痕迹,肌肤白皙绯红,居然有种惊艳美感。 白骨和血肉交错纵横,给现场的看客带来极大的震撼!不少人或者捂住嘴巴,惊愕不已,或者暗中吞咽口水,偷瞥小花旦的身子。 麻脸道人趁机说:“这白骨精食人不少,躯壳已经长成大半,若是再食几人,皮肉衍生,便会和活人一般无二。” 他趁机嘿嘿冷笑:“到时候,此獠藏于人中,便再难降服。且白骨精善于魅惑,能吃人于无形之中……” 听见道人这话,现场人无一不惊恐,纷纷呼到:“道长**力!” 许道没有出声,他定睛望着小花旦,现对方虽然笑着,但是眼神麻木不已,满是绝望。 周围响起对许道的喝骂:“小杂毛装什么高人!毛儿都没长齐……” “哈哈哈!”许道身边那两个无赖也拍腿大笑,说:“小道士装大尾巴狼!” 麻脸道人这时喝到:“兀那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许道听见,平淡的说:“小姑娘身上没有妖气,也不是白骨精,而是被人削了皮肉才变成这样。” 许道又指着麻脸道人,说:“此人七日内杀过人,周身血光浓郁,非是善类,多半便是他所为!” 麻脸道人听见许道的话,和身旁两个恶汉心中都一惊,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四周人没有一个人相信许道,不断有人呼到:“黄口小儿、黄口小儿!” 麻脸道人和身旁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凶光,道人立刻义正言辞的说:“兀那小子,凭空污我清白!你可有凭证?” 两个恶汉顿时从台上跳下,往许道挤来。其他人也纷纷让道,说:“没证据可别瞎说话,会见官的!” “证据呢!” 许道听见道人和周围人的话,将手放入袖中,他淡定的看着麻脸道人,说:“证据?” 此时道人的两个帮手已经走到许道身前,伸手便要抓他。 许道面上一笑,他的右手从袖中拿出,指尖正捏着两张黄纸,纸上符文血红。 许道轻轻一弹,“这便是。” 噗!黄纸自燃,突然放出两道惨白惨白的火焰,掉在了两个恶汉身上。 呼!白焰无风便长,倏忽间便裹住了两个壮汉全身,灼烧起来。 “啊啊!”两声惨叫响起。 明亮惨白的火光照耀在周围人群的脸上,一时间将所有人的表情凝固住。 苍白色火焰烧着两个恶汉,诡异的没有温暖,但是他们在火焰中,头、五官纷纷融化,皮肉和衣服一起啪嗒掉下。 眨眼睛,两个恶汉身上的血肉就掉干净,变成两具白森森的骨架子。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 许道淡定的站在两具骷髅架子身前,手中掐诀,“敕!白骨道兵听令。”两具骷髅架子闻言,身上的鬼火收缩,变成了头骨中的两点白焰。 咔咔!它们踩着泥泞的血肉,当即朝许道跪下,俯称臣,下颌骨嘎嘎作响。 “妖、妖怪!” “啊!白骨精!鬼啊!”压抑了几息,终于有人大叫起来,面露惊恐。 所有人都恐惧不已,眼神直,牙齿不停的打颤。许道身旁的两个无赖更是瘫在了凳子上,两眼白,被吓得昏死过去。 夜空中刮来一股冷风,许道背手站着,衣摆微飘,鬼气森森。他环顾四周,笑着露出牙齿。 许道指着身前的两具白骨骷髅,冲戏台笑吟吟说:“我这才叫白骨精。” “啊啊啊!妖道!”霎时间,四下惊恐,所有人神色仓惶,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都要逃走。 与此同时,麻脸道人也一脸呆滞的站在台上,两股战战,浑身像是抖筛子似的在颤。 在道人恐惧的目光中,许道带着两具白骨骷髅走出座位,一步步走到了戏台上。 众人眼见着许道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盯着麻脸道人,一时心中又惊又喜,庆幸至极。 咔咔!白骨骷髅走上戏台,像是抓小鸡一样抓住僵住了的麻脸道人。 这时道人才惊醒过来,立刻恐惧的大叫:“道长饶命!道长饶命!” 他想要跪下磕头,但四肢双手都被白骨道兵抓着,只能像待宰的猪狗一般,在骷髅手中垂死挣扎,拼命求饶。 许道笑看着他,从袖中捏出一张黄纸,再度问:“可想见见真的白骨精?” “想!不……不想!”麻脸道人惊恐,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脸色惨白,当即呼到: “道长饶命!我有宝物送上……” 第三章 采生割折 可许道压根没在意他的话,嗤笑一声,便轻弹符箓,将一道白焰打在对方身上。 “不!啊啊!饶……”麻脸道人表情一僵,目中绝望。 哗啦!他全身开始抖动,惨叫中五官融化,身上血肉顿时掉落了一地。 咔咔咔! 霎时间,又一具新鲜的白骨架子出现在许道面前。 小花旦站在一旁,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中已经不再是麻木。 “敕!”许道烧死了麻脸道人,掐了个诀,让道人变成的白骨骷髅也拱卫在身边。 处理完麻脸道人,许道低头正要捡起地上的幡杆,忽地现对方血肉中有张符箓样的东西。他心中念头一动,令身边的一具骷髅将其捡起。 是一张黄纸,普普通通,长约九寸,宽约两寸,和用来画符的符纸差不多。许道瞧见无甚异样,大胆接过,在手中摩挲起来。 符纸表面粗糙,摊开一看,正反两面写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许道扫视了一下,眼神变得微冷。 这符纸上居然记载了一方秘术,唤名“采生割折”。 这是一方用于捕杀生人,折割其肢体的邪术,尤其以孩童为重,或取其五官脏腑等用以合药敛财,或制造畸形怪物博取他人同情敛财。 符纸反面还写有麻脸道人的施术心得。 他家传此术,尝试过多次,虽然合药失败,但也摸索出了制造畸形孩童、白骨精、毛孩狗孩等手段。 其中白骨精就是将人两臂的血肉全部刮掉,只留下骨头,然后用秘药敷上,令伤口不至于继续溃烂,从而形成骨头露出的奇观。 而毛孩狗孩,则是将人身上的皮撕掉,再用新剥的猴皮、狗皮趁热贴上,用药养着,能将一个活人变成会说话的猴孩、狗孩。 看到这里,许道扭头,想要找到之前在台上唱歌的那只猴子。但他扫视几眼,并没有现对方的身影。 除了以上两种,符纸上还写有将童子长年养在罐中,只放出脑袋和在罐底留出排泄的小孔,由此童子便能多长脑袋,少长躯体,不长四肢,渐渐的变成“大头鬼”一类的畸形怪物种种…… 许道手持采生割折秘术,通篇看完,心中默然。 此种邪术,应是从某一道门之中流出,或是由某种秘法篡改得来。方法不足为奇,奇怪的是此术专用于残害无辜,折磨生人,仅为敛凡俗之财而已。 许道摇头,他想了想,将符纸暂时收入袖中。 许道自是不会用此术去害人,也不屑于去记下其中恶毒的手段,但纸上的一二疗伤秘药,却是值得他记下。 此时不便于抄写记忆,等之后记下了再毁掉。 收好黄纸,许道现四周一片混乱,看客们逃走的逃走,瘫倒的瘫倒,现场哭声、喊声、推搡声不断。 所有看向许道的目光,全是畏之若鬼,惊惧不已。 唯有小花旦,她翘望着许道,模样呆呆的,脸上也没有恐惧。等许道看向她时,她还娇滴滴的欠身,脸上露出一道娇媚的笑容。 许道看着她,却是暗自皱眉起来。 眼前小花旦的情况,活命不愁,但手臂唯有道术才能治疗。可许道自己只是个道童,手段有限,也无能为力。 “罢了。”思来想去,许道心中一叹,又皱眉想到:“如何安置此人?” 恰在这时,有个人影居然畏畏缩缩走到了戏台前。许道抬眼一看,现个衣衫破烂、头花白的老妇。 妇人身上并没有妖鬼气,也没有血光。她战战兢兢的望着台上,没有看许道,而是神色紧张的盯着小花旦。 老妇人犹豫再三,口中试探问:“囡囡?”猫叫一般。 但小花旦一听见声音,顿时身子一颤。她看向台下的老妇人,双目忽地流下泪来。 小花旦张开口,想说话,但口中说不出一个字,只是能出咦啊声。 但仅仅是听见这咦啊声,老妇人就激动起来,她难以置信、震惊又害怕的望着小花旦,又叫出一声:“囡囡?” 小花旦泪流两颊,浓妆早已经花掉,她呜咽着点头,迟疑的朝前走出了两步。 “啊!”妇人见此,尖叫着,跌跌撞撞的朝许道和小花旦奔来。 她冲上戏台,视许道和三具骷髅为无物,一把抱住小花旦,立刻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囡囡、娘来了!娘来了!” 这一幕不仅让许道微怔,也让四周的其他人且惊且愕。 忽有人颤声说:“那是祥林婆,她七年前在外地丢了女儿,便疯了。” 还有人喃喃说:“祥林婆的女儿要是还在,应该和这小花旦一般大。” 闻言,妇人的哭声更大,小花旦也紧紧的靠在对方身上,双目流下泪来。 “娘终于找到你了!” 听见祥林婆的这句话,剩下的人都目中恍惚,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本惊叫不断的现场,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等众人再度回过神来,想要寻找许道的身影时,却现许道早已经走下戏台,正往城外走去。 许道杵着算命幡杆,摇头晃脑,他身后有三具白骨骷髅亦步亦趋。 众人听见有唱词声响起:“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算命咯!” 老妇人惊醒,立刻痛哭着朝许道离去的方向磕头不止,“多谢、多谢道长!” 不一会儿,许道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词声也被风吹散。 留下的,只有小花旦身旁的些许凡俗银两…… ———————————— 出城继续西行。 许道杀了人,不方便在城中过夜。他领着三具骷髅,在一个山坳坳处找了个背风的林子歇息。 打三具骷髅替自己守夜,许道生了一堆火,独自盘坐在火堆前。 闲来无事,他拿出从麻脸道人身上摸来的符纸,默默记起来。 修道以来,许道虽然境界低微,只是个胎息境界的道童,但记忆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比较的,只是默读几遍,他便将该记的东西全部记下。 记忆完毕,许道捏着符纸,轻轻一弹。 呼!符纸飘入火堆之中。 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符纸并没有立刻烧起来。 “咦?”许道微怔。 更令他惊讶的是,纸上字迹居然扭曲蠕动起来,慢慢的脱离符纸,像蝌蚪游动一般游动在半空中。 紧接着,符纸上空三尺处出现了一个墨团。墨团继续翻滚蠕动,变化多端,有组合为一个“采”字的迹象。 许道看见这一幕,目中惊愕。 他紧盯着墨团,脑中念头翻滚。隐隐的,他感觉眼前的墨团有点熟悉。 忽地,许道眼帘一抬,目中难以置信: “符箓种子!?” 第四章 符箓种子 墨团翻滚,采、生、割、折四字不断浮现,隐隐显现,露出一种古朴的意味。 许道怔怔看着,脑中思绪万千。 忽地,墨团隐现中骤然崩溃了,被风一吹,疏忽消失在空气中,好似从未出现过。 许道见此,目中微急,他直接伸手往火堆之中抓去,但是扑了个空。 “嘶!”许道的手指被火焰舔舐一下,痛苦顿时传入他脑中,令他从激动的情绪中惊醒过来。 眨眨眼,许道确认墨团已经彻底消失,他深吸一口气,索性闭上眼睛,开始平复起自己的心神。 许道在心中默默想到:“没错,刚才那墨团凝结的字符,确实和道书上记载的‘符种’颇为相似,没有看错……” 何谓“符箓种子”? 天地有纹路,道人们观摩天地,俯察规则,感悟雷电风雨等各般神奇,最终临摹成文,能记于脑中,写在纸上,炼入器物中……始有法术、符咒、法器等物。 若是道人将一门法术修炼至大成,彻底参悟法术奥秘之后,法术自凝,能于脑中具现出一道纹路。 此纹路便被称作“符文种子”,也叫“符箓种子”! 符箓种子一旦凝结,将会终生烙印在道人的魂魄中,产生种种妙效。 其一便是能让道人时刻不停的运转法术,瞬息而,毫无滞怠,同时也不会再有额外的真气损耗。 若是道人想要依此画符,其画符的成功率更是能够过一半! 而与之相比,未凝结出符种的道人,每每施法、画符,都必须先在脑中观想出相应的法术符文,然后才能搬运真炁,施展法术。 此种施法过程费时费力,真气损耗颇大,并且若是观想出的法术符文有误,轻则法术失败,重则法术反噬。 如果将道人施展法术比作写字。 未凝结符种者施术,犹如运笔写字,费时且有笔误的可能。 而凝结了符种的,则如在用雕版印刷,且快且方便,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符种难得,每一门法术想要修炼到能凝结出符箓种子的地步,不仅需要道人耗费偌大苦功,日夜揣摩、练习,时间数以年计;更需要道人天资聪慧,甚至性情也要和这门法术相契合。 好比许道,他修炼三年,依旧未能将一门法术修炼至凝结符种。他的同门师兄弟,也几乎如此。 许道修行的法术唤作“太阴月华吐纳法”。 此法能让修行者在夜间引动月光,以口鼻吞吐之,纳入体内打磨消化,进而能壮大真气,滋润魂魄。 对于此法,许道早已经熟稔,但远远达不到能凝结出符箓种子的程度,仅仅算是小成以上。 想到这里,许道在心中幽幽一叹,想到:“许是太过于执着,以至于魔怔,出现了幻觉?” 他之所以执着于凝结符种,是因为符种的凝结不仅和施展法术有关,也和修行息息相关! 须知仙道修行,有胎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种种境界之分。 其实质在于涵养真气,以真气滋养魂魄,进而勾动三魂七魄凝成阴神,最终不断的蜕阴化阳,以至于阴神成就阳神,长生不死,拔宅飞升! 其中胎息是第一步,是入道之始,道人在丹田中蕴养出真气即是。 而炼气是第二步,也是仙道的一扇大门。通过此门者,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了修仙道路,被称作“道徒”。 未过此门者,不过是修仙道路上的一介童子,蹒跚学步而已。其无法驱使法器、不能对外施法、难以炼制丹药……寿数也不可能达到天年一百五十,被称作“道童”。 许道现如今,便处于胎息境界,是一名道童。 他蕴养真气、壮大魂魄已经近三年,朝思暮想着都要能阴神出窍,真正踏入炼气境界! 但时至今日,即便他已经能用真气勾动魂魄,变作成阴神,但他依旧不敢让阴神从泥丸穴遁出,脱离肉身在外。 因为胎息突破至炼气,最大的关隘不在于魂魄凝成阴神,而在于阴神凝结后,能否常驻于肉身之外! 须知人之魂魄脆弱无比,必须有肉身的保护和滋养,即便是用真气勾连三魂七魄凝成了阴神,也很可能是风吹不得、雨打不得、火烧不得。 若是当真不管不顾的离体而出,有可能肉身的一口呼吸,便能将真气吹散,导致阴神崩溃,魂飞魄散,令道人就此一命呜呼掉。 此谓“阴神出窍,一去不复返”。 许道如果想要阴神出窍后,阴神不崩溃,要么他的真气生生不息,每每被消磨掉都能及时的生长而出,要么真气刚强坚韧,有异效,不惧普通的消磨…… 如此,魂魄才能被真气紧紧的护住,化作阴神常驻肉身外,进而能行走自如,承受日月精华的洗练,吞吐天地灵气,是谓“炼气”。 而如果他能将“太阴月华吐纳法”修炼至大成境界,衍生出符箓种子,种在魂魄中。 等阴神出窍时,太阴月华吐纳法便可自行运转,令其真气生生不息,使得阴神不至于崩溃。 许道想到这里,心中顿时生出波澜。 “传闻天地间有符文可以直接采来,种在魂魄中便成了种子,能施展法术……” 许道睁开眼,暗道:“话说采生割折这等邪术,怎会有天生符种出现?” 他往火堆之中看去,忽地眼帘一跳。 只见在红彤彤的火炭上,扔进去的那张符纸依旧完好,没有半点要烧起来的迹象。许道见此,连忙用木棍将其拨了出来。 拨出后,他伸手摸上去,现符纸仅仅温热,反复翻看数遍,依旧没有现符纸有任何一处损坏的地方。 唯一变化的,便是符纸上原来写有的蝇头小字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整张符纸变成了一张空白符纸。 许道仔细摸着,觉手中符纸无论是从材质、色泽光泽,还是重量上,都和普通黄纸无甚区别。 淡黄色的,略粗糙,远比不得一些用玉石皮毛等制成的高档符纸。 许道见此,不悲反喜,立即想到:“宝物自晦!” 第五章 无字符箓 “那麻子脸居然没有诓我,他当真有宝物!” 许道捏着空白的符纸,思忖着刚才将其扔进火堆中出现的一幕。 原本写满字迹的符纸一被火烧,其上的文字便渐渐从纸上脱离,有融合为符种似的迹象。 许道心中出现一个猜想,他思忖片刻,心中又惊又喜。 若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样,眼前的符纸当真可谓是一方秘宝,能助他得道成仙! 不由的,许道心中居然还生出些许担心,唯恐自己空欢喜一场。但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顿时哑然失笑。 许道将这点担心抛之脑后,心想:“一试便知!” 当即,许道清扫地面,将无字符箓抚平放在地上,以石块压住。然后他从随身的褡裢中依次掏出朱砂、符笔等物,一一摆放在身前。 拿出东西,许道并未立即开始画符,而是先盘膝坐着,平心静气起来。 他在心中默念太阴月华吐纳法口诀三遍,紧接着叩齿七遍,再以双手摩挲温热眼帘九遍……如此反复,约莫一刻钟后,许道方才睁开眼睛,从葫芦中倒水,研磨朱砂,准备画符。 提起符笔,许道略微沉吟,他持笔微闭眼眸,先在脑中观想着一轮明月,月白如许,朗如中秋之月,有桂树蟾宫之属,是一圆坨坨光灼灼之物。 太阴月华吐纳法乃是白骨观中大众修炼之法,只需要观想出月轮符箓便可聚拢月光,道童依此修行,便能将月光吞入口中,打散炼化为真气。 许道早已小成,他脑中观图案渐渐生出后,便感应到天上月光好似鹅毛般一片片的落下,掉在地上,积雪成霜,染得林子一片银白。 再睁眼,在许道眼中,天地间充斥银白色,处处皆是月光,他呼吸吞吐间,隐约可以摄月光入口。 但许道压制住自己的呼吸,并未吞吐月光。他当即手持符笔,轻点朱砂,在黄纸上画起太阴月华吐纳法的核心符箓。 符箓源自天地道理纹路,有沟通天地、召神劾鬼、镇魔降妖诸多功效,样式千奇百怪、难以计数。 其中有复文者,由二个以上小字组合而成,少数由多道横竖曲扭的笔画组合成形;有云篆者,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还有由繁复的圈点线条构成的种种图形……不一而足。 许道此时手绘的符箓,便是以一轮明月图案为主,用线条画桂树,以文字砌蟾宫,繁复复杂,神秘无比,要求一笔绘制而成。 当初修炼此法时,许道仅仅是正确记忆此图,便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和时日。好在如今的他已经熟稔,且今日全神贯注中,成功的一挥而就。 停笔,许道呼出一口白气儿。 无字符纸已经由空白变为神秘,其上符文赤红,线圈扭曲缠绕,瞥眼看去,恍惚间好似真有一团精致绯红的月亮掉在符纸上。 眼见已经成功将吐纳法的核心符文绘制在符纸上,许道心中忽的期待而又紧张起来。 他深呼吸一下,果断的一抖,将符纸扔入火堆之中。 啪咔!木炭炸裂,火焰正旺,符纸进入火中,其上的图案当真扭曲蠕动起来! 许道睁大了眼睛,紧盯着火堆。 红彤彤,符纸被火焰灼烧着,并无要燃烧的迹象,但是其上以朱砂写就的符文却渐渐融化,然后一点一滴的脱离纸面,悬浮在纸上三尺之处,渐渐化作一轮绯红的朗月图案。 在许道的瞳孔中,此月轮图案不断的翻滚变化,“太阴月华吐纳法”几字隐隐浮现而出。 “当真如此!此即符种!”见此一幕,许道的呼吸变得沉重。 眼前此景和吐纳法中记载的符种凝结景象极为相似,一旦月轮生成凝实,修行者便能引其烙印于阴神之上,是谓符种种下! 但是令许道心悸的情况出现了,月轮图案虽然不断的翻滚变化着,纹路逐渐清晰,但到达了一定的地步,月轮图案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凝结,更别说由虚化实,蜕化为符种了。 许道紧盯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念头千回百转。 几个呼吸之间,只见月轮图案持续了下,虽然出现的时间比刚才的“采生割折”要久,但终究是溃散开来,就此乌有。 许道的心情沉下,他将符纸从火堆之中取出,抚摸着重新空白的纸面,沉吟不语起来。 虽然他心中的喜悦已经消失,但是他也并非彻底失望。 “依照刚刚的情形来看,此无字符箓确实是一方宝物,有生出符箓种子的可能。”许道揣摩着。 “但不知为何,缺了什么,符种无法真正凝结而出。” 他看着手中的这道无字符箓,突然想起要制备一张真正具有效果的符箓,不仅需要能亲手绘制出符文图案,还需要有相应的符纸、符墨,以及修为! 越强大的符箓,对这些要求也越高,有时还会需要用专用的符笔。 许道刚才虽然成功的在符纸上绘制出了符文,但他并不是在制作符箓,仅仅临摹而已。 只有炼气及以上境界的道人,可真气离体,才有画符的本领,而许道仅仅只是一个道童,无法真正绘制符箓。 许道沉吟着,思索到:“无字符箓已是一张符纸,而我手中仅有普通一只符笔,又不可能再找其他人来尝试,只能在符墨上再尝试一二了。” 画符所用的符墨,不一定非要采用朱砂,凡是具备灵气之物皆可使用,许道在道门中就曾见过有人以金粉、妖兽骨粉、灵液等物画符。 许道瞥了一眼自己的褡裢,随即收回目光。他的褡裢中只有朱砂,而且都是普通朱砂,无甚妙效。 不过,许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再找来一种符墨。他轻眯一下眼睛,拿过刚才研磨朱砂的小碗,将内里的朱砂倒掉,然后重新放入新的朱砂粉末。 许道取出了一柄小刀,将左手放在碗口,随即轻轻划破指尖,将血滴入碗中。 血遇朱砂,碗中愈鲜红,流露出刺目之感。 画符用墨,人血亦是一种材料,特别是吞吐过天地灵气的道人,颇具灵性,其体内的血液更适合画符。 以血调和朱砂成墨,许道平心静气,再度观想起月轮图案。他伏身在地,一笔一划,全神贯注的在无字符箓上面绘制起来。 半刻钟后,许道停笔,一张鲜红的符纸顿时出现在他面前,其上的月轮图案有些妖异,但比刚才生动许多。 许道不知自己画符是否成功,但也只能再试一试了。随即,他将符纸放入火中灼烧。 不一会儿。 符纸上的字迹图案再度扭曲,渐渐脱离纸面,于半空中翻滚隐现,有要凝结为符种的趋势。 许道凝视着,现这一次从符箓中生出的图案要凝实许多,心中顿时惊喜。 几个呼吸间,“太阴”二字悄然生出,凝实…… 第六章 赶路撞狐 许道看着月轮图案中凝现的“太阴”两字,眼中期待之色更加浓郁。 “凝结符种的关窍果然是在符墨上面。” 但是在太阴月华吐纳法中的第三字,“月”字即将凝现时,整个月轮图案再度闪烁起来,有要化为乌有的迹象。 许道心情一沉:“是符墨中的灵性还不够?” 眼见着又要功亏一篑,他的思绪闪烁起来。 许道瞥向盛放符墨的小碗,心中一动,他索性伸手拿起小碗,直接往火中的无字符箓浇过去。 滋!血液混合朱砂浇在木炭上,顿时冒出一阵青烟。但惊奇的是,虚化的月轮图案果真暂时稳定住。 一点点血红色的丝线从火堆底部上升,融进月轮图案之中,使得整个图案变得清晰和细腻。 许道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眼前这一幕。他隐隐感觉自己已经摸索出无字符箓的使用方法。 等浇入火堆的符墨烧完,月轮图案再度闪烁起来,许道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直接割开自己的左手掌心,站起身来,将血液不断滴入火堆之中。 当许道再度放出大半碗鲜血时,火堆中的月轮终于勉强将“太阴月华吐纳法”七字凝结完毕,不再闪烁。 一道精致小巧、通体鲜红的圆月挂在篝火中,虽然通体微虚,但其上符文扭曲缠绕,隐隐流露出一种夺人心神的妖异之感。 恰在此时,火堆中的木料也燃烧的差不多,火光奄奄一息的,使得月轮图案更加显眼。 许道放眼看去。他现在没有观想修行,但也能看见空中的月光正在一丝一缕的汇聚而来,缠绕在精致圆月图案之上,十分神异! 许道望着身前的圆月图案,开口轻声道:“符箓种子!”他的脸色虽然因为失血显得苍白,但是面上喜色更浓。 数不清的遐想在许道心中一时流过,令他的心情激动不已。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眼前的月轮图案虽然已经凝结出来,但是整体依旧偏向虚幻,光芒也仅仅照亮了周身半丈。 此景和吐纳法中记载的:“恍若月坠脑中,圆坨坨光灼灼……阴神出窍,光照一室”有些差距。 不过许道也懒得再去考虑这些,他得到无字符箓、琢磨无字符箓……心情已经反复几次,令人疲倦。 现在“符种”之物已经生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知! 许道深呼吸一口,他微阖眼眸,稳定自己的心神,再度进入观想状态之中。 许道伸出左手,往皎皎绯红的圆月图案抓去。 嗡!手指刚刚触碰到月轮图案,他就感觉自己脑中观想着的图案一震。 精神冥冥中,许道没有睁眼,但也清晰看见一轮小巧的月亮被自己捕捉住了,慢慢飘进灵台中,然后疏忽一下融进脑中观想出的月轮图案。 一种玄妙的感悟出现在许道的心中。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浸润在月光之中,自己便是一尊皎皎明月,释放出无数的光芒,将灵台照亮许多。 与此同时,许道的肉身端坐在林中,天上的月华不断的垂落而下,然后通过他的口鼻贯入体内,度比之前快了起码三成! 若是有旁人在此,无论道凡,皆能看见许道的每一呼吸都带着莹莹光芒,神异无比。 霎时间,许道沉浸在吞吐月光之中,他体内的真气数量一点一滴的增长着,令他心中喜悦倍增。 此种玄妙之感,吞吐月光的畅快感,令许道恍惚间都以为自己是突破到炼气境界了。 一个时辰之后,许道从修行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他一睁眼,觉自己眼中的场景比先前亮堂了许多。 而许道身前的篝火早已经熄灭,天上的月光也如常,此时四周的光线并没有变化,变化的是许道的魂魄。 他的神魂壮大,五感再一次敏锐许多! 不过遗憾的是,吞下刚刚的“符种”,许道魂魄中依旧未能种出太阴月华吐纳法的符箓种子,只是精进许多。 怔片刻,许道从火堆中取出无字符箓,轻轻一抖,灰尘落尽。他伸手摩挲着符箓略微粗糙的表面,面色沉静无比。 虽然没能在魂魄中直接种出符种,但许道的心情并不失望,依旧欢喜。 他在心中思索着:“应是符墨的品质不够,虽然勉强凝结出了一道‘符种’,但只是虚影,吞之可以增加感悟,提升观想的熟练度,而无法直接凝结出一道货真价实的‘符种’……” 许道微眯眼睛,暗道:“若是再来几次,或者使用品质更高、灵气更足的符墨,应是可以。” 无字符箓刚刚凝聚出来的图案,虽然不是真正的“符种”,但也极似“符种”,可以帮助修行! 一时间,许道都想再画一次符,放一次血,让自己多感悟几次,好快点凝聚出真正的符种,步入炼气境界。 不过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失血不少,若是再放血,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而昏迷。 许道按捺住心神,不再去考虑此事。只是,他返回道门的心情也因此更加迫切。 道门中有鬼市,许道可以从鬼市中购买符墨,而不必再用自己的血画符…… ———————————— 翌日天亮,许道便动身往道门赶去。 许道所在的道门叫作“白骨观”,由白骨道士建立,今已二三百年。 此观占据一山,山的原名不可知,因有山中白骨道观而被唤作“白骨山”。据传闻,也曾是因为山中有累累白骨,道士才择了此山建立道门,取名号为“白骨”。 白骨山附近多是沼泽、草地、凶林、恶潭等凶险之地,且时常有精怪出没,能杀人食人,非道人不能至。 今日,便有一道人乘滑竿往山上赶去。 一具骷髅在前,担着两根竹竿迈步咔咔走,又一具骷髅在后,同样担着两根竹竿咔咔迈步。 此外还有一具骷髅走在最前面,为滑竿斩草开路。 没错,此乘坐滑竿赶路的道人,正是许道! 他自忖机缘已得,无须再四处晃荡,因此不顾辛劳、日夜兼程之下,数日内便赶到白骨山脉。 许道眯眼躺在竹子制成的滑竿躺椅上,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盹。 不过他表面上虽然是在打盹,但双手一直拢在袖中捏符,精神也是警惕着四周,没有丝毫懈怠。 滑竿一摇一晃,四周只有三具骷髅的咔咔走路声和斩草声。 忽地,许道睁开眼,往右侧望去。 草丛一阵窜动,眨眼间,突有一白物窜出。 白物惊走,仓皇之间一头正要往滑竿撞来。但未等它撞到,一具骷髅便扑去,将它死死压住。 此骷髅正是走在最前面斩草的骷髅。 许道捏着手中的符咒,细细往那白物看去。 忽地,他目光微怔。 只见那被骷髅压住的白物,赫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第七章 赤眼白狐 许道心念一动,骷髅道兵便将白狐抓在手中。 “啾!”白狐在骷髅手中扑腾反抗,顿时响起一阵狐鸣啾啾的声音。 许道凝视过去,现眼前的白狐不仅浑身雪白,两眼也是赤红无比,宛如两滴鲜血。 对方虽然是被骷髅擒获,但是却颇具灵性的朝着许道龇牙咧嘴,一口尖牙细细密密,口中同样是赤红无比,宛如咬着一嘴鲜血。 许道看见白狐的模样,心中顿时惊喜,“赤眼白狐!” 此狐狸非是普通狐狸,而是山中吃了灵草灵植,人肉脑髓,受了月华滋养的妖兽,颇具灵性,其皮毛可以制成道袍、符纸,其血可以用于炼丹画符,其肉可以喂养阴兽……皮肉筋骨各有妙处。 许道原本以为只是头普通畜生,没想到撞上来的居然只妖兽。他心中惊喜,令骷髅道兵走近,更加仔细的观察起来。 赤眼白狐颇具灵性,心智等同于七八岁的孩童,其能主动的吞吐月华,若是年限长久一点,还可以成长为炼气级别的妖怪——赤焰白狐,其能口吐烈焰,蚀骨烂肉,等同于炼气境界的修士! 虽然眼前的这只白狐只是赤眼,不会法术,但此物行动格外敏捷,且牙尖嘴利的,擅长隐匿行踪,非是轻易能够现或是用陷阱捕捉之。 特别是对于许道这种不会法术、无法阴神离体的道童来说,此物极难捕获。 许道令骷髅抓好狐狸,用手捏了捏对方的皮毛,顿时感觉手中一阵丝滑。只是狐狸颇为凶恶,嘶叫间总想从他手上咬下一块肉儿来。 别看此种狐狸通体雪白,极为惹人喜爱,也常常被一些道人收为灵宠。但据许道所知,此狐喜食人肉,且因其嗅觉敏锐的原因,山中凡有人死,此狐狸便会抢先上前食肉。 因此若是有人想要诱捕赤眼白狐,所用诱饵以人肉为上佳。 “哈哈,看来你我有缘!”许道笑吟吟的对着白狐说到。 他正好缺了灵性之物作为符墨,这赤眼白狐便亲自撞上门来,由不得他不欢喜。有此狐狸在手,许道也能节省下许多钱财。 许道望着狐狸,心中略微琢磨,他微点颔,便听啪咔一声,捏住狐狸的骷髅顿时骨指用力,将狐狸的四肢一一捏断。 “啾啾嘶!”赤眼白狐顿时一阵惊叫,声音刺耳无比,惹得许道微皱眉。 不过看在对方皮肉筋骨均有妙用的份上,许道微微一笑,原谅了对方,允许对方和自己同乘一滑竿。 随便找了根藤条将狐狸绑在竹竿上,许道便号令白骨道兵再次上前开路,准备往道门赶去。 但是他刚准备动身,便又听见右面林子中一阵窸窣响动。许道心中念头一动,当即令三具白骨骷髅将自己团团护住。 “快!我听见那畜生的叫声了!”人声传来。 三个身穿灰黑道袍、面带灰巾的人突然从林子中钻出,急忙往许道这边赶过来。他们一出林子,望见了三具骷髅和滑竿,顿时面上一怔。 许道瞧见三人,也是打量起对方。他忽地明白过来,为何赤眼白狐今日会像无脑苍蝇似的一头撞上他,避都没有避开。 原来是有人在追捕此物,他只是捡了个便宜! 许道看着赶来的三人,率先笑着打了个稽,说“见过三位道友!” 三人身上都穿着白骨观的道袍,样式灰黑,虽然因为面带灰巾,辨认不出模样,但无须盘问,许道便知道对方三人也是白骨观中的道童。 三人听见许道的招呼,却没有回礼,而是双眼紧盯着绑在滑竿上面的赤眼白狐。 狐狸的四肢口嘴被绑住了,可还一动一动的挣扎着,摇摇晃晃,令三人目中的神色闪烁不已。 当中一人当即指着赤眼白狐说:“这位道友,此是我三人之物,还请道友还来!” 听见对方的话,许道将手拢入袖中,施施然说:“既是道友的东西,还请道友唤它一唤,它若应声再说。” 那人听见许道的话,顿时冷哼一声,眼神露出不善,“兀那道童,你在说笑么?”对方也认出了许道身上穿着的道袍。 许道瞥了一眼四肢、嘴巴都被绑住的狐狸,耸了耸肩,不作回答。 他好不容易走运白捡一只妖兽,且正有大用,怎么可能随意让出? 再说了,许道自我思忖,若非他恰好碰上,眼前的赤眼白狐多半也不会被三人抓住。如果三人是炼气级别的道徒,许道倒还有可能会还回去。 许道笑着回答:“既然唤不动,三位道友还是请回罢。” 他指着狐狸,张口就来:“此物乃是贫道昼伏夜出三日三夜,才费尽心血捕捉得到,道友们许是认错了猎物。” 三人当即有人站出来,怒目而视:“卑贱家伙!胆敢戏弄我等!” 他跨步向前,似乎想要揪住许道质问。但现场咔咔咔声响起,一具白骨骷髅走上前,顿时将其挡住。 “白骨道兵!”对方止步,目中露出忌惮之色,和身旁两人交换起眼神。 双方对峙起来。 这时,突有人说话:“许道,你阔气啦,道兵符箓都用得起!” 许道闻言一怔,他抬眼看去,现三人中有一人扯下脸上的灰巾,露出一张大长脸,长脸上正挤出笑容。 许道一挑眉毛,认出此人:“马丕。” 对方拱了拱手,脸上挤出更大的笑容,嘴角一颗黑痣一抖一抖的,“三月不见。” 白骨观中的道童没有资格单独居住,通常四人一屋睡通铺,眼前的长脸道童正是和许道同住一屋的人。 马丕没有介绍身边的两人,而是指着赤眼白狐说:“许道,这畜生是我们三人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药倒的,讲讲理,还是拿来罢。” 随着马丕说话,他身旁的两人顿时散开,想要绕到许道身后将许道包围起来。但是两具白骨道兵走动,顿时将两人堵住。 眼见道兵将自己二人挡住,对方神色都微变,马丕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他脸色耷拉下,脸拉得更长,喝到:“许道你别太过分了,可是要和我们三人做过一场?” “休怪我马丕不念情义!” 许道闻言,不回话,只是笑着从袖中掏出符咒…… 第八章 做过一场 此番下山,许道特意花费积蓄,在观中的鬼市上购得了三类符咒。 其中一类,便是已经用出的白骨骷髅符,此符能够从人畜体内抽出骨骼,变作可在七日内听从号令的傀儡兵卒,因是用道术符箓所化,勉强也能叫做“道兵”。 许道准备此符,一是因为他从山外返回白骨观时,一路上蛇虫毒虫数不胜数,最好是有人做脚力、有人开路,如此才能防止他被蛇虫咬伤中毒。 二则是许道为眼前的状况准备的,他担忧自己遇敌时对面人多势众,一个人应对不来,最好身边能有几个帮手。 除了骷髅符之外,许道手中还有专用于打杀敌人的蚀肉火符,以及用于防御的铁身符。 对面三人看见许道捏出的几张符咒,脸上都露出棘手之色,低声到:“火符和铁身符!” 马丕盯着许道,阴阳怪气说:“当真阔起来了、符咒随手就来。” 胎息境界的道童,无法对外施展法术,也不能驭使法器,只能使用符箓御敌。 但符箓只有炼气境界及以上的道人才能制作,因此符箓价贵,寻常的道童使用一张都会肉疼许久。 便拿许道来说,他手中的几张符箓是他全部身家的一半还多。 许道原本还舍不得花钱买符,但他考虑到观外凶险,为了自己下山后还能保命,这才买的。 许道指着赤眼白狐,说“这畜生卖到鬼市中,能值得六七符钱罢。” 符钱是道人们所使用的钱币,而白骨观中的道童,一个月才会收入一符钱。 许道面带冷笑,对三人说:“想要解决掉三具白骨道兵、解决我,不知你们准备用掉几张符?” 符箓便是钱财,道童们穷困不已,舍不得。 听见许道的话,马丕三人都犹豫起来。 他们望着跟前的三具白骨骷髅,有人说:“咋办?对面有骷髅架子,想要抢过来必须下本钱,亏本就不好了。” 马丕的脸上阴晴变化,他冷哼一声,威胁到:“这狐狸是我们准备献给观中大人的,你确定你要霸占?” 许道笑吟吟的,不置可否。 马丕盯着许道,突地想起许道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他停止威逼,一咬牙说:“那你看这样如何,这狐狸当做我们几人平分,给你一二钱,你还给我们……” 饶是对方威逼利诱,许道依旧捏着符箓,笑而不语。 吃进他肚子里的,他怎么可能因为一番话就吐出去?想都不要想。 几番交涉,许道厌了,也担心对方有诈。他一甩袖袍,喝到:“要做过便做过,费甚口舌!” 马丕和两个同伙对视一眼,脸上阴郁不已,他眼神闪烁,低吼一声,说:“我们走!” 冷哼一声,三人收起架势,转身离去。 但是他们刚走出几步,马丕突然间扭头,朝许道大喝:“呔!许杂种!” 与此同时,另外两人连忙滚到一边,一人朝许道打出一道符箓,符箓焚烧,临空变成一只阴惨惨的黑气箭矢,朝许道猛地射来。 另一人则是手里符箓烧掉,伸手往滑竿上的赤眼白狐一抓,居然隔空抓碎了滑竿,眼见着就要将白狐擒拿到手。 “啊!”现场一声惨叫响起。 但却不是许道,他被三具白骨骷髅护住,黑气箭矢射在一具骷髅架子上,连头骨都击碎了。 惨叫的是那个想要偷走狐狸的道童,他捂着自己的手臂,正惨嚎不已,右臂皮烂肉烂,和骨头棒子一起掉落在地。 许道压根没有被马丕诈唬到,他刚才一直警惕着三人。 对方一有异动,许道就先令骷髅道兵护住自己,然后再打出一道火符,将偷盗狐狸的道童击中。 若非对方躲避的及时,许道这一击会打中对方的脑袋,直接结果掉那人性命。 就算那人躲开了要害,此人手臂上依旧有一簇诡异的绿火在燃烧,腐肉蚀骨头,若是再不处理,此人依旧会性命不保。 马丕见状,顿时瞳孔一缩,他望着许道,心中惊骇说:“这厮好生毒辣!” 马丕瞥了眼许道和同伙,居然一个字都没说,扭头就朝林中跑去。 许道冷着脸,趁着敌人愣,又是一张火符打出,将刚才要杀他的道童打中。 “啊!”又是一声惨呼!那人没有躲开,他的脸被惨绿鬼火打中,脸上的皮肉顿时掉落,骨头都露出来了。 等许道再望向其他人时,现马丕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中,另外一人也踉踉跄跄的逃跑而去。 穷寇莫追,逢林莫入。许道望着二人朝林子跑去,将踏出去的脚步默默收回。 猝不及防之下,双方便做过了一场,一死一伤。 许道虽然毫未损,但是他心中也是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细思片刻,许道望向没有逃走的道童,现对方已经倒下。 只见一具尸伏在草丛中,正被惨绿的鬼火盘踞吞食,燃烧不停。 火符的火焰比骷髅符放出的白火更加凶恶,一经沾染,水泼不灭、土埋不熄,只有将人身上的血肉全部烧完,才会慢慢灭掉。 许道目前没有手段去扑灭,但他可以让骷髅道兵剥下对方身上衣服,收刮一番。 许道没有现场收刮,他朝马丕逃走的望了一眼,连忙提起地上的赤眼白狐,准备离开此地。 这里野外,许道不是担心的被人看见,而是担心刚才的打斗会招惹来山中的凶物。 白骨山中蛇虫、毒兽、妖怪数不胜数,决不能大意。 许道连滑竿都不坐了,他令剩下的两具骷髅分别开路、断后,自己则提着狐狸走在中间。 好在附近已经有道童出没,距离白骨观不远,许道也无须步行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后。 许道走进一团蒙蒙的山雾之中,他抬眼看四周,现最多能看到二十步外的景象。 四周的光线陡然黯淡下来,阴测测的,终日难见阳光,一些草木也长得奇形怪状、扭曲狰狞,隐隐约约会令人看成鬼物。 但许道走入雾气中,并不惊慌,他反倒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白骨观坐落在山中,无人知道它所在的山头具体有多大、有多高,只知道凡是雾气所在,皆是观内地界。 而在白骨观的地界中,不仅妖怪少有,也没有人再敢轻易的杀人,否则阴兵巡游而至,会将人直接抓起来拷打询问。 第九章 元阴尚在 许道站在雾气的边缘,并没有立刻往深处走去。他唤过一具骷髅,接过骷髅手中的衣物,细细收刮起来。 等收刮完毕,许道面上微笑,他将衣物往雾气外面一扔,大踏步往雾气内里走去。 行走在雾气中,许道耳中时不时便会听见乌鸦的嘶叫声。他只要一抬头,便会现树梢上总有红眼珠子的乌鸦紧紧地盯着他。 这些乌鸦浑身羽毛漆黑,双眼诡异的出红光,鸟喙尖锐,它们似乎垂涎于许道的血肉,久久不挪开目光。 许道没有和这些乌鸦对视,也不敢驱赶对方,只是埋头在薄薄雾气中行走着。 白骨观中诡异,步入炼气境界的道徒往往会阴神出窍,藏在牲畜体内四处活动。保不准树上的乌鸦就有某道徒的宠物,正藏着对方的阴神。 若是许道触怒对方了,虽说观中轻易不得杀人,但观中等级也森严,道徒级别的有着充足借口,杀个道童仅仅会罚点符钱。 许道低头一路行走,从林地走到铺满黑石砖的阶梯之后,便沿着宽大的阶梯一路直行。 路上不时有行人来来往往,或独行,或三五成群,但一个个都是低头脚步匆匆,无人说话。 白骨观中气氛压抑,许道一入雾气,也给自己戴上了一张木然的表情面[书趣阁 .shuquge.xyz]具。 终于,许道通过一扇骷髅垒就的石门,进入了真正的观中,他碰见的行人变得多起来,偶尔能够听见一些谈话,但也都是小声的,唯恐惊到了什么。 许道避开这些人群,沿着记忆中的小路,慢慢的走向一处偏僻地方。 不一会儿,一幢幢低矮的石屋出现在他的眼中,石屋随意堆砌,水沟中废水横流,中间道路上还偶尔有穿着道童袍子的人往来,个个脸色苍白晦暗。 这里便是白骨观中道童的居所。 许道看着眼中简陋脏乱的环境,心中暗自想到:“进入炼气境界后,第一时间便要搬离此地。” 道童在白骨观中属于奴仆童子一流,地位只比没有法力的凡人好些。 如果想要获得新的居所,独自居住,只有成就炼气,晋升为道徒才可以。 幸好初入观的头三年,道童是不必忙于杂事杂务的,观中会安排饮食,甚至每月还会放一枚符钱用于道童的修行所需。 不过如果过了三年时间,道童还没有步入炼气境界,便会被打入杂役奴仆一流,从事观中的杂务。 这时每月便不会再有例钱放,一切所需全靠劳务所得。 而今年,便是许道他们这一批道童的第三年。 更准确的说,只剩月余,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便要被打为奴仆,往各处从事杂务活计。 面对此况,即将三年期满的道童们,各个人人自危,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的都想要突破到炼气境界。若是毫无突破的希望,则都竭力收刮钱财,准备用于之后的贿赂。 因为道童被打为杂役后,不仅仅是会忙于杂事杂物,有碍于修行,更有可能会因为失去了庇护,任人鱼肉。 许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下山三月的,他口头上是历练、传递观中的书信,实则是想撞机缘,甚至是叛逃。 举几例子,观中炼丹看炉的道童时不时就会被用于试药,以检验丹药的药性,因此暴毙者多达三成,其他中毒残疾的也不在少数。 而诸如豢养妖兽、挖掘灵矿等活计,也是道童们殒命的几大因素。 因此,道童们一旦没钱贿赂分配的执事,便需要时刻担心自己的性命。 许道想起这些,心中顿时紧了紧。白骨观虽是一方修行之地,但观中弱肉强食的,由不得他不警惕。 怀揣着各种的心思,许道走到了一间寻常的石屋前,他辨认了一下屋子便推门而入。 屋中有婴儿手臂粗细的火烛在熊熊燃烧着,令室内亮堂,不似外边一般昏暗。屋中极为简陋,连桌椅都没有,只有四张石床。 许道走进来,其中一张石床上正盘膝坐着一人。 对方同样身穿灰色道袍,面容冷淡,正微眯着眼眸,不知是在观想修行,还是参悟思考。 许道猜测是后者。 因为观想修行要求环境安静,白骨观为此特意设立了宵禁的规矩,每夜都会有阴兵穿屋巡游,防止打扰他人修行的情况出现。 果不其然,许道刚走进来,对方便睁开眼,“许道?” 声音略显冰冷,但清脆如铃,是个女子。 白骨观中,道童级别男女杂居,是不分男屋女屋的。眼前在石屋中盘坐的人,便是许道舍友中的一名女子。 对方眉眼冷淡,年纪和许道差不多大,她看向许道,目光落在了许道身后的骷髅身上,紧接着讶然说:“白狐!” 赤眼白狐被打断了四肢,但还没死,它模样蔫蔫的,落在旁人眼中颇显得可怜可爱,许是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狐狸还强忍着呜呜叫出声:“啾……” 许道望着来人,打了个稽,说:“尤冰道友,三月不见。” 许道接了传递书信的任务之后,一连下山三个月,这也是之前马丕对他说“三月不见”的原因。 尤冰此人性子清冷,她看见许道,眼中虽然莫名的带着喜意,但神色依旧,可看见赤眼白狐之后,脸上少有的露出了意动之色。 许道瞥了此人一眼,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石床旁边。他回到石屋是准备带走一些杂物,方便接下来的闭关修行。 在许道整理时,一旁盘坐的尤冰说:“不知道友对接下来的事情可有准备?” 许道一听,便知晓对方问的是三年期满,同批道童要被打为杂役的事情,他略微沉吟,回到:“还有月余,之后再说罢。” 尤冰顿了顿,说:“屋中四人,目前只有喻阳炎一人突破到了炼气境界。不知你可有依仗?” 喻阳炎,便是屋中除许道、尤冰、马丕之外的第四人。 许道听见喻阳炎此人已经突破到炼气境界,心中微微诧异,但他想起对方家财丰饶,也就明白过来。 许道不可能回答尤冰这个问题,但是两人平日里的关系还行,也就随口说:“无他,勉力一搏罢了。” 许是觉到自己唐突,尤冰一时沉默下来。 许道没再搭理他,自顾自的收拾着。他拿完东西便准备去交了任务,然后去鬼市一趟采购,最后直接去静室闭关。 尤冰表情冷淡的盘坐在一旁,她默默看着许道收拾好。正当许道收拾完,抬步要走时,她突然说:“此去闭关多久?” 许道略微沉吟,回到:“起码一月。” 两人再度无话 但等许道走到门前,石床上的尤冰突然出声: “最后月余的时间,只是闭关的话,突破的可能不大。不如……” 许道听见,脚步微止。他尚未回头,就听见对方又说: “你我二人双修一搏?” 许道眼帘一抬,神色古怪的回头看她。 只见尤冰表情冷淡,低声说:“我元阴尚在,可助你我修行……” 第十章 蒲柳之姿 “元阴尚在。”许道咀嚼着对方口中的话,心中念头浮动。 道童们为了能够突破到炼气境界,无所不用其极,有食用猴脑、狐脑以形补形的,有服用毒丹以身试药的,还有尝试在交合中观想修行的…… 一切都只为了能够增长真气、强健魂魄,以便于阴神能够常驻在外。 但因此而行功出错、走火入魔的不再少数……不过,也有因此而成功的。 去年就有一道童,此人尤其擅长在交合中观想修行,便是对方体软肉酥,他依旧能岿然不动,埋头鏖战、吐纳。 据说当时与此人勾连的男女道童,数目不下于二十,此人后期更是看破了皮肉相貌,利用非人者进行修行…… 结果这人当真成功了!他成功的破开关隘,遁出阴神,成为了炼气境界的道徒! 甚至观中有筑基的道士听说了此人,还言他道心坚定,不为女色所妨,特意赐下房中术一篇以资修行。 由此观之,道童们为了能够突破到炼气境界,无论手段有多癫狂,都敢尝试一二。 不过许道目前还不是此类人,他望着石床上的尤冰,暗道:“此人终究也是熬不住了。” 尤冰在他们这一批道童中,性子极冷,为人也高傲,若非许道和她同住了三年,还小小的帮过对方,估计对方都不会主动和许道说话。 尤冰看见许道沉默,平淡的说:“你若是童身,当然更好,但即便不是,我也可接受。” 根据传闻,阴阳双修以互是童男童女者为上佳,此时双方体内的阴阳之气未曾污浊,更容易在交融中参禅悟道,得大欢喜,有利于魂魄的壮大。 但许道犹豫的并不是这个。 他和尤冰一样,体内的阴阳之气也没有受过污浊,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不轻易与他人为伍。 这是因为根据道书上的记载,炼气之前元阴元阳尚在者,炼气后凝练的阴神会更加纯粹,有利于之后的筑基修炼。 因此但凡有志向的道童,都不会轻易的失掉元阴元阳,反而还会格外的自律,洁身自好。 而同批道童中的有志者,以许道、尤冰二人为上佳。 许道望着床上神色淡漠的女子,心中微微一叹。 他若不是得到了无字符箓,估计也会和眼前的尤冰一般,不得不抛下志向,兵行险招。 毕竟如果没能及时的突破到炼气境界,别说修道了,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而且如尤冰这般洁身自好、容颜也不差的女道童,一旦被打为杂役,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被人强索了红丸。 与其被人强索而去,她还不如自己把握,勉力一试。 许道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一寸一寸的打量。尤冰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坦然的令他扫视。 许道眼帘微抬,突然现此女的容颜不仅不差,而且属于上佳。 他盯着此人,走到对方身前,用一根手指挑住她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 尤冰被许道如此对待,她目中微微惊怒,但不知为何也没有呵斥许道,只是神色冷厉的对视。 她的面孔彻底从披头的散中露出,显得更加清丽。 尤冰身上即便穿着宽大的道袍,但依旧难掩她曼妙的身姿和挺立,并且她脸上的五官精致,肤色也白皙若雪,浑身更透露出一种冰山美人的气质。 即便放在修道人中,此女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许道顿时心中一热,跳出念头:“不如助人为乐、成全了她!” 但紧接着,他立刻心神一定,微微摇头,面上叹息。 尤冰看见,眼中惊怒,她脸上露出冷笑,说“怎的!您许大官人还瞧不上我这蒲柳之姿?” 许道在同一批道童中略显孤僻,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反而知书达理、举止得体,不像是个农家子出身,竟像是个书香门第的子弟。 因此曾有人笑叫许道为“许大官人”,尤以同屋中的马丕为多。 许道听见,连忙打了个稽,告罪说:“非也非也。” 他望着身前的俏丽女子,顿了顿,回答:“未成炼气,不敢破身。” 尤冰听见许道说的话,先是微怔,然后眼中流露出讥笑之色,但还没等她说出嘲讽的话,她自己就慢慢沉默下来。 许道见此,忽地劝说:“若是不可突破,或可先贿赂执事们,得个不坏的去处……再行图谋罢。” 念在同道一场,许道略微犹豫,还道:“我这有钱,可以先借你二三。” 道童们虽然每月有例钱一枚,但日日都需要修炼,一枚符钱用于修行就已经够呛,如果不开源只是节流,没人能攒下符钱。 许道口中说的二三钱,已经算是小钱一笔,可以用来贿赂执事。 但尤冰听见许道这话,脸上又露出冷笑,她打落许道的手,闭目说:“既然不可,那便打扰道友了。” “道友且去闭关,容我清静清静。” 许道听见,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窈窕的身材,心中暗道:“可惜可惜。” 许道也不是个优柔之人,见对方摆出脸色,他告辞一声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石屋。 ———————————— 等许道离去,尤冰兀自盘坐在石床之上沉思。 前后不到十来个呼吸,门前忽地又响起脚步声,有人轻轻的走了回来。 尤冰听见脚步声,心中微跳,顿时脱口而出:“考虑与我修行了?” “咦咦?”但是屋中响起的并非是许道的声音。 尤冰睁开眼,突地看见了一张长脸,对方脸色惊慌未定,他揪着自己嘴角黑痣上的长毛,惊疑说:“修行甚么?” 此人正是马丕,他兜兜转转回了观中,又徘徊数下,等见到许道离开了才敢回到石屋。 尤冰看见此人,目中露出厌恶之色,她直接闭眼,懒得搭理对方一句话。 但马丕眼睛微睁,看着尤冰俏丽的面容,一时恍然明白过来。 “哈哈哈!”马丕心头忽地火热一团,他大笑起来,“你想和那许道童双修,可不曾想人家反倒拒绝了你?” 马丕笑淫淫的走到尤冰身边,大着胆子便要伸手捏尤冰的下巴。 但尤冰陡然睁眼,呵斥到:“滚!”她从袖中捏出一张符纸,目光寒冷的盯着对方。 马丕悻悻的止步,转而说:“你想双修,早说呀!某家鏖战功夫了得,要硬便硬、要软便软,管叫你修行快活,许是一不小心还会突破!” 此人待在屋中摇舌鼓唇,心中既是嫉妒许道,也是想要拖尤冰下水,占个大便宜! “同道一场,别浪费了……若是你待价而沽,我也可免费帮你引荐观中的道徒,到时候去处有了着落,你只需让我也快活快活。” 但是马丕叨唠没多久,石屋中突地阴冷起来,马丕立刻紧闭了嘴巴,像是一只被惊住的狗一般爬回了自己的石床。 这是夜幕降临,宵禁即将开始的信号,下一刻便会有阴兵巡游而至。 马丕要是此时还聒噪,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如果运气不好,他的魂魄直接被阴兵拷走也是可能。 尤冰看到马丕的动作,脸上顿时露出讥笑之色,但她也是心中凛然,不敢再出一声…… 第十一章 鬼市购符墨 许道离开石屋后,不一会儿便察觉到空气中出现阴冷感觉,他心中一凛,连忙脚步加快,走出了道童们居住的地方。 等彻底走开后,许道回头一看,便看见一点点鬼火正在从地底冒出,然后漂浮在石板上,列着队伍,无声无息的向一幢幢石屋飘去。 许道目光下移,清晰的看见这些鬼火飘过,地面上出现了拖曳的水迹,好似有人正湿漉漉的走过。 许道没敢过多的观察,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道袍,然后便领着两具骷髅往白骨观中的寮院赶去。 寮院是白骨观中负责监督规矩、巡查四方、接待外道等事务的院子,也叫“僚院”。 许道下山时便是在寮院中接的任务,他现在还需要再去交接一趟,顺便领取应得的符钱。 好在寮院中一天十二时辰都有人坐守,许道也不急,他在观中七转八转,小半时辰后才走进了一片黑砖白瓦的殿堂。 许道没有去正中间那几幢灯火通明的大堂,而是默默钻进了一间黯淡的小堂房。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才领着白骨骷髅从堂房中走出来。 许道三个月前领取的任务是帮观中的道人们传递书信,任务难度不大,但是费时费力,往往一下山就需要耗费三五个月的时间。 这种任务耽搁修行,领取的人不多,但报酬也比较丰饶,暗合了许道之前的心思。 他走出寮院,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袖兜。 许道现在手里面共有十二枚符钱,其中三枚是原有的积蓄,还有三枚是三个月以来未领的例钱,剩下的则是任务酬劳,以及从死人身上收刮来的一枚符钱。 这笔钱放在道童中,已经算是小有资产。 再加上许道手里面还有一只赤眼狐狸,等会儿他拿到鬼市上面卖了皮肉,应该又能新得几枚符钱。 有了这些符钱,许道接下来的闭关修行也有了保障。 梳理着,他心中情绪翻动,赶紧领着骷髅往观中的交易地点走去。 许道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闭关,然后一举突破到炼气境界! 在一片灰白的雾气中,他四处兜兜转转,慢慢走进了一条漆黑的街道。 刚入街道,雾气陡地变得浓重,许道能看见四周有不少的人往来,一根根腿脚在雾气中踏来踏去,缥缈阴森,但具体分辨不出四周有多少人。 此处便是白骨观中道童、道徒们私下交易的地点,“鬼市”。 此处只在夜间开放,没人知道这条雾气重重的街道具体多长,只知道每个来往的人都形如鬼魅,寡言少语的,甚至时不时还会有精怪妖鬼之流在街道上出没。 不少脸色苍白的道人从许道身边6续走过,一个个全都木着脸,好似戴着一张面具。 许道此时也是木着脸,好似死人一般在街道中晃荡着。 “嘻嘻!” 忽地,许道耳边响起诡异的童子的嬉笑声,他一转头,便看见一阵灰影扑腾。 是只乌鸦叼着一个童子的人头飞过,那乌鸦嘴下的人头还在不断出笑声,直到最终消失在雾气中。 “此处是鬼市,不足为奇。”许道压下心中的惊跳感,继续在街道上穿行。 他低着头行走,身边的两具骷髅亦步亦趋,其带给旁人的惊悚感也不遑多让。 一个个简陋的摊位随意摆在街道两边,上面交易的东西有药圭、符箓、矿石、草木,还有妖兽骨骼、皮毛等物。 许道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每每看到摊位上各式各样的东西,依旧感觉惊奇。 因为他拎着一只赤眼白狐的原因,不少道人也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凝视他手中的狐狸,但道人们都沉默寡言,无一人截住他询问。 许道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可以当做符墨的灵材。但这些东西虽然具备灵性,却都只是胎息级别的材料,只合适胎息境界的道童使用,或者用于绘制胎息级别的符箓。 而许道此番来到鬼市,最想得到的是炼气级别的灵材,能够用于制作炼气符咒的符墨。 他得到无字符箓之后,又尝试过多次,隐隐感觉自己如果想要凝结出符种,炼气级别的符墨是必不可少。 如果只是利用胎息等级的符墨,他有可能会卡死在凝结符种的最后一步。 而许道对于修炼一事,从来都是勇猛精进、一鼓作气,他可不想再扣扣搜搜的,甚至耽搁了时日,酿成大错。 突地,许道脚部一顿,看向某一摊位上的东西,“鬼面蝎毒液!” 深黑色的液体装在三寸高的玉瓶中,沉沉不动如金属,缓缓释放出夺人心魄的幽光。 此种毒液许道听人说过,寻常人只要被这毒液刮伤,三息内便会脏器腐烂化脓而亡。 如果用这种毒液绘制符箓,所制成的毒符更是能轻易毒死一只炼气境界的妖兽。若是画符者一时不慎,极有可能会将自己也毒死。 除此之外,许道扫视摊位上的其他东西,顿时呼吸沉重起来:“三步蛇骨、金龟鼬体液、食尸犬牙、红云松脂……” 这个摊位上面的东西,居然绝大部分都是炼气级别材料! 而其中一种名叫“红云松脂”的材料,极其适合作为符墨,只要在里面掺入朱砂研磨均匀,便可以用来制作绝大部分的炼气级符咒。 许道站在摊前微微行了一礼,指着红云松脂,说:“见过道长,请问此物价格几何?” 摊主正闭目养神中,他脸上刺画着扭曲如同是蝌蚪的怪异符文,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脖颈,无一处不是。 此人气质幽深,且摊上的材料多是炼气级别的,定是属于炼气级别的道徒。 摊主听见声音,于是慢腾腾的睁开眼睛。许道望过去,忽地目光微滞,他居然在对方的眼睛里面也看见了符文。 此人两只眼珠的眼白部位,全都布满了像是血丝一样的符文脉络,密密麻麻像是细虫,颇为诡异渗人。 “这摊主是符院中人么?”许道在心中揣测到。 摊主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作为回答。他的手指上面也画满了符文。 许道看见,沉吟说:“二十枚符钱?” 摊主点点头。 看见对方的回答,许道的心情顿时沉下,他又问了下摊位上其他的材料,突地现摊子上只要是炼气级别的材料,价格就没有低于十五枚符钱的。 如果许道一定要购买炼气级别的符墨,估计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买点边角料。 他暗自皱眉起来,“若是买点边角料,到时候连一道完整的符文都画不完怎么办?” 而就算他再卖了赤眼白狐,花钱买到炼气级的符墨,他之后闭关修行就又成了问题。 白骨观中用于单独修行的静室,也是需要花钱租的。 许道捏着袖兜,顿时感受到了身为区区道童的贫穷。 正当他纠结时,许道身旁突地传来惊叫声…… 第十二章 墨纹道徒 “好啊姓许的!你偷了我的东西,这就跑来鬼市中叫卖了!” 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许道身旁响起,许道侧头一看,认出对方来。 惊叫之人正是马丕。 马丕一边叫着,一边走上前,似乎想要揪住许道进行理论。 但是许道只是瞥了他一眼,目中毫无波动。一具白骨骷髅当即走出,将对方挡住。 马丕被骷髅堵住,脸上却没有露出难堪之色,反而流露出等着瞧的神情。 这时呵斥声响起:“滚开!” 一个穿着火红道袍的道人从雾气中走出,他冷哼一声,一甩袖袍,便将许道的骷髅打飞到一旁。 许道看见突然出现的这人,目光微变。 红袍道人一出现,便盯着许道说:“是你拿了我的药引?” 原来马丕这厮回到石屋后,他左思右想,硬是压不下被许道抢走狐狸的怨气,再加上又被尤冰刺激了一番,根本平静不下心神修行。 他索性翻下了石床,趁着阴兵未至的间隙溜出屋子,往鬼市跑来。 马丕想的是许道夜不归宿,极有可能是跑到鬼市上处理东西了。他一方面可以寻一寻许道,另一方面也可以处理从同伙身上得来的好东西。 令马丕惊喜的是,他在鬼市上碰见了需要巴结的道徒,对方急需赤眼白狐。此人知晓许道手中有狐狸后,直接领着马丕在鬼市中寻找起来。 马丕望着许道,心想:“这下你倒霉了!” 许道来不及理会马丕,他心中闪过数个念头,连忙站起身朝红袍道人作揖,说:“见过前辈。” 红袍道人轻笑一声,说:“倒也识趣!” “既然如此,这狐狸我便收下了。”话说完,他便伸手往另一只骷髅手里的赤眼白狐抓去。 “啾啾……”赤眼白狐被人隔空捏住,再度叫出声。 许道看见了,心中暗道:“摄物术。” 此是一门小法术,可以让炼气境界的道徒隔空取物。之前被许道打残的道童,用的便是根据这门法术制成的符咒。 “嗯?”红袍道徒忽地眉头微皱,他目光不善的盯向许道。 赤眼白狐被抓起,但抱着它的白骨骷髅也用力,让红袍道徒未能得逞。 许道避开对方的目光,低声道:“此狐乃是在下辛苦捕得,其中的狐血对小道有大用,还请道徒前辈放过。” 但红袍道徒听见他的话,脸上顿时露出讥笑,说:“区区一个道童,也敢和我讨价还价。” “本打算等你三年期满,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看来你是想去丹房中试药了?” 许道听见对方的威胁,顿时暗皱眉头。 丹房试药,正是道童们死亡率最高的杂务。不过许道有信心突破到炼气,倒也不怂。 马丕站在一旁,当即站出来喝到:“姓许的,休要不识好歹!” “若非大人刚好缺了这狐狸作为药引子,你当你是谁啊!” 听到这番话,许道猜测眼前的红袍道人多半是马丕的靠山,他细思了一会儿,说: “若前辈需要的是这狐狸的皮肉,尽可拿钱买去,唯有狐血留下便是。” 可红袍道徒听见,却呛声回答说:“那不凑巧,贫道正好要用这畜生的血作为药引。” “不仅如此,其他的皮肉骨骼也皆有用处。” 许道听见,顿时微皱眉头,他压着心中的情绪,平静说:“也可。前辈花钱买下便是。” 可红袍道徒一摊手,讥笑说:“若是我不想花钱呢?” 许道听见,心知此人来者不善,他眯眼望着对方,微微捏了下袖中的符咒。 但不待许道思量清楚后果,他便听见有人闷声说:“聒噪!” 咔咔声响,只见抓着赤眼白狐的骷髅一个踉跄,手中的狐狸飞出,突然落到了摆摊的摊主手中。 摊主捏着赤眼白狐,用手将其浑身上下抚摸了一遍,兀自说到:“品相不错,狐皮正好可以用来画符。” 他冲许道说到:“此狐作价七枚,狐血你自己留下,是否愿意?” 许道听见摊主的话,微微一怔,他当即就猛点头,应到:“可!” “甚好!”摊主听见许道的回答,兀自笑起来,只见他抓着手里面的赤眼白狐,手指微微用力,便听啪咔一声响。 一具鲜红、全是血肉的狐狸肉体,被一寸寸的从整张狐狸皮中抽来。 “啾!!”摊主生剥白狐的皮毛时,狐狸还是活的,疯狂的哀鸣尖叫着。 摊主视若无物,信手动作着。 许道看见这一幕,眼皮都微跳,而旁边另外两人似乎也被惊住了。 摊主没有在意三人的目光,他剥皮完毕,将没有一丝破口的白狐皮扔到摊位上,然后捏着剩下的血肉骨骼,又开始熟练的削肉、取血、拆骨…… 前后费时不过两个呼吸,一具狐尸便被拆解完毕,对方将一个装满狐血的皮囊壶扔到许道跟前。 “哈哈哈!” 现场响起红袍道人拊掌的笑声。此人刚才没注意,这时反应过来了,一下子认出摊主。 红袍道人朝着摊主拱手,说:“见过墨纹道友。道友割取材料的手法果然精到,令人叫绝!” 他眯眼看了一下许道,在心中猜测起许道和摊主的关系。 这时,被唤作墨纹道友的摊主又闷声说:“无事便走,别扰了某家的生意。” 红袍道徒听见摊主不客气的话,脸色陡的变幻数下,但他居然轻笑一声,当真强忍着心中怒意,拱手说:“那便不打扰墨纹道友了,贫道告辞。” “哼!”此人盯着马丕和许道看了一眼,冷哼着转身,顿时甩袖消失在鬼市的雾气中。 “这……”马丕傻在了原地。 他忽地意识到眼前摊主竟是个红袍道徒也惹不起的人。 马丕连忙恭恭敬敬的朝着摊主行了一礼,然后立即惶恐的朝着红袍道徒追去。 眼见两人都已经离去,许道将目光放到摆摊的摊主身上。 他连忙作揖说:“多谢前辈施之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摊主点了点头,淡定的说:“既是某家的客人,何须在意那鸟货!” 他嗤笑一声,又说:“你那狐狸的钱不退了,直接在场上挑个东西抵价,可以便宜点。” 许道听见,自是点头称好。 还没等许道出声,摊主便指着摊子中的红云松脂,喝到:“就这个了,剩下的钱你看着给。” 许道盯着红云松脂,心中顿时一热,此物正是他需要的。 许道忽地望着摊主,心中想到: “此人如此好心,可是有什么企图么……” 第十三章 闭关突破 “废物东西!” 鬼市中,马丕刚追上红袍道徒,他迎面便得到一声叱骂。 啪!一声闷响,马丕的左脸变得通红,却是被红袍道徒隔空抽了一耳刮子。 红袍道徒厉声问:“那道童和墨纹道徒有关系,你怎的不早说?” 马丕觉得冤枉,他捂着红肿的腮帮子,哭叫到:“道徒老爷恕罪,姓许的和我同住一间屋子,从没听说他巴结过人。” “那摆摊的道徒前辈,小的也不认识啊!”马丕当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红袍道徒听见马丕说的,皱眉道:“难不成是墨纹那厮一时兴起,帮了他一把?” 红袍道徒在心中思忖许久,终究还是暂时按捺住要寻许道麻烦的念头。他冲马丕吩咐到:“你先看着,等知道那道童最后被分去哪里做活,再告诉我。” 红袍道徒心中计较着,若是许道被分去符院做工,且得到了好差事,多半便证明许道和墨纹道徒搭上了关系,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 而若是许道没有被分去符院,便证明许道和墨纹道徒的关系不大,他到时候再找许道的麻烦也不迟。 不过这点想法,红袍道徒自是不会和马丕细细解释,他只是冲马丕喝到:“着你七日之内,给我捉到一只红眼白狐!若是不行,到时候便取你的眼珠子来入药!” 马丕连忙应声,但一听见红袍道徒的要求,他顿时在心中叫起苦来。 马丕原本是想借助许道来挡锅,顺便能恶心死许道,谁曾想,他反倒因此被红袍道徒威胁、嫌恶了一番。 “悔不该当初!”马丕在心中暗恨到。 他非是后悔来找许道的麻烦,而是后悔今日上山时没有抢先下手,未能将许道直接打杀掉。 ……………………………… 许道这边,他正大步的朝着鬼市外走去,准备去静室闭关。 在他的腰间,挂着一只装满了赤眼狐血的皮囊壶,同时在他的袖子里面,还多了一只装着红云松脂的玉瓶。 虽然许道刚才在摊位前,暗自揣测着墨纹道徒是否对他另有所图。但他细细一思,自觉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对方觊觎的。 即便对方真的有所企图,那也得等他闭关突破之后再说。 既然对方敢给,许道自然敢收下,就算是对方和他结了个善缘。 不过许道该付的钱还是付了的,他又补了八枚符钱给墨纹道徒,算是以十五钱的价格买下红云松脂。 许道现在手中只剩下四枚符钱,好在已经足够他闭关一月。 一路直行,许道领着两具骷髅感到了白骨观中的末等静室所在地。 静室建立于观中高山处,虽是同样被灰雾笼罩着,但此处的灰雾不仅不会遮蔽月光,反而还对月光有聚拢的妙效。 只是许道选择的不过是间末等静室,属于最差的那种,其花费七日一钱、一月三钱,妙效并不大,仅仅胜在安静、无人打扰。 即便许道不按时出关,也不会有人立即轰他走,反而会多等几月,防止打扰到静室中人的修行。 如此一来,许道完全可以在静室中多待很多时日。 只是他会错过道童们的杂务分配,等他出关,估计只剩下最为凶险的活计让他选。 但许道来此是准备突破到炼气境界的,这点压根没被他放在心上! 交过静室的符钱,许道又用最后的一钱买了一颗辟谷丸。 此丸能够保证肉身一月的饮食所需,同时因为无须食用五谷、不产秽物,对道人的肉身有清洁功效,于修行有益,所以才售价一符钱一枚,有些昂贵。 另外,许道自己也备了一些干粮和衣物,分别令两具白骨骷髅扛着。 就此之后,他身上再无一钱,三年以来辛辛苦苦积攒下的一点资粮已经全部拿出。 静室虽然名为静室,但实则是一处处蜿蜒曲折的溶洞,这些溶洞位于悬崖边上,顶部都开了通风采月的天窗,可以让道人吐纳月华。 许道得到一方号牌,沿阶登上了悬崖。他在靠近静室时,驻足望着雾气翻滚、黑沉沉的崖边看了许久,最终头也不回的走入所属静室中。 咔咔,等两具骷髅也进入密室,洞门口一道巨石落下,彻底封堵住洞门。 修行无岁月。 即便是许道不过一修道路上的童子,他一入闭关状态,也彻底沉浸在观想修行中。 每日间,许道只有饮食、观想、小憩三事。 他将手中的赤眼狐血分成数份,每一份都刚好足够凝结出一道符种虚影。 因为许道现此种方法对符墨的利用效率最高,而且他每吞下一道符种虚影,最好是先消化完脑中的感悟,再吞服下一道。 如此能使得无字符箓的妙效挥到最大。 有着无字符箓作为帮助,许道对太阴月华吐纳法的熟练度不断增加,他的修为进展也是一日比一日强。 许道体内的真炁一点一滴的积累,魂魄处于无声的壮大中。 十几日,或是几十日悄然过去。 许道手中的狐血已然消耗完毕,他体内的真炁也积攒到了一定地步,使得他神光外露,双目如烛。 许道端坐于静室中,整个人身材消瘦,但两眼明亮放光,浑身都透露出勃勃生机,有如透芽而的微木,即将壮大成树! 睁开双目,许道望着静室中镶嵌的光萤石,心中浮出念头:“是时候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行,他已经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极佳,无论是真炁数量,还是心境,他都可以尝试进行突破。 许道默默掏出辟谷药丸,吞入腹中。 突破到炼气境界时,道人极有可能会沉浸在出窍的状态中难以自拔,阴神一连数日甚至十数日不归肉身。 此种状态既是道人的机缘,能借着突破之机增进感悟、壮大阴神,但也是一种危险。 根据道书上的记载,不少道人大意,突破时未曾倒在阴神崩溃上,反倒是栽在了肉身上。 因为道人的阴神一旦出窍,肉身便会进入假死的状态中,如同活死人,无法饮食。 对于普通道人,此种状态最多能维持七日。七日一过,阴神要是还不回归肉身主持活动,肉身的生机便会因饥渴而彻底枯竭。 到时候,道人回过神来,却现肉身已死,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其阴神虽在,但不成鬼仙,也只是无根之木,难逃一死。 许道非是散修,对此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有辟谷丸在,若是突破了,完全可以尽情的沉浸在突破后的大欢喜中。 思量清楚,许道袖中取出了红云松脂…… 第十四章 炼气出阴神 红云松脂此物,采割自山间一种名为红云松的炼气级妖树,此树惯于绞杀活人、野兽、妖物,用根吞食鲜血为生。 而红云松脂则是它浑身除去木心之外的最珍贵之物,只是松脂有毒,难以入药,故而多被用于调和成符墨。 许道打开玉瓶,看着瓶中鲜艳如血,沉沉如银的松脂,眼中露出期待的光芒。 他拿过砚台,将松脂慢慢的倒入砚中,又倾倒入半两朱砂,然后用捣药的工具慢慢研磨起来。 沙沙的研磨声音听在耳中,令人感觉分外舒适。 等砚台中出现一洼艳红的玉般液体时,许道停止了研磨,他手持符笔,默念起吐纳法的心诀,同时在脑中观想出太阴图案。 处于闭关状态中,许道三息之内便能再度进入修炼状态,他的心神一沉静下来,立马手持符笔,笔尖浸润住松脂符墨,然后伏身在无字符箓上面勾画起来。 熟能生巧,许道颇似信手为之,但一副精致、魅惑动人的太阴月轮图案很快就出现在无字符箓上面。 此图栩栩如生,许道瞥眼看之,恍如纸上生血月,皎皎如圆盘。 他拿起无字符箓,轻轻一抖,顿觉手中的符箓沉重了许多。 许道盯着手中的符箓,又看向身前的燃着互炭火的火盆,深吸一口气,暗道:“就看这次了!” 闭关至今,许道心中早就生出了即将破关的感觉,只需要临门一脚,他便可以将吐纳法修炼至大成,凝结出符种! 只是这临门一脚对于很多道人来说,可能需要用数年的时间去踹开,甚至是一生…… 一时间,许道脑中闪过诸多设想,但他只是哂笑一声,手腕一抖,便将手中的无字符箓弹进了火盆中。 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无字符箓的确能够加符种凝结,许道何必再去担心这、担心那呢。 符箓落入火盆中,被烈焰灼烧着,其上勾勒的符文图案开始脱离符纸,慢慢的盘踞于符纸上空三尺处,凝结成一道精致小巧的月轮。 无须再添加符墨,以红云松脂作墨的无字符箓,仅靠符面上的材料便成功凝结出一道符种虚影。 但许道盯着符种虚影,他沉吟数下,突地拿起砚台将砚中所有的符墨都往火中的无字符箓泼去。 滋滋! 灼烧的声音响起,血红色的丝线在火中大量生出,迅缠绕上半空中沉浮的符种虚影。 嗡嗡、符种虚影轻颤,前所未有的凝实。 许道在心中道:“一鼓作气!” 他伸出手,往火上的符种一把抓去。 符种入手,摘入手心,收手掐诀,置于下丹田。 许道当即微闭眼眸,两耳返听,随着自己的呼吸,将心神沉入下丹田中。 人体有三丹田,分别是上中下,其中上丹田位于眉心泥丸穴,中丹田位于两乳间膻中穴,下丹田则位于肚脐往内的三寸位置。 道人炼气,需要先宁心静气,在人体脐下三寸,即下丹田处起火。 久而久之,下丹田位置就会聚拢出一团原始星云般的旋转之物,沉甸甸的像“铅”,称作“炁”,这便是真气。 真气对道人来说,是一道能用人体沟通天地的桥梁,其可变虚为实、化腐朽为神奇,拥有夺天地造化之威能,所以又称作“法力”。 《黄庭经言》:“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成真”。 如此凝神于气穴,道人不断的吞吐吸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后天演为先天,修行时如婴儿呼吸,一吸一呼,极缓极深,是为“胎息”。 胎息之后,便是出阴神正式“炼气”。 许道早已经步入胎息许久,他一入静中,便感应到了自身的真气。与此同时,无字符箓凝结出的符种被他的魂魄吸引住,缓缓吞入脑中。 轰!符种刚刚入脑,许道便感觉灵台轰动,仿佛顽石炸开一般。 他反观内视,顿觉脑中灵文闪烁,一颗颗字符大雨倾盆般流过,同时许道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月宫之中,周身白光一片,自己成了光。 此光柔和,令他体态通透,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处于愉悦之中。 在昏暗的静室中,可以目视的一线纯白光柱出现在许道头顶,绽放出柔柔光明。 究其源头,此光柱竟是从天边来,是月光凝聚垂落而成。 许道全身被笼罩在月光中,白皙如玉人,肌肤透出莹莹色,他的嘴角似笑非笑,两眼低垂,神光含露。 而此时,在许道的灵台中,一颗圆坨坨之物已经悄然生出。 其恍若中秋之月,皎洁的挂在许道泥丸穴中,释放光明,清扫灵台。 此物正是符种,太阴月华吐纳法凝结出的符箓种子! 有此符种在,许道自此可以时刻不停的运转吐纳法,法随心动,随时吞吐月光,演炼成真气。 只要月光不绝,许道体内的真炁便无枯竭之忧。 “关隘已破!” 许道心中生出一种大欢喜,他脸上似笑非笑之色更浓。 若非处于静中,他都想大笑三声以贺,不笑不足以为道! “无字符箓当真奇物,能采补生机凝结符种,提升法术的熟练度。今后内修符种,外炼符咒,或可闻道……” 诸多畅想一时充斥进许道的脑中,但当前最令他心动的,还是“阴神出窍”一举。 许道打散心中的杂念,他沉下念头,即刻调动体内翻滚不已的真炁,从下丹田起蒸腾而上,穿脏过腑,经中丹田一路往上丹田而去。 汩汩直流。 轰、真炁一入脑中,仿佛有条水银河流在他体内滚滚流动,出千军万马的奔腾声。 许道只觉身子一晃,便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层沉重的盔甲,他随时可以跳脱而去,不受束缚。 这是他行“还精补脑”之法,引真气入泥丸穴,轰开了魂魄和肉身间的屏障,因此三魂七魄凝成阴神,随时可以脱体而去。 寻常的道童,甚至是一些凡人也会能如此,他们会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可以随风而去。但他们一旦当真随风而去,立刻就是魂魄离体,性命堪忧。 但许道不然、 此时他修行的太阴月华吐纳法已经凝结成符种,永镇泥丸穴中,可让他的真气运转不息,阴神不惧风吹雨打。 事已至此,许道自是不会再有出怯弱之举,他当即睁开“眼”,“身子”轻轻一晃,便站了起来,脱离肉身。 一个身子虚幻透明的许道顿时出现在静室中。 这便是许道的身中身、心中物,阴神! 阴神的形体相貌和许道的肉身一般无二,但其眉心微亮,仿佛藏着一颗金刚石,坚不可摧。 这眉心之物便是许道凝结成的符箓种子。此物种在他的泥丸穴中,更是种在他阴神的泥丸穴中。 此时的许道阴神,浑身皆阴,属于鬼类,唯其眉心一点处为阳,是真炁枢纽,梳理着浑身的真气以稳固阴神。 一时间,许道身轻体灵,他心中生出诸多感悟,欢喜的想到:“这便是出窍么!” 许道原地蹦了蹦,觉还能感受到空气和尘埃,也能踩到石头土块,但只要他运转法力,便能像水入海绵一般挤进去。 更令许道惊喜的是,月光正源源不断的挤进他的阴神体中。 哗啦啦,仿佛瀑布一般的冲刷着阴神,壮大着真气…… 第十五章 炼气三境 破关成功,厚积而薄,许道在修道一途上终于从学童变成了学徒,走入仙道大门之内。 此番破关,因为有无字符箓的帮助,他的突破过程没有太大波折。 但三年以来的修道困难、苦闷、坚持,瞬间都在许道脑中闪过,令他一时感慨不已。 自此之后,许道便可以动用法术、绘制符箓、炼制法器……地位与实力同胎息境界相比,已是云泥之别。 单论寿命,许道已经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比百岁寿星都多一半。 一时间,许道沉浸在突破后的大欢喜中,久久不能自拔…… 但炼气境界只是仙道修行的一个开始,之后还有筑基、结丹、元婴等步骤,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前者数倍、乃是数十倍的努力和机缘。 甚至只是炼气境界,就又有前期、中期、后期三者之分,每一过程都需要苦苦的打熬真气,修行功法。 非有毅力者不能跨过。 其中炼气前期,指的是阴神出窍后能行走在月光底下,不惧风吹雨打,来去自由,唤作“夜游”境界。 中期则是真气强盛后,阴神也凝练,可以行走在日光底下吞吐日精,唤作“日游”境界。 而后期则是阴神无须借助肉身、法器等物,直接就能触碰到天地万物,可以纯用阴神搬动物品、施展法术。此时的阴神能大能小、可虚可实,唤作“驱物”境界。 “大道艰难……” 想到这些,许道及时的从欢喜中醒过来。他丝丝一思,连忙抓紧机会,开始感悟阴神的种种奥妙。 许道的阴神沐浴在月光之下,仿佛要和月光融为一体。 他隐隐间似乎听见了沙沙、啪咔的声音,这是阴神正在被月光灼烧、洗练,带给他的一种错觉。 与之同时的,还有细小的痛苦出现在他心中。 月光虽阴柔,不似日光一般爆裂,但也算是一种阴火,是从日光转化而来。 寻常人的魂魄被月光照住,不仅不会化月光为己用,甚至还会直接被月光晒死、烧死。 好在许道阴神中的真气在不断的流动,给他带来了丝丝凉意,能缓解痛苦。只要时日一长,这点痛苦就会被许道习惯,以至于消失。 只是沐浴了十个呼吸,许道忽地觉真气增长之快,比得上此前的半时辰修行。 他心中闪过明悟:“果然,只有在阴神出窍之后,能用阴神吞吐月光,才算得上是‘炼气修行’。” 道童时期的胎息境,其目的在于养出真气,化三魂七魄为阴神,意义不在于真气的多寡,而在于有无、以及能否维持住阴神。 真正的炼气,从遁出阴神开始。 因为仅靠肉身的口鼻呼吸,其摄取月光的效率远远比不上阴神。 阴神在外,是用浑身上下每一处在吞吐月光,宛如和月光打成一片,不分彼此,而不似肉身一般,只能用口鼻小口小口的攫取。 此种状况就好像夏季天气炎热,一种是直接蹦入水中,从头到脚的透彻凉爽,另一种则是以手捧水,慢腾腾的浇水驱热。 此两种方式的效率,天差地别。 除了修行效率之外,许道觉天地变得真实许多。 他抬头向上看,能直接看见数不尽的月华正在从太阴星中散播而下,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还有诸多的星光在闪烁,世间充斥着无数种气息,灵气、杂气、人气…… 回头看自己的肉身,许道还能看见肉身四周涌动着血气,彰显其肉身之鲜活、生机勃勃。 第一次出窍的体验,对道人来说极为震撼,也难得。 传闻有些天赋异禀的道人,夜出阴神,朝则日游。 其一夕之间能从炼气前期跨到中期,靠的不仅仅是天赋异禀,也是初次出窍带给的种种好处。 意识到这点,许道沐浴在月光下,凌空盘坐而起。 他沉下心神,迅吞吐起月华,开始打磨增长起体内的真气。 吐纳法的符种就镶嵌在他阴神的眉心,正微微闪烁,和天空上的蒙蒙白月相对应,使得月光源源不断的涌入他体内。 月光如潮,潮起潮落,许道体内的真气,前所未有的壮大着! 有着辟谷丸作为保障,他无需分心照看肉身,可以一门心思的沉静在修行中。 一夜、一日。 夜则吞吐月华,增长真炁;日则避光炼术,锻炼阴神。 很快,三日、五日。 七日、十日……十几日过去。 许道迟迟没有回归肉身。 直到他彻底消化完初次出窍的好处,才从悟道般的修行体验中回过神来。 此时许道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天,但他估摸着应该在三十日之内。因为肉身血气依旧旺盛,没有一点点要枯竭的迹象。 心中轻叹,许道有点眷恋刚刚的修行状态中,但初次出窍新奇感已经过去,他再无法返回。 “回归肉身罢。”许道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略微犹豫,许道的念头刚一落定,未等阴神有所动作,肉身那边就传来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力,将他的阴神猛地吸去。 只是眨眼间,许道便现自己已经身披重甲,身子再无轻灵之感,好似坠入了水中,一举一动都难。 细细一究,他才意识到所谓的“重甲”其实就是他的肉身。 许道的阴神已经回归,藏在肉身中了。 间隔许久后回到肉身,他的意识和身体有了些许的疏离感。但体内的真气一动,肉身就开始温热起来,不分彼此。 道人的阴神回归,无须主动扑向肉身,往往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回到肉身中。 度之快,和光电一般。 只是阴神在出窍之后,是无法感受到肉身状态的。若是有人趁其不备,打杀掉肉身,道人也没办法。 所以道人在遁出阴神之前,必会择一善地,妥善的安置肉身。 又或者设下种种防护、预警手段,以免肉身被人现、坏掉,失了性命。 许道睁开肉眼,目中的光景明亮清晰,他就着月光,现衣服上居然有一层薄灰。 面上微笑,许道法诀一掐。 静室中的气流顿时浮动,眨眼间,他身上的灰尘就皆数褪去,衣物干净如初。 第十六章 出关遇熟人 许道这是使了一个法术,避尘决。 此诀能清理他周身的灰尘,以保持身子洁净,属于不入流的小法术。 更准确的说,这是一门胎息级别的法术。 法术和道人一般,亦有等级之分,大体可以划分为胎息、炼气、筑基等种种级别。 其中胎息级的法术不入流,又叫做小法术、术法,甚至是戏法。 每个等级的法术,除开类似于吐纳法之类的秘法以外,道人们如果想要修炼,修为最低也得和法术的等级一致。 否则一旦真气强度、阴神强度跟不上,强行修炼的后果,九成是失败,另一成则是走火入魔、惨遭反噬。 此外,每一等级的法术依据潜力和威力的不同,还有上中下三等划分。 上等法术的潜力和威力必定比中下等法术要好,但同时的,修行难度和要求也比中下等法术大、苛刻。 但也有部分法术不仅威力巨大,其修行过程也不苛刻,属于秘法一流。 此种法术极为稀少,都是道门、家族中的秘传,非核心、真传子弟不得传授。 可惜的是,在许道手中,不仅没有所谓的上等法术、秘法,甚至连一门炼气级别的法术都没有。 他只能拿胎息级别的法术练练手。 胎息法术和炼气法术不同,没有多少降妖伏魔的威能,无法让道人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法让道人6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仅仅能起到一些辅助作用而已,譬如清洁、搬物、望气…… 这些时日以来,许道夜间吞吐月光炼气,白天没有月光时则是修行小法术,以尽量的开阴神奥妙。 其中有一种小法术唤作“摄物术”,能令他隔空取物、搬运东西,正鬼市中红袍道徒用过的。 此术一旦使出,许道便好似新长出了几只无形之手,能伸缩如意,可大可小,随生随灭,虽无太大的威能,但对于他的日常生活来说,甚是方便! 除此之外,许道还修行了穿墙术、神行术,但这两种法术非是作用在外物或是肉身上,而是作用在阴神之上。 能让许道阴神出窍后,穿墙遁地更加方便,来去随风也更加自由、 以上几种法术的上手极为简单。 许道只需要观想数日便能成功施展出来,并且稍微熟练十来日,无须大成,他就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宛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但是话说回来了,这些法术虽然被归类为胎息级别,但也不是道童们能够修行的。 一方面是修行吐纳法之外的法术,会令道童们分心,妨碍修行。 另一方面也是道童们的真气浅薄、阴神脆弱,难以负担法术的消耗,有害而无益。 只有在步入炼气境界以后,道人们才会开始修行法术,以期能获得护道之力。 这法术之能,也是道人开始纵横天地的倚靠和凭仗! 心中遐想着,许道抖了抖衣摆,他生出要修行炼气级法术的念头。 雀跃中,许道从地上站起,在昏暗的静室中踱步走着,一时面上踌躇满志。 忽地,他目光微怔,现静室门口居然有两堆白骨。 好在许道立刻就反应过来,意识到两堆白骨是那骷髅道兵所化。 骷髅道兵由白骨道兵符制造而成,属于最低一等的傀儡、道兵,只能活七日。 一旦七日过,骷髅体内的法力消耗完毕,立刻就会骨消身折,先后坠为两堆白骨。 许道进入静室后直接就沉浸在闭关中,没有留意骷髅们的变化。 他望着两堆白骨,轻步走上前,抬起袖子随意一拂。 沙沙、两堆白骨忽地坍塌,变成了两捧灰白色的骨灰,并且溅起大篷灰尘。 许道伫立在静室门口。 他身形消瘦,身子四周骨粉缭绕盘旋,气质极为幽深玄妙。 默默思索着,许道心道:“该出关了。” 他望着眼前沉沉的石门,面上微笑,心中念头一动。 咔的一声,静室的机关立刻“自动”开启,石门轰的一颤,便缓缓向上抬升,露出了洞室外的景象。 洞外漆黑,山风带着白骨观中长存的雾气扑面而来,冰凉沁人,令许道两鬓的丝都摆动。 他走出洞室,觉天上的月亮的蒙蒙,和静室中的似乎不一样。 “哈哈哈!”许道轻笑几声,他一甩袖袍,随手摄过静室中的随身物品,便大踏步的往山下走去。 ……………………………… 许道此番出关,记不得自己闭了多久的关,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他惬意的踱步在白骨观中行走,不似之前一般低头的急行。 许道下意识的往道童居所走去,但等走到了附近,他才脚步放缓。 此时已经是夜深,道童居所内有阴兵在巡游。许道如果闯进去,便是犯了宵禁,会被阴兵抓住 正当许道站在原地思忖时,突地有喊话声响起:“咦!” “喂!这不是姓许的么?许大官人、许大官人。” 许道听见声音一怔,感觉对方的声音有点熟悉。他侧头一看,看见一张长脸正从道童居所内走出来 此人不是其他,正是许道的舍友马丕。 马丕不是独行,他身穿黑衣,脚踩黑靴,头戴黑帽,同一个白衣人一起走在街道上。 两人手中都提着纸灯笼,上面分别写着“报”、“更”二字。他们的腰间还挂着盏铜铃,行走间铜铃摇摆响动,在夜间出渗人的叮叮声。 白衣人长吟说:“子时已到,鬼门开,阴气盛!” 马丕立即叫到:“固精气,用文火,防微杜渐。” 两人一唱一和,颇为默契。 许道瞧着他们的黑白分明的高帽道衣,认出两人此时的身份来——报更无常。 这是行走在观中打更报时的杂役,能令观中人知晓夜里时辰的多少。 同时在道童居所中,报更无常们还会告知每一时辰应该施展的修行方法,好方便于道童们的修行。 马丕报时完毕,脚步轻快的朝许道走来。 他走到许道身边,提起手中的灯笼照看许道,脸上笑嘻嘻的。 许道也打量着对方,眯了眯眼睛。 没等他出声,马丕突然喝到: “兀那道童!来此作甚,可知犯了宵禁?” 第十七章 遵循禁令 <!--go--> 许道听见,微微一怔。 马丕还以为是自己吓住了许道,得意的笑起来。旁边身为白衣无常的杂役也嘟囔喝到:“这么晚了还来此作甚?” 许道听见两人的喝声,他脸上没有露出恼怒之色,反而笑吟吟的打了个稽,说:“见过两位道友。” 马丕瞧见,从腰间掏出一盏铜铃铛,不客气的说:“少套近乎,信不信我现在就唤来阴兵,将你铐起来!” 报更无常在观中巡逻,一并兼着防火防盗的职责,他们腰间挂着的铜铃铛注入法力后摇响,可以将附近的阴兵唤过来。 但许道瞧见他的举动,并不慌张。 炼气境界的道徒在白骨观中已经是主人一流,而阴兵、报更无常等都是奴仆,地位低下,即便对方唤来阴兵,许道也不惧。 不过马丕不知道许道已经成就炼气,他虽然有些诧异许道现在才出现,但压根就没有想过许道是去闭关,并且成功突破到了炼气境界。 在马丕看来,许道和同屋中的尤冰一样,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人。 瞧着许道从容的神色,马丕想起之前和许道的过节,他脸上垮了下来,试探说:“多日不见,不知许大官人如今在何处高就?” 许道听见他的话,想到自己应是已经错过了杂役分配的环节,摇了摇头。 他在心中忽地想到:“不知尤冰道友现在如何……” 马丕看见他的动作,谨慎的又问:“没去符院?” 许道随口答到:“都没。” 听见这话,马丕明白过来,他心中一喜,想到:“这厮没去符院,看来是没能抱上大腿!可以和大人说道说道,整死这厮。” 却是马丕被红袍道徒叮嘱过,让他留意许道的去处,等探清了许道的背景后,再行报复之举。 马丕瞧着自己手里的灯笼,摸起腰间的铜铃铛,忽然意识到:“无须叨扰大人,我现在也能整他!”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阴冷起来。 许道没有在意此人的阴笑,他看着对方,直接问:“你可知尤冰、喻阳炎二位道友如何?” 马丕听到,先是讥笑似的说:“喻阳炎早就突破到炼气境界,应是不劳你操心。我看,你是想问问尤冰那骚货?” 许道听见对方口中的词语,微微挑了挑眉毛。 当马丕紧盯着他,脸上露出了淫荡的笑容,立即说:“尤冰那骚货找你双修,你怎的拒绝了?” 他一脸回味的表情:“你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旁边白衣无常听见,来了兴致,问:“尤冰那女人是你们屋的?” 得到马丕肯定的回答,此人搓了搓手,“好你个马屁精,走大运了!味道如何?” 马丕听见同伴的称呼,眼神略阴沉,但他望着跟前的许道,还是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说:“味道啊?很润啊!哈哈哈!” 许道听见两人的对话,眉头皱起。 他回想着尤冰此人的模样,心中暗道:“终究是耐不住,用身子搏了一搏。” 不过观中的女道童,如果不成道徒,身子被人索去只是早晚的事情。对此许道无可指摘,起码对方还是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性的搏了一搏。 但是他看着眼前的马丕,纳闷到:“怎的还就被马丕这人趁机而入了?” 在许道看来,尤冰此人若是选择双修,再差也轮不到马丕才是。 另一旁,马丕和同伴还在戏谑交谈,说:“要知道,那骚货当时还是个雏儿呢。” 他一脸可惜的,“可惜骚货的身子第二天就脏了,若是干净的时间长点,指不定本大爷还能借她的元阴突破到炼气境界。” “炼气啊……”白衣无常听见马丕的话,适时出叹声。 许道瞥了他们一眼,抬步避开两人,准备走开。 但马丕瞧见他的动作,连忙脚步一伸,挡住许道,说:“怎的,想要离去?” “可是羡慕、懊悔了?哈哈哈” 许道眯了眯眼睛,简单明了的说:“还有事?” 马丕听见,当即把脸色一板,喝到:“犯禁的事情咱俩还没算清呢?” 许道抬眼看四周,指着前方街道上的红线说:“贫道尚未踏入线中,何来犯禁之说?” 道童居所附近都画有红线,区分居所内外,以作警戒用。 但马丕听见,猖狂的笑起来,他冲身边同伴说:“此人犯禁后逃出,为我们亲眼所阻,你可作证?” 白衣无常明白过来,他瞅了瞅许道一眼,望着许道身上的道童袍子,点头说:“可以作证。” 得到同伴的支持,马丕脸上露出狞笑,他立即摇动手中的铜铃,说:“姓许的,大爷现在就送你去阴牢!” 叮铃铃!铜铃声响,在夜色中激起一阵涟漪。 许道抬眼一望,现远处的街道立即幽幽浮现几点鬼火,往这边飘来。 看见马丕的恶意如此明显,许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指着马丕,笑问:“尔想与我做过一场?” 但马丕听了,眼中立即露出嘲讽之色,他退后一步,讥笑说:“谁要与你做过,某家秉公执法而已。” 马丕紧盯着许道,威胁说:“姓许的你注意点!要是你敢掏出符咒,休怪我等不客气!” 但他自己和同伴却是忙不迭的拿出了符咒,目光警惕的望着许道。 许道瞧见两人的举动,顿时哑然失笑起来。 按照观中的律令,道童们若是遭遇阴兵的盘查,是不得用符咒抵抗的。否则阴兵就有权将道童勾魂而走,直接打杀掉! 马丕这是打了个好算盘,如果许道掏符抵抗,许道便是违抗了律令,即便阴兵不勾魂,他马丕也要打杀许道。 而如果许道束手就擒、不抵抗,等许道被关进阴牢后,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是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许道只是道童之上。 许道将手从背后拿出,平淡说:“既然如此,贫道便遵循禁令,不用符咒。” 马丕听见,心中大喜,他讥嘲的望着许道。 可不等他笑出声,他和同伴的神色就僵住…… <!--over--> 第十八章 誓不为人 许道袖手站在两人身前,面上神色如常。 而对面两人则是眼中惊恐,其中马丕的额头上更是冒出了冷汗。 “法、法术!”穿着白衣的杂役失声叫出。 此人紧盯着自己的双手,明明他的眼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他的两只手分明就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别说动用符箓,连挪动一丝都做不到。 马丕的嘴皮子哆嗦,同样失声叫出:“炼气?不可能!姓许的你突破到了炼气境界?” 许道手中空荡荡的,周身也没有符箓燃烧的迹象。他没有回答两人的话,只是看着对方,脸上微微一笑。 啪咔!一声脆声响起,现场立即响起惨叫声。 “啊啊!”在马丕惊恐的目光中,他的两只手掌被无形之力折断,瞬间耷拉下去,软趴趴的垂在手腕上。 马丕的面孔扭曲起来,他身子蜷缩,一下子捂着双手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呻吟。 而另一边,马丕的同伴瞧见这一幕,也吓得身子哆嗦,连连向后退,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许道虽然还没有学习炼气级法术,但他已经熟稔[文学馆 .wxguan.info]的掌握摄物术等小法术。 刚才便是许道趁两人不察,暗中使出摄物术禁锢对方,先是防止两人动用符咒,然后又活生生掰断了马丕的双手。 不过即便已经禁锢住两人,许道还是法诀再一掐,将对方手中、身上的符咒、铜铃等物全都卸下。 咻咻!数张黄扑扑的符纸从马丕两人身上飞出,落到了许道的手中。 许道捏着擒来的符咒,心中暗道:“胎息级的法术虽然威力不大,但也能对敌,特别是在面对凡人和道童时。” 许道瞥了眼惊恐的两人,忽地明白为何道徒和道童之间的地位天差地别。 他拢着手,站在马丕跟前,笑问:“你我同舍一场,又何必兵戎相见呢?” 马丕听见许道说出这话,趴在地上面部疼得扭曲,但是他居然能忍住痛苦,咬着牙不叫,转而强笑说:“是、是。许道、、大人说得对!是小人冲撞大人了……” 马丕抬起头,现许道的表情依旧玩味,他狠下心,竟然趴在地上磕头,叫到:“还请大人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了小人!” 磕头声砰砰作响。 许道听见对方口中的“情分”两字,默默的看了马丕几眼。 他摆了摆衣袖,轻叹一声,说:“也罢……” 得到许道的回答,马丕佯装狂喜,但他心中不仅没有生出感激之情,反而涌起源源不断的屈辱情绪。 “没想到我马丕今日还要在这人面前磕头认错。”他抬头看着,面上继续强笑。 正当他磕着头,准备说出感激的话时,一股强烈的刺痛出现在他的腹部位置。 “这是……”马丕的表情僵住,他低下头看向疼痛出现的部位,眼中一时惊愕和难以置信。 “咳咳咳!噗!”马丕趴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马丕已经来不及去在意自己折断的双手,他用耷拉的手掌捂着腹部,绝望、不敢相信的望向许道: “你、你废了我的丹田?” 散乱的真气在马丕的腹部散开,令他的身体和心神皆数凉。 噔!旁边的杂役听见,顿时被吓得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倒在地。 杂役哆嗦着,连忙也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来许道的注意。 这是许道使出摄物术,将劲道打入马丕的体内,一下子击散了对方的真气,打烂了对方的丹田穴。 而丹田一废,道人便再难修行。 面对马丕投来的目光,许道矜持的点了点头,回到:“正是。” 既然此人以同舍之情祈求,许道也不好推脱。 不过许道也担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索性就废掉此人的丹田,绝了对方的修行前途,也算是成全两人间的“情分”。 听到许道的回答,马丕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失掉,他明白体内的剧痛非是幻觉。 马丕一时眼神恍惚,表情呆滞住,像是被吓傻了。 处理掉了马丕,许道瞥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白衣杂役,对方顿时被吓得身子一阵哆嗦。 许道在心中暗道:“此是观内,终究不便杀人,今日便先这样。” 思量清楚,他一甩袖袍便准备离去,但才走出半步就顿住了。 呼呼!阴风吹起。 四簇鬼火突地在三人身旁浮现,浓重的湿气阴气扑面而来,雾气一滚,四周有身影浮现而出。 是四个古怪的“人”,它们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也呆板,身上穿着皂衣皂帽,手拿铁尺、铁索,好似凡间的杂役一般。 但许道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更像是纸制,而非是寻常的布衣,同时它们的身子也虚幻,非是实物。 这便是“阴兵”,在白骨观中巡游四方的鬼物道兵。 许道瞧见阴兵现身在四周,眉头皱起。 正当他思忖时,马丕也看见了阴兵。 这些阴兵正是马丕叫过来的,但他此时脸上一片惨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阴兵一来,马丕心中的恨意也勃起来,他脑子一蒙,抬起头看许道,居然嘶声道: “姓许的,你废我丹田!不报此仇、我马丕誓不为人!” “嗯?”许道闻言看去,挑了挑眉毛。 只见马丕面上狰狞,眼中狠意深沉,一片癫狂之色。 许道顿时明白过来,此人对他的仇恨已经深至不可化解的地步。 但紧接着,许道洒然一笑,心道:“不可化解?那便了解因果。” 他弹了弹手指,冲马丕反悔说: “既然如此,还是请你别做人了罢。” 马丕闻言,脑中电光一闪,他顿时眼睛瞪大、瞳孔微缩,急声喝到: “尔敢!阴兵尚在……” 可没等他说完话,他的脸色就大变,喉咙中出嗬咝声,“咯咯……” 在马丕难以置信的表情中,他恍惚间听见了咔嚓一声。 瞬间,马丕眼里的神采黯淡下来,他的身子一软,脑袋耷拉下。 尸倒地的声音响起。 四下顿时寂静,一队阴兵还幽幽伫立着,无声无息。 趴在地上的杂役因此更加惊恐,他身子哆嗦着,祈祷许道千万别叫他。 但是很快,现场响起声音:“兀那道童……” 杂役身子一趴,哭叫到:“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小人该死……该死!” 他一边磕着头,一边抽自己耳刮子。 许道见此,目中有些无奈,他摸了摸下巴,暗道:“贫道有这么凶恶么?” 第十九章 剑修一道 许道指着地上的尸体,冲杂役喝到: “此人先是诬陷冲撞于我,后又居心叵测,想要害我……最终为我所杀,你可看清楚了?” 杂役听见,磕头的动作微顿,他心中大喜,自忖自己有了活路,立刻叫到:“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 杂役趴在地上,忙指着马丕还没凉透的尸体,大声复述说:“是这厮企图谋害道徒大人,大人只是自卫罢了。” 许道听见,满意的点点头,随口道:“孺子可教也。” 许道瞥了一眼周围的阴兵,轻喝到:“你且带着这些阴兵回去交差,和巡夜的道徒好生说说。” 观中既然有阴兵巡游四方,其背后自然也有掌管阴兵的道徒在值守。 许道望着黑黢黢的道童居所,留下一句话:“贫道先回丁字号十五歇歇脚,有事再来找贫道。”话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往一幢幢石屋走去。 这时,围堵在四周的阴兵终于有了反应,它们不仅没有阻拦,反而纷纷低下头,拱手作揖,立刻给许道让出一条路来。 瞧见眼前这幕,许道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果然,成就炼气之后,阴兵再不敢随意捉拿。” 其实就算这四只阴兵想要捉拿他,许道也不惧。他的阴神已经凝实、能出窍,虽然尚未修行炼气级别的法术,但也不是区区四只死物能够折辱的。 杂役不知其中缘由,只是觉得阴兵能主动向许道行礼、让路,更显得许道地位尊贵。他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的送许道离去。 许道再没有搭理此人,沿着街道,径直往先前居住的石屋走去。 此时已经是夜深,附近异常安静,即便刚刚响起惨叫声,因为宵禁的缘由,也没有道童敢出来探看。 而许道都已经当街杀人了,自然也不在意所谓的宵禁。不过他闯入道童居所后,依旧是轻步缓行,没有去打扰他人修行。 行走片刻。 许道走到熟悉的石屋跟前时,心中想到:“不知这屋中是否有新人入住?” 他扭头看了几眼,现周遭的屋子或开或闭,都格外安静,没有一丁点人气。于是他放心下来,随手嗑了一下木门,便推门而入。 可是刚一推开木门,许道就感觉眼中一亮。 铮! 他耳中响起一声金属摩擦声,一道冷光突地飞来,隐隐带着杀机。 许道瞬间被惊出一阵冷汗。好在冷光突入到他的身前一尺,立刻就悬停住,和无形之物较起劲来。 这是许道及时使出了摄物术,挡住了此物。他连忙凝神看去,现身前的冷光是一柄剑器。 其剑古朴,长五六尺,周身正着莹莹寒光,自带一股杀机。 此剑急射来,几乎迅雷不及掩耳,若非许道用法及时,恐怕登时就可能被它割了脑袋。 而且此剑甚是锋利,马上就要从许道的摄物术中挣脱出。许道赶紧捏住袖中符咒,准备打落此物。 但又是锵的一声响,杀向许道的剑器往后一缩,游鱼般在石屋中跳动几下,然后落在了石床上。 床上竟然有一人,对方正盘膝而坐,手中还按着一柄剑鞘。 许道止住自己的动作,连忙循目看去,口中出轻咦声:“喻阳炎?” “嗯?”石床上那人听见,动作微顿,也睁开双眼,等他看清许道的模样,同样惊愕:“许道。” 两人相互辨认,顿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待在石屋中的用剑道人,正是许道三个舍友中的最后一人,喻阳炎。 此人连忙从石床上走下,口中说:“我道是何人不请自来?原来是你啊。”他朝许道作了一揖,歉意说:“适才正在修炼,没认出道友,唐突了!” 许道听见对方的解释,按捺着情绪回了一礼,然后瞥看石床上的那柄长剑。 喻阳炎注意到他的目光,脸上轻笑着,手中法诀一掐,轻喝:“潜龙!” 嗡嗡!剑器得令,咻得一闪,便跳入喻阳炎的手中,被他抱住。 抱住长剑,喻阳炎介绍到:“此剑名为‘潜龙’,原是家乡潜流河上一柄镇水压桥的斩龙剑,百余年来暗自生灵,被我寻到,便炼成了本命法器。” 许道听见此人的话,指着对方手中的剑器,目光惊奇:“如此说来,你是走了剑修一道?” 喻阳炎听见,昂然点头:“正是。” 得到对方的回答,许道心中的些许芥蒂也放下了。 道人修行,从胎息境界突破到炼气境界,并非只有凝结符种可以。 具体而言,包括凝结符种在内,有四种方法可以突破到炼气境界。 其一便是如许道这般,将吐纳法凝结出符种,镇在阴神中。如此能令真气生生不息,护住阴神在外行走。 此种方法须得道人天资聪颖,刻苦修行,能将法术修炼至生出符箓种子。 其二则是寻得一二天地奇物,将之炼入阴神中,同样能护住阴神行走在外,成就炼气境界。 此种方法承自上古炼气士,须得道人福缘深厚,又或者有高人赐予奇物才可。许道此前下山,打的主意也有寻找这类天地奇物。 而第三种,则是许道刚才口中说的“剑修”一道,剑道。 此道乃是将阴神寄托在外物之上,炼制成本命法器,进而可以让阴神行走在外,突破到炼气境界。 其难度相比于第一、二种要简单许多,只需要寻到一件法器、又或者是可以炼成法器之物,非独为剑类器物,然后将阴神炼入法器中即可。 只是此道一入,阴神再不可驭使其他的法器,也不能修炼各种法术,只能修习剑术。 并且“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修一道和仙道养生的理念有所抵触,虽善于杀伐,但难得长生。 不过,此种方法能突破到炼气境界,可成就剑仙,依旧是一条通天道路。 许道曾经考虑过这个途径,但他不仅不是仙家子弟,也不是人间的豪强儿女,莫说法器了,他连符钱都少有,顶多下山撞撞运气。 许道瞥着喻阳炎手中的剑器,忽地想起自己三年以来的苦修,一时目中微羡…… 除了以上三种,突破的第四种途径则是真气不入上丹田,改入中丹田,不修阴神修肉身。 这种途径以前叫作“体修”,但如今已自成一道,唤作“武道”。 第二十章 一观三都五主十八头 两人见礼,喻阳炎盯着许道,迟疑道:“你刚才使出的是……法术?” 许道推门时,此人的阴神正附在剑器中演练剑术,刺中许道时他虽然立刻就收回,但之所以没有伤到许道,还是因为许道自己格挡及时的缘故。 许道听见对方问题,直接点头。 喻阳炎得到许道的肯定,脸上露出讶然之色,他目中微亮,追问:“道友可是成功凝结了符箓种子?” 许道颔:“正是。” 听见这话,喻阳炎张口赞到:“许兄惊才艳艳,某家不得不佩服啊。” 他面上佯作惭色,自言说:“同屋三年,许兄的刻苦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如今炼气功成,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此人笑着向许道连连拱手。 喻阳炎的为人有些清高,三年中未曾和许道有过太多的交集,但对方情理分明,非是纨绔子弟或阴险小人,可以一交。 细细想着,许道也拱手回答:“侥幸而已,喻兄谬赞了。” “勿要谦虚!”喻阳炎笑着,纵身一跃,跳回石床上盘坐起来。他将剑器摆放在膝上,然后邀请许道也坐上来。 两人同住一屋,虽然之前的关系偏淡,但如今都已成就炼气,今后各有前途,自是相互熟络起来。 许道也跳上石床,盘坐着和喻阳炎闲聊。 两人感慨一番修道的艰难,又各自叙说了一下突破时遇见的困境,紧接着许道搭话,问: “道友都已经突破到炼气境界了,怎的还住在这简陋石屋中?” 喻阳炎听见,解释到:“在下也是刚出关不久,寮院还没开始登记,观中也无其他去处,索性便继续住在这里了。” 询问一番,许道才知道白骨观对于突破的道童另有一套处理流程,还有数日,寮院会邀请各个新晋道徒一齐去晋升,一并放道袍、奖励等物。 细细交谈着,喻阳炎慨叹说:“今二三百余人,成就炼气者不过七八,其余者皆被贬为奴仆矣。” 许道想起房中的尤冰,也是轻叹一声,接话说:“虽为奴仆,但也还有突破的可能。” 喻阳炎听见,摇摇头说:“难也。” 说罢,喻阳炎话锋一转,开始和许道交流白骨观中的情况。 许道三年以来都是苦修,且是今日才出关,还未接触到其他的道徒,他听对方说了一会儿,顿时了解不少新情况。 原来白骨观中人数过万,但道士总共就只有九个。 道士者,道中士人,为炼气境的更上一层楼——筑基境道人的称呼,非是寻常道人可以自称。 九个道士在观中被叫做“一观三都五主”。 其中“一观”是指白骨观主,此人修为数十年前便已经是筑基境后期,如今的修为更是不可知晓,传闻已逼近结丹。 “三都”则是指观内的三大山头,都管(掌管条例规矩),都讲(掌管功法典籍),都厨(掌管钱粮财物),听闻修为都已经是筑基中期。 “五主”则是观中的五院,器院(负责法器矿产等),丹院(负责丹药灵食等),符院(负责符箓阵法等),兽院(负责妖兽种植等),以及寮院(负责监督管理等)的五个院主,也都是筑基境的道士。 除此之外,观中还有“十八头”之称,分别为库、庄、堂、钟、鼓、门、茶、水、火、饭、菜、仓、磨、碾、园、圊、槽、净各个杂役的执事头头,由观中修为高、贡献大的道徒担任,其无须负责具体的杂事,自有副手担着,但每月的符钱俸禄不会少给。 因此白骨观中有“一观三都五主十八头”之说,此中人等都是厉害角色,不可招惹,须得要紧的巴结着。 许道听喻阳炎说着,结合过往的听闻,顿时对观中的大小势力了解许多。他心中一动,想起来一人,忽地朝着喻阳炎拱手,问:“喻兄可知观中有一叫‘墨纹道徒’的前辈?” 喻阳炎听见,微挑眉毛,诧异说:“怎的、许兄认识此人?” 组织一下言语,喻阳炎回答说:“墨纹道徒便是观中‘十八头’中的一头,具体担着什么职务不甚清楚,但此人的厉害之处我倒是知晓。” “听说这人以秘药绘刺符箓于身,浑身上下、口耳鼻舌处无一处不是,每每作法,其施术迅疾且诡异,寻常人不能应对……” 听喻阳炎介绍着,许道想到: “此人果真是观中的厉害角色,难怪红袍道徒见他话,立刻就走掉了。” 许道暗思:“如今既已成就道徒,可否前去道谢一番,借机结识……” 不过喻阳炎说完,又问许道凝结符种是何体验,许道也就按住想法,简要说起一二。 谈着谈着,两人交流起法术剑术种种,话语中都透露着对今后的修道生涯的憧憬。他们的关系也一下子亲近许多,远胜之前的三年相处。 突地,喻阳炎停住话声,其膝上的剑气轻鸣,他顿时往门口望去。 许道也察觉到了动静,扭头看去。 呼呼!一阵阴风在石屋中刮起,有身影在门口一晃,直接走了进来。 是团黑漆漆的雾气,雾气穿进屋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矮小的人形,朝两人笑嘻嘻看来。 许道和喻阳炎瞧见,对视一眼,当即站起身行礼:“见过道友!” “嘻嘻!”矮小人影简单回了一礼,说:“二位道友好生雅趣,抵足而眠耶!” 这穿门而来的人正是一阴神出窍的炼气道徒,他挥挥手,身后走出一队阴兵。 阴兵皂衣皂帽,手中拿着铁尺铁索,正拷着一道魂魄,像是押解犯人一般押着。 魂魄口中痛苦哭嚎:“饶命、大人饶命!” 许道望见,目光微怔,因为被阴兵拷着的魂魄正是之前被他打走的杂役。 这时登门的道徒出声:“贫道龙礼儿,二位谁是许道?” 喻阳炎望向许道,许道也拱手称:“贫道便是。” 龙礼儿指着身后拷来的魂魄,笑着说:“贫道今夜值班,此人和马丕道童一同欺辱许道道友,罪大恶极,触犯禁律,依律应勾魂七日,以示警戒。” “马丕者已经被道友手刃,不再追究,剩下这人不知道友可有打算,是否需要严惩,或取魂炼为阴兵?” 许道默默听着,现杂役的魂魄被锁链禁锢,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痛苦至极。 对方不断哭嚎、祈求:“道长救我、救我!” 龙礼儿此番登门,存的心思是交好一下许道,顺便卖许道这等新晋道徒一个人情。 既然对方一番好意,许道用不着恶了对方,但也不用着欠太大人情,他拱手感谢说:“多谢道兄替许道查明真相,烦请道兄依律处置即可。” “哈哈哈!”龙礼儿闻言,大笑起来,说:“好,贫道秉公处理便是。” 两人交谈一番,又互说年岁,许道现对方只比自己大两岁,是近两年才突破到的炼气境界,于是互称“龙兄”、“许兄”起来。 旁边的喻阳炎听见龙礼儿口中的“马丕”二字,脸上毫无变色,反倒是主动搭话,掺和进了许道二人的交谈。 一时间,石屋中阴兵伫立,魂魄哭嚎。 但三人皆不在意,兀自交谈熟络着…… 第二十一章 尤冰道友 等待数日。 便有阴兵来到石屋中,邀请许道和喻阳炎前往寮院。 一路上,许道又新认识了不少道徒。 包括他在内,今年新晋的道徒总共八人。八人虽然此前的关系淡漠,但因为是同一年成就的道徒,颇具缘分,都互相认识了一遍。 进入寮院后,不入偏房入大堂,经过一番报上姓名、讲明修为、领取好处……等等,再完成晋升仪式,一行人才施施然从大堂中走出。 他们身穿漆黑白纹道袍,个个脸上欢喜,话声轻快。即便是其中性子孤傲的,也都眼角带着笑意,互相稽。 众人走出大堂后并未立刻就散去,而是站在堂前交谈起来,一时吸引寮院附近的人。 时不时还会有其他的道人走上前,冲新晋道徒中的某人恭贺,并送上些许礼物。 许道农家子、孤儿出身,天资也不甚出奇,自然就不认识几个的旧道徒。但令他意外的是,居然也有人前来恭贺于他。 只见一个道童模样的小厮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走到众人跟前,行礼说:“敢问哪位是许道老爷?” 众人看向许道,许道微微一怔,便走出应声:“贫道便是。” 道童小厮听见,连忙作揖,从袖子中拿出一木盒,说:“恭喜许道老爷突破到炼气境界,文石老爷特意令小的送上贺礼,以示恭贺!” 许道听见对方口中的“文石老爷”,更是疑惑。 好在道童小厮及时解释说:“此是狐媚炼魂丸,以赤眼白狐的双目、狐心为药引,经文石老爷三十六日炼制而成……老爷令小的还带句话,他说谢过许道老爷赠狐作为药引。” 听到这里,许道恍然明白过来,对方口中的文石老爷多半就是鬼市中见过的红袍道徒。 此人当日曾欺辱于他,但被墨纹道徒解困。 许道询问道童小厮几句,顿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一时讶然想到:“此人送我丹药作甚?” 细细一琢磨,许道觉应是马丕之死已经传到对方耳中。或许是在对方看来,许道刚突破到炼气境界,甫一出关就弄死了马丕,定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此人今日遣人以贺礼的名义送上丹药,应是存着缓解过节的意思。 旁有人听见小厮的话,笑着说:“咦!狐媚炼魂丸,这可是好东西!不仅有趣、还能辅助修行,哈哈哈、许兄享福了!还不快快收下。” 许道听见,心里想着“多一敌不如多一友”,于是朝着道童小厮作了一揖,收下对方的木盒,“贫道谢过文石道友!” 他补充到:“此前的区区小事,不值道友记挂。” 道童小厮送完丹药之后,朝着众人行礼,便快步低头离去。 许道心中计较着,听旁人谈起他手中的丹药,便大大方方打开,让众人赏玩一番…… 相谈约莫半时辰,众人也相互记下了名号、相貌,便先后离去。 许道和喻阳炎结伴走着,对方出声说:“许兄,不如你我一起雇个堪舆的道徒,寻觅一块风水宝地搭建洞府?” 炼气道徒在白骨观中已经有权独住一处,但非是由观中分配,而是由道徒自己在山中寻觅一无人之处搭建。 不过许道还是婉言谢绝了喻阳炎的好意。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口中的雇佣堪舆道徒需要花钱,起码二三十,许道手中无钱。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许道不想让对方知晓自己的洞府之所在。 成就炼气之后,道徒们少会亲自的走出家宅,都是直接阴神出窍,用阴神行走在外面。而家宅则是道徒肉身的安置之点,是重中之重,轻易不会告诉他人。 得到许道的回答,喻阳炎倒也不在意,他冲许道行了一礼,便说:“那在下就先离去了。” 许道目送此人离去,想了想就往鬼市走去。 适才领取好处时,寮院给每位新晋道徒放了五十“道功”。 道功者,白骨观用来记录功劳的点数。胎息道童没资格接触,成就了炼气才有资格计算。 道功可以在观中兑换功法、丹药、灵食、符咒,阵法、符钱等等,相比于鬼市中的东西,质地上更有保证。 其中一道功可以兑换一符钱,但是一符钱兑换不了一道功,只能通过完成观中的大小任务获得。 而许道拿到手里的五十道功,还没走出寮院大门就已经花了一半。 其中二十道功兑换了一低级阵法,可用于遮蔽洞府,护住家宅,另外他还兑换了一小瓶辟谷丸,以及一套挖筑洞府的符咒。 想到这里,许道顿时暗皱眉头,要知道他可是连一门法术都还没有兑换。 功法典籍之类的,无论是在寮院中、还是在鬼市中,价格都往往是最贵的。即便是最低阶的炼气法术,其价格也是二三十符钱。 许道安慰自己:“好在每月还有十道功进账。” 摇摇头,许道大步往鬼市走去。他准备出售一下手中的几张符箓,换回一二符钱,好在鬼市中廉价购买一些杂物。 寮院中的物品,质地虽良,但价格不低。 …………………… 接下来几日,许道晃悠在白骨观的地界中,他骑着匹纸马,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的翻越,精心寻找着适合作为洞府的地方。 洞府的择地颇有讲究,一是得山水皆有,位置隐蔽,二是得居高临下,便于采月采日,三则是最好是块灵气充盈之地,能令道徒除了吞吐日月精华之外,还能吞吐些灵气,加修行。 其中的第三点是最难的,可遇而不可求! 白骨观本身就建在一处灵气充盈之地,俗称“灵脉”,但观中大大小小的灵气汇聚之地早已经被人占据,留给后来人的只是些微末和漏网之鱼。 新晋道徒即便是雇佣一个会堪舆的道人,对方也难得找到一块灵地,顶多找到个风水甚好、容易汇聚日月光华的地方。 而许道穷困,他连堪舆道徒都雇不起。几日转悠下来,更是连块风水宝地都没有见着。 寻至一条溪流,许道坐在石块上濯足,心中想到:“不如还是去请个堪舆道人……” 一处洞府少说会住上数年、十年,多说会住上数十年、甚至百年,而搬迁洞府又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许道一时犹豫起来。 突地,溪流附近响起邦邦的声音。许道侧耳听了一下,放下心中的警惕。 溪流为水行之地,经常会有杂役在溪边浣洗衣服,不足为奇。 许道这几日搜山找地的,碰见过不少观中的杂役,有浣衣的、伐木的、掘土的……种种,稍微令他有点诧异的是,此处溪流已经较为远离观门,居然还有人在这里锤洗衣物。 许道抬头,随意瞥去,一个浣衣杂役出现在溪边。 他辨认着,忽地目光微怔,出声到:“尤冰道友?” 浣衣杂役两袖卷起,双臂白皙,其丝后系,是一女子。她蹲在石块上,手中抓着一根木棒,正埋头邦邦邦挥打着。 听见人声,此人抬头看过来…… 第二十二章 身偿道恩 许道打量着尤冰身上的装扮,没有立刻说话。 对方抬头看见许道,一时愣在原地。许道适时从溪流中站起,朝对方打了个稽,“见过尤冰道友。” 尤冰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脸上表情微动,盯着许道身上的道徒袍子看了许久。 此人一时眼神恍惚,不知该如何回应许道。 溪水声潺潺,过了数息,她方才站起身子向许道行礼,长揖不起,低头说:“参见道徒大人。” 许道看见对方的举动,轻笑了一下,说:“你我本是旧友,何必如此行礼?” 尤冰听见,却是没有趁机和许道攀交情,她木着表情,口中嚅嗫一下,却说:“小女尚有杂役要做,就不扰道徒大人清静了。” 话说完,她端着浣洗的衣服,转身就快步走进一片竹林中,不一会儿身子便隐没消失不见。 许道没有立刻追过去,他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目中也是一时感慨。 此女原本也是一心高气傲的道人,其苦修的程度还过许道,但临了到关头,却不得不用肉身博取机会,但最终还是沦为了观中一杂役。 “仙道颇难。”许道心中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情绪。 他自忖自己若是没有得到无字符箓,多半也会和对方一样,或者干脆点,他已经叛逃离山,正被白骨观追杀着。 “望她今后还能继续清修,那样或许还有一丝晋升为炼气的可能。”许道心间想到。他走出溪流,穿上芒鞋便准备牵着纸马离去。 但是心中微动,许道忽的往那片竹林中走去。 风吹竹林,声密如沙。林中雾气也蒙蒙,颗颗绿竹栽在其中,犹如种在云间。 许道走进来,觉眼前竹林的风水不错,清幽静谧的,颇为适合搭建静室清修。 沿着林中小道,他一路走到一排小筑前,现有溪水被引至这里,积水成潭,四周散布着风车、工坊等物。 这片竹林早已经被人占据。还有不少杂役行走在林中,正忙忙碌碌的。 许道走来,杂役们纷纷行礼,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他没有搭理这些人,唤过一人问清某地后,便往竹林一角落走去。 很快,一间新搭的竹屋出现在许道眼中,竹屋四周晾晒着许多竹丝、布帛等物,密密麻麻的,将屋子都围住,其中有身影正在忙碌。 许道牵着纸马至此,对方还未察觉到,依旧背对着干活。直到许道轻咳一声,对方才骤然反应过来。 “许、道徒大人。”尤冰微愣,连忙低头朝许道行礼。 许道回了一礼,随意将纸马系到一旁,他指着竹屋,笑着说:“故人相见,何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水?” 尤冰嘴角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顺从的点头,她低头打开竹屋栅栏,弯腰请许道入内。 许道瞧见对方如此拘谨的模样,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便钻进了低矮的竹屋中。 屋中无桌无椅,只有一张竹床,还有窗边的架子上摆着些许杂物。许道走进来,自来熟一般登上竹床,兀自盘坐起来。 他浑不在意屋中的场景,笑着说:“许久未见?近况如何?”说完指着竹床,也让尤冰盘坐下来。 尤冰瞧见许道的动作,却是目中恍惚起来。她依稀记得二人刚入白骨观中时,眼前这人也是这般邀请着自己论道交流。 当时尤冰还以为许道是个油嘴滑舌、热衷交际之人,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她心神沉下,忽想到:“可眼前这人已经成就炼气,迈入仙道,而我依旧徘徊在泥淖之间。” 回想起自己此前邀请许道双修,对方回复她的话。一时间,尤冰心中羞愧至极,强忍住才没有夺门而逃。 她一抬头,现许道的笑容清爽温和,毫无异色。她犹豫着,终究是点了点头,然后登上竹床盘坐在许道的对面。 两人相对而坐。 许道瞧着尤冰,忽然现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但眉眼中却多了不少疲倦,甚至连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但这苍白的脸色不仅没有影响对方的容颜,反而更添俏丽,生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出来,不似之前那般过分冰冷。 许道心头顿时浮现出觊觎之情。 想到这里,他微微摇头,将杂念甩出脑袋。 许道简要叙述了一下同屋四人的近况,其中提到马丕已死,尤冰依旧是情绪毫无波动。 直到许道开始向对方传授突破时的感悟和经验,对方才抬起头颅,竖耳倾听起来。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许道,眼中惊喜,遇到不甚了解的地方,还主动向许道说出疑问。 一时间,许道侃侃而谈。 谈至窗外天色昏黄,许道都口干舌燥了,而尤冰还是一副兴致勃勃、仔细聆听的模样。 许道见此,心中咋舌。他想了想,接过对方奉上清水。呷了几口,又开始说起一些从其他道徒那里得来的经验。 论道至夜深,屋外已经是竹影摇曳,月光如雪。 等两人谈至无可再谈时,尤冰朝许道伏身一礼,真切的说:“多谢道友讲解,在下感激不尽。” 许道点点头,坦然的受了这一大礼,口中言:“善。” 这时两人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也不再是许道一人主动说话,又互相闲聊了一会儿,许道见夜已深,便将腿从竹床上放下,活络活络双腿,“是时候离去了。” 许道今日遇见旧友,一时兴起就和对方结了个善缘。他也不在意善缘结的更大一些,从袖中掏出两枚符钱,直接放在床上,说: “忙于杂务终归是有碍于修行,道友不如花钱买时间,这样也能更早的从杂役中脱出。” 尤冰听见,目光微怔。 两枚符钱正是许道之前提起要借给她的数目。 许道今日来此,不过是见其人沦落如此,有些物伤其类。 而且此女虽然今日沦落至此,但他日也未可知。许道正好可以雪中送炭,与其结个善缘。 兴起而来,兴去即归。 许道朝尤冰作了一揖,施施然便准备走出去,继续寻找他的风水宝地。 “道友且慢。”但尤冰听见他的话,豁然起身。她快步走至房门处,将许道挡住了。 许道微愣:“还有事?” 只见尤冰回身将房门默默的掩上,顿了顿,她朝许道长长一揖,仰着头露出了脖颈。 此女轻声到:“道友之恩无以为报……请以妾身奉君,且偿道资。” 许道望过去,忽觉屋外的月色皎白,但屋内的女道更为皎白…… 第二十三章 溪中有灵气 看着身前的俏丽女冠,许道心中忽动,他目中灵光一闪,再抬眼瞧去。 尤冰身上气质清幽,无多少污秽,应是无病也无灾。 许道本来只是想着结个善缘,却没想到对方打算以身相报,但要是拒绝,就此离去,他定会可惜。 许道心想:“今已炼气,虽然可以破身、近女色,但纯阳之身对修行还是有好处的……” 略微犹豫起来,可更为巧妙的是,他一摸袖中,摸到了红袍道徒遣人送给他的丹药——狐媚炼魂丸。 此药严格说起来算是半成品,用法也巧妙,非是吞服、涂抹、点燃,而是递入女体中,受人的体温液化成浆。 然后用药之人以她人为炉鼎,药丸为薪火,行阴阳之道,烹烧魂魄,淬炼阴神,能增长修为。 此一枚药丸,便价值十余钱。 许道已经在鬼市中请人掌眼瞧过,药丸没有被人动手脚,而且用起来也不是用在他的体内,他无须太过忧虑丹药的害处。 并且此药丸最为神奇的一点,便是能让使用者在行房时固住元阳,让人纯阳不污…… 话说,元阳者非为不可近女色,而是道人不能失去体内的阳气。 值得一提的是,男子若不是自幼修道,一旦成长到稍大的年岁,其大多数都会在梦中失了元阳。反倒是女子如果自爱一些,其元阴可以长守,无多少梦中失却之忧。 但男子修道至一定的境界后,其可以通过房中术等种种手段守住元阳,使得即使是行房也不会走丢阳气,反而还能采阴补阳,以促修行。 但女子则不成。 至于这个“一定的境界”,便是“炼气境界”。 许道捏着袖中的药丸,看着眼前任自己采撷的女冠,心中念头微动。 尤冰被他盯着,两靥绯红起来,白皙的脖颈都变成粉色。但此女还是强忍着羞意,兀自看许道。 许道心中想:“我既有丹药相助,无元阳丢失之忧。她也不是元阴,反倒还会借此得到好处……” “若是此时再拒绝,岂是男儿?” 心中一定,许道也不再装模作样,他直接轻笑说:“善。” 一声惊呼,许道一把抱过尤冰。 霎时间,屋内月光溶溶,窗外竹林摇曳。 ……………………………… 服药的过程中。 许道惊愕的现药丸居然被染成了一颗红丸,他的手亦有些血红。 许道大感意外。 但炼药修行的过程不可中断,他也就继续猛力的打熬真炁、炼化丹药。 ………………………………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许道起身离开床榻,站在窗边吐纳采月。他浑身汗津津的,身上月光闪闪,仿佛是披了一层银纱。 此时竹屋中似有花开,正释放出特殊的气味。 许道站在月光下吐纳呼吸许久,慢慢睁开眼睛。 经过刚才的一回合修行,他现体内的真炁增长了许多,居然比他前半个月的闭关修行还要多。 并且他整个人的状态被调整到了极佳,数日未睡但一点都不觉得困倦,反而感知极为敏锐,远寻常。 许道睁眼,能直接看清远处竹叶上的细小脉络,就像是他在低头在看自己的掌纹。 这让他心中惊喜不已,暗道:“丹药果真是好东西!” 只是新生出的真气终究是欠了点火候,他最好是近几日内不再服食丹药,而是先好好打磨消化一番。 不过要是许道有房中术等秘术,或许可以免去其中打磨的功夫,但很可惜的是他没有。 检验完自己的修为,许道顿觉神清气爽。 回头看一眼身后床榻上的白玉美人,他现对方的呼吸明显变化了,显然是已经从昏睡中苏醒。 许道走过去,摸上一把滑腻,交代说:“这几日便不要做活了,好生消化消化,对你的修为会有很大帮助。” 塌上之人还佯装昏睡,也不知是羞涩还是不知道醒来后该说什么。 许道轻笑着,他穿好道袍后从袍子上扯下一角,先是注入自己的真气印记,然后细心绑在对方的脚腕上。 随手一拍颤巍巍,许道耳语几句便走出了竹屋。竹床上的人既然不愿意醒来,他也就由着对方装睡。 修道之人少有情情爱爱,多是志同道合,许道不可能因为一场欢愉就为尤冰负责。但他要是有余力,得闲也会关照关照对方。 唯一让许道感觉意外的是,他原本只是打算结个善缘,却没想到顺手采了颗红丸。不过许道用了丹药,对方也不亏。 兴起而来,性尽而归,许道身心是一片通泰。 他在竹屋边骑上纸马,即刻纵马狂奔,再度去寻找自己的风水宝地去了。 但许道想要将刚才的香艳完全抛下还是有些困难的。他骑马一吹风后,顿觉身上黏糊糊的,一点都不清爽。 于是许道再度来到竹林边的溪流,直接宽衣解带,走入溪流中清洗。 溪水的流不缓,簌簌声。 许道钻入水中后,顿觉身子冰冷劲爽。他原本只是洗着身子,但洗着洗着,突然停住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水中。 只见在许道的眼中,身下簌簌流过的溪水中竟然隐隐约约有一线灵光。 “这是……”许道睁大了眼睛瞧去。 若是从前,他绝对现不了这根细过头丝的微光。即便是偶然瞥见,他多半也会以为是幻觉、错觉。 但今夜不同往时,许道的精神亢奋,感知敏锐至极,绝不会轻易就出现幻觉! 许道眼眉一挑,脑中顿时念头浮动。他当即眼阖七分,舌抵上腭,将心神沉下。 魂魄晃动间,许道立刻就遁出了阴神,用阴神俯看身下的溪流。 果不其然,在阴神的眼中,溪水里的的确确有一线灵光在游动。 这灵光藏在湍急的溪水中,时不时就被打散、紊乱,容易被误以为是月光、错觉。 但又许道以阴神之姿逆流而上十几步,再一次捉到了水中细微的灵光。 许道脑中跳出念头:“灵气显影!” 霎时间,他心中大喜,目光炯炯的往溪水上游望去…… 第二十四章 崖壁灵地 天地间灵气稀薄,非灵脉之地无以吞吐灵气。就算是身处在“灵脉”,只要不是在灵气汇聚的节点,道人也少有能吞吐得到灵气的。 便如许道,他入观多年,除了被动的被白骨山的“灵脉”滋润之外,只有从符钱上才能主动采摘得到灵气。 好在世间除了天地灵气之外,自虚空而来的日月精华亦是一种“灵气”,只是此“灵气”性子燥烈,须得被降服打磨后才能化为己用,其利用效率低下,但胜在源源不绝、随时都可以采摘。 如今的道人虽然依旧和上古一般,“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但其实早已从两者并重变成了以“采日月精华”为主,“吸天地灵气”为辅。 灵气者,天地自然生成,量少而质优,多用于突破、炼丹、炼器、阵法或交易之所用。 如今许道居然在溪流中见到了灵气在流淌,由不得他不惊喜。 虽然水中的灵光极其细微,但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正是灵气融于水中后显现出来的光影! 许道心中念头浮动:“不知是灵株成熟,还是有宝物出现……” 只是水中的灵气太过渺小,若不是他现在的灵感敏锐,几乎都不会现,他心想:“想来那泄出灵气的东西,价值也有限。” 但不管怎样,此物对于刚入炼气境界的许道来说,定会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他当即牵着纸马,追着溪流中的灵光涉水往上游奔去。 纸马非活马,其形如马,由符纸变化而成,畏火而不畏水,体轻质浮,正擅长于跋山涉水。 骑着纸马,许道紧追水中的灵光,他兜兜转转、溯流而上十余里,在山涧沟渠中往返来去,终来到一方崖壁处驻足不再前行。 许道环顾四周,现周围的雾气稍薄,显然这里已经远离白骨观的核心地界,处于边缘。 崖壁负阳而抱阴,空气阴寒,周围的植被也稀疏、扭曲,乍一眼看上去并非是一块风水宝地,更像是一块贫瘠的阴寒之地。 但许道凝实着崖壁上渗出的滴滴岩水,心中确定此地即是灵气泄露而出的源头。 这块崖壁通体皆是青灰色的坚硬石块,斑驳不已,崖壁上连青苔都少有,但偏偏在岩水渗出的地方,没有阳光却又生长着绿草红花。 许道走上前抚摸崖壁,思索到:“看来并非有宝物出世,或者灵药成熟,而是这里是一块灵地,灵气汇聚的节点。” “灵气汇聚在山体中,由雨水侵蚀而下,最终从崖壁处渗出,汇入水沟、山涧中,直至流入溪流……绵延不绝,如此才能出现了溪流的一线灵光。” 思量清楚,许道捏着崖壁上生长的花草,微皱眉:“都已经追寻到源头了,流出的灵气还是很稀薄,看来这块灵地的质量不甚出奇,算是最差的一类。” 但是立刻的,他就哂笑起来。 若是如他所愿,眼前这块灵地质量上佳,灵光闪闪,恐怕现在就不是他许某人机缘巧合的寻来这里,而是早就被人现、占据了,连一丝灵气也不会泄露给他。 况且灵地和天材地宝不同,其胜在悠远绵长,即便内里的灵气浓度再低,也能让道人享受到被灵气滋养的待遇。 日积月累下来,便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并且眼前崖壁上还只是生出了一些普通的花草,没有灵草灵花,想来灵气应该是才汇聚起来不久。 若是许道对将这块灵地进行养护,少说其也能存在数十年。仅此一点,他若是将这块灵地卖出去,至少可以换回一千钱! 须知一块地方有无灵气汇聚,其价值差距宛如云泥。 灵地者,即便质量再差,也能辅助道人进行修行,还有种植灵药、豢养妖兽等资质,甚至还能被布置下蕴灵、聚灵等阵法,慢慢的提升其中质量。 而凡地者,无有灵气汇聚,便如无有水源,道人若是想要在其中种植灵药,还需要用符钱等物布置阵法,以作“水源”,人工的制造出一块灵地才行。 “不错的机缘!” 许道站在阴冷的崖壁前,心头顿时一片火热。 得到这块灵地,他就好像前世在大都市中得到了一处住宅,不仅可以节省不少符钱,若是遇到大的困境,他还能将灵地卖掉,换回一笔不小的符钱。 观内的灵地少有、罕见,仅仅部分道徒才有,有价而无市。 许道心中蹦出念头:“尽快将这灵地变为洞府,截住外漏的灵气,免得引来其他人了。” 他绕在崖壁处走了许久,现附近都是石块,没有可以绕到内里的洞穴或是缝隙。 于是许道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运转体内的真气,掐诀念到:“敕!开山力士。” 符咒当即自燃,变作一团火掉在崖壁上。 轰隆!一炸声响起,许道身前的岩壁当即炸开一道缝隙,碎岩飞溅,一个矮壮的石人顿时出现在他眼中。 石人无面有手脚,全身都由岩石组成,可掘石为食,开辟洞穴。 这便是开山力士,和许道用过的白骨道兵符类似,能唤出一只道兵傀儡,常被用来挖掘洞府、开辟山川河流。 当然,许道手中的开山力士符显然是无法开辟山川河流的,但用在挖筑洞府上面,却是已经够用。 开山力士出现,一阵咔咔咔声响,石人挤入炸开的裂缝,不断的向内掘进,同时将多余的碎石碎块抛向外面。 许道走到一安稳地方,他盘坐而下,阴神一晃而出,以阴神之姿领着石人往岩体中掘进。 咔咔、轰隆隆声响,附近岩体不断震动。 但仅仅过了几十个呼吸。 许道的肉身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目中惊奇,居然直接站起身,不顾隧洞危险,摸黑往内里走去。 低头走在初开的隧道里,许道穿行十几步,身前顿时豁然开朗。他察觉到四周不再狭窄,无须继续低着头,便直起了身子。 许道走入了一方石洞中。 石洞高仅一丈余,四周方圆往来十数步,不甚出奇,此类大小的石洞在山体、地底中常有。 但许道眼前出现这个石洞明显不是天然形成,其岩壁竖直,上下平滑,有斧凿刀削之迹,应是一方由人开辟而出的洞室。 洞室昏暗,许道肉身前来难以视物,他手上法诀一掐,一个光点出现在指尖。 光亮一现,洞室内的景象立刻清晰。 只见在洞室的某角落,一具骷髅尸骸正盘坐而立…… 第二十五章 占据洞府 除了骷髅之外,洞室中还有简陋的石床、石桌、石椅,水池等物,但是桌椅上面都已经积着厚厚的灰尘,水池也早就干涸黑。 唯有在靠近新开隧洞的位置,岩壁湿漉漉的,被洞顶滴下的水滴侵蚀得光滑,无甚灰尘。 许道再次用肉眼省察了一番,确定这洞室多半就是洞中的骷髅所筑,并且根据骷髅身上的打扮来看,对方应是白骨观中的一名道徒。 许道估摸骷髅已经坐化几十年、甚至百余年。洞府中的大小机关也因此全部坏掉,唯有一物还在勉强的运转着——聚灵阵。 他快步走到一处岩壁处,打量起石壁上刻画的阵法纹路。 这些纹路都深深的刻在岩壁中,线条扭曲玄奥,以银、金、铅汞等物为墨,符钱为阵眼,遍布了整块岩壁。 只是阵法常年失修,铜、银等金属早已经为岩水所腐蚀,锈化黑,不堪使用。 此阵唤作“聚灵阵”,是道人们修炼、构筑洞府时常常使用的一种阵法,它能稳定的将符钱中的灵气调动出来,禁锢在阵法内。同时还能将阵法外的稀薄灵气聚拢过来,以提升阵法中的灵气浓度。 聚灵阵可以让道人们榨干符钱中的每一丝灵气,节省钱粮,同时还能人工的制造出一方灵地,用于培植药材等,用处颇多。 可惜的是,此阵价格昂贵,在同级别的阵法中,其价是普通阵法的五六倍,一般人消受不起。 许道就在寮院中问过,得知观中最低等的聚灵阵也要百余符钱一设,接近他一年的俸禄。 细细检查了一番聚灵阵,他看了一眼洞中的骷髅,想到: “应是此人坐化时刚好更换了聚灵阵中的符钱,其又没有种植灵草、养殖妖兽,阵法中的灵气没了消耗,反倒不断的将四周的灵气聚拢过来。” “灵气汇聚的虽然缓慢,但是日积月累之下,再加上机缘巧合,这里也就成为了一处灵气节点,灵地!” 许道心中一阵诧异。他在寮院中购买阵法时,寮院人曾向他吹嘘过,言聚灵阵还有提升灵地品质、制造灵地的作用。 许道原本不信,但没想到对方吹嘘的居然是真的!他心中忽地生出倾家荡产也要布置聚灵阵的念头。 不过他立刻就清醒过来: “白骨山中的洞府众多,可也没听说过有几个是靠聚灵阵诞生的灵地。其制造灵地的可能性应该是有,但小之又小,费时也长,同寻见天生灵地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打消心中的想法,许道在洞室中来回走到,检查起来洞中的所有阵纹。 等再走回聚灵阵处,他心中惊喜道:“或许不用倾家荡产,也能布置出一方聚灵阵。” 洞中的聚灵阵虽然坏了,但尚在运转中,有修复的可能。许道可以在这基础上再布设出一方新的聚灵阵,简单很多。 不过洞中的另外一方阵法就没这么好运了。 许道细细检查了一下,除了聚灵阵之外,洞中还有一阵。 此阵的作用有隐藏洞室、勾连地气等,甚至还能杀伐困敌,远比许道在寮院中购买的要高级许多。 这一阵法因为属于消耗类的阵法,其灵气、符钱已经率先消耗完毕,阵纹也湮灭许多,不可修复。 许道琢磨到:“毕竟只是炼气级别的阵法,能自我运转十余年便已经是不错的了。”同时他也隐隐庆幸,若非这一阵法彻底坏掉了,他也没有机会寻来这里。 游走一圈,许道将洞室的各个角落都探查了一遍,只剩下角落处的那具骷髅尸骸还没有检查,但是他也不急。 许道先从袖中掏出了三面小旗,旗面上分别绣有“天”、“地”、“人”三个字样。 这是三才移影阵,一种较为低等的防护阵法。 布置此阵,三面小旗能分别勾动空中的日精月华、地底的阴气寒气,充盈、守护在洞府的四周,可以迷惑生灵,镇压气机,防止洞府被人现。 而当道人坐镇其中时,人体身上的血气也会被阵法小旗勾连住,有看护、遮蔽道人肉身的效果。不过除此之外,此阵便没有再多的效果,也无法困敌杀敌。 许道当即盘坐在洞室中,手握三面小旗,口中念念有词。 嗡嗡嗡!三面阵法小旗立刻颤动,释放出黑白红三色幽光。幽光一出,许道便从地上跃起,步罡踏斗,闭眼绕着洞室的四面游走。 等走到可设置阵法的位置,他用力打出手中小旗,咻咻,旗子便飞至岩壁上,嘭的化作一团冷火钻入岩壁中。 岩壁上面立刻就出现一道扭曲纹路,同时还被灼烧出一个孔洞,直通洞外。 不一会儿,将三面小旗呈“品”字型妥当的布置完成,许道在其中一孔洞中掷入了一枚符钱。 幽幽的,孔洞释放出白色的雾气,疏忽便弥漫在洞室的地面上,染得洞内好似云境一般。 同时洞室顶部也出现一处光亮,圆圆一坨,正缓缓的释放出幽光。此是阵法将洞外的月景投影进来了,以作光源。 无须阴神出窍,许道又知洞外亦有雾气蒸腾而起,将洞府四周遮蔽起来。并且洞内的灵气也被截留住,不再向外泄露。 他看着地面上沉沉的雾气,忽地明白白骨观为何常年都被雾气笼罩着。不过此事和他干系不大,眼前的洞府和他关系才大。 许道望着方圆内的丈许之地,心中不由生出欢喜。 修道数年,他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安身之所,并且还是灵地! 可喜可贺、当真是可喜可贺。 今后他可以待在自家的洞府中修行,无须再担忧被人惊扰。等到有余力,他还可以开垦灵田,置办丹炉器炉等物,以助修行! “哈哈哈!”许道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一挥袖,敕令随自己进来的开山力士继续扩大洞室,又打出新的两道符咒。 其一为水符,可以在洞室中造出一洼水池,连通上下水脉,布设出四方水道,使得室内活水源源不断。 其二为土符,可制造出掘土力士,化石为泥,能同开山力士一起构筑洞府。 将三符都用出,成功占据住洞室,许道任由道兵动作着,他自己则收拾收拾心情,脚步轻快的往洞室的原主人,骷髅走去。 骷髅身上的道袍早已腐朽,勉强可以看出是道徒款式,它正跌坐掐诀,头颅低垂,身上根根骨骼分明。 许道事先已经用阴神探查过,并不担心骷髅身上有诈,他冲对方躬身一礼,说:“今借道友宝地一用,替道友收敛尸骨作还,还望勿要介意。” 话说完,许道告罪一声,便直接扯下了对方身上的衣袖,然后径自坐在骷髅身旁,大大方方的检点起来。 一张皮纸从骷髅的衣袖中脱出,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二十六章 三尸舍身术 许道拿起皮纸,默默看了几眼。 “嗯?是一方巫蛊之术。”他顿时来了兴趣。 随意翻看一下衣袖中的其他东西,许道将皮纸捏在手中,就此参悟起来。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他方才抬起头,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许道坐在石床上,敲着手指思忖:“三尸舍身术……” 此是一门巫蛊法术,皮纸上记载了种种选蛊、造蛊、分蛊等手段,能让道人收服蛇虫毒虫、培育蛊虫化为己用,一旦蛊虫培育成功,道人的阴神就能进驻其中,驾驭蛊虫出行遨游,可伤人害人。 得到这方法术,许道心中一时惊喜。 有了这一门蛊术,他却是不用再去寮院中兑换豢养类的法术,凭空又能节省下一笔符钱。 话说,道人在成就炼气之后,其阴神虽然可以离体遨游,但一旦被人擒住,斩杀掉阴神,道人也会就此魂飞魄散、死掉。 而如果事先为阴神准备好一寄托物,以作为出窍后使用的“躯壳”,那么阴神在外活动时,不仅时间可以延长,一旦遭遇不测、惨遭杀害,道人也可以立即抛弃掉躯壳,以光电般的度返回肉身,姑且留下性命。 如此一来,道人行走世间,就好似拥有了两条性命,极难被人杀死。这正是仙道长生的一大表现,此类躯壳也被唤作“身外化身”。 而步入炼气境界之后,能阴神出窍的道徒,其最先想修行和拥有的,也莫过于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大体可以归为两类,一类是死物,经过道人的炼制,其体内衍生出经络,自成禁制,能承受真气、容纳阴神,颇具灵性,是谓“法器”,如喻阳炎的斩龙剑。 一类是活物,其原本就是血肉之躯,能承载魂魄,但经由道人的打磨培养,也能被道人的阴神进驻、操控。 此种活物多从飞禽走兽中选取,有别于人体,能飞能游能跳,可以极大的补上人体短板,被唤作“阴兽”。 在身外化身中,法器者是难得且昂贵的,别说初入炼气的道徒了,即便是炼气中后期的道徒也多是难以置办。 因此炼气境的道徒大多是选择豢养阴兽作为身外化身。 不过豢养阴兽也不容易,道人先要修炼豢养类的法诀,能够分神在妖兽的脑内种下念头,然后再择一妖兽作为“阴兽种子”,同寝同食同行,如此才能使得两者心有灵犀,成就“阴兽”。 并且根据选用妖兽的不同,各自价钱也不同,培养成阴兽的难度更是不尽相同。 若只是选用普通的鸟兽,其直接打入念头后,或可就变成了阴兽,但此类阴兽普普通通,连吞吐灵气都难,无甚大用。 许道揣摩着《三尸舍身术》,暗道:“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拥有一只阴兽便相当于另有一条性命,能豢养阴兽的法术自然不便宜,比聚灵阵还贵,少说也得二三百符钱。 初入炼气的道徒同样是买不起,多得三五年,或是突破到炼气中期后才会置办。 而许道如今寻到这个山洞,不仅得到了一灵地洞府,拥有好宅,还额外获得了身外化身类法诀,拥有驾驭“车马”的资格。 只等他再养成“阴蛊”,他便是道徒中“有车有房”的一族! 不过《三尸舍身术》也并非是一门容易修炼的法术。 许道打量一下身旁的骷髅,琢磨到:“此人多半是修行蛊术走火入魔,然后坐化了。” 作为一方蛊术,《三尸舍身术》和普通的豢兽法术不同。 其专用于豢养蛇虫一类的鳞属活物,因蛇虫的躯体和人体差距过大,道人的阴神难以进驻,也容易被蛇虫的冰冷嗜血性子所影响,而一旦被影响,道人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并且《三尸舍身术》不只是如此,其总共分为三层,不是豢养一只、两只蛊虫为己用,而是豢养一群蛊虫,驭使虫群。 修炼完第一层,道人阴神能附体在蛊虫身上,驾驭虫群出游,极难被人分辨出是藏身在哪一只,保命能力大大增强。 而修炼完第二层,在附体的蛊虫死后,阴神可以不回肉身,直接在虫群中再“活”一次。等修炼完第三层,则可在蛊虫中再“活”两次。 如此一门法术,即便是在蛊术中也是比较偏门难得的。 只是修炼此术,道人需要事先用阴神温养所有的蛊虫,且修炼三层需要分神三次,如此才能号令群蛊,重活一二次。 这也就导致修行《三尸舍身术》的道人非常容易被蛊虫影响,精神分裂,进而走火入魔。 该法术中有记载,修炼者最好事先将一门清心静气的法术修炼至大成,然后再着手进行修炼。每修炼一层,就须得多修炼一门清心静气类法术,否则极易有走火入魔之危。 但清心静气类的法术并不能直接提升道人的实力,修行难度也不小,少有道人修行这类法术。 便如白骨观中的道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能御敌杀伐的法术,以求能尽快的增长实力、赚取符钱,无人会想着去清心静气、培养心性,更别说将此类法术修炼至大成境界了。 许道心中叹到:“想来洞府的原主人,便是如此” 坐化的道徒尸体身形端正,浑身骨骼也完整白皙,不似中毒受伤,洞中又无遗书等物,应是突如其然就死了,多半就是走火入魔而亡。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骷髅,“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得来这方蛊术,白骨观中可是没有……” 但此事和他无甚干系,许道持着皮纸,看着上面记载的法诀,心中暗道:“此诀合该我得!” 许道有无字符箓在,虽然也没有修行过清心静气类的法术,但将这类法术修行至大成并不成问题。 清心静气类的法术不重天资,修行时也无须烧茅打鼎,甚至对真气的消耗也少,其唯一难度在于水磨功夫,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修成之后可以稳定道人的心神,辅助坐定,少受幻觉魔障之类的困扰,保持道人灵台清净。 这一类的观想法术,正合适用无字符箓进行修炼。 许道心中顿时一定:“过几日安顿好,便去寮院、鬼市中选取一门防身法术和清心静气法术进行修炼!” 他扭头看着身旁的骷髅,低下头,又从对方袖中搜出了七八枚符钱出来。 钱虽不多,但对于许道现在来说也是一笔款子,令他又欢喜一些。 等到最后,许道搜刮完毕,亲自收敛了洞中道人的尸骨,然后遣力士抱出去,择一好地进行了安葬。 第二十七章 半年出关 寻到灵地洞室之后,许道花费些许时日,成功将洞室彻底改造成了自己的洞府。 他在岩壁内挖出一座小山似的岩石,使得洞府内最高处达五六丈,整个空间呈锥形,有石柱支撑,底下还有岩石铺就的水道环绕,流水不止。 因为有三才阵法的加持,外界的日光、月光会形成投影挂在洞府顶部,形如小巧日月,使得府内光亮和外界天地一般无二。 许道每日修行时,或是端坐在洞府中吞吐阵法汇聚而来的月光,或是阴神出府,直接沐浴外界的月光。 时间一日一日流逝。 他也端坐在洞中,一日一日的打坐苦修起来。 持续待在洞府中,许道并不觉得日子苦闷,顶多会回想一下某日的香艳好事,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出关去寻尤冰,而是继续埋头在洞府中苦修。 …… 很快,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对于苦修的许道来说,这半年好似弹指般,眨眼便度过,他甚至都没怎么来得及反应,一回过神来,便现时间已过半年。 在这半年里面,他简简单单的只做了两件事情,其一是每日不间断的吞吐月光,打磨真炁。 其二则是修行炼气级别的法术。 和刚入炼气时相比,他体内的真炁数量已经增长三四倍,但依旧还是属于炼气前期,距离突破到炼气中期颇为遥远。 如果想要从前期夜游境突破到中期日游境,许道需要让自己的阴神能够承受住日光的炙烤,以日光沐浴全身,转毒为灵。 寻常道人想到达到这一点,先是需要花费水磨的功夫一点一点积攒真气,至少需要炼气十年,然后方才能用肉身去吞吐太阳的精气。 在达到这个程度后,白骨观中的道徒又可去寮院中兑换专门吞吐日精的法术,一旦将法术修炼至大成境界,化出符种在阴神中,便可成就日游,自如的行走在太阳底下。 许道距离这个程度还有不少的距离,远远用不上吞吐日精的法术。 但他从修行状态退出后,端坐在洞府正中央水池中的一块青石上,也在心中默默思忖起来: “吞吐日精的观想法和防身御敌的法术不同,属于能增长、突破修为的根本吐纳法,观中常用的法术为《大日采精炼形法》,价五百道功,且只有寮院中有,鬼市中不允许贩卖类似法诀。” 五百道功,单靠许道每月的俸禄,需要不吃不喝的积攒四年之多。 他一时想到:“道观虽然对观中的道徒管束不严,但还是通过种种手段进行了约束的,若是想要精进修为,自然就要为道观做出贡献。” 许道暗叹:“还是需要主动在观内接取一二任务,并且寻一条赚钱生计,以便于积攒道功和符钱。” 这半年以来,许道虽然阴神出窍和其他的道徒小聚过,但基本上都是不问世事,一心修行着。 因为观内的杂务会耽搁时间,外出任务又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因此连一件任务都没有完成。 如今便是半年时间已到,他必须得去寮院中接取一件任务,以此为道观做出贡献。 若是推迟太久,道观会直接削减他的俸禄,甚至是认定为他有叛道的倾向,抓入观中询问。 许道可不想自己的俸禄被削减,或是被道观通缉,所以他也不得不结束闭关,寻思着出关完成道观任务。 “杂务费时太久,还是去接取一件外出任务,三五天完成了事。” 思量清楚,许道心中一定,他随即就遁出阴神,摇身一晃,往洞府外飞去。 离开洞府后,许道并未直接以阴神之姿飞往白骨观,而是飞离洞府数里,左右驱巡一会儿,寻见一群正蹲在树枝上歇息的红眼乌鸦。 嘎嘎嘎!乌鸦啼叫,甚至有乌鸦抬起眼珠,阴森森的盯着许道。 “敕!”许道没有在意它们,口中轻喝,择了其中最大的一只,便倏忽钻入乌鸦的体内。 扑扑!乌鸦身子一晃,眼中露出人性化的目光,立刻扑腾着翅膀离开鸦群,径直往白骨观的山门飞去。 在长达半年的闭关中,许道借着无字符箓的帮助,已经成功将三门法术修炼成功。 其中第一门是清心静气的法术,唤作《冰心玉壶观想净心图》,乃是道人澄净心灵的法术,能观想自身为一冰洁玉壶,削杂念、断妄想,养出一颗“冰心”。 法术修成后,道人每每观想自身为玉壶,立即就能平定心神,镇压脑内的杂念,有防微杜渐、减少走火入魔的功效。 许道借助无字符箓,耗费钱粮不少,直接将此术修炼至了大成境界。 法术的观想图案凝结成了符箓种子,种在他的心窍中,随时都能化妄心为冰心,使得他不会轻易为幻觉、杂念所困扰。 也正是因为这门法术的加持,他才能连续不断的在洞府中苦修半年,丝毫不觉得孤独苦闷。 而借着大成的《冰心玉壶观想净心图》,许道修炼《三尸舍身术》中的[笔趣阁 .sbiquge.info]第一层功夫,也已经修成大半,能够俯身在蛇虫的体内行动。 但是因为尚且缺乏养蛊的经验和材料,他还没有养出“阴蛊”,算不得修成。 以上两门法术还不能直接提升许道的实力,他因此还在寮院之中另购了一门炼气级法术。 此术名为《蟒吞蛇缠劲》,是一门气功术。 修炼小成之后,道人一旦动用法术,其真气便会透体而出,幻化出一道蛇蟒气劲环绕周身,若有他物来犯,蟒蛇气劲可扑咬来犯者,守护道人。 同时道人也可主动从袖中打出蟒蛇气劲,去打杀敌人。 当修炼至大成境界,种下符种,则道人行走坐卧之间,其周身随时都有两条蟒蛇气劲盘踞着,罩住上下,时刻不停的护持道人。 许道如今敢出关,并盘算着去接取外出任务,便是因为他在半年时间里面,也已将这一门护身气功修炼至大成。 其每呼吸吞吐一下,周身便有两道气劲环绕蠕动着,护持其周身上下。 仅凭这一手气功术,许道已经能和炼气三五年的道徒做过一场。 由此可见,闭关半年中,他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许久未曾出关,许道化身乌鸦窜飞在雾气中,一时竟觉得肆意洒脱。 咻! 他扑腾着乌鸦翅膀,打落一二漆黑羽毛,直接飞入了寮院中…… 第二十八章 道士下山 黑影闪现,窜入寮院中。 有杂役仰头一望,现是一只乌鸦飞来,他当即恭恭敬敬的走上前,伸出臂膀令乌鸦降落在手臂上,同时在口中说:“恭迎道徒大人。” 红眼乌鸦人性化的点了点头,抖了抖脑袋,立即有一道虚影从乌鸦体内钻出,现身在外面,并朝杂役点头。 这虚影正是许道的阴神,他从乌鸦体内跳出来,然后径直往大堂走去。 寮院的杂役弯腰恭送着他离去后,连忙托着手臂上的乌鸦站到一旁,好生的喂食喂水起来。 与此同时,附近又有几只乌鸦飞入寮院中,同样从中走出一道虚影,也往寮院大堂走去。这些都是和许道一般,附身在乌鸦体内飞来的道徒。 被附身的乌鸦们虽然不是妖兽,但是能通灵,容易被道人的阴神进驻。 没有阴兽的道徒们,其阴神出窍后往往会寻一只乌鸦作为躯壳,方便在白骨观中行走往来,同时道徒之间的一些交易,也多是靠乌鸦作为信使来完成的。 话说白骨观中之所以乌鸦遍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方便道徒们驱使而豢养的。甚至有传闻,观内的乌鸦们其实都同种,皆为兽院一头老阴鸦的子孙后代。 许道进入寮院的大堂后,身旁往来的人员都是阴神出窍的道徒,一个个脚不着地的,浑身虚浮,飘来飘去,好似身处冥府一般。 只有一些杂役道童无法阴神出窍,只能用肉身在堂中忙活。 许道并非第一次来寮院中,他一走进,立刻就有杂役赶过来招呼他。 简单明了的说清意图后,杂役便邀请他到一旁候着,其自己则小跑着去取任务册子。等拿来任务册子,此人便恭敬的举在手中,供许道翻看挑选。 “值夜任务,时长四十日,五道功……灵田任务,时长三十日……” 许道一一看着,现杂务类的任务果真耽搁时间,于是他直接翻到“外出任务”的页面。 需要下山的事情多是采集灵药、矿石、妖兽材料等,同样的繁琐,耽搁时间。 他又翻了几页,眼中出现斩妖伏魔的任务,其中甚至有缉拿练气后期道徒的任务。但许道颇具自知之明,直接翻倒最后一页。 略过几个,一个任务进入他的眼中:“姑获鸟” “郭东县疑有姑获鸟出没,食人掠子,郭氏族人求斩此妖……共三十道功。” 许道细细看了几眼,现这郭东县距离白骨观有些距离,但骑上纸马后,往来也就一昼夜的功夫。 该县的豪强为郭氏宗族,其先祖曾为观中的道徒,迄今为止也屡屡送子弟进入观中,虽无人再修成炼气道徒,但每年都会按时进贡白骨观,因此得到了白骨观的庇护。 许道起了心思,他琢磨着:“姑获鸟者,昼飞夜藏,盖鬼怪类,衣毛为飞鸟,脱衣为女人……无子,喜掠人子养之、食之。” 结合任务上所说的,此妖在郭东县中食小儿无算,每日啖一子,县衙不能制,因此只能请白骨观出手,多半是炼气级别的妖物。 许道看了眼任务的最后面,现已经有两个墨点了。他心中略一思索,便在任务的最后面又加上一墨点。 册子上写着,此任务价值三十道功,建议三人一起接取。 许道接下这任务,正好就凑够了三个人,不日即可下山完成任务。他将任务册子递还给杂役,对方躬身后就匆匆离去。 不多时,杂役就快步走过来,朝许道恭敬说:“烦请道徒大人三日后在东山门口处汇合,到时候另外两个大人也会赶到……” 许道听杂役细细交代着,又将自己近来一月的俸禄全部取出,总计十枚符钱,然后才往寮院外走去。 扑扑! 不一会儿,又有一只乌鸦从寮院中飞出,脚下还抓着一小贯符钱,倏忽便飞入了鬼市中。 ……………… 接下来的三日。 许道一边在洞府中修炼,一边准备着下山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三日后临近正午时,他好生睡过一觉,这才亲自的走出洞府,其骑着一匹纸马,马不停蹄的往山门赶去。 纸马轻盈,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片刻功夫便赶到白骨观山门的附近。 这是许道半年以来第一次亲自走出洞府,心情一时愉悦,等赶到山门口,他忽地瞅见了一人,心情又好了一些。 许道打马而至,当即翻身下马,熟络叫到:“喻兄,别来无恙!” 只见在山门口处正有两人等候着,其中一人盘膝而坐,正怀中抱着剑,闭目养神。此人便是许道之前的室友,喻阳炎。 喻阳炎听见许道的叫声,陡地睁开眼皮,他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待看清许道的相貌,笑着说到:“许兄来了啊!近来可好?” “甚好、甚好。”两人见礼,一时客套熟络起来。 听两人说着,旁边的一人却是不耐烦的喝到:“喂!你是第三个?哪一年晋升的道徒?如今的道行是几年?会甚么法术?” 一连串的问题从这人口中问出来,令许道微微一怔。 他抬眼仔细打量对方,现此人身上穿着的并非制式道袍,其头插玉簪,腰环碧带,一身淡蓝袍子隐隐流转着水光,不像是个道人,更像是个富贵子弟。 同时这人胯下的坐骑也并非是纸马纸牛,而是一只口鼻吞吐硫磺气味的细颈大马,马身两侧遍布细细鳞片,其头角峥嵘,正暴躁的抓着地,赫然是一只妖兽。 喻阳炎听见,连忙笑着打圆场,替许道回到:“这是在下好友,姓许名道,曾是在下的同舍好友,也是同一年成就的道徒。” 话说完,喻阳炎向许道介绍说:“这位是方小山道友,原本是和你我同一期的道童,但是方小山道友去年便突破到了炼气境界,晋升为道徒。” 许道听见,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打了个稽。 而方小山骑在妖马身上,却是审视着许道,说:“看来是新晋道徒,可是学过炼气级的法术?” 许道听对方这般问话,只是平淡回到:“学得一手气功术罢了,勉强能护护身。” 方小山听见,点了点头,说:“那便下山,你二人且跟上,别落下了。”话说完,他便一踢坐下的妖马。 聿聿!妖马打了个响鼻,口中喷出一阵浓烟,顿时抬起蹄子嘶叫数声,蹬地飞奔出去,只留下许道和喻阳炎站在原地。 瞧见对方这作态,许道皱起眉头,面色不愉。 但喻阳炎给他递了个眼神,说:“许兄,我们先跟上。”此人从袖中掏出一张符咒,也变出一头纸马,骑了上去。 “善。”许道先应诺,翻身上马和对方并驾而驰起来。 第二十九章 郭东县姑获鸟 “此人不是普通道徒,他舅舅是观中十八头之一,炼气后期的修为,没人敢轻易的招惹他……去岁他突破到炼气境界,便是他舅舅给他寻来一宝,让他炼入阴神中突破到了炼气境界。” “瞧见没,他坐下的那马唤作“蛇鳞烈焰马”,是头炼气级别的妖马,厉害得很!只是方小山实力不够,妖马被禁锢着……他将这马视若性命,爱护的紧,只等他将豢养法术炼成,便能将妖马炼制成‘身外化身’,到时候解开妖马的禁锢,此人将实力倍增!” 喻阳炎一边骑马,一边和许道交谈着,直接点出了方小山“仙二代”的身份, “此外他还擅长使一手《金风秋蝉术》,能打出铄骨蚀心的金风,同时有秋风未动蝉先觉之能,可明察四周百步的动静,连一只飞虫都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问到:“不知许兄修炼的法术是甚?” 许道想了想,他会的炼气级法术也就一种,想藏也藏不住,索性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一门防身术罢了,叫做《蟒吞蛇缠劲》。” 话说完,许道佯装手上掐动法诀,周身顿时一股气劲流动,盘踞在他的胸腹前后,隐隐呈现蛇形。 “气功术!”喻阳炎瞧见,眼睛睁大,赞说:“是防身类的法术!此类法术难得练成,瞧许兄模样应是早就小成,掐指便能施展出来!许兄果真天资不凡!” 许道隐瞒下自己已经法术大成的状况,他笑着点点头,客气说:“防身有余,杀伐不足。此番降妖,还是要多依仗喻兄的剑术。” “哈哈哈!”喻阳炎当即大笑起来,他一拍长剑,长啸一声。 铮!其背上长剑便陡然跳出,寒光闪闪,电光般绕着两人飞舞环绕。 等长剑再收鞘,喻阳炎畅声说:“此剑潜龙,此术飞光夺电,可三百步内外飞沙走石取人头颅!些许妖物何惧焉?” 许道瞧着此人的剑术,心中暗自思忖着对方是否能够击破自己的护体气功,但他表面上还是拊掌一二,口中称赞。 喻阳炎望向遥遥在两人前头奔驰的方小山,反手轻抚剑身,似是随意的说:“只可惜坐骑劣人一等,只能尾随他人之后。” 许道听见,笑而不语。 又细细交谈几句,许道得知对方最近一直在寮院中蹲守任务。 难怪此人看见许道后,脸上虽然有喜色但并未太过惊讶,因为对方已经事先从寮院中得知了接下任务的是许道。 喻阳炎自称其剑术炼成后,需要借助妖物来洗练剑术,但很可惜的是,适合他的任务迟迟没有。他因此只能在寮院中苦等,直到方小山和许道两人出现,这才终于能下山一行。 许道说到:“斩杀妖物的任务有风险,不是什么人都如喻兄这般艺高人胆大的,接取的人难免会少上一些。” 喻阳炎大笑着回答:“谬赞谬赞,许兄亦是胆大!” 许道瞥了此人一眼,心知此人貌似胆大,实则心细,其虽然渴望着洗练剑术,但也是久等和人结伴,而没有冲动到独自一人下山降妖。 路上再无他话。 三人前后驱驰,攀山踏草,不多时就离开了白骨山。 等到下午时分,他们就已经行至郭东县的地界。沿途黄草伏地,河道曲长,一片萧瑟落木的场景。 许道骑在纸马上四顾,恍然现如今又是一年深秋。 三人都是通体的道袍,一身道人打扮,再兼坐下的马匹都非凡,不是纸马就是妖马的,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不同寻常。 他们还未走进县城中,田垄四周的农人看见了,就都踮着脚尖瞅看,等看清楚三人的模样,立刻惊喜喊到:“道士、是三个道士!道士来了!” 许道他们也放缓度,等郭东县的人走过来。 几个农人走过来,方小山轻蔑的扫了一眼,没有和对方搭话,还是喻阳炎骑在纸马上,大笑对农人说:“我们非是道士,而是白骨观中的道徒,请问郭氏宗祠在哪?” 听见这话,几个农人当即大喜,口中直说:“白骨观!是白骨观呐!道长这边走,我们这就去叫族长!” 郭东县内以郭姓族人为主,族长便是该县最有名望的人。经过一番沟通,许道三人被人领着走到郭氏宗祠前。 而郭氏的族长得了他人的通知,也急忙赶来。他模样四五十上下,红光满面的,身体健硕有力,应是打熬过身子骨。并且许道望去,还现此人身上气血旺盛,可能是修过道。 郭族长大步的走到三人身前,一挥手,便让三个妙龄的妇女请许道三人下马。他脸上惊喜,急声说:“可把三位道长盼来了!救星救星啊!” 一番啰嗦,喻阳炎环顾着四周,开门见山的喝到:“休说废话,快点介绍那妖物是何来头,出没何地,我三人好早点斩掉妖物,回观中交代。” 郭族长唯唯诺诺的奉承几句,告罪着令族人在宗祠前摆出酒席,他招待着三人,连忙小声的交代起来。 许道踩着木凳从纸马上走下,惬意的坐上妇女搬来的太师椅,一边听着喻阳炎和郭族长交涉,一边环顾四周,观察起情况。 宗祠周围有不少人躲躲藏藏的,老老少少,都伸头探看着这边,但又不敢靠近,一副畏惧、期盼的模样。 许道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郭氏宗祠,现这祠堂宽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做狮子吼,惟妙惟肖,颇具威严。 他打开灵眼一看,忽地现石狮身上有灵光流传,一股严密的气机笼罩了整个祠堂,令人无法窥视,俨然是一方阵法! 更兼得巧妙的是,眼前这阵比许道在洞府中布置的三才阵要高明许多。 宗祠内外隐隐有一股雷火气机在环绕,若是有妖物鬼怪敢进入宗祠内,许是立即就会惊动阵法,惹来阵法的打杀。 此阵能让郭氏的宗祠辟易鬼怪,镇守方圆数里内的地界。 许道记起来,这郭氏的先祖曾是观中的道徒,此人修道无望后归家,开枝散叶,想必应是给其子孙带回了不少好东西。 他瞅了眼郭氏族长,暗想着不知郭家是否还有遗泽留下。 眼前的阵法许道是不指望的,其布置下后轻易不能移动,但符咒、丹药、功法之类的物品,他倒可以捎带走一二。 一旁的喻阳炎同样盯上了郭氏的宗祠,他停住问话,眼中露出异色,显然也升起敲竹杠的心思。只有方小山兀自骑在妖马上,不屑的瞥了眼郭氏的宗祠。 喻阳炎摸着剑,没再问妖物的情况,转而问:“你家这两只石狮子不错,可有来头?”郭氏族长听见,连忙说:“这是先祖从白骨观中带回来的,有些年头了。” 喻阳炎又问:“你先祖修行过甚么法术……” 郭氏族长正要回答,但一旁的方小山听见,插话说:“该问话就问话,斩杀妖物要紧。”他扫了眼喻阳炎,目中隐隐带着丝轻蔑。 喻阳炎的话声顿止,他扭头瞧见方小山的眼神,立刻扭起眉毛,目中露出冷光。 许道瞧见,便就站出来打圆场说:“郭族长,这宗祠内布有阵法,那妖物可敢接近?” 郭族长听见,激动的拍腿说:“道长好眼力,得亏了先祖留下阵法,那妖物才没把县中的孩童全都抓走吃掉。” “那妖物长着鹰嘴,翅膀张开有二三丈长,每天在县里面抓小孩吃,最初一日吃得一两个,后来一日能吃四五个……县衙派人来打过,但县尉和一帮衙役死的死、残的残,县令老爷也躲在衙门里不敢过来。” “不得已,族内把小孩都藏进了宗祠,防止被那妖物寻见。” 郭族长絮絮叨叨的,又说:“只是那妖物已经识破了这点,夜间时不时便会飞来……” 听见老头说的,许道三人确认那妖物多半便是姑获鸟。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想出一计。 第三十章 煞气入体 又听郭氏族长讲述几句,许道三人商量着,定下在宗祠门口伏杀姑获鸟的计划,时间选定在夜间。 未等许道他们确定下细则,郭氏族长插话说:“三位道长!那妖怪有时夜里不来。” 听见这话,许道三人停住话声,便听郭氏族长紧接着说:“不过道长们放心,前天夜里有个小孩偷跑出去,那妖怪闻着味儿就来了。” “等会儿妖怪不来,我就让人带个娃娃出去。肯定不让道长们白跑一场!” “善。”喻阳炎和方小山听见这话,纷纷点头称赞。而许道听见,想了想也没有阻止,毕竟只是拿人充当诱饵,并非是要杀人诱妖。 几人又细细商量起来,过程中许道一直留意着四周,忽地眉毛一挑,皱眉喝问: “喂!你不是说孩童都已经藏入宗祠内了么?” 几人听见许道的话,都露出询问的目光。 只见许道一甩袖,前方墙根角处突然跌出一个身影,是个女子,她手中还牵抱着一个娃娃,二三岁模样。 喻阳炎当即皱起眉头,眼神不善的盯向郭氏族长,方小山也是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 被三人紧盯着,郭氏族长脸上惶恐,但没有露出太大恐惧,他干笑一声,忙说:“哎!道长是说那些赔钱货呀!” 此人忙解释到:“那是女娃娃,不是男娃娃,宗祠里面不大,藏着男娃娃们就已经很挤了……这些赔钱货自然就放在外面了。” 许道听见,仔细的朝躲在墙角的母女两人看去。 母女两人身上都穿着破夹袄,被几人注视着,其中母亲瑟瑟抖,一副愚昧村妇的举动,她正死死的捂着身边小孩的嘴巴,唯恐招来灾祸。 小孩虽然灰头土脸,年纪也小,难以辨认性别,但许道灵眼一瞧,现确实是一个女童。 紧接着,郭氏族长又主动将三人领进宗祠内,他们在宗祠中看到了一堆人,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小孩占多数,全都是男娃。 喻阳炎和方小山二人放松下来,在他们看来,女童确实无法和男童相提并论,郭氏保存血脉的举动说得过去。 其中喻阳炎没有怪许道多疑,只是冲郭氏族长喝了几句,让对方事先将事情交代清楚,惹得郭氏族长连忙擦汗说:“晓得了、晓得了,是郭某不是!道长们息怒!” 反倒是方小山见到没有异常,不耐烦的说:“都成道徒了,还担心这些凡人作甚,有何异常打杀了便是。”令郭氏族长听见,又是一阵诚惶诚恐。 许道瞧着,记起附近的州县的确都重男轻女,而且郭氏族长的反应确实也显得他有些多疑,不过他还是暗自起了警惕心。 三人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斩杀妖物。许道又暗中巡视了一番郭氏的宗祠,除了可能会有的暗室、地窖之外,内外都没有现任何不妥之处。 不多时,郭氏族人在族长的召集下,开始忙活起来。 等到夜幕降临,宗祠附近一片黑漆漆的。白日间窥视的人群全都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总之在郭氏宗祠附近的数里内,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而在宗祠内里则是挤着一堆人头。 等郭氏族人商量好,一对母子顿时被从人群中推出来,母亲像小鸡一般瑟瑟抖着,双腿不停打颤,她瞧见许道三人,立刻磕头跪下,口中嚎到:“道长饶命!俺就这一个娃儿!” 许道听见,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旁的郭氏族人连忙推搡着她走出宗祠,口中喝到:“要不是带着你的娃儿进了祠堂,他早就不知道被妖怪叼去哪了!” 随后竟然拿出一根铁索,直接将那母亲拷在了外面的一根杆子上。 妇女兀自求饶着,她的小孩没有被拷住,趴在她的腿上懵懂的揪她的脸。妇女也不敢推走自己的小孩,只得一边哭着,一边将孩子紧抱着抖。 瞧见眼前这一幕,许道皱眉说:“何必现在就将母子二人赶出去,即便是引诱妖怪,又何必拷住她俩?” 他说出这番话,喻阳炎和方小山两人都没怎么理会,一人盘坐着继续温养法器,一人兀自照料着手下的妖马。 不过郭氏族长听见,还是让人先将那母子二人放了回来,并让母子二人冲许道磕头道谢 许道不甚在意母子两人的感谢,他也闭上眼睛,连忙温养起体内的真气。 这是许道第一次对阵炼气级别的妖物,虽然还有两个炼气同门作为帮手,但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夜色深沉。 宗祠内连小孩的哭声都没有,格外寂静。 许道等人盘坐在祠堂阵法的边界处,静静等待着妖物的到来。 不知何时,天黑月淡。 当有人快要耐不住,想要叫人将诱饵带出来时,一声尖啸声响起,似哭似笑,口中“孩儿、孩儿、孩儿”的不停叫唤。 许道陡睁开眼睛,紧盯向祠堂阵法外面。 一道黑影正盘旋在郭氏宗祠前,一人高,浑身毛,口中啼叫不止。 许道灵眼一开,顿时看见黑红的戾气扑面而来,令他的目光为之一滞。 铮!金属颤鸣声响起,一道寒光从一处角落跳出,飞射向那妖物。喻阳炎大喝:“妖物已至,动手!” 紧接着方小山也骑着妖马哒哒跑出,他手中甩着一根赤红鞭子,大胆往妖物冲去。 许道手里没有阴兽,也担心肉身放在祠堂中会有危险,他站起身子也踱步走出了阵法。 三人将半空中的妖物团团围住,许道瞧着中间的妖物,心道:“当真是姑获鸟!” 喻阳炎先打出剑器,盘旋在半空,刺向姑获鸟。但对方飞腾挪移间,双臂打出大风,不仅躲开了,还扇动得地上三人身子连连后退。 其中以许道肉身孱弱,又无依靠,一时竟退出二三步。 “妖物死来!”方小山抽空瞥了许道一眼,他骑在自己的妖马上,逆风纵马上前。 此人厉喝着,手中法诀一掐,一股狂风卷起砂砾,啪啪朝姑获鸟打去,洞金穿骨,顿时打得妖物惨叫连连。 许道见此,亦是心中一动,他站定身子后,袖子一甩,便窜出一道蟒蛇般的气劲,咬上那妖物。 “枭!”凄厉的叫声响起。 砰!仅一回合,三人术法大开,姑获鸟的身子便从半空中坠落,掉在地上。 这妖物落地后,三人看见此物人头鸟嘴,两只手臂形如鸟翅,正蝙蝠般匍匐挣扎着,一头漆黑的头缠绕在身上,面目丑陋,胸前还有两物如妇人般胀大。 瞧见这一幕,喻阳炎和方小山都轻笑起来。 “小小妖物,何足惧焉!” 可就在这时,妖物又厉啸起:“孩儿、孩儿!” 一阵刺耳声音响起,许道顿觉头脑一蒙,神智迷失。但好在他魂魄中的一个符种震动,许道心神一凉,即刻清醒过来。 他抬眼望去,骇然的看见一道道黑气从姑获鸟身上冒出,罩住了四面八方。 这黑气扑的又快又急。 许道喝到:“不好!是煞气!”连忙运转法术,挡住了扑来的黑气。 可旁边的两人依旧是神智迷失,尚处于头脑昏聩中…… 第三十一章 子母阴煞 煞气乃是天下至阴至寒之气,类别千奇百怪,远普通的阴气、寒气等物,极具污秽之力,也能蒙蔽人之心神,使人入魔昏聩。 不过此物也是罕见,筑基期的道士有“凝煞”一说,其在凝煞时,往往需要奔波千万里,才有可能采集到足够的煞气,进而凝煞成功。 但即便是杂乱稀薄的煞气,也远远不是许道他们这个层次能够轻易应对的。 姑获鸟身上冒出的黑气一扑过来,许道就感觉五感都被蒙蔽住,他心中思索到:“这鸟妖身上怎的有煞气?” 好在他魂魄中的符箓种子持续不断的震动,镇压着他的心神,保持住了他灵台的清静,让他没有陷入魔障中,同时还有气功法术严密的护着他肉身。 两相加成之下,许道赶紧沉下心神梳理全身,现自己一点伤害也没有受到,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同时他注意到,镇压他心神的符种不是月华符种,而是冰心符种,《冰心玉壶观想净心图》大成而凝结出的符箓种子。 许道略微诧异,此术原本只是他为了修行蛊术而顺路修行的法术,虽然有辅助修行的功效,也能减少走火入魔的几率。 但没想到修至大成,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连煞气的迷惑都能挡住。 许道心神一振,他即刻凝聚法力,在心中观想玉壶图案。法术的清净功效大增,使得许道的感知恢复过来。 视野一亮,许道抬眼望去,便现姑获鸟啼叫着,其身上的长长丝飞射过来,像蛇虫一般蠕动,将他们三人缠住,并疯狂往三人的体内钻去。 好在许道有气功术护持,两道蛇形气劲紧紧的环绕他全身,使得姑获鸟的头丝毫侵入不得。 不过旁边的喻阳炎和方小山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两人被姑获鸟的头纠缠着,虽然各有手段,但肉身已经遭到了破坏。 其中喻阳炎是被剑器护持着,不少头都被他的潜龙剑自主斩断,这才勉强苟活下来。而方小山则是身上的伤害大多被转移到了坐下的妖马身上。 蛇鳞烈焰马正痛苦嘶吼着,马身被一根根头扎入了其中,同时也遭到了煞气的侵入,愈加狂躁。 许道瞧着两人,心中道:“先救两人,不然妖物难敌!” 他当即走到两人身旁,并没有尝试去解开两人身上头,而是手中掐起法诀,运转《冰心玉壶观想净心图》,将两道冰凉的法力打入二人头中。 嗡!喻阳炎和方小山脑袋齐齐一震,即刻清醒过来。他们睁开眼看见身前恐怖的一幕,全都骇然不已。 “这是什么怪物?”“煞、煞气?” 许道冲两人轻喝:“还不快快挣脱,先回郭氏祠堂中一避!”话说完,他便自己扭身往祠堂中奔去。 三人原本存的打算就是在祠堂前伏击妖物,若是妖物强劲,可以且战且退,以郭氏祠堂的阵法作为倚靠斩杀妖物。 如今姑获鸟诡异强横,伏击已经失败,自然是先要退避一下。 喻阳炎和方小山听见,也反应过来,他们双双脸色煞白着,赶紧动用剑术、法术,解开身上的围困。 现场响起痛呼声,又响起姑获鸟的厉叫。 许道没再理会两人,等他奔入祠堂阵法中后,又过几个呼吸,才看见两人也踉跄的逃命过来。 “枭!”姑获鸟见三人逃走,嘶叫着,身上煞气和丝一起冲击阵法。 轰!但祠堂前电光一闪,阵法运转,雷光打上煞气和丝,将其击成齑粉。 尝试数次,姑获鸟没有再次冲击阵法,而是盘旋在祠堂的上空,久久不肯离去。 显然这妖物被三人打伤后,已然记恨上了三人。 此时避入阵法中的三人,除了许道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之外,另外两人都是难看至极,同时后怕不已。 “许兄,刚才那是?”喻阳炎犹豫一下,出声问。 许道回到:“适才此妖落地,身上有煞气扑出,迷惑住了我们的五感。” “什么?煞气”方小山听见话声,脸上一阵惊愕。旁边的喻阳炎也眉头紧皱,低声到:“没错,确实是煞气。” 这下子,两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其中喻阳炎回过神来,连忙朝着许道感谢不已。 而方小山则是瞧着自己手掌上被戳出的密密麻麻孔洞,目中恨恨着,他赶紧盘坐下服用丹药,恢复起伤势。 许道也捏着一枚符钱,连忙吸取符钱中的灵气恢复真气。 等喻阳炎和方小山的伤势稳定住,许道体内的真炁也已恢复大半。 这时郭氏祠堂紧闭的大门忽地打开,那族长哆哆嗦嗦的趴在门口,望着盘坐在石阶上的三人。 此人显然已经窥见刚才的场景,他迟疑的问:“三位道长,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听见这话,许道等人睁开眼。其中喻阳炎厉笑着,他一拍手中剑器,长剑便咻的飞射出去,劈开了祠堂大门,让郭氏族长摔到在门槛上。 喻阳炎豁然站起身,踩在对方身上,喝问:“你这卑贱家伙,可还有事情隐瞒着我们?” 此时喻阳炎和方小山两人方才明白过来,许道之前的怀疑并非是多疑。 若是普通的炼气级别妖物,其身上绝无可能会有煞气存在。 而且眼前的郭氏一族曾经出过炼气级别的道徒,郭氏族长身上也隐隐有修为存在,对方应该是知道煞气的,但却选择了隐瞒不报。 被逼问着,郭氏族长喊道:“道长饶命!郭某只知道那妖物诡异,可也不知道它竟然这般恐怖啊!” “不过郭某倒是隐隐有猜测”此人犹豫着,说:“不是郭某不肯直言,而是此事不是什么好事。” “那妖物专吃男娃,不吃女娃,之前有人见它在乱葬岗那边出没,传言它是一个新死的婆子变的,那婆子就是因为她的女娃被汉子溺死了,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河……” 细细一听,许道几人方才知道郭东县中溺婴之举盛行,县人喜生男、不喜生女。 一旦有人家头胎是女娃,多半就要溺死,以防止女娃占了男娃的投胎机会。 还有人年近五十了都还没有后代,便是因为其所生后代皆为女童,全部被溺死了事,一昧的苦等男娃。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在郭东县人看来,女娃远不如男娃,无法传宗接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附近州县的习俗,嫁女儿往往需要付出大笔的嫁妆,有出无进。 再加上年岁收成不好的话,一年间溺死的女婴是数不胜数。 许道听见这话,一时心中恶寒。 而喻阳炎和方小山听完,则是互相对视一眼,目中惊喜,两人连连喝问郭氏族长: “可是子母阴煞?” 第三十二章 敢杀我的马! 许道原本只是心惊于郭东县的溺婴之举,但他听见两人口中的煞气名称后,脑中一思,顿时想起子母阴煞具体为何物,以及喻阳炎和方小山二人为何面露喜色。 所谓子母阴煞者,种类也繁多,不单单拘于一种。 此类煞气产生的原因在于母子生灵惨遭不幸,母见子死、子见母亡,天理难容,怨气惊人,进而结合地气,巧合之下产生的一类阴煞。 甚至有道人专门折磨母子生灵,以求能采集得到这类阴煞。 而能产生阴煞的生灵不拘于飞禽走兽、蛇虫鱼蜥,但其中以人之一物最为有灵性,是炼制子母阴煞最好的原材料。 许道在心中暗道:“郭东县溺婴盛行,难免会有子母煞诞生。” 不过他盯着趴在地上的郭氏族长,隐隐感觉有些巧合了。 方小山急急喝问郭氏族长:“你可知何地出现过子母阴煞?”旁边的喻阳炎也是欲念大增,同样持剑逼问对方。 郭氏族长求饶说:“饶命!饶命!郭某怎会知道,要是知道,早就派人捣毁了啊!” 煞气者至阴至浊,虽能用于绘制符箓、凝煞使用等等,但方喻二人只是炼气前期,远没有资格玩弄煞气。按理说,他们也用不着急切如斯。 这是因为子母阴煞与其他煞气不同,这类煞气在诞生的同时,还会另外诞生一股纯净灵气。煞气越多,其相应生出的灵气也愈多、愈净。 有道书称此灵气为“先天婴气”,言“母受垢,子愈净”,阴煞是因为母亲怨念而诞出的,灵气则是在污秽被剥离后,由婴孩体内的先天生机凝练而成,称其为“先天小还丹”,可以增智慧、长神魂。 是一味能够提升道人的功力,甚至隐隐能改换道人资质的灵药。 总而言之,子母阴煞一现,则多会有一团“先天婴气”相应生出,这正是喻阳炎和方小山面露喜色的原因。 许道想起这一点,也是心脏砰砰跳动,内心生出期待。若是他能得到一些“先天婴气”,修为必定大增。 不过煞气难缠,三人眼前的危机都还没有解决,无甚功夫去寻找宝物。许道压下念头,便准备提醒身旁的两人。 但他眼睛一扫,忽地瞅见了同样逃入阵法中的妖马。 妖马是方小山的预备阴兽,唤作“蛇鳞烈焰马”,其通身细鳞,卖相颇为不错。 可此时出现在许道眼中的妖马,却是浑身鳞片掉落,身上妖气蒸腾,它面目狰狞,露出了口中细密的尖牙,涎水四溅,很是不对劲。 许道轻喝一声,提醒方小山:“方道友,你的马有异样!” 逼问郭氏族长的二人这才回过神,齐齐望向旁边的妖马。方小山当即惊呼:“我的马!”他快步走上前,要想抚摸安慰妖马。 但是方小山的手刚一伸出,妖马就脖颈一晃,狠狠的朝他咬过去。只差半口,方小山的整个手掌就要葬送在妖马口中,吓得他浑身汗淋淋。 喻阳炎也盯着妖马,目光惊疑说:“这是煞气入体,快入魔了?” 许道闻言仔细盯去,现妖马的双目赤红,眼中的灵智正在迅消退,他立刻认同了喻阳炎的说法。 “确实是入魔的征兆!” 煞气污浊,最能污秽道人的法力,若是沾染上,道人须得尽快的驱除煞气,否则便会有入魔败坏之忧。 适才方小山遭受危机时,他是通过保命秘法将大部分伤害都转移到了蛇鳞烈焰马身上,而且他在醒来后,竟一时疏忽也忘了给妖马疗伤祛毒。 再加上妖兽的灵智本就不如人,极容易堕落成妖魔,此时便是蛇鳞烈焰马被煞气一冲,妖气沸腾,快要入魔狂了。 方小山大急,口中重复到:“为之奈何、为之奈何?”他掏出身上的丹药,想要喂给蛇鳞烈焰马,但均是未能成功。 眼看着妖马就要入魔失控,许道和喻阳炎的眉头都紧皱起来。 入魔并不罕见,即便是道人寻常的打坐修行,都会有走火入魔、炉鼎倾覆之忧,但这并不代表入魔是件小事情。 一旦入魔,不拘于道人、妖兽,均会理智丧失,心中只剩一团破坏欲,在内是真气反噬,毁坏肉身、魂魄,在外则是狂舞杀戮,是修行第一害! 如果任由眼前的妖马入魔,许道等人极有可能会又多一敌人。 并且蛇鳞烈焰马原本就是炼气级别的妖兽,其妖力比许道三人都要强横许多,只是被方小山的舅舅下了禁制,压制着。 一旦入魔,妖马体内的禁制也会失效掉,将会凶威大! 见到方小山也没有好办法,许道和喻阳炎纷纷出声:“方道友,此马就快入魔,还是尽快处理为妙。” “正是。” 可方小山听见,却猛回头盯着两人,恼恨说:“你们是什么意思?” “此马价胜你二人!” 老实说,方小山口中的话有点正确。一匹货真价实的炼气级妖马,论价值远比新晋的道徒值钱。 但此话说出来,明显就是瞧不起人,让许道和喻阳炎两人的脸色都难堪起来。 忽地,方小山紧盯着许道,喝到:“道徒!你刚才是用什么法术救的我,快快也救治我的马!” “若是救好,重重有赏!” 许道听见对方的话,顿时眯起眼睛,心中冷笑。 虽说姑获鸟身上的煞气不怎么多,又杂乱,炼气级别的道徒在骤然中招之后,短时间内可以自行拔除掉。 但此时距离中招已经过去一刻多钟,妖马体内的煞气早就不是道徒可以拔除的。 即便许道的冰心法术大成,或许可以勉强一试。但他和方小山又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费心费力的帮助对方。 再说了,此时在外还有姑获鸟驱巡,正是需要保存真气的时刻,许道不愿为之。 他摇头,直接拒绝方小山的无理要求,“道友还是尽快将此马处置掉,否则必生忧患。” 方小山见着许道的动作,却是大怒起来,他捏着手中的鞭子,指着许道喝到:“卑贱东西,你若不治,回到观中有你好果子吃。” “你可知此马是观中‘槽头’赠送给我的?” 槽头者,白骨观十八头之一,是观中的厉害角色。一旁的喻阳炎听见,想了想,明智的只是看着,没有出声。 许道在被方小山威胁之后,皱眉沉默起来。他沉默数息,轻叹一声,说:“也罢。” 许道朝方小山拱手,说:“我且帮道友一番。” 方小山脸上戾色缓和,他冷哼一声,催促到:“快点!” 当即,许道绕着走到妖马的另外一边,他轻轻一喝,袖中甩出一道蛇形气劲,紧紧缠绕住蛇鳞烈焰马,定住对方。 瞧见许道的动作,方小山也动用法术,压制住妖马的动作,并喝到:“快点!” “若是治好,我必会打赏于你……” 只见许道踏步上前,轻轻一掌拍打在妖马的头顶。 咔嚓!突地一声骨裂响起,蛇鳞烈焰马立扑在地。 其庞大的马身摔倒,令地面都为之一震。 马死,现场静。 许道抖抖袖子,拱手向对方说:“已替道友处置,不谢。” 喻阳炎还站在旁边看戏,一时表情僵住,目瞪口呆起来。 而方小山也僵着,他在痴愣数息后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惊怒无比,颤声骂到:“你、你你……” “敢杀我的马!” 第三十三章 埋尸之所 方小山本以为许道已经屈服,要救治自己的妖马,谁知道被许道趁其不备,一巴掌把妖马拍死了。 他掐动法诀,身上道袍鼓动,一道金风就往许道打去。 而许道则是早有防备,浑身气劲流动,蟒蛇缠身,将他护的紧紧的,同时从袖中掏出符纸,亦是一道漆黑的利箭往对方打去。 噼里啪啦,郭氏祠堂的大门当场被两人打坏。郭氏族长连滚带爬的,好险才没被两人殃及打死。 一阵尖叫吵闹声响起,是藏在祠堂中的老少凡人们被吓到了。 喻阳炎抱剑旁观,小半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望着正在和方小山做过的许道,心中惊愕到:“没见此人这么刚强、大胆啊!” 可这时争斗已经出现,喻阳炎望着正在阵法外盘旋的姑获鸟,连忙冲两人喊到:“两位道友先别动手,外面还有妖物呢!” 许道则是轻笑着说:“喻兄所言正是,还不快快拦下这人!要知道若是没了我,你二人再面对妖物,恐怕是危在旦夕啊!” 可方小山听见,却毫不考虑的喝到:“姓喻的,你还不快快助我杀掉这人!” 倒是喻阳炎陡然想到,他和方小山之前被煞气迷住时,是许道使出法术救了两人一把。两人尚且还不知道许道是用的什么术法,竟然连煞气都能防住。 于是他咬牙冲方小山说:“许兄所言正是,还请方兄住手!杀马一事之后再说,兴许找到煞气的源头时,两位还可以握手言和……” 虽然喻阳炎口上劝说起方小山,但是他依旧没有出手阻拦两人。 此人心细,想着方小山他得罪不起,而对方现在还处于恼怒之中,还是先让对方泄一下情绪为妙。 许道见喻阳炎动口不动手,心中对其的印象顿时不好起来。 方小山兀自厉吼:“卑贱畜生!我让你给我的马陪葬!”此人掏出一枚又一枚符钱,丝毫不在意真气的消耗,金风阵阵,猛往许道打去。 许道亦是掏出事先备好的符咒、符钱,并操控气功术,和对方做过。 方小山手上的家伙式儿甚多,许道一时间竟落在下风。好在对方心性不够沉稳,许道一边消耗着对方,一边避入郭氏祠堂内部。 “两位道长,别打!别打了!” 郭氏族长惊呼:“再打,祠堂就塌了,外面还有妖怪呢!” 连旁人也劝架起来,可方小山依旧不顾大局,他起了脾气,一时都忘了外面还有姑获鸟。 许道也是心中暗道:“这货色也是入了魔?这般不理智?” 顷刻间,祠堂被毁坏一片,尖叫声不断,好在内里的空间还算宽大,没有伤到其他人。 喻阳炎见状,暗忖方小山脾气应该消了许多,便准备出手阻拦两人。 可是突然,许道和方小山两人打入祠堂深处的院落中,法术击中旁物,惊动了整个阵法。 轰!霹雳声响起。 一道电光在院落中隐现,巨响震耳,所有人都心神一颤,动作止住。 三人脑中都跳出念头:“阵法!” 他们连忙往祠堂外望去,唯恐是郭氏祠堂的阵法被打坏,要失效了。而盘旋在外的姑获鸟也是趁机劈下一道黑气。 好在黑气及时又被祠堂的阵法阻拦住,打为齑粉。 看到这情况,许道和喻阳炎才放心下来。 而方小山被雷声一吓,也终于从恼恨中醒过来。他心中一惊,突地想到此地并非白骨观,也不是在他的家族内,暂时无人护持他。 若是当真的杀掉许道,或是坏了阵法,他可能真就走不出这里了! 一时间,方小山心中生出后怕,他眼神闪烁着,暗暗记下这个教训。 这时两人的争斗停下,郭氏祠堂早已经残破不堪。原本藏在祠堂中的郭氏族人们,无一不惊恐的望着许道等人。 这些人原本只是遵循族长事先的交代,称眼前的三个少年郎为“道长”,面上虽然恭敬,但实则心中还隐隐怀疑。 可眼前这一幕立刻就吓住了他们,三人或许降不了妖怪,但肯定随手就能杀掉他们。 “道长饶命!”“道长住手啊!妖怪在外面呢!”…… 在众人的哭嚎中,许道走在郭氏祠堂的院落里面,扫视着周围,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院落宽大,空地上寸草不生,露出的土面呈八卦形状,每一角镇有一口井,共有八口井,井口封堵还插着根青铜镇井棒,上面刻画着种种符文。 而在院落的正中央,则是修葺着一方小巧亭子,亭有五角,通体黄铜浇灌而成,明显就不是乘凉用的。 之前几人经过此地时,许道只是以为是郭氏为布置阵法、风水格局而修建的,但此时这布置却露出了端倪。 只见八处井口中有一处已经裂开,青铜镇井棒被直接打折,井盖飞走,露出了内里黑漆漆的井口。 正有灰黑之气从井底升腾而起,吸引了许道等人的注意。 “这是……”方小山望着井口露出的灰黑之气惊疑不定。 喻阳炎则是迟疑问:“阴气怎的如此浓重?” 许道也是皱眉思忖起来。 郭氏祠堂内外遍布雷火之气,干燥至极,按理说祠堂内应该不存在阴气阴物的,为何眼前的风水布置中还会有阴气升腾而起? 他抱着疑问,慢步靠近到裂开的井口,垂眼往井口下看去。 井内漆黑,于是许道掐指运诀,施展出术法点灯,法力变化的豆点冷光便落入井口中。 恰在这时,院落入口处响起郭氏族长惊慌的叫声:“看不得!道长们看不得!” 许道诧异的瞥了此人一眼,然后继续看向井口内。 霎时间,他的眼神定住,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他在井中看见了一具又一具骸骨,骸骨重重叠叠的,中间有一孔隙,直达地下十丈。 这些骸骨细小,身子弯曲佝偻,头颅大,躯干小,全都是婴儿的骸骨。 此时再看从井口冒出的丝丝灰黑之气,许道现其明显就是带着点滴煞气的怨婴之气。 恍然间,许道明白祠堂中的阵法为何刚才会有响应,是怨婴之气太过阴寒,泄露出来触动了阵法,这才惹来雷火霹雳。 略思索片刻,许道手一挥,袖中一道青蛇般的气劲便飞出,将身旁另外两口井盖再度掀翻。 滋滋!一丝丝黑气从两处井口中升腾而起,阴中带煞,极为凶恶。 只是因为井口未曾遭到破坏的缘故,阴煞之气未走失,没有招惹来霹雳,而是团在井口的上空汇聚成形,隐隐如同一卧婴。 见到半空中出现的黑气,一旁的方小山和喻阳炎目中惊疑,他们同样打飞身边的井盖,然后看到了井中累累的婴儿骸骨。 “造、造孽啊!”郭氏族长掩面呼到,也不知具体是在说谁。 原来子母阴煞正是从郭氏宗祠中诞生出来的,偌大的宗祠重地,分明是一处婴儿埋尸之所。 第三十四章 毁阵杀人 瞧见井口中的累累尸骸,听见郭氏族长刚才口中说的话,许道几人都隐隐明白过来。 喻阳炎当即眉毛一竖,喝到:“好呀!原来是你们郭氏埋尸养煞气!贼喊捉贼!”他话说完,手中剑器飞起,一剑便要劈死郭氏族长。 对方看见,吓得赶紧趴在在地上,颤声说:“饶命!郭、郭某也不是很清楚呀” “我等只是将这些死婴镇压在这里!防止鬼物产生啊……” 喻阳炎闻言,惊疑不定的停住动作。但许道听着,却感觉眼前的郭氏族长甚是聒噪。 不管对方如何辩解,郭氏宗祠中的婴儿尸骨不是作假,井口中养出的煞气也不是作假,并且郭东县内溺婴盛行也并非虚言。 无非是郭氏先祖有意为之,或者是郭氏后人篡改了阵法,败坏家门。但不管怎样,眼前的郭氏一族非是善类。 许道抬眼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郭氏族长,想起对方之前闪烁其词,差点害了自己,如今还在狡辩,不肯说出实情。并且现在煞气的源头也暴露了,此人也已经无甚用处。 “聒噪!”他望着摇舌的郭氏族长,甩袖打出一道蛇形气劲,砰的飞去。 “我真的不……”郭氏族长的话声停住,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眼见郭氏族长被打死,现场再度响起尖叫声,祠堂中的其他老少郭氏族人都惊恐至极。 喻阳炎收回停在半空中的飞剑,目光惊疑的望向许道,他心中对许道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而另一边的方小山瞅见井口中的阴气、煞气,却是面上大喜。他游走在井口处,琢磨一下,突地运转体内的真气,打在井口的青铜镇井棒上。 嗡嗡!井口上的黑气一阵翻滚,院落中八卦形的地面顿时亮起道道灵光。 紧接着院中央铜浇的小亭顶上出现球形雷火,闪烁不停,翻滚在铜亭顶上,洗练得整座小亭闪闪亮。 而在亭内的铜桌子上,缓缓出现了一小巧形如婴形的青色莹莹之物,灵气逼人! 此一幕立刻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许道、喻阳炎、方小山三人纷纷呼到:“先天婴气!” 一时间,三人全都目中惊喜。 “哈哈哈!”方小山大笑到:“不愧是子母煞,真有先天婴气这味灵药!”他打量了一下精心布置的郭氏宗祠,望着阵法说:“好一个郭氏,苦心经营将作嫁衣!” 三人对峙着,方小山又恨恨的紧盯着许道,冲喻阳炎说:“喻道友,现在先天婴气就在眼前,你我若是炼化,道行定能增长数年,到时候斩杀阵外的姑获鸟不是难事。” 许道闻言,眉头微挑,而旁边的喻阳炎听见了,也是眉头紧皱起来。 “攘外必先安内,杀了姓许的,再杀妖物!” 方小山又说:“我听闻喻道友出身豪强世家,族内并无修道的前辈……今日你助我,他日定会厚报!” 许道一听,眯眼瞧着此人,心中杀机大盛。 而方小山见喻阳炎不吭声,又威胁说:“你知我舅舅是观中的‘槽头’,可是得罪于我?” 这话一出,喻阳炎也思量着犹豫起来。 许道望见他犹豫,心中着实警铃大震。 许道心想:“喻阳炎的此人虽然表面任侠、大胆,但实则心思细腻、瞻前顾后,恐怕真会被姓方的说动,要害我!” 许道没有尝试去说话改变喻阳炎的心思,而是冷眼盯向了院落中的阵法,心头浮上一计。 一旁的方小山还在劝说,已经有些不耐烦,喝到:“还不快快考虑清楚!” 喻阳炎面露纠结之色,他的眼中也有了意动之色,应该是在考虑风险。 “呔!”这时许道突地大喝一声:“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死来!” 他手中几道符箓一烧,猛地放出鬼火、鬼箭,同时身形窜动。 瞥见许道的动作,方喻二人连忙警惕,准备挡住、躲开。其中方小山大笑:“哈哈!喻道友,此人明显不信你……” 可是两人预估错了,许道并非是对两人先下手为强,而是将法术、符咒都打在了地上的阵法上面。 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后,再想出手阻拦时,已经是为时已晚。 方小山口中笑声戛然而止停止,随即气急败坏的叫:“姓许的你疯了!” 喻阳炎也惊呼:“许兄作甚,阵法坏不得啊!” 轰!鬼火焚烧,气劲流窜,笼罩郭氏宗祠的阵法顿时一阵晃动,出现缺角。 眼前的阵法虽然是郭氏先祖苦心布置而成,运转百十来年都依旧如常,但被许道如此一击,纵使没有立刻崩坏掉,也是灵光坍塌,开始失效。 更关键的是,许道的主要目标是井口上空漂浮的黑气。 霎时间,阵法削弱,几处禁制失效,其拘禁的黑气顿时四散而开,而这些黑气由阴气、怨婴之气以及缕缕已经成形的子母阴煞之气组成,沾惹不得。 呼!煞气弥漫四周。 许道打的主意就是这个,两人想害他,抢夺灵药,那他就直接掀桌子! 许道早有准备,他先是掏出铁身符咒一类的护身法诀,又运转法力,动用两种法术,将自己从头到脚、由内到外护持严密,同时其站立的位置,也是恰好避开了黑气泄露的方向。 但方小山和喻阳炎却是不同,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即便勉强招架起法术,也逃不开黑气的弥漫。 被黑气扑上,尤其是沾染上其中的煞气,两人身上的道道灵光顿时破灭,响起惊呼声和惨叫声。 “我的法器!”喻阳炎的潜龙剑被黑气中夹杂的煞气打上,灵光当即晦暗起来,灵性大失。因为他是剑修的缘故,连带着他也是心神大伤,猛吐出一口血水。 旁边的方小山则是因为手上符咒众多,更有保命的手段。他体内诡异飞出一只了由法力组成的黑鸟,带着骇然气机,替他挡住了煞气,勉强度过一劫。 他惊惶骂到:“姓许的!我要杀了你!” 而这时,场中响起许道的冷笑声: “想死?我帮你!” 方小山闻言看去,顿时毛骨悚然,眼见着一道蛇形气劲猛往他扑来。 许道也被黑气牵连到了,但他准备妥当,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当即就杀向方小山。 “你敢!”此人惊呼着,手中也是一道金风打出,猛击许道。 但是令他骇然的是,许道没有撤回气劲,而是选择硬抗他的法术。 轰!两人纷纷击中对方。 “啊!”方小山被蛇形气劲狠狠的击中了胸口,惨叫一声,他的胸膛直接被打烂,一片血肉模糊。 此人当场身死,尸体还热乎着冒气儿。 巧妙的是,他的阴神刚脱体而出,来不及逃走就被四周残余的煞气污秽。 没有了肉身的护持,其阴神惨叫连连的,有如灯灭般就消亡了。 而许道则是脸色微白的站在原地,身上又有一道气劲紧紧环绕,护住了他。随着他轻轻一挥手,击杀方小山的蛇形气劲便返回到其身边。 许道站立在场上,浑身气劲流动,如蛇似蟒,并非只有一道,而是两道气劲护身,周游不息。 “两道气劲,气功术大成!”喻阳炎浑身汗津津的看着眼前一幕,他瞥了眼方小山的尸,一时表情僵硬,捏剑的手臂都微颤。 这时。 院落中又响起许道的话声: “喻兄可想和我做过一番?” 第三十五章 断臂难逃 喻阳炎是个剑修,实力不弱,他和许道不仅没有仇恨,还曾是许道的室友。 并且此人来不及动手,鼓动他的方小山就已经被做翻。 两人合计合计,三七开瓜分宝物,共同承担、或是搪塞方小山之死。 如此处置,或许是了结眼前状况的最佳办法。 许道出声询问后,静待对方的回答。 喻阳炎抬眼,看见许道笑吟吟的,但其周身的蛇蟒气劲流转不定,杀机若隐若现。 喻阳炎心中一惊,他反观自己,现手中的潜龙剑已经遭受煞气污秽,灵性、威力大减,他须得赶紧的温养祛毒,否则修为将不进反退,跌落到胎息境界也说不定。 心中暗恨,但势不如人,喻阳炎脑中千回百转,口舌直,他拱手便要低头朝许道认错。 恰在这时,一声怪叫响起:“枭!孩儿、孩儿!” 巨大的黑影在两人头顶上一闪而过,黑气阵阵,让两人一齐心惊。 许道抬头望去,现黑影正是一直驱巡在阵法之外的妖物姑获鸟。此鸟窥得阵中出现变故,再度试探而来。 而阵法在许道的一击之下,内部残破,威力已经削减许多,庇护不了整个宗祠,雷火之气因此缩减到了数丈之地,将将罩住院落而已。 啪啦!姑获鸟又一次穿堂而进,撞碎瓦片木桩无数,它栖息在残破的宗祠顶上,好似蝙蝠一般倒挂起来。 四周顿时响起阵阵尖叫声,郭氏族人们恐惧不已。 与此同时,四散而开的阴气煞气被其吸引,一缕一缕的聚拢在姑获鸟的身上,使得它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郁,好似被包裹在一颗大茧之中。 此妖一时不动起来。 许道瞧见妖物如此行为,心中计较到:“应是在吸取煞气!” 而喻阳炎瞅见,却是眼神闪烁,他瞄向铜铸亭子中的先天婴气,心中念头涌起。 “我已法力大减,决计是争不过这姓许的。若是不小心,还可能会被他当作替罪羊。” “谁知此人是不是在诓我,先礼后兵!” 电光火石间,喻阳炎心中一定,已有计划:“当先下手为强!” 他当即身形闪动,手中长剑再次飞出,往铜亭中的先天婴气飞射而去,现场一时飞沙走石。 许道虽然分神注意着外界妖物的动静,实则一直暗中警惕着喻阳炎。 他好意等对方决策,谁知对方要夺走灵药,许道冷哼一声,隔空使出气功术,袖里一道青蛇气劲往对方的飞剑打去。 啪!喻阳炎剑器被污,已经远不及之前灵动,虽然抢先下手,但仍旧被许道阻拦住。 喻阳炎面色微变,出声:“许兄,眼前宝物合该有我一份。我只求一半先天婴气,得了便走!” 许道修身长立,露出讥笑说:“是么?”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你不能抢。” 喻阳炎闻言,眼神微变,半是威胁说:“你就不怕此间事情泄露出去,惹来大敌?” 谁知许道听见此话,当即眼睛微眯,轻轻笑起来。 “糟糕!这厮想将我也结果掉!”喻阳炎看见,心中暗道不好。 “若是真的做过起来,我怕是打不过!”一时间,他内心惴惴不安。 于是喻阳炎瞥了一眼四周,弃掉宝物,喝到:“姓许的,吃我一剑!” 其手中剑器清鸣,杀机大盛,使出了飞光夺电剑术! 许道看见,也是心中一凛,连忙护住宝物、护住肉身,丝毫不敢大意。 此人是剑修,极擅杀伐,拼命之下不容小觑。 谁知喻阳炎狡诈,他在放出狠话之后,疏忽一收剑术,调转身子扑向了另外一边。喻阳炎抓起地上的方小山尸体,扛着便猛往阵外冲去。 “后会有期!” 原来喻阳炎瞅见不对劲,心中备了两套计划。他见夺不了宝物,便退一步,当机立断的往外逃去。 此人抓起方小山的尸体,一是准备以此威胁许道,二也是觊觎方小山身上的财物。 许道瞧见此人的动作,也是微惊,暗道:“好个姓喻的!” 他立刻补上一击,迅打向对方,可是喻阳炎已经脚底抹油,逃出数丈远,许道未能击中对方。 “哈哈哈!”喻阳炎察觉到许道落空的法术,大笑起来,口中叫到:“记得给我留一半婴气,不然今日之事我吃你一辈子!” 不过喻阳炎漏了一茬,或者说他的冒险失败了。此人刚逃出院落,口中的话姑且说完,便又有怪叫声响起。 “枭”一阵厉叫,根根丝从祠堂顶上落下,带着滚滚黑气,猛地打向喻阳炎。 此气由姑获鸟打出,它虽然挂在房顶上不动,但没有死掉,也没有僵住,其瞅见一个仇人逃出,立刻就是一击。 “啊!”喻阳炎大笑着,当即又是惨叫,悲喜交加,其脚步顿止。 他受了一击,不仅抓在手中的尸体掉在地上,其右手更是被姑获鸟用丝缠住了。 转喜为悲,喻阳炎目中惊骇,他望着屋顶上姑获鸟,惊叫:“撮鸟害我!” 许道看着面前骤然生的事情,也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喻阳炎算盘落空,惊的妖物比起先前要凶厉许多,应该是新吸收了煞气的缘故。 不过趁他病,要他命! 许道来不及感谢姑获鸟,立刻招呼起十几步开外的喻阳炎,他一道法术打出,又快又猛! 喻阳炎当即亡魂大冒,心到:“姓许的要我命!” 不得已,他看着被姑获鸟用丝纠缠住的右臂,顿时眼皮跳动。 喻阳炎一咬牙把眼睛闭上,喝到:“斩!” 咔嚓一声响!一只手臂齐肩掉下,血水喷溅而出。 “痛煞我也!”喻阳炎继续踉跄的往外逃去,想要消失在夜色中。 “枭……”姑获鸟也嘶叫着收回了丝,并没有去追。 见姑获鸟再没有动作,喻阳炎心中大喜,感觉生机已得。 但他回头一望,忽地亡魂大冒。 原来姑获鸟之所以没有追它,是因为另有一人踏出了阵外,吸引住姑获鸟的注意。许道浑身气劲流动,快步追来,如厉鬼索命。 “孩儿、孩儿!”妖物厉叫,它打下道道黑气儿,击向出阵的许道。 许道被击,口中顿时出闷哼声。 喻阳炎看见,惊呼到:“姓许的,宝物你不管,妖怪你不顾,追我作甚!” 许道虽然受了姑获鸟一击,但因为有气功护体,他并无大碍,踏步上前,便是一道气劲往喻阳炎打去。 轰!喻阳炎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 等许道再奔至他身边,他脸色煞白,连剑器都支不起来,只是趴在地上颤声呼:“许兄,你我无仇啊!” 回答他的是一道蛇形气劲,直接贯体而入。 咔嚓!喻阳炎脖颈扭曲,肉身生机顿消。同时姑获鸟再至,其刚冒出的阴神也是被黑气一吹,惨叫连连消亡了。 这时方才有话声说出: “现在有仇了。” 第三十六章 八井锁阳子母雷火阵 许道扛着姑获鸟的威胁,悍然出阵打杀喻阳炎,实在是此人不仅胆大心细,还有断臂逃生的果断。 如此厉害的角色,若是两人无甚仇怨还好,许道自当以礼相待。 但是刚才一场争斗,喻阳炎先是被许道放出的煞气污秽了法器,后又威胁许道,反被逼得不得不自断一臂。 两人之间已经是深[笔趣阁 .biquger.info]仇大恨。 许道盯着地上喻阳炎的尸体,心中念头浮动:“喻兄,你若不死,我心难安啊。” “枭!孩儿!枭!”姑获鸟兀自啼叫着,凶威赫赫,又是一道黑气往许道打来,并甩出丝,想要将许道绞杀。 许道来不及过多的思忖,他击杀完喻阳炎,心中警铃当即又大作。 许道勉强避开姑获鸟的袭击,脑中念头一闪,当即使出摄物术抓起掉落在地的潜龙剑,然后头也不回往阵法中奔去。 呼呼!眼见仇人要逃回阵法中,姑获鸟飞腾起身,张着翅膀就往许道扑来。 此鸟得了煞气的滋养,远比之前要厉害,同时也更加嗜血,毫无神智,只想着宰杀仇人。 许道被逼的无法,只能动用全身的法力,袖里两道青蛇气劲皆数喷出,和对方硬碰硬起来! 轰!刹那间,郭氏宗祠再度哀鸣,数不清的木料、砖瓦横飞,残存的郭氏族人们也尖叫连连。 好在许道气功术大成,在不顾及法力消耗的情况之下,他骤然一击打闷了姑获鸟,整个人连忙踉踉跄跄的冲进阵法之中。 再等姑获鸟挣脱气劲,其凶威大,两只翅膀张开数丈,浑身黑气缭绕的,竟然也往阵法内猛冲而来,如许道先前一般,此鸟扛着伤害也要击杀许道。 许道步入阵法中后,回望姑获鸟,亦是目光惊骇。 “这泼鸟!”他连忙运转起体内的残余法力,勉强护住。 可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似女似鸟,“枭!!!” 郭氏祠堂的阵法外在阳刚至极,专克阴邪之物,其虽然遭到许道的破坏,结界范围退缩至几丈之地,但威力也不同小觑。 姑获鸟刚飞入阵法中,其身上的煞气阴气就勾连上阵法中的雷火之气。 只见阵中铜亭上球形雷火滚滚,当即就是一道霹雳往它打去,击得它身上鸟羽脱落,不得不退出阵法之外。 许道站在阵中瞧见,当即大喜,但他并未松懈,依旧精神紧绷的警惕着。 此鸟吃了一击痛击,继续盘旋在外,暴躁不安的,但并未再尝试冲进阵中击杀许道。 见此一幕,许道方才安心下来。他呼出一口气,顿时感觉体内真气空虚,法力难济,一时脚步踉跄,差点都要跌倒在地。 “枭枭!”姑获鸟在外不死心,它瞅准地上方喻二人的尸,猛地又飞扑过去。 其用鸟嘴、利爪抓起尸体,并当着许道的面生吞活剥起来,似乎是在折磨尸,想要激许道出阵。 许道看着尸体被姑获鸟折辱,也是眉头微皱。 方小山、喻阳炎均是炼气有成的道徒,仅仅一时不察便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着实令人叹息。 不过许道皱眉的并非是这一点。 须知两人尸体上肯定还有不少的财物,而现在这样被姑获鸟一糟蹋,许道之后搜刮起来肯定会麻烦很多。 并且姑获鸟身带煞气,再稀薄也能污秽符咒、丹药等物,也不知还能给许道留下多少好处。 “罢了。”许道摇摇头,他看了下被自己趁机抓住的潜龙剑,心中略有安慰。 此剑是喻阳炎苦心培养的本命法器,虽然已经替喻阳炎挡过几次伤害,惨遭煞气的污秽,其灵性已经大损,但终究是法器材质的器物,甚是难得可贵! 比起此剑,两人身上剩下的东西或许都是边角料了。 自我安慰一番,许道也就挪开目光,没有去在意姑获鸟的泄之举。 他走在阵法中,寻了个位置,赶紧的盘坐吐纳,温养起体内真气。 一番争斗杀伐,许道体内的真气早已经耗空,须得赶紧的补上,不然有损肉身阴神。 不多时,姑获鸟折辱完方喻二人的尸后,可能煞气入脑,更加嗜血喜杀起来。一时间,原本潜藏在宗祠中的郭氏族人,一个一个的遭了秧。 夜色深沉,惨死叫声此起彼伏,甚是凄厉恐怖。 直到下半夜,叫声才慢慢停歇,姑获鸟也不见了身影。 但许道深知此鸟并未离去,其一直盘旋在四周,觊觎着阵中的煞气和宝物。 许道温养完真气后,没有继续打坐,也没有贸然的去采取亭中的先天婴气,而是先游走在阵中,找出了阵法的核心。 他此时便站在铜铸亭子的跟前,目光炯炯的盯着亭柱上刻画的符文。 阵符不分家。 许道的魂魄先后种下三颗符箓种子,他又亲手在洞府中修缮过聚灵阵,对符文、阵纹的敏锐程度远寻常道徒。 而方小山之前的随手一击便惊动整个阵法,可见阵法藏的也不严密,许道细细摸索之下,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激出铜柱上藏着的东西。 他盯着铜亭柱子,轻声念到:“八井锁阳子母雷火阵!” 只见在铜亭三根柱子上,正篆刻着扭曲的符文和细细的篆文,前者和阵法的运作相关,后者则是介绍了阵法的名称布置方法种种。 文字刻在铜柱上,藏的也不深,应是郭氏先祖为子孙后代考虑故意写下的,其中还有只言片语和煞气、先天婴气等物相关。 许道细细阅读着,慢慢明白过来。 整个郭东县内,溺婴之所以格外盛行,和郭氏家族暗中的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 一旦有人溺死婴儿,郭家便会告诉此人必须将死婴镇压在祠堂井中,如此才能避免死婴成鬼,跑出来害人。 十年百年下来,八口深井已有五口被填满,剩下的三口也填了大半,其内藏有尸骨千百具,且都是婴儿和妇女的尸骨,无一具成年男尸。 如此凶恶的阴地坟坑,加上有阵法的加持,先是诞生出了阴气、恶婴之气,后又量变至质变,成功诞生出了煞气。 而郭氏先祖此举的目的在于,不断埋入井中的尸骨会产生阴气,阴气如日月精华一般,勉强也算作一种“灵气”,能维护阵法。 阵法存在一日,便能庇佑郭氏家族一日。若是有强敌来犯,攻入了祠堂中,郭氏还能放出镇压在井口中的阴气打杀敌人。 等到阵法生出子母煞气,其相应生出的先天婴气可以为郭氏子孙所用,再诞生一炼气道徒不成问题。 同时有子母煞气在,千百年过去后,郭家要是有人成为筑基道士,其连寻找煞气的功夫都省了…… 许道看着铜柱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交代,忽觉郭氏先祖的谋划不可谓不细致。 但人算不如天算。 郭氏家族虽然绵延百余年,但再无优秀子弟生出,也无人再能识破阵法中的端倪,渐渐的便断了真正传承,只知埋尸养阴气。 等到族人更无知,煞气泄露引来了姑获鸟,招来许道三人,郭氏先祖的谋划才再次为人所知。 许道将郭家的内幕了解清楚,心中暗道:“果真是年年岁岁压金线,只为他人做嫁衣”。 可得到“嫁衣”的人是许道自己,他只得忍着笑,冲眼前的铜亭作了一揖,说:“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第三十七章 阵中炼灵药 许道脚步轻快的走入铜亭之中,他卸掉亭子中的几道机关,便望向亭中之物。 此物安放在铜亭中,正是“先天婴气”。 此气阳性极足,传闻是从婴儿体内的生机中采炼提出,有返后天为先天、滋长阴神、提升资质的功效。 老实说,许道的资质并不出奇,远远比不过三年内能自行凝结符种的道童,而眼前这味灵药恰恰能提升道人的资质,顿时让他心中欢喜不已。 先天婴气团在亭中,小巧不过一掌大小,仿佛玉刻一般,但又生机勃勃,不似死物。 许道一时想起传说中的“人参果”一物,他暗道眼前的宝物虽然比不过人参果,但也算是罕见难得。 并且炼化此物,他能直接增长数年的道行,许是突破到炼气中期也说不定。 虽是喜悦,但许道也没有得意忘形,他又细细检查、摸索、试探几番,确定亭中再无其他的手脚,这才放心大胆的往“先天婴气”捉去。 凝聚真气,将宝物禁锢住,汇聚在掌中,许道转而自己盘坐在铜亭正中央,准备炼化此物。 突地,正当他准备炼化时,一声鸡叫声响起。 许道抬头一瞧,现天色冥冥,就要日出。他与方喻二人、妖物争夺一番,再加上温养真气、摸索阵法耗费的时间,已然过去一夜。 许道环头四顾,现顶上的亭子甚小,并不能完全的遮蔽住整日的太阳,他索性就放弃用阴神炼化先天婴气的打算,转而以口鼻吐纳,缓缓吸收。 许道体内冰心符种一震,杂念顿消,就此沉浸在吐纳先天婴气的过程中。 一吸一呼间。 莹莹的清气从他口鼻间进入体内,犹如两道清水,不断的洗练许道的肉身魂魄,并演化为真气。 许道眼帘低垂,抿齿塞口,嘴角露出微笑,身心处于大欢愉之中。 他能直观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在一点一滴的增长,犹如他此前突破到炼气境界时的感触一般。 欢喜中,许道的阴神也在增长,道行不断累积。 他估摸着,手中这团先天婴气虽然无法让他一下子突破到炼气中期,但炼完完毕,少说也能让他增长**年道行。 所谓道行者,指的是道人的修为,而非单纯指修道年数 其中九年道行,不是说道人修道已有九年,而是指道人除去饮食、炼丹、炼器、炼术种种杂事杂务后,真正闭关炼气的时间达到九年。 且得是中等资质的道人,苦修一年才会增长一年的道行,而资质劣等的,苦修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才能勉强积攒下一年的道行。 便如许道,他之前在洞府中闭关半年,因为资质中等,又分心炼法术的原因,其道行只有小半年而已。 具体表现在外,便是他阴神出窍、或是法术大开时,其周身灵光仅仅能照射半尺不到的范围。 而道徒想要晋升到炼气中期,灵光先要能照射一丈之地,也就是拥有十年道行。 其余者,炼气中期突破到后期,须得光照两丈半,道行二十五年;炼气后期突破至筑基,须得光照五丈,道行五十年。 好在世间有灵丹妙药,还有符钱灵气、神功仙法,能极大的缩短道人炼气的功夫,不然世间少有道人能突破寿限,晋升至下一境界。 许道得了先天婴气的帮助,一个吐纳便不知胜过多少日平常的修行,且婴气纯净,炼化为真气后,他只需要打磨掉新生真气的火气,便能彻底化作道行积累下来。 这也是不少道人们宁愿逞凶斗狠,冒生冒死,也要争夺宝物灵药的原因。 “呜呜呜……” 但是当许道沉浸在痛快的修行中时,外界的杂声渐起,打破了他修行的宁静。好在他对这早有预料,没有入静过深,甚至还暗自提防着。 许道睁开眼,突地看见有零散的活人游走在郭氏宗祠之中,时而嚎啕大哭,时而失神絮叨。 略一观察,许道方才知晓这些人都是前来寻找自己亲人的,可是祠堂残破,不少人都被姑获鸟杀死,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是一地尸骨。 “孩子!我的孩子!” “爹?爹!”……一片哭声,悲惨至极。 许道端坐在阵中,望着眼前的场景看了些许,然后就闭上眼睛,继续炼化手中的先天婴气。 他虽已杀人,但只诛郭氏族长、方小山、喻阳炎三人罢了,其余人命与他无关,皆是妖物所为。 呼呼!阵外又有风声起。 黑影出现在残破的祠堂中,当即又抓死几人,使得现场再度惊恐。 “妖怪啊!”“救命!” 许道猛睁眼,现是姑获鸟又至,杀死了附近的县人。 妖物的身子变得更加巨大,半像蝙蝠、半像鸟人,其身上起了脓包,丝虬曲蠕动着,远比之前更加凶厉渗人。 “枭!!” 许道望见,心中又是一凛。 姑获鸟应是消化了煞气,或者说被煞气侵蚀的更加严重,实力再次大增。若说它之前还只是算作炼气前期,这时应是中后期了! 这度,比许道炼化先天婴气还来得快。许道因此在心中想到:“果真是畜生,入魔更深了!” 姑获鸟这种妖物原本就是阴性妖物,喜欢食人饮血,一旦被沾染煞气,更容易入魔化作邪物、魔物。 邪物、魔物和普通的妖物、妖兽不同,妖物兽类也可成仙,只是被道人视作异类、异族罢了。 而邪物、魔物则是理智渐失,行事毫无逻辑,诡异凶厉,已经失了作为生灵的意义,只剩一具行走的躯壳,充斥杀意和破坏欲。 拿许道前世的见闻来谈,邪物、魔物便是天地间的癌细胞,易于增殖,容易长生,但只会毁坏天地,败坏生机,混乱且疯狂。 姑获鸟飞行在祠堂中,凶性大,已然喜欢上了杀人取乐,而非仅仅为了饮食。 不少人仓皇失措,或是瘫软在地等待死亡,或是无头苍蝇似的奔走,企图活命。 惨叫、哀嚎,血水喷溅声不绝于耳,还要姑获鸟桀桀的尖啸声。 许道视听着,也是微眯起了眼睛,他目中冷意闪闪,但还是垂下了眼睛,继续闷头炼化灵药。 姑获鸟凶恶,此时不可敌。 不过许道不出阵,但却有人奔入了阵中。这些人或是惊慌失措,慌忙而至,或是认为许道的凶恶远不及姑获鸟,纷纷而来。 察此一幕,许道抬头盯向入阵之人…… 第三十八章 凡人如蝼蚁 “救命!救命!”奔至阵中的县人依旧哭嚎着,惊恐至极。 许道望着奔入阵中的人,眉毛微挑。 八井锁阳子母雷火阵是一门被动的阵法,此阵划分为子阵、母阵,其中子外为母,为母则刚,母阵中充斥雷火之气,能笼罩整个祠堂,邪气来劈打邪气,妖物来劈打妖物。 但凡人、道人走进母阵中,却是不会触动母阵的反应。 许道如果想要阻挡这些凡人入阵,他需要炼化整座阵法,如此才能动用子阵、母阵互换的功效,演变阴阳,用阵法御敌。 可是许道虽然掌握了整座阵法的布置,却只能动用一二,他连修缮都做不到,更别谈再演变子母阴阳阵法了。 他略微思量,也是心中轻叹着,放任这些凡人奔入阵法中活命。 许道看了一眼自己盘坐的铜亭,仅仅开启子阵将铜亭封堵住,以此防止那些凡人打扰到他修行。 端坐在铜亭中,他继续吐纳婴气,一点一点炼化为自己的真气。 渐渐的。 县人们进入阵中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纷纷惊呼:“这里!这里可活!” “祖宗庇佑还在呢!”嘈杂声大作。 不多时,附近的活人全都奔入了阵中,一个个缩头缩脑的,像是鹌鹑抖一般。等他们现姑获鸟确确实实无法进入阵法中,这才一个个大胆起来。 许道没有理会这些人,一心炼化手中的先天婴气。 但是他不理人,人却理他。 忽有人口中大叫:“道长!道长不好啦!妖怪入阵了!” 许道闻言,眼皮陡跳,他睁开眼睛,却现喊话的人面色大喜,对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呼到:“请道长降服妖魔!” “道长快点出来杀了那怪物啊!”…… 阵中不少人都扑倒在地,恳求许道出手斩杀姑获鸟,哭声一片,嚎啕不止。 原来是有人见许道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打坐修行,因此心生一计,诈唬许道。 许道打量几眼,见姑获鸟并未如县人所言突入阵法中,一时眉头微皱。但他见跪倒一地的县人们个个面色凄苦、可怜,也是松开眉头,继续垂眸修行起来。 县人见许道又要闭上眼睛,哭嚎的更加厉害了,只是许道依然盘坐在铜亭中,不为所动。 等郭东县的人现哭嚎无用,这才渐渐的止住嚎声,让许道的耳根暂且清净。 不多时,又有人怒骂许道,想要冲进铜亭中将许道揪出来,但亭子上电光一闪,打得这人浑身哆嗦、战栗无比。 许道察觉到这状况,终于再睁眼,对亭外的人说:“妖物力强,贫道不能敌。容我好生修行一番……” 他似是宽慰的说:“贫道就在阵中,不杀妖魔也出不去,诸位可放心。” 说罢,许道彻底平定心神,沉浸在炼化先天婴气的过程中,两耳不闻亭外事。 听见许道说话的人都惊喜,口中各出所言:“道长你先出来救救我爹啊!救完再打坐好么?求求你了!” “救救我儿锅锅啊!” 但是很快的,他们意识到许道不会再搭理他们。 有人如言的蹲坐在地上,不再出声催促许道,还有人焦急的在阵法中走来走去,依旧定不下心。 当又有人惨死在阵外时,终于有人承受不了这种恐惧,转而捡起地上的砖块,泥土,口中怒骂起来:“去你的!” “假道士!害人!” 他们将砖块、泥土砸向许道,以泄心中的恐惧,并希望能激许道出手杀妖。 一时间,阵内亭外,有人蜷缩在地上哭泣,有人颤抖着僵,还有人精神失常絮絮叨叨,更有人痛骂不断。 十几来人,面孔各色各异,千奇百怪。 许道兀自盘坐在亭中,安稳不动如泥胎木偶。 他其实也察觉到了这一幕,只是没有再睁眼给众人以希望罢了。 许道只是当耳中的哭声、笑声、骂声、絮叨声……皆是虚幻,继续修行而已。 一刻钟、一个时辰。 一日一夜。 时间慢慢、不停的流逝。 与之同时,姑获鸟肆虐在整个郭东县内,不再单单只是吃小儿,亦吃成人,并屡屡杀而不吃,邪气森森。 有更多的人走投无路,因此奔入阵法中。 有长衫的书生痛呼:“道长!我爹我娘、我妻我儿,全都被那妖怪吃了……呜呜……求道长为我报仇啊” 有老妇人哀求:“小孙尚在家中不能行走,恐遭妖怪掠去,求道长除妖啊!” 有小儿惊啼……满县都惊恐绝望起来。 院落中挤入的人越来越多,开始人挤人的,踵接肩摩。 甚至到了最后,院落被塞满,搬入院中的桌椅上下也都趴满了活人,有人进不去阵中,便将内里的人拉出来,自己再挤进去。 现场因此生了踩踏。不少人人没有死在姑获鸟的嘴下,却死在了邻居的脚下,被踩的血肉糜烂,亲娘都难以分辨。 哭声夜里不止,白日又复。 等到翌日将要天明时,许道终于将先天婴气炼化完毕。他再睁眼,眼前是黑压压一片,人头重重。 还没等许道回过神来,他耳朵便一蒙,几十百口人在几丈之地内嚎啕大哭,嗡嗡震动。 最后化作一股哭声:“爹娘横死、娇妻亡命,幼子尸骨无存!” “道长杀妖啊!杀妖!”恨意冲天! 天色冥冥,日光未出,喊声惊动了方圆几里的飞鸟,嘎嘎升腾而起。 “枭!”姑获鸟被喊声叫醒,飞腾而起,捡了几个被推出阵外的活人充当早点。 许道望去,现姑获鸟黑气渗渗,浑身脓包,脓包里面似乎要长出眼睛,极为恐怖。 在吃了不知多少茬人血人肉之后,这鸟妖又演变的凶厉许多,令许道见了也是心惊, “妖物入魔后当真诡异!” 按理说许道炼化完先天婴气,法力大增,应当立刻出阵降服妖魔。但是他却紧皱眉头,迟迟未动。 “道长杀妖!” 原本心生期待的人们,骤然崩溃,其中以头抢地者不再少数。反而无人再像之前那般痛骂、激怒许道。 说实话,许道见此也是心神震动,脑中生出誓杀妖之意。 但更多的,他真真切切的感悟到:一日不成长生种子,一日如凡人一般蝼蚁。 并且长生不是偷生,修道还需护道。许道虽然已经法力大增,但还欠缺卫道之力,手无利器。 他将目光投向了潜龙剑,以及自身正端坐着的铜亭子…… 第三十九章 煞气剑匣 潜龙剑原是喻阳炎的本命法器,但是已经被煞气污秽,内里灵性大损,许道如果想要使用此剑器降妖,不仅需要先驱除其中的煞气,还需要重新温养潜龙剑的灵性,如此才能像喻阳炎一般驾驭此剑。 这样太过麻烦,许道的时间也短暂,来不及如此施展。 他心间暗思:“此剑已经被煞气污秽,重新养回原先的模样需要耗费太多心血,不如将错就错……” 煞气至阴至浊,可腐蚀血肉,即便姑获鸟身带煞气,其该被伤也会被伤;而潜龙剑锋锐,杀伤力也惊人,若是许道能够将两者化为己用,或许可以轻易的斩杀姑获鸟。 他细细一思,脑中一计顿时清晰。 许道可以用将煞气收集起来,以煞气为劲,潜龙剑为体,化作一道煞气飞剑,喷射出去斩杀姑获鸟。 至于如何具体落实、制造出煞气飞剑,他心中也有了一个草稿。 许道端坐在铜亭中,视身旁的绝望、哀嚎声为无物,专心致志的揣摩起铜柱上刻画的《八井锁阳子母雷火阵》布置法。 此阵并非只能布置在祠堂中,只要参悟透彻,亦能布置在方寸之间,甚至能随手施展,只是看道人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材料罢了。 许道可以将阵法布置在一个几尺方长的匣子中,匣外刻画母阵,匣内刻画子阵,并在匣子中蕴藏煞气,放置利器。 一旦他主动在匣子中勾动雷火之气,于尺寸空间内炸响,再开出一孔,内里的煞气和利器就会猛烈激而出,斩杀敌人! 以上说起来容易,但却需要他真真正正的将阵法掌握清楚,如此才能纳阵法于短小的一匣之上。 意识到这一点,许道却是不慌,他伸手入怀中,暗暗捏住了无字符箓。 有无字符箓在,许道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八井锁阳子母雷火阵》掌握通透,甚至能凝结成符种种在他的魂魄中。 因为阵法也是一门法术,其布置的核心在于掌握阵纹阵图,如画符一般在外界用外物展现出来。 许道可以像学习法术一般,将阵法的阵图也绘制在无字符箓中,进而加阵法修行的度。 至于使用无字符箓所需要的符墨从哪来,他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盯向了阵外的一具具尸骨。 许道略微沉吟,突然站起了身子,引得阵中的凡人们一阵激动。 叫声响起:“大师!大师要杀妖了!” 他不说一句话,突然踏步走出铜亭,浑身气劲流动,将亭外的人群挤向两边,然后一直走到了院落的边界处。 有人欢呼起来:“恭请道长诛妖!” 可是许道站在阵边辨认一下,便突地冲出阵法,一副要弃阵而逃的举动。 这顿时又令现场凡人们惊恐绝望。 当许道的身影暂且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时,阵法外的姑获鸟也随之而动,尖啸着扑腾起来。 十来个呼吸之间,郭东县人的心情起起伏伏,终于看见许道又从外面返回,但其却是直奔阵法,脚步十分匆忙。 他的肩膀上扛着半具马尸,而非鸟尸。 马尸僵硬,表面的血液干枯,又和寻常的马尸不同,其表皮遍生细鳞,露出的骨骼也是硫磺一般的色泽。 此马尸正是蛇鳞烈焰马的尸体。 许道并非是斩杀妖物得胜归来,而是勉强搬动着妖马的尸体返回。 刚才他看见阵外的尸体时,想的便是利用妖马的尸体画符。 此马虽然是被他轻易的斩杀,但那是因为此马身受禁制,并且属于被他出手暗害。 而此马身上的筋骨皮肉、血液等炼气级的材料,却是丝毫不假,种种都是灵性充足、血气惊人,极其适合作为符墨。 许道返回阵法,他浑身的蟒蛇气劲都在涌动,但是比起出阵时要萎靡许多。 话说姑获鸟煞气入脑后,邪性大增,又因为血食众多的缘故,它甚至啄食都没有啄食过蛇鳞烈焰马。 但许道一出来还是被它现了。两人做过一番,许道还不慎被它夺去了小半具马尸。 经此一遭,许道斩杀此妖的想法更加强烈。 回到阵法中,他冷着脸挤进人群中,再次踏进铜亭里。 阵内的人眼见他出去一趟又再度回来,身形也狼狈,顿时都惊疑起来。 有人信了许道一定会帮他们降妖,还有人则是绝望的认为许道也不是妖物的对手。 但这些事情和许道无关。 他坐回铜亭,摇手一招,呜呜声响,院落中八口深井内的阴气、煞气便立刻汩汩冒出,团团聚拢在亭子外,笼罩住内里。 铜亭陡然变得黑漆漆、阴惨惨起来,四周人完全不知道里面在做甚,一时都惴惴不安。 而许道正盘坐在其中,却是专心致志的割取马尸血肉,然后研磨成符墨,慢慢的将阵图绘制在无字符箓上。 尝试几次后,他终于成功的绘制出阵图,然后使出烧火术点燃妖马的鬃毛,直接将无字符箓扔进火焰中焚烧。 滋滋!无字符箓落在马尸上就好像植物扎根在了土中,立刻不断的汲取马尸养分。 一刻钟的等待之后,一颗晦暗不明的符种生出。 一个时辰之后,许道从铜亭上割取黄铜,制作匣子。 半日后,许道埋头纂刻阵纹,布置阵法。 一日功夫过去…… 郭东县的人已经麻木,不再惨叫、也不再哭嚎,饥饿和死亡占据了他们全部的心灵。 而唯一寄托他们希望的铜亭,却是不停的雷火闪现,黑气翻滚,阴气森森的,整个一邪修在修炼邪术的模样。 但众人只能盯着铜亭,心存最后希望。 或许在他们看来,亭中的许道并不是好人,但相比起吃人无数的妖魔,却是好太多。 嗡!忽地,整座阵法轻轻一震。 铜亭顶上的雷火气机消停,亭子四周的黑气也开始退散,好似正被一物吞食。 只见许道盘坐在亭子里,其面色淡漠,手中正托着一金灿灿之物。 此物是一方铜铸的匣子,长四五尺,宽半尺,厚二三寸,正是许道一日苦工的成果。 其内蕴藏阵中的子母煞气,表面内里刻画有八井锁阳子母雷火阵纹,并且匣子中还关押着一柄潜龙剑。 等到功成,许道只需要开启匣子的一口,其内便会雷火大作间,剑器携煞气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敌人! 此是一方煞气剑匣! 第四十章 剑匣诛妖 许道看着手中这方剑匣,心中轻笑。 煞气者污浊,剑器者锋锐,两相结合,此剑匣一击有如雷霆,须臾能毙敌。 即使是对方是驾驭着阴兽出阵,只要被剑匣喷出的飞剑斩杀,骤不及防之下,其阴神还会遭到煞气的创伤,有当场暴毙的可能。 只有筑基有成的道士,其阴神体修成后,方才可以抵御住煞气的伤害。 也就是说,许道将子母煞气化为己用,手里凭空多了一门杀招,此招能阵斩炼气期的道徒,连阴神活命的机会也不会给对方留下。 呜呜!阵中养出的子母煞气从井口中涌出,皆数被剑匣吞食,关闭在其内。 等到八口井里面再冒不出一丝一毫的煞气,原本金灿灿的剑匣因为收纳的煞气过多,表面晦暗起来,变作成普通的黄铜模样。 许道盘坐在亭子中,托着煞气剑匣,细细估量起来。 郭家蕴养煞气百余年,七成都已经装在这方匣子中,其内煞气的分量不多,远谈不上满足筑基期道士的凝煞使用,但分三次使出,也相当于筑基中期道士的三次出手了。 而筑基境界和炼气境界一般,亦有前期、中期、后期之分,只有中期凝煞有成的道士,其所使出的法术才会自带煞气,随手一击即可污秽他人的肉身、法器、阴神,甚是凶悍。 筑基前期的道士因为阴神体修成,相比于炼气道徒而言,自是护体能力大增,但在面对煞气时依旧只能防御,而非不忌惮。 许道有了煞气剑匣,只要运用得体,他连筑基前期的道士都可威胁一二,至于炼气境的道徒,更是无分前中后期,他都有一剑毙敌的可能,连后患也不会留下! 不过道人们手段诡异,个个也都不是蠢货,其中的厉害角色或许也会有办法抵挡…… 但许道抚摸着这一匣子宝物,依旧是暗自欢喜不已。 两天三夜间的功夫,他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先是炼化掉先天婴气,道行新增八年之多,身上的道行加起来接近九年,只需要再积攒一年,他便可以着手突破至炼气中期。 仅此一点便让他节省了十年、十几年,甚至是二、三十年的功夫。 除此之外,便是他手中的煞气剑匣,这将是许道今后十年内的一张底牌! 有此底牌在,无论是炼气中后期的道徒、还是筑基前期的道人,只要想杀他,定会被他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甚至是反杀! 这令许道心中的底气大增,生出浓浓的安全感。 此世仙道之诡异,杀伐争斗遍地,若是没有厉害的手段,虽求长生亦是难得长生。 一时间,许道有仰天大笑的冲动,不笑不足以表现他内心的欢喜。 但是四周皆是郭东县的人,他硬生生按捺住心中的欢喜,继续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不悲不喜。 修为大增,利器在手。 许道终于抬头望向阵法外,目中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四周的郭东县人见他抬头,也都心中惊疑不定,怀疑他是要出阵斩杀妖物了。只不过这些人苦熬许久,心气都被磨平,一个个也激动不起来。 阵法内一片压抑,许道扫视四周各色的面孔,略微沉吟,他一振袖袍,拱手说: “贫道可杀妖也。” 沉默无声。 有人以为自己听错,有人揣测许道是要出逃,有人还怀疑许道要驱使众人作为诱饵……更多人茫然无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听到“杀妖”二字,沉默数息后,众人再次嚎啕大哭:“我儿!”、“娘!爹爹!”“夫君!”…… 哭声一时遍地。 哭哭哭……哭要是能哭死妖物,许道也就不用退避阵中,苦心修行了! 他见此摇摇头,不再理会众人,径自往阵外走去。 等许道走到了阵边,气机引来妖物,才有哭泣的县人反应过来。 这些人一抬头,看见许道昂头站在院落外,身上蛇形气息游走,宛如庙堂壁画中的神人一般,纷纷口呼“道长”、“仙长”,甚至是“仙人”。 而此时,姑获鸟再至。 此鸟已彻底入魔,身上魔气森森的,两乳溃烂白,双目通红,其牙尖嘴利的,连羽毛也都脱落许多,身形佝偻,更像是一只大号的蝙蝠。 许道抬眼望去,还能看见此妖身上有肉芽在蠕动生长,模样不似妖物,更像是厉鬼、活死人,甚至比鬼物还要恶心可怖! 他心道:“这应该就是道书中所说的‘妖魔’了。” 妖魔者,妖物入魔,其无生灵样,神智扭曲无智慧,憎生喜死,为天地一大害。 炼气级别的妖兽、道人少有入魔的,即便是入魔,危害一般也不大,少有像姑获鸟这样会危害一县之地。 这也算是许道“运气”。 “枭!枭!孩儿孩儿……”姑获鸟飞来,直扑许道,意图像撕咬凡人一般将他扯成两半。 许道瞧此动作,顿知这妖的灵智比起之前更少,连普通畜生都不如。他身上的护体法术大作,气功护体,和姑获鸟硬碰硬起来。 轰! 姑获鸟受阻,尖啸着身上有黑气渗出,像触手一般要缠住许道。 但许道的面露冷笑,他只是抱着剑匣,一弹指,躬身说:“妖魔受诛!” 嗡嗡!他怀中的剑匣立刻颤动,匣身隐隐滚动雷火。 咯噔一下,匣口洞开。 剑匣内当即就跳出一柄剑器,剑身煞气缠绕的,霹雳一般击中姑获鸟的躯干。 轰!半空中的姑获鸟当即被飞剑贯穿,血肉为煞气所污秽。 匣中煞气之精粹,远胜阵法逸散出的煞气,滋滋间火烤一般将姑获鸟的血肉腐蚀坏掉,并冒出阵阵黑气儿。 啪嗒!此妖的躯体掉落在地,再无之前的凶威。 食人无算,凶威赫赫的姑获鸟就此毙命。 身后的众人瞧见这一幕,一时全都痴愣住。 杀掉妖物,许道反手摄回串在尸体的潜龙剑。 他持剑在手,现潜龙剑被煞气污秽得更深,内里的灵性几乎化为乌有,连坚韧的剑身也是锈迹斑斑,如同凡铁一般。 许道抚摸着剑器,心中估量着再用个两三次,此剑就会彻底崩毁,沦为废物。这也是他判定剑匣总共只能使用三次的另一原因。 此时诛妖成功,阵内的凡人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纷纷叩头在地,涕泗横流,口中呼到:“妖物已死!道长大恩!” “爹、娘!妖怪死了!” 等其他残存的郭东县人也得知此事,全县一时哭声震天,哀嚎不已。 人人都蹒跚出家,企图收敛亲人支离破碎的尸…… 第四十一章 报恩 许道成功斩杀掉妖物,他将剑匣背负在身后,飘飘乎遗世独立,和周遭混乱的凡人们截然不同。 他没有理会郭东县人的道谢和叩,先是彻底销毁了郭氏宗祠中的阵法,熔化掉铜亭,推倒了尸井,然后又一把火点燃整个宗祠,将其焚成灰烬。 对于姑获鸟此物,许道则是拔毛取血,留下此妖头颅作为凭证,并从中取出了有价值的部位。 一番事情了却,当许道要离去时,天边正好有金光出现,天色大白,并且照射在人的脸上有暖烘烘之意。 祠堂附近的县人依旧凄苦,不少人还在苦苦寻找亲人的尸体,抽噎声时有听闻。 许道看着眼前残破的景象,面上微叹气,但他已经降服了县中为祸的妖物,剩下的事情就该这些活着的人解决了。 思罢,许道掏出仅剩的几张符咒,从中翻找出纸马符咒,顿时化作一匹纸马骑了上去。 “道长!道长!”旁边有人看见许道的动作,当即高呼。 有人连忙说:“道长请留步!大恩大德不敢不报啊!” 不少人跪倒在许道的四面,挡住马匹,企图挽留住许道。 许道见此心中微暖,他哈哈一笑,轻拍坐下的纸马,“就此别过!” 纸马轻轻一跳,立即跳出一丈远,越过了人群,然后脚步雀跃的往西方奔去。 众人见挽留不住许道,或是长揖或是长跪,口中齐齐呼到: “恭送道长!” 纸马踏去,只剩祠堂还孤零零的冒着青烟,不多时也被风吹散了事。 ……………………………… 离开郭东县后,许道马不停蹄的往白骨山奔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催赶他似的。 直到奔入白骨山中,进入白骨观的地界,又回到他的洞府之中,许道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许道之所以这么着急,是担心方小山之死已经被其舅舅知晓,怕对方派人来拿他。 好在直到他斩杀掉妖物、又回归到洞府中,都没有其他的道人来找他麻烦。 走进洞府中,许道呼吸着洞中隐隐带有灵气的空气,体内真气流转,心情立刻平静下来。 他踱步走向洞府的正中央,赤脚踏入水池中,然后盘坐在一突出石台之上,静静的思考起来。 这几日下山一遭,除了最大的两个收获之外,许道还在祠堂现场搜罗到了不下于五十枚符钱,加上他自己的,总共已经拥有六十一枚符钱。 若非方喻二人的丹药、符纸等物都被煞气污秽掉了,所能得到的财物还会更多一些。 许道暗道:“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仙道贵生,但长生难得。 特别是当今的仙道,修行宛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既要耐得住寂寞苦心修行,又要善于争斗杀伐、好赚取修道的资粮,如此才能有长生之机可谈! 不过“杀人夺宝”终究是有后果的,特别是许道杀了白骨观中“槽头”的外甥。 同行的喻阳炎虽然已经被他斩杀掉,祠堂中的大小凡人们也都惨死在妖物手中,许道或许可以编造出一个合适理由去搪塞。 但他总感觉对方不会轻信,甚至不会听取他的任何一面之词,而是会选择使用秘法逼问于他。 别说其中确实是许道下了杀手,即便不是,他也不可能允许有人用秘法逼问自己。 此事不关乎尊严地位,而是关乎道途和性命。 修道之人的修为全部寄托在魂魄阴神之上,若是使用秘法逼问,定会涉及到道人的魂魄阴神,甚至还需要从中抽取记忆以检验真假。 如此一来,此术大概率会伤到被逼之人的魂魄,从而产生终生的影响。 并且在逼问之时,被逼之人的性命也是操之于他人手中,对方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决定道人的生死。 此事许道所不愿!他宁愿和对方硬碰硬做过一番,也绝不会允许有人用法术逼问自己。 但是白骨观的“槽头”是十八头之一,修为定然是炼气后期、 炼气后期和炼气前期隔着一整个小境界,两者道行的差距少则一十五年,多则四五十年。 即便许道的修为暴涨,只差一年便可尝试突破到炼气中期,对方的道行依旧至少高他十六年。 更别提对方修行多年,还能赠给方小山一匹炼气级的妖马,其积蓄肯定众多,手段也不会少。 “大敌一只,不容忽视啊……”许道盘坐在石台上,一时眉头微皱。 忽地,他的瞥向带回洞府的姑获鸟尸,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姑获鸟因为被煞气侵蚀的缘故,身上的不少部位都污浊,有害而无益,他因此只带回了妖,丝,以及妖血。 其中妖无甚用处,只是能作为完成任务的凭证,用其换取三十道功。 丝者坚韧,隐隐是姑获鸟的精华之一,可用于制作鞭形器物,放在鬼市中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而妖血则是因为其中带有煞气,浓度远远高过其他脏器、肌肉,能用于炼制毒丹、绘制毒符,甚至能反炼出煞气……有大用,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许道打量着三件物品,琢磨着一人。 此人是昔日他未入炼气时在鬼市中见过的,被称作是“墨纹道徒”,亦是白骨观中的十八头之一。 对方曾有恩于他,事虽小,但对于当时的许道而言却不能算是小事。 许道或许可以特地去拜访一番,套套近乎,并趁机寻求一下帮助。 拜访恩人自然不能空手而去,许道在心中琢磨到: “墨纹道徒摆摊贩物时,摊位上多是妖物的血液、毒液。姑获鸟是炼气级的妖物,血液中又带有煞气,市面罕见……” “并且此物和我所求之事有关,对方若是收下,自然不能不管!” 虽说对方也有可能会收下东西不办事,但依照对方帮过许道的事情来看,墨纹道徒多半不是这种人。 即便对方是,许道也就纯粹当做是报答恩情罢了。 “便依此而为!”细细一思,他心中的想法定下。 许道阴神出窍,卷起身旁的物品,立刻往观中的寮院奔去…… 第四十二章 符院当差(4k,二合一) 阴神驾驭着乌鸦飞入寮院中,许道并没有急着交接任务,他准备先结识一番墨纹道徒,然后再交接任务。 如此或许能暂时压下方小山已死的消息。 因为道徒们的洞府都隐蔽,非亲近之人无从得知,许道若是想要见到墨纹道徒,只能先在寮院中递条子,由杂役们负责通报。 若是其他人想要联系许道,同样也是这个办法。不过如果道徒们约定了飞鸦传书、小鬼投递等私下的联络方式,也就大可不必如此。 许道就此徘徊在寮院中,等候着墨纹道徒的消息。 他心里有准备,知道若是自个的运气不好,可能会碰上对方恰好在闭关修行,一年半载都难以联系上。 但是时间过去五六日,许道也快失去耐心,他心底里琢磨着是不是要放弃这一门路。 好在十来天的功夫对于道人来说算是短暂,影响不大。 忽有一日,许道再次来到寮院中,他唤过寮院杂役后,对方连忙取出一截条子,恭敬的递给他。 许道持着此条,脸上露出喜色,笑道:“善。” 此条正是墨纹道徒所留,上面写的内容是对方约定今日夜间,在符院中见他。 符院者,白骨观五院之一,是观中符咒、符钱、阵法等物的产出之地,如寮院一般在观中亦占有一片建筑,其中的大小事务由观中善于布阵画符的道徒担当。 不过想要进入符院中做事,亦有条件,先得在观中有人,能得人赏识,其次得在画符一道上有点潜质,能胜任得了符院的差事。 其中关系,前者最重要,后者次之。 一旦入了符院中当差,不仅俸禄会多多,还能中饱私囊,借助符院的差事搜刮、积攒钱财,并且其中的天资聪颖者,还有可能会被院主看上,收为己用。 而符院院主是观中九道士之一,筑基境界的道人,若是被这样的人物看上,定然是前途广大、道途光明的。 话说许道的画符资质平平无常,但他有无字符箓在,能加符种的凝结,只要他凝结出相应的符种,他在绘制相应的符咒时,自然是远常人,可以和符道天才相提并论。 因此他也起过进入符院中当差的想法,但是他刚入炼气境界不久,上头也无人,因此就还未去过。 如今墨纹道徒既然肯见他,许道的心思自然就活泛了起来。 他心道:“何必夜间,现在就去院中候着。”礼多人不怪,他即刻走出寮院。 正想飞去符院中时,许道定神想了会儿,他先折返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 道徒间的交际虽然多以阴神、阴兽的形式往来,但是并非不会用肉身,并且其中使用肉身登门拜访,还有以示尊重的意思。 许道要借着“报恩”的名义结识对方,自然表面上功夫要做到家。他在洞府中准备了一下,便用肉身走出洞府,亲自往符院中赶去。 信步走入白骨观符院中,许道经由杂役小厮的引导,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清雅的建筑。 杂役小厮解释说:“墨纹老爷说过今晚会有客人来访,但不知客人您白日就来了。老爷还未到,只能先让您在这里等候一下了。” 许道点头应声,说了句“知道”,便让对方离去,他则自己盘坐在房中一蒲团上面,兀自打坐起来。 虽是打坐,但许道也没有就此进入修行的状态。此地非是他的洞府,还是警惕一二比较好。 并且许道惊讶的现,房中隐隐有灵气流转,虽然不多,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灵气。他若是修行起来吞吐掉房中的灵气,未免太过占便宜,容易让人小觑。 许道环顾四周,现堂房四壁挂有横幅丹青,其中有篆书字画、花鸟鱼虫,亦有阵法符文,个个都很别致,还有灵光闪烁,似乎不仅仅是作为装饰之用。 许道就此微眯起眼帘,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观赏字画。 不知何时,房中响起了推门声,一人出现在房中。 此人面生刺文,头颈手足无一不有蝌蚪样的符文印记,并且是赤脚而来,和屋内雅致的布置有些不相契合。 但此人正是许道要拜访的墨纹道徒,观中的十八头之一。 许道察觉到对方出现,当即站起身子,朝对方作揖行礼,呼到:“见过墨纹道徒。” 对方脸色平淡的走进来,瞥了许道一样,略微讶然的说:“当真是你。半年前不过一胎息的道童,如今果真步入炼气,看起来还道行不浅!” 许道当即恭敬说:“此事还要多谢墨纹前辈当日赠给的红云松脂一物。” “晚辈得了松脂,以此物画符,因符墨上佳,试验数次终于制出月华吐纳符咒……有此总结符箓经验,这才参悟了太阴月华吐纳法的奥妙,成功凝结出符种,步入炼气。” 墨纹道徒听见许道的说法,脸上缓和许多,轻笑说:“先画符,再结符种,此法可取!但能成此事,成功以符入道,看来你在符道上的天资是不错的。” 许道自然是在诓骗对方,但他有无字符箓在,学起法术、符箓十分迅,也不虚于承认自己的符道天资。 于是他含笑拱手说:“晚辈今日前来,便是特意来感谢当日的赠墨之恩。” 墨纹道徒摆摆手,随意说:“当日不过一买卖而已,你也付过符钱,钱货两讫矣。” 话虽如此,但此人当日是将灵材低价卖给了许道,还帮许道解过一围,也算是恩情。 两人又互相寒暄几句,墨纹道徒得了他的感激,笑着喝到:“勿要再多言!既已成就炼气,你我现在结交便是。” 此人见许道特意来感谢他,又观察到许道气质幽玄,灵光也浓郁,暗暗判断许道的天资不俗,心中也就起了结交之意。 并且即便许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徒,他能得一新道徒的依附,也是一件好事。 须知白骨观中每年新晋的道徒不过才十指之数,多交好一人便能少交一敌。 并且道人们有“财侣法地”之说,其中“侣”便是指的同道好友,朋友越多,路子也就越广。 见对方也有结交之意,许道心中大喜。他向对方温言几句,说了几句仰慕之话,言语上就称呼对方为“墨兄”了。 墨纹道徒也是称许道为“道友”,拿许道作为友人对待。 两人相谈甚欢,许道见时间差不多后,也就不藏着掖着。 他忽地向墨纹道徒躬身一拜,说: “墨兄,在下忧虑一事,不知具体该如何是好,还望墨兄能指点迷津!” 墨纹道徒闻言,颔说:“道友请讲。” 许道当即说:“在下突破到炼气后,先是闭关修行了半年,连拜访兄长的事情都耽搁了,后来不得不履行观中的义务,因此就接下了一外出任务。” 细细的,许道将“姑获鸟”一事讲述出来,他隐瞒了其中关键信息,只是九真一假的说出情况,并说同行三人仅仅他一人得活。 墨纹道徒听见,眼中略微讶然,但并未太过惊愕。 在墨纹看来,炼气前期的道徒因为初学法术、手段不多的缘故,相比于积年的老道徒而言也就更容易身消道死。 这同样是他愿意和许道交结的一个原因。 许道身上的气质锋锐,明显是与劲敌厮杀过,并且是得胜而归,如此才会气质幽玄,毫无新晋道徒的稚气。 只不过他见许道三人下山做个任务罢了,三个道徒居然能死掉两个,也是少见。 墨纹道徒起了兴趣,等他听到妖物身上带有煞气时,眼睛微眯起来。 许道谈到正事,说观中的“槽头”是方小山的舅舅,忧虑对方会报复于他。 墨纹道徒思索一下,说: “‘槽头’此人我知道,名字叫做‘方观海’,其在兽院中当差,有一只三足鬼火鸦作为阴兽,实力不容小觑。” 又说:“你担忧的不错,方观海性子阴郁,睚眦必报。他的外甥既死而你独活,必定会迁怒于你,甚至是直接拿你是问。” 墨纹道徒还盯着许道,眼中露出玩味之色,显然不相信方小山只是死在了妖物手中。 许道没有避开对方的眼神,他坦然视之,然后长揖一拜,冲墨纹道徒说:“敢问墨兄,为之奈何?” 墨纹道徒听见,沉吟不语起来。 这时许道解下腰间的一个囊当,恭敬的推到对方跟前,说:“此囊袋是墨兄当日装狐血所赠,今日送还给墨兄。” 墨纹道徒没有作声,他摸起囊袋,手指上幽光一闪,顿时眼帘睁开,口中轻咦到:“这是?” 许道适时介绍说:“姑获鸟身带煞气,其浑身血肉被煞气所污,唯血液中煞气最浓,墨兄或可用于绘制符咒……” 许道还没说完,墨纹听见,面上略动容,他当即拿起囊袋,打开口子一瞧,脱口而出:“果真是煞气!” 墨纹辨认一下,眉毛一挑,还说:“是子母阴煞!” 许道垂着眼神,拱手回到:“正是。” 墨纹道徒闻言,嘿嘿一笑,说:“难怪你尚且不知方观海是何人物,便担心对方会报复于你。” 许道只是低头不语。先天婴气已经被他炼化掉,许道并不惧于会被他人知晓煞气的名称。 只不过一被其他人知道,对方多半就会猜测他们三人是因为宝物起了争执,这才导致两死一活。 而许道活了下来,自然极有可能就是罪魁祸! 墨纹道徒见许道不说话,掂量掂量手中的囊袋,突地笑说:“此物为煞血,正合适我修行秘法使用,于我有奇效,我就不客气了。” 许道闻言,顿时心中喜悦。对方既然愿意收下他的东西,那自然也就是肯为他出谋划策,或者是庇护于他。 果然不出许道所料,墨纹道徒略微思考,随手一招,拿过一牌子放在许道的身前。 墨纹指着牌子说:“此为符牌,在符院中当差所用。你既然在符道上面颇有天赋,自然要入符院中做工,有此符牌在,你今后无须去寮院中接取任务了。” 许道闻言,心中更喜。对方是要推他进符院,在符院中当差,并且看意思是要照顾他。 许道连忙收下符牌,拱手道谢。 墨纹道徒又出声:“收你入符院后,除非你是自愿,无人能再让你出观做任务,这也就能避开方观海的暗算。” 白骨观中有规矩,观内严禁道徒们厮杀,不用下山,只要许道再谨小慎微些,方观海也就无从下手。 “但你运气不好,少则一年,多则两年,到时候道徒都要下山一场,就只能靠你自己注意了。” 许道闻言微怔,他问到:“敢问墨兄是何大事,竟然道徒们都要下山?” 墨纹道徒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他见许道苦苦思索着,瞥了眼装满妖血的囊袋,也就提点一句说:“若是想要有所准备,多学着会炼制符钱,要是到时候能行,你兴许也能得个好活计。” 话说到这里,墨纹道徒当着许道的面,直接唤来一个杂役小厮,令其将许道的身份挂靠在符院中。 最后,墨纹道徒摆摆手说:“好了。今后你直接就来符院厮混罢。” 见对方送客,许道也就站起身感谢几句,恭敬的告辞离去。 等走出符院,许道摸着袖中的符牌,梳理着刚才的对话,顿时呼出了一口气。 墨纹道徒这关系算是抱上了,有了对方的照顾,许道暂时不用担心方小山的舅舅会为难于他,只不过期限最多两年罢了。 许道心中暗自琢磨:“白骨观对道徒的管控不严,但也能直接驱使众道徒,不过究竟是什么大事,竟需要号令全观的道徒……还是须得早做准备。” 但他思来想去,现自己能做的准备只是好好修行,多练法术,提升实力罢了。 于是许道将这些心思压下,他望着寮院所在的方向,洒然一笑说:“也该去交接任务,领取道功了。” 姑获鸟一事价值三十道功,原本各分十道功,但如今方喻二人已经身死,三十道功自然也就全部该许道所得。 这也是一笔收获,他当即大踏步往寮院走去…… 第四十三章 炼制符钱 符院中一露天祭坛上,有三个道人正围绕着一三丈高的大鼎而坐,鼎中浆液沸腾,颜色赤色,是金属熔融后产生的液态物。 其中有一道人面貌青葱,黑袍黑,他正有一搭没一搭从大鼎中舀出铜汁,隔空握在手掌上空,炼制着什么东西。 此人正是许道,距离他拜访墨纹道徒过去了大半个月,他现在已经混进符院中,成为了一名当差的道徒。 此时他便是在替符院炼制符钱。 符钱者,道人所用的钱粮货币,传闻是在圣唐初年现世的。 此类钱币中蕴含灵气,道人在修行时可以从中汲取灵气打熬成真气,加修行,斗法时也可以用于快回复真气。 除此之外,画符布阵、炼丹炼器等方方面面也都会运用到符钱,称得上是妙处多多。 但是符钱并未是天生地长的,而是经由道人炼制产出。 许道凝神注视中手中的铜汁,他体内法力运作,即可就将手中的铜汁凝结成了一枚精致小巧的八卦形铜牌。 随后许道微闭眼睛,一边在脑中观想太阴月华吐纳法的图案,一边用摄物术在热软的铜牌上勾勒出相应符文。 不一会儿,一枚崭新的符钱便出现在许道的手中。 此钱形状和许道平常使用的符钱并无不同,但是颜色黯淡许多,灰扑扑的,一点灵光都没有。 符钱此物有三等划分,其中下等由赤铜炼制而成,中等由白银炼制而成,上等由黄金炼制而成。 三者之间为百进制,即一百下等铜符钱等于一枚中等银符钱,一百中等银符钱等于一枚上等金符钱。除此之外,传闻还有绝品符钱是由灵玉割制而成,属于灵气的结晶,压根无须炼制。 而符钱炼制方法为道人将能积聚灵气的符文烙印在金属之上,使得其能储存灵气,进而能积蓄灵气变成灵气钱币。 新炼制好的符钱中因为没有灵气,压根无法使用,又被叫做“生钱”。只有在吸收储满了灵气之后,“生钱”变成“熟钱”,才算是真正的符钱。 许道此时炼制成功的就是一枚“生钱”,他捡起身前的生钱,随手将其抛入台下的储钱罐子中,撞击出叮当一声脆响。 炼制出来的生钱会被统一送入白骨观的灵脉之中,密封窖藏,使得其能积攒灵气,慢慢的演变成为熟钱。 等灵气积蓄满,就会被分批挖出启用,赏赐分配给观中的诸道人。 生钱此物也时常会在凡间中流通,凡人们会将其供奉在宗庙、祖坟等地,以求能缓慢的积蓄灵气,演变成熟钱。 而世间的灵气虽然稀薄几不可闻,但千百年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在符院中,许道炼制好了一枚生钱,他略微休息一下,正准备再着手炼制。 这时身旁的一个道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囔说:“你们说,世间的道人为何在用完符钱后,不将空钱留着,能废物再利用嘛。” “个个用完就扔,使得我们日日月月都要炼制新的符钱,甚是麻烦!” 此人姓王,许道唤其为王道徒。对方刚进符院没几年,和许道一样属于新人,经常会被符院委派炼钱的任务。 旁边一个姓刘的道徒听见,笑呵呵的说:“也不想想你自己,哪一次用完不是将空钱捏碎了事,何曾还会想到留着!” 符钱此虽是由铜银金炼制而成,但当内里的灵气被吸收干净后,整个钱币就会锈蚀一般,极容易被毁坏,不好储存。 许道听见两人闲聊,也是笑着附和几句。他进入符院后并没有刻意的去钻营,但二十几日下来,也和身边几个道徒打好了关系。 三人顿时闲聊起来。 听见王道徒还在嘀咕,刘道徒又说:“观中还有摇钱树、聚宝盆咧,听闻最多一日能产百钱、千钱,但还不是需要我们一枚一枚的炼制……” 许道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摇钱树”和“聚宝盆”为何物,此是一种法器,将其种在灵脉中后,其自己就能长出符钱。 至于观中为何不纯粹用法器产出符钱,偏偏要雇佣道徒来炼制,许道就不甚清楚了。 他之所以会安心的在符院中炼制符钱,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活计比较低等,多由符院中的低等道徒充任,另一方面也是墨纹道徒当日暗示过他,让他好生掌握一下炼制符钱的技巧。 这些天钻研下来,许道已经将其中的技巧和手段掌握的七七八八,给他一块铜锭,他自己就能产出一枚生钱。 “也该换换活计了……”许道心中忽的想到。 和他刚开始想的不一样,炼制符钱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是需要熟能生巧罢了。 许道加入符院一方面是避仇,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符院的环境好好画符,赚取钱财。而炼制符钱是一种低等的活计,赚钱远不如画符布阵来得快、来得多。 正当许道思忖着时,他所在的院落的入口处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未等许道三人转头,就有人开口喝到:“谁人是许道?” 王道徒和刘道徒都互相望了一眼,他们又瞥了一下许道,并未作声。而许道则是循声望去,眼睛顿时微眯起来。 来人有三,其中两个身着黑袍白纹道袍,身子虚浮,是道徒的阴神,还一个则是院中的杂役。 许道瞧见来人的模样,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并未起身,不动声色的打了个稽,说:“贫道正是。” 两个道徒听见,立刻说:“姓许的!你的事儿犯了,快跟我们去兽院中走上一趟。” 两人呼呼的朝许道飞来,好似厉鬼一般要捉拿许道去拷问。 王、刘道徒瞧见,目中都露出惊疑之色。而许道则是反应了过来,眼中露出冷色,顿时确认对方的身份和缘由。 这两个寻来的道徒应是来自兽院,是得了那方小山的舅舅——方观海的指令,要带许道前去问话。 许道心道:“还以为过去了这些天,方观海是不甚在意方小山,没想到还是寻来了。” 两个道徒靠近许道,纷纷使出术法,想要拷住许道,而许道则是轻甩袖袍,打出一道蛇形气劲,直接将两人打退。 两个道徒的阴神厉喝:“奉兽院槽头令,许道,尔敢不遵否!” 既已知晓对方来者不善,许道也不想和对方多费口舌,他说:“无事便要抓我,你二人可知观中不允许道徒私斗,私斗挑衅者有过。” 许道淡淡一笑,说:“二位可是要和我做过一番?” 第四十四章 如尔所愿(4k) 两个道徒闻言,脸上双双浮现出厉色,其中一人喝到:“区区新晋道徒,也敢恐吓我等!” 两人许是轻视许道修为浅薄,又或者是受了方观海的吩咐,自觉有所依仗,因此行为上颇是跋扈。 他们看见许道脸上的笑意,直接认为许道是轻视他们两人,于是口中厉喝:“找死!” 一人阴神上灵光大作,挥袖间于半空中凝结出一道惨绿的鬼火箭矢,往许道飞射过来,意图打残许道。 还有一人则是伸手点地,地上当即长出一石头人,轰隆隆踩着地面扑向许道。 见两个恶客一言不合就真动起手来,王道徒、刘道徒脸上都惊愕,他们连连跳开炼符的祭坛,避到一旁。 许道瞧见,脸上并未露出惊慌之色,不过他也伸手摸上旁边的煞气剑匣,将其好好背在身上。 为了在符院中专心炼符,许道今日是肉身前来的。原本他还以为符院中安全,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如今看来却不是。 好在他一直以来都谨慎,随身带着自己的杀招,能作为依仗。 许道袖口一甩,蟒吞蛇缠劲形成的气流便将他紧紧护在中央,防止肉身被两个道徒的法术打伤。同时他脚下的动作也不停,立刻四下避开,没有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当靶子。 两个道徒瞧见他仓皇躲避着,眼中都露出得意之色。 不等两人再使出招式,许道也从袖口中抓出符纸,变化法术往两人打去。 一时间双方身上灵光闪闪,院落中风声呼呼,动静甚大! 许道又是一避,对面的道徒一招打在了院中熔炼铜汁的大鼎上面,轰的一声响,整个大鼎倾倒,摔在地上,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连符院的地面都因此颤动。 赤红的铜汁顿时从鼎中倾倒而出,灼热无比,落在祭坛上立刻出滋滋的声音。 王、刘两道徒瞧见,纷纷失声叫到:“悠着点、悠着点!” “鼎都打塌了啊!” 大鼎倾倒的声音引来了附近其他人的注意,还有道徒升起阴神,远远的眺望这里。 许道瞧见被打塌的大鼎,也是眉头微挑。 而两个兽院的道徒却是浑不在意,他们喝到:“姓许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难不成你还想让方槽头亲自来捉你?” 许道听见对方口中的话,只是嗤之以鼻,他瞅着院落的四周,心中暗道:“也该有人过来了吧……” 此处动静如此之大,符院中管纪律的道徒肯定是要现身的,绝对不会充耳不闻。 果不其然,几息功夫不到,远处响起一声怒喝声:“何人胆敢在符院中撒野!都给我住手!” 其声轰隆,有象吼之色,绵绵不断传过来,能震慑人的心神,令人为之骇然。 现场的兽院道徒和王、刘二人都为之所惊,动作一滞。不过许道却是炼有冰心法术,此术能护住他的心神。 他不仅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吼声给震慑住,反而还趁机出手。 “好机会!” 许道伸手掐诀,两道蟒蛇气劲当即游走而去,将面前的两个道徒阴神纷纷禁锢住。 “你!”对方两人迟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脸上都惊怒。 但他们的阴神已经被许道摄住,一旦再动手,他们除非即刻返回肉身中,否则就会没有活路可言。 如此一来,两人已经算是败下阵来。 其中一人还惊呼:“《蟒吞蛇缠劲》!两道气劲!是大成境界的气功术!”白骨观中的法术虽然不少,但数量也有限,许道所使的气功术被人认出来并不稀奇。 两个道徒眼中都露出了惊愕和棘手之色。 两人原本料想许道不过一新晋的道徒而已,其道行最多能有半年。 而他们却都是道行三四年的道徒,两个人一起前来就已经很看得起许道,却没想到一时不察,他们居然一起在许道手中败下阵来! 更令他们心惊的是,许道身上的灵光之充盈,绝非半年道行能够拥有的! 不过此时又有另一声怒喝声响起,打断了众人心中的心思。 “听见没!我让你住手!”是那隔空使出“吼”字诀的道人。 此人是在喝止许道,他飞射进来,身材高大,身上气息强横,怒冲冠间,周身的灵光接近两丈,道行比在场所有的道徒都要高。 这让许道脸色微变,但他眼中神色一定,并未依言放开对手。 旁边的王、刘道徒瞅见那来人,顿时都行礼作揖说:“见过沈木道徒!” 许道听见,脑中一思索也想起了来人是谁,他也行了一礼,口中说:“见过沈木道徒!” 此人姓名叫“沈木”,是符院中一个炼气中期的道徒,其画符资质不甚出奇,但修行不弱,他跟了符院中另一道徒头头,主要负责打理院中的杂事纪律,为人刚正古板,颇有名声。 今日应是轮到这沈木当差,他被院中的打斗声所吸引,就冲了过来。 沈木道徒扫视全场,现场中道徒的修为都比他低,于是他眉毛竖起,喝到:“符院清静之地,尔等私自斗法,是否知罪!” 此人手掌一张,上面一团青色法力流转:“动手的都跟我走上一遭!” 话说完,沈木道徒就要动用法术,将许道和另外两个道徒一起抓起来。 许道见状,当即出声说:“沈木前辈且慢!贫道是受害者,是这两人不分青红皂白,走进院中就想拿我。” 他指着身前的两个恶客,说:“还请沈木前辈捉拿这两人。” 沈木道徒听见许道的话,目中却露出不耐烦之色,他喝到:“先跟我走便是!本道自会辨明缘由,何须你来多嘴!” “此人果真如传言中那般古板。”许道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抬头看着身旁的王、刘两个符院道徒,拱手出声说:“沈木道徒若是不信,可以请王道友和刘道友作证。” 王、刘道徒听见许道的话,都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略作思忖,终究是拱手说:“许道友所言正是。” 许道听见,冲着两人打了个稽,以作感谢。 可那兽院的道徒却是高呼到:“非也非也!是贵院的许道暗害了观中的道徒,有罪也,我等只不过是带他前去询问……” 许道闻言,不动声色的掐动法诀,他让两道蟒蛇气劲加紧缠绕,以压迫对方。 但被他禁锢的两个道徒却是面露讥笑,说:“姓许的,你不过是暂且禁锢住我二人的阴神,如何能威胁于我们?” 另外一人哈哈大笑说:姓许的,趁早松开法术,否则等下落到了我们手中,有你好果子吃!” 两个兽院道徒都是阴神前来的,他们自诩阴神能瞬息间返回肉身,少有东西能伤及,因此并不担心许道能威胁到他们的阴神。 于是两人又呵斥到:“许道,我们已经查明,你与方小山道友下山,暗害了方道友,独吞道功……今日是‘槽头’方观海下令,特意让我们拿你去兽院中!” 一番述说,周围的王、刘道徒心中都微惊,嘀咕到:“许道这厮居然惹上了槽头!胆子甚大啊!” 老成的刘道徒琢磨着,还想起了方观海就是那方小山的舅舅,心中更惊:“杀的是那槽头的外甥!”他心中忽地懊悔到:“刚才是不是不该替许道作证。” 至于沈木道徒听见了兽院道徒所说的,却是眉头紧锁着,他没有立刻动手,一时思忖起来。 许道闻言依旧不放开两人,他冲对方喝到:“你二人可是寮院的道徒?寮院方面又是否已经认定我的罪责,因此下达了缉拿令?” 许道嗤笑说:“既然都不是,你俩有何资格拿我!” “姓许的!”两个兽院道徒脸色都愠怒。 见双方要争执起来,沈木道徒突地炸舌一吼,“都住口!” 其喝声嗡嗡,明显再次动用了法术,一下子又慑住众人。 现场为之一静,唯有许道还气定神闲的,依旧面不改色站着。 沈木道徒瞥见许道能抵御住他的吼字诀法术,眼底里露出不喜,他望着三人说: “符院乃是清静之地,尔等毁坏财物,惊扰四方,之后我会报给寮院那边,扣除你们的俸禄。” “至于你们的瓜葛……”沈木道徒话声微顿,一甩袖说:“自行解决。” 沈木道徒说完这番话,他手中一道青色的法力打出,庞大的炼铜炉鼎就被他抓起,轰的扔在了祭坛上,一时彰显出强横的法力。 但此人风风火火而来,眼前的动作却是偃旗息鼓,明显是听见了方观海的名号后,心中起了忌惮之色。 沈木道徒搬完大鼎,还冲许道喝令说:“许道徒!还不快快放开这两人,和对方前去交代清楚!” 旁边的王、刘两个道徒听见,都在心中咋舌:“沈木这厮不惩治那两个家伙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让许道放开对方?” 不过两人的修为都不高,地位也不高,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浑然只当自己是个路人。 兽院的道徒听见了,纷纷开口赞到:“沈木道友大善!处置公正!” “许道友,还不快快随我们去兽院拜见方观海道徒!” 但许道闻言,则是微眯起眼睛。 许道明白沈木道徒的意思,对方是不仅不想站出来维护他,还怕会因此惹祸上身,所以才要扫他出院,让他自生自灭。 或许如此为之,沈木道徒还能卖方观海一个人情,不经意间结个善缘。 想到这点,许道心中不适起来,他原本就不指望沈木帮他,只是希望对方能秉公处理,惩治两个兽院道徒罢了。 谁料对方不仅不秉公处理,反而还要偏袒兽院那边。 许道一时站定着,心中思忖着。 兽院道徒见许道还没有动作,口中又叫嚷到:“呔!姓许的,别给脸不要脸!” 而沈木道徒看见,则是不耐烦的说:“难不成你还想在符院中争斗,扰大家的清静么?” “快快放手!”此人打出一道青色的法力,想要击溃许道的气功法术。 但许道忽地往后一退,避开了沈木道徒的法力。 “许道道徒!”沈木道徒双眉一竖,面露不喜。 而被许道抓着的那两个道徒则是叫嚣说:“姓许的,你若还不放手,之后有你苦头吃的!” 旁边的王、刘两个道徒瞅见了,继续旁观自己的,一言不。 忽有一人讥笑说:“你难不成还能伤到我们的阴神不成!” “嗯?” 谁知许道听见兽院道徒的话,忽然眉毛微挑,笑说: “那就如尔所愿!” 只见他一拍身后背着的剑匣,打开了匣子口,从其中释放出子母煞气。 现场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压根没能及时认出许道所放出的黑气是煞气。 枭!许道周身的气劲就流转,煞气渗入他的法术当中,宛如两道黑蟒缠住两个道徒的阴神。 “这是……煞气?!”还是沈木道徒的道行高,见多识广,他的眼睛陡睁,忽地反应过来。 但是他来不及告诉两个兽院道徒,对方的阴神就已经接触到黑气,立刻消融败坏起来。 近处的道徒,其阴神啪嗒一下,都来不及惨叫出声,就宛如灯烛一般啪的灭掉,当场身死道消! 而另外一个道徒看见,则是心中惊骇,连忙升起脑中的念头,要勾连肉身将阴神遁去。 可谁知黑气也已经碰上他的阴神,剧痛在他脑中产生,竟然硬生生打断了他回归肉身的进程。 “此是何物、何物!”兽院道徒惊骇着,其阴神上灵光大作,暂且护住他。 此人心中狠意大,想要切割下阴神被煞气污秽的部位,断尾逃生。但谁知道煞气甚冲,他一口真气没有提上来,阴神的大部分就已经被煞气侵蚀,一时难以切割。 “啊啊啊!痛……痛!”这个道徒拼命抵抗着,但其神智已经为煞气所扰,再无生机可言。 哀嚎间,此人居然是在痛苦中崩溃而亡的,远比前一个道徒要残酷许多。 眨眼间。 得罪了许道的兽院道徒便先后败亡死掉,半个阴神也没能逃出去。 此一幕顿时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道自己…… 第四十五章 忌惮 看着两个道徒的阴神当场消散,许道心中也是微惊。 须知在修成阴神之后,道徒的阴神只要不是彻底的破碎掉,等回归肉身相合,阴神就能慢慢的恢复过来,其修为虽然会折损,但总好过直接死亡。 而阴神想要回归肉身,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在许道看来,兽院的两人并不会被他轻易斩杀才对。 这两人可都是阴神出窍,肉身并不在这里,若是沾染上煞气,他们电光火石间返回肉身,虽会有大碍,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谁能想到,眼前的状况却是对方一沾上煞气,阴神立马就败亡了,连回归肉身都来不及。 许道心中惊愕着,忽地想到方小山、喻阳炎被他打杀时,两人也都是肉身刚死,阴神旋即就破灭在煞气之中。 “看来煞气对阴神的威胁,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若是肉身沾上倒还罢了,只要量不多,还有机会祛除。可一旦阴神碰上,却是沾上立死!” 许道望着两个道徒身死的地方,暗想:“这也是因为两人没有驾驭阴兽前来。” 若是对方的阴神藏在阴兽体内,被血肉庇佑着,即便对方被煞气打中,也能立刻抛弃阴兽肉身,有活命的机会。 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阴神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其肉身虽在,但已是一具空壳。 弄清楚这一点,许道在心中将身外化身的重要性又提升了几分。 话说另外一边,眼见两个道徒当场身死,沈木道徒、王道徒、刘[铅笔小说 .qbxs.vip]道徒三人,个个心中都惊骇。 其中王、刘道徒看着许道,顿觉许道凶悍无比。 “这人竟然一招间就打死了两个道徒,半点活路都不给留!”他们心中都生出了畏惧之感。 而沈木道徒则是痴呆一会儿,口中这才惊叫出声:“煞、煞气!” 他瞪大了眼睛,目视着许道,内心和王刘两个道徒一样惊惧。 许道察觉到现场的状态,脑中思索着,赶紧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讶。他站在三人身前,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面色淡定。 既然杀都杀了,事情也无法挽回,许道觉得自己还是先别忙着吃惊,免得一不小心露了虚实,被对方小觑。 况且也不是许道先动的手,而是对方来寻的他,并且还直接动用法术打他,以多欺少,又压根不在意许道的肉身也在现场。 “若是我被对方打伤了肉身,坏了道行,或者是直接被打死,恐怕也不会人替我主持公道。” 脑中思绪万千,许道绷着脸。他没有露出吃惊之色,也没有露出得意之色,只是微皱眉头打量着现场。 沈木道徒见此,心中惊疑着,此人在叫出“煞气”两个字后,迟迟没有再说话。 “若是这厮也用煞气打我该如何是好?”沈木道徒心中微惧。 新晋的道徒可能会不知道煞气的厉害之处,但是沈木道徒乃是炼气中期的道徒,其修道已有四五十年,道行也逼近二十年,远比许道要了解的清楚。 不过沉默几息,沈木道徒觉自己是肉身前来的,这才心中稍微有了些底气。 他眉毛竖起,冲许道喝到:“好你个许道!你一言不合就打杀同门,是想叛道么?” 此人质问着许道,作怒目之色,他将手中的法力运转起来,似乎一言不合也想和许道做过一番。 但是许道紧盯过去,却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此人并没有一定要为两个死人出头的意思。 于是许道笑吟吟的打了个稽,回答说:“沈木道徒谬矣,明明是这两人打上符院,想要害贫道。” “并且贫道的肉身在此,容不得有半点伤害……贫道只是为了保住性命,出手重点罢了。” 许道摊了摊手,似是无奈的说:“谁知道这两人竟然如此脆弱,一招便被贫道打死了?” 听见许道如此的解释,沈木道徒心中惊疑着,他也不知许道是当真有底气,还是性子就是这般凶悍。 不过他心中出手的念头更少,只是怒斥:“信口雌黄!你明明知道那两个道徒是阴神出窍,却偏偏要用煞气去打对方,还说不是故意的?” 沈木眯眼又说:“我看真如那两个兽院道徒所说,你是畏罪出手,故意残害同门!” 听见对方口中的呵斥,许道更加确定沈木道徒是色厉内荏。 许道不能露怯,否则按照对方刚才的态度,沈木指不定真会出手擒住他,要拿他去兽院那边卖的人情。 况且许道刚在观中杀了两个道徒,对方打杀他的理由都有了。 不过太强横也不好,于是许道脸上作出惊愕之色,出声到:“煞气?” “沈木道徒说甚……我又不是筑基境界的高人,如何能用煞气伤人?” 许道反手摸着自己身后背着的匣子,疑惑的低声嘀咕:“我这匣子里只是装了些毒水毒烟,难不成还一不小心装入了煞气?” “这厮?”沈木道徒见许道如此作态,眉头紧皱。他也不知许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他见许道抚摸着匣子,眼神还时不时瞅他,沈木心中一时也有些悚。 沈木犹豫想到:“若这厮匣子中装满了煞气,和他做过起来风险太大,我得不到好处。” 而许道抚摸着匣子,确实是在警惕着此人。 煞气剑匣中除了煞气之外,还装着一柄潜龙剑,其真正的杀招是在匣内勾动雷火,打出一柄煞气飞剑杀敌。 理论上,此招最高能威胁筑基前期的道士。 只不过此招太过耗费煞气、也会磨损剑器,总共能用三次罢了,如今其还剩下两次。 许道为了节省剑匣的使用次数,刚刚只是主动从匣子中泄出一些煞气,其目的也只是在于伤伤他人。 令他意外的是,煞气的效果太过强横,这才导致局面出现了变故,令两个道徒当场魂飞魄散。 而眼前沈木的修为高过许道,若是对方想要拿许道,许道为了活命,决计不惮于消耗一次煞气飞剑。 现场气氛的有些僵。 王道徒、刘道徒继续站在旁边怔,充当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沈木道徒在眼神闪烁数次后,他阴着脸,虽然还在恼恨许道忤逆了他的命令,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但沈木以想到兽院的两个道徒和他无甚干系,犯不着为了卖人情而搭上他自己冒险。 于是此人的脸色缓和许多, 心中一动,沈木又眯眼说:“许道道徒,今日你残害同门,手段凶残,纵然我不拿你,你也是难逃干系。” 他笑说:“不如你随我去寮院中,让寮院来判你?” 对方的话刚说完,许道一抬头,现另有人赶到了这里…… 第四十六章 凶名渐有 “哈哈哈!” 来人身体未至,但是笑声已经传来。 “打杀得好!无礼道徒敢在我符院中放肆,还要害人,我看是故意来找死的!” 许道听见声音,认出来人的身份,对方正是他之前拜访过的墨纹道徒。 墨纹道徒闪身走来,脸上刺着的符文扯动,他嘴角露笑,目光炯炯的盯着许道。 “见过墨纹道徒!”许道心中一动,当即行了一礼。 而旁边的王刘两个道徒也是赶紧朝着墨纹行礼。 沈木道徒略微迟疑一会,同样也一板一眼的朝墨纹问好,但他皱眉问:“墨纹道徒此话怎讲?” 听见沈木的话,墨纹笑容收敛,他扫了此人一眼,说:“兽院两个道徒不经通传就要在我符院中拿人,可曾想过我符院的脸面?” 墨纹道徒冷哼:“你身为当差的道徒,没有及时捉拿两人,为何反倒和自家人起了冲突?” “这……”见墨纹道徒如此说话,沈木道徒的脸色微变。他眼神变化数下,还是咬牙说:“墨纹道徒教训的是,是在下疏忽了!” 许道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思顿时活跃起来,暗道:“看来墨纹道徒今日也在符院中,刚才的动静还被他看在了眼里。” 原来许道与人打斗时,动静吸引了全院道徒的注意,其中便包括墨纹。 起初,墨纹看到兽院的道徒来找许道麻烦,并不想插手。毕竟他收钱办事,已经将许道收入了符院中,算是办完事情。 但谁曾想,许道与对方斗法间,三下五除二的,连两个道徒的阴神都给打死了,其手段之凶狠,为人之毒辣,观中少有,但实力也是真的强! 再加上许道成就炼气不过才半年多,他在斗法中显露出来的道行,居然已有**年! 如此一人物,顿时让墨纹见猎心喜。 而且严格说来,许道是被他墨纹收进符院中的,是他的人。 那兽院的道徒竟然敢在院中抓许道,一方面是不在乎符院的规矩,另一方面也是在踩他墨纹的脸面,他理应维护一二。 细细一思,墨纹觉自己插手眼前这事,不仅可以交好许道这个人物,还可以扩大他的威名,增长脸面。 至于其中的坏处,只不过会交恶兽院的方观海罢了。 这点并没有被墨纹放在心上,方观海早就和他隐隐不善,否则当日许道拿出东西,他也不会一口就应下。 见沈木道徒气焰低下,墨纹看了许道一眼,又说: “许道道友今日是肉身前来的,专门为符院炼制符钱。若是在符院中被人坏了肉身,毁坏道途,那今后谁还敢在院中安心画符?” 道人虽然是主修阴神,但肉身是渡世的宝筏,不成鬼仙不得毁坏,所以个个都看护的紧,珍惜至极。 许道刚刚也是用这个理由替自己维护。 沈木道徒听见了,在心中暗说:“好个狼狈为奸的!连理由都找的差不多。” 沈木此人并非跟着墨纹道徒,而是符院中的另外一人,那人也是观中十八头之一,还和墨纹关系并不怎么好。因此沈木虽然对墨纹表面恭敬,但内心并无敬意。 一旁的许道听着两人对话,察觉到了墨纹对他毫不掩饰的善意,心中略微古怪。 许道细细一思,又看见墨纹道徒眼中的欣赏之色,忽地将对方的心思猜测出一二。 他再看向另外一边,现王、刘两人正偷瞥着他,对方见他看过来,连忙低眉顺眼,竟然有些恭敬。 再加上原本对许道喊打喊杀的沈木道徒,同样也是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并不敢再轻视许道。 一时间,许道内心恍然,隐隐明白了些道理。 墨纹道徒看重于他,替他出头,许道自是应该感谢。 他连忙拱手说:“墨纹道徒明辨是非,深明大义,不愧的符院的俊秀,许弟感激不尽!” 墨纹听见许道话中的“许弟”两字,脸上轻笑,反而矜持说:“许道徒谬赞了。” 沈木见两人似乎就差“勾肩搭背”了,心中也一时纳闷:“只听说这家伙是被墨纹推入符院中的,但没见两人有很大关系啊……” 墨纹和许道闲聊着,口中说:“许道友放心,此事我会秉公报给寮院那边……事情生在符院中,人证物证都有。” “许道感激不尽。”许道连忙作揖。 但墨纹又沉吟一下说: “话说是对方打上门来的,那两人终究是被你打死了,寮院那边可能会有些处罚,你还是要有些心理准备。” 许道听见,也是眉头微皱,不过随即就舒展开来。 白骨观并非良善之地,两个道徒也已经被他打死,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白骨观不会为了死掉的道徒而严惩他。 许道自忖只要不剥夺修为,不被判罚死刑,一切事情都好说,都可以回转。 更别说这事他还占着理……唯一可虑只是方观海那边。 许道连忙又作揖:“许道晓得,只是还请墨纹道徒替在下回转一二,感激不尽!” 见许道如此恭敬,墨纹眼中露出满意之色,他手一挥,喝到:“走!我们去寮院那边告上一状!” “卑贱东西,敢来符院撒野,也不知谁给的他们胆子!” 墨纹道徒说完,便大踏步往外面走去,许道自然是赶紧的跟上。而沈木道徒和王刘两人看见,略作犹豫后,他们也都缀在了后面。 五人一行直奔寮院所在地方,进入寮院后,墨纹直接轰出寮院中当差的道徒,将兽院的两个道徒告了上去。 此一举惊动了寮院附近不少的道徒。 等具体的事情传开,众人得知有两个兽院道徒在符院中被打死,一时都议论纷纷。 同时许道的凶名也在白骨观中传播开来。 紧接着兽院来人,符院又来人,寮院方面再派人调和,一番流程走着,不快也不慢。 而许道在进入寮院后,直接被“请”进了一方偏房里面,不得出入。不过他身上的物品都在,也没有被禁锢修为。 直到四日之后,偏房门一开,许道才又被请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白毛风窟 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许道正盘膝而坐,他抬眼望去,眼睛微怔。 “见过许道友。”对方打了个稽,脸上露出笑容。 许道认识此人,他连忙起身回礼,说:“龙道友近来可好?” 此人是许道结识过的道徒,唤做“龙礼儿”,对方曾经在道童居所附近当差,和许道结过一个善缘。 龙礼儿见许道如何客气,脸上笑容更盛,他摆着袍子说:“尚好尚好!不过许道友前几日弄出的动静,可是让某家忙活了好几天。” 许道闻言,问到:“这又从何说来?” “道友请!边走边聊。”龙礼儿伸手一邀,示意许道可以出门了。 一路走着,许道方才得知龙礼儿已经加入了寮院,而且最近就在寮院内当差,远比之前要安逸许多。 此人自述得知许道出了事,他便主动请缨,想着能否帮许道周旋周旋。 许道心中对龙礼儿这番话不置可否,但花花轿子人抬人,对方既然如此客气,他也是连声说谢。 并且根据对方的态度,许道心中猜想着自己得到处罚很可能并不严重。 果不其然,两人走进寮院大堂中,墨纹道徒就已经先在其中盘坐着,对方一看见许道,脸上就露出笑意。 “见过墨纹道徒!”许道从容而恭敬的朝对方行了一礼。 两相坐定,墨纹道徒朝龙礼儿拱手,说:“道友请讲罢。” 许道也正襟危坐的听起来。 “善!”龙礼儿听见,依言从袖中掏出一方卷轴,朗声宣读起来。 “罪徒许道,因故触犯观规,有伤同门性命,致两名道徒身亡,应扣除俸禄,拘二十年。” “二十年!”许道听见,心中一惊,脸色微变,好在他心思沉稳,连忙将情绪压下,继续耐着性子听下去。 旁边的龙礼儿和墨纹道徒都看向他,现许道只是微皱起眉头,两人眼中都露出了赞赏之色。 卷轴后面还有,龙礼儿话声微顿后又继续读着:“勘明事理,二人挑衅在先,且罪徒肉身临阵,事出于急……依律减免,奉院主令,监禁三年耳。” 念到这里,龙礼儿慢条斯理的将卷轴卷起来,然后收入了袖子中,他说:“这便是寮院的手令了。” 因为许道占理,刑罚从二十年削减到了三年,但许道听见,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道人虽然长寿,且耐得住寂寞,但对于许道这等炼气级别的道人来说,三年也不短了。 要是许道果真被关上三年,三年中还能修行倒也罢了,若是忙于苦役而无法修行,他还不如趁早找个机会叛逃出去…… 沉思数息,许道现墨纹和龙礼儿两人脸上的笑意还在,也不像是在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心中微动,心想:“莫不是还有什么转机?” 墨纹道徒没出声,龙礼儿便拱手冲许道说:“贫道给道友再细细介绍一下。” “观中给了道友两个选择,其一是罚没道友的俸禄,让道友能以工代罚,赚取道功,做出贡献越多,刑期也就越少……若选这个,道友将被流放至山外一处矿场。” 许道听见这个选择,心道这个就是干苦活、重活了,他没有立刻说话。 龙礼儿继续说到:“至于第二个,则是将道友镇压在白毛风窟之中,替道观守护阵法枢纽三年。 选择这个,道友的俸禄不仅不会被扣除,还会提升一个等级,原先道友是每月十道功,那么每月就会变成三十道功。” 白骨观炼气初期道徒的月钱是十道功,炼气中期的月钱则是三十道功。 对方口中的第二个选择,表面上听起来比第一个要好太多,但许道立刻感觉“白毛风窟”四个字有点耳熟。 仔细一想,他想来了起来。 白骨观占据整座白骨山的精华之地,统率地底灵脉,整个道观都被笼罩在一处阵法中,平时能积聚灵气、月光,滋养道人,而战时又演化出护山大阵,辅助白骨观抵御强敌。 所谓的白毛风窟者,便是护山阵法的“死门”之所在,此地生机低迷,聚恶聚邪,其下是污秽之地,有累累的白骨,传闻其内还会有煞气生出,亦是白骨观道士的采煞之地。 许道在寮院中挑选任务时听人介绍过,白毛风窟常年阴风阵阵,昼夜都有飞灰飘出,糜烂方圆一里之地,如同深冬飞雪一般,白苍苍,大如鹅毛。 凡人要是吸进飞灰,只需一日,其肺部就会被堵塞住,咳血不止,吸上三五日,就会死于溺死状。 即便是道人进入其中,昼夜都被阴风邪气吹打着,也会心神不宁,极容易走火入魔,而压根无法修炼。 在观中只有受重罚的道人才会被罚入白毛风窟之中,平时若是缺人,观里还会花费重金去雇佣道徒坐镇其中。 思忖着,许道一时计较起来。 此时再看龙礼儿说出的两个选择,似乎又是前一个要好了。 前者虽然是苦役,又无符钱,但做的活儿多就能提前结束刑罚,而后者虽然给钱,但得不偿失,钱也没地儿花。 许道没有作声,他出声询问起龙礼儿,眉头皱得深了些。 但实际上,许道却是内心惊喜起来。 那劳什子白毛风窟最大的危险,不过是阴风邪风会干扰道人的修行,让道人十年不得寸进,并容易走火入魔,扰乱心智。 可许道下山一遭,已经现冰心法术修炼到大成境界后,连煞气的迷惑都能挡一二。若是他再多修行几门清心静气的法术,应该是不会惧怕那白毛风窟的。 甚至他还能借此闭关避开强敌,好好修炼法术,打磨真气。 心中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对人明说的,许道故作皱眉,良久才拱手说:“龙兄,贫道选择第二个。” 听见许道做出选择,没等龙礼儿再说话,旁边的墨纹道徒出声:“许道友既然已经选择。龙道友,我与许道友谈几句?” 龙礼儿听见,连忙拱手称是,他冲许道说:“道友谈完后,再来找我带你去风窟那边。” 等龙礼儿离开,墨纹脸上露出赞许,说:“许道友果然不错,心志不俗。” 他紧接着说:“方观海那厮在闭关修法,但他也遣人给你埋了一手,你要是选择离开山门,等他法术大成后,必不会轻饶你!” “而选择白毛风窟,你不仅可以避开方观海,还能借此机会磨炼自己,特别是打磨打磨新增的修为,有益而无害。” 墨纹口中的话也是许道选择白毛风窟的一大原因。 待在白骨观中,方观海若是想要害他,多少还会有点顾虑。而在山外,对方可就半点顾虑都不会有了。 并且许道出山后,他压根就无法隐藏踪迹,只能被动的等待对方杀上门来,实非智者所为。 但墨纹不知道的是,许道即便是坐镇在白毛风窟,他也有把握能继续炼气,并非只是能打磨真气、熟悉新增的道行。 两人又交谈几句,墨纹站起身,此人抖抖道袍,拱手说:“就此别过,贫道先走了。” 许道连忙站起身,作揖说:“多谢墨兄为之周旋!贫道牢记于心。” “哈哈哈!”墨纹大笑起来,他顿了顿,复说:“或许是要不了三年,便可再见道友了……” 话说完,墨纹一甩袖子,口中呼到“去也!”他脚下一踩,身形闪烁,便消失在寮院中。 许道闻言微怔,他咀嚼着对方说的话,忽地想起观中似乎一两年后会有事情生。 他略微惊讶,原本他还以为正好借着机会多修行一段时间,也能减少自己和那方观海的差距,但没想到他不用被“拘禁”三年之久。 细细一思,观中的处罚对于许道来说,近乎于罚酒三杯而已。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有手段,另一方面也是得到了墨纹的帮助。 许道心存感激,但想的更多却是:“墨纹此人是炼气后期的修为,更是观中十八头之一……我还是得抓紧时间修行,以期能突破到炼气中期、后期,甚至是筑基期。” 于道人来说,千般说法万种态度,唯尊修为而已。 第四十八章 风窟闭关 许道在寮院中再三确定,他的确是被罚判了三年拘禁,无人诓骗他。又经过一番周折,他才转入了白毛风窟之中。 走入风窟,出现在许道眼中的是一片灰白的景象,烧焦枯死的树木像是鬼怪一般扭曲着。 白毛风窟位于白骨山内里,入内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且深埋山中,四周都是高耸的崖壁,顶上只有一线天,上窄下宽。走进这里之后,许道却还觉得宽阔,感觉好似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四下都是厚厚的灰白像是积雪一般的东西,天空中还在或急或缓的飘下此物,许道细细一看,现此物并非积雪、也非幻觉,更像是火山灰一般的东西。 送他进入此地后,龙礼儿并未入内,直接折转回去了。 许道回头看了眼身后平滑无门的崖壁,心知回去已经无门,他今后一两年就要在这方圆一里之地度过。 好在日后固定的每三个月一回,会有杂役进入这里送来物资,并听从他的吩咐。 思量几下,许道便准备探索探索眼前的白毛风窟,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嗡的一声响,出入口护住他的阵法便失效。 呼呼!一阵燥热的气息突地朝许道袭来,他连忙支起护身气功。 啪啪啪!气流窜动,大片大片的白色灰尘落在他的身上,若非许道支起了护体法术,只怕会变成一个雪人一般的存在。 与此同时,许道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的躁动感,可能是因为四周燥热的气息而被引起的。好在他及时运转体内的冰心法术,便将烦躁的心神平定下去。 就此彻底进入此地,许道也就不甚留恋已经完全封闭的出入口,他一甩袖子,往风窟内里走去。 一片脚印出现在地上,风窟四周积灰深沉,他踩上去不断出咔咔的声音,好似积雪一般。 不一会儿,许道简单的探索了一下四周,这偌大的地下洞窟之中,灰茫茫的无甚活物,能存在的,或许只有蛇虫蚂蚁之类的。 而在洞窟正中央,还有一个方圆近十丈的地洞口,洞窟中不断飘荡的鹅毛大白灰正是从中而来。 许道打量了一下这个洞口,洞口突出地面,成山丘形,形状像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火山口。但这个火山口很是娇小,而且又是深埋在白骨山的山体之中,不知到底是不是天然形成的。 许道掐指估量了一下时辰,他连忙避开这个地洞,在附近寻了个半埋在地下的石屋,躬身钻了进去。 白毛风窟中零零散散的坐落着不少石屋,是曾经被关押道徒留下的,传闻此地最多一次性关押过三十几个道徒。 但随着风窟中的邪性越来越大,少有道徒会选择来到这里,即便被判罚到此,也会花钱逃开,因此石屋都空着。。 白毛风窟中不时便会阴风阵阵,上下四周飞灰乱作,骤狂骤歇,而因为许道刚被送入此地,初一个时辰有阵法压制,风窟内才如此平静。 此后许道唯一的工作,便是每当风窟中阴风刮起过一日,须得勾连窟中的阵法,调和阴阳,抚平阴风。 若是不如此,风起三日便会地动,洞窟有崩塌掩埋之危,同时也会被白骨观所知,因此责罚许道。 果如龙礼儿交代的,许道钻入石屋后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听得石屋外风声大作,四周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并且有白灰要钻入他的石屋中。 许道不得已,将气功术运起,堵住了石屋大小缝隙,但即便如此,风声依旧宛如附骨之疽一般在他脑中震动。 同时许道亦感觉四周燥热,心中的躁动感变强。 此种状况即便他修有冰心法术,也是心神难安,别说打坐炼气了,连他体内的真气也是不调,只是勉强能运作起护体法术。 许道顿时暗道:“难怪少有道徒会愿意来此地坐牢!” 不过许道并不慌张,既然一门清心静气法术不足以支撑他在此地打坐炼气,那便多修行几门,并且再修一门护体法术便是了。 许道面上轻笑,拿出自己带入白毛风窟中的行囊,从中取出一支支玉简。 话说因为风窟之地苦寒、燥热,白骨观对待关押或分配在此的道徒颇为优待,待遇一改再改,最后为了让道徒坐镇其中,甚至允许道徒能提前领取道功。 当然,如此原因也是因为待在风窟中,道徒不仅难以修行,长时间下来,其肉体和魂魄均会受到极大的摧残,修为会退步很多。 若是强行修行,有七成的概率会走火入魔,直接坐化在风窟内。 据龙礼儿言,许道之所以会被立刻送进风窟中,便是因为他的“前任”已经因为走火入魔,死在了这里。 有这个福利存在,许道自是不会放过,若不是规定一次最多只能预支一年的道功,他必定会预支掉整整三年的道功,先吃在嘴里再说。 即便如此,每月三十道功,一年就是三百六十道功,对于许道而言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巨款。 许道先就将观中所有的清心静气类法术全都兑换在手。 不过整个白骨观总共也就五六门而已。严格说来,除去他已经修行的《冰心玉壶观想清净图》,剩下的只有四门半。 其中半门对修行无用,唤作《闭精锁阳金刚杵》,是一门房中术,专供道人在交合时使用,能在道人心中观想出一根金刚杵,化作无上的定力,钉住道人的念头,使得其能身陷大欢喜,依旧清净不走脱。 术中有言:“身是金刚杵,心如明镜台,时时勤研磨,不使惹尘埃。” 许道估摸着此术对于修炼心性或许也有帮助,索性就连同其他四门一起兑换了事。 好在此类法术难以修行,并且颇为考究道人心性,限制多多,价格都不贵。 打包兑换,四门半总共才花费了九十道功,其中一门房中术反而是最贵的,单价四十道功。 除此之外,许道经过符院中的一茬,自忖他缺乏寻常的攻击术法,因此又花费大价钱采购了一门杀人术。 外加他还新购了一门护体法术、一门行走法术,连带着辟谷丸、祛毒丸、符纸、符墨等等,将预支的道功花了个干干净净。 再加上许道本来就有的几十符钱,他不像是风窟中坐牢的,更像是择了一地特意前来闭关。 第四十九章 法术大成 进入白毛风窟一些时日后,许道越的感觉到了此地的艰难。 他的阴神藏在体内时还好,即便心有魔障,多运转几下冰心法术也就平息了。 但是他要敢阴神出窍,立刻就好像堕入了冰窟、火山之中,脑内幻象重生、欲念横行,心神不稳几乎当场就要走火入魔。 更诡异的是,白毛风窟顶上虽然有一线天,但距离颇高,且底下灰飞乱作的,月光都难以渗透进来,许道想要修行,只能吞吐符钱内的灵气。 好在随着他抓紧时间修行清心静气类的法术,这种情况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好转。 一门清心静气法术不行,许道便修行两门,均修行至大成;两门还差点,他便修行三门! 一两个月之后,许道在魂魄中种下了三颗清心法术符种,他便不再畏惧白毛风窟之中的阴风邪气。 但是许道谨慎,并未就此罢手,他一边开始炼气,另一边将剩下的一门半清心静气法术也修行起来。 除此之外还不够,他一并修炼起其他的法术。好在他携带进来的符墨质量高,数量多,足够满足无字符箓的消耗。 小半年时间内,许道的魂魄中总共新增了七颗符箓种子。 其五颗是清心类符箓种子,还有两颗分别是一门杀人法术和一门神行法术。 再加上原有的几颗符种,许道阴神出窍后,其阴神体表有道道符文流转,笼罩全身上下,好似传说中神祇体表的神纹,时隐时现的,颇是玄妙。 只要真气不枯竭,许道的灵台随时都有法术灵光照耀,护持他的心神,周身也是气劲流动,金光闪烁,时时刻刻的护持着。 凭借着这些法术,许道已经敢阴神出窍,以阴神的姿态行走在白毛风窟上空,直面此地的阵阵阴风邪气。 想到便做,他心中念头跳动,阴神摇身一晃,随即就走出肉身、走出石屋,亲临白毛风窟这块险地。 呼呼! 灰白色的火山灰源源不断的从天而降,四周好似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但实际上却是空气热得扭曲的火毒之地,骤热骤冷。 许道的阴神升上半空,他仰头望向白毛风窟顶上那一线夜空,泥丸中太阴月华吐纳法的符种因此沉沉转动。 随着许道的阴神不断扛着压力向上攀升。 忽地,一线细细的月光终于被他吸引,竟然穿过了重重阻隔,从天顶上缓缓的垂下来,注入到他的阴神中。 四下阴风乱作,白灰飞舞的,但细细月光依旧牢牢垂在风窟山谷中,丝毫不为所动。 “善!” 察觉到这一点,许道心中喜悦生出。 能从顶上引导下月光炼化,虽然这度比在外面时要缓慢许多,但这就意味着他不用只是炼化符钱了。 并且在如此艰苦之地炼气,许道的阴神、真气时刻都受着阴风邪气的吹打,相当于时时刻刻在被打磨。 特别是许道的真气主要是他炼化先天婴气得来,虽说婴气精纯,不似丹药一般有太多的丹毒,但也是骤然生长得来,须得好好梳理打磨一番。 而在白毛风窟中修行,许道无须特意的去打磨,不出半年,他体内的真气就会都纯熟、消掉火气,继而往精纯的方面展,夯实他的根基。 一时间,许道心中更加欢喜,暗道:“这里对旁人来说是苦牢,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好似一块宝地!” 久违半年再一次吞吐到月光,他沉浸在其中,一连吞吐了三日三夜之久,然后才回归肉身中稍作调息。 石屋中,许道睁眼醒来,他的眸子微亮,显然是修为精进了不少。 站起身子,许道先是检查修缮了一番石屋中的预警阵法,然后游走在石屋内,踱步活动身子。 “现在法术都已经炼成,修行也走上了正轨,是时候对此地进行一番探索了。” 想到这点,他心中兴致大盛。 白毛风窟此地关押过一批又一批道徒,其中还有不少人在这里坐化身亡,虽说死掉道徒的身家早就被人搜刮走了,但指不定还会有遗漏,能让许道上一笔! 略微沉吟,许道踱步走在石屋中,忽地手中法诀一掐,脚下踩出了道道幻影,其真气环绕周身,灵光外显形成了一匹高头大马。 许道腾挪在丈许石屋中,身势迅猛却又飘逸轻盈,灵活至极。 此是许道在检验自己的逃跑功夫——《神行甲马术》。 “神行”一指神游,阴神出窍自由游动,二指度飞快,如有神助;甲马者,又名纸马或甲马纸,许道此前使用的纸马符咒便是依据此术得来。 学得这门法术,他运转起真气,就好似驾驭起了千里马,其度之迅疾,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等炼至纯熟,更能有“草上飞”,能踩着草木叶片行走的功效。 而今许道将其炼至大成境界,种符种在身,更是拥有了腾转挪移随心所欲的妙效,迅猛而又灵活。 操行一番神行甲马术,许道暗道自己今后奔走四方,无需再借助纸马符咒,同时他对敌之时,打不过也可以逃之夭夭。 检验完神行马甲术,许道又一掐诀,身上金光闪闪,赫然是气功术之外的又一门护体法术。 此术唤作《金光护体辟邪术》,和气功术不同,它是纯粹的护体法术,无法主动杀敌,但其性质阳刚,庇护效果高强,且尤其擅长抵抗鬼气、邪气、病气……是许道为了白毛风窟专门准备的。 同时此术炼至大成,阴神的灵光中会混杂上法术金光,或许能加强阴神对煞气的抗性。但这只是许道的猜测,他并不敢真个拿阴神去检验。 除了以上法术,许道手掌一翻,真气激荡而出。 呲呲!石屋厚厚的石壁上顿时出现一个个细细孔洞,密密麻麻,深入三寸! 这便是许道修行耗时最长,耗费钱财也最多的一门杀敌术,《五毒戮妖术》。 此是一门阴邪的法术,修成此术后,他能将真气变作匹练打出去,刀剑般割取敌人的头颅,亦能将真气化作牛毛细针,专攻敌人的窍穴,暗害其身而不使知。 若仅仅如此,此术还算不上阴邪,关键是法术中的“五毒”之名。 修得此术,道人能采集天地间的毒物,不拘于五毒之数,凡是剧毒、邪性之物都可。 萃取毒性后,化作毒气毒液等等,藏在袖中、指甲盖、头丝等细微之地,临敌时就可化在真气中打出,一击即可烂肉蚀骨。 此术亦是一方毒术,所采的毒物越多越强劲,法术的威力也就越大。 唯一遗憾的是,《五毒戮妖术》已经算是中上等的炼气法术,修行难度颇大,特别练熟之后,亦有被毒物反噬之忧,只有修炼大成才可确保无失。 但这点对于许道来说并不算遗憾,他如今便已将此术修炼至大成,丝毫不惧这个缺点。并且白毛风窟阴邪,或有不少阴邪毒物,他正好能提升提升杀人术的威力。 略微再三,许道稍作休息后,就打开石门亲自走了出去。 此地传闻有煞气,许道并无没有阴兽,他还是亲身探索,不用阴神为妙…… 第五十章 地洞灵脉 离开石屋,许道先来到白毛风窟阵法的一处节点,他盘膝坐下,勾动起阵法,调节风窟中的阴阳。 适才炼气时,许道的运气不错,窟内阴风虽起,但时刮时停,并未连续过一日,这才使得他能安心的修炼三日三夜。 但他现在要在窟中探索,最好是提前调节一下窟内阵法的阴阳,如此虽然不能保证接下来没有阴风,但也减少阴风刮动的频率。 约莫一个时辰后,许道收功调息,又一刻钟后才站起身打量四周。 阵法的节点是一根青色的石柱,表面粗糙,似乎只是普通石料削减而成,如此节点在整个风窟中大大小小还分布着三十五根,合并起来共有三十六处。 按理说,若是三十六根石柱上都盘坐着道人,一起调节阵法中的阴阳平衡,整个洞窟立刻就会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即便不如此,窟内若是有十八位以上的道人,此地环境也不会愈来愈恶劣。 但是显然的,此地似乎不值得白骨观投入如此人力,只需要保证风窟有中道人存在,能保证不会动摇大阵的根基便可。 许道摸了摸阵法节点,有想要参悟此阵法的冲动,但立刻就按捺了下去。 此处阵法是白骨观护山大阵中的一环,远非炼气级别的道徒可以参悟。即便他有无字符箓在,但一无口诀,二无阵图,压根无从下手。 况且许道还要在此地待上许久,即便是参悟,他也不急于一时。 许道望着眼中苍白的景象,心中想:“当务之急还是先摸清楚这个地方。” 他心神微振,连忙甩着袖袍,游走在这方圆一里之地,仔细搜刮起来。 许道先搜检了一个个石屋,但连根毛儿都没有找到。不过他也不气馁,粗略搜寻几日后,改换了策略。 反正风窟之中无人,许道可以每隔几日就换一个地儿居住,他一边修行,一边掘地三尺,将每个石屋翻了个底朝天。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许道兜兜转转,几乎是一寸地一寸土的搜刮完了所有石屋。 但令他有些恼羞的是,“白毛风窟”竟然真个是一毛不拔,连半枚符钱的好处也没有留给他。 许道依旧没有因此而气馁,他想着石屋中可能无甚好处,但保不准石屋之外便有。 继续待在风窟中闭关修行,他一边炼气,一边掌握法术,闲暇之余就不断探索未探索之地。同时因为风窟地表上并无煞气存在,他开始用阴神游走近处。 这日。 许道打坐修行完,他的阴神缓缓降下,照例的穿行泥土之中,想要瞎猫碰死耗子般撞撞机缘。 风窟之地早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可能在白骨观开宗立派时就已经诞生,两三百年下来,其地面积灰深沉,生机隔绝,好似洒满了石灰一般,半根杂草也不生长。 如此地界尤其适合于养尸埋骨,但许道也未在地下现过尸。随意的游走了十丈地界,他正要返回肉身中。 忽地,一米粒儿大小的东西在他的眼中。 “咦!”许道当即凝神看过去,心中出惊讶声。 米粒儿之物浑身灰白、略微透明,若是一不小心,会让人误以为只是小石子儿而漏了过去。但被许道注意到了,对方自然无法轻易藏下去。 此物似乎还能察觉到阴神的存在,其趴在白灰之中一动不动装死。 许道心中念头微动,当即掐动术法轻轻戳了戳此物,对方不再装死,张开六条细腿便往尘土中钻去。 被现的米粒之物,赫然是一只浑身苍白的蚂蚁。 这令许道来了兴致,白毛风窟生机渺茫,寸草不生,直到昨日他还没有见过任何蛇蚁蚊虫,如今终于现了一只。 许道心中念头浮动。 无论这只白蚁是被人带入此地的,还是本来就存在,都代表了可能存在的好处! 白蚁身上被许道做了标记,小东西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不多时,许道望着白蚁爬行的方向,眼中露出诧异又恍然的神色。 白蚁虽然转来转去,但其大体呈一条直线,赫然指向了风窟中的一物——正中央的地洞。 许道慢慢缀在白蚁的身后,等来到地洞口处,他一时思忖起来。 许道的法术虽然早就全部炼成,但他还没有升起过探索地洞的心思。 须知白毛风窟就已经是一方险地,若非他有无字符箓在,能轻易修成法术,许道绝无可能在此地行动自如。 而眼前这方地洞是阴风的来源、邪气的根脚,必是险地中的险地,轻易不得入内。 许道一时纠结起来。 思忖再三,他心中微定:“既然能有活物爬入其中,其内就非绝地,有生机存在……而且若不是险地,又何以能寻得宝物?” 心思一定,而且有蚂蚁作为引导者,许道即刻决定要入洞探索一番。 但他也没有因此一脚踏入地洞中,而是再次拘禁住白蚁,自己则是阴神回归,调整起全身的状态。 等到状态达到最好,他肉身走出,又调节了一下阵法阴阳,这才缓步来到地洞跟前。 地洞口宽十丈,但并非笔直,内壁裂隙多多,寻常凡人都可以攀岩而下,更别说许道。 他松开蚂蚁,便谨慎的随着对方往地洞内里行进。 一入洞中,白灰源源不断涌出,阴风更盛。 往下攀爬数丈,许道便感觉打在身上的阴风凌厉起来,有如刀刮,若非他炼有两门护体法术,恐怕早就不支,不得不向上返回。 随着往地下深入,洞口内壁上能够踏脚的地上越来越少,空气也变得稀薄有毒,许道每呼吸一口,即便经过法术的打磨,依旧让他感觉口鼻出现砂砾感觉,难以入肺。 “此地不宜久留!”当许道自忖要坚持不住时,下上一丈,地洞内壁上出现了一道裂隙。 裂隙向侧面延伸了进去,能容人行走,同时被他作为线索的白蚁也在往裂隙里面爬去。 许道见此大喜,他略作观察后便跳入其中。 裂隙曲折,石壁能挡住阴风邪气,当许道又能坚持许久。 往里行走,裂隙中零星又出现其他的白色蚂蚁,并有生出翅膀飞行的。等走上近百步后,裂隙中的温度不降反升。 而此时,两侧岩壁上有微光苔藓生出,一块一块的散出苍白色的光芒。 许道望着这些苔藓,目光微怔。眼前这些苔藓所出的光芒并非普通光芒,而是灵光,是吞吐灵气产生的光芒! 前方整条裂隙,白光闪烁着一起一伏,极有韵律,如人呼吸一般。 许道也随着光芒吐纳了一口气息,他顿觉气息中灵气之充盈,恍如在吸取符钱中的灵气一般。 此地的灵气浓度远了许道的洞府,已与白骨观的上等灵气静室不相上下! 许道望着眼前光照冥冥的景象,脑中跳出一词:“灵脉……” 第五十一章 南柯蚍蜉 “我怕不是摸进了白骨山大灵脉之中!” 许道脑中蹦出念头,心神砰砰跳。 如此充盈的灵气,于修行而言,帮助不可谓不大! 若是其他道人知道白毛风窟中藏着如此宝地,恐怕早就蜂拥而至,花钱都要来镇守风窟了。不过若是此地消息真的传播出去,白骨观定会立刻就会封掉这里,防止他人进入。 许道一时陷入喜悦中,脑中欲念横生,妄想连连。 正当他要就此沉迷时,魂魄中的五颗符箓种子及时大作光芒,清扫灵台,令他骤然清醒过来。 眼中的神色恢复清明,许道微微心惊,生出一丝后怕。 幸亏他是将清心静气类的法术炼至大成境界,种符种在魂魄中,随时都护着灵台。若是换了其他道人前来,即便侥幸至此,心思稍微一乱,立刻就会被邪气所迷,先入魔障。 此时许道再看身前灵光闪闪的苔藓、灵气充盈的裂隙,目中已然存在着警惕。 此地虽好,但终究是险地,接下来是否还会有其他的危险也是不得而知,他须得慎之又慎。 裂隙还没有走到尽头,许道继续往前走。 随着向内深入,灵气的浓度不断提升,他注意到白蚁也越来越多。不少蚂蚁聚拢在光苔藓四周,似乎是啃食苔藓为生。 渐渐的,整个通道遍布白色蚂蚁,它们察觉到了许道这个外来者,聚拢在他的脚边,想要啃食驱赶他。 许道自是不会因为它们而停止前进,等到最后,许道周身都是白蚁,无数飞的走的爬行的,沾附在他的身上,竟然将他裹成了一个蚁球。 好在这些蚂蚁的数量虽然众多,但个体实力微弱,并不足以击破许道的护体法术。 许道看着如此众多的白蚁,心中也起了念头。 白蚁者,又称蚍蜉,世间有“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一说。 但是白蚁食木啃岩,数量上来了,毋说区区一颗大树,便是一幢高楼、一道河堤,都将其摧毁。 而他炼有《三尸舍身术》,尚未养出阴蛊,正要缺乏群居的虫豸进行豢养。 眼前这些白蚁既然能在白毛风窟之中生存,且是食灵气而生,应是灵虫,有奇效! 一念升起,许道心中的想法更多。 “白蚁具体是何虫尚不知晓,抓到蚁王蚁后才可辨认……其数量如此之多,定是易于增殖的灵虫,若是擒之豢养,优胜劣汰,择其精锐成蛊,或许可堪一用!” 要是在白毛风窟之中将蛊虫炼制出来,有了蛊虫作为阴兽,许道的保命能力将会大增,无论是应对之后的方观海,还是履行观中的任务,他都会轻松很多。 当即,许道环顾四周,心中喜色更浓。 蚂蚁和一般虫豸不同,有氏族之分,若是想要将其炼制成蛊虫,必须收其蚁王蚁后为母蛊,普通的蚂蚁并无多少用处。 未免惊扰到蚁群中的蚁后,许道没有处理围攻自己的蚁群,他任由群蚁撕咬,快步往裂隙内里走去。 岩壁上的灵光苔藓更多,且分布的有秩序。 许道还观察到不同区域的苔藓大小相近,小块苔藓并无白蚁撕咬,只有大块大块的苔藓才会有。 他心中对此猜想:“莫非这些苔藓是由蚁群养殖的?” 终于,行走已经有数百步,许道来到了裂隙的最里面,宽度仅有二三尺,勉强能容他攀爬而至。 再往里面,则是狭窄的仅仅能容纳蚂蚁蛇虫行走的细小裂缝了。好在他此时也不再需要往里面探去。 一座建筑出现在他身前,其中有房屋、有过道、有桥梁、有高塔、有走廊、有水塘……高低错落,参差不齐,玲珑剔透,居然是一水晶般的“城郭”。 只是这城郭渺小,高不数丈,桥梁、高塔、过道等物都是尺寸之间,往来其上的居民也都是蚁族。 此“城郭”赫然是一蚁巢。 许道站定在蚁巢前,注视着剔透的“砖瓦城墙”,他看到里面有无数只大小白蚁在行走往来,秩序井然。 蚁巢居民现了许道这一庞然大物来临,整个巢穴为之轰然,无数白蚁从地下的通道中推出,触角扭动,好似持戈的士兵一般往许道攻来。 高塔上还有不断起飞双翅白蚁,降临到许道身上,同样击打。 数不清的白蚁摩挲岩壁,居然还出了沙沙般的声音,宛如人间战争中的擂鼓呐喊。 许道周身被蚂蚁攀附的更加紧密,无数只蚂蚁,或从城郭中出击的,或是在外返回的,前后上下夹击,连他的视线都遮蔽住。 如此悍不赴死,前赴后继的蚁群,特别是其庞大的数量,密密麻麻的,蠕动翻腾,令许道头皮都为之麻。 好在白蚁数量虽多,力气也大,但并不能穿透许道的护体法术。他皱眉看着庞大蚁群,琢磨着该用何种办法扫清对方。 许道摸了摸身后背着的剑匣,暗道:“不如放出煞气,使其沾之即死。” 煞气者至阴至浊,最是有害生机,若是环绕在他的周身,可循环往复的收割性命。 想到便做,他当即开启剑匣,引导出一缕煞气,融进护体的气劲中。 在许道的料想中,此招应是立竿见影,蚂蚁随沾随死,会一层一层的掉落在地。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煞气现身后,攀附而来的蚁群依旧在不断蠕动,其中虽有死伤,一茬接一茬,但相比于庞大蚁群而言,仅仅是少数。 许道见此皱眉,他随之又放出一缕煞气,融进护体的气劲中。死掉的蚂蚁姑且又多了一些,但后续又有蚂蚁补上,几无缺耗。 如此反复添上几回煞气,许道不再打开剑匣了。他担心煞气消耗过多,会坏掉他底牌,得不偿失。 细思片刻,许道心中一动,他震动周身气流,将周身攀附的蚁群突然打散,然后大踏步的上前,踩向整座蚁巢。 其宛如一参天的巨人,推城倒塔,摧枯拉朽,一下子攻入“城郭”之中。三下五除二扒开整座蚁巢,许道浑不在意蚁群的阻拦,低头在“城郭”中,细细的俯拾搜检。 仔细搜寻之下,城郭中一小台出现在他眼中,其色若丹,中有一白胖之物,素翼朱,长可三寸,周身有左右大蚁数十辅之、援之,诸蚁不敢近。 此即其王矣。 许道伸手隔空捏起此物,蚁群顿时疯狂躁动起来,他仔细端详此物,眼睛微亮: “南柯蚍蜉!” 第五十二章 举族俱碎 南柯蚍蜉者,天地异虫,虽然未入三十六种珍兽异虫之列,但也是七十二种下等珍兽异虫中的一种,绝非是无名无姓之辈。 许道捏着南柯蚍蜉朱红色的小头,看着四周繁多躁动的群蚁,猜测其数目应是达到几十万、上百万只,因此更加确定心中的判断。 南柯蚍蜉有两大妙效,一是繁殖生长之快,只要有充足的灵气、草木,一日一夜之间便可由蚁后分化、生长得出成千上万的蚁军。 其二则是此虫生机强横,雌雄同体,在水可分化出水蚁,在火可分化出火蚁,在空又可分化出飞蚁,能食灵气、阴气、水气、火气……几无定数,可适应世间各种生存环境。 而这异虫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一篇《南柯太守传》的缘故。 相传唐时曾有道人以此虫点化某人入道,其将虫卵种于一颗大槐树根部的树洞中,一个时辰间,虫卵便孵化出蚁后,繁殖生长,建立蚁国,有城郭宫殿、蚁民蚁军,和凡间的小国并无不同。 然后那道人引导凡人的魂魄进入蚁国中,施展梦术,使得凡人在蚁国中被招为驸马,施政牧民,担任南柯郡太守,短短一梦间便历经繁华荣辱,度过了一生。 等到梦中身死,凡人醒来后得知梦中的槐安国不过是一槐树洞中的蚁国,而南柯郡则又不过蚁国中的一土坷罢了。 其毕生所追求的富贵功名、车马广厦,都只是蝼蚁间的游戏,草根和泥土。 那人由此悟得凡人一世,也不过是弹指即逝,就此戒绰酒色,转而追求仙道,欣然随道人赴山修行。 故事中的凡人叫作淳于棼,后道业有成,得证了鬼仙能轮回不死,远非百年人生可以比得。 而道人所使用的异虫也因此被唤作“南柯蚍蜉”,跻身天地异虫之列。 许道抓着这虫,目中顿时欢喜,若是他将其炼制为阴蛊,作为身外化身,必定有大用! 喜悦中,许道想着南柯蚍蜉的妙处,忽思索到: “这群蚂蚁不甚惧怕煞气……莫非此地有煞气出现过?” 根据道书上记载的,南柯蚍蜉出世后本无属性,全会因地而变化,在阳刚之地活动则会变得刚强有力,在阴邪之地生存又会变得阴森诡异。 而眼前这群南柯蚍蜉生长在白毛风窟之中,应是早就适应了阴风邪气,其能勉强不惧煞气,许是曾经接触过。 意识到这一点,许道的目光更亮。 话说他虽然对异虫有所了解,但也只是从道书上得知的,并不算熟知。 天下间奇兽异虫有一百零八种,他总共了解的只有几十种,并且绝大多只是知道个名字罢了。 之所以会刚好知道南柯蚍蜉,还是因为许道得到《三尸舍身术》之后,特意翻看过相应的蛇虫书籍。 许道琢磨着:“若此虫是接触过煞气便不惧怕煞气,那可就当真了不得了!” 隐隐间,他猜测多半就是这个原因了,并因此略微咋舌。 南柯蚍蜉不过下等珍兽异虫中的一种,便能有如此能力,不知其他的珍兽异虫,以及其中的上等者,又该是多么的神奇! 许道停止遐想后,又低头在偌大的蚁巢中搜寻起来,他看看这只南柯蚍蜉是否还遗留下了王子王孙。 许道不知的是,南柯蚍蜉虽然能繁殖分化出千千万万的蚁民,但却难以分化出新的族群,压根不存在王子王孙。 普通的蚂蚁还可以靠婚飞或群飞,不断的产生新的族群。 南柯蚍蜉却只能靠蚁王分裂本源来延续,终其一生,一只蚁王不过能自我分裂个三四次,且王不见王,旧王和新王不可共存。 因此若非遇见族群危机,南柯蚍蜉一般也不会大伤元气的去诞生后代。 至于除蚁王之外的蚂蚁,不过都是奴仆工具而已。且蚁王一死,举族俱碎。 许道在残破的蚁巢中翻找再三,终是没有再看见如蚁王一般的蚂蚁,这才放下了这个心思。 此时整个通道中的蚂蚁都围在他的身边,数量庞大,并且还在不断的返回聚兵,一起举族伐他。 许道见此也皱起了眉头。 如此多的蚂蚁,百只千只无以为意,万字十万只也不足为惧,但是百万、千万级别的,磨也能磨开他的护体法术。 若是万万级别,许道也只能走为上策了。 但此地灵气之浓郁,他舍不得走,并且即便是离开,蚁王被他抓了,蚂蚁也会一直追杀他。 为今之计,许道只有赶紧将手中的蚁王炼化掉,等炼化成功,或许能控制剩下的蚁群。 当即,许道盘腿坐下。 他被无数蚁民围攻着,就此胆大包天的炼化起蚁王,视整个蚁族为无物。 蚁王被许道捏在手中,其虽然表面白白胖胖,但性子爆裂。此虫极尽挣扎,拼命也想咬许道一口。 而许道浑然没有在意它,只是回顾着《三尸舍身术》的内容,一心二用,小心翼翼的分化念头,准备占据蚁王的躯壳。 但惊奇的事情出现了,许道的念头进入蚁王体内,此蝼蚁居然传递出决然的抵抗情绪,如人一般! 许道适时停住,改为徐徐图之。 但蚁王挣扎的更加厉害,其性子高傲,似乎绝不允许自己沦为奴仆。 许道也没有想过要收它为奴,可此虫灵性不俗,不得其心,无以开躯壳、占据躯壳。 一时间,两者僵持不下。 意识到此物颇具灵性,许道心中一动,他开始循循善诱,并递出念头,让蚁王顾及顾及整个族群。 此念头一递出,蚁王挣扎的力度果真变小,并渐渐停住。正当许道要松一口气时,四周的蚂蚁疯狂了,拼死的往他撞来。 嗡嗡嗡!通道中沙声大作。 许道脸色微变。 包围他的蚂蚁一层一层掉下,每一息都有近十万只蚂蚁死掉,正飞快的磨损着他的护体灵光。 许道低头看向手中的蚁王,现其蜷缩着,传出的意念只剩桀骜。 此物长不过三寸,白胖似米,有口无牙,有翅无用,无鳞又无甲,竟也能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举。 许道一时眼睛微眯,他露出一丝冷笑,不再管手中的蚁王,转而闭目维持法术,防止被对方的蚁军伤到。。 沙沙间,群蚁像水流一般扑向他,最终却都像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哗哗碎裂,全部白白流逝。 不知多少息过去,许道的脸色苍白,灵光也不稳。 他身边蚁尸遍地,铺就了厚厚的一层,恍若积雪,数目更是难以计数。 终于,蚍蜉死伤殆尽,偃旗息鼓。 许道默默的张开了手掌,在他的掌心中,蚁王的躯壳早就没了的气息,死物一团。 但不多时,三寸大的躯壳颤动,从中钻出一只纤毫白虫。 第五十三章 巢底石棺 白虫像是一只桑蚕,朱红色的脑袋,头上有两个突起,无翅无翼,和蚁王有些相像。 许道看着从蚁王躯壳中钻出来的小白虫,目中惊喜,“成了!” 南柯蚍蜉虽然桀骜,宁肯蚁民死光也不愿意俯为奴,但其不知是认为蚁群能够解决许道,还是顾忌着血脉,终究是在体内遗留下一卵。 可是不管怎样,许道都已经将念头种在卵中,占据其躯壳,并成功令其孵化出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新蚁王从旧蚁王的体内钻出后,在许道手掌中爬行几下,适应了外界环境,它即刻匍匐到旧蚁王跟前,开始啃噬旧蚁王的躯体。 许道一边端详着此物,一边微闭眼,他脑中隐隐生出感觉,其能控制新蚁王的一举一动,令行禁止。 此便是《三尸舍身术》的神奇之处,其和寻常的豢兽法术不同,炼化蛊虫乃是先将虫子原本的灵智抹除掉,然后由道人自我分化出念头,以念头充当蛊虫的灵智。 如此为之,道人的阴神便可轻易附身在蛊虫的体内,操控其躯体,借之养护阴神。 等到蛊虫繁殖,新生的蛊虫虽然会各有灵智,但它们都是由母蛊生出,天生就亲近道人,并且弹指间就可被灭掉灵智、夺走躯壳,化作道人一新的傀儡。 只是这样一来,道人需要将念头长期驻扎在外,日夜都一心二用,因此极容易被虫子的躯体所影响,逐渐滋生出蛇虫习性,进而影响到道人的性情,甚至使之人格分裂。 这正是《三尸舍身术》最大的弊端,也是法术要求道人每修炼一层,便必须将一门清心静气法术修炼至大成的缘故。 非得时常清扫灵台,坚定意志,方才不会被蛇虫的习性所影响,免除嗜血入魔、人格分裂、神智混乱等弊端。 而许道总共修行有五门半的清心静气法术,门门大成,自是不会惧怕其中的弊端。并且南柯蚍蜉和阴邪的虫豸不同,其颇具王者气概,也不会带给许道多少负面影响。 咔咔咔!新蚁王将旧蚁王的躯体吞食干净,身体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些许,其顶上触角长出,显然是得到了不少好处。 许道扫视四周,现并无其他危险,他略微沉吟,索性阴神一晃,直接钻入了南柯蚍蜉的体内。 一入虫身,许道顿觉世间不一样了许多,它抬起头颅,仰头看向自己的肉身,感觉山一般高大。 许道化身为蚍蜉,在手掌中游游走走,迅的适应着虫身和人身的不同之处。 它站在掌上,探头看向通道中,摇晃着头颅上两个短短的触角,出号令。 未过多久,浩大的蚂蚁尸体中钻出了零星的蚂蚁,它们聚拢在底下,触角摇动,似乎是在响应许道的号召。 残存蚂蚁的数目不到一万,有大有小,有走有飞,是庞大蚁军中的幸运儿。 许道望着这些蚂蚁,按照蚁身的本能,模糊的下了一个命令。 当即,残存的蚂蚁开始活动,它们在旧蚁巢上挖开一个大洞,修修补补,一刻钟内就构建出了一座新的小蚁巢,形如模糊水晶球,数尺大小。 这些蚂蚁将新蚁王搬入其中,开始了新一轮的繁殖分化大业。 旧朝蚂蚁们忙前忙后,不断将昔日同袍的尸体搬入新蚁巢中,供新一任的蚁王啃食,并用于繁育新朝蚁民。 等事情都完成,硕果仅存的旧朝蚁民们,互相摇动着触手,自相残杀起来。它们爪撕牙咬,面目狰狞,直至腿脚断裂、羽翅掉落都在战斗,眨眼间就伤亡惨重。 等到最后一只旧蚁民死掉,裂隙内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仅剩许道一人,新蚁王一虫,以及蚁卵数百枚而已。 这时许道睁开了眼睛,他低头看向小蚁巢,目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南柯蚍蜉正在巢穴中沉睡,只等新一轮的蚁民繁育长成,便可开始不断的整军备武,以旧蚁巢和蚁尸为养料,逐渐占据整个通道。 到时候,许道不但可以利用庞大的蚁群来探索白毛风窟,还可以用养蛊的手段豢养蚁兵,择其精锐带出去使用。 许道望着裂隙中浓郁的灵气,还有地上数不清的蚂蚁尸体,心中对未来的蛊群充满了期待。 若是培养出的蛊虫合格,他便拥有了一批能侦查、能杀伐、能护身的爪牙部下,保命能力大增! 而此时距离许道进入此地已有三四时辰,他经过一番和蚁群的杀伐,体内真气早就匮乏,心神也疲惫至极。 “善!” 许道长呼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欢喜,随即就闭上眼眸,开始汲取通道中的灵气以恢复法力。 在他恢复法力的过程中。 约莫一刻钟,南柯蚍蜉便繁育出了第一批蚁民,并以之为臂膀,忙前忙后,继续不断的扩大蚁民数目,分化各种蚂蚁。 许道在法力恢复后,抽空瞥眼看了一下面前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景象,他略微思索,又继续闭眼修行起来。 适才和蚁群做过一番,他体内的法力几乎耗空,正是需要抓紧时间修行,增长真气的好时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一面是许道打坐炼气,一面是南柯蚍蜉繁育蚁民,两者各忙各的。 原以为此种状况能持续个几日,但没想到第三天的时候,许道就不得不睁开眼睛。 非是阴风刮起过一日,他需要去调节阵法了,而是南柯蚍蜉唤醒了他。 许道目中露出惊疑之色,他站起身子,琢磨着南柯蚍蜉递出的消息,然后垂眼打量向蚁巢的底部。 新蚁巢经过屡屡的扩建,高宽已有半丈,驻立一旁。而旧的蚁巢经过的不断扒开、搬走,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隐约可见原先的轮廓而已。 此时就在旧蚁巢的底部,出现了一方形事物,长约一丈,宽二三尺,陷在坑洞中,似乎是蚁巢的地基。 但此物落在许道的眼中,分明更像是一具棺椁。他略微思索,挥袖子,啪的将裹住着此物的蚁巢土坷全部打飞。 一具石棺突兀的出现在通道中,高出坑洞一尺半,其由整块的岩石切削而成,表面朴素无纹,但形状标致,有角有檐,有盖有板。 此一幕令许道的目光更加惊疑不定…… 第五十四章 舍诏部族 许道站在原地思忖许久,他缓缓向后退步,身上灵光闪烁,护体法术顿时将他紧密的包裹起来。 这时许道阴神一晃,钻入一只南柯蚍蜉体内,三下五除二就占据了虫身。 一并安排好其他方便跑路的事情,他飞到石棺前,派遣四周的蚁兵将石棺的棺盖打开。 咔!一声沉重的响声,石棺盖子掉落在地,露出了内里的东西,许道并未直接上前查看,谨慎的让其他蚍蜉爬进去试探一二。 等到确定无甚危险和异常存在,他这才驾驭着附体的蚍蜉,飞到棺椁跟前。 出乎许道意料的是,石棺里面并无尸,仅有一身苗衣,更像是一个衣冠冢。 他挪开目光,现棺盖内侧、棺椁内壁全都刻画着文字,入石三分,甚至还有抓痕一样的痕迹,似乎是由人用手指直接写成的。 乍一眼看去,其中“恨”字最多。 “恨!恨!恨……蕞尔门派,阴险小人!恨啊!” “我不想再待在这个破地方了……阿父!阿妈!救我!救我!” “哈哈哈!” 石棺内的文字个个恨意勃,还沾血带肉的,也不知书写之人是处于何种状态、怀着怎样的怨恨才写下的。 许道对此略微诧异,但棺椁上的文字横七竖八的,大半还都是诅咒、狂之语,难以读懂。 他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石棺中葬着的苗衣,现上面也写着东西,且比石棺上的要周正许多。 于是许道摄起道袍,一字一句的细细读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才逐渐明白过来。 原来白毛风窟最开始不需要用道徒来镇守,纯粹就是关押犯人的大牢。立下石棺的人,就是被关押在此长达几十年的人。 此人自叙乃是舍诏部族的少族长,言白骨观阴险狡诈,杀其父辱其母,又将他圈养在白毛风窟中,想要坏他修为、乱他神智,夺走他的祖业和传承! 许道看着道袍上记载的“舍诏部族”四个字,心中一时惊讶。 舍诏部族他正好知晓一二,其乃是吴国六大部族之一,藏匿在山林中,擅长驱使蛇虫蛊物,族内有巫师蛊师等人,传闻是得了巫蛊传承之后形成的修行法门。 此部族和白骨观、夜叉门一起,是吴国西南地区三大势力中的一股。 许道还知晓白骨观和舍诏部族近年来的关系亲密,时不时便会互通有无,偶尔还会派道人前往舍诏部族中,为之祛病疗伤。 怎料如今就看见了“舍诏少族长”的遗书恨言,许道思忖着,一时心中古怪。 他打量看着道袍上写的东西,推敲到:“这人也不像是在撒谎。” 许道在得到《三尸舍身术》之后,怀疑他得到的蛊术就是从舍诏部族中流传出来的,因此就在观中打听过一二,知晓舍诏部族的内情。 不过不管立下石棺的人究竟是不是舍诏部族的少族长,也都和许道无甚关系。 因为对方之所以会立下这方石棺,写下文字,却是想要让现石棺的人手持信物,回到舍诏部族召集族人,揭白骨观的奸计,替他复仇。 若是成功,舍诏部族必会奉其为上客,供给财物、兵马无数,共同征讨白骨观。 可此人想多了,如今白毛风窟中关押的人不再是白骨观的死敌,而是观内犯错后的弟子。无人会想着为其复仇,只是会想着向白骨观告一波,以求能减免刑法。 并且根据遗书上写的年份,距离对方写下遗书又过了三五十年,近一百年的时间,或许舍诏部族都忘了有过这么一个少族长、这么一段过往。 许道琢磨着,打算将此事烂在心中。 因为遗书上除了写有陈年旧恨,还透露出“南柯蚍蜉”的来历。 此人自称舍诏部族昔日是替圣唐看守边陲山林的土司,有圣唐道师赐予他们奇虫,嘉奖其功。 时至今日,圣唐崩坏千年,奇虫屡用屡少,仅剩的虫卵便成舍诏继承人的象征,轻易不得动用。 此人身陷风窟中,自称有着祖宗的庇佑,不仅没有被出卖部族,还意外现了白骨山的灵脉,因此就将传承的奇虫卵中在了白骨山灵脉中,想用奇虫坏掉白骨山灵脉,破坏白骨观的阵法。 等到将来舍诏部族征讨白骨观时,其族人就可长驱直入,伐山破庙! 了解到这些情况,许道心中暗道:“难怪白骨观如今会派遣弟子镇守风窟,原来是因为灵脉在被南柯蚍蜉蚕食。” 南柯蚍蜉可食灵气,且繁育生长飞快,若非白骨观察觉到了不对劲,及时镇压风窟的地气,巧合下遏制了南柯蚍蜉的蔓延,恐怕三五十年下来,灵脉早就被侵蚀毁坏了。 细细一思,“舍诏少族长”此计颇为毒辣,结合起南柯蚍蜉的天赋,真有能釜底抽薪,坏掉白骨观灵脉的作用。 只可惜此人被囚禁在风窟中,而风窟是护山大阵的死门,也受着关注,算是选错了地方。若是对方潜入白骨观的上等静室,在静室中掘洞种下南柯蚍蜉,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毁掉灵脉。 到时候,即便白骨观现此事,也多是难以挽回了。 了解到南柯蚍蜉的前因后果,许道除了对遗书上的“圣唐”两个字稍微还有些在意之外,便不想再在此事上耗费心力。 圣唐者,千年前一朝代,史称“天朝”,根据书中所言,此朝金丹道师、元婴鬼仙繁多,鼎盛时期更有三万剑修西征的大举。 其所征之地名为“西天”,所伐外道名为“佛”。 以上便是许道对圣唐时期的一点了解,如今圣唐早已崩坏千年,世间大小国度林立,虽有朝代,再无天朝。 遐想一番,许道按捺下心思,他细细翻看着手中的苗衣,等看完,记下其中的一些文字。 他又掐诀使出水火术法,想要看看苗衣中是否还有暗语留下,结果并没有,直接就一把手将苗衣烧成了飞灰。 不多时,连同石棺石盖子,也都会许道毁坏了事,彻底湮灭了对方留下的痕迹。 只有一只半寸的玉钩,是遗书上所说的舍诏继承人信物,此物被许道留了下来。 第五十五章 敛息玉钩 接下来的时日,许道一边修行,一边调教着南柯蚍蜉。 其中从石棺中得到的半指玉钩,表面灰扑扑的,颜色苍白,似骨似玉,无甚出奇。 许道谨慎的向之注入过真气,却现此物并无变化,除了表面篆刻着两个文字之外,内里再没有藏着其他的东西。 这让他以为此物只是凡物,最多如遗书中所说有象征作用,能证明持勾人的身份罢了。 但一次打坐炼气时,此物却露出了神异。 许道如往常一般盘膝坐下,他刚在脑中观想出吐纳的法符种,勾动起灵气,心思澄净的格外干净,杂念也瞬间消失掉,比以前都要快。 若是寻常的道人,可能会以为只是状态好,但许道修行过数门清心静气类法术,对心境和神智的变化极为敏锐。 修行一会儿,确认不是幻觉,许道当即停住修行,他摸索全身,便从袖中掏出了玉钩。 此时的钩子不再是一副灰扑扑的模样,其通体散出银白色的光芒,牛乳一般,极为温润。 银光缓缓闪烁,但神奇的是,许道并未现此物身上有灵气波动。 他将玉钩持在手中,忽地感觉身上的也气机低靡下来,真气波动减弱,好似自己也变成了一尊石块。 但许道体内的真气分明还在不断流转,浩浩汤汤的,持续冲刷着他的魂魄和肉身。 “这是!”许道心中惊愕,“能遮蔽气机,隐蔽作用?”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钩,暗道:“莫非是一件法器么?” 可是许道摩挲着手中的玉钩,再次注入真气,依旧现玉钩没有被触动,内里没有禁制,也无符文,更像是一凡物。 这并未让他心生失望,反而更加惊喜。 此物未经炼制就能拥有镇压心神,遮蔽气机的作用,多半是灵物自晦,属于一种不可多得的灵材。 无论是用来画符还是炼制法器,都大有用处! 只是许道反复思忖,绞尽脑汁的回忆着看过的道书,依旧没能想起玉钩具体是何灵材。 “罢了。”他心想,玉钩既然已经落在他的手里,成了他的东西,之后有的是时间去辨认。 当务之急只是先搞清楚此物如何使用罢了。 许道来了兴致,他屡屡试探,现玉钩虽然无法用真气激,但是当玉钩周围的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时,此物镇压心神、遮蔽气机的效果就会被激出来,连带着握住它的许道,心神和气机也会不动如石。 这令许道感到惊喜,他引出符钱中的灵气,罩住玉钩,令之挥作用。 又或者干脆在玉钩的表面绘制符文、阵纹,令其能将他输入的真气积聚在周围,如灵气一般持续的滋润玉钩。 后一种方法已经是炼制法器的路子,就好似之前许道将阵法绘制在剑匣的内外,用之收敛煞气,能激射飞剑斩杀妖魔。 只是法器难得,炼器手法也难得,许道还没有真正炼制出过一方货真价实的法器。 但他不仅掌握有一门阵法,修缮过聚灵阵法,进入白毛风窟之前还恰好在符院中待过十来日,实践和理论都有,应是可以一试。 想到就做,许道握着玉钩,平定下心中的欢喜,他细细一思,决定按照画符的路子,将玉钩当做符纸,绘制成一方符牌。 玉钩神奇,并非许道的祖传之物,他可以大着胆子涂抹绘画。 当即,他就按捺着心神,直接在洞窟中尝试起来。 之后的几日。 许道的修行之余,除了继续豢养南柯蚍蜉,便是在窟中琢磨着玉钩,想方设法的将其化为己用。 好在他虽然没有学过炼器,但画、符阵、器三者的道理有相通之处,许道尝试千百次之后,成功的将几种符文组合绘制在玉钩之上,使之他在输入真气后,玉钩的奇效就能被激出来,帮助他稳定心神、遮蔽气机的作用。 得此玉钩,许道今后下山,无论是主动埋伏他人,还是在隐匿踪迹,要逃命时,相比寻常道人而言,成功的可能性都会打很多。 细细一梳理,他现自己已经是底牌有煞气剑匣,隐匿踪迹有玉钩,侦查索敌有南柯蚍蜉,法术方面也学会了杀人术、神行术、护身术种种…… 许道已经不再是一新晋的道徒,而是一手段齐全,难以被人打杀的老练道徒。 若是他再像劲敌,特别是姑获鸟一般的妖兽敌人,即便一时招架不了,他也能通过周旋斩杀对方。 毕竟寻常的妖兽,不可能如道人一般手段丰富,可进可退可战。 一时间,许道心中喜悦。 并且炼制敛息玉钩之举,和他之前的画符布阵不同。 此举许道并无具体手法参考,纯粹是他自己组合符文制成的,算得上是化用符箓道理,而非是生搬硬套。 这令他在符箓一道上面也是收获许多。 一次受罚坐牢之举,竟然令许道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恐怕观中的所有人,都想不得这种情况。 …… 在此之后,许道的生活轨迹再无太大变化。 或许是旧蚁巢被许道摧毁的缘故,白毛风窟中的情况得到了改善,阴风虽然依旧刮个不停,但少有连续过一日的情况出现。 因此许道连唯一的活计也被免除不少,他除了偶尔返回地面,多数情况都是待在裂隙中打坐修行。 这已经是货真价实的闭关修炼,而非坐牢。 若是有空闲的时间,许道会继续豢养蛊虫,用南柯蚍蜉分化生出的蚁群探索四方。 但除了在地洞内又现不少阴气邪气、阴毒之物以外,他并未再获得其他的好处。 好在阴毒之物也有作用,许道能根据《五毒戮妖术》的修行方法提取毒性,用之提升法术的威力,又或者是豢养出一批毒蚁,以备之后使用。 唯一让许道真正感到失望的是。 未入白毛风窟时,他听说窟内可能会有煞气,致使他小心翼翼的,连阴神都不敢乱窜。 但等到他炼出阴蛊,能驾驭蛊虫探索时,却并未现所谓的煞气,甚至传闻中的累累白骨都没有现。 偌大一窟,真如白茫茫大地一般,异常干净。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白毛风窟中待了接近两年的时间。 许道偶尔会想起他入窟之前,墨纹道徒对他的暗示,这让他之后每三个月接见道童时,都会提前收拾好身上的东,以备出关。 但眼瞅着迟迟没有音信和消息,许道也不心急 第五十六章 灵根筑基 正当许道准备在白毛风窟中安心待够三年时,未到规定的时间,窟内阵法突地变动起来,似乎是有人准备打开阵法,走入窟中。 许道正待在地洞裂隙中修行,他一察觉到,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只得赶紧收功返回地面。 不多时,风窟出入口的阵法被打开,石壁虚实变化,慢慢化出一道阶梯,正有一道人站在入口台阶上。 许道正好整以暇的站在窟内,他一瞧见来人,略显惊讶的叫到:“龙道友?” 来人正是当日送他进入白毛风窟的龙礼儿道徒,此人一望见许道,也是连忙打了个稽,呼到:“许兄,好久不见!” 龙礼儿打量着许道,忽地眼神微亮,口中说:“瞧许兄气质沉稳,想必这一两年内也是[新笔趣阁 .xbiquge.biz]有收获的!” 白毛风窟中暗通灵脉,许道借之修行,修为提升的飞快,其道行早已经过十年。他只需再修行一门吞吐日精的吐纳法,炼出符种,便可晋升为炼气中期! 但许道并未让自己真实的修为显露出来,他借着敛息玉钩,只是对外表现出九年的道行,和刚入窟时差不多。 即便如此,许道身上的灵光、气质也比入窟前要凝练许多,不可同日而语。 落在龙礼儿的眼中,便是许道的修为虽然没有增长多少,但一身气质幽玄,也是不容小觑。 这令龙礼儿心中一时惊愕,忙不迭的暗想到:“从来只听说白毛风窟折磨人,却没听说能锻炼人。看来这许道当真非是普通人!须得好好结交。” “不愧是许道友,在白毛风窟中还能静心修行。”龙礼儿当即奉承着,他顿了顿,又笑说:“不过许兄运气来了,可以不用再待在这个鬼地方!” 许道听见,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多半就是墨纹道徒暗示过他的,白骨观有大事生,连他这等坐牢的道徒都得放出来驱使。 不过他还是按捺着心思,面作诧异的说:“龙兄此言怎讲?” “哈哈哈!”龙礼儿大笑起来,说:“许兄且先出来再说,边走边聊!”此人一邀手,侧过身子,示意许道从白毛风窟内里走出来。 许道瞧见,也就笑着甩袖,大踏步迈出了风窟。 他一出风窟,身影在龙礼儿眼中变得清晰。 许道修身长立着,身后背着一方剑匣,腰间挂着一硕大的葫芦,面孔依旧青葱且年少,可能是因为被阴风邪气吹打了一两年的缘故,眼神中还有了几丝沧桑,颇是神采非凡。 如此一副少年道人的模样,顿时令身材矮小、面容普通的龙礼儿自行惭愧,羡慕不已。 好在龙礼儿人情通达,他并未露出嫉妒之色,张口又称赞起许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往外走去。 几番言语间,许道从龙礼儿口中顿时得知了白骨观有何大事生。 原来是一甲轮回,即六十年一次的黑山神宴又要开始了,白骨观这次准备大人马,将观中所有的道徒都派出。 其中下山的召回,受罚的放出,全观齐齐动员。 许道对所谓的“黑山神宴”四个字有点耳熟,但并不清楚具体是何事,在他细细的问下,龙礼儿方才透露出这是为一个树妖举行的祭祀。 此树妖盘踞在黑山之上,根系遍布整座黑山山脉,修为惊人,传言至少是金丹境界以上。 其已存在千年,还曾经得过封敕,被立为“黑山山神”。所谓“黑山神宴”者,便是一甲子一回的祭祀山神之举。 此事原本应由凡间的朝廷进行,但吴国建立后,拢共只祭祀过一回,剩下的便都有附近的白骨观等大小势力负责。 白骨观之所以热衷于参与此事,便是因为整座黑山被树妖占据着,其自成一地,平日里修道之人莫入,因此山中灵药、灵兽、灵矿繁多,还遍布灵脉,算是一方修道福地。 只有六十年一回的祭祀之后,黑山树妖才会默许他人入内,行采药采矿炼气之举。 更关键的是,黑山树妖生有果实,恰好也是六十年一成熟,此果实号称“升仙果”,道人服之,能借助果实在阴神内种下灵根,以此筑基,由炼气境界突破至筑基境界。 往年一次黑山神宴,黑山树妖放出的升仙果数目多是二十枚左右,也就是最多能帮助二十个炼气后期的道徒晋升为筑基境界。 因此夺得果实越多的势力,其能诞生出的筑基道士自然也是越多,实力将大增。 但升仙果虽然都是从黑山树妖身上长出,但树妖体积庞大,分身多多,并非是长在一块儿,而是遍布在整座黑山之中。 为了寻找升仙果,参与黑山神宴的势力会尽可能的动门派人手入山搜刮,即便无法找得升仙果,人越多,能寻得的灵材灵药也越多,有助于修行和门派的展。 当然,门人进入黑山中,危险自然也是有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惹怒黑山树妖,导致门人死光光,门内青黄不接。 不过这次白骨观显然是要下血本,决定将门中道徒悉数派出去,只余下些许留守山中,开启护山大阵等归。 听着龙礼儿慢慢道出这些东西,许道心中惊讶,一时在脑中琢磨起对方口中的“升仙果”一词。 炼气境和筑基境最大的不同,关键在于阴神凝实与否。 经过炼气期三次积攒真气之后,一旦道人的真气充足,魂魄凝实,便可以开始尝试凝练阴神,将阴神修炼成种种法体。 一旦法体修炼成功,道人的阴神便是初步凝实,不再是纯阴一团,法力和炼气期相比也是天壤之别,无法比较。 其中筑基境界也划分为三步,分别是立根、凝煞、炼罡。 “立根”便是道人寻到相应的天材地宝,将之炼入阴神中,化作阴神的骨骼、根骨,进而搭建出阴神法体的框架,能沟通天地,感悟自然。 不同的天材地宝、观想法门所炼出的骨骼、根骨各有不同,但都有个统一的称呼——灵根。 据许道所知,白骨观法门能炼出两种灵根,分别是白骨精金根,冰肌玉骨根,都能令道士沟通太阴星辰,尽享月华灵气。 此两种灵根需要的天材地宝具体叫甚,许道并不知晓,但他知晓此物必定十分苛刻,因为观中炼气期圆满的道徒们为了搜寻材料,往往离山都是十年、数十年以计。 迄今为止,许道尚未听说有人能成功寻得材料,回到观中筑基的。 由此可见其中的艰难。 而如今出现了“升仙果”一物,附近道人为之沸腾,想必此物应是能辅助道人直接炼就灵根,无须四处搜寻天材地宝。 一时间,许道的心思也是活跃起来…… 第五十七章 出行准备 离开风窟之地,重新回到白骨观中,许道看到这整座白骨观的第一眼就怔住。 一道道浓浓漆黑的烟气穿行在白骨观的上空,并不断的扭曲蠕动,好似一只长有无数触手的活物将整座白骨观给缠绕住了。 许道脑中跳出念头:“护山大阵?”他并没出声问龙礼儿,只是沉默的随着对方在观中行走。 一路上,两人碰见了不少行色匆匆的道徒,且个个都是肉身行走,并非是阴神出窍,也不是操控着阴兽。 并且还有一只只乌鸦在空中漫天飞舞,口中哑哑的直叫唤,一队队阴兵面无表情的往来。 等两人来到寮院的跟前,龙礼儿方才冲许道一礼,说:“正如许兄所见,道观已经开启护山大阵,同时五位院主也从闭关状态中退出。算上今天,三日后便要率领全观的道徒赶赴黑山。” 听见龙礼儿口中的话,许道微皱起眉头:“三日?这般匆忙么!” 他本来还想着出关后再小小的闭一次关,消化所得,但没想到才出洞窟,三日后就要离山。 这点时间根本就不够闭关用,甚至连做些准备都很匆忙。 许道瞥了眼旁边的龙礼儿,现对方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顿时猜测自己多半属于最后一批被通知的道人。 龙礼儿似乎是担心许道不够重视,又叮嘱到:“许兄切莫忘了时间。一旦护身大阵彻底开启,到时候整座白骨山都会陷入死寂之中。” “会有阴兵巡游,阴鸦搜山,除了几处特定的地方,只要一有活物、鬼物出现,立刻就会被当做奸细斩杀掉!” 听见龙礼儿如此认真的介绍,许道也就拱手说:“晓得了。” 这时龙礼儿方才又语气轻松的说:“对了,此次道观为了方便大家准备,观中的大小物品皆有折扣,特别是功法典籍之类的,道功只需往常的一半,许兄可不要错过了。” 交代完最后一件事,此人朝许道躬身一礼,说“许兄,龙某还有杂事在身,先行一步!” “慢走。”许道也赶紧回礼相送。 等对方的身影消失掉,许道站在寮院的大门口处,望着来来往往的道人伫立了一会儿,随后径直往寮院之中走去。 好些时候之后,他方才从寮院中慢悠悠的走出来。 在白毛风窟中镇守接近两年的时间,除了第一年的道功被他提前预支之外,许道账面上的道功还有三百。 这点道功原本是兑换不了炼气中期的吐纳法,可谁知,寮院中的法术典籍果真是五折起售,许道略微犹豫,也就将《大日采精炼形法》兑换了下来。 这门法术无论是早是晚,他都得拿到手上,并且现在价格降低一半,正好能赚个大便宜! 只是现在兑换在手后,许道无法立刻闭关修行,只能等离山后再伺机寻找空闲。 兑换完最重要的炼气法术,许道一并将另外的五十道功也花了,不过这些远远还不够为接下来的出行做准备。 他揣着袖中的东西,连忙往自己的洞府赶去。 掐诀使出神行马甲术,许道身影晃动,脚下顿时生出灵光,他像是脚底抹了油一般,身形闪现连连,在山林中奔走自如,翻山越岭只是等闲。 等走到一方熟悉的崖壁处,许道脚下不停,直接往崖壁撞去,身子顿时没入了其中。 此方崖壁内里,便是许道的洞府。 回到洞府中,洞内清新且空灵的气息顿时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接近两年没有回到洞府,但有着阵法的护持,洞府中依旧纤尘不染,水流潺潺。 一些被许道随手栽种的花草生长得也茂盛,只是已经枯荣过两回了。 许道看着自己这处容身之所,心中忽地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白毛风窟中虽好,灵气也浓郁,但终究非是他的地盘。 并且风窟与他的洞府不同,其内四处弥漫阴风邪气,许道每每吐纳一口灵气,都需要花费不小的精力去打磨,颇是痛并快乐着。 自家洞府却不然,只有灵气而无阴风邪气,许道此时稍微吐纳一口,顿觉十分舒适。 更令许道欢喜的是,他学会炼制符钱时,曾中饱私囊带回过一批生钱,就放在洞府中。 此时他再打开箱子,赫然现三百枚生钱已经都变成了熟钱,可以用于花销! 看到这一幕,许道欢喜之余还略微郁闷,若是他当时被罚后能回洞府一趟,少说他也会往洞府中放个千儿八百的生钱,一丝一毫的灵气都不会浪费。 许道估量过,自家洞府中的灵脉虽然微末,但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生出十几二十枚符钱。 只可惜当日他刚学会炼制符钱不久,总共就炼制出五百枚不到的生钱,也没有厚着脸皮将炼出的生钱全部带回家。 否则两年下来,无人炼化洞中灵气,许道得到的符钱还能再多一百。 好在三百枚符钱依旧已经是一款不小的收入,能让许道为接下来的出行做不少准备! 忽地,许道心中跳出一个念头:“之后回到观中,定要再搬一批生钱放到风窟中!” 风窟中的灵脉疑似白骨山主灵脉的一截儿,其灵气充盈且源源不绝。 若是时常搬运符钱放到窟中,可能一直到筑基境界,许道所需要的符钱都有了着落! 一时间,他心胸澎湃,自觉自己要阔气起来了! 只是时间紧迫,许道得赶紧着手准备,免得自己在接下来的黑山一行中挂掉。 心中念头繁多,他打量着自己的洞府,忽地感觉腰间的大葫芦动弹,摸了摸葫芦,顿时揪开葫芦塞子。 呜!一阵粗粗的黑烟突地从葫芦中冲出,出现在他身边。 组成黑烟的正是一群密密麻麻的南柯蚍蜉,其个个身躯虽然仅有毫末,但颜色漆黑,显然不是好惹之物。 葫芦里的南柯蚍蜉是许道从蚁军中选育,并用养蛊之术培养得来的。 其每一只都生有双翅,蕴含毒性,已然是毒蚁,再加之蚍蜉利齿坚硬,能啃金碎石,卖命之下,一只蚍蜉甚至能钻入肉体中毒杀他人。 这一葫芦南柯蚍蜉已有一万之数。 若是放任其吞食成长,大小和毒性还会再次增加,整体已经可以媲美炼气级别的妖物,是许道有一杀器! 见南柯蚍蜉被洞府中的灵气触动,许道端着葫芦,让葫芦中白胖的蚁王也爬出来,然后他揪起蚁王,将其放在了洞中的草木上,令其带领子民熟悉洞府。 而许道自己,则是盘膝坐在池中巨石上,连忙打坐盘膝起来。 等温养完肉身和魂魄,他还得赶去鬼市中采购一番…… 第五十八章 筑基道士 短短三日一晃而过,许道三日中除了好生歇息,消去困守白毛风窟的疲惫之外,便是在不停的采买东西。 他去过几次鬼市,购买丹药、符咒、符纸符墨等,还再次去过寮院,和相识的道徒往来、打招呼。 许道能明显感觉到,白骨观内更加压抑,每个道人脸上都是肉眼看见的紧张,甚至惶恐。 许道尚好,但他准备的时间只有三日,远比其他道徒更加紧迫。幸好的是,该处理的事情,他一件件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剑匣、玉钩、符墨,蛊虫、祛毒净水符……辟谷丸三十六丸,足够支撑三年。” 临出洞府之前,许道最后清点了一番,现并无遗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有一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办完,只能等之后看情况再说。 许道从袖中掏出数张信笺,垂眼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口中念到:“尤冰道徒。” 这张信笺正是尤冰写给许道的,对方已然不是道童,而是道徒! 按信笺上面说的,尤冰在与许道交合一番后,元阴被破,且得了灵丹的滋润,再加上还有许道留下的标记,在观中得到了方便。 她埋头苦修,终于在半年后,也就是许道出山做任务时突破到了炼气境界,晋升为道徒。 但等尤冰出关后要寻许道时,她投递信笺许久,却仍未得到许道的回应,经过打听方才得知许道被关进了白毛风窟之中。 风窟乃是宗门重罚之地,非得寮院指派不得进入,而尤冰又是个新入炼气的道徒,无甚关系。 这才一直都没能和许道联系上,只得时不时的投递几封信笺在寮院中,以期许道出窟后能现,并可以从信知道一二白骨观和她的近况。 看着信笺上日记一般的言语,许道面上轻笑,“以前只知此人清冷高傲,今日方才知道竟也有小女子姿态。” 信笺上的内容不便多说,许道又细细看完一遍,他记下上面的东西,习惯性的想要掐诀使出点火术,将信笺烧成灰飞。 但他心中略微想了想,忽地又将信笺折起来放入了袖中。 等一干事情了解,许道环头四顾。 他打量着自家清幽的洞府,暗叹:“才回洞府就又要离山,真是终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闲。” 失笑的摇摇头,许道轻呼一句:“去也!” 吟!他一甩袖子,背着煞气剑匣,腰间挂着蛊虫葫芦,脚下灵光闪动,身影顿时就消失在洞府中。 …………………… 行至白骨观山门内,许道停下神行法术,改为寻常步行,他低着头,慢慢的走在观中。 空气中的薄雾微微凉,带给人渗入心脏的凉意。 偶尔有道人从许道身边走过,也都是脚步急匆匆的,许道尚来不及认出对方身上的道袍,其身影便消失在雾气之中。 踽踽独行,等许道来到寮院跟前,不少人已经聚拢在附近,万余人头攒动着,活像是挤得紧密的蚂蚁。 同时现场气氛森严,无人敢大声喧哗,似乎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块秤砣,令人头颅弯弯的低垂着,压的喘不过气来。 寮院外的人都是白骨观中的道童、杂役,像许道这等道徒身份的弟子,自然是要走入寮院中等待。 许道抬眼瞧了瞧,随即便低头默默的走入了寮院中。 来到寮院内里的空地处,身着黑衣白纹道袍的道徒们出现在他眼中,耳里也有了人声,但都是极细微的,无人敢大声喧哗。 扫视一眼,现场的道徒大致分为几堆,符院的、寮院的、兽院的、丹院的、器院的,还有未入五院的闲散道徒,人数或多或少。 许道瞅着符院道徒聚拢的地方,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其中有不熟的道徒见他走来,居然还认出了他,稽打出了招呼。 许道连忙一一回礼,等他站到其中,现符院的道徒有三四十人等,并看见了关系比较好的王、刘道徒,同时看见了关系不太好的沈木道徒。 至于墨纹道徒,此人则是站在最前端和人并列着,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王、刘道徒也瞧见了许道,纷纷稽示意,脸上露出微笑。至于沈木,此人在看见许道之后,眼神微微一眯,他抖了抖唇上的细须,立即挪开目光不看许道。 许道瞥了这人一眼,随即自若的走到墨纹道徒身前,拱手行了一礼后便准备走回人群中静候着。 此时墨纹忽地睁眼,瞧见是许道来临,他眼帘微抬,嘴角露笑的冲许道打了个招呼,但也并未言语,只是再陷入闭目中。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午夜子时降临。 寮院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些许细声都听不见了。平日里一个个倨傲、不等闲的道徒们,全都大气不敢喘的杵在院落中,颇有些寒鸦之像。 许道自若的站在其中,虽然也低着头,但未有其他道徒那般紧张,甚至还有闲情窥视一下四周道徒的神色,揣测一下对方的性子。 无声中,寮院的空气仿佛静止了。 许道脑中陡地生出一阵惶恐的感觉,毛骨悚然的寒意从他后脊背升起,一直爬到他的天灵盖上,令他脑中冒出亡魂般的感觉。 一时间,寮院内近四百个道徒,此时全都像是骤然被霜打一般,脸色煞白,眼中露出惊惶之色。 空气沉重得像是能滴出水银,每一口都难以吸入。幸好许道脑中的五颗清心符箓种子大作,令他陡然清醒过来。 许道艰难的抬着头颅。 只见四道庞大的身影正站在寮院外,一一够着头,伸颈打量着院中道徒,目光冰冷。 就像是人站在栅栏边,肆意的打量着笼中鸡犬。 沉重的,直接落在魂魄上的压力继续加大,令院中的道徒们都难以抬头。唯有少数人等能抬起头颅,勉强的看向墙外的黑影,许道亦是其中之一。 “桀桀桀!不错、不错!” “二十个炼气后期,咦!还有个炼气前期的小家伙!”……嗡嗡的声音翻滚响动。 许道立即感觉全身上下被什么东西扫过一样,心中惊悸感更盛。他脑中当即跳出一词, “神识!” 这时,寮院中稀疏的响起敬畏叫声:“参见诸位院主!” 第五十九章 白骨观出行 许道僵着脖颈,他望着半空中巨大的身影,瞳孔骤缩。 一只巨大的黑山羊头伸进院中,影子压住了符院中的所有道徒,令所有人的脸色刹那变暗。 羊头上长有两根带血的犄角,一残一尖,声音古板的说: “墨纹,血蝠,此次黑山之行,望尔能功成升仙,晋升我辈。” 墨纹和身旁的血衣道徒听见,当即折腰,将头颅狠狠低垂下,他们沉声说:“多谢院主。” “嘿!”黑山羊头听见话声,羊口中露出啧声,它扭头打量起紧盯着自己的许道,眼中露出趣味,吩咐到: “一并看着点院中的弟子,莫要折损完了。” “喏!”墨纹两人应声。 在黑山羊头不经意瞥向许道的那一刻,许道瞬间感觉身上的压迫感更盛。 他咬牙支撑着,脑中念头惊跳:“这便是筑基道士的威势么!阴神凝实,神识的威压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筑基道士法体初成,种下了灵根,能源源不断的从天地间汲取灵气,阴神已经不再脆弱,甚至还能搬动起肉身凌空飞行,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仙道中人,法力高强,难以杀死。 且道士的阴神凝实后,又会有意念生出,能代替肉眼视物,用以观察周身上下八方。 其观一身,能见八万四千毛孔,观一钵水,能见八万四千虫,是谓“神识”。 刚才墙外诸个巨大的身影升起时,扫遍在场道徒的肉身,并带来巨大压力的,便是诸位院主的神识。 黑山羊头把话说完,将其高耸的身躯慢慢收回墙外,神识也像是触手一般抽走。 许道这时才觉得胸腹中窒息感开始消失,但他就像是溺水者才脱离了水面一般,心中的惊悸感依旧残余,脸色也微微苍白。 许道略微缓和心神,抬头一看四周的道徒,现个个都大口喘息着,脸色煞白,甚至有的额上还生出了冷汗。 唯有最前方的墨纹和血衣道徒两人,其脸色只是苍白,目中也无恐惧。 在许道抬头观察四周时,墨纹和血衣道徒也在看着他,两人目中充斥着惊奇和惊疑。这令许道微微一怔,随即连忙低下头。 应是羊头道士刚才的话,让两人察觉到了许道的不俗,这才露出诧异。 好在除了炼气后期的道徒以外,其他人刚才都惊惧于神识带来的威压感,无多少人会注意到道士口中的“小家伙”就是许道。 许道沉默着,尽量掩饰住自己神色,以防止被醒来的道徒们察觉出不同。 能抗住神识的威压,并引来羊头道士的注意,或许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羊头道士便是符院的院主,观中的九位道士之一。 或许是因为姓氏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豢养有一只筑基境界的羊妖,其在观中被称作“公羊道士”。 若是真能得此人重视,许道今后在观中的修行会方便许多。 可若是被太多的道徒知道,特别是眼下时节,就有可能会惹来妒忌,并招至灾祸。 因为接下来就是黑山之行,道徒需要争斗杀伐,许道思忖着自己还是苟且一些比较好。 随着公羊道士的训话完毕,其他三个道士也都纷纷收回巨大的头颅,站在寮院外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 “尸先生去哪了,怎的还没来?” “不知,且再等等……” 寮院中的道徒们回过神来,全都仰头脑袋,纷纷眼神惊惧的望着四位道士。 四个道士应该是都俯身在阴兽中,以身外化身的形式出现的。 其中符院的公羊道士养着羊妖,器院的鲁道士养着鹿兽,丹院的令狐道士养着狐精,以及兽院的乌道士养有阴鸦。 所以四人的身形上才分别有着巨大的羊角,狰狞的鹿,以及尖利的狐头,阴森森的鸦喙。 许道混杂在众多道徒当中,继续打量着四个道士。 不知为何,他望着对方高出房屋的身躯,总感觉四个道士比之道人,反而更像是妖魔一些。 不过许道细细一思,他自己在钻入南柯蚍蜉体内,化身蚁群时,同样是阴森诡异,大哥莫说二哥,也就按下了心中的念头。 不多时,屋顶上响起道士们谈话声:“尸先生来了!” “抱歉抱歉,贫道来迟。” 一截枯如瘦柴的人影出现在寮院屋顶上,有礼有节的向四尊高大妖躯拱手。 其身躯虽小,但也是白骨观中的一个道士,属于寮院的院主,常被尊称为“尸先生”。 许道也打听过此人的消息。他眯眼望去,现在月光之下,对方脸上的尸斑格外鲜明。 传言尸先生有秘法,其豢养的阴兽并非是活物,而是死物——不化骨,也即僵尸。 此尸乃是采武道大家的躯体,用秘法秘药炼制而成,骨肉如金,皮膜似甲,能生撕虎象,扼杀妖物,在五位院主中尤是出名。 因此四个道士面对着尸先生的作揖,纷纷摇晃着巨大脑袋,拱爪回之以礼。 显然尸先生就此行的负责人了,他和道士们交谈完,哆嗦着腿脚,在屋顶上转过身子,死气沉沉的扫了众道徒一眼,便说:“子时已到,准备开阵,启程罢!” “可!” 听见尸先生的话,四个道士应声,它们将庞大的身形拱起,纷纷拔地往山外走去。 现场黑气弥散,地面轰轰为之震动。 而尸先生则是提着袖子,信步踩在半空中,头也不低的冲底下的道徒们吩咐到:“都跟上。” “是!”寮院中的道徒们身披黑袍,都低着头应诺。 霎时间。 浓浓的阴气弥漫在整座白骨山,脸色苍白的道人们跟随在道士的身后,一列一列的往山外走去。 与之随行的,还有乱飞的阴鸦,行走着的白骨,分别兀自啼叫,咔咔作响。 五个道士们,驱巡四周,身上妖气、尸气滚滚,带着浓浓黑烟, 第六十章 仙道非人 夜色漆黑,唯有一轮勾月挂在天边,勉强的抖下一些月光。 许道踩在黑烟中,感觉脚软绵绵的,像是踩在羊绒中一样,他转头看四周,其他道徒也都是一副惊奇的模样。 黑烟离地几十丈,飞行度和骏马奔跑的度差不多,不快,但也算是腾云驾雾了。 和往常俯身在乌鸦体内不同,道徒们这次是肉身挂在半空中,若是一不小心跌落下去,即便修炼有法术,也多会摔得内脏破裂、血肉成泥。 因此四百道徒的神色都有些紧张,身子也紧绷着。 更不用说那些登上黑烟的道童、杂役们了,个个都身子抖,两腿不停的打颤,若非早就被道士用术法封禁了口舌,定然会大呼小叫,让场面混乱起来。 正当众人逐渐习惯,心神稍定时,黑烟上骤然响起尖叫声,惹得道徒们纷纷侧目。 “啊啊啊!” 他们顿时亲眼看见道童、杂役们,一个个身子踉跄,尖叫着朝下跌落,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桀桀桀!”半空中还响起诡异的笑声,不知是哪个道士出的。 此一幕吓得道徒们心惊肉跳,唯恐是五个道士疯了,要虐杀他们。好在各院的头头都及时站出来说话。 墨纹瞥着许道等人,淡定的说:“勿慌!道观封山,此行又是两千余里,院主们不想浪费法力,将观中的杂役们扔到凡间城镇中罢了……” 闻言,立刻有道徒踮脚往黑烟底下看去,确实是现了房屋、街道等物,还有人口中出轻咦声,似乎是认出了此地。 那些被扔下黑烟的道童杂役们虽然都身形狼狈,掉在地上也被摔得头破血流的,但一个个都活着,没有被摔成一滩肉泥。 应是道士们施了术,护住了杂役们。 见此一幕,不少道徒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这代表白骨观的五个道士还是心里有数的,并非真如在寮院中表现的那般非人、诡异。 此番白骨观封山,观中是不允许有活物存在,而私放杂役们下山又太麻烦,不好收拾,道士们索性就也卷起近万杂役,直接扔到一处凡间城镇中圈养,等返回山门时再顺道收回便是。 其中也有数个寮院的道徒被扔下了黑烟,一并去管理那些杂役道童。 理清缘由,道徒们的神色顿时都轻松起来,甚至还有一些道徒互相以此调笑,壮着胆子。 且随着杂役们被抛下,黑烟飞行的度变快,烟上的空间也大了很多,还能让人在黑烟上行走往来。 这时有了空闲,许道有些好奇脚下的黑烟到底是何物,他踩在上面,大着胆子跳了跳,现颇具弹性,心中顿时猜测到:“应该不是法术,而是法器。” 他抬头看着夜空中同样被裹在黑烟中,身形高大的几个道士,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 从五个道士现身开始,无一不展现出了筑基道士和炼气道徒间巨大的差距,鸿沟一般。 炼气级别的道徒,虽然已经能阴神附体,水火不侵,算是凡脱俗,但与之相比,筑基级别的道士更是不俗,极具仙家的气度……或者说,更加的非人! 并且筑基道士的寿命可以达到三百年,在许道的前世,这已经是一个王朝的寿命,极为恐怖。 仅仅是寿命而言,道士、道徒、凡人,就有着两倍、四五倍的差距,天差地别。 一念至此,许道心中默然,他回想着道书上有关筑基道士的描述,现无一不是强大而诡异的。 顿时心道:“或许从道人开始,道人、凡人,就已经近乎于两个物种了……” 弱小的短命种,是绝难想象出强大的长生种们,会如何的思考、处事、以及前进。 这也是为什么,白骨观的五个道士现身时,包括许道在内的道徒们,会视之如妖魔,胆寒胆颤而想鸡犬一般。 “一切都是太弱了。”许道在心中轻声说到。 即便是在前世,他都逐渐明白:身而为人,有所限制。而在今生,他更是知晓了一句话:凡人如蝼蚁。 好在世间有仙道,能让一介凡人从低微起,朝游沧海、暮逐日月,跳出生死轮回,仰观宇宙大小,不受天地的拘束! 许道微闭眼睛,只觉心中有念头在勃,他想活的更久,见的更多。 而一百五十年,终归还是太短;上刀山下火海,也还是太弱,都不足以让他去见识更加广阔、更加神奇的天地。 唯有彻底的打破生死轮回,跳出天地藩篱,才能让他摆脱人身的限制,去见识更多。 睁开眼,许道目中清亮。 他望着五个道士如妖魔一般的气势,隐隐的有些明白,越是修行,便越能明白人身有限制,而要是不做人就能脱,似乎不做也罢! 况且仙道修阴神,其意在也是摆脱肉身,达到我思故我在的地步。 且只有抛弃人身,改造念头,才能见得更多,看得更远! 非人弗人,这似乎就是仙道真正的理念! 许道忽地感觉自己悟懂了许多,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都为之战栗,脑中的魂魄也在跳动着,浑身状态奇佳,符箓种子沉沉浮浮,星光一般流转。 其中五颗更是不断颤动,像是激动抖一般。 许道顿觉念头通达,大道可期! 若非现在正在离山飞行,他定要好生闭关一场,修为也定会增长不少。但时机不对,许道只得按捺住心中激动、雀跃的情绪。 此时再看四周,特别是黑烟滚滚的五尊道士们,许道顿觉对方不再诡异,而是高深且强大,犹如领路人一般。 若非现在正在离山飞行,他定要好生闭关一场,修为也定会增长不少。但时机不对,许道只得按捺住心中激动、雀跃的情绪。此时再看四周,特别是黑烟滚滚的五尊道士们,许道顿觉对方不再诡异,而是高深且强大,犹如领路人一般。 许道心中念头跳动,恨不得自己也能立刻筑基,跻身于道士之列。 与此同时,墨纹望着场中不少的道徒,特别是许道,心中似乎猜测到众人的心思。 他开口:“诸位道友想必都知晓此行的目的。” 16o3382358 第六十一章 道心入魔 许道捂着自己的胸口,面上抽搐,脸色陡然间煞白一片。 好在刚才那股剧痛只是刹那间的事情,并未持续,就像是电光一般。 许道仔细抚摸着胸口,现皮肉无伤,骨骼、肺腑也没有任何问题,真气的流动更是丝毫不受阻,仿佛刚才的剧痛只是幻觉。 但是他眼中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因为胸口处恰好藏着一物,无字符箓。 此符乃是许道身上最大的宝物,能够帮助他修行法术功法,是一奇物! 许道低着头,伸手探进去衣物中,他的眉头瞬间紧皱。 无字符箓此物有“宝物自晦”之效,其外表、材质都和寻常符纸一般无二,无论是用肉眼还是真气,都探查不出什么奥秘,唯有当上面记载着法术功法,并投入火焰中时,方才会显露神异。 而此时许道将其贴肉藏着,此符不仅不温热,反而还冷冰冰的,大异寻常! 此时此刻,许道脑中原本炙热的思绪也已经凉透,他压着胸口,目中惊疑不定。 体内的真气不再沸腾,脑中的符种也不再沉浮,但五颗符种却是忽地自行大放光芒,令他心神一时宁静。 这五颗符种,正是许道修行的五门具备清心静气效果的辅助法术。 一时间,许道眉头紧扭,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莫非……刚才我并非是顿悟,而是差点入魔!” 此想法一出,许道仔细梳理着,顿时心神跳动,浑身汗津津的。 仙道贵生,贵逍遥,以长生久视为己任,虽然凡脱俗、餐风饮露,但无论是哪一部正统的道书、经书,都不会提及“非人”二字,相反还有扶危济困、积善积德一说。 上古所谓神人、圣人、至人者,当今所谓道人、贤人,仙人者,也都脱离不了一个“人”字存在! 甚至连神、妖、鬼怪、精怪等天生异物,若是钻研道法,修行了仙道,得到的也是妖仙、鬼仙、神仙等称呼,是通了人性的存在,而非绝善弃恶,变得更加的非人。 绞尽脑汁梳理之下,许道也只现有过一种法门命名为“非人”。 弗人者,佛也! 此法门在万年前被圣唐所灭,其道统破灭,国度沉沦,仅留下“三万剑修远征西天”的典故。 但在许道的前世,此法却是大行其道,香火鼎盛……细细一思,其中应有不小的意味。 不过此事暂且不是许道应该琢磨的,他闭上眼帘,回忆着刚才“顿悟”的景象,心中顿时后怕更多。 修行仙道乃是逆生死,夺造化之举,恰似火里种金莲,常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许道曾在某本道书小传中读过: “若你行功出错,法诀有误,会有真气走岔,坏你肉身;若你心思不定、灵台不清,会有欲念横生,伤你魂魄;若你妄自菲薄,迷失真我,会有心魔入脑,变仙为邪……” 其中心魔一物最是潜入无声,能化身无形,变化万千,由道人自我产生,一旦魔念种下,便是根深蒂固,难以拔除,愈加自以为是。 对此道人只能防微杜渐,尽可能的打磨道心,以达到认清本我,不染心魔罢了。 仙道修行,可谓是步步陷阱,如履薄冰。 许道原以为自己境界低微,且又修行了数门清心法术,连煞气邪气这等东西都不惧,是无须担忧走火入魔的。 可刚才的那一遭,却是给了他当头棒喝。 若非有无字符箓在身,他恐怕当真就心魔入脑,往“非人”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了。 能否修成道果且不说,今日抛人性、他日弃底线的,到时候能否维持神智都难说。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但何来仙道非人之说?还是须得走正道!” 许道心中思索着,他不由的抬头看向四周。 黑烟中,白骨观的道徒道士们,个个脸色苍白、阴气森森的,明显一副旁门左道的模样,而非正统的道家玄门。 且自许道入观以来,白骨观除了会委派凡人道童教授文字、阅读道书以外,再无提点过他们要斩欲念、防心魔,一片放任。 其能知晓心魔二字,还是许道自行博览道书的缘故。 这也就导致白骨观中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不知正道,从道童时期就开始弥漫着纵欲、享乐、争斗等风气,等到成长为道徒,虽然大多心智成熟,有计谋,但也是性情偏激,非为善类。 许道再瞧五院道士的表现和举动,暗想这等筑基境界的道人,恐怕性情也是愈的妖魔化。 或许正如他刚才领悟到的一般,愈是修行,愈是非人。 一时之间,许道心中生出了此地不宜久留的心思。 不过此事重大,他须得从长计议,目前还是先安生的度过黑山之行,等修为不低了再说。 毕竟按道书传记上说的,天下宽阔,有十方丛林、九国千娇、八部妖山、七大水域……种种,妖魔鬼怪繁多,数不胜数。 若是周游天下、寻仙访道,筑基境界的道士才能勉强保下性命,不会遭妖鬼精怪之口。许道要是现在急着出门,恐怕连小小一吴国都难得走出。 定下心神,他脑中一时千回百转的,暗自唏嘘不已。 许道在心间暗道:“看来修行也不只是打坐炼气,‘道心’一说非为虚言,须得好好注意、好生打磨。” 即便有无字符箓在,他可以快修行清心法术,但现在看来,修道终究是他自己的功夫,丝毫都少不得。 特别是心境道心这等外物帮助不了的方面! 不过许道略一回想,又意识到他修行的五门清心法术并非毫无作用。 当时五颗符种在他脑中不停的颤抖,并非是在庆贺他堪破仙道,而就是在警醒、告诫他。 只是五颗符种对真气走失、提防邪气煞气这等外物有奇效,而对心魔力弱,只能做到勉强提醒他,而无法直接将他拉回。 可若是许道在脑中种满清心符种,等到他再遭遇相同情况时,是否无须无字符箓的帮助,他便能自行清醒过来…… 想到这里,许道暗暗决定今后遇见一门清心法术,便要修行一门! 他要在魂魄中尽可能的种下清心符种,越多越好。 此类法术修行时消耗不大,修成后也没有负担,只是耗费道人的时间罢了,但许道有无字符箓再,最不惧的就是耗时修行法术。 此举对他而言,百利而无害。 16o3468884 第六十二章 进入黑山 黑烟滚滚,许道待在烟气之上,掩饰着自己的神情,不断平复心神。 等他调整好状态,便听周遭的道徒闲聊,一并了解点有关黑山之行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微微亮时,白骨观一行来到了一片水泽之地。 许道站在黑烟上,朝下看去,顿觉好似一面几十里宽大的明镜覆在地上,映照着天边刚跳出的日光,湛湛生辉。 此时,黑烟滚动的度慢下来,往下降,落在了水泽湖面之上。 “这是到地方了?”许道环顾四周,只是瞧见了座座石柱般的小山峰,一根一根的,高仅十来丈,错落的遍布四周,颇似桂林山水,可附近并无庞大的山脉。 可确确实实的,白骨观一行人并未再飞行,而是贴着水面慢腾腾的往前挪动,舟楫一般。 就连五个邪气森森的道士都收敛了气势,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 其他道徒也都察觉到了状况,纷纷生出和许道一般的疑惑,“莫不是到地方了?” “可黑山在哪?”…… 黑烟中一阵嘀咕,不少人都不明所以,但似墨纹一般的头头也没有出声解释。 不多时,四周错落的小山峰减少,白骨观一行人似乎来到了水泽湖心。 湖心中间生有一颗高状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繁密,似是槐树。 此树独踞水面,高出几十丈,宽数丈,根系虬曲交结,自成一岛。 而此时,大槐树附近已经着一批人马,奇装异服的,还有零星错落的人站在水面上。白骨观一行人才远远的露出,便有不少人投来目光。 许道混杂在人群中,眺望着远处景象,心中暗道:“看来真是到地方了。” 人群中的墨纹望见巨大的槐树,他也点了点头,证实了许道的猜测。 等白骨观凑到巨型槐树跟前,先到的一伙人同样是身着道袍,但全都是白色袍子,且头上还戴着高帽,个个脸色比白骨观众人还要苍白,不少人脸颊上甚至摸着腮红。 这时有见识的道徒瞧见这伙人,暗暗呼到:“是夜叉门!” 许道听见这个名字,也是微微挑了挑眉头。 夜叉门,同白骨观、舍诏部族一起,是吴国西南地方的三大势力,其门中亦修道法,听闻专注于鬼道,善于抽取、炼制生魂,驾驭鬼物。 许道琢磨着,暗道:“夜叉门、白骨观都到了,莫非那舍诏部族也会来?” 果不其然,白骨观一行刚到没多久,天边一阵虫群飞舞,压低在水面上,竟一艘怪异的像是长虫一样的舟楫被飞虫拉着,缓缓来到了大槐树边上。 瞧模样,赫然就是善于驱使蛇虫蛊物的舍诏部族。 舍诏部族刚到,嗡嗡飞舞的虫群凝聚一团,上面居然出现了一张人脸,有眼有耳有鼻,张口沙沙出虫子羽翼摩擦的声影:“诸位来的早啊!” 白骨观这边的尸先生听见,遥遥冲对方拱了拱手,干笑说:“不早不晚,黄巫来的正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祭祀山神罢。” “正是!早点将这些崽子放进黑山中,我等好生聚聚!” 夜叉门那边,一尊青面獠牙,身高六七丈的精怪张口话了,其身上的威势和白骨观的几个道士一般无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此之外,夜叉门那边还有一团灰雾聚成的鬼物,长有三张扭曲痛苦的面孔,口中亦是出桀桀的笑声。 许道略微瞥了一眼,便知晓这些人等应该也筑基境界的人物,对方威势赫赫,但模样也千奇百怪,不类人。 “善!”连同白骨观的五个道士上前,似乎是商量起什么来,相互将还屡屡有争执生,不断响起厉吼、腾起黑烟。 不过三伙人等都相互克制着,并未直接爆冲突。 这时,墨纹也趁机向着身边的符院道徒简要介绍起情况,“夜叉门擅使鬼物,舍诏部族擅使蛊虫,若是遇见两人,最好使用能克制的法术,前者畏惧阳性,后者畏惧雷火……” 许道也竖起耳朵,凑到跟前仔细听了听。不过墨纹只是说了下观中就有流传的消息,这些许道早就收集过,但也有没能准备好的道徒听完后,立刻朝着墨纹感激。 简要说完一番话,墨纹随口激励了众人一番。不多时,四只妖身、一只尸身的白骨观道士,议论纷纷的白骨观道徒们再次沉默起来。 尸先生走回来,他看着黑烟中鹌鹑一般的道徒们,脸上嘿嘿一笑,说:“此次山神宴总共持续三十日,尔等好自为之。” 话说完,尸先生一挥袖袍,喝令到:“都收拾收拾,准备去黑山中!”黑烟一时被他挥打的四散开来。 许道听见尸先生口中的话,微微一怔。 按观中墨纹刚才说的,山神宴开设多少日,便代表黑山中会有多少颗升仙果出现,也就是说,此次竟然会有三十颗升仙果,比往常多了十颗。 四周道徒一时嗡嗡,远处的夜叉门、舍诏部族人等也是躁动起来。 不过许道略微一想,便又定下心神。 单单白骨观来的人就有将近四百,再加上其他两股,夜叉门人数稍少,但舍诏部族人数一看就比白骨观多得多,再加上水面上零散的人等,进入黑山中的人至少也有两千口。 两千人瓜分三十颗升仙果,即便这次比往期多了一倍的数量,但其中的竞争难度也不可为不大。 许道再一想起打听得知的黑山之行的风险,暗道:“升仙果虽好,但人数这多,单单白骨观就有二十号炼气后期,再加上前中期中的硬茬子,还是先保住性命再说!” “去休!去休!”忽地,尸先生话没多久,口中又呼。 呼呼!霎时间,托着众道徒们的黑烟滚滚,四散开来,令站在上面的道徒们顿时已经。 当即有人呼到:“此处无山啊!黑山在哪?” “桀桀桀!”听见这话,只听有人厉笑着说:“且看你等脚下!” 众人闻言低头,忽地现湖面倒映着大槐树的身影,影子漆黑,且起起伏伏,不似树的形状,而更似山脉。 湖中倒映的影子陡然放大,霎时间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 噗!立刻有人堕入湖中,眨眼间消失在了水面上。许道见此也是惊愕,脑中想到:“此便是黑山?” 现场风云突变,许道在自己快要落水时,连忙抬头看了大槐树一眼。 他忽地现,原本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大槐树,突然变得惨白,其通体骨骼,枝叶上鬼火缠绕,所谓的叶片,居然是一具具挂着的尸。 第六十三章 鬼蜮冥府 许道眼前一黑,随即目中光怪6离,等他再定下心神时,目中已经改换了天地,不再是风光秀丽、水天一色的水泽景象,而是薄雾弥散,一副天黑黑、阴沉沉的样子。 许道连忙运转护身法术,将自己团团护住,他抬头四顾周围,只觉四周阴气深沉,处处都仿佛暗藏着妖魔鬼怪。 “吱吱!”突地,他耳中响起老鼠叫声,许道抬眼看去,立马现脚边的白色枯枝中窜出一物,口中叫唤不停。 正是一只老鼠,应是闻见许道的味儿了,被吸引而来。此老鼠大如猫,两只眼睛猩红无比,牙齿尖利,一看就是妖物。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此鼠的头颅缺了一半,不知被什么事物啃咬掉了,还能看内里干瘪暗红的脑仁,但其仍能活动。 “叽!”此鼠凑在许道身前,残破的脸上露出贪婪饥渴的表情,陡然往许道扑来。 许道只是一甩袖子,便将此鼠啪的打在地上,用气劲击碎了对方的骨骼、内脏,但即便如此,老鼠的身子无法爬动,依旧未死,口齿不断的切搓,出欲食的叫声。 见此一幕,许道皱起了眉头,他上前一步,隔空擒住此鼠,细细研究了起来。 许道忽地现此鼠其实早就已经死掉,只是体内尸气密布,将其演变成了鬼怪之物,浑身尸毒,死而有活。 “尸鼠!”许道瞧见此一幕,心中微惊,他心思一沉,随即掐动法诀,想要从尸鼠体内抓出魂魄。 吱得一声,但许道只抓出一团尸气,并无魂魄。 他瞬间确定此鼠并未原本的面貌,而是吸纳了尸气,死而复生变成的鬼怪妖物。 许道随手一捏,将手中的尸气大散掉,尸鼠的躯体也立刻不再动弹。 可忽地,附近又一阵吱吱声响起,只见百十来双血红色的眼珠在阴暗中冒出,目中疯狂,全都紧紧的盯着许道,满眼充斥着对血肉的渴望。 这些眼珠子之下,都是一张张残破不堪的鼠脸,个个尸气弥补,非是活物。 许道见此微挑眉头,他略微转动身子,耳中忽地听见咔声。许道低下头一瞧,现自己踩中的枯枝苍白,质地坚脆。 但他细细一瞧,地上的分明不是什么枯枝,而是一根纤细惨白的肋骨条。 许道抬起头颅,放眼望去,现现场遍地的“枯枝”,赫然都是一根根、杂乱交错的白骨,丛林一般。 尸鼠此物厉害,特别是身上带着尸毒,寻常凡人擦着碰着,便会数日内身体溃烂而亡。 但许道出生白骨观,门内虽然不擅长养尸豢尸,但对于尸体死物也不陌生,再加上他身具法术,不消多时,便将现场所有尸鼠都解决干净,还将其尸气抽拔出来,封在了一张符纸中。 此次黑山之行,包括升仙果在内,道徒们唯一的目标便是收刮修道资粮,涵盖灵药、灵矿、灵气、妖兽血肉等等……尸气亦算是其中一种。 因此许道携带了不少封印尸气等物的符咒、玉盒。 将尸气符咒收好,他一时思忖起来。 进入黑山之后,道徒们是随即的散落在各处,白骨观为了门中弟子相互联系,特意在道徒的身份牌子上施了法术,能让距离相近的道徒互相感应。 这样便能让各院的道徒头头将分散的门人聚拢起来,合力收刮资粮,分配任务。 此前墨纹道徒之所以让许道学着炼制符钱,意思也就是等大部队汇合聚拢后,他能安排许道在营地中做活,只是炼制符钱,而不需要离开营地,四处游荡,这样也就能护住许道。 不过许道想到这一点,他掏出自己的身份牌子,默默看了一眼。 心中思忖着,许道将牌子直接扔在地上,并踢进骨堆之中。 身份牌子上面既然被施了法术,难保就不会有人能通过牌子寻得许道,若是旁人倒也罢,但如果是方观海,许道也就要倒霉了。 谨慎起见,许道自认为还是不携带此牌子为妙。至于之后何时与大部队汇合,还是等他突破到炼气中期再说。 黑山神宴初期,山内共有两千余号道徒行走,且未成势力,必定混乱无比,许道最好也先猫着,避过风头再说。 毕竟按照传言,黑山神宴有个说法,只有入山的道徒死伤过半之后,升仙果方才会在山中现身。 此虽然是传言,但难保那些有志于升仙果的道徒,特别是炼气后期的道徒,不会直接大开杀戒,以期望能尽早寻得升仙果。 许道环顾四周,立刻施展神行术,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容身,方便布置阵法,搭建出一处落脚的地方。 离开布有尸鼠的白骨丛林,许道本想寻找一处生机勃勃的地方,方便自家修行,可是他穿行在薄雾中,行走了不下一刻钟,目中依旧荒凉阴森。 偶尔寻见的几颗矮树,也都是扭曲怪异,非是寻常树木,而是杀人术,根部绞杀着不知名的血肉尸块,树上阴气缠绕,惨绿鬼火隐现。 且一路上,他瞧见了更多的鬼怪之物,个个身体残缺,尸气浓浓,体内并无魂魄存在。 而唯一存在魂魄的东西,却又是四处游荡的鬼魂、厉鬼。 许道谨慎的避开这些妖鬼,他隐隐感觉不对劲,登上了一座小山丘,准备眺望四方,辨别方位。 可当他透过薄薄雾气,望穿数里之地时,目中忽地茫然,有些疑惑。 除去他刚才走过的地方,其他地方也都是一副幽暗诡异的景象,此处遍布鬼怪、幽魂,阳气荡然无存。 许道站在山丘上,伸手捕捉阴风,感悟着此地情况。 “此处灵气的确浓郁,几与白骨观内的中等静室相当。若是寻得一灵脉,灵气只怕会更丰富……但阴气亦是浓重,且绵绵不绝,阴风叠叠。” 窥一斑而知全豹,偌大的黑山地界,并非如许道想象的那般,会是物产丰饶,钟灵毓秀,生机勃勃。 而是昏天黑地、阴气森森、妖鬼横行,凡人来此,恐怕立刻就会被瓜分血肉、吞食魂魄。 即便是道人,也须得时刻谨慎,提防妖鬼。 许道心想:“此地近乎幽冥鬼地,而非是仙山灵地。” 细细一思,他忽地起在道书中,所谓的山神者,便是有掌管地脉、操控生死魂魄的职务。 世间也传闻人死后有阴曹地府存在,其中一说法便是“生属长安,死属泰山”,阴司冥府以泰山府君为尊,总掌死籍,驱役鬼使,能入人间拘拿生魂。 泰山府君者,山神也。 黑山树妖者,亦是山神。 许道顿时生出猜想:“莫非这所谓的黑山,其实就是鬼蜮……” 第六十四章 观敌、匿形 “没错了,这里就是一处妖魔鬼蜮!” 许道站在山丘之上,正琢磨着,突地察觉西南方一阵响动,并有寒光烈火冲起来。 瞬间,他心中警惕大增,连忙捏着腰间玉钩,法力运转,激玉钩的敛息效果,压制住自己身上的真气波动。 谨慎着,许道并无亲自前去探看的心思,但他也没有慌乱到要立刻逃走。略微一沉吟,许道一拍葫芦,打开葫芦塞子放出了一股南柯蚍蜉,百十来只数目。 他下达命令,让南柯蚍蜉快的四散飞去,遍布方圆一里地,随时替他警惕着,并寻找安全路线。 南柯蚍蜉灵性不俗,简单的命令能够听懂。随后许道就依旧站在原地,眺望着动静传来的方向。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驾驭蛊虫前去探看时,前往一阵桀桀笑声,随即就是一声惨叫。 许道心中暗道:“才入黑山就有人火并,此地当真是凶险!” 紧接着,一个绿影冲天起,化作一道莹莹烟气滚滚的飞在半空中,疯狂的逃窜。 许道见此一幕微惊:“飞行法器!” 炼气道徒无法肉身飞行,前方败逃之人能窜上半空逃命,定然是借助了法器的威力。 而寻常法器就已经稀罕珍贵,许道目前为止也只得到一柄残破的潜龙剑,更别说能够飞行的法器了。 绿影道徒既然能拥有飞行法器,且不说修为如何,其身家肯定是富有的,手段多多。可即便这人拥有飞行法器,依旧被敌人牢牢追索着,有一只鬼影飞在此人身后,咬死不放。 许道旁观着,忽地眯起了眼睛。 因为对方两人逃窜的方向,赫然是他所在的方位。 这可能因为许道这里属于方圆数里的最高处,有山丘能作为依靠,那绿影瞧见,下意识的就朝许道这里飞来 虽是面色沉着,但许道的内心也是波动起来。 单看声势,绿影和鬼物就都不是简单角色,而许道的肉身尚在此,若是遇敌不敌,他被人坏了肉身,那可是亏大! 当即,许道心中生出立刻遁走的念头,但他及时压住此想法。 此刻他的气息尚被压制着,不容易被人现,若是现在使出神行法术,灵光和真气波动起来,气息必然暴露。 而那两人飞在半空中,远比许道要灵活,一旦对方到时候要祸水东引,或者一并也要对他痛下杀手,许道就难堪了 险地求生,许道思索着,他一抖袖袍,点脚窜出,在山丘背面寻了个不容易被人现的角落。 其当即躬身伏在一石堆当中,并且脱下了身上的道袍,将其翻转过来,露出灰褐色的内里罩住自己。 隐藏住身子,许道同时握紧玉钩,沉下心神,竭力的收敛起身上气息。 不多时,绿影冲至山丘上,绕山丘而行,想要和身后的敌人周旋。 同时此人口呼:“道友何故追我,黑山神宴初启,为何不保留实力,以待之后!你我也可联手啊!” 许道默默听着绿影的呼声,暗道:“听声音还是个女道徒。” 可其声色陌生,瞧衣袍也不像是白骨观之人,他心中毫无所动。并且即便是白骨观中人,他也只会期盼对方快点离去。 追杀女道徒的鬼物听见,口中桀笑:“谁让你也是炼气后期,你活着,本道夺得升仙果的可能就少一分,还是请你去死罢!” 此鬼物三头六臂,颇有夜叉门鬼怪道士的气势,只不过弱小太多。 许道听着两人的对话,顿时知道了两人都是炼气后期的修为,但他连忙把心神定住,稳如苍松。 话说逃命的女道徒也是倒霉,其修为明明在入山道徒中不算弱小,且姿色不错,好友甚多,但谁料她甫一落地,还没联系上好友,便被更加厉害的角色盯上。 而且对方阴狠果断的,趁着她尚未适应过来,见面便痛下杀手,直接重伤了她。 否则以女道徒的修为和身家,断不至于现在这般凄惨。 三头鬼物气焰森森,桀笑不止,它迅拉近和女道徒的距离。 女道徒因此亡魂大冒,惊叫到:“我愿以身侍奉!” 可鬼物厉笑着,手持一柄三尖利叉,悍然追上了女道徒,痛下杀手。 呜!一阵灰光闪过,女道徒的身子直接被刺穿。 诡异的是,并无血迹出现。 “啊!”但一声惨叫响起,女道徒体内的魂魄破碎,当场也是气息转无。 此时方才传来那鬼物的笑声:“不用你提醒,只不过比起活人,本道更喜欢死人!” 此獠手持三尖利叉,它斩杀女道徒,环顾着四周,抓着对方的身子在山丘附近驱巡一番,然后才变作一团灰雾迅返回。 整个过程中,许道一直定着身子,一动不动。即便鬼物离去后,他依旧没有站起,而是选择继续猫着。 等到几只南柯蚍蜉先后飞回,用触角碰了碰许道,他方才松了一口气,从石碓中站起身子。 许道沉着目光,迅的披上道袍,然后使出神行法术,头也不回的往相反方向狂奔去。 在刚才的过程中。 若是许道步入炼气境界多几年,又或者他未曾被关在风窟之中,他应会知晓刚才那只厉鬼道徒姓甚名谁。 此人是夜叉门中的好手,熊煞道徒。 其炼有一柄血纹乌钢三尖戟,又修炼有夜叉门的秘法,将能将阴神化作杀人的厉鬼,来去自如,端是可怕可怖。 寻常的炼气后期道徒,压根就不是此人的对方。 熊煞道徒此次入山,其意在就是夺得升仙果,筑基升仙,同时其性情暴戾、怪癖,见人杀人,不会放过一个。 也幸好许道隐藏的及时且沉着,若是被对方现,他与熊煞道徒定是少不了要做过一场。 即便到时候许道活了下来,也会因此损失不少。 警醒着,许道在黑山鬼蜮中迅行进,一路返回自己之前走过的道路。 “炼气后期的道徒竟然也能像鸡一般被人宰杀,可见山中厉害角色不少,我还是别四处晃荡了,先闭关突破到炼气中期再说!” 梳理着,许道心思一定,便不准备再理会什么黑山鬼蜮、升仙果,一心想要先找个安全的落脚点,等实力增长之后再出来。 其已经在白毛风窟中闭关接近两年,道行早已经过了十年数目,满足突破的要求。 且有无字符箓在手,痛下些血本,应是六七日内便可将《大日采精炼形法》修成符种,突破到炼气中期。 到时候,他体内有太阴、大日两枚符种,法力会越加浑厚,阴神强度也会提升不少,无论是施展法术、驾驭蛊虫,都会比以往更加容易,保命能力大增! 许道心中计较着,他在来时的路径简单驱巡一下,捡了个不起眼的岩洞,随即使出一道开山力士符咒,使之为自己开辟临时的洞府。 他自己则是在游走在岩洞四周,布设隐匿的阵法,同时放出了数千只南柯蚍蜉,遍布四周,以充当哨兵作为警戒。 等洞府一开辟好,许道便踏入其中。自此黑山神宴前期的风风雨雨,便和他无甚干系。 许道准备不突破到炼气中期,绝不冒头走出来…… 第六十五章 大日采精炼形法 许道进驻临时洞府,除了布设隐蔽阵法之外,他还在洞府的其他两个方向开了口子,以作狡兔三窟之用。 安排好这些东西,他便将南柯蚍蜉从葫芦中全部放出,花了半日时间来照料蛊虫,令其占据方圆几里的地盘,并不断的扩大族群数目。 其自己则是掏出了在白骨观中兑换的炼气中期吐纳法,《大日采精炼形法》。 此法术和《太阴月华吐纳法》相似,但品级更高,且吞吐的不再是月光,而是日光。 按两门法术中所言,月光阴柔,日光暴躁,且月光是由日光生出,前者弱后者强。 只有当道人能够直接吞吐日光,能将太阳之气也炼化为真气时,其阴神才可称作小成,法力大增,不再畏惧阳性之物。 此前许道在符院中使用煞气时,之所以能不经意间打杀了两个道徒,原因之一是对方的肉身不在场,也无阴兽护身,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便是两个道徒都只是炼气前期的修为,其阴神一团阴质,无半分阳气,莫说煞气了,连黑狗血、舌尖血等凡俗阳物都能伤害到这种阴神。 这便导致对方丝毫抵御不住煞气,连肉身都来不及返回。 而若是炼气中期的阴神碰见这种情况,虽然也会棘手,甚至是重伤,但绝不会连肉身都无法返回。 许道若是想要打杀中后期的道徒阴神,其必须真正的动用煞气剑匣,消耗大量煞气才可得以成功,远非放出一点就可的。 以他所收集到的一匣子煞气而言,勉强还能动用个两回罢了。 接下来的时日。 许道藏匿在临时洞府中,一边打熬真气,一边钻研采集日精的法术。有着无字符箓的帮助,短短两三日的功夫,他就已经法术小成。 只等他将此术修炼至大成,种符种在魂魄中,今后他便可采集朝日、暮日之气,吞吐服之,用以不断的淬炼阴神,增添阳气。 若是真气积攒、阴神强度达到能够在正午时分也能吞吐日精,他便可尝试突破至炼气后期。 同时在采集日精的过程中,许道的肉身也会因之受益,不会像如今这般常年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修行间隙,他心中遐想到: “仙道中人集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炼气前期只能采摘月华,白日无法做功,但中期却是可以日月精华同采,单单采补的途径和所能修行的时间,就比前期多出一倍!” 并且炼气前期只能在晚上阴神出游,白日是无法现身在日光底下的,若是想要出行,必须躲在屋檐、阵法底下,或者是靠阴兽的庇护才行。 而要是依靠的阴兽出行,若是在外被人将阴兽斩杀,其阴神曝露在日光的底下,无须他人动手,其阴神立刻就会如烈焰焚烧、烹入油锅一般,眨眼间被日光晒死。 但炼气中期的阴神却是没有这个限制,保命能力又是大增。 想着修成法术之后的种种好处,许道心中期待不已。 一旦晋升中期,他不仅将距离筑基境界更进一步,就算放在两千余号道徒中,他也将不再是弱者。 炼气中期虽然还比不上炼气后期的道徒,但只要他谨慎些,以他的手段,自家活命并不难,还能借机大肆搜刮灵材,甚至是觊觎一下升仙果。 想到这里,许道内心微热,几乎想立刻就将吐纳法术修炼至大成。 但他能够在六七日将法术修炼大成,已经算是“惊才艳艳”了。 若不是有无字符箓在,他修行《大日采精炼形法》起码要一年的时间,并且还要用肉身采集早晨或傍晚的稀薄日光,服之锻炼阴神。 此种方法危险极大,因为法术未大成,阴神终究是无法时刻抵御日光,即便有肉身庇护,依旧是稍有不慎就会灼伤、重伤阴神,甚至是打散。 一般身家富有的道徒,会在这个时候先采购阳性灵物等,用以代替真正日光,等到阴神适应阳气,渐渐的达到能够抵御日光的强度,然后才会开始吞吐日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修炼此法最好就是一边炼一边修,仙道乃是实修功夫,无有阳物、日光锤炼阴神,法术极难大成。 好在许道有无字符箓在手,不需要去冒这些风险。 他只要有充足的灵物作为符墨,便能将《大日采精炼形法》直接修炼至大成,种符种在魂魄中。 为了性命着想,许道准备先种下符种,再接触阳性灵物,增加灵气,然后再去吞吐日光。 如此一来,他突破至中期毫无风险可言! 心有计划,许道自是连续数日参悟不止,其借助无字符箓的妙效,迅的提升着法术熟练度。 话说他虽是足不出户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许道时不时还是会阴神出窍,附身在蛊虫体内外出一番。 几天下来,许道一边剪除着附近厉害的妖鬼,一边收割着灵芝、肉芝等灵药,以免这些东西引得其他道徒来到他闭关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间接或直接的现数人身死附近,其中最近的,距离他甚至还不到一里地。 好在许道藏的严实,也没有贸然插其他人的厮杀,无惊无险的就度过了五日时光。 其中,许道刚开始只是为了安全考虑,才打杀妖鬼、搜刮灵物,但后来才现此地不愧是六十年一开的灵地,虽是鬼域,但妖物、灵物种类、数目都丰富,远非外界可以比拟。 即便他自己不动手,南柯蚍蜉每日都会自行搬运不少灵木、灵骨、妖鬼血肉等返回,以供繁衍族群所用。 短短数日间,南柯蚍蜉的数目就膨胀到十数万,且个个体型庞大,和黄蜂一般,身上带有尸气,极为适应黑山环境。 甚至连许道修炼法术,都不再使用随身携带的符墨,而是直接以黑山中的妖鬼血肉、灵物作为符墨。 有充足的符墨,许道修成法术的时间比他预计还要早上一日。 仅仅五日,他就将《大日采精炼形法》修炼至大成。 一颗金灿灿的符种种在他魂魄中,和原先的太阴符种相互辉映着,位置变化,落在了阴神两眼的位置。 双目有神,好似一轮银月,一轮金日。 许道的阴神也因此更加稳固,无论是真气吞吐的度,还是他施展出的法术威力,全都得到了极大提升,实力翻倍。 且种下符种之后,他不再拘束于十年道行的限制,能继续畅快的积蓄真气,等到他的道行过了二十五年,其修炼度才会再缓慢下来。 这时,许道端坐在临时洞府中,其周身环境简陋,仅有石床一张,洞顶夜明珠一颗。 他感悟着灵台中的景象,将肉眼睁开,目中隐隐浮现出一月一日的异象。 许道心中欢喜,暗道:“炼气中期!” 此时他的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炼气中期,只等再接受日光淬炼,壮大真气,便可继续在仙道上勇猛前进。 不过让许道皱眉的是,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和检验,黑山中虽然有明暗变化,如同白日黑夜一般。 但此地并无日光照射进来,甚至连月光也无,有得只是森森阴气或灵气。 此气虽好,也能炼化为真气,但这对于刚突破到炼气中期的许道来说,却是遗憾。 缺了日光,他的阴神依旧是团团阴气,根基不牢固…… 第六十六章 洞中男女 想要让阴神的根基更加牢固,许道必须吞吐阳气,炼入阴神中。 但此行他虽然备有一些阳性物品,可都是用来打杀鬼怪的符咒,压根无法用之锤炼阴神。 若是想要增加阴神中的阳性,许道必须在黑山中好生搜寻一番,看能否得到阳性灵物,炼入阴神,若是找不到,就只能尝试从其他道徒身上获取。 不过许道刚刚突破到炼气中期,修为也因此而存在瑕疵,他不准备立刻和人接触,打算先自行搜刮几日,等实在搜寻不到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许道一边熟悉着炼气中期的修为,一边分派十万只南柯蚍蜉,漫山遍野的搜寻灵物,其自己也屡屡附体在蚍蜉中,亲自搜刮。 一连三日,许道新收获了不少好东西,比如炼制丹药的紫云草、血红花,精炼灵铁的黑铁矿石,还有磨成粉末点燃,能滋长阴神的黑魂骨等等,种类繁多。 单论符钱价值,这些东西就能在鬼市中卖得两三百钱,接近中期道徒的一年俸禄了。 更何况其中不少东西能被直接炼化掉,化作真气,增长许道的修为。 但黑山灵地是一方鬼蜮,其灵气虽然浓郁,灵物也多,可都是阴物,无甚阳气,他压根没有找到任何一种阳性灵物。 不过许道还是不死心,南柯蚍蜉最远被他派到了百里范围之外,一旦寻找到阳性灵物,立刻就会返回告知他。 同时许道也在心中思忖起来: “进入黑山已经八日,此地虽然不知具体有多大,但各地的灵气浓度如阶梯一般,高差有别,疑似存在中心区域和外围区域,越是靠近中心,其灵气越加浓郁,妖鬼的种类和数目也越多。” “其他道徒多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几日下来,许道现以临时洞府为点,灵气浓度低的一面,道徒出没的频率大大减少,而灵气浓度高却维持不变,甚至增多。 应是道徒们都在往灵气浓度高的地方聚集。 许道猜测初期的混乱局面已经过去,道徒们都已经三五成群的,按照不同的势力聚集了起来。 他一时思考着,自己是否要接触一下白骨观的道徒,方便互通有无,换取自己想要的灵物。 不过现在活着的道徒肯定都是机警或是强悍之辈,如果他真要接触,即便是白骨观的,也还是不要使用肉身为妙。 略一思索,许道心神微定:“可以尝试接触,但不到即将离开黑山,肉身万不能出去。” 此举虽然会带来不便,但对于他的性命而言,却是一个极大的保障。 收拾一番,许道连忙微闭眼帘。 他又将阴神钻入南柯蚍蜉体内,准备驾驭百来只蚍蜉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恰在这时,洞府中响起沙沙声音,是十来只蚍蜉从外面返回,正在洞中摩擦羽翼,并飞舞着绕圈圈。 许道瞧见归家蚍蜉的这番举动,眼帘微挑,他盯着画圈动作看了许久,心中顿时大喜。 “是窥见阳气,疑似灵物的动作!”许道控制着附体的蚍蜉飞起,立刻将报信的十来只蚍蜉卷入队伍中,然后呼呼的就往一条通道飞去。 ……………………………… 八日功夫下来,临时洞府经过蚍蜉们扩建,已经是一座庞大的蚁巢。 其地底密布着四通八达的通道,最远的一条地道甚至长达十里,能极大程度的隐藏住蚁巢、洞府的位置。 许道随意的从一处出口钻出,它振动翅膀,带领着蚍蜉们迅赶往阳气出现的地方。 此时的他完全是一副指节大小的虫豸模样,背生双翅,貌似一只蜂鸟,但通体灰白的,飞行度更快,且长有尖利的双颚、六条长腿,面目狰狞凶恶。 但即便这样,如果其他道人修有望气类的法术,依旧可以从中瞧出端倪,识破许道的隐藏。 为此他还特意衔出了敛息玉钩,一并混杂着其他抱着石块木棍的蚍蜉,用以掩人耳目。 飞行约莫半个时辰,虫群的度慢下来,前面地面凹陷,山谷裂隙众多,极容易让人隐藏身形。 许道选择落在地面,爬行着往前靠近。 由报信的蚍蜉带路,一众白蚁好似回家的蚁群一般,结成了一字长蛇阵,脚步利索的往前走。 只是这些白蚁的个头稍微大了些,模样也不好惹,但放在黑山中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蚍蜉们爬到一处山谷的底部,钻入侧面的裂隙内里,谨慎的往前行走。 许道附体的一只蚍蜉抬起头颅,触角不停的颤动着,似乎在辨认此地的气息,但终究是一无所获,只得继续往内里爬行。 不多时,几只留守在此地的南柯蚍蜉出现,许道上前与之碰了碰触角,顿时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 综合两批蚍蜉的反应,许道得知此地原先的确有阳气出现,疑似阳性灵物,但不知为何,那阳气忽地消失不见。 并且裂隙内里还有其他的活物存在,几只蚍蜉没有贸然前去探看。 “莫不是有人捷足先登?”许道略一思忖,他当即按捺着心思,带领蚍蜉群继续往内里深入。 复行数十丈,豁然开朗,有风声、水声,并有人声出现。 许道的动作顿止。 “嘶!啊……”他细细一听,顿觉那人声颤,好似鬼哭,又好似有人在呻吟。 于是许道下令分批前进,一队爬在岩壁侧面,居高临下,一队则继续匍匐在地面上。 许道爬在侧壁上,动用了玉钩,使之压制气息而不露异象。 忽地,一张石床出现在蚍蜉们的眼中,其上正有两具白虫扭曲缠绕,嘶声便是从其中一具“白虫”口中出。 而另外一具“白虫”则是埋头奋进,一语不的。 此二虫,赫然是两个道徒,一男一女的,衣物掉落四周,浑然忘我。 瞧见这一幕,许道一时目中微怔,感到惊奇。 他不动,身后的其他蚍蜉也不动,都像是看呆了一般。 许道本以为会有妖物,或者道徒在此疗伤、炼化灵物,但谁知竟然是一男一女勾动天雷地火,大行苟且之事。 不过这样也好,两人沉浸在好事之中,更加现不了许道的来临。 扫视洞中,许道现此处既无阵法,也无陷阱,反倒是那石床的底下,散落着一具不知名的尸骨。 尸体骨头四散,衣物也**,头盖骨上还覆盖着女子的亵裤。 许道打量着,忽见那两个快活的身影震动起来,洞中电光微闪。 他一挑触角: “阳气?!” 第六十七章 膻中掌心阴雷法 许道紧盯着石床上纠缠的男女,现那男子身上涌起一阵雷火之气,阳刚激昂,令洞中一时亮。 旁边几只报信的南柯蚍蜉摇晃触角,碰上许道,示意它们现便是此种状况。 许道端详着石床上的两人,心中暗道:“如此浓郁的阳气反应,是在采阴补阳么?” 但他细细一瞧,却现并不是。 男子身上雷火气息浓郁,阳气勃,毫无被采摘的迹象,而那女子也是面色绯红,一副被滋养通透的模样。 正当许道暗自揣测时,石床上的男女应是快活完毕,开始闲谈。 其中男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声色舒爽的说:“果然是族中的上等炼体法,唯有嫡脉才能修得,其采用雷火炼体,妙不可言!” 那伏在他身上的女子顿时娇滴滴说:“郎君得了神功,可莫要忘了奴家。” “哈哈哈!”男子闻言,伸手从脑后掏出一卷布帛,他紧抓着帛书,脸上酱红色尚未褪掉,笑着说:“可谈不上神功。” “此功名为《膻中掌心阴雷法》,根据族中的记载,乃是先祖从洱海道宫中带出,虽是雷法武功,但还不是最精妙的。” “据传在洱海道宫中还有掌心阳雷法,修的是纯阳,打的是天雷,有筑基成丹之效,却属于仙道法术了,只有真传弟子才能修行。” 男子又说:“不过阴雷之法已经足够炼体筑基之用,是打熬气力的上等武道法门。得此功法,若再得一枚升仙果,以我的资质应是筑基无忧!” 话说完,男子又大笑起来。 藏在一旁的许道听见,暗道两人果真不是在采阴补阳,而是在借助双修之效修行甚么功法。 一时间,他心中兴趣更浓,也生出期待。 忽地,那石床上的女子轻咦,似是忧虑的说:“这功法是雷诏部族的秘法,怎的会遗落在外,若是不完整,又或者上面被做了手脚……” 许道听见“雷诏部族”四字,晃了晃头上触角。 此族和舍诏部族一样,同属于吴国六大部族,传言其族内尚武,地盘在吴国西北地界。 听见女子的忧虑,男子笑着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功法到手,我也不瞒你。” 他指了指床下散落的尸骨,说“你可知此人是谁?” 女子瞥了眼床下的骨头,现自家的亵裤还套在骷髅头上,但来不及在意,忙问:“是谁?” “此便是我的祖上!当年祖上虽是雷诏族人,惊才艳艳,年仅二三十便步入炼体中期,但只因不是嫡脉,族内不公,先是夺了祖爷爷进入道宫的机会,后又以秘法为饵,赚祖上来这黑山中,最终亡命!” 男子眯眼说:“好在祖上留有后手,特别是交代过秘法的事情……嘿嘿,若是此法有误,我也不会来这里了!” 他拍了拍女子,喝到:“好了,休要担心。此地虽然偏僻,但也不宜久留,你先起开。” “嘻嘻!”女子听见,脸上露出了媚笑,娇声说:“那奴家就放心了。” 她撩拨着男子的胸膛,两人温情美好,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 女子忽的没头脑说:“郎君可以去了呢。” 男子听见,有些摸不着头脑,喝到:“去甚、你我不是刚去了一遭么?” 但是突地,他的身子就僵硬起来,额头上露出豆大的汗水,颈上青筋暴起,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 这时女子笑嘻嘻的说:“郎君走的是武道路子,肉身强悍,你我朝夕相处的,想要给你下毒可不容易,生怕你一巴掌把我打死了。” 男子听着女子的话,他脸色由红转白,拼命运转着体内的真气,想要压制毒性,但毫无寸功,脸色陡地又从煞白转为乌黑,只是勉强能吐出几个字: “你、你从何下毒……”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气息一窒,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泼水一般淋了女子满身子,将对方白白的肌肤染红,分外妖艳。 眼见男子死掉,女子也不回答对方的话,她只是银铃似的笑着,连身上的血水也不擦拭,依旧兀自跨坐在对方身上,并捡起对方手中的帛书,生怕帛书被血水污秽掉。 此时男子的身体尚在抽搐,像没死透的鱼一般。 一旁的许道瞧着眼前这一幕,当真是面色怔,心中久久不语。 听着两人的谈话,其实许道心底里也起了觊觎之心,想要借对方口中的功法一看。 可还没等他出手,床上的两人就先自己死掉一个,事突然,颇有些猝不及防之感。 不过事态展对许道有利,他也乐得旁观。 许道一边心惊于女子的狠辣,一边琢磨着对方到底是如何下的毒手。 这时,忽听女子握着帛书,自语说:“亏得老娘担惊受怕,还亲自陪你来这黑山中,终于有所收获。” 她将目光从手中帛书上移开,终于注意到身上的血水,脸上当即露出了嫌恶之色。 女子当即翻身跳下石床,只见她身体匀称,双腿修长无比,身上灵光一抖,竟将血水全部抖落在地。 接着她便将手中的帛书放在石床之上,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的穿戴起来。 许道瞧见对方的动作,暗道:“机会来了!” 他当即下令兵分四路,一路蚍蜉跳出去吸引女子的注意,还又一路则扑过去直接袭击对方。 而他则和十来只蚍蜉一齐上前,使出法术准备偷盗帛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许道想到便做。 陌生女子正在弯腰穿着下衣,其露出了娇美的身体曲线。她动作做到一半,突地怪虫跳出,吸引了她的注意,“谁!” 但她刚要拿取旁边的帛书时,便又其他怪虫扑向她,女子心中顿惊,暗道不妙。 可她只得缩手,避开扑来的怪虫,由此分神了。 恰在这时,许道不再藏头露尾,直接跳出,一招摄物术使出,摄住帛书,同时反手就是一招杀人法术打出,轰向对方。 “贼子尔敢!”女子惊怒无比。 她瞧见帛书被人抢夺,身上灵光汹涌,居然勉强招架住了许道的五毒戮妖术,并拦向许道。 许道已经暴露,他躲闪着,突地叫到:“毒妇,你郎君诈尸了!” 陌生女子不信,丝毫不为所动,口中喝到:“何方贼子,敢抢老娘东西!” 可是忽地,她身后有风声响起。 女子心神惊骇,她连忙回头,果真是那男子朝她扑来,其顿时心惊肉跳的,口中惊叫道:“郎君休要杀我!” 可是等男子扑至她身前,连她的护体灵光都没打破,便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沙沙沙、十来只蚍蜉从男尸身上飞起,立刻袭击向她。 原来这就是许道布置下的最后一路蚍蜉。 等女子反应过来,一时庆幸,一时又恼怒,可这时许道早已经带着帛书逃之夭夭,消失不见。 “该死!”洞室中只响起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第六十八章 武道炼体 从陌生女子手中夺得帛书,许道立即就往山谷外逃去。 他使出了神行法术,裹着帛书和十来只蚍蜉狂奔不止。 其余的蚍蜉也是被他下达了死斗的命令,即便陌生女子想要留住一两蚍蜉的性命,它们也都会自爆而亡,防止被女子利用。 许道从低谷中逃出,在路上绕了几个圈子,并假意的钻进了一处山洞中,逗留大半时辰。 确定女子被他甩脱,许道方才带着帛书,晃晃悠悠的飞回了洞府中。 十来只蚍蜉返回洞府,许道的阴神立刻从蚍蜉体内跳出,落到肉身上进驻灵台。 他的眼睛陡地睁开,目中带着喜色。 许道伸手接过被蚍蜉托着的帛书,挥散它们,低头就端详起帛书。 此书通体淡黄色,手感柔软,大小在尺寸之间,仅仅有一张。 其中一面画有掌法套路,以及一尊怒目而视的雷公脸人物图,那人物周身还有像雷纹一样的图案,蛇虫似的扭曲缠绕。 许道直视过去,忽觉眼睛刺痛,似乎有气劲能从图案上扑出,令他难以张目。 见着这种情况,许道不惊反喜,他连忙伸手压住人物图,翻面阅读起帛书背面的文字。 粗略的阅读起来,许道眼中顿时露出明悟之色。 果如那陌生男子所说的,此是一方炼体功法,唤作《膻中掌心阴雷法》,能炼精化气,打熬气血,是一门锻体炼身的掌法。 此掌法所走的道路不是仙道,而是武道。 在许道寻求突破至炼气境界时,他就曾面临着四种抉择。 其一是修行吐纳法术,将符种种在魂魄中,可令真气生生不息,突破至炼气;其二是炼化天材地宝在魂魄中,亦能凝练真气、稳固魂魄,进军炼气境界; 此两种都是正统的仙道,难分彼此,修行的是魂魄,不重肉身,只图采取各种手段令阴神不断的蜕阴化阳,直至修成阳神,长生不老。 而第三种是将阴神寄托在外物之上,炼制本命法器,以器护魂。 此路从前叫做器修,如今叫做“剑修”,是剑仙的道路。 至于第四种,则是不修阴神修肉身,一息真气入膻中。 此路从前叫做体修,和器修一样从属于仙道,如今更是自成一道,世间称之为“武道”。 总的来说,自仙秦炼气士以后,直至今日,世间长生之路有三,仙道,剑仙,武道。 前者修魂魄,中者修器物,后者修肉身。 其中仙道为重,更易长生,且手段诡异而繁多,威能无穷,横压当世;剑仙、武道次之,但亦有可观之处,大成者同样能得不死。 在许道没得无字符箓之前,他就曾考虑过是否要改真气入中丹田,修行肉身武道。 只是此道远不如仙道清贵,白骨观也不重视,他自己更加不清楚有没有武道天赋,因此才没有去实施。 不过该了解的,许道都曾了解过。 如今得到了一方武道功法,还是其中炼体境界的上等法门,他顿时又开始琢磨这条与和仙道所不同的路子。 许道暗思:“仙、剑、武三道,其中剑仙总归还沾了个仙字,从属于仙道,但仙武二道却是背道而驰,难以互相为谋。” 并且修行贵精不贵多,仙道修行本就是举步难行,更何况再去修行更加难得长生的武道……实为不智。 据许道此前的了解,世间真有人仰仗着自己的天资,仙武齐修,但大多顾此失彼之忧,少有成功者,多是一道也未成,徒耗光阴和天资罢了。 至少在白骨观中,许道还从没见过有人选择仙武齐修。 不过今日此时,他捏着帛书,却是蠢蠢欲动起来: “但世间亦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一说。修行更是一门实证的学问,需要博览群书,通晓阴阳,以至于触类旁通、少有忧患……武道一路,或许也可研究研究。” 若是从前,许道是万不敢想这一点的,毕竟他资质寻常,要有自知之明。 可如今他有了无字符箓在手,能用之提升法术的熟练度,只要无字符箓也能提升武道功法的熟练度,再多修一门武道功夫、甚至是几门,他都无所谓。 细细琢磨着,许道又想起他的当务之急是采集阳气,炼入阴神中。 他一时哂笑起来,暗道自己想太多。 不过炼化阳气此事,恰好也可以通过修行《膻中掌心阴雷法》来解决。 《膻中掌心阴雷法》是雷法,修行的是雷火之气,此气极为强横,颇是阳刚。 许道若是修行此法,每每练功时能有雷火之气出现,他以阴神采之,犹如采集日光一般,能添阳气。 并且此气乃是从他自己的肉身内诞生而出,用自家的阴神采之,有益而无害,远比炼化阳性灵物来的方便、炼化日光来的轻松。 “仙道修行本就有‘还精补脑’的手法,其实质是将肉身的精气转化为魂魄的神气,取肉身养分供给阴神。只不过此举容易亏空肉身,造成身体寿数的折损,但我有武道功法强身,随采随生,不伤本源,应是无碍。” 许道琢磨着,暗道此种方法可行。其唯一的弊端,或许就是拖累肉身的修行,折损真气。 但他是仙道的修士,如今只是初尝武道,借之辅助仙道而已,不甚在意肉身的修行。 理清思路后,许道当即就捧着帛书,细细的阅读起来。 书上的字数不多,他通篇读过三遍,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就背下了。 武道功法的修行和仙道法术的修行有些相似,后者是在脑中观想出法术的图案,而前者是心中观想出功法的真意图像。 譬如许道现在修行的这门《膻中掌心阴雷法》,他在记下行功口诀后,运真气入中丹田,并在心中观想出一副雷公神明图,想象自我为雷公,统摄雷火,辟易鬼怪。 进而操使帛书上的掌法,运气于指尖掌面,化真气为雷火气息,随之锤炼肉体,使之皮肉坚硬壮实。 许道参照着帛书,先是自己琢磨了许久,并记下掌法套路,但等他真的开始修炼,想要在内心中观想出雷公神明图,领悟其中的真意时,却是费时许久,连门都没有摸到。 许道顿时知晓自己在武道上的天资,也是一样的普通,平平无奇。 接着,他便掏出了无字符箓,取出符墨,直接将无字符箓印在《膻中掌心阴雷法》上,开始临摹上面的雷公神明图…… 第六十九章 天雷勾地火 初炼武道功法,许道还有些陌生,摸不着头脑。 但好在无字符箓同样能够用来提升武道功法的熟练度,他忙活个三四日,就将《膻中掌心阴雷法》中的雷公神明图也牢记在心中。 和法术修炼至大成相似,武道功法若是参悟至大成,领悟了真意,随时随地都可在心中观想出神明,用以镇压中丹田,淬炼肉身。 且在招式上,大成者与小成相比,施展招数如有神降,一招一式都是神形具备,绝无练错、岔气、走火之忧。 而小成者练功,则好似照猫画虎一般,虽也能得到好处,但事倍功半,极为耗费资粮。 计算一下时间,许道仅仅花费三四日,就能将一门炼体功法牢记于心,领悟了其中的真意,其“天资”之妖孽,已经和世间传闻的武道种子相近。 只不过仙道和武道两者,具是需要实证、实修的功夫。 这就好比搭建一幢高楼,凝聚符种、领悟真意就是在勾画图纸。 小成者无成图,勉强能打地基、砌砖石,且有砌错搭错之忧。 大成者则是图纸画完,胸有成竹,能将高楼的整体洞悉于心,了如指掌,随时都能检验观摩。 但即便有了完整图纸,也还需要按部就班的,将整幢高楼一砖一瓦搭建出来。 许道现在将《膻中掌心阴雷法》参悟透彻,能在心中观想出完整的雷公神明图,就是拥有了一张完整的武道炼体图纸。 他还需要再以灵气为砖石,耗时砌砖,费心垒石,才可不断的淬炼肉身,提升武道境界。 这种状况放在仙道中,就是许道修成了符种,突破境界,他接下来需要炼化灵气,打熬真气,滋养魂魄便是。 不过令许道在意的是,《膻中掌心阴雷法》中记载的武道步骤,和他此前所知的有所不同。 白骨观中是每一小境界都需要修炼一门新的吐纳法。 仙道炼气境界有夜游、日游、驱物之分,需要分别修成太阴符种、大日符种、以及显形符种,才能突破至相应的境界。 武道炼体境界亦有皮、肉、筋三等划分,也需要修行三种功法。 可《膻中掌心阴雷法》不同,其三者兼备,既能以此功突破到炼皮,也能用其突破到炼肉、炼筋,甚至还有筑基的可能。 只是此法也有先后之分,炼皮后方才能炼肉,炼肉后方才能炼筋。 等到皮肉筋三者大成,方能尝试凝聚气息,炼就一口阴雷真炁,筑基立根。 许盘坐在临时洞府中,静心参悟着。 他捏着手中的武道功法,慢慢的皱起眉头。 《膻中掌心阴雷法》有此妙效,一门功法就能抵得过白骨观中三门功法,还有筑基的可能,当真是武道中的上等炼体法,值得他大高兴一场。 但在高兴之余,许道忽觉白骨观的道统太过低劣,简直就像是拼凑得来一般。 又或者,这是观中的道士故意为之,将一门完整的炼气法一分为三…… 一时间,许道内心生出疑问:“这白骨观的道统,究竟能否筑基?” 思来想去,他新得的功法终究是武道功法,此法可筑基,但与仙道不同,能作为参考却不能尽信。 许道若是想要堪破其中的疑问,还得另寻其他的仙道法门作为参照。 思索不清楚,他定下心,将此事暗暗的记下,转而开始琢磨起另外一件事情。 洞府之中,许道忽地站起身子。 他在洞府中摆开了《膻中掌心阴雷法》的架势,其行走之间赫赫生风,动作也极为端正。 许道一板一眼的演练着。 但他演练一番,身上依旧一丝一毫的雷火之气都没有,更别说肌肉战栗,体表生电,照亮暗室了。 这是因为初学阴雷掌法,不仅需要观想出雷公神明图,还需要引雷生电。 可人体并无雷火之气,只能从外面采摘得来,作为火种。 如何引雷? 自然的天雷勾地火太过危险,凡躯远不足以承受其中的威力,并且在黑山地界中也寻不到天雷地火,此举不行。 好在除此之外,世间还有另外一种“天雷勾地火”,即男女的阴阳摩擦。 此举以人身为天地,上下阴阳碰撞,摩擦间便能生电。 其电从人体而来,无天雷那般凛冽阳刚,属于阴雷,但也是雷电,能用真气作柴,燃雷火之气淬炼肉身。 唯二的缺点是,孤阴不生电,孤阳不雷,须得与异性双修才能引雷生电。 等到修炼者纯熟,雷火存体不绝后,方才能不再双修。 但即便如此,也是愈加摩擦,雷火之气愈浓,炼体的效果也更好。 至于另外一点,则是在练功引雷时需要定神,不可泄气。一旦泄气,就是阴阳交融而非阴阳摩擦。 即便知晓以上道理,许道依旧在洞室中演练了许久。 等到确认真的没有作用,他才停住动作。 呼出一口气,许道暗想到: “根据帛书上的记载,世间有异类,其自我就能阴阳摩擦引雷。虽不知此异类具体为何物,但我肯定不是了。” 踱步在洞府中,许道又暗想自己要是不在黑山之中就好了。 初期练功必须引起雷火之气,也就是要和人双修许久。 许道并不虚于这一点,甚至还很乐意。 但这里是黑山,不是白骨观。 若是在白骨观中,不管是凡间女子还是胎息道童,他挥挥手就能花钱雇来,轻松至极。 可黑山中的女性都是道徒境界,不可轻易折辱。 即便是折辱,强迫对方,许道还担心对方会暗害自己,使得自己如那陌生男子一般中毒身亡。 思来想去,有一人慢慢的浮现在他的心中。 许道停止踱步,微眯眼睛,暗道:“看来是时候该出关了。” 藏在洞府中近十日,初期的风风雨雨多半已经过去,他也突破到了炼气中期,是时候和白骨观的道徒接触一二。 并且经过这些时日的搜寻,二三十万的蚍蜉大军都没能现阳性灵物,许道也不得不死心。 他要是想得到阳性灵物,只有从其他道徒身上获取才行。 当下,许道心中一定。 无论是为了交换阳性灵物,还是为了练功,抑或搜刮更多的灵材,他都得正式的离开洞府,开始行走在黑山之中。 许道准备先去白骨观的地界,打听打听消息…… 上架感言 本书就要上架啦!求订阅!求订阅!! 作者将会在11月1号o点几分布第一章VIp章节,希望大家能多多订阅,踊跃支持。 但大家也不要熬夜哈,要早点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在当天和今后订阅即可,最好是在1号当天,因为订数据还是很重要的。 布谷致谢! ……………………………… 简单说一下上架之后的更新。 先两更保底!尽量加更! 希望能做到日更六千字,或者三更!! 还有大额打赏也会加更! 毕竟上架了,要花费读者老爷们的真金白银,网站也有全勤之类的规则。 布谷虽然手残,但为了对得起读者老爷们、为了面包! 一定努力!!! ……………………………… 有关《仙箓》这本书,布谷感慨颇多。 昨天说要写感言,十分兴奋,还有点睡不着。但等到真的要写,又不知从何写起。 只知这一路走来,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无论是推荐票,还是评论建议,都很谢谢大家。 这让布谷在写作的过程中感觉到了由衷的快乐,也是本书创作不可或缺的一份动力! 《仙箓》不仅仅是布谷一人的,也是大家的,是每一个喜欢本书的读者的。 我会和大家一起好好养护它,共同创造一个瑰丽的仙侠世界,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谢谢大家! 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本书,多多订阅,多多投票,多多的评论建议。 特别是有关功法、法器、人物等一类的,让我们来共同完善《仙箓》中的世界! ……………………………… ……………………………… ……………………………… 最后还要感谢作者朋友们对布谷的帮助,特别是云东流大大的章推。 在此推荐一下他们的书,朋友一下!py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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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许[58小说 .58xs.vip]道踌躇满志。 他自忖自己可以不再小心翼翼的,或能如之前见过的厉鬼道徒一般,肆意的在黑山鬼蜮中行走,掠夺所需所求。 不过许道还是压制住了兴奋感,他没有选择直接冲向黑山的中心区域,而是先在外围区域游荡着,逡巡的朝内行进。 一路上。 许道遇见了不少诸如尸鼠、鬼蛤、嗜血蚊等妖鬼之物。 其中数量庞大的、气机幽深的,都被他暂时绕过。 而落单的、气机弱小的,则是被蚍蜉群立刻一拥而上,片刻间分食干净,化作所有蚍蜉的口粮。 在此黑山中,许道手里的南柯蚍蜉第一次彰显凶威。 尸来啃尸,妖来杀妖,鬼来食鬼。 从洞府中走出,许道驾驭着虫群在林间、谷地中走过,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唯有些强大的妖鬼才会被放过。 不过越着朝灵气浓郁的地方前进,许道所遇见的妖鬼数目也越多,实力也越强大。 但同时的,他得到的妖鬼血肉也愈加的精粹,由蚍蜉食之,更能增长蚍蜉的体型、实力。 许道在见识到蚍蜉群的威力,因此任由蚍蜉群吞吃灵材,并开始有意识的捕获妖鬼,将之喂给蚍蜉。 约莫一日多的功夫,他离开洞府有近上百里,手下的十五六万只蚍蜉已经折损大半,仅剩下五六万之数。 但这五六万都是淘汰弱小之后留下的,个个凶厉嗜血,体内有妖气存在,已经是炼气级别妖物。 虽然它们单只很弱小,只能捕食尸鼠一般的妖物,但是千百只合起伙来,就能斗杀炼气前期的妖物,颇是凶悍。 于是许道又用它们来尝试捕杀更强大的妖鬼。 所选择的目标是一头尸气惊人的熊罴。 熊罴的具体种类不知叫甚,但其筋骨皮毛都如精钢一般坚韧,气力强横,奔行如雷,还可口吐黑气,烂肉蚀骨的,能媲美炼气中期的道徒。 可在漫天的蚍蜉撕咬之下,熊罴无从施展。 密密麻麻的蚍蜉落在它的身上,不断从其七窍处钻入,其身上浓浓尸气也是毫无作为。 等到有千百只蚍蜉成功的钻入它的体内,一同啃食起它的血肉。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炼气中期的熊罴就被蚍蜉群活活吞吃掉。 而其间蚍蜉群所损伤的数目,还不到三千。 并且经此一役,其他的蚍蜉又得了好处,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尸气森森。 许道见此情况,更加晓得麾下这批蛊虫的威力。 果如他猜想的一般,有此蚍蜉在手,他的实力可以媲美炼气后期的道徒,轻易就能将炼气中期的妖鬼、道徒打杀掉。 一时之间,许道还在心中暗想: “南柯蚍蜉居然这般厉害,若是我豢养上百万、千万,甚至上亿只,莫不是也可斗杀筑基境界……” 但是细细一思,他立刻就清醒过来。 南柯蚍蜉虽然繁殖颇快,但并非繁育出的每一只蚍蜉都很厉害。 其成长要消耗相应的资源,若是只吃凡草凡木,实力就和普通的蝼蚁一般,飞不过十丈,力不过一粒米。 而想要只只都有妖气,就必须喂养上尸气灵气、妖兽血肉。 如此众多的妖兽血肉,若是放在黑山以外的地方,许道倾家荡产也购置不起。 也就是在黑山中,灵物众多、妖鬼遍地,他才能机缘巧合的养出这么一批凶厉的蛊虫。 并且蚍蜉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增长实力,其每一只都有上限,最多能成长到和蚁王相当的境界。 一旦达到蚁王的境界,其他蚍蜉就再也无法通过吞食血肉来提升实力。 梳理着,许道望向身前的南柯蚍蜉,忽然现它们的气息已经和蚁王相似,应是快要达到极限。 一旦达到极限,许道若是再想提升手下虫群的威力,就必须返回洞府中,换一批新的蚍蜉来培养。 梳理下来,许道顿知南柯蚍蜉应该如何使用了。 他望着眼前阴森森,但灵气极为浓郁的黑山鬼蜮,心中一时惊喜。 “得趁着这个机会抓紧培养南柯蚍蜉,炼气级的蚍蜉越多越好,要是出山时能有个几十、甚至百万只,那就赚大了!” 一时间,许道和其他道徒接触的想法都弱了不少。 相比于提升他自己的修为,似乎是培养南柯蚍蜉,对他实力的增长更大一些。 不过前者才是根本,后者只是外物……但相应的,眼前机会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驾驭着剩下的蛊虫,许道一边继续在黑山中游荡,一边犹豫起来。 等到现过数股道徒的气息,又一队道徒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对方身着黑底白纹的道袍,赫然一副白骨观道徒的模样。 望着前方的白骨观道徒,许道忽地心思一定,即可驾驭蛊虫飞了过去。 他决定两个都要选! 第七十一章 阴髓肉芽(求月票!) 许道驾驭着五万只成熟的南柯蚍蜉,乌云一般的往动静传来的方向飞驰过去。 一路上的妖鬼活物察觉到虫群的声势,全都藏头藏尾的,唯恐被虫群现。 在一处岩石怪堆中,正有三个白骨观的道徒背靠着背,他们手中捏着符咒、符钱等物,全都脸色煞白,身子直哆嗦。 因为在他们的跟前,正一只通体漆***睛白额的大虫围绕他们行走。 大虫又指老虎。 此虎身上妖气惊人,赫然是炼气级别的妖物,同时身边还有四五只伥鬼以作为驱使之用。 在距离两者较近时,许道及时掩藏住声势。 除开作为耳目的蚍蜉之外,其余的蚍蜉全都落到地上,爬行着往两者靠近。 等到距离双方十来丈远,许道停住虫群,带着一小股蚍蜉飞到高处,好整以暇的旁观起来。 有敛息玉钩在手,且对方还在争斗中,许道并不担心会被对方现。 瞧见三个白骨观道徒,他辨认出三人都是炼气前期的修为,对方的道行不高,但三人配合得默契,虽是紧张,却也没有给虎妖多少可乘之机。 忽地,当中一个的短须道徒边打出符咒,边喊话说:“阴髓肉芽已经让给前辈,前辈又何必苦苦相逼!” 那围杀三人的虎妖听见,虎目中人性化的露出讥讽之色,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 虎妖口吐人言,低沉闷: “尔等与本道有缘,何不作吾鬼仆,永结同好?” 短须道徒闻言,顿时咬牙高呼:“我等是白骨观的弟子,此离白骨观营地不远,前辈不惧耶!” 可虎妖听见,口中又出嗤笑似的呼声,反说: “桀!正好正好!本道还没打杀过白骨观的弟子,正好炼成几只鬼仆,用来装点一下门面!” 其呼啸完毕,口中当即吐出一道黑光,往三人直扑而去。 同时虎妖身边的伥鬼也呜呜扑上,旋风一般的盘旋在三人身侧,寻觅着可乘之机。 霎时间,三个白骨观的道徒都被吓得更加哆嗦,连忙施展法术、符咒,抵挡虎妖的攻击。 可是几个回合下来,三人的脸色纷纷煞白,显然是体内法力都快要消耗殆尽。 “怎么办?符钱、符咒都快没了……”当中一个女道徒惊惶喊到。 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却逃也不能逃,死也不敢死。他们三个可没有阴兽作为身外化身,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藏在一旁的许道,正淡定的旁观着。 场上的虎妖应该不是黑山中土生土长的妖物,而是自外界而来,且多半是夜叉门的弟子。 因为只有夜叉门才会一口一口要把人炼成鬼仆。 同时此门与白骨观的关系不善,双方的弟子经常不合,即便是在黑山之外的地方,也会时有争斗生。 随着白骨观三人的气势低靡下来,虎妖变得更加肆意,它屡屡冲撞白骨观的道徒,不断的消耗三人的心力和法力。 只等白骨观的三人支撑不住,它便可一口气将三人打杀掉,擒住三人的魂魄,炼成鬼仆。 因此虎妖瞧着白骨观的三个道徒,目中兴奋之色大作。 用道徒阴神炼制成的鬼仆,可不是普通的货色,能极大的辅助它修行,增长它的实力。 不过三个白骨观的道徒还在苦苦支撑,让虎妖一时无从得手。 双方继续争夺,许道在一边旁观着,也一时琢磨起来。 从双方的对话可知,那三个道徒知道白骨观的营地在哪,若是救下对方,许道就可套出消息,联系上白骨观的大队人马。 “并且还有阴髓肉芽。”他心神微动,晃了晃附身蚍蜉的触角。 此物是灵性太岁中的一种,能炼制成养魂的灵丹,增长阴神。 即便不经炼制,只要将其晒干后研磨成粉,以香炉焚之,也可滋长阴神。 并有“一寸太岁一寸阴神”之说。 这已经算是天材地宝中的一种,胎息境界的道童得之,极大的概率可以突破到炼气境界。 望着场上的虎妖,许道细加端详后就现。 此妖的气机虽然深厚,却也只是炼气中期的修为。有蚍蜉群在手,他可以轻易的打杀对方。 略作思忖,许道心神微振,暗说: “今日合该贫道扶危济困,援助同门!” 不过虽然做下决定,准备援救白骨观的道徒,但他也没有立刻出手。 许道想等到白骨观的道徒彻底绝望后,再进行援助。 这样不仅能更加得到对方的感激,也会让虎妖的法力被消耗更多,更容易被打杀。 终于,一个道徒身上的灵光破碎,身子立扑在地。 “吼!”一声虎啸响起,现场的道徒个个头脑昏,只能眼睁睁看着虎妖朝他们扑来。 那瘫软在地的道徒勉强才抬起头,立刻面上绝望。 “啊!”一声惨叫,此人连求饶的话都没有喊出,突地就被虎妖将脑袋一尾剪掉,立刻身死。 虎妖轻盈跳动,及时的避开攻击,并衔起了掉落的人头。 咔嚓!它走到一旁,当着两人的面大啖起来。 此举令活着的两个道徒一时脸色白。 同时那身死道徒的阴神才脱离肉身,立刻又被虎妖的伥鬼抓住,因此疯狂的挣扎起来,出了阵阵的尖叫。 瞧见同伴的这番下场,短须道徒和女道徒忽觉头晕目眩,难以定神。 只等下一刻,他们的肉身也会被毁,无法再活,魂魄也会被擒住,炼成鬼物。 两人因此仓皇失措,心中彻底绝望,纷纷惊呼:“我命休矣!” “不要!救命!” 听见惊呼,许道暗想:“时机到了。” 他一个念头落下,当即操控起四周蚍蜉。 这时,场上的两人一妖顿觉有变故出现。 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从四面八方响起。 虎妖抬头一看,现不管是地面还是空中,都有古怪的虫子在爬行、飞来。 其只只身体灰飞,二三寸大小,同时模样狰狞,身上还带着尸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毒虫。 此一幕令虎妖警觉,但猎物已经半入它口,它不肯退去。 虎妖当即一口吞下嘴中的血肉,又张口吐出一道乌光,打入蚍蜉群中碾死了百十来只蚍蜉。 瞧见毒虫被轻易杀死,虎妖心中微定。 可不等它安心下来,四周的蚍蜉继续汹涌爬出、飞起。 转眼间,五万只成熟的南柯蚍蜉弥漫方圆十几丈,密密麻麻的,将虎妖上下四方都包围住。 如同一只覆盖下的大碗,将它死死的罩在里面。 而同样被包围起来两个白骨观道徒,也是心神震动,仰头死死盯着四周虫群。 许道掩饰着自己面目,以虫翼摩擦声: “何方小儿,敢扰吾清静?” 一张由蚍蜉组成的人脸在虫群中挤出,阴森森的俯视着虎妖和白骨观道徒…… 第七十二章 白蛊道人(谢谢大家的支持!) 两人一妖看着将自己包围的虫群,顿觉四周尸气森森,一股阴冷的感觉将他们笼罩住。 夜叉门的虎妖跳动着,反应过来,它忌惮的在虫群中转圈,张口吐出:“敢问何方道友,可是要来坏我的好事?” 虎妖虽然被铺天盖地的蚍蜉虫群惊住,但也没有畏惧,反而张口喝问许道。 剩下的两个白骨观道徒瞧见虫群,他们在惊愕片刻后,目中都生出一股希望,连忙张口呼出:“敢问可是舍诏部的前辈?我等是白骨观的弟子,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前辈救命!救命!” 两人的呼叫声引来虎妖的注意,他们顿时吓得又支起法术,生怕虎妖趁机将他们打杀掉。 而虎妖听见后,面上作出不屑,低呼到:“藏头露尾的,不愧是耍虫子的货色。” 许道听见底下虎妖和道徒的话,忽地心中微怔。 这是两人一妖看见他的蚍蜉虫群,下意识的就以为他是舍诏部族的人了。 许道思忖着,并没有去反驳对方的话,而是在心中暗道:“认错了也好,这样更能隐藏身份,或许也方便行事。” 于是许道操控着虫群,令虫群蠕动变化,制造出更加恐怖的声势。 蚍蜉密集而成的人脸紧盯着虎妖,声色怪异的说:“坏你好事,又如何?” 虎妖听见,猫脸当即大怒,它张口就吐出一道黑光,击向许道用虫子组成的人脸。 虎妖咆哮:“本道今日就教教你如何做人!” 沙沙!蚍蜉组成的人脸被击碎,但虫群再度翻滚,瞬间又长出新的人脸,阴恻恻的盯着虎妖。 见对方一言不合就出手,许道也出声:“聒噪。畜生死来!” 一声令下,一只由虫子组成的巨大手掌伸出,狠狠的抽向虎妖。 “尔敢!”虎妖更加大怒,它身上涌出一股银光,使得通体如琉璃一般,罩住全声。 并张口复吐出黑光,使之周身环绕,和护卫在身旁的鬼仆一起打杀蚍蜉。 虎妖还左右跳动,令现场刮起一阵狂风。 呼啸间,鬼哭虎啸,其声势骇人,想要以此扰乱整个蚍蜉群。 而一旁的两个道徒瞧见,顿时面色又苍白,连忙支起法术,唯恐自己被牵连到。 许道瞧见虎妖打出了法术,观察起对方的修为,他现虎妖的法力灵光还不到两丈,道行远不足二十年。 瞬间,许道心底里有了把握,他不再试探,而是下达命令,直接让五万蚍蜉一起扑上,将虎妖淹没住。 霎时间,虎妖滚落在虫群中。 其眼耳口鼻、四肢下体,无一处不被蚁军攀附住,整个虎身都仿佛是由蚍蜉组成。 但这些蚍蜉想要食它肉,饮它血的毒虫,若非虎妖有法术护体,其当场就会暴毙。 可即便如此,许道的蚍蜉善于食灵,虎妖护体灵光在万余蚍蜉的啃食、冲撞之下,几息间就岌岌可危。 “这是何虫!”虎妖心惊,它连忙运作灵光,虎躯一震,震死身上一片虫子。 可在下一刻,蚍蜉们又密集的攀附在它的身上,疯狂朝其体内钻去。 虎妖这时感觉遍体凉,它暗道不好,嘶吼一声:“阁下既然为两个白骨观的家伙出头,那便饶他俩便是!” 见势不对,虎妖立刻就想逃之夭夭。 它身上冒出了一蓬黑烟,裹住全身山下,虎步带风,随意选了一个方向,闷头往外逃去。 白骨观的道徒听见,又瞧见虎妖的动作,顿时心中大喜。 不待他们脸上露出笑容,现场响起哼声: “孽畜,作吾虫食可好!” 虫群的许道,当即掐动法术,一招气劲打出,拖出虎妖的身子,又挥手释放出牛毛一般的真气尖刺。 滋滋滋!五毒戮妖术劲道非凡,还带着尸毒蚁毒,瞬间腐蚀刺破虎妖的护体灵光,打出口子。 而四周的蚍蜉们趁机钻入虎妖的体内,爬在它的肉身之上。 “啊!吼!”虎妖痛呼,口中出咆哮。 “道友住手!留我阴兽一命!” 可许道丝毫不理会,虫群中只是响起闷声:“聒噪!” 千余蚍蜉拼死,疯狂钻入虎妖的体内,并大肆啃食血肉。 咔咔咔!现场除了蚍蜉飞舞的声音之外,只剩下白蚁切割血肉的声音。 不多时,一声音尖叫到:“玩虫子的!我与你势不两立!” 一道阴神从虎妖体内跳出,不等许道看清,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此是身外化身将死,藏在虎妖体内的道人阴神不得不遁走,返回其自家的肉身中活命。 见此一幕,许道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心喜起来。 对方的阴兽都被他杀了,若是对方还敢再来,一并将其肉身也打杀掉便是,还能彻底的杀死对方。 凡倒是白骨观的两个道徒瞧见,知晓自家的仇人没有死透,心神因此不宁。 但他们也机警,见局势已定,当即大呼起来: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前辈神威!” 两人朝着许道拱手作揖,身上汗津津的,脸色仍旧煞白,一副惊惧的模样。 许道没有立刻打量两人,他注视着被蚍蜉包裹的虎妖尸,等待几息,挥挥手后,一大捧蚍蜉飞离,地上顿时仅剩下一堆白骨。 虎妖一死,几息功夫间,其身上的血肉、内脏,就如许道刚才所说的那般,全都变作了蚍蜉口中的血食,滋养虫群。 此一番争斗,损失的蚍蜉数目接近一万,比起之前打杀炼气中期的尸气熊罴,多上快两倍。 但如此情况令许道不惊反喜。 道徒操控的阴兽和普通妖物不同,其会法术,知进退,难以斩杀。 而许道能以三倍于熊罴的损失,强力的斩杀掉一中期道徒的阴兽,已经是大赚! 并且经过妖鬼和道徒阴兽的检验,许道麾下蚍蜉的威力得到了彻底的证明。 这令他心中一时欢喜不已,并且除此之外,许道还有另外一收获。 一胶状事物被蚍蜉们从妖虎体内挖出,没有吞食掉。 此物正是灵性太岁中的一种,阴髓肉芽,可以滋长道徒的阴神。 其一尺来长,炼化完毕后至少可以提升一年的道行,甚是宝贵。 许道得到此物,心中暗道:“不愧是黑山灵地,各种稀罕东西都有。” 当他在欢喜时,那旁边的两个白骨观道徒却是心情惴惴起来。 他们盯着尚在被蚍蜉啃食的虎妖白骨,心中不住的想象自己要是落入了虫群中,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两人虽然还在镇定的弓腰作揖,但双腿却忍不住的打着摆子。 许道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 一具人身从蚍蜉群中挤出,扭曲蠕动着,居然还拱手作揖: “贫道白蛊,见过二位。” 第七十三章 白骨观营地(4k) 许道有礼有节的模样,令两个道徒的内心稍微安定。 但对方也不敢拿大,纷纷把腰部折的更低,口中分别说:“在下白骨观段远,见过前辈!” “小女子高凝,见过前辈!” 两人纷纷报上姓名,口中并不住的说起感激之言。 “此次要不是前辈,在下二人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多半就要折在那凶人的手中了。”短须的段远道徒一脸后怕。 他身旁的女道徒高凝,同样的惊魂未定:“多谢白蛊前辈出手救命之恩,高凝没齿难忘!” 听着两人的感激之语,许道操控着虫群,令蚍蜉出声音,闷声到: “无须废话!你二人究竟为何至此?” 段远和高凝两人听见,忽地想起许道现身时所喊出的话语,顿时以为许道是在附近的地方修行,因为被他们的打斗所惊动,这才现的身。 两人不敢隐瞒,连忙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刚才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过程没什么奇特的,自然是他们结伴在黑山中寻找灵物,等他们采得一味叫阴髓肉芽的灵药时,那夜叉门的道徒忽然出现。 对方驾驭着虎妖,直接强抢了三人的灵药。 而夺得灵药之后,夜叉门的道徒还不满足,又惦记上三人的魂魄,想要将三人炼制成鬼仆。 三人敌不过对方,拼死逃窜,这才来到了此地,并惊动许道。 许道默默的听对方说完,中间没有一言。 至于两个道徒所说的是真是假,他并不在意,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去理会。 倒是对方能主动的透露出阴髓肉芽一物,令许道对两人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 “不错。”虫群中响起闷声,许道挥动虫群,令蚍蜉散开,解除了对两人的包围。 见此一幕,段远和高凝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对视一眼,现对方目中都有着死里逃生的神色。 话说在两人的眼里,许道虽然是舍诏部族的修士,而舍诏部族和白骨观修好,且许道还斩杀了虎妖,救他们一命。 但两人也不敢保证许道究竟是何心思,会不会也愠怒着将他们一并打杀掉。 眼下见许道能安静的听他们讲话,并主动散开了蛊虫,明显就是在表露善意。 他们的心神因此彻底放松,都暗暗呼出一口气。 不过两人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依旧恭敬的站着,并低声说: “叨扰前辈实非我二人所愿,还望前辈能够宽恕。” 寒暄完毕。 许道也没有忘了自己找上两人的目的,他直接问到: “正好!你二人和白骨观的其他道徒有所联系,一并说说白骨观的动静?” 段远和高凝听见,虽然不懂许道是何意图,但也不敢有所隐瞒,或者说压根就没想着去隐瞒。 他们一五一十的将白骨观的动静说了个清楚,并又在许道提问之下,将各自十天遭遇的事情也简单说了下。 听完两人对方的叙述,许道顿时对黑山中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果如他所预料的,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黑山中混乱无比,不时便有修为高深的道徒猎杀他人。 这两人都分别亲眼见过三四个道徒身死。 而且他们都只是炼气前期的修为,最开始在黑山中东躲西藏的,也有数次差点死在黑山中。 直到两人靠着令牌,互相联系上,这才组成了小队,并融入白骨观的大队人马中。 但即便如此,几次离开营地采药之后,原本五人的小队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准确的说,现在是他们两个。 细细听着对方透露的消息,许道心中微惊。 按对方所说的,仅仅十天的功夫,白骨观明确折损的道徒就过了一百之数。 其中折损在妖鬼手中的占三分之一,被其他道徒猎杀的占三分之一,主动与其他势力争斗身亡的又占三分之一。 当然,这些死掉的道徒绝大多数都是底层,是炼气前期的道徒,而中后期的道徒反而折损不多。 并且白骨观还有不少的道徒依旧暗藏在黑山中,没有选择和大部队汇合。 在许道判断两人时,段远和高凝两人也在心中猜想,判断许道多半就是暗藏至今的舍诏道徒。不过他们并不敢反过来询问许道。 等许道听完消息,陷入思索中。 段远忽地小心翼翼,试探说:“白蛊前辈,要不与我二人往白骨观的营地中走上一遭?” 此人说话远比高凝道徒有条理性,刚才就是他主要在说。 一听此言,许道心中微动,将蚍蜉凝聚的面孔对准此人。 段远看着面前蠕动的虫脸,顿觉头皮麻。 他忙叫到:“前辈不要误会!我是担心我们两人知道的消息太少,可能还有错误的,担心误导了前辈。而营地中人多,前辈可以问问其他人,更清楚的了解一番。” “并且就在三日前,道观恰好和贵部族联手,击退过夜叉门的贼子。虽然听说两天前,舍诏的人就都走了,但也难保不会还有人在营地中逗留……” 一番话说下来,段远唯恐许道会怀疑他的目的,说话的中途都没敢换几次气。 旁边的高凝听见,也连忙点头称是,说:“营地距离此处百里,前辈一去便知!” 许道听见,并没有担心两人会坑他,反而略微惊喜。 因为不等他主动提起,对方就已经主动的邀请他前往营地,省得他要多费口舌,掩饰身份。 至于前往对方所说的地方,如果两人是暗藏祸心,他随手打杀便是。 即便真的可能有所不测,许道到时候也能立刻抛弃掉阴蛊,一念之间返回肉身活命, 不过他还是故作思忖,沉吟后喝到:“你们刚刚不是才说,不少道徒已经离开营地了么?” 段远当即解释:“前辈所言正是。但离开营地的都是修为高深的道徒,其意在是进入黑山的深处,夺取珍贵灵物,或是升仙果!” “可像我们这般炼气前期的弟子,不仅畏惧深处的妖鬼,也担心被旁人打杀,因此大多在营地中逗留着,勉强能在附近搜寻灵药罢了。” 此人还言语苦涩的说:“但即便如此,附近的危险也是不少……” 一番回话,许道又想问问两人是否知道尤冰此人,但略微一琢磨,还是按捺了这个想法。 只是喝到:“也可。某家便去你白骨观的地盘凑凑热闹,带路!” 段远和高凝两人听见,当即大喜,口中纷纷呼到:“还请前辈随我来。” 两人之所以喜悦,是因为他们口上说着此地距离白骨观的营地不远,但其实际上也有一百余里的距离,一路上妖鬼不少。 如今两人不仅法力耗尽,符钱、符咒匮乏,另一同伴也死亡,生怕再遇到厉害点的妖物,一不小心就送命了。 并且那夜叉门的道徒也只是阴兽死亡,对方虽然对付不了许道,但难保不会再想办法前来取他们两人的性命。 有许道同行,他们一路上的安全性便得到了保证。 商量完毕,由白骨观的两个道徒在前方领路,许道则是操控着虫群,化作云雾翻滚在他们的身后。 并有不少蚍蜉被许道提前派出,替他警惕、侦查着四方。 若说许道洞府的所在之地是黑山的外围,白骨观的营地则是处在黑山深处和外围的交界处,其附近已有不少强大的妖物,或者是凶悍的道徒出没。 因此许道最好谨慎些,省得平白无故折损了蛊虫。 不多时,两人及一片虫离开。 沙地上顿时只剩下一具道徒的尸骨,并且在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里,此尸骨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连骨头都无。 ……………………………… 一路上,段远和高凝两人努力的想要和许道搭话,但许道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他主要是在研究阴髓肉芽。 此物虽然可以晒干、烘干后焚烧使用,但最好还是炼制成丹药,制成养魂的灵丹。 一旦炼成灵丹,其药效不仅将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还会拥有修复神魂的功效。若是道人的阴神受损,服用此类灵丹后有快修复的可能。 因此许道犹豫了一下,没有派遣小股蚍蜉将此物送回他的洞府中,而是一并裹挟着,准备带到白骨观的营地里,看看能否让人炼成丹药。 同行的段远和高凝两人,即便认出了蚍蜉群中的阴髓肉芽,也都是默契的视作不见,连看也不看。 突地,走在前方的女道徒高凝,惊喜的叫到:“前辈!营地要到了!” 许道闻言,当即往前方望去。 一座被薄雾笼罩的小山头出现在他眼中,其景和白骨山的景色有些相似,多半就是白骨观的营地,被布置相应的阵法。 果不其然,等三人来到山头前时,一道环山而筑的石墙便挡住他们的脚步。 山头上的雾气以石墙为界限,仅仅翻滚弥漫在石墙内里,好似一个大罩子一般罩住山上。 可能是许道携带而来的虫群太过怪异,不等段远高凝两人搭话,石墙中便传来厉喝声:“何方妖物,敢来此地撒野!” 许道听见声音,及时的将虫群摆住,出闷声:“某家白蛊,来此叨扰歇息一番。” 这时段远也及时叫出声:“贫道段远,与同门高凝,舍诏部白蛊前辈,回营歇息而已,无须惊慌。” 听见段远的叫喊,石墙内的雾气这才走出一人,对方望了眼在山下翻滚的蚍蜉群,复问到:“可有身份凭证、出营几日?” 段远和高凝听见,依言掏出证明身份的牌子,同时回答对方口中的话。 许道旁观着此一幕,暗自在心中想到:“看来白骨观的营地不甚算安全,进个门都还要被盘问。” 此地已经有了阵法庇护,却还如凡间的军伍一般扎营、设岗,为了应对营地外的危险。 但这里尚且不是黑山深处,营地中又有不少道徒坐镇,妖鬼不成隐患,其所防备的多半就是如夜叉门一类的敌人道徒。 守门道徒盘问完段远和高凝,确认没什么问题,但他看着附身在蚍蜉体内的许道,却又陷入惊疑之中。 “大哥为何还不开门?”高凝问。 守门道徒也问到:“舍诏的修士不是都已经前往黑山深处,你二人为何又带回来一个?” 见对方不开门,段远和高凝连忙向许道告罪一声,然后同对方解释起来。 可是说完之后,守门道徒却是摇摇头,喝到:“你二人好生马虎,营中是何状况你们又不是不知,若是放了歹人进来,我等安危又如何是好。” 原来在不少道徒离开营地,前往黑山深处之后,白骨山营地空虚,因此防范的更加严密了。 段远和高凝一时语塞时。 许道落在一旁,忽地幽幽出声:“你二人可是在耍某家?” 他们回头一望,看见了不断翻滚的虫群,瞬间想起许道恐怖的威势,其心中一凛,纷纷呼到:“快快开门!” 几番鼓噪之下,应是有人去通报营地中的其他道徒了。 不多时,便有吼声传来:“聒噪!营前喧哗作甚!” 其吼声如象,令营门前的段远、高凝为之惊住,头脑都晕。 许道听见这吼声,也是微惊,他总觉得此景有些眼熟。 下一息,有身影从雾气从走出,其身穿黄色道袍,面庞方正,年岁三十四上下,身上的气机浑厚,灵光微现,高达两丈。 此人面孔也脸熟,赫然是许道在符院中见过的沈木道徒。 许道忽地记起两人之间的龌龊,心中纳闷到:“怎的是此人出来?” 但是下一刻,沈木道徒望着蚍蜉虫群,忽地面露笑容,拱手作揖说:“门下弟子唐突,还望舍诏部的道友见谅。” 沈木一脸含笑的,当即挥手让看门的道徒开启石门,并亲自站在门口邀请许道入内。 许道瞧见眼前这幕,心中略微古怪。当日在符院中,此人待他可是一副颐指气使,颇是古板的模样。 不过许道记起自家现在是白蛊道人的身份,他也就按捺着心思,朝对方回礼:“见过道友。” 第七十四章 尤冰道徒 “见过道友。” 许道操控蚍蜉,出闷声,并在虫群中显露出一张人脸,冲着沈木点了点头。 沈木站在白骨观营地门口,他看着眼前声势赫赫的蚍蜉虫群,目中露出惊奇之色。 沈木瞥着许道,在心中暗道:“此人的蛊虫和举止,似乎与舍诏部族的道士有些相似,难不成还是舍诏的一个重要人物?” 沈木这是想起了众人当初进入黑山时,舍诏道士以蛊虫拖曳舟楫的画面。 他嘀咕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几分,连忙招呼许道进入营地中。 见对方如此热情对待,许道心底里也暗笑,但他好歹绷住了神色,只是回到:“多谢沈木道友。” 一旁的段远和高凝看见,心中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两人连忙又朝着沈木打了个稽,口呼:“见过沈木道徒。” 稍加寒暄后,一伙人跨过石墙,步入白骨观的营地。 营地是一座小山头,许道驾驭着虫群入内,依旧感觉内里宽阔无比,同时灵气的浓度隐隐比外界高了几分,应是营地四周阵法截留的缘故。 在山头的半山腰处,他还看见有几顶宽大的营帐,以及若干散布在四周的小帐篷,各自都占据着山头地势极好的地方。 不过营中的人稀少,零星只有十来人走动罢了。 许道一边打量着白骨观营地的模样,一边暗中派遣蚍蜉,将其散播在营地中,以防止营中有陷阱。 沈木忽地冲许道说:“白蛊道友来晚一步,几日前贵部的道友和本观一起讨伐夜叉门,战果累累……后又乘胜追击,一同追向了黑山的深处。” “现在营地中的舍诏人员都已经离开,无一人存在,不然道友可以和贵部的人好好聚一聚。” 沈木说着话,脸上似乎为许道来晚了而可惜。 但许道听着对方所说,心中却是一安。 他本就是假冒身份而来,甚至连名号也是随意取的,既然白骨观的营地中不存在舍诏的修士,自然也就减少了他暴露的可能。 话说许道虽然没有要想着图谋不轨,但在这黑山里面,他还是觉得留一手,多隐藏一下身份比较好。 且不知道为什么,沈木如此热情的态度,也令他疑心对方暗藏祸心。 但对方既然如此奉承于他,许道也就毫不客气的受着。 在许道的要求下,沈木亲自带着他在营地中转悠了一番。 这让许道现此地是按着观中五院的格局布置的,并且营地中人员稀少,估计都不满一百之数。 同时往来道徒的修为,个个也都是如高凝、段远一般,属于炼气前期,其中连炼有身外化身的都少。 他们都是用肉身在外行走,显得驾驭蛊虫的许道颇为怪异。 许道再一想到白骨观的主力都已经出走,他顿时在心中判断到:“现在营中剩下的,应该都是些老弱病残了,难怪对待外人如此的谨慎。” 一路上,除了沈木之外,许道只看见两个炼气中期的道徒,并且对方各自有事情在做,不似沈木一般管理着营中杂事,两人只是和许道匆匆见过一面,打了个招呼罢了。 其间许道暗自留意着见着的道徒,想看看能否找到熟悉的面孔。 结果当真现了好几个,其中就包括符院的王、刘两人,但却并没有寻到他最想找到的。 也不好直接询问沈木,许道想着既然已经来到白骨观营地,若是尤冰在此,自然就能见到。 于是他暂时放下这个想法,转而想问问阳性灵物的事情,便冲沈木说:“贵观可有交易的场所?” 沈木听见,说:“几日前营中人员众多时,特意开过集市,供大家互通有无。但现在人员稀少,人手都忙不过来,就没有再开。” 沈木沉吟一下,复说:“现在大家都是私下交换一二,道友若是有需要的东西,可直接告诉我,贫道让人去打听打听。” 听见沈木的话,许道当即就想应下,托对方来寻找阳性灵物。 但是话刚到嘴边,他又将之咽回了心中。 眼下他的身份还是舍诏部的修士,沈木自是对他不了解。 可若是他的身份暴露,沈木知晓他在寻找阳性灵物,稍加判断后,其可能就会猜测许道是刚突破至炼气中期不久。 毕竟两人当日在符院中生争执时,此人是知晓许道的修为,并还知道许道被罚守风窟三年。 如此一来,许道的短板就会在此人面前暴露。 其刚入炼气中期,魂魄纯阴,阴神如炼气前期的道徒一般,畏惧雷火一类的法术,容易被克制。 暗中一想,许道压下了念头,他说:“沈木道友客气了,既然如此,营中可还有擅长炼制丹药的人,某家有事相托。” 在蚍蜉虫群中,包围着阴髓肉芽的蚍蜉散开,显现在两人跟前。 注意到此物,沈木目中顿时微亮,他显然也认出了这味灵药。 此人连忙笑说:“道友好运气,这等滋补魂魄的灵物也有。” 这时段远和高凝两人有已经退下,只有沈木还带人陪在许道身边,否则两人在地,心底里也许会生出郁闷。 “观中丹院子弟尚在,且手法精到的就有数人,贫道这就待道友过去。” 话说完,沈木又伸手一邀,快步走在跟前,领着许道往山头上一处十几丈大的营帐中走去。 一掀开营帐,营中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令藏在蚍蜉中的许道都感受到了一种炙热的大感觉。 偌大的营帐中,顶上开头,正有八方金属大鼎矗立在其中,按八卦五行的防卫布置着,铜鼎有盖,旁边堆砌着柴火似的骨头。 其中七方铜鼎的表面都暗淡,灰扑扑的,并未启用。而剩下一方的底下却是火焰彤彤,正在以白骨为柴,噼里啪啦的灼烧着。 有六个道人待在营帐中,或是捣药,或是打坐、或是看炉烧火。许道和沈木两人从外面走进,顿时引起营帐中道人的注意。 “白蛊道友,这里便是营中临时炼制丹药的地方。” 沈木说着,他打量营帐中的道人,指向盘坐在生火铜鼎前的一个道人,开口到:“此时罗艳道徒,浸淫炼丹术快十年,道友可找他炼制丹药。” 那道人正闭目盘坐着,似乎是在注意炉中的火候,她听见话声,当即睁眼望向两人。 等看见营帐中飞入一团怪虫,此人目光微滞,稍加反应后才回过神来。其眉头直接皱起,眼中流露出嫌恶之色,可能是在厌恶蛇虫这等东西。 不过看见了沈木,她还是勉强点下头,然后才自顾自的转头回去,佯装看管鼎中炉火。 沈木踏步上前,直接介绍起许道:“罗艳道徒,此时舍诏部的白骨道友,有丹药请你炼制一番。” 女道徒的面色有些不耐烦,口中说:“贫道尚在炼制一味丹药,暂时腾不出手,沈木道徒还是让他另请高明罢。” 听见女道徒如此回话,沈木有些微怔,他顿了顿,提醒到:“白骨道友带来的是味珍贵灵物。” 女道徒听见,把眼睛打开,她瞥向蚍蜉托着的东西,脱口到:“灵性太岁!” “还是长宽一尺七的!” 此人显然是认出了许道手中的东西,她目中顿热,终于从地上站起,走到许道跟前,仔细端详着灵物。 稍加判断,女道徒确认了许道手中的灵物正是阴髓肉芽,她张口就说:“此物能炼制成养魂丹、升智丸两种丹药,后者药材难寻,前者的药材我有,索性就替道友炼制成前者。” 听见女道徒和沈木的对话,营帐中其他闲着的炼丹道徒纷纷抬起面孔,互相瞧了过来。 许道随意的扫视了这些人几眼,心中忽动。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罗艳道徒了。”沈木冲女道徒打了个稽,对方眼中带着惊喜,复说:“此物的炼制方法不难,一夜即可,明日再来取药。” 道徒替他人炼丹,往往会收取部分药材,或是炼制好的灵丹作为报酬。 其最低也是三成,黑心者甚至还会谎称炼药失败,直接坑骗他人钱财。 而许道手中的阴髓肉芽可以增长道人的修为,价值近千符钱,女道徒显然可以趁机赚上一笔。 她一伸手,便冲许道说:“这位道友,药材给我罢。” 但这时许道忽问:“沈木道徒,帐中的几位道友可是都会炼丹?” 听见这话,沈木微怔,他瞧了瞧其他的五个道徒,点头到:“正是。” 沙沙!进入营帐中的小股蚍蜉翻滚,四散开来,忽地落到一人身前。 蚍蜉组成一道人影,朝对方作了一揖:“敢问这位道友,可否替某家炼制丹药?” 对方听见,脸上当即露出诧异之色。 此人亦是一女道徒,她盘坐在一尊未开火的铜鼎之下,正翻阅着一本丹书,刚才沈木和人谈话时,她只抬头瞧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继续阅读手中的丹书。 女冠身披黑袍,衣颈白皙,她望向许道,面色不变,似乎天生就带着几丝冷意。 此人赫然就是许道曾经的室友,尤冰。 尤冰打量着许道手里的东西,她没有认出许道来,只是点头说:“可!此物可炼养魂丸,费时三四时辰,今夜可成。” 许道听见,只是称:“善。”随即就将手中的阴髓肉芽放在对方身前,复作了一揖。 一旁的女道徒瞧见,尚且处于呆滞中,但等反应过来,薄削的嘴唇当即抿起,脸上露出愠怒。 她啧似的轻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道友好眼力,竟找了个半吊子炼丹,也不怕药材糟蹋了。” 沈木见此,眼睛微眯着,不过他并未出声,只是站着。 听见女道徒的话,蚍蜉群一阵蠕动,骤然摆动着,几丈距离瞬息而至,扑至对方跟前。 虫群凝聚面孔,紧盯着对方:“桀桀!你在教某家做事?” 一股灵压从蚍蜉群中释放而出,半隐半显,但绝非炼气前期能有的,顿时压得女道徒脸色微白。 见许道的修为高过自己,女道徒顿知自己得罪不起,她连忙闭紧嘴巴,不敢再说一字。 只是她心中依旧愤恨,瞥着抢了自己生意的尤冰,目中顿时流露出嫉妒之色。 这时沈木站出来打圆场,说:“道友可要再交代一下炼丹的事情?若是没有,现带道友去找个歇息落脚的地方。” 听见话声,许道收回对女道徒的压制,回答到:“可。” 他没有再飞到尤冰的跟前交待什么,只是隔着距离打了个稽,复说:“有劳道友。” 尤冰依旧盘坐着,瞧见场上的一幕,面上神色毫无变化。她听见许道的话声,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许道同沈木一起离开了丹院营帐。 出了帐子没几步,沈木便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友好眼力,适才那女冠,姿色在丹院中也是小有名号的。”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此女不好得,非是一灵药能亲近。” 沈木显然是以为许道瞧上了尤冰,特意在讨好尤冰。 许道听见,随口问:“可有说法?” 沈木轻笑一下:“此女性情冷傲,不近人情,连朋友都少有。” “其在道童时期的风评颇差,等到成就道徒后,观中不少人都想一亲芳泽,但后来才现,风评之事纯粹谣言,或许还是此女的自污之举……” 最后沈木颇是慨叹说:“倒是听说可能有位道友成功亲近过,但不知此人究竟是谁,着实令人羡慕!” 听着沈木一番话,许道又旁敲侧击的,顿时从对方口中得知一些有关尤冰的事情。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到山头之上,此处并无帐篷,而是坐落着一栋石屋。 并且靠近石屋处,许道立即感应到此地灵气远比山腰山下要充盈。 只听沈木指着石屋,道:“此地靠近灵脉,为山中上等房屋,勉强道友在此地歇息了。” 许道进入石屋一瞧,赫然现石屋中居然还布置有阵法,灵气汇聚的更浓,也已经和白骨山的上等静室一样。 来此白骨观营地,遇见沈木这人,许道着实享受到了一把贵客的待遇。 和对方寒暄两句,他也就毫不客气的占了这间屋子。 第七十五章 营中叛徒 精心为许道安排好住处,沈木又从营地中招来了两个道徒,瞧模样都是听命于他的手下。 他对两人吩咐到:“你两一并在搬到这里,白蛊道友对营中不熟悉,随时听候白蛊道友的差遣。” “是,沈道徒!”对方两人一男一女,全都恭敬的朝着沈木拱手。 瞧见眼前场景,许道也不知对方是特意为他安排的手下,还是派过来监视他的,又或者两者都有。 但他也不甚在意,只是冲两个道徒说:“有劳二位。” 对方两人都低头回礼,口中忙说:“不敢、不敢。白蛊前辈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在两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从营中的其他人,特别是段远、高凝两人口中,打听了有关“白蛊”的消息,都知道“白蛊”是个狠人,因此面上颇是恭敬。 沈木安排完此事,便笑着说:“哈哈哈!白蛊道人初来营中,想必一路上也是劳累了,既然如此,道友还是先在房中好生歇息一下。” “过不了多时,阴气上涨,正是黑山中妖鬼出没的时候,贫道还得去巡守值夜,便先离去了。” 许道化作虫身,作了一揖,回到:“今日有劳沈木道友。” “客气客气。” 不多时,沈木便大踏步往山下走去,消失在许道的视线中。 而另外两个留下的道徒也都纷纷朝着许道拱手,离开石屋,在附近十几丈开外的地方打坐盘膝起来。 此地灵气远比山下充盈,两人若是好生修行一番,也还能稍微得点好处。 许道站在安排的石屋跟前,静思一会儿,随即便散布蚍蜉,将石屋上下内里全都检查一番,甚至连土层也翻动了一遍。 好在并未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因此就直接走进了石屋中,令蛊虫护卫四方,开始吞吐灵气,好生修行起来。 今日许道与那夜叉门的妖虎道徒做过一场,虽是碾压般的胜利,但也消耗了不少法力,他须得尽快恢复一下法力,以免待会儿遇见事情后,出现法力不济的情况。 约莫小半时辰后,许道突地感觉四周凉意渐起,阴气变得浓郁,同时屋外的天色也黑暗起来。 这黑山里面,虽然没有日月交替,但也有明暗变化,近似于昼夜。 白日时天色昏暗,和外界阴天傍晚的情形差不多,而黑夜则是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阴气大盛,同时也是妖鬼出没的好时机。 许道透过石屋的窗户口,直接在屋内眺望山下,顿时见到白骨观营地中升起簇簇惨白的鬼火,飘到山脚的围堵的石墙上,绵延成带状,护住了整个营地。 同时也屡屡有人在山下显露法力、气机,用以威慑四周的妖鬼。 话说,许道在刚入黑山时,运气不错,他是落在了黑山的外围,并且立刻就扎下了洞府,隐藏住自己。 因此他没有在黑山中遭受到太多妖鬼的袭击,即便是有,也都被他轻易的解决。 但并非所有人都如许道一般幸运、谨慎,许多人进入黑山后,最难熬的不是其他道徒的猎杀,而是黑山中妖物的袭击。 特别是对于没有炼就身外化身的道徒而言,他们保命的手段少,肉身血气蓬勃,在妖鬼眼中就是大餐,一个不小心,随时有可能惨死在妖鬼的口中,沦为其腹中之物。 这也是各大势力会聚拢门下弟子的缘故,不然别说搜刮灵物、寻找升仙果了,除开厉害的道徒之外,其他人等都只是送给妖鬼的血肉美食。 而眼下的白骨观营地,就是在威慑、抵御即将来袭的妖物。 许道随意看了几眼,便收回心神,继续吞吐自己的灵气。 此地虽然相比于他的洞府,更靠近黑山的深处,但最多算是中部,妖鬼的数目、种类虽然多,但有阵法在,白骨观的道徒也无须恐慌,他不用太过在意。 随着阴气更盛,白骨观营地之外屡有怪异的声音响起。不过并无大碍,可见护山的阵法还是颇有用处的。 约莫二三时辰,许道调息完毕,将体内的法力恢复大半。 他以阴神之姿盘坐在石屋中,突地睁开双目,手上一掐,顿时有百十来只蚍蜉从石屋外面爬进,飞到他的跟前,不断盘旋飞舞,做出动作。 此是许道进入白骨观营地时,随机散播出去的蚍蜉,用意是探索整个营地,防止有危险出现。 而现在这些蚍蜉返回,却并没有给许道带回多少消息。 因为白骨观的营地虽大,人手吃紧,可个个要紧地方,如丹院用来炼丹的大帐,内外都设有预警的阵法,能够防止他人窥视。 蚍蜉虽然微小,但终归还是活物,并非死物,同时也不擅长隐藏气机,因此便无法进入这些地方探索。 了解到情况,许道心中暗想:“看来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窥视一下营地中的情况,还是得要我自己出马。” 许道亲自出马,他可以动用敛息玉钩,遮蔽住气机,掩饰阴神的波动和蚍蜉的妖气,甚至能蒙蔽一些低阶的阵法。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一动: “正好一并去丹院中,打探打探尤冰的情况……也不知丹药炼制得如何?” 两年半没见,尤冰居然加入了丹院,瞧其模样,或许还学得了一手不错的炼丹技艺,这让许道略微诧异。 稍加准备,为了隐藏气息,许道只从四万蚍蜉群中挑选出二三十只蚍蜉,然后便由这些蚍蜉衔着敛息玉钩,如寻常蚂蚁一般朝外面爬去。 离开石屋时,许道记得周围还有两个道徒坐镇,他本来想直接绕开两人。 但心中忽动,转而暗暗的朝两人所在地摸索过去,准备顺路窥视一下对方的情况。 逡巡一番,看清石屋的情况,许道的心神忽地微紧。 因为附近原本应该有两个道徒坐镇,但他只看见了一人,另外一个并不在方圆几十丈之内。 这引起了许道的怀疑,毕竟两人是被沈木派过来的,而且在到达白骨观营地之后,沈木道徒对他的态度太过于友善了。 如果是其他人倒还罢,对方可能只会以为沈木有礼。 但许道不同,他和对方生过龌龊,实在是担心对方的人品,唯恐有诈。 “得弄清楚。”许道心中暗想。 于是他竭力收敛着气息,大着胆子靠近到剩下的那个道徒身侧。 蚍蜉爬在地上,连窸窣的声音都没有出。 留守的道徒是两人中的男道徒,对方兀自盘坐在一块青石上,双目微阖,像是修炼。 但许道靠近后现,对方身上并没有灵气的波动,显然只是在闭目养神,或是在装模作样。 这令许道更加疑心。 暂时不知另外一个女道徒的去向,许道按捺着心思,令蚍蜉趴在此人身侧,耐心的等候起来。 小半时辰过去,林中光线稀少,阴气更盛。 突地,四周响起脚步声,立刻引起了许道的注意。 盘坐在一块石头上的男道徒也抬起眼帘,往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那里走出一道身影,正是之前那个女道徒。 对方直接来到男道徒的身侧,压低声音说:“对方可有动静?” 男道徒听见,当即摇头,并说:“那人一直待在石屋里面,偶有蛊虫进入其中,但并没有蛊虫飞出,颇是安分。” 他似乎在宽慰女道徒,说:“不用太过谨慎,就算他现四周少了一人,也猜不出个什么东西,只会以为你暂时离开。” 听两人的对话内容,明显是在议论许道。 许道晃了晃蚍蜉的两根触角,立刻将周身气机压得更死,二三十只蚍蜉和敛息玉钩宛如融为一体,毫无气息波动,石块一般。 女道徒松了口气,她手上法诀一掐,施展出了一招隔音法术,将周身一丈笼罩住,能有效的防止他人窥视。 但两人不知的是,许道此时就藏匿在石块之下,恰好被包裹进法术里面。 女道徒开口:“不到一个时辰,护山的阵法就会乱掉,到时候会有妖鬼来袭,你我须得小心一些。” 男道徒话声微凝,说:“不是说只制造混乱,放入几只妖鬼么,为何还要牵动阵法?” 女道徒听见,反过来宽慰男道徒,说:“阵法罢了,得手之后沈师兄他们自然会安排好。如果阵法不乱,却有妖鬼进入营地,未免太过意外一些。” 听到这里,许道心中古怪,顿时感觉自己似乎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男道徒细思一会儿,咬牙说:“罢了。事已至此,待会儿阵法一乱,妖物定会横行营中,你我切勿小心!” “知道!”女道徒回答,她又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混乱一起,你我就带着那白蛊道人,往灵窖那里跑去。” “此是何意?” “不知。可能是想除掉此人,栽赃陷害,也可能是想拉拢此人……这白蛊道人来的真是巧妙。” 男道徒话声有些犹豫:“对方可是炼气中期的道徒,而且肉身还不在,也不知沈木师兄他们究竟准备如何安排……” 女道徒毫不在意的说:“在意这个作甚,像你刚才所说的,到时候阵法一乱,妖鬼横行,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你我担心自己便是。可不要好处还没有得到,性命就先丢了。” 二人又窸窸窣窣谈论了许久,让藏在一旁的许道听了个明白。 原来在白骨观的好手离去后,营地中人手匮乏,修为高深的只剩下三个中期道徒。 这三人负责维持秩序,看管阵法,以团结剩下的数十道徒,保保存白骨观的人马。 但是这样一来,几人不入黑山深处,也就没有了大财的机会。 于是沈木三人私下拉拢着道徒,准备制造妖鬼袭击的事件,混乱营地,然后侵吞营中的积攒下的丹药、符钱、灵物。 须知偌大一营地,早在建立之初就开始积攒符钱、符咒、丹药……十来天下来,为数众多。 现在虽然大部分已经被墨纹等头头带走,但遗留下的部分也是一笔巨款。 这要是落到沈木几人头上,足够他们今后二三十年,甚至是百年之用。 听得男女道徒议论,许道心中暗想:“或许沈木这厮之所以愿意留守营中,打定的主意便是此事。”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与其进入黑山深处打生打死,还不如就留在营地内,直接中饱私囊,侵吞道资,既方便轻松,也没有多大的风险。 甚至他们胆子再大一些,完全可以毁掉整个营地,将所有的财物瓜分干净。 唯一让许道疑惑的是:“莫非离开黑山时,观中道士不会对众人进行搜身?” 不过这一点不用他在意,他需要在意的是沈木几人究竟准备待他。 细细一思,许道心中冷笑着,杀意出现。 沈木这厮为了能够得到好处,都敢引妖物袭营,绝不会慷慨到用财物来拉拢许道。 多半是担心把许道挡在营外,等计划开始,许道会成为变数,甚至是趁机杀入营,抢夺他们的好处。 与其这样,他们还不如先迎许道入营,以礼相待,麻痹许道。 然后等许道放松下来,再坑杀,栽赃陷害给他。 如此一来,沈木几人既可以将突如其来的风险消弭掉,又多了一个背锅的人选,可以把阵法失效的原因怪罪在舍诏头上。 许道在心中暗想:“原以为沈木这厮只是内残外忍,却没想到还有如此心思。” 不过这厮却是挑错了暗害的人选。 许道静静听着男女道徒的对话,等到对方议论完毕,撤掉了法术,两人先后打坐时,他便控制蚍蜉从青石底下钻出,往石屋爬回去。 一回到石屋,许道将阴神现出,他踱步思索了一下,心思顿定。 许道即可盘坐下,也开始吐纳养气。既然待会儿有事情要生,他自然得将状态调整到最好,以应对变故。 吐纳中,许道又睁开了眼睛。 他从屋外摄入一片枯叶,用真气在上面刺出一列小字,随即就扔在地上,由一队蚍蜉衔起。 小股蚍蜉爬出了石屋,径直往丹院的方向爬去。 …… 半个时辰后,石屋外忽地传来话声:“白蛊前辈可在?” 话声正是那屋外两人中的女道徒。 第七十六章 灵窖符钱 许道待在石屋中,听见屋外的人声,他缓缓收工,阴神澄澈无比,灵光闪闪的,显然已经将法力完全恢复,状态也调整到了最好。 同时屋内的四万只蚍蜉也得到了休养,消化完血肉、灵气,一只只杀气腾腾的,只等着再痛饱一餐。 许道心中闪过一些计较,然后方才出声到:“某家在,何事?” 屋外当即响起那女子的慌声:“白蛊前辈,营地骤乱,人手缺少,我等不得不请前辈出手相助啊!” 许道见对方口中所说,果如他先前偷听到的,顿时心中冷笑,然后身子一闪,附身在蚍蜉体内,卷着虫群钻出了石屋。 许道化身虫躯,气质诡异,现身在两人跟前。 他先是升上半空,装模作样的眺望着,果真现白骨观营地中火光大作,同时还有兽吼、尖叫声响起。 原本勾连呈线的石墙上,不少位置的白焰熄灭,阵法出现了破绽,阻拦不了妖鬼,骤然让妖鬼袭击进了营地中。 整个白骨观大营都被惊醒,只是现在声色稍弱,尚未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随着妖鬼的来袭,道徒的死亡,营中血气弥漫,只会将更多、更强的妖鬼吸引过来。 甚至一不小心,若是从黑山深处吸引来更强大的,甚至是炼气后期妖物,只怕除了几个炼气中期的道徒之外,其余人都难逃一劫。 许道将营地局势皆数收入眼中,然后才打量向的两个道徒。 这一男一女脸色白,目中带着焦躁和惊慌,明显也不是假装出来的,同样在忧心两人自己的性命安危。 “桀桀!”许道化身白蛊道人,口中出桀笑,说:“妖鬼袭营,不知要死多少人。何事需要某家相助?” 那男道徒连忙踏步走出,语气急促的说:“刚得沈师兄的传令,此番营地阵法失效,灵气中断,我等需赶快去灵窖中取得符钱,修补阵法!” 许道不动声色的问:“沈木道友何在?” 男道徒拱手回答:“沈师兄等人正在阵法边界除妖,妖势汹汹,一旦我等取得符钱,师兄将与我等在符院大帐处汇合!” 白骨观营地阵法的核心就是符院大帐,这点许道在偷听两人对话时就已得知。 女道徒似乎心急,出声催促说:“前辈,我们距离灵窖最近,那里的师兄弟惨遭妖鬼杀害,无有回应,我们得赶快呀!” 也不知两人是不是有表演的天赋,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声音呼吸,全都表现的心急如焚。 许道做出略加犹豫的动作后,一挥手,当即出声:“可!快快带路。” “多谢白蛊前辈!”“前辈大善!” 男女道徒面上都大喜,两人连忙指着东南方向,领路而去,许道则是驾驭蚍蜉,腾飞在他们身后。 半刻钟不到,众人便进入林中,身前出现采矿场一般的景象,并有一隧洞口似的窑洞出现在他们眼中。 地上横尸数具,血流一地,个个都是身穿白骨观道袍的弟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妖鬼的血迹,但并无尸体。 灵窖者,寻龙点穴,掘地取土,于灵脉中构筑窑洞,用于存放炼制好的新钱,使之积蓄灵气,养生钱为熟钱。 许道此前并没有接触过灵窖,但符院中每每炼制出新的符钱,都会挑选道徒搬运生钱入灵窖,同时还会开窑取出养好的熟钱。 他在符院中做工时,经常听人议论此事,也就立刻认出了这里。 身旁的男女道徒看见眼前一幕,面色陡变,说: “此地是营中储藏符钱的地方,灵气浓郁,极易吸引妖鬼前来!” 男道徒咬牙说:“不管了!我们快快进入灵窖中,先取了符钱送到山下。” 许道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出声附和:“可!” 话说完,男女道徒当即大踏步的往灵窖中冲去,片刻迟疑也无。许道瞧着他们的动作,却是心中轻笑起来。 此地是灵窖不假,地上的尸也不假,可两人在见到现场之后,未免太过于勇敢了。 他们半点迟疑都无,立刻就冲向了灵窖,丝毫不担心附近还有妖鬼存在。 除非……现场几个死掉的道徒,并不是被妖鬼所杀。 许道偷瞥着地上尸,顿时现地上尸体都完整,压根不像是妖鬼所致。 等到走入窑洞中,男女道徒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惊慌的做出动作,掏出符咒、打出护体法术,小步小步的走在隧洞中,如临大敌。 瞧着两人模样,许道忽地出声:“内里并无妖物,大胆前进便是。” 男女道徒听见许道的话声,目中微怔,有些惊疑。 “桀桀!”许道作出笑容,伸手一招。 一股蚍蜉突地出现在两人跟前,是从隧洞深处飞回的,其绕着男女道徒盘旋一圈,然后便融入大股虫群之中。 早在瞧见灵窖的第一眼,许道就暗中散播出蚍蜉,令其侦查四周,并钻入窑洞内探看。 若非察觉到灵窖中当真无人,也没有埋伏,他才不会直接踏入此地。 男女道徒看见从隧洞深处飞回的蚍蜉,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们压着语气,纷纷说:“道长好手段!” “可能是妖鬼被守窖的道徒驱走了!” 两人顿觉虚惊一场,也来不及想太多,继续硬着头皮往内里奔去。 复行数十步,又有两具道徒尸体出现,其惨死于隧洞的两侧,似乎是看管灵窖大门的弟子。 一扇青石削成的石门堵在了他们身前,其上烙印着种种符文,布设着阵法。 许道并未擅自推开或是击打阵法石门,而是等着旁边的两人说话。 “沈师兄已经传我秘令,我这就开启灵窖!” 女道徒当即站出,她一边说着,一边掐动法诀,手上灵光闪烁,当即就往灵窖石门上打去。 轰!石门当即震动,门上符文扭曲,立刻朝内里开启了 石门一开,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令许道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这灵气的浓郁程度,比他在白毛风窟中见过的还要高! 脚步响动,男女道徒立刻走入灵窖中,许道心中略思,也驾驭蛊虫钻了进去。 进入灵窖后,许道现窖中也布置着阵法,并且和石门上的不同,更像是聚灵类的法阵。 不过细细一瞧,他又现了不同。 窖内阵法汲取灵气的力度太过强横,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灵气从地脉中被抽出,源源不断,远远出灵脉可以供给的。 如此的力度,估计要不了多久,此条灵脉就会被榨干,再也无法汇聚灵气。 “竭泽而渔,难怪这里灵气浓度如此之高。”许道心中暗想,但他也没怎么在意。 这里是黑山,不是白骨山,道徒们压根不会考虑细水长流的做法,自然是雁过拔毛,先榨干再说。 咔咔!几声轻响,灵窖中的数口木箱顿时被开启。 一枚枚红艳艳、灵光闪闪的钱币,忽地出现在三人眼前…… 第七十七章 袖中囊袋 许道瞧着木箱中的符钱,再扫视灵窖中,现窖中赫然有近百口木箱。 此种木箱他见过,大小、格式和符院中的储钱的箱子相似,一箱可装符钱千枚。 想到这点,许道心神跳动。 千枚一箱,百口箱子,也就是说,此地最多可藏符钱十万枚! 咔咔咔!声声响动,许道立刻操控蚍蜉,将现场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 但是箱子一开,他的心神微滞,心中欲念顿熄。 只见百口木箱中,除开两个道徒打开的两口,其余箱子内里全都是空荡荡的,别说灵气满满的熟钱了,连灵气不足的生钱都没有! 两个道徒察觉到许道的动作,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异色。 男道徒主动开口,冲身旁的女道徒说:“灵窖中的符钱就剩下这两箱,其余的都被头头们带走。我提一箱,你提一箱,!下山!” “甚好!”女道徒听见,连忙点头回应,她也没有施展法术,直接用手搬动起木箱子。 两箱符钱,总数不过两千枚,并且都是最低一等的赤铜符钱,并无更高级别的白银符钱、黄金符钱。 许道扫视着灵窖中的男女道徒,心中思忖起来:“两千枚符钱,就值得沈木这厮做出如此大的动静?” 许道此前拿出阴髓肉芽时,此物可增长道人一年的修为,价值半千,也就是五百枚符钱。 对于此物,沈木那厮并未流露出明显的觊觎之色。 并且中期道徒的月钱有三十枚,一年三百六十钱,两千符钱也不过沈木这厮五六年的俸禄而已。 其数目虽然不低,但远远谈不上巨款,不值得沈木冒如此大的风险。 并且对方还有同伙,需要分润给他人。 许道心中跳出想法:“莫非灵窖中的财物已经被搬走了?” 此地的道徒多半是被沈木所杀,若是对方提前把符钱取走,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样一来,沈木何必要先引诱许道来灵窖中走上一遭,然后再引至符院的大帐……而不是在灵窖中直接坑杀许道? 许道心中细细思索着,旁边的男女道徒忽地出声,催促到:“白蛊前辈,我们赶紧走罢!” “阵法须得赶紧修复起来。” 听见两人的话声,许道顿时从思忖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眼前的两人,心神微怔,忽地轻轻笑起来。 许道之所以愿意主动跟着两人来到这里,一是因为他初到白骨观营地,蚍蜉没能探清营内布置。 二是即便他自己寻得灵窖所在的方位,灵窖中也肯定会有阵法布置,用来防止他人的窥视和窃取。 结果当真不出许道所料,此地入口、内壁处的确都有阵法,非是他轻易就可以打破的。 但眼下阵法已破,灵窖洞开,许道何必再和两人虚与委蛇,甚至是继续被对方牵着走? 许道哂笑一声,他化作的人形虫躯蠕动,出闷声:“不急不急,你二人可还有话,要仔细对某家说?” 见许道不动,反而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男女道徒眼中均是微怔,他们俩的心头都弥漫起不对劲的感觉。 “莫非这厮瞧出了不妥,或者是见财起意?” 两人的目光交汇,并分别看向对方怀中的钱箱,眼里充满了惊疑。 灵窖一时安静下来,蛊虫组成的人形只是紧盯着对方,不一语。 现场几乎落针可闻。 女道徒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的小脸煞白,抱着木箱子的手臂微颤,有些惹人怀疑。 倒是旁边的男道徒依旧镇定着,此人在脑中琢磨: “按沈木道徒交代的,两千枚符钱不多也不少,刚刚好能够用来掩人耳目,并且不至于让人恶向胆边生……此人是何意,莫非是在诓我们?” 他暗自呼吸一口,作出懵懂色,疑惑的向许道问: “白蛊前辈说甚?” 见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吐出真相,许道也难得再和对方搭话。 该知道的内情,他都已经偷听的差不多,且眼下也不是可以拖延时机的时刻。 “善。” 蚍蜉飞舞,许道蛊虫化作的人形陡然溃散,其融入大股虫群中,并传出一道叹息似的闷声:“请就戮。” 一听见许道的话声,男道徒立刻就感觉头皮麻,他的眼睛陡睁,提声就要轻喝。 但许道在才出声说“善”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运转法力,将五毒戮妖术施展了出来。 嗡!一道乌光匹练被许道打出,瞬间激射向男道徒。 噗呲!一声脆响,仅仅一个刹那。 男道徒口中的文字还没有喊出,他的头颈就折断,脑袋掉下,尸立刻两分。 等人头落地,砸出了一个血坑,现场才响起他的惨叫声:“啊!痛痛痛!” “痛煞我也!”一道虚影自人头中跳出,口中叫到:“好狠的法术!” 可不等男道徒的阴神再次尖叫,五毒戮妖术打出的乌光在半空一盘旋。 呜呜的,又立刻将其阴神绞杀成了碎片,腐蚀成一道青烟。 青烟飘散,许道突然之间出手,立刻将男道徒打死,并且是打得神形俱灭,半点生机也无。 出手的同时,他还四散蛊虫,一边将灵窖的出口封堵住,一边又是一道法术打出,朝女道徒扑去。 蛇形气劲呲溜缠上,一下子将女道徒的躯体缠住,束缚住其双臂,连手指也禁锢住。 使得女道徒的身子蜷曲反弓,胸脯突出,露出了傲人的身材。 砰!她怀中抱着的钱箱也因此掉落下,同身旁男道徒的人头同时砸在地上。 女道徒亲眼见着同伴身死,自己又骤然间被许道用法术束缚住,其小脸吓得煞白,娇躯不停颤。 “饶命!前辈饶命!”她当即失声叫出。 许道停住动作,复问一句:“还有话要说?” 见许道没有立刻下手,女道徒心中一松,她脱口就喊:“前辈松开法术,我必知无不言……” 可这话一说出来,蚍蜉群中又响起了幽幽叹声。 听见叹声,女道徒心头咯噔一跳,生出慌意,她惊叫到:“前辈,我……” 可是她才吐出三个字,就又有乌光扑面而来,毫不留情的割了她的脑袋。 紧接着也是一道虚影从人头中跳出,其落在灵窖中,赫然是女道徒的阴神,她面目扭曲,疯狂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 同时此**神不管不顾的朝着灵窖外逃去。 但灵窖早已经被许道用蚍蜉封锁,即便此人的阴神动作迅疾,依旧被挡在了灵窖中。 嗡嗡! 许道打出的乌光微顿,其轻轻一跳,立刻又落在女道徒的阴神上,顿时将其搅碎,腐蚀成了第二道青烟。 两道青烟飘过,灵窖中彻底的安静下来,仅剩许道一人活着。 这时南柯蚍蜉盘旋在对方的尸上,方才传出许道的话声,叹息似的说: “要说话就要早点说。” 打杀掉两人,许道望着地上的两只钱箱,心中暗道:“两千钱也算是一笔收获了。” 他一边摄起钱箱,一边打落下一股蚍蜉,令蚍蜉帮其摸尸。 一些杂物顿时从男女道徒的身上被搜了出来,当许道不抱期望的检点财物时,突有一囊袋从女道徒的袖中掉出。 此物荷包大小,颜色灰扑扑,蚍蜉打不开…… 第七十八章 两万符钱 许道摄起囊袋,左右观摩,现此物真的是和凡物一般,不过袋子口却是扎的非常紧实,即便是用上巨力也无法扯开。 “这是法器?”他心中跳出一个念头,转而将真气输入囊袋之中。 果如许道所料,真气一入袋子中,立刻就被吞噬了,原本灰扑扑的囊袋也变得灵光闪闪,好个神异模样。 现袋子并未有异状出现,许道琢磨一下,又将一个念头探入袋子中。 立刻,袋子中的情形出现在他“眼里”,其空间之大,储物之多,绝非一小小荷包能够盛下。 见此一幕,许道心中惊喜到:“果真是法器,还是储物袋。” 仙家可以炼制法器,而法器非独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用于争斗杀伐的器物,亦有摇钱树、聚宝盆、储物袋这等辅助器物。 其中储物袋便是一种纳须弥于芥子,外表仅仅是方寸口袋,内里却有数尺、甚至数丈空间的袋状法器。 道人可以用此法器来盛放东西,随身携带大量的杂物、灵物。 当然,世间也并非只有储物袋才可以存放东西,不少法器都可,但储物袋此种法器专用于存放东西,其价格低廉,算是存储类法器中最低级的一种。 并且因炼制手法的不同,各储物袋的功效也可能不同,有的能存活物,叫豢兽袋;有的能存鬼物,叫养鬼袋;有的只能存灵物,叫储灵袋…… 还有的储物袋则是可以隐藏袋中的物品,其自身也是形如一普通的布袋,能被道人缝在袖口中掩人耳目。 除非有人主动向其中注入真气,否则其他人难以得知此物是法器。 譬如许道手中的这方储物袋。 他把玩着手中灰扑扑的袋子,将念头、真气收回,袋子的小口立刻扎紧,变成了灰扑扑的普通袋子。 等他再次注入灵气,储物袋则又打开,显露出内里半丈左右的立方空间。 许道拿着此物,心中一时喜悦。 眼前这方小袋子,可以算作是他的第一件法器了。 毕竟之前从喻阳炎手中得到的潜龙剑,先是剑身被煞气污秽了,后又被许道制成剑匣,只能充当底牌使用,至今还未拿出示人过。 而眼前的储物袋却不同,其品级不高,许道连炼制都不用炼制,随身佩戴就可以使用。 他持用此袋,今后在黑山中搜刮得到灵物,可以直接装在袋子中,随身携带着,甚是方便。 忽地,许道琢磨起之前想过的事情。 他在心中暗道:“此袋的外表如同凡物,可以压制内里灵物的气息,莫非沈木这厮就是想要用此物偷带符钱、灵材?” 许道猜想的正是。 此物乃是沈木特意请人炼制的一件法器,其前前后后搭进去了将近十年的俸禄,也就是近三千枚符钱,比灵窖中的两箱子符钱还要多。 而寻常的末等法器,也不过才千余符钱、甚至是数百符钱就可以采购一件,储物袋亦是如此。 沈木之所以会花费如此之多,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家的储物袋能够隐藏内里的灵物,形如凡物,不似法器。 这就能让他的袋子不被其他人察觉到,甚至瞒过阵法。 并且沈木也不是专门为了黑山之行准备的,而是为了就在白骨观中使用。 袋子一炼成,沈木每每帮符院搬运生钱时,他都会暗自携带一批生钱进入灵窖中,用以替换掉窖中的熟钱,进而中饱私囊,暗中偷盗符钱。 只是沈木请人炼制的储物袋终归是末等的、是方不入流的法器,这袋子虽然能够隐藏符钱灵物,但以符钱论,其内数目不可过三百。 一旦袋中符钱过三百,此袋在道人眼里尚且还是凡物,但却瞒不过白骨观灵窖中的阵法,一出灵窖大门就会被阵法检测到。 这也就导致沈木在炼成法器后的一年时间里,总共才偷盗符钱一千余数。 并且在第三次时,他所装的符钱过多,还差点引起看守道徒的注意,险些让事情败露。 如今来到这黑山中,又恰逢营地中的道徒出走,没有炼气后期的道徒坐镇,沈木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欲念,准备玩一票大的! 而他之所以要让人先引许道进入灵窖,便是想许道进出一下灵窖,在灵窖中留下踪迹,被阵法烙印身影。 这样一来,等到符钱失踪、灵窖被盗的事件爆出,沈木就可以将此事栽赃到许道的身上。 并且沈木原本是要从营中挑选一人进行陷害的。 他还想再挑选一人,等到要出黑山时,由对方携带着储物袋离开,这样就能免掉他最后的一丝风险。 以免袋中的符钱过多,不小心被道士们用神识现。 不过这样一来,沈木自忖风险太大,也难以骗住手下的道徒。 好在许道的及时出现,让他有了更好的人选。 选许道作为替罪羊,沈木不仅不用在黑山中把手下灭口,又因为许道是外人,他即便斩杀不了许道,只要能将许道逼走,其计划也就成功了。 如此一番布置,沈木自忖自己算是心思缜密,计划周全了。 但可惜的是,他遇见的是许道。 ……………………………… 许道对于沈木的计划不甚了解,不过他知道自己要了! 他摸索着手中的储物袋,心中略微怀疑:“也不知这袋子究竟能否瞒过筑基道士的神识?” 不过略微思忖,许道就将这个问题暂且放下。 因为就算这方储物袋无法瞒过筑基道士的神识,他也不可能将袋子,或者是里面的东西扔掉。 要知道储物袋中可不是空荡荡,而是灵光闪闪,符钱叠叠,粗略一数,其数目至少过万,有可能接近两万。 而两万符钱,相当于中期道徒五十六年的俸禄。 也就是说,以许道现在的修为,他单靠俸禄,需要不吃不喝的积攒将近一甲子,才能攒出两万符钱。 许道心神振奋:“有这两万符钱在,或许直到筑基境界,我都可能不缺符钱用。”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喜悦,南柯蚍蜉们也沙沙声大作,显得同样有些兴奋。 灵窖中,许道扫视周围,心中暗道:“好处到手,是时候该离去了。” 他使用储物袋将,嗖的一下就将地上的东西扫了个空,包括两箱子符钱,以及男女道徒身上的符咒。 随即他将储物袋扎紧,直接和敛息玉钩绑在了一起,两者结合,好似一个挂着吊坠的普通布带,甚是不起眼。 见此一幕,许道心中轻咦,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是不等他过多思考,忽地有蚍蜉迅飞入灵窖中,动作急促,警示许道…… 第七十九章 抢完就走 许道进入灵窖后,依旧在灵窖外留有蚍蜉作为警戒,最远的甚至被他派出了一里之地。 这便是豢养群虫的妙处。 如今得到蚍蜉的警告,许道心神一紧,他当即毫不犹豫的卷起储物袋,驾驭蚍蜉呜呜的钻出灵窖,朝着隧洞外面窜飞出去。 而在灵窖外,怪林中。 正有一高大的身影,其浑身火光闪烁,脚踏大地,一步一丈的往灵窖飞射过来。 此人不是其他,正是沈木。 沈木这厮虽然事先就定下了计划,与两个道徒商量好,让两人先引许道入灵窖,取了东西再到符院大帐和他汇合。 但这厮不甚信任他人,喜欢亲力亲为,甚至连看守灵窖的道徒,以及灵窖中的两万符钱,都是他亲自下的手脚、亲手装入的储物袋。 就在刚才,沈木稍微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他为免有意外生,等不及之后再在符院大帐中汇合,自行就先往灵窖冲过来。 一边飞奔着,沈木一边在心中暗想:“传给两人密令没多久,应是还在灵窖中,就算两个家伙敢携宝私逃,也能被我堵住。” “只要两人能带着白蛊那厮进出一番灵窖,并且成功拿出符钱,事情就算完成了,再有意外生也不怕!” 沈木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将法器储物袋拿到手,并且其中还会装满红彤彤的符钱,他的心头就一阵炙热。 “该死!要是能直接用储物袋把符钱装出来就好了,也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沈木在心中咒骂着白骨观的防范手段,越接近灵窖,他心中也就愈紧张、喜悦。 话说白骨观的防范再是严密,依旧被他沈木逮住了漏洞,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哈哈!”沈木在心中畅想到:“两万符钱,怕是炼气后期的道徒在黑山深处打生打死,也难以赚到。” “得了这笔符钱,之后再买些奇物,请上炼器的好手将储物袋重新炼制一番,增加下袋子的敛息效果,就可以从白骨山的灵窖中取出更多的符钱……” 一时间,沈木自觉他抓住了机会,道途可期。 等沈木奔至灵窖隧洞口,他往前一看,忽地现隧洞口正源源不断的喷出怪虫,正是许道驾驭蚍蜉飞出。 沈木目光微怔,张口就叫:“白蛊道友,我来接应你……”他向内看,想要看到自己安排的两个道徒。 但是沈木话声停住,他忽地在虫群中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事物,正是他的储物袋! 此袋子被几只蚍蜉衔着,藏在虫群中,和蚍蜉群一起嗖嗖的飞着。 眨眨眼,沈木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激动,出现幻觉了,但他往隧洞内看,并未看到另外两个道徒的身影。 而且许道的蛊虫一飞出,压根就没搭理他,呜呜的就往山下飞去,直接无视了沈木。 “这是!”沈木心头一悸,瞬间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并没有看错。 他心头的激动和喜悦瞬间消失,顿觉手足冰凉,头脑都懵。而许道此时正头也不回的往山下狂飞而去。 “竖子坑我!”沈木好歹是炼气中期的道徒,半息不到的时间,他就从蒙中回过神来。 其勃然大怒,望着半空中蠕动的虫群,须上竖,浑身的气血翻滚沸腾。 沈木怒吼:“撮鸟,还我法器!” 此人咆哮着,身上的法力涌动,彤彤如火,红光涌起二三丈,直直的朝许道飞扑过来。 许道也是才从灵窖中飞出,尚未飞出多远,两人相距百步而已。 他听见身后沈木的吼声,顿觉对方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也不再闷头飞窜,而是张口呼到:“无须沈木道友接应,道友还是快快下山除妖!” 沈木听见,胸中怒火更灼烧,他厉吼到:“贼子!留下与我一战!” 其人吼声如象,应是用了法术,骤然震慑四周,宛如在许道的耳边炸响一般,吓了许道一跳。 好在两人相距的距离也不算太近,沈木的象吼法术并未影响到许道的奔走。 许道回头顾看沈木,现对方脚步如飞,度居然和他一样,而且奔走在林间、山石上,完完全全的如履平地。 再看对方顶上沸腾翻滚的气血,许道心神微惊:“这厮修的居然是武道!” 难怪许道两次见对方时,特别是在这黑山之中,沈木都是直接以肉身出现,而没有携带阴兽。 此人修行的并非是阴神,而是肉身,无须阴兽,也无法炼制身外化身。 望着对方顶上凛冽阳刚的气血,好似烈火烹油一般在沸腾,许道目中露出凝重之色。 他如今虽然步入了炼气境界,但阴神尚未炼入阳气,纯阴一团,颇是畏惧武道之人的气血,甚至只要他的阴神敢脱体而出,赤裸在天地间。 沈木的一声怒吼,就有可能震散他的阴神。 好在许道是驾驭着阴蛊出行,有蚍蜉作为他阴神的掩护和寄托。 同时许道在心中一时庆幸起来:“幸好没有被两个家伙拖延时间。” 若是他在灵窖中稍微耽搁一点,指不定就会被沈木堵个正着。 到时候隧洞中狭窄,沈木这厮还是修行的武道,气血惊人,又会象吼法术,可以震慑四方,恰好能够克制住许道的蛊虫。 虽说许道性命是可以保住的,但他多半无法将储物袋带走,甚至一个不小心,连辛苦豢养出来的蚍蜉也要被对方吼杀干净。 好在刚刚在灵窖中,许道出手果断,这才使得沈木即便是突袭而来,也没能将他堵在灵窖里面。 两人你追我赶,法力汹汹,山林中好似燃起了大火一般。 沈木追赶着许道,其心中越想越气。明明他计划许久,甚至为了防止意外出现,还提前赶往灵窖这边。 可谁知道,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其苦心经营谋划的好处,居然被一路人叼走。 沈木气得目眦尽裂,他横冲直撞的,一步一个脚坑,能跨出两丈之远,周身真气燃烧,疯狂的拉近和许道之间的距离。 此时尚在白骨观营地中,营地阵法虽破,但也只有几处边界能出入,沈木自觉自己还有机会! 而许道驾驭着蛊虫下山,也并非在盲目奔走,其目的十分明确。 忽地,一大帐出现在许道的视线中,此帐正是他之前来过的丹房。 第八十章 携手杀沈木(4k) 许道之所以要来丹房大帐,自然是为了其中的一人。 此时白骨观营地已经陷入动乱之中,丹房大帐外正有数个道徒奔走,个个披头散的,身上灵光涌起。 许道来到此地,立即就吸引到对方的注意,但是沈木之前领着他在营地中走过一圈,几个道徒都对许道记忆尤深,只以为许道是在担心自己的丹药,特意前来收取。 可当沈木出现在许道的身后,展现出一副怒冲冠,拼死追杀许道的模样时,其他道徒顿时又惊疑起来。 沈木远远望见丹房,看见了其他的道徒,他心中大喜,当即吼出声音:“拦住这厮!” 但几个道徒之前还见到过两人友善的场景,如今却又现两人反目成仇,他们脑子也是一时懵,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只是炼气前期的修为,而许道却是炼气中期,几人不敢随意阻拦许道,唯恐避之而不及。 看见丹房道徒的表现,沈木身上血气涌动,怒意满满,他恨声喝到:“白蛊道人扰乱营地,偷盗财物,毁坏阵法!令尔等擒拿!” 可许道听见了,也张口就呼到:“贵观沈木道徒私开阵法,监守自盗,栽赃忠良,意欲杀人灭口耶!” 听见两人的对话,丹房的道徒更加惊疑起来,面面相觑的。 “这厮又是从何得知?”沈木被许道叫破了心思,也是心神顿跳,但他立刻就压这股情绪,转而吼到: “贼子血口喷人。若是如你所说,你可敢止步,和我好生议论议论?” 此时丹房的道徒因为营地遭袭,本就处于惊惧中,乍一听见动静,已经全部从营帐中钻出,站在外面望着奔来的两人。 好在现场道徒的人数不多,依旧是之前的六个。 有人听清两人对话,扬声叫到:“沈木道徒所言正是,还请白蛊前辈快快停下,好生解释。是非公道自有论断啊!” 可是整个营地都被沈木和另外两个炼气中期的道徒掌控着,许道要是不想办法赶紧脱离此地,待会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压根没有搭理对方,依旧兀自往丹房奔来,并阴测测的声: “谁敢拦路?拦路者死!” 这话说出,且一批蛊虫嗡嗡的飞来,声势惊人,顿时唬得丹房道徒们纷纷闭嘴不言,面上惊惧,一时迟疑起来。。 唯有当中一人,其刚从营帐中走出来,手里还捏着片树叶,面上眉头皱起,目中惊疑,可却没有太多惧色。 此人正是尤冰。 她瞧着乱飞的蛊虫,眼中异色闪闪,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与此同时,终归有道徒瞧着自己这边人数众多,又现沈木在追杀许道,其脸上的惧色稍褪,心中闪过计较,咬牙出声说:“白蛊前辈且先止步!” “诸位道友出手呀!先拦住这个外人。”此人是个女道徒,对方提声叫着,手上当即掏出一张符咒,打出了火焰。 火焰在半空中划出弧线,遥遥落向许道,意欲挡住许道。 “找死!”许道喝着,他望见对方打出的法术,当即将虫群两分,令蚍蜉从火焰的两侧飞过。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几十只蚍蜉被火焰烧死。 而这时,许道已经奔至丹房,他骤然提,蚍蜉立刻铺天盖地的飞临对方,即将雨水似的拍打在六人脸上。 丹房道徒大怖,纷纷掐动法术、打出符咒,或是想护身,或是想逃窜。 这时许道厉喝:“死来!” 他藏在蚍蜉中的阴神将法力一转,当即有一道漆黑匹练吐出,嗖的一下就割了六道徒当中某一人的脑袋。 对方正是刚才敢出手阻拦他的道徒。 “谁敢动手!” 听见这狠话,还亲眼看见一个同门身死,其他的道徒纷纷惊惧。 他们唯恐自己的小命不保,动作微怔,连忙散掉了攻击的法术,但也没有束手就擒,二是纷纷掐动护身的法术。 一道道灵光在现场生活,红黄蓝绿,纷纷罩住几人。 就是这一迟疑,许道的蚍蜉虫群已经彻底近身,嗡嗡声大作,将六个道徒包围起来。 每一个道徒身侧,都有千余只蚍蜉环绕。蛊虫趴在他们的护体灵光上,消磨着他们的法力,防止他们有多余的动作。 而尤冰也待在其中,她同其他道徒一般打出了法术,护住自己。 但令她惊奇的是,其身旁也有怪虫在飞动,可虫子并未干扰她,仅仅是将她围住,不仅没有限制她的动作和视野,更像是在护着她一样。 这令尤冰目中神色古怪,她望着四周的蚍蜉,摩挲一下手中的树叶,面上不仅没有惧色,连平日里清冷的表情都缓和许多。 “啊!”这时现场又响起尖叫声,是那个人头落地的女道徒。 “痛痛痛!”对方的阴神从头颅中跳出了,但又被蚍蜉缠绕上,正遭受着疯狂的啃噬,痛不欲生。 这令其他道徒更惊恐,他们一时间只敢耗费法力来维持护身的法术,而不敢再做出其他动作,生怕惹得许道怀疑,招来打杀。 许道裹住四个道徒和尤冰之后,也没有再逃窜,他准备尝试以五人为人质、挡箭牌,看能不能拿捏住沈木。 此时定下神来,许道望向被蚍蜉啃噬的阴神,忽地现对方的面目有些眼熟,再细细一瞧地上的人头。 对方赫然就是在丹房讥讽过许道的女道徒,姓罗名艳。 听对方叫得惨烈,许道心中厉色稍去。 两人无甚仇怨,对方也为刚才的动作付出肉身死亡的代价。他随即令蚍蜉飞开,放过对方的阴神。 嗡! 许道转而打出一道乌光,将此人的阴神直接打散,彻底终结了对方的痛苦。 此一幕出现,令丹房的几个道徒更加惊惧。 四人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想到:“这厮先杀人肉身,后辱人阴神,最后再斩草除根,让人神形俱灭,毫无反击余地!好生熟练、好生狠毒……” 短短几息时间,丹房道徒就彻底被许道吓到了,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随即许道命令到:“跟某家走!不走者杀!” 几人被蚍蜉严密的包围着,纷纷后脊背凉。他们也不敢不听许道的话,顿时脚步蹒跚的,被蚍蜉群裹挟着往营地外奔去。 等到沈木追索上来,对方瞧见场上一幕,面上微惊,恼怒喝到:“尔等作甚,还不快快助我擒贼!” 只听被许道裹挟的丹房道徒纷纷言:“沈木道徒,我等受制于贼人,无可奈何也!” 丹房道徒现许道没有再出手,便都只是撑着护体法术,压根不想触怒许道,做出头鸟。 而许道此时也出声到:“沈木道友若是不想同门惨死在你面前,还请站在原地,勿要再有其他动作!” 听着许道的话,丹房道徒们意识到许道是要拿他们为人质,一时间纷纷在内心中破口大骂,开始相信沈木之前说的话。 可是让他们更加惊恐的事情生了,对面的沈木闻言,忽地面上一笑,慨然说:“诸位对不住了,擒下贼人要紧!” 沈木瞧见许道竟然想用道徒来当人质,其心中大喜,动作都不带停,只想趁机拦住许道,夺回自己的储物袋。 “呔!”一股红光涌起,沈木猛冲向众人,他口中出象吼,空气肉眼可见的翻腾起来。 音波四散,震慑四方,直接罩向许道的蛊虫。 “前辈住手!”见沈木完全不顾自己这些人的死活,丹房道徒们面上纷纷一惊。 而这时,蚍蜉群陡然缩紧,一道金光跳出,挡在了四万蚍蜉身前,护住它们不被吼声盖住。 可四个丹房的道徒身上的法术灵光都一闪,随即破灭掉,都被沈木突然的击吼散了。 “哈哈哈!” 许道因此出了大笑声,他似乎早有准备,预料沈木有可能会痛下杀手。 “诸位,后会有期!” 嗡嗡嗡!硬抗下沈木一击,许道随即驾驭着蛊虫,朝着最近的出口狂奔而去。 瞧见吼声没有效果,许道又再次开始逃窜,沈木目中微惊,他冲着身旁的道徒喝到:“前方就是营地边界,还不快快拦下这厮!” 白骨观营地中,五院大帐呈现五角布置在山脚处,负责抵御五方。而许道已经奔至丹房大帐,再行小半里,他也就可突出阵法,彻底离开营地。 当沈木吼出声后,他忽地现四周道徒都目光幽幽的望着他,并无一个人应声。 刚才的那一幕,沈木丝毫没有顾忌丹房道徒的性命安危,甚至使出的法术还牵连到了众人,自是没有人会愿意再站出来。 以丹房道徒为人质,许道虽然没能成功的牵制住沈木,但也成功的断绝对方会有帮手的可能。 看着四周无一个人动弹,沈木脸上狞笑跳动,心中惊怒不已。 但眼看着许道越逃越远,就要离开营地,他也只得压下心中的愤怒,怒吼一声,继续追向许道。 等沈木奔出后,丹房道徒中居然有人站了出来,对方叫到:“沈木师兄!我来助你!” 呼呼! 现场飞沙走石,许道先一步腾飞去,沈木紧随其后,最后还有一丹房道徒运转法术,也跟在身后。 原地只剩下一片狼藉,四个留下的道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着地上罗艳道徒的尸体,面上惊惧之色残留不去。 半里之地一晃而过。 因为许道大肆消耗法力,以神行甲马术加持蚍蜉的原因,蚍蜉群继续拉开和沈木之间的距离。 但拉开几十步后便又僵持下来。 身后的沈木瞧见许道已经使出法术逃奔,他心中浮出冷笑,同样也施展法术加持自己。 一道符纸在沈木手中焚烧,使得他度再增加。同时因为他是武道修士,气力惊人,奔走腾跃间比寻常道人要快。 几乎就在许道快要奔出阵法,离开白骨观营地时,沈木怒吼一声,猛地一跳,落在了许道跟前,挡住他的去路。 “死来!”其人挺身而立,身上红光涌起,好似火焰一般燃烧,肌肉将道袍撑起,朝着许道的蚍蜉狠狠打出一拳。 随拳头而出的,便是激射的气劲,弥漫数尺,横扫向蚍蜉。 遭此一击,许道的去势顿止,只得停下,他在半空中凝聚出面孔,盯向对面魁梧的身躯。 只见沈木站在白骨观营地的石墙之前,昂看着半空中的虫群,两眼中亦有红光涌出。 他声音都变得低沉:“逃、逃!看你再往哪里逃!” 白骨观营地阵法虽破,但上空的雾气仍在。许道无法从空中离去,只能从石墙上的几处漏洞出离去。 而最近的漏洞就在沈木身后,已经被对方用身子堵住。 若是再换个地方离去,只怕还要和对方缠斗许久,并且也可能再被对方堵住。 更重要的时,两人你追我赶如此之久,沈木这厮身为武道修士,居然大气都不喘,法力依旧充足。 许道若是想要打杀对方,应该一鼓作气势如虎,不可拖延战机。 他心中闪过明悟:“只得做过一场了!” 这是许道第一次和武道修士做过,而且对方还是炼气中期的,会象吼之术,能吼杀蛊虫,绝非之前的那是妖虎能够比拟。 于是许道也不和对方啰嗦,见比不过,他直接操控蚍蜉,打算战决,拼死消耗蚍蜉也要斩杀对方。 嗡嗡嗡!大股蚍蜉扑上,直接将沈木裹成一个球,并疯狂蠕动着,想要咬破对方身上的灵光。 “雕虫小巧!”蚍蜉群中传来闷声,一股红光激射,沈木自虫群中冲出,一把抓向蚍蜉衔着的储物袋。 沈木的目的也不是打杀许道,他依旧记得自己是要夺回自己的宝物。 好在许道对于储物袋也看护的紧,操控蚍蜉连连闪过对方抓取。 一回合下来,许道的蚍蜉就死亡数千,但连对方的灵光都没有击破。于是他也主动施展法术,开始轰击向对方。 正当战况胶着时,一人到来,对方出声:“沈木前辈!我来助你!” 此人正是刚才在丹房那边说要帮助沈木的道徒。 第八十一章 一同离去 &emsp;&emsp;许道与沈木厮杀着,他听见场外遥遥传来的声音,心中微凛。但等他一看见奔过来的道徒之后,心底里却是立刻惊喜起来。 &emsp;&emsp;因为来人的面孔,许道颇为熟悉。 &emsp;&emsp;但还有人比许道更加惊喜的,沈木此人听见有道徒赶来,他哈哈大笑着说: &emsp;&emsp;“道友来的正好,快快与我齐手降妖。” &emsp;&emsp;只见奔来的人不是其他,正是尤冰道徒。她跨坐着一匹纸马,身量苗条,黑向后四散着,颇具英气。 &emsp;&emsp;许道望见尤冰的身影,继续不动声色的和沈木缠斗,同时手上的动作更加急促,似乎显得心急起来。 &emsp;&emsp;沈木察觉到此一幕,立刻张口呼到:“道友瞧见虫群中的小袋子没,快将此物打落下来。” &emsp;&emsp;这时尤冰赶到,她骑在纸马上,仰头看着半空中嗡嗡飞舞的虫群,目中异色连连,同时口中也应声。 &emsp;&emsp;“桀!多个帮手又如何!”许道操控着蚍蜉,嗡嗡出声。他当即打出一道乌光,狠狠的往沈木肉身割去。 &emsp;&emsp;沈木瞧见,此人当即怒喝一声,身上红光翻腾着,竟然并未躲避许道的法术,而是硬抗下来,他扑入虫群中,企图打杀许道附体的蛊虫。 &emsp;&emsp;见此一幕,许道心神微紧,意识到这是因为他屡次使用法术,俯身的蚍蜉已经被沈木从虫群中分辨出来。 &emsp;&emsp;好在他及时令其余的蚍蜉拼死抵抗,这才让附体的蚍蜉从沈木手下逃脱一命。 &emsp;&emsp;沈木眼见自己占据上风,举动更加肆意起来,他浑然不顾及自己的法力,挥动拳头,气血蒸腾,只想立刻将许道击毙。 &emsp;&emsp;与此同时,参与争斗的尤冰也开始出手,她张手就打出一道寒芒,激射向虫群,似乎企图如沈木提醒的一般,要打下虫群中的储物袋。 &emsp;&emsp;但不知为什么,一连两三次,尤冰的出手都落空,未能击中蚍蜉虫群中的储物袋。 &emsp;&emsp;不等她着急,一旁主动冲入虫群,正在和许道缠斗的沈木就心急起来。 &emsp;&emsp;此人在脑中计较一番,突地喝到:“道友注意!准备出手!” &emsp;&emsp;“好。”尤冰听见,立刻回答。 &emsp;&emsp;只见沈木站立在虫群中,突地停住动作,他大口大口呼吸起来,一连鼓动三次肺腑,最后呼吸悠长且深,然后身上的气血涌动,陡地吼出: &emsp;&emsp;“呔!”声音如象吼,惊天动地。 &emsp;&emsp;一阵音浪翻滚,自沈木的肉身激荡开来,瞬间波及四周的蚍蜉。攀附在此人身上的百十来只蚍蜉齐齐被震死。 &emsp;&emsp;半空中的蚍蜉也一时陷入晕眩之中。 &emsp;&emsp;“抓紧机会!”沈木招式使出,又当即喝到。 &emsp;&emsp;恰在这时,尤冰也做好了准备,她手中三道幽蓝色的冰锥已经凝聚而出,对准了场上,嗖的便甩了出去。 &emsp;&emsp;咔咔咔! &emsp;&emsp;冰锥正中目标! &emsp;&emsp;但目标却并不是储物袋,也不是许道俯身的蚍蜉,而是沈木的肉身。 &emsp;&emsp;沈木在使出象吼法术后,法力还没回转过来,他一时便未能做出反应,正正好的被三道冰锥击中了身体。 &emsp;&emsp;即便他修行的是武道,且修为是中期,皮膜锻炼完成,肌肉也锤炼的差不多,但依旧还是被尤冰的法术打中肉身,刺破血肉。 &emsp;&emsp;并且尤冰的法术不仅具有穿刺功效,一落在沈木肉身上,还迅变作一团雾气,包裹住沈木,令其如坠寒窖,身子僵硬不能动弹。 &emsp;&emsp;沈木眼中露出惊愕之色,他勉强转头望向旁边的尤冰,失声惊叫到:“道友害我!” &emsp;&emsp;可这时,许道的声音在场上响起:“害得就是你!” &emsp;&emsp;呜呜!许道直接甩出一道乌光,施展出五毒戮妖术,继续痛击沈木,骤然击破了对方最后一层护体灵光。 &emsp;&emsp;随即又有大股蚍蜉迅攀爬上沈木的肉身,将其裹成了一个蚁人。 &emsp;&emsp;“啊啊啊!”现场立刻响起沈木的惨叫声。 &emsp;&emsp;蚍蜉附在沈木身上,拼死的啃噬起对方肉身,并企图从血肉中钻入,然后结果掉沈木的性命。 &emsp;&emsp;一时间,大局顿定。 &emsp;&emsp;沈木的护体法术被击溃,肉身皮膜也被打穿,还遭受着蛊虫的撕咬,即便他修行的是武道,也没有办法再逆转局势。 &emsp;&emsp;现场惨叫连连,沈木痛呼着,等到他能够动作,立刻又满地打滚起来,企图将身上的蚍蜉驱走。 &emsp;&emsp;沈木用手指抓着面孔,将面部抓出血来,口中痛呼:“救命、救命!道友饶命!” &emsp;&emsp;这时半空中的蚍蜉凝聚出身影,低头看向他,口中只是到:“聒噪。” &emsp;&emsp;话声一落,蚍蜉再度扑上,压住了对方的挣扎。 &emsp;&emsp;但就在这刹那,沈木睁眼看清了蚍蜉新凝聚出身形,他目中难以置信,惊叫出声: &emsp;&emsp;“是你!” &emsp;&emsp;未等沈木再多说一个字,嗡嗡,蚍蜉聚拢,瞬间遍布沈木的全身,令他口中只是出啊啊的惨叫声。 &emsp;&emsp;而这时,空中由蚍蜉具现的身影,望着尤冰道徒,躬身作了一揖: &emsp;&emsp;“见过尤冰道友。” &emsp;&emsp;此是许道以自己的本来面貌现身,出现在了尤冰的身前。 &emsp;&emsp;尤冰依着纸马,她抬头望着许道的身形,口中一时无言。 &emsp;&emsp;话说尤冰的面色虽然未变,但眼中的神色变化着,显然是见到许道之后,内心颇不平静。 &emsp;&emsp;“见过道友。”尤冰最后也只打了个稽,说出和许道类似的话来。 &emsp;&emsp;正当两人想要寒暄一下,拉近拉近关系时,远处突地一阵火起,有呼喊声遥遥传来。 &emsp;&emsp;“快!快!在那边!” &emsp;&emsp;显然是白骨观的其他道徒现了动静,正在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只是不知对方究竟是前来驱妖除鬼,还是准备来抓获许道的。 &emsp;&emsp;不过无论是两种情况中的哪一个,许道都得赶紧出阵,以免被对方再次堵住。 &emsp;&emsp;如今他蚍蜉折损一万多,勉强还剩下三万,且个个气息奄奄的,就连许道自己也是法力消耗大半,手中又无符钱补充,实在不是争斗的好状态。 &emsp;&emsp;“得赶紧离去!”许道站在半空中,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暗道。 &emsp;&emsp;不过他却是不准备一个人离开此地了。 &emsp;&emsp;许道将蚍蜉一散,忽地飞临尤冰身旁,随即尤冰就听见他的笑说:“此地不宜久留,道友可愿与我先行离开?” &emsp;&emsp;话说完,未等尤冰作答,许道的蚍蜉便落在对方的纸马上,牵动起纸马,推着对方往营地外奔去。 &emsp;&emsp;尤冰听见后,目中虽然诧异,但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顺从的主动驾驭起了纸马。 &emsp;&emsp;两人瞬间跨越石墙,从阵法的漏洞处离开,消失在了原地。 &emsp;&emsp;沙沙!残余的蚍蜉也化作一小股乌云沸腾而起,连忙涌到阵法之外。 &emsp;&emsp;等到其他的道徒赶到现场时,地面狼藉,只有沈木的尸体仰躺在地,其不甘的望着天,面目全非…… 第八十二章 绕床弄青梅 打杀完沈木,许道裹着尤冰,两人有惊无险的离开了白骨观营地,并没有被其他道徒追上。 这应是营中白骨观的道徒尚在清理侵入的妖鬼,被牵扯了精力,同时也不知晓许道卷走了营地的符钱。 以上两个因素要是少上任何一种,许道多半都还会被追杀。 夜色浓黑。 黑山的夜晚连星光也没有,偶能看见的光点全都是惨绿的鬼火、猩红的妖目。同时夜色屡屡有黑影闪烁,怪声传来。 离开营地之后,尤冰明显的露出了警惕之色,面色又凛然,但并非是对许道的,而是身子也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四周会扑出的妖鬼。 这实在是夜里出行的妖物太多,营地外颇是危险,特别是对于炼气前期的道徒来说,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惨死在妖鬼手下,由不得人不警惕。 尤冰此行敢听从许道的话,直接离开营地,于她本人而言已经是冒着极大风险。 这也令许道对尤冰的信任度提升不少,再加上对方刚刚还帮助过他打杀沈木,许道心中的一个想法已经成形。 投桃报李,既然对方敢大胆的相信他,跟着他出营,他自然也敢带着对方回到洞府,以洞府庇护对方。 一路上,许道因为带着一个人,且刚和人争斗过,他领着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并未肆意的张狂,生怕惹来妖物,闹出多余的事情。 因此他没怎么和尤冰搭话,只是偶尔交代一下附近的情况,然后就将注意力大多用在了赶路上。 此举并没有让尤冰赶到不适,反倒还让她心中安定很多,同样也默默不语的跟随着赶路。 小半夜的功夫,两人跨越了十几座山头,横穿不少妖鬼领地,终于来到许道挖筑洞府的地界。 当一块平平无奇的小山头出现在两人眼中。 三万只蚍蜉的度都降低下来,虫群当中传出声音:“到地方了。” 随即,蚍蜉群就轰然散落,瓢泼大雨一般掉到地上,转眼见就消失不见,只剩尤冰一人 尤冰面色微怔,但她依着对许道的些许信任,并没有露出惧色,只是打量着附近,眼里露出思索之色。 不多时,山坡上一块巨石挪动,浓黑的夜色中忽然有光明出现。 一道身影自山洞中走出,手里托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浑身湛湛生辉。 此人踱步走向尤冰,修身长立,笑吟吟的打了个稽,说: “尤冰道友,好久不见。” 此人正是许道。 尤冰骑在纸马上,她怔怔的望着许道,两眼凝视许久,似乎是在辨认许道的面孔。 与之前借助蚍蜉显形不同,许道此时是肉身走出,落落大方的出现在她跟前,顿时令尤冰除却惊喜感觉之外,更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被许道同样凝视着,尤冰浅浅的低了下头,她并未出声,准备从纸马上翻下和许道见礼。 但许道走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 许道自然的伸手抓住纸马缰绳,信口胡诌到:“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且让贫道替你牵马引路,入府中歇息。” 女郎也是郎,特别是对于修道之人而言,男女有别而少防。许道胡乱引用着诗句,并没有自我轻贱的意思,只是想和对方打趣。 不过此诗是圣唐时期李剑仙所著,诗中写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细细一究,许道入观时才十二、三岁,尤冰也是差不多,两人相识多年,勉强可以算作是幼时旧友。 此番近三年不见,许道开口就隐隐透露出暧昧,顿时让尤冰扶着纸马颈,其自家的脖颈上升起了浅浅绯红,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下马。 许道没有察觉到对方女儿家的心思,他只是献着殷勤,主动的牵动马匹往洞府走去。 尤冰见此,口中准备的话也就继续咽在嗓子里,她抚着纸马,继续不作一言,端正的坐在马背上,任由许道牵着向内走去。 入了洞府之后,许道轻轻一掐法诀,堵住洞口的巨石就轰然合上,山坡又恢复到寻常的模样。 而在洞府之中,尤冰忽地睁大了双目,其目中亮晶晶,一闪一闪。 只见洞府中漆黑,但随着两人的踏入,一点一点幽蓝色的微光在两人脚下出现,化作了一条光路,延伸向洞府的深处。 同时空中还有点点微光像尘埃一般浮沉,如有呼吸。 这是许道暗中驱使,令蚍蜉们激荡起灵气,释放出冷光,如同萤火虫一般。 尤冰睁眼看着身前的一幕,其目中流转着星空,一时回不过神来。 许道的洞府不大,但也不小,且经过蚍蜉们的扩建,府中虽然单调,但布局颇是规整。 他牵着尤冰走到洞府的中央,挥手将月明珠镶嵌在洞府的顶部,柔柔的辉光顿时洒下,淋在两人的肩上令两人肌肤的泛出月色的光芒。 “道友亲临,幸甚至哉!” 尤冰听见声音,她一低头,立刻看见许道正笑吟吟的望着她,其仪态之亲昵,尤冰至今未见过。 一时间,尤冰目中微恍,下意识的就回到:“见过道友……许道。” 瞧见尤冰的模样,许道笑着说:“寒舍简陋,但有佳人在此,蓬荜生辉!” 挥手一招,四周悬浮的光点在他身边汇聚,凝结出了一支支幽蓝色的荷花,栽种在两人所登石坛上,兀自摇曳。 许道又轻按尤冰所乘纸马的额头,其法力运转,纸马疏忽的就变作成一道符箓,掉落在地,立刻焚烧殆尽。 轻轻的牵着尤冰,他顾头看着自家的洞府,开口说: “此地乃是我精心构建的洞府,外有蛊虫作为警戒,内有阵法隐蔽气息,安全可靠,尤冰道友此次无须返回营地,可直接在此地安生修炼,度过黑山之行……” 尤冰听见许道说话,脑子尚且懵,她只知许道是在介绍自己的洞府,并没有听清。 尤冰下意识的微低头,出询问的轻嗯声:“嗯?” 可许道一听见,忽地就语气开心的说:“善!道友只管在府中歇息,贫道定会保你安稳!” 听见这话,尤冰眼帘一抬,意识到许道是错认为她同意在洞府中住下,张开口便要讲清。 但口齿微张,尤冰理智回归,又没有说出话来。 黑山中险恶,如今能有一安生之所,寻常道徒求之而不得。毕竟大多数道徒进入此地,并未奢求升仙果等物,只是想度过一劫而已。 不过立刻,尤冰的头脑又陷入恍惚之中,口鼻中出喃呢声。 只见她的檀口已经被人堵住,齿关被敲开,软舌也被压住了。 霎时间,洞中蚍蜉摇曳作伴。 郎君骑白马, 桃花颜色红。 妾再覆面, 绕床弄青梅。 第八十三章 升仙果消息 &emsp;&emsp;许道引导尤冰来到自家的洞府后,趁热打铁,直接贴身照顾起尤冰,好生安慰了许久。 &emsp;&emsp;其间尤冰也不知怎的回事,迷迷糊糊就被许道得逞了。等到她再醒悟过来时,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只得含着羞愤的心情,半推半就的顺从了。 &emsp;&emsp;在一夜论道之后,两人的关系直接破冰,近三年不见的生涩感也被抹去。 &emsp;&emsp;而许道原本其实是想亲近一下对方,徐徐图之的,并没有想要直接动手动脚。 &emsp;&emsp;因为他们虽然有三年的情谊在,但三年室友时期远算不上亲近,且实际的亲密关系又只有一日。 &emsp;&emsp;不过美色当头,尤冰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许道即便是在脑中种下了数颗清心法术符种,他思忖自己是难以抵挡。 &emsp;&emsp;况且他压根就不需要抵挡。 &emsp;&emsp;修行虽然是要克制**,但也不是要彻底的斩断根器。再加上他还修行过金刚杵法门,能定住心性,保住纯阳不污,毫无大碍。 &emsp;&emsp;更关键的,许道之所以想要快快找到尤冰,本就是图对方的身子。 &emsp;&emsp;索性许道就顺遂自己的感觉,往念头通达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emsp;&emsp;好在他还清醒,初时只是宽慰尤冰,疏通疏通对方的身心,并未直接修炼掌心雷功法。 &emsp;&emsp;但等到身体力行的亲近之后,两人互相倾诉,愈的暧昧,又各自说起在黑山中的经历,许道便拿出在黑山中得到的武道功法。 &emsp;&emsp;这时尤冰也已经从与他相见的欢喜醒过来,其人虽然依旧还眷恋着许道的温暖,但心性早已经恢复。 &emsp;&emsp;并且在经历过沦为杂役的磨砺之后,尤冰相比于之前更是一个合格的女冠。 &emsp;&emsp;其心气不减反增,常人难以亲近。 &emsp;&emsp;今夜只不过是遇见了许道,又恰好被许道抓住机会降服,这才露出了少有的女子姿态。 &emsp;&emsp;因此当许道一拿出的功法,尤冰是先惊后喜。 &emsp;&emsp;其惊的是许道能拿出此种功法,居然有筑基之效,难得可贵。 &emsp;&emsp;喜的是许道居然连这等机缘都能与她说出,顿时令她心头一暖。 &emsp;&emsp;等到许道再暗示她时,尤冰俏脸微红,但不多时就应了下来。 &emsp;&emsp;于是二人互称道友,齐心协力的在洞府中炼起功夫来。 &emsp;&emsp;…………………… &emsp;&emsp;可膻中掌心阴雷法终究是武道功法,尤冰没有接触过类似的功法,初时参悟不透彻,连门也入不了,只能咬着牙辅助许道练功。 &emsp;&emsp;等到许道意识到这点,精心指导尤冰时,磨炼上三四日,尤冰也只能勉强运转功法,稍微增益下肉身,得点微末的好处。 &emsp;&emsp;因此她也就放下了心思,并未再在这门武道功法上面花费太多心力,权只当做是和许道的游戏,照顾照顾许道。 &emsp;&emsp;毕竟尤冰没有秘宝,难以像许道一样领悟真意,快入门。若是过多的去钻研武道功法,很可能反倒会耽搁本身的仙道修行。 &emsp;&emsp;许道知晓这点时,边是感激边是钦佩。 &emsp;&emsp;并非所有人都能如尤冰这般有自知之明,见着能筑基的武道功法都能按捺住心思。 &emsp;&emsp;便如之前为了夺取此法,而杀害情人的陌生女子,其人同样是仙道,还不知道自个有没有武道资质,就对自家情郎痛下杀手了。 &emsp;&emsp;这也让许道对尤冰更上心了一些。 &emsp;&emsp;而许道自个在进入洞府中后,有尤冰在身旁,自然是一边抓紧机会阴阳摩擦,另一边是采集摩擦生出的雷火之气,炼入阴神之中。 &emsp;&emsp;其修为也愈加的巩固,两人昏天黑地三四日,让许道直接将根基夯实得透彻,阴神初步化阳,已经不惧怕日光。 &emsp;&emsp;同时许道的掌心阴雷法也小成,短短三四日,他居然就将自身皮膜锤炼了一番,还能纳雷火之气在身,勉强打出一道阴雷,用以降服鬼物。 &emsp;&emsp;至此一刻,许道对双修练功的需求也就没有那么大,无须夜夜都纠缠尤冰。 &emsp;&emsp;但两人依旧没有离开洞府半步。 &emsp;&emsp;先是尤冰拿出了替许道炼制好的养魂丸,由许道建议两人一起服用修行。 &emsp;&emsp;后又是养魂丸服用完毕,许道直接打开储物袋,从中取出两箱符钱,直接扔在身边,令尤冰同其一起汲取符钱中的灵气,炼化打熬为法力。 &emsp;&emsp;如此一番功夫下来。 &emsp;&emsp;其他人在黑山中打生打死、寻死觅活,苦心搜刮灵物。 &emsp;&emsp;许道则是安全的藏在洞府中,一边闭关修行,一边享受艳福,道行再次不少。 &emsp;&emsp;借着养魂丸,他的道行窜升到了十一年之多,且因为双修生雷的功效,其真气也是凝实,火气尽数消去,根基颇为扎实。 &emsp;&emsp;而尤冰也是得到了不少帮助,其道行已经接近三年,在同期的道徒中颇是难得。 &emsp;&emsp;……………… &emsp;&emsp;这一日,两人再次双修完毕,各自盘坐着歇息打坐。 &emsp;&emsp;尤冰望着身前的许道,目中闪过思索之色,似乎在琢磨什么。而许道温养完真气,也睁开眼睛,瞧上身前前的女冠。 &emsp;&emsp;许道端详着尤冰脸上的神色,伸了个懒腰,忽出声:“进入黑山已经二十二日,还有八日不到就要出山,也不知山中情况如何。” &emsp;&emsp;这些时日以来,许道既有佳人相伴,能够双修练功,又有丹药相助,可以增长阴神,他闭关闭得身心通泰,乐不思白骨观。 &emsp;&emsp;而即便他也能阴神出游,驾驭蚍蜉窥视洞府外的情况,许道也没有这样做。原因是许道不放心将自家肉身放在洞府中。 &emsp;&emsp;毕竟洞中除他以外,又新有一人了。 &emsp;&emsp;听见许道的感慨,尤冰也出声和他闲聊起来。 &emsp;&emsp;忽地,许道摸着自己的下巴,计较到:“升仙果难得,不若我以为去争夺争夺?” &emsp;&emsp;听见此言,尤冰面露沉吟,忽说:“我有一升仙果……” 第八十四章 火赤练(4k) 听见尤冰所说的话,许道心中一时出现怀疑的感觉,但尤冰并非是会开玩笑、打趣的人。 于是他定住心神,没有出声,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尤冰,颇为期待。 若是尤冰真的得到过一颗升仙果,那两人可是赚大了! 被许道注视着,尤冰微顿后又开口,说: “落入黑山的头一日,贫道偶然于一峡谷的隐秘处,窥见一婴儿形之物,其双拳大小,浑身青莹莹的,灵机透彻,特别是此物阳气充盈,和山中的诸物不同……后入营地中听同门讲起,方才得知此物正是升仙果。” 许道思忖着,他虽然不知道升仙果是由何物结出,甚至也不知道此物究竟是不是果实。 但进入黑山之后,许道屡屡搜索阳性灵物而没有得逞,深深知晓黑山之地是方鬼蜮,阳气无存。 尤冰现在透露出的东西具备阳气,其与黑山中阴森森的环境相违背,却暗合阴极生阳的道理,反倒是可以证明此物多半就是升仙果。 “仙道修阴神,目的在于使自家的阴神不断蜕阴化阳……升仙果此物若是真能帮人筑基,其必定是极具生机、灵气、阳性的物品。” 许道在心中琢磨着,稍微相信对方所说。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个疑问。 “道友为何不直接摘下此物?”许道出声问。 尤冰听见,轻轻摇了摇头,说:“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逢见此物时,我身在黑山深处,四周危险重重,且那升仙果旁边还有炼气后期的妖物看守,贫道难以将升仙果摘下,遂离去。” 尤冰望着许道,晶亮的眸子中不起波澜,低声道:“等加入白骨观的营地,营中的人与我无关,且此事重大? 黑山中凶险? 便一直未曾透露出此消息,也未离开过营地。” 听见尤冰此话? 许道暗暗点头。 升仙果此物事关筑基? 对炼气道徒来说,特别是卡在炼气境界的后期道徒来说? 属于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宝物。 错过一回,便要等待下一甲子? 而炼气修为的道徒是没有几个甲子的。 尤冰如果敢在白骨观的营地中透露消息? 其定会遭受各方的觊觎,令自己身处险境。 但她如今却又肯将此事和许道分享,不怕许道因此动了邪念,其信任的态度顿时令许道心喜。 许道伸手捏住对方软软微凉的小手? 温声说:“道友无须担心? 营中人不可为谋,但你我可以,贫道与你一同取了那升仙果便是。” “可。”尤冰望着许道的面庞,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应下。 这几日相处以来? 两人先是加深了肌肤之亲,后又一同练功服药? 消耗符钱。 其间许道还将营地中生的事情说给尤冰听,并且直接打开了储物袋? 令尤冰随意取用袋中的符钱。 投桃报李的,此种举动令尤冰获利颇多? 更令她内心温暖? 因此比起之前更加信任许道。 尤冰主动说出升仙果的消息后? 两人的关系更加融洽。 稍加商讨后,尤冰见过的这颗升仙果虽然藏的隐秘,旁人很难寻见,但二十二天下来,也有可能已经被人摘走。 若是还未被人摘走,随着离山日子的到来,其被现的风险也越大,两人须得赶快过去摘下。 因此两人商量完毕,便各自在洞府中准备起来,其打坐的打坐,拣选蛊虫的拣选蛊虫。 等到准备妥当,他们便相对盘坐,双双遁出了阴神,往升仙果所在之地奔去。 其中还出现了一点小波折。 便是尤冰晋升道徒没几年,她只曾学过豢养类的法术,却还没有豢养上一只阴兽,阴神出游不稳妥。 因为黑山中妖鬼众多,远不似白骨观中安全。道徒如果只是阴神出游,却没有身外化身作为依靠,其阴神极容易被妖鬼打伤,甚至是打死。 而若是阴神魂魄一死,即便道徒的肉身还在,此道徒也是已经死亡。 幸好在许道经过思索后,他参考着白骨观中的乌鸦,选出一只蚍蜉将之灵智打散。 如此一来,尤冰的阴神勉强能藏身在蚍蜉体内,若是在外遇见了风险,有了蚍蜉作为缓冲,其阴神可以及时返回肉身中活命。 只是这样一来,尤冰因为没有学过蛊术,她无法操控蚍蜉微小的躯体,只能勉强藏身其中,好似一口活棺材一般。 但这也就解决了最大的安全问题,可以让两人一同阴神出游。 …………………… 在许道和尤冰两人共同闭关修行的时间里面,黑山中的局势愈紧张。 白骨观的营地先是遭受到沈木等人的主动摧残,后因人手不足,营中残存的道徒连出营采药都不敢,只敢瑟缩在营地中,竭力自卫。 而在黑山的深处,更是每一日都有不少实力强劲的道徒身死,连魂魄都会被人收走。 随着升仙果开始在黑山中出现,每一颗现世时,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惨死不少的道徒。 而就在许道两人决定出关的当天,有一颗升仙果因为出现的位置太过明显,直接导致了夜叉门、白骨观、舍诏部族三股势力的碰撞。 这三股势力中因为夜叉门的道徒数目最多,炼气后期的道徒也最诡异,使得白骨观和舍诏部族不得不联手抗击。 但即便如此,两门居然也是屡屡惨败于夜叉门手中。 在一片丘陵中。 方圆数里之内,地上都满是残缺的骸骨,空中也飞窜着狰狞丑恶的毒虫。 此时一个个高帽白衣的道徒零星站在丘陵上,他们身边回旋环绕着一只又一只的鬼物,其中有长舌鬼、大头鬼、饿死鬼、溺死鬼…… 这些白衣道徒都是夜叉门的弟子,他们行走在丘陵中,就仿佛是在现世游走的阴差,不断的驱使鬼物,不断的勾取魂魄。 “道友饶命!!”一声惊叫,地面一具惨死的兽尸中忽地跳出一道阴神。 此阴神所穿的道袍是白骨观样式,想来应是白骨观中的道徒。 阴神想要逃走,但脚上却被细细的锁链缠绕,无法脱离兽尸。 这时有一个摇着铜铃的夜叉门弟子走来,此人俯下身子,从兽尸上轻轻摘下了一张灰白色的符咒。 白骨观道徒的阴神赫然就是被符咒中伸出的锁链缠绕着,摄在了符咒上。 “道友饶命,我有符钱送上。”阴神脚缠锁链,口中惶急呼喊。 但夜叉门弟子瞧见,充耳不闻,其眼中只是露出贪婪的神色,顿时脸皮扯动,将符咒塞进了嘴巴里面,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符咒拷住的阴神也一并被塞进嘴巴,变得小纸片人一般。 “啊啊啊!”阴神顿时惨叫连连。 随着喉头一声咕噜响起,夜叉门弟子将口中符咒忽地吐出,一道灰白色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他的身旁。 此身影通体灰白似纸,唯有脸颊两侧画着腮红般的冥妆,不是虚影鬼物,但脚下轻飘飘的,能站在草根上面,纸扎的一般。纸人的面目,赫然就是刚才能够惨叫的白骨观道徒。 而在夜叉门弟子身后,如此的身影还有二十余只,个个轻飘飘的、纸糊一般,但气息都渗人,至少拥有炼气级别的鬼气。 丘陵上不时便有惊叫响起: “我是舍诏六长老之子,饶我一命,我有……啊啊!” “救命!墨纹道友救命!”…… 来不及逃走的,被困在了死掉阴兽中的道徒阴神们,活像是长成的麦子一般,被走来的夜叉门弟子争先收割掉,沦为鬼仆。 而距离丘陵数里远的地方,两股人马窥视着场上一幕,个个目光都凛然,甚至惊惧不已。 ……………………………… 许道和尤冰准备妥当之后,当即就卷起所有炼气级别的蚍蜉,呜呜飞离了洞府。 这股蚍蜉的数目达到了十万之多,其中三万是许道带回洞府的,而剩下的七万多则是在两人闭关的时间中,蚍蜉群自我成长得来。 这还是因为许道自个闭着关,无法驾驭蛊虫替它们寻找血食,否则炼气级蚍蜉的数目还会更多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在养出大批炼气级别的蚍蜉之后,许道现炼气级别的蚍蜉越多,蚍蜉蚁王的修为也会因此增长越快,进而能加提升蚍蜉群的威力。 此是因为炼气级别的蚍蜉在无法继续成长之后,会主动的在体内凝结出一种血色灵液,粘稠晶莹,类似蜂蜜一般,许道将其称之为“血蜜”。 血蜜者精纯至极,是蚍蜉们提炼血肉、灵气得来的灵液,有迅增长蚁王妖气的效果,甚至能被许道服用。 几乎蚁王每食用一顿血蜜,其妖力都会立竿见影的增长一些,几无瓶颈限制。 十天左右的功夫下来,南柯蚍蜉蚁王体内的妖力已经是之前的三四倍,比许道的修为提升还要快。 而蚁王一成长,其余普通蚍蜉也就能打破瓶颈,继续的生长变强。 如今的十万只蚍蜉,许道若是再和沈木做过,单靠蚍蜉群体,他最多消耗掉八千只蚍蜉,便可将沈木当场斩杀。 十万炼气级别的蚍蜉飞行在黑山中,嗡嗡作响,声势惊人。 即便是在黑夜,妖鬼遍地,依旧没有几只妖鬼敢上前招惹。 许道此行携带着储物袋和玉钩,尤冰附身的蚍蜉就趴在储物袋上,静默着不动。 话说尤冰虽然难以操控蚍蜉动作,但她能及时的钻出阴神,再和许道沟通,指明道路。 长达三四个时辰的飞行,许道操控着蛊虫直接冲进了黑山的深处。 原本他忧心黑山深处的妖物会十分厉害,但等真的碰见几只,甚至是一只炼气后期的妖物后,他心中的担忧瞬间消失。 为了尽快采摘得到升仙果,许道继续横冲直撞,一路往尤冰指出的方向飞出。 其间又摸索了几次道路,两人终于来到了尤冰遇见升仙果的峡谷。 尤冰的阴神从蚍蜉体内跳出,开口说:“沿着此一线天继续向内行进,再从左侧崖壁间穿行,复行百步,向上望后,可于一凹洞中见得……” “了解。”许道裹挟着十万只蚍蜉,顿了顿,先后派遣数次蚍蜉打头阵,然后便一头冲入了一线天中。 尤冰适时又将阴神收回蚍蜉体内,防止四周会有妖鬼。 许道摸索着在岩壁间穿行,左右腾挪数下,崖壁中都出蚍蜉飞行的嗡嗡回声。 终于,他彻底来到崖壁上部,空间变大,也现了尤冰口中的凹洞。 此洞挂在崖壁高处,顶上岩壁倾斜,遮挡住了天空,三面环石,可谓一处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尤冰当日之所以会现此地,应是寻找藏身之所时偶然所见。 而许道操控着蚍蜉飞临凹洞近处,立刻看见了洞中一小巧的灵物。 此灵物浑身青莹莹,宛如蜷缩着婴儿孩童,高不过四五寸,但一眼望去,就令人感觉灵气盈然,非是俗物。 更奇特的是,此物如人呼吸一般,周身灵气环绕,一吞一吐的,颇是神异。 许道凝实过去,更是辨认出此物体内的灵气并非阴性一类,而是生机勃勃,极具阳性,是大补之物。 此令许道忽地想起了自己炼化过的一物,先天婴气。 先天婴气是和子母煞气伴生而出,其气至柔,如孩童在母亲体内享受的先天气息一般,不仅能增益道人的修为,甚至还能略微提炼资质。 出现在许道眼前的这方灵物,与先天婴气竟然颇为相似。 只是这升仙果比起郭氏宗祠内得先天婴气,要更加醇厚,更加灵动,也更加的惹人心动。 许道心中大喜,暗道:“就算此物不是升仙果,也是一方秘宝了。” 蚍蜉群中适时地响起了尤冰的声音:“此物有妖兽占据,小心!” 许道听见,回到:“无碍!” 他随即就点出一队蚍蜉,令其往升仙果扑去。 森!蚍蜉才入升仙果半丈,一道赤红色的细影闪过,几十只蚍蜉竟然眨眼间就死亡,纷纷掉落在地。 “嗯?”瞧见这一幕,许道心中轻咦, 他凝视过去,顿时现升仙果上出现了一条通体赤红色的长蛇,对方盘踞在升仙果之上,张口蛇口,两只尖牙对着蚍蜉群嘶吼。 辨认着,许道似乎认出了此物,口中略惊讶说: “火赤练?” 第八十五章 得果、冲天青烟(4k) 火赤练此物是一种妖蛇,常生长于火毒之地,秉性阳刚。 其也可由寻常的赤链蛇生长得来,一旦得了妖气,就能口吐烈火,动如闪电,属于炼气级别的妖物。 许道之所以会对此蛇感到诧异,是因为黑山中的妖物大多是尸类、鬼类、阴邪类,而火赤链虽然也是妖物,但体内妖气并不阴邪。 若是采集火赤链之血,还能用之绘制火法符咒、炼制出阳性的丹丸。 要是在遇见尤冰之前现了此蛇,许道可以剥其皮、取其血,烹食服之,同样能获得阳气,炼入阴神中。 不过如今有尤冰在身,他若是再缺乏阳气,只需与尤冰鏖战上几场,多采集些雷火之气便是,无须再对火赤链此蛇太过上心。 “此蛇或许是因为升仙果而出现的。”许道心中暗自计较一番。 但不管此蛇究竟从何而来,他的当务之急便是斩杀或是驱赶此蛇,将凹洞中的升仙果采集得到。 嘶嘶! 火赤链通体修长,一身蛇鳞红灰交错,好似炭火一般。它盘踞在凹洞中,用身子将升仙果缠绕住,明显是将此物视作禁脔,丝毫不允许他人窥视。 许道辨认着此妖蛇的气息,果如尤冰之前所谈论的,此蛇的妖气属于炼气后期的修为。 一旁的尤冰忽然出声:“咦!此妖的气息比之前要强横许多。” 她语气惊疑的说:“刚入黑山时,这蛇妖虽然是炼气后期,但妖气才三丈多,可如今却是将近四丈!这才二十几日啊!” 妖气是妖物气机的体现,和道人在施法时,其体内的真气流动,身上会不自觉释放出的灵光类似。 四丈妖气,就代表火赤练的妖力有四十年,近似于一位四十年道行的道徒。 但妖物终归是妖物,手段单一,其远不如道徒诡异,即便眼前妖蛇的修为是许道的近四倍,有法术和蛊虫在,许道也不虚它。 反倒是对方能在短短二十天内就增长近五年的道行,令许道和尤冰着实诧异了一番。 他们都凝视着被火赤练缠绕的升仙果,心中猜想多半就是这升仙果带来的影响。 许道心头顿时火热:“仅仅是守着这颗果实,就可以给这妖蛇增长将近五年的道行,若是吞服下? 又不知能增加多少年的道行!” 嗡嗡!十万蚍蜉当即翻滚蠕动起来。 “哈哈哈!”蚍蜉群中响起许道的声音? 他笑着喝到:“此物与我有缘,小蛇快快退去!” 森! 火赤练颇有灵智? 也不知它是否能听懂许道喝出的话? 但其黑红的蛇眸中分明闪过一丝鄙夷,身子在凹洞处摇摆不定? 挑衅许道一般。 又有五股蚍蜉被许道派出,嗡嗡的自五方往火赤练扑杀而去。 咔咔啪啪!炒豆子似的声音瞬间响起? 火赤练再次将扑上的蚍蜉全部打杀? 其妖气蒸腾冲起,将深厚的妖力彰显无疑。 但许道瞧见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他只是担心眼前的妖蛇会如人一般藏拙? 再次试探一番罢了。 既然对方确实只有四十年修为? 那么其身为一只妖物,即便再有些神异,应该也无甚大碍,他可以尽管出手。 一张面孔自虫群中凝结而出,许道目光冷彻的俯视底下妖蛇。 火赤练口吐蛇信? 身子也顿住,它和许道隔空对视? 眼中人性化的露出一丝凝重,并不断的嘶吼。 森森森! 蚍蜉虫群中响起一声冷哼? 当即有大股大股的蚍蜉冲下,悍不畏死的攀附上火赤练的身子? 并且企图将凹洞中的升仙果摘取出来。 轰! 突地一阵火起? 红彤彤的烈焰从火赤练口中吐出? 在半空中灼烧蚍蜉,使得现场出现阵阵烧焦的臭味。 并且火赤练吐出的火焰居然能如游蛇一般,自行飞腾在空中杀虫。 此一幕就好似火赤练分化出了八道分身,连同它的本身一起,共有九条吐火蛇妖和许道作对。 转眼间,便有千余蚍蜉已经惨死在妖蛇的烈焰之下。 许道瞧着,也是心神微凝。 但他并未因此而担忧,反倒是驾驭着自家阴神附体的蚍蜉,将身边护卫自己的虫群也派出,然后自顾自般说着: “有点意思,此蛇若是能够生擒,当是一上好的阴兽材料。” 尤冰正心惊于火赤练的凶威,她听见许道的说法稍怔,然后立刻惊叫出声:“小心!” 嗤!突地一声惊响,火赤练陡地从石壁上扑出,猛窜向蚍蜉群。 其赫然是听见了许道的声音,自虫群中分辨出了许道附体的蚍蜉,便陡地从崖壁上跳出,企图将许道烧死。 火赤练动作之迅猛,尾巴一甩将栖身的石壁都打烂。 而蚍蜉群的数量虽多,但个体终究微小,阵型只好似薄纸一般,轻易就被火赤练捅破。 并且许道所在之处恰好空虚,身旁的其余蚍蜉都已经被他派出。 但火赤练扑来,许道却是不惊反喜,他哈哈一笑,“好个畜生,果真聪明!就知道你会中招!” 许道阴神中的法力当即运转。 呜呜!两道气劲在他附身的蚍蜉身前形成,亦如长蛇一般扑向火赤练。并又有乌光被他吐出,倏忽就往火赤练打过去。 许道虽然是驾驭着蚍蜉,以虫群作为主要的手段,但他擅长法术,其附身所在的蚍蜉不仅不是虫群的弱点,反而还是虫群中的杀手锏。 “嘶!!!”火赤练遭受法术的猛击,差点没反应过来,险些被打晕。 可即便如此,它身上的蛇鳞也是掉落不少,躯体上出现血迹。 但更令火赤练惊怒的是,它一离开崖壁凹洞,四周所有的蛊虫就都疯狂的涌动起来,瞬间将升仙果围住。 许道之所以要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并非是想一招打死火赤练,而是为了赚它离开崖壁,好夺取升仙果。 若是蛇妖一直与升仙果待在一块,许道还担心出手过重,此蛇会破罐子破摔,直接吞吃或毁掉升仙果。 嘶嘶!火赤练狂吐烈焰,借着火焰,它身形闪动,竟然能在半空中腾挪游移,好似会飞一般。 此物想要返回石壁上,夺回自己的升仙果,但许道好不容易才赚它出来,自然不会再让它返回。 呼!大股蚍蜉凝结,化作一只森白的大手,狠狠的抓向火赤练。 火赤练口中嘶鸣声猛地响起,在蚍蜉化作的巨手中挣扎,浑身炭火一般,搅动出阵阵黑烟。 但蚍蜉悍不畏死,尾相接,牢牢的将火赤练捆住,并不断的撕咬火赤练身上的伤口。 与此同时,升仙果已经被一股蚍蜉托起,许道转而不顾眼前的火赤练,而是直接飞过去,使出摄物术,将升仙果直接擒拿到身旁。 果实青莹莹的,晶莹剔透,好似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内里居然还有细小的脉络,遍布果实全身,既像活人的经络,又像是树叶的脉络。 许道抓着升仙果,心中惊喜。 他端详着眼前婴儿形状的果实,扫视一眼底下的凹洞,并没有在石壁上看见任何植物的根系或藤蔓。 这升仙果就好似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一般,而不是由什么东西结出。 不过此物灵气充沛,生机勃勃,即便没有传言中筑基的功效,也会是一方不可多得的大药,能极大的增进修为。 “此前在郭氏祠堂中得到的先天婴气,炼化后让我直接增长了**年的道行。” 许道在心中估量到:“这升仙果的灵机远比先天婴气要浓郁,若是炼化,怕不是能直接增长三四十年的道行!” 又或者将这果实留着,等到他自行修炼到炼气后期,道行达到五十年,无法再寸进,就可利用此果晋升筑基。 意识到这点,许道心神砰砰跳动。 而在许道惊喜时,被蚍蜉制住的火赤练近乎癫狂般的挣扎,它甚至以头咬破自己的尾尖,主动流出蛇血,然后含在口中,猛地往许道喷来。 呼!混杂了赤链蛇血的烈焰,颜色泛青,利箭一般从升仙果旁穿过。 烈焰箭矢的度迅猛且威力极大,在蚍蜉群中直接打出了一道二尺粗细的空隙来,其间的蚍蜉皆数被烧死。 烈焰落在了岩壁上,附石燃烧,竟然将岩壁都烧出了寸许的坑洞。 许道见此一击,心中也凛然。 若非他在惊喜之余还在警惕对方,恐怕真有可能被对方打中。 尤冰紧张的注视着场上争斗。 她看着许道屡屡有惊而无险,心中的情绪起伏不定,且滋味莫明。 “仅仅两年多不见,他就已经成为炼气中期的道徒,并且手段多多。” 尤冰再联想起自己的修为,即便是刚在洞府中和许道一起闭过关,服用了养魂丸,她的道行也才三年,连阴兽都没有。 比起两年半之前,许道初入炼气,而她沦为杂役之时,两人的差距似乎不减反增。 一时间,尤冰默然起来。 因近十天和许道厮磨过太多次数,她突地回想起自己和许道的第一晚,当日她以杂役之身侍奉,心底里其实存在着不少羞愤。 羞愤于自己以色侍人,以身还债。 这两年半以来,尤冰一直刻苦的修行,少理他事,一方面是为了提升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追上许道。 她不为洗刷当夜的羞愤,只为让自己能一如道童时期,可以继续的平视许道。 而如今她早已晋升为了道徒,两人应是站在了同一层面,她却又忽地意识到,许道的修为已经高过她太多。 正当尤冰沉浸在思绪中时,许道出声,令她惊醒过来。 “该死!尤冰,此物太过桀骜,只得斩杀了!” 原来是火赤练吐出混杂精血的烈焰之后,其又继续的咬下身上的鳞片,拼死的吐向四周,几息间就烧死掉三四千的蚍蜉。 许道见难以生擒对方,便出声要直接打杀掉火赤练。 尤冰闻言,记起许道刚刚说火赤练是一件上好的阴兽材料,她心间明白过来:“原来他说这话,是想擒下此物,送给我炼作阴兽么?” 尤冰也不是会一味沉浸在思绪中的小家子女冠,她当即出口:“还请道友斩杀!” 许道和火赤练你来我往的,互相斗得声威赫赫,但动静也不小。 此地是黑山深处,若是引来其他的妖鬼,甚至是其他道徒,那可就不好了。 “善!”听见尤冰的声音,许道张口一呼。 他当即将升仙果送走,令蚍蜉带着此物飞离开,然后自己驾驭着附体蚍蜉便扑入虫群中,和蛊虫一同打杀起火赤练来。 妖蛇已经遍体鳞伤,一只蛇眼都被许道用五毒戮妖术毒瞎了,但狂性更凶,和蚍蜉一般悍不畏死。 许道瞧见此幕,心中想到:“看走眼了,原以为此物不会如其他妖鬼那般浑噩,但却没想到仅为争夺果实,连性命都不顾。” 妖物非人,但亦有灵智。火赤链不降也不逃,拼死也要从许道手中夺回升仙果,已经算是违背生灵本性。 许道只能认为此物终究是黑山中的妖物,性子偏激,须得斩杀。 沙沙! 妖蛇和蚍蜉缠斗在一起,难分彼此,不断有蚍蜉尸体和妖蛇的血肉、鳞片掉下,场面凄惨无比。 妖蛇窥见许道的气机降临,感应到生死危机,它没有退缩躲避,反而是抬起蛇,张口蛇吻尖牙,出渗人的嘶吼声! 许道瞧见此幕,心中冷哼,当即就是一道乌光混杂着气劲打出,往对方的蛇吻痛击而去。 轰!乌光和妖蛇吐出的火焰碰在一起,出碰撞声,掀飞了不少蚍蜉,连囚禁住妖蛇的大股蚍蜉也被震散。 许道心中微惊,他当即提起真气,要不惜法力的将对方打死。 森森森! 蛇妖出了骇人的叫声,它仅剩的蛇眼中疯狂,似乎要彻底的施展出搏命招数。 可火赤练望了许道阴神所在一眼,又望了眼升仙果,突地猛然掉头。 正当许道以为妖蛇要逃走时,此物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尖啸着,一头撞向了崖壁,啪得一下将自己撞得血肉糜烂,一命呜呼掉。 一摊血肉粘在崖壁上,显得鲜红欲滴,分外刺眼。 许道怔怔的瞧着眼前一幕,“这是……这赤链蛇莫非比南柯蚍蜉的蚁王还要刚烈?” 他猜想的不错,赤练蛇生性暴烈,成蛇无法被人收为灵宠,宁死而无生。 只有未孵化的幼蛇才可以作为道人灵宠,并且终身只会认一次主人。 但许道只猜中了一半。 当他惊愕于赤练蛇撞山而亡时,却不知一道早已被赤练蛇分化出来得火蛇,暗自扑向了升仙果。 这火蛇纤细,远不如之前的八道火蛇粗壮、厉害,直到飞临升仙果才引起许道的注意。 但托住升仙果的蚍蜉也并非死物,主动就冲出一股,扑灭了细小的火蛇。 等许道察觉到,心中后怕似的惊讶起来,但他一瞧细小的火蛇被轻易扑灭,又疑惑火赤练究竟要作甚。 “可是最后一丝不甘么?” 突地,异象出现! 不是火赤练,也不是有妖鬼袭来,而是升仙果兀自的颤动起来。 整颗果实顶上的灵气蒸腾,旋转而上,形成了似雾似光的青烟。 峡谷中恰似燃起了一道狼烟,贯石穿土,青光蒸腾滚动着,横亘在黑天中,上冲数百丈之高。 此青烟醒目,方圆十里可见。 许道和尤冰仰头望天,两人互相对视,心中顿时都暗呼不好! 第八十六章 不讲武德、三足鬼火鸦(4k) 青烟蒸腾,如此异象出现在黑山中,定会将方圆十几里的道徒都吸引过来。 “这升仙果出现,居然还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两人望着升仙果释放出来的滚滚青烟,心情都难堪起来。 许道望着崖壁上的那摊血肉,心中更是一时后悔。 妖蛇一死,升仙果便出现此等异象,此事多半和妖蛇脱不了干系。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这点的时候,他须得赶紧想办法压制住升仙果的异象。 许道的阴神出现在半空中,他心中一动,当即就招来托着储物袋的蚍蜉,然后抓过储物袋,将法力输进去。 咻得一声!储物袋的口子便打开,囫囵将升仙果吞了进去。 霎时间,原本蒸腾冲天的青烟陡地消失不见,其总共只现身了两三息的时间。 见此一幕,许道和尤冰的心神瞬间一松。 “咦!”但许道突地出惊讶声,只见他的阴神低头,看向被他捉住的一物。 此物拇指大小,通体赤红,似乎是一颗红宝石。其是从升仙果上掉下的东西,无法被收入储物袋中。 许道捏着此物,略微一感应,忽地在红宝石样的东西中感应到了勃勃生机。 看着手中卵圆状的红物,他瞬间明白过来。 沈木请人炼制的储物袋只可以储存灵物和死物,无法储存活物,但凡带着点生机的东西,其一旦进入袋中,都会紊乱掉储物袋的阵法。 东西小,则储物袋自身就会将其吐出,东西大,则需要道人自行取出,否则储物袋的口子便会合拢不了。 而许道捏着的红物,便是因为其个头甚小,主动就被储物袋抛了出来,然后才被他现。 且此物赤红,蕴含有生机? 不是红宝石? 又不会动弹,那多半便是一颗卵了。 许道不假思索的开口说到:“赤练蛇卵。” 难怪刚才妖蛇在一头撞死在崖壁上之后? 依然还会主动分化出一丝火焰? 扑向升仙果。 其并非是心有不甘,而只是为了抢走粘在升仙果上的赤练蛇卵。 许道想到:“如此一来? 此物死战不退的原因也有了解释。” 一时间,他又暗想到? 要是自己能早点现升仙果上的赤练蛇卵? 将其抛给赤练蛇,然后驱走对方,或许就不会出现刚才那道青烟了。 但许道只是猜对了一部分。 其实升仙果此物只要一离开原位,断开和黑山的联系? 其果实内的灵气就会自主汇聚? 最快十几个呼吸,果实就会释放出一道青色烟气,以彰显自己的存在和位置。 而火赤链便是因为知晓这点,它才只是看护着升仙果,没有妄图摘取。 并且其最后之所以会一头撞死在崖壁上? 也是因为知道升仙果已经不可夺回,且异象马上就会出现? 将招来数不清的敌人争夺。 它为了藏在果实上的蛇卵,不得不冒险以性命相博? 企图以此来吸引住许道的注意,然后动用最后一丝力量夺下蛇卵? 防止蛇卵在接下来的争夺中遭受厄运。 但火赤练终归是没能从许道手中抢回蛇卵? 一条性命白白自我了解罢了。 许道捏着赤练蛇卵? 语气轻松的说:“尤冰,你的阴兽有了。” 可尤冰的阴神忽然出了轻咦声,说:“许道,你快看!” 听见对方的话,许道抬头,心神顿时一沉。 只见原本灰扑扑的储物袋绽放出灵光,通体青莹莹的,好似变成了巴掌大小的碧玉,并且光亮变大,直至达到照射一二丈范围的程度。 如此声势,虽然远不如刚才的青烟浩大,但持着此物奔走,也是一眼就会被人现,难以隐藏踪迹。 许道眼中露出棘手之色,说到:“连具备敛息作用的储物袋都压不住升仙果么。” 尤冰见此,也沉默起来。 此地是黑山深处,妖鬼众多,道徒众多,且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角色。若是想要保下这颗升仙果,两人定要与人争斗上几番。 而眼前许道刚和火赤练斗了一场,法力消耗,蚍蜉也折损了不少,尤冰又因为不会蛊术,其阴神更是只能龟缩在蚍蜉躯体中,无法御敌。 见许道沉吟着,尤冰为免许道的面子不好受,主动出声说:“要不,暂且放下这颗升仙果……先去旁边恢复恢复法力,坐山观虎斗?” 听见尤冰口中的话,许道瞬间明白对方的考虑,但他眉头一挑,忽说:“且慢。” 许道抓着储物袋,再次渡入真气。 但这次他并非是将真气渡入储物袋中,而是渡入袋口绳索上挂着的一物,敛息玉钩。 嗡!敛息玉钩轻轻一颤,一股压力产生,瞬间罩住其周身一丈的范围。 而在一丈开外再看储物袋,其透露出的灵光明显黯淡了许多,如同蜡烛被罩住了一个纸壳,光亮变暗。 “有戏。”许道心中略喜。 当日夺得储物袋时,他便猜想储物袋加上敛息玉钩,是否能瞒过筑基道士的神识,进而可以掩藏住袋中的符钱。 如今储物袋无法彻底压制住升仙果的异象,许道正好可以试验一番。 他见有效果,连忙操作着敛息玉钩,将玉钩的效果收缩。 随着玉钩笼罩的范围变小,储物袋的气机被压制得更厉害,等到仅仅笼罩一尺范围时,升仙果的气机彻底被压住了。 许道手中托着储物袋和玉钩,在旁边尤冰的眼中,其两件东西和石块没什么区别。 “这是……”尤冰露出惊讶。 许道轻笑着,回答:“此玉钩是我偶得的一件秘宝,有敛息作用。和储物袋结合,作用叠加,正好可以藏住升仙果!” 听见许道所说,尤冰也惊喜起来,出声:“那我们离去!” 但许道却是眉头紧皱起来,他的阴神抬头,望向东南方向,眼睛一时微眯。 “嘿嘿,现在还能在黑山中晃荡的道徒,果然都不是简单货色。不到二十息的功夫,便有人寻来了。” 尤冰听见,也将注意力散开,赫然现不止东南方向,就连西边也有人在赶来。 许道不等她说话,当即说:“辛苦道友一番,先随小股蚍蜉返回洞府中,我稍后便回。” 话说完,许道又匆忙解释到:“玉钩要挥出敛息作用,必须要有法力灌注才行,而蚍蜉力弱,无法长时间为之,只能由人携带……” 并且敌人也即将到来,许道琢磨着与其两个人一起逃窜,不若兵分两路,一正一奇,这样更有机会瞒过来人,带走升仙果。 同时为了能遮蔽住升仙果的灵气,敛息玉钩也只能作用一尺范围,是罩不住庞大的蚍蜉群的,只能由许道留在原地,动用虫群吸引对方。 闻言,尤冰稍怔,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 尤冰又想到自己的阴神只能藏在蚍蜉体内,难以与人斗法,留下来也只会是个累赘,她还不如听从许道的安排,返回洞府中。 “可。”尤冰果断回答:“若是情况不对,还请道友直接返回肉身。” 许道听见,阴神拊掌而笑:“善,去罢。” 他随即松开储物袋,由尤冰灌输法力,接着便对衔着储物袋的小股蚍蜉下令,让其听从尤冰的指令,谨慎返回洞府。 尤冰最后现出了阴神,朝着许道躬身一揖,然后就随着小股蚍蜉,伏着崖壁迅离去。 望着尤冰携带着升仙果离去,五六息后,对方便已经在许道的眼中彻底失去踪迹,这顿时令许道心神彻底一松。 只要他再拖延、吸引住那些赶来的道徒,尤冰多半就能携带着升仙果返回洞府中了。 而至于许道自己,他望着东南方向迅飞来的身影,眼神冷彻。 正好借机与赶来的道徒们好生做过一次,也好真切的了解一下黑山中厉害道徒们的实力,这能为之后离开黑山时的混战有个心理准备。 并且只要能拖住这些道徒,有升仙果作为保底,许道的十万蚍蜉就算全部死光,也是值得的。 许道见着半空中的那道金光似乎已经现自己,径直往他扑来,其面上一笑,当即选了背离洞府的方向,假装着就要离去。 嗡嗡! 蚍蜉群迅飞舞,阵型散乱,但度飞快,眨眼间就飞出十来丈,并且压低了身形,企图藏入峡谷中。 可激射而至的金光依旧牢牢捕捉到了蚍蜉群,此光落在虫群顶上,内里传出来喝声: “底下小子,可在此地看见了形迹可疑之人?” 许道藏身在蚍蜉中,他听见顶上之人的喝声,连忙在虫群中变化出一只手臂,指着前方叫到:“往那边逃去了。” “好嘞!”金光中的声音回答。 嗡嗡!其光闪烁,身子在半空中滴溜溜一打折,当即就要越过蚍蜉虫群,往前方飞去。 但就在对方将要扑出去时,其轨迹却又忽地变化,猛然落入虫群中。 “哈哈哈!好小子,老夫看你就是那形迹可疑之人!给俺趴下!” 金光靠近,许道抬眼一瞧,忽地现这道金光是只背身双翅的长身蜈蚣,一尺来长,通体黄铜色,飞行间灵光闪闪的,犹如黄金在光。 并且对方眼睛狠毒,居然一眼就在虫群中瞧见了许道的阴神所在,其扑入虫群中,便是想擒贼先擒王,抓住许道附体的蚍蜉。 刚才这人之所以要和许道对话,其意在正是赚许道的阴神出声,方便在虫群中寻出许道藏身的蛊虫。 可许道也是有所防备,甚至是故意在用阴神和对方说话。 对方在半空中的动作刚变,许道就酝酿法术,猛地向上打出! “敢在俺老蜈蚣面前玩虫子,你还嫩了……啊!好贼子!” 呜!许道的法术激出去,压根不用捕捉对方的身形,对方自个便撞了上来。 五毒戮妖术的乌光,和蟒吞蛇缠劲的气劲混做一团,噼里啪啦就击打在金光之上,一击就中,顿时打得对方桃花开。 可这蜈蚣阴兽金光坚硬,居然硬抗下了许道的法术,体表出击打精钢的声音。 但许道一击得逞,自然是要得理不饶人,他连忙招呼上蚍蜉,使之疯狂涌上,消磨对方的护体金光。 “哎!且慢、且慢!!” 金光蜈蚣中响起自称老蜈蚣的道徒的叫声,对方闪躲连连,口中响起阵阵痛呼。 “你这蛊虫养的好生厉害,快让它们起开起开!你我同是舍诏族人,有话好好说。” 口中叫喊着,老蜈蚣左支右闪,但它全身都被蚍蜉围住,连视野都蒙蔽了,先机已经失去,一时挣脱不了。 “吃我混元金光刺!” 嗖嗖!七八道金色毫光从蜈蚣体内射出,瞬间洞穿包围,带走不少蚍蜉。但虫群太过密集,老蜈蚣依旧难以趁机逃出。 且在对方的法术激而出,但法力尚未回气时,许道又是一道乌光打出,猛击在对方身上。 “啊!”蜈蚣金光黯淡,传来内里道徒的痛呼: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偷袭我这条六十九岁的老蜈蚣!” 许道闻言,心中顿时一乐。 两人都是修道的,使得是法术,讲甚武德! 还有偷袭,许道思忖着他明明是在按着对方的头打,何来偷袭之说。 但法术第二次击中对方,蜈蚣体上的金光仍然没有破除,这令许道心惊,他连忙运转起法术,第三次轰击对方。 “啊!”谁知老蜈蚣嗷嗷痛叫,呼到:“小贼欺我!好自为之!” 蜈蚣身上的金光一散,身子在半空中抽搐数下,突地不动了,其翅膀一僵,直往下掉,还是许道的蚍蜉托住了对方。 瞧见动静,许道心神愕然,“死了?阴神回归肉身了?” 这条插翅蜈蚣身上的妖气浑厚,内里的道徒阴神也厉害,灵光可照三四丈,一看就是炼气后期的道徒。 但是其阴兽居然这般不耐打,三下就被许道将阴兽打死,不得不阴神返回了? 许道在心中略微嘀咕。 但他依旧没有让蚍蜉放开对蜈蚣的包围,而是一个念头落下,令蚍蜉直接吞吃起整条蜈蚣。 只是蜈蚣通体黄铜色,比精钢还坚硬,能啃石碎铁的蚍蜉居然咬不穿蜈蚣的甲壳,只能用牙齿、蚁酸慢慢磨。 而这么一耽搁,许道和对方斗法的动静也谈不上小,已经有其他人赶到,并注意到了许道。 枭!一声唳叫响起,是禽鸟的叫声。 许道张头一望,便见一只绿焰森森,两个人头大的怪鸟飞来,其鸟喙尖锐,通体漆黑,双目惨绿,像是只乌鸦。 且身下一支鸟腿上,还横着长出了第三根额外的鸟足,畸形而瘦小。 许道瞧着飞来得怪鸟,突地感觉怪鸟有点眼熟,辨认后方才想起:“三足鬼火鸦!” 某人的姓名突地在他脑中跳出。 第八十七章 火鸦、法器(4k) “方观海!” 许道盯着朝自己飞来的三足鬼火鸦,脑海中跳出这个人名。 方观海是白骨观中的槽头,豢养有一只三足鬼火鸦,修为炼气后期,是白骨观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此人睚眦必报,性格偏激,还是方小山的舅舅。 若是被对方认出来,许道少不了就要和对方做过一场。 心中思索着,许道最后还感慨似的想到:“终于要和这厮打个照面了。” 时隔两年之多,虽然间接的和此人打过交代,还不小心杀了对方的两个手下,但许道却只是从他人口中听说过此人,尚未真正接触。 如今终于接触到对方,虽然只是对方的身外化身,但也能一窥对方的虚实。 许道心中定神想着,他收拢蚍蜉,并没有再继续奔走,而是驻守在原地,直接等待方观海的到来。 既然已经被对方窥见,何必再逃,且看对方如何应对。 忽地,许道现并非只有方观海一人赶来,在那只三足鬼火鸦的身后,还遥遥缀着其他几只阴兽,或许是跟随在方观海身边的其他白骨观道徒。 枭!三足鬼火鸦飞临蚍蜉群的上空,鸦眼冷厉的俯视着地下蛊虫。 它直接喝问起:“兀那道徒,可知升仙果在哪!” 许道听见,使得虫群翻滚,长出一张怪模怪样的人脸,回答到:“贫道刚至!也想问问道友。” 冷哼声响起,方观海显然不相信许道所说,但他操控着三足鬼火鸦盘旋在蚍蜉群的上空,并没有直接扑杀进虫群中,只是隐隐挡住许道的去路。 等到又有四只能够飞行的阴兽赶来,其中鸟兽都有,四人齐齐张口呼到:“见过槽头!” 听见这话,许道更加确认眼前的三足鬼火鸦就是方观海的阴兽,不过对方还不知道许道就是杀了他亲侄子的人。 方观海冲四个白骨观道徒吩咐到:“适才青烟出现,此地当有一升仙果被摘取,尔等快快搜索四方? 以防宵小带走了升仙果? 战决!” 许道趁机观察着对方,心神微沉。 五个道徒中? 除了方观海之外? 居然还有一个道徒是炼气后期,对方驾驭着一只蝙蝠? 周身黑烟滚滚,法力只比方观海逊色一些。 而另外三个道徒? 阴神修为也都是炼气中期。 两个后期? 三个中期,若是和对方做过起来,许道思忖着自己很难讨到好处。 毕竟他虽然有蚍蜉压阵,但现在蚍蜉死伤不少? 还剩八万? 许道自己的修为也才炼气中期,法力同样折损不少。 “罢了,先拖住对方再说,大不了拼得蚍蜉死伤完,然后阴神直接返回肉身中。” 心中稍微计较? 许道控制着蚍蜉涌动,直接往上一扑? 令正要散开的道徒心神一紧,转而齐齐警惕向许道。 不等对方说话? 许道卷着刚才打杀的金光蜈蚣,提升叫到: “方师兄? 我刚才遇见这只老蜈蚣? 对方往东南方向跑着? 升仙果可能是往那边去了。” 听见着话声,方观海出冷声,“是么?刚才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么。” 许道在虫群中现出一道身影,朝着对方作了一揖,回答: “适才没认出方师兄,直到听见‘槽头’二字,又想起师兄所养的阴兽叫三足鬼火鸦,正如眼前的鸟兽一般模样,这才确认师兄的身份。” 方观海闻言,并未立刻搭理许道,他抬起鸟喙,望着身旁没有动作的四个道徒,口中喝到: “你们还愣住干嘛,刚才的青烟只出现了几息功夫,摘取升仙果的人明显有隐匿手段,若是再晚,对方就跑了!” “喏!”四个道徒听见,又要散开。 可许道直接拦住四人,呼到:“诸位同门,可要与我往东南方向追去!” “滚开!”驾驭蝙蝠阴兽的道徒喝叫一声,嘶鸣着吐出一口黑烟,想要打落挡住它的蚍蜉。 但许道的蚍蜉在黑山中生长多时,吞食过不少阴邪毒物,其黑烟虽然剧毒,但明显不能让蚍蜉立刻毒死。 嗡嗡!许道操控着蚍蜉,明目张胆的将四人堵住。 “桀!”这时三足鬼火鸦口中出冷笑说,直接说到: “诸位,看来升仙果多半便是落到他的手中了,或许对方还有同伙,有可能还藏在四周。动手搜寻,这厮由我来对付!” 许道听见,心中顿时一惊,他立刻提声说:“师兄何故怀疑我!我有贼人尸在此,莫要放跑了对方!” 许道卷着之前打杀的那只金光蜈蚣,并佯装恼怒,喝到:“诸位不去我自个去!” 话说完,他当即鼓动虫群,呜呜的便要往东南方向飞去。 瞧见其动作,方观海驾驭火鸦,身上的法力涌动,当即要摄住虫群,但蚍蜉的数目过多,他阻拦不过来。 许道轻轻松松的便冲破对方,大股蚍蜉抽身就要奔去。 方观海操控着三足鬼火鸦,厉啸一声,不得不冲身旁几人叫到:“拦住这厮!” 道道狂风刮过,许道与其在半空中周旋片刻,终归是被五人堵住了。 一被拦下,许道又是气急的叫出声:“尔等不追,贫道追,但为何来挡贫道的路?” 听见许道的质问,方观海一行人反倒是惊疑起来,五人对视几眼,心中暗自怀疑摘取了升仙果的人是否真的往东南方向逃去。 不过他们人数众多,方观海稍微思索,便说到:“也罢,尔等三人继续在此搜寻,黑蝠与我随这人往东南方向打探打探消息。” “且信你一次!快快带路!”方观海从许道喝到。 而许道看见自己勉强唬住了对方,令其将人手一分为二,他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要见好就收。 “距离尤冰离开已有百来息的功夫,只有三个中期的道徒在附近搜索,多半是寻不见尤冰踪迹的。” 思忖片刻,许道心中顿定,打算准备先领着方观海和那蝙蝠道徒离开。 毕竟这两人都是后期的道徒,敛息玉钩或许可以瞒过三个中期道徒的搜寻,但却不一定可以瞒过后期,并且许道眼下也只能糊弄到这个程度。 “诸位且随我来。”许道露出惊喜之色,提声叫到:“若是抢到升仙果,可得好好分润分润!” 听见,方观海压着心中的冷意,只是喝到:“聒噪!若是能行,方某必定不会亏待你。” 但正等三人准备朝东南方向奔去时,许道控制的虫群中突地闪烁一道金光,某物猛地从中跳出来,直接扑向三足鬼火鸦。 金光的度迅疾,令现场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方观海见此,也是心神一振,只来得及控制火鸦啼叫一声,周身绿火焚烧,准备抵抗。 但不等方观海反应过来,那金光中突地传出气急的叫声: “方道友,莫要被这小贼骗了!” 原来这金光正是被许道擒在虫群之中的金光蜈蚣,它并没有被许道直接打死,而是装死来着。 在许道与方观海周旋时,老蜈蚣一直都在装死偷听,它原本是期待着许道、方观海能够火并起来,令它躺着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但谁知许道也留了心眼,一直下令让蚍蜉吞吃掉金光蜈蚣。 即便老蜈蚣将阴兽豢养的甲壳坚固,胜过精钢,蚍蜉一时难以啃开,可千百只蚍蜉不间断的磨下来,它又在装死,不能反抗,终究也是要熬不住了。 于是老蜈蚣听见方观海就要被许道骗住,终于忍耐不住,也借着许道放松的机会,直接鼓动法力,自虫群中突围而出。 金光蜈蚣跳出虫群,其体表比起先前更要黯淡许多,甚至还附着几只蚍蜉。 它张口又呼:“方道友,俺是老吴,好久不见!” 方观海见对方没有杀向自己,也是微怔。他看着蜈蚣形状的阴兽,以及蜈蚣体表眼熟的金光,语气惊疑的说:“可是舍诏的吴道友?” “正是。”金光蜈蚣显露法力,忙说:“俺便是瞧见青烟,自东南方向来的,在这里第一眼瞧见的就是这个小贼。” “小贼先是偷袭俺,现在又拿俺的阴兽诓道友,要骗道友往东南奔去!升仙果肯定就是他拿了。” 一番话噼里啪啦的从老蜈蚣口中吐出,语极快,若非现场众人都是炼气的道徒,指定都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方观海和另外四个白骨观道徒听完,手上动作都停住,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许道身上。 而在老蜈蚣自虫群中逃出的那一刹那,许道虽是也愕然,惊讶于老蜈蚣的装死手段。 但他立马就凝聚起蚍蜉,同时运转法力,先是给自己附体的蚍蜉罩上护体法术,然后又是凝聚出乌光和气劲,引而不。 瞧见众人望向自己,许道操控虫群往西边一指,叫到:“升仙果!” 此话方观海等人自然是不会相信,但他们一瞧见虫群中的动作,立刻意识到许道要施展法术。 老蜈蚣更是叫到:“此人擅长偷袭!小心!” 此话更是让他身旁的四个道徒警铃大作,个个赶紧的回防自己,准备躲过许道的一击。 而方观海也是周身鬼火绿油油的,罩住三足鬼火鸦上下四方,他口中喝到:“聒噪!” 火鸦张开鸟喙,含着一颗弹丸般的小火球,当即就往虫群中吐出。 这厮未免许道趁机逃走,准备硬抗下许道的偷袭,直接擒杀许道。 轰!乌光混杂气劲,和三足鬼火鸦吐出的火丸碰撞在一块,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 气浪翻滚,蚍蜉群陡然被震得散开,并有绿火浮空燃烧着,点燃了近万只蚍蜉,形成火云一般的场景。 方观海仅此一击,便折损掉许道万只蚍蜉,并且还差点震碎许道的护体法术,斩杀他附体的蚍蜉。 这令许道心中闪过骇然:“炼气后期的法术居然有这般威力!又或者是这三足鬼火鸦的威力!” 而方观海那边也是微惊,许道打出的两道法术混为一体,其中有两道气劲诡异,居然绕过了他打出的火丸,轰上了三足鬼火鸦,并差点击穿火鸦护体的鬼火。 “好在这厮法力薄弱,如果此人是炼气后期的修为,可就难办了。” 简短一番斗法,方观海从许道身上的气机判断出了许道的修为,同时他也在心中纳闷:“观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道徒,还养出了一批蛊虫?” 不等方观海再出手,许道当即聚拢了残存的七万蚍蜉,虫群一滚就要离去。 许道虽然心里做出了将蚍蜉折损光的准备,但思忖着还是能保留便保留,而且他也不用和对方硬抗,能拖延一点时间,尤冰便能多几分可能成功带着升仙果返回洞府。 嗡嗡!蚍蜉四散,混杂一团,八方奔出。 一时间,方观海压根分辨不出许道阴神奔向何方,他只得厉叫:“竖子安走!挡住他!” 旁边的老蜈蚣和四个道徒先是震撼与两人刚才的交手,待听见方观海的命令,其中四个道徒当即选着一股蚍蜉,连忙阻挡过去。 而老蜈蚣擅长蛊术,它却是眼睛滴溜溜的罩向蚍蜉群,居然眼尖的分辨出了许道阴神往何方奔去。 “贼在西北方!” “善!”方观海闻言,操控着火鸦,当即飞窜过去,盘旋在虫群上空,打落下多多绿焰,居然形成凌空燃烧的火环,罩住蚍蜉。 进退几乎无路,饶是许道沉着,心神也是沉下。 好在蚍蜉尚存七万余,其余方向的蚍蜉立刻在许道的命令下,拼死扑向最近得敌人,意图围魏救赵。 “贼子!”现场又响起老蜈蚣和另外几个道徒的咒骂声。 方观海正准备彻底擒下许道,听见同伴的呼声,居然不急不怒,反而出了冷笑声。 “宝贝现身。”三足鬼火鸦仰颈尖啸,响起方观海的声音,其鸟喙张开,突地吐出了一物。 此物初时小,巴掌大小,迎风而长,变作人大的布幡状,上面缠绕黑纹,颇是诡异。 一声尖利喝声:“敕!诛敌!” 幡子打落道道绿焰,居然刹那间遍布方圆十丈, 第八十八章 脱身离去 “法器!” 许道瞧见三足鬼火鸦口中吐出的东西,心神当即震动。他立刻感觉周遭所有蚍蜉都遭受到了禁锢,似乎下一刻就都要被方观海的幡子收入其中镇压。 这时现场响起方观海的话声:“狂妄小儿,你这蛊虫,正合适作吾鸟食!” 嗖嗖嗖!一只只蚍蜉果真不断的被摄入诡异幡子中,沦为了幡面上的一道图案。 “槽头威武!”、“道友威武!” 一旁的四个道徒和老蜈蚣瞧见眼前一幕,纷纷摇旗呐喊,吹捧方观海。 其中老蜈蚣还厉声叫到:“道友不要放过这厮阴神了,且先擒住他,再好生拷问。” 方观海闻言,口中似笑非笑的吐声:“入吾帷帐,阴神又岂能离去?” 听见对方这话,虫群中的许道暗道不好,他连忙试探四周,突地现自己居然是上天入地都没了门路。 方观海使出的法器将他团团围住,变出一方大大的囚笼,形如阵法,严密且没有空隙。 如此一来,即便许道的阴神能以光返回肉身,但四周被禁锢着,他阴神的度再快,也只会一头撞入对方的法器中,沦为对方的阶下囚。 到时候,方观海擒住了许道的阴神,可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一时间,许道心中也微悚。 “没想到方观海这厮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法器,可以笼罩八方,让人的阴神都无法返回。” 许道在心中又暗想到,若是他有这等法器,之前和夜叉门的道徒做过时,就不会只是做掉对方的虎妖阴兽,而做不掉对方的阴神了。 不过现在是许道成为了他人的笼中鸟,他须得赶紧为自己寻出一条生路。 话虽如此,但许道也并未绝望。 阴神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驱风操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半空,隐则化作青烟。 只要他能够将方观海的法器凿出洞来,哪怕只是渺小一指头大的孔洞,其阴神都能瞬间就逃出去。 而那方观海为了能够碾压许道,其可是将七万多蚍蜉全数禁锢在了法器之内。 有如此多的蚍蜉在,许道心中立刻生出了可行之计。 “这厮阴兽强悍,法器诡异,还是先退却再说? 性命要紧。”他在心间暗自想到。 并且许道之所以要和对方纠缠? 也只是为了给尤冰争取离开的时间。 此时距离尤冰离开已经许久,并且眼下又出现了此等斗法的状况? 即便四周还有其他道徒? 这些人的注意力也都已经被许道和方观海吸引。 综上所述,许道目的已经达成? 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当即,他心中一个念头落下? 附体的蚍蜉触角颤动? 传出一种渗人的沙沙声,其妖气沸腾,向四周所有的蚍蜉传出命令。 嗡嗡!原本被法器压制住的蚍蜉群,再次开始涌动起来。 方观海察觉到虫群的异动? 口中露出不屑的笑声? “垂死挣扎!” 其将法力一运转,附体的三足鬼火鸦再次打落下绿焰鬼火,落入虫群中,意图烧死蚍蜉,打散虫群? 令许道的动作失败。 但令几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啪啪啪!一声一声爆裂的声音响起,蚍蜉虫群遭受到绿焰的打杀? 不仅没有被打散,反而还疯狂的涌上绿焰鬼火? 意图用自己的身体扑灭。 同时有一只只蚍蜉在半空自行炸开,一边炸开法器的禁锢? 一边将蚁酸抛洒四周? 腐蚀法器。 霎时间? 方观海的脸色微变,他陡地感到法力的消耗急剧增加。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许道的七万多蚍蜉已经自行凋零过半,其尸散落在半空中,酸雨一般掉下。 而剩下的蚍蜉则是聚拢了一团,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蚁球,凿子一般凿向方观海的法器。 原来是许道心中退意一生,他就直接命令所有的蚍蜉玉碎,自爆似的轰向方观海的法器。 而一两万蚍蜉就可以围杀炼气后期的妖物,此时在七八万蚍蜉的自爆击打之下,方观海对法器的操控瞬间失控。 毕竟此人手段再过厉害,但也仍旧只是炼气后期的道徒,其非筑基修士,厉害的程度有限。 不多时,蚍蜉便在方观海的法器上咬出一道口子。 原本完整的法器幡面,先是出现数个碗大的漏洞,后又变作人头大小,虫蛀一般。 “贼子!” 方观海瞧见,他瞬间大怒,连忙提起法力,令附体的火鸦张口含出一颗火丸,往蚍蜉虫群要钻出的方向打去。 轰!一声震动,蚍蜉群被炸死、打死数不清的数目,但依旧悍不畏死的从法器中钻出,然后径直扑向三足鬼火鸦。 嗡嗡嗡!沙! 诡异的虫吟声大作。 眼前的状况让另外几个道徒的神色都生了变化,他们顿时心中惊愕。 明明几人看起来稳操胜券的局面,居然几息不到的功夫便翻车了。 特别是老蜈蚣,它望着赴死自爆的蚍蜉们,心中暗想到: “若是小贼刚才用这招对付俺,俺辛辛苦苦养成的老蜈蚣,可真就要假死变成真死了!” 它心中暗自庆幸着,又看见虫群冲近方观海的身侧,开始爬上三足鬼火鸦的身子。 原本神采奕奕的火鸦,瞬间被蚍蜉爬满,全身都是蛊虫,显得狼狈且暴躁。 “本道要杀了你!”火鸦开口,叫出方观海气急败坏的声音。 三足鬼火鸦急促的挥动翅膀,其头顶上惨绿无比,鬼火在顶上结成了三尖冠带似的形状,垂下绿色丝带,意图罩住火鸦全身。 但许道此时已经下令,他让所有的蚍蜉一起自爆开来,死也要在给方观海咬上一口好的。 蚍蜉自爆,蚁酸四溅。 枭!三足鬼火鸦兀自啼叫着,出呼声,不知是火鸦自己在惨叫,还是方观海在叫。 整只鸦子好似淋在了大雨中,身上得鬼火都被蚍蜉们扑灭许多,瞬间成了落汤鸡一般的存在。 而此时,现场响起许道清爽的话声:“诸位道友,后会有期!” 幽光一闪,许道的气机彻底消失在原地,再无丝毫,应是阴神返回肉身了。 “贼子!” 现场只剩下暴躁如雷的方观海,以及看呆了的老蜈蚣等人。 忽地,老蜈蚣注意到,方观海本来生有三足的火鸦,其脚下第三足血淋淋的,皮都被剥了。 第八十九章 炼化升仙果 嗖! 许道瞬间感觉身子一沉,好似披上了重甲,但随之的,一股浓浓的安全感便是从他心底里生出。 这便是他的阴神返回肉身,灵肉归一了。 洞府中,许道幽幽的睁开眼睛,目中闪过沉思。 刚才与方观海的一番做法,称得上是有惊又险,已经算是他修道以来,第二次真正的濒临危机了。 若是他刚才无法从方观海的法器中逃出,其阴神便有可能栽倒在外,连性命也有可能会丢掉。 思忖着,许道暗暗吐出一口气。 “道徒阴神返回肉身的度和光电一般无二,原以为在外有身外化身作为载体,应是无忧,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方观海那厮居然能用法器罩住四方,形成封堵,使得道人阴神遁出肉体后,无路可去。 如此手段,让许道意识到即便是驾驭身外化身外出,性命也并非全有保证,依旧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不过相比于肉身亲临,用身外化身作为载体,风险依旧还是要小了许多。 毕竟许道刚才便是以抛弃蚍蜉群为代价,不仅给自己找出一条生路,还趁机反咬了方观海一口。 一时心惊于方观海的手段,但许道细细思索下来,也反应了过来。 因为他意识到除了采用法器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办法也能捕捉、或是坑杀道人的阴神。 比如对付炼气前期,夜游境界的道徒。 若是对方敢在白日间驾驭阴兽出游,一旦在太阳底下斩杀对方的阴兽,对方的阴神就会落入日光中,承受日光的焚烧。 须知夜游境道徒的阴神纯阴一团,其就好似滴入热油锅中的水滴,剧痛升起,连返回肉身的动作都难以做出,并且日光源源不断的,活活就会被烤死。 一如许道当初采用煞气,一不小心打杀了两个道徒的阴神一般。 而对付炼气中期及之后的道徒,则可用法器、阵法,临时或提前、强势或诱导,使得对方的阴神身陷困境,后路断绝掉。 总而言之? 道徒的阴神虽然变化多端? 来去无踪,但也并非没有手段可以捕捉。 一番思索下来? 许道后背微凉。 “这点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炼气境界的道徒,各自的修为虽有差距? 但也没有达到天差地别的程度,少听说有人阴神会惨死在外。” “即便是炼气后期打杀炼气前期? 想要杀掉对方? 多数也得寻到对方的肉身,然后才算彻底解决。” 思考下来,许道的注意力落在了方观海运用的法器上面。 法器是道人采用法力,符钱? 天材地宝种种炼制的器物? 有奇效,能辅助道人杀敌,练功,寻宝,炼丹? 布阵种种,不一而足。 其等级大体有三等之分? 划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 但除此之外,也还有一末等法器的划分? 其处于三等法器之下,只能算作是法器胚子? 粗陋胚胎而已。 其原因是因为正式的法器难得? 往往炼制一件便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 其中参悟法门? 寻找材料、积攒符钱等等,又会是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大体上只有筑基境界的道士,才有充足的功夫和心力置办的一件正式法器。 而炼气道徒们,勉强也能使用或炼制一些有奇效的器物,大体也算作是法器,但往往粗陋至极,甚至只相当于一件可以反复使用的符咒罢了。 因此此等器物虽然面前也算作法器,但不入流,只能是末等法器。 譬如许道的储物袋,沈木这厮砸了三千符钱,也才勉强砸出个敛息的效果,连升仙果的气机都遮蔽不住,其内里空间更是只有半丈上下,远没有传闻中的法器那般威能赫赫。 此前许道口中所谈论的法器,便都是此等不入流的法器。 忽地,许道微眯眼睛,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方观海的那面幡子,已经接近正式法器,甚至属于下等法器了……” 仔细一想,他记起来墨纹之前似乎有谈论过,方观海这厮之所以抽不出身来对付许道,便是因为对方正在闭关炼宝。 而其所炼之宝,多半便是那面幡子。 许道抚摸着身旁的剑匣,他想着方观海的幡子,心中瞬间生出了一丝觊觎之色。 如此厉害的幡子,或许可能和他许某人有缘。 “那幡子似乎能将活物收摄如其中,正好还能用来装装蚍蜉大军。” 心间遐想许多,但许道终究是按捺住心中的念头。 他转而澄清心神,在洞府中吞吐灵气,炼化符钱,迅的恢复起法力来。 先后在洞府外与火赤练、老蜈蚣、方观海三者做过一次,许道体内的法力早已经消耗殆尽。 他须得赶紧的恢复,对阴神有害,折损修为。 微阖眼帘,许道瞬间沉浸在修行之中。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起码一二时辰,他突地眼帘微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只见在许道的身前,正有一只蚍蜉旋转作舞着,提示洞府外面即将有人到来。 瞧见这提示,许道不惊反喜,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即将来到洞府之人不是其他,正是尤冰。 许道纯粹以阴神之躯返回,其携带不了任何一物,但度飞快,犹如光电。因此他虽然远比尤冰要迟些离开峡谷,但却是眨眼间就回到了洞府。 直到现在许道都打坐盘膝许久,法力恢复一些,尤冰方才真正的返回了。 (未免断更,先后改) 第九十章 蚍蜉克槐(4k) 话说许道虽然信任尤冰,连白骨观营地中生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告诉过尤冰。 但升仙果一物宝贵,他不得不在心中存一个心眼。 现在他的肉身就在洞府之中,若是尤冰起了歹意,只消打杀掉许道的肉身,她就可以将升仙果据为己有。 按理说,依照许道对尤冰的了解,对方绝不会这样做。 但毕竟知人知面难知心,面对升仙果这等宝物,许道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判断就一定准确。 现在正好能借机检验一下尤冰。 好生趴在角落里面,他平定心神,收敛气息,只当自己还没有返回洞府,幽幽的注视着洞府中的一幕。 另一边。 尤冰陡然睁开眼睛,她的两眼重新出现神采,思绪迅恢复。 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尤冰就是转头顾看身旁的许道。 她现许道的肉身依旧僵坐着,头颅低垂,立刻判断出许道的阴神还没有返回肉身。尤冰的眉头顿时皱起,也不知是在琢磨什么。 嗡!随即尤冰手指一张,储物袋立刻就跳入了她的手中。 轻轻打开储物袋的口子,袋中一颗青莹莹的果实被吐出,悬浮在她的面前。 此果实赫然就是升仙果。 距离摘下升仙果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果实依旧灵机满满,生机勃勃,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果实顶上的青烟不再喷涌射出,而是环绕在果实的周身,好似匹练一般,又好似枷锁,将果实拷住了,使其灵机深沉,无法逸散出一丝一毫。 仔细端详着升仙果现在的这幅模样,尤冰眼中并没有露出诧异之色,她显然早就现了升仙果的变化。 也正是因为摘下半个时辰之后,升仙果的异象不再显露,尤冰的后半路程分才可以专心的赶路,因此在一个时辰左右就回到了洞府中。 藏在一旁窥视的许道不清楚眼前一幕,但他诧异的望着升仙果,心中略微一思,忽地对尤冰信任感大增。 “若是升仙果在半路上就已经不再引人注意,尤冰想要独吞果实的话,其完全可以先将升仙果藏在某个地方,再用阴神直接返回肉身。” 这样一来,尤冰就可以提前很多时间回到洞府,以防止意外生。 但尤冰并没有这样做? 而是如约的? 老老实实携带着储物袋和升仙果返回,多半是并没有生出贪欲。 果不其然? 尤冰打开口子检查一下升仙果? 便又将其扔回了储物袋中,转而捏着储物袋旁边的一颗红丸。 红丸通体朱砂蛇? 晶莹剔透,但内里蕴含生机? 透过灯光观察内里? 还能看到一条小小的身影在红丸中盘旋。 此物正是火赤练的蛇卵,其和储物袋一起,也被蚍蜉带回了洞府。 捏着赤练蛇卵,尤冰清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柔意? 但她望着身边依旧没有动静的许道肉身? 眉头又再度皱起来。 这时许道已经知晓尤冰为何皱起眉头,此女多半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心中微暖,许道立刻就想移动阴神,返回肉体中宽慰尤冰。 但他还是按捺住,继续趴在洞府的角落? 一边在心中组织着语言,一边等待着时间。 要是现在就回归肉身? 立刻醒过来。 一是太过巧合了,尤冰同样是聪慧之人? 她有可能会猜测许道会试探她,这有碍于两人的关系。 二则是许道得好生琢磨一下? 想想说辞? 补上返回洞府之后的空白经历? 以免尤冰起疑。 一两刻钟过去。 尤冰待在洞府中,她盘坐在地上,眉头颦蹙着,面上隐隐出现焦虑。 终于,当尤冰再次起身,在洞府中踱步走来走去时,许道见对方都快要急死了,他心中念头一落,当即阴神一闪,朝肉身扑去。 下一刻,许道肉身的眼帘就微颤,他装模作样的放空眼睛,然后才凝聚目光,将头抬起。 “许道!”一声呼喊响起,一道身影立刻就扑到许道身前。 对方没有直接扑入他的怀中,而是双手撑在石坛上,抬着面孔,目光紧紧的盯着许道。 尤冰神色动容,嘴唇张开,脸上明显是一副惊喜之色。 她嚅嗫数下,惊喜之余又眸子一沉,询问到:“可是生了什么?” 许道做着一副凝重又心悸的表情,但一听见尤冰的担心之言,他便呼出一口气,转而笑着说:“道友可是在担心我?” 听见许道调笑似的问题,尤冰的眉头略展,她口中讷讷,正要开口说话,一只手却被许道抓过,身子也被扯过去,一下子伏在了许道的身上。 “你、、”尤冰惊呼一声,又要开口说话,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道惊喜于尤冰并没有想要害他,也没有想要私吞升仙果的想法,心中对尤冰的信任感大增。 他的情绪少见的波动起来,直接抱着对方,好生柔情了一番。 柔情完之后,许道便九真一假的将尤冰离去之后的事情讲述给对方听。 一听见许道的蛊虫全部被方观海用法器摄住,差点连阴神都无法返回,尤冰脸上的神色终于绷不住,明显的露出忧虑之色,眼中并浮现自责。 “道友辛苦了……若是我能帮上忙,许道你也就不用遇见这种危险。” 听见这话,许道宽慰的说到:“此行幸好有你在,否则贫道可就要赔了果实又折兵。” 他抓过储物袋,从袋子中取出升仙果,打量着,目中惊喜:“十万蚍蜉虽然难得,但还是升仙果更贵重一些。” 望着灵机满满的升仙果,尤冰脸上的忧虑也渐渐消去,露出笑容。 她说:“得到此物,等道友需要筑基时,便可直接利用此物筑基了。” 但是听见这话,许道脸上忽然出声说: “筑基……你我现在才炼气中前期,怕是还早。” 他露出思忖之色,吐出话声:“以我之见,你我还是直接炼化此物要好!” 听见许道的建议,尤冰顿时怔住,但许道紧接着又细细一解释,她也就明白过来,并露出赞同之色。 虽说升仙果此物在道徒眼中最大的作用,便是能够种下灵根,辅助道人筑基。 但的确就如许道所说,他和尤冰的等级尚且低微,远达不到筑基的地步。 想要筑基,道人至少需要拥有五十年的道行,只有如此,其法力深厚,才有资格尝试修炼法体,种下灵根。 而即便是许道自己,其道行也才十一年,刚入炼气中期,距离中期圆满,二十五年的道行,尚且还差十四年,而距离后期圆满,五十年的道行,更是差了三十九年。 其差距不可谓不大。 若是留着升仙果,先是两人近来是运用不上,后是离开黑山时又得争斗一番,要是一不小心丢失、被抢走,那可就亏大。 所以在许道眼里,两人现在得到一升仙果,与其留着之后筑基使用,倒还不如现在就吸收炼化掉,这样双方都能受益,也更公平一些。 甚至如果法力大增,等到离开黑山时,或许还有机会再得升仙果。 商量完毕,尤冰当即就冲许道点头,“道友所言正是,我听你的。” “善!”许道闻言,见尤冰如此支持,顿时拊掌轻笑。 他望着两人身前的升仙果,眼中顿时跃跃欲试,不过两人刚回到洞府,状态都不佳,也不急着立刻开始炼化。 最好是等法力彻底恢复后,再看能不能将升仙果剖开,制成丹丸药圭等物,彻底的消化利用。 许道忽地瞥见了储物袋旁边放着的赤练蛇卵。 适才尤冰把玩了一下此物,又将蛇卵放下了,并未直接抓在手里,或是收入袖中。 许道当即捏起赤红色的蛇卵,然后拉过尤冰的小手,将蛇卵放在对方的手中。 他附在尤冰的耳边,小声的说到: “当日取你一红丸,如今贫道还你一红丸,可否?” 尤冰一听见许道的话声,又感到耳根子处热热的、痒痒的,她的脸颊上瞬间有羞色爬起,云霞般绯红,连带着耳根、脖颈处也微微红。 “哈哈哈!”瞧见女冠如此羞涩的模样,许道一时轻笑起来,心中的些许郁闷也顿消。 忽地,尤冰绷着精致的小脸,她低着臻,却是柔柔的吐出了一字:“可。” 许道闻言微怔。 立刻,他脸上大喜,连忙将方观海等人彻底的抛之脑后,一把抱过俏人女冠。 ……………………………… 接下来的时日,许道和尤冰再次安生的待在洞府中闭关,并想方设法的炼化升仙果。 之所以说是想方设法,是因为环绕在升仙果外面的青烟,果真像是枷锁一般,禁锢了果实内里的灵气,不仅保护着果实,让之灵气不会逸散,同样也让许道两人难以下手。 别说是用刀直接剖开果实,炼制成丹药,就算是尤冰用上炼丹的法门,火法或水法洗练果实,也是无法动摇青烟分毫。 甚至许道都尝试着直接用法术轰击升仙果,依旧无法解开青烟枷锁。 这一下子令两人的炼化进度还未真正开始,便卡住了。 同时许道和尤冰也反应过来,为何观中从未传言过,会有人直接在黑山中筑基,或是“糟蹋”掉升仙果,不用之筑基,而是直接炼化掉果实。 原来并非没有人想这样,而是无法为之。 许道估计升仙果上面的青烟,或许唯有筑基境界的道士才能解开。 这样一来,凡是得到升仙果的道徒,也不得不将果实拿出,向门中道士求援。 许道思忖时,尤冰正采用水火交集的方法,不断磨损升仙果上的青烟,企图有所作用,但最终却是依旧毫无寸功。 “为之奈何?”只得停下动作,皱眉望向许道。 许道闻言,抬头望着青烟。 此青烟缠绕着升仙果,在遭受外力触动之后,会迅遍布果实周身,并隐隐形成了一颗怪异植株的虚影。 许道瞧着此虚影,总感觉和进入黑山时看见的那株槐木妖树类似。 “槐者,木鬼、鬼木,此果阳刚,是否需要从鬼气、阴气方面着手……”他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但也和尤冰一般毫无寸进。 许道轻叹一口气,顿觉头脑都思索的昏,他不得不中断思索,放空大脑,让脑袋得到暂时的休息。 两人相顾无言,心神都沉。 “莫非只能带着此果出去,求观中的道士出手?” 他们已经苦苦尝试大半日的功夫,而还有七天时间就是离开黑山的日子,留时间可不多。 若是将时间全部耗在升仙果上,对两人有害而无益。但坐守着宝物却无法炼化,也令两人甘心不了。 要是七日后离开黑山时,升仙果一不小心被人抢走,得到又失去,那他们可就要怄死了。 许道心神因此略烦躁,他从石坛上起身,在洞府中踱步散心起来。一旁的尤冰瞧见,也微微一叹,转而盘膝坐着,闭眼恢复刚才消耗的法力。 忽地,许道望着洞府中的一小股炼气级蚍蜉,眉毛微挑。 这股炼气级蚍蜉是近日新生的,成长到了极限,无法再继续吞食灵物长大,转而不断分泌着血蜜,喂养南柯蚍蜉蚁王。 而蚁王懒散散的趴在洞府中,快活不断的吞吃着血蜜,增长自己的妖气。 蚁王得灵智乃是许道的一个念头化出的,它的一举一动都能随时被许道了解。 许道心中一动:“蚍蜉采集血肉、灵物酿制成血蜜,此法类似于炼丹了,且再让它们尝试尝试,能否将升仙果炼化。” 他随即心念一动,令所有新长成的炼气蚍蜉都聚拢在升仙果跟前,大肆动作,以升仙果为灵食,行吞吃之法。 若是此前,许道可能还担心蚍蜉会毁坏升仙果,折损果实效力,但眼下情况,他也就丝毫不在意这点了。 如果蚍蜉群能磨开升仙果,即便果实灵力折损大半,也是值得。 但令许道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南柯蚍蜉一凑到升仙果跟前,咬住果实外表的青烟,就好似啃食树叶一般,立刻响起沙沙的声音。 咔嚓咔嚓!蚁附而上,仅仅百余只蚍蜉,居然就将升仙果的青烟消磨了一层。 嗡嗡!升仙果青烟显现而出的槐树虚影,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见此一幕,许道脑中跳出念头,“南柯太守传,大槐安国,蚍蜉撼大树……” 他心中瞬间大喜:“蚍蜉克槐么?” 第九十一章 道行大增(4k) 升仙果的护体青烟遭受到蚍蜉的啃噬,并非没有再度反抗。 其好似变成了升仙果的根系、枝条,团团挥动,张牙舞爪,想要将攀附而上的蚍蜉全数打下。 许道旁观着,心底里忽地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他一眨眼,望着升仙果,突然现原本灵气满满、生机勃勃的果实,陡然变得阴气森森、邪气逼人。 恍惚间,许道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因为当他再度凝神细看时,升仙果依旧还是刚开始的灵物模样,并无变化。 可他心中诡异的感觉并消失。 一旁打坐的尤冰也睁开了眼睛,她心神微跳着,目光疑惑的望向许道,出声:“我怎地突然心神不宁……” 听见尤冰的话,许道顿知自己察觉到的诡异感觉并非是错觉,刚才所见那一幕也多半不是幻觉。 他没有出声回答,只是不动声色的示意尤冰看向升仙果。 两人一同盯着果实,十来息过去,他们的神色慢慢变化。 随着蚍蜉的啃噬,升仙果的青烟被消磨,已经失了灵光,变得绿油油,像是水草,又像是触手一般在蠕动、抽搐。 整颗果实的面目也生了变化,其从元气满满的活婴形状,往死婴、溺婴展,颜色青紫黯淡,外表皱,其皮如拔毛了的鸡皮,又似粗糙的谷树皮。 更加令许道和尤冰心惊的时,黑红色的灵光在升仙果上升起,照耀的整个洞府都红,血泼一般。 尤冰不由出声:“这是升仙果?怎么怨气惊人,好似怨婴一般。” 许道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口中说到:“看来着所谓的升仙果,也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进入黑山时,许道曾不经意间抬头看过湖中大槐树一眼,当时郁郁葱葱的槐树一瞬间变成了一颗鬼树。 眼前的升仙果遭受到蚍蜉的啃噬,也从一颗灵果变成了一颗鬼果,两者之间应是脱不了干系。 踱步走在洞府中,许道绕着圈子打量生变化的升仙果,回忆似的说: “黑山神宴乃是祭祀山神之宴? 两千余号道徒进入此地? 争夺三十颗升仙果,更有死伤过半? 升仙果才会现身的传言。” “此种意味? 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但本以为这会只是一桩买卖? 各取所需,但现在看来? 这升仙果明显是被下了手脚的。” 听见许道口中所说? 尤冰的秀眉也紧皱起来,她盯着眼前的升仙果,心底里略微咯噔。 若是以眼前这颗诡异阴邪的果实筑基,指不定筑基的道徒会变成什么模样。即便无害? 多半也要受制于他人之手。 许道和尤冰两人惊疑着。 但许道麾下的蚍蜉却是啃食的更加卖力起来? 一只只聚拢在果实表面,每吞掉一点青烟,其就会迅的爬到蚁王身前,酿出血蜜,伺候蚁王服用。 升仙果的青烟似乎仍旧是一种精纯至极的灵气? 只不过性质阴邪诡谲。 许道心中一动,他当即令其他弱小的蚍蜉也爬上前? 开始吞食升仙果的青烟。 不一会儿,仅仅片刻时间? 洞中居然新生长出了三千余只炼气级别的蚍蜉,此度令许道为之惊愕。 一旁的蚁王更是直接趴在了血蜜之中? 大口大口的吞吃这? 妖气一点一滴的积攒? 以肉眼可见的度浓郁起来,道行竟然直接增长了半年之多。 而果实外的青烟在被蚍蜉吞食干净之后,鬼婴形状的升仙果又会立刻渗透出新的青烟,氤氲团四周,以保护果实的完整。 如此一幕落在许道眼里,让他在心中计较起来: “这升仙果和郭氏宗祠内的先天婴气长得有些相似,且黑山诡异,所谓的山神需要以魂魄、血肉、道徒来祭祀,更像是妖魔,而非神明……这升仙果,有可能就是祭祀中的边角料。” 许道一时想起了前世曾听过的秘闻。 有些养殖鸡鸭、猪牛的工厂,会将公鸡仔、下水内脏、牛骨等打成肉泥粉末,再制成畜禽饲料,喂鸡鸭猪牛,这样不仅能节约成本,还会将畜禽豢养的膘肥体壮,容易长肉。 “所谓黑山神宴者,莫不也是如此?” 他心中飘过念头,瞧着眼前越来越阴森恐怖的升仙果,心神更加沉。 旁边的尤冰虽然不知许道在想什么,但她心中也对升仙果生出了抗拒之色,顿了顿出声问:“这果子,还能服用么?” 尤冰望着四周的蚍蜉,说到:“不如全都喂给蛊虫罢,也算不糟蹋。”显然她已经不敢再服用眼前的升仙果。 尤冰会炼丹,在药材方面的见识比许道要宽广深厚一些,她既然说出了这番话,代表着即便两人能将升仙果剖开,制成丹药,尤冰也没有把握能对果实进行“拔毒”,驱除其中的邪气和后手。 但许道听见之后,略微沉吟,却是说:“不一定。” “嗯?”尤冰出疑惑的声音。 只见许道转到南柯蚍蜉蚁王趴着的地方,想了想,突然伸出一根指头,沾了沾蚍蜉酿出的血蜜,含入口中。 闭目品咂几下,许道当即盘膝坐下,以真气化开入体的血蜜,洗练打散,化作灵气,然后熔炼为真气。 新生出真气之后,他又沉下心神,仔细梳理再三,确认所得真气并无变化,肉身也没有出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尤冰注视着许道的心中,约莫也猜测到许道在做什么。 既然升仙果有毒,吞服后效果难料,那么两人可以不直接服用升仙果,而是采用手段,只摄取果实中的灵气,然后一灵气增长道行。 只是这一步说起来简单,施展起来却是困难至极。 尤冰自诩她掌握了点微末的炼丹术,但毋说升仙果这种东西,即便是普通的尸气阴气,她想要将此类气息化作寻常灵气吞服,也只能开大炉炼丹,勉强能为之。 但眼前因为有南柯蚍蜉存在,却是出现了转机。 蚍蜉此物食灵而生,几乎无物不可食,不管是灵药灵木,还是灵矿血肉,只要是蕴含生机和灵气的东西,蚍蜉都可将其咬碎,吞入腹中,化作灵气增益自己。 即便是某些毒性之物,能轻易将蚍蜉毒死,只要蚍蜉的数目足够,南柯蚍蜉对此也是可以行吞吃之法的。 其步骤为生者吞死者,一步步只需消磨上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数目,便可将毒物化作蚍蜉群平常的口粮。 此前许道虽然也只留意过这点,认为蚍蜉好养活,但自从现炼气级蚍蜉可以酿制出血蜜后,他便暗中存了个心思。 血蜜者,蚁王吃的,他许道如何吃不得? 刚才许道回答尤冰“不一定”,便是因为他已经通过蚁王的躯体,好生感应了一番以升仙果青烟为原料,酿成的血蜜是否有不好的地方。 结果是在蚁王的身体看来,此等血蜜不仅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反而还是上等口料,多多益善。 于是略微犹豫后,许道便亲自上前,品尝炼化了一番升仙果血蜜,确实如他在蚁王躯体中的所感觉到的,此种血蜜并无坏处。 稍加思索,许道对尤冰说: “升仙果诡异,不可直接炼化,但可以先假蚍蜉之手,淬炼一番后,再行吞服之举。” 他担心尤冰心存疑虑,又细说:“血蜜是成熟蚍蜉用以喂养蚁王的灵液,其是由蚍蜉多余的灵力凝结而出,虽然类似于蜜蜂的采蜜,但并不以外物为原料,精粹至极,只是一口灵气罢了。” 听见许道的解释,尤冰虽然诧异,但也没有怀疑许道所说,她走到蚁王跟前,同样用指尖挑出一点血蜜,含入嘴中。 略加炼化之后,尤冰陡地睁开眼睛,冲许道说:“道友所言正是,此灵液颇是精纯,入口即化,近乎灵气液化一般。” 尤冰环顾着四周的蚍蜉,目中惊喜,又言:“此等转毒为灵之效果,近乎上等炼丹法门,道友豢养出一出好蛊虫!” 听见尤冰的称赞,许道面上带笑,摇摇头谦虚着:“只是能勉强变废为宝罢了。” 但他听见尤冰的话,却是心中一动。 蚍蜉连升仙果这等东西都能酿成血蜜,化毒为灵,今后他凡是遇见具有灵气,但又用不上的东西,全都可以喂养给蚍蜉,榨出灵气,不留一丝浪费。 并且南柯蚍蜉所酿制的血蜜,消耗虽然不小,但也远比增气丸一类的丹药要精粹,最起码丹毒是少很多的。 此等效果,却是许道在书上没有见过的,他不由在心中暗道:“南柯蚍蜉此物,不愧是天地间有名有姓的奇虫,居然还有如此功效。” 遐想一会儿,他就压下心中念头,转而冲尤冰说: “既然如此,我等便以蚍蜉为炉,对升仙果行炼化之举,以增道行。” “听道友所言。”尤冰闻言,自是张口应诺。 忙活一天下来,两人先是见识到了升仙果的真实面目,后又苦心琢磨,心情起起落落,终于捉住一条可行的炼化手段。 许道当即下令,让所有炼气级别的蚍蜉都快制作血蜜,除了维持蚁王处的供给之外,剩下的皆数送到两人跟前,由他们一同吞服使用。 两人盘坐在洞府中央的石坛之上,想对而坐,中间搁置着一方石盒,放置着两柄药匙,每每有所需,他们便自行取食盒中的血蜜,炼化为真气。 因血蜜精粹,入口即化,许道和尤冰服之,真气增长的极快,与两人之前吞服养魂丸一般。 等到两人的修行渐入佳境,血蜜的产量已经跟不上两人的炼化度。 而升仙果外的青烟每每将被蚍蜉吞食干净,其果实内部都会再度吐出青烟,围绕四周。 反复数次,其青烟灵气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一天功夫下来,升仙果体表的红光才稍微黯淡了那么一点。 这令许道暗叹此物虽然阴邪,但的的确确是方宝物,其内里灵气之多,也不知能抵得过多少符钱。 于是他直接令其余未成熟的蚍蜉也扑上,一同吞食青烟,等成长为炼气级的蚍蜉后再酿制血蜜。 这样一来,虽然升仙果灵气的损耗更大,但血蜜产量也增加,能维持对许道和尤冰的供给。 两人日夜不断的炼化血蜜,近乎疯狂的增长着体内真气。 一日,一夜。 两日,两夜。 三日、四日…… 渐渐的,许道和尤冰体内的真气都先后增长到了一定的地步,各自遇见了瓶颈。 其中尤冰最先,她炼化血蜜的度虽然比不过许道,但道行也浅,道行率先达到了十年。 若是再像增加,则必须修行炼气中期的吐纳法,否则真气积蓄过多,有控制走失之忧。 因此尤冰便并未再追求增长道行,而是开始打磨真气,以求尽快消去新生真气的火候。 许道虽然慢上一步,但他在短短时间内,道行从十一年增长至二十五年,已经达到了炼气中期得顶点。 同尤冰一般,许道只需要再修行下一境界的吐纳法,便可以突破至后期境界。 并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南柯蚍蜉是他身外化身的缘故,血蜜对他来说远比尤冰要精粹,体内新生真气虽有火气。 但火气并不多,他自己估摸着,只需要打磨上月余功夫,其就可以正常驭使法力,施展法术,令旁人瞧不出半点端倪。 而打磨真气除了吐纳之外,许道和尤冰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径。 那便是许道所修炼的膻中掌心阴雷法。 此法可以摩擦生电,释放出雷火之气,淬炼道人的真气、肉身。 于是等许道也遭遇到瓶颈,从炼气中醒来后,两人稍加商量,便开始共同修行掌心阴雷法。 因这门功法修炼起来同样需要消耗灵气,两人修行着,对于血蜜的需求也就没有中断。 好在升仙果此物灵气深厚,即便数万只蚍蜉共同啃食,居然也坚持到了第七日。 等到升仙果终于熬不住,再也释放不住灵气时,许道和尤冰两人从修行的状态中悠然转醒。 两人贴身相对,重重叠叠。 一睁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喜色。 第九十二章 整理收获、叫老爷(4k) “哈哈哈!”洞室之中响起一阵肆意酣畅的笑声。 许道抱着尤冰的身子,手上一片滑腻,他将尤冰扶正,然后挺腰一跃,灵动的从石坛上跳下,赤足站在地面。 与七日前相比,许道的气质生了不小的变化,其身形修长,浑身无一丝赘肉,落在尤冰的眼中,好似绝品玉雕一般,惹得她连连瞅看。 此番修行,许道原本只是想着增长仙道修为,但谁知升仙果灵力深厚,三四日功夫便让两人的修为到达瓶颈。 为了打磨真气,许道不得不和尤冰共同修行武学,取雷火之气淬炼全身。 可谁知短短数日时间,他居然又在武学上面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若说初炼雷法时,许道只是补全了气血,面色恢复红润,不再苍白。 此时的许道就是血气大增,身子如豹体一般,内敛呈流线型,且模样唇红齿白的,目似点漆,气质比起之前更加俊秀许多。 赤足行走在洞室中,许道摆开身子,开始演练掌心阴雷法。 道道雷火之气在他的掌法中滚滚流动,风声呼呼,气力沉重,其随意一掌要是拍在凡人身上,立刻就能将凡人脑壳拍碎,毙敌于当场。 更加奇妙的是,许道浑身的肌肤白皙,恍若婴儿一般,隐隐还出玉色光芒,肤若凝脂,和尤冰相比也只逊色丝毫。 此并非许道涂油擦粉,扮作娇儿态,而是他通过服用血蜜,利用膻中掌心阴雷法完成了武道炼体阶段的第一步,炼皮。 因其早就利用无字符箓将阴雷法的真意领悟于心,许道尚且还不知自己具体哪天突破到的这一步。 他只知越是与尤冰耍子? 自家精力也就愈是旺盛? 等到升仙果的灵力被榨干,血蜜服用完毕? 两人退出修行状态后? 许道方才意识到自家肉身上的巨大变化。 嗡!阖目演练掌法中,许道一摆手? 劈空打出了一道阴雷,落在石壁上炸出一尺长的口子。 仅仅凭借这手掌心雷? 他就算不动用法术? 也可以轰杀低等炼气级的妖物。 熟悉了一下肉身的蜕变,许道赤足走到洞室流水的地方,法诀一掐,清水便从他的头顶淋下? 落遍全身。 简单沐浴完毕? 许道没有用清洁术抹干身上的水滴,其筋肉只是一动,皮肤微抖,身上沾附的水珠立刻就失了借力点,颗颗如水银一般滚下? 掉落在地面上。 再看许道浑身的肌肤,依旧荧白温润? 泛着珍珠色,水润而白皙? 恍若神人。 此便是武道炼皮功成的表现,浑身皮膜凝实? 如披皮甲? 强弓劲弩难伤。若是与凡人争斗? 恰似猛虎入人群,杀人只似衔鸡擒羊一般简单。 即便是道徒的一些法术,炼皮完成的武道中人也可以凭借肉身硬抗下来。 譬如许道当初和沈木道徒争斗,对方便是凭借着肉身,硬抗下了许道的数次法术,和许道打的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而现在,单论肉身,许道赫然也和沈木相同,属于炼体中期的道徒。 只是他的血气高才一丈余而已,换算成道行刚好十年多点,远不敌沈木二十余年的血气修为。 并且许道只是修行了一门武道功法,未曾涉足过其他武学。 他的肉身程度虽然是达到了炼体中期,但若是与同境界的武道中人肉搏,多半是会败下阵来。 皆因他炼武,未曾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不曾日晒雨淋、饱经风霜,纯粹是与人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听着轻吟,吃着血蜜,快活舒爽的就将武功炼成了。 这也是许道炼皮成功后,其皮肤愈加白皙,气质翩翩如玉,毫无莽夫模样的原因。 简言之,许道此时虽然武道初成,气血惊人,但实则还是个绣花枕头,不擅长肉身搏杀。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这点。 且不说有无字符箓在,许道若是想要掌握点拳脚功夫,轻轻松松。 更重要的是,许道本就是仙道中人,其主修的是魂魄阴神,手段多在法术和蛊虫上面,并不是很在意肉身的修为,也不想和人用肉身搏杀。 “但肉身变强,依旧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感悟着肉身体内勃勃的生机,许道心中无比欢喜。他检验完肉身所得,目光一扫,忽地望见了石坛上面的尤冰。 尤冰在许道跳下石坛时,已经披上了道袍,将姣好的身子遮住。但因为还在洞府之中,衣袍没有系紧,颈口处有大块白皙露出,其双腿修长,赤着脚,没有穿袜戴履。 许道望过去,视线瞬间下移,落到了对方赤着的双足上面,其中一只白皙的脚踝上,正盘着道赤红色的镯子事物。 尤冰侧着身子,一手撑头,双腿蜷缩,面朝着许道,一手抚摸着脚踝上的红镯,并望着许道的身子出神。 见许道对视过来,尤冰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瞅见许道古怪的目光,连忙低下头,捉过脚踝上的红镯,放在手中若无其事的把玩。 “你这妮子,可是馋上贫道的身子了。”许道轻笑着,一边取过道袍,披在身上,一边往尤冰走过来。 听见许道的取笑声,尤冰眼神闪烁,顾左而言他,强自正经的说: “郎君带回的赤练蛇卵已经孵化出妖蛇了,也不知是因为其母是炼气后期妖物的缘故,还是孵化后食了血蜜,现在已经是炼气级的妖物。” 尤冰摊着手,手上盘踞起来一只似手镯大小的幼体火赤练,正在缓慢游动。 幼体火赤练察觉到许道的靠近,还抬起头颅,朝着许道嘶嘶吐出小舌。 许道回到:“正好,这些天来你和它温养数日,应是可以当做阴兽使用。” 他也伸出手,轻轻的逗弄起幼体赤练蛇。 修行几日,尤冰在无法继续增长修为之外,除了和许道一同磨合真气之外,也在温养着赤练蛇卵。 因为有着升仙果,洞府中的灵气又充足,蛇卵自然是轻易就孵化了出来。 而在小蛇孵化出的时候,其第一眼所见的活物包括许道,自然也就对许道也不甚抗拒。 稍稍逗弄一下赤练小蛇,许道心思一动,掐了个法诀,将南柯蚍蜉蚁王摄到了掌心中,和赤练蛇放到一块。 蚁王身长三寸,体白如玉,胖乎乎的好似桑蚕一般,人畜无害。 但其身上妖气惊人,赫然已经有二十年之多,属于炼气中期的妖物,论道行,只比许道差了四五年。 在此洞中,除了许道所得的好处最大之外,第二大的便是眼前的南柯蚍蜉蚁王。 不过蚁王是许道的身外化身,连灵智也是由许道的念头充当,其所得好处依旧要算在许道头上。 许道心中一动,他在一掐诀,昏暗的洞中突地浮现点点幽蓝色的光点,星空一般。 且光点密密麻麻的,连缀成线,团成云雾,在洞室中流动缠绕,变化出多种模样,水波一般。 眼前一幕正是由洞中蚍蜉点燃法力,释放出了萤火似的微光。 尤冰再次被这绝美的景象吸引,不由伸出手掌,托住一捧荧光。 许道却并没有注意美景,他扫视着光点的数目,心中闪过计较。 其并非是在变出萤火取乐,而是下令让所有炼气级的蚍蜉都显露出身子,方便轻点数目。 仔细轻点了一番,确认蚍蜉群的数目,许道目中闪过惊喜。 经过连续不断的在外寻找血食,以及升仙果的帮助,他麾下共有炼气级别的蚍蜉十三万只,且其中有三万的妖气程度达到了炼气中期的地步。 如此一堆蚍蜉,想来就算再被方观海用法器困住,许道应是也无需行鱼死网破之策,可以从容的打破对方。 但如此多的蚍蜉,待会儿离开黑山时,他的白蛊道人身份多半就要暴露,同时方观海那厮也会认出他来。 不过稍微思忖一会儿,许道就面上轻笑,将这点不再放在心上。 炼化完一颗升仙果,他的仙道修为濒临炼气后期,道行高达二十五年;武道修为进入炼气中期,道行高达十年。 还有身外化身,蚍蜉蚁王的道行也增长至二十年,麾下又还有十三万的炼气级蚍蜉群,其手段之多、之强,在炼气道徒应是少有。 若说刚入黑山时,许道只是脱离了新晋道徒的序列。 现在,他就已经是道徒中的强者。 许道因此在心间想到:“远攻有蚍蜉,隔空有法术,近身有武功,底牌有剑匣……依我现在的修为和手段,与众多道徒争斗,保住性命应是无碍。” 许道思忖着,如果说白骨观中还有人能够轻易的取走他性命,只有那些诡异而强大的筑基道士能行。 一颗升仙果,着实给他带来了太多的好处。 梳理完炼果七日的所得所有,许道心中欢喜,面上也不由的露出浅笑。 旁边的尤冰瞧见,立刻也猜到许道因何而欢喜。 尤冰自己稍微一回想,眼中同样透露出喜悦。她得到的好处虽然不比许道多,但算不少了。 欣喜着,尤冰一正衣袍,她跪坐在石坛上,双手相叠,朝许道行了一大礼,呼到: “道友此恩,尤冰没齿难忘。” 听见尤冰突然说出的感激之言,许道稍微一怔,但立刻就反应过来。 闭关七日,单是道行,尤冰就增长至十年,濒临炼气中期,她还又新得了一炼气级别的妖兽——火赤练,炼成了身外化身,保命能力大增。 并且因为吞服血蜜,与许道修炼武功的原因,尤冰的肉身也被滋养的透彻,虽然还没有达到炼体的程度,但筋骨通透,柔韧极佳,能轻易摆出各种姿势。 此即其气血被补足,能延年益寿,若无大难活至一百五年不难。 如此收获,在进入黑山的道徒中算是极少。特别是对于那些修为低下的道徒来说,可谓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遇见了许道,尤冰绝不可能得到如此造化。 思索着,许道虽然自忖受得起对方的大拜,但也没必要去受。 毕竟这些天下来,他从对方身上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所得升仙果还是对方先现的。 于是没等对方的额头贴到手背上,许道就伸出手指,将尤冰的小脸抬起。 “嗯?”尤冰顺从的抬起面孔,目中露出询问之色。 挑着对方精致的小巴,许道一本正经的问:“如此大恩,道友何不以身相许?” 听见许道轻佻的话,尤冰想起这些天以来的举动,口中一时讷讷无语。 她在心中暗想到:“这些天下来,这厮还没腻么?” 多日以来,虽说许道借口着炼功,帮助两人打磨真气,尤冰又身为女冠,是仙道中人,外加早就委身于他,因此并不忌讳男女之事。 但谁让许道的姿势和心思太多,每每都令尤冰有口难言,倍感羞涩,因而她也推脱过多次。 尤冰冷俏的小脸上,少见的出现了难色。 但她又在心间琢磨:“要不尽量满足他?” 而许道一瞧见对方的脸色,暗道自己不该再得寸进尺,连忙略悻悻的拱手,作揖回礼说: “道友折杀许道了,此番所得,还多亏道友知晓升仙果所在,非只是我之功劳。” 见许道正色回答,不再轻佻,尤冰微眯细眸,视线上下的瞥看许道。 但她心中实是欣慰,欢喜许道这厮还是尊重她,没有只拿她当床伴。 尤冰在心中暗道:“时间也不早,下次再犒赏他便是。” 许道打破了客气场面,两人又闲聊几句,相互便将炼化升仙果一事放下。 忽地,许道装模作样得掐了掐手诀,冲身旁的尤冰喝到: “兀那女冠,好生穿上衣服,也该收拾行囊,随贫道打点出山了。” 尤冰白了许道一眼。 这些天下来,她也知晓许道的真实性子有些跳脱,便脆生生叫出声:“好的呢,老爷!” 听见对方口中的“老爷”一词,许道忽地眼珠一转,低声商量说: “以后私下里就叫我‘老爷’,成不?郎君就别叫了,反正你也不熟练,还瘆得慌!” 听见他的话,尤冰却是有些懵懂,不明所以。 许道只得附耳过去,小声和对方说起在洞窟中的见闻,特别是那个被叫“郎君”之人的死法。 这顿时惹得尤冰暗啐一声。 不过她倒也一口应下了,只是小脸微红,两眼出神,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娇俏。 第九十三章 聚集,出口(4k) (未免断更。) (先后改,大家明天再看吧!) 许道有储物袋在,收拾东西却是方便很多。 由蚍蜉收集的药材灵材,以及阵法上可以拆卸下来的部件种种,全都一股脑的往储物袋中一扔便是。 约莫小半刻钟头的时间。 许道身穿白骨观的道袍,腰挎一只黄皮葫芦,内里装着百十来只炼气级蚍蜉和蚁王,以及后背背着一方黄铜剑匣,长袖飘飘,整个人看上去标志极了! 一旁的尤冰望着他,目光落在了许道背后背着的剑匣上面,但许道并未主动和她提起过此物,她也就没有过多的去询问。 两人收拾完毕,已经可以离开洞府,往黑山深处赶去,准备离开此地了。 许道出声:“可还有东西要收拾?” 尤冰环顾洞室一眼,多瞥了几眼下榻的石坛,然后摇摇头,“并无。” “善。”许道闻言,当即捏出一张符纸,信手点燃,化作一匹纸马,然后跨坐了上去。 尤冰亦是如此,她黑飘飘,骑着纸马,落后不足一丈的缀在许道身边。 一出洞府,两人并未径直朝着黑山深处奔去,而是伫立在原地,静待着什么。 三四息功夫,洞府四周沙沙声大作,一片灰白的云雾从地面数不清的小孔中爬出,然后聚拢在两人顶上,形成了华盖似的东西。 此云雾正是进入黑山之后,所有增殖生长出的蚍蜉,其中十三万炼气级蚍蜉,二十万普通蚍蜉。 许道心念一动,庞大的蚍蜉群便嗡嗡作响,声势浩大,立刻四散开来,分化出无数股,先两人一步,往前往探索而去? 以作哨兵。 此番是要离开黑山? 两人都是肉身出行,许道自是得看护好两人。 片刻功夫? 方圆十里之地便都遍布上南柯蚍蜉? 若是有危险,蚍蜉群即便难以直接解决? 也可以及时向许道示警。 许道了解到这点,面上神色淡然? 只是侧面冲身边的尤冰点头? 一挥袖袍,喝到:“出。” 嗡嗡,散落四周的庞大蚍蜉群,或爬或飞? 整体亦往前行动而去。 尤冰望着眼前一幕? 只以为林中有军伍在行走一般,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盘成红镯的赤练,目中不胜向往。 …………………… 黑山之行共计整整三十天,今日便是第三十日,根据入山之前墨纹等人交代的? 山中道徒若是想要成功离开黑山,必须在最后一个时辰之前聚集到黑山的深处。 到时候? 黑山中自然会有异象出现,启众人离开黑山。 因为许道所在的洞府位于黑山的外围? 他和尤冰两人若是想要成功离开黑山,就必须提前赶到黑山深处? 和其他道徒汇合。 而这个时候? 不用多想? 也会是黑山最后一场,也将是最大的一场混乱。 因为所有还存活着的,即便是进入黑山后一次都没有冒头的道徒,也将出现在他人眼中。 对于那些实力强劲,却没有搜刮得到多少药材灵物,好处没有赚足够的道徒来说,或许也是一次大横财的机会。 不过许道思忖着,或许也不一定会这样。 有可能黑山中的大小势力会整合在一起,互相忌惮,形成威慑,反倒有机会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直到众人全都离开黑山。 事实证明,许道猜测正确,但却只是猜对了一般。 他和尤冰两人由蛊虫护卫着,一路往黑山中奔行,半个时辰不到便直接奔入了黑山深处。 路上但凡有妖物出没,无须许道吩咐,蚍蜉们便会一拥而上,将妖物化作血食,用来培育新的蛊虫。 即便是进入黑山深处后,妖鬼数目变多,因为炼气级别的蚍蜉数目众多,同样没有妖物会变成许道两人的拦路虎。 反而许道心想着一旦离开黑山,在外界便难以再有如此浓郁的灵气环境和数量丰富的妖物鬼物,他放缓了行进的度,一如之前一般,驾驭着蛊虫在黑山中四处搜索血食。 庞大的白蚁飞行、爬行所过之处,无论是飞的、跑的、跳的,动的和不动的,但凡体内蕴藏有灵气,全都逃过不了一命呜呼的下场,变作蚍蜉们的血食。 一只只狰狞可怖的蚍蜉出现在黑山中,恍若庞大的军队一般在行进,几乎苍白色的暴风雪,给黑山不少地方落了个空荡荡一般。 其间自然有其他的道徒如同许道、尤冰二人一般,离开了自家的洞府,忙不迭的赶往黑山深处,准备等候出口的打开。 他们远远的瞧见蚍蜉群行进的赫赫声威,全都心中悚,避开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厉害的道徒全都事先已经聚拢在了黑山深处,早就在争夺厉害的灵物和升仙果,少有会如许道这般,离群索居,独自在外围开辟洞府的道徒。 许道忙着喂养蚍蜉,自然也没有去在意这些路过的道徒。 一直等到四周出没的道徒越来越多,大家隐隐都像是在朝着某地聚集时,许道这才升起了兴趣。 此时距离他离开洞府已经有半日,还有半日不到的时间,离开黑山的洞府应该就会打开。 而许道的蚍蜉群在经过一路的行进之后,其折损大半,但折损的几乎全都是普通蚍蜉,炼气级蚍蜉的数目不减反而增。 他粗略的数了数,炼气级蚍蜉是数目已经达到了十六七万,剩下的普通蚍蜉还有不少,若是再能得到一些灵物血食,等到他离开黑山时,手中的炼气级蚍蜉数目或许能够达到二十万之数目。 不过眼前十六七万的炼气级蚍蜉,也已经足够许道使用,起码这多蚍蜉,其中炼气中期程度的也四五万,他是不会在过度畏惧方观海的[悠悠读书 .uutxt.vip]法器的。 因而许道直接冲尤冰说到:“路上不到道徒在往东南方向赶过去,那里可能就是出口现身的地方,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闻言,尤冰忽地从身上掏出了一方木牌。 手上晃了晃,略加辨认,尤冰口中轻咦一声,冲许道说:“东南方向有白骨观的大队人马聚集,观中势力应该就在那里!” 许道盯着她手中的木牌看了几眼,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此木牌正是白骨观道徒的身份牌子,根据进入黑山时墨纹等人的交代,牌子上被道观下了法术,道徒们进入黑山后,可以根据木牌感应四周的同门位置,并以此来和大部队汇合。 许道的木牌在他刚进入黑山时就已经扔掉了,因为他担心木牌除了有定位功能之外,还有隔空辨别身份的功能。 若是这样,方观海等人便有可能直接根据木牌找到他的行踪,这样太过危险。 不过根据后来了解到的情况,已经尤冰透露出的,木牌上的法术可能真是观中道士施展的,道徒层次没有能力反过来利用木牌。 白骨观道徒若是想要掩藏身份和位置,只需要不激活木牌中的法术便是。 “甚好,那我们就直接过去罢!”见尤冰的身份牌做出提示,许道立刻做出回应。 嗡嗡嗡!当即大股四散开的蚍蜉收拢,然后径直往东南方向扑过去,食用了血食,吞了灵物,蚍蜉群的声势更加惊人。 (先后改,大家明天再看吧!)() ……………………………… ……………………………… 以离开洞府,往黑山深处赶去,准备离开此地了。 许道出声:“可还有东西要收拾?” 尤冰环顾洞室一眼,多瞥了几眼下榻的石坛,然后摇摇头,“并无。” “善。”许道闻言,当即捏出一张符纸,信手点燃,化作一匹纸马,然后跨坐了上去。 尤冰亦是如此,她黑飘飘,骑着纸马,落后不足一丈的缀在许道身边。 一出洞府,两人并未径直朝着黑山深处奔去,而是伫立在原地,静待着什么。 三四息功夫,洞府四周沙沙声大作,一片灰白的云雾从地面数不清的小孔中爬出,然后聚拢在两人顶上,形成了华盖似的东西。 此云雾正是进入黑山之后,所有增殖生长出的蚍蜉,其中十三万炼气级蚍蜉,二十万普通蚍蜉。 许道心念一动,庞大的蚍蜉群便嗡嗡作响,声势浩大,立刻四散开来,分化出无数股,先两人一步,往前往探索而去,以作哨兵。 此番是要离开黑山,两人都是肉身出行,许道自是得看护好两人。 片刻功夫,方圆十里之地便都遍布上南柯蚍蜉,若是有危险,蚍蜉群即便难以直接解决,也可以及时向许道示警。 许道了解到这点,面上神色淡然,只是侧面冲身边的尤冰点头,一挥袖袍,喝到:“出。” 嗡嗡,散落四周的庞大蚍蜉群,或爬或飞,整体亦往前行动而去。 尤冰望着眼前一幕,只以为林中有军伍在行走一般,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盘成红镯的赤练,目中不胜向往。 …………………… 黑山之行共计整整三十天,今日便是第三十日,根据入山之前墨纹等人交代的,山中道徒若是想要成功离开黑山,必须在最后一个时辰之前聚集到黑山的深处。 到时候,黑山中自然会有异象出现,启众人离开黑山。 因为许道所在的洞府位于黑山的外围,他和尤冰两人若是想要成功离开黑山,就必须提前赶到黑山深处,和其他道徒汇合。 而这个时候,不用多想,也会是黑山最后一场,也将是最大的一场混乱。 因为所有还存活着的,即便是进入黑山后一次都没有冒头的道徒,也将出现在他人眼中。 对于那些实力强劲,却没有搜刮得到多少药材灵物,好处没有赚足够的道徒来说,或许也是一次大横财的机会。 不过许道思忖着,或许也不一定会这样。 有可能黑山中的大小势力会整合在一起,互相忌惮,形成威慑,反倒有机会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直到众人全都离开黑山。 事实证明,许道猜测正确,但却只是猜对了一般。 他和尤冰两人由蛊虫护卫着,一路往黑山中奔行,半个时辰不到便直接奔入了黑山深处。 路上但凡有妖物出没,无须许道吩咐,蚍蜉们便会一拥而上,将妖物化作血食,用来培育新的蛊虫。 即便是进入黑山深处后,妖鬼数目变多,因为炼气级别的蚍蜉数目众多,同样没有妖物会变成许道两人的拦路虎。 反而许道心想着一旦离开黑山,在外界便难以再有如此浓郁的灵气环境和数量丰富的妖物鬼物,他放缓了行进的度,一如之前一般,驾驭着蛊虫在黑山中四处搜索血食。 庞大的白蚁飞行、爬行所过之处,无论是飞的、跑的、跳的,动的和不动的,但凡体内蕴藏有灵气,全都逃过不了一命呜呼的下场,变作蚍蜉们的血食。 一只只狰狞可怖的蚍蜉出现在黑山中,恍若庞大的军队一般在行进,几乎苍白色的暴风雪,给黑山不少地方落了个空荡荡一般。 其间自然有其他的道徒如同许道、尤冰二人一般,离开了自家的洞府,忙不迭的赶往黑山深处,准备等候出口的打开。 他们远远的瞧见蚍蜉群行进的赫赫声威,全都心中悚,避开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厉害的道徒全都事先已经聚拢在了黑山深处,早就在争夺厉害的灵物和升仙果,少有会如许道这般,离群索居,独自在外围开辟洞府的道徒。 许道忙着喂养蚍蜉,自然也没有去在意这些路过的道徒。 一直等到四周出没的道徒越来越多,大家隐隐都像是在朝着某地聚集时,许道这才升起了兴趣。 此时距离他离开洞府已经有半日,还有半日不到的时间,离开黑山的洞府应该就会打开。 而许道的蚍蜉群在经过一路的行进之后,其折损大半,但折损的几乎全都是普通蚍蜉,炼气级蚍蜉的数目不减反而增。 他粗略的数了数,炼气级蚍蜉是数目已经达到了十六七万,剩下得普通蚍蜉还有不少,若是再能得到一些灵物血食,等到他离开黑山时,手中的炼气级蚍蜉数目或许能够达到二十万之数目。 不过眼前十六七万的炼气级蚍蜉,也已经足够许道使用,起码这多蚍蜉,其中炼气中期程度的也四五万,他是不会在过度畏惧方观海的法器的。 因而许道直接冲尤冰说到:“路上不到道徒在往东南方向赶过去,那里可能就是出口现身的地方,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第九十四章 奉承、送礼 龙礼儿原本就是寮院中的道徒,此时他似乎也在履行寮院弟子的任务,瞧见许道和尤冰两人后,不仅喊出了许道的身份,还拿出自己的身份牌,朝着二人核验,感应起尤冰的身份牌子。 “见过道友!” 三人相互见礼,龙礼儿问:“许道友的身份牌呢?” “藏匿黑山三十日,一不小心遗失了。”许道随口说。 龙礼儿听见,笑着回到:“无事,有熟人辨别身份即可,只是照例询问一句而已。” 话说完,他转而紧盯着许道身后庞大的虫群,指着南柯蚍蜉,惊疑的问:“这、这些都是道友的蛊虫?” 许道环顾四周,除了龙礼儿之外,不少其他的道徒也被许道携带而来的蚍蜉群吸引了注意,或许是因为龙礼儿还没有引导他踏入人群中,众人尚且不确定许道的身份,因此还无人上前寒暄。 听见龙礼儿的话声,许道矜持的点了点头:“然也。” 等到肯定回答,龙礼儿眼中当即露出艳羡之色,喃喃说: “许道你了啊!在黑山中居然能挖出如此数量的蛊虫,虫子的妖气也浓郁,这要是被舍诏那群玩虫子的瞧见,指不定就想给你索去。” 听龙礼儿的话,对方只以为许道是在黑山中得了机缘,因此才得到了一窝上好的妖虫。 许道闻言心中微动,默认了下来,这正好可以解释南柯蚍蜉的来源。 想到这里,许道眼中微眯。 他现在是携带着蛊虫赶回白骨观的队伍中,队伍的人数也不多,虫群也显眼,方观海若在,定会认出他来。 “怕是此人已经瞧见我,只是没有露面罢了。”许道心中暗想着。 一旁的龙礼儿还在恭贺许道,面上羡慕之色久久未去。 得亏许道这时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还用玉钩稍微压制着,否则若是让这人知道他的道行也达到了二十五年,指不定就要羡慕死。 “瞧道友满面红光的,应是也得了不少好处,莫要再取笑贫道了。” 许道稽说着? “不知符院的同门何在? 还请龙道友带带路。” 龙礼儿抖着袖袍,一声应下:“这就领你过去。” 当即? 龙礼儿在前方引路? 许道、尤冰两人步行着,一同朝着白骨观的队伍走去。 话说白骨观的道徒虽然只是临时的聚集在荒原之上? 但一走到近处时,踏过一道白线? 许道身上寒毛立刻竖起? 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一样。 显然队伍外也隐秘的布置着阵法禁制,可以隔绝外人的骚扰,并有警示作用。 只见阵法中,还有一具具白骨散落着? 有飞禽? 有走兽,还有人骨,数量不少,千百具,远比道徒的人数多得多? 也不知是哪个或是哪些个道徒的仆从。 许道一路走来,好似走入了一方阴森的墓地中? 四周的人等也个个眼神闪烁,目光晦暗? 气质阴森。 不过许道自己同样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良善之人。 他身后带着蚍蜉群,虫群不断的蠕动飞舞? 亦是邪气渗人? 几乎可以算是蛇虫一窝。 等许道和尤冰彻底走进队伍中? 两人相互商量了一下,准备先各自回符院、丹院,和同门打过招呼后,再一起聚拢在一块。 其中龙礼儿似乎知晓等会儿会有事情生,言语中暗示着两人警醒点。 对于这样的好意,许道和尤冰两人自是都拱手言谢。 客套一会儿后,三人方才各自散开。 话说在方圆几百丈内,虽然都是白骨观的人马,但大家的关系也都不甚亲密。 百号人散布的零碎,或是独自一人盘坐着,身旁有阴兽或是道兵看护,或是小堆的聚拢在一块儿,低声交流。 当然,同一院落的道徒还是相互靠得比较近。 许道携带着蚍蜉虫群,朝着龙礼儿指点的十来个符院道徒走去,立刻也吸引了符院道徒的注意。 他还又被一个熟人给认了出来,“诶!许道友!” 此人正是许道在符院当差时结交的刘道徒,对方瞧见许道,脸上露出一副遇见熟人的喜色。 不过许道扫视了现场几眼,倒是没有现另一个王道徒的身影,猜测对方有可能已经死在了黑山中。 上前和刘道徒稍加寒暄,许道得知那王道徒果真已经身死,二人就此相互唏嘘起来。 除了王道徒之外,符院剩下的几个道徒多是炼气中期的道徒,平日最多和许道打过照面,个个不是在抓紧的打坐养气,就是在绘制符箓,无人上来招呼许道。 如此情况也让许道落得轻松。 白骨观中风气本就如此,他能认识个把道徒,互相关系友善,已经算是不孤僻了。 和刘道徒寒暄着,许道得知墨纹等后期道徒都在舍诏部族那边,也不知是在作客,还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刘道徒忽地轻叹一声,说:“贫道加入符院十数年,三十天不到的功夫,周围的熟面孔便少了一大截,现在就剩道友你们几个咯!” 他指了指舍诏那边,低声说:“就连炼气后期的道徒,不少也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甚至有连阴神都让人捉去,炼成了家伙事儿的。” “现在队中还剩十三个后期道徒,其中很有几人没得到升仙果,估计等会儿准备干票大的。” 两人闲聊着,刘道徒还带着许道在符院诸个道徒面前晃悠的一圈,令许道和其他道徒都打了个招呼。 大家瞧见许道豢养的蛊虫气势不俗,又纷纷想起许道就是在符院中斩杀两个同门的道徒,面上都给了好颜色,没有冷脸相待。 而许道自己,虽然他实力大增,却也没有狂妄到无视他人的地步。 并且眼下一百来号道徒,全都是白骨观中的精华,修为、人品之类且不谈,至少手段是不俗的,他须得好生结交一番。 约莫小半刻时间,该寒暄的也都寒暄的差不多,当许道正准备去寻尤冰,和对方结伴时,白骨观的队伍略微嘈杂起来。 许道和刘道徒往前一望,现将近十道人影出现在两人眼中,分别四散着,落入了阵内。 刘道徒当即指着其中一道身影,冲许道叫到:“看,是墨纹道徒他们回来了!” 其他道徒也都辨认出是后期道徒们返回阵中,绝大多数人,特别是如许道这般后赶到此地的,全都活动起来,准备和后期道徒们打个招呼。 只有少数道徒独自盘坐,没和其他人混杂一起,这些人只是抬头看着,似乎还在思忖,有点不想上前奉承。 许道脑中略微一思索,现刘道徒已经踏出脚步,他也就跟上了。 有两道身影往符院这边落过来,其中一道暗青色,应该就是墨纹道徒,还有一道则是释放出血色灵光,有可能就是之前被公羊道士提起过的血蝠道徒。 一堆人围上,许道混杂在人群之中,他瞧着四周道徒热切的举动,心中一时感到诧异。 虽说白骨观中等级森严,前、中、后期的道徒们,实力差距极大,但成就炼气道徒之后,各人也都有些脾气,多数人虽然会听从强力者的吩咐,但溜须拍马这种事情却是少有。 因此眼前众人纷纷赶上去的景象,与许道印象中的白骨观道徒不相符合。 就连一旁的刘道徒也是低着头,小步走着,口中还冲许道念叨说: “许道友你刚来,最好也是多去拜访拜访几个后期道徒,不求得到好脸色,只求混个脸熟,以防万一。” 许道闻言眉头微挑,他见刘道徒脚步急促,连忙扯住了对方的袖袍,低声问到,“此话怎讲?” “哎呀!”刘道徒正脚步急促的往前走着,他被许道一拉扯,顿时被其他几人挤了上去,口中没好气的哎哟一声。 但他眼见自个已经落到最后,也耐心的和许道解释说: “这里可是黑山,不是白骨观,若是不打点好那些后期道徒,指不定就被当炮灰儿使了。” 话说完,刘道徒还低声讲到:“不然你以为观中那些道徒,特别是炼气前期的道徒都是怎么死的。” 原来黑山是中实力为尊,即便是同属一门,强力者也经常将弱小者不当人看。 在观中时尚有些规矩约束着,但在黑山中,炼气后期的道徒们却是可以不在乎什么规矩,一个个为了夺得灵物,特别是升仙果,无所不用其极。 莫说勒索、强抢同门的财物了,直接拿同门当做诱饵,诱杀外人、伏杀妖物的情况也是屡有生。 好在还有诸如墨纹道徒这般理智之辈,他们知晓不能压榨道徒过甚,否则白骨观的人马都凝聚不起来,谈何竞争得过夜叉门? 因此在与夜叉门的争斗中狠狠失利几次之后,甚至连后期的道徒也死掉不少,这些人终于变得收敛起来。 可即便是收敛,倘若是有人不好好孝敬后期道徒,那他相比于其他人,其下场必定多半凄惨。 听完刘道徒的几句话,许道心中琢磨着,顿时明白为何后期道徒们一现身,四周的人都会抬起头来,连打坐都不打了。 “走、走!许道你还没孝敬过墨纹道徒和血蝠道徒吧,待会儿可不要舍不得了!这还没离开黑山呢。” 刘道徒对许道说着,他瞧见前方一批人退下,连忙扯着许道,缀在其他人身后排起队来。 许道微摇头,他一边排着队,一边扫视其他院中的人马,现其他地方也都是如此,一堆堆人聚拢在一块,远比刚来此地时要紧密。 许道在心中暗暗想到:“这些人怕不是都约定好了,都想着在离开黑山前狠狠的收刮上一笔?” 事实就如他所想。 炼气后期的道徒们为了收取好处,也不知谁人无耻,竟然还直接冲身边人吩咐了下去,让众人准备好东西,要离开黑山前一起孝敬上来。 而眼下就要离开黑山了,多半也是最后一次被剥削,大多数人本着花钱消灾的想法,也就随大流了。 唯有少数人,期修为虽然不是炼气后期,但都自恃实力强劲,并不想如此。可这等人物在白骨观的队伍里面,满打满算也不足十个。 而在刘道徒的眼中,许道显然不会是这等人物之列。 慢慢的排着队伍,许道回想着刘道徒刚刚说的话,心中计较到:“听闻舍诏部族那边的风气比这边还要差,甚至还有道徒的身份是奴隶……” 他忘了四周一眼,心中嗤笑起来:“难怪要两方势力联手起来,才能勉强抗衡那夜叉门。” 夜叉门内的氛围具体如何,许道并不知晓。 但根据他刚刚在山丘上望见的,夜叉门的队伍明显要比白骨观、舍诏要严密、整齐许多,想来规矩也会更严格。 如此对比,再加上夜叉门的道徒数目本来就比白骨观或舍诏部任何一方都要多,也就不难得知谁强谁弱了。 心中遐想着,许道见身前得到道徒减少,就快要轮到他自己了。 他定神想了想,伸手入袖兜,随意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味灵药,提溜再在手中。 此灵药是蚍蜉替许道收集到,价格不贵,只是有些稀奇罕见,便被许道炮制后留下了,随手封在石盒之中。 很快就轮到许道,他托着一方石盒,走上前朝墨纹行礼到:“见过墨纹道徒!” “咦!”墨纹道徒被人群围着,他抬头认出了许道,因此出诧异的声音。 打量着许道,墨纹眼珠子里面的蝌蚪符文立刻蠕动起来,下意识得就往许道凝实过去,想要瞧破许道的修为。 但是一眼下来,他未能成功,只是意识到许道的气机比之前要凝实太多。 这令墨纹更加惊奇,他并没有因此恼怒,反倒是露出笑容,拱手回礼说:“见过许道友。多日不见,道友看来收获不小。” 许道直接递上手中的石盒,随口说:“墨纹道友谬赞了,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哈哈!”墨纹瞧见许道手中的东西,大笑着:“那某家便不客气了!” 亲手接过许道的东西,墨纹捏着往自己袖中一放,石盒便消失不见了,显然此人也有类似储物袋一般的法器。 第九十五章 袭击、对阵方观海 墨纹对待许道的态度和对待其他道徒的态度不同,十分友善,四周人等瞧见这一幕,眼中都露出诧异,不由的多瞥了许道几眼。 刘道徒瞧见,眨巴眨巴眼睛,心道:“这厮果真和墨纹道徒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心中略喜,也连忙捧着东西,一等许道和墨纹寒暄完,便恭恭敬敬的送了上去。 “参见墨纹道徒!”刘道徒赶紧的作揖行礼。 许道没有太过在意眼前一幕,他站在一旁等着刘道徒送完东西,然后便朝墨纹拱拱手,直接和刘道徒一同往人群外走去。 但是刘道徒走出人群之后,却又从袖口中掏出东西,老老实实的提着,有往另外一队赶去。 这个队伍的尽头便是符院的另外一个后期道徒,血蝠。 其人身着一声血衣,脸色煞白,面孔阴郁,嘴角还有两颗獠牙突出,双唇血红血红的,似乎刚饮过鲜血一般。 血蝠不似墨纹一般和善,收了他人的东西,其连一句话也不会和对方说,只是眼皮耷拉一下就算是理会。 刘道徒凑近人群中,冲许道摆手,叫到:“来来!道友来这边!” 听见刘道徒的招呼,许道却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虽然眼下已经知道队伍中的潜规则,但是许道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些东西的,他只是想着墨纹和他结过善缘,这才特意拜访一番。 不过刘道徒都叫出声来了,血蝠道徒也是符院中唯二的后期道徒,许道若是拜访了墨纹却不拜访对方,有可能会招惹到对方。 他心思稍微计较一下,也就顺手又从袖兜中掏出了一方石盒,然后提溜在手里面。 等到刘道徒送上礼物,许道也如其他人一把,捧着手中石盒递将过去? 并呼到:“见过血蝠道徒。” 可这时? 血蝠道徒却是并未一声不吭的收下,他突地睁开眼睛? 打量着许道? 口中声色怪异的说: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你叫许道?” 血蝠道徒双目紧盯着许道? 鼻子微耸,喉头滚动着? 他似乎是闻着味道将许道给认出来了。 许道听见微怔? 抬头看着对方,目中诧异,“这人认得我?” 其实血蝠此人本不知许道的姓名为何,仅仅是因为刚才许道和墨纹交谈时? 他趁机偷听? 这才知晓了许道的名字。 而此人之所以会留意到许道,是因为在白骨观中时,符院的公羊道士曾注视过许道,这便引起血蝠的注意,令他暗中记住了许道的气息。 见许道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血蝠口中干干的阴笑了几声,他伸出鸡爪似的手指? 伸手一抓,便将许道手中的石盒扯到身前。 血蝠并未直接将许道的石盒收入囊中? 而是直接打开了盒子,露出内里的灵药。 周遭等着送礼的道徒瞧见这一幕? 顿时都感到诧异。 只见血蝠捏出石盒中的一株三寸紫黑色灵草? 放在鼻窍前吸了几口? 然后随手扔掉石盒,将灵草放到肩膀上。 疏忽一道红光闪过,紫黑色的灵草便消失不见了身影。 紧接着一口药渣被吐出,众人望去,现是只巴掌大小的血红色蝙蝠吐出的。 许道送出的灵草便是被这只蝙蝠给嚼了。 血蝠伸手摸了摸肩膀上蝙蝠的头颅,口中讥讽似的说: “一颗十年的阴珠草,价值十几符钱而已,顶多有滋养魂魄的效果,许道道友却是小气了,只想拿出这种东西来搪塞贫道?” 听见这人好生不客气的话,许道顿时眉头微挑,他瞧着对方,心中暗道:“这厮还嫌东西不好?” 瞬间,许道对此人的感官就不好起来。他本就不想拜访此人,只是见众人都在拜访,便随大流给个面子罢了。 没想到此人不曾当中拆开他人的礼物,唯独拆开他,还露出嫌弃的模样。 须知就算是在墨纹那边,许道送出的东西也和阴珠草差不多,都只是心意罢了。 意识到此人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来,许道在心中暗想:“莫不是白骨观营地中的事情,被这人知晓了,故意来找我麻烦?” 死在许道手里的沈木,其头上也并不是没有人,同样有炼气后期的道徒护着对方。 而符院内总共就两个来后期道徒,除了墨纹之外,便是血蝠。 当许道思忖着时,旁边的刘道徒也是心中微怔。 他一瞧见许道送出的只是株十几符钱的灵草,心中暗道:“遭了!忘了交代他要送什么品级的东西了。” 刘道徒站在许道的身旁,连忙小声说:“道友快快再拿点东西,须得三百钱以上。” 似乎都担心许道听得不清,刘道徒还暗暗的冲许道比划手指。 但许道实则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心里一时感觉好笑, “三百符钱,便是中期道徒将近一年的俸禄了,若不是在黑山中,只怕没人能轻易给出。这些人心里的算盘打的不错,一人三百,十人便是三千……” 不过对于刘道徒的好心交代,许道还是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但即便是从白骨观的营地中得到了两万余钱,三百符钱依旧不算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对方的意思恐怕不只是想要个三百符钱。 许道思忖着,眯眼瞧上对方,没有说话。 果然,血蝠自是稍微顿了顿,便阴笑着说:“道友若是手上上紧,倒是可以那另外一件东西来换。” 许道听见,暗自警惕着,不动声色的问:“何物?” “桀桀、让贫道尝尝你之精血如何!”血蝠怪笑一声,突地伸出手指,往许道抓来。 他眼睛竖起,露出猫蛇一般的瞳孔,口中两颗獠牙露出,双唇鲜红,嘴角一时都流出了涎水。 瞧见这一幕,四周其他送礼的道徒齐齐都往后退了一步。 不少人心头一跳,暗呼:“血蝠这厮又要狂了!” 原来血蝠这厮喜食鲜血,人血也不例外,每每与人杀伐争斗后,都需要痛饮鲜血止渴。 而此时看见许道,血蝠心中狂意顿起,忍不住就想要吞饮一下许道的鲜血,看看许道这厮究竟有何异样,竟然能引起公羊道士的兴趣。 “血来!”血蝠口中怪叫着,身上红光涌起。 许道见对方动起手来,并未太过惊讶,但等对方口中的“血来”两个字说出,他眼皮顿跳。 血蝠话声未落,许道便感觉心脏猛烈的跳动,一股诡异的波动从对方口中传来,让他的心头悸动不已,眼睛都充血起来。 “这厮使得是何法术?”许道心头微惊。 幸好他修炼过掌心阴雷法,气血强横,半个呼吸都不同,仅仅身子一颤,体内雷火之气扑出,便破了血蝠诡异的法术。 嗤!许道脚步轻轻往后一退,不仅避开了血蝠的擒拿,还及时撑起两道防身的法术。 “嗯?”一招落空,血蝠面上的怪笑僵住,他定在原地,眯起眼睛打量起许道,目光正视起来。 就在刚才那一刻,血蝠赫然现,许道几乎就没有被他的法术影响到。 避开对方的袭击,许道并未慌乱,周身两道气劲流动,提声喝问:“道友何意?” 他手上的法诀也掐动,乌光就此凝结,随时都能往血蝠打过去。同时原本落在一旁的蚍蜉群,也嗡嗡的飞行过来,压在了两人的头顶上。 虫群一至,血蝠抬眼一瞧,他的神色原本不在意,但多瞥了几眼,忽地现蚍蜉群的气息强横,非是普通虫子。 “妖气如此强盛的蛊虫。”血蝠的面色陡然惊疑起来。 两人相互对峙着,四周的道徒面色各异,但全都身形闪动,迅往远处退去。 这时,突地话声响起:“两位道友这是作何?” 原是墨纹就在旁边,血蝠朝许道动起手来,立刻就招来了他的注意。 墨纹望着许道顶上的虫群,眼中异色又闪,脱口就说:“好个许道,你从哪得来的这股妖虫,运道不错啊!” 心中闪过计较,墨纹径直走到两人身前,身上幽光闪过,笑说到:“多日不见,你在黑山中得了这般好处,为何不送点好东西,让我等沾沾运气。” “你瞧,这便惹得血蝠道友生气了。” 听见墨纹口中的话,许道意识到墨纹是来解围的,他瞥着面前的血蝠,眯眼说: “就为了这筐虫子,贫道身家全都搭进去了,养都养不过来,手上又怎还会有好东西。” 嗡嗡!说话间,蚍蜉虫群飞舞缭绕,声势赫赫,几乎引动所有白骨观道徒的注意。 血蝠望着眼前繁多的妖虫,又瞅着身旁的墨纹,他冰冷的盯了许道一眼,然后脸上怪笑一收,恢复到最开始的死人面孔。 “桀、只是和道友打趣一番罢了,墨纹道友也不必赶着出头。” 他话说完,便低头逗弄起肩膀上的血色蝙蝠,不再看许道一眼。 墨纹闻言,拱了拱手,又冲许道说:“道友也收了蛊虫罢。” 闻言,许道皱着眉头细思了一会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就心中念头一动,令盘踞在空中的蚍蜉群都伏下。 眼看着一场就冲突没有爆开,附近的不少道徒都暗自呼出一口气。 可就在许道准备冲墨纹道谢时,东边突地又有红光升起,直直的朝着符院众人扑过来。 枭!同时还有尖啸声响起。 此动静立刻引起众人注意,墨纹和血蝠也都连忙往红光望去。但白骨观的阵法并未阻止扑入阵中的红光,连预警也没有出。 等到红光飞临符院众人头顶,突地有两颗人头,混合半具残缺的尸体自高空抛下。 尸体身上的着装并非白骨观的道徒,也不是苗衣或夜叉门道袍,应是其他小势力的。 此时红光定住,令底下的众人都瞧清楚了上面是何人,原是一个踩在只怪鸟的白骨观道徒。 “方观海!” 许道一看清这模样,脑中顿时跳出来人姓名。 “此虫何人所养?” 未等众人打招呼,半空中的方观海吐出冷冷的话声。 底下的墨纹等人听见,全都在心中琢磨起来,猜想方观海想要做什么。 但血蝠一听见,却是眯着眼睛,直接吐声:“怎的,方道友有指教,问问我院的许道道徒便是。” 一听血蝠吐露出自己的姓名,许道来不及想太多,心中顿时一紧,连忙又从袖中掏出几张符咒,给自己加上几道护体法术。 同时他往后一跳,立刻将身子藏在密密麻麻的虫群之中。 “许道!?”血蝠口中的姓名一说出,顶上方观海忽地动作一滞,提声叫出。 话说许道当日和方观海做过,他虽然透露出了自家是白骨观的弟子,但并未暴露自己的性命。 而眼下方观海瞧见蚍蜉群,记起这件事来,原本只是想报一报升仙果之仇恨的。 谁知血蝠透露出许道的姓名,顿时又令方观海记起来两人老早之前的过节。 方观海似乎还有些惊疑,他冲血蝠喝到:“可是被关入风窟两年的许道?” 未等血蝠回答,周遭符院道徒的脸色都给了方观海肯定的回答。 立刻,方观海脸上露出惊怒之色,他直接提声喝到:“畜生!纳命来!” 枭! 被方观海踩在脚下的怪鸟当即口中吐出一颗火丸,狠狠的往蚍蜉虫群中打去。 同时他伸手一张,手中出现一只长幡,擒在手里面,猛地往许道挥舞过去。 从方观海现身,到问出几句话,其时间过去没几息,此人便悍然出手,令四周人都惊愕。 唯独许道早就已经警惕着,并做好了准备。 对方一颗火丸吐出,蚍蜉群当即用处一股敢死队,挺身撞向火丸,并且剩下得蚍蜉也迅避开。 而许道自己则是早就退出十丈距离,身上道道法术护体,同时乌光也往方观海挥打过去,直接和对方做过起来。 轰! 现场响声大作。 猝不及防的,白骨观白号人马都被惊动。符院的众人更是懵然。 第九十六章 论理 许道法术使出,五毒戮妖术狠狠的轰击向方观海,但是却被对方用幡子一卷,将法术收摄走了。 方观海目光冷彻,口中讥讽到:“低劣法术,也想伤到本道分毫!” 他驾驭着鬼鸦飞行在半空中,意图压着许道打,但许道的蚍蜉也并非吃干饭的,直接席卷过去,蚁附攻击,不仅将方观海的视线遮蔽住,也耗费着妖气,消磨起对方的灵光。 但方观海落入虫群中没多久,其周身便陡冲起绿焰,肆意缭绕,将扑上他的蚍蜉全都烧的啪啪作响,死伤不少。 仅仅一句话的时间,两人骤然动起手来,无论是方观海操控的火法,还是许道驱使的虫群,全都显得声势赫赫。 不过在众人眼中,终究还是许道的虫群弱了不少,被方观海的火法克制住。 并且在墨纹、血蝠等人的眼中,方观海虽然掏出了自家的法器,但却还没有使出最厉害的手段。 只是不等许道、方观海两人手段尽出,四周道道身影闪烁,出现在两人身侧。 其个个气质幽深,气息凝实,全都是白骨观尚存的后期道徒。 先前许道和血蝠道徒对峙时,二人都还克制着,因此并非招来众人。 可眼下许道和方观海真刀真枪的做过起来,动静骇人,毋说四周的白骨观道徒了,就连隔壁的舍诏,以及对面的夜叉门,都隐隐察觉到了阵中的动静。 十来人不退反进,围在四周,瞧见是自家人起了过节? 脸上或是平淡、或是皱眉? 或是讥笑、幸灾乐祸……神色不一而足。 不过静待片刻,先后有人喝出声音? 议论纷纷:“方道友这是作甚?” “谁招惹了方观海这厮? 手段还不弱呀!” “眼下外敌在前,自家人何故先打了起来!”…… 听见四周人等的议论? 方观海充耳不闻,眼中明显露着杀意? 他俯视地面上的许道? 不断施展法术,想要突破蚍蜉屏障,一举打杀掉许道。 而许道和这厮对阵着,心中也是微惊:“练气后期的法力果然深厚? 还有这厮手上的法器也不是好惹的。” 但他心里并没有生出怯意? 反而同样升起腾腾杀意,心中升起借此由头,直接斩杀对方的想法。 瞧见观中的道徒都聚拢过来,许道心中一动,身形向后退? 喝到:“姓方的,你无故朝贫道动手? 还有没有规矩了?” 方观海听见,面上厉笑起来? 啸到:“本道便是规矩!” 他瞥了眼四周围拢过来的道徒,心中念头一落? 想着战决的打杀掉许道? 当即挥动手中的长杆幡子? 口中念叨:“宝贝出手!” 嗡嗡!方观海的长幡法器颤动,幡面扯呼,瞬间拉长,匹练一般打入蚍蜉虫群中,径直朝着许道扑来。 四周人等瞧见这一幕,纷纷暗道:“方观海这厮出狠招了!” 墨纹道徒瞧着两人争斗,眼底里露出精光,在心中琢磨到:“姓方的闭关炼宝数年,才炼出这一杆三足鬼火幡,也不知许道这小子能否抗下一击。” 他按捺住插手的想法。 虽然墨纹看重许道,还曾帮过许道几次,但眼下再出手,却是要和方观海直接对上。 即便墨纹真要出手,也得看许道值不值得。 “这小子能在观中引得公羊道士的注意,且先看他的手段如何,究竟有何异处。”墨纹心中闪过念头。 嗡嗡!三足鬼火幡朝许道卷来,好似乌云压城,给人以好大的压迫力。 但这许道并非是第一次和方观海交手,先前他们就互相驾驭阴兽争斗过一番,而今许道不仅对方观海的法器有所提防,修为和蛊虫也比之前增强很多。 未等三足鬼火幡封禁四周,许道立刻身形闪烁,游走在虫群中,防止被方观海用法器锁定住。 同时一股股蚍蜉主动飞出,自爆而亡,附在鬼火幡的幡面上,用蚁酸腐蚀法器。 撕拉!方观海不惜法力的一击,不仅扑了个空,也没能镇压下大股蚍蜉,算是白费。 甚至就在他动用法器的那一刹那,其身上的灵光低微,立刻有蚍蜉冲近身侧,撞上了他的护体法术。 “卑贱玩意儿!”一击未得手,反被对方的蛊虫打中,方观海的眉毛竖起,面色惊怒无比。 如此一幕也令四周围观的道徒感到诧异,他们瞧见在场上躲闪的许道,眼里的兴趣更大。 现场有人不嫌弃事大的叫到:“方观海这厮莫不是没吃饭,连个炼气中期的后辈都拿不下!” 许道此时动用了法术,身上灵光绽放,气机已经暴露,只是有玉钩在,他的具体修为没有让人瞧去。 还有人起哄:“符院小子,给姓方的来招狠的!” 而符院的血蝠和墨纹瞧见,两人脸色都变化,眼中异色出现,思忖着什么。 “呔!”突地一道喝声响起,墨纹终究是再度现身,落在了场中。 其闷声如雷,体表陡然浮现扭曲游走的符文,喝到:“姓方的,你来我符院撒野作甚!” “墨纹,此事与你无干,莫要插手!”见周遭有人要入场,方观海头也不抬的回到。 墨纹闻言,面色冷色闪过,他口中冷哼,张口吐出一字:“摄!” 嗖嗖!立刻就见墨纹体表上刺画的诡异符文扭曲缠绕,蛇虫一般流动向半空中,侵蚀两人争斗的空间,然后凝聚成一张布满密密麻麻符文的大手,猛地往方观海身旁的三足鬼火幡抓去。 “尔敢!”一声惊叫响起,方观海当即身形闪动,他伸手抓住幡杆,然后一点脚下鬼鸦,避开了墨纹的法术。 可墨纹施展出的手掌并未罢休,继续悍然抓向方观海。 方观海不得已,身子翻动着,主动从鬼鸦身上跳下,落到了地面上。 一声尖啸响起,他的三足鬼火鸦主动扑向墨纹的法术手掌,相互抗衡起来。 现场响起方观海的喝声:“墨纹,你可是非要和我作对!” 场上当即响起墨纹的回答声:“姓方的,你无缘无故就要来我符院杀人,可将我等符院头头放在眼里。” 紧接着又有另一冷笑声响起:“嘿嘿!就是就是,姓方的,你可有将我血蝠放在眼中。” 瞧见墨纹出手逼退方观海,一旁的许道立刻感觉压力减轻,他一听见了血蝠道徒也出声,顿时诧异的朝对方看过去。 血蝠察觉到了许道的目光,当即转过一张死人脸,朝着许道挤出了一个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让人感觉冷,若非他刚刚替许道出声了,许道只会以为这笑容是在威胁自己。 此二人看见许道能和方观海斗的有声有色,心中各有计较,居然都站了出来。 而许道瞧见,也在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先就此罢手,想着等到方观海待会儿松懈,他再找机会斩杀对方。 毕竟眼下两人处于争斗之中,对方的警觉性大增,许道担心就算动用剑匣,也可能会被对方避了去。 而煞气剑匣内的煞气本不多,仅仅还够两次使用罢了。两招过后,许道便再无底牌。 许道这边思考着是否要先息事宁人,可方观海那边却并未这么想。 此人瞧见符院的道徒替许道出头,眼中虽然露出棘手颜色,但脸色当即一板,口中喝到:“兽院道徒何在!” “槽头”周遭响起喝声,几道身影立刻从围观道徒中跳出,站到了方观海的身后。 其人有六,五个炼气中期,一个炼气后期,有四个都是许道之前见过的。 眼下局面顿时变成兽院和符院的对阵。 且兽院上场的人数远远过符院这边,令墨纹和血蝠两人目光都凝重起来。 更对许道形势不好的是,方观海对峙着墨纹两人,其从怒意中清醒,并未直接召集手下动手,而是冷声说: “此人先是害我侄儿方小山,后又斩杀我院二人的阴神,本道因闭关修行,尚未来得及找他算账。” “如今在黑山中,这厮又曾意图偷盗本道的升仙果,与我有大仇!墨纹、血蝠,尔等确定要保他,结下这道梁子!” 方观海口中的话不仅是对墨纹、血蝠两人说的,更是对周遭其他人说,他摆出了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似乎谁要阻挡他,便是要和他结下深仇大恨。 毋说他院的道徒是如何作想,起码符院的其他道徒一听见,全都畏惧方观海,眼观鼻、鼻观心,唯恐墨纹、血蝠也唤他们出阵。 墨纹、血蝠听见,二人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底的算盘也再度打起。 其中血蝠口中嘿嘿两声,问到:“墨纹,你怎么看?”他直接将难题抛给了墨纹道徒。 墨纹望着对面的方观海,眼睛轻眯,似乎正在考虑。 说实话,他和许道的关系也不甚亲密,眼下能站出来替许道出出头,已经算是足够照顾许道。 可要让他一把接下许道和方观海的梁子,墨纹也不肯。 忽地,一旁的许道站出来,他修身长立,面对着满面厉色的方观海,口中讲到: “姓方的!” “且不说你侄儿之死与贫道无关,就算是升仙果一事,也是尔等未寻见果实,想拿贫道出气,并累得贫道不得不抛弃蛊虫,直至阴神归位。” 眼下又一番言论从许道口中说出,似乎和方观海嘴里的事情完全相反。 但四周的众人听见,眼里的神色却丝毫多少变化。皆因眼下非是在观中,而是在黑山内,此地并无多少规矩。 并且场上的关键点也不在于两人谁有理,只在于谁更强! 方观海听见许道口中言论,面上冷笑连连,他瞥了四周一眼,大声再问: “升仙果一事,我这边可以请舍诏吴道友作证,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口中所言?”话声直指许道。 见方观海还搬出了舍诏那边的道徒,墨纹、血蝠两人的眼神忽变,不由在心中想到:“莫不是真被方观海这厮占了理?” 当下,现场寂静,并无一人出声说话。 方观海口中当即又喝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升仙果事关道途,便是在白骨观中,此人夺我重宝,坑害于我,也是打死勿论!” “兽院道徒听令!先擒下这厮,让其险恶面目暴露出来!” 可就在这时,突地一清冷喝声叫出:“我作证!” 众人循声望去,忽见一女冠从人群中走出,口中又说:“贫道当日途径现场,瞥见的是方道友在追赶许道友,手段尽出。” 此女冠正是尤冰,许道和方观海争斗的动静不小,她也老早就赶到了一旁,只是并威胁现身而已。 而尤冰也没有袖手旁观,她站在一旁打的心思是一明一暗。 一等方观海露出落点,顾忌不到四周,她便会果断出手,给此人来招狠的,帮助许道。 只是两人打得火热,许道并未明显落入下风,方观海这厮也不愧是后期道徒,并无太大漏洞,她便一直按捺到了现在。 见方观海就要说动退替许道出头的两个道徒,许道正孤立无援着,尤冰也只得连忙站出来撑许道一把。 可听见有道徒扬声要给许道作证,方观海当即紧盯着尤冰,口中冷笑到:“好你个贱婢!我看当日便是你们合起伙来,这才偷盗了本道的升仙果!” “今日本道便一同打杀了你二人!” (先后改) 第九十七章 弱者才顾大局 许道拍动剑匣,勾动匣子中的阵法,匣口当即打开,霹雳一声响动,内的剑器混杂煞气,猛地往前方冲出。 眨眼间便打在了方观海的身上。 而煞气污浊,最是能够坏人灵光,剑器锋锐,且有坚韧,一下子便突破方观海的护体法术,打烂他的脑壳。 即便方观海反应再快,他也只来得及将阴神跳出,然后出一声惨叫。 惨叫过后,场上方观海的肉身便啪的摔倒在地上,惹得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四周围观的道徒,包括墨纹、尤冰二人,全都是心惊不已,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实在是许道使出的这一招太过迅,威力太大,居然仅仅一招就将方观海给解决掉了。 在他们看来,即便许道再有手段,能令方观海奈何不了,那也应该是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才对。 谁知现场局势立分,一方的肉身当场就被打死。 只是肉身被打死的人不是许道,而是方观海! “这、这、这是什么法术?”后知后觉的,方才有人失声叫出来。 “好快的寒光!” 在众人一片惊惧之中,许道抚着剑匣,及时关闭匣子口,将内里残余不多的煞气封堵住。 剩下的子母阴煞数量,勉强还够他动用一次煞气飞剑,须得珍惜点使用。 同时许道在心中暗想到:“多亏了炼有掌心阴雷法,雷火之气已经在我的体内存留不绝,否则想要骤然出一击,还是很困难。” 剑匣的运作原理是许道在匣子中刻画有八井锁阳子母雷火阵,能在区区一匣空间中点燃雷火,进而将内里的煞气和剑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喷出去。 而此地是黑山,四周阴气重重,阳气绝迹,想要动用匣中的雷火之气? 耗时缓慢? 且有失败的可能。 若是真如此,剑匣运作的度变慢? 方观海就有机会避开飞剑。 好在许道自己就炼出了雷火之气? 他直接将激的雷火之气拍入剑匣中,凭空还增加了匣内雷火点燃的度? 助他一举杀得方观海的肉身。 一剑使出,许道还抚摸着剑匣的表面? 手上灵关闪烁? 令匣子通体释放出金黄光满,并隐隐滚动雷火电光。 他这是在赶紧的消耗法力,转化雷火之气填入阵法中,好使得子母雷火阵快快拥有再次动用的机会。 同样得亏他炼就了掌心阴雷法? 能转化自家法力变作雷火气息? 填入阵法。 否则一旦剑匣耗光锁住的雷火气息,不出黑山,它就已然是件废物。 而这也是许道之前即便缺乏阳气,但只是在黑山中苦苦搜寻阳性灵物,而没有动用匣中雷火的缘故。 皆因雷火阵顶多可以吸纳阳气? 变作雷火,但无法化阴为阳? 将阴气转为雷火,否则就不叫“锁阳子母雷火阵”? 而是会叫做“化阳”、“生阳子母雷火阵”。 雷火之气不需多少,一个呼吸不到? 许道便阵法灵力补充完整? 可以再次动用。 但即便如此? 他也尚不能再次动用剑匣,皆因匣中虽有雷火、煞气,可却缺了剑器。 许道的潜龙剑,尚且还插在方观海的脑壳中,刺在地上呢。 但周遭众人却不明白这点,他们望着闪闪光的剑匣,现此物被许道动用一次后,身上灵光并未黯淡,依旧神采惊人。 “这东西并非一次性的宝物,而是可以再次使用的物件!”众人心中齐齐闪过念头。 四周突地法力涌动、灵光闪闪,几乎所有的道徒都连忙给自己加上层层护体法术,生怕许道下一个对准的目标会是他们。 同时众人都在心间想到:“若是这厮朝我击来,不知我能否抗的下来。” 心中略微思忖,他们不由的看向方观海那尚且热乎的尸体,心神都一沉。 唯有尤冰,她望着站在身前的许道,目中异色连连。 现场寂静片刻,突地又有一呼声喊起来: “枭!” “好快的剑!痛煞我也!” 此声是从三足鬼火鸦之中叫出来的,赫然是方观海的声音。但他的声色虽厉,中气却是不足,已然元气大伤的模样。 就算此人的阴兽,鬼鸦的模样也是凄惨,浑身黑羽掉落一地,鬼火也奄奄一息,好似即将熄灭的薪柴。 这厮叫出声音来,更令周围的道徒心惊。 一个兽院的后期道徒眼见,他瞥向方观海的尸体,现尸体上有黑气缭绕,忽地失声叫出:“煞气!” “煞气?”此声一出,四周听清的道徒,齐齐又都往后退了一步,忌惮的望向许道。 “这厮究竟使出的是何宝物,居然还藏有煞气,能烧人阴神!” 在四周人等的惊惧中,许道听见方观海又叫出声音来,却是口中轻咦,眉头皱起。 “姓方的还活着?”他心中感到诧异。 按理来说,煞气飞剑一经射出,下斩实体,上灭阴神,甚至相当于筑基中期道士的一击。 方观海即便能跳出阴神,出惨叫,那他的阴神也应该逃不了溃散消亡的下场 因为阴神此物颇是脆弱,炼气前期的阴神被煞气沾上,甚至连返回肉身都做不到。 更何况方观海的肉身也已经被许道打死。 在许道看来,此人一旦被煞气飞剑射中,当场就应该神形俱灭才对,顶多会存在个肉身和阴神先死后死的区别。 不过许道不知的是,方观海是炼气后期的道徒,其修有驱物符种,阴神更坚,阴神不仅不惧日月,还可不借用法术,直接如厉鬼般入梦、阻人、杀人。 所以就算他的阴神被煞气沾染,也不会如前期道徒一般连肉身都返回不了。 再加上方观海的肉身虽死,可他的阴兽就在旁边,近在咫尺的。 一息之内,此人的阴神钻入了阴兽体内,将煞气的伤害全部转移到阴兽身上,从而免掉了神形俱灭的下场,因此苟活下来。 如此便是方观海阴神尚存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他的肉身已经死亡,又非是元婴境界的真人鬼仙,是无法投胎转世,再得肉身的。 就算方观海有秘法,能在失了肉身的情况下,他仍能借助阴兽的躯壳来维持阴神。 但身外化身终究是外物,两者灵肉不合,方观海不仅会修为大损,也再无前进的可能,道途已然彻底崩毁。 这正是道人们的手段再诡异、强大,却依旧对肉身看护得紧的缘故。 皆因不成元婴,肉身不容有失,若失则长生断绝。 眼下的方观海就算没彻底死亡,也已经对许道没了威胁。 不过许道瞥着前方引颈嘶吼的三足鬼火鸦,微眯起眼睛,周身法力再度运转起来。 除恶须得务尽,就算方观海的肉身已死,只要此人尚未神形俱灭,许道也是安不下心来。 他当即驭使虫群,朝着三足鬼火鸦飞去,准备将此人的阴兽也打死,捉出对方的阴神,彻底灭杀。 嗡嗡! 蚍蜉虫群窜动,声势令四周的白骨观道徒惊醒,众人瞧见许道的动作,立刻意识到他的做什么。 枭!三足鬼火鸦一声尖啸,勉强吐出一口鬼火,将周身爬上的蚍蜉烧死,然后叫到: “好狠的家伙!杀了本道的肉身,还不肯放过本道么!” 不少人听见方观海如今叫出来的这番话,心中都升起一阵怪味:“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刚才可是你这厮咄咄逼人,非要打杀人家,眼下却又控诉起来。” 许道听见,冷哼一声,话也不多说,他只想趁着众人怔的功夫,赶紧的灭杀掉方观海。 方观海见许道依旧没有止步,口中又惊恐叫到:“兽院道徒护我!” 同时他也练满扇动鬼鸦的翅膀,想要腾飞起来,逃离现场。 可是因为方观海将煞气伤害转移至阴兽身上的缘故,火鸦也是受了重伤,动作变得迟缓。 其刚一扑腾起来,就已经被许道的蚍蜉附上。蚍蜉还纠缠成了锁链似的蚁桥,将鬼鸦牢牢的锁在地上。 “槽头!我来救你!”兽院的几个道徒惊醒后,目中闪过犹豫,终于呼出声音。但此时方观海已经是落入虫群中,难以救出。 并且许道又径直朝着方观海扑去,手中法术使出,连续不断的轰出。 不得已,兽院的道徒只得围魏救赵,先出手阻拦许道,以防止鬼鸦直接被许道打死。 但他们却也不敢下死手,并且躲躲闪闪的,生怕惹得许道的注意,令之放弃方观海,转而杀向他们。 毕竟方观海刚刚肉身死掉的一幕,尚在他们的脑中闪现着。 不过三足鬼火鸦已经被许道用虫群困住,除非许道自愿,不然现场无人能够救下方观海。 可就在这时,场外忽地传来惊呼声: “敌袭!敌袭!” “夜叉门来袭!” 此呼声一传来,让现场道徒的面色齐齐一变,许道也不例外。 嗡嗡!布置在四周的阵法猛烈晃动起来,升起了血红的灵光。 轰!有法术已经落在了阵法上,勉强被阻挡。 如此一幕令白骨观道徒全都惊愕,有人口呼:“该死!怎的让夜叉门那群措鸟先动手了!” “快快召集人马!护住阵法!”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不少人望向夜叉门的方向,身上法力涌动,比之见到许道的剑匣后还要紧张。 毕竟许道尚是同门,对他们出手的可能性小,而夜叉门却和白骨观的众人不对付,能杀就杀。 眼下夜叉门的突然来袭令现场所有人都惊愕,但许道只是一愣神,立刻又赶紧的运转法力,想要趁机解决掉三足鬼火鸦。 熟料方观海这厮也警觉,他听见夜叉门来袭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提防许道。 方观海压榨着阴兽的本源,令其再吐出一颗火丸,轰向许道,顿时止住了许道的攻势。 同时他还在口中呼到:“夜叉门来袭,尔不去抵御外敌,为何一心想要杀我!” 许道充耳不闻,但四周其他道徒,特别是兽院的几个,却是恍然一般,口中呼到:“快快集结人马!” “符院道徒住手,节省法力,抵御夜叉门重要!” “道友手下留情,且留方观海这厮一条性命,我等须得这厮上阵。” 一众呼声响起,让不少原本旁观的道徒也开始出声喝止许道,并且有人凝结法术,企图将许道和方观海分开。 见此一幕,许道心神略沉。 他终归是白骨观的道徒,虽有杀招,却也难敌四方众人,特别是眼下夜叉门来袭,白骨观的当务之急是统一战力,动用全部道徒和对方做过。 许道若是再揪着要打杀方观海,可站不住脚,没了理由。 话说白骨观一行人混在黑山中,虽是不甚团结,但也有几条规矩在。 这规矩便是在要紧的时刻须得一致对外,且不能明目张胆的残害同门,以免无法凝聚势力,抗衡外人。 而方观海此前之所以会一开始痛下杀手,在被墨纹阻挡后却又开始讲理,也是这个原因。 初时,方观海是想先杀许道,造成既有事实,然后给给许道泼脏水。后来则是不得不论理,给自己找个由头,如此才能让自己在打杀许道后,不会被观中其他道徒驱逐。 只可惜的是,他这想法虽好,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实现。反倒是因为其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许道有了充足反杀的理由。 不过眼下夜叉门来袭,似乎让方观海又有了一线生机。 此人落在虫群中,嘶声喊道:“留我一命,我愿作为出阵作为先锋,将功赎罪!” 一听这话,四周道徒更是劝阻两人暂且罢手。 就连符院这边的墨纹也是沉声说:“许道友且先罢手,撑过夜叉门这一遭再说。” 许道见自家突地落入众人反对的境地,他踏入虫群中后,果真停住了动作,没有继续朝着方观海出手。 只是伸手一招,将插在方观海肉身上的潜龙剑拾起,不经意收入剑匣中。 他望着顶上的三足鬼火鸦,似乎正在思忖。 四周人见此一幕,口中赞到:“道友大善!快快节约法力,待会儿与我等一起出阵迎敌!” 看见许道似乎被众人劝住,鬼鸦中得方观海顿时心神一松,见许道还在犹豫,他张口便呼:“还请道友为大局考虑,留我阴神一命,我必出阵迎敌!” 几个兽院道徒一听见,口中也呼到:“大局重要,许道友快快撤去蛊虫!” 确如几人所说,白骨观眼下共同迎敌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 嗡嗡!漫天的蚍蜉群陡地四散开,露出了虫群中被锁住的三组鬼火鸦。 许道转过身形,瞧模样应是被众人劝住,准备留方观海一命。 但他望着四周道徒,面上轻笑,忽吐声:“弱者才顾大局。” 嗡!话声未落,汹涌灵光和蚍蜉冲起,扑向三足鬼火鸦,彻底淹没了方观海。 刺啦声响起,鬼鸦躯体四分五裂,惨叫传出。 方观海就此神形俱灭! 第九十八章 让果、迎敌 青烟飘过。 阵法外道道术法降落而来,打得阵法灵光更加薄弱,轰鸣声不断。 而在白骨观的营地中,现场霎时间寂静,就连弥漫半空的蚍蜉虫群都收敛住翅膀,安静下来。 许道口中出轻咦声,他面上露出疑惑之色,抬眼看四周的道徒,说: “你们、你们刚才说什么重要来着,贫道没听清。” 此话讲出,周围道徒的心神更加古怪,特别是兽院的那六个人,脸色全都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精彩。 但众人听见许道的问题,先前齐齐的呼声全都停下,不少人瞥着地上焦黑的鬼鸦石块,互相交流眼神,保持住了沉默。 符院的几人瞧着场上悍然杀掉方观海的许道,眼中都露出肃然的神情。 终于有人打破寂静,说出话来,是血蝠道徒。 他干笑了几声,突说:“无甚无甚、眼下夜叉门在外,我等不可再耽搁时间了。” 听见血蝠口中所说的话,许道点头露出赞同的神情,他正色朝血蝠拱手,回到:“道友所言正是。” 血蝠看见许道拱手,也已经不敢拿到,干干的挤出一个笑容。但是此人在心中暗自想到:“好家伙!得亏刚才只是试探了这厮一下!这厮如此狠辣,若是招惹上,指不定刚才被打死的便是我了!” 除了血蝠之外,又有人喝出声音:“二位道友所言正是!我等快快出阵御敌!” 其声沉闷,许道一听就知道此时墨纹道徒,他又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对面的墨纹一瞧见,赶紧的行礼,瞧动作比起先前更是看重许道很多。 “二十五年道行!两年不见,此人居然就要突破到炼气后期!当真好天资、好机缘!”墨纹眼皮微跳,心中闪过不少念头。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许道时,许道还只是个胎息境界的道童,之后再见,仅仅半年时间,许道就已经是道行**年的炼气道徒。 如今入了黑山,许道更是即将踏入炼气后期? 道行二十五年! “此人莫不是碰见机缘了?”一个念头在墨纹心中闪过。但他只是稍微一想? 然后就放下了。 这得亏于许道一直以来都极少在他人面前暴露修为,墨纹并不知许道是在短短三十日内? 道行增加了十五年之多。 只还以为许道用了两三年的功夫? 才修行到如此境地。 这样的度虽然也让人诧异,但只要道人天资不俗? 另有着充足的丹药、灵物辅助,倒也不是不可能。 在白骨观中就曾经有过不少的例子? 甚至曾有人一年破三关? 自炼气前期进入炼气后期。 只是此人修道的天资虽好,做人天资却不行,平白一场下山任务就身陷敌手,被他人联手给做掉了。 但许道不同? 他如今在他人面前彰显出不凡? 虽疑似得过机缘,但其自身已经能斩杀炼气后期的道徒,且为人谨慎、狠辣,就算有一二秘密,许道也守得住。 除此之外? 黑山中灵物众多,现场不少人的道行都在短时间内增长了数年? 甚至有七八年的。 墨纹心中念头转动:“可惜刚才方观海进一步逼迫时,没有果断的支持此人? 有可能会得罪了他,眼下还是紧着修复关系才是。” 墨纹连忙压下心中的某些念头? 只是冲着许道释放出善意。 周遭的其他道徒瞧见已经有两个后期道徒摆出态度? 虽然还有人对许道存在着想法? 但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待会儿和夜叉门做过起来,会遭了许道这厮的黑手。 一部分人沉默,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完全无视方观海的死亡,开始呼朋唤友,准备抗击外敌。 只有兽院的六个道徒面目惊疑,相互对视着,终于忍不住说出话来:“姓许的,你残害同门,杀了我兽院槽头,可敢给个说法?” 许道听见六人说话,面上毫无变色,只是转过身子,抚摸着怀中剑匣望着六人,说:“尔等想要什么说法。” 他眯着眼睛打量六人,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淡去,落在六人眼中,就是冷笑连连、杀机露骨,好似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瞧见许道的如此作态,六人口中一时讷讷不言,你望我、我望他,终究不敢直接对上许道。 不过二者僵持一会儿,其中修为炼气后期的道徒终于忍不住说:“鬼火幡乃是我兽院之物,交给我等!此事就算了结!” 听见这话,许道心中一动,暗呼自己差点忘了件事情,他连忙伸手一招,落在虫群中的一杆幡子便飞起,跳进他的手里面。 此幡正是方观海和许道争斗时使用的法器,方观海还曾用幡子定住许道的虫群,差点令许道的阴神逃脱不了。 在方观海的肉身被许道打死后,对方可能是惊恐中忘了幡子,又或者是情急之下来不及动用,此幡便落在方观海的尸体旁,充当了一会儿裹尸布的作用。 眼下三足鬼火幡被许道拿在手中,其上还沾着红的白的,颇是血腥。 好在许道手上法力一运转,轻轻一抖,幡面上的血污就掉落下地,恢复了原本模样。 “咦!”感触着手中的幡子,许道将法力一输入进去,瞬间感觉幡存在一处空间,可以收摄东西,同时幡面上隐隐烧起鬼火,释放出阴冷的感觉。 仅来得及粗略查看一番,许道便又被那几个兽院道徒打扰。 “呔!姓许的勿要得寸进尺,眼下大敌在外,我等不欲和你争斗,还不快快归还幡子!” 听见六个道徒焦急的喝叫,许道收回对手中法器的检查,他笑吟吟的望着对面六人,说: “此物是你们的?那你们叫叫它试试,看它答不答应。” 怒声喝出:“竖子!” 尤其是那六人中炼气后期修为的道徒,双目都要喷出火来,瞧模样应是真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和许道做过。 许道瞥见几人的神色,面上一笑,他捏着三足鬼火幡,手上鬼火一滚,便突地又一物出现。 举着此物,许道冲那后期道徒问:“我看尔等是看上了方观海的升仙果,想要这东西罢?” 原来在方观海的法器空间中,除去各种各样的灵物之外,赫然还有一颗升仙果存在! 眼下许道直接将此果实拿出,当场又吸引现场所有人的注意,一些忙着调息打坐的道徒也忍不住睁开的眼睛。 “快给我!”兽院的后期道徒连忙出声叫到,并说:“此果是我兽院道徒费尽心血才寻得,非是方观海一人之功,尔没理由占了不还!” 许道听见,冷笑似的说:“我就说,明明是你们几个占了升仙果,追杀于我,刚才却还怪罪到我身上了!满口鬼话!” 瞧见升仙果,许道立刻张口便将方观海刚才的黑料钉死。 兽院道徒或许是着急升仙果,又或者是懒得去理会方观海身上的黑锅,几人压根没有去反驳许道口中的话,反而是祭出了自己的符箓、粗陋法器。 瞧见两伙人又起了冲突,四周道徒再度议论起来,并有人低声说到:“眼下夜叉门都要打过来了,还内讧,怕不是都想失了性命、丢掉宝物不成!” “正是!有本事,待会儿阵上宰个夜叉门的狗崽子,夺颗升仙果回来便是。” 墨纹、血蝠几人听见,也冲兽院的道徒呼到:“诸位道友且先罢手,眼下强敌在外,请先一致对外!” 议论声嗡嗡的,六个兽院道徒的脸色难堪起来,眼下却是须得他们为大局考虑,放弃和许道的争执了。 许道瞧见四周众人开始反过来劝住对方罢手,心中顿时感到有趣,同时也是隐隐一松。 他环顾四周,心中暗想到:“得亏了方观海这厮为人骄横,适才也咄咄逼人。瞧眼前模样,杀了这厮应无较大后果。” 许道心中计较着,兽院几个道徒承受着四周的压力,其中两人已经低下头不再出声,似乎再有几息,这几人便不得不放弃索求升仙果。 毕竟是方观海先寻许道的麻烦,又被许道亲手斩杀,战利品按理也应该归许道所有,无甚争论。 当然,更关键的是许道手段厉害,没几人想要平白招惹他。 有道徒再度不耐烦的呼到:“快点呀!鸟事赶紧解决,一同痛殴夜叉门那群鬼崽子!” 这时对峙的双人有人退让了一步,但却不是兽院道徒中的任何一人,而是许道。 他捏着升仙果,忽说:“贫道并非强取豪夺之人,等回到观中,贫道会将此果交给观中的道士,由院主来决定去留。” 此话说出,许道望着兽院道徒,继续出声:“不过待会儿和夜叉门那帮人做过起来,尔等得祈祷贫道无有大碍,否则这果子指不定可能会被夜叉门夺走。” 兽院的后期道徒听见许道口中所说,面上都愕然,但立刻就是大喜。 此人脑中闪过念头,琢磨许道是否想耍诈,但立刻又想到: “管他的,既然这厮应下,等回了观中,就有理由让他交出这颗升仙果。话说这厮的手段虽然厉害,可还未踏入炼气后期,就算得了黑山中的灵物,这厮想要补上二十五年的道行也是艰难,院主们定然不会将果实分给他。” 一旁的墨纹等人听见许道所说,心中都暗道:“许道这厮糊涂了。” 眼下是处在黑山中,强者为尊,自然谁得到的东西归谁,可离开了黑山之后,却得按白骨观中的规矩办了。 不等墨纹几人出声提醒许道,兽院道徒便提声叫到:“好!就依你所言!升仙果暂且保管在你手中。” 许道闻言,好似并未现自己的决定有任何不妥之处,欣然朝着对方点头:“可!” 当下,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兽院的六个道徒不再理会许道,他们忙不迭的盘坐下来,抓紧时间服用丹药,吸取符钱中的灵气,以补充刚才消耗的法力。 许道同样也落在虫群中,他仅仅朝着墨纹、尤冰等人点点头,便同样开始恢复自己消耗的法力。 适才和方观海争斗一番,特别是最后灭杀方观海的阴兽、阴神的一招,已然将许道体内的法力消耗大半,剩下的不足两成。 好在许道没给敌人瞧破这点,否则兽院道徒见他法力亏空,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想法。 许道连忙打开腰间的葫芦,唤出葫芦中的几只蚍蜉,令其搬运出血蜜,然后张口吞入腹中,迅炼化起来。 血蜜一入腹中,即可化作灵液,被许道炼化为真气。 只是眼下形势危急,就算有血蜜相助,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法力恢复完全。 而这正是许道刚才会主动在口头上软化的原因之一。 有升仙果作为凭仗,兽院的几个道徒,特别是那个炼气后期的道徒,多少会看着许道点。 不管此人是否愿意,只要对方距离许道近,对方都会替许道分担上压力。 并且许道表现出了一副不甚珍惜升仙果的模样,此人多少也要担心许道遇敌不敌,或是其逼迫过甚,许道又可能就会将升仙果抛出,断尾求生。 即便是对于兽院道徒本人而言,此人性子软弱,相比于让他去夺取夜叉门道徒手中的升仙果,此人还是认为等回了道观,他再想办法从许道手中取得更保险一些。 便是到时候取不得,他也不至于失掉性命。 至于另外原因,同时也是最重要的。 是许道担心真的霸占掉方观海的升仙果,他有可能会因此得罪兽院的筑基道士。 并且通过在洞府中炼化升仙果一事,许道不敢也不会利用此物筑基。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主动得将手中升仙果上交,由道士们来决定这颗升仙果的去留,也好减轻自己的“罪责”。 想到这里,许道盘膝坐着,心中幽幽想到:“贫道这也算是为大局着想了,谁人也指责不了贫道,还得再给贫道一些好处才是……” 计较中,他忽地睁眼看了对面一眼,“不过即便是上交升仙果,果子也不能落到这六人手中……” 白骨观的队伍中没了争执,一时都宁静起来,所有人都抓紧机会调整状态。 嗤啦!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队伍四周的大阵护着众人几十息后,终于被夜叉门击破。 “迎敌!”当即有道徒叫出声儿。 嗡嗡!百丈范围内,法力涌动,灵光升起,一个个白骨观道徒豁然起身,朝着奔来的夜叉门道徒迎去。 第九十九章 雾气、请杀此人 &emsp;&emsp;失去阵法的保护,夜叉门的法术劈头盖脸的砸在白骨观众人身上。 &emsp;&emsp;好在白骨观道徒没一个蠢货,全都或是抗住,或是避开。同时一道道法术打出,狠狠的往阵外逡巡的夜叉门道徒打去。 &emsp;&emsp;几声惨叫响起,数个被后期道徒盯上的敌人出惨叫声,兴许已经是被打死了。 &emsp;&emsp;但夜叉门众人来势汹汹,且击破了白骨观的阵法,势头正旺盛,如何会被白骨观的一次反击给唬住。 &emsp;&emsp;呜呜! &emsp;&emsp;阵法灵光破灭后,率先冲进白骨观队伍中的不是夜叉门的道徒,而是只只身子虚浮、面目狰狞的厉鬼。 &emsp;&emsp;同时还有模样惨白怪异的纸人,轻飘飘的游荡在队伍中,企图收割性命。 &emsp;&emsp;本就昏暗阴冷的荒原,瞬间变成了真正的幽冥鬼蜮,百鬼夜行,每个白骨观的道徒都身缠厉鬼。 &emsp;&emsp;但白骨观众人手下也并非没有仆从,一只只骷髅蹒跚跟在道徒身边,眼眶中鬼火跳动,阴气森森,扑杀向四周的敌人。 &emsp;&emsp;“桀桀!鬼崽子们,纳命来!”有厉叫声响起,许道能分辨出是血蝠道徒的话。 &emsp;&emsp;同时还有呼声喝到:“杀敌所得财物,归手刃者所有!” &emsp;&emsp;是数个炼气后期的道徒,各院的头头在呼喝,用以振奋士气,同时尽量的招呼人马聚拢,然后往夜叉门的方向硬碰硬对撞过去。 &emsp;&emsp;许道混杂在其中,他一边随大流的打杀厉鬼、纸人,一边冷眼的旁观着四周。 &emsp;&emsp;瞧着现场,许道的面上还有些诧异。 &emsp;&emsp;出乎他的意料,眼下的白骨观道徒一点都不怯弱,甚至称得上是凶狠,只是场面稍显混乱,无多少章法。 &emsp;&emsp;但也并非没有组织,关系亲近的、各院的道徒,全都凝聚成了大大小小的队伍,聚成一团,各自施展出手段。 &emsp;&emsp;其中符院的道徒就分成了两股,分别汇聚在墨纹和血蝠的四周,往夜叉门的方向扑了过去。 &emsp;&emsp;如此一幕显得白骨观慌而不乱,霎时就硬抗住了夜叉门的袭击。 &emsp;&emsp;“有点意思。”许道观察到如此一幕,心中琢磨起来。 &emsp;&emsp;在他原本的考虑中,一旦阵法被击破,白骨观这边可能会连夜叉门的第一波冲击都撑不下去,要直接被打蒙,百号道徒将作鸟兽散。 &emsp;&emsp;但眼前状况并非如此,显然白骨观也不是好捏的。 &emsp;&emsp;这实是许道一直都游离在白骨观的队伍之外,对周围的人小觑了。 &emsp;&emsp;若说在最开始的几次混战,甚至是直到上一次,白骨观或多或少都如许道所想的一样? 一打就散? 输多败多。 &emsp;&emsp;但几次混战下来,没头脑的、软弱的道徒都已经死的差不多,剩下的全是敢打敢拼? 懂得保命之人。 &emsp;&emsp;“许道,我们可要跟上?” &emsp;&emsp;突有声音在许道耳边响起? 不用扫视,他便知道是尤冰聚拢在了身旁。 &emsp;&emsp;至于墨纹等符院道徒,或许是和许道不熟悉? 还是提防许道? 都没有邀请许道并肩作战? 只是朝着许道拱手? 然后就各自为战了。 &emsp;&emsp;听见尤冰的问题,许道沉吟着? 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微眯眼睛,望向左侧方向。 &emsp;&emsp;几个兽院的道徒正团团背靠,机警的面对四周鬼物、纸人,瞧动作还显得游刃有余,配合默契。 &emsp;&emsp;其中两人面对着许道,现许道的注视之后,先后都抬起阴沉的目光,幽幽的盯向许道和尤冰。 &emsp;&emsp;眼下白骨观的道徒都已经分散开来,遍布千丈地盘,各自的寻觅着敌手,同时以免聚拢在一起不好施展手脚,甚至是打杀自己人。 &emsp;&emsp;而眼前的六个兽院道徒没有走开,多半是因为许道刚才的那番话,想要守着许道,防止许道手中的升仙果被人给夺走。 &emsp;&emsp;当然,也可能是等着浑水摸鱼,想待会儿趁机从许道的手中夺得升仙果。 &emsp;&emsp;瞥了几人一眼,许道望着四周混战中的场面,对尤冰说:“跟随众人,不冒进也不落后。” &emsp;&emsp;眼下两派生争斗,每杀死敌对一名道徒,对方三十日以来的所有收获就会归胜者所有。 &emsp;&emsp;如此一笔大横财的机会,虽有风险的,但无论是夜叉门,还是被袭击的白骨观道徒,眼中都火热。 &emsp;&emsp;因此不少白骨观道徒不仅不退缩,还很激进。 &emsp;&emsp;许道自忖两人已经在黑山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单单符钱,他的储物袋中就还有近两万枚,压根无须再打生打死,所以还是先稳着点,随大流即可。 &emsp;&emsp;默默的行走在荒原上,许道和尤冰两人相距数步,一人照看着一边。 &emsp;&emsp;而庞大的蚍蜉群则是席卷四方,将两人团团围住,照顾的一丝缝隙也没有。 &emsp;&emsp;轰!许道随手一击,打散一只轻飘飘的纸人道兵。 &emsp;&emsp;他察觉到身旁的尤冰似乎有些紧张,便随口说到:“依照眼前局势来看,即便不敌夜叉门,我方也能坚持数个时辰不败退。而至多一个时辰后,离山的出口就会开启,到时候你我离开便是。” &emsp;&emsp;尤冰闻言,她望着将两人守护紧密的蚍蜉群,眉头间神色舒缓了一些。 &emsp;&emsp;但是许道刚安抚完尤冰没多久,呼呼! &emsp;&emsp;现场渐渐开始弥漫起白色的雾气,萦绕在四周,高十数丈,将整片战场全都包围了进去,即便以炼气道徒的视力,其能见度也只有十来丈而已。 &emsp;&emsp;瞧见如此一幕,许道和尤冰两人脸上都露出讶然的表情。 &emsp;&emsp;嗖嗖!视野被遮蔽后,四周变得诡异起来,矗立着,四周身形闪动,人影飘来飘去,也不知是敌是友。 &emsp;&emsp;深沉的雾气深处,好似随时都会走出强大敌人一般。 &emsp;&emsp;但许道和尤冰望着,眼中却并没有惊惧之色,皆因眼前雾气他俩太过熟悉,无论是在白骨山中,还是黑山中的临时营地,都会有如此雾气出现。 &emsp;&emsp;“是阵法么?”许道心中闪过念头,他略加辨认后就确定,并在心中暗道:“观中果然也有能人。” &emsp;&emsp;根据此前在山丘上眺望的情况来看,夜叉门队伍的人数不仅比白骨观要多,同时阵型紧密,配合度必定也比白骨观要好。 &emsp;&emsp;和如此势力对上阵来,即便白骨观并未彻底的散兵游勇,但也是赢面极小。 &emsp;&emsp;许道原以为白骨观能够和舍诏部族联手对抗夜叉门,已经做的够好,没想到白骨观这边还能想出借助阵法制造迷雾,搅乱夜叉门,毁掉对方优势的计策。 &emsp;&emsp;更关键的是,此计策当真施展出来了。 &emsp;&emsp;“此时想来,之前后期道徒皆数离开队伍,应该不只是和舍诏那边联络,也是为了暗中布置手脚。” &emsp;&emsp;“更甚者,白骨观可能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袭击夜叉门,而是想要引诱对方来袭……”许道心中琢磨着。 &emsp;&emsp;一想着自己刚才和方观海的争斗之举,观中的后期道徒有可能是故意冷眼旁观,甚至是放任,许道心中就不由的一紧。 &emsp;&emsp;“能成炼气后期的果真都不是蠢货,纵使斩杀了方观海,也不能小觑这些人等。” &emsp;&emsp;他一正心思,连忙将心中产生的点轻视之意完全扫除,开始正视起四方人等。此时在许道眼中,即便是刚刚被他算计过的几个兽院道徒,也是显得鬼祟起来。 &emsp;&emsp;特别是其中炼气后期的道徒,许道心想:“眼下迷雾四起,便是残害同门,只要不被人看见,度解决,又有谁会知道呢?” &emsp;&emsp;果不其然,对面射过来一道阴冷的目光,即便是隔着雾气,许道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不怀好意。 &emsp;&emsp;迎面看过去,紧盯许道的人颔下有短须,正好就是那个后期道徒。 &emsp;&emsp;双方目光幽幽,许道回以笑容,似乎完全没有看见对方眼中的冷意。但等两人一错开目光,许道就嘴皮蠕动,冲身旁的尤冰说:“小心兽院之人。” &emsp;&emsp;说话间,他的手按在怀中的煞气剑匣上,不停的摩挲。 &emsp;&emsp;但想了想,许道并没有动用剑匣斩杀对方。毕竟剑匣就剩最后一击,他还是留着保命比较重要。 &emsp;&emsp;再则对方虽然也是炼气后期的道徒,可却是方观海的手下,其实力应是远不如方观海的,也不值得动用剑匣。 &emsp;&emsp;同时许道呼出一口气,在心间暗道:“得亏刚才直接斩了方观海的阴神,否则眼下又要多一敌人。” &emsp;&emsp;正当许道在心中思忖着如何解决对方时,地面传来沙沙声音,但却并不是蚍蜉出。 &emsp;&emsp;忽有一人影从雾气中迎面走来,身上法力涌动。 &emsp;&emsp;这顿时引得许道和兽院几个道徒的警觉,只以为是终于碰见夜叉门的道徒,而非是鬼仆、纸人。 &emsp;&emsp;但走出来的人并非身穿高帽白衣,而是一席藏青色的苗衣,赫然是舍诏那边的打扮。 &emsp;&emsp;“黑蝎道友!”有叫声从兽院道徒那边传来,走出的苗衣道徒居然还是兽院道徒认识的。 &emsp;&emsp;苗衣之人听见呼声,身子也警觉的一震,然后似乎辨认出了对面的兽院道徒,此人口中也呼到:“原是白骨观兽院的朋友!” &emsp;&emsp;被唤作黑蝎的道徒又说:“方道友何在?快快与我联手,一同打杀夜叉门那群鬼崽子。” &emsp;&emsp;兽院道徒那边沉默一下,只是说:“方道徒眼下不再此地!” &emsp;&emsp;许道混在一旁,听见旁边两人的谈话,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警惕。 &emsp;&emsp;没等他琢磨太多,那边兽院道徒和舍诏的人接触,似乎想要交流一些情报,但是惊变立刻生! &emsp;&emsp;“道友作甚!”惊呼响起,还有几道惨叫声当场叫出! &emsp;&emsp;许道抬眼一看过去,兽院道徒已经和对方斗在了一起,其中两人的躯体已经倒在地上,皮肤开始变成青紫色。 &emsp;&emsp;两道阴神从肉体中跳出,失控的吼叫着:“杀了他!” &emsp;&emsp;黑蝎道徒瞧见两个遁出阴神的道徒,还只是炼气中期的修为,眼中闪过轻蔑,他挥手一招,一点乌光就绕着他的周身旋转,往对方打起。 &emsp;&emsp;“啊!啊!”两股惨叫声响起,两人的阴神就已经被黑蝎道徒的法器给害了。 &emsp;&emsp;同时,许道忽觉四周的惨叫声开始变多,法术爆裂的声响更加频繁,隐隐有惊呼传来: &emsp;&emsp;“小心!舍诏贼子!” &emsp;&emsp;但同样有古怪的呼声响起:“警惕白骨观!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emsp;&emsp;霎时间,战场变得模糊,原本缔结了盟友关系的舍诏和白骨观,也开始都在一起。 &emsp;&emsp;场上雾气也翻滚得更加厉害。 &emsp;&emsp;许道也不知到底是夜叉门联合舍诏一起来攻打白骨观了,抑或眼下雾气深沉,大家都忘了盟友关系。 &emsp;&emsp;但他幽幽注视着旁边做过起来的双方,按下了出手的心思,只是带着尤冰默默往雾气深处避去。 &emsp;&emsp;“许道友救我!”兽院几个道徒突然叫出声来。 &emsp;&emsp;舍诏的道徒厉害,不仅养着数只漆黑的毒蝎蛊虫,手上还有一件蝎子尾似的钩状法器,好生厉害,几合间就又打死了两个道徒。 &emsp;&emsp;此人对面已经只剩下两个兽院道徒,一个炼气中期,一个炼气后期。 &emsp;&emsp;未等许道回复对方得话,兽院道徒又叫出:“道友救我,我便不要升仙果了!” &emsp;&emsp;“升仙果!”一听这词,舍诏的道徒将目光投向了许道。 &emsp;&emsp;而许道听见,却是心中哂笑到:“本想用升仙果来要挟对方,却没想到先让这厮要挟了。” &emsp;&emsp;也实在是许道没有料到,兽院的道徒明明有六人,居然只是一时不察,失了先机,便要被敌人做翻。 &emsp;&emsp;特别是那个后期道徒,不仅没能替许道吸引火力,还几息功夫就被打到了甘愿舍弃升仙果,只求脱身的地步。 &emsp;&emsp;实在是许道先前高看了对方。 &emsp;&emsp;“难怪只是方观海的手下。”许道心想着,他转而停止脚步,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人。 &emsp;&emsp;两个兽院道徒瞧见许道停住,面上大喜,连忙往许道奔来,口中并呼:“好道友,快快助我等斩杀此獠!” &emsp;&emsp;但谁知许道居然朝着那名舍诏的道徒作揖,口中说:“还请道友打杀两人,自有升仙果奉上。” &emsp;&emsp;两兽院道徒闻言,眼中喜色凝聚,脸皮抖动着,面色大变。 &emsp;&emsp;便是舍诏那个道徒闻言也是怔,然后哈哈大笑到:“甚好!稍等稍等,俺这就来取你果子!” &emsp;&emsp;“姓许的,你!”兽院道徒提升尖叫。 &emsp;&emsp;但有了升仙果作为刺激,舍诏道徒法力大作,手上乌光闪闪,两三下便击破其中一人的护体法术,打穿脑壳,搅死了阴神。 &emsp;&emsp;等到另外一名道徒想要奔走,此人已经是腿软肉颤,几乎是坐以待毙。 &emsp;&emsp;噗噗几下,此人便也被打死! 第一百章 浑水摸鱼、离山 &emsp;&emsp;舍诏的黑蝎道徒打死兽院的六人,前后费时不过十来息的功夫,手段端的是可怕。 &emsp;&emsp;即便那六人差劲,也表明黑蝎此人的实力应是和方观海相当,且在双方刚才争斗的过程中,此人修为也显露无疑,赫然是五十年的道行,已经炼气圆满。 &emsp;&emsp;不过许道打量着对方灵光,现此人的气机略微浮躁,不甚凝实,想来对方的五十年道行应是在黑山中得了灵药,炼化后增长到的这个地步,只是不知究竟有多少年道行是在短时间内的提升。 &emsp;&emsp;“炼气圆满,已经可以筑基,若是手上没有升仙果的话,对我手中的这颗定然是势在必得。”许道心中闪过计较。 &emsp;&emsp;再结合眼前的舍诏道徒是第一批冲入白骨观队伍中的敌人,甚至快过了夜叉门的道徒,如此心急,其手里应是无有升仙果。 &emsp;&emsp;许道心中念头一定:“得先试探一下这人。”他朝身旁的尤冰使了个眼色,令其做好斗法的准备。 &emsp;&emsp;而这时,黑蝎道徒打杀完了兽院的道徒,他手掌一拍,地面数只毒蝎便爬上道徒的尸体。 &emsp;&emsp;毒蝎在尸体上下游走,直接在尸体上咬开一个口子,蠕动着直接钻了进去,顿时令尸体皮肉下鼓起数个老鼠大小的鼓包。 &emsp;&emsp;瞧见眼前骇人的一幕,许道和尤冰两人都微抬眼帘。 &emsp;&emsp;“依道友所说,俺已打杀两人,道友快快把果子给我罢!” &emsp;&emsp;黑蝎道徒将目光从地面上的尸体、毒蝎上抬起,投向许道。 &emsp;&emsp;他脸上笑呵呵的,面皮幽黑,还有不少深深的皱纹,正搓着宽短的手掌,好似老农一般敦厚,完全不像是刚杀了人一般。 &emsp;&emsp;听见此人的请求,许道居然也半点推辞都没有,当即点头吐声:“然也!多谢道友。” &emsp;&emsp;话说完,他就从三足鬼火幡中取出升仙果。 &emsp;&emsp;青莹莹的果实出现在许道手中,顿时显得灵气逼人,诱人心动。 &emsp;&emsp;黑蝎道徒瞧见许道如此果断的举动,反倒是一怔,但他眼中霎时间就大喜,口中说到: &emsp;&emsp;“好小子!果真是升仙果,痛快!俺今日就饶你一命!” &emsp;&emsp;此人朝许道伸手,急不可耐说:“快快给我!” &emsp;&emsp;许道一拱手,当即将手中升仙果往黑蝎道徒掷过去。 &emsp;&emsp;咻!果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跨越十数丈的距离往对方砸过去。 &emsp;&emsp;而黑蝎道徒瞧见许道当真扔出了果子,目中更是惊喜,嘴角咧开,喜形于色。 &emsp;&emsp;但当升仙果就要落到此人身前时,果子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突地绕过了黑蝎道徒,往旁边飞去。 &emsp;&emsp;黑蝎道徒瞧见如此变故,心中警觉大起,但升仙果就在他身前,咫尺可得,他第一时间做出的动作是打出法术,往升仙果擒拿过去。 &emsp;&emsp;而就在这时,一道乌光已经扑到他的身前,当头朝他劈过去。 &emsp;&emsp;“呔!阴险小子!”黑蝎道徒口中叫出声,只得回气摆动身子,避开扑向他的乌光。 &emsp;&emsp;但这样一来,他便没能捉住升仙果,果子饶了个圈子,又滴溜溜的回转到了许道手中。 &emsp;&emsp;许道站在荒原上,袖袍飘飘,他伸手从蚍蜉手中接过升仙果,笑吟吟的望着对面的黑蝎道徒,说: &emsp;&emsp;“道友,看来这果子并不想落在你的手中。” &emsp;&emsp;黑蝎道徒面上惊怒,但他随即又露出狞笑,说:“无甚,打死你再把果子抢过来便是。” &emsp;&emsp;就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蚍蜉虫群就已经横亘在两人中间,密密麻麻的虫群陡然间令许道的身影都消失在黑蝎道徒的眼中。 &emsp;&emsp;而黑蝎道徒瞧见许道放出蛊虫,此时近距离瞧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厮怎的有这多蛊虫,而且还操控自如,当真不是我舍诏部的人么?” &emsp;&emsp;啪啪! &emsp;&emsp;南柯蚍蜉一只一只拍打在黑蝎道徒的身在外,被层乌黑的灵光所阻挡,而且这灵光并非普通的护体法术,蕴含毒性,蚍蜉扑上之后,未等开始消磨灵光,便都身子黑的掉落在地上。 &emsp;&emsp;“哈哈!敢在俺面前玩虫子,俺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黑蝎道徒口中大笑说,他貌似并不在意许道的蚍蜉,硬顶着虫群的拍打,横冲直撞,想要擒杀许道。 &emsp;&emsp;但是一等他冲出虫群,许道和尤冰的身影却早就消失不见,并未出现在刚才的位置上。 &emsp;&emsp;原是许道在拿出升仙果,试探完一番此人之后,他确定此人的实力当真不俗,甚至隐隐高过方观海,因此心中便起了退去的念头。 &emsp;&emsp;而眼下迷雾笼罩,四周气机混乱,许道又还有敛息玉钩在身,只需要诓住对方,他就可以从容退去,又何必和对方硬抗呢? &emsp;&emsp;“小贼!”黑蝎道徒冲破虫群,却现许道已经溜去,而且他定下心神,居然也没能分辨出许道是跑向了哪个方向,心中顿时气机。 &emsp;&emsp;眼睁睁看着一颗升仙果从自己的面前消失,此人怒冲寇,他望着四周围绕自己旋转的蚍蜉,口中黄牙咬碎,啪的就打死数百蚍蜉。 &emsp;&emsp;但蚍蜉群庞大,百只蚍蜉的死伤只是等闲。 &emsp;&emsp;一等虫群四散开,其方向不定,黑蝎更是连该跟着那一方的蚍蜉都不知道。 &emsp;&emsp;恼恨的怒吼声在原地响起:“死死!死!” &emsp;&emsp;另一边,许道带着尤冰游走在雾气中,听见黑蝎道徒出的怒声,面上露出轻松之色。 &emsp;&emsp;原本他还准备自己想办法解决掉六个兽院道徒,却没想到有人帮他解决。只是六个兽院道徒身上的好东西,应是和他无关了。 &emsp;&emsp;想到这点,许道望着四周沉沉的雾气,心中一个念头突地跳出。 &emsp;&emsp;“许道?” &emsp;&emsp;一旁的尤冰瞧见他定神思索,以为是有什么情况要生,不由出声询问。 &emsp;&emsp;许道听见,眼中闪着计较的神色,他转头望向尤冰,说:“我有一计,可令你我再上一笔!” &emsp;&emsp;事先许道只准备随大流,等候离山出口的开启。但眼看着黑蝎道徒打死六人,六人身上财物都归对方所有,他心中也起了觊觎之情。 &emsp;&emsp;毕竟一旦离开黑山,外界的灵物、药材可不似黑山中这般易得,这次大财的机会不容错过。 &emsp;&emsp;更关键的是,通过刚刚的交手,许道现眼下的环境极其适合他浑水摸鱼。 &emsp;&emsp;寻见弱者,他可以直接出手,夺其财而归;寻见强者,他可以动用蚍蜉拖住对方,然后自身隐没入雾气中。 &emsp;&emsp;“并且眼下的气机虽然混乱,旁人难以窥视四方,但我却可以用蚍蜉侦查,能好生挑选对手。” &emsp;&emsp;许道心中跃跃欲试,他当即将想法和尤冰一说。 &emsp;&emsp;尤冰在经过几次行动之后,早已经对许道颇为信任,并且她仔细一思索,也未现许道的想法有何不妥之处。 &emsp;&emsp;而尤冰同样觊觎着黑山中的资粮,自是一口应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许道你尽管说!” &emsp;&emsp;“善!”许道拊掌轻笑,口中说:“道友为我掠阵即可,或是分散他人注意,事后三七分账。” &emsp;&emsp;对许道的决定,尤冰不无不可之处,点头道:“可!” &emsp;&emsp;两人又站在原地略作商量,又等大部分的蚍蜉归来,便一同在荒原上面奔走起来。 &emsp;&emsp;…………………… &emsp;&emsp;白骨观制造出的迷雾范围并不知具体有多大。 &emsp;&emsp;同时有意无意的,迷雾一直都存在着,也没能给人破坏了去。 &emsp;&emsp;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条条性命丧失在荒原上,血水将黄草染红,空气中都浸着血腥气,似乎要将灰白色的雾气染成黑红。 &emsp;&emsp;许道和尤冰奔走在荒原上,虽然两人的修为并非最高的,但有蚍蜉虫群在,二人却是最为自在。 &emsp;&emsp;普通的南柯蚍蜉虽然不如蚁王一般具备灵智,但也能分辨人数多寡、气息强弱。 &emsp;&emsp;许道靠着这一手,四处扶危济困,专门寻觅那些落单了的其他势力之人。即便偶然会遇到棘手的家伙,有蚍蜉群作为阻拦,二人也能及时脱身离去。 &emsp;&emsp;唯一一次有人用阴兽咬住了两人,且其性子执拗,死追两人不放开。 &emsp;&emsp;但等许道引着对方和其他的白骨观道徒相遇,两相联手之下,对方也不得不退去。 &emsp;&emsp;并且时不时的许道还会顺手救救一些白骨观的道徒,称得上是扶危济困,竟然还改变了他在这些人心中的印象。 &emsp;&emsp;六次成功猎食下来,许道和尤冰虽然没能夺得新的一颗升仙果,甚至连法器也没能抢得一件,但二人的荷包却是鼓了起来,所得财物接近一万八千钱。 &emsp;&emsp;相当于每成功夺得一人身上的财货,两人便可入账三千钱,白骨观中期道徒**年的俸禄。 &emsp;&emsp;如此数目未能让许道吃惊,但着实让尤冰震惊了一番。 &emsp;&emsp;这也证明凡是能活着从黑山离开的道徒,其身家相比于之前,起码得翻个三翻。 &emsp;&emsp;因为尤冰没有储物类法器的原因,应该分润给她的东西全都藏在许道的储物袋之中。 &emsp;&emsp;而许道见着尤冰如此配合,因他又有了一杆三足鬼火幡,也能收摄物品,许道承诺离开黑山之后会将储物袋直接赐给尤冰。 &emsp;&emsp;毕竟夺自沈木道徒的储物袋有隐藏袋内灵物的功效,但其效果不强,又无其他作用,算不上厉害的法器。 &emsp;&emsp;等许道将方观海的幡子琢磨透彻,此物落在他的手中便无甚用处,还不如用之来收收尤冰之心,也算宽慰对方这些天来的信任和辛苦。 &emsp;&emsp;雾气中,十万炼气蚍蜉环绕在一处。 &emsp;&emsp;因为大饱血食,且吞吃的都是炼气级别阴兽的缘故,只只长得几乎又婴儿拳头带下,妖气更加浓郁,相貌也更加狰狞。 &emsp;&emsp;许道直接盘坐在荒原上,手中捏着数枚符钱,舌尖也含服着血蜜,正迅恢复着体内的法力。 &emsp;&emsp;不多时,他陡睁开眼睛,目中虽然疲倦,但有一道精光闪过,显然真气又恢复了许多。 &emsp;&emsp;“走!”许道从地上站起,当即冲身旁为之护法的尤冰说到。 &emsp;&emsp;他原本准备再接再厉,继续狩猎周围实力较他弱小的道徒,搜刮财物。 &emsp;&emsp;但尤冰听见此言,却是并未像先前那般一口赞同下来,而是目中闪过思索,沉吟后说:“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不若节省法力,以便稍微离开黑山?” &emsp;&emsp;许道听见,稍皱眉头。 &emsp;&emsp;尤冰看见他的神色,细声解释说:“出口开启不知会打开多久,若是到时候体内法力不济可就难办了,且离山之后,外界会是什么模样也不甚清楚……” &emsp;&emsp;许道听着尤冰解释,心中也认真思索起对方说的这些问题。 &emsp;&emsp;好生思量一会儿,他望着四周的蚍蜉,忽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挥动手中的三足鬼火幡,将大半蚍蜉都收入了幡子中,仅剩作为警戒的蚍蜉还弥散在四周。 &emsp;&emsp;经过短暂的熟悉,方观海的幡子已经能够被许道勉强动用。 &emsp;&emsp;“道友此言正是,收获已多,我等现在应该好生调整状态才是。”许道朝着尤冰拱手说。 &emsp;&emsp;尤冰见许道肯听她一眼,脸上也露出明媚的笑容,“善。” &emsp;&emsp;当即,两人细语几句,许道便再度盘坐在地上,开始温养自己的肉身。 &emsp;&emsp;先前数次因为只求迅恢复真气的缘故,他体内的经络负担甚重,都隐隐痛,眼下决定不再继续狩猎,许道自是应该赶紧温养一下。 &emsp;&emsp;嗡嗡!两人决定歇息下来,但是四周的争斗杀伐声依旧大作。 &emsp;&emsp;混乱得气机直冲云霄,连浓浓的雾气都能震开。 &emsp;&emsp;只是相比于最开始的时候,进入许道耳中的喊杀声已经少了很多,其中便有他的功劳。 &emsp;&emsp;不多时。 &emsp;&emsp;许是两人寻得歇脚地方不错,一直无人来找他们麻烦。 &emsp;&emsp;盘坐的许道陡地睁开眼睛,一扇鬼头大门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黑气蒸腾。 第一百零一章 道士、归观 (先后改) 所有道徒瞧见巨木底下出现的诡异树荫,心中都呼到:“出口!” 霎时间,几乎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喜色,许道和尤冰也不例外。 许道望着眼中这颗巨型槐木,和进入黑山前见到的槐木相对比,觉两者气势颇为相似,只是山中这颗相较于山外那颗,体型更大、更高。 他辨别着,心中略微放松下来,对身旁的尤冰说:“先前进入黑山,便是通过槐树的倒影,眼下应该也是从这树荫中离开。” 尤冰听见,面上也露出轻松之意,舒声说:“终于要离开此地了。” 荒原之上,原本泾渭分明的三股势力,因为白骨观的迷雾阵法布置,三个门派都已经搅和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门下弟子的分布混乱不堪。 此时幸存下来的道徒,都是心思谨慎之人,他们都和许道一般,即便瞧见出口出现,心中也怀疑眼前出口的真假,指望再有人上前试探一番。 但未等众人迟疑多久,许道和尤冰两人眼中就一震。 许道当机立断的对尤冰说:“离山!” 尤冰一听见,话也没说,直接一点头,便提起真气,运转法术,准备往槐树荫底下冲去。 皆因半空中的巨大槐木出现之后,又立刻开始衰败,枝叶枯槁,身形缩小,连带着它底下的树荫范围也迅收缩着。 百来丈宽大的树荫,几乎每一息都会减少数丈。 所有察觉到这一幕的道徒,心中略微一估计,心中都暗呼不好:“至多百息功夫,出口便要闭拢。” 立刻,道道法力在衰败的槐木四周冲起,灵光闪烁,猛地往槐木树荫底下冲去。 许道和尤冰因为反应甚快的原因,两人是第一批动身的。但是又因为两人之前为了躲避他人,所处位置在外围? 属于距离树荫最远的一批。 如此下来? 两人落在赶往槐树的道徒中,不过属于中间部队。 更令四周道徒心惊的是? 槐木衰败的度并未恒定? 而是加剧,一息胜过一息。 出口从开启到关闭? 很可能维持的时间压根达不到百息功夫,甚至五十息也难。 若是出口关闭? 却有道徒没能离开黑山? 恐怕便要等到下一个甲子了才有机会离开,有死无活。 “滚开!” “想跑?没那么容易!”……现场不断有怒吼声响起来。 是实力强劲的道徒直接将挡在自己前方的道徒打飞;还有身家殷实的道徒祭起了法器,凌空往槐木飞窜。 可是不知是被仇家看见了,还是遭了妒忌? 更可能两者都有? 其顿时出惨叫和怒喝,骤然被数道法术击中。 许道和尤冰奔行着,身旁同样的不安稳。 当遗留在外的蚍蜉不断飞至许道身旁,投入三足鬼火幡中。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将许道认出来。 其中不少人便是在混战中被许道招惹过的。 轰!一道阴测测的绿光便朝着两人打过来? 同时还有苍白的火焰袭击向他们。 “敕!”许道口中轻喝,连忙使出法术? 袖中两道气劲窜出,不仅将打向自己的法术挡住? 还将袭向尤冰的法术拦住。 尤冰自己同样躲避着,她还掏出符咒? 准备点燃护住自己。但许道窜身至她的身旁? 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口中呼到: “走!” 那些道徒之所以会打来法术,目的并非是想一下子将两人打死,仅仅是为了拖延两人的动作而已。 听见许道的提醒,尤冰也反应过来,她顺从的被许道抓着,专注操控真气,往前奔走。 许道眼睛一瞥,现现场着实混乱,他干脆不再将四周的蚍蜉收入鬼幡中,还将幡子一打,又放出了一堆蚍蜉护卫在两人身侧。 一路直行,因为神行甲马术早就被许道修炼至大成,奔行度远过寻常道徒,即便是拉着尤冰,许道的度依旧不算慢。 眼看着不少奔走度快、距离近的道徒消失在两人眼中,许道沉住气,鼓动真气,一个又一个的过不少道徒。 嗖嗖!跨过数百丈的距离,两人终于俩到了槐树跟前。 而此时巨大的槐树已经衰败如斯,底下树荫笼罩的范围不足三十丈。 来不及多想,许道只是对尤冰说:“要出去了,小心!” 话一说完,许道便紧抓着对方的手,奔身往槐树荫跳去。 脚尖一落地,他瞬间感觉像是踩在了泥泞中,身子迅往下沉,浑身都被滑腻的东西包裹住。 嗡!一阵昏天黑地的感觉换来,许道瞬间感觉右手一空,再等他睁开眼睛,目中已然是一片光亮。 澄清的湖水,瓦蓝色的天空出现在许道的眼中。 回过神来,他现自己赫然已经是站在进山前的湖面上,四周风景清丽,远方石柱般的小山点点矗立,好一派山清水秀的模样。 金灿灿的日光从头顶洒下,落在许道白皙的肌肤上,好似迸溅一般褶褶生辉,更令许道浑身都感觉到一股暖意。 此并非黑山之外天气炙热,而是黑山之中颇为阴冷,如今脱离黑山灵地,回归外界,顿时给许道一种恍惚的感觉,恍若再世为人。 “终于出来了!”他望着天,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但仅仅是感慨片刻,许道便又警醒过来,他一手捏着手中夺自方观海的三足鬼火幡,一手微压腰侧,感触着储物袋尚且落在身上。 同时许道放眼望去,环顾四周,现一粒粒人影也如他一般站立在湖面之上,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这些人正是如许道一般,活着从黑山中离开的人。 眼下离开黑山和进入黑山一般,出来后是被随机甩到了一个位置,许道打量四周,并未现尤冰的身影,但瞧见了远方生长的着的一物。 此物正是湖心几十丈高大,自成一岛的槐树。 遥遥望去,许道顿觉槐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生长得貌似比三十日之前要旺盛不少! 怀揣着各种心思,许道忽地感觉脚下踩着的灵光黯淡,他连忙使出术法踩水术,令自己的身子站稳在湖面上,没有堕入湖水中。 倒是传来了两声噗通的落水声,也不知对方是疏忽了,还是没有学会踩水类的术法、法术,脚下水面一恢复正常,便掉进了湖面里面。 不过大多数人都赶紧的运转出,保住了一身体面,似许道一般谨慎的人,还立刻给自己又加上了几道法术,唯恐离开黑山了,还有人会趁机害人。 带着杂乱的心思,许道低着头,法术一掐,往湖中的大槐树奔走过去。 他衣带飘飘,踏水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湖心槐树跟前,而此时槐树周围已如刚才在黑山中一般,呈现三足鼎立的方式,汇聚了三堆人马。 许道瞥见众多身着白骨观道袍的人,心思略定,便往其中走去。 先赶到此地的人不多不多,许道在其中看见了不少熟面孔,同时略微等待一会儿,便有熟悉的身影奔过来。 “许道!”来人行至许道身旁,当即朝他呼喊。 许道听声望过去,正是刚刚与他分开的尤冰。 尤冰瞧见许道,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轻松和喜悦的神色,许道同样也是朝对方作揖,然后露出微笑。 距离两人分开不过百十来息的功夫,半刻钟都不到,但如今碰见对方,双方都在相互的眼中看见了浓浓喜色。 “终于活着出来了。”尤冰站在许道身旁,张头恍然的望着四周人等。 许道同样望着四周,点点头略作回应,但是并没有出声。 现场略微响着道徒们窸窣的话声,但是并无人大声喧哗,因为就在不远处,也就是那颗湖心高大的槐树上、树根处,正跳动着乌鸦、狐狸、山羊等物。 但这几只乌鸦、山羊、狐鹿之属,体型全都都是数丈高大,个个长有獠牙利齿,浑身黑气蒸腾的。 而被它们摘取、啃食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果子,但形体都如婴儿、人头、人掌一般。 这些存在赫然就是白骨观的几个道士。 除此之外,夜叉门的道士、舍诏部的道士也都附在槐树身上,大快朵颐,举止诡异。 许道抬头望着槐树上的白骨观道士,现相比于槐树几十丈、近百丈的身形而言,白骨观道士的身型大小不值一提,真就像是蹦蹦跶跶的走兽、鸟雀一般。 如许道一般的道徒们从山中走出,丝毫没有吸引到这些道士的注意,它们继续附在槐树上大快朵颐,啃食果子、草木、树根……好似在品尝绝世美味。 静待许久,或远或近的道徒都已经赶到了湖心,聚拢在槐树之下,许道眺望湖面,视线中再无其余的一个人影。 此时黑山的出口应是早就已经关闭,没能出来的道徒估计也出不来。 而许道再次打眼瞧上四周的人群,现相比于在黑山中聚拢,现场的道徒又少了不少。 单单白骨观这边,原本应是有百号人马聚拢在出口,但现在真正走出来的,估计只有六七十人而已,折损近三成。 其他诸如夜叉门、舍诏部族那边,肉眼就可以看清的,也是折损了数成。 三方势力的道徒们应是最后一次混战互相都打出了真火,即便眼下离开了黑山,相互之间还是互相敌视,目中杀意闪烁。 就连许道自己,他虽然没有去凝视其他人,但总感觉不时便有阴森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令他心头警惕。 时间流逝,没有道徒敢凑到高大槐树的更前,更别说去呼唤那些吃的真开心的道士们了。 等到众人压不住气,各自开始小声交谈时。 呼呼!现场狂风刮起,槐树震动,枝叶簌簌。 现场顿时响起可惜般的叹声,攀附在槐树身上的道士们先后从树上跳下,嘴中都还叼着一些枝叶、果子。 白骨观的五个道士踩在水面上,扫视现场,慢吞吞的朝着许道等人走来。 当五个都是靠近时,原本看着妙效,但实则高大、狰狞的兽身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同时一股骇人心魄的气势出现,所有人当即感觉又触手一般的无形之物伸出,黏糊糊的各自身上、脖颈扫过。 好在经过了黑山一遭,现场存留下来的道徒又是全观中的佼佼者,修为也的大增,虽然如此威势和之前在寮院中的一般,但众人并未再如当日一般不堪,或多或少的都偷瞄向走来的道士们。 五个道士走至白骨观道徒跟前,它们的口齿尚且在咀嚼,吞吃刚从槐树上扯下的东西,口中汁水四溅,滴落不少。 许道瞥着那些汁水,总感觉其像血水一般粘稠,且隐隐飘来腥味。等到道士们更近,他连忙收敛目光,微低头颅,不敢再看。 道士们走到,拉长了身形,将众人围在中间,身形摆动,口中出交流声,对道徒们肆意得评头论足着。 “不错!还能活下来六十七个!” “咦!居然还得到了十一个升仙果,可以了!”…… 许道顿时感觉五道目光先后都落在他身上,并落在了他手里抓着的三足鬼火幡上面,让他身上毫毛竖起,生出一股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升仙果。”许道强自忍着不适感,猜测应是幡子中的一颗升仙果导致了道士们投来注意。 不过五个道士都没有过多的留意,许道唯独感觉公羊道士的注意在他身上停留的稍久一些,应是将他给认了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许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话说在黑山中迷雾升起后,他曾想过要不要将方观海的升仙果吞掉,但后来终究是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第一百零二章 整理收获 (先后改) 黑气卷着六十七个道徒往白骨山的方向直奔而去,也不知是道士们吃饱后力气足,还是因为道徒的数目大大减少,返回的度比出来的度要快了很多。 许道等人站在黑气上没等多久便都被甩到了白骨山上,一个个从半空中跌下,正好落在了寮院之中。 亏得高度不高,否则一些肉体孱弱的道徒很可能未曾折在黑山中,反倒会折在白骨山上。 道徒们被放在寮院中,好似鸡鸭一般被赶回了笼子里面,然后五个道士又和之前一般站在墙垣之外,伸头看向院中的道徒。 “外出三十日,应该好生歇息歇息!” “正是,所得不少,得好好消化一阵子。” 道士们依旧旁若无人的相互谈论,压根没有在意底下的道徒,五人相互间寒暄许久,便都定下了先歇息一阵子的决定。 这时尸先生踏空行走,拢着手冲活下来的道徒说:“黑山神宴结束,尔等先各自回府,好生调养歇息,观中各地不得轻易走动……” “七七四十九日后有讲道大会召开,到时候尔等再出府来听。” 一番讲话完毕,所有道徒都齐齐朝着尸先生拱手作揖,口中呼到:“喏!” 听见众人的呼声,尸先生僵硬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干笑,口中说:“善!” 随即又见他将袖袍一挥,现场顿时狂风大作,吹得道徒们衣袍簌簌,眼睛都睁不开,甚至有人忍不住都向后退了数步。 许道肉身强健,倒是半步也没有退,但他立刻又感觉有阴冷的神识从寮院外伸入,落在他的身上。 神识绕着许道的神识刀子一般刮过一遍,然后钻入了他手中捏着的三足鬼火幡中。 嗡嗡! “这是。”许道立刻感觉到幡子颤动起来,表面灵光颤动,幡面当即打开,噗噗的吐出内里东西。 一枚枚符钱、一件件药材、一块块灵矿……从三足鬼火幡中跳出,飞到了半空中悬浮起来。 许道瞧见眼前一幕,瞬间意识到是这么一会儿事。他环顾四周,顿时身旁其他人也一般,身上的灵物全都一件件的被掏出来,然后悬浮在了众人头顶上。 未有几息的时间,寮院半空中就悬浮着数不清的灵物,灵光闪闪? 散着黑山独有的阴邪气息。 “桀桀!”四周有笑声响起来? 除了尸先生的声音之外,还有另外四个道徒的笑声。 “好家伙? 一个个手段都不错? 竟然能从黑山中刮出这多好东西。” “根据观中规矩,凡黑山所得五五分成!” 听着道士们口中的话? 许道一捏手中的三足鬼火幡,将念头延伸进去? 果真现幡子中还有不少灵物存在? 总价值约莫两千符钱。 四周其他人听见道士们的这番话,脸上神色都变化数下,特别是其中所获灵物颇为丰富的人,几乎如丧考妣。 但现场并无一人出声说出任何一字? 都将情绪全都压在了心里面。 毕竟道士们没有将众人所有的收获全都缴了去? 还留下了一半。而且黑山灵地也是观中道士带着众人赶过去的,大家身为白骨观的弟子,貌似也有义务缴纳部分灵物。 只是话虽如此,甚至不少人心中早就有所预料,但眼下灵物当着收去一般?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在滴血。 唯独许道一人,他此时心里面不仅没有被割肉的感觉? 反而还生出窃喜之意。 皆因他藏在腰间,自离山那一刻起就用玉钩掩饰着的储物袋? 当真没能让道士们瞧出来端倪。 “果然,单是储物袋肯定瞒不过筑基道士的神识? 但是加上敛息玉钩? 便有机会蒙蔽过去。” 许道同其他道徒一般老实的躬身站在场上? 他还低下头,不敢窥视顶上道士和四周的道徒,生怕被人瞧出他眼底里的喜色。 须知在许道的储物袋中,不仅藏有他从白骨观营地中获取的两万符钱,还有大部分依靠蚍蜉在黑山中搜刮的灵物,以及最后离山时从他人身上夺来的东西。 就连尤冰应该得到的那一份,也都放在许道的储物袋中。 而许道放在三足鬼火幡中的灵物,只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总价值不过四千符钱的灵物。 道士们将众道徒的灵物全都搜刮出来一半,五道阴风卷起,便将半空中的灵物一分为五,都被五个道士吞入口中的吞入口中,收入袖中的收入袖中,扫荡干净。 灵物被扫荡一空,现场还响起道士们品咂似的声音。 就在众道徒心中滴血时,上方又飘来尸先生轻飘飘的声音,他口中说:“参与此次黑山神宴者,寮院中道功数皆加一百。” 此话一说完,墙垣上巨大的狐头也摆动着,从口中吐出了一颗颗血红色的丹丸,分别落在众人头顶上。 “赐尔精血丸各一枚,助尔固本培元,剔除阴气,增益道行。” 紧接着,符院的公羊道士、器院的鲁道士、兽院的乌道士,分别洒下了符咒、符钱、妖兽血肉等物,分给现场的六十七个道徒。 瞧见眼前一幕,所有道徒眼中都一亮,有人伸手接过头顶上的东西,捏在手中不由低呼: “精血丸,三日内,我肉身的损伤便可恢复如初。” “炼魂符咒,可以辅助我炼魂,打磨阴神。”…… 见众人都伸手将道士们赐下的东西收到手中,许道自是也连忙伸手,将好处都抓在了手里面。 拿住东西后,他现五样东西中除了道功以外,其他四种对众人来说都大有用处,不是能够帮助他们养伤固本,便是可以让他们精进道行,消去新增法力的火气。 即便是暂用处的道功,因为道功只可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得,一百道功同样是个不小的收获。 特别是眼下刚出黑山,白骨观的道徒们虽然各有收获,身家都翻了倍,但他们手中的符咒、丹药等物却是都消耗的差不多。 道士们赏赐出这一批东西,正好能够让他们及时的补上,可以好生恢复、闭关一阵子,尽可能的消化好处。 再加上刚才尸先生所说的令众人四十九日之后再出府,明显是道士们故意安排,给众人放个假。 “多谢院主!”“多谢尸先生!” “四十九日后有讲道大会,可不容错过了!”…… 一时间,现场响起阵阵道谢的声音,令墙垣外的道士们听见了,口中厉笑不已。 许道同样是其中欢呼称谢的一人,虽说他知道这是道士们在打了众人一巴掌,施舍出的一颗甜枣。 但有甜枣总比没有好,便是没有,现场道徒们也不得不朝五个道士欢呼称谢。 好歹五个道士还是给了道徒们一些面子,愿意宽慰宽慰大家,众人不敢不谢。当然,各自心中到底是如何的心思,又只有各自自己知道了。 “桀!”厉笑数声,尸先生的话声混杂在道士们的笑声中传出:“回去!回去!” “四十九日后再来。” 阴风刮起,推到六十七个道徒身上,使得他们连连向后退,应是在驱赶送客。 见此模样,道徒们只得各自朝着五个道士躬身作揖,然后连忙退出了寮院。 许道混杂在其中,他和众人一出寮院后,现院外四周游荡着阴兵鬼卒,显然白骨观现今依旧处在封山的状态之中。 道徒们一走出来,立刻有阴兵走上来,环绕着他们诡异的飘动。 如此景象未能让道徒们心惊,但一想到尸先生刚才吩咐的令众人不要随意走动的话,也没几个人有私聊闲谈的兴趣,一个个都只是想赶紧的回到自家洞府中歇息,好生消去这些天来的疲倦。 嗖嗖!一道道法器舞动,不少身影刚出寮院,便立刻闪身离开了此地。 许道倒没有如此急促的离开,但他也来得及驻足数息,勉强和尤冰相互打了个招呼。 然后绕着许道游走的阴兵便越来越多,他只得赶紧挥动法术,往自己洞府的方向出窜去。 此时的白骨观,顶上尚且被滚滚蠕动的黑气包围着,护山的大阵依旧在运转,外人轻易进出不得。 好在许道的洞府虽然距离白骨观有点距离,但尚且被包裹在了护山阵法中,他施展神行甲马术,翻山越岭只是等闲,约莫半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自家洞府所在之处。 遥遥望见一处平平无奇的崖壁,许道眼中露出喜色,他一甩袖袍,冲至崖壁跟前,然后便一头撞了上去。 嗡!崖壁水波般一晃,许道的身子没入其中,四周瞬间又恢复到普通模样。 而在崖壁中,明亮光洁且清幽的景象立刻就进入了许道的眼中。 同时洞府中散布着一股清新的灵气,令刚走进来的许道精神一震。 他此时的洞府顶上挂着一轮幽幽小巧的月亮光影,对应着洞外尚处夜色的时分。 幽光洒下,洞中简单栽种的红花绿草,全都摇曳生辉,不是灵草更似灵草。 瞧见如此一幕,许道心中由衷的伸出一种轻松的感觉。 “阔别许久,终于又回到了洞府中。” 心中遐想着,他忽地意识到自己其实不过才再次外出三十日罢了,但不知怎的,竟感觉外出的时间比上次被关入风窟中还要长。 许道在洞府中简单的游走几步,然后就登临洞府中央打坐用的石块。他当即盘膝坐下,将手中捏着的法器幡子插在水池中,兀自闭目起来。 沙沙声响!幡子中的来回有蚍蜉从幡面中飞出,游荡在许道的洞府中,熟悉起新家的环境。 不多时,洞府再度陷入安静的状态,但是已然有了些许人气存在,不再空无一物。 ……………………………… 回到洞府之后,许道再度过上了闭关的生活,其好生熟悉着法力,调养肉身,梳理所得,精神也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只是此番闭关不再如黑山中的闭关那般香艳,竟然令他有了一些不适的感觉。 好在许道心性不错,两三天功夫便又进入苦修的感觉,重新安定下来。 借着观中道士赐予的一些东西,再加上许道炼有雷火功法,仅仅大半个月的功夫,他便将自家的修为彻底夯实,差不多要彻底掌控新增长的真气。 这日,许道突地从修行中状态中退出。 他一睁开眼睛,双目清亮,黑白分明,目似点漆,同时皮肤也泛着晶莹的感觉,好似玉刻一般。 此时在许道身上,无论是他的肉身,还是他的精神,都透露出一股勃勃生机之感,非为俗类。 许道将真气流动在全身中,心中想到。 “真气打磨完毕,道行稳定在二十五年,可以再修行下一门法术,进军炼气后期了。” 短短三十日得时间,许道就已经将炼气中期境界修完,他自己现在反应过来,目中依旧有些恍惚。 立刻的,许道又将这丝恍惚感觉镇压在心中,他捏起手掌,攥成拳头,顿觉道途可期。 检验着自己的修为,许道心中生出一种大大的欢喜感觉。 细细品味过欢喜之后,他拿过身旁的三足鬼火幡,并将系在腰间的储物袋解了下来,准备整理整理自己黑山中所有的收获。 铛铛铛!许道先是手一扬,一枚枚符钱便从储物袋中窜出,叮当撞响的落在洞府中。 两万余钱堆积着,通体散出火红的灵光,使得洞府都为之红。 第一百零三章 肉疼、蚍蜉幡 (先后改!) 轻点完自己手中所有从黑山中获得的灵物之后,许道瞬间现自己已然暴富。 只要他再将手中的灵物贩卖出去,便至少可以得到一万五千符钱,加上本来就有的,月就是三万七,即便需要分润给尤冰一些,他也剩下三万三的符钱。 而在白骨观中,炼气前期道徒的月俸是十枚符钱,炼气中期三十枚,炼气后期六十枚。 如此数目的符钱,是中期道徒九十年之多的俸禄,是后期道徒四十五年之多的俸禄。 “有这多符钱,修成炼气后期应是已经不成问题。”想到这里,许道意识到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很可能将不会再缺少符钱使用,心中不由的大为欢喜。 但是细细一思索,许道的眉头又暗皱起来,他手中捏着三足鬼火幡,突地一晃,从中放出数只蚍蜉出来。 这几只蚍蜉都是炼气级别的蚍蜉,在黑山中成长到了婴儿拳头大小,鸟雀一般。但此时出现在许道的眼中,几只蚍蜉却是气息萎蔫,妖气也散乱。 其原因无他,血食不足罢了。 在黑山中,因为灵气浓郁,妖鬼众多的缘故,蚍蜉们短时间内就繁育出了百万众,但出了黑山,因为外界灵气低微,且眼下白骨山封山,洞府外少有活物的原因,蚍蜉们却是断了口粮。 好在蚍蜉食灵而生,可以直接通过吞食灵气,啃食树木土块来存活,但这样一来,十二万只炼气级别的蚍蜉,好用是好用,但喂起来是真的费劲。 其中有三万只蚍蜉的妖气相当于炼气中期的境界,若要维持蚍蜉的等级,使其妖气不减退,按一万蚍蜉每日消耗的至少灵气相当于一个炼气中期道徒而言,三万也就相当于三个炼气中期的道徒。 且总数十二万的炼气级蚍蜉,每日所需灵气和三个中期道徒、九个前期道徒相当,蚍蜉食量也惊人? 日费灵气便要消耗至少五枚符钱。 如此数目乍一眼看上去不多? 但日子推移起来,一月便至少要消耗15o枚符钱? 一年便是18oo符钱。 许道这些日子修行起来? 少有顾忌到这些蚍蜉的,因此便经常忽视这些蚍蜉? 使得它们只能依靠自己吞吐天地间的灵气来存活。 但在许道的洞府中虽然存在灵气,且还有一条细微的灵脉分支? 但日产灵气面前够许道所用罢了? 又如何能去供养的起这些蚍蜉。 道人或可通过吞入日光、月华来炼气,但蚍蜉此物却不同,普通蚍蜉尚可只食用血肉、草木,但炼气级的蚍蜉必须食用灵气? 否则体内的妖气就会日渐消散。 许道也因此意识到了南柯蚍蜉的一大弊端? 他微叹一声,心中暗道:“难怪此物繁衍但度飞快,在世间有点名气,但未有过较大风头,也未成灾? 原来对灵气的依赖程度太高。” 同时许道心中遐想到:“听闻从前天地间的灵气远比现在要浓郁,道人虽吐纳日月精华? 但并不以其为主要炼气途径,而是直接吞吐灵气? 增益自身。如今天地灵气稀薄了,道人才转而开始以炼化日月精华为主要增长真气的手段。” “也那舍诏部族会独留南柯蚍蜉这一虫卵没有孵化? 实是此物是个销金兽。” 许道如今濒临炼气后期? 他除了吞吐月华之外? 亦可吞入日华,每日其实可以只要晒晒太阳、月亮,便能保证修为不退步。 只是这样一来,修为无法寸进,还耽搁事情,只是徒耗费光阴罢了。 因此他才需要额外的炼化符钱中的灵气,用以节省修行的时间,并能日复一日的增长道行。 而今他麾下的南柯蚍蜉,什么都不做,每日光是维持本身的妖气程度,便需要花费额外的符钱,其消钱的度比许道自己快了不知道多少。 “看来虽然得到了一笔横财,但各处的开销也不小。” 许道轻叹着,想到自己之后的炼气后期,甚至是筑基,又还要消耗大笔大笔的付钱。 有可能三万多符钱,勉强能够满足他修成炼气后期罢了。 盯着手中气息奄奄,一副半死不活模样的蚍蜉,许道心念一动,他从四周摄过一批暂时用不上的灵物,直接扔到了蚍蜉跟前。 未等许道的命令,蚍蜉即便是饿的饥肠辘辘,也未曾对眼前灵物做出半点动作,只得许道的念头落下,几只蚍蜉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咔咔咔!几息间,许道的蚍蜉便将他手中的几株灵物啃食干净,同时其身上的妖气也肉眼可见的凝实起来。 略微等待一会儿,几只蚍蜉便恢复如初,和当初刚出黑山的模样无甚区别。 许道心中一时庆幸,“好在妖气程度还没有跌破,可以吃回来。” 虽说南柯蚍蜉体质特殊,只要消耗掉足够过的灵气,刚出生的蚍蜉便可在短时间内只是吞食灵气,成长到蚁王的妖气程度。 但类似于道徒炼气时有境界的划分,只只蚍蜉想要生质变,譬如从普通蚍蜉演变为具备妖气的蚍蜉,从炼气前期成长为炼气中期的程度,其都需要突破,而突破则要花费更多的灵气。 继续逗弄了一下手中几只饱食的蚍蜉,许道使出摄物法术,直接从满地灵物中取出部分暂无用处,且不甚稀罕的灵物。 他将其堆放在一起,微晃手中幡子,便将这堆灵物摄入了幡面中。 三足鬼火幡中的空间不小,足有一幢小楼大小,内里的气息可以和外界流动,塞入十二万只蚍蜉后还有不少空余空间。 但灵物一入幡子,许道手中的三足鬼火幡便自行颤动起来,咔咔咔的! 并隐隐传来啃食的声音,是幡中的蚍蜉久违的再次获得充足口粮,争先痛吃起来,搅和得幡子都晃动。 察觉到蚍蜉传递出的喜悦之色,同时感应到它们的气息也恢复正常,许道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除了还剩一次使用机会的剑匣之外,这群蚍蜉可就是他手下最大的依仗了。 但是回过神来,许道放眼望去,现洞府地上满地的灵物缺失了一块,肉眼中还是露出肉疼之色。 可能是饿狠了,须得补充,外加灵物虽有灵气,但灵气数量比不过同价位的符钱,其胜在各有炼丹、炼器、画符等价值。 因此仅仅刚才那一下,南柯蚍蜉便吞了许道价值将近三百符钱的灵物。 “三百符钱……昔日入风窟时,能提前支取三百多道功,就已经让我欢喜不已,今日只是喂养一番蛊虫,居然就花费了三百钱的道功。” 许道一想到以后每月都要来一回,心中更加肉疼起来,他在心中暗道:“以后还是老老实实,每隔几天就喂上一回,免得饿狠了,花钱更多。” 同时他心中无奈想到,要是有手段,能让他的蚍蜉不必每日消耗符钱,反倒是能够给他赚取符钱就好了。 遐想片刻,许道晃晃脑袋,将杂念全都甩出头,然后举起手中的幡子法器,放置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好生打量起来。 此番夺自方观海,其原名为三足鬼火幡。 这些天在洞府中闭关,许道打磨真气的闲暇功夫,便是在参悟、温养此幡。 通过这些天的研究,幡子的具体功效已经被他掌握于心,同时整杆幡子也已经被他彻底炼化,幡内幡外被他的真气所浸染,打上了他的印记,能随意使用。 此幡由一杆似金似木的杆子,也一卷颜色漆黑的幡面组成,杆子和幡面都刻画、织就有许道不甚明白的符文烙印,其可变大变小。 大者,幡杆成柱,高可数丈,幡面拉成,可笼罩四方十来丈,恰似内里储物空间一般大。 小者,通体可以收缩到巴掌大小,能够充当簪一般插在道人的头顶上。 许道此前第一次瞧见此幡时,便是方观海驾驭着三足鬼火鸦,从鬼火鸦腹中吐出的,其便是将幡子缩小,收在了鬼火鸦腹里囊袋中。 同时幡子并非如其名称所言,其最大作用不是放出鬼火,之前前幡面上之所以会燃烧出鬼火,仅仅是因为方观海的法术,以及三足鬼火鸦带有鬼火的缘故。 其幡最大作用是祭出幡子,封堵四方,封禁气机,可以宛如囚笼一般将敌人罩住,然后施加以威压,甚至是直接摄入幡面中囚禁起来。 此也是当初差点让许道阴神都无法走脱的一招。 摩挲着手中的三足鬼火幡,许道感受着幡杆上的凉意,他凝视幡面,忽地想起在方观海手中瞧见此幡时,幡面上所形成的图案赫然是对方的阴兽,三足鬼火鸦。 而今幡面上出现的东西,已经变成了一只只小虫般的图案,正是许道收摄在幡子中的蚍蜉。 “方观海将此幡唤作‘三足鬼火鸦’,而今被我所得,且装着蚍蜉,索性便叫做‘蚍蜉幡’。” 给自家的法器取了个新的名字,许道挥动幡子,口中念到:“大大大、小小小!” 他将幡子先是变作成一根细高的梁柱,撑在洞府中,然后又收成了四寸大小,将小巧蚍蜉幡一卷,直接插在了自家的髻中,暂时充当一根簪。 如今尚且在洞府中,许道懒得随时将幡子拿在手中,索性便如此了,之后出关,或可再当个持幡的道人,抖动法器,已显示自家不是好惹的。 好生梳理完自家所得所有,许道便有闭上眼睛,陷入了修行中。 虽然真气已经打磨纯熟,因为尚未得到炼气后期的吐纳法门,他无法突破到炼气后期,但也并非无事可做。 许道手持几枚符钱,不断从中汲取出灵气,然后打散炼化成真气,使得体内真气的数目和质量,尽可能的精纯一些。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剩下的日子里面,许道照常的炼气、喂养蚍蜉,同时看些道书杂录,调解一下身心。 其间他也派出过蚍蜉,小心的探索在洞府之外,但整个白骨观一直都出于封闭的状态,四处阴兵横行,白骨流窜。 即便蚍蜉瞒过了这些道兵的搜检,也进不得白骨观的诸个建筑中,同时也离开不了护山阵法的笼罩范围。 整个白骨山,小半个山脉都被阵法封堵住,其封禁的严密程度远比蚍蜉幡要强许多,称得上是内外隔绝。 因此许道索性虽然没有熄灭了解外界的心思,但也没有再费多大的无用功。 终于,来到回山的第四十九天。 许道这日尚且处在修行的状态中,温养着体内的真气。 哞! 一声金属似的颤声响起来,恍若在许道心间响起似的,洪钟大吕般。 但这声音凝重,诡异的还出一股令人安心的感觉,只是使许道惊醒,并未惊动到他的真气。 许道初时还以为是自己修行产生了幻觉,连忙运转清心法术,镇压自己的杂念。 但过了九息,宏大的颤声再度响起,许道确定不是自己内心产生的幻觉,他连忙收工熄火,惊疑的睁开了眼睛。 许道定息盘坐在洞府中,等待一会儿,再度听见了刚才同样的颤声,并辨认出其是钟声。 此声从洞府外传来,即便许道得洞府布置有隔绝外界声音的阵法,也没能阻挡丝毫。 同时也似从在许道心底里响起,直接在他的脑中出。 思忖片刻,许道望向白骨观所在的方位,心中念到:“论道大会!” 思索着,许道右手一翻,手掌上突地出现了一颗青莹莹的果实,正是他从方观海手中得来的升仙果。 当日观中道士在收取灵物时,并未将幡子中的升仙果也一并取走,而是遗留在了幡中。 同时也没有道士附耳在许道身旁,告诉他如何炼化手中的升仙果,以及用之筑基。 想来其他得到升仙果的道徒,应是也和许道一样。眼下道观封山,内外隔绝,若是道士们知晓炼化法,应是会在论道大会上告知众人。 第一百零四章 论道大会 (昨日找了房,今日搬了家、,忙,先后改!) “归来”两字在许道的脑中响起,令他心间生出一种急切的、充满渴望的想要走出洞府,奔向钟声传来点,聆听洗礼的情绪。 好在许道双目中幽光一闪,他赶紧运转自己修成了的数门清心法术,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 但略微思索一下,许道心中暗道:“若是无甚差错,这应该就是白骨观的道士即将召开论道大会,正在呼唤观中的道徒前往。” 许道心中本来颇为期待着这论道大会,听着着充满蛊惑的呼唤声,他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点警惕。 但不多时,许道便晃晃头,在洞府中收拾起东西。 以白骨观为中心,附近方圆百里都被护山大阵笼罩着,道徒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都好似被锁在了笼中的鸡犬,自然是道士们吩咐应该如何,便是如何。 眼下即将召开的论道大会,好歹听上去应是讲解仙道,传道受业的集会,去听听应是无碍。 许道踱步走在洞府中,先是大部分用不着的灵物全都收在了蚍蜉幡中,以便于稍后可能会有集会和其他道徒交换,然后又将尤冰应该得到的近四千灵物装在储物袋中。 稍后论道大会讲完,许道便准备将储物袋连同内里的灵物全都交给尤冰。 至于剩下的,两万多符钱和绝大部分灵物,他全都好生安放在了洞府里面,用阵法好生掩藏着,并留下了三万字炼气级别的蚍蜉看管洞府。 一切准备妥当,许道又检验再三,确定自己无声遗漏,他背着剑匣,一挥袖袍? 大步迈出了洞府。 论道大会上有道士出现? 依照白骨观中的规矩,道徒拜访应以肉身前去最为合适。 与此同时? 整座白骨山上? 不少道徒目中兴奋的奔出了洞府,都是往寮院的方向赶过去? 生怕错过了即将到来的论道大会。 当然,其中也有如许道一般? 目中惊疑? 心中有着警惕的道徒存在,他们都低着头,默默的奔行在白骨山中。 许道一路直行,路上瞧见了不少其他道徒的身影。 他现经过七七四十九日的休养? 个个道徒身上的气势都如虹? 瞧模样无一不是伤势尽复,法力大增,很是获得了一些好处。 许道混杂在其中,掩饰着自己的气机,使得自己既不突出也不低微。 行走在阴森森的白骨观中? 路上阴兵不断,没了道徒们的驾驭和操控? 它们肆意的游走在许道身边,口中还出低微的鬼哭声? 像是抽泣一般。 按着记忆中的道路,许道来到了寮院跟前的黑石板路上? 他的脚跟一落地? 四周就又嗖嗖的窜出数道身影? 其中有眼熟的、有陌生的,个个脸上的神色虽然各异,目中都兴奋。 尤其是其人,对方双目微微赤红,眼珠中蝌蚪一般的符文烙印旋转不停,整颗眼珠都像是在抖动一样。 此人正是墨纹,他恰巧和许道一同走到寮院跟前。 墨纹一瞧见许道,眼中也露出几丝诧异,对方连忙朝着许道拱手,说:“见过道友!” 经过在黑山中的一遭经历,亲眼见着方观海被许道打死,墨纹已经完全在心中将许道放在了平等地位。 同时因为许道手上还得到了一颗升仙果,在他的眼中,许道的实际修为虽然还不到炼气后期,相比于那几个未能得到升仙果的炼气后期道徒,许道的地位更高一些。 瞧见墨纹,且对方主动朝自己行礼,许道也是连忙的拱手作揖,口中呼到:“见过墨纹道徒。” “见道友气色,想来着大半月的功夫,修为上面又有所得了,今后道友要是了,可要记得提携提携贫道。”墨纹脸上带着笑意,打趣似的和许道说着。 花花轿子人人抬,许道亦是开口:“墨纹师兄若是成就筑基,跻身为道士之列,莫要忘了我才是。” “哈哈!”听见许道口中的好话,墨纹脸上的刺青跳动,他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略微闲谈几句,墨纹便先出声,话声期待的说: “道长们即将召开论道大会,我自加入观中,虽偶尔见过几次道长们,聆听过教训,但却还没参与过这‘论道大会’,你我去去!莫要迟到,惹得道长们不快意了!” 见墨纹如此心急的模样,且对方身上的气息虽然凝重厚实,但依旧属于炼气阶段,许道心中猜测此人应该就如他所料到的,尚不知如何炼化升仙果,更别说用升仙果来筑基了。 就在两人几句话的功夫间,他们周身就又有数道身影奔至,然后终止法术,脚步急切的往寮院之中奔去。 未等许道回答,墨纹便率先迈开了步子,也小步快走的往前面赶去。 许道稍微顿了顿,也就跟在他的身后,走入了寮院中。 寮院内外的建筑一如先前慕言,大殿高耸,堂房林立,只是原本应该灯火通明、昼夜不息各间屋子,眼下都是黑漆漆一片,毫无人气。 只有从洞府中赶到此地的道徒们,行走在黑石板上,踩出了切切的脚步声。 此时因为黑山神宴虽然已经结束,但观中道士还未曾将抛在凡间城镇中的道童们接回来,甚至连召唤众人归山的法令都还没有出。 步入寮院中,先前两次聚集一般,六十七个道徒先后而至,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院落正中央的空地中。 只是此前未出山之前,院落站着满满将近四百的道徒,而眼下却只有六十七个,空间顿时显得宽敞不少,可以容纳道徒们随意走动、来往。 但即便如此,个个奔来此地的道徒,全都扎着脑袋,别说互相走动、小声闲谈了,连东张西望都没几个人做出。 倒是许道环顾四周,寻见了尤冰的身影,然后遥遥朝着对方打了个招呼。 两人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近,且道士们也不知何时就会到来,互相打过招呼便都各自安定下来,等待论道大会的开始。 六十七个道徒齐齐而至,无一人空缺,他们立在空荡荡、黑漆漆的院落中,各自心底里的情绪各异,每个人都不知对方在想什么,但可以看出的是,六十七人心神都不平静。 慢慢的,月上中天,白骨观的护山大阵仅仅露出一孔,将外界的月光接引了下来,然后恰好洒落在寮院空地上面。 月光疏疏落下,鹅毛般浮动。 许道盯着地上的黑石板,企图在观中找出一只蚂蚁出来,但很可惜的是,整个白骨观眼下可能就他们这些活物存在。 忽地,许道现石板上的黑影晃动,有尖锐狰狞的影子慢慢伸出,然后立在了寮院的两旁。 亦有眼尖的、心思敏锐的道徒似许道一般现了地面黑影的变化,他们齐齐的屏气凝神,将呼吸声收拢。 不多时,现场诡异的安静下来,六十七个道徒全都低着头,或是瞪大了眼睛,凝视石板上黑影的变化,或是微闭眼睛,用心神去感知四周气息的改变。 “桀桀桀!”有道士忍不住出了怪笑声,偌大的身影在寮院的院墙附近晃动,诡异如斯。 其他几个道士也先后出声响,或是闲谈,或是用利爪敲击着院墙,像是人叩击餐桌板一般。 现场霎时间响起磨牙声,敲击声,砖块掉落声,呼呼风声。 听着几个道士出的动静,底下安静的道徒们的精神更加紧张起来。 突地像是时间静止一般,四周的嘈杂声全都一收拾,几个道士的身影也晃动一下,端正的立在了墙垣四周。 它们安静数息,口中齐齐呼到:“见过三都!” “见过胡都厨!”、“见过原都讲!”“见过刘都管!” 呼声一响起,在场的道徒就意识到是有比五个道士地位更高的人出现了。 等数股呼声响完,许道等人便知是白骨观的三都来临。 地面的黑影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图有三个圆盘似的影子出现,不像是有旁人大物来临一般。 许道心中略微思索一下,他暗自琢磨四周的道士并未释放出气势压倒众人,口中也没有出警告,便偷偷的抬起目光,向上瞥去。 因许道站的位置并不在中间,而是靠近边缘,他不用明显的昂头便瞧见了半空中的景象。 如之前五个道士俯视众人一般,寮院四周站着几只庞大的禽兽身躯。 此时这几只高大身躯都低着头,做出朝顶上稽行礼的动作。 而在众人顶上,赫然有三个消瘦的身影出现,他们是三个形体各异的道人,身上分别穿着黄、白、红三种颜色的道袍,其身形也是一胖一瘦,另加一不胖不瘦、体格健硕之人。 “三都!”许道在回想着五个道士口中刚才呼出的话声,他在心中计较起来:“白骨观中有‘一观三都五主十八头’的说法,‘三都’者,便是统领全观的三个山头,地位和法力仅在观主之下。” “传闻观主的许多年前就已经是筑基后期,而三都则是筑基中期,其身上虽然无有多少气势,但依照眼前的局面来看,这三个道士的修为远远高过五个院主道士的修为。” 一时间,许道死死在脑中回想着有关更多有关三都的消息,但无奈的是,这三个道人虽然名义上是该掌管着道观的方方面面,但实则比五个道士还少接见他人。 许道脑中思绪迸溅,也只是辨认出黄袍的胖道人是胡都厨,白袍的瘦道人是原都讲,不胖不瘦的红袍道人是刘都管。 许道略一瞥身旁的墨纹道徒,现对方同样偷瞄着顶上的三个道人,且脸上同样的有着惊疑和陌生之色。 结合起在观中的听闻,以及墨纹进入寮院之前所说的,显然对方多半和许道一样,也是第一次看见白骨观的三都。 只是不知现场所有的道徒是否也和许道一样,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三个道人的模样。 白骨观三都出现在众人顶上,先后传出朝着四周五个道士回礼的身影,其声色不一。 “见过诸位道友!” “这些时日真是劳烦诸位了!” 公羊、令狐等道士听见,连忙摆动脑袋,口中呼到:“不劳烦、不劳烦!” 道士们见礼完毕之后,顶上忽地都落下笑呵呵的话声:“诸弟子都抬起头来,勿要作鹌鹑状!” 许道闻言,当即抬眼看去,现顶上三道士中,胡都厨坦胸露乳,身上只是披着件道袍似的单衣。 这道人身子宽厚,形体胖实,拍着自家便便的大腹,眼睛都笑的眯起,模样和蔼的低头与底下道徒对话。 此人话,院中的六十七个先后抬起头颅,仰看顶上的三个道人。 他们现三个道人全都盘坐在一方漆黑的云团上,离地十来丈,神态各异。 立刻,现场响起道徒们得呼声:“参见三都!” “见过三都道士!” 等一片呼声响完,顶上又响起干瘦道人,原都讲的声音:“今日月色不错,我等已十数年未见,不如且就着月色行宴,痛饮欢快一场?” 胖道士笑着出声:“道兄此言甚善,今日月色当浮一大白!” “俺老刘无甚意见!” 干瘦道人拊掌,涩声说:“善!”并吐声: “云来!” 呼呼!一阵阴风刮过,凝水成露。 第一百零五章 饮酒分餐 (先后改!) 四周光线变得明亮,白白的烟云流动在半空中,被旺盛的月光浸染,炼乳一般。 许道等道徒端坐在云朵之中,目光微滞的看着眼前这尊被“擒拿”而下,拟作屏风的明月,心神齐齐震动。 “摘星拿月!仙人乎?”不少人心头冒出念头。 其中亦有人渐渐感觉不妥,认为三个道人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法力和手段,但他们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丈大月亮,丝毫瞧不出一丁点儿破绽。 唯独许道,他瞧见胖道人“摘星拿月”的第一眼,脑中第一时间便想到:“幻术?” 他望着四周仙气萦绕的景象,保持着低调,既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也没有摆出一副自矜清高的模样,而是暗中运转法术,保持住自己灵台的清净。 五道清心静气法术施展而出,许道很快就进入一念不起的澄净状态,他在望向眼前一切,目中顿时清亮无比,看到了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许道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场上的三个道士,同四周呆滞的道徒一般模样。 “好好好!好景色!”有道士呼到,对眼前月坠场上的情景赞不绝口。 四方的五个道士也都摇晃脑袋,口中呼到:“都厨**力!” “哈哈哈!”听见四周人等的称赞,胖道人脸上露出笑颜,他摸了摸自家肚腩,笑而不语。 这时那不胖不瘦,身材健硕的道人闷声说到:“有月如何能无酒?” 话说完,他伸手摊开,张口一吐,便吐出了两个牛角杯子,其自己拿过一个,然后边用另一手拎起来另外一只,往身旁的道人扔过去。 嗡嗡!牛角杯子在半空中轻颤,陡地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复生三只? 落在七个道士身前? 没人一只杯盏。 许道还注意到,公羊、令狐等四个道士身前的杯盏半丈大小? 恰好还和其身体小小相适应。 “哞!”未等众人反应过来? 刘都管舌绽雷霆,呼到:“酒来!” 丝丝!一条条黄金色泽的丝线从天坠落而下? 落在了八个道士身前的酒杯中,眨眼间积液成浆? 并从演变成琥珀色? 释放出醇醇的美酒香味。 酒香动人,当场便有其他道士呼到:“帝流浆!善!” 一众道士纷纷拱手朝着刘都管行礼,口中说出感谢之言。 而旁下的六十几个道徒听见他们的对话,口中也纷纷低声惊呼到:“帝流浆!” “可是月华精气? 修真灵药? 帝流浆?” 许道听见这次,也忍不住眼帘微抬。 帝流浆者,曾有某杂书记载过:“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 万道金丝,纍纍贯串? 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 即能成妖。” 此即月华中的精粹者,世上少有? 非普通月华可以比拟? 凡草凡木、凡禽凡兽? 得之即可炼出妖气,演变成妖。 许道若是在胎息境界时,能得一盏帝流浆,将其炼入阴神中,便可直接借此药效步入炼气境界,而不用费心的修炼法术,凝结符种。 八盏牛角杯汩汩灌满,道士们口中齐齐呼到:“饮胜!” 当即,月色光洁,烟云纯白,清风浮动,一众道士推杯举盏,口中笑声不止。 不知何时,三个道士身前出现一方低矮圆桌,桌上还摆放其餐盘、筷箸之物,只是并无菜肴、果蔬、 其中又有道士说到:“良辰美景,美酒佳人,今独缺美人矣。” 是三都道士中的干瘦道士,原都讲开口说话了。 他提起袖子,伸出手指,指向面前的丈大明月,口中又说:“何不唤嫦娥来?” 另外两个道士闻言,全都点头不止,口中赞同说:“饮酒寂寞,正缺歌舞,都讲唤来!” “可!”都讲道士听见两个道士口中话,点头应诺,他随即捡起餐桌上的一双筷箸,往长大白月中掷去。 嗖嗖!两根筷箸飞出,在道徒们的注视下,疏忽变成了两道令箭,上面刻画着诡异深奥的符文。 令箭入月中,只听都讲道士口中念出一字:“敕!嫦娥来,与我等作舞为伴!” 话声刚落,便有两个身姿婀娜的仙衣女子从月亮中飘然而至,落在了三个道士身前的圆桌上。 “月宫嫦娥!”又有道徒口中低呼。 许道等人望过去,还依稀可以望见两名女子脸上淡淡的忧愁之色,似乎是在因被道士拘来跳舞而哀怨,又似在为月宫中清寂的生活而幽怨。 两名嫦娥且舞且歌,赤足白皙,身形纤瘦,臻娥眉,翩翩作“霓裳舞”,口中歌曰:“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 其声清越,烈如箫管笛音,激昂且忧愁人心。 听在四周道徒的耳朵中,令众人目眩神迷,脸色泛红。 载歌载舞,八个道士饮酒行乐,恍若神中人一般。 此时已经少有道徒猜疑眼前场景是幻术,全都沉浸在了神舞仙音中,目中不胜向往,个个期盼自己也能列座其中,饮帝流浆、唤嫦娥舞。 唯有许道一人,其目中依旧清亮,但他也低着头,掩饰着目光,表面上作出一副失魂举止,亦是醉心于眼前的神仙景象。 道士们饮酒行乐着,忽有一人出声:“堂下小子们眼馋口馋,何不赐下月酒,放下嫦娥?” “可!”都管道士听见,将手中杯子往下一甩。 牛角杯掉在云层中,反弹跳起,疏忽就变成了六十七个杯子,悠悠飘到了诸个道徒跟前,一人一个。 同时天上亦有金色丝线从垂落下来,像是鱼钩鱼线一般,缓缓降下琥珀色的酒液。 “多谢三都!” “多谢道长!” 一阵呼声响起,立刻有道徒握住身前的杯盏,或拱手、或叩称谢。 并另有一嫦娥从道士们的圆桌上面跳下,踏空而舞,摇曳身姿游走在六十七个道徒之间,举止轻快,且扶杯盏,令道徒们饮下杯中之酒。 咕噜咕噜,现场一阵喉头鼓动声音响起,不少道徒都饮下了杯中的酒液,他们的双目中煞是出黄光,身上灵气蒸腾,一副大涨好处的样子。 更令众道徒惊喜的是,牛角杯中的酒水潺潺不绝,每饮一口,顶上月华便继续降落而下,化作酒水填补空缺。 诸个道徒连连痛饮起来,将疑似帝流浆之物灌入口中。 而许道这时持着杯子,却是并未直接灌入口中。他低着头,目中闪烁,正嚼劲脑汁,如何能解决掉眼前杯中的酒水。 作舞的嫦娥奔至,对方朝着许道奔来,言笑晏晏,目中已经和许道对上,生出光洁白的臂膀,似乎想要侍奉许道饮下酒水。 许道瞧见嫦娥,急中生智,他居然勾出身子,大着胆子要去拉扯嫦娥。 哐当!嫦娥及时收回臂膀,其身子一转,飘然落到了许道的另外一侧。而许道则是身子一跌,衣着散乱了一下。 如此一幕并未引得道士们的注意,因为酒宴开始之后,周遭道徒也开始放松。 有击盏而歌,企图吸引道士们注意的,有闭目炼气,赶紧消化酒液的,亦有低声絮叨,口中闲谈不断的。 许道大胆的举止只是引来了周遭道徒的注意,他们笑看着许道,说:“嫦娥空虚,道友火热,好生绝配!” 嫦娥者,一指月宫中的仙女、舞女,另外也是一尊神仙的姓名,其有偷取灵药,抛夫奔月的传说。 传说嫦娥奔月后孤守月宫,寂静无人,悔不该当初,因此又有广寒仙子的名号。 许道身子一跌,身上道袍微乱,出现褶皱,且顶上簪不知怎的也掉落下来,差点就要掉下云端,落到地面上。 好在他及时伸手,将簪抓住。 更让四周道徒轻笑的是,许道即便身子跌落,头散乱,但左手中的酒杯却拿的稳当,一滴酒水也没有洒下。 许道披着头,他躬着身子,一手抓簪,两手捧酒杯,仰头掩袖一灌,便将杯中酒水饮尽,好似生怕迟上分毫,杯中之物再跑掉一般。 游荡在他身旁的嫦娥见状,身子呼悠一转,又飘在场中,去寻下一个尚未饮酒之人,以劝对方饮酒。 无人知晓论道大会到底还会不会召开,或许眼前的神仙酒宴就是论道大会。 有酒有月有舞蹈,上有道士们推杯举盏,畅说古今,下有道徒们放浪形骸,摇晃身子。 许道独坐其中,只是闷着头,一口一口的掩袖灌下杯中酒水。 若是现场有人目光尚且清明,便能看见许道每每饮酒,都会将酒倒在手中簪上面。 此实是许道并未喝下半口杯中之物,而是将酒水道徒了蚍蜉幡中,令蚍蜉们分而食之。 好在现场人员众多且混杂,道士们虽然屡屡在窥视场上,但注意力也不会只是放在许道一人身上。 忽然又有道士笑说:“嘁!小子们不胜酒力,噪杂如斯,我等不若入月宫中痛饮如何?” “然!”其他道士也点头。 三人话声一落,他们坐下的烟云就滚动,托着他们和圆桌悠悠升空,往丈大的明月中直奔而去。 众道徒目视三人,现他们已经在月亮中盘坐,头衣物全都清晰可见,就好像人照在镜子中的身影一般。 如此一幕再次显得三人手段不凡,令众多道徒向往不已,现场呼声不断,还有人大声的对月当歌,口中吟咏起打油歪句,对三都道士深沉的仰慕之情。 “借我一杯酒,愿为阁下牛。牵我出函谷,同尔齐升仙!” “道长们真神仙中人也!” 许道落在其中,亦是屡屡抬头仰望,双眼惺忪迷蒙,不胜向往。 六十七个道徒,无一例外的都狂欢起来。 但在他们身旁,那五个院主道士投向他们的目光,却是充满冷淡和嘲讽。 可能是感觉道徒们都已经神智昏聩,迷失在酒水中,突又一院主道士出声,嘀咕说: “这劳什子帝流浆越滋味了,往常几次的都够劲,今年的能淡出个鸟来。” 此话说出,旁边又响起尸先生的话声:“往常药劲太够,弟子们一饮就嘴,反倒失了迷惑功效,今年的倒是刚刚好。” 听着院主道士们口中的闲谈,许道捏着酒杯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他面上的神情松懈不已,还借着哆嗦的动作,做出了一副沉醉模样。 而在暗地里,许道将手中蚍蜉幡,以及袖中得敛息玉钩捏的更加紧密,同时魂魄中的五颗清心符种也是嗡嗡转个不停。 …………………… 第一百零六章 妖魔、骷髅 三都道士屡屡投来贪婪的目光,五个院主道士冷眼旁观。 而道徒们则是不断的饮用“帝流浆”,神魂颠倒,醉生梦死,放浪形骸。 许道瞧着眼前这幕,鬓间都渗出冷汗,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又该如何脱身。 他抚摸着冰冷的剑匣,即便匣子中藏有煞气,也依然给不了他一丝一毫的温暖。 煞气剑匣只不过是理论上可以威胁筑基前期的道士,而现场却直接有三个筑基中期,甚至是以上修为的道士。 许道若是单靠煞气剑匣便向杀出此地,恐怕是在做梦。 更别说了,此地是白骨观,是眼前八个道士的老巢,外面还覆盖着阵法,隔绝内外,他逃都不知该往哪里逃去。 许道望着四周欢喜、快活不已的道徒们,心中顿觉讥讽不已。 明明就要沦为他人的盘中餐,可这些食物们依旧在饮酒作乐,丝毫不知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唯一一个知晓的,反倒是独自承受着压力和恐惧,心中涌起丝丝无力之感。 “死局么?” 许道颤抖着手指,再次“喝”下一口酒水。苦思冥想无甚解决法子,他脑中忍不住的生出一个念头。 “不若直接喝下这酒水,陷入幻觉中,这样好歹也是快快活活去死,而不用这么憋屈。” 但是立刻的,许道头脑一清,就将这个念头打散。 他继续安定的坐在原地,默不作声的“饮用”着酒水,脸上继续佯装着醉意。 便是无甚法子,许道也不肯饮下杯中之物,醉着去死,他好歹要清醒着,睁大眼睛看看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展。 而且一旦饮下酒水,便是彻底的听天由命,生死完全操之于他人之手。若是不饮酒水,一旦事情有所转机,或许还能寻出一条生路出来。 咚咚咚! 持筷的道士在纸糊月亮中敲着桌子? 显得更加急不可耐? 恍若催命的鼓声一般。 但此声此景落在一众道徒眼中,却是三个道士在击箸而歌? 谈玄论道? 令他们羡慕不已。 慢慢的,“月宫”中道士们身前的餐盘光洁? 各自闲适的或趴或躺,像是一幅尽兴的模样。 击筷箸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使得道徒们纷纷投去目光。 “呜呼!”一声啸声响起? 听在道徒们的口中,是道士伸着懒腰在呻吟,口中惬意无比。 而落在许道的眼中,则是一个道士从纸糊月亮中伸出头颅? 垂涎欲滴的盯着众人? 口中出欢呼声: “可食矣!可食矣!” 人群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磨牙切爪,涎水滴落的声音。不仅三个道士如此,包围道徒的五个院主道士眼中也都是流露出觊觎之色,但它们都不敢将眼中情绪明显表现出来,忍耐着。 显然今日这番论道大会? 并非是为它们五个所开,而是为顶上三个道士开办的了。 在一众道徒眼中? “月宫”里的三个道士终于论道、饮酒完毕,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道徒们因此一个个昂挺胸? 忍着醉意,口中呼出一片片仰慕的话语。 “敢问道长们? 月宫寂静、清冷否? 可需要小厮陪伴?” 紧接着? 三个道士收敛身形,他们正襟危坐,不再压低、掩饰自己的话声,互相拱手。 其中一人清晰吐出:“诸位,眼下杯盘狼藉,肴核既尽,小会即将结束,可要给小辈们也讲解一些道理?” 另有一人出声:“正是。不过法不可轻传,择其修为精深者,入月宫中传授即可。” “善!”三道士口中互相商谈,同意了向道徒们传授道理的决定。 听见“月宫”中三个道士的谈论,寮院上空微静,但随即就响起惊呼声,一个个道徒目**光,渴望的仰头望着丈大月亮,口中不断呼到:“选我选我!” 有道徒叩:“贫道修行五十六年,道业精深,还望道长垂爱!” 还有道士当即演练其法术,展现自家的手段。 霎时间,群情奋勇,各自施展手段,期待能被道士们选中,拔入月宫中得授道法。 现场六十七个道徒,无一人不兴奋,其中也包括许道。 不过许道和众人不同,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顶上三个道士,脑中想到的是:“择其修为精深者、择其修为精深者!” 咀嚼着这话,许道一时心脏微跳,心中惊喜想到:“这三个道士并不是要将现场道徒吞吃!” 他心中一时间生出庆幸之感,顿觉有生机可寻。 但仅仅欢喜片刻,许道又沉下心神,让自己不要露出马脚,省得引起道士们的注意,反倒是被选了上去,沦为对方的盘中美食。 同时他也得赶紧想办法,好让他避免被道士们选了过去。 以及警惕三个道士可能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实则最后还是要将所有道徒都吞吃掉。 若是后者,便是死路一条,许道拼死也要砍上对方一剑。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他起码也要生出鱼刺,卡对方一下,令对方吃的不安稳。 三道贪婪的目光在现场众人头上游移,每落到一人头上,便引得对方欢呼声音。 道士们目光交汇,抉择数息,终于有人话说到:“此次黑山之行,得升仙果者,且先入月宫中来,聆听道理,传尔筑基之法。” 听见此言底下立刻传出呼声,“多谢道长!道长大善!” 话声一落,六十七个道徒中立刻有一人身子一晃,纵身往月宫中蹦去,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此人身上灵光充盈,道行深厚,赫然是炼气境界圆满的后期道士,且他手中还托着一颗升仙果。 被道士们拔擢飞入月宫中,此道徒面上欢喜,口中还不住呼到:“小道参见道长们!” 四周也传来一阵羡慕的话声,道徒们纷纷投向嫉妒目光。 可在许道的眼中,眼前场景却并非是此人飞升上月宫,而是纸糊月亮中有一只肥腻腻的手伸出,拉长探到了道徒中间,拣选着抓住一人,然后就急不可耐的收回去。 偏偏那被肥手抓着的人,还兀自欢喜着,口中叫出声来。 见着这诡异的一幕,许道忍不住两股微颤起来。皆因他便是在场道徒中,得到了升仙果的十一个人之一。 得亏他们是盘坐在云朵之上,许道的细小动作难以被人察觉,否则他便有可能会露出端倪,被人瞧出破绽来。 第一个道徒被抓入纸糊月亮中,在其他人眼中,是这人躬身站在三个道士身前,拘谨的听着道士们讲论道理,传授道法。 只是正如道士们刚才口中所说,法不可轻传,“月宫”并未清晰的话声传出,一如之前三个道士饮酒作乐一般,仅仅传出窸窣、切切察察的声音。 但是许道眼中看见的,是道徒被抓上了圆桌,三个道士再也忍耐不住,全都扑上,用手按住道徒,埋下了头颅。 因道士们都藏身在纸糊的月亮中,隔着一层障碍,许道看不清具体的景象。不过他可以听见牙齿切割、喉头吞咽鼓动的声音,并有道士们压低的赞美声响起。 “唔!果真好个劲道!”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勿要生吞活剥,且让我来切成脍肉!” 更加诡异的是,那被三个道士吞吃的道徒,口中不仅没有出惨叫和恐惧的声音,反倒是大喊到: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我悟了!” 这话倒是清楚的传递出来,落在“月宫”以外众人的耳中,引得一阵羡慕。 “呲溜!”道徒们是羡慕被吃的道徒能得到三个道士的传授,而白骨观的五个院主道士则是口水留下,一副垂涎状。 许道也听见五个院主道士又嘀咕起来:“劳资们辛辛苦苦的养来养去,送来送去,也不过能在黑山老妖那里讨些细枝末叶吃。” “就是就是,咱们吃的草,这三位吃的才是肉,也不分点给咱们!” “嘿嘿!筑基境的血肉呢!换做是你,你会分?” 瞧着眼前或羡或妒,诡异生冷的场面,许道抿着嘴唇,低垂目光,心中说到:“一群妖魔……” 非是许道在咒骂八个道士,而是纸糊月亮中的三个道士原本是人身人头,但是在享用食物的过程中,其身形却生了变化。 那胖乎乎的胡道士,是头颅变得圆滚,身后还有尾巴似的东西在纸糊月亮中摇摆晃荡。 而干瘦的道士则是双臂拉长,它跳到了圆桌上,正躬身从道徒的腹腔中伸手掏出东西,手臂垂下比身子还长。 至于不胖不瘦的刘道士,则是顶上长出了两只尖角,尖角向内弯曲,是牛角的样式,且口鼻突出,明显一副牛头的模样。 白骨观三都道士,并非道人! 许道看着仅仅隔着一张白纸的三兽进食场面,顿觉心寒。 场上虽无血腥,也无尖叫,但诡异的动作,咯吱咯吱的响声,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他恍惚的望向周围垂涎、觊觎的五个院主道士,其个个妖气森森,模样非人。 想来这五位道士也多半不是阴兽出行,而是其本体就是如此,是五只妖鬼! 咯吱咕噜、哧溜的声音响个不停,时间慢慢流逝。 四周的道徒等待的心急,即便是和许道交好的尤冰、墨纹等人,也是一幕希冀的模样。 许道并不心急,甚至希望道士能一顿吃上几天,分批进行,好让他有机会逃离白骨观这个妖窟。 只是一具人身长不过一丈,如何能让明显是凶横妖物的三个道士吃饱、吃上数日。 百十来息的功夫,许道就现在圆桌上的东西仅剩下一团,三个道士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开始擦嘴舔指。 正当许道疑惑圆桌上剩下的一团东西是什么时,当中的瘦道士跳动在桌面上,从中捡拾其东西,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慢慢的,一具骨架子出现在纸糊月亮中,凭空在站立。 桌上之物,原是被吃剩下的骨头。 等瘦道士捡起桌上的头骨,敲了敲,晃了晃,现里面没有东西了,它摇摇头,便将头骨安在了骨架子上。 拼完骨架,瘦道士回到桌边坐下,三个道士再次整理衣冠,正坐着。它们清了清嗓子,口中说到: “筑基之法已传授于尔,升仙果也助尔炼化,先退下罢。” 咔咔咔! 道徒们听见道士把话说完,便瞧见一具身影从退出“月宫”,其身形抖动,朝着月中三个道士一摆,然后欢喜的跳回了云朵中,盘坐起来静坐不语,似是在参悟什么似的。 此身形赫然是刚才那纵入月宫中的道徒,只是眼下他身上的血肉尽没,只剩下一副骸骨架子,变成一尊骷髅。 骷髅正新鲜,惨白的骨头表面还有不少鲜红色的肉丝。 其他道徒因为早就被道士们用幻术迷惑,看不破这一幕,只以为道徒还是原先的模样。 许道紧盯着,突地在骷髅身上瞧见了一物。 只见在骷髅的胸骨中,原本心脏的位置被一青莹莹之物占据,其物数寸大小,婴儿形状,正是升仙果。 这颗升仙果已经和原本的形状不太一样,果子表面长出了无数根须,像是肉芽、触手一般黏在骷髅体内,勾连骷髅的全身上下,且鼓鼓作响,像是心脏一般跳动着。 与此同时,骷髅表面也绽放青白光芒,周身灵气汇聚,骷髅身上的气机因此给变得凝重厚实,一副法力正在迅提升的模样。 许道望去,屡屡间还能在骷髅的表面看见刚才那道徒的面孔,其面孔欢喜不已。 辨认一下,他心道:“是那人的阴神,其魂魄未散,尚附在骷髅中么?” 心中计较着,不等许道想出个所以然来,又一只枯瘦、长满白毛的手从“月宫”中伸出,往下抓,又抓了一人上去。 “参见三位道长!”其人激动的声音。 随即又是一阵咔咔声音响动,百十来息功夫后,再一具白骨骷髅从月宫中走下,盘膝坐在道徒中。 其也是胸骨中种下了升仙果,果实在骨头上纠缠融化,周身气机前所未有的攀升,令近处的道徒都感到惊骇。 接下来,每过百十来息功夫,便会有一后期道徒持着升仙果“奔”上月亮,变作骷髅跳下。 不多时,又一具骷髅跳下,却是盘坐在许道得近处,是他的邻居。 其身上的气势也攀升,汇聚灵气,令许道察觉到,望过去。那骷髅居然还朝着许道点点头,牙关咔咔抖动后,方才兀自静坐起来。 此骷髅原身之名,唤作“墨纹”。 “骷髅还有意识么?”许道心中幽幽想到。 未等他过多思考,刺啦一声响! 纸糊灯笼中复伸出一手,凌空要某人抓来,其出手的位置距离“墨纹骷髅”颇近。 目标正是许道…… 第一百零七章 替死鬼 瞧见顶上一只大手往自己抓来,许道瞬间瞳孔收缩,顿觉毛骨悚然,其牙关都隐隐打颤。好在他的心中虽然有百种念头翻滚,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依旧佯装出醉意。 没有太多的迟疑,许道当即从袖中取出升仙果,持在手中,准备伏身大拜,推脱掉“升仙论道”的机会。 借口他已经想好了,其自身修为不足,手中升仙果是从兽院槽头手中夺来,德不配位,且事先也在黑山中承诺过,回观后要升仙果转让出去,还请道士们另择他人。 只是这样一来,或许显得他有点虚假、假仁假义,会惹来道士们的怀疑,也将他抓去吃掉。 但生机险中求,眼下近乎死局,许道也只能如此一搏。且他也暗中运转起了浑身的法力,手指一直按在煞气剑匣之上。 若是此计策不成,许道便要拼死一击,用煞气剑匣砍出一条生路。 他不求自家能安然离去,只求可以破开包围,将阴神藏在蚍蜉群中,然后四散而逃,保留下魂魄。 若是侥幸,借着玉钩,许道兴许就能苟且活下。且要是无字符箓不丢失,他纵然丢失了肉身,可能也还有成道的机会。 以上或许就是他如此唯一可以图谋,勉强能做出的准备了。 脑中思绪万千,许道突地想起了当日在郭氏宗祠炼化灵宝的场面,心间轻叹:“力不如人,蝼蚁也。” 同时他也暗暗想到:“早知如此,当初在兽院的道徒索要升仙果时,就该直接出手……” 正当许道要叫出声时,突地有一道喝声响起。 “呔!道长且慢!” “此人资格不够啊!” 喝声响起,半空中抓向许道的大手果真定住,许道也愕然的抬头望向喊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道徒先是站起身子,吸引了场上的注意,然后又匍匐下身子,先后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此人的修为是炼气后期。 许道一瞧见这人,脑中当即有念头电光似的闪过,他定定的拿着升仙果. 这个后期道徒站出,他瞧见许道“飞入月宫”的动作顿止,面上大喜,口中连忙说到:“禀告三都道长!此人修为仅仅炼气中期,尚未达到炼气后期,如何能算观中的精锐!” “且道长们有所不知,此人手中的升仙果并非是他自己在山中寻来,而是此人离山时残害同门,从兽院槽头方观海手中抢来的!” “此人离山时还曾说过,他自知修为不够,回到观中就要将升仙果交出来……” 跳出来的炼气后期道徒,直接将许道在黑山的事情给抖落了出来。 场上道徒间的一番话讲出,顿时惹得周围的公羊道士、令狐道士等人注意过来,它们的口中都出怪笑声,好似现了趣事一般,目中都透露着浓浓的趣味和讥讽。 许道望着努力在三都道士面前表现的道徒,眼底里也一时古怪,但是他心中却是立刻大喜。 “是的了!离山时,白骨观中尚存十三个炼气后期的道徒,算上兽院死掉的两个,恰好还有十一个道徒,可是根据离山后道士们的说法,观中也只是恰巧有十一颗升仙果。” “而这十一颗升仙果,包括了我手中的这一颗的。也就是说,此人手中并无升仙果!” 许道目光炯炯的望着跳出来的炼气后期道徒,好似见着的亲人一般。 正如许道猜测的,跳出来争夺他“机缘”的后期道徒,就是因为其手中没有升仙果。 因此对方眼看着许道要托着升仙果,飞入月宫中得到好处,心生妒恨,便想跳出来搅和。 且现场十一枚升仙果,除了许道之外,其他得到升仙果的人,全都是货真价实的炼气后期道徒,且不少人的实力远高过对方。 其人若是想要获得道士们的传授,得果筑基,便只能选择捏一捏许道这个软柿子。 而若是对方能成功截胡,便意味着此人将拥有筑基的机会。 若是不成…… 须知黑山神宴六十年一回,此人已经失去了在黑山中夺取果子的机会,眼下便是对方最后的机会。 因为即便有可能会触怒道士们,甚至是失败后,还会和许道结下大仇,此人也只能选择拼一拼! “不争!哪来的道业!”后期道徒隔空望着许道,心中闪过一丝狠意。 两人目光交汇,许道看清了此人的眼神,心中略微明白过阿里。 他瞧着对方眼中的狠意,估摸着若是有可能,对方甚至都想当场打死他,然后将他手中的升仙果抢回去。 许道不知的是,其实早在黑山中,他和兽院的道徒生冲突时,对方便存着要打死他,抢夺他果实的打算。 只是此人同样也忌惮他的手段,便想着等他和兽院道徒生争斗,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因此就错过了在黑山中抢夺升仙果的机会。 这也是眼前这个后期道徒,会急不可耐跳出来的原因。皆因对方已经错过一次机会,懊悔不已。 不管对方究竟是何心思,其想要得到的升仙果的决心越大,许道心中也就越的欢喜。 只是许道看着场上一幕,他偷瞥着顶上三都道士的举动,心中暗自犹豫自己可否一口就应下来,直接将升仙果交给对方,让对方代死。 “若是直接应下,是否太让人怀疑……” 正当许道犹豫着时,也不知是后期道徒笼络了其他人,还是不少道徒本就妒恨许道,一堆人纷纷摇旗呐喊起来。 “正是正是!道长们明鉴,此人修为只有中期,如何算是修为精深?” “还望道长们重新考虑!” “他手中的升仙果都是从方槽头手中抢回来的,我看这颗果实就应该交出来,由道长们分配!” 听着四周群情激奋,阵阵声讨自己鼓噪声,许道不怒反喜,他在心中暗道: “我就说,当日抢了方观海的升仙果,为何都没人作声,虽说那时大家都急着出山,但未免也都对贫道太过客气了……原来都只是把心思藏着。” 环顾四周,许道现少数沉默着的道徒,大都是离山时得过他帮助的,而唯一出声支持他的,也只是尤冰一人罢了。 现场嘈杂不堪,许道并未说话,他面上做着难堪之色,以及明显的心虚表现。 只等道士们出声,或是那后期道徒再逼迫一下,他便要顺势而为,将升仙果推让出去。 “桀桀桀!”纸糊月亮中,俯视众道徒的三都道士出了阵阵笑声。 三人在吞吃数个道徒后,其腹中都已经不再空空,因此也不急于继续吞吃血食。反倒是底下的道徒争执起来,争先想要让跳入餐盘中的举动逗乐了他们。 三个道士交流起来: “有趣有趣!今年的徒儿们好生活泼,难怪一次得了十一颗果子。” “确如底下那人所言,那个得果的小子还只是炼气中期,炼入果子后算不得筑基修士,还需要再养养……选那人罢。” 偷听见道士们低声的交谈,许道后背已然浸出一身冷汗,但是不等他生出庆幸,就又听有道士说: “选来选取作甚,干脆两个都叫上来,一并吃掉得了!” 好在另有道士听见,出声说:“不可。” 第一百零八章 三阴白骨叉 “若是无甚变故,观主此番就将道功大成,要是到时候观中就只有你我这些人等,以及一众道童,该如何向观主交代?” 这道士说出话来,想要吞吃许道的道士顿了顿,其口上嘟囔着说: “罢了罢了!瞧那道徒瘦不拉几的模样,也没几两肉!这次得果子的道徒不少,够我们三人饱餐一顿了。” 听见这话,许道紧绷的心神不由一松,他强打起精神,偷瞥凝视过去,现想要吃他的是那胖道士,而出声制止的则是瘦道士。 另一个不胖不瘦的刘道士这时也闷声说出话来:“正是。眼下十一个道徒,已经能填饱肚子,还是省着点吃。” 刘道士突地转头,目光穿透纸糊的月亮,落在了许道身上,这令许道连忙收敛目光,扮出一副浑然无知的模样。 刘道士复说:“这个中期道徒道行不浅,就要步入炼气后期。便是要吃,眼下吃掉也太过浪费,还是稍微养些时候,若是到时候能吃,滋味也会更好些!” “善!”肥腻的胖道士听见此言,它猛地伸出手,突地往纸糊月亮外抓去。 许道瞥眼一瞧,心中再度一惊,因为胖道士伸手抓取的对象还是他! 霎时间,千百个念头在许道的心中回转,他陡地想到这三个道士是否一早就识破了他的伪装,故意在逗弄他。 许道陡地就想要祭出手中的煞气剑匣,破开道士们的包围,然后往外逃去。好在理智让他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只是将浑身的法力鼓动起来,预备着。 当道士的肥手即将落到他的身上,许道快按捺不住时,他敏锐的现道士对准的目标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手中捏着的升仙果。 嗖的一声! 许道手中的升仙果脱手而出,跳入胖道士的手中,然后被抓入了“月宫”里面。 周遭道徒瞧见许道手里面的升仙果被一道白烟卷跑,微怔片刻? 他们眼底里都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而那个攻讦许道的后期道徒瞧见? 意识到了什么,其心中当即大喜? 激动地身子都颤的? 口中不住呼到:“道长明鉴!道长公正!” 与此同时,许道眼底也是生出惊喜? 他肉身、心神齐齐一松,后背汗津津的。 许道在内心中想到:“夺了我的升仙果? 却没有抓我上圆桌? 看来这三个道士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他又在心间琢磨起三个道士刚才的交谈:“十一个升仙果,补全数目,白骨观观主,道功……” 许道隐隐意识到道士们话里藏着消息? 但是因为信息太少? 他也琢磨不出什么东西。 但是不管怎样,可以确定的是,三个道士暂时不会再打他的主意。 升仙果被道士夺走,许道内心欢喜,自觉自己免了一遭劫难? 但他脸上还是作出一副惊愕和失魂落魄之色。 在外人看来,他这就是心虚、胆怯? 连和道士们辩驳都不敢。 话说在此之前,许道在黑山中夺得方观海的升仙果后? 因为来不及炼化,也不准备用升仙果筑基? 却没有将升仙果交给他人。 其存着的想法是回观后从道士们的手中交换一点好处? 同时免掉可能会有的罪责。 眼下依照道士们对观中道徒的态度? 罪责多半是不会有的了,但是许道也不期待道士们会赏给他好处。 他只是期盼着三个道士收了升仙果,赶紧的再将那后期道徒抓上去,代他赴死,然后便彻底的忽视掉他本人。 只是三个道士明显的注意到了许道,彻底忽视掉是不可能的。 那胖道士取走升仙果后,放出声音,一本正经的冲道徒们说出: “底下持果的小子,因尔修为不足,难以炼化升仙果,今取尔果为同门所用,还望勿要小气,也别生出间隙!” 胖道士颇是贪吃,它只是简单的搪塞几句,便再度伸手,将那后期道徒拿在手中,准备捉入“月宫”内饱食一顿。 而那后期道徒刚一被抓住,察觉到自己要飞入“月宫”中,其面上就狂喜,口中不断叫到:“多谢道长!多谢三都!” “弟子定好生修行,不负道长们的栽培。” 许道见此一幕,也是伏身大拜,惶恐似的回答:“喏。” 周遭其他道徒瞧见他这模样,心中除了幸灾乐祸之外,隐隐的出了鄙夷。 不少人在心间想到:“原以为这厮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想到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连升仙果这等宝物被夺掉,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许是因为“帝流浆”酒水的缘故,众道徒半是狂半是迷醉,其心中的情绪被放大,不少人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无人直接说出鄙夷之言罢了。 倒是尤冰瞧见许道的这番举动,她心中惊疑着,小脸红扑扑的,像是清醒很多,在认真的琢磨着什么。 而许道听见四周的笑声,浑然没有将周遭人等的看法放在心上,他只是继续伪装着醉意、惶恐,表达对道士们的敬意。 嗖!后期道徒如愿以偿的升入了月宫中,正当道徒们再度仰望“月宫”,目中艳羡时,“月宫”中又有道士传出话声。 是那干瘦的道士,它刚刚阻止了胖道士想要吞吃许道的举动,此时又从月宫中掷下一根筷箸,口中说到: “尔得果有功,于观中有大贡献。今见尔功行圆满,即将炼气后期,特赐尔法术《三阴白骨叉》,以资奖励。” “此术高深,望尔勤加修行。” 一番话说出来,许道意识到对方是要给他好处,他下意识的就伸手将掷下的筷箸接在手中,叩谢说:“多谢道长!” 道谢完毕,许道低头一瞧,眼皮顿时跳动。 只[豆豆小说 .doudouxs]见道士扔下的筷箸上,还沾染着点点红白之物,并一股腥气袭来。 当然,这在其他道徒的眼中是看不见的。众人瞧见场上一幕,目中羡慕,都纷纷议论起来: “《三阴白骨叉》是何法术?怎的从没在观中听过……” 而在纸糊的月亮中,三个道士也互相交谈着。 胖道士瞧见瘦道士的举动,口中讶然说:“咦,原道友护下此人,还传了他白骨叉法术,可是瞧中了此人,要收作弟子不成?” 谁知瘦道士听见,口中嘿嘿一笑,说:“道友莫不是忘了这门法术还有另一种用法不成?” 此话讲出,胖道士咀嚼半晌,一拍自己脑袋,口中叫到:“健忘健忘!还是道友老谋深算……” 许道拜谢着,他偷听着三个道士的谈话,心中更觉不对劲。但一时也琢磨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暗自将对方的谈话全部记在心中。 场上一番争执,对道士们来说只是小插曲。三人闲谈几句,便都将目光从底下收回,放到了身前的餐盘之上。 一时间,咔嚓咔嚓、吱吱!四周再度有窸窣的“论道”声音响起。 仅隔着一张纸面,内里的三个道士身形狰狞,举动诡异,口中不断的出吞食下咽声。 而底下得道徒们无知,对着它们三个不住的顶礼叩拜,以为神明、仙师。 在“论道大会”的四周,令狐、公羊、鲁道士等五个院主,也摇摆着巨大的头颅,口中涎水滴下,猩红的眼珠子中满是觊觎之色。 许道混杂在其中,仅能庆幸自己逃一劫,他捏着手中血腥的筷箸,同样明哲保身的赞颂着。 第一百零九章 定心离去 很快,就好似吃桃吐核一般,总共十一具白骨骷髅被三都道士从“月宫”中扔了下来。 三个道士饱餐一顿,坐在纸糊月亮中磨爪剔牙,口中出啧啧的品咂声,像是餐后整理仪容一般。 而在道徒人群中,十一具骷髅显得气势惊人,其和飞入“月宫”之前的气息大相迥异,短短时间就已经强横许多,且让四周的道徒都感到压迫。 其中不少人都朝着身旁的骷髅拱手作揖,套着近乎,而骷髅们则都是兀自盘坐,好似静心修行着,气势还在不断的攀升。 若不是许道没有被道士们用障眼法迷惑住,他只怕也会以为这十一人都得了大好处,就要甚至已经成为筑基境界的道士。 刺啦一声响! 许道眼帘一抬。 纸糊月亮被内里坐着的一个道士用利爪撕开,露出了三人的身形。而这一幕出现在其他道徒的眼中,则是三个道士相互盘坐着,身子悠悠的从月宫中飞了回来。 此时三个道士又都恢复成了人形,个个面色潮红,脸上带着饱餐后的愉悦之色。 只是许道一抬头,便能清楚的看见三人胸前斑驳的血迹,以及圆桌和餐盘上尚且残留着的碎肉碎块,这使得他眼皮跳动不止。 三个道士现身出来,底下道徒都齐齐伏身行礼:“见过三都道长!” “今日论道至此,尔等皆可归矣。”三个道士中有人出声。 顿了顿,对方又交代:“不日山门就要开启,此次观中人员折损过多,到时候观中事务繁多,尔等难以清闲,还不快快抓紧时间,回去好生消化所得。” 此次“论道大会”,现场道徒都灌了满肚子的“帝流浆”。许道虽然知晓此物有诈,未曾饮用,但通过幡子中的蚍蜉,他知晓此酒液中灵气充盈,几不下于炼气蚍蜉酿制而出的血蜜。 余下的道徒虽然没有被选入“月宫”中聆听道理,但托这批灵酒的福,他们也算是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其个个感觉魂魄得到增长,肉身得到滋补,浑身由内到外还隐隐散出一种好闻的气味。 “不愧是帝流浆,此是在伐毛洗髓么?”一个个道徒站起身,顿觉身轻体健,心中不由的大为欢喜。 不少人站起身子后,许道也闻见了四周道徒身上带着的味道,此气味似是“帝流浆”酒水的味道? 喷香扑鼻? 令人口舌大动。 许道心中微跳,他抬眼往身旁看? 现这股气味散开后? 四周道士们都深呼吸起来,面上的觊觎之色更浓。 “果真都是腌入味了么。”许道明白过来? 他低着头,正思索着要不要在身上浇灌点“帝流浆”? 好让未饮酒的他也带点味儿? 以免被人察觉到不同。 但突地,上空又响起胖道士压低的声音:“原兄、刘兄,是否让五位院主也解解馋?” 守着道徒们的五个院主听见,双目齐齐放光? 口中呼到:“是极是极!让我们几个也解解馋!” 干瘦的原道士听见? 口中嘿嘿笑出声,说:“罢了罢了,诸位径自取用。但不可过多,此次不同以往,须得多留点种子? 每人抓取一只便是。” “善!”听见原道士同意,另外七个道士全都拊掌大赞。 它们牙关开合? 露出尖利的牙齿,双目扫视在场的道徒? 几乎欲要将人活吞下去。 “俺要这只,这只酒味甚浓? 清蒸红烧样样都好!” “这只归贫道? 修为也足。” 五个院主趴在寮院墙垣上? 拣选来拣选去,口中各自还说出挑选的理由。 许道听着它们的话,连忙将手中的酒杯抓稳,生怕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现场一时响起话声:“你可愿作吾弟子?” “尔可愿随我学道?”…… 数声询问出现在场上,令原本心生失望的道徒们再次欢喜起来,一个个蹦蹦跳跳的,争相希望道士们能够选中自己。 三都道士也在道徒中各自点中一人,其选取之人也都是满面醉容,身上的酒香扑鼻诱人。 而许道因为身上的酒味不浓,又或者是他已经被原道士预定下,倒是无人选他。 这让许道心中再次松了一口气。其间他偷瞥了一眼尤冰,现并无道士选中她,心中稍微放心。 “桀桀桀、归去归去!” 不多时,道士们“论道”完毕,又各自挑选上一个道徒,打包带走,然后现场就再度刮起阵阵阴风,剩下的道徒一个个都跌落在了寮院地面上。 等他们抬头望向半空,却现道士们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干净。 四周烟气滚走,空荡荡的,只有阵法顶上的一轮暗月洒下淡淡微光,照着众人晦暗不一的面孔。 “何不选我啊!”有道徒心中不甘,口中一时嚎叫出声。 还有不少人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后,酒意渐渐苏醒过来,目中都露出恍惚之色。只是他们回想起刚刚的论道大会,并没有现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在确认道士们消失之后,一个个躬身走出了寮院,往自家的洞府奔去。 许道瞧见有人立刻此地,心中也立刻生出要逃离这里的念头。但他脚步刚抬起来,身子顿了顿,转身往另外一边晃过去。 道徒尤冰尚站在原地,此时她的脸色虽然红扑扑,但是目中已经清明,同时还在回想着刚刚论道大会的经过,似是在琢磨什么一样。 许道走过来,立刻引起她的注意,尤冰当即回过神,朝着许道躬身一礼,低声说:“许道。” 她张口小口,似乎想要询问什么,但是许道不等她说话,便侵入到她身子的近处,将储物袋放入她的袖口上。 未又说出任何话来,许道便脚步一抬,略过了她,好似只是一不小心撞到了她。 许道转过身子,用清冷的目光望着尤冰,躬身回了一礼,像是在表达歉意一般。 作揖完毕,他身上便有法力涌起,裹着他立刻往寮院之外奔走而去。 尤冰瞧见这一幕,眼中怔,想着先前许道在论道大会上的表现,她迟疑的没有开口叫住许道,而是伸手捏住了袖中的东西。 尤冰摸着袋子,辨认出是储物袋,她将其从袖子中取出来,袋子上突然有灵光一闪而过。 尤冰低头瞧着,目中更是惊疑,其是许道用法力留下的一串字迹:“此地不宜久留。” 字迹一被阴风吹见,便迅散掉了。 …………………… 低头行走在白骨观中,四周依旧是阴惨惨,毫无人气的景色。 若是此前,许道早就已经习惯了观中阴森的环境,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适才刚在“论道大会”上识破了观中道士妖魔的身份,以及差点被道士挑上桌,变成对方的血食,他现在瞧着阴惨惨的白骨山,心中异常的警惕。 闷头奔走,又绕了数个圈子后,许道才回到了洞府。 一如洞府中,许道就将护着洞府的阵法开启到最大效果,并盘膝坐到洞府中央的石块上面,唤过守护洞府的蚍蜉,询问有没有人在他离开时闯入洞府中。 现洞府无甚问题,他又连忙的将双眼合上,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被道士施展法术,以及检查肉身有没有中毒…… 一番谨慎而细致的检查后,许道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儿,心中想到: “有五道清心法术护住魂魄,也尚未饮下那‘帝流浆’,应是无碍。” 如此一番功夫下来,许道紧张的心神终于缓解大半,感到了些许安全。 但他回想着在论道大会上面的见闻,依旧忍不住心惊肉跳。 许道原本以为自己突破胎息,晋升为炼气境界后,已经摆脱了任人鱼肉的下场,再加上他自从得到兀自符箓,修为提升的也快,因此三年以来一直都是有惊无险、好处多多,很久都没有再察觉到惶恐的感觉。 即便是当初第一次瞧见观中的五个道士,被对方用神识探查全身,他也只是感觉道士们诡异且强大,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 可如今这一遭,却令他再次回想起了身为蝼蚁、作他人鱼肉的感觉。 更令许道心惊的是,他所身处的白骨观,居然是一处妖魔道观,观中的八个道士全都非人,而观中的道徒们,也都只是鸡鸭肉狗一般的存在! 心中思绪千回百转,许道心中生出强烈的想要筑基的渴望! 并且仅仅只是筑基还不成,他要不断的向上攀登,筑基、金丹、元婴……一步步的走到最高,直到脱生死,甚至脱天地! 得证大自在、大逍遥,彻底掌控自家的性命! 感受着心中汹涌的紧迫感,许道借着这股气,将刚才论道大会上的颓丧情绪一扫而空,心中仅存勇猛精进之意。 他又梳理再三,确认自己论道大会上应是未曾露出过马脚,便心思一定,将此事抛在脑后。 许道心中想到:“为今之计,便是好生修行,等到白骨山的阵法解除,便要尽早的离山,远离这个凶恶之地。” 此番一旦离山,许道便不准备再回归此地,起码不成筑基,他是不会在回到这里。 不过此事干系也大,他须得好生琢磨琢磨,甚至是从长计议。 “最好能得到筑基的法门,然后再离开山门……不过这点也不绝对,要是再开一次论道大会,我可能就没有今日这番运气了。” 许道在心中琢磨着,突地想要离开寮院时,那个被他“撞”了一下的女冠,其心中略微涟漪起来。 话说当时尤冰刚刚饮用完‘帝流浆’,其身上正散着喷香扑鼻的味道,仅仅靠近撞了那么一下,许道心中就忍不住生出要“吃掉”对方的想法。 只是他当时不确定道士们是否已经真的走开,也不敢和对方交谈,只是暗中将储物袋送到对方的袖中。 不过许道已经在储物袋上留下了暗示之语,若是对方机警些,其根据观中道徒们的下场,应是能猜测出一二。 思索着,许道在心间暗想:“若是可以,最好还是离开道观时亲自给对方讲清。” 毕竟两人在黑山中称得上是守望相护,关系颇为亲密,许道也乐得冒一定的风险提醒对方,甚至是带着对方一起走。 只是两人身为道人,都非附属,眼下尤冰还饮过“帝流浆”,也不知会闭关多久。 而许道的打算则是一旦护山大阵撤掉,不隔几日,他就要接下一个长期任务离开此地。 因此两人有不小的可能会就此别过掉,许道顶多也只能给对方留下书信一封,直接讲破缘由。 心中思索一番,许道心念一动,便将这点涟漪抚平,把心思又都放在了修行之上。 因为离开洞府后参与论道大会,虽然有惊有险,但他体内得法力也没有消耗太多,许道并未直接开始恢复、打熬真气,而是从袖中取出了原道士赐下的那根筷箸。 筷箸上斑驳的血迹尚存,但已经变得粘稠干褐,许道轻轻一抖,便将其抖落干净。 事先未回洞府时,许道就已经检查数遍,未曾在筷箸上现不妥之处。他此时再三检查起来,仍旧没有在筷箸上现追踪、暗害类的法术。 略微沉吟,许道指尖微动,将一息真气贯入到筷箸之中。 嗡嗡!筷箸轻轻一颤动,突地从他手中跳出,凭空悬浮在半空中。 立刻,这根筷箸摇身晃动,身上灵光滚滚,突地变作成了一根通体惨白,其上刻画着道道玄妙符文的骨质三叉戟。 同时其背后有颗颗蝌蚪似的文字生出,浮浮沉沉,组建成了一方修炼法门。 许道盯着此物,口中念到:“三阴白骨叉!” 望着这根古怪的似乎法器、又似乎法术的白骨叉虚影,许道定心的阅读起白骨叉身后的文字。 一番细细阅读下来,许道目中露出恍然明悟之色,同时眉头也紧皱起来。 等记下所有的文字,他干脆 第一百一十章 修法、炼气后期 (先后改!) 许道看着原道士赐下的这门法术,他一挥手中的筷箸,然后将法术图录和修炼方法收了起来。 筷箸中灵力有限,能参悟的时长有限,他须得节省着使用。 捏着手中重新变成一根平平无奇木筷的东西,许道心中思索着:“原来这是一方驱物法术。” 何谓驱物法术,其意思有二,一是道徒修行此法,一旦将法术修炼至大成,将符种种在魂魄中,便可以依靠此物稳固魂魄,增长阴神的稳固,以此晋升入炼气后期——驱物境界。 其二则是修行此术,并不能像吐纳月华、炼化日精的法术一般,提升道人打熬真气的途径和度,但是却可以让道人的阴神从阴虚之鬼,演变为可以入梦、搬物、显形的“厉鬼”。 即是到达这一步后,炼气后期道徒的阴神将比前中期境界更加强大,已经能勉强不依靠肉身、阴兽,而直接出窍与人争斗杀伐,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譬如方观海,他即便是阴神遭遇到煞气这种阴邪之物,只要不被人将四周封禁住,依旧可以撑着钻入阴兽的体内活命。 浑然不似此前被许道打杀的两个前期道徒阴神一般,一旦沾染煞气,连返回肉身的举动都做不到。 “仙道修行便是让魂魄一步步蜕变,从纯粹虚无的缥缈之物,凝结成形、去阴蜕阳,直至演变成肉身一般的实物——阳神,其便可独活天地间,得证长生。” 许道计较着:“炼气前期、炼气中期,阴神虽然可以操控、搬运物品,但靠的是法术,而非阴神本体能如此。实际上,此种阴神无法触碰到任何现实物质层面的东西,只可摄取月光、灵气、阴气等虚无能量之物。” “而炼气后期的阴神则不同,其已经可以靠阴神本体,这等虚无之物直接去触碰、影响到现实物质。” 许道心中闪过了然之色。 “原先以为后期道徒相比于前期、中期道徒,只不过是多了一二十年的道行而已,无甚厉害的。但这实是我的手段不少、见识太短,因此才不甚畏惧。” “实际上,仙道修行越往后面,境界的差距也就越大? 即便是一小境界? 二者依旧有着质的不同。难怪炼气后期被单独分了出来,且观中后期道徒的占比甚少? 其余人等对于此类也是尊崇有加……” 他摩挲着手中的筷箸? 心中想到:“相比于前期和中期,后期道徒阴神中的阳性程度也是大幅度的增多? 保命的能力大增,竟然能直接用阴神斗法? 而不用小心谨慎的护着阴神? 唯恐阴神有失。” 仙道修行便是一步步增长阴神强度的过程,在炼气前期和中期,阴神尚且是道人的要害所在,比肉身还要脆弱。但从后期开始? 阴神便开始不再是道人的弱点。 许道突地回想起刚入黑山时见过的一幕? 当日那个夜叉门的弟子便是未曾动用阴兽,而是直接阴神化作厉鬼,持着法器出游斩杀敌人。 那名夜叉门的弟子应该就是修成了某种厉害的驱物法术,敢直接驱动法器,阴神出行而不畏惧损伤。 许道手中这门《三阴白骨叉》? 便是一门驱物法术,修行此术? 他便可以初步的令阴神化虚为实,能够触碰到现实物质层面? 进入驱物境界,可以驱物。 且和观中普通的驱物法术不同? 一旦修成《三阴白骨叉》? 许道除了驱物之外? 还会在阴神中蕴养出一柄白骨叉意念。 阴神出游时,他便可以用念头凝聚出,甚至是直接将阴神化作一柄白骨叉,用以护身或是击杀敌人。 相比于普通的仅仅能突破境界的驱物法术而言,许道要是修行此法,则是相当于多了一个对敌的手段,且能节省下大量的修行时间。 并且根据筷箸中原道士所留下的文字。 此《三阴白骨叉》还是属于白骨观根本道法中的法术,在炼气境界先将此术修炼至大成,种下符种,等到他要筑基时,对修炼白骨的法体颇有好处。 “《三阴白骨叉》法术中带有‘白骨’二字,再根据论道大会上两个道士的对话,此术极有可能就是观中传承法术之一,修行起来大有好处。” 捏着手中记载着法术的筷箸,许道心神微动。 不得不承认,原道士赐下的法术当真具有诱惑力,且他刚好就要突破到炼气后期,也正缺一门驱物境界的法术。 再加上眼下白骨观还未开启山门,寮院也不知何时会开放到道功兑换,许道暂时也无法获得其他的驱物法术。 心中细细思忖着,许道面上忽地露出冷笑。 参悟着《三阴白骨叉》,许道除了洞悉出法术的好处和要点之外,也是察觉到了原道士的险恶用心。 三阴白骨叉一旦开始修炼,便需要道人用法力、阴神不断的温养脑中观想出的白骨叉虚影。 且此术玄妙,一旦将此术修炼至大成,种下符种,则道人观想出的白骨叉会成为法器似的存在。 其不仅可以随时游走在道人阴神四周,护卫道人阴神,还能屠戮生灵,吞食魂魄,用以增长白骨叉的威力,甚至是反哺道人,滋长阴神。 若是遇见强敌,道人也能亏损神魂,立刻增强白骨叉的威力,甚至是当道人炼制法器时,也可以将念头变作的白骨叉割舍出来,置入法器中,这样既能让法器心意相通,也能增强法器的威力。 只是如此一来,道人虽不会遗忘丢失这门法术,但阴神会大伤,只得在魂魄中重头孕育一杆新的白骨叉。 如果不知白骨观道士们真实的面貌,许道只会以为《三阴白骨叉》不愧为道士赐下的秘法,颇是玄妙。 但已经知晓道士们实为妖魔,他再一看手中的法门,分明从中看出了“吃人”两字。 白骨叉既然能够被道人主动割舍出来,炼入法器中,自然也能被人强取出来,以为他用。 等许道修成此术,在魂魄中蕴养出一杆白骨叉后,原道士再吃他时,便不仅可以享用他肉身,亦能享用他的魂魄阴神。 若是许道猜测的不错,原道士有可能也修有这门法术,对方只需将许道修出的白骨叉炼入其法术中,便能大大增强其法术的威力。 就算原道士未曾修行三阴白骨叉,它也可以将许道的阴神炼制入法器中增强威力,或是直接炼成一柄新的法器。 且如此一来,对原道士来说,许道肉身可以解馋,阴神可以炼法,称得上是浑身是宝,价值榨干,毫不浪费。 想到这里,许道并未对手中这门法术流露出忌惮之意,他反而低声说:“此术正合我意。既然得之,又何必推辞。” 许道非是当初那个对法术一窍不通的胎息道童,他有无字符箓在,手上的门门法术都修炼至大成,固化在魂魄中,且还修行过蛊术、武术。 因此他对法术的理解远寻常的道徒。 手上这门驱物法术,依照许道的检查,修炼方法和步骤无甚错误,逻辑严明,令他惊叹不已。 再加上原道士若是想要享用许道的阴神,自然也没理由歪曲法术,坑害许道。 一旦法术错误,许道修行过程中走火入魔,其阴神消散掉,炼出的白骨叉自然也会化为乌有,道士也就得不到任何好处。 真正被原道士下了手脚的地方,是有关三阴白骨叉的禁忌。 此法玄妙独特,似是法术,又似炼器。 且是以道人的念头作为炼器材料,许道能够隐隐察觉到,修行此物确实可以突破到炼气后期。 但只要道徒没有大定力,贪图法术威力,今后大半的心血都会倾倒在白骨叉之上,进而耽搁修行,折损神魂。 且许道观此术,总觉此术颇是阴邪诡异,他暗暗怀疑此术可能和蛊术《三尸舍身术》一般,会对魂魄有所影响。 毕竟此术是以念头作为材料,且要时刻的供养这颗念头,按理而言修炼的道人容易心智不稳,被法术所影响。 结合原道士的意图,极有可能一旦道人心智不稳,便会彻底沉迷在此术中,甚至无须他人插手,就会自个榨干魂魄,断绝道途,变作一柄货真价实的白骨叉,魂魄成为法器类的存在。 不过此点禁忌对于许道来说,却是无须担忧。 一是因为他有无字符箓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将《三阴白骨叉》凝聚出符种,种在魂魄中。 因此他无须日夜揣摩此术,也就不会心生迷障,被此术所影响心神。 二是因为许道已经修炼有数门清心法术,门门大成,连子母煞气、道士的幻术都无法影响他,区区一门驱物法术,多半也是难以影响到他的心智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许道眼下手中仅有这一门驱物法术,且他已经准备一旦白骨观打开山门,便离开此地。 如果他想要迅突破到炼气后期,增长实力,也只能修行这门法术。 而等到离开了白骨观,也就远离的危险,到时候大不了另寻一门厉害驱物法术,再进行修行替换。 反正有无字符箓在,他也不畏惧法术的难易程度。 梳理清楚,许道在心中暗道: “保险起见,一旦察觉法术有不对劲的地方,便要立刻停止修行。且修成之后,五门清心法术还不保险,最好再多修行几门,护住魂魄,防止干扰。” 一念落下,他彻底决定要修行《三阴白骨叉》法术,以此突破到炼气后期。 许道盘膝坐在洞府中,他从头上取下蚍蜉幡,一挥幡子,便又从其中放出数股蚍蜉,护卫在洞府中,作为护法。 等温养完真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后,许道又将法力输入到记载着法术的筷箸中,他紧盯着灵光组成的白骨叉观想图,一笔一划的记忆起来。 自觉记忆的差不多,也没有灭掉灵光,许道呼出一口气,直接眼合七分,澄净心神,开始在脑中观想三阴白骨叉。 洞府中宁静至极,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许道突地睁开了眼睛。他再次摇摇头,突地从袖中掏出了无字符箓。 就着筷箸展出的三阴白骨叉观想图,许道持着符笔,沾着早就炮制好的妖血,一笔一划的勾勒起来。 半刻钟不到,一副精致的观想图便绘制在了无字符箓之上。 和道士刻在筷箸中的图案想必,许道绘制出的图案毫无真意,充满匠气,小孩涂鸦一般。 但当他点燃一团火焰,以火焚烧无字符箓时,惨白色的光芒在符纸上空凝聚。 一道生动形象的骨质三叉戟图案出现在许道的洞府中。 ……………………………… 有着无字符箓作为帮助,再加上许道自黑山中夺得不少的灵物。 仅仅十日不到的功夫,他便彻底领悟了《三阴白骨叉》的真意,将符种凝结出来,把法术固化在了魂魄中,修炼至大成。 但其中“符墨”的消耗也不小,总共耗费的灵物价值,过后期道徒 就着筷箸展出的三阴白骨叉观想图,许道持着符笔,沾着早就炮制好的妖血,一笔一划的勾勒起来。 半刻钟不到,一副精致的观想图便绘制在了无字符箓之上。 和道士刻在筷箸中的图案想必,许道绘制出的图案毫无真意,充满匠气,小孩涂鸦一般。 但当他点燃一团火焰,以火焚烧无字符箓时,惨白色的光芒在符纸上空凝聚。 一道生动形象的骨质三叉戟图案出现在许道的洞府中。 ……………………………… 有着无字符箓作为帮助,再加上许道自黑山中夺得不少的灵物。 仅仅十日不到得功夫,他便彻底领悟了《三阴白骨叉》的真意,将符种凝结出来,把法术固化在了魂魄中,修炼至大成。 但其中“符墨”的消耗也不小,总共耗费的灵物价值,过后期道徒 仅仅十日不到的功夫,他便彻底领悟了《三阴白骨叉》的真意,将符种凝结出来,把法术固化在了魂魄中,修炼至大成。 但其中“符墨”的消耗也不小,总共耗费的灵物价值,过后期道徒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府、作别 (先后改!!!) 许道成功突破到炼气后期,他再次遁出阴神,眼中的世界和以往又有了些许不同。 没有突破之前,他用阴神的姿态观察天地,总感觉自己和天地之间有着一层隔膜,并充斥着一种虚幻,好似梦境一般的感觉。 许道知晓这是因为阴神自身虚无,而非是天地虚无的缘故。 可如今进入驱物境界,阴神开始接触到天地,隐隐有要交融的感觉。许道感觉只要他继续修行下去,这种和天地交融的感觉间不断的放大,甚至达到感应天地,撬动天地伟力的地步。 不过若是想要达到这一步,估计至少也得达到筑基境界才可。 而许道现在才是炼气后期,勉强能驱动凡物罢了,但远没有资格去驱动天地间的灵气,操控风雷雨雪。 但即便如此,这种用阴神感触天地的奇妙状态,依旧让许道心中生出惊喜的感觉。 他将肉身放置在一旁,阴神凝实,来回行走在洞府之中,不经意间撞到几只蚍蜉,还会将对方啪的撞飞掉。 而当许道心中念头一动,他的阴神又会化作一团烟气,倏忽撞上石柱,直接穿透,来到另外一边。 此种可虚可实的状态,变化只在许道一念之间,对于他之后与人斗法颇有好处。 同时更重要的是,突破到炼气后期境界,许道的阴神坚固,能够操控驾驭更多的真气,道行可以继续增加,一直达到五十年道行,其增才会减缓、暂停。 细心感悟了一番突破到炼气后期的变化,许道又开始演练法术。 霎时间,洞府之中风声赫赫,一道道灵光暴涨而起,种种法术都被许道施展了出来。 因为境界提升的缘故,许道的魂魄生变化,他对真气的操控力度更强,反应也越快,此时施展起法术,威力又比起此前又提升了数成。 一一熟悉完毕,对于境界突破得到的好处? 许道心中暂时有了数儿。 以他现在掌控的手段? 虽然只是刚刚突破到炼气后期,但是已经可以和积年的后期道徒相媲美。 拿方观海来说? 若是他不动用蛊虫蚍蜉? 对方不动用法器,两人单打独斗起来? 指不定谁输谁赢。 皆因寻常的道徒,往往只会在太阴、大日、驱物法术大成的基础上? 才会去苦心修行其他的护体法术。 他们只求能学会法术? 可以使用出来罢了。 即便是积年的后期道徒,十几年、几十年下来,勉强能有个两门护道法术大成,凝聚出符种? 就已经是悟性出众? 天资了不得。 若是在法术上面下的功夫再多,便会耽搁他们修行,损耗炼气时间了。 而许道却不同,无论是神行术,还是护体金光术、气功术? 以及杀人术等,他门门都大成。 应对敌人起来? 其反应敏锐,施法迅? 能给人以措手不及的击打。 并且如今除了原有的法术之外,许道手上又多了一个厉害的手段。 他的阴神站立在洞府中? 突地浑身法力涌动起来。 只见许道的阴神双目陡然泛白? 头顶天池穴处一颗符种大动? 他伸出手,摩挲自己的头顶。 嗤!真气窜动,阴神脊柱拱起,一柄森白的骨质三叉戟被阴神从身子里抽出,握在手中。 拔出三阴白骨叉,脊柱中缺了此物,许道的阴神变得略微虚浮,但他手中是骨叉大放幽光,叉身凝实,好似死物一般。 许道持着此物,阴神游走在洞府中,来来回回,气质阴森,好似巡夜的厉鬼,要食人魂魄、吃人脏腑。 他走至洞府一处石壁处,避开护府阵法的脉络,径直轻轻一戳。 白骨夜叉明明是念头化作的武器,但是宛如用筷子戳豆腐一般,轻松在石壁上戳出了三个细洞,好似被不知名的妖物咬了一口。 以虚击实还并非三阴白骨叉的最为厉害之处。 许道握着白骨叉,他望着洞府中的蚍蜉,随意选择一股十来只的蚍蜉队伍,把玩着手中的白骨叉,叉尖自蚍蜉中轻轻晃过。 啪啪!婴儿小拳大小的十来只蚍蜉顿时全都掉在地上,体表无伤,躯壳甚至还活着,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已经死亡,魂魄死亡。 此便是白骨叉最为厉害之处,擅长夺人魂魄,灭人念头,用此术于道人阴神相互搏斗,再是方便不过。 且白骨叉每灭杀一魂魄,其威力都会增加上那么一点,虽不够多,但相比于寻常的法术,无疑更具备成长性,合乎道人对敌使用。 感受着是三阴白骨叉的威力,许道阴神的面孔上露出笑意,其笑容被白骨叉渲染的森然,面白如纸,颇是渗人。 “善!”他的阴神松手放开白骨叉,叉子嗡嗡一颤,便自行绕着他的身子转动,主动护卫起来。 因为三阴白骨叉是道人的念头变作的,其和道人的心念相通,无须道人控制,便可护持在阴神四周,灭杀侵犯阴神的来敌。 此术不仅是能帮助道人突破到炼气后期的驱物法术,亦是一方杀敌、护身的法术,不愧极有可能是白骨观中的根本法术之一。 略加演练,许道在熟悉了炼气后期的修为,以及用熟三阴白骨叉法术之后,阴神便又钻入到了肉体之中。 突破至炼气后期,道徒阴神可以触碰实物,其无须特地的阴神出窍,就算是藏在肉身中,依旧能效率全开的吞吐日月精华、天地灵气。 和炼气前期、中期相比,这对道人来说方便了许多,特别是当道人在外和人争斗之后,恢复法力也能迅、更方便。 因为有无字符箓在,许道突破到炼气后期,且彻底的掌控炼气后期修为,前后费时不过十天左右。 而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白骨观依然没有开启阵法,他无法离山外出,也就只得继续闷头藏在洞府之中,苦苦炼气打坐。 好在许道心志坚定,再加上堪破了白骨观的真实面目,一心想要快增长自家的实力,他对眼下能安稳炼气的机会极为珍惜,心中并不觉得苦闷。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约莫大半月之后,白骨观顶上滚滚蠕动的黑烟开始消散。 没有过几天,通过蚍蜉们的探查,许道了解到白骨山中开始出现活物,应是山门已经开启。 但他并没有立刻出府,直奔山外,而是继续待在洞府之中,派遣蚍蜉打探情况。 接下来,不断有胎息境界的道童、杂役出现在白骨山上,应是道士们下令,让山外的道童们返回观中,维持道观的运转。 许道又亲自驾驭着蛊虫离开洞府,返回白骨观建筑内打探了一下情况,现白骨观果真已经开启山门。 不过眼下道徒们大多在闭关,道士们也撒手不管,观中一片混乱,五院人手不仅缺乏还没有领头的,各院都没有正常运转。 许道估摸着,白骨观若是想要恢复到此前正常运转的状态,没个小半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了。 其间五个道士也还要亲自出面提拔一批道徒,用作观中的新一代的十八头。 而许道难以等待如此长的时间,特别是他继续待下去,多半就会被公羊道士等人召见,无论对方是否心存恶意,于许道来说都会是一个危险。 皆因他在短短数月时间内就将《三阴白骨叉》修成,突破到了炼气后期,其“天资”之出众,在观中甚是罕见。 更重要的是,后期道徒已经算是“膘肥体壮”,可以荣登道士们的餐盘了。 许道在洞府中继续待了几日,死活没瞧见寮院有开门的迹象,他也只得心中叹气,放弃了去寮院中大肆兑换法术的想法。 因为观中道徒稀少,鬼市也暂且关闭着,许道同样也无法前去贩卖灵物、打探有关筑基的消息。 当然,如果他够胆大,倒是可以前往符院,抱一抱公羊道士的大腿,这样无论是法术,还是有关筑基的信息,都可以轻易获取。 但许道捏着腰间挂着的敛息玉钩,思忖再三,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敛息玉钩虽然可以压制他身上的气息,甚至有过瞒住筑基境道士的经历,但他又何必以身试险,冒着丢掉性命的可能去打听消息呢? “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此地。白骨观区区一座小观,而天下之大,机缘也多,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出去闯荡闯荡。” 许道心中计较着,念头一定。 随即他张头环望自家着充满灵气得洞府,目中颇是感慨。 若是鬼市开着,他还可以将自家这洞府卖掉,因其生有细小的灵脉,几千钱是能卖出的,又能让许道凭空赚上一笔。 脑内念头繁多,许道心中一时间竟然还生出了犹豫,他究竟要不要离开白骨观。 若是不离开,他还可再入白毛风窟中,借着白骨山的大灵脉修行。而一旦离开白骨观,在外可能就会风雨漂泊,财侣法地个个皆无。 不够这犹豫一生出,便立刻就被许道打消掉。 他面上哂笑一下,甩甩袖子,腰佩玉钩,身背剑匣,抖抖袖子便踏出了自家的洞府。 若是不知晓白骨观是妖魔道观,甚至不被道士们记挂上倒也罢了,可眼下明知道白骨观是险地,却因为眼前的利益而留在这里,便是不智了。 况且虽是离开此地,但他又不是不能再回到这里。 等再回白骨观中,该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不该是他的,也可以是他的。一切只看个人造化,或者说实力如何。 ……………… 奔出洞府后,许道却并未往山外直奔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留观、温香 (先后改!!) 沿着尤冰来时的方向,两人并肩而走,倏忽就消失在了灰白色的雾气之中,身后只有熄灭的篝火飘出淡淡的青烟。 有尤冰引路,许道没有走多久,便来到一处石壁前,两人的身子直接没入其中。 进入洞府后,他现此地和他的洞府不同,并非是在崖壁中挖出的山洞,而是选了一个幽深的山谷改造而来。 山谷不大,方圆仅仅几十丈,顶上崖壁高耸,雾气翻滚,令人不知具体有多深。因为有着阵法的缘故,谷底并不阴暗潮湿,反而还有月光洒在竹林之上,叶片摇曳着出淡淡的辉光。 经过尤冰的布置,此地栽种着重重修竹,且按着方位生长着,可能是为了之后布置更加厉害的阵法而做的准备。 除此之外,还有水流从崖壁上流下,通过竹制的管道流淌过在洞府中,并有小巧水车转动,时不时还会出啪嗒的敲击声。 如此一派清幽精致的景象,远比许道的洞府要秀丽很多。 踏入此地后,山谷中央有一幢简易的竹屋进入许道的眼中,其模样顿时更令他生出熟悉的感觉。 心中回想,许道立刻就记了起来。 两年半之前,他突破到炼气后,和尤冰再次相见便是在一片竹林之中。当日他也是在一处简易的竹屋中取了尤冰清白的身子,并给对方留下了一些东西。 环顾四周,尤冰的洞府中除了简易的竹屋之外,便再无其他建筑。 许道看着眼熟的竹屋,心中暗道:“也不知她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艰苦,好生修行,还是为了留作纪念……” 一旁的尤冰瞧见许道认出眼前竹屋出来,不由的,她的眼底里还生出一丝羞意。 未等许道过多的思索,尤冰口中说:“道友请进屋”她走上前,拉开竹屋简易的栅栏? 邀请许道入内。 等进了屋中? 许道略一扫眼,便现屋中布置也和之前差不多? 只是略微增加了几样东西罢了。 含着笑意? 许道从尤冰拱手:“叨扰道友了。” 屋中无桌无椅,应该是此前并没有客人来过? 被尤冰一邀请,两人也就直接盘坐在竹床之上。 许道坐下? 他按了按竹床? 现这床已经有些年头了,表面光滑似打了蜡一般,也不知是尤冰开辟洞府时置办的,还是两人第一次行房时的那张竹床。 许道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对面的尤冰看见的许道的小动作? 两人心思契合? 她也暗暗猜到了许道心中正在想什么,脖颈两靥处悄悄爬起了羞红,只是并不明显罢了。 假装没有现,尤冰取过一只水壶,倒了两杯茶水? 她将其放置在两人身前,便开口说: “论道大会结束? 眼下正是闭关的好时机,道友这时前来寻我? 可是有事?” 听见尤冰问话,许道的神色也正经起来。他望着尤冰? 定睛想了想? 并没有直接开口解释? 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事先写好的书信,递给对方。 “此番我要离山,原因已经写好,尽在信中,道友先看便是。” 听见许道的话,尤冰眼中露出诧异,她随即接过许道的书信,低着头,连忙翻看起来。 许道在信中写的颇是详细,百十来息的功夫,尤冰方才再抬起头来。她眼中一片震惊,并且还夹杂着怀疑、震怖、难以置信等诸多神色。 即便早就知晓许道并非是会在重要事情上面说笑的人,她还是下意识的问出:“道友所言是真?” 许道沉着面色,肯定的点头。他说:“当日论道大会上,道士们的种种举动,皆是我亲眼目睹,其诡异和血腥,难以言表。” 摇摇头,许道又说:“幸好当时我的修为还没有达到炼气后期,这才能逃过一劫。” 得到许道确定的回答,尤冰的脸色一时难堪起来,她低声说:“难怪道友当日的举止和往常不同,且在论道大会后,会给我留下一言。” 尤冰口中说的“一言”,正是许道在储物袋上用法力写下的一句“此地不宜久留”。 当时许道担心大会结束后,两人可能难以见面,即便他留下书信等物,也有丢失的可能,所以他就先暗示一下尤冰,给对方留个印象。 好在没有其他的变故,两人眼下面对面交谈着,可以将事情讲清。 尤冰捏着手中的书信,望着眼前的许道,口中欲言又止,但是许道已经给了她明确的回答,让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询问什么东西。 强压下心中惊骇的感觉,尤冰沉下眼神,细细的思索起来。 这时许道端着一杯茶水,口中说:“其实你也可仔细回想一下在观中的听闻,白骨观开山立派两三百年,可观中成就筑基,晋升为道士的,连带上开山的观主都只有九个。” 许道呷了口茶水,说:“黑山神宴六十年一回,按理来说,观中道士的数目也不应该只是这么几个。原先只是以为道徒和道士之间的差距太大,再加上有传言道士们都在周游天下,院主们也少现身在众人面前,因此便不甚觉得奇怪了。” “可眼下知晓了白骨观中道士的真正面貌,却是可以轻易解释了。” 听完许道的话,尤冰低声说:“能筑基的弟子,都被道士们吃掉了么?” 说到这里,她突地抬起头,皱眉的看着许道,目中惊疑道:“许道你已经到达炼气后期?” 许道自从进入尤冰的洞府之后,便松开了敛息玉钩,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修为。而尤冰刚刚还在惊愕于许道透露出的消息,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对于尤冰的惊疑,许道直接点头,吐声到:“当日原道士赐给我的一门法术已经被我修炼至大成,其便是一门驱物法术,借着这门法术,我已经突破到了驱物境界,进入炼气后期。” 一时间,尤冰眼中又是惊愕,口齿张开,望着许道不知该说什么话。她口中不由出声:“炼气后期……难怪你要立刻离开白骨山。” 许道已经在书信上面讲明,道徒一旦晋升至炼气后期,便极有可能会引来道士们的注意。 而许道在闭关时其实也想过,他是不是要等到离开白骨观了,再突破境界,只是经过思考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也。”瞧见尤冰一时失神,许道点头应下后,口中直接问:“道友可要随我一起离山,远离这是非之地?” 尤冰眼中正恍惚着,她听见许道问她,立刻回过神来,但是却并未出声应下,而是眉头紧皱,眼中闪过计较之色。 许道瞧见她这模样,面上也没怎么意外。 他虽然存了想要带着尤冰一同离开的心思,但是否真的同行,还是要看对方的决定。 毕竟两人关系虽然亲密,有了夫妻之实,但并非夫妻,而是道侣,地位平等。且尤冰是道人,非是凡间的弱女子,其自己会有自己的考量。 果不其然,尤冰突地出声询问:“若是离山,观中道士是否会追杀我等?听闻观中有魂灯一物,可以追索弟子,判断生死。” 听见这话,许道脸上却是露出笑容,他笑着对尤冰说:“这点不用担心,你可曾在观中点过那劳什子魂灯?” 尤冰摇摇头,显得有些懵懂。 许道在尚未炼气时,便琢磨过要叛逃白骨观,仔细对此颇有研究,他解释说: “魂灯此物,虽然可以千里追索,见人生死,但点燃一盏魂灯所需要花费的符钱也不是少数,因此观中只有炼气后期的道徒,或是将要成就炼气后期的人,才会在观中留下一盏魂灯。” “而且即便是点燃了魂灯,道士们虽然能够依靠魂灯追索他人,却并不能通过魂灯咒杀弟子,挟持性命。至少在白骨观中,道士们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听完许道的解释,尤冰皱起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她盯着许道,问:“道友如今已是炼气后期,可是被道士们留下了魂灯?” 许道闻言,摇摇头说:“并未。” “一般而言,当观中弟子去寮院中兑换驱物法术,想要晋升到炼气后期时,才会被要求留下一盏魂灯,以作钳制。” 他脸上露出庆幸似的笑容,“眼下寮院都没开启,我又从何去寮院中兑换驱物法术呢?还得亏了那道士赐下的法术,否则想要突破到炼气后期,怕是只能在观外寻找法术。” 一番话说完,尤冰脸上的神色终于舒缓下来,她朝着许道躬身一礼,口中说:“恭喜道友了。” 解释了半天,许道复问:“道友可愿随我一起离山?” 但出乎意料的是,尤冰面上略显犹豫后,却仍是摇了摇头。 这让许道眉头微挑,他本以为讲清魂灯一事,尤冰心中的担忧会去掉,却没想到对方依旧摇头。 当下,许道心中暗自想到对方是否还对他讲得话心生怀疑。 尤冰似乎瞧见许道的眼神,识破了许道的心思,她摇着头,直接出声说:“我并非不相信道友所说之事。” 略一沉吟,尤冰吐声说:“道友今已是炼气后期,以道友天资,不日便可能筑基,留在观中有危险无好处。此去山外,天下广阔,大有可为。” 她幽幽一叹:“而妾身不过炼气前期的修为,单单想要突破到炼气中期,就又要花费数年的时间修炼法术,追随道友左右,多是累赘。” 许道听见,立刻就要出声,但尤冰嘴角浅浅一笑,伸手制止了他。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顿开金锁走蛟龙 &emsp;&emsp;暗香浮动,竹影摇曳。 &emsp;&emsp;良久过后,不知几番云雨、几番风情,许道从蚍蜉幡中取出一件普通的灰色道袍,利索的披在身上,穿戴整齐。 &emsp;&emsp;当他走下竹床,低头看向身下的尤冰时,现对方的侧脸、脖颈上汗津津的,像是白瓷盘上承着露水,其胸口也是起伏不停,显然颇为困倦,像在沉睡之中。 &emsp;&emsp;许道望着眼前绝美、动人心魄的画面,眼中隐隐露出庆幸的神色。 &emsp;&emsp;他暗自在心中嘀咕:“得亏将金刚杵法术也修炼至大成,时刻都能锁住精气,刚刚差点就要着了这女冠的道。” &emsp;&emsp;摇着头,许道脸上露出哂笑,他抬起目光,环顾着竹屋中简单清雅的布置,缓缓呼出一口气。 &emsp;&emsp;经过刚才那一遭,许道近段时间以来,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彻底舒缓下来,并感觉精神抖擞、身体舒泰。 &emsp;&emsp;细细回味着,他坐回竹床上,心中琢磨起来。 &emsp;&emsp;心中轻叹一声,许道自觉两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眼下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刻。他低头望向正在竹床上沉睡的尤冰,伸手从尤冰的身旁抓过一物。 &emsp;&emsp;此物灰扑扑的,巴掌大小,正是他送给尤冰的储物袋。 &emsp;&emsp;拿着储物袋,许道又取下插在髻上的蚍蜉幡,将两者放在一起,轻轻的敲击了一下。 &emsp;&emsp;一阵灵气的波动出现,蚍蜉幡中的些许灵物,便被他扔进了储物袋中。 &emsp;&emsp;其中多是一些许道暂时用不上的灵物,还有少部分则是有增气炼魂功效的灵物,总价值不多不少,约莫五千符钱左右。 &emsp;&emsp;加上之前就分给尤冰的,两人一起从他人身上收刮得来的东西,算是五五相分了。 &emsp;&emsp;至于灵物以外的符钱,他倒是没有分给尤冰。此番许道要下山在外闯荡,符钱正合适他使用。 &emsp;&emsp;反倒是灵物这一类的东西,下山之后难以贩卖出去,即便寻见坊市,也容易被人打压价格。 &emsp;&emsp;而尤冰待在白骨山中,却是正好可以细水长流的贩卖出去。 &emsp;&emsp;许道捏着储物袋,细细摩挲一下,他准备将其放回原位。但是刚一伸出手,心中念头又浮动着,目光下移,落到了尤冰的身子上。 &emsp;&emsp;许道依稀记得,他上一次从尤冰身旁走开,便是在对方的脚踝处系上了自己的衣物。 &emsp;&emsp;此番又要分别,他持着储物袋,望着对方白皙的脚踝,寻思起要不要将袋子系在上面。 &emsp;&emsp;不过这时,尤冰的脚踝处却是已经缠上了东西。 &emsp;&emsp;此物赤红色,细小如同镯子。 &emsp;&emsp;许道定睛一瞧,立刻将此物认了出来,他面上不由的一笑。此物正是他在黑山中送出的赤练蛇。 &emsp;&emsp;火赤练被尤冰炼成了阴兽,时刻都盘在她的脚踝上,护卫她身。 &emsp;&emsp;不过这蛇倒也记得许道身上的气息,许道伸手探过去,火赤练抬起头颅,由静变动,还吐出血红蛇信子,朝着许道幽幽吐了吐。 &emsp;&emsp;“照顾好她。”轻点赤练蛇的头颅,许道低声说了句,然后就将储物袋直接扔回了原处。 &emsp;&emsp;事毕,他最后望了眼屋中景象,以及竹床上的佳人。 &emsp;&emsp;许道走到门前,定住身子,回头朝着竹床打了个稽,口中说: &emsp;&emsp;“道友别过。” &emsp;&emsp;话声一落,许道便头也不会的往屋外走去。 &emsp;&emsp;一出竹屋,他身上的法力就涌动起来,身形闪动,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洞府。 &emsp;&emsp;而在竹屋中,尤冰脚踝上的火赤练霎时窜动,瞬间游走到了尤冰的面孔旁,被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 &emsp;&emsp;自尤冰的洞府之中走出,许道身上穿着身灰扑扑的道袍,他低头行走在白骨山丛林中,心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怪念,闷头就往东南方向直奔而去。 &emsp;&emsp;同时为了避免这最后的关头出现岔子,他动用着敛息玉钩,收敛着身上的气息,唯恐招来意外。 &emsp;&emsp;等到一两个时辰之后,他彻底走出了白骨观的地界,来到白骨山脉的脚下。 &emsp;&emsp;许道这时望着天顶上漫天的星辰,面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emsp;&emsp;在白骨观中,因为有阵法的缘故,观中雾气蒙蒙,星光是彻底看不见的。无论晴雨,观内都是阴暗无比。 &emsp;&emsp;加上他在黑山中待了一个月,山中更胜观中,眼下许道还是近月以来,第一次瞧见山外的夜空。 &emsp;&emsp;再往前说,他两年以来的时光,多是在白毛风窟中闭关,虽然好处获得不少,但终归是被囚禁在了一地。 &emsp;&emsp;此时离开白骨观,走下白骨山,许道顿觉山外天地之广阔,星光之灿烂。 &emsp;&emsp;若非他现在离白骨观还不算是太远,他都想要长啸一声,抒自己胸中的快意。 &emsp;&emsp;许道回头望着身后叠叠山影,在顶上夜空的对比下,其山虽大,但也像是一掌可握的样子。 &emsp;&emsp;面上洒然笑,他一甩袖袍,背离着白骨山,又大踏步往东南方向直奔而去。 &emsp;&emsp;野外寂静,许道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仅剩下一道话声残留林中: &emsp;&emsp;“摔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 &emsp;&emsp;其声清越,昂扬迸,自带一股朝气蓬勃之感。 &emsp;&emsp;……………… &emsp;&emsp;离开白骨观后,许道并未漫无目的的游走,他早就在洞府中琢磨好了去处。 &emsp;&emsp;此地不是其他,正是吴国西南边陲的三个势力之一,舍诏部族。 &emsp;&emsp;舍诏和白骨观不同,虽是势力,但并非门派,而是一个从十万大山中走出的部落,族内虽有规矩,但人员混杂,且有集市聚落,正适合许道前往。 &emsp;&emsp;此地位于白骨观的东南面,距离遥远。 &emsp;&emsp;一月前,白骨观一行人赶往黑山时,同样也是奔往的东南方向,但即便有道士驾驭法器,拖曳着众人在天空中奔走,也是飞了整整一夜的功夫。 &emsp;&emsp;而舍诏更在黑山的东南面,其与白骨观之间的距离,应是相差了千里不止。 &emsp;&emsp;且因为属于吴国西南地区的缘故,一路上山峦重叠,河川密闭,多是荒野,少有人烟。 &emsp;&emsp;许道若是闷头直奔,怕是隔几日便会碰上豺狼虎豹、牛鬼蛇神之属,平白增加风险,耗损法力。 &emsp;&emsp;因此他打算先往东方绕行,紧贴着人烟出行走,这样不仅方便食宿,也能更好的隐匿身形。 &emsp;&emsp;若是运气好,寻见凡间的车队、镖局之属,许道还能花费银钱,直接让人押送活镖,护着他赶往舍诏。 第一百一十四章 茶肆打听 (先后改!) 春风凛冽,县城的大门还没有关闭,一个看门防贼的老卒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他一边望着县城外的土路,一边嘴里不住的咒骂“倒春寒”。 突地,老卒望见远处有人影出现,是个身上灰扑扑扑的,骑着一匹驴子的家伙,对方坐在驴子上,身子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赶过来。 瞅见来的只是一个人,老卒猫着身子,立刻又耷拉下眼皮,没兴趣再多瞅一眼。 这骑着驴子走来的人,正是许道。 他身上穿着一件下山时就披上的灰色道袍,已经沿着有人烟的地界奔波了两三日日,路过不少村寨。 因为使用神行甲马术会消耗法力的缘故,在路过上一个村子时,许道特意买了坐下的这只毛驴,以作骑乘之用。 这两三日下来,他行走的比较缓慢,好在他也现身后并没有任何的追兵在追他。 许道暗暗猜想,这应该是白骨观中的道士尚且在闭关消化所得,压根没空来注意他。 这让他心中大为松了一口气。 果真如他猜想的,除了炼气后期的道徒会被留下魂灯,特别关注之外,白骨观其他的弟子往来都比较自由,妥妥的放养。 不过根据许道了解的,观中的弟子一旦无故“失踪”达到半年以上,观内就会直接认定为“叛道”,并下追杀的任务,派遣门下的弟子进行调查、追杀。 因为有着种种法术辅助的缘故,这等追杀任务的完成率颇高。 好在眼下正值白骨观人手不足的局面,即便许道在观中道士那里挂了名,除非道士们亲自来寻他,等寮院再度运转起来,并腾出人手来调查许道,至少也得是一年之后了。 而许道自忖他虽然有被道士记挂上,但依照道士们对白骨观弟子的态度,他也是没有资格让道士亲自追杀的。 毕竟对于白骨观的道士来说,炼气道徒的地位就和吃食差不多,后期道徒或许还值得它们亲自出马,其他境界的就不太值当了。 不过如果许道在白骨观中多待几日,并让观中道士察觉到他短时间内就能步入炼气后期,情况定会生变化。 这也是他在堪破了白骨观的真相之后,当机立断要弃观而走的重要原因。 摇摇晃晃的骑着驴子,许道心中遐想着,也望见了出现在眼中的县城大门。 他即刻收拾念头,催促驴子赶到了门口。 “敢问城中哪儿的人最多、打听消息最方便?”许道骑在驴子上,俯身朝门口的老卒问话。 老卒听见,只是竖起耳朵,头也不抬的指向县城中一幢两层楼的店铺。 许道回到:“多谢。” 他从袖中抛出两枚铜板,直接掷入了老卒的怀中,然后便踢着毛驴,哒哒哒的往县城里面走去。 看门的老卒察觉到怀中的铜板,伸手抓上,顿觉早春时分也并不是那么寒冷了。 另一边,许道径自往老卒所指的方向赶过去,等走到近处,现眼前是家茶肆。 刚到门口,没等他招呼,店内立刻就有小二掀开竹帘,探头看出来。 许道一下驴,对方立刻就走过来,口中嚷嚷到:“客官里面请!后边有马房。” 将毛驴交给对方,许道带着寒风,直接就涌进了茶肆之中。 走进屋子,一阵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耳中还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有敲着茶杯的、磕着烟斗的、剥开花生壳儿、挪动桌椅的,还有茶肆客人们品咂茶水、闲谈的声音。 一派烟火气冲撞进许道的耳目中,令他心中着实暖和了起来。 就在茶肆的中间的一张桌子上,还有说书人提着一块醒木,啪的一砸,嘴皮子翻动,讲到: “三百年前,先有国主手提一条蟠龙棍,打下三千座山头,荡平妖魔,肃清吴境。” “今又有国师参玄悟道,法力无比,要点清山河,重塑大小山川神祇……” 许道听见说书人嘴里的话,眉头挑了挑,他自个寻了张桌子,直接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起来。 茶馆里面的人不算太多,很有几双眼睛瞥了过来,许道也没甚在意。 没等多久,刚才的小二就忙不迭的走到了许道跟前,利索的给他沏上一杯热茶,口并说:“客官的打尖还是住店啊,楼上有空房。” 许道回答:“打尖。捡店里的招牌菜来两道,然后别走,我有话要问问。” “好嘞!”小二点头应声,先是扭头朝着店内叫了几声,然后掏出一块抹布,擦着桌子冲许道说:“客官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本店消息灵通,管教您满意。” 听见这话,许道不由的点了点头。 他从下了白骨山后,沿着有人烟的地方往东南走,一路上经过不少村店,想着能不能碰上往舍诏那边赶去的车队。 但很可惜的是,他一个也没有碰见,因此只能先来较近的县城中打听打听消息。 许道开口:“某家有事要往舍诏那边赶去,城中可有镖局护送,或是车队同行?一并说说你了解的。” “哟!”小二听见,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回到:“哟!那地儿有点远了,是个偏远山区,路上豺狼虎豹也多。山里什么怪事都有,听说还有妖怪挡路!” “小的常听店里人说那边经常会有山里人出来,买女人回山里生娃,倒是少有人去那地方。咱们这地儿可以那而热闹多了,客官去干嘛呀。” 小二说着,口上话锋一转,又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细雨出县城 茶肆中热气腾腾的,熏得人懒洋洋。 许道吃上一碗加了莲子、花生、冰糖、炒米的好茶,饱腹感十足,着实令人心情愉悦。 他坐在桌上,一边听着茶肆中的说书人闲扯,一边和茶肆的小二对话。 其间小二也来来去去,一并照料其他桌子的客人,但因为许道这边银钱给的足,对方的眼力劲儿八成都放在许道的身上。 一盏茶的功夫,许道好生在茶肆中享受了一把烟火气,身上清冷的感觉都为之减少些许,人的气味儿更足。 呷下最后一口茶水,许道磕了磕桌板,将小二再次唤过来。 “既然往舍诏那边的路不好走,刘家庄子那边的车队,可有厉害的人手?” 茶肆小二听见,眼珠子转了转,细细说着:“有的,那车队里面,光是提刀带棒的趟子手、镖师,便有四五十号人口,骡马六十多匹,钉了铜钉的上好马车十来辆……” 话说着,小二突地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车队还请了位货真价实的道长,擅长捉鬼伏狐。按掌柜他们说的,有这位在,这车队便不算是肉包子打狗。” 许道琢磨着小二口中的“捉鬼伏狐”一词,心中暗道:“莫不是个道徒?” “多半就是了,这路上要是只有镖师一类的凡人好手,遇到妖物类的也是难有活路,必须有修行中人护持,才能保证安全。” 一旁的小二见他已经放下碗筷,杯中的茶水也饮尽,便笑着说:“客官可是要出城去找那车队了?” “不过小的建议您还是先在咱们县城中采买点东西,别的不说,您好歹也得多添几件衣裳。您瞧,昨日儿还春光明媚的,今日就倒春寒,要是进了山里面,湿气太重,只怕是更加阴寒。” 末了,小二顿了顿,还叮了一句:“还有,您要是去那车队,好歹也要挎把刀啊、剑的。” 这句话说完,小二便不再多嘴任何一句话,他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桌前,擦拭着桌面。 许道听完对方这番话,不由的瞧了下自己身上的装束。 离开白骨观时,他已经特意换了衣服的,还将白骨观的道袍全都烧掉了事。但是因为他手头上没有其他的衣服,所以依旧是穿着件道袍。 好在世间除了道人之外,不少人也都爱穿道袍款式的衣物,特别是一些崇仙向道的富贵人家,许道这也不算出奇。 且他之前路过的几个村店,都没有专门的裁缝店子,做件衣服要等上不少时间,懒得耽搁,他也就一直没有换下身上的行头。 但如今寻见一个县城,城中应该会有裁缝铺子,许道可以去店里面买几件其他款式的衣服,更方便他隐藏行踪。 至于小二最后的一句话,多半是对方瞧见许道细皮嫩肉的,完全无甚武艺的模样,且年纪也不大,便以为许道是个纨绔子弟,因此暗劝他谨慎为之,别拿自家的性命不当回事儿,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建议。 听懂对方说的,许道心中笑,不过对方说的在理。 如今尚未彻底离开白骨观的地界,他还是低调行事为妙,且他想要搭伙的车队中有个修行中人存在,他最好也改换一下妆容,扮作一副游侠儿的模样,更能掩人耳目。 “不错!驴子好骑,冷风难吹。”许道口中赞同到,他又从袖子中掏出几颗银豆子,冲小二说: “劳烦指点下城中的裁缝铺子、刀剑铺子,一并给在下蒸些干粮带着。” 听见许道口中的话,小二心中嘀咕着:“这厮还真要走山路啊!” 但他立刻也露出喜色,把抹布往身上一搭,口中连忙说:“两间铺子都不远,要不您现在这儿坐着,我直接去给您把裁缝叫来?” 见茶肆业务宽泛,小二能帮忙跑腿,许道也懒得自己动弹,直接点了点头。 不多时。 天色阴郁,还有细细的雨水针般飘下,令人完全看不清日头如何。守门的老卒正眯着眼睛,琢磨何时能下工关门。 叮铃铃!一声铜铃铛声响。 一匹肥驴迈着小步子,突地从县城中跑了出来,驴蹄子踩在石板上,出了哒哒的响声。 老卒抬头一望,现驴上骑的是个十**岁的少年,正是逞凶斗狠的年纪。 少年青衣荡荡,腰间跨着一把铁剑,枣木鞘、麻布柄,脸颊微瘦,眉眼冷峭,一副恶少年的打扮,且看上去标致极了。 若不是胯下骑着的是驴,并非马匹,如此人物定能引得县城中的小妇人青睐连连。 此人正是许道,他从善如流的改了装束,直接骑着毛驴,迎着细雨跑出城门。 ……………… 茶肆小二口中的刘家庄子就在县城十几里开外的地方,距离不算太远。 许道没有奔走多久,便骑着毛驴赶到了庄子跟前。 附近山丘起伏,但道路修建的很宽大,一看就是经常有车马来往的迹象。等许道趁着暮色进到庄子中,嘈杂的人声、牛马的气味顿时传来。 庄内往来的多是提刀带枪之人,场上还有数根牛油火把点燃,腾腾的燃烧着,蒸着天空洋洋飘落的细雨。 许道揪过庄子中的一人,询问了下,便将目光放在庄子中最大的一股车队上。 十几辆宽大的马车挤着,货物慢慢,四周不断的有人手走来走去。其中正对庄子大门的一辆马车前,还有张桌子支着。 庄子中不少人抽在桌子前,不时就有人走上前,签字画押,混进了车队里面。 这只车队便是县城小二口中的,正在招收最后一波好手,明日天不亮便要出赶往舍诏那边。 许道观摩几下,便牵着自己的毛驴,也凑到了跟前。 桌后坐的居然是个丫鬟模样的人,对方头也没抬的说:“身手不同,工钱不同,劳烦直接展示一下身手。” “无须工钱,搭伙赶路。”许道从袖中掏出一叠铜板,排开放在了桌上,“够了么?” 咦呃!毛驴叫了叫,晃动脑袋,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丫鬟听见,诧异的抬起头,眼中顿时映上一个牵驴挎剑,青衫黑的少年模样。 许道扬着头,朝对方笑了笑。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野狐女(上) 前往舍诏的车队正在招手人马,除了花钱雇佣好手之外,也会招收如许道这般的零散客人。 一晚上下来,在许道之后又有几人加入到了车队之中。 第二天天未亮时,许道暗中点了点人数,现车队的总人数达到了百人以上,且个个身形健硕,提刀带枪,一副精悍的模样。 再加上个人随身携带的骡马,以及又加入的马车,整个队伍变得颇是庞大。落在野外只要将马车一横,围成一个圈子,即便是碰上小股的乱兵,也是难以被打开口子。 不过此去舍诏的一路上,没有乱兵山匪,而是有数不清的豺狼虎豹,甚至是妖物,如此队伍虽然看上去实力不俗,但也并非保险。 值得一提的是,许道一直等到车队动身,都没能瞧见那个擅长“捉鬼伏狐”的道人,只是瞧见了对方的道童。 小道童相貌清秀,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媚意,他偶尔从马车上走下,被许道瞥见了,身上也看不出有任何修行的迹象。 倒是那辆宽大的马车,许道动用望气术法,能望见车中有红光烧出,好似整辆马车都着火了似的。 “气血惊人,内里莫不是个炼体的道人?”许道心中猜测着。 但对方一直没有露面,饮食之类的也都由道童送上,许道留意几下,也就挪开了目光。 车辚辚、马萧萧。 整个车队走出庄子,行走在山路上面,马驮货,人背弓。 许道骑着一匹毛驴,摇摇晃晃的混杂在其中,因他特意的收敛着气息,除却面目比旁人俊俏很多之外,倒也平平无奇。 而整个车队也只有先前记账的丫鬟是个女的,其他人全都是糙老爷们,无几人留意他。 一路蜿蜒前行,进了山中,因为山路狭窄,有时还要开山伐道,队伍被拉成长蛇,行走的度也不快。 好在车队中有着积年的镖师、趟子手,不时便有探子被放出去,替车队警惕四周。 许道混杂在其中,还瞧见了车队的领头。 对方很是年轻,只有二十岁上下,背着一柄长剑,不是富家公子所佩的细剑,而是双手握使的宽剑,身形也健硕,头上太阳穴鼓起,明显身上有着一把好力气。 车队里的镖师,连同那个丫鬟都对这人一口一个“少镖头”的称呼,其为人也精悍,偶尔还会亲自带着几个镖师走在车队的前头打探道路。 不过等到车队彻底的走进山岭中,四周雾气蒸腾,阴风阵阵,少镖头也就安生的待在队伍中,只是安排事情,遣手下的趟子手等人出去探路。 瞧见车队上下都是一副很老道的模样,许道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他虽然知晓舍诏部族就在白骨观的东南面,但也仅仅是知道这么一个方位罢了,具体的路线完全不知。 而有经验老道的车队替他探路,还有这多人员挡在前面,想来应是不会一头撞进妖物精怪的窝窝里面。 第一天上路,在天还没有昏黄时,车队便寻到一块空地安营扎寨。 大多数的马车都被安置在营地的外围,尾相连,将人马护在了里面。这些马车是特制的,车上两旁全是厚厚的硬木板,顶上也可以支起来板子,供人挡雨、踩踏。 许道在啃过干粮之后没事干,围着马车打量了,在上面瞧见了不少刀痕、箭坑,以及干褐了的血迹。 扎营后,队伍中有数个火堆烧起,距离许道较近的一个火堆有人在压低声音交谈: “听说那少镖头,全家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可是招惹到了什么人?” 旁边有个缠头的刀客,其蹲在火堆前烤火,头也不抬的说:“得罪了郡里的大人物咯,没多少活路,索性就变卖了家财,购置几辆大车,想往舍诏那边跑一趟,闯一闯。” 许道见这刀客的消息灵通,也凑到了其中。旁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人,又有人问:“那敢问队伍中有道人存在的消息,也是真的?” 刀客听见,口中嗤笑一声,说:“那当然。” 他抬起头,脸上划着好大一条疤,眼里露出嘲讽的意味:“你们这群夯货,连这个都不打听清楚,就敢走这条路?” 其他人听到刀客这番话,脸色都半晴半阴,但没人出声反驳。许道坐着烤火,见众人沉默起来,也就熄了问东问西的心思。 很快,许道就知道了刀客刚才口中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正当车队安静下来,休息没多久时,队里便有惊叫声响起:“狼!狼!” 许道正依靠着他的毛驴,双手拢在袖中入睡。 响声一起,毛驴一个驴打滚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许道也利索的翻身,骑在驴背上。他够着头往车队外面看去,立刻在队伍四周看见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不下二十数目,围绕在车队四周像是鬼火一般飘移。 野外的狼群虽然喜欢成群结队,但一般都不满十指之数,二十只已经是很多。且眼下还是整个车队进山的第一晚,居然还没走几里路就被狼群给堵上了。 “咚!”有铜锣直接被敲响,数只牛油浇灌的火把点燃,插在队伍车厢的两壁上,将四周照得通亮。 狼群瞧见火把,全都无声的远退,只是隔着黑暗,远远眺望着车队。 这时有老镖师站出来,确认四周只是有野狼咬来,纷纷松了口气,口中暗骂到:“一群狼崽子而已,怕什么!” 但老镖师们也没有过多的训斥,只是熄灭了几根火把,令大部分人都继续休息,却新布置了人手,使得车队增强了警醒。 就这样僵持一夜,除却胆大的一些老镖师外,其余人等都没能休息好,生怕野狼扑来,将自己给拖走了。 但即便如此,等到一大早天亮时,车队苏醒过来,开始拔营启程时,立刻有人惊叫出声: “人呢、昨夜那胖子呢?” 车队骤惊,立马有老镖师们持刀游走在四周,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才现了半条沾着血的裤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野狐女(下) 老镖师带着裤子返回车队,手里撮着裤子上的几根狼毛,口中咒骂:“好狡诈的狼崽子,应是第一波的时候就将人给暗中偷了出去。” 这也和许道通过蚍蜉得知的情况一样。 随后车队的少镖头走出来,安抚了一下车队中的人,也他只是令镖师们下次扎营的时候小心点,把营地缩小,车厢更靠紧些。 但在第二天,尚未等车队扎下营来,车队便在山岭中遭遇了大雾,昨夜袭击众人的野狼虽然没有再出现。 可队伍四周出现了怪异的枭声,有高大的人形在车队四周晃荡,队伍中不多时就响起了惨叫声。 等镖师们赶到叫声响起的地方,地上只残留着血迹和刀把子。且血迹甚大,滴了一路,被抓走的人显然是活不了。 且这几人还和昨天夜里死掉的不同,他们不是散客,而是队中负责在外游走的趟子手,胆子大、心思细。 更令车队惊恐的是,枭声继续的在四周响起,还隐隐传来吞食咀嚼的声音。 直到日上三竿,太阳大盛时,方才有镖师领人组成了一伙,直接踏入雾气。折掉两人之后,砍了三个长毛人头回来,车队四周的枭声才停止掉。 镖师们持着长毛人头在队伍中游走,安抚起众人。 许道凑近了瞧,辨认出是猿猴一类的猛兽,其身上虽无妖气,但獠牙突出,毛乌黑,头颅是寻常人头的两倍。 接下来,怪事越来越多,几乎每走几里路,车队中便要折损几人。 队伍中的散客惊恐至极,意识到了这一路远比传闻中还要厉害,纷纷提议让车队往回走,但只是得到镖师们冷眼相待。 随着四周的山林愈加蛮荒,甚至有瘴气开始出没,整个车队都陷入了紧张之中,附近出没的猛兽也愈加凶猛、狡诈。 直到许道瞧见车队的少镖头登上了那个道人所在车厢,其又恭敬的退下,手上提出一袋东西,并赶紧的令人将东西散布在营地的四周,车队的晚上方才终于安稳下来,不再有凶兽出没。 可到了白天,众人依旧得继续战战兢兢的在路上行走。 许道还听同为散人的刀客透露,等队伍走过一半的路程,通过一处名叫“鹰愁涧”的地方时,前路只会更加的艰险,且因为天时的原因,那时候队伍便无法再调头,只能闷头往前走。 非得到了舍诏的地界,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山岭中雾气变幻,方才会有路通往来时的方向。 而这时,许道所在的车队不过才进入山岭五日,勉强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 百号人马的队伍就已经只剩下了六七十号人,余下的全都折损在了路上。幸好折损的多是新加入车队的,车队中的老镖师、趟子手没有缺太多。 因为一路上胆怯、无知、莽撞的人都死得差不多,剩下的人都老练,且愈加团结,再加上有驱除妖物的粉末,车队接下来的情况反倒是好过起来。 许道也因此成了车队中少有的散客之一。 这一日。 车队照常扎下营地,生出几堆篝火,除了守在四方的人之外,其余人都或坐或站,歇息着,但没有人敢直接入睡。 许道也照常的拢着手,低调的躺在自家毛驴腹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望着阴暗的天顶。 毛驴趴在地上,口中正不住的嚼着黄豆,一口一口咬得咯吱作响。 因为吃得好,胆子大,毛驴一路走下来,不仅没瘦,反而还长得愈加肥硕,皮毛油亮。 营中人也在安静的进食、歇息,正当众人以为今夜要就这样过去时,一阵狐鸣啾啾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许道听见这怪叫声,眉头一挑,他张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因雾气深沉的原因,望不见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在叫,狗?”队伍里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蹲坐在许道身旁的刀客停住吞吃干粮的动作,他揪过身旁一个趟子手,急声询问:“到甚么地界了?” “听、听少镖头说,是什么野狐禅、野狐岭来着?”刀客力气大,趟子手被揪住衣襟,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而刀客一听见这话,脸色当即大变,口中喷饭而出,失声说:“措鸟!是野狐女!” 就在这时,队伍中其他的老镖师也都神情紧张,抓紧了手中的刀枪棍棒。 可他们一个个都没有起身,召,而是脸色阴晴不定的静坐在原地,瞥着四周,目光迟疑。 许道睁开眼,诧异张头打量着四周人,突地听见旁边传来刀客的声音: “小子,我见你一路上安分守己,是个老实人。给你句好话,待会儿千万屏住呼吸,憋死都不要先吐气,否则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你!” “老实人……”许道听见对方的话,心中古怪起来。 他一看身旁,便现一路上颇是胆大的刀客竟然蜷缩着身子,一头扎进了自己的皮袄中,像是鹌鹑一般。 这时,车队中其他的镖师都动作起来,但绝大部分也都是低头埋,一副屏气凝神的样子。 只有两个镖师连忙凑到了少镖头的跟前,耳语几句。 许道望见那少镖头脸色也是变化,对方望了望车队正中央的宽大马车,然后也脸色阴沉的静坐在原地。 这时,只是剩下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还在张头四顾,并惊疑四周大多数人的动作。 许道心中计较着,他虽然不甚畏惧刀客口中的“狐妖”,但也是暗暗压住一口气,同时动用起敛息玉钩,更大程度的压制身上气息。 不多时,车队附近的狐鸣声更近,且此起彼伏的,似乎有一只,又似有两只。 突地,一颗尖利的狐头从雾气外探出,够过了车厢,打量起车队中的人马,它们眼睛细长,呈粉红色,口齿尖利,舌尖像是咬着一嘴血。 许道望着,在狐头上瞧见了妖气,心中暗道:“炼气级妖物!”他顿时明白为何四周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是许道尚不知车队的镖师们为什么全都没有动手,活像是一副等死的样子。 “啾啾!”狐妖从雾气中钻出了,顿时引得现场出惊骇声。 许道也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副错愕的模样。 只见走出的狐妖,并非通体狐身,其身上五六尺,人般大小,且是直立走出,身前并有两妇人之物挺着。 除了狐头外,狐妖其余部位皆如人一般,且姣好,只是遍体生白毛,又时时匍匐在地,做出一副兽行模样。 咻!一丝粉红色的雾气,突地从这只狐人身的妖物口中吐出,令现场顿时燥热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道人伏狐 &emsp;&emsp;粉红色的雾气被狐妖吐出,压根无须有人提醒,所有人都在心中叫到:“有毒!” &emsp;&emsp;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如许道、刀客一般,在狐妖现身的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因此不少人即便头脑反应过来,身子依旧没能及时做出动作,一不小心就吸入了狐妖吐出的毒气。 &emsp;&emsp;几乎是吸入毒气的下一息,车队中便有近十人瘫软在地,面色通红,且抓挠起自己的身子,将身上衣物都给剥了下来。 &emsp;&emsp;“啾啾!”狐妖伏身爬行在地,其身子明明如人一般,但是却遍体生长白毛,颈上也是一张尖利的狐头,身后还有修长的狐狸尾巴摆来摆去,令现场的不少人都头皮麻。 &emsp;&emsp;许道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形态的狐妖,他凝气在双眼上,想要瞧破狐妖的真身,却现狐妖的真身便是这副模样,随即在心中暗道:“莫不是杂种狐妖?” &emsp;&emsp;吐出一口粉色雾气之后,狐妖细长的双眸扫视全场,眼中流露出令人惊悚的贪婪和食欲。 &emsp;&emsp;好在它没再继续吐气,只是爬行到了“中招”的几个车队男子身旁。 &emsp;&emsp;在这时,许道听见身旁传来了阵阵松了口气的声音,他扭头看过去,现刀客、老镖师们都压制着动作,急促的呼吸起来,脸上满是庆幸之色。 &emsp;&emsp;眼下距离狐妖现身已有几十息的功夫,那几个中招了的汉子,也都身子颤,躺在地上将自个的衣物脱了个精光,并口中不住的叫喊到:“热、热!” &emsp;&emsp;听见这热切奔放的叫声,许道面色古怪,他瞧着人形狐妖,心想:“淫毒?” &emsp;&emsp;不过现场的气氛依旧压抑且沉重,没人敢出一声,所有人都闪烁的目光看着正在舒展身子的妖怪,同时也屡屡瞥视营地那辆宽大的马车。 &emsp;&emsp;那马车上,乘的便是众人口中擅长捉鬼伏狐的道人,眼下洒在车队四周,可以驱逐凶兽的药粉也是从这辆马车中取出。 &emsp;&emsp;只是不知道为何,车内的道人迟迟没有做出动作,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emsp;&emsp;许道还窥见,车队的少镖头似乎欲言又止,瞧模样应是想朝马车中的道人求救,但却被身旁的老镖师按住了。 &emsp;&emsp;许道这时也现,那中了狐妖淫毒的八人,其中三人是散客,四人是在刘家庄子中新招收的,只有一人是车队中的镖客,其模样也年轻,不过二十来岁。 &emsp;&emsp;环视几眼,他现目前还安然无恙的人,除却他和好心提醒他的刀客之外,其余人等全是车队骨干、老人,达五六十人。 &emsp;&emsp;联想起这一路走来的情况,明明车队的经验老道,但死人的频率和数目着实也高了些。 &emsp;&emsp;应是除却路上确实危险之外,也是车队在暗地里用旁人的性命挡灾探路,如此才减少了其自身人员的伤亡。 &emsp;&emsp;微眯起眼睛,许道在心中暗道:“这批人是不打算再走这条路了么?” &emsp;&emsp;不等他多想,爬进车队的狐妖已经开始动作起来,它并没有张开满嘴利牙的狐嘴,直接剥皮吞吃活人,而是选择了另一种吃法,榨取活人的精气和阳气。 &emsp;&emsp;此狐为母狐,雾气中一时响起它哀鸣婉转的泣声,并有男子不住喘息的声音大作。 &emsp;&emsp;场上的情况是诡异又香艳。 &emsp;&emsp;旁观着眼前一幕,车队人员的眼中都没有半点羡慕生出,只是牙关咬紧,个个心中瘆得慌。 &emsp;&emsp;因为狐狸每每哀鸣嘶嚎一下,那被它榨取精气的活人就头变白、身形枯槁,苍老数岁。 &emsp;&emsp;等到那人最后口里大吼一声,其身子一哆嗦,立马就翻着白眼暴毙而亡了。 &emsp;&emsp;动作顿止,狐妖的面上流露出人性化的不满足之意,它拱了拱身下活人,瞧见对方彻底的没反应,已经死透。 &emsp;&emsp;这时狐妖低下头,一口咬下了那人的命根,放在口中大嚼着,然后面上又露出厌恶之色,一口就吐在了地上,继续去寻下一个活人。 &emsp;&emsp;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ems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emsp;&emsp;如此一幕令现场众人胆寒,即便是许道自己,也不由的感觉身下微凉。 &emsp;&emsp;而那被榨取精气之人,对方原本七八尺高的身躯,已经缩水至五六尺,头花白且掉落,满脸的老人斑,说是九十岁的小老头也有人信。 &emsp;&emsp;阴冷的雾气弥漫在车队中,也不知车队今日的运气太好,还是因为有狐妖在此,附近连蛇虫游走的声音都没了。 &emsp;&emsp;不少人埋着头,不敢瞧场上狐面人身的妖物。 &emsp;&emsp;虽说落到狐妖手里面的人,瞧模样个个也有舒爽,但并没有人愿意用上自个的性命去快活一会儿。 &emsp;&emsp;等到后来,中毒倒地的汉子纷纷意识到自己的下场,他们先后都目中绝望,面孔上却又欢愉无比的暴毙而忘。 &emsp;&emsp;死法个个同出一辙,脸上又笑又哭,身形缩水枯槁,诡异至极。 &emsp;&emsp;等到最后一人也砰的一声倒地而亡,场上所有人都不由的再度屏住了呼吸,但许道瞧见他们眼里的神情却不似之前那般紧张。 &emsp;&emsp;只见狐妖不再望着众人,兀自蹲坐在场中,舔毛磨爪,脸上流露出一副满足的神色。 &emsp;&emsp;许道还能瞧见对方粉红色的眼珠变得鲜红,滴进了血水一般。他在心中暗自嘀咕:“这是‘吃饱喝足’了,要让路了么?” &emsp;&emsp;但是下一刻,狐妖抬头瞧向屏息的众人,突地又张开尖嘴,悠悠吐出了粉色的毒气,且色泽比方才的更加浓烈。 &emsp;&emsp;众人脸色乍变,一个个憋着气,脸色铁青的望着狐妖。 &emsp;&emsp;等候十数息功夫,有镖师憋不住气,怒喝起来:“你这妖物,怎的不讲道理,吃了一茬还要一茬?” &emsp;&emsp;他脸上露出恨意,喘息着,趁着毒气尚未作,提刀蹦向狐妖,想要来个狠的。 &emsp;&emsp;但是狐妖背后好似生了眼睛,头也不会的伸手一抓,便将镖师开膛破肚,肠子脏腑全都留了出来。 &emsp;&emsp;轻易刨死一人,狐妖冷眼望着四周,眼珠子中露出讥讽。 &emsp;&emsp;这下子,其余也想拼死一搏的镖师,个个都脸色白,弃了自家的刀刃,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憋死也不敢呼气。 &emsp;&emsp;“道长请出手啊!”但终归有人憋不住,其也不敢提刀扑向狐妖,于是口中叫出声来。 &emsp;&emsp;“道长救命!”声声高呼响起。 &emsp;&emsp;许道气息深厚,憋上半刻钟都不成问题,于是他眼神饶有趣味的打量向那辆宽大的马车。 &emsp;&emsp;狐妖没有在意到众人的眼神,它脸上只是露出喜悦的神色,啾啾跳个不停。 &emsp;&emsp;就在这时,马车那里终于传来了动静,门窗咯噔一响,有冰冷的声音传来:“终于要请贫道出手了?记得加钱!” &emsp;&emsp;车队中立刻响起少镖头的喊声:“可。”其声色急促,显然也是快憋不住了。 &emsp;&emsp;“桀桀、桀!”现场响起道人的怪笑声,还刮起古怪的风声,雾气为之翻滚。 &emsp;&emsp;许道细细一听,现并不是风声,而是吸气似的声音,他打眼一瞧,现原本弥漫在场中的粉色淫毒,统统都被吸向了马车。 &emsp;&emsp;这时车中响起道人亢奋声: &emsp;&emsp;“桀、诸位且看贫道伏狐。” &emsp;&emsp;嗖的!不等道人出手,狐妖便眼中精光大冒,直接奔入了马车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贯革而入 (先后改!) 在许道眼中,马车上红光大盛,惊人的气血蓬勃涌出,连四周的雾气都驱散了很多。 就算是在四周凡人镖师的眼中,他们同样察觉到马车那里传来了一股滚烫的感觉,其中少许有见识的人,眼中都流露出震慑和羡慕之色。 那吸人阳气的狐妖,也正是被马车中道人身上蓬勃的气血所吸引,因此主动投入的车中。 狐妖啼叫:“啾啾!”似有急不可耐之色。 与此同时,马车中也响起道人的大笑声:“哈哈哈!来的真快!” 几乎是下一刻,车内继而响起布帛撕裂的声音,以及狐妖的哀鸣声。 此哀鸣和狐妖刚才采补活人时的哀鸣不同,而是真真切切的痛声。 听见马车中的动静,许道眉头一挑,疑心马车中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恰在这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刀客低声说:“车中那位叫吕道长,是我同乡之人。素闻有嫪毐之能,其屡言生平未得一快意,且在郡城中就以善于伏狐、有异举杨名,因此才被那少镖头请入了车队中。” 听见这话,许道眼神更异,望向刀客。 刀客见许道仍旧一副懵懂的表情,他脸上紧绷的松懈着,吐出一口气,打趣似说:“昔日郡城中有某大族遭到狐灾,族中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六七八岁,皆数遭狐妖窃取精气,每日间暴死的人数不下三四。” “这吕道长闻之,欣然前往,自言有伏狐之术,于是该族的族长便请道长入内降狐……” 刀客叙述着,口中笑:“嘿嘿!某家那时也是被请过去的杀狐人之一,当天夜里,吕道长只是摆了张露天的竹床,便赤着上身,盘坐在床上,等候那狐妖来临。” “果不其然,当夜便有狐妖来临,妖见吕道长赤身躺在上面,宛如装上盘子的鱼肉,便直接扑上。当时某等十数人潜伏在四周,只等道长击伤狐妖,便要一拥而上,将狐妖剁成肉泥。” 说到这里,刀客压低了声音:“谁知道长有房中秘术,其与那狐妖鏖战一场,便将狐妖战得阴脱阳泄,暴毙当场。且在道长起身,某等现其连裤子都没脱,对狐妖竟是贯革而入……” 刀客有努努嘴,其看着正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吐声:“若是某猜的不错,车中应是吕道长正在施展其‘贯革而入’的秘术,伏杀拿狐妖!” 听完刀客口中所说的秘事,许道眼神中古怪且惊愕,他完全没有料想到,马车中道人所使用的伏狐手段,竟然会如此直接! 不过他望着红光涌动的马车,心中暗道:“这厮气血惊人,至少也是快要炼皮功成的武道人了,若是手中有房中秘术,当真有可能将狐妖采补至死。” 同时许道也暗地里估量了一下自己,他觉以他的气血程度,加上修炼过金刚杵法术,也是有如此伏狐的可能性。 只不过许道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茬。 一时间,许道望着马车,不知心底里是该鄙夷,还是应该钦佩那吕道人。 在许道听刀客闲聊时,现场其他的老镖师等人,脸上紧张之色也都消失很多,其中不少人同样低声嘀咕着,如许道一般屡屡瞅看马车,目中诧异连连。 “啾啾!啾!!!” 狐鸣声大作,尖利刺耳,且歇斯底里一般。众人看见马车除了晃动之外,还屡屡又物体冲撞车子,似乎想要逃出。 幸好马车用的木料上等、结实,没有被撞碎。 正当车队所有人都放松下来,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注视马车时,咯噔一声响,马车的车窗突地被撞开,内里先是伸出一只长满白毛的毛手,紧接着便又挤出一颗狐妖,疯狂的往外攀爬。 “狐妖!” 此一幕吓坏了车队人员,都以为狐妖就要从马车中逃出。但谁知狐妖的半个身子都没能探出来,车内伸出一只黑瘦的手臂,按着狐妖的脑袋,直接将其抓入了马车中。 “啾!!!嘶!”狐妖的目中顿时露出绝望之色,它抗拒着巨力,望着车外众人,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哀求之意。 可惜车外众人瞧见它被重新拖入车中,马车的车窗被关闭上,脸上都没有半分怜悯之色,有的只是庆幸和松气的表情。 许道盘坐在一旁,他掐指一算,觉距离狐妖跳入马车中,才不过二三十息的功夫。 如此短的时间,道人居然就能狐妖打杀成如此惨状,其手段不可谓不凶猛。若是换他上阵,应是难以做到这个地步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 百息时间、半刻钟、一刻钟过去……马车中狐狸的哀鸣声由盛转衰,惨叫不停。 车队众人都已经从撞妖的惊恐感中恢复过来,其中少镖头还点了几个胆子大的老镖师,就地挖起了坑洞,准备掩埋死掉的几个车队成员。 车队中央也升起了一堆篝火,有人挂上铁锅,掏出一包草药,开始熬制什么东西,散出一种苦涩的药香味。 终于,至少半个时辰,马车中的动静终于停下,狐狸的哀鸣声也不知消失了多久。 车内顿时响起一声叹息声,是那吕道人的声音。 下一刻,马车的车窗便被打开,突有一白花花之物被从车中扔了出来,其落在地上,赫然是一张狐皮。 车中并传来道人的声音:“妖孽已经伏诛,这臭皮囊烧掉了事。” 第一百二十章 某家有疾 许道同其他人一般望着小道童,脸上懵懂,但是等听见道童口中说的话之后,他稍加反应,突地明白过来。 许道的眉头当即一挑,眼神古怪的看着小道童脸上的魅意,然后又望向那吕道人所在的马车,心中咋舌道: “这吕道人莫不是荤素不忌,男女、禽兽个个通吃?” 更令他哭笑不得的是,那小道童现身后,其目光在场上游走一圈,便落在他身上挪不开了。 不等许道想太多,车队的少镖头站了出来,此人低头拱手对小道童说:“敢问小道长,阴阳调和一事可有说法?” 周围其他人也是低声议论,眼神诧异的瞥着小道童,他们虽然心中各有猜测,但都不确定。 小道童听见少镖头的话,也就将目光从许道身上挪开,打量向对方。此人矜持一下,口中说:“自然是行人伦大礼,欢喜好事!” 少镖头听见后,眼皮微跳,但他脸上也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而是伸手往后一招。 立刻,一个娇小的人影自人群中被推搡了出来,正是车队中唯一的女子,管过账簿的丫鬟。 丫鬟小巧玲珑,瞧模样不过十五六岁,容貌虽然算不上是绝色,但也是面容清丽,自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清新之感。 且这些天下来,小丫鬟一直都是坐在马车上,没有遭受到风吹雨打,其小脸虽然苍白,但皮肤光滑柔嫩,被照顾的非常好,同时还带上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丫鬟走出,少镖头当即再拱手,冲小道童说:“多谢小道长提醒,在下早已为吕仙师备好了炉鼎。” 他指着身旁的丫鬟,介绍说:“此女身家干净,且是完璧之身,可以遣其照料仙师。” 少镖头口中的话,也是偌大的车队明明全都是男子,一路也危险重重,却还特意在队伍中带上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丫鬟的缘故。 一时间,除了许道眼里稍带怜悯之外,车队的其余人等,全都是一副冷漠、叹息和松气的模样。 而丫鬟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并非是懵懂之人,她听着少镖头口中的话,瞧见四周人等闪烁的目光,小脸霎时惨白,身子为之颤。 见小丫鬟情绪激动起来,四周的车队人员隐隐围成一个圈,挡住了丫鬟逃走的可能。不是担心其真的逃跑,而是怕丫鬟抗拒太盛,惹得车上的道人不高兴。 其中还有和丫鬟相熟的几个镖师,口中低声劝说起来:“小九儿,你爹你哥都去了,眼下镖局也快不行了,大伙儿这是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是啊!吕道长可是仙师,这一路上也危险,我们自身都难保,更别说照料你了,可仙师不同,他有法术……” 小丫鬟环顾四周,顿觉平日里待她亲切、恍如父兄一般的人,全都变了模样,她不由颤声说:“少、少镖头……” 丫鬟想要拉扯少镖头的衣袖,但是被少镖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眼下正要将此女献给吕道人,以讨得对方的欢喜,少镖头自然不会不智的和丫鬟产生出瓜葛,以免让吕道人心生芥蒂。 被叫作九儿的丫鬟心头咯噔一跳,她环顾四周,仅仅在车队的一个外人,也就是许道的脸上看见了怜悯的异色。 九儿丫鬟遍体生寒。 而许道旁观着,他边是怜悯,边在心中琢磨到:“女子炉鼎、莫非此人也有掌心阴雷法一类的法门,能阴阳摩擦,生出阳气?” 恰在这时,人群中却响起小道童的讥笑声。 道童厌恶的望着丫鬟,他在对方我见犹怜的小脸上狠狠盯了几眼后,口中呵斥到: “劳什子完璧之身!师尊要的是采阳补阴,你献上处女,莫非是想让师尊体内的阴毒更盛,谋害师尊不成?” “呃!” 听见道童口中的话,原本模样恭敬的少镖头,一脸愕然的抬起头,他望着道童,口中惊疑说:“此、此女不行?那仙师要何?” 四周人等也惊愕的望着小道童,包括当事人丫鬟,其惊恐小脸也僵住,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唯有许道眯了眯眼睛,心中半是了然,半是可惜的想到:“看来车上的道人,手中并无上等双修法门。” “也对,若是对方有这类法门,其刚刚和狐妖鏖战一场时,自然能随时化毒为灵,也就不会阴阳失调,还需要事后找补了。” 而小道童听见少镖头的话,口中更加不耐烦的说: “自然是男子!七老八十的,一身腐味,要不得;人到中年的,脚软腿软、满身油腻,要不得。” “最好得年龄在二十左右,越年轻越好,其中童子之身最佳!此类血气方刚,阳气勃勃,最适宜师尊练功。” 此话一说出来,车队人员面面相觑,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目光落在了少镖头身上。 眼下轮到少镖头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一跳了。 因为偌大的镖局中,全是年龄三四十往上的糙汉子,中年壮年,此前虽也有不少的年轻游侠儿,但一路上都死的差不多了。 唯有少镖头自己,其年纪恰好二十出头,正是气血方刚、肉体鲜嫩的时候。 小道童说完话之后,眼神也幽幽的落在少镖头身上,盯得少镖头心头一阵恶寒。 不过少镖头眼珠子一转,连忙望向另一旁。 只见在人群之中,许道听完几人的对话之后,正在悄咪咪的挪动脚步,往后退,准备溜走。 “兄台请留步!”可谁知少镖头反应不慢,许道脚步刚动,对方就看了过来。 其余镖师、趟子手等也反应过来,纷纷让开一条路,将许道给彻底的露了出来。十双眼睛刷刷的对准他,令先前的焦点,那个丫鬟再无人关注。 被众人盯上,虽然还无人说话,但许道也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面上一时哑然失笑。 不等对方出声,许道止住脚步,便朝着众人拱手,快声吐出: “惭愧惭愧!某家有疾,某家好色,脾虚肾乏,气血亏空,早已经不是童身,还望仙师道长、各位兄台另请高明!” 但瞅见队伍中果真还存在一个年轻男子,少镖头大大松了口气。 他听见许道口中的话,直接说:“兄台何必自谦!吕仙师自有法门能帮你补肾健体!” 话说完,少镖头便撞过来,想手揪住许道,令许道不得走脱。 同时四周的镖师也默契的站出,将许道的去路堵住了。其中不少人还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刀剑,目光不善的盯着许道。 就连小道童也望向了许道,对方眼里带着魅意,吐气儿似的说:“小哥哥,你比这莽夫可俊俏的多,何不随我一同侍奉师尊,寻仙访道?” 听见道童的话,车队少镖头不怒反喜,他大笑着冲许道说:“哈哈哈!兄台,你这可是撞仙缘了” 一时之间,许道伫立在场中,突地有点明白那个小丫鬟刚才的感受。他拍着腰间的铁剑,久久无语。 突地,马车那传来话声:“啧!尔等推来让去干甚,是瞧不起贫道么?” 原来车内的吕道人并非对外界不闻不问,而是一直旁观着,只见车窗打开,内里探出一头来。 对方盯着少镖头和许道两人,口中桀笑说:“徒儿,你可将两位壮士一同带来,随我修行耶!” 登时,许道挑眉,少镖头脸色一黑。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骨叉显威 听见车上的吕道人如此说话,许道还没什么反应,车队的少镖头就额头冒汗,他眼中既恼怒,但又不敢动手,甚至连狠话也不敢说,只得讷讷的在原地,活像是一根木头。 四周的其他镖师听见了,则是心中滋味莫明,不知是该悲该喜。 悲的是吕道人动机不善、心思叵测,眼下居然要拿他们的少镖头炼功,指不定之后还会有什么恶毒的心思。 喜的则是吕道人瞧不上他们,总归不是要用他们当炉鼎。 霎时间,现场的气氛诡异起来,众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而马车上的吕道人瞧见众人没反应,敲了敲车窗,不耐烦的说到: “磨磨蹭蹭作甚,尔等还不快快随贫道上车,让贫道来给你们传道受业!” 小道童听见,他朝着车上的吕道人欠身行了一礼,口中称:“是,师尊。” 然后小道童便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符纸,其望着身前的两人,娇媚一笑说:“二位是随奴家上车,还是让奴家亲自抓二位去车上呀?” 见众人不回话,小道童面一冷笑,呲的一声点燃了手上的符纸。 一道诡异的青烟攀附在道童身上,显得他脸色青,身形陡然暴涨起来。 轰!道童眨眼间就从五六尺高的身躯,演变成了浑身筋肉的近丈高壮汉。 壮汉躬身站在原地,俯视着一众人等,目光落在许道和少镖头两人身上,口中闷声: “放心,师尊心善,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 道童青面獠牙,当即往许道两人轰然踏来,瞧其模样应是想抓住两人,腋下一边夹一个,然后送入马车中伺候师尊。 “妖、妖物!”见此一幕,周围有人不由的失声叫出。 车队的少镖头也是脸色白,他两股打战,一时间感觉真要从了那吕道人,也不失为一个识时务的选择。 而许道站在原地,则是面上冷笑连连。 在原计划中,他并不打算在度过鹰愁涧之前暴露身份。皆因未过鹰愁涧,车队便还有返回白骨观管辖地的可能。 如果一不小心放跑一个,就有可能会成为暴露他行踪的隐患,不值当。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被人家盯上了,再低调、再隐藏身份也无甚意义,只会平白受辱罢了。 并且车队虽然还没过鹰愁涧,但也是在荒山的深处了,只要他的手段干净点、利索点,便无甚大碍。 心思一定,许道不再按捺心思 他仰头望着恶鬼似的丈高道童,口中轻叹,摇头说:“何必呢?” 随着他的话声落下,四周突地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天上地下都有。 此声来的莫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抬头一看,赫然现车队的外围冒出了一只又一只狰狞的怪虫,几乎铺天盖地的,眨眼间就宛如一个倒扣的巨碗,将他们罩在了里面。 在道童露出不善后,许道并非没有动作,他早就在暗中唤回一路布置在外的蚍蜉。 此时便是数万蚍蜉返回,守住了四方,能防止待会儿有妖兽前来打扰局面,以及阻拦他人逃走。 虫群降临后,丈高的道童闷声到:“此是何物?”他伸出手,啪的想要打死一只蚍蜉,但却被蚍蜉灵巧的避过。 远处的吕道人也是脸色微变,此人瞪眼瞅着四周,口中惊道:“好浓的妖气!怎的还有妖虫在此?” 至于其余凡人等等,则是个个神情更加惊惶,茫然无措。 有大股蚍蜉径直飞入了车队中,唬得众人后退连连。这些蚍蜉飞到许道的身侧,立刻将他笼罩住,宛如吞噬了一般。 四周人等看见这情况,都眼神闪烁,心中惊疑不定的揣测起来。 但是不等他们多想,一张怪脸立刻自虫群中挤出,盯向众人,其口中还嗡声到:“还有人是想和某家一同修行么?” 在众人耳中,其声色赫然与许道的声色极为相似,同时低沉巨响,极具压迫感。 嗡嗡!虫脸高大,飞腾在半空中环顾一圈,最终俯视着道童。 与虫脸相比,原本丈高的青面道童顿时显得矮小,且因其举止笨拙,一下子就像是痴呆了一般。 “桀桀!”许道的口中也出厉笑,他吐出声:“小小道童,可笑可笑!” 话声一落,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蚍蜉虫群就在许道的命令下落在了道童身上。 一只大手成形,猛地一扭动,青面獠牙的道童即刻抖,身子变成了麻花状,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叫出。 打杀掉道童,虫群还传出许道讥讽的话声:“原来只是个胎息童子,逞符咒之威。” 见这一幕,车队中人惊愕,而那马车上的吕道人则是怒叫出:“尔敢!” 轰的一声! 马车出巨响,车体顿时破裂,一道身形从中窜出,身上烟气滚滚,猛往虫群扑来。 此人正是吕道人,他原本还惊愕于许道的真正面目,且拿不准许道的实力,没有即刻动手。 但眼见许道一言不合打杀了他的道童,吕道人心中大怒,憋不住劲,便对许道出手了。 “小小虫师,杀我道童,贫道今日便降了你!”落入虫群中,吕道人身上阵阵黑烟冒出,血光涌起。 瞧其声势,赫然比此前被许道打杀的沈木道徒还要大。须知沈木也是武道中人,并且还是炼体中期。 许道目中闪过了然,“果真藏了手段。” 和他差不多,吕道人待在马车上时,此人即便是和狐妖鏖战,也都故意的收敛着血气,仅仅对外暴露出炼体前期的修为。 但眼下怒极出手,对方的气血掩饰不了,真实修为也就暴露了出来。 高涨的气血涌起,令四周的凡人都能看见,感觉现场起火了似的,压迫感十足,他们个个惊骇惶恐,不少人还直接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可许道瞧见,口中却是说:“若仅仅如此,那便死来罢。” 随着话声落下,一股更加庞大的法力出现在场中,灵光高涨两丈多,许道炼气后期的修为彰显无疑。 刹那间,吕道人眼中的怒意熄灭,他脸色转白,失声叫到:“炼气后期!!!” “且慢!你可是舍诏的虫师?” 可许道没回对方一个字。 一道虚影凭空出现在虫群中,持戟长立,目光冷厉森然。 瞧见这一幕,道人的瞳孔骤缩,心中惊呼:“不好!”但他脑中的念头再多,身子被蚍蜉虫群钳制着,依旧是难以反应过来。 嗤! 森然的白骨自虫群中刺出,由虚变实,径自从道人的头顶穿下,贯穿了他全身。 三阴白骨叉刺下后,现场的红光顿消,尖叫声戛然而止,但吕道人的肉身尚在抽搐中,宛如被筷子穿过的活鱼。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除恶务尽 从怪虫现身,到许道出手打杀掉道童和吕道人,费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车队的众人看着头顶出现三个血洞,汩汩冒出血水的吕道人肉身,全都瞠目结舌,直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出现幻觉。 特别是其中的少镖头,他望着尚在虫群中的许道,目中难以置信,握着剑柄的手臂不停的颤。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即便是未曾招惹许道的小丫鬟,也是脸色白的闭紧了嘴巴。毕竟从刚才的一幕来看,许道明显也不是什么好人,反而比吕道人师徒两人更加阴邪、狠辣。 啪咔!一声枯枝折断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是许道斩杀完吕道人,阴神回归肉身,又散了护在四周的蚍蜉,重新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身着青衫,腰佩铁剑,走到了吕道人肉身的跟前,细细的打量起来。 此时已经暴露修行人的身份,许道也就懒得再掩饰容颜,随手一道除尘诀一掐,身上的风尘尽去,彻底露出了他的面容。 其五官生得精致,又长得唇红齿白,模样俊朗,浑然一派翩翩美少年的模样,单从相貌上瞧,旁人绝对瞧不出半分的狠辣之色。 但车队的众人瞧见这一幕,心中更是悚,不约而同的嘀咕到:“这等神仙般的人物,惹不得、惹不得!” 另一边,许道打量着吕道人的肉社,眼睛里面露出了惊讶之色。 吕道人虽死,其一身的气血溃散掉,但肉身居然还有生机在,头顶的三个血洞除了有血水冒出来之外,并有肉芽似的东西在生长,似要堵住血水的流失。 同时道人体表的毛变得粗壮,慢慢的长成了一层黑毛。 许道瞧见这等状况,眼皮微跳,脑中当即闪过念头:“尸变?”但是立刻的,他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吕道人的双脚从道袍下伸出,没有穿鞋,直接就出现在许道的眼里。 其双足短小,像是缠过足的三寸金莲,但通体漆黑,反射出兽角、骨质的色泽。 此并非是人足,而是一双黑驴蹄子! ———— “妖兽?”许道心中的惊讶更盛,“莫非这吕道人也是妖魔变化而成的?” 但是他细细打量着,现吕道人除了双足,体表的黑毛,伤口上肉芽之外,其余地方都和常人一般无二。 且在刚才和争斗的过程中,道人身上涌起的也是气血真气,而非是妖气。 立刻,许道意识到眼前的吕道人和他碰见过的武道中人有所不同,多半是另有玄机。 但道人已经被他打死,魂魄都被搅碎吞入了三阴白骨叉中,他也没了逼问的机会。 若是刚才收着点,不说生擒对方,多半也能在对方的身上多窥视点底细。 不过许道对此毫不后悔,甚至心中还隐隐有点庆幸。 他暗想到:“得亏先下手为强、战决,否则等这道人拿出底牌,指不定还会生出哪些变故。” 再细细的打量几眼吕道人的尸体,单从表面上看,再难看出什么东西,于是许道干脆一挥袖袍,将吕道人的尸体收入了蚍蜉幡中。 此人的肉身有点怪异,得收起来仔细研究一番,并且就算研究不出什么东西,其也是上等的炼尸材料,到了舍诏之后不愁没有出手的机会,许道得好生收起来。 而车队众人见许道又将吕道人的肉身变没了,纷纷再度惊愕。他们按捺不住心思,不由的低声惊呼、议论起来。 旁边的车队少镖头更是连忙动了起来。 他压着心中的羡慕和惧意,恭敬的走到许道跟前,率先俯身大拜,说:“多谢仙师出手,为我等斩杀这恶人!” 四周人等瞧见少镖头的动作,也都连忙朝着许道大呼:“多谢仙师出手!” 许道的注意力刚从吕道人身上收回,就听见四周人等在朝他行礼,他眉毛微挑后,趣味的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到了少镖头的身上。 许道负手在后,冷笑着说:“嘿!你们怎的知晓,吕道长是恶人,而我不是呢?” “这……”听见许道的回答,少镖头眼神愣,但他连忙硬着头皮,口中吹捧到: “仙师气质出尘,是绝世高人才对!只是小的我们眼瞎,竟然有眼不识泰山,一路上怠慢了仙师。” 其他的镖师也都是老江湖,略微慌乱后,纷纷口中呼到:“道长法力无边!怎的会是恶人,好人才对!” 各种阿谀奉承、漂亮的话被说出,若是换个老好人在此,多半也就不好再借题挥,可能不会追究车队人员刚才的举动。 但许道明显不是老好人。 他一听少镖头和镖师们的话,当即眉毛一竖,嫉恶如仇的说:“呔!贫道既非恶人,尔等刚刚岂不是在助纣为虐、谋害忠良?” “啊!”众人一听他口中的话,个个心头狂跳,连忙又高呼:“不是。道长明察……” 但许道指间的法诀一掐,开口就喝到:“贫道今日便当个好人,除恶务尽!”其手上灵光闪现,法术瞬间结出。 “不!道长我……”少镖头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颅,声色急促的要说话。 但是不等他说出什么,一道乌光就袭来,缠到他的脖颈上,瞬间割了他的脑壳。 嚓嚓!一连几声脆响,七个脑袋滚葫芦似的掉在了地上,溅出一地的血水。 此七人包括少镖头在内,都是刚刚想要将许道献给吕道人的车队人员。 至于其他的车队人员,虽然也都堵过许道,但因未曾拔刀、起哄,也就被许道暂且放过。 毕竟眼下尚未到达舍诏,许道还需要这些人马来带路、挡灾,只是杀掉几个领头的,威吓一下众人,收服其身便是。 果不其然,剩下的人瞅见许道一招就打杀了七个人,个个心惊胆颤的,面色惶惶然,连大气都不敢喘。 几乎是下一刻。 四周的镖师们骨碌就跪下一大批,个个俯称臣,唯恐触怒到许道,丢掉性命。 许道站在其中,修身长立,黑微摆,言笑晏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妖化、剥皮 斩杀掉吕道人师徒两个,以及少镖头等七人,整个车队暂且都臣服在许道的淫威之下。 他也就没有再动车队的其他人员,只是将先前对他释放过好意的刀客提拔出来,做了车队的镖头,其余的事情一切照常。 但等镖师们度过了惊变后的第一晚,依旧有人大着胆子,打起探路的借口,想要偷偷的原路返回。 不过有南柯蚍蜉在,许道纵使无法监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不会让他们有逃走的可能。 无须他亲自动手,蚍蜉自行清理掉一批人员后,车队人员仅剩四十八人,这些人都彻底的认命,熄灭了其他心思,老老实实的探路、领路起来。 至于许道自己,则是占了吕道人所乘坐的马车,舒服的享受起众人的伺候。他也如吕道人一般,登上马车之后便没再下车露面。 镖师们还想将那个小丫鬟送到马车上伺候许道,但因为许道不喜欢有外人贴身在旁,便拒绝了。 接下来的路程,因为有蚍蜉在外驱巡,虽然也屡屡有险事生,但都是有惊又险的,并没有再死人。 这让车队的众人对许道是又敬又畏,丝毫不敢忤逆许道的任何话语。 路程第九日。 车队即将行驶过了一处名为鹰愁涧的地方,其地为险地,两岸高耸,云气密布,且云中有怪鸟,惯于挖人肝脏吞食。 幸好镖师们手里有避开怪鸟的路线图,再加上还有许道坐镇,通过此地应是不足为惧。 且车队也择了一地,提前半日就扎下营来,准备好生休整一番。其中砍柴的砍柴、探路的探路、打水的打水……各有事务。 而许道则是待在马车上,炼气结束后,再次开始研究吕道人的肉身。 马车宽大,内里即便是横着放下道人的尸体,也显得戳戳有余,还能容纳下一张小床榻。 他盘坐在床榻上,手里捏着柄锋利的小刀,低着头,正不断的在桌上切割、划拨。 一旁边洁白的盘碟上,已经盛放着不少血水、肉块、骨骼,红白相间。 再次划开道人腿下长出的黑驴蹄子,许道瞧了几眼内里鲜红的经络、血管,终于放下了银白的小刀。 “通过这几日的剖析,吕道人身上的脏器大小、分布,与寻常人并无不同,但其脚下的驴蹄又和正常的驴蹄不同,更像是人足折断后,整个脚面骨化而来,甚至还能在蹄中隐隐分辨出五指的残痕。” 凝视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桌面,许道微眯眼睛,心中闪过计较:“这道人,并不像是野狐女那般的天生杂种,更像是后天变化得来。” 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想起了曾经在郭氏宗祠中见过的姑获鸟。 姑获鸟一物的来源有两个说法,一者是天生妖物,二者是女子受妖气所变化。 根据当日在郭东县中的所见所闻,姑获鸟最开始是吃子不吃女的,许道隐隐感觉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但即便如此,那姑获鸟也是受了郭氏祠堂中的煞气污秽,才演变成的妖魔。 可在吕道人的尸体上,许道并未现煞气一类的阴邪气息,仔细梳理再三,他才勉强在对方的心窍中,找到了几丝的妖气。 “是妖化么?也不知这吕道人修行的是什么功法……”诸多念头在许道的脑中一一闪过。 斩杀吕道人之后,他将尸体的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车厢也检查再三,但除了一些符钱、符咒、修行杂物之外,并未再现笔记、功法等物,因此也就无从得知内情。 若是从前,许道可能会直接略过,连剖开对方尸检查的兴趣都不会有。但经历了白骨观中的一遭,得知观中道士都是妖魔,眼下碰上了吕道人,他依旧对此起了心思。 只是眼下毫无头绪,许道只得轻叹,暂且将此事放下。 “罢了,等到了舍诏之后,那里鱼龙混杂,应是可以向人打听打听。” 就算在舍诏打听不清楚,多待些时日,等了解了吴国的修行界局势,他还可再换个地方打听。 最后低头瞧了眼身前道人肉身,许道伸手一挥,便将其收入了蚍蜉幡中。 这几日以来,许道一直都待在车厢中打坐炼气、解剖肉身,还未亲自下车透过气。眼下道人肉身被琢磨的差不多,车队也没在走动,他便升起了下车行走的心思。 咔的打开车厢侧门,车外略嘈杂的声音立刻进入了他的耳中。 忙活的镖师们突地瞅见许道走出,全都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躬身行礼,口中不住的高呼。 “仙师好!”、“见过道长!” 许道淡漠的冲众人点了点头,他伸手唤过一股蚍蜉,粗略了解了车队四周的情况,便踱着步子,在营地中行走着,活络起身子骨。 慢慢的,外出的镖师都返回,其中有人还带着猎物一并回来。 突地,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该死的畜生,跟了我们一路!终于让大爷们给逮着了!” “难怪当初那只野狐女吃了一茬还想吃一茬,我看多半就是有了娃,想奶这小狐狸。” 许道抬眼望去,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一伙精悍的镖师返回,手中提着取水的器物,在其中一桶内,正放着一只皮毛灰白的狐狸。 狐狸怪模怪样的,四肢如人似兽,赫然与当初那野狐女颇为相似,但是身上的妖气淡薄,更似兽形而非人形,应是幼体的野狐女。 听着镖师们的谈论,许道意识到这幼体野狐女应该是当初母亲死在车队中后,一直尾随着车队,伺机想要报复。 只是此狐年小力弱,虽然擅长隐匿,未曾被蚍蜉们察觉到危险,但却连凡人镖师都打不过,已经被擒下,连脑壳都被打破了,正处于半死不活之中。 至于镖师们是如何擒下眼前小野狐女的,许道的目光挪动,落在某人身上。 那人身子瘦小,正是车队中唯一的女子,小丫鬟。其眼下同样半死不活的,满脸的血污,正处在昏睡之中。 有镖师叹息说:“只是苦了九儿这女娃子了,头皮都被剥了大半,还被这畜生嚼入了腹中,怕是活不成。” 在小丫鬟的脸上,有一道皮肉绽开的伤痕,其额头上方更是血淋淋的,一片模糊,些许皮肉挂在脸边,分为狰狞可怖。 她瘦小的身躯伏在简陋架子上,活像是一只破烂的布偶。 镖师们瞧见人群中的许道,口中连忙恭敬的高呼起来。 没有在意镖师们的奉承,许道的目光落在狐狸和丫鬟之间,他瞧着对方被剥皮的伤口上,突地眼眉微挑,想起了某个秘法…… 第一百二十四章 换皮 丫鬟九儿外出取水,被幼体野狐女盯上,头颅上方的皮肉被妖物吞入了腹中,虽然还没有死掉,但也是难活。 除非有道人出手相助,采用灵丹妙法疗伤,才有活命的机会。但车队中虽然有许道这个道人在,却无一人开口为九儿求情。 镖师们只是口中不住的叹息,眼里都是一片淡漠,他们将九儿放在火堆边上,便各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其中有人现许道的目光一直落在小狐妖身上,立刻殷勤的将小狐妖提到他的身前,恭敬的说:“此妖厉害,还请道长替我们降妖伏魔一番。” 狐妖不过是幼年形态,身上虽然有妖气,但尚未凝结成形,远没有它的母亲厉害,且镖师们已经重伤此物,无须再由许道出手降服。 其人如此说法,自然是为了讨好许道。 许道也不客气,他直接接过小狐妖,拎在手中,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几个镖师瞧见许道对他们点头示意,虽然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但脸上依旧是欢喜一片。 拎着小狐妖,许道迈步朝马车走去,并对眼前几个镖师吩咐到:“将那小丫鬟抬进来,贫道尝试为她医治一番。” 镖师们听见许道的话,眼里纷纷露出诧异之色。 在他们的心中,许道分明是个比吕道人更加狠毒的妖道,并且还不近女色,可现在却又主动提出医治重伤的丫鬟,实在是令他们心中嘀咕不已。 不过镖师们也不敢怠慢许道的吩咐,且他们也乐意瞧见许道出手救治小丫鬟,毕竟保不准,下一个重伤的就可能会是他们自己。 很快,许道重新回到了车厢,他身前的长桌上摆放起小狐妖和小丫鬟。 此时狐妖和丫鬟两个都已经半醒,口中各自出痛苦的呻吟声。其中狐妖瞧见了车内情况,眼中仇恨不已,露出一股想要择人而噬的凶厉之色。只是它的四肢都被镖师们打断了,连身子都无法站起来。 至于小丫鬟,则是小脸惨白,浑身颤,惊恐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许道。 许道瞧见她的眼神,伸出手摸了摸她皮肉尚且完整的脸颊,兀自说到:“不痛么?可是这畜生的唾液带毒,有麻痹毒性……” 小丫鬟远比狐妖更像是小兽,她被许道抚摸着,浑身颤抖,但又不敢忤逆、反抗许道,只得独自承受恐惧。 没有在意对方的表现,许道依旧自顾自的说:“你身上的皮肉缺损,药石难医,毋说是凡间的医道圣手,即便是会炼丹的道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救好你。” “且伤口就在头颅之上,距离脑窍太近,普通法子治好后,若是不精心养护,极容易邪风入脑,也是难逃一死。” 顿了顿,许道凝视着小丫鬟的双眼,淡淡说:“很可惜,贫道既非炼丹的道人,不善医术,眼下又在旅途之中,你也没有机会安心养伤。” 丫鬟的眼神变得灰暗起来,目中恐惧变成了绝望。 好在这时许道又开口:“为今之计,只得行换皮之法,以他人之皮,蒙在你的头颅上,或可活命。” 许道问:“可愿乎?” 听见他的话,小丫鬟眼里迸出对生机的追求,嚅嗫着嘴唇,艰难吐出:“换、换什么皮?” 许道听见,脸上笑起来,他指着就躺在丫鬟身旁的小狐妖,笑吟吟说:“当然是它的皮。” “此物咬你肉、食你皮,自然用它最为合适。” 此话一出,小丫鬟瞳孔微缩,瞬间感到了一股浓浓惊悚之感。 但在求生欲的促使之下,她既不敢再多问许道,只是闭上了眼睛,蜷缩着身子,艰难点头说:“谢、谢谢道长……大哥哥。” 车厢之中,得到丫鬟的同意,许道拊掌回到:“可。” 尚未入炼气时,许道曾得过一方秘法——采生割折,其中有术,能以猴皮狗皮蒙在孩童身上,养成猴孩狗孩。 此术虽残暴,但改换用途,正好也能用来救治眼前遭到妖物啃食的丫鬟。 不多时。 许道待在车厢中,准备妥当,便开始按着记忆中的秘法医治小丫鬟。其中些许药物并不复杂,他曾在观中配置过,并且作为伤药留在洞府中,如今下山离观,自是全部都带在了身上。 换皮的第一步,便是彻底的清创,需要剔去坏肉,刺激具有生机的皮肉部位。 许道先是持刀,一点一点的剜下女孩头上绽开的皮肉,然后以真气输入其体内,为其拔毒止血。 原本因为狐妖唾液中的毒性,小丫鬟的伤口麻,丝毫感受不到痛苦,但现在许道的一番处置下来,她慢慢的就恢复了知觉,顿时痛楚入脑。 “啊!”马车中立刻响起女孩的阵阵惊叫,此起彼伏,痛苦疯狂,令马车四周的镖师纷纷惊惧。 约莫半刻钟,丫鬟九儿方才像是叫累了,声音嘶哑,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但是立刻的,马车中又响起了小狐妖的尖叫声。 “啾!!!”其同样的痛苦疯狂,声色中还透露出绝望,一如之前同样在车中尖叫的其母——野狐女。 镖师们听着这动静,都开始怀疑许道是否真的在医治小丫鬟。 不少人在心中嘀咕到:“好个妖道!本以为这厮不近女色,看来比那吕道人玩的还要开!” 但是他们不敢,也没有心思上去探究实情,纷纷都埋头做事,抓紧时间进行着休整。 车队中,此起彼伏的哭嚎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彻底的消停下来。 许道按着记忆中的口诀,从狐妖的头顶上割下一大块狐皮,修修剪剪的,终于妥帖的蒙在了小丫鬟的伤口上。 一番活计做下来,他也是感觉身心疲倦。若非这几日刚好在吕道人的肉身上动过刀子,有了点经验,只怕他要费的精力还会增加不少。 不过好歹是按着记忆中的法子处理完毕,无甚差错,但小丫鬟能否活下来,也只能看其自身的造化了。 咯噔一声响。 马车车厢被许道打开,内里立刻传出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令望过来的镖师们心底里都悚。 他手上提着一具血淋淋的狐尸,走到了火堆前,直接扔进了火中。火舌舔起,狐尸上的皮毛焦灼,立刻散出一股浓浓臭味。 有镖师借着火光,偷偷望进了马车里面。 只见中在火光的辉映中,小丫鬟昏死在车内,侧脸上有着一道蜈蚣般的伤口,分外刺眼。 其光滑的脊背露出,浑身血污,头顶上生着簇簇白毛,还有两只狐耳僵直的竖起,分外诡异。 哐!那镖师手中的竹筒掉下,当即失声的叫出:“妖、妖怪!” 许道站在火堆前,他听见声,往车中瞥了几眼,目中露出一丝玩味……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狐耳童子 &emsp;&emsp;四五十人的车队继续艰难的在前往舍诏的路上前进着。 &emsp;&emsp;丫鬟九儿的事情虽然令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但终归只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emsp;&emsp;有着镖师引路,再加上许道事先就将蚍蜉虫群散播在四周,仅仅伤了数人,车队便还算安稳的通过了鹰愁涧。 &emsp;&emsp;其间许道捉下了镖师口中的怪鸟,仔细检查一番,他现怪鸟只是具备点妖气的凶兽,算不得炼气妖怪。 &emsp;&emsp;但因为这些鹰鸟能飞,具有利爪,目力极强,能轻易的穿透迷雾巡捕猎物,对凡人车队来说是一大害! &emsp;&emsp;不过对于许道来说,些许怪鸟也就仅此罢了。 &emsp;&emsp;嘎吱、嘎吱! &emsp;&emsp;马车日复一日的在山野中行走,轮子不停的出响声。 &emsp;&emsp;一路上风吹雨打的,不说人,即便是马车也是磨损严重,不堪重负。 &emsp;&emsp;等到了舍诏之后,车队若是还想靠着这些马车返回,必须要将其好生修缮一番,否则半路上就有散架的可能。 &emsp;&emsp;但这些人还有没有机会踏上返程的机会,还要另说。 &emsp;&emsp;在整个车队中,除了正中央的马车之外,其余位置都异常压抑,镖师们个个抱紧怀中刀刃,脸色阴沉不已。 &emsp;&emsp;#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粉基地】,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emsp;&emsp;前些日子通过鹰愁涧时,车队中无一人死亡,非常令镖师们欣喜。 &emsp;&emsp;但谁知接下来日子,路上屡屡出现瘴气、猛兽,更有剧毒的蛇虫出没,着实令他们折损了不少人。 &emsp;&emsp;而许道坐镇在车队中,虽然护着众人,但他又不是车队的保姆,自然也就不会时时刻刻的看着车队中的每一个人。 &emsp;&emsp;除了夜里宿营之外,其余的时候,砍柴取水、赶路探路,处处都存在着不小的风险。 &emsp;&emsp;镖师们私下里估摸,等到达舍诏之后,他们能否活下三十个人都是一个问题。 &emsp;&emsp;即便是其中经验老道的镖师,对此也都是担忧不已,不时便可听见他们暗骂:“措鸟!这条路怎的越来越难走了,前几年都不是这样。” &emsp;&emsp;几乎所有的镖师,脸上都挂着大大的悔意,若是当初能改,他们绝不会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 &emsp;&emsp;可眼下都已经走过了鹰愁涧,已经算是舍诏的地界,他们只要再多撑一段时间,就可到达舍诏,大横财。 &emsp;&emsp;并且即便许道现在放他们一马,也没一个人敢离开队伍。 &emsp;&emsp;在整个车队中,唯二没感觉到压抑的,便是中央马车的许道和丫鬟九儿。 &emsp;&emsp;许道是有实力在,不甚畏惧路上的豺狼虎豹,且眼下彻底离开白骨观的地界,他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emsp;&emsp;同时许道已经从不同的镖师口中,套出了一条通往舍诏的稳妥路线,即便是车队的人都死光,他也不担心自己会迷了路。 &emsp;&emsp;严格说来,这一路上的危险和在黑山中的相比,还算是小儿科。只是这里毕竟是陌生地界,他得继续悠着点。 &emsp;&emsp;至于丫鬟九儿,则是尚处于昏睡之中,已经三日之久。若非许道给她喂过血蜜水,此女即便不暴毙,也会因为饥渴而死。 &emsp;&emsp;好在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丫鬟身上的高热已经退去,气机平稳,算是度过了鬼门关,很快就会醒过来。 &emsp;&emsp;马车中。 &emsp;&emsp;许道照常盘坐在一方草编的蒲团上,他的身子随着车厢一晃一晃,显得颇具韵律。 &emsp;&emsp;路上无事所做,许道虽然不好吐纳灵气,但可以打磨法力,眼下也是在修行。 &emsp;&emsp;当他沉浸在修行中时,躺在床榻上的小丫鬟突然动了动手指,其喉头吞咽,眼皮颤动,终究是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emsp;&emsp;醒来后,小丫鬟眼神恍惚的望着车顶,许久后,她的脸上方才出现惊恐之色,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紧紧地抱了起来。 &emsp;&emsp;这时她又突然现自己浑身无物,衣不着缕,令其一时之间再次处于痴愣之中。 &emsp;&emsp;许道再给小丫鬟换皮医治成功之后,并没有直接将她赶下马车,而是一直安放在身边。对方之前的那身衣服早已经血臭,自然就被他一把剥下,扔出了车外。 &emsp;&emsp;但他也懒得再给对方穿上衣物,于是干脆一直让对方裸着。 &emsp;&emsp;不过无论是在剥下小丫鬟衣物时,还是这几日以来,许道都留了心,没有打开过车门,杜绝了对方的身子被其他人瞧见的可能。 &emsp;&emsp;小丫鬟懵了许久,直到她的耳边响起声音,才再次惊醒过来。 &emsp;&emsp;“醒了就坐起来。”是个清冷的声音,正是许道。 &emsp;&emsp;早在小丫鬟苏醒的那一刹那,许道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他没有立刻出声,多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时间罢了。 &emsp;&emsp;不等小丫鬟应声,许道便掏出了一物,劈头盖脸的往她砸去。丫鬟被砸中,摸了摸才现是一身衣服。 &emsp;&emsp;这时九儿已经彻底清醒,同时也记起了前些时日生的事情。她低垂下目光,辨认出怀中的衣物像是套道袍,灰褐色。 &emsp;&emsp;九儿没有立刻穿上衣服,而是先爬起身,抱着衣服跪坐在床榻上,朝许道伏身,她沙哑又恭敬的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emsp;&emsp;许道听见,侧过脸打量起九儿光滑的脊背,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先穿上衣服。” &emsp;&emsp;听见许道的吩咐,小丫鬟嗯了下,便开始沉默的穿戴怀中的衣物。 &emsp;&emsp;初次在陌生男子面前穿衣,她的举止颇为拘谨。但更令她动作迟缓的,是她伸手一摸,在自己的脑后、头顶上摸到了不应该有的东西。 &emsp;&emsp;当即,下丫鬟的动作便僵住,眼里再次出现惊恐,迟迟不敢动弹。这时旁边有一面银镜伸出,递给了她。 &emsp;&emsp;小丫鬟下意识的持过镜子,通过光滑的镜面,清晰的在上面看见了她如今的模样。 &emsp;&emsp;白毛,狐耳,泛红的眼珠子,绝不类常人! &emsp;&emsp;若非镜中人的五官令她十分熟悉,小丫鬟绝不可能辨认出来这就是自己,其眼里的恐惧迅的攀升,充斥脑中。 &emsp;&emsp;她惊惧的张开小口,望向许道,无助又惶恐的说:“镜子,镜中有妖怪!” &emsp;&emsp;“不,镜中人是你。” &emsp;&emsp;旁边再次响起清冷的声音。 &emsp;&emsp;许道上下打量着她,眼里带着丝丝异色,又出声说: &emsp;&emsp;“现在起,你先在我身边,当我童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妖童苏玖 小丫鬟姓苏,原名“苏玖”,因其在家族中子弟排行第九,便被取了“玖儿”的名字,也带有长长久久的美好祝福。 但可惜的是,父兄死后,苏玖便没了依靠,只能进少镖头的家中当个小丫鬟,也就从“玖儿”变成了“九儿”,迄今为止还不足三个月。 得知这些,许道令苏玖改回了原名,不过口头上还是玖儿、玖儿的称呼。 苏玖在醒来后,整个人变得异常的沉默,平日里轻易不说一句话,只是抱着双腿,蹲在马车的一角呆,除此之外就是走下车厢,替许道鞍前马后。 每次离开马车时,苏玖都会在头顶上缠上头巾,尽量的将狐耳、白毛遮住,但是头上的异样好掩饰,脸上的异样却是难以遮掩。 每当她低头行走在车队中时,四周的镖师有意无意都会将目光投向她,并盯着她泛红的眼珠子,神色各异。 这并非车队的镖师对苏玖存在恐惧。 在得知苏玖是被许道用换皮秘术救活,并不是变成了妖怪之后,镖师们渐渐都放下了担忧。 就算他们放不下,和一路上的豺狼虎豹、妖物精怪相比,小小的苏玖儿也就不怎么令人恐惧了。 镖师们之所以会屡屡偷瞥苏玖,实在是许道的医治太过成功! 苏玖的头上虽然蒙着一层狐狸皮,但不知是不是许道故意的缘故,换皮丝毫没有让她显得惊悚,反而增添了丝丝异类风情。 特别是当苏玖侧脸上的疤痕日渐消退,小脸蛋却越来越妖艳时,偷瞥、觊觎她的目光也就越来越多。 如此目光令苏玖心中十分害怕,有几次她路过几个镖师时,还听人谈论到:“还是道长有手段,剥了皮的人都能救活,并且还造出个这种玩意儿出来。” “若是卖到那些富贵人家手里,不知能换回多少钱粮……”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看文基地】即可领取! 但苏玖在车队中举目无亲的,许道对她也冷淡,只能将这些藏在心中,佯装不知,就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众人古怪的目光、从来没有听见众人不怀好意的议论一般。 甚至几次碰见以前相熟的镖师,苏玖还会怯生生的喊对方几声叔父,得到对方假心假意的笑声。 而这些,许道其实全都看在了眼里,只是懒得插手罢了。 随着车队一轮子、一轮子的往前滚动。 众人距离舍诏部落也越来越近。并且越往前走,车队的人员虽然还会时不时的折损,但死掉的人总归是越来越少。 这日,当走出某座苍青色的山头,踏上一片荒原后,整个车队的气氛都活络起来,镖师们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因为过了这片草地,前方百里远有个三面环山的地界。此地便是舍诏部族的居住点,其上筑有城寨,也是方圆千里内,山民、野人、商人们的交易点。 此地西通草原高地,北接乌夏江水,水道有时可通往吴国的内境,南面又是背靠十万大山,山中精怪横行,山货、药材数不胜数。 车队千里迢迢、兜兜转转的来到这里,等进入山市中将货物一卖,便可收获大量的皮毛、丝绸、药材、牛羊等,到时候江水化开,顺江而下,他们还可往吴国的内地走上一番。 如此一个来回,车队中所有人都会身家暴涨,钱财大。 更令镖师们激动的是,他们运来的货物还是舍诏眼下正缺的,靠着这批货物,他们能接触到舍诏的头人,有机会得到操蛇控蛊的秘术。 这也是车队的少镖头,能组建车队的一大因素。 因为少镖头自称自己的叔父就在舍诏中修道,会操蛇控蛊之术,等到达舍诏,他有把握入赘舍诏中,学得巫术。 到时候他们再返回郡城,报仇雪恨、富贵一生统统都不是问题,更有延年益寿、求仙学道的机会。 如此内情,镖师们并没有主动的告知许道,甚至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外人透露过。 但他们当中不可能每一个都是守口如瓶的。 苏玖原先在车队中当丫鬟时,便从几人口中得知了这点。而在许道救活她的第二天,苏玖就老老实实的将车队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近来半个多月的路程里,许道之所以留着车队镖师,一方面是在用众人引路挡灾,另一方面也在等镖师们将此事告知给他。 但不知怎的,近三十人的车队,没有一个人向他透露。 现在隔日就可到达舍诏的山城,许道自忖等待的时间足够久,给足了机会,也是时候该处置一番车队的人员。 他虽然没有暴露过自己白骨观的身份,甚至还让镖师们误以为他是舍诏的道人。 但身为一个修行人,眼下时节离开白骨观的地界,让他人知道了终究是个隐患。 毕竟一两个人倒还罢了,多半没什么,但整个车队可不同,许更何况车队还会返回白骨观地界。 因此当到达草地后,许道盘坐在中央的马车上,夜里睁开了眼睛。 此时天色漆黑,走出山林后不再有雾气弥漫,但空中的月光昏暗,勉强能伸手看见手掌。 童子苏玖正抱着腿,蜷缩在马车的一角,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因为是在马车中,苏玖没有包头,两只狐耳竖起在头顶上,显示她并没有在睡觉。 许道望着眼前这一幕,微眯眼睛。 若说之前医治苏玖时,他存的心思可能只是救治一下这个可怜的小丫鬟,但随后收了对方作童子,其心思却是不纯了。 皆因成功给苏玖换上狐狸皮后,许道在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妖气的存在。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狐狸皮上的妖气未散,但时间一久,他就意识到并非如此。 打量着蜷缩的苏玖,许道突出声: “隔几日便要到达舍诏,车队即将解散,你就不想做些什么?” 听见话声,苏玖立刻抬起了头颅,她转过脸,淡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许道。 许道笑吟吟的,直接说,“就不想报复那些欺骗你、欺凌你,害你沦落至此的人么?” 一语双关,许道的话不仅指她外出取水一事,也指车队众人带上她的目的。 霎时间,苏玖的双目就通红起来,并非是要流下泪,而是快要渗出血。 许道打量着,眼里异色再现,他心道: “果真是受了狐狸皮的影响,染上妖气,开始妖化,连性子都生了改变……只是不知那吕道人能长出黑驴蹄子,会不会也是这种原因?” 不少念头在许道脑中浮动,令他深觉苏玖换皮一事,值得仔细琢磨琢磨。 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拊掌轻拍,唤出一股蚍蜉,令其飞到苏玖的身边,并为之轻轻打开了车门。 许道微阖上了眼帘,不再说一个字。 原是小小狐耳童子的苏玖,其目中的红光再也抑制不住,她狐耳竖起,凶厉之色在眼中疯狂闪烁。 呲!一根根利爪刺破她十指,生长了出来,其匍匐在车厢中,股间更是鼓起,臀后像是支棱起了什么。 察觉到这一幕,许道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但车厢中有灰白的身影一闪而过,就只剩他一人。 许道目中惊疑: “仅仅是一张未成气候的妖狐皮,就能有这个效果?” 刺啦!几乎是下一刻,营地中就响起了血肉割破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人一驴 &emsp;&emsp;翌日,天色蒙蒙亮,金灿灿的日光从东边洒下,落在荒原之上,将枯黄的野草涂成金色,分外妖艳。 &emsp;&emsp;车队所在的营地格外安静,毫无杂声,只有熄灭没多久的篝火幽幽的飘出青烟,然后被风给吹散了。 &emsp;&emsp;营地的人马好似都已经离开,但不知怎的,车辆、帐篷都还留在原地,显得有些诡异。 &emsp;&emsp;吱呀一声响,一辆马车的车厢突地被打开,从内里躬身钻出一个年轻人来。 &emsp;&emsp;年轻人正是许道,他穿着青衫,两手空空的,气质清新而从容,就好像一个出门游学的富家公子哥。 &emsp;&emsp;许道站在马车架子上没有跳下,只见他用剑柄磕了磕车架,叮当一声铜铃响,营地中的一匹毛驴就被赶了出来,驱使到车架边上。 &emsp;&emsp;“呃、咦呃!”毛驴睡眼惺忪的,张开驴嘴,打了个大大的响鼻,然后不耐烦的抖着肥肚子,示意车架上的人赶紧坐上来。 &emsp;&emsp;这时还有一人站在毛驴的身侧,躬身拱手说:“请老爷上驴。” &emsp;&emsp;此人身穿羊毛皮袄,年纪颇大,脸上沟壑纵横,怀中抱着一把长刀,神色坚毅,一看就是位老刀客了,在刀口子上舔血多年。 &emsp;&emsp;但他站在许道的跟前,面上恭敬至极,丝毫怠慢都不敢有,眼底里满满的都是敬畏。 &emsp;&emsp;许道瞧见此人牵驴走过来,也没有拿大,他站在车架上朝对方拱手,口中说:“劳烦沙叔了。” &emsp;&emsp;话说完,许道才跳上了驴背,摇摇晃晃的坐在上面。 &emsp;&emsp;刚坐好,他身后的车厢中又躬身钻出来了一个小狐娘,正是苏玖。 &emsp;&emsp;苏玖一手抱着柄铁剑,一手摆弄着自己头顶上的头巾,想要将自己顶上的狐耳给遮住,但是一只手难以系好。 &emsp;&emsp;姓沙的老刀客瞥见眼前一幕,浑然当做没瞧见似的,他目不斜视的,丝毫不敢露出嘲弄,反而眼神里还带着后怕。 &emsp;&emsp;这实在是昨天夜的一幕吓到老刀客了,令他内心悚,不敢对许道、苏玖两人有丝毫的不恭敬。 &emsp;&emsp;昨日夜深人静,车队的众人都以为就要结束旅程了,心情愉快,睡得香甜。 &emsp;&emsp;但谁知夜一深沉,营地内就有指甲哗啦的声音响起,渐渐引起守夜镖师的注意。 &emsp;&emsp;等到镖师们反应过来,循声探查,却见小狐娘苏玖匍匐在营帐中,双耳竖起,目色血红,爪牙上带着鲜红血迹,已经咬死、刨死了数个曾逼迫她取水的镖师。 &emsp;&emsp;猝不及防的,营地中立刻响起锣鼓声,群情激奋,刀客也就惊醒过来。他醒来后,看见营中混乱的场景,睡意全无。 &emsp;&emsp;原本不过是个小丫鬟的苏玖,在刀客眼中就像之前被打杀的野狐女一般,其凶性大,口中狐鸣嘶叫,一个又一个的结果着车队的镖师。 &emsp;&emsp;更令刀客恐惧的是,场上除了苏玖之外,还飞窜着一只只狰狞的怪虫。怪虫不仅封锁车队四周,每当有镖师想要齐手砍杀苏玖时,都会被怪虫挡下。 &emsp;&emsp;这是因为苏玖的肉身虽然出现了妖变,长出利爪獠牙,但其实力也就比普通猛兽强点,算不得炼气级别的妖物。 &emsp;&emsp;若是没有蚍蜉相助,苏玖顶多强杀个二三人,便会被镖师们围住砍死。 &emsp;&emsp;霎时间,刀客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并强自忍住出手的念头。 &emsp;&emsp;后来营地中哭声震天,一个个镖师都口呼许道出手,而许道所在的马车却毫无动静时,刀客心肝直颤,也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 &emsp;&emsp;但令他感觉庆幸的是,苏玖最终只是望了他一眼,没有朝着他出手。 &emsp;&emsp;等到苏玖再停下时,偌大的营地中就只剩下三人一驴,仅仅四个活口存在,其他的全都没了声息。 &emsp;&emsp;沙姓刀客便是其中一个,大晚上的,他虽然没有被吓死,但也是肝胆具丧,吓了个半死。 &emsp;&emsp;好在许道最后唤过刀客,简单安慰他几句,并且收了刀客做随从,以安其心。 &emsp;&emsp;话说车队中人,一个个都非善人,少有几个心善的也已经死在了半道上。 &emsp;&emsp;而沙姓刀客的身上自然也带着一股子的血腥味,甚至比其他的镖师还浓,但他毕竟未曾图谋过许道,反而还和许道交好。 &emsp;&emsp;许道不清缘由,也就不会滥杀无辜。即便当夜苏玖不留对方,许道也会留刀客一命。 &emsp;&emsp;并且眼下就要达到舍诏部族,许道自忖可能还需要有人帮忙处理杂事,正好雇了对方,给足银两,也算是全了两人一路上的交情。 &emsp;&emsp;一夜过去。 &emsp;&emsp;几人所在的营地内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emsp;&emsp;刀客闻见,他的面色虽然如常,但是双腿却又暗自的起抖。 &emsp;&emsp;反倒是昨夜屠戮近三十条性命的苏玖儿,其举止平常,又恢复成了女孩的模样,仅仅较之以前沉默了一些。 &emsp;&emsp;不过老刀客总感觉小丫鬟苏玖的目光冰冷的很,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emsp;&emsp;他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突听许道吩咐说:“走罢。” &emsp;&emsp;“诺!”刀客连忙张口应了声。 &emsp;&emsp;他抖了抖手里的绳索,轻咳一声作出示意,提醒还站在车架上的苏玖,然后才躬着腰,牵着驴往前走去。 &emsp;&emsp;许道坐在毛驴背上,望着东边上升的日头,舒服的微眯起了眼睛,他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好个悠闲模样。 &emsp;&emsp;而小狐娘苏玖终于放弃了系好缠头,她怀中抱着一柄铁剑,半只狐耳露出,连忙低着头从车架上跳下,踉跄的跟在驴子身边。 &emsp;&emsp;叮铃铃!铜铃儿声音响起。 &emsp;&emsp;三人一驴走出了营地,身上的血腥味儿被风一吹,暂时消失得干净。 &emsp;&emsp;只是他们身后的营地还躺着着满地的尸,腥气大盛。 &emsp;&emsp;不过到不了晚上,荒野上的野狼、秃鹫等物就会循味而来,将现场打扫干净。 &emsp;&emsp;就算此刻有人撞见,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遭了盗匪的车队,无甚出奇的。 &emsp;&emsp;因为在苏玖报仇时,南柯蚍蜉见血而喜,许道没让它们吞吃人肉,便将车队的马匹统统喂给了蚍蜉,顺便又将货物装进了蚍蜉幡,洗劫一空。 &emsp;&emsp;而这也导致直到出之后,许道方才想起除他之外的两人,刀客和苏玖都是在用脚在走路。 &emsp;&emsp;于是三人一驴没能在当天就赶到舍诏,只能继续在野外露宿。 &emsp;&emsp;好在路途也不算太远,没了财货拖累,他们用脚走路,明日也就能到达。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舍诏鬼市 &emsp;&emsp;许道出走时,白骨观的地界尚且是初春景象,乍暖还寒。 &emsp;&emsp;如今一月过去,来到舍诏的地界,天气已经是彻底的回暖,且因为隔着重重山脉的缘故,舍诏这边的气候更加闷热潮湿。 &emsp;&emsp;骑驴走在荒原中,许道穿上了青衫单衣,衣带飘飘,显得颇为风流倜傥。 &emsp;&emsp;三人一驴在荒原上度过一晚上后,第二天傍晚时分,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舍诏山城跟前。 &emsp;&emsp;因为附近靠近舍诏部族,且是方圆千里内的一处贸易地点,一路上他们碰见了不少商队车队之流。 &emsp;&emsp;虽然许道三人看上去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完全一副无甚实力的模样,但正因为如此,反而没几个商队敢打他们的注意。 &emsp;&emsp;须知舍诏山城毗邻十万大山,无论是从山里面走出来的,还是从西边大老远赶过来的,全都不是好惹的对象。 &emsp;&emsp;借着稀薄的日光,许道骑在毛驴上,仰头看着出现在眼中的一座高山,吁了口气,说:“终于到了。” &emsp;&emsp;牵驴的刀客和抱剑的苏玖听见,眼中也纷纷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虽然两人一路上没有说出半句叫苦的话,但他们各自也是腰腿酸痛,脚底麻。 &emsp;&emsp;特别是小狐娘苏玖,若非她换了狐皮,身上不知为何生了妖变,否则以她原本的身子骨,多半就要废掉。 &emsp;&emsp;一队队牛马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正挤在他们的前方轮流过河,其中除了平原地区可见的牛马之外,还有高地长毛的牦牛,一群一群被牧民驱赶着,乱哄哄的踩上凌空铁索桥,往河对岸的高山走去。 &emsp;&emsp;刀客瞧见许道望着舍诏的山城怔,出声解释说: &emsp;&emsp;“这舍诏部听闻最开始并非是一个族群,而是山里大大小小的部落,几十上百股……后来国主打江山时立下了六诏部,这才形成了眼前的舍诏部族。” &emsp;&emsp;“眼前的山城就是那时凿出来的,这山名为‘舍山’,河面上铺就的木头都是几百年的妖木,浸了桐油,烤了漆,两岸铁索的索环都有人头大小。听说是国主打下这一片地界后,收拢了所有的铁器才铸就出来,否则过河进山都要靠船只……” &emsp;&emsp;许道听着身边的刀客介绍,见对方说的如此详细,特别是有关舍诏立族一事,远比他在白骨观中打听的要清楚,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emsp;&emsp;结合起对方行走坐卧之间的举止动作,再加上那身上一股子铁血味道,许道不由的猜测刀客原先的身份是军伍中人。 &emsp;&emsp;但沙姓刀客只是个凡人,就算对方有些往事、身份,也都不被许道放在心上。他稍微打量了几眼就收回目光,踢踢驴肚子,只是吩咐到:“过河罢。” &emsp;&emsp;“是,老爷。”刀客听见,连忙扯着驴子往前走。 &emsp;&emsp;一旁张头四顾的童子苏玖也抱着铁剑,赶紧的跟上。 &emsp;&emsp;踏上过河的铁索桥,许道现老刀客说的不假,两旁的铁索长达三四百丈,颗颗铁环都是成年人头大小,上面还篆刻着骷髅、鬼脸等图案。 &emsp;&emsp;他虽然瞧不出什么端倪,但二三百年下来,此桥铁索饱经风霜却毫无锈迹,并不住的散出一种闷闷坚硬的黑光,明显就不是凡物。 &emsp;&emsp;还有脚下的桥面,人马车轮走在上面,都宛如走在实地上一般,丝毫不会摇晃,且铁索桥宽十丈余,就算是十几辆马车并行也不是问题。 &emsp;&emsp;如此的桥梁和材质,非是普通人力能够搭建出来,多半确如老刀客所说,是吴国的国主在打江山时用大军建成的。 &emsp;&emsp;桥上来往的车马不少,不少牧民直接赶着牛马走在桥上,丝毫不担心牛马会掉下。 &emsp;&emsp;许道骑驴混杂在其中,他抬眼跳过两旁的铁索,看向底下的江水。 &emsp;&emsp;遥遥望去,底部的河道宛如是从群山中劈出,除了方圆几里靠着荒原高地,比较平坦之外,其余地方的两岸都是岩壁,怪石林立,山林茫茫。 &emsp;&emsp;其江名叫乌夏江,是从十万大山深处流经而来,可通往吴国的内地,但因江段大多都湍急过甚,底部还有数不清的暗礁危石,甚至有不少的妖物出没。 &emsp;&emsp;别说从内地逆流而上,来到这舍诏山城了,便是想从山城这里顺流而下,也只能等高山雪水化开的时节,河水暴涨才有可能。 &emsp;&emsp;且舍诏此地有习俗,每每江面可通行时,都必须先祭祀江河水神,然后方才可以筑船,顺着江水而下。 &emsp;&emsp;这也就导致舍诏这地方出去可以,进来却是艰难,不是走山路,就是从高地绕路,外界的货物在这里十分抢手。 &emsp;&emsp;不过以上困难多是对凡人而言,于修行有成的道人却是不大相同。 &emsp;&emsp;许道望着河面,突见到有赤足苗衣的人行走在江水之上,然后纵身飞跃上两岸的河道,如履平地的登上了舍山。 &emsp;&emsp;再抬头望向高大的舍山,其山古怪,内里中空,宛如一座好生生的高山被江水从中间冲掉大半,然后剩下的又被挖空,铸就起层层楼阁、竹寨。 &emsp;&emsp;“果真不是一般的凡人部族,听闻单单此山的内部,便有十万人居住,再算上山脚等地的,数目应是达到了十几、几十万。” &emsp;&emsp;“此非是一寨,而是一城,难怪被叫做‘山城’。” &emsp;&emsp;许道心中计较着,又暗道: &emsp;&emsp;“且按眼前的模样来看,山城中除了凡人的交易集市之外,应如打听得知的那般,其山上确有‘鬼市’。” &emsp;&emsp;鬼市者,非为白骨观独有,而是供修行人交易的集市,另有坊市等别呼。 &emsp;&emsp;当下,许道望着眼前高大的舍诏山城,特别是其上被云雾笼罩而不见的山顶,心神一振。 &emsp;&emsp;他之所以不远千里的跑来此地,除了因为此地远离白骨观,是一座大城,合适他避祸之外。 &emsp;&emsp;也是因为这里的鬼市对外开放,能供山野散修、甚至是山中妖物交易,而不似白骨观中的鬼市一般,只供门下弟子使用。 &emsp;&emsp;且其中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许道混在当中不仅更能掩饰身份,也有贩卖灵物,购置灵丹妙药的机会。 &emsp;&emsp;当然了,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emsp;&emsp;那便是白骨观内的消息闭塞,特别是有关修行界的消息,许道除了具体知道这里有一处鬼市外,再不知何地还有鬼市。 &emsp;&emsp;若是不先来这里打听一二,他出了白骨观,就完全不知该先往何处而去。 &emsp;&emsp;“先在此地落落脚,打听打听消息,等开了眼界,也就不愁去处。”许道在心中安慰自己到。 &emsp;&emsp;紧接着,他又暗自摇头: &emsp;&emsp;“虽说这舍诏部族多半也如白骨观一般,会被妖魔占据着……但天下虽大,焉知何处不如此?” &emsp;&emsp;摩挲着腰间的敛息玉钩,他心中计较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桑林习俗 &emsp;&emsp;舍诏山城除了地势险峻,建筑独特之外,城内的设施倒是和其他城县并无不同,当中有茶馆、有酒肆,还有铁匠铺、粮油铺子等,因舍诏族人喜爱烟叶,城中还有专门的烟叶馆子。 &emsp;&emsp;整个山城热热闹闹的,车马如龙,且人员混杂,苗衣的、长衫的、皮袄的,男女老少不一而足,远比许道此前见过的任一县城都要繁华。 &emsp;&emsp;初来乍到,许道并没有贸然的亲身接触舍诏部族中人,他带着刀客和苏玖两人,装成一伙寻常的旅客,找了个旅馆落脚。 &emsp;&emsp;所找的旅馆画风清奇,居然是靠着一株百年老木,夹在崖壁间叠叠修了五层楼屋,因为视野宽阔,居高临下的,过夜的费用也不低。 &emsp;&emsp;好在许道不用为金银愁,直接就开了三间屋子。 &emsp;&emsp;当天夜里,一等旅馆内外的声响变小,他所在房屋的窗格就动弹,一股蚍蜉悄悄的从客房中飞了出来。 &emsp;&emsp;此正是许道做好准备之后,驾驭蛊虫出游,准备夜里探索一下舍诏山城。 &emsp;&emsp;沙沙!蚍蜉钻出旅店后,当即振翅而飞,游荡在舍诏山城的夜空中。 &emsp;&emsp;沿着旅店所在的街道,许道肆意的游荡起来。山城颇大,他飞腾了大半时辰也才逛完小半圈,其中瞧见不少舍诏族人的生活景象。 &emsp;&emsp;话说这舍诏部族虽然也是一方修行势力,但此族明显和白骨观不一样,并非整个部族都是修行者,当中以凡人居多。 &emsp;&emsp;【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emsp;&emsp;起码许道游走了一路,所见人等都只是凡人,并没有瞧见有修为的人。 &emsp;&emsp;等他粗略的逛完大半个山城,方才在几处楼寨中瞧见了身着苗衣的修行中人,且都是不入流的胎息道童。 &emsp;&emsp;许道没有直接接触,他结合起眼前的山城虽然热闹,但是城内并无有多少灵气存在的样子,心中思索到: &emsp;&emsp;“看来舍诏山城应有内城、外城之分,眼前山城不过是普通凡人的居所,真正的舍诏族人多半住在山顶上。” &emsp;&emsp;夜空中,许道的视线上移,落在了整日被云雾笼罩的舍山山顶。 &emsp;&emsp;此山高千百丈,陡峭而宽大,寻常人单是从山脚攀爬至山顶,便需要一两日的功夫,但在山顶云雾中有长廊延伸而出,穿透了重重的林木,直接垂在山城中。 &emsp;&emsp;长廊有柱,落在月光底下,两侧挂着彩带鼓动,宛如巨大彩鳞长蛇盘踞在舍山上一般,其鳞片簌簌而动。 &emsp;&emsp;不必多想,传闻中的舍诏鬼市,以及舍诏的修行者多半就在云雾之中。 &emsp;&emsp;许道驾驭着蚍蜉,陡地就振翼飞窜,准备往上探一探。 &emsp;&emsp;眼下才进山城,且他一路上收敛着行踪和气息,应是没人注意到他。 &emsp;&emsp;并且许道此刻也是身外化身出行,若是现不对劲,此处妖魔横行,他可瞬间阴神返回,再次赶紧的出逃。 &emsp;&emsp;虽是夜探舍诏,但舍山的云中有梯子般的长廊蜿蜒而下,明显就有给人引路的意思。 &emsp;&emsp;许道自忖他没甚不好的意图,也无人认识他,便没有藏头藏尾的往上飞,而是直接落在长廊中,正大光明的往上走,免得反倒被人误解。 &emsp;&emsp;等远离人烟,飞入山顶云雾中后,许道立刻就在云雾中感应到了丝丝灵气的存在,同时他飞行在长廊上,感觉四周还传来了一种压迫感。 &emsp;&emsp;蚍蜉振翅着,每往上拔升一丈,其所要耗费的力度就更多,宛如背上压着重担一般。 &emsp;&emsp;一边飞着,许道心中一边暗想:“此地当真有阵法存在。” &emsp;&emsp;但他也没有傻乎乎的去承受四周的压力,而是直接真气动弹,运转法术护住了蚍蜉。 &emsp;&emsp;慢慢的,许道的目中开始有人影出现,对方走在长廊上,脚步沉重,气喘如牛,显然颇为难受。 &emsp;&emsp;“凡人?”许道打量着,目中露出诧异的目光。 &emsp;&emsp;等他继续往上飞行一段时间,现长廊前头的人更多,个个都是精壮的男子,空着手,闷头咬牙往上攀登着。 &emsp;&emsp;许道驾驭着蛊虫,缓慢从这些人身旁穿行而过,并无一个人注意到他。正当他心中纳闷时,突有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emsp;&emsp;“道友可是在为门下女童挑选夫婿,考虑考虑贫道如何?” &emsp;&emsp;许道循声望去,瞧见身后百步远的处有一壮汉飞奔而来,对方筋肉达,身上穿着件织金带银的绸缎道袍,大跨步间坦胸露颈的,显得颇为壮实。 &emsp;&emsp;此声一响起,许道身旁的几个凡人惊醒过来,觉了身旁许道的存在。 &emsp;&emsp;“是蛊虫!” &emsp;&emsp;“虫师!”“仙长!”几声惊呼响起。 &emsp;&emsp;许道没搭理四周的凡人,他望着奔来的壮汉道士,心中略微计较,阴神直接在虫群中显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emsp;&emsp;许道并未搪塞掩饰,而是直接开口说:“非也,某家并非舍诏中人,仅仅一介山野散修,初来乍到有些诧异罢了。” &emsp;&emsp;“原来如此!是贫道唐突了。”前头的壮汉出恍然的声音,他惊讶说到:“道友这蛊虫看上去不凡,可比一般的舍诏虫师要厉害。” &emsp;&emsp;话说完,壮汉道士又拱手道:“相逢即是有缘,既然道友是初来,不如贫道为道友带带路如何?” &emsp;&emsp;许道凝视着对方,觉对方身上气血纠缠,红光扑地,是个修行武道的道士,其气血近三丈高,修为赫然是炼体后期。 &emsp;&emsp;而在壮汉道士看来,许道身上的灵光浓郁,同样也是接近三丈,是个炼气后期的道徒,不可小觑。 &emsp;&emsp;眼下两人无仇无怨,且壮汉道士还主动释放出善意,许道略微沉吟,便朝着对人一揖,说:“恭敬不如从命,劳烦道友了。” &emsp;&emsp;“哈哈哈!无事、无事!道友随我来即可,前头还有点距离,我顺便给道友介绍介绍。” &emsp;&emsp;壮汉道士嗡声答着,他掠过了许道,继续往上飞奔而去。 &emsp;&emsp;许道听见,体内法力一动,神行术用上,顿时追在壮汉身边,同其并驾而驱的往山顶上奔去。 &emsp;&emsp;长廊上苦苦登山的凡人望见了,目中满是艳羡之色。 &emsp;&emsp;一路走着,许道从壮汉道士口中得知前方正是舍诏鬼市,同时也知晓长廊上为何会有凡人在苦苦行走。 &emsp;&emsp;原来是春日时分,三月三将至,舍诏族内有桑林野合的习俗。 &emsp;&emsp;这些凡人便是想登入内城中,得一舍诏巫女的青睐,然后入赘寨中学得术法。 第一百三十章 挑夫选亲 沿着长廊一直向上,许道沿途又瞅见的很多登山的凡人,其中不少人都已经昏死在道旁,但是手足却还做着登山的动作。 壮汉道士瞅见,口中轻飘飘的说:“这些个凡人,一旦成功的登上山顶,即便没被舍诏的女子瞧中,也能在山上当个杂役。此虽不是登天之梯,但也是少有的寻仙路径了。” 他话说完,不经意似的问:“不知道友师承何处,师门可是这舍诏的亲戚?” 许道听见,心中念头微转,回答到:“某家山野散修,谈不上门派。家师虽有养蛊的手段,但和舍诏部族似乎无甚关系。” 说完这番话,许道瞧见壮汉道士面无变色,也不知对方心里在如何作想。 壮汉道士哈哈笑起,指着自己说:“贫道亦是散修道人一个。” 此人复指向阶梯上昏死的凡人,口中说: “我等求仙学道,先是被考验数年甚至十年,师父才会真的赐下法门,而后端茶递水、挨打挨骂又是数年……等到功法小成,却又受制于师门传承,前路迷茫,须得四处寻觅机缘才有突破的机会。” “而这些凡人登山虽难,但一上高山,只要资质容貌不错,便可得到舍诏女子的青睐,直接入赘舍诏部族,说起来可比咱们这些散修轻松多了,要是当初……” 听着道士的感叹,许道心中不以为意。 并非他自幼就在道门中修行,不知道法难得、千金难购,而是他不信舍诏部族会如传言中那般的大方,将轻易的向入赘族中的男子敞开道法。 说到这里,许道抬眼望了下前方的迷障,心中轻叹。 眼下他才突破到炼气后期,有原道士赐下的三阴白骨叉,暂时不缺炼气期的法门,但是等到炼气圆满,筑基功法却是毫无着落。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甚至眼下他还不清楚筑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只知道筑基要种下灵根,修炼法体,但灵根和法体具体为何物,却是一无所知。 许道在心中暗暗想到:“不求能在这舍诏中得到筑基的法门,只求能清楚筑基究竟是甚,以及何处有高深的道门,可以让人寻仙访道……白骨观,实在是太过闭塞了!” 他心中琢磨着,突听旁边的壮汉道士又说:“咯!前面就是舍诏鬼市。” 两人已经登上舍山之顶,许道往前一瞧,目中顿时豁然开朗。 他眼前云雾低垂,目中出现了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之属,其和山下的吊脚寨等建筑不同,更加汉化,更具备仙气。 其中往来的人员也多是华服、道袍,身上的灵机涌现,一派修行人的举止。 且和白骨观中不同,舍诏鬼市中的人员神色各异,其中有怡然者、有桀骜者、有死气沉沉者……并非如白骨观中般,个个都是脸色苍白、神情阴郁之辈。 如此形形色色,众多不同的修行人汇聚在一起,最起码许道在此打听消息,将是轻而易举的。 并且他还在鬼市内瞧见了丹房、符铺、茶馆一类的店铺存在,此又和白骨观中的鬼市不同,不全都是摆摊的,更加方便很多。 瞧着颇具烟火气息的鬼市景象,许道在心中暗想到:“和白骨观中的鬼市相比,这才是鬼市!或许应该叫‘山市’” 另一旁,壮汉道士同许道一起踏进鬼市中,此人没再继续寒暄,而是拱手便说:“鬼市已到,此地和凡间集市一般,有不可偷盗、不可斗法、不可杀人等规矩存在。” “道友可自行逛着,多了解了解,贫道还有要紧事儿要去做,就先告辞了。” “道友且先忙。”许道连忙出声回到,他的阴神在虫群中半显形,朝着对方作了一揖,以感谢此人一路上的介绍。 壮汉道士点头回答:“善。”然后便一甩袖袍,大步迈开,瞬间就走入人群中,似乎真有急事要去忙。 等此人走远了,许道方才想起两人连姓名都没有互通,更别说留下联系方式了。 “此人当真古道热肠,连姓名都不曾留下。” 他站在鬼市门口慨叹,一时半会儿没有动作。 附近有眼尖的苗衣道童瞧见,小步跑了上来,其中年纪有老有少,纷纷开口说:“道长可想了解坊市中最新的消息?” 许道听见,没有回答,他摇摇头,身形一闪,也往鬼市中踏去。 这些胎息境界的道童是舍诏安排在门口的,其有观察来往人员,同时引导外来人的作用。适才壮汉道士已经和许道说过,也一并介绍了下鬼市中的情况,免得他浪费钱财。 而许道眼下不急,有的是时间闲逛,再说他只是阴神前来,浑身上下没带上一块符钱,压根也无钱付导游费。 刚飘进鬼市中,许道的身形又一停,朝身后看去。 只见长廊的尽头,正有一凡人精疲力竭的登出,其汗出如浆,脸色煞白,引得不少人瞥看过去。 等这凡人看清眼前灯火通明、霍然清晰的景象,其目中恍惚,面上大喜,口中呼到:“我上来了!我上来了!” 旋即有莺莺燕燕的苗衣女道童走出,上前拉扯那凡人,带着他蹒跚而去,其口中还说:“好精壮的郎君!你上来了、上来了!” 还有凑在入口处却没有上前的苗衣女道童,她们看见许道再次驻足不前,居然笑吟吟的朝许道抛媚眼,大胆的说: “这位道长瞧着面生,今日也上来了,可要和我们一起下去下去,耍子耍子!” 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从阴神模糊的面孔上,瞧出许道面生的。许道听见她们的挑逗,心中哑然失笑。 “果真不像白骨观中那般森严,背靠着舍诏,这些胎息道童也敢调息炼气的道徒。” 话说舍诏内所谓桑林野合的习俗,便是这些未入炼气的女道童,会从登上鬼市的精壮凡人中挑选夫婿,结合成亲,各取好处。 而除了凡人之外,外来的炼气道徒自然也能和这些女道童结亲,且炼气道徒对于舍诏女子来说,诱惑力也更大一些。 只是道徒们会有道徒们的野合手段,多不会挑选调息境界的道童作为对象,但即便是如此,仅仅是风流几下,对道童层次的女子来说,也是大有好处。 心中失笑,许道按捺着心思,阴神飘忽向灯火通明的鬼市内里。 混在形形色色的修士当中,他望着四周灵光闪闪的物件,现有草药、有丹丸、有符咒、有妖兽……甚至还有店铺招牌上写着“法器”二字,令他目中颇是期待。 一旦确定此地无太大的危险存在,许道便要携带符钱过来,在此大肆采购,好好休整一番。 第一百三十一章 修真百解 &emsp;&emsp;(先后改) &emsp;&emsp;时间流逝,许道在舍诏山城中已经度过将近一月的时间。 &emsp;&emsp;这段时间里面,无论是白骨观方面,还是舍诏方面,都没有生太大的波澜。甚至连此前的黑山一事,也是少在鬼市散修口中流传。 &emsp;&emsp;许道曾暗自打听过,虽然能得到一些消息,但都是虚虚假假,令他人难辨真假,显然是舍诏方面在故意的遮掩。 &emsp;&emsp;二三十日下来,鬼市中也平稳,散修的人数成百上千,又没有太大的危险存在,明面上俨然是一方还算公正的坊市。 &emsp;&emsp;许道也因此暂时定居在舍诏山城中,并且还用之前从车队中获取的钱财和货物,在外山城置办了一间临街的宅院,并开了一个小小的医药铺子,以装作是经营药材的生意,而实际上一处潜修之地。 &emsp;&emsp;虽然舍山的灵气都被舍诏部族用阵法汇聚在山顶之上,也就是鬼市之中,导致外山城并非是一方良好的修行之地,灵气淡薄。 &emsp;&emsp;但是许道有过白骨观中的经历,自然是不肯再进入他人瓮中。 &emsp;&emsp;即便鬼市中有灵气存在,也便于交易,但他仍旧担心变故一生,就会被人瓮中捉鳖,因此不肯住在舍山顶上。 &emsp;&emsp;而他待在山城中,其实也并非彻底的掩饰着自己修行人的身份,反而明里暗里的暴露了出来,这能让他减少很多麻烦。 &emsp;&emsp;但许道明面上暴露的修为,却并非是炼气后期的仙道修士,而是炼体中期的武道修士。 &emsp;&emsp;借着敛息玉钩,依仗着自己仙武同修的情况,许道为仙道修为和武道修为各弄了一个身份,前者是修炼阴神的“白道人”,后者是修炼肉身的“吕道人”。 &emsp;&emsp;这样更能掩饰他的行踪,即便有人通过蛛丝马迹,认出他的仙道是传承自白骨观,引来麻烦,也绝难牵扯到他肉身之所在。 &emsp;&emsp;倒是小狐娘苏玖和沙姓刀客两人见过许道操控蛊虫,并能猜测到“吕道人”是假名,算是一个隐患。 &emsp;&emsp;但许道已经事先交代过两人,让两人不可透露自家身份,并通过一些手段制住了他们。 &emsp;&emsp;一旦苏玖或刀客离许道太远,藏在两人头中的蚍蜉立刻就会钻入他们的脑中,取掉他们的性命。 &emsp;&emsp;如此一来,许道就还算安稳的在舍诏山城中过活了下去,每日间打打坐,看看书,夜里则阴神出窍去鬼市中晃荡,日子颇为安逸,好似白骨观中提心吊胆的经历,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生的了。 &emsp;&emsp;但许道知晓这只是一种错觉,他绝不可贪图安逸,反而应该借着眼前难得的机会,尽可能的在打探消息,收集资粮,努力修行。 &emsp;&emsp;接近一个月下来,许道已经彻底熟悉了舍诏部族的规矩和势力。 &emsp;&emsp;果如老刀客入城之前所说,这舍诏原本并非是一个部族,而是由山中大大小小的部落合流而成。 &emsp;&emsp;当下舍诏部族当中,就有六条嫡脉主事,此六脉明面上各有一筑基境界的修士在舍诏部族中担任长老职务,并依据实力大小划分出了大长老至六长老。 &emsp;&emsp;但是舍诏筑基道士的数目具体有多少,以及修为各是哪般,却不是许道短时间内能够打听得知的了。 &emsp;&emsp;除此之外,许道在舍诏中最大的收获便是开阔了眼界,粗略了解了一番吴国修行界的势力构成,再非此前两眼一抹黑的状况。 &emsp;&emsp;并且有关筑基实情一事,他也有了眉头。 &emsp;&emsp;……………… &emsp;&emsp;这日夜间。 &emsp;&emsp;吕家药铺门面已关,宅院内里也已处于安静之中。 &emsp;&emsp;嗖!突有蛊虫的细小的身形闪动,并悄悄的钻入了吕家药铺内的一间房中。 &emsp;&emsp;此正是许道阴神外出一番,驾驭着蛊虫飞了回来。 &emsp;&emsp;蚍蜉飞回,屋内盘坐着的许道肉身立刻就睁开双目,他伸手一抓,立刻从蚍蜉手中抓中一物,正是缩小之后的蚍蜉幡。 &emsp;&emsp;持着小幡,许道手上轻轻挥动,便将房中的小股蚍蜉全都收进了幡子中,同时放大精神,借着阵法感应四周情况。 &emsp;&emsp;虽然他手下的南柯蚍蜉貌不出众,他人不见蚁王,绝难认出此虫。但此虫毕竟从舍诏人员手中得来,入了一趟鬼市,要是有人博览群虫,还是有盯上此虫的可能存在的。 &emsp;&emsp;警惕数十息,住宅的四周依旧未有任何异动出现,许道呼出一口气,也就放松袭来。 &emsp;&emsp;立刻的,他将注意力从外界收回,放到了手中幡子上,其伸手一翻,左手手中立刻出现了一本残破的皮纸书籍。 &emsp;&emsp;书本通体暗黄色,其上还有虫蛀水浸的痕迹,且灵光微弱,看上去几近一方俗物,封面上还金钩银划写了四个大字:《修真百解》。 &emsp;&emsp;此书并非许道在鬼市中随便淘来,而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小拍卖会中拍卖得来。 &emsp;&emsp;此等小拍卖会,鬼市中每过一旬便会举办一场,许道初来的头几天不动,错过另一场,而后又经过一场,在第三场,他才在拍卖会上购得最有可能满足他要求的书籍。 &emsp;&emsp;“修真百解……”摸索着皮书,许道目光闪烁,再次检验了一番此物的真假。 &emsp;&emsp;此书据传是圣唐年间,各地道院中所通行使用的一书本,其上介绍、解释了修行道路上的百种困境,不分仙武。 &emsp;&emsp;而今圣唐破灭千年,世间只存宫观体系,曾经盛极一时的道院体系也已经湮灭,好在道院传承的些许书籍还有遗漏。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种灵根 许道沉下心神,细细的阅读起来。 《修真百解》所用文字语言并不佶屈聱牙、艰深晦涩,而是以一问一答,较为直白的语句写在书页上面。 一颗颗文字映入许道的眼睛里面,在他脑海里面碰撞出火花。 “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成真。” “胎息称道童,求道童子,蹒跚学步。炼气称道徒,习道学徒,初涉道理。筑基称道士,步履大道,传道授业。金丹为道师,可弘道天下……” “元婴者,真人鬼仙,投胎夺舍,轮回不死……炼神者,6地神仙,历风火雷三灾,拔宅飞升……” 迅的翻开《修真百解》,诸多疑问、问答进入许道的脑中,其中有的他在白骨观中见过,有的则是尚未听闻,极大的加深了他对于修真炼道这门学问的理解。 因为见识短浅的缘故,仅仅是这本千年前通传天下的道院教材,都让许道心中生出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沉浸在其中,虽然未能第一时间翻找到有关筑基的信息,但心中也没有生出失望之感。 一边阅读,一边思忖,许道眉毛微挑,手指抚摸着皮书上的一句话: “仙道非邪道,武道非恶道……” 皮书上的这一句被人以鲜血似的朱砂笔迹勾勒了出来,且字体是黄豆般大小,竖着写在皮纸上,占了四行,极为引人注意,但剩下的页面却是被人撕去了。 许道仅仅能从该页面的残留上猜测出“防微杜渐”、“恪守道心”等词汇。 他手中的这本皮书,是从别人手中拍卖得来了,卖家已经事先交代过,书上的内容可以确保无有涂抹篡改,但千年流传下来,一些页面的缺损却是难免。 好在许道结合着自己此前一次“悟道”的经历,暗想到:“想来这章应是教人修道练武都不要落入魔道,需恪守道心,谨防心性失守,以免偏离人性,只是不知道为何让人给撕去罢了。” 道心一物,许道在“悟道”时就已得过无字符箓的当头棒喝,他对其重要性清楚的很,略过此章倒也无妨。 等他继续往后阅读,翻阅到一张纸时,其眼帘突地微抬,精神全神贯注起来。 这张皮纸上面正是记载了有关筑基的消息。 “修真返璞,归得真我,何谓真我?仙道炼神,求其念头之源;武道炼精,溯其血脉之根……” “灵根者,修道之基。采山川河流、雷电风火之意,感触天地;纳万物精血,溯本求源,凡蜕俗。” 此页面先写总言,后又细细解释,让许道读下来,心中迷雾顿除,念头通达。 原来灵根有二,一为仙道灵根,二是武道灵根,此两者都是天材地宝,但既非死物,也非活物。 按皮书上的解释,仙道炼阴神,人之阴神虚浮不定,无有天赋,难以成器,而天地间自有灵性,会诞出神祇一类存在,此类天生就可操控山川河流、雷电风火之属,能沟通天地,执掌天地伟力。 灵根者,便是此类之权柄、天赋。道人炼其身,夺其权,吞其灵,是谓种灵根。 一旦种下灵根,道人的阴神便可得水脉、火脉、风脉、雷脉种种天赋,进而可感悟山川河流、雷电风火,有入火不焚、落水不侵等异能,用在修炼道法上,更是会让道人在修炼法术时得到相应加成。 其中天地神祇有大有小,小者虚浮似鬼,浑浑噩噩,称“神鬼”;大者执掌权柄,搬山移海,号“神灵”。 炼化前者,道人勉强能感悟天地自然,晋升筑基,但此类天赋不足,权柄缺失,仅能担任土地、城隍一流的小神明,不可结丹; 唯有炼化后者及以上,道人权柄在手,方才会天赋上佳,可操控风雷水火等物,能担任河神、山神之属,具备结丹的可能。 至于武道灵根,更加简明,是指上古妖兽的血脉,人身孱弱,道人以人身炼妖体,食其肉,敲其骨,植其血,蜕胎换体,壮大自身。 虽然上古妖兽早已灭绝,但世间有其血脉留存,或弱或强,有杂有精。 其中杂糅统者称“妖怪”,道人得其血脉可蜕胎换体,壮大自身,步入筑基,但却无法再往上溯本求源,也就没有结丹的可能。 而精粹者则叫妖精,其血脉尚精纯,可溯源至上古妖兽,令道人有结丹可能。 除了以上介绍之外,该篇还有其他的延伸讲解。 许道通篇读完,脑壳中轰然作响。 “原来所谓种灵根,便是夺造化,人之阴神缺少天赋,便夺神祇之天赋,人之肉身缺乏根骨,便夺妖兽之根骨。” 许道凝视着手中的这部《修真百解》,他压住思绪,迅的往后面翻看。 等到他整部书都读完,闭上眼睛,脑中的念头风起云涌。 书后面还介绍了一些其他问题和困境,又让许道的眼界开阔不少。但这本书果真只是千年前道院中的通行读本之一,算不得高深书籍,其只涉及了炼气和筑基境界,并未过多涉及到金丹和元婴等境界。 好在它已经让许道洞悉了筑基境界的真相,令他心满意足。 闭着眼睛,许道结合起自己修道以来的所思所学,一一映证着书里面的内容。 他在心中暗想到:“书中内容或许不可尽信,但大致的内容应是无假。” “筑基这一境界果如其名,是筑就道基的一关,灵根则是这一境界的起点,不仅事关道人能否步入筑基境界,更关系到今后的资质、修道方向如何。” “筑基所采灵根越是上等,修行起来的度也就越快,其与相应法术的契合程度就越深,实力也就越强。” 许道又琢磨着书里面对种下灵根这一步的介绍,心中总结到: “我若想筑基,无分仙武,都得在炼气炼体圆满后,种下灵根才可!其中仙道筑基,需捕杀神鬼神灵,得其灵性,炼作天赋。武道筑基,需捕杀妖怪妖精,得其精血,炼作根骨。” “当然,也并不一定需要捕杀,譬如升仙果一物……” 思思思索着,许道心中迷雾尽去,顿觉前路可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妖种 (先后改) 迷雾消散,心思洞开,许道还想再了解一些修真的奥秘,但他手中只有一本《修真百解》,并无其他的书本。 且舍诏中真正的道法书籍难觅,他若是想再得到一本类似的,多半只能等下一旬日的小拍卖会。 心中无奈,许道只得继续低下头,翻看数遍,直到将皮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记入脑中,反复咀嚼着,以确定自己刚才没有想偏。 最后,他面色沉吟着,又从蚍蜉幡中拿出了一块帛书,此帛书一面文字,一面图画,正是许道当日在黑山中得到的《膻中掌心阴雷法》。 此帛书的内容他早已经了然于心,眼下拿出来,是想将《修真百解》一书和阴雷法对证着看。 须知《膻中掌心阴雷法》不仅包含了武道炼体三境的修行法门,还提点此法可以筑基,只是应是由于保密的缘故,法门中的筑基的手段被阉割掉了,只是偶尔提点了几句。 此前许道不知灵根为何物,也不知筑基具体的意义,对其中的语句不甚清楚,而眼下他将两者互相佐证,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族有雷种,血色银白,习此法直通筑基,别无沾滞……若精进法,非得雷兽之助不可为……待至筑基,双目光白,呼吸萦雷火之气,口含电光,几近非人哉。” 许道盯着帛书上的种种语句,心中暗想到: “此前未得《修真百解》,只以为法门中所言,或是夸大,或许另有意思,现在看来,其中‘雷种’一说,应是体内具备雷属性妖兽血脉之人,所谓得雷兽之助,也就是自雷兽体内取妖血,炼入肉身中。” 道人的肉身在植入妖血之后,并非会变得彻底非人,其尚可和其他人产生子嗣,只是根据《修真百解》上的说法,境界越深,道人诞生子嗣也就越困难,并且会更偏向于妖兽繁衍的规律。 其中一胎孕三年都只是寻常,十年、十几年,甚至百年都不少见,此类孕育对母体的要求也更大。 而那些先人体内就已经植入妖兽血脉,并导致其出生就带有妖血的道人,筑基时或可不用采摘灵根,因其自身便有,只需精纯自身血脉即可。 许道心中思索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的容貌虽然俊俏可人,但并无头角峥嵘、碧眼方瞳等异象,再结合其起他修行掌心阴雷法时的场景,许道确定自己体内无有妖血存在,也就是没有灵根。 甚至有可能,他的祖上连道人都没有出过。 好在这点并不能算是遗憾,因为“灵根”不可随意种下,对于那些先天就拥有“灵根”的人,其修行道路须得和灵根相适应,若是手中法诀正好匹配,倒无甚。 若是法诀不匹配,或者想要以其他灵根筑基,便须得削肉换血,先剔掉原本灵根再说。 而对于许道这类无有灵根,或者说灵根稀薄不可见的道人来说,反而更加自由一些,因其先天上没有局限,风火雷水等灵根皆可选择。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修道前期,终究还是祖上阔过的道人更占便宜。 除此之外,《修真百解》中以问答的形式写有一则传闻。 原本世间人身者少见,仅有猴猿两者近乎于人,而到了现在,之所以麋鹿、狐狸,猪狗,牛羊等走兽,乃至于飞鸟、游鱼等物都有人身人形者。 九成都是因为道人的缘故。 举一例子,许道路上遇见过的一只野狐女,此物狐面狐头,但身形却如人一般,仅仅遍体生白毛,代表着它祖上有一支是道人。 只是野狐女这类妖物,到底是由人退化成了妖兽,还是道人直接和妖兽产子,许道就无法判断了。 思索着,许道脑中突地想起一人,他眼睛轻眯起来,垂眼瞧向《修真百解》,“那苏玖的祖上,莫非也曾混入过狐妖的血脉……” 原先他还以为苏玖是被野狐女的妖气影响了,可现在读了《修真百解》,他知晓区区妖气不可能生如此变化,唯有苏玖体内混入了狐血才有可能。 但采生割折不过区区一蒙皮换皮之术,虽然神异,但远谈不上法术,更别说媲美筑基功法的效用了,多半是苏玖体内原本就有狐妖血脉,只是并不明显,几近消亡。 而现在被许道如此一操作,反倒是使得起血脉显现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传道授业 世间道人不绝迹,即便是寻常的乡里小儿,也会经常听闻些精怪鬼物的消息,但这并不代表着道法易得。 小狐娘苏玖随许道在舍诏山城中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渐渐熟悉了山城的日子,且从邻人的口中得知。 舍山中有一条登天之梯,凡能登上山顶,进入仙师集市中的,即有机会被舍诏的仙师们传授法术。 只是山上有仙师布置的阵法在,即便每年春季都会有成千上万的精壮男子登上“天梯”,个个都是舍诏部族中有名有姓的勇士,其中还有不少是千里而来的侠客壮汉。 但每年的春季时分,真能成功登顶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年年不满半百之数。同时登“天梯”并非没有风险。 苏玖听人说,山顶的浓雾中有蛇虫游走,每每有男子昏死在“天梯”上,若是一个时辰不醒来,便会被山中的蛇虫吞吃掉身子,以免碍了仙师们的眼睛。 因此住在舍诏山城中的人,虽然每每口中都会谈论山顶上的仙人,但若是真让他们去登山求法,却又是没多少人愿意死磕,往往爬到半山腰便放弃了。 这让苏玖十分明白道法的珍贵性,也正是她在许道的房中瞧见道书之后,脑壳中轰然作响的原因。 被许道现她偷看道书,苏玖心中亦是惊恐至极,当即就双膝跪倒在地,向许道磕头求饶。 谁知让苏玖意外的是,许道瞧见她叩的动作,口中只是轻叹到:“痴儿、痴儿。” 不等苏玖明白话中意思,许道坐在床榻上,伸手摸着苏玖暴露出来的狐耳,复说:“也罢,贫道既然救了你,便再救你一回。否则有这双耳在,你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苏玖本就聪慧,她听见许道这番话,心中的惊恐陡然又转变成为大喜,连忙匍匐在地面上,口中呼到:“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许道瞧着她的动作,面上笑吟吟的,只是吩咐到:“法不传六耳,且将门窗关了,上塌来学道。” “是。”小狐娘苏玖连忙从地上爬将起来,半跑半跳的将许道房间的门窗关紧,最后还伸出脑袋,探看外面是否有人偷看。 如此一幕有趣的画面,令许道脸上笑意更浓。 他瞧着苏玖的背影,上下打量,目光最后落在了苏玖的臀上,觉小狐娘身子育的更加明显了,身后的狐狸尾巴长成,已经藏不住了。 许道心中一动:“虽是皆这妮子检验道理,但也不能太过赤裸,且先传她炼皮的法门。若是此人天资出彩,真收作徒弟也不是不行。” 这只小狐娘仅仅是被换了一张不入流的狐狸皮,就能激出体内的狐妖血脉,是个上等修道材料的可能不小。 最起码,此人的天资也会比许道这等中人之姿强上不少。心中念头落下,许道望着苏玖的眼神,顿时变得柔和许多。 另外一边的苏玖不知许道心中的计较,但当她低头又走到许道身边时,敏锐的察觉到了许道眼神的变化。 一时之间,苏玖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卸掉,心中只是想到:“道长大哥哥当真是君子,此恩无以为报……” 她丝毫没有犹豫,许道令她上榻,她便脱掉布鞋,恭敬的跪在许道身前,恳请许道传授道法。 许道也没有含糊其辞,直接拿起《膻中掌心阴雷法》的帛书,指着反面的观想图形,出声:“附耳过来,贫道给你一一讲解。” “是,老爷。”小狐娘忙不迭的点着脑袋,又将头靠近了不少。 一时之间,许道所在的房间门窗紧闭着,内里响起絮絮叨叨的声音。 许道并没有敷衍苏玖,而是耐心细致的将自己胎息境界时的感悟,以及炼皮时的感触说了出来。 原本在许道的看来,他至少得花费个三五日的功夫,让苏玖时不时的消化所得,才能讲完该讲的。 但谁知苏玖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每讲解完一段,许道问对方听懂了没有,小狐娘都会直点脑袋,表示自己听懂。 更令许道诧异的是,苏玖并非是假装听懂,而是货真价实的听懂,并且还能举一反三。 就这样的,先是许道说,后是两人一问一答。 如此反复,许道也就熄了分天讲授的心思,索性一边自个在心中总结着,一边一股脑的将经验传授给小狐娘苏玖。 若非许道借着无字符箓,早就将掌心阴雷法的根本观想图掌控在心中,能高屋建瓴的参悟法诀,否则他还真做不到如此顺畅的讲授这篇武道功法。 同时在这么一个过程中,许道隐隐间感觉自己也得到了些新的感悟,这令他好为人师的性子更加作起来。 整整大半个白日的时间。 小狐娘苏玖一直都待在许道的房中,其从零开始的聆听修道这门学问,目中一直充斥着恍然大悟,以及对许道崇拜的神色。 等到最后,许道将炼皮境界的功法讲解完毕,他口舌都有点干燥了,而苏玖此人却依旧是听得津津有味。 并且不等许道吩咐,小狐娘就自行斟过一杯茶,奉到许道的跟前,“老爷请用茶。”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许道瞧着面前兴致勃勃的苏玖,眼底里生出惊愕之色,但他不动声色的接过苏玖奉过的茶水,呷了一口,掩饰住自己的诧异。 “这小狐娘的悟性居然如此出众,再加上她体内有着狐妖血脉,根骨不说上等,中等以上是起码的,若是在白骨观中,指不定一年就可以从胎息突破到炼气境界。” 许道心中生出念头:“要不……直接收了她?” 苏玖天资出众,若是他早点和对方定下师徒的名分,或许更能收服其心。 但许道心中琢磨了下,还是放下了这个打算,并在心中暗忖到:“可不能显得太热切了,否则太过便宜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他饮完茶水,顿了顿,随意将茶杯搁在对方的手中,然后伸手敲了三下苏玖的小脑袋,说: “脑袋瓜子还行,勉强可以跟随贫道左右。法门已经传授于你,其余的等你进入炼体,真正开始打磨皮膜时,再来请教我。” 许道微闭眼睛,摆了摆手:“乏了,下去罢。” 小狐娘苏玖听到许道这番话,面色恭敬如常,丝毫不敢忤逆,口中说:“多谢老爷传授,奴婢定会勤加修行,不让老爷失望。” 她匍匐着从床榻上退下,端着水盆,轻步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小狐娘苏玖突地在院中瞧见了老刀客, 元旦快乐!新年新气象 新的一年,祝福大家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还有,这也是今年最后一次请假,绝对不会再请啦!吼吼吼 害,老实说,这个月很抱歉,请假次数三四次,还单更到现在,很对不起各位读者老爷。 但布谷也是没有想到,年关将至,kip压力有点大。各位可以看看更新时间,基本上天天都是零点更的,还越来越晚。 幸好白天起的还算晚,中午还有小憩时间,不然真撑不住。作息彻底乱了啊,害。 好在元旦一过,应该可以按时下班了。 诸位,新的一年!全勤我拿定了,耶稣也留不住它! 谢谢大家一致以来的支持。 真心希望大家新的一年,好事如潮,身体健康! 我们,越来越好! 谢谢大家。 ——————布谷聊。 ……………………………… ……………………………… ……………………………… 最后,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接下来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py环节了,在这里推(xian)荐(ji)几本好友的书: 《这个门派要逆天啊》,作者:挺枪跃马,这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新人,成绩很不错的,元旦上架,成绩应该可以做到订3ooo以上。 《全球神祇时代》,作者:一夕成道,一夕巨是我的老朋友了,成绩一直都很不错,这本的质量与成绩都比较过硬,可以放心开宰。 《仙箓》,作者:布谷聊,这是一个比较天才的作者,文风自称一脉,看过的都说好。(书名,符箓的箓1u,直接打“符箓”二字) 《末日拼图游戏》,作者:更从心,怂巨相信大家都不陌生,我和他py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他深浅,他知我长短,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下。 《怪物合成大师》,作者:诸葛婉君,婉君巨的书质量一项都很过硬,那个曾经凭借一本《怎么又是天谴圈》享誉游戏频道的就是他。大家跟着我唱:有个女孩名叫婉君…… 《全球神祇进化》,作者:磷叶,没错,这是又是一本神祇流的作品,话说,那个字好难打,我到现在还要考复制粘贴…… 《玄霄仙君》,作者:孤星入梦,原汁原味的古典仙侠小说,比较少见的雷法修士主角。喜欢这个口味的可以去看一下哈。 《联盟之电竞莫扎特》,作者:洛兰殇。重回s6,成为qg中单。老牌LoL竞技文作者了,稳重有骚,骚中有稳,质量保证。 《我能提取熟练度》,作者:云东流,云大是我的好朋友,给了我很多指点,这本武侠网游已经万订,常年在游戏畅销前五,墙裂推荐阅读。 《正派都不喜欢我》,作者,云海青马斩,温派武侠背景的网游小说,天生反派立志做大侠的故事。 《诡异流修仙游戏》,作者:我也很绝望,狗绝望这本书也是游戏畅销榜的常客,而且还是一个勤奋的家伙,有兴趣可以去看下哦。 《开局成为Rng中单》作者:三千勿忘尽,LoL老作者,主角成为青训队员,金手指能看穿对手的想法。 《我的玩家能成神》,作者:一刀斩斩斩,刀妹相信大家都熟悉了,幕后流的集大成者,一本《我是幕后大佬》风骚一时,现在开新书了,可以去抢先观摩一波。 《女帝背后的男人》作者:我吃杏子。现代职场男和古代女皇帝,隔一天换一次身体,快进到后背位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狐媚气 许道目前的修为,仙道方面是炼气后期,道行二十五年,想要达到炼气圆满,还需要另修二十五年的道行。 而武道方面则是炼体中体,道行十年,距离炼体后期还差十五年的道行,距离炼体圆满还差四十年的道行。 前者修行魂魄,法力寄托在魂魄之中,勾连成了阴神;后者修行的是肉身,法力转化为气血,锤炼着肉身,状况不同。 以许道现在的情况,他若是想要在尽快增长自己的实力,最好的方法其实并非是一门心思的修行仙道,以求能尽快突破到筑基境界,而是转而修行武道,尽快将肉身也提升到炼体后期境界。 如此一来,阴神和肉身的境界相当,许道无论是保命能力,还是杀伐能力,都会获得极大的提高。 皆因仙武双修虽然困难,但若是修成,对道人实力的提升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而将是相乘似的增加。 再则,相比于仙道修为提升二十五年,单论精力,也还是将武道修为提升十五年要的简单。 并且对于许道来说,他现在虽然知晓筑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他手上并没有一门可以筑基的仙道功法。 就算他的仙道修为濒临炼气圆满,许道也暂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走。 反倒是武道方面,《膻中掌心阴雷法》虽然遭到了阉割,并无具体的筑基步骤,但此功法按理而言是可以突破到筑基的,先一门心思打磨气血,之后看机缘即可。 若是有可能,等许道的武道修行先筑基成功,他还能借此检验一番筑基的过程,对他之后仙道筑基将提供不少的经验。 默默思忖着,许道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在心中暗道:“有无字符箓在,仙武同修对于我来说并不算是大问题,也是时候该正视武道,将其提升上来。这样不论是对于实力,还是对于掩饰身份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害。” 心思一定,许道捏着记载有《掌心雷阴雷法》的帛书,准备借着待在舍诏中的机会,尽快的让自己的武道修行步入正途,而不再是“花拳绣腿”一个。 他当即将帛书收入蚍蜉幡中,端坐在床榻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刚才向苏玖传道大半日,许道自己也有了些收获,他得好生整理吸收一番,这样有助于练功。 话说无字符箓虽然神异,能极大的提升许道的悟性,使得他修行任何法门都没有障碍,但纸上得来终觉浅,修道是门实证的学问,不少道理还得他自行参悟和了解。 或许等许道自身的见识和手段提升上去,加上无字符箓的帮助,两者相辅相成,能让他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 接下来的时日。 苏玖初涉修行,好似食髓知味一般,日日都缠着许道,毕恭毕敬的,就差住在许道房中,替他暖床了。 而许道除了日常的温养阴神之外,主要精力也开始放在肉身上面,同苏玖一起探索着肉身的奥秘。 此前他只是依靠无字符箓掌控了阴雷法,目的还是为了能促进仙道修行,而今潜心修行起来,许道立马现武学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难怪会和仙道并列一起,难分高下,称作“武道”。 同时,借着帮小狐娘苏玖斧正修行的机会,许道将对方的身子骨摸了个底朝天,得到不少启。 果如《修真百解》中所讲的道理一般,上等武学除了帮人提升气血之外,还有帮人精粹血脉的功效。 小狐娘每每在修行上获得精进,其体貌上的狐妖特征就愈的明显。 起初许道还能在苏玖身上看见妖气,但是等到后来,苏玖身上的妖气已然消失不见,转化为了气血。 且和一般道人的气血不同,此气血有点特别,许道经过细细的观察,觉此血气自带一股狐媚效果,颇是玄妙。 苏玖每每演练掌法,搬运肉身气血时,其容颜都会愈娇嫩,眼神会更加魅惑,就连身上的毛都会出现湛湛生辉的效果,摇曳旁人的心神。 好在苏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状况,她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过,反而故意的掩饰着,每每修炼也都是避着旁人。 即便是同在一个宅院的刀客,也只是觉苏玖最近容光焕、精神了不少,而没有意识到这小狐娘变得更加诱人了。 只有当许道指点对方修炼时,苏玖才会彻底放开,彻底的舒展身子。 这日。 又一次指点完对方修行,许道盘坐在床榻上,定睛瞧着苏玖身子上通体绯红的肤色,其心中旖旎大生。 不过他好歹也是尝过女色,还修行过数门清心法术的道人,这点魅惑之力远不能影响到他的思绪。 许道在心中琢磨到:“如此不经意间就能展现出的惑人之力,妖异非常,若是修行媚术,应是会事半功倍。” 小狐娘苏玖在房中演练完掌法,其双目荡漾,满脸的春色。 她下身只是穿着一条亵裤,上身只是缠着抹胸,单从房中的场景来看,不像是刚刚修炼完武功,而像是刚刚欢好过一番,酣畅淋漓、痛快舒爽。 “老爷,奴婢刚才练得有错么?” 小狐娘定身站在屋中,她抹了下并不存在的汗滴,扬着小虎牙,俏生生的朝着许道问话。 许道眼神古怪的瞧着眼前这一幕,微微摇了摇头。 看见许道摇头,苏玖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只是她这一笑,双腿间的狐狸尾巴摆来摆去的,显得更加可人,魅惑剧增。 这一幕依旧未让许道的心神摇动,反而让他回想起《修真百解》上的问答,“果如书中所言,体内混有妖血之人,性情、举止都会被妖血影响到。” 许道因此皱眉,暗道:“如此说来,道人若是筑基,便要提防着被‘灵根’改换性子,甚至是沦为妖鬼的可能……” 此一点,他并没有在《修真百解》上看到,但此书不全,根据他过往的经历,以及在苏玖身上见到的变化来看,应是缺损了而已。 没有太过在意这点,许道再次瞥了一眼身前无意识中搔弄姿的小狐娘,心中一阵警醒,念到: “仙道非邪道,武道非恶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闭关炼法 借着小狐娘检验了一番《修真百解》上的道理,许道对书中的内容暂且放心下来,他开始依照书上写的东西,调整自己的修行计划。 别的不说,最起码每日间打坐炼气时,许道的心思除了放在炼气炼体上以外,便是随时都关注自己的心神,以至于行走坐卧之间,他都力求灵台清静,杂念不起。 毕竟无论是在白骨观中的经历,还是在舍诏的这段时间,全都告知许道要谨防魔障,最好是从现在就开始打磨道心,免得之后生出大的差错。 同时许道也和小狐娘苏玖一般,开始全神贯注的打磨肉身,并且夜间阴神出窍时,也都是在舍诏鬼市中企图寻找其他的武道功法,以求能增进他的手段。 但几次下来,许道均是未能在鬼市中寻得合适的法诀,其偶然所见者,不是残篇残页,便是大有缺陷存在。 若是他一心想要找到完整、适合的武道功法,恐怕只能如他得到《修真百解》一般,得在下一旬日的小拍卖会上寻找。 这让许道不得不慨叹道法难得。 即便是他这般步入道途,手上不缺钱粮的人,都难得功法,更别说那些求道无门的凡人了。 反倒是身在白骨观中时,许道即便是个童子,也能自寮院中得到一方免费的炼气法术。 等到他步入炼气,更是可以随便用道功在寮院中兑换法术,而不像如今在舍诏鬼市中一般,有钱也难买。 好在许道有无字符箓在,他思忖自己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这日。 吕家药铺的密室中,许道赤身盘坐在黑暗中,身上的筋肉纠缠,宛如龙蛇般盘横在他的在两臂、脊背之上。 若是小狐娘苏玖在此,还会眼尖的现许道身上的筋肉一颤一颤的,以特殊的频率抖动,和许道的呼吸相互一致。 此正是许道在利用掌心阴雷法生出的雷火之气,淬炼筋肉,壮大气血。 只可惜许道以闭关的名义,将苏玖暂时赶出了密室,令其看不见这一幕惊奇的画面。 这间密室是许道近段时间新挖出的,因为要大力修行武学的缘故,而锤炼肉身的动静又不小,许道为了不惊扰到旁人,惹来窥测,便特意在地底开筑了这方十来丈宽大的密室。 密室的四面有土层,还被许道用化泥为石的符咒点化过,得到了加固,并且布置有阵法,无论是隔绝内外,还是聚拢灵气方面,都有不小的作用。 又因为许道要观测苏玖身上变化的缘故,对方被许道以指点、观摩的名义,允许进入密室中修行。 苏玖在尝到密室修行的甜头之后,也是对许道感激涕零,更加的恭敬至极。 而许道这次之所以特意将苏玖赶出密室,正是他准备着手修炼从鬼市中购得的各种残篇武道功法,不可让人窥视。 黑暗中。 许道的呼吸跳动着,他陡然睁开了双眸,眼里射出精光,令纯黑的暗室为之一白。 此是武道修士的气血惊人,不经意间逸散的表现,虚室生光。 传闻有武道中人可以将血气炼入双瞳目力中,令目光能像剑光一般射出,眨眼即可杀人。 只是此境界远不是许道眼下能达到的,即便他的气血够格,其手上也没有此类的秘法,无法将血气作用在目力上。 缓缓吐出胸腹中的一口浊气,许道随即目光炯炯的打量身上的筋肉。 只见他身上的筋肉陡地一颤,立刻又从臌胀的状态恢复寻常,显得他身上有肉,但形态健美,宛如上等的石雕一般,而不过分的骇人野蛮。 收功完毕,许道察觉到肉身的气血有了点的提升,眼里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皱起了眉头。 这几日以来,他一直都在苦心修行,每日三餐还佐以可以食用的灵食,但气血的提升依旧缓缓。 大半月的时间里面,许道肉身的血气红光仅仅涨了半尺来高。 严格说来,如此度放在寻常武道修士身上,已经算是进展迅,毕竟短短半个月之内,他道行就已经提升近半年。 但谁让许道之前提升的更快!黑山中,他借着升仙果一下子就将气血提升一丈,步入了炼体中期。 许道脑中闪过念头:“眼下手中可以吞服的灵药,都已经炼化的差不多,之后没了灵药,进展可就更加缓慢了。” “而南柯蚍蜉倒是可以生产出血蜜,但损耗的灵气也大。眼下有鬼市,我可以直接在鬼市中购置气血丹药,以资武道修行。那些暂时用不着的灵物,也可以分批贩卖出去,只要处理得到,应是不会引起波澜……” 除了购置气血丹药之外,许道还得购置一批用于修炼阴神的养神丹药,以备仙道修行所用。 脑中一番计较,他估量了一下自己眼下拥有的钱财,目中更是感慨。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从黑山中获得的收入,至少能支撑他几年的时间,甚至直至筑基。但谁知单是在鬼市中拍得《修真百解》,就花了他三千符钱,近乎沈木炼制储物袋的价格了。 再加上这几日炼化灵物,又是消耗了近一千价格的灵药,以及平常的打坐炼气,喂养蚍蜉,还有购买功法残篇等等。 短短一月多的时间内,许道的资产已经消耗二三成。若是等他彻底的将武道修为提升至后期境界,指不定他又会变成一个穷光蛋。 “一离山门,果真处处困窘。”许道最后慨叹一句,随即就压下这些念头。 他低头看向身前摆放的五件东西,其或木或皮或金或帛。 这些东西上面都篆刻、绘制着玄妙的图案和文字,令人心神摇曳。 此五物正是许道从鬼市中淘换得来的五本武道功法,倒也不贵,每一本价值百来符钱,和白骨观中一门上等法术的价格相似。 但可惜的是,此五本功法却并非上等的武功,反而都是残缺不堪,或是真意图形缺损,或是文字模糊,只能让寻常的道人作为参考使用。 而以许道的天资,他现在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无法从中学得好的招式。 不过他有无字符箓在手,情况或是不同。 许道目光幽幽,从心口掏出了一直贴身藏着的黄纸…… 第一百三十七章 融会贯通 摆放在许道面前的五本残缺武功,包含腿法,拳法,掌法,以及一门器械,其中拳法有两门,器械则是一柄使剑的武功。 此五门已经是许道在鬼市中等候多日,从矮子中挑出来的高个了,而且种类较为齐全,即便无法炼成,也能让他增长不少的武学经验。 当然,许道更希望的是他能够借助无字符箓,成功的将这五门武功全部炼成。 暗室之中,许道打量着眼前的五本秘籍,略一思忖,目光落在了其中的掌法上,他伸手捏起一块木板,定神细看起来。 此掌法唤名《龙牙掌》,听名字便是门不甚入流的武功,其效果确实也算不得上等。 按秘籍中所言,此法能让修行者完成炼皮境界的修行,之后的炼肉境界则是需要另寻他法。 而许道所修行的《膻中掌心阴雷法》,其虽然侧重于炼雷火之气,但实质上也是一门掌法,两者或许有相通之处。 捏着《龙牙掌》的秘籍观摩半刻钟,许道的眼中露出趣味之色。 此掌法不甚精妙,但功效重在克敌制胜,招招必往敌人的要害处袭击而去,且每有击中,将会如猛龙撕咬般,在敌人身上撕下大块的血肉。 配着独特的身法,运用此掌与人、与兽搏斗,修行者还能如龙蛇般紧紧纠缠敌人,令对方难以挣脱,直至困死、窒息而亡。 只是《龙牙掌》的招式虽然明确,功法口诀也精炼完备,但却缺了最重要的神明观想图。 无有此图,旁人便领悟不了功法的真意,无法用意志镇压肉身、吸纳灵气,也就不可搬运血气、打磨肉身,仅仅将学会一系列的空招式罢了。 这就是俗称上的“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 定睛瞧着记载武学的木板,许道在心中嘀咕到:“昔日初得无字符箓,连《采生折割》这等不成法术的东西都能隐隐结出符种,这掌法虽然缺了观想图,但应是无碍。” 琢磨着,他心中更是生出几丝期待,若是无字符箓可以通过龙牙掌的招式、口诀,自行逆推出神明观想图,那他可就赚大了。 当即,许道不再犹豫,他从一旁摄过符笔和配置好的符墨,伏身在无字符箓前,开始誊写龙牙掌秘籍。 此掌法仅仅能够炼皮而已,效果和许道修行过的太阴月华吐纳法差不多,所需耗费的符墨相当于一头炼气初期妖兽浑身上下的血肉和灵气,至多百枚符钱。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就出现在无字符箓之上,其中还有几幅掌法的招式图画。 许道放下符笔,抖了抖符纸,随即一掐手诀。 嘭嘭!暗室内布在四角的火盆立刻被点燃,释放出了橘红色的光芒,将整个地下密室照得通红。 隔空摄过一个火盆,他将无字符箓直接往内里扔去。 嘶嘶!火舌陡地舔舐起,立刻将无字符箓吞没进去。许道瞪大了眼睛,盯着火盆中的景象。 果不其然,无声中,一点点符墨从无字符箓上自行脱落而下,游走到符箓上空,缓缓凝结成一个墨团形状的东西。 在墨团中,一一个个文字闪现而过,像是要凝结出什么东西似的。 “可行乎?”许道紧盯着这一幕,眼里充满了期待。 因符墨上等的缘故,无字符箓凝结出的这颗符种毫不虚浮,并无要溃散的迹象。 只是此“符种”似乎和许道以往用无字符箓凝结出的符种不同,其形状依旧是团子模样,表面挤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内里变幻闪烁着掌法招式的图形,一直都没有凝结成或月、或日、或白骨叉等事物的形状。 许道的眼睛轻眯,暗自猜测起来。但他也没有过多的思考和犹豫,等待片刻后,墨团一稳定,他就伸手抓了过去。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一溜便知! 许道的真气包裹住墨团,开始炼化。嗡!墨团一晃,陡地就冲向他的肉身,落入心口中。 同时在许道的心中,开始有颗颗精妙的文字出现,光点般闪烁,彻底的印在他的记忆中。 一瞬间,许道的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他挺身从地上跃起,摆开架子,立刻开始演练脑中出现的这方掌法。 呼哧!赫赫!密室中的气流窜动,响起了风声,角落处火盆上火焰都被扯动,晃动不停。 约莫两刻钟,许道在密室中由生到熟,一下子就将《龙牙掌》的招式全部掌握,可以尽情的施展而出。 但等他站定身子,抖擞起浑身上下的筋肉时,眼睛里面却是露出了可惜之色。 借着无字符箓,他虽然成功的将这门掌法的招式全部掌握,但观想图缺失的情况,无字符箓也无能为力。 正如许道刚才担忧的一般,他仅仅掌握了掌法的架子,而未能掌握其精髓,虽然可以施展出来,但威力不足,也无法用掌法去搬动气血、锤炼肉身。 “看来无字符箓虽然可以帮我修炼功法,增长经验,但并不能逆推、补全功法,仅仅是让我拥有近乎顿悟的悟性,能一闻千悟,学习法术武功就好似吃饭饮水一般简单……当然,这些都得‘烧钱’。” 心计较一番后,许道摇了摇头。 他没再多想,先放下这门掌法,转而拿起了另一门叫做《虎啸双拳》的拳法秘籍。 此拳法的观想图倒是还在,但当中的招式却缺了不少。 《虎啸双拳》共有扑、咬、摆尾三式,共九招。与人搏斗起来,可进可退,或虚或实,但许道手中的秘籍,不仅缺了拳法的杀手锏——摆尾一式,扑、咬两式也都是残缺的,各有两招罢了。 打量几下秘籍,他从火堆中捡起无字符箓,又将《虎啸双拳》誊写了上去。 紧接着,是一门叫做《铁胎金象拳》的拳法。 一门叫做《飞狼草上行》的腿法。 一门叫做《千山鸟飞绝》的剑法…… 借着无字符箓的神效,许道花了小半夜的功夫,直接将五本秘籍熟稔于心,了如指掌,真个就似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等他空手演练完最后一门剑法,坐回密室中央,俯身拾掇起五本秘籍时。 不经意间,他瞥见了一本秘籍上的招式,心中琢磨到:“此招和另一本拳法上相似,若是往横向使出,度也许可快上一成……” “嗯?”念头浮动,许道的眉头一挑。 因为所学不少的缘故,他的脑中刚刚学会的种种招式翻滚起来,拳通掌,掌通剑、剑归拳……招式杂糅着,或可互补挪用。 许道心中恍然: “无字符箓无法补全功法,但功法可以补全功法!” “何不博取众家之所长,为我所用,自创招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自求我道 无论是仙道还是武道,一开始都并非是天地间自然就有的,而是一代代道人,前仆后继钻研出来的学问。 就拿武道这门学问来说,其原先不过是从属于仙道的学问,武道中人尚且被唤作体修,而到了如今,这一学问已经自成一道,与仙道并列,尊称为“武道”。 并且修道本来就是一门实证的学问,无论是仙师口诀,还是丹书真功,对于道人来说,其实质都只是前人走过的一条道路。 修行者沿着前人道路行走,或可节省气力,甚至直通长生,但走上求道之路后,具体的行走方式,还是得道人根据自身的情况而裁定。 这一点在《修真百解》中被着重提点了几番,其中就有言: “下士学道,循规蹈矩,故步自封;中士求道,按部就班,举一反三;上士行道,师法自然,从心所欲不逾矩,可谓离经叛道。” 也就是说,上等的修道方法,应以天地自然和前人的经验为师,而对症下药,因人而异的各求长生。 只是道人的天资大多都有限,沿着前人的道路行走已经是艰难,极难达到这点罢了。 就算是许道,他有无字符箓在手,猝一想到自己要博采众长、自创招式,其心中也是下意识的怀疑。 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求道的学徒,连筑基都没能完成,算不得真正的道士,更别说去自创武功招式了。 但许道静下心来,细细一思索,却现此举大有可为。 “此世道人,非为前世的宗教人士,亦非是纯粹的哲学家,而是更近乎于格物致知的科研、科学者。”他在心中琢磨到。 “如今我初涉道理,才疏学浅,孤陋寡闻,更应博采众长,坚持自求我道的准则,以免落入窠臼之中。” 他捏着五本秘籍中的《龙牙掌》,还激励自己到:“此武功不过下等功法,勉强让人修成炼体前期罢了,想来创造这门武功的道人,也有可能连筑基都未能达成。” “我若自创招式武功,又不求一开始就得到一部上等功法,能合乎我使用,补上短板,增长手段便是。” 更重要的是,许道有无字符箓在手,其能迅的学习其他功法,自创功法于他而言并非是纯粹的妄想。 参悟这点,许道脑中顿时生出霍然开朗的感觉。 最近以来,他因道法难求、前途迷茫而产生的压力,也骤然散去不少,并且对未来又多出了一些期待。 对于他而言,顶尖而完善的道法难求,甚至卖身卖命也不一定可以获得,但是杂乱的、残缺的功法典籍,获取的难度却是降低很多。 抚摸着手中平平无奇的黄纸,许道在心中暗道:“其他人博采众长,参悟诸般法诀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我却可以通过无字符箓轻松的达到。” “借此博览群书,兼收并蓄,以至于走出自己的修行道路。或许……这才是无字符箓最大的功效,而非仅仅加快修法的过程。” 许道望着身前摆放的五门不同法诀,眉头微皱,口中低声到:“想要自创武道招式,五门功法太少。” 他略一思索,脑中浮现起了其他的修行法诀,其并非是《膻中掌心阴雷法》,而是《蟒吞蛇缠劲》、《闭精锁阳金刚杵》等法门。 仙道法术虽然是靠阴神施展而出,但并非只能作用在阴神之上,亦能庇护、加持在肉身上,且其中的一些修行理念,和武道相同。 如此细细一究,许道的境界虽然低微,但他修行过的功法也不算少,并且每一门都已经被他钻研透彻了,可以融为己用。 不过许道还是在心中暗道:“想要触类旁通,手上有的功法越多越好。” 此时还是黑夜,舍山鬼市正是热闹的时候,他可以现在就去鬼市中采购一番。 一念至此,许道也懒得再耽搁,他仔细推敲一番后,确认思路没问题,便立刻布置好守护肉身的手段,然后阴神一晃,驾驭蛊虫往鬼市飞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夜里,许道都会前往鬼市中买书。 七日下来,密室中已然多了近三十本秘籍,其中包含拳法、步法、指法,器械等各般武道功法,还有几本炼器、炼丹的法门,都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分批买来的。 其中有贵有贱,但都是残缺的法门,一共花了他近三千的符钱。此外,他还另购了一批辅助修炼的丹药等物,两千符钱左右。 等到许道通过无字符箓,将三十本残缺秘籍全部掌握在心时,其自黑山中得到的灵物,也多被他磨成了符墨,烧进火堆中。 前前后后的,此举令许道囊中灵物尽去,身家缩水,符钱方面仅剩一万三千余钱。 好在其收获也是不少,他新得三十本秘籍,本本都参悟透彻,对修行的了解达到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以功法补功法的目的得到实施,自创法门的计划也有了切实的苗头。 这日密室中。 许道的所在之处纯黑一片,但又风声大作,好似江水般翻滚,要晃动整个密室一般。 此是许道在熬炼身子,他行走坐卧间,每一举动都搅动得室中空气滚动不已。 并且随着他的动作,黑暗中突有电光炸现,连点成线并成片,直至形成人形。 雷火之气充斥在密室中,一具精悍的身体矗立,周身皮膜无一处不遍布电光,并出滋滋声。 许道睁开双目,其目中也泛白,恍若神人般。 室中响起他低沉的声音:“雷火炼皮,初成。” 此是许道以《膻中掌心阴雷法》为主,融合近来新学的武道功法,补充删减,初步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门炼体功法。 此功法简陋,他懒得命名,暂且只称作雷火炼体功,但其熬炼身子的效率,已经比阴雷法快上近三成。 并且单单在炼皮这个过程,一旦炼皮完成后,雷火之气就将自主遍布修行者的全身,宛如金钟罩、铁布衫一般护持上下,能镇鬼杀人。 于是许道这段时间以来,又按着新钻研出来的法门,重新淬炼了一番身上的皮膜,使得同等的气血程度下,其肉身的强横程度却是大大提高。 除此之外,他以掌法为主体,一并精炼出了十三招杀人术,分别可以用头、指、掌、拳、肘、肩、膝、腿、胯等各部位、姿势击杀敌人,招招狠辣,专取他人性命,暂时被他唤作“十三式散手”。 又因为他认为用肉身与人搏命,再是厉害,终究也存在着毁坏肉身的可能,不若先以器械或法器对敌。 便又参照着几门剑法、刀法,将“十三式散手”化作了“十三式剑术”,其有格、击、刺、点、崩、压、截、撩、斩、挑等十三招技法,招招杀人,更甚十三式散手。 自此,许道的一番闭关结束,他的肉身方面获益颇多,招式方面也再不是花拳绣腿,只差用实战检验厉害程度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纸扎店铺 闭关结束,许道的修为虽然没有增长多少,但无论是仙道还是武道,他的收获都不小。特别是新钻研出的一手武道功夫,使得他自此之后,又拥有了新的一大依仗,其肉身不再是弱点,反而是一大杀器。 穿好衣服之后,许道打量着自己的浑身上下,突地感觉双手空空的。 他在心中暗道:“眼下武功初成,却是还缺件趁手的兵器。” 虽然精炼出了十三式剑术,也曾在密室中演练过几番,但许道手上剑器不过是一柄普通的铁剑,仅能屠宰些凡鸡凡犬,连气血都无法灌注太久,压根不适合他用来斩妖伏魔。 若是想要充分的挥出手上实力,又或者逞兵器之利,许道所使的兵器最好是法器一流。 但他身上虽然有一柄法器级别的长剑,可此剑被他装在铜匣子中,制成了一方剑匣,无法取出来使用。 即便能取出使用,经过这些年头的侵蚀,潜龙剑中的灵性也早就已经被煞气腐蚀得干净,没了大用处。 若是想要得到一柄趁手的兵器,许道须得往鬼市中走上一遭。 除了长剑法器之外,他还需要再采买一件能腾空飞行的法器,譬如飞梭或飞舟。 此物并非是他一时兴起,而是自打到达舍山之后,许道心中就在琢磨的。 身为仙道中人,他的阴神虽然可以腾空钻地,四处游荡,但不代表他的肉身也可以。 即便是修有各种各样的法术,能轻易的擒拿搬动起千斤重物,但身为炼气境界的道徒,在尚未筑基,无法沟通天地之前,许道死死都无法将自己的肉身搬动。 因为对道徒的阴神而言,肉身不仅是能安神养魄的大靠山,其本身也是重比万万斤的高山巨石,极难撼动,更别说搬运腾飞了。 此中道理,就好比凡人是无法将自身提起来一般,若要为之,非得借助外物或他人才可。 譬如许道自己,他就曾踩在重重叠叠的南柯蚍蜉上,令肉身短暂的悬空过,只是此招虽然威风,但对杀敌和赶路却无甚用处。 他需要的,是类似于车马一般的代步工具,平常的时候能让他安心赶路,危机的时刻又能带着他赶紧跑路。 只可惜的是,于道徒们而言,法器已经是难得可贵的物件,更别说飞行法器这等东西了。 同收集功法典籍一般,许道在舍诏鬼市中寻觅过很久,其中6行水行的法器,木牛木马、灵舟灵筏等物,他见过不少,而载人腾飞的法器,却是没瞧见几件。 仅有的几件,不是不合使用,就是属于别人的镇店之宝,太过昂贵。 如果实在是没法,许道都准备置办一只禽类妖兽,勉强当作坐骑使用得了。好在眼下另有机会,只要他运气不差,多半又能碰上一两件。 皆因鬼市中每一旬日都有一次小拍卖会举行,自然也就会有大拍卖会举行。 此种拍卖会每隔三月举办一次,其上货物更多、更金贵。 同小拍卖会不同的是,参与大拍卖会的人数不仅不多,反而少有,但个个都是身家殷实之辈,且想要与会,道人还要事先在鬼市中拿到进门的资格。 而许道在鬼市中晃悠了这么多天,其修为还是炼气后期,自然早就将入门的令牌拿到了手中。 眼下他之所以要出关,除了闭关刚好有所得之外,也是选在了拍卖会要举行的这晚。 “此次与会,要目标还是看能不能得到筑基法门。次要则是购置剑器和飞行法器,其中飞行法器为重,剑器次之,至于其他……到时候再说。” 心中梳理一番,定下计划,许道站在密室中抖了抖衣袍,便准备离开。 但是脚步刚动,他又停住动作,转而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面摩挲起来,摩挲一阵子后,再竭力的伸展着身子,使得骨骼关节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晃眼,密室中出现了一个高瘦高瘦的人影,其面皮黄,和许道原本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从蚍蜉幡中取出一面银镜,照着自己上下左右打量数下,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此正是他根据所得功法中,一部能缩骨拔骨的功法将自己的身材和容貌改换了一下。 端详着,许道对着镜子中陌生道人清了清嗓子,沙哑的讲到:“贫道吕十三,见过道友。” 其声色亦与之前不同。 镜中的黄皮道人听见了,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不错。” 赞叹一声,许道随即将银镜往幡子中一装,打开了地底密室的出口,立刻大踏步的往外面走去。 既然已经拥有了乔装易容的手段,他自然就要用。往后在舍山中,许道便都要以黄皮道人的模样示人了,以免被人记住他原本的模样,暴露了身份。 许道自地下走出,密室外正值黑夜,但吕家药铺中还有灯火点着,应是苏玖和刀客两人还未歇息。 他没有回到房间安置肉身,也没有惊扰两人,而是纵身一跳,直接跳上了屋檐,然后往鬼市方向奔去。 没错,此次进入鬼市,许道准备用肉身参加,而不再是阴神驾驭蛊虫前往。 这并非是因为他恰好拥有的易容手段,想要使用一番。而是他前不久才在鬼市中大肆采买过,暴露了身家,指不定早已经被人盯上。 因此“白道人”这个驱使蛊虫的身份,最好先暂时消失一段时间,换成“吕十三”这个身份上场。 脚步如飞的,许道奔行在舍诏山城中,好似一只高瘦的竹竿在行走。 不一会儿,他便登上长廊,并奔至鬼市入口。 山下的凡人休息,山上的道人活动。此时的舍诏鬼市,正处于一天中最为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皆非常人。 许道摇晃着身子,直接混入鬼市人群中,轻车驾熟的往市中央走去。 不多时一间纸扎似的店铺出现在他的眼中,其高不过一丈,宽不过三四丈,门口还有两个矮小的童男童女站着,皆是白脸红颊,挂着僵硬的微笑。 许道出现,两纸人的眼珠子立马转动起来,盯向了他。 没太在意,许道从袖中掏出一锭纸扎的银子,随手扔在了门口,被当中一纸人张口吞下肚中。 随即他脚下一踏,顿时没入了纸糊店铺中,只见其身上的衣物变化,也变成了纸裁似的…… 第一百四十章 拍得飞剑(4K) (先后改) 许道走进这件纸扎的店铺之中,立刻就现了自己身上衣物的变化,但他的眼中只是清光一闪,身上的衣物便又恢复到了原状。 此状况和白骨观中论道大会上的场景差不多,幻术而已。 不过许道环视周围,看着店铺中的纸桌、纸椅、纸柱,心中暗道:“这些就不是幻术了。” 根据鬼市中的传闻,眼前这店铺是舍诏的一位长老,也就是筑基境界的道士开办的,甚至有人猜测这座店铺就是一件法器。 进了这店铺之后,每个人都会被法术笼罩上,单从外表瞧,其身上的衣物、法器都会变成纸扎似的,虽可以被堪破,但却会变得难以动用,特别是对外使用。 这就让得进入店铺中的道人们,无法肆意窥探四周,乃至于动起手来,一定程度上确保了店铺中的秩序。 此店铺的内里,是间茶馆酒肆的模样,有几条纸制柱子撑着,单高就有三四丈,分作了两层楼,远比在外边看的要大很多。 许道走进来,还在掌柜似的纸人身后,瞧见了一方牌匾,上面写着“讲茶大堂”四个大字。 纸糊牌匾周遭摆着十几朵或白或黄的纸花,宛如农家柱上挂着的蒜瓣一般,结成了花圈。 他来的还算不晚,店铺中虽然已经坐下了十来条人影,但各自错落的带着,但空位还多。 许道踏入这里,当即就有近十道目光瞥向他,等瞧见他的模样之后,或快或慢的都收了回去,并无人过多的留意他。 “道长里边请!”突有公鸭嗓子似的声音响起,许道循声一看,正是站在牌匾下方的掌柜纸人在说话。 它穿着一袭藏青色的寿衣,头戴一顶小帽,两边脸颊上还点着眼珠子大小的红斑,模样远比外边守门的两个纸人童子要灵动。 许道拿不清这纸人究竟是道人伪装的,还是内里装了魂魄,是店铺主人炼制的道兵。他不动声色的朝着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便混入在场的道人中,随意找了张空着的桌子住下。 接下来,不断有人从店铺外边走进来,或是独自一人,或是结伴,其中大多数人都如许道一般,在楼下捡了空位,或是与人拼桌坐下。 少部分则是登上了二楼。 二楼的视线更加宽阔,而且位置不多,登上去的道人多是炼气后期、炼体后期,或是身家富裕之辈。 许道今日是用吕道人的身份前来的,其修为在外人眼中,不过是炼体中期的修为,自然也就懒得登上二楼引人注目。 不一会儿,偌大的讲茶大堂坐的满满当当的,再无空桌空椅。 楼下约莫坐了五十人,楼上则是十几二十人的,相比于每日都有千百人往来的鬼市来说,算是很少的了。 许道待在其中显得平平无奇,他瞅看着四周,现场中人员以道袍者居多,而苗衣者较少,后者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未等他仔细轻点,并企图找出有没有眼熟的人,突有醒木声摔响! 啪的!两点红腮纸人掌柜站在堂中,朝着四周的宾客和楼上的人拱手,然后声音尖细的笑说: “诸位贵客,有失远迎,今日便是三月一次的换宝大会,还望稍后贵客们不吝出手,有宝物的让大家伙开开眼,有钱财的捧捧小店生意。” 此次拍卖会上的商品来源有两个,一是散修们寄卖在鬼市中,然后店铺选中,放到会上供人拍卖的。 此类货物良莠不齐,胜在稀罕,卖家们因身份或实力的缘故,多不会出现在会上。 二则是与会的道人们手里有宝物,借着这个机会放到会上与人交易,也能卖个好价钱。 掌柜的说完开场话之后,又细细的介绍起拍卖会上的规矩,许道竖着耳朵听了几句,现和往常小拍卖会上的并无区别,也就没再去留意。 周遭的道人们都是在鬼市中有一定身家的,纸人掌柜还没嘀咕完,便有人一拍桌子,喝到:“啰嗦作甚,赶紧的将东西都拿出来,道爷可没空听你这假东西罗里吧嗦。”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道士,其他道人听见也都鼓噪到:“大家伙特意赶过来可不是听你讲白话的,有甚宝物直接拿出来便是。” “桀桀,就是、就是!” 听见客人们不耐烦起来,纸人掌柜脸脸上哂笑几声,谦卑的交代说:“好嘞、好嘞!小店这就开始。” 话说完,它拍了拍手掌,粗糙的掌面出活人拍掌似的清脆声音。 滴滴滴!未等众人安静下来,店铺中突地又唢呐的声音响起,还挺欢快的。 许道听着,辨别出是娶亲时的调子,心头一时诧异起来。他身旁的不少客人也是如此,倒是零星的几人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一架大红色的纸轿从店铺后堂转了出来,被四个矮小的纸人抬着,放到堂中。 轿子中间高高耸起,盖了块大红布,纸人掌柜走上前,一把拉开红布,声音尖利的叫到:“卖新娘咯!” 只见红布下盖着的是个金丝扎成的笼子,托在纸轿上面,内里装着一只姣好的女性活物。 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此物并非是纯正人形,而是上半身为人,下半生是蛇,宽大的蛇尾巴盘踞在笼中,显得怪异非常。 蛇女双目竖瞳,满脸凶厉之色,但容颜却又精致。此物一出现,场中当即有道人惊呼说:“是蛇女!” 还有人连忙出声问:“不知具体是什么蛇女?” 主持拍卖交易的掌柜没有卖关子,它谦卑的站在蛇女旁边,搓着手说:“媲美炼气中期的三阴蛇女一只,可以帮助诸位道友修行,更重要的是,此蛇年岁才三,元阴尚在咯……” 简单的介绍说完,掌柜还皮笑肉不笑的嘿嘿说:“长得如此精致的蛇女可是少有,便是不用之修行,其中滋味也是妙不可言啊!” 未了,没等它报上底价,便有道人呼喝说:“此蛇女作价几何?” 许道听着掌柜口中的介绍,他盯向笼中的妖物,心底生出大大的惊奇之感:“”拍卖此物居然是为了辅助修行?” “啧啧!不愧是鬼市,拍卖的妖物都可以做人妻妾了。”坐在他身旁的一个黑瘦老道,也是脱口说出和许道心里类似的话。 但是话刚说完,黑瘦老道就转头对身旁的一人复说:“咱家还以为是要拿这妖物剖腹取材,炼制丹药呢。” 对方听见,口中嘿嘿回到:“谁说不可以呢?”话音刚落,此人也拍桌喝到:“报上价来!” 许道坐在一旁,他听讲两个道人的对话,心底里更加古怪。 不过望了眼四周诸道人的景象,有鬼有人有虫有妖,令人乍一眼看起来,就觉得乌烟瘴气,简直像是堕入了妖怪窝,他也就不再诧异。 三阴蛇女因为体内的阴气浓郁精纯,且寿命不短的缘故,起拍价就是五百符钱,比之寻常的妖物贵了五六倍。 但即便如此,此蛇女的价格还是翻了几倍,最终被楼上的一个道人以两千五三的符钱收入囊中。 等掌柜派人将蛇女送上去之后,只见那道人取出一只绿色的袋子,便蛇女连笼带轿都装了进去,显然是个身家殷实,有能存活物的法器之人,其修为赫然也是炼体后期,令不少窥视的人纷纷收回了目光。 经此一遭,店铺中买卖的气氛被彻底调动了起来。许道也不例外,他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令人惊奇的东西会出现在堂中。 紧接着,又是一声唢呐声响,但不是喜乐,而是哀乐。 两口棺材被纸人抬了上来,一口白,一口黑,内里躺着两具尸,一男一女。 经过掌柜的介绍,许道方才知晓两具尸体都是炼体中期,濒临炼体后期的武道中人尸,具体来源无从得知,但在掌柜的口中,如此尸体是炼制傀儡、僵尸的上等材料,善于此道者不容错过。 但相比于刚才的蛇女,并非所有道人都会炼制傀儡或僵尸,气氛逊色不少,但两具尸最终还是被人以每具九百符钱的价格买走了。 这让许道心中再度嘀咕了一下。 要知道在他的蚍蜉幡中,可是同样放着一具武道中人的尸体,他也存过贩卖出去的心思。 只是相比于堂中的尸体,他手中的品质不算太好,品相也已经残破不堪,应是卖不出一个好的价钱。 两具尸体卖完,接着一件稀罕的东西被抬了出来,让许道来不及多想,又开始关注场上的情况。 妖骨、丹药、符咒、阵法、秘籍、傀儡、蛊虫……一件件货物流水似的摆在堂中,供周遭的道人的购买。 其中有的备受追捧,最终成交的价格能翻上近十倍,还让拍得的道人喜笑颜开,还有的则是无人问津,掌柜的喊了三次话,便让人给抬了下去。 整个过程令许道打开眼睛,同时他细心的注意到,其中三分之一的货物都是阴气沉沉的,属于阴性灵物或妖物。 这点让他感觉有丝熟悉,稍微一想后便恍然明白过来,心里暗道:“多半是黑山中的物件。” 此类东西,原本在他手中也不少,但都已经被他研磨成符墨,烧掉了。若是放到这拍卖会上,兴许也能卖个好价钱。 许道耐心的旁观着拍卖会,一连几十件东西从他眼前流过看,其中部分丹药和秘籍也吸引了他的注意,但因为拍卖会尚未到达结束的时候,为了节省钱财买到最需要的东西,他都按捺住了出手的念头。 终于,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纸人举着一个托盘,款款摇曳着身姿,从台后走了出来。 掌柜的瞧见四周道人的神色有些惫懒了,这时卖了个关子,口中说:“这次的东西可是罕见,大家伙猜猜是什么?” 有人吐声:“掌柜的直说便是!快点、快点[笔趣阁 .boquge.me]!” “嘿!是件法器!”纸人掌柜一把抱住托盘,口中说:“会飞的法器呢!” “法器会飞有甚么了不起的。” 掌柜又说:“若是能载人还能杀人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杀人夺宝 (先后改) (咳咳,为保全勤,暂一章) (诸位明天再看吧,今晚一定码出四千字,求谅解。) (修改之后的字数会多一些的,但是单章价格不会变,算是赠送。) 许道走进这件纸扎的店铺后,立刻就现了自己身上衣物的变化,但他的眼中只是清光一闪,身上的衣物便又恢复到了原状。 此状况和白骨观中论道大会上的场景差不多,幻术而已。 不过许道环视周围,看着店铺中的纸桌、纸椅、纸柱,心中暗道:“这些就都不是幻术了。” 根据鬼市中的传闻,眼前这店铺是舍诏的一位长老,也就是筑基境界的道士开办的,甚至有人猜测这座店铺就是一件真正的法器。 进了这店铺之后,每个人都会被法术笼罩上,单从外表上瞧,其身上的衣物、法器都会变成纸扎似的,虽是幻术,但却会限制住道人动用法力、法器。 这就让得进入店铺中的人无法肆意窥探四周,甚至于动起手来,即一定程度上确保了店铺中的秩序。 在店铺的内里,场景是茶馆酒肆类的布置,有几条纸制柱子撑着,单高就有三四丈,又分作了两层楼,远比在外边看的要大很多。 许道走进来,还在掌柜似的纸人站在堂中,其身后挂了一方牌匾,上面写着“讲茶大堂”四个大字。 纸糊牌匾周遭还摆着或白或黄的纸花,宛如农家柱上挂着的蒜瓣一般,结成了花圈。 许道来的还算不晚,店铺中虽然已经坐下十来条人影,但各自错落的待着,空位还多。 他走到堂中,当即就有十来道目光瞥向他,等瞧见他的模样之后,这些目光又或快或慢的收了回去,无人太过留意许道。 “道长里边请!”突有公鸭嗓子似的声音响起,许道循声一看,正是那站在牌匾下方的纸人掌柜在说话。 对方穿着一袭藏青色的寿衣,头戴一顶小帽,两边脸颊上还点着眼珠子大小的红腮,神色远比在外边守门的纸人童子要灵动。 许道拿不清这纸人究竟是道人伪装的,还是店铺的主人炼制的道兵。他不动声色的朝着对方点了点头,随即就混入在场道人当中,找了张空着的桌子坐下。 接下来,不断有人从店铺外边走进来,或是独自一人,或是结伴,其中大多数人都如许道一般,在楼下捡了空位,或是和人一起拼桌坐。 少部分则是登上了二楼。 二楼的视线更加宽阔,而且位置不多,登上去的道人多是炼气后期、炼体后期,或是身家富裕之辈。 许道今日是用吕道人的身份前来的,其修为在外人眼中不过是炼体中期的修为,他自然也就懒得登上二楼,以免引人注目。 不一会儿,偌大的讲茶大堂就坐的满满当当的,再无空桌空椅。 楼下约莫坐了五十人,楼上则是十几二十人的,相比于每日都有千百人往来的鬼市来说,算是非常少。 许道待在其中显得平平无奇,他瞅看着四周,现场中人员以道袍者居多,而苗衣者较少,后者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未等他仔细清点,并企图找出眼熟的人,店铺中突有醒木摔响声炸开! 啪! 两点红腮的纸人掌柜站在堂中,它朝着四周的宾客和楼上的人拱手,然后提着嗓子,声音尖细的说: “诸位贵客,有失远迎,今日便是三月一次的换宝大会,还望贵客们不吝出手,有宝物的让大家伙开开眼,有钱财的捧捧小店生意!” 此次拍卖会上的货物有两个来源,一是散修们寄卖在鬼市中,由店铺选中,然后放到会上供人拍卖的。 此类货物的品质有保证,但不甚稀罕,卖家们也因身份或实力的缘故,多不会出现在会上。 第二则是与会的道人手里面有宝物,借着这个机会放到会上与人交易,也能卖个好价钱。 其良莠不齐,但胜在稀罕。 掌柜的说完开场话之后,又细细的介绍起拍卖会的规矩。许道竖着耳朵听了几句,现和往常的小拍卖会无甚区别,也就没再去留意。 周遭的道人都是在鬼市中有一定身家的,纸人掌柜还没嘀咕完,便有人一拍桌子,喝到:“啰嗦作甚,赶紧的将东西都拿出来,道爷可没空听你这东西罗里吧嗦的。”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道士,其他人等听见,也都鼓噪到:“大家伙特意赶过来可不是听你讲白话的,有甚宝物拿出来便是。” “桀桀,就是、就是!” 见客人们不耐烦起来,纸人掌柜脸脸上哂笑几声,谦卑的交代说:“好嘞、好嘞!小店就开始。” 话说完,它拍了拍手掌,粗糙的掌面出活人拍掌似的清脆声音。 滴滴滴!未等众人安静下来,店铺中诡异又唢呐的声音响起,令众人一愣。 唢呐的调子还挺欢快的,吹奏个不停。 许道听着,辨别出是娶亲时的调子,心头着实诧异。不少客人也是如此,仅有零星几人的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一架大红色的纸轿从店铺后堂转了出来,被四个矮小的纸人抬着,放到堂中。 轿子中间高高耸起,盖了块大红布,纸人掌柜走上前,一把拉开红布,声音尖利的叫到:“卖新娘咯!” 只见红布下盖着的是个金丝扎成的笼子,托在纸轿上面,内里装着一只姣好的女性活物。 之所以用活物称呼,是因为此物并非是完全的人形,而是上半身为人,下半身是蛇,其宽大的蛇尾巴盘踞在笼中,显得还有些拥挤。 此物一出现,场上当即有道人惊呼说:“是蛇女!” 蛇女的双目竖瞳,满脸的凶厉之色,脸颊两侧有细鳞长出,但容颜精致、耐人品味。 还有人连忙出声问:“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蛇女?” 店铺掌柜没有卖关子,它谦卑的站在蛇女旁边,搓着手说:“媲美炼气中期的三阴蛇女一只,可以帮助诸位道友修行,更重要的是,此蛇年岁才三,元阴尚在咯……” 介绍说完,掌柜还皮笑肉不笑的嘿嘿说:“长得如此精致的蛇女可是少有,便是不用之修行,其中滋味也是妙不可言啊!” 未了,没等它报上底价,便有道人呼喝说:“此蛇女作价几何?” 而许道听着掌柜口中的介绍,他盯向笼中的妖物,心底生出大大的惊奇之感:“拍卖此物居然是为了辅助修行?” 坐在他身旁的一个黑瘦老道,也是脱口说出类似的话:“啧啧!不愧是鬼市,妖物都能卖出来做妻妾。” 但是话刚说完,黑瘦老道就转头对身旁的一人又说:“咱家还以为是要拿这妖物剖腹取材,炼制丹药呢!” 谁知那人听见了,口中嘿嘿回到:“谁说不可以呢?” 话音一落,此人也拍桌喝到:“报上价来!” 许道坐在一旁,听完两个道人的对话,心底里更加古怪。 不过他望了眼四周诸道人的模样,有鬼有人有虫有妖,令他乍一眼看起来,就感觉店里乌烟瘴气的,简直像是走进了妖怪窝中,也就不再诧异起来。 因三阴蛇女体内的阴气精纯,可助人修行的缘故,其起拍价就是五百符钱,比之寻常的妖物贵了五六倍。 但即便如此,此蛇女的价格还是翻了几倍,最终被楼上的一个道人以两千三百符钱的价格收入囊中。 等掌柜派人将蛇女送上去之后,只见那道人取出一只绿色的袋子,便蛇女连笼带轿都装了进去。 显然这是个身家殷实,有活物袋的道人,其修为也是炼体后期境界,令不少窥视的人都收回了目光。 经此一遭,店铺中买卖的气氛被调动了起来。许道也不例外,他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奇之物出现。 紧接着,又是一声唢呐声响,但这次响的不是喜乐,而是哀乐。 两口棺材被纸人抬了上来,一口白,一口黑,内里躺着两具尸,一男一女。 经掌柜的介绍,许道方才知晓两具尸体都是炼体中期,但濒临后期的武道人尸体。 其具体来源无从得知,但在掌柜的口中,此尸体品相完好,是炼制傀儡、僵尸的不二选择,善于此道者绝不容错过。 只是相比于刚才的蛇女,并非所有道人都会炼制傀儡、僵尸,其受追捧的程度逊色不少,但两具尸还是被人以每具八百符钱的价格买走了。 这让许道心中再度嘀咕了一下。 要知道在他的蚍蜉幡中,可是也放着一具武道中人的尸体。 只是相比于堂上的尸体,他手中的质地不算太好,品相也残破不堪,应是卖不出一个好的价钱。 两具尸体卖完之后,接着又是一件稀罕的东西被抬了出来,让许道来不及多想,再次开始关注场上的情况。 妖骨、丹药、符咒、阵法、秘籍、傀儡、蛊虫……一件件货物流水似的摆上大堂,供周遭的道人购买。 其中有的备受追捧,最终成交的价格翻上近十倍,还让拍得的道人喜笑颜开;有的则是无人问津,掌柜的喊了三次话,便让人给抬了下去。 整个过程令许道大开眼界,同时他细心的注意到,拍卖的货物有三分之一都是阴性灵物或妖物。 稍微一思索后,许道明白过来,暗道:“应是黑山中流出的东西被拿来拍卖了。” 原本在他的手中也有不少这类灵物,但现在都已经被他研磨成符墨,烧掉了。否则若是放到这拍卖会上拍卖,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许道耐心的旁观着,一连几十件东西从他眼前流过,其中不少东西都令他心动。但因为拍卖会尚未到结束的时候,为了节省钱财买到最需要的东西,他都按捺住了出手的念头。 终于,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纸人举着一个托盘,款款的摇曳着身姿,从台后走了出来。 掌柜的瞧见四周道人的神色有些惫懒了,便卖了个关子,开口说:“这次的东西可是罕见,大家伙猜猜是什么?” 有人吐声:“掌柜的直说便是!快点、快点!” “嘿!是件法器!”纸人掌柜一把抱住托盘,口中说:“可是件会飞的法器!” 听见这话,许道眉头一挑。而堂中有人又讲到:“法器会飞有甚么稀罕?” 只见那掌柜嘻嘻一笑,复说:“若是能载人还能杀人呢?” 当场,除了许道之外,其余道人也都来了兴趣。那纸人掌柜便不再卖弄关子,直接将罗盘上的红布一拉,将货物展现了出来。 一柄古朴的剑器承在托盘中,长仅三四尺,通体墨色,显得暗淡无光。 但是掌柜的将托盘一扔开,剑器就滴溜溜的悬浮在半空中,还环绕其上下飞舞起来,难见其形。 霎时间,堂内剑气四射,空气都不断的出滋鸣声音。许道距离纸人掌柜五六丈远,面部都感觉有劲风刮来。 更让堂内众人惊讶的是,纸人掌柜被此剑环绕着,脚下像是踩住无形之物似的,浑身气机嘶鸣,当即纵身在店铺中腾挪起来。 场上立刻有惊呼声响起:“飞剑耶!” 飞剑者,非指某剑能飞,而是指此剑可携带剑客纵身腾飞、披荆斩棘,既可杀敌,也可作为飞行法器使用。 对于道徒们来说,法器少有,飞行法器少有,而能飞又能杀人的法器,更是少有了。 此中缘由有一,便是因为道徒手中的法器不入流,多是法器粗胚而已,真正的品级法器归为筑基境界的道士拥有。 立刻又有人喊到:“可是筑基法器?” 不只许道,与会的道人们个个眼睛放光,紧盯向纸人掌柜。 掌柜见大家伙的情绪又被它调动起来,它跳回牌匾下,轻轻一挥动,那墨色剑器就又重新现身,悬浮到半空中。 可纸人掌柜摇摇头,却是说:“非也、非也。此剑虽有千百步内外取人头颅、载人纵身踏入云中的用处,但实则内里一道经络都没有炼出,依旧是粗胚。” 听见这话,堂内众人热切的目光纷纷收拢回去,不少人口中嘟囔到:“还以为是件真正的法器呢,没想到也是不入流的货色。” 但许道听见这话,心中却是大喜:“本以为飞剑只有筑基以上的道人才有,却没想到末流法器也有近似者。” “此剑虽不入流,但能飞能打,还是柄剑器,岂不正合乎我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符钱失而复得 &emsp;&emsp;一人一犬跟踪许道来到这方山林,他们身上气息低微,还时不时的眼观四方,藏匿的手段十分了得。 &emsp;&emsp;但有南柯蚍蜉在,两人大体的动作都被许道掌握在了手中。 &emsp;&emsp;“肥羊可是进了林中?”带着面具的灰袍人压低声音问。 &emsp;&emsp;另一边那只黄狗也是口吐人言,说出话:“没错,肥羊进入林中后就没再动弹,有可能是在炼化飞剑。” &emsp;&emsp;话说完,这狗还阴笑着说:“那厮手段不小,身上下了敛息类的法术,居然能隔绝一身的气味,但我这阴兽寻物,靠的可不是味道,而是法术!” &emsp;&emsp;“甚好!”面具灰袍人听见,口中欢喜说:“事不宜迟,我等快快结果了这厮性命,免得被过路的道人瞧见。” &emsp;&emsp;“正前方七百步远!”当即,黄狗匍匐在地,悄悄的往前方奔行过去。 &emsp;&emsp;在它的目光中,有淡黄色的灵光自它的口鼻中钻出,丝线般飘荡,和林中的某物遥遥连接着。 &emsp;&emsp;灰袍人瞧见黄狗的动作,他顿了顿,换了个方向,也连忙往黄狗所指的方位奔行而去,想要和黄狗来个前后夹击。 &emsp;&emsp;但是等两人偷偷摸摸来到目的地时,他们往前一望,眼中只看见了一块突出地面的巨石,上面长满了青苔、藤蔓等物,但并无人影出现。 &emsp;&emsp;灰袍人一东一西,谨慎的靠近石块,脑中纷纷想到:“布了匿形的阵法么?” &emsp;&emsp;可近到石块十几步远,两人眼中依旧没瞧见任何人影出现。灰袍人朝负责追踪的黄狗投去疑惑的目光,而黄狗人立而起,伸直狗脑袋,眺看被两人包围的石块。 &emsp;&emsp;“法术显示那人就在这里啊,莫非是钻到地下了。” &emsp;&emsp;突地,黄狗在巨石之上瞧见了一物,长数尺,通体墨色,在月光底下反射出冰冷的幽光,斜插在巨石之中。 &emsp;&emsp;当即,黄狗目中惊疑,口吐人言:“石上只有飞剑!” &emsp;&emsp;原来两人事先在许道拍得的飞剑上做了手脚,能追踪飞剑而动,难怪许道转悠几次,都没能将他们甩掉。 &emsp;&emsp;这时,那灰袍道人听见同伴的话,脸色也当即变化,他张口就呼出:“不好,中计了!” &emsp;&emsp;一人一犬,当即撑起护体的法术和武功,连忙往来时的方向奔去。但是他们的动作刚一做出来,便有笑吟吟的声音响起:“既有贵来寻我,两位何必惶惶若丧家之犬,急着离开呀!” &emsp;&emsp;此声沙哑,让两人听见了,立刻辨认出是许道在拍卖会上用的声色。并且许道仅有声音传出,没有身影出现,令他们压根不知许道正藏在那个方向。 &emsp;&emsp;“果真有埋伏!”电光火石间,一人一犬对了个眼神,他们都在心中暗道:“先走为妙!” &emsp;&emsp;但两人“辛辛苦苦”的跟了许道一路,许道自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emsp;&emsp;未等一人一犬走出几步,土层中响起嗖嗖的声音,一阵帷幕从地面竖起来,陡地将他们圈住。 &emsp;&emsp;帷幕上还编织着种种古怪凶厉的蛊虫模样,其蠕动活动起来,并真的从帷幕中钻出,嗡嗡聚拢在半空中,将两人头顶上也封堵起来。 &emsp;&emsp;同时有一股收摄之力自四周弥漫开,劈头盖脸的压制在他们身上,令两人脸色大变。 &emsp;&emsp;仅一时不察,他们就落入许道将计就计的陷阱中,被蚍蜉幡和南柯蚍蜉重重包围起来。 &emsp;&emsp;“兄台且慢!” &emsp;&emsp;“道友误会了,有话好好说!”去路被阻,黄狗和灰袍人分别叫出声。 &emsp;&emsp;但他们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身上灵光和气血涌动,分别施展出法术和武功,合力击打一处,想要破开许道的埋伏。 &emsp;&emsp;外围的许道瞧见两人的动作,他并未慌乱,而是好整以暇的打量对方,并辨认到:“果真只是两个中期的道徒。” &emsp;&emsp;亲眼确定了两人的实力,许道暗中呼了一口气。 &emsp;&emsp;而另外一边,黄狗和灰袍人的合力一击,虽然打得蚍蜉幡子颤动不已,但并未破开幡子,反而还让自己彻底陷入虫群包围之中。 &emsp;&emsp;并且蚍蜉幡的威力也彻底释放出来,狠狠的镇压向两人,令他们手臂都难以抬起来,亦有一股吸力自幡面中传出,想要将两人当作牲口般收入幡子里面。 &emsp;&emsp;而一旦落入幡中,就算两人手中还有底牌,也将是难以活命。 &emsp;&emsp;此令一人一犬心中更惊惧,他们纷纷在心中狂喊到:“这厮怎么有这般厉害的法器!” &emsp;&emsp;“他明明只是个中期道徒,为何法力如此深厚,能将法器驱使的如此了得,还有这怪虫!” &emsp;&emsp;许道没有搭理进入自己瓮中的两人,他心中有所计较,传音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贫道杀你二人,如杀鸡犬。” &emsp;&emsp;单从场上情形来看,许道口中所说并非白话,这令一人一犬听见了,心中又惊又怒又恐惧。 &emsp;&emsp;其中灰袍人的脸上闪过犹豫之色,而黄狗则是眼里厉色一闪,突地口呼:“直娘贼!吃我一击!” &emsp;&emsp;同时它对身旁的灰袍人喝到:“搏之则生,不搏则死!道友犹豫作甚!” &emsp;&emsp;只见现场红光一闪,一道符咒从黄狗口中吐出,红彤彤的火光腾起,噼里啪啦烧死了不少南柯蚍蜉,甚至连蚍蜉幡都被烧得炙热。 &emsp;&emsp;灰袍人听见,也是自袖兜中掏出一枚殷红丹丸,一口咽入肚中,其霎时间面色通红,身上的气血蓬勃,窜高近一丈! &emsp;&emsp;显然两人都拿出了自己的底牌,想要突出重围,甚至是打杀掉许道。 &emsp;&emsp;但许道的身形依旧尚未出现在两人眼中,他在暗中瞧着对方的举动,口中无奈似的叹息:“何必呢!” &emsp;&emsp;隔着距离,许道勾动蚍蜉幡子,同时对虫群下令,准备将灰袍人和黄狗打残。 &emsp;&emsp;一道乌光亦从场外跳入其中,嗖嗖的割向二人头颅。 &emsp;&emsp;瞧见如此状况,一人一犬心神更是惊惧,他们都想做出反抗,但只有吞了丹药的灰袍人,将将避开乌光。 &emsp;&emsp;刺啦一声响!正继续口吐烈火符咒,灼烧南柯蚍蜉的黄狗身子一抖,惨叫一声,就变成了两截。 &emsp;&emsp;此一幕令灰袍人心惊肉跳,但更令他亡魂大冒的是,一道阴神自黄狗尸体中及时跳出,疏忽就想逃离战场。 &emsp;&emsp;可两人被许道的蚍蜉幡封锁着,此幡除了能储存活物之外,最厉害之处就是能封禁诸物,阴神也不例外。 &emsp;&emsp;当场,黄狗体内的道人阴神就被蚍蜉幡封禁在原地,难以动弹。 &emsp;&emsp;惊恐至极的叫声响起:“道友救我!”是道人的阴神在向灰袍人求助。 &emsp;&emsp;但灰袍人眼下自己也还陷在蚍蜉幡子中,哪里有空去理会对方的性命,他反而脑中灵光一闪,竭力运转身上的气力,口中怒喝一声,要借此机会逃离现场。 &emsp;&emsp;令灰袍人惊喜的是,围困他们的法器当真被他顶开了一道缺口。 &emsp;&emsp;“别走!”瞧见同伴直接要弃自己而走,另一边阴神状态的道人叫唤的更加厉害,它敏锐预料到灰袍人一旦成功逃离,镇压它的法器有了余力,定会直接收掉它。 &emsp;&emsp;于是一只法力手掌在灰袍人的脚下凝结,立刻就抓了对方一下子,使得灰袍人踉跄一下,没能及时逃脱出去。 &emsp;&emsp;灰袍人当即大怒:“竖子!你害我!” &emsp;&emsp;“道友请留步,你我共同进退啊!”黄狗道人连忙出声解释。 &emsp;&emsp;林中响起大笑声:“哈哈哈!” &emsp;&emsp;许道站在场外,旁观到两人相互扯后腿的情况,面上莞尔。 &emsp;&emsp;大笑过之后,他自然不会浪费黄狗道人为他创造的机会,连忙又将蚍蜉幡子合上,并令放出的蚍蜉虫群围攻灰袍人。 &emsp;&emsp;“两位入我幡中罢。” &emsp;&emsp;许道吐声,他伸手一抓,蚍蜉幡全力擒向黄狗道人的阴神,只听一叫声复响起,对方便咻得投入了幡中,声音戛然而止。 &emsp;&emsp;另一边,灰袍人支棱着身上的护体武功,全力抗衡着蚍蜉虫群的撕咬,他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但就是没能突围出去。 &emsp;&emsp;眼见同伴的阴神都被别人抓进法器中,灰袍人心中凉凉,一时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卖了东西瓜分符钱便是,何必这样!” &emsp;&emsp;但世上并无后悔药,就剩他一人,许道轻轻松松就能结果掉他的性命,生擒他也不难。 &emsp;&emsp;而此时距离三人争斗起来,时间过去还不到五十息的功夫。 &emsp;&emsp;正当灰袍人心生绝望,心里甚至想着是不是要束手就擒时,堵住他的虫群疯狂起来,不断的啃噬他的护体法力。 &emsp;&emsp;仅仅三两息功夫,啪咔一声,鸡蛋壳裂开的声音响起,蚍蜉们便咬破了灰袍人的护体法力,密密麻麻的爬到了他的肉身上面。 &emsp;&emsp;更是凄惨的叫声在林中响起来,灰袍人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疯狂的拍打全身,想要打死爬上他全身的蚍蜉,可就像一只已经落入蚁群内的肉虫一般,再左冲右撞,也都只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emsp;&emsp;等到灰袍人遍体鳞伤,双目流血后,啃咬他的蚍蜉虫群突地散开,好似要放过他一样。 &emsp;&emsp;灰袍人佝偻着身子,模样好个凄惨,有些神经质的左顾右看,猛地瞧向了左前方。 &emsp;&emsp;若是有第三人在场,此时便会现,一个瘦高的焦黄脸道人,终于从旁边的树上跳下,出现在场中。 &emsp;&emsp;此人正是许道,他旁观着现场,收了黄狗体内藏着的道人阴神,又废了灰袍人的双目,终于现身。 &emsp;&emsp;察觉到正主终于现身,但自己已经是丧家之犬一般的情况,灰袍道人心中悲凉至极。 &emsp;&emsp;许道这时走出,目的不是别的,是想将对方也装入蚍蜉幡中,生擒此人。 &emsp;&emsp;皆因这厮因为是武道修士的缘故,还服用了不知名的丹药,肉身上气血汹涌的程度,已经可以媲美炼体后期的道徒。 &emsp;&emsp;蚍蜉幡子虽然可以拘谨对方的行动,但是无法将强行拖入幡子中,否则一进幡子中,幡中已经镇压着一名道人的阴神,这厮若是再鼓动气血,甚至自爆而亡,许道就得担心蚍蜉幡的安危了。 &emsp;&emsp;真如此,对方失去的只不过是条性命,许道失去的可就是大半身家了。 &emsp;&emsp;距离对方十来步远,许道温声说到:“尔自缚手脚,散掉法力,某家今日便留你一命。” &emsp;&emsp;“当真?”灰袍人听见许道的话,陡地抬起脑袋,面上皮肉缺损,狰狞恐怖。但和性命比起来,这些都只是小事。 &emsp;&emsp;许道毫不犹豫的应诺:“然也。” &emsp;&emsp;得到回答,灰袍人低下头,身上的气血翻滚不止,时而低落时而高涨,显然心中情绪颇是不宁。 &emsp;&emsp;“可、可以……”生涩的咬牙声自他喉头吐出,但两个字刚吐完,他就有猛地抬起头颅,听声辨位,面目狰狞的朝许道所在位置飞扑而来。 &emsp;&emsp;“死!”怒声炸响,灰袍人身上气血翻滚。 &emsp;&emsp;虽然他身上的符咒、储物袋,甚至衣物都在刚才落入虫群中时,彻底被蚍蜉切割下,但他肢体尚且完好,可以做出最后一击。 &emsp;&emsp;灰袍人如猛虎下山们奔自到身前,其双指蜷曲似铁钩,便是千斤铁板也能撞碎,更别说区区一个人头了。 &emsp;&emsp;可灰袍人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他完全扑了个空,连衣角都没有摸到。 &emsp;&emsp;其心中惊愕:“这厮一个暗中伤人的仙道修士,为何度如此之快?” &emsp;&emsp;更让灰袍人心惊的是,一团赤红的血气就在他的身旁涌起,即便他双目失明,也能隐隐感觉到。 &emsp;&emsp;一声轻叹响起:“何必呢!” &emsp;&emsp;许道站在灰袍人身旁,他没有动用法术,而是抬起自己的双手,轻轻往前一拍。 &emsp;&emsp;咔嚓!颈骨脆裂的声音响起,刚刚还似下山猛虎一般的灰袍人,立扑在地。 &emsp;&emsp;许道埋伏一人一犬的手段,令灰袍人忘了,他在拍卖会上所用的身份名是武道中人。 &emsp;&emsp;眼前一黑,临终前的一刻,灰袍人方才记起这一茬,心中更是惊愕。 &emsp;&emsp;亲手打死敌人,许道瞥眼看了下手掌,眉头微皱,于是轻轻一抖,将血污抖落干净。 &emsp;&emsp;话说,这貌似还是他“亲手”解决的第一个敌人,以往无论是妖兽还是道人,许道都是用法术、符咒、蛊虫等物解决的。 &emsp;&emsp;没能活捉对方,也就只能带走对方是尸体了。 &emsp;&emsp;此时已经过去近百息的功夫,此地距离舍山虽远,但也不保险,须得尽快离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炼化飞剑 &emsp;&emsp;(先后改) &emsp;&emsp;没费多少功夫便解决掉想要杀人夺宝的两人,许道惊奇的现,自己在拍卖会上哈花出去的符钱,差不多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emsp;&emsp;【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emsp;&emsp;这对许道来说,着实是个惊喜,他捏着装满符钱的布带,心中暗道:“要是早知道会是这个情况,我何必和他们绕圈子,还企图甩掉他们,差点就错过了。” &emsp;&emsp;不过现在不是清点战利品的时候,许道抬头望了一眼舍山所在的方向,他略微沉吟,当即走到插着飞剑的巨石上,将飞剑拔下,佩戴在了腰间,然后身形便消失在了林间。 &emsp;&emsp;此地距离舍山不是太远,刚才生的动静还是有可能会迎来其他道人或是舍诏的修士前来探查,若是被对方堵住了,可能会有麻烦,因此许道得赶紧离开。 &emsp;&emsp;夜色深沉,微白的月亮照耀在天上,使得底下苍莽的山林多了丝丝唯美。 &emsp;&emsp;但重重山林中蛇虫猛兽数不胜数,皆是一派弱肉强食的景象,远非外表上那般宁静安详。 &emsp;&emsp;就连看上去柔和的山岚,其实也往往山中瘴气毒气所成,常人进入其中,不说立马中毒暴毙,也会迷失方向,容易困死在山林中。 &emsp;&emsp;许道在立刻埋伏地点之后,朝着背离舍山的方向奔走大半个时辰,其间又兜兜转转,终于选了一个雾气深沉的山谷歇脚下来。 &emsp;&emsp;山谷湿滑,四周只有蛇虫嘶鸣的声音响起。 &emsp;&emsp;许道自雾气中走出,躬身钻进一个湿漉漉的山洞中,选了一块干燥的石头,就此盘坐下来。 &emsp;&emsp;“这里瘴气密布,但也不算太过阴寒,不会惹人注意,姑且先在这里藏身一段时间。” &emsp;&emsp;盘坐着略微回气,许道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蚍蜉幡中掏出了布置简易阵法的材料,迅在四周布置出一方敛息匿形的阵法,封锁住山洞,同时隔绝内外景象、声音。 &emsp;&emsp;同时他还放出一股蚍蜉,四散出去,以作为警戒、哨兵。 &emsp;&emsp;一番动作做完,许道方才轻呼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了刚才在埋伏现场拾到的布带。 &emsp;&emsp;他晃了晃袋子,布带内别无声响,但一贯入法力,打开布带,内里慢慢的符钱便出现在许道眼中。 &emsp;&emsp;眼里带着喜色,他细细的轻点起来:“一千、一千一……七千三、七千三百一十六!” &emsp;&emsp;布带内装着的符钱总共是七千三百一十六枚,都是铜汁炼就的赤铜符钱,并无更高一等级的符钱。 &emsp;&emsp;这让许道的眉头挑了挑,这些符钱虽然不少,但是和他在拍卖会上面花费的可还差了一千多。 &emsp;&emsp;不过许道稍微一想,便醒悟过来,之前他在参加小拍卖会时,也曾想过将自己手里面的东西拍卖出去,因此打听过拍卖东西的流程。 &emsp;&emsp;而其中一项规矩便是将东西放上去拍卖,鬼市店铺方面会从拍卖出去的价格中收取一定的佣金。 &emsp;&emsp;小拍卖会上的佣金直接就是拍出价格的三成,大拍卖会上因为货物价格更高的原因,抽成可能会相比于小拍卖会减少,但应该也不低。 &emsp;&emsp;许道猜想的不错,灰袍人和黄狗道人在将飞剑卖出去之后,所得符钱只是拍出价格的八成,也就是六千八百枚符钱。 &emsp;&emsp;布带中之所以会有七千三百余钱,还是加上了黄狗道人和灰袍人原本身家的缘故。 &emsp;&emsp;清点完符钱,许道并未将符钱从其中取出来,而是继续清点内里的其他东西。 &emsp;&emsp;可是一阵翻腾下来,他除了在布带中又翻出一些衣物、妖兽材料和杂物等之外,便再没找出其他有大价值的东西,灰袍人和黄狗道人两人修行的功法也没有。 &emsp;&emsp;又是在蚍蜉幡中翻找了几下,免得有所遗漏,许道最后停下了动作。 &emsp;&emsp;清点下来,除却符钱之外,灰袍人和黄狗道人两人身上的东西,总价值有没有过一百符钱都还是一个问题。 &emsp;&emsp;或许价值最大的,就是装着符钱的布带,以及灰袍人的尸体,黄狗道人的阴神。 &emsp;&emsp;“真穷。”许道在心中叹到:“能拿出飞剑这等东西拍卖,囊中居然就这么点钱财。” &emsp;&emsp;许道不知,灰袍人和黄狗道人若非如此穷困,两人也不会想出卖了飞剑,出来杀人劫货的法子。 &emsp;&emsp;皆因飞剑是两人撞了机缘偶得的,但一柄飞剑两人难以分配,便只得送上拍卖会上拍卖出去。 &emsp;&emsp;又因为两人当总有人本就稀罕飞剑,且拍卖会抽成的符钱令他们着实是心疼,他们便大着胆子,在飞剑上做了手脚。 &emsp;&emsp;原本两人的打算是,如果飞剑被后期道徒拍到手中,或是被识破其中的手脚,他们便就此放下,安心的瓜分掉拍卖得到的符钱便是。 &emsp;&emsp;可虽让许道参加拍卖会用的是“吕道人”这个身份,其修为也只是炼体中期,在两人不算高,便彻底引动了他们心中的贪恋。 &emsp;&emsp;其中许道在离开拍卖会时做出的种种举动,也让他们确定许道没有识破飞剑上的手脚,只不过是个有钱的肥羊罢了。 &emsp;&emsp;甚至两人还想着留许道一命,生擒下来,指不定还能从许道口中逼问出大财的机会。 &emsp;&emsp;如此一番错误的决定下来,便导致他们直接栽在了许道的手里面,平白给许道送了宝。 &emsp;&emsp;以上缘由,许道并不知晓,但是黄狗道人的阴神落在了他的手中,他若是想知道,逼问一番就行。 &emsp;&emsp;可许道眼下并不准备逼问黄狗道人,一方面是他想先晾着对方,另一方面也是他现在有事情要做。 &emsp;&emsp;简单清点完收获,许道先将一批杂物从布带中拿出,直接一把火烧掉了事,免得其中被黄狗道人和灰袍人做了手脚。其中另一些妖兽材料。灵物,以及被他切割成两半的黄狗尸体,则是统统喂给了虫群,算是犒劳一番蚍蜉。 &emsp;&emsp;这些事情做完,许道忙不迭的取过他拍到手中的飞剑,将其托住,安放在双膝之上,然后将念头灌输进飞剑之中。 &emsp;&emsp;没错,现在他就是要彻底炼化这柄飞剑,然后以为己用。 &emsp;&emsp;新的一柄法器,道人或可简单使用,以检验法器的威力,但要是想要如臂驱使,须得用自身的真气好生将法器温养一番。 &emsp;&emsp;其中若是从敌人手中抢来的法器,就算不需要特殊的手法祭炼、开启法器,道人也需要先将法器内里的他人残留真气彻底抹去,然后方才能彻底炼化。 &emsp;&emsp;这些事情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以许道的修为,他至少也得花费一夜的功夫。 &emsp;&emsp;而这也是他来不及驱除飞剑内黄狗道人残留真气,导致被对方用秘法追踪了的缘故。 &emsp;&emsp;许道微闭双眸,他简单检查一番飞剑之后,便将真气朝飞剑内里探入。 &emsp;&emsp;约莫八个时辰之后,他方才在飞剑中探查到细微的异样真气,其介乎于若有若无之间,若非他开始着手炼化飞剑,极难会现这点。 &emsp;&emsp;而且就算现了,要是没有刚才被人截杀的经历,他指不定也不会想到这茬,竟然有人能根据这点微末真气,就在法器上做下手脚。 &emsp;&emsp;“果真世间道法玄妙,不得不防。”许道心中顿时一惊。 &emsp;&emsp;虽说灰袍人和黄狗道人的截杀不仅没能达成目的,反而成功将两人的身家送到了他手中,但这并不是他不该反思的缘故。 &emsp;&emsp;心惊之于,许道还暗想到:“这或许也是因为这柄飞剑难以收入蚍蜉幡中,直接曝露在外,否则有储物法器诸位隔绝,多半也不会被人咬住。” &emsp;&emsp;但他想到这里,心中又暗骂自己。 &emsp;&emsp;这一次是他没有料到黄狗道人有如此精妙的追踪,那下一次指不定又会有人手段更加精妙,即便有储物法器作为隔绝,依旧能千里追踪,辨别方位。 &emsp;&emsp;此等东西并非许道妄想,譬如魂灯一物…… &emsp;&emsp;当下,许道在心中告诫自己:“今后凡有所得,必须好生检查,以免留有祸患在身。” &emsp;&emsp;同时他想到了黄狗道人的阴神,顿时眯了眯眼睛。 &emsp;&emsp;些许杂念在他脑中生出,扰乱了他炼化飞剑的进度,许道不得不赶紧澄清心灵,全神贯注于炼化飞剑的过程中。 &emsp;&emsp;随着时间的流逝,此处不知名的山洞内开始又白光大作,同时响起空气震动切割的声音。 &emsp;&emsp;到了最后,一声声尖锐的剑鸣声在山洞中响起,若非许道布置了阵法,此声可以或可引来一里之内的妖物、道人。 &emsp;&emsp;许道估计错了他炼化飞剑所需要的时间,一轮白日过去,当山洞外的光线再度漆黑,夜色来临后,他并未能完成炼化过程。 &emsp;&emsp;但此种情况并没有让他心生不愉,反而令他对飞剑的期待程度更大起来。 &emsp;&emsp;一件法器需要被温养、炼化的时间越久,也就代表着这件法器的品质越是优良。 &emsp;&emsp;此前得到蚍蜉幡时,许道全神贯注的炼化一夜时间,便将幡子彻底掌控住。如今他在飞剑上面花费的时间倍于蚍蜉幡,岂不是代表着飞剑比蚍蜉幡的威力更是强大。 &emsp;&emsp;而且飞剑和蚍蜉幡不同,后者长在封禁和储物,前者则是藏在杀伐和度。 &emsp;&emsp;此令许道心中的期待感更盛! &emsp;&emsp;终于,月上中天,山洞中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 &emsp;&emsp;滋滋,坚硬的岩石洞壁都被无形气机戳出了密密麻麻的细细孔洞。 &emsp;&emsp;“善!”洞内一时间响起许道的笑声,他睁大双眸,定睛瞧着身前一方的剑器。 &emsp;&emsp;其形数尺,通体墨色,正缓缓游走在许道身周,游鱼一般灵动。 &emsp;&emsp;许道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空气中,手指头轻轻拨动指点,墨色飞剑便跟随其心意游走,忽左忽右,迅至极,令许道的肉眼都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emsp;&emsp;同时许道心中一个念头落下,口中念头:“起!” &emsp;&emsp;铮!洞穴中剑鸣声再起。 &emsp;&emsp;只见墨色飞剑疯狂的在许道周身上下游动,剑气嘶鸣,空气震动,整个洞穴都为之出轰鸣声。 &emsp;&emsp;哞!宛如洞内藏着一头巨大妖兽在低吼一般。 &emsp;&emsp;而许道原本盘膝坐在石块上的身子凭空悬浮起来,他被剑气承托着,衣服狂飘,丝抖动。 &emsp;&emsp;许道见着眼前一幕,内心欢喜,他眼中流露出趣味之色,口中当即又道:“去!” &emsp;&emsp;滋啦!许道身形当即闪烁,猛地自洞穴中冲出,直接腾空踏入了瘴气之中。 &emsp;&emsp;这个过程中因为他是第一次驾驭飞剑腾空,掌握的还不太熟悉,四溢而出的剑气在坚硬的岩石地面还划拨出道道痕迹。 &emsp;&emsp;腾空踩在半空中,飞剑不断的环绕游走在许道的身旁,剑影上下闪烁,几乎不可见,使得以许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球形的范围。 &emsp;&emsp;若有外人再次,投入目光,还会现许道所在地方的空气都为之变化,就像夏日热气蒸腾一般,隐隐扭曲着。 &emsp;&emsp;许道惊喜的现,剑气四溢在他的身周,形成了源源不断的气劲,能让他御剑飞行时免去狂风吹打,同时又如他炼过的气功术一般,竟也是一道防御屏障。 &emsp;&emsp;不甘心藏在瘴气中窃喜偷乐,许道心里暗道:“且去天上耍耍。” &emsp;&emsp;当即,他纵身奔去,身形直贯夜空,扬扬自瘴气内拔起,冲开雾气,奔自月空底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剑气纵横、龙脉煞穴 (先后改) 许道御剑飞行在夜空底下,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纵性逞乐,其衣带飘舞,心中豪气顿生。 呼悠悠间,他驾驭剑气在群山中往来,度虽然不快,仅寻常一箭之,且对法力的消耗也不小,但是其中畅快的滋味令他精神振奋至极。 整个人一时间沉浸在飞行的感觉,顿觉天地如碧湖,他则是其中往来游走自有的鱼儿,可上可下,灵动至极。 好在他还知道稳重,虽是驾驭飞剑在夜空中逞乐,但收敛着声势,起码没有放出剑光,也没有停留在一地,绝了沦为他人靶子的风险。 好生耍子一番之后,许道方才驾驭着剑气,又好整以暇的飞回了他刚才打坐的洞府。 他回到此处并不是为了继续在这里闭关修行,而是前来收拾一下布置下的阵法材料,然后赶紧的打一枪换个地方。 刚才他第一次纵剑腾飞,毕竟还不太熟悉,容易被人抓住踪迹,寻觅过来。同时这个地方是他未炼化飞剑之前步行所找,距离舍诏也不太近,最好再远一点。 踏入山洞中,许道一甩袖袍,当即将洞中所有的阵法材料都收入了蚍蜉幡中 他略微沉吟一下,还从系在腰间的布带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箓,手一撮,滋啦一声响! 红彤彤的火焰就掉落在山洞里面,附在石头上继续燃烧,洞中的温度迅的攀升,炙热难耐。 此符正是黄狗道人之前使用的火符,许道将其在洞穴中点燃,正好能检验一番威力,还能破坏掉他在洞中炼剑时留下的痕迹。 眼看着火符放出的火焰将石块都烧化掉,形成岩熔物,他心中诧异到:“好个火符,几近后期道徒一击,单张价值起码十钱以上。” 布带中装有的火符还有四张,若是之前许道埋伏黄狗道人时,对方一股脑的使用出来,没准就破了他的蚍蜉幡,然后逃之夭夭。 甚至要是许道不行埋伏之策,指不定还会被对方两人占了便宜。 心中暗自庆幸一番,他不再理会洞中情形,当即踏步出了山洞,架起数道剑气,纵身往背离舍山的一个方向奔过去。 等到许道离开落脚的山洞之后,居然正如他心中隐隐担忧的,有人影出现在了山谷中,对方仔细摸索之后,寻见了山洞。 只是对方入洞检查一番后,口中暗骂到:“该死,来晚一步,好个滑不溜秋的家伙!” 旁边另有人说:“我等在舍山顶上搜罗方圆百里的动静,现此处有人御剑飞起,观其形,手段不甚熟练,应是那在拍卖会上拍得飞剑的之人。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对方逃了。” 听见这话,暗骂之人口中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只剩洞中一片狼藉。 若是许道在此,便会现这两人正是当初和他争夺飞剑的那桌人,一道袍一苗衣,明显是舍诏人员。 ……………… 驾驭飞剑腾飞在夜空中,许道转转悠悠的,也没有深入十万大山的内里,在重重的山林中再次随意找了个犄角疙瘩之地,暂时潜伏下来。 他之所以没有离开返回舍诏山城中,是因为山城中的密室虽好,可空间太小,其练武适合,炼剑也适合,但炼飞剑就不太适合了。 再加上他刚得到飞剑,就算学了几招剑击之术,还精练出十三招杀人剑术,但终究是个生手,且所学剑术都是握在手里面和人近战的招式,并非完全匹配飞剑,他还得再好生钻研钻研。 一如之前落脚一番,许道简单布置下阵法,放出南柯蚍蜉,就此山中习练剑术起来,不求出神入化,但求如臂驱使、灵活多变。 其中在来时的路上,他还抖落十几只普通蚍蜉,令其回到山城中报信,告知苏玖和老刀客自己出游一番,同时警告对方不得离开舍山。 一连六七日功夫下来,许道每日间除了惯例的炼气炼体之外,便是一门心思的熟悉飞剑。 此剑因为通体墨黑色,灵动如鱼,被他取了个“墨鱼”的剑名。 这日。 许道盘坐在迎风的一块崖壁翘出的石块上,身旁有松柏相伴,只见他双目微阖,丝抖动,距离他百步远的地方,便有一股寒光跳跃舞动。 此寒光正是墨鱼飞剑,待舞至激昂之处,许道的百步之内皆是剑气,凛冽纵横,厉,飞虫鸟兽望之骇然,不敢凑近一步。 最后飞剑悬停,转如游鱼般优雅的在空气中划拨来去,许道坐山石上,他陡地睁开眼睛,目**光,口中念到:“来!” 铮!墨鱼飞剑清鸣一声,当即折转跳至他的身前,变作一道乌光,飞入了他的口中。 一口吞下变小后的飞剑,许道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家的肚子,但飞剑藏在他腹中,形体渺小,且被团团真气裹着,令他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之感。 不是许道心大,非要将法器学剑修般吞入腹中,以作惊奇状,玩口吐寒光杀人的把戏。 而是这般将法器藏在腹中,真气随时温养着法器,更能使得法器顺心如意,合乎道人使用,同时还能培养剑中的灵性,便于提升法器的威力。 并且道人这般藏器在身,能借肉身隐藏法器,更方便与人争斗的过程中,打出惊人一击。 收回法器,许道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这些天来熟悉飞剑的收获。 他手中这柄飞剑,用之杀敌,百步之内来去自由,灵动多变,而千步至百步中间,则失之灵活,难以随心所欲。 千步以外,则是生涩难为,仅能如强弓劲弩一般直击过去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法器本身品质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许道自身修为限制的缘故,不过若是他将阴神藏匿在飞剑中,倒是可以离开肉身千步、乃至于百里远。 但这样一来,肉身失守,心神难以照料了到,若无其他的手段护持,容易被人斩掉肉身,导致败亡。 在御剑飞行一事情上面,许道手中的墨玉剑承载他的肉身飞行时,其度虽然相比于单独一柄剑器飞行要慢,但一般情况下也能达到奔马的数倍度,不计较法力损耗时,急行则是进入箭矢离弦的度,须臾间百步至。 这点度虽然还不算太快,但对于道徒境界的许道来说,已经是够用,其胜在可以上天入水,任意自在。 心中思忖到这里,许道将手掌从腹部拿开,垂手放在膝上,他打量着远边蔫蔫的日头,暗道:“终归只是一柄不入流的法器,能有这般妙效,已经值得庆幸,可以极大的增长我的实力。” “若是嫌弃法器威力小,也只能我自个去寻一方法器祭炼之术,在其中祭炼出一道经络,使之晋升至品级法器之列。” 许道心中遐想到这点,他不由的暗暗摇了摇头。 法器中所谓经络者,便是法器内里的禁制、符文。 道徒们使用的法器之所以被称作是末等法器,不入流,便是因为这些法器内一道经络都没有。 只有祭炼出一道经络的法器,才会灵性非常,可以寄托筑基道士们的魂魄,且威能甚大。 其中每多祭炼出一道经络,则法器更是通灵,品质更高。若是祭炼数目达到九之极数,则已经是攀登至法器顶点。 再多一道,就会脱胎换骨,晋升至法宝一流,也就是金丹道人手中的宝物。 传闻法器至多可以祭炼出三九二十七道经络,合乎人体二十七经络数目,已经非是器物,而是活人一般的存在。 不过此类对于许道来说还太遥远,就算只是将手中飞剑祭炼出简简单单一道经络,也不是他现在可以达成的。 皆因法器入品,便如道人筑基一般,其间分水岭,天差地别。 寻常炼气,融合天材地宝,打入符文等物便可成功,将凡器凡物点化出灵性,但想要往真正的法器方向努力,除了更罕见难得的材料之外,道人还得有相应的祭炼方法,就如许道筑基般,得有一部筑基功法。 这也是末等法器,被称作法器粗胚的最主要原因。 许道口中轻叹:“法器的祭炼,如人修道一般,谁难谁易还不得而知呢?” 他这话并非虚言,而是确实如此。 毕竟修行三道中,就有剑修或者说剑仙一道,此道修得就是器物,一身修为全都寄托在法器之上,虽然相比于仙道修行,稍容易入道,有些限制,但谁强谁弱并不能一概而论。 经过这些天的温养,许道总算是将飞剑了解清楚,彻底掌控在手中,他今后无论是对敌方面,还是出行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是时候该返回山城了。”许道心中思索到。 七日下来,鬼市中拍卖会的情况应是早已经被道人们放下,就算有人还记得他拍下飞剑时的模样,许道再改换一下容貌,便可轻易回到山城中,隐匿下来。 但是刚一生出返回山城的想法,他心中忽动,想起了被自己收在蚍蜉幡中的黄狗道人阴神。 他在熟悉飞剑的这段时间里面,黄狗道人的阴神可是每日都在嚎叫,赌咒誓,求饶喊冤,企图让许道打开幡子,将他放出来。 可许道视若罔闻,压根没有搭理过他一句话。 特别是蚍蜉幡中虽然能存活物,但内里漆黑一片,轻重不知,蚍蜉这类灵智低微的活物养在里面也就算了,但黄狗道人是人,长时间的禁闭之下,差点让他疯。 许道窥视了一下对方的情况,想到:“熬了这么久了,不如现在就逼问一番,省得之后回到山城中还会引出麻烦。” 想到就做,他并未将黄狗道人的阴神放出来,而是直接沟通蚍蜉幡,将念头探进了幡子中。 黑暗孤寂之中,黄狗道人的阴神惶惶若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水寻龙脉 &emsp;&emsp;所谓龙脉者,便是灵脉,主一方风水,亦是山川泽地平原等的精华之所在。 &emsp;&emsp;而根据风水堪舆书籍中所言,龙脉所在之地有吉穴存在,其便如龙的眼睛,或者说龙,即整条龙脉灵气最为浓郁的节点。 &emsp;&emsp;有吉穴存在,自然也就有恶穴存在,此即龙脉煞穴,为整条灵脉中藏污纳垢之所在,宛如龙的谷道。 &emsp;&emsp;许道逼问了一番,顿时从黄狗道人口中得知,墨鱼剑是两人在舍山的龙脉中找到的。 &emsp;&emsp;这让许道顿时来了兴趣。 &emsp;&emsp;“舍诏部族的龙脉居然都能被这两人给碰见,也不知道该说他们俩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emsp;&emsp;龙脉灵脉往往蛰伏在山川河流之中,其中大者被容易被人现,但现之后自然会被人布置阵法守护住。 &emsp;&emsp;便如白骨观所在地和舍诏开办鬼市的地方,各自都有强力的阵法守护,其除了抵御外敌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汇聚灵气,隐藏山中灵气脉络。 &emsp;&emsp;因此龙脉灵脉能够被人碰运气寻见的,都是如许道在白骨观中的洞府一番,仅仅会是微末的细小节点,主灵脉都会被占据者严实的藏着,据为己有。 &emsp;&emsp;而一旦有人能否现主灵脉,别的不说,其在灵气和符钱上面起码会上一笔大财。 &emsp;&emsp;亦如许道之前在白毛风窟中现了白骨山的主灵脉一般,他可以通过现的主灵脉窃取整条灵脉的灵气。 &emsp;&emsp;甚至有一定的可能,许道能够借此坏掉白骨山的整条灵脉。那死在风窟中的舍诏少族长,就存了这个心思。 &emsp;&emsp;而黄狗道人和灰袍人现了舍诏部族的龙脉,按理而言他们两个祖坟冒青烟,得了大机缘,可以打横财,今后也可以通过这处节点源源不断的偷取灵气。 &emsp;&emsp;但很可惜的是,两人现的是龙脉煞穴,即是整条灵脉藏污纳垢的地点。 &emsp;&emsp;此等灵脉节点纵使有灵气存在,也会和阴气、邪气,乃至于煞气混杂在一起,别说修行了,就是多在里面待一段时间,都可能会对道人的修为有所影响。 &emsp;&emsp;许道因为此前镇守白毛风窟的原因,多少了解过相关的事情,他暗自怀疑白骨观中的风窟,应该也就是白骨山灵脉的煞穴位置。 &emsp;&emsp;所以才会有传言此窟存在煞气,许道也才通过风窟接触到了白骨山的主灵脉。 &emsp;&emsp;一番思索下来,许道心中微动,“也不知这两人寻见的煞穴,究竟是不是舍诏龙脉的节点,或者仅仅是一处阴煞之地……” &emsp;&emsp;如果黄狗道人没有撒谎或是认错,那对于许道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emsp;&emsp;离开白骨观时,他就在可惜自己无法再利用白毛风窟中的灵脉修行,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若是再接触到舍诏的主灵脉,他定要好生榨取,窖藏符钱,给自己积攒下好大一批资粮。 &emsp;&emsp;怀着期待的心思,许道阴测测的对蚍蜉幡中的黄狗道人说到:“你是在诓骗某家么?” &emsp;&emsp;“若是龙眠煞穴,即便你们巧合之下找到了,就凭你们中期道徒的修为,如何破开舍诏的阵法,偷偷潜入进去。” &emsp;&emsp;黄狗道人听见许道不相信他,口中连忙叫喊冤枉,迅的说:“道爷有所不知,那煞穴居然不是在舍山附近,两者相隔至少五十里,而且还得从水下才能进去……那里面暗流涌动的,若不是我们两个被仇家追杀,也不会跳进去。” &emsp;&emsp;“原来如此。”听见道人所说,许道心中又勉强信了三分,但他不动声色的,从黄狗道人喝到:“你且再细细的将那里情形给我介绍过来。” &emsp;&emsp;道人自是不敢违抗许道的命令,唯恐许道将他的阴神打杀掉,或是再将他封禁在储物法器之中,难见天日。 &emsp;&emsp;又一番细细的审讯下来,许道觉对方口中所描述的场景,和他在白毛风窟中经历的颇为类似,并且不管他问几遍,又激又恐吓的,黄狗道人口中的回答虽然细小的地方有所差错,但大致的都合乎逻辑,不似故意诓骗他。 &emsp;&emsp;许道神色冷厉,口中第四十九遍说出:“嘿!我劝你老实交代剩下的东西,否则某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msp;&emsp;黄狗道人听见他这话,痛哭流涕的,嚎叫到:“没了、真没了。” &emsp;&emsp;其被反复逼问着,初时真有隐藏,不得不吐露了出来,后来疑心许道诈他,再后来则是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地方一不小心遗漏了,差点被许道整疯掉。 &emsp;&emsp;瞧见对方几近疯癫的样子,许道收回了对黄狗道人阴神的惩罚,令其得到喘息。 &emsp;&emsp;“道爷饶了我罢。”对方察觉四周压力骤减,口中大松一口气,依旧有气无力的求饶着。 &emsp;&emsp;许道眼下对道人的话已经信了三分,心中也定下了前往对方口中的“龙脉煞穴”探看一番的念头。 &emsp;&emsp;而如此一来,幡中的黄狗道人阴神也就他没了用处,可以处理掉。 &emsp;&emsp;许道将念头探入蚍蜉幡中,声色平常的冲对方说:“真的已经说完了?” &emsp;&emsp;“对对对!”黄狗道人忙不迭的点头,一个劲的赌咒誓起来,“我要是看瞒道友一个字,我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 &emsp;&emsp;可许道听见,脸上却做出一副失望之色,口中说到:“罢了,既然还敢诓我。” &emsp;&emsp;“什么?”黄狗道人听见,又惊又愕,他惊叫到:“我没有道爷啊!真说完了、说完了……” &emsp;&emsp;可他待在蚍蜉幡中,突地觉四周有沙沙的声音响起,再一抬头看,赫然是之前堵住他去路的怪虫。 &emsp;&emsp;道人当场惊惧,口中叫:“道爷说过要饶我一命啊!道爷你说过的……不要啊!不要!” &emsp;&emsp;阴神乃是修道中人魂魄和法力的聚合,其可以作为炼制鬼仆、道兵的材料,自然也能算作是一种灵物,具备灵机,能够被蚍蜉吞噬掉,化作纯粹的灵气重回天地间。 &emsp;&emsp;绝望的叫声在蚍蜉幡中响起来,但即便如此,黄狗道人口中还在叫到:“说完了、我真的都说完了!” &emsp;&emsp;一直到死亡彻底来临的那一刻,对方口中话都没有再更改。 &emsp;&emsp;到此时,许道对黄狗道人所说事情的相信程度,又提成了一成。 &emsp;&emsp;他望着幡中已经化作杂乱灵气的道人阴神,幽幽叹到:“贫道确如所言,放了你一马。毕竟道人阴神难得,乃是炼制鬼物、道兵的上好材料,寻常人可不会想贫道这般浪费,免了你诸多苦楚……” &emsp;&emsp;口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真要让许道将黄狗道人的阴神炼成鬼物、道兵,眼下他也没有这种手段。 &emsp;&emsp;而且刚刚还因为飞剑中的一点残存法力就被对方追踪,许道也不敢将对方放在身边留很久。 &emsp;&emsp;毕竟指不定对方还有相好或是靠山,能定会此人阴神,然后找上门来报复许道。 &emsp;&emsp;一番感慨说完,许道心中不由琢磨到:“要是有搜魂一类能探查记忆的法术就好了,也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逼问对方,忽悠他人,同时可信程度上也会大大增加。” &emsp;&emsp;想到这里,他心中忽地也是凛然,或许他还得主动学些防止被人搜魂的法术、 &emsp;&emsp;这样一来,要是哪天倒霉,他落到了别人的手中,好歹也能如黄狗道人这般苟延残喘几天。 &emsp;&emsp;压下这些心思,许道解决掉黄狗道人这个祸患,心神顿松,他心中暗道:“如今练剑有成,事不宜迟,正好顺路去对方所说的龙脉煞穴瞧瞧。” &emsp;&emsp;“若是真的,得赶紧占据,以免再被其他人现了。” &emsp;&emsp;许道从髻上面取下蚍蜉幡,轻轻挥动,将四周还可回收利用的阵法材料收进了幡子中。 &emsp;&emsp;然后他站在悬崖边,伸手一张,轻启檀口,吐出一柄乌光。 &emsp;&emsp;“去也!” &emsp;&emsp;飞剑一现,许道当即震袖,纵身往悬崖外面踏去。其浑身剑气轻鸣,倏忽就窜上半空,打了个圈儿,消失在原地。 &emsp;&emsp;如此出行手段,和此前未得飞剑时相比,不知高明、轻便了多少! &emsp;&emsp;……………… &emsp;&emsp;一路直行,不用管的山中的豺狼虎豹,许道御剑飞行在空中,其度不快不慢,小半日的功夫就靠近了乌夏江水。 &emsp;&emsp;他故意避开了舍诏部族所在的舍山,直接跑到乌夏江水的下游,然后溯流而上,往黄狗道人口中所说的地点奔去。 &emsp;&emsp;虽然黄狗道人描述的非常详细,还和同伴做了标记,但是山林重重、河道曲长,许道一番苦找下来,大半日都没有寻见。 &emsp;&emsp;其间他为了避免引来其他道人的注意,还只能驾驭飞剑贴着江面飞行。 &emsp;&emsp;等到夜深了,天上云起密集,月亮缺失,四下黑暗时,许道仍旧没有放弃寻找。 &emsp;&emsp;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emsp;&emsp;他瞧见了黄狗道人口中的一处暗黄色礁石,还在礁石的背后现了人力凿出的痕迹。 &emsp;&emsp;“就是这里了!”许道心神大增,他落到礁石附近,打量四周,确认附近无人,也没有妖物窥视。 &emsp;&emsp;于是许道先是盘膝坐在礁石上面,捏着几枚符钱,连忙打坐运气,恢复体内消耗的真气。 &emsp;&emsp;等到无论是魂魄还是肉身都恢复如初时,许道睁开双眼,目光如炬。他略作沉吟,便站起身子,跳入了滚滚流动的乌夏江水之中。 &emsp;&emsp;江中冰冷,寒气刺骨,且时而有冰石在水中沉浮,能凿船击石,甚是危险。 &emsp;&emsp;这还已经是靠近六月,附近江面已经初步化开的缘故。若是一二月之时,那是两岸冰冻,水浅石多,绝无船只敢漂在江面上。 &emsp;&emsp;好在许道肉身有成,不惧寒冷,同时他虽然没有避水珠等一类法器,但是气力惊人,能一口气在水底潜游一刻多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白西金剑丸法 (先后改!!) 石窟之中漆黑,许道走进来,身上罩着的金光罩法术散出金色的光芒,驱散了石窟里面的黑暗。 他打眼一瞧,在窟中看见了几乎成形的阴气,黑风一般盘旋在洞窟之中,落到了他体表的金光罩上,出刀剑敲击一般的声音。 这一处龙脉煞穴,可比他在白骨山上见过的白毛风窟要厉害的多了,许道心中不由的暗想到:“难怪那黄狗道人仅仅是引导同伴离开这里,阴神就差点死在这里。” 他伸手虚抓了一下,感受着随意捕捉在手的阴气程度,眉头微挑:“该不会这里真的会有煞气生出?” 想到这一点,许道的心神微振。 煞气污秽,无论是血肉还是魂魄,沾之辄污,特别是对于道人的阴神而言,有大害。但是此物也是少见,算是天材地宝中的一种,对于筑基境界的道士来说,还是他们完成凝煞境界所必须的东西之一。 许道怀揣着寻觅机缘的心思,就在洞窟中细细的摸索起来。 这里阴气邪气大盛,是舍山整条龙脉污秽聚集之所在,能轻易的蒙蔽道人心神,令之欲念大盛,陷入魔障之中。 得亏许道是肉身前来,还修行过多门清心法术,尚且能够抵抗住这里的阴风邪气。 若是随便换一个道徒来到这里,即便不当场走火入魔,也是不得不立刻离去,然后好生的调养生息,驱除魔障。 因此许道怀疑黄狗道人和那灰袍人多半压根就没有上岸,也没有真正的走进这方煞穴中,只是沉浮在暗河之中,得了机缘而已。 “那么暗河之中为何会有飞剑存在,让两人捡去的了?”他心中嘀咕着,在煞穴洞窟内来回的走动,企图找到宝箱或是尸骨。 窟内依旧是湿滑,且有积水堆在窟中,还有不少孔洞直通底下暗河,岩壁上还有道道水体侵蚀的痕迹,显然此窟内的积水会随着底下暗河而或涨或落。 可是一番仔细的寻找之后,许道心中出现了失望之色,因为他借着金光几乎将这里全部都游走了一遍,甚至连窟内积水也是探索了一番。 但就是没有现有前人遗迹或是尸骨存在。 这让他不得不在心中才想到:“难不成飞剑是被暗河从其他地方冲到这里的,而并不是从煞穴中掉出?” 许道站在窟中,一面忍耐着阴风邪气的干扰,一面皱眉沉吟着。 最后他望了一眼偌大的洞窟,心中轻叹一口气,暗道:“罢了,已经得到飞剑,何必多求,且看能不能根据这一出煞穴,接近舍山龙脉之所在!” 经由龙脉煞穴靠近舍山龙脉,然后窃取龙脉中源源不绝的灵气,以为己用,这才是驱使许道来到这里最大的动力。 甩掉失望之色,许道仰望着眼前这方石窟,现石窟虽然不是封闭的,到处都有孔洞,但是能容纳活人通行的孔洞,却是只有他刚才进来的那一个通道。 其余空洞,或大或小,或宽或窄,许道也不知道那个方向可以通往龙脉所在的方向。 不过他也不气馁,定睛一想,便丛髻中取出了蚍蜉幡,然后轻轻一挥,一股嗡嗡飞动的南柯蚍蜉便出现在洞窟之中。 沙沙!这股蚍蜉出现,在煞穴中掀起阵阵阴风邪气,其中不少蚍蜉都啪嗒的掉在地上,一命呜呼掉。 显然即便这些蚍蜉是在黑山中成长起来的,养出的妖气,因为其形体过小的缘故,一时间都难以承受住煞穴中阴风邪气的侵蚀。 但是南柯蚍蜉没有多少奇特能力,其最厉害之处就是能够快的适应环境,死掉一批蚍蜉,其他还尚未死掉的蚍蜉当即将同伴的尸体吞食掉,甚至活着的蚍蜉互相吞食。 很快的,气息蔫蔫的南柯蚍蜉们便都会恢复了正常形态,因为摄取了洞窟中邪气阴气的缘故,其个个体表颜色更深沉,一看就不好惹。 许道见此一幕,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当初他就是在白毛风窟之中得到的南柯蚍蜉,若是这些蚍蜉无法短时间适应这里的环境,他真该考虑自己是不是将它们给养废了。 好在眼前的情况并没有让他失望。 许道当即掐动法诀,命令落下,随手一指石壁,喝到:“去!寻找灵气充盈之地。” 嗡嗡嗡!成百上千只蚍蜉盘旋在洞窟中,得到了许道的命令,各自三五成群的往洞窟的缝隙之中钻进去。 等一批蚍蜉钻完,又有其他蚍蜉从幡子中飞出,其比之先前的一股更快的适应环境之后,各自也被许道散播了出去。 足足放完三股蚍蜉,其中有大有小,数目接近一万,许道放下停下了动作。 煞穴洞窟中,一时间又变得安静起来,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可以听见。 而许道对此不以为意,他在窟中随意的走了几步,找了个稍微干燥一些的地方,就此盘坐起来。 此时阴风邪气甚重,虽然他可以行动自如,但是同时运转种种法术,对阴神的压力也不小,他自己还得好生适应一番,免得接下来碰见突情况,令他措手不及。 约莫小半刻钟之后,盘膝而坐的许道突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露出诧异之色:“这么快?” 却是洞窟中再度响起嗡嗡声,已然有南柯蚍蜉返回,报信来了。 在许道的预料之中,此地距离舍山约有三十里远,就算此处龙脉煞穴确实和舍山主灵脉相贯通,那一去一来的,南柯蚍蜉也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心中念头纷呈,许道当即站起身子,走向飞来的蚍蜉。 十几只蚍蜉自洞窟间隙中跳出,在空中做出盘旋姿态,简单告知着许道它们探路的情况。 “不是灵气,阴气更盛,且有障碍……”许道打量着,将蚍蜉的动作理解在心,眼睛微眯。 “看来此处还并非是真正的煞***里的阴风邪气更盛,我所在之地还只是边边角角。” 当即,许道心中就生出前往蚍蜉所指明方向一探究竟的心思,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做出行动。 而是耐心的继续盘坐在地上,等待其他蚍蜉传来消息,同时也又派出了一股蚍蜉前往那里探索,并检验危险。 一番等待之后,蚍蜉们先后返回,其中大半都是孔洞走不通,自行返回,其余者则是如最开始返回的蚍蜉一番,碰见了更加浓郁的阴风邪气,或死或伤,但终究是给许道带回了情报。 结合着一股股蚍蜉给出的方向,许道的目光对准自己的左前方,比较得出了阴风邪气的源头之所在,即内里的环境对活物来说更加凶险。 而阴煞更盛的地方,不仅更可能又煞气生出,也代表着距离龙脉更加近。 他走到左前方的石壁之前,细细打量着,现壁上空隙颇多,整个宛如一块冻过的豆腐一般。 窟内其余地方也和这里一样,若非他有南柯蚍蜉作为驱使,想要找准方向可不是一个容易事。 但是问题也来了,现在的情况和他当初在白毛风窟中不一样,此时无路可走,或者说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肉身前往。 而这里环境凶险,若是许道不以肉身前进,而以阴神探索,就算又南柯蚍蜉作为身外化身,他的阴神也存在受创,甚至陨落的风险。 望着豆腐块一般的石壁,许道眼睛微眯,低声暗道:“既然无路,开出一条路便是。” 他敲了敲岩壁,略微琢磨,并没有使用符咒,而是张口一吐,唤出墨玉飞剑,然后鼓动剑气,往石壁击打过去。 石壁遭受飞剑钻探,瞬间变为齑粉,形成一人高宽的孔洞。 根据南柯蚍蜉的知识,他至少需要打通近百丈长度的石壁,然后才可以进到下一个地点,那里有水坑再次连接暗河,阴气凝重至极。 许道心中有所准备,他要一股作气的,直接将这近百丈长的隧洞挖开。 但是突地,他才挖开数丈,石壁内可能是有孔洞和水坑连接,不断的流出积水,而许道一瞥,突地现倾斜出的积水里面有东西。 “这是?”他打眼瞧过去,现水中似有衣物碎块漂浮。 心中惊奇,许道琢磨了一下,他立刻扩大开挖的范围,一股脑的将掘开石壁。 霎时间,窟内剑气四溅,石粉弥漫,而一尊藏在石壁中的东西也被许道挖了出来。 此物坐镇在他的前方,高数尺,上细下粗,宛如一葫芦,已经和石块融为一体。 但是飞剑敲击而去,一点一点的切削下上面的石块,一尊盘坐在水中的尸骸出现在他的眼前。 其根根骨骼已经石化,勉强还能和石块区分开,也不是因为时间良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导致的。 许道看见这尊尸骸的瞬间,脑中就大喜,“当真有前辈遗骸?” 难怪他没有在洞窟中找到任何,原来是藏在了石壁之中。若非许道有过白毛风窟的经历,想着挖向舍山龙脉窃取灵气,只怕是就错过了。 “不知这尸骸和我手中的墨玉飞剑有没有关系?”许道心中琢磨着。但是瞬间,他就得到了答案。 皆因尸骸怀中抱着一柄剑鞘,其长短不过数尺,恰好契合墨玉飞剑原本的大小。 许道心中一动,令墨鱼剑插入剑鞘中。 咔!飞剑入鞘,整尊尸骸陡地碎裂开,骨骼变成一块块,头骨也裂成碎片,啪的变作一尊石头堆,和周遭碎石再无两样。 其中仅剩下墨鱼剑和一柄剑鞘尚存。 许道连忙上前捧起剑鞘,他用手一抹,剑鞘上面又数个字迹浮出。 “太白西金剑丸法!”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古剑修、辛金 (先后改) 这个念头在许道的心中一闪而过,仅仅是留下些许波澜。 虽说他现在身为一介散修,前途渺茫,但也不至于真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捡到什么就想着以什么为主,还是要有点定性的。 况且通过眼前这方《太白西金剑丸法》,他对剑仙流派顿时有了不少的了解,若是直接转修剑仙流,也不符合他对未来的规划。 许道一边咀嚼着剑丸炼制法中文字,一边思忖起来:“原来相比于仙道武道,器修走的是外丹道路。” “前两者都是以自身为炉鼎,在体内炼成大丹,种下长生种子,而后者则是以本命法器为炉鼎,在体外炼制大丹,一旦炼制出一颗剑丸,引颈吞服,就是丹成,也种下了长生种子。” 通过《太白西金剑丸法》中的启,许道结合其此前所学功法,顿时在修道这门学问上又获得不少新的领悟。 “难怪无论是仙道、武道、剑仙三种途径,都有筑基、金丹一说。在不少道书上面,它们有时也会统统以‘丹道’指代。” 许道心中明悟到: “所谓筑基,便是搭建炉鼎。白骨观中的白骨精金体、冰肌玉骨就是两种不同的炉鼎类型,其后凝煞炼罡,则是在炉鼎中烹煮金乌玉兔、调和阴阳龙虎,直至炼就一颗圆满光净无亏的大丹,此即丹成,可求长生也。” 霎时间,许道心中欢喜,脑中迷雾驱散,在求长生这条路上看的更加广远。 他捏着剑鞘,在石碓中踱步,面生喜色明显。 突地,许道身子定住,他目光低垂,往自己的手中看去,只见被他捧在手里面的剑鞘已然崩裂开来,化作一片片乌黑的碎片,锈蚀般。 许道轻轻用力,便再也抓不住剑鞘,此物彻底化掉。好在他此时早已经将功法的内容全部记载在心中,无一字遗漏。 拍了拍手,许道将手上的齑粉抖落干净,他朝着被自己从石壁中挖出来的那一具骸骨作了个揖,口中呼到:“多谢前辈遗留法诀。” 稍微想了下,他唤过墨鱼剑,就地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已经碎裂成块的前辈尸骨扫进了坑中,掩埋起来,也算是替对方收敛了一番。 这些事情做完之后,许道看了一眼正在挖掘之中的隧洞,终究是压制不下心中的好奇,他心道: “且先参悟一下法诀,了解个大概,搞懂怎样才能炼制法器,然后再去寻找龙脉。反正龙脉就在那里,也不会跑。” 决定坐下,许道当即就在四周找个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盘坐起来,其双目微阖,开始一字一句的琢磨刚刚背下的功法要诀,领悟大意。 不多时,他便睁开了眼睛,唤过墨玉飞剑,眼里露出恍然的感觉,口中说到: “难怪那剑鞘上面刻下了全篇的功法,却没有观想图留下,原来我得到的这篇剑修法门更接近古时的剑修传承。” 圣唐以前,剑修还只是诸多器修中一种,其代表不了整个器修道路。 且在当时,外丹一说相比于内丹仙武而言,属于左道一流,或许各有威能,但是不得长生,无法证道。 直到在圣唐年间,有剑修证道长生,拔宅飞升,外丹一道才被走通。其后成就剑仙者也不再少数,剑仙一道方才位列正统修行道路之列,和仙武并列。 至此器修者皆统称为剑修,其修行道路称作“剑仙”,以本命法器求得长生。 至于此道为何不像仙道、武道一般,直接称作剑道,其中似乎也有点说法,只是许道见识浅薄,尚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而在剑仙一道尚未成形之时,剑修传承和其他传承不同,其有箴言流传:我辈从来往者教来者。 简单而言,古时剑修的传承不列文字、少收门徒、也不开坛授法,多是以剑授徒。 具体手段便是某位剑修身死,其肉身虽朽,但手中剑器为金铁之物,可以长存人间,只要有缘者得其剑器,便可从中领悟道理,继承道统,走上剑修的道路。 并且不少剑修因为可以继承上一代剑修的本命法器,初时可以借助剑器中的遗泽迅领悟道理,后则可以从法器中提取材料,淬炼出属于自己的本命剑器。 如此一来,相比于其他的道统,剑修在古时虽然人丁稀少,且一脉单传,不少剑修屡屡死之前也都找不到传人,但这一脉并未就此消亡,只是经常隔代传承罢了 就算隔上六七代,剑器被人带进坟墓中,深埋地底,其传承也不算断绝。 因此,剑修一道在仙秦之前便有,后历经仙秦、神汉两大仙朝而未绝,终于在圣唐年间,有人持剑证道,塑造剑仙之名,立下剑仙道统。 而这时,剑修的传承也因吸纳其他器修传承的原因,始有门徒行走,开宗立派,直至如仙道、武道一般,形成了以剑法为主的传承方法,从而扬光大。 许道琢磨着脑中的法门,暗道: “这《太白西金剑丸法》既有文字传承,但又没有观想图传承,后人若是只得其法,不得其配套的传承剑器,无法修行这方法诀……如此说来,给我留下这法诀的前辈,极有可能是圣唐年间,剑仙一道方兴未艾之时的道人。” 大致参悟完法诀之后,许道现《太白西金剑丸法》中虽然没有观想图,但实则他手中的墨鱼剑器就是其中的“观想图”。 剑器在手,方可入门;无有剑器,法诀无用,其恰好介乎于古剑修传承手段,和当今剑修传承法门之间。 这也是许道会猜测那具尸骸所处年代的原因。 皆因《太白西金剑丸法》和一般的法器祭炼术不同,在修行的过程中,道人无无须费尽心机的寻找相应的天材地宝,炼入其中。 而只需要依照法诀不断的汲取金铁之气,纯化剑器即可。 一旦在剑器中提炼出辛金,即类似于仙道、武道在体内种下灵根,可依此筑基,塑造经络,晋升为真正的法器。 其后则是继续不断的吸收金铁之气,又可采用煞气、罡气种种进行磨炼,更进一步的纯化剑器,直至九条经络具备,通体化作辛金时,便是炉鼎、大药齐备,可以炼就长生种子也。 而想要能够达到以上的效果,普通的法器明显是不够格的,必须以特定手法、丹药配比,甚至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炼就出一柄剑胚,合乎使用。 在剑仙道路未曾彻底的成形之前,其中的关隘别说是后来的传承者,就算是立下传承第一任剑修,也不一定能够炼制出第二柄剑胚。 这也是古剑修传承不列文字、少收门徒、也不开坛授法最主要的原因,非是不想,实是无能也。 直到剑修有证道者,此弊端方才得以解决。 许道这一通梳理下来,心中暗暗称奇。 如此法门说高明也高明,说不高明也不高明,倒是十分符合古剑修的风采,力求精粹,不甚复杂。 脑中将《太白西金剑丸法》咀嚼再三,许道已然将其中的关窍都了然于心,甚至因为法诀不甚复杂的原因,他或许连无字符箓都用不着使出来。 皆因墨鱼剑已经帮他解决了入门的所有困难之处,其后只是如功法上所描述的不断汲取金铁之气,淬炼剑体罢了。 这让许道心中古怪,甚至遐想到:“汲金铁而化辛金……若不是得其法的第一步,就是散掉墨鱼剑内所有的过往痕迹,令道人以精气炼之,彻底化为己用,我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门专门提纯金属材料的法门了。” 世间金属种类多多,有庚辛之分,其庚金、辛金非独为某种金属,而是金铁之两面,精粹至极近乎阴阳者。 其中庚金属于阳金,性刚质烈,《滴天髓》上有言:“庚金带煞,刚健为最”。 辛金者,温润而清,其乃阴金,犹如珠玉,光泽耀人,贵重自重,乃柔钢,亦为针尖、刀剪之器物,光亮锐利,可用于修整怯病,与庚金相对, 而太白西金剑丸法所炼金属为辛金,取钢柔之意,上善若水,为金属阴阳之阴。 如此宝物,自然十分难得。 ……………… 世间金属种类多多,有庚辛之分,其庚金、辛金非独为某种金属,而是金铁之两面,精粹至极近乎阴阳者。 其中庚金属于阳金,性刚质烈,《滴天髓》上有言:“庚金带煞,刚健为最”。 辛金者,温润而清,其乃阴金,犹如珠玉,光泽耀人,贵重自重,乃柔钢,亦为针尖、刀剪之器物,光亮锐利,可用于修整怯病,与庚金相对, 而太白西金剑丸法所炼金属为辛金,取钢柔之意,上善若水,为金属阴阳之阴。 如此宝物,自然十分难得。 世间金属种类多多,有庚辛之分,其庚金、辛金非独为某种金属,而是金铁之两面,精粹至极近乎阴阳者。 其中庚金属于阳金,性刚质烈,《滴天髓》上有言:“庚金带煞,刚健为最”。 辛金者,温润而清,其乃阴金,犹如珠玉,光泽耀人,贵重自重,乃柔钢,亦为针尖、刀剪之器物,光亮锐利,可用于修整怯病,与庚金相对, 而太白西金剑丸法所炼金属为辛金,取钢柔之意,上善若水,为金属阴阳之阴。 如此宝物,自然十分难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葫芦飞剑 &emsp;&emsp;(先后改) &emsp;&emsp;还未找到舍山龙脉,许道便找到了能够祭炼手中飞剑的法器祭炼术,他整理片刻之后,没再胡乱寻思,而是直接在洞窟中操作起来。 &emsp;&emsp;只见他盘膝坐在乱石堆之中,四周阴气森森,其胸腹前一道乌光吞吐不定。 &emsp;&emsp;墨鱼飞剑正兀自颤抖,被许道按照法器祭炼术中讲解的,他不断将心神打入其中,使得自身念头和飞剑灵性相互契合,几近一体。 &emsp;&emsp;按法诀中讲解的,这一步原本是十分困难的,因为飞剑中终归会存留上一任剑主的念头残留,继承者得之,得先一水磨的功夫将彻底消去。 &emsp;&emsp;但这并不算是坏事,水磨的过程中,继承者也能通过前任剑主的残留念头获得诸多感悟,增长剑法的理解,甚至得到一些秘法也说不定。 &emsp;&emsp;而许道手中的墨鱼飞剑在洞窟中被阴风邪气吹打了千百年,就连前任剑主的尸骨都因为阴气邪气的缘故开始石化,剑身当中的灵性也是微弱,其品级直接跌落到了末等法器的地步。 &emsp;&emsp;因此剑器当中前人剑主的痕迹自然也是被抹的一干二净,恍如一张白纸,让许道无须花费水磨的功夫收拾这柄剑器。 &emsp;&emsp;只是因为许道天生谨慎的缘故,他还是照着功法中所说的,用自身念头将飞剑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步都洗练了数遍,生怕就如他刚得到这柄飞剑时,内里还有别人的手脚残留。 &emsp;&emsp;好生洗练数遍后,许道的肉身突然睁开眼睛,他打量向身前的墨玉飞剑,目中闪过犹豫之色。 &emsp;&emsp;正式着手用《太白西金剑丸法》祭炼墨鱼飞剑,他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剑丸法中所谓的洗去前任剑主痕迹,居然不仅包括洗去法力残留、念头残留,还包括洗掉飞剑本身的灵性。 &emsp;&emsp;也就是说,真按照剑丸法所说的,许道相当于要把整柄飞剑回炉重造,然后将自己的念头放入飞剑中,时刻的温养,以养出全新的灵性。 &emsp;&emsp;这能让飞剑从内到外,彻底的打上祭炼者的痕迹,这也是剑修使用法器和其他修行者的区别之所在,此即祭炼本命法器。 &emsp;&emsp;诸如仙道和武道的修士,前者虽也是利用念头操作法器,亦能将阴神暂时寄托在法器之中,但是并不会消去法器本身的灵性,反而颇是依仗法器灵性。 &emsp;&emsp;【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emsp;&emsp;后者武道中人无法用念头操作法器,更是要依靠法器灵性,才能挥出法器的全部妙用。 &emsp;&emsp;对于他们来说,法器的灵性越是上佳,则是法器驱使起来更加简单,甚至有自行护主的功能。 &emsp;&emsp;而剑修则不同,他们自身的意志、魂魄,便是手中法器的灵性,或者说,法器就是他们身子的一部分。 &emsp;&emsp;此刻了解到这一点,许道并不是对如何用自身的念头代替飞剑中的灵性,而感到棘手。 &emsp;&emsp;这点对于其他的仙道中人来说或许困难,但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emsp;&emsp;之前收服南柯蚍蜉幼体蚁王,许道便是按照《三尸舍身术》中的功法,分裂了自身的一个念头,随时都安放在蚁王体内,代替了蚁王原有意志。 &emsp;&emsp;这也是他大肆修行清心法术的开始。 &emsp;&emsp;眼下若是再将一个念头分裂出来,安放到法器中,对于他来说会有一定的负担,但也不算是重负。 &emsp;&emsp;毕竟他修行的清心法术可不止三门,若是不够,之后再多修行几门,镇压魂魄便是。 &emsp;&emsp;真正让许道犹豫的,是一旦飞剑中的灵性被他抹掉,会不会导致整柄飞剑功效大减,甚至连载人腾飞也做不到。 &emsp;&emsp;这点并非他杞人忧天,而是已经生过的。 &emsp;&emsp;依旧藏在煞气剑匣内的潜龙剑,其原本是许道室友的剑器,被他所得时,剑内灵性仅仅是被煞气污秽,整柄飞剑就已经半废掉,而后灵性彻底丧失,整柄飞剑就彻底沦为了凡物。 &emsp;&emsp;可是不抹掉飞剑本身的灵性,便算上不上将飞剑彻彻底底的据为己有,许道又担心日后会生出差错。 &emsp;&emsp;盯着飞剑思忖片刻,许道面上露出嗤笑声,他一边笑话自己犹豫,一边在心中告诫到:“宝贝还是彻底属于自己比较好。” &emsp;&emsp;“只是希望抹掉剑中灵性后,这柄飞剑还能载我腾飞,或是无须花费多长时间,便能将其原本的作用温养回来。” &emsp;&emsp;轻轻一叹,许道面色一正,他先是唤过蚍蜉为自己护法,然后伸手捏着墨玉飞剑,将其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emsp;&emsp;紧接着,许道脑中的魂魄跳动,阴神离体,钻入了墨玉飞剑之中。 &emsp;&emsp;嗡嗡嗡!整柄剑器疯狂的抖动起来,幅度之大,恍若人犯了羊癫疯一般。同时其剑身的乌光明灭不定,像是哀鸣和求饶一般。 &emsp;&emsp;百来息功夫内,飞剑身上的乌光越来越黯淡,直到光芒彻底熄灭,通体灰扑扑的,成了普通一柄铁剑般。 &emsp;&emsp;但是立刻,在剑尖之上有烛火般的光芒点亮,并通过剑刃蔓延至上下剑身,释放出了和先前不一样的光泽。 &emsp;&emsp;若是有人在这里,以肉眼看之,虽然墨玉飞剑前后的模样都一样,但是他们肯定认为这是两柄不同的剑器。 &emsp;&emsp;前后乌光凝重厚实,带有一种古朴和苍老的感觉,而后者锋锐坚韧,自带一股少年桀骜之气,如初生猛虎。 &emsp;&emsp;锵! &emsp;&emsp;这时,墨鱼剑身轻轻一抖,出了第一声剑鸣! &emsp;&emsp;许道的肉眼也陡然睁开,他的目光中都应为炼化剑器的缘故,带上了一种锐利之感,如同利箭般。 &emsp;&emsp;他低头看向手中祭炼完毕之后的墨鱼飞剑,目中方才流露出一种疲倦之色。 &emsp;&emsp;分裂一个念头时刻安放在剑器中,得亏许道修行过三尸舍身术,已经能够做一心三用,否则他还真的做不到这一点。 &emsp;&emsp;“成了。”许道口中轻叹,他伸手摸了摸墨玉飞剑冰凉的剑身,仿佛就是在摸自己一般。 &emsp;&emsp;微微一怔,他心中念头动弹,飞剑变作一团寒光,嗖嗖的在周围游走,其度之迅疾,和之前相比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更加让他感到如臂驱使。 &emsp;&emsp;感觉着,许道心中想到:“不,不能说是如臂驱使……而是就是我的另一只手臂。” &emsp;&emsp;他目中闪过惊喜。 &emsp;&emsp;只见许道脑中一停下的念头浮现,游走不定的墨玉飞剑就悬停在他的身前,毫紫色。 &emsp;&emsp;随即许道随手一甩,飞剑便向他的身后跳去,穿过洞窟小道,进入暗河之中,逆流而下,一直到二三百步距离,他才感到有些生涩了。 &emsp;&emsp;要知道再没用剑丸祭炼法祭炼飞剑之前,许道仅仅可以在百步内自如操作飞剑,百步外千步内略有生涩,千步以外难以掌控。 &emsp;&emsp;如今将飞剑中的灵性抹去,以自身念头替换之,这个距离翻了一倍。 &emsp;&emsp;而且眼下环境恶劣,四周又阴风邪气干扰他的思绪和飞剑本身,若是在外,应是还可增长一二百步。 &emsp;&emsp;再加上许道仅仅是刚用剑丸法祭炼了一番,日后再多以法门温养,短时间内还可再增长几百步。 &emsp;&emsp;毕竟飞剑如他的臂膀,但手臂也有左右手之分,生疏的左手远没有时常使用的右手要来的灵活。 &emsp;&emsp;许道心中计较了一番:“我现在的修为是炼气后期,但只是刚入后期,等到我炼气圆满,应是可以千步范围内岁随意驱使飞剑,而万步至千步之间略感生涩,万步开外难以控制。” &emsp;&emsp;意识到这点,他心中一时惊喜。 &emsp;&emsp;迈腿两次为一步,千步便是方圆二三里的范围。 &emsp;&emsp;筑基之下的道徒要是可以达到这个施法范围,对于道徒与人争斗而言,是有着天大的好处。 &emsp;&emsp;不过还有另外一点需要检查一下,许道压住吸色,他唤回飞剑,口中吐出一“起”字! &emsp;&emsp;滋滋!当即,墨鱼飞剑通体颤抖,出清鸣声音,其游走许道周身上下,剑器横飞,轻而易举的将许道肉身给托了起来。 &emsp;&emsp;此一幕即代表飞剑载人腾飞的效果也没有丢失。 &emsp;&emsp;并且又令许道惊喜的是,此前他御剑飞行,还有踩着气流,被人承托着的感觉。而今将飞剑祭炼过之后,他觉自己来拿飞剑激出的剑气都能控制。 &emsp;&emsp;这种感觉就好似他自己在御风腾飞一般,更加随意洒脱。 &emsp;&emsp;“哈哈!”许道口中不由的出笑声,他面上喜色浓郁,自顾自的说: &emsp;&emsp;“刚才我还犹豫,抹掉灵性会让飞剑元气大伤,没想到如今以自身念头替换掉剑中灵性,此剑威能方才彻底释放出来。” &emsp;&emsp;略微一思索,他更加判断墨鱼剑原先就是一柄筑基级别的法器,只是千年下来,内里金铁之气消散,被阴风邪气磨损到了现在这个程度。 &emsp;&emsp;但即便如此,相比于一般的法器,譬如许道手中的蚍蜉幡,其依旧是上等,可谓筑基法器之下第一流。 &emsp;&emsp;心中惊喜,许道把玩着手中换了内在的墨鱼剑,想到:“且再继续祭炼一番。” &emsp;&emsp;彻底收服剑器之后,他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按照太白西金剑丸法中所言,以金铁之气喂养剑器,增长剑器威能,令其更加刚柔,剑器更加锋锐,直至养出辛金。 &emsp;&emsp;许道立刻从蚍蜉幡中掏出自己之前购买的那柄铁剑,他一松手,铁剑也被剑器承托着,悬浮在半空中。 &emsp;&emsp;许道心中默念太白西金剑丸法的口诀,墨鱼剑上寒光一闪,咔咔的声音在洞窟中响起来。 &emsp;&emsp;铁剑浑身开裂,剑身上还崩裂出一道道口子,好似被无形之物正在啃食一般,而其碎裂而下的铁片立刻锈化般,一丝丝黑气从中被抽取出来,融进四周的剑气内,仅剩下飞灰般的杂质掉下。 &emsp;&emsp;剑气环绕在许道四周,携带着从铁剑中汲取的金铁之气,不断注入墨鱼剑内,为之吸收。 &emsp;&emsp;一柄小小的铁剑自是难以满足飞剑的胃口,几十息的功夫就被啃食干净,空有木质的剑柄掉落在灰尘当中。 &emsp;&emsp;好在许道手中并非只有一柄铁剑,蚍蜉幡中恰好还有为数众多的铜锭、铁锭,足有两大车。 &emsp;&emsp;此物还是许道在赶来舍诏的路上,从车队中收取的货物。 &emsp;&emsp;&&&&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水底龙宫 &emsp;&emsp;将墨鱼剑变换形状,直接把从铜锭、铁锭中汲取出来的铜铁之气装起来,慢慢炼化,许道也就不必在洞窟中埋头祭炼法器了。 &emsp;&emsp;只是这样一来,墨鱼剑炼化铜铁之气的度会慢上不少。其纯粹靠飞剑自身吞噬铜铁之气,原本只需要三四日就可以完成炼化的过程,如今却需要小半月,甚至是一月以上。 &emsp;&emsp;好在这样就解放了许道的心神,能让他接下来忙活其他的事情。 &emsp;&emsp;唯一值得许道在意的是,墨鱼剑变成一尊金属葫芦之后,其依旧可以飞射出去击打敌人,但因为葫芦形状远没有剑形利索,度方面会打点折扣。 &emsp;&emsp;要是他使用武道功法,也无法将一尊葫芦握在手中,与别人进行击剑。 &emsp;&emsp;只不过这两点并不算严重,寻常御敌时,葫芦形态的飞剑依旧可以从口子中喷出剑气,击杀敌人,度也迅疾。 &emsp;&emsp;甚至因为葫芦内里藏了还未炼化掉的铜铁气息的缘故,剑气携带铜铁之气喷出,会变得更加凝重厚实,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emsp;&emsp;只是这样会白白丢失铜铁气息,太过浪费,若非猝然临敌,许道不会为之。 &emsp;&emsp;至于后者,当需要伪装成为使剑的武道中人时……许道看着正在自家身前滴溜溜打转的铁皮葫芦,目中趣味之色一闪而过。 &emsp;&emsp;下一刻,铁皮葫芦又陡地晃动起来,其身子拉长,又出现熔化的趋势,变得软塌塌的。 &emsp;&emsp;仔细看过去,其两侧变得轻薄,葫芦身往梭形演变,葫芦口子纠缠凝结,似要变成剑柄状,明显是要再变回长剑的形状。 &emsp;&emsp;只是这种变化太过缓慢,还不如许道直接伸出手,将其揉捏拉成一柄长剑。 &emsp;&emsp;因为葫芦里面还装着满满铜铁之气,眼下倒也用不着变作长剑形态,他稍微试验一番,便下令飞剑停止变化,重新恢复成了一尊圆溜溜的葫芦模样。 &emsp;&emsp;满意的摸了摸葫芦光滑的表皮,许道随手将其挂在了腰间。 &emsp;&emsp;葫芦肚中铜铁还没消化完毕,难以变小收入腹中,他自然也只能放在身外,随身携带着。 &emsp;&emsp;原来按照《太白西金剑丸法》祭炼出的法器,其形态并非是一柄长剑,也不是许道刚刚捏出的葫芦,而是一没有固定形状的“丹液”。 &emsp;&emsp;皆因用此法祭炼法器,其以炼出辛金为主要目的,辛金为阴金,是金属刚柔两面之柔。 &emsp;&emsp;以铅汞作为比较,庚金为铅,浑厚凝实,辛金为汞,柔和无定形。 &emsp;&emsp;只是眼下因为墨鱼剑等级低微的缘故,其虽然可以塑成剑形、葫芦形等各种形状,但因变化缓慢,无法用之临敌。 &emsp;&emsp;不过等到许道在墨鱼剑中来凝练出辛金,使其晋升为真正的法器之后,此剑便可随时变化形态,可软可硬。 &emsp;&emsp;到时候他将其挥打出去时,其可如银河瀑布般,自九天降落,轻易的割取敌人头颅,又可临空变作到刀剑钩叉等,具备各种形态之妙。 &emsp;&emsp;甚至当用墨鱼剑炼化其他金属时,它也可直接融成一滩,直接将金属包裹起来吞噬,或是钻入缝隙内里,不断的啃食。 &emsp;&emsp;只是因法门限制的缘故,墨鱼剑就算是变化无形,也无法分化成多股,不具备剑光分化、炼剑成丝等妙效。 &emsp;&emsp;好在一旦法器祭炼圆满,通体纯化为辛金,许道又可尝试在其中加入庚金进行调和,烹炼龙虎,能得一剑丸,会大有妙处。 &emsp;&emsp;#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emsp;&emsp;以上这些,也正是许道在参悟《太白西金剑丸法》时,会认为此法不似剑法,反而像是一方炼金法门的主要缘故。 &emsp;&emsp;皆因无论是从形态,还是法诀的核心作用,其都好似在用高炉炼丹,熔金化药,炼出的也是一液态金属。 &emsp;&emsp;许道摸着腰间的葫芦,心中暗道:“此无定形的法器颇具妙处,今后无论是假扮他人,还是隐藏身份,都可随意改变手中法器的形态,好处多多。” &emsp;&emsp;想到这里,他突地也琢磨起来:“哪一种形态最能挥出墨鱼剑的威能?” &emsp;&emsp;细细一琢磨,他想起祭炼法的最终目的是炼制出一颗圆满无垢的剑丸, &emsp;&emsp;按《太白西金剑丸法》中间接描述的,圆球状,也就是飞剑跳丸形态应该就是能挥法器最大威能的形态。 &emsp;&emsp;不过这些东西可以以后一一试验,用不着急着知道。 &emsp;&emsp;定神梳理完《太白西金剑丸法》,许道挂着葫芦,又朝着旁边被他葬入坑洞中的尸骨作了一揖,然后就将目光对准尚未掘通的石壁。 &emsp;&emsp;望石壁,许道一拍腰间葫芦,恍然说到:“差点忘了,挖洞还需要靠你。” &emsp;&emsp;话说完,他当即解下腰间的葫芦,往前方掷过去。 &emsp;&emsp;滋滋!葫芦当即在半空中滴溜溜打转,猛地撞上石壁,其和之前长剑形态时不同,现在像是一个钻子般,猛力往石壁内里钻去。 &emsp;&emsp;霎时间,现场再度尘粉大作,一块块碎石脱落下来。 &emsp;&emsp;因为用法门祭炼了一番墨鱼剑,许道此时打通隧洞起来,度比之前还快了三分。 &emsp;&emsp;挡路的石壁也都布满了阴风邪气吹出的裂痕孔洞,他估摸时间,思忖应是小半日的功夫就可以彻底的打穿。 &emsp;&emsp;……………… &emsp;&emsp;时间流逝。 &emsp;&emsp;咔的一声!原本寂静无声的地下洞窟,一面石壁陡然垮塌,露出内里走出来的一人。 &emsp;&emsp;其人身旁又乌光流转,身上还顶着金光,自烟尘中走出一尘不染,赫然是终于打通了石壁的许道。 &emsp;&emsp;石壁一通,洞窟中立刻响起虎啸龙吟似的风声,呼哧赫赫,魔音贯耳。 &emsp;&emsp;许道刚一现身在新的洞窟中,脸色也是陡然变化。 &emsp;&emsp;他找的方向果然没有错,此地应该就是龙脉煞穴的核心之所在,其阴风阵阵的,远比他来时的那个洞窟要猛烈。 &emsp;&emsp;就算他修行有多门清心法术,一时之间也都心神恍惚,须得赶紧将躁动的内心压制下来。 &emsp;&emsp;不多想,许道随意打量了一下眼前煞穴,他连忙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然后盘膝打坐起来。 &emsp;&emsp;只见他手掌微张,数枚灵气消耗干净的符钱掉下,被换成了新的几枚符钱。 &emsp;&emsp;驾驭飞剑贯穿山石,这个过车对许道法力的消耗自然极大,幸好他手里符钱还多,不惧怕法力的损失。 &emsp;&emsp;只是如此一番辛苦下来,还是一直呆在阴风邪气之中,无论是他的精神还是**,都有些疲倦,得赶紧的养护一番,以免待会阴沟里翻船。 &emsp;&emsp;终于,炼化符钱、服用丹药之后的许道再度睁开眼睛,神采奕奕看向外界,已然已经将状态调整到了最好。 &emsp;&emsp;他从盘坐的石块上一跃而起,游走在龙脉煞穴的核心地点,着眼打量四周。 &emsp;&emsp;“咦!”有些让许道诧异的是,眼前洞窟虽然比他来时的那个打了不少,阴风邪气也重了很多,但是环境并无两样,依旧是空荡荡、黑漆漆的一方地下洞穴。 &emsp;&emsp;他再度用心探索起来,依旧没有在洞中瞧见有煞气成形的模样。 &emsp;&emsp;渐渐的,许道将目光放在了洞窟内的一洼的积水上面,他走过去,蹲在水坑旁边。 &emsp;&emsp;“按照蚍蜉的探索,此处和地下暗河相通,水质阴冷,内里另有情况……” &emsp;&emsp;许道将手指伸出了积水中,果真现这水阴冷刺骨,其内混杂了不知多少阴寒之气。 &emsp;&emsp;好在这点阴寒,南柯蚍蜉勉强能够入水,他的肉身自然也可以。 &emsp;&emsp;望着黑漆漆的水坑,许道定神思索起来,“此处已经是龙脉煞穴核心之所在,蚍蜉不擅水,但也没有在暗河中现危险,反而还闻见了灵气的味道……” &emsp;&emsp;不必多想,他猜测通过底下这条暗河,就可以寻见舍山的龙脉。 &emsp;&emsp;“富贵险中求,况且已经用蚍蜉检验过一番,纵使有危险,应该也在我的应对之中。” &emsp;&emsp;一咬牙,许道心中做出决定。 &emsp;&emsp;不过他也没有惶急的直接跳入暗河中,依旧是先从蚍蜉幡中唤出了大股蚍蜉,令其先在前面打头阵,作为哨兵。 &emsp;&emsp;等一万蚍蜉入水后,水面晃动,许道也直接跳入了水坑中。 &emsp;&emsp;冰冷,阴寒,仿佛要将他的思绪都给冻住。诡异的是,他的内心火热躁动,外冷内热,给人以极大的煎熬。 &emsp;&emsp;更令许道惊愕的是,他亲身入水后,居然在水中感觉到了点滴煞气的存在。 &emsp;&emsp;这令他又惊又喜:“难怪蚍蜉多止步于此。有煞气出没,游过此地就是灵脉所在了。” &emsp;&emsp;他连忙鼓动气力,沿着暗河往前方游动过去。 &emsp;&emsp;其中有一点让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因为煞气融在水中的缘故,其数量单薄稀少,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严重阻碍。 &emsp;&emsp;但这样一来,他之后要是想在这里收取煞气,却也是难以实施。 &emsp;&emsp;心中杂念纷呈,许道压制着心神,只求能迅游过此地,找到灵气充盈的地方。 &emsp;&emsp;终于,前方有蚍蜉折返回来,带给许道好消息。但同时的,也有一个坏消息出现。 &emsp;&emsp;许道得了蚍蜉的示警,他身上的金光突地低微下来,并捏住腰间佩戴着的敛息玉钩,将全身的气机收敛起来。 &emsp;&emsp;一早被放出的蚍蜉倒是没有收回,依旧散播在四周,作为耳目。 &emsp;&emsp;很快,暗河不再是黑漆漆一片的,前方有微光传来。与之同时的,水体依旧阴寒刺骨,但是有灵气混在在其中。 &emsp;&emsp;“灵脉!”水中的许道立刻察觉到了这点,他的心神顿时大振,更加卖力的往前方游动过去。 &emsp;&emsp;不多时,他游出了暗河,来到了一方宽广的水域,附近灵气充盈,已经和舍山鬼市中的浓度相近似。 &emsp;&emsp;并且每往前游动几十、近百丈,这水中灵气的浓郁程度又会更上一层。 &emsp;&emsp;许道停下动作,他从蚍蜉幡中取出一只灌满空气的水囊,换气起来。一边换气,他一边打量着四周。 &emsp;&emsp;突地,许道目光定住,他往右前方游动过去。 &emsp;&emsp;只见一方宽大的残破石碑插在水域底部,其上有人体大小的字迹,隐约可以令人辨认出:“宫”、“禁”、“止”寥寥三字。 &emsp;&emsp;许道踩在石碑跟前,现河底是一个坡度,其往石碑的背面不断下沉。 &emsp;&emsp;他循目望过去时,远处水域顶上有光线晃动,遥遥落进了前方乌黑一团的湖底。 &emsp;&emsp;一座庞大的、黑铁般塑造的宫殿突地出现在许道的眼中,其身形隐没,在水中反射出金属的冷光。 第一百五十章 欢合祭祀 (先后改!!!) 看着远方水体当中的铁殿,以及在铁殿外面巡游的妖物,许道心中念头狂跳,他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过去那殿中看看。” 这个念头一生出,许道的心脏就砰砰直跳起来,他瞬间意识到,眼前极度疑似龙宫的遗址,当是一场比《太白西金剑丸法》还要大的机缘,甚至能直接让他筑基也说不定。 而且越晚深处的铁殿游动过去,那里的灵气也更加充盈,许道若是想要窃取舍诏龙脉的灵气,以之养出符钱,也必须往深处游动过去。 当下,他心中的念头起起伏伏,但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往前方游动过去。 捏着敛息玉钩,许道的心情提刀了嗓子眼,他慢慢的靠近那些在外围巡游的水族妖物是,生怕惹得对方的注意。 但是令他安心的是,游动到近处,他现这些面目狰狞的妖物身上虽然都有妖气,可妖气并不怎么浓郁。 其由外到内,妖气以此变浓,水族妖物的体型也变得更加硕大恐怖,但是并没有让许道到畏惧的气息出现。 就算是一幢小楼一般大小的尖头怪鱼,其妖气程度也不过可以媲美炼气后期的道徒。 再加上许道手中敛息玉钩的作用,他游动在其中,不少妖物压根都没有现他。 就这样的,许道提心吊胆的,慢慢靠近到了铁殿近处,他现那中湖面上照射下来的光芒,果真是从一艘艘小船上面洒落下的。 凝神望过去,船的两边还有不少人影散落其中,像是在观察水中情况一样。 许道看见这一幕,他连忙更加的收敛身上气息,同时躲避湖面上照着进来的光芒,借助顶上一只硕大尖角甲鱼将自己遮挡住。 越往湖底深处,飘在后面上的船只就越多,其想一片片落下的树叶一般,密密的挤在湖面,并组合成种种诡异的图案,或花或草或鬼脸、哭脸。 “定是在进行什么事情!”许道瞧见眼前这幕,心中计较到。 他这时没有再贸然的往上浮动,并靠近水底的铁殿,而是保持了一个适中的距离,恰好可以眺望湖面湖底的变化。 但他也没有袖手旁观,一只只蚍蜉从许道身边游过,往水体中的龙宫,以及湖面上面漂浮过去,充当替他探路的先遣兵。 稍等片刻,有蚍蜉回来报信之后,许道方才升起了再往前面游动的心思。 恰在这时,湖面上漂浮着的数百只小船晃动,有东西落进了水中,其形有棱角,还着青莹莹的光芒。 骤然间,一大片如此的东西掉落进水中,进入漆黑的水体中释放光芒,仿佛水滴一般的星辰坠落下来,源源不断的,颇是唯美。 而巡游在水中的妖物们霎时间游动起来,个个摆动钳子、摇晃尾鳍,搅得湖水翻腾,令湖面上飘动的船只都摇摆不定。 许道瞧见突然出现的变故,他心中瞬间一紧,连忙又从蚍蜉幡中唤出大股蚍蜉护卫在身旁,同时按住了腰间的铁皮葫芦。 他刚刚作出提防的动作,果如他警惕的,原本尚且和谐的水族妖物凶悍的争夺起投进湖中光棱角物。 其中不少妖物之间起了摩擦,相互间你冲我撞,甲壳碎裂、鳞片掉落,一团团血雾出现湖水中,使得四周变得浑浊。 更令许道惊疑的是,除了现场的只只妖物外,四方还有数不清的连妖物都不是的大鱼、长蛇、蜈蚣等物游动过来,同样参与到争夺光棱角物之中。 护卫在他四周的蚍蜉也躁动起来,像是闻见了好吃的一般,只只也想参与到争夺之中。 但是因为有他的命令存在,蚍蜉们都按捺住了动作,团团围在他的四周。 许道旁观着,现投入湖中的棱角物被水族们撕开,其中立刻有一股异香在水中飘荡开。甚至他只是藏在水中,渐渐地也感觉到了一种饥渴。 此种饥渴不仅仅是对于食物的渴望,更是一种蠢蠢欲动,想要**力,与异性打斗的渴望。 意识到身上的种种变化,许道心中暗呼不好,他连忙清静心神,同时运转肉身血气,想要抵御散播进水中的药物。 与此同时,四周的妖物、水族们在吞噬了投进湖水中的饵料外,个个眼睛中浮现出猩红之色,其中不少水族体表也都生了变化。 或是鳞甲竖起来,抖擞不停,或是甲壳鱼鳞通红,在水中引人注目,还有能够生的水族口中不停的吼出沉闷的叫声,呼朋引伴。 一时之间,水中混乱无比,药香、血雾混杂一团,整个暗湖都像是要沸腾似的。 许道瞪大了眼睛,心中猜测不已,想到:“这时要诱捕什么吗?”但紧接着,让他更加诧异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湖面上的船只一艘一艘的晃荡,有人影从船只中翻腾了下来,落进湖中,踩水游动中。 其中每一艘小窗都会有两个人跳下,一个身子粗犷,一个身子纤细苗条,明显的一男一女,同时动作怪异,纷纷做出朝拜的动作,相互在呼唤着什么似的。 许道注意到,这些跳进水中的人个个气血充盈,无论男女身上都隐隐有着真气的存在,只是都低微,不过是胎息境界罢了。 心中一动,他立刻就要再往上浮动一段距离,应该就能听见湖面上的人在搞什么鬼了。 眼下湖水浑浊,数不清的鱼虫都蠕动翻滚着,正好能够让他浑水摸鱼。 不过许道心中谨慎,他并没有直接往湖面浮上去,而是往身旁看了几眼,瞅见一条丈大的怪鱼扑了过去。 怪鱼口齿张开,不断的吞吐着湖水,吞吃散落在湖水中的饵料。 刺啦一声响,一股血雾瞬间从它的肚子上喷出,紧接着大股脏器从中掉落,往湖底沉去,并瞬间又被周围其他的鱼虫吞吃干净。 怪鱼的身躯也抖动着,要往湖底沉下,但是一道身影当即游动到它的腹部下方,便恰好解开它腹部的伤口,钻了进去。 随即,怪鱼的身子抖动,立刻又动作古怪的往上面游动过去。周围有其他想要游过来吞食血肉的鱼虫,也都莫名其妙的没了脑袋。 这正是许道打杀了怪鱼,藏在鱼腹中,往湖面游动过去。 &&&& (先后改!!!) &&&& “过去那殿中看看。” 这个念头一生出,许道的心脏就砰砰直跳起来,他瞬间意识到,眼前极度疑似龙宫的遗址,当是一场比《太白西金剑丸法》还要大的机缘,甚至能直接让他筑基也说不定。 而且越晚深处的铁殿游动过去,那里的灵气也更加充盈,许道若是想要窃取舍诏龙脉的灵气,以之养出符钱,也必须往深处游动过去。 当下,他心中的念头起起伏伏,但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往前方游动过去。 捏着敛息玉钩,许道的心情提刀了嗓子眼,他慢慢的靠近那些在外围巡游的水族妖物是,生怕惹得对方的注意。 但是令他安心的是,游动到近处,他现这些面目狰狞的妖物身上虽然都有妖气,可妖气并不怎么浓郁。 其由外到内,妖气以此变浓,水族妖物的体型也变得更加硕大恐怖,但是并没有让许道到畏惧的气息出现。 就算是一幢小楼一般大小的尖头怪鱼,其妖气程度也不过可以媲美炼气后期的道徒。 再加上许道手中敛息玉钩的作用,他游动在其中,不少妖物压根都没有现他。 就这样的,许道提心吊胆的,慢慢靠近到了铁殿近处,他现那中湖面上照射下来的光芒,果真是从一艘艘小船上面洒落下的。 凝神望过去,船的两边还有不少人影散落其中,像是在观察水中情况一样。 许道看见这一幕,他连忙更加的收敛身上气息,同时躲避湖面上照着进来的光芒,借助顶上一只硕大尖角甲鱼将自己遮挡住。 越往湖底深处,飘在后面上的船只就越多,其想一片片落下的树叶一般,密密的挤在湖面,并组合成种种诡异的图案,或花或草或鬼脸、哭脸。 “定是在进行什么事情!”许道瞧见眼前这幕,心中计较到。 他这时没有再贸然的往上浮动,并靠近水底的铁殿,而是保持了一个适中的距离,恰好可以眺望湖面湖底的变化。 但他也没有袖手旁观,一只只蚍蜉从许道身边游过,往水体中的龙宫,以及湖面上面漂浮过去,充当替他探路的先遣兵。 稍等片刻,有蚍蜉回来报信之后,许道方才升起了再往前面游动的心思。 恰在这时,湖面上漂浮着的数百只小船晃动,有东西落进了水中,其形有棱角,还着青莹莹的光芒。 骤然间,一大片如此的东西掉落进水中,进入漆黑的水体中释放光芒,仿佛水滴一般的星辰坠落下来,源源不断的,颇是唯美。 而巡游在水中的妖物们霎时间游动起来,个个摆动钳子、摇晃尾鳍,搅得湖水翻腾,令湖面上飘动的船只都摇摆不定。 许道瞧见突然出现的变故,他心中瞬间一紧,连忙又从蚍蜉幡中唤出大股蚍蜉护卫在身旁,同时按住了腰间的铁皮葫芦。 他刚刚作出提防的动作,果如他警惕的,原本尚且和谐的水族妖物凶悍的争夺起投进湖中光棱角物。 其中不少妖物之间起了摩擦,相互间你冲我撞,甲壳碎裂、鳞片掉落,一团团血雾出现湖水中,使得四周变得浑浊。 更令许道惊疑的是,除了现场的只只妖物外,四方还有数不清的连妖物都不是的大鱼、长蛇、蜈蚣等物游动过来,同样参与到争夺光棱角物之中。 护卫在他四周的蚍蜉也躁动起来,像是闻见了好吃的一般,只只也想参与到争夺之中。 但是因为有他的命令存在,蚍蜉们都按捺住了动作,团团围在他的四周。 许道旁观着,现投入湖中的棱角物被水族们撕开,其中立刻有一股异香在水中飘荡开。甚至他只是藏在水中,渐渐地也感觉到了一种饥渴。 此种饥渴不仅仅是对于食物的渴望,更是一种蠢蠢欲动,想要**力,与异性打斗的渴望。 意识到身上的种种变化,许道心中暗呼不好,他连忙清静心神,同时运转肉身血气,想要抵御散播进水中的药物。 与此同时,四周的妖物、水族们在吞噬了投进湖水中的饵料外,个个眼睛中浮现出猩红之色,其中不少水族体表也都生了变化。 或是鳞甲竖起来,抖擞不停,或是甲壳鱼鳞通红,在水中引人注目,还有能够生的水族口中不停的吼出沉闷的叫声,呼朋引伴。 一时之间,水中混乱无比,药香、血雾混杂一团,整个暗湖都像是要沸腾似的。 许道瞪大了眼睛,心中猜测不已,想到:“这时要诱捕什么吗?”但紧接着,让他更加诧异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湖面上的船只一艘一艘的晃荡,有人影从船只中翻腾了下来,落进湖中,踩水游动中。 其中每一艘小窗都会有两个人跳下,一个身子粗犷,一个身子纤细苗条,明显的一男一女,同时动作怪异,纷纷做出朝拜的动作,相互在呼唤着什么似的。 许道注意到,这些跳进水中的人个个气血充盈,无论男女身上都隐隐有着真气的存在,只是都低微,不过是胎息境界罢了。 心中一动,他立刻就要再往上浮动一段距离,应该就能听见湖面上的人在搞什么鬼了。 眼下湖水浑浊,数不清的鱼虫都蠕动翻滚着,正好能够让他浑水摸鱼。 不过许道心中谨慎,他并没有直接往湖面浮上去,而是往身旁看了几眼,瞅见一条丈大的怪鱼扑了过去。 怪鱼口齿张开,不断的吞吐着湖水,吞吃散落在湖水中的饵料。 刺啦一声响,一股血雾瞬间从它的肚子上喷出,紧接着大股脏器从中掉落,往湖底沉去,并瞬间又被周围其他的鱼虫吞吃干净。 怪鱼的身躯也抖动着,要往湖底沉下,但是一道身影当即游动到它的腹部下方,便恰好解开它腹部的伤口,钻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晋升炼体后期 &emsp;&emsp;(呃,很抱歉哈!大家明天再看吧) &emsp;&emsp;(先一章,然后深夜码字出来,大家明天重新点进来既可以看了。) &emsp;&emsp;(害,老实说,一方面是为了全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逼迫自己日更四千字。) &emsp;&emsp;(上个月就是丢了全勤之后,结果日更两千字更了一个月,太懈怠了。) &emsp;&emsp;(这样对大家看书不太友好,十分愧疚。) &emsp;&emsp;(码字度慢,最迟凌晨四点会写好改好,最快两点吧……大家还是早点睡) &emsp;&emsp;看着湖底的铁殿,以及在铁殿外面巡游的妖物,许道心中念头狂跳,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emsp;&emsp;“过去那铁殿附近看看。” &emsp;&emsp;这个念头一生出,许道的心脏就砰砰跳起来,他瞬间意识到,眼前极度疑似龙宫的遗址,或许会是一场比《太白西金剑丸法》还要大的机缘。 &emsp;&emsp;而且在这片湖泊中,越往深处游去,水中的灵气也更加充盈。 &emsp;&emsp;若是许道想要窃取舍诏龙脉的灵气,用之炼制符钱,他也必须到深处去。 &emsp;&emsp;当下,他心中的念头还在起伏,但是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前方游动过去。 &emsp;&emsp;捏着敛息玉钩,许道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他慢慢的靠近那些在外围巡游的水族妖物,生怕惹得对方的注意。 &emsp;&emsp;令他安心的是,游动到近处后,他现这些面目狰狞的妖物身上虽然都有妖气,但妖气并不怎么浓郁。 &emsp;&emsp;其由外到内,妖气依次变浓,水族妖物的体型也变得更加硕大恐怖,但是并没有让许道感到畏惧。 &emsp;&emsp;就算是当中小楼一般大小的尖头怪鱼,其妖气程度也不过是可以媲美炼气中期的道徒。 &emsp;&emsp;再加上许道手中敛息玉钩的作用,他游动在其中,不少妖物压根就没有现他。 &emsp;&emsp;就这样的,许道提心吊胆的,慢慢游到了铁殿的近处,这时他现湖面照射下来的光芒,果真是从一艘艘小船中出现的。 &emsp;&emsp;凝神望过去,船的两边还有不少人影探出,像是在观察水中的情况一样。 &emsp;&emsp;许道见此,连忙更加收敛身上的气息,同时躲避湖面照下的光芒,其借助顶上一只硕大的甲鱼将身影给遮挡住。 &emsp;&emsp;越往湖心处,飘在湖面上的船只就越多,就像是一片片落在水上的树叶,其密密的挤在一起,并组合成了种种诡异扭曲的图形。 &emsp;&emsp;“定是在进行什么事情!”许道瞧见眼前这幕,心中计较到。 &emsp;&emsp;他没有再贸然的往上或是往下游动,而是保持了一个适中的距离,恰好可以眺望湖面、湖底的变化。 &emsp;&emsp;但许道也没有只是看着,一只只蚍蜉从他身边游过,分别往湖底中的龙宫,以及湖面上面漂浮过去,充当探路的先遣兵。 &emsp;&emsp;稍等片刻后,有蚍蜉回来报信,许道方才升起了再往前面游动的心思。 &emsp;&emsp;恰在这时,湖面上漂浮着的数百只小船晃动,有东西落进了水中,其形状拳头大小,有棱角,还出暗红色的光芒。 &emsp;&emsp;骤然间,一大片东西掉落进水中,其释放出红光,仿佛星辰坠落下来一般,颇是唯美。 &emsp;&emsp;巡游在水中的妖物们也霎时间游动起来,其个个摆动钳子、摇晃尾鳍,搅得湖水翻腾,令湖面上飘动的船只都摇摆起来。 &emsp;&emsp;瞧见突然出现的变故,许道心中瞬间一紧,他连忙又从蚍蜉幡中唤出大股蚍蜉护卫在身旁,同时按住了腰间的铁皮葫芦。 &emsp;&emsp;刚刚作出提防的动作,果如许道警惕的,原本尚且和谐的水族妖物们,陡然间凶悍的争夺起投进湖中东西。 &emsp;&emsp;其中不少妖物之间起了摩擦,相互间你冲我撞的,不少妖物的甲壳碎裂、鳞片掉落,一团团血雾出现湖水中,使得四周变得浑浊。 &emsp;&emsp;更令许道惊疑的是,除了现场的只只妖物外,四方还有数不清的的大鱼、长蛇、蜈蚣等物游动过来,其虽然没有妖气,不算妖物,但也参与到了争夺当中。 &emsp;&emsp;就连护卫在许道四周的蚍蜉,一只只也躁动起来,都像是闻见了好吃的,想要参与到争夺当中去。 &emsp;&emsp;好在有许道的命令在,蚍蜉们不敢肆意乱动,都按捺着动作,只是团团围在附近。 &emsp;&emsp;许道旁观着,现投入湖中的东西是一只只粽子,红色粽子被水族们撕开,饵料散落,立刻就有一股异香在水中飘荡开。 &emsp;&emsp;此异香出现,就连许道也感到了一种饥渴。 &emsp;&emsp;这种饥渴不仅仅是源自对于食物的渴望,更是一种蠢蠢欲动的,想要释放精力与异性搏斗的渴望。 &emsp;&emsp;意识到身上的变化,许道心中暗呼不好,他连忙清静心神,同时运转肉身血气,想要抵御散播进水中的药物。 &emsp;&emsp;与此同时。 &emsp;&emsp;四周的妖物、水族们在吞吃了投进湖中的古怪粽子之外,其个个眼睛中浮现出猩红之色,不少水族体表也都生了变化。 &emsp;&emsp;或是鳞甲竖起来,抖擞不停,或是甲壳鱼鳞通红,在水中引人注目,还有的蛤蟆等物口中不停的吼出沉闷叫声,呼朋引伴。 &emsp;&emsp;一时之间,水中混乱无比,药香、血雾混杂一团,整个暗湖都像是要沸腾似的。 &emsp;&emsp;许道心中猜测不已,想到:“投下药物……要诱捕什么吗?”但紧接着,让他更加诧异的事情出现了。 &emsp;&emsp;只见湖面上的船只一艘一艘的晃荡,有人影也从船只上翻腾了下来,其落进湖中,踩水漂浮着。 &emsp;&emsp;每一艘小船上都会有两个人跳下,一个身子粗犷,一个身子纤细苗条,明显是一男一女。他们动作怪异,纷纷做出朝拜的动作,相互在欢呼着什么似的。 &emsp;&emsp;许道注意到,这些跳进水中的人,气血都充盈,并且无论男女身上都隐隐有着真气,只是都低微,仅仅胎息境界罢了。 &emsp;&emsp;心中一动,他想要再往上游动一段距离,那样他或许就可以知道湖面上的人在搞什么鬼。 &emsp;&emsp;眼下湖水浑浊,数不清的鱼虫都蠕动翻滚着,正好也能够让他浑水摸鱼。 &emsp;&emsp;不过许道心中谨慎,他没有直接往浮上去,而是往身旁看了几眼,转而往一条丈大的怪鱼扑了过去。 &emsp;&emsp;那怪鱼口齿张开,正在不断的吸吐湖水,吞吃散落在湖中的饵料。 &emsp;&emsp;刺啦一声响,一股血雾瞬间从它的肚子上喷出,紧接着是大股的脏器掉下,不断往湖底沉去。 &emsp;&emsp;怪鱼的身躯也抖动着,立刻就要往湖底沉下。 &emsp;&emsp;这时一道身影游动到它的腹部下方,悄悄打开它腹部的伤口,然后钻了进去。 &emsp;&emsp;随即怪鱼的身子动弹,又活了过来,并动作古怪的往上方游动过去。周围有鱼虫循着血腥味游来,它们想要啃食怪鱼的躯体,但都莫名其妙的没了脑袋。 &emsp;&emsp;此正是许道剖开怪鱼的肚子,藏身在鱼腹中,借之往湖面游动着。 &emsp;&emsp;越往上游,越接近湖心,聚集的蛇虫鱼虾就更加密集,其中条条大小不一的长蛇互相缠绕,团成了蛇球,一起在水面上翻滚蠕动。 &emsp;&emsp;而落进水中的男女们,也都相互贴合在了一起,做起古怪的动作。 &emsp;&emsp;许道靠近了,现这些挤在湖面上的人都没有穿着衣物,各自赤条条的。他心中讶然,当即也明白对方在什么动作。 &emsp;&emsp;此时再看四周的妖物蛇虫,许道现它们分明都是处于情的状态,相互在水中缠绵蠕动。 &emsp;&emsp;其中有蛤蟆背叠背的,连接成串,口中呱鸣不止;有蛇球由小变大,互相纠缠,嘶鸣不已;还有鱼虾蟹等物,各自的游动盘旋,喷出鱼籽…… &emsp;&emsp;放眼看去,偌大的湖水中满是行欢好之事的活物,各自疯狂着。就算是其中妖气浓郁,境界媲美炼气中期的几只妖物,也都沉迷在其中。 &emsp;&emsp;唯有许道所在的小小一方水域保持了安稳。不过也有怪鱼红着眼睛,朝他所藏身的鱼尸游动了过来,但被他随手打杀掉。 &emsp;&emsp;此情此景,立刻让许道怀疑舍诏部族是在举行什么邪门的祭祀活动。 &emsp;&emsp;果不其然,就在水面上挤成一团,人贴鱼、鱼接蛇、蛇缠虾时,湖底渐渐有漆黑之气升腾起来,疯狂的往上扑腾。 &emsp;&emsp;许道瞬间惊醒,他打眼往底下一瞧,口中失声呼到:“是煞气!” &emsp;&emsp;这些漆黑之气升起,水体瞬间变得更加阴寒,几如冰窖一般。更加诡异的是,它们并没有散开融进水中,而是像触手一般蠕动着。 &emsp;&emsp;湖面已经被挤满,但湖水底层也有不少鱼虾妖物在活动。 &emsp;&emsp;这些鱼虾妖物被触手般的黑气打中,当即身子颤抖,精血被抽干,变作成一团干尸沉入湖底。 &emsp;&emsp;瞧见这景象,许道压住心神,他凝视黑气,并往其底部望去。 &emsp;&emsp;只见那座古朴残破的铁殿矗立在湖底中,被浓浓的黑烟包裹缠绕着。 &emsp;&emsp;突然出现的煞气就是从这座铁殿中冒出,就像是它的触手一般正在为它捕食。 &emsp;&emsp;许道瞳孔微缩,“水中有大妖?!” &emsp;&emsp;他眉头紧皱,往依旧疯狂密集的湖面望了一眼,然后一咬牙,掐动法诀,点燃一张符箓往湖底扔去。 &emsp;&emsp;噗!一团红光在水中霎时间燃烧起来,其慢慢的往下掉落,并且恰好避开了蠕动的煞气触手。 &emsp;&emsp;在打出一道符咒后,许道瞬间游动起来,躲得远远的,并且还支起了自己所有的护体法术。 &emsp;&emsp;但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火符并没有引起异动,反而正如他想要的,照亮了铁殿的一角。 &emsp;&emsp;幽深的湖底,浓浓的黑气当中。 &emsp;&emsp;一块巨大的鳞甲身躯,正盘踞在殿中,其狰狞而骇然,不知具体有多大、具体有多长。 &emsp;&emsp;许道定睛看着,他见那庞大的鳞甲身躯一动不动,脓疮遍体,就像是一具死尸,但其上还有数不清的肉芽在生长着,活像是蛆蛇一般蠕动,显然并非彻底一团死物。 &emsp;&emsp;也正是这些肉芽搅动着黑气,形成了触手,为之在湖中捕捉活物。 &emsp;&emsp;等许道再想多看几眼时,火符因为距离太近,其灵机波动引来了煞气触手,立刻就被抓住。 &emsp;&emsp;滋啦一声响,火符猛的炸开,勉强释放出最后一股光亮,然后就被煞气扑灭了。 &emsp;&emsp;而这最后一股光亮也让许道现湖底的铁殿至少有千百丈宽大,其黑气滚滚,起起伏伏,埋藏着盘踞在殿中的鳞甲之物,令其尾不现,难窥其全貌。 &emsp;&emsp;许道的情绪同样起伏着,他在心中琢磨着:“龙宫……” &emsp;&emsp;根据篇篇道书上的记载,在圣唐年间,仙朝曾封敕大小神祇,其中郡县城池有城隍、土地,山川河流有山神、河神。 &emsp;&emsp;而除了以上种种,另有强横的妖物盘踞在山林水域中,也受了封敕。 &emsp;&emsp;“龙宫”正是蛟龙得到封敕后,其所居道场或洞穴的称呼。 &emsp;&emsp;根据许道在残破石碑上所见文字,那湖底的铁殿多半就是一方龙宫。 &emsp;&emsp;也就是说,盘踞在殿中的鳞甲身形,赫然是一头蛟龙! &emsp;&emsp;意识到这点,许道瞬间心惊肉跳的,一时庆幸自己谨慎,没有一头往那铁殿中钻去。 &emsp;&emsp;否则他就算不被湖底的煞气打死,也会沦为殿中蛟龙的口粮,完完全全的自寻死路。 &emsp;&emsp;但是立刻,蛟龙躯体上那**生疮的画面,也在他脑中不断的浮现,令其眼神闪烁起来。 &emsp;&emsp;隐约之间,湖面传来了高呼声,令许道当即警醒过来。 &emsp;&emsp;突有话声喊到:“龙性本淫,合欢片刻足以作饵,祭祀血食罢!”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眼睛微眯,暗想:“果如我所料,那殿中的躯体就是一头蛟龙。” &emsp;&emsp;并且渐渐的,他也开始清楚湖面上为何会出现成千上万对的交合活物。 &emsp;&emsp;只见随着呼声落下,一阵嘈杂议论后,另有尖声叫到:“尚飨!” &emsp;&emsp;嗡嗡!一道道灵光自湖面飘荡的舟楫上升起,其浸染入水体当中,染得四周殷红一片。 &emsp;&emsp;水中所有身子鼓动的鱼虾蛇虫、男女龟蟹等物,个个变得僵硬,突然间就不动了。 &emsp;&emsp;紧接着,它们的身子吸收了灵光,身上冒出殷红色的光芒。 &emsp;&emsp;一团一团的,浮在湖面的鱼虾蛇虫、男女龟蟹等物,全都开始往湖底掉落。 &emsp;&emsp;许道精神紧绷的注视着这一幕,他暗暗将自己藏的更深,同时摄过一只冒着殷红光芒的怪虾,仔细检查起来。 &emsp;&emsp;许道诧异的现,怪虾的血肉浸满了灵气,其已经是上等的血食灵肉,要是吞进腹中,定能增长他不少的真气。 &emsp;&emsp;想到这点,他立刻抬头往上一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功力大增 (先后改) (改后再看罢) 依旧没有回到舍诏山城中,许道带着蚍蜉虫群,直接在一个十万大山中的一个犄角停下。 等安排好一应布置之后,他便钻入临时洞府之中,开始炼化从舍诏部族手中夺来的妖兽血肉。 一如在湖中时,南柯蚍蜉蚁王通过吞食血蜜提升妖气,许道也是先让虫群将妖兽血肉吞食掉,酿制出血蜜,然后自己再服用血蜜增长真气。 如此手段虽然会折损不少的妖兽血肉,但是有蚍蜉作为过滤,其胜在安稳。 就这样的,他端坐在山洞中,一门心思的服用血蜜,以能尽快将所有的妖兽血肉全都炼化掉,变成自己的修为。 毕竟只有吃到自己肚中的,才是属于他自己的。 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许道先提升的是自己的武道修为,他将通过服用血蜜增长而来的真气,通通都运转至胸口的膻中穴中,然后不断的打磨肉身,转化为气血。 其中蚍蜉倒是很快就将许道囊中的妖兽血肉全都转化成了血蜜,但是他自己消化血蜜的度远不及蚁王,一连四五日,他都足不出洞的在临时洞府中炼化血蜜。 而血蜜不愧是南柯蚍蜉用来喂养蚁王的精纯灵液,几乎每一口都能给许道带来极大的好处,特别是对于他修行武道功夫而言。 因为南柯蚍蜉是妖兽,血蜜对魂魄和肉身虽然都有增益作用,但最有效果的还是提升肉身的血气程度,帮助打磨肉身。 这也是许道之前在黑山中炼化升仙果,仅仅是修完仙道之后的剩余血蜜,便让他的肉身从初入炼体,直接晋升为了炼体中期。 而这一次,他得到的好处同样很大。 这日。 许道赤着上身盘坐在山洞之中,他身前摆放着一个玉碗,碗中正是满满一大碗的血蜜。 只见他闭关数日后,呼吸越的悠长,吐气之间,鼻间仿佛有两道白气儿在缓缓的游动。 要知道这时可不是秋冬季节,而是五六月份,春末夏初,空气微热,常人绝难吐气成雾。 而许道呼吸之间的如此异象,不仅代表着他的肺腑功能强大至极,还代表着此时他体内的灵气充盈,甚至达到灵满四溢的程度,出没于鼻窍之间,凝结成雾。 呼! 洞室中突地响起了气流扯动的声音,仿佛有狂风从洞中穿堂而过,但洞室入口紧闭,外边也无风。 细细一究,此声原来是许道的胸腹起伏,宛如风箱一般,其急促深沉的吞吐气息,竟然隐隐出了风雷之声。 风雷声响动七七四十九下。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目中霎时间闪过一道电光,体表肌肤也出白光,整个人身上灵气充盈,洞室内所有的灵气一时间全都被他锁进了肉身中。 许道停止呼吸,紧闭口齿,其双目淡漠,浑身的血肉不断震颤着,同时还出低鸣般的声音。 此一幕不似寻常人抖,而相识猫儿虎儿被人抚摸时,浑身打呼噜似的震颤。 显然在这一时刻,许道的浑身的血肉正在生着极大的变化,他运转起了肉身所有血气,并将体表的雷火之气全部镇压在肉身中,以求能尽可能的淬炼肉身,使得身上血肉生质的变化。 就这样屏息长达一刻钟的时间,许道盘坐着,他眉头微皱,意识到肉身中锤炼的力度还不够。 宛如烈火炼铜铁般,温度和火力须得再上一层,才能将他的身上的“铜铁”全部熔炼成块儿,打作一团,变作精钢之身 目中厉色一闪,许道突地伸出手,端过放在身前的满满一碗血蜜,引颈吞服,全都咽入了腹中。 血蜜落肚,和他体内的气血相碰撞,立刻就释放出远远不断的灵气,好似浇入炭火之中的滚油一般,瞬间就燃烧起来。 同时还有滋啦的声音响起,一丝丝电光在许道的体表浮现,含而不露,应是被他竭力的压制着。 可是血蜜中蕴含的灵气不仅精纯,量也很大,刚才他吞下的一碗血蜜,乃是蚍蜉从数千斤灵肉中提炼得来。 若是让寻常道人炼化吸收,起码能增长三年的道行。 而许道眼下一口咽下肚,灵气不断的转化成他的气血真气,同时逸散在四周,雾气蒸腾,直接形成了白气纠缠的大茧子。 他挺身盘坐在其中,身上的雷火之气也更加浓郁。 轰隆! 洞室中,许道藏身其中的白茧内响起闷闷的雷声,甚至还有柳条粗细的电光像是蛇虫一般在白茧中翻滚来去。 渐渐的,白茧中响起了咚咚的声音,由小变大,最后盖过了雷火之气引起的闷声。 细细一听,此声音颇具频率,竟是人的心跳声,只是放大了许多。 突地,洞室中有人声响起:“吒!” 一字吐出,白茧上一边电光闪动,像是无数条细小的白蛇舞动,直接碎裂成一块一块的,从许道身上掉下,聚拢在他的身下。 此时许道目光灼灼,精力无穷,嘴角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欢喜颜色。 再看他身上的筋肉,块垒分明,晶莹如玉,有宝光在其中流转,通体就像是玉石水磨而成。 如此景象,代表的便是许道的肉身中成,他将浑身的血肉完全淬炼一遍,彻底完成炼肉的过程,已然突破到了炼体后期境界。 自此之后,许道身上的皮肉结实,强弓劲弩难伤,五马难以分尸,其赤身入军阵中,如披重甲,可以拳凿铁盾,掌劈奔马。 如此肉身境界,已经是寻常人不可力敌,只有借助军阵围杀,或是道人出手才可擒杀。 再加上许道锤炼肉身的功法是以《膻中掌心阴雷法》为底本,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雷火炼体功法,其身上随时都有肉眼不可见的电光游走,达到了“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地步。 他要是行走在外,纵使风沙再大,其身上也会纤尘不染,洁净如初,恍如仙道中人的避尘法术一般。 细细检查了一遍肉身的变化,许道眼中流露出欢喜之色,他呼出一口气,心中念到:“终于,肉身也达到后期境界,赶上了仙道修为。” 离开白骨观时,他不过是阴神刚突破到了炼气后期,而今数月之后,小半年的功夫都没有,其肉身修为居然也达到了炼体后期。 仙武都有成就,无论是对于杀敌,还是保命而言,都有了极大的保障。 相比于一般的仙道中人,许道的肉身不仅不是累赘,反而还是一隐藏的大杀器,临阵对敌时或可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而对于武道中人,他又有多种法术可以使出,阴神来去自如,手段多多。 其中最令人惊喜的,是仙武同修之后,肉身魂魄都有温养,他的寿命可以实打实的活到一百五十年。 **** &&&& (先后改) 依旧没有回到舍诏山城中,许道带着蚍蜉虫群,直接在一个十万大山中的一个犄角停下。 等安排好一应布置之后,他便钻入临时洞府之中,开始炼化从舍诏部族手中夺来的妖兽血肉。 一如在湖中时,南柯蚍蜉蚁王通过吞食血蜜提升妖气,许道也是先让虫群将妖兽血肉吞食掉,酿制出血蜜,然后自己再服用血蜜增长真气。 如此手段虽然会折损不少的妖兽血肉,但是有蚍蜉作为过滤,其胜在安稳。 就这样的,他端坐在山洞中,一门心思的服用血蜜,以能尽快将所有的妖兽血肉全都炼化掉,变成自己的修为。 毕竟只有吃到自己肚中的,才是属于他自己的。 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许道先提升的是自己的武道修为,他将通过服用血蜜增长而来的真气,通通都运转至胸口的膻中穴中,然后不断的打磨肉身,转化为气血。 其中蚍蜉倒是很快就将许道囊中的妖兽血肉全都转化成了血蜜,但是他自己消化血蜜的度远不及蚁王,一连四五日,他都足不出洞的在临时洞府中炼化血蜜。 而血蜜不愧是南柯蚍蜉用来喂养蚁王的精纯灵液,几乎每一口都能给许道带来极大的好处,特别是对于他修行武道功夫而言。 因为南柯蚍蜉是妖兽,血蜜对魂魄和肉身虽然都有增益作用,但最有效果的还是提升肉身的血气程度,帮助打磨肉身。 这也是许道之前在黑山中炼化升仙果,仅仅是修完仙道之后的剩余血蜜,便让他的肉身从初入炼体,直接晋升为了炼体中期。 而这一次,他得到的好处同样很大。 这日。 许道赤着上身盘坐在山洞之中,他身前摆放着一个玉碗,碗中正是满满一大碗的血蜜。 只见他闭关数日后,呼吸越的悠长,吐气之间,鼻间仿佛有两道白气儿在缓缓的游动。 要知道这时可不是秋冬季节,而是五六月份,春末夏初,空气微热,常人绝难吐气成雾。 而许道呼吸之间的如此异象,不仅代表着他的肺腑功能强大至极,还代表着此时他体内的灵气充盈,甚至达到灵满四溢的程度,出没于鼻窍之间,凝结成雾。 呼! 洞室中突地响起了气流扯动的声音,仿佛有狂风从洞中穿堂而过,但洞室入口紧闭,外边也无风。 细细一究,此声原来是许道的胸腹起伏,宛如风箱一般,其急促深沉的吞吐气息,竟然隐隐出了风雷之声。 风雷声响动七七四十九下。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目中霎时间闪过一道电光,体表肌肤也出白光,整个人身上灵气充盈,洞室内所有的灵气一时间全都被他锁进了肉身中。 许道停止呼吸,紧闭口齿,其双目淡漠,浑身的血肉不断震颤着,同时还出低鸣般的声音。 此一幕不似寻常人抖,而相识猫儿虎儿被人抚摸时,浑身打呼噜似的震颤。 显然在这一时刻,许道的浑身的血肉正在生着极大的变化,他运转起了肉身所有血气,并将体表的雷火之气全部镇压在肉身中,以求能尽可能的淬炼肉身,使得身上血肉生质的变化。 就这样屏息长达一刻钟的时间,许道盘坐着,他眉头微皱,意识到肉身中锤炼的力度还不够。 宛如烈火炼铜铁般,温度和火力须得再上一层,才能将他的身上的“铜铁”全部熔炼成块儿,打作一团,变作精钢之身 目中厉色一闪,许道突地伸出手,端过放在身前的满满一碗血蜜,引颈吞服,全都咽入了腹中。 血蜜落肚,和他体内的气血相碰撞,立刻就释放出远远不断的灵气,好似浇入炭火之中的滚油一般,瞬间就燃烧起来。 同时还有滋啦的声音响起,一丝丝电光在许道的体表浮现,含而不露,应是被他竭力的压制着。 可是血蜜中蕴含的灵气不仅精纯,量也很大,刚才他吞下的一碗血蜜,乃是蚍蜉从数千斤灵肉中提炼得来。 若是让寻常道人炼化吸收,起码能增长三年的道行。 而许道眼下一口咽下肚,灵气不断的转化成他的气血真气,同时逸散在四周,雾气蒸腾,直接形成了白气纠缠的大茧子。 他挺身盘坐在其中,身上的雷火之气也更加浓郁。 轰隆! 洞室中,许道藏身其中的白茧内响起闷闷的雷声,甚至还有柳条粗细的电光像是蛇虫一般在白茧中翻滚来去。 渐渐的,白茧中响起了咚咚的声音,由小变大,最后盖过了雷火之气引起的闷声。 细细一听,此声音颇具频率,竟是人的心跳声,只是放大了许多。 突地,洞室中有人声响起:“吒!” 一字吐出,白茧上一边电光闪动,像是无数条细小的白蛇舞动,直接碎裂成一块一块的,从许道身上掉下,聚拢在他的身下。 此时许道目光灼灼,精力无穷,嘴角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欢喜颜色。 再看他身上的筋肉,块垒分明,晶莹如玉,有宝光在其中流转,通体就像是玉石水磨而成。 如此景象,代表的便是许道的肉身中成,他将浑身的血肉完全淬炼一遍,彻底完成炼肉的过程,已然突破到了炼体后期境界。 自此之后,许道身上的皮肉结实,强弓劲弩难伤,五马难以分尸,其赤身入军阵中,如披重甲,可以拳凿铁盾,掌劈奔马。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城、寻仇 &emsp;&emsp;(咳咳,先后改哈。) &emsp;&emsp;(稍后再看) &emsp;&emsp;从舍诏手中窃取得来的妖兽血肉,为许道炼制出了大量的血蜜。只是因为储物空间有限的缘故,相比于蚍蜉虫群从在湖中得到的好处,许道自己得到的好处还是稍微弱上那么一点。 &emsp;&emsp;但即便如此,小半个月的功夫里面,许道不仅完成了武道炼肉的过程,肉身达到炼体后期,其仙道修为也增长了四五年,阴神道行提升至三十年,距离炼气圆满还差二十年的功夫。 &emsp;&emsp;计算下来,所得血蜜一共让他增长近二十年道行,以及可以媲美黑山中的一颗升仙果了。 &emsp;&emsp;而且其中为了打牢根基的缘故,许道还浪费了不少血蜜,若是让其他人使用,至少也可以增长三年道行。 &emsp;&emsp;“肉身道行二十五年,阴神道行三十年,手中尚且还有些许血蜜,能够继续增长数年修为,但想眼下收获这多,也是时候结束闭关,先适应适应修为了。” &emsp;&emsp;洞室之中,许道脑中闪过思索。 &emsp;&emsp;剩下的一点血蜜他准备暂时留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血蜜此物是精纯的灵液,其除了用于修行之外,也可以作为符墨、药材等。 &emsp;&emsp;若是与人对敌时,许道法力不济,其直接吞吃血蜜吸收灵气,远比炼化符钱要快得多。 &emsp;&emsp;心中计较一番,许道睁开双眼,望着黑黢黢的洞室,心间悠悠道:“也该出关,返回舍诏山城一趟了。” &emsp;&emsp;当下,他从地面豁然起身,袖子一甩,两道蛇形气劲喷出,立刻将洞室中的一些东西卷入蚍蜉幡中,然后又打开了封堵洞室的石块。 &emsp;&emsp;霎时间,一道道金灿灿的光线从西边射下来,落到了走至洞口边上的许道脸上。 &emsp;&emsp;阳光不热,照在脸上令他感觉到了丝丝温热,许道一时之间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emsp;&emsp;惬意的从临时洞府中走出,外边山气日夕佳,有雾气蒸腾在山岭中,混杂着兽鸣鸟叫,给人以一种莽荒的美感。 &emsp;&emsp;瞧见美景,许道的心情更加的惬意起来。 &emsp;&emsp;他这些天仅仅是往舍诏的龙脉中走了一遭,便让他收获颇多,种种相互叠加起来,已经不下于黑山之行了,由不得他心里不高兴。 &emsp;&emsp;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app&ems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emsp;&emsp;甚至还让许道这些天考虑着,要不要再往舍诏中走上一遭,多窃取点妖兽血肉回来,然后令南柯蚍蜉酿制成血蜜。 &emsp;&emsp;也许只要在来个两次,他便能将自己的肉身和魂魄全都修行到炼体炼气圆满境界,只等筑基了。 &emsp;&emsp;但可惜的是在知道有筑基道士在关注那片湖泊之后,许道认为风险甚大,迟迟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只能先搁置了,默默放在心里面。 &emsp;&emsp;“还想这些作甚,先回舍诏山城中歇息歇息,一并打听下消息,指不定就又有转机了。” &emsp;&emsp;许道心中暗想着,他随即一晃脑袋,将这些东西都抛向脑后。 &emsp;&emsp;随即只见他伸出手,从口中虚抓出一团乌光,便立刻纵身往半空中踏去。 &emsp;&emsp;乌光正是墨鱼剑,经过小半月的自行消化,以及许道出手炼制了一段时间,其之前汲取的铜铁之气早就已经消化完毕。 &emsp;&emsp;炼化了几千斤铜铁后,墨鱼剑的质地得到增长,虽然没有生明显的变化,但也算是一个收获。 &emsp;&emsp;其中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果真如许道炼化飞剑时琢磨的,最能挥出墨鱼剑功效的形状,不是长剑形,也不是为了装铜铁之气而捏成的葫芦形,而是球形, &emsp;&emsp;如此形状,墨鱼剑的剑身紧凑,击打山石,同样力度打出的孔洞最深,而且在空气中穿梭时,其遇见的风阻也甚小,各方面都可以。 &emsp;&emsp;当然,如果许道是要持剑和人格斗,或是炼化其他金属、伪装身份等等,还是剑形和葫芦形等状态更加适合。 &emsp;&emsp;譬如许道现在,他因为要驾驶飞剑直接飞到舍诏,然后又不想别人将他和之前在拍卖会上拍得飞剑的身份联系起来,墨鱼飞剑的形态仍旧还是一尊铁皮葫芦,正缓缓的游动在他的身旁。 &emsp;&emsp;且每转悠上一圈,铁皮葫芦都会变大一圈。直到葫芦变得人般大小,难以再继续伸展之后,许道面上趣味之色。 &emsp;&emsp;只见他腾在空中,突地盘腿坐了下来,恰好坐在了葫芦之上。 &emsp;&emsp;山洞附近响起了许道的笑声,他端坐在葫芦上,摇头晃脑的,口中念到起: &emsp;&emsp;“宝贝请转身,去也!” &emsp;&emsp;一句话吐出,硕大的铁皮葫芦驮着他在半空中滴溜溜打了个转,然后葫芦口子嘴对准山洞,噼里啪啦的就打出数道剑气。 &emsp;&emsp;剑气当即打塌了山洞,同时也让葫芦飞窜上半空。 &emsp;&emsp;许道倒着坐在其上,双手拢在袖中,衣袂飘飘,丝扯动,好个自在闲适的模样。 &emsp;&emsp;只可惜并无凡人在此,否则定有人会大叫一声:“仙人也!” &emsp;&emsp;……………… &emsp;&emsp;整理好收获,同时容颜和装饰都变了变,许道驾驭着葫芦,一路朝南飞行,径直落入了舍诏的山城之中。 &emsp;&emsp;此番他功力大涨,对外透露的修为和手段又可以增加一点,也便于震慑其他人,免得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找上门来碍了他的眼。 &emsp;&emsp;但即便许道考虑的如此周到,他一回到自己在山城中的落脚点,还没等他站稳脚跟,便现已经有人招惹上了他。 &emsp;&emsp;吕家药铺中环境依旧静谧,院中的地砖也干净,并无萧瑟之景。 &emsp;&emsp;可许道回到此处,立马有他留在院中的蚍蜉飞到他的身边,报给了他一个消息。 &emsp;&emsp;“少了一个人?”得到消息,他眉头一挑。 &emsp;&emsp;未等他和院中的蚍蜉沟通,确认是少了哪个人,一处厢房正巧有人推门而出,瞧见了院中的他。 &emsp;&emsp;“老爷您回来了!”立刻就有恭敬的话声响起,是刀客的声音。对方肩膀上耷着一块抹布,正大踏步的从房中走出。 &emsp;&emsp;许道瞥了对方一眼,他没有从葫芦上面跳下,而是直接坐在上面,不动声色的问刀客: &emsp;&emsp;“贫道外出的这段时间,院中生了何事,苏玖呢?” &emsp;&emsp;刀客听见许道还没落地就已然知道院中的情况,他脸色一凛,心中暗道:“好家伙!老爷果真在院中留有后手,好在俺没有到处乱跑。”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咳咳,先后改哈。) &emsp;&emsp;(稍后再看) &emsp;&emsp;从舍诏手中窃取得来的妖兽血肉,为许道炼制出了大量的血蜜。只是因为储物空间有限的缘故,相比于蚍蜉虫群从在湖中得到的好处,许道自己得到的好处还是稍微弱上那么一点。 &emsp;&emsp;但即便如此,小半个月的功夫里面,许道不仅完成了武道炼肉的过程,肉身达到炼体后期,其仙道修为也增长了四五年,阴神道行提升至三十年,距离炼气圆满还差二十年的功夫。 &emsp;&emsp;计算下来,所得血蜜一共让他增长近二十年道行,以及可以媲美黑山中的一颗升仙果了。 &emsp;&emsp;而且其中为了打牢根基的缘故,许道还浪费了不少血蜜,若是让其他人使用,至少也可以增长三年道行。 &emsp;&emsp;“肉身道行二十五年,阴神道行三十年,手中尚且还有些许血蜜,能够继续增长数年修为,但想眼下收获这多,也是时候结束闭关,先适应适应修为了。” &emsp;&emsp;洞室之中,许道脑中闪过思索。 &emsp;&emsp;剩下的一点血蜜他准备暂时留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血蜜此物是精纯的灵液,其除了用于修行之外,也可以作为符墨、药材等。 &emsp;&emsp;若是与人对敌时,许道法力不济,其直接吞吃血蜜吸收灵气,远比炼化符钱要快得多。 &emsp;&emsp;心中计较一番,许道睁开双眼,望着黑黢黢的洞室,心间悠悠道:“也该出关,返回舍诏山城一趟了。” &emsp;&emsp;当下,他从地面豁然起身,袖子一甩,两道蛇形气劲喷出,立刻将洞室中的一些东西卷入蚍蜉幡中,然后又打开了封堵洞室的石块。 &emsp;&emsp;霎时间,一道道金灿灿的光线从西边射下来,落到了走至洞口边上的许道脸上。 &emsp;&emsp;阳光不热,照在脸上令他感觉到了丝丝温热,许道一时之间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emsp;&emsp;惬意的从临时洞府中走出,外边山气日夕佳,有雾气蒸腾在山岭中,混杂着兽鸣鸟叫,给人以一种莽荒的美感。 &emsp;&emsp;瞧见美景,许道的心情更加的惬意起来。 &emsp;&emsp;他这些天仅仅是往舍诏的龙脉中走了一遭,便让他收获颇多,种种相互叠加起来,已经不下于黑山之行了,由不得他心里不高兴。 &emsp;&emsp;甚至还让许道这些天考虑着,要不要再往舍诏中走上一遭,多窃取点妖兽血肉回来,然后令南柯蚍蜉酿制成血蜜。 &emsp;&emsp;也许只要在来个两次,他便能将自己的肉身和魂魄全都修行到炼体炼气圆满境界,只等筑基了。 &emsp;&emsp;但可惜的是在知道有筑基道士在关注那片湖泊之后,许道认为风险甚大,迟迟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只能先搁置了,默默放在心里面。 &emsp;&emsp;“还想这些作甚,先回舍诏山城中歇息歇息,一并打听下消息,指不定就又有转机了。” &emsp;&emsp;许道心中暗想着,他随即一晃脑袋,将这些东西都抛向脑后。 &emsp;&emsp;随即只见他伸出手,从口中虚抓出一团乌光,便立刻纵身往半空中踏去。 &emsp;&emsp;乌光正是墨鱼剑,经过小半月的自行消化,以及许道出手炼制了一段时间,其之前汲取的铜铁之气早就已经消化完毕。 &emsp;&emsp;炼化了几千斤铜铁后,墨鱼剑的质地得到增长,虽然没有生明显的变化,但也算是一个收获。 &emsp;&emsp;其中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果真如许道炼化飞剑时琢磨的,最能挥出墨鱼剑功效的形状,不是长剑形,也不是为了装铜铁之气而捏成的葫芦形,而是球形, &emsp;&emsp;如此形状,墨鱼剑的剑身紧凑,击打山石,同样力度打出的孔洞最深,而且在空气中穿梭时,其遇见的风阻也甚小,各方面都可以。 &emsp;&emsp;当然,如果许道是要持剑和人格斗,或是炼化其他金属、伪装身份等等,还是剑形和葫芦形等状态更加适合。 &emsp;&emsp;譬如许道现在,他因为要驾驶飞剑直接飞到舍诏,然后又不想别人将他和之前在拍卖会上拍得飞剑的身份联系起来,墨鱼飞剑的形态仍旧还是一尊铁皮葫芦,正缓缓的游动在他的身旁。 &emsp;&emsp;且每转悠上一圈,铁皮葫芦都会变大一圈。直到葫芦变得人般大小,难以再继续伸展之后,许道面上趣味之色。 &emsp;&emsp;只见他腾在空中,突地盘腿坐了下来,恰好坐在了葫芦之上。 &emsp;&emsp;山洞附近响起了许道的笑声,他端坐在葫芦上,摇头晃脑的,口中念到起: &emsp;&emsp;“宝贝请转身,去也!” &emsp;&emsp;一句话吐出,硕大的铁皮葫芦驮着他在半空中滴溜溜打了个转,然后葫芦口子嘴对准山洞,噼里啪啦的就打出数道剑气。 &emsp;&emsp;剑气当即打塌了山洞,同时也让葫芦飞窜上半空。 &emsp;&emsp;许道倒着坐在其上,双手拢在袖中,衣袂飘飘,丝扯动,好个自在闲适的模样。 &emsp;&emsp;只可惜并无凡人在此,否则定有人会大叫一声:“仙人也!” &emsp;&emsp;……………… &emsp;&emsp;整理好收获,同时容颜和装饰都变了变,许道驾驭着葫芦,一路朝南飞行,径直落入了舍诏的山城之中。 &emsp;&emsp;此番他功力大涨,对外透露的修为和手段又可以增加一点,也便于震慑其他人,免得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找上门来碍了他的眼。 &emsp;&emsp;但即便许道考虑的如此周到,他一回到自己在山城中的落脚点,还没等他站稳脚跟,便现已经有人招惹上了他。 &emsp;&emsp;吕家药铺中环境依旧静谧,院中的地砖也干净,并无萧瑟之景。 &emsp;&emsp;可许道回到此处,立马有他留在院中的蚍蜉飞到他的身边,报给了他一个消息。 &emsp;&emsp;“少了一个人?”得到消息,他眉头一挑。 &emsp;&emsp;未等他和院中的蚍蜉沟通,确认是少了哪个人,一处厢房正巧有人推门而出,瞧见了院中的他。 &emsp;&emsp;“老爷您回来了!”立刻就有恭敬的话声响起,是刀客的声音。对方肩膀上耷着一块抹布,正大踏步的从房中走出。 &emsp;&emsp;许道瞥了对方一眼,他没有从葫芦上面跳下,而是直接坐在上面,不动声色的问刀客: &emsp;&emsp;“贫道外出的这段时间,院中生了何事,苏玖呢?” &emsp;&emsp;刀客听见许道还没落地就已然知道院中的情况,他脸色一凛,心中暗道:“好家伙!老爷果真在院中留有后手,好在俺没有到处乱跑。” &emsp;&emsp;……………………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偷入后山、换血法 (先后改哈) 进入了鬼市中,许道先是在市面上补充了一些辟谷丸、符咒、阵法材料之类的东西,然后他就随便找了一间酒馆,点上一碗灵酒,在鬼市中厮混起来。 简单打听了一些舍山上面近来生的事情,他突然得知舍诏部族方面会在六月份举办一场祭祀江神的集会。 此集会据说每天都会举行,但几十年才会盛大的操办一次。 酒馆中吵吵嚷嚷的,眼下距离六月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基本每三桌客人当中,就有两桌客人在议论这件事,只是还不知具体的时间是六月分中的哪一天。 许道听着旁人大声的交谈,他突然又听见有人说到: “听说舍诏族中的长老,也就是筑基境界的道士们,也会在集会上面露面。” “是极!到时候当真可算是一场盛会,要是能够得到筑基道士的赏识,可就算走了大运了!” “筑基道士。”许道口中咀嚼着这个词,他突地想到了在湖水之中时听见的话声,“六月份会有大会举办,时间多半就是在湖水之中时听见的六月六。” 只是许道眉眼间并不像其他人一般,毫无期待之色,反而还皱起了眉头。皆因他在白骨观中的时候,就经历过一场大会,其会名为“论道大会”。 按照许道目前得到的信息,舍诏方面的大会在他的心里面依然是一个和“论道大会”相差不多的集会了。 特别是他在舍诏龙脉中潜伏时,曾听见舍诏方面会让得到了升仙果的后其道徒下到龙宫当中。 “也不是去龙宫当中得到好处,还是喂了蛟龙。”许道心中冷笑着想到。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并没有关系,他到时候就算是凑热闹,也是混杂在一众人群当中。 而鬼市中的修行者过千,还是舍诏部族的客人,就算只是为了鬼市的生意着想,应该也没有多大的危险。 当然,既然知晓了此事,许道自然得提防在。他在心间对自己暗暗的说到: “看来真的着手跑路,一旦事态不对,若是舍诏部族准备关闭几十,或是如白骨观之前封山一般,便得赶紧离开。”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许道也就不在想太多,眼下他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将小狐娘苏玖捞回来,免得耽搁的时间太久,那家伙已经一命呜呼掉了。 吃完几碗酒水,许道便出了酒馆,在鬼市中漫无目的的游走起来。他悄悄的走到了鬼市人烟稀少,且靠近后山的地方。 舍山宽大,是毗邻乌夏江畔最大的一座高山,鬼市虽然在其山顶之上,但并非最高处。 舍山最高处常年笼罩着云雾,终日不为外人所见,其中后山广阔,还和一座座小山丘相互勾连,也遍布着云雾山岚,有着灵气存在,是舍诏部族真正的居住者。 能在云雾中居住的人,无一不是舍诏中的修行者,因为许道在舍山上待的时间不久,舍诏方面所谓的祭祀江神的大会也还没有召开,他暂时不知道舍诏方面的修行人有多少。 但是根据他鬼市中瞧见的,其人数应是比白骨观多,就算是在黑山中损失了一大茬子之外,炼气境界的道徒数目也不再少数。 悄悄来到靠近后山的地方,趁着旁人不注意,许道立刻就溜进了云雾之中。 但是很快的,他就停下了脚步,并且眯眼望着挡在跟前的几根石柱子。石柱子上面无一不是刻画着诡异的符文,字符扭曲且还闪烁着灵光,明显有着阵法在运作。 此令许道想起了鬼市中的说法,他低声骂到:“这舍诏当真财大气粗,平日里面护山的阵法都开启着,能隔绝外人进入。” 白骨山上面同样有白骨观布置的阵法,但是白骨观的护山大阵除了全观下山的那段时间完全开启之外,平日里只是起到了汇聚灵气、隔绝日光的作用。 可是舍诏方面的阵法不然,其不仅动用着汇聚灵气的作用,还能识别内外人员,这一方面是为了安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外来的散修享受到舍山的灵气。 若是散修们想要进入后山中也不是不行,甚至还能够如同舍诏族人一般购置洞府,但其一年下来,所需要符钱不少,非是一般散修能够负担的了的。 除此之外,舍诏也会对进入后山的人进行登记,放身份牌子。 如此做法对于寻常人而言并无不可,无分是身份信息和洞府位置被舍诏方面知晓罢了。 但是许道不然,他今日来是想要偷偷摸摸的进入舍诏中,一方面找上贼人家门,看看谁人敢掳走他的货物,另一方面则是摸底瞅瞅舍诏部族内部的情况。 毕竟来到舍诏这么些天数了,他只是在鬼市中厮混,其中虽然有不少舍诏的族人待在其中,可鬼市毕竟是鬼市,并非舍诏部族的山门之所在。 暗中想着,许道皱眉思忖起来:“要不直接在鬼市中等着,看之后会不会又携带蚍蜉气味的人进入鬼市中。” 只是如此一来,时日太久,耽搁事情,许道也没有多少耐心可言。 至于找人带着自己走进后山,却不在许道的考虑之中,若是真那样,他岂不是就完全由暗转明,直接出现在舍诏部族的眼中 到时候但凡后山生点事情,舍诏方面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如他这般的外人。 突地,许道瞧见阵法石柱子上面虽然有灵光,但是灵光并不浓郁,而且弥漫后山的云雾虽然浓郁,但是并不像白骨观护山阵法打开时的场景一般,异象惊人。 “不如尝试敛息,看能不能摸进去。”捏着腰间的敛息玉钩,许道心中一动。 想到便做,他当即漫不经心的往后山走过去,仿佛是散步散到了这里,不曾知晓石柱子后面就是外人不可轻易进入的后山一般。 同时根据许道在酒馆之中知道的,就算是他引了阵法,到时候也只是会将附近看门巡山的舍诏族人引过来而已。 到时候,若是误闯之人法力强横,境界高明,舍诏族人只会推荐道人在后山购置个一年半载的洞府。 只有误闯之人境界地位,才会遭到呵斥,但也仅此而已,最多被人勒索几枚符钱罢了。 ………………………… ………………………… (先后改哈) 进入了鬼市中,许道先是在市面上补充了一些辟谷丸、符咒、阵法材料之类的东西,然后他就随便找了一间酒馆,点上一碗灵酒,在鬼市中厮混起来。 简单打听了一些舍山上面近来生的事情,他突然得知舍诏部族方面会在六月份举办一场祭祀江神的集会。 此集会据说每天都会举行,但几十年才会盛大的操办一次。 酒馆中吵吵嚷嚷的,眼下距离六月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基本每三桌客人当中,就有两桌客人在议论这件事,只是还不知具体的时间是六月分中的哪一天。 许道听着旁人大声的交谈,他突然又听见有人说到: “听说舍诏族中的长老,也就是筑基境界的道士们,也会在集会上面露面。” “是极!到时候当真可算是一场盛会,要是能够得到筑基道士的赏识,可就算走了大运了!” “筑基道士。”许道口中咀嚼着这个词,他突地想到了在湖水之中时听见的话声,“六月份会有大会举办,时间多半就是在湖水之中时听见的六月六。” 只是许道眉眼间并不像其他人一般,毫无期待之色,反而还皱起了眉头。皆因他在白骨观中的时候,就经历过一场大会,其会名为“论道大会”。 按照许道目前得到的信息,舍诏方面的大会在他的心里面依然是一个和“论道大会”相差不多的集会了。 特别是他在舍诏龙脉中潜伏时,曾听见舍诏方面会让得到了升仙果的后其道徒下到龙宫当中。 “也不是去龙宫当中得到好处,还是喂了蛟龙。”许道心中冷笑着想到。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并没有关系,他到时候就算是凑热闹,也是混杂在一众人群当中。 而鬼市中的修行者过千,还是舍诏部族的客人,就算只是为了鬼市的生意着想,应该也没有多大的危险。 当然,既然知晓了此事,许道自然得提防在。他在心间对自己暗暗的说到: “看来真的着手跑路,一旦事态不对,若是舍诏部族准备关闭几十,或是如白骨观之前封山一般,便得赶紧离开。”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许道也就不在想太多,眼下他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将小狐娘苏玖捞回来,免得耽搁的时间太久,那家伙已经一命呜呼掉了。 吃完几碗酒水,许道便出了酒馆,在鬼市中漫无目的的游走起来。他悄悄的走到了鬼市人烟稀少,且靠近后山的地方。 舍山宽大,是毗邻乌夏江畔最大的一座高山,鬼市虽然在其山顶之上,但并非最高处。 舍山最高处常年笼罩着云雾,终日不为外人所见,其中后山广阔,还和一座座小山丘相互勾连,也遍布着云雾山岚,有着灵气存在,是舍诏部族真正的居住者。 能在云雾中居住的人,无一不是舍诏中的修行者,因为许道在舍山上待的时间不久,舍诏方面所谓的祭祀江神的大会也还没有召开,他暂时不知道舍诏方面的修行人有多少。 但是根据他鬼市中瞧见的,其人数应是比白骨观多,就算是在黑山中损失了一大茬子之外,炼气境界的道徒数目也不再少数。 悄悄来到靠近后山的地方,趁着旁人不注意,许道立刻就溜进了云雾之中。 但是很快的,他就停下了脚步,并且眯眼望着挡在跟前的几根石柱子。石柱子上面无一不是刻画着诡异的符文,字符扭曲且还闪烁着灵光,明显有着阵法在运作。 此令许道想起了鬼市中的说法,他低声骂到:“这舍诏当真财大气粗,平日里面护山的阵法都开启着,能隔绝外人进入。” 白骨山上面同样有白骨观布置的阵法,但是白骨观的护山大阵除了全观下山的那段时间完全开启之外,平日里只是起到了汇聚灵气、隔绝日光的作用。 可是舍诏方面的阵法不然,其不仅动用着汇聚灵气的作用,还能识别内外人员,这一方面是为了安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外来的散修享受到舍山的灵气。 若是散修们想要进入后山中也不是不行,甚至还能够如同舍诏族人一般购置洞府,但其一年下来,所需要符钱不少,非是一般散修能够负担的了的。 除此之外,舍诏也会对进入后山的人进行登记,放身份牌子。 如此做法对于寻常人而言并无不可,无分是身份信息和洞府位置被舍诏方面知晓罢了。 但是许道不然,他今日来是想要偷偷摸摸的进入舍诏中,一方面找上贼人家门,看看谁人敢掳走他的货物,另一方面则是摸底瞅瞅舍诏部族内部的情况。 毕竟来到舍诏这么些天数了,他只是在鬼市中厮混,其中虽然有不少舍诏的族人待在其中,可鬼市毕竟是鬼市,并非舍诏部族的山门之所在。 暗中想着,许道皱眉思忖起来:“要不直接在鬼市中等着,看之后会不会又携带蚍蜉气味的人进入鬼市中。” 只是如此一来,时日太久,耽搁事情,许道也没有多少耐心可言。 至于找人带着自己走进后山,却不在许道的考虑之中,若是真那样,他岂不是就完全由暗转明,直接出现在舍诏部族的眼中 到时候但凡后山生点事情,舍诏方面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如他这般的外人。 突地,许道瞧见阵法石柱子上面虽然有灵光,但是灵光并不浓郁,而且弥漫后山的云雾虽然浓郁,但是并不像白骨观护山阵法打开时的场景一般,异象惊人。 “不如尝试敛息,看能不能摸进去。”捏着腰间的敛息玉钩,许道心中一动。 想到便做,他当即漫不经心的往后山走过去,仿佛是散步散到了这里,不曾知晓石柱子后面就是外人不可轻易进入的后山一般。 同时根据许道在酒馆之中知道的,就算是他引了阵法,到时候也只是会将附近看门巡山的舍诏族人引过来而已。 到时候,若是误闯之人法力强横,境界高明,舍诏族人只会推荐道人在后山购置个一年半载的洞府。 只有误闯之人境界地位,才会遭到呵斥,但也仅此而已,最多被人勒索几枚符钱罢了。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李代桃僵 &emsp;&emsp;(先后改) &emsp;&emsp;(害大家明天再看。) &emsp;&emsp;(这个月有点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真不是在搞防盗,只是想拿个全勤。码字太慢了,得靠这样逼一逼自己。) &emsp;&emsp;(这个月拿了全勤之后,之后就不会在搞了,大家厌恶,布谷也不好受。到时候没全勤就没,确实是我活该。) &emsp;&emsp;(咳咳,上面不是在阴阳怪气,真的也想早点上床睡觉,害) &emsp;&emsp;……………… &emsp;&emsp;许道附身蚍蜉,藏在苏玖的身上,玉钩也随意的挂在对方的脑后,看不出什么异样。 &emsp;&emsp;而苏玖可能是因为四肢被人用黑色钉子盯着,周身气血不通畅,浑然也没有注意到有异物出现在她的身后。 &emsp;&emsp;许道听见石屋之中的话声,连忙身形隐匿住,以免被屋中的道人察觉到。 &emsp;&emsp;“都这些天了,你觉得还会有人来救你吗?就算是你口中的那个劳什子老爷,他怕是连这后山都进不来,更别说来救救你这个区区的小道童了!” &emsp;&emsp;尖声继续说着话,许道听着,突地意识到这声音虽然沙哑,但可以辨认出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emsp;&emsp;果不其然,不多时就有一个身上披着黑袍的道人从屋中走出来,她浑身缠绕着一股黑气,但是从身材上面勉强能够看出前凸后翘之状况。 &emsp;&emsp;此人走到木架跟前,像是打量牲口似的打量着苏玖,面纱下面传来阵阵阴冷的笑容。 &emsp;&emsp;而苏玖被钉在木架上,嘴唇干裂,她睁开眼睛,凶厉的盯着将自己抓来的苗女。 &emsp;&emsp;苗女靠近木架,身上传来了一种**的气息,她伸出手指,勾起来苏玖的下巴: &emsp;&emsp;“本不过是在山城中随意走动,却没成想,能碰见你这拥有异兽血脉的小妮子。若是能得你心头血,换入我的肉身中,定能修复好我的肉身,甚至还有可能增长功力!哈哈哈!” &emsp;&emsp;一番自言自语,苗女身上的黑气陡然腾腾冒了起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语气癫狂怪异的尖叫起来。 &emsp;&emsp;“要是在黑山中没有碰见恶心小贼,我就能功力大增,升仙果也该有我的一枚!还有夜叉门的贼子,我定能杀了他、杀了他!啊啊!” &emsp;&emsp;嘶声尖叫着,许道听见这叫声,心头嘀咕不已,暗道:“莫不是个疯子不成。”他驾驭着蚍蜉,附在苏玖身上,悄悄窥视正站在木架前的那人。 &emsp;&emsp;而苏玖许是呆的时间久了,已经麻木,她只是无神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苗女,一动不动。 &emsp;&emsp;“枭!你说是不是!?”苗女出疯狂的啸声,她陡地扯下了面纱和斗篷,将自己的面孔露了出来。 &emsp;&emsp;两张脸同时暴露在空气中,一白一灰,白的精致的就像是瓷娃娃一般,只是遍布道道暗灰色的裂纹,好似即将破裂。 &emsp;&emsp;灰的则是一片溃烂,眼眶中只剩下一颗眼球在不停的转动着,眼皮早已经没有了,还有肉芽在其中的伤口处蠕动生长着。 &emsp;&emsp;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app&ems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emsp;&emsp;仔细看过去,灰色的半张脸并不受苗女的控制,其或笑或癫,眼珠子释放出诡异的光芒。 &emsp;&emsp;说实话,看到苗女这两张面孔时,许道心中也悚了一下的,但是立刻的,他就在对方的肉身上察觉到了情况。 &emsp;&emsp;“咦!是煞气?”许道藏身在蚍蜉内,紧盯着苗女脸上的东西瞧。 &emsp;&emsp;他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难怪此人脸上会有如此骇人的伤势,且难以修复,其神智也癫狂……原来是被煞气将肉身给腐蚀了。” &emsp;&emsp;许道的视线上下异动,现苗女不止脸上腐烂臭,而是半边身子可能都如此,她的左手已然只是剩下了骨头,仅仅靠着点肉芽、血丝连接着。 &emsp;&emsp;就在许道默默观察时,苗女哆嗦着身子,突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露出内里的身子。 &emsp;&emsp;果如许道想的一般,对方半边身子都被煞气污秽了,腹部背部生长着一个个脓疮,其中有的血洞已经可以看见她腹中的脏器。 &emsp;&emsp;眼前苗女现在之所以还能够活着,全靠着她一身后期道徒境界的气血支撑,维持着肉体的生机。 &emsp;&emsp;但也仅仅能如此而已,其气血修补不了自己的肉身,反而日渐消退之中。 &emsp;&emsp;只见那苗女脱下身上黑袍之后,她走到的木架旁的桌子跟前,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小刀,一块一块的从自己腐烂的半边身子上面切割下死肉,口齿中出一阵阵恶毒的咒骂声音和惨叫声。 &emsp;&emsp;许道看着她此时尚且完好,且没有遮挡的半边身子,心中突地闪出讶然和惊愕之色。 &emsp;&emsp;“这、这人不就是当日在黑山中的那个毒妇么?” &emsp;&emsp;他心中诧异,仔细的回想着,确认眼前的苗女就是在黑山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 &emsp;&emsp;当日此人下毒残害了情郎,意图独占《膻中掌心阴雷法》,但却不知两人修行雷法的过程中引来了许道,最终被他摆了一道,将雷法偷盗而走。 &emsp;&emsp;一时间,许道明白了苗女口中刚才咒骂的意思,原来他就是对方口中的恶心小贼。 &emsp;&emsp;根据苗女的咒骂声,应是对方在被许道拿走雷法之后,又在黑山中和人起了冲突,最后栽在了夜叉门的手中,被人打成如此模样。 &emsp;&emsp;望着苗女身上的恐怖伤势,许道心中庆幸起来:“幸亏在黑山中有蚍蜉作为耳目,即便是最后离开黑山时的混战,也没怎么碰上狠角色……不然要是碰上这人口中的夜叉门弟子,对方手中有煞气符咒,可讨不了好。” &emsp;&emsp;…………………… &emsp;&emsp;许道附身蚍蜉,藏在苏玖的身上,玉钩也随意的挂在对方的脑后,看不出什么异样。 &emsp;&emsp;而苏玖可能是因为四肢被人用黑色钉子盯着,周身气血不通畅,浑然也没有注意到有异物出现在她的身后。 &emsp;&emsp;许道听见石屋之中的话声,连忙身形隐匿住,以免被屋中的道人察觉到。 &emsp;&emsp;“都这些天了,你觉得还会有人来救你吗?就算是你口中的那个劳什子老爷,他怕是连这后山都进不来,更别说来救救你这个区区的小道童了!” &emsp;&emsp;尖声继续说着话,许道听着,突地意识到这声音虽然沙哑,但可以辨认出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emsp;&emsp;果不其然,不多时就有一个身上披着黑袍的道人从屋中走出来,她浑身缠绕着一股黑气,但是从身材上面勉强能够看出前凸后翘之状况。 &emsp;&emsp;此人走到木架跟前,像是打量牲口似的打量着苏玖,面纱下面传来阵阵阴冷的笑容。 &emsp;&emsp;而苏玖被钉在木架上,嘴唇干裂,她睁开眼睛,凶厉的盯着将自己抓来的苗女。 &emsp;&emsp;苗女靠近木架,身上传来了一种**的气息,她伸出手指,勾起来苏玖的下巴: &emsp;&emsp;“本不过是在山城中随意走动,却没成想,能碰见你这拥有异兽血脉的小妮子。若是能得你心头血,换入我的肉身中,定能修复好我的肉身,甚至还有可能增长功力!哈哈哈!” &emsp;&emsp;一番自言自语,苗女身上的黑气陡然腾腾冒了起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语气癫狂怪异的尖叫起来。 &emsp;&emsp;“要是在黑山中没有碰见恶心小贼,我就能功力大增,升仙果也该有我的一枚!还有夜叉门的贼子,我定能杀了他、杀了他!啊啊!” &emsp;&emsp;嘶声尖叫着,许道听见这叫声,心头嘀咕不已,暗道:“莫不是个疯子不成。”他驾驭着蚍蜉,附在苏玖身上,悄悄窥视正站在木架前的那人。 &emsp;&emsp;而苏玖许是呆的时间久了,已经麻木,她只是无神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苗女,一动不动。 &emsp;&emsp;“枭!你说是不是!?”苗女出疯狂的啸声,她陡地扯下了面纱和斗篷,将自己的面孔露了出来。 &emsp;&emsp;两张脸同时暴露在空气中,一白一灰,白的精致的就像是瓷娃娃一般,只是遍布道道暗灰色的裂纹,好似即将破裂。 &emsp;&emsp;灰的则是一片溃烂,眼眶中只剩下一颗眼球在不停的转动着,眼皮早已经没有了,还有肉芽在其中的伤口处蠕动生长着。 &emsp;&emsp;仔细看过去,灰色的半张脸并不受苗女的控制,其或笑或癫,眼珠子释放出诡异的光芒。 &emsp;&emsp;说实话,看到苗女这两张面孔时,许道心中也悚了一下的,但是立刻的,他就在对方的肉身上察觉到了情况。 &emsp;&emsp;“咦!是煞气?”许道藏身在蚍蜉内,紧盯着苗女脸上的东西瞧。 &emsp;&emsp;他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难怪此人脸上会有如此骇人的伤势,且难以修复,其神智也癫狂……原来是被煞气将肉身给腐蚀了。” &emsp;&emsp;许道的视线上下异动,现苗女不止脸上腐烂臭,而是半边身子可能都如此,她的左手已然只是剩下了骨头,仅仅靠着点肉芽、血丝连接着。 &emsp;&emsp;就在许道默默观察时,苗女哆嗦着身子,突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露出内里的身子。 &emsp;&emsp;果如许道想的一般,对方半边身子都被煞气污秽了,腹部背部生长着一个个脓疮,其中有的血洞已经可以看见她腹中的脏器。 &emsp;&emsp;眼前苗女现在之所以还能够活着,全靠着她一身后期道徒境界的气血支撑,维持着肉体的生机。 &emsp;&emsp;但也仅仅能如此而已,其气血修补不了自己的肉身,反而日渐消退之中。 &emsp;&emsp;只见那苗女脱下身上黑袍之后,她走到的木架旁的桌子跟前,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小刀,一块一块的从自己腐烂的半边身子上面切割下死肉,口齿中出一阵阵恶毒的咒骂声音和惨叫声。 &emsp;&emsp;许道看着她此时尚且完好,且没有遮挡的半边身子,心中突地闪出讶然和惊愕之色。 &emsp;&emsp;“这、这人不就是当日在黑山中的那个毒妇么?” &emsp;&emsp;他心中诧异,仔细的回想着,确认眼前的苗女就是在黑山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 &emsp;&emsp;当日此人下毒残害了情郎,意图独占《膻中掌心阴雷法》,但却不知两人修行雷法的过程中引来了许道,最终被他摆了一道,将雷法偷盗而走。 &emsp;&emsp;一时间,许道明白了苗女口中刚才咒骂的意思,原来他就是对方口中的恶心小贼。 &emsp;&emsp;根据苗女的咒骂声,应是对方在被许道拿走雷法之后,又在黑山中和人起了冲突,最后栽在了夜叉门的手中,被人打成如此模样。 &emsp;&emsp;望着苗女身上的恐怖伤势,许道心中庆幸起来:“幸亏在黑山中有蚍蜉作为耳目,即便是最后离开黑山时的混战,也没怎么碰上狠角色……不然要是碰上这人口中的夜叉门弟子,对方手中有煞气符咒,可讨不了好。” &emsp;&emsp;仔细看过去,灰色的半张脸并不受苗女的控制,其或笑或癫,眼珠子释放出诡异的光芒。 &emsp;&emsp;说实话,看到苗女这两张面孔时,许道心中也悚了一下的,但是立刻的,他就在对方的肉身上察觉到了情况。 &emsp;&emsp;“咦!是煞气?”许道藏身在蚍蜉内,紧盯着苗女脸上的东西瞧。 &emsp;&emsp;他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难怪此人脸上会有如此骇人的伤势,且难以修复,其神智也癫狂……原来是被煞气将肉身给腐蚀了。” &emsp;&emsp;许道的视线上下异动,现苗女不止脸上腐烂臭,而是半边身子可能都如此,她的左手已然只是剩下了骨头,仅仅靠着点肉芽、血丝连接着。 &emsp;&emsp;就在许道默默观察时,苗女哆嗦着身子,突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露出内里的身子。 &emsp;&emsp;果如许道想的一般,对方半边身子都被煞气污秽了,腹部背部生长着一个个脓疮,其中有的血洞已经可以看见她腹中的脏器。 &emsp;&emsp;眼前苗女现在之所以还能够活着,全靠着她一身后期道徒境界的气血支撑,维持着肉体的生机。 &emsp;&emsp;但也仅仅能如此而已,其气血修补不了自己的肉身,反而日渐消退之中。 &emsp;&emsp;只见那苗女脱下身上黑袍之后,她走到的木架旁的桌子跟前,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小刀,一块一块的从自己腐烂的半边身子上面切割下死肉,口齿中出一阵阵恶毒的咒骂声音和惨叫声。 &emsp;&emsp;许道看着她此时尚且完好,且没有遮挡的半边身子,心中突地闪出讶然和惊愕之色。 &emsp;&emsp;“这、这人不就是当日在黑山中的那个毒妇么?” &emsp;&emsp;他心中诧异,仔细的回想着,确认眼前的苗女就是在黑山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 &emsp;&emsp;当日此人下毒残害了情郎,意图独占《膻中掌心阴雷法》,但却不知两人修行雷法的过程中引来了许道,最终被他摆了一道,将雷法偷盗而走。 &emsp;&emsp;一时间,许道明白了苗女口中刚才咒骂的意思,原来他就是对方口中的恶心小贼。 &emsp;&emsp;根据苗女的咒骂声,应是对方在被许道拿走雷法之后,又在黑山中和人起了冲突,最后栽在了夜叉门的手中,被人打成如此模样。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筑基秘术到手 (先后改) (大家明天再看) (害昨天看到了一件令人心塞的事情,一名up主的事情,刚自己誓不要熬夜,结果又要熬) (这个月过去了,真的不能这样了,也不会这样了,还是身体重要。) (大家早点睡觉,多爱惜一下身体。) 许道偷偷潜入到苗女的洞府之中已经有了小半日的功夫,其间他一直打起精神,偷听对方的自语,当真听到了有用的东西。 原本他准备继续旁观着,甚至想着多等待几日,不到苗女真对苏玖痛下杀手不出手,这样能更有利于他。可没想到,对方摸到苏玖头上,直接碰见玉钩,令许道当场暴露了出来。 这让许道心中旁观的计划作废,只能暗想到:“看能不能生擒此人,逼问出那换血秘法。” 而另外一边,苏玖听见苗女的惊呼,以及许道的话声,眼神也一震,目中绝望之色中生出一点希望。 她艰难的扬头看着出现在现场的蚍蜉,失声叫到:“老爷!” 噗的!一道黑气顿时就从苗女身上扑打到许道俯身的蚍蜉虫群,她瞅见了苏玖脸上的动容之色,口中立刻就有尖叫起来: “好你个小贼,没想到你就是这小妮子的老爷,居然还能找上门来!都给我还债!啊!” 嘶嘶!四周一时间响起阵阵蛇虫嘶鸣的声音,一大股毒虫自地底落叶中钻出,聚拢到两人身侧,其中不少会飞的毒虫都扑向蚍蜉,意图咬死蚍蜉。 许道只是当场在苏玖身上掐诀,放出一道金光罩法术,勉强护住对方,然后自己就驾驭蚍蜉飞行在半空中。 他并非直接出手打杀掉毒妇,反而张口就说:“毒妇,今日可是你先掳了我的道童,要还债也该你还才对!” 谁知苗女压根就没有听他讲话,身上黑气混杂着血气冲起,在场中左右腾挪,意图直接将许道俯身的蛊虫打死,甚至灭了许道的阴神。 当初在黑山中时,许道的修为不过刚入炼气中期,可如今他的仙道修为已经是三十年道行,且手上手段不少。 他见苗女理智少有,心中也不耐烦,阴神附在蚍蜉体内,法力运转,显现出是身影出来,其手握三阴白骨叉,身上灵光蒸腾,威势赫赫。 “灭!”许道显露身形,他挥动手中的三阴白骨叉,一叉子就将分周围三丈内外毒物全部取了性命。 “呔!毒妇,你当真要和我做过一番么?” “炼气后期,驱物境界!”瞧见许道显露出来的身手,原本暴怒的苗女动作微滞,脸上出现不可思议之色。 她显然还记得当初在黑山中碰见许道时,许道当时的修为是炼气中期,这令她心惊愕不已。 许道的境界和她相当,再加上她自己身受重伤,实力大减,骤然间,她也不得不忌惮许道起来。 看见苗女脸上出现难堪之色,手上动作停住,许道也没有趁机出手打杀对方,毕竟只是杀了对方,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关键是要想方设法的从对方手中将换血法这门秘术拿到手上,到时候再出现冲突也不迟。 许道的身形站在半空之中,他冲着苗女打了一个稽,口中呼到:“适才唐突,贫道见过道友。” 许道也不废话,直接说到:“贫道虽然与道友有些过节,但并无生死之仇,何不直接做一番交易?” 苗女见许道换了副态度,她心中躁动不已,但不知为何,也压着情绪,冷哼一声说:“你我有何交易可言?” 许道一指对方身上腐烂生疮的半边身子,说:“贫道想要借道友手中那换血秘术一观,还望道友成全。若是道友愿意,贫道可以将《膻中掌心阴雷法》这门武功还给道友。” 一听见这话,苗女当即动容,她急忙就出声:“当真?我又该如何相信你。” 许道看见对方的反应,心中暗道苗女果真对阴雷法恋恋不忘,而且明显也还记得阴雷法的一二妙效。 《膻中掌心阴雷法》是一门包含炼皮、炼肉、炼筋的武道功法,其或可筑基,对于武道中人而言,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更重要的是,此法可以修成雷火之气,而雷火之气克制煞气,恰好能够为苗女疗伤。 …………………… 许道偷偷潜入到苗女的洞府之中已经有了小半日的功夫,其间他一直打起精神,偷听对方的自语,当真听到了有用的东西。 原本他准备继续旁观着,甚至想着多等待几日,不到苗女真对苏玖痛下杀手不出手,这样能更有利于他。可没想到,对方摸到苏玖头上,直接碰见玉钩,令许道当场暴露了出来。 这让许道心中旁观的计划作废,只能暗想到:“看能不能生擒此人,逼问出那换血秘法。” 而另外一边,苏玖听见苗女的惊呼,以及许道的话声,眼神也一震,目中绝望之色中生出一点希望。 她艰难的扬头看着出现在现场的蚍蜉,失声叫到:“老爷!” 噗的!一道黑气顿时就从苗女身上扑打到许道俯身的蚍蜉虫群,她瞅见了苏玖脸上的动容之色,口中立刻就有尖叫起来: “好你个小贼,没想到你就是这小妮子的老爷,居然还能找上门来!都给我还债!啊!” 嘶嘶!四周一时间响起阵阵蛇虫嘶鸣的声音,一大股毒虫自地底落叶中钻出,聚拢到两人身侧,其中不少会飞的毒虫都扑向蚍蜉,意图咬死蚍蜉。 许道只是当场在苏玖身上掐诀,放出一道金光罩法术,勉强护住对方,然后自己就驾驭蚍蜉飞行在半空中。 他并非直接出手打杀掉毒妇,反而张口就说:“毒妇,今日可是你先掳了我的道童,要还债也该你还才对!” 谁知苗女压根就没有听他讲话,身上黑气混杂着血气冲起,在场中左右腾挪,意图直接将许道俯身的蛊虫打死,甚至灭了许道的阴神。 当初在黑山中时,许道的修为不过刚入炼气中期,可如今他的仙道修为已经是三十年道行,且手上手段不少。 他见苗女理智少有,心中也不耐烦,阴神附在蚍蜉体内,法力运转,显现出是身影出来,其手握三阴白骨叉,身上灵光蒸腾,威势赫赫。 “灭!”许道显露身形,他挥动手中的三阴白骨叉,一叉子就将分周围三丈内外毒物全部取了性命。 “呔!毒妇,你当真要和我做过一番么?” “炼气后期,驱物境界!”瞧见许道显露出来的身手,原本暴怒的苗女动作微滞,脸上出现不可思议之色。 她显然还记得当初在黑山中碰见许道时,许道当时的修为是炼气中期,这令她心惊愕不已。 许道的境界和她相当,再加上她自己身受重伤,实力大减,骤然间,她也不得不忌惮许道起来。 看见苗女脸上出现难堪之色,手上动作停住,许道也没有趁机出手打杀对方,毕竟只是杀了对方,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关键是要想方设法的从对方手中将换血法这门秘术拿到手上,到时候再出现冲突也不迟。 许道的身形站在半空之中,他冲着苗女打了一个稽,口中呼到:“适才唐突,贫道见过道友。” 许道也不废话,直接说到:“贫道虽然与道友有些过节,但并无生死之仇,何不直接做一番交易?” 苗女见许道换了副态度,她心中躁动不已,但不知为何,也压着情绪,冷哼一声说:“你我有何交易可言?” 许道一指对方身上腐烂生疮的半边身子,说:“贫道想要借道友手中那换血秘术一观,还望道友成全。若是道友愿意,贫道可以将《膻中掌心阴雷法》这门武功还给道友。” 一听见这话,苗女当即动容,她急忙就出声:“当真?我又该如何相信你。” 许道看见对方的反应,心中暗道苗女果真对阴雷法恋恋不忘,而且明显也还记得阴雷法的一二妙效。 《膻中掌心阴雷法》是一门包含炼皮、炼肉、炼筋的武道功法,其或可筑基,对于武道中人而言,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更重要的是,此法可以修成雷火之气,而雷火之气克制煞气,恰好能够为苗女疗伤。 许道偷偷潜入到苗女的洞府之中已经有了小半日的功夫,其间他一直打起精神,偷听对方的自语,当真听到了有用的东西。 原本他准备继续旁观着,甚至想着多等待几日,不到苗女真对苏玖痛下杀手不出手,这样能更有利于他。可没想到,对方摸到苏玖头上,直接碰见玉钩,令许道当场暴露了出来。 这让许道心中旁观的计划作废,只能暗想到:“看能不能生擒此人,逼问出那换血秘法。” 而另外一边,苏玖听见苗女的惊呼,以及许道的话声,眼神也一震,目中绝望之色中生出一点希望。 她艰难的扬头看着出现在现场的蚍蜉,失声叫到:“老爷!” 噗的!一道黑气顿时就从苗女身上扑打到许道俯身的蚍蜉虫群,她瞅见了苏玖脸上的动容之色,口中立刻就有尖叫起来: “好你个小贼,没想到你就是这小妮子的老爷,居然还能找上门来!都给我还债!啊!” 嘶嘶!四周一时间响起阵阵蛇虫嘶鸣的声音,一大股毒虫自地底落叶中钻出,聚拢到两人身侧,其中不少会飞的毒虫都扑向蚍蜉,意图咬死蚍蜉。 许道只是当场在苏玖身上掐诀,放出一道金光罩法术,勉强护住对方,然后自己就驾驭蚍蜉飞行在半空中。 他并非直接出手打杀掉毒妇,反而张口就说:“毒妇,今日可是你先掳了我的道童,要还债也该你还才对!” 谁知苗女压根就没有听他讲话,身上黑气混杂着血气冲起,在场中左右腾挪,意图直接将许道俯身的蛊虫打死,甚至灭了许道的阴神。 当初在黑山中时,许道的修为不过刚入炼气中期,可如今他的仙道修为已经是三十年道行,且手上手段不少。 他见苗女理智少有,心中也不耐烦,阴神附在蚍蜉体内,法力运转,显现出是身影出来,其手握三阴白骨叉,身上灵光蒸腾,威势赫赫。 “灭!”许道显露身形,他挥动手中的三阴白骨叉,一叉子就将分周围三丈内外毒物全部取了性命。 “呔!毒妇,你当真要和我做过一番么?” “炼气后期,驱物境界!”瞧见许道显露出来的身手,原本暴怒的苗女动作微滞,脸上出现不可思议之色。 她显然还记得当初在黑山中碰见许道时,许道当时的修为是炼气中期,这令她心惊愕不已。 许道的境界和她相当,再加上她自己身受重伤,实力大减,骤然间,她也不得不忌惮许道起来。 看见苗女脸上出现难堪之色,手上动作停住,许道也没有趁机出手打杀对方,毕竟只是杀了对方,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关键是要想方设法的从对方手中将换血法这门秘术拿到手上,到时候再出现冲突也不迟。 许道的身形站在半空之中,他冲着苗女打了一个稽,口中呼到:“适才唐突,贫道见过道友。” 许道也不废话,直接说到:“贫道虽然与道友有些过节,但并无生死之仇,何不直接做一番交易?” 苗女见许道换了副态度,她心中躁动不已,但不知为何,也压着情绪,冷哼一声说:“你我有何交易可言?” 许道一指对方身上腐烂生疮的半边身子,说:“贫道想要借道友手中那换血秘术一观,还望道友成全。若是道友愿意,贫道可以将《膻中掌心阴雷法》这门武功还给道友。” 一听见这话,苗女当即动容,她急忙就出声:“当真?我又该如何相信你。” 许道看见对方的反应,心中暗道苗女果真对阴雷法恋恋不忘,而且明显也还记得阴雷法的一二妙效。 《膻中掌心阴雷法》是一门包含炼皮、炼肉、炼筋的武道功法,其或可筑基,对于武道中人而言,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更重要的是,此法可以修成雷火之气,而雷火之气克制煞气,恰好能够为苗女疗伤。 更重要的是,此法可以修成雷火之气,而雷火之气克制煞气,恰好能够为苗女疗伤。 第一百五十七章 鸠占鹊巢 (先后改) (明天再看吧) 许道真认为正如他刚才在苗女洞府之中和对方说的,他和苗女虽然有些过节,但是两人又没有大仇大恨。 眼下互换秘籍,他也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还没有在意对方折辱自己的道童,可没曾想到,秘籍一到手,对方就翻脸不认人。 许道会想着黑山中死在苗女身下的那名男子,顿时就在心间嘀咕:“果真毒妇,奸诈短视。” 刹那间。 撕拉声响,一条漆黑的鞭影就将他的周身笼罩住,苗女身上毒气蒸腾,气机牢牢的将许道的身子锁定住。 在苗女看来,许道一介仙道修士,居然胆敢肉身前来,就算许道手里面有些底牌,她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哈!”苗女厉声大笑着,她口中说到:“你若愿意束手就擒,妾身指不定就会留下你,毕竟这功法要与人双修,修炼起来才快呢!” 苗女用自己的半边脸摩挲着手中的阴雷法帛书,面上兴奋不已。 而许道肉身站立在场中,他脸上并无慌张和惶恐,有的只是叹息,只是暗道:“也罢、秘术已经到手,何必再和此人多费口舌。她既然找死,成全她便是!” “贫道与人斗法,从不留手,特别是对于武道中人。”许道笑吟吟的望着对方,口中吐出: “道友小心被我打死。” 苗女听见,心中更加认定许道是在放大话,企图恐吓住她,想让她收手,反倒是暴露出了其内在的胆怯。 “今日先剥了你的皮,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此人脸上厉色大作,她一捋黑色怪鞭,劈头盖脸的就往许道的半张脸抽打过去。 瞧其举动,不似要直接取掉许道的性命,而是想将许道毁容,变作和她一模一样的情况。 嗡!怪鞭劈打向许道,尚未落到他的身上,就受到了阻挡,是许道修行的气功术和金光罩等法术护住了他的肉身。 瞅见手上一击被许道用护体法术抵挡而下,苗女面上微惊,但还沉得住气,反而厉喝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法术破灭之时,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许道这边按捺着,瞧见对方连自己的护体法术都不能一击打破,却是心中大喜。 他捋起袖子,准备掌劈拳殴,只用肉身击杀对方。 眼下苗女身受重创,实力骤减,且其作为一介武道修士,手上技艺精湛,正适合作为许道练手的工具。 一鞭子使出,苗女脚下不停,已然近到了许道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她面上的厉色更加明显,眼中还闪烁着兴奋之色。 “区区一个炼阴神的,居然也敢和我近身斗法!”可是下一刻,苗女的表情就僵硬起来。 呼!现场好似有大风刮起来,站在她面前的许道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但许道并非逃走了,他反而更近苗女数步。 轰!一阵磅礴的气血冲天而起,瞬间出现在苗女的肉眼之中,让她浑然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出现幻觉。 但是接下来的人声却告诉苗女,她并没有眼花。 “准备好被我打死了吗?” 只见许道脚下步子一趟,就靠拢在了苗女跟前,他咧嘴笑开,颗颗白牙分明,同样透露着一股兴奋之色。 同时许道身上的种种护体法术也没有撤去,虽是要用肉身打死对方,但他并不会弄险,该做的防护全都做着。一旦情况不对劲,许道也不会硬撑着,将直接吐出飞剑,斩掉对方的头颅。 气血蒸腾,体表金光闪烁,许道当即就是一拳,狠狠的轰向苗女的胸膛,毫无怜惜之意。 “你、你!气血武道!”苗女惊愕之间,骤然回不了身子,只得勉强将手上的荆棘长鞭横在自己的身前,企图逼退许道。 但虽知许道顺势有变换招式,打出拳头像是灵蛇一般,顺势变化成掌,狠狠的往她的胸膛推过去。 啪得一声,苗女的身子被许道的手掌反弓,狠狠的击中,半边胸膛都被打的塌了下去。 噗!苗女飞退出数步,张口吐出一口血,她震惊的看着许道,难以置信的问出:“你不是仙道中人么?” 许道瞧见自己一击就能将对方打中,心中兴致更甚,他也肆意的笑起来:“过奖过奖,贫道都会一点点。” ………………………… ………………………… 许道真认为正如他刚才在苗女洞府之中和对方说的,他和苗女虽然有些过节,但是两人又没有大仇大恨。 眼下互换秘籍,他也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还没有在意对方折辱自己的道童,可没曾想到,秘籍一到手,对方就翻脸不认人。 许道会想着黑山中死在苗女身下的那名男子,顿时就在心间嘀咕:“果真毒妇,奸诈短视。” 刹那间。 撕拉声响,一条漆黑的鞭影就将他的周身笼罩住,苗女身上毒气蒸腾,气机牢牢的将许道的身子锁定住。 在苗女看来,许道一介仙道修士,居然胆敢肉身前来,就算许道手里面有些底牌,她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哈!”苗女厉声大笑着,她口中说到:“你若愿意束手就擒,妾身指不定就会留下你,毕竟这功法要与人双修,修炼起来才快呢!” 苗女用自己的半边脸摩挲着手中的阴雷法帛书,面上兴奋不已。 而许道肉身站立在场中,他脸上并无慌张和惶恐,有的只是叹息,只是暗道:“也罢、秘术已经到手,何必再和此人多费口舌。她既然找死,成全她便是!” “贫道与人斗法,从不留手,特别是对于武道中人。”许道笑吟吟的望着对方,口中吐出: “道友小心被我打死。” 苗女听见,心中更加认定许道是在放大话,企图恐吓住她,想让她收手,反倒是暴露出了其内在的胆怯。 “今日先剥了你的皮,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此人脸上厉色大作,她一捋黑色怪鞭,劈头盖脸的就往许道的半张脸抽打过去。 瞧其举动,不似要直接取掉许道的性命,而是想将许道毁容,变作和她一模一样的情况。 嗡!怪鞭劈打向许道,尚未落到他的身上,就受到了阻挡,是许道修行的气功术和金光罩等法术护住了他的肉身。 瞅见手上一击被许道用护体法术抵挡而下,苗女面上微惊,但还沉得住气,反而厉喝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法术破灭之时,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许道这边按捺着,瞧见对方连自己的护体法术都不能一击打破,却是心中大喜。 他捋起袖子,准备掌劈拳殴,只用肉身击杀对方。 眼下苗女身受重创,实力骤减,且其作为一介武道修士,手上技艺精湛,正适合作为许道练手的工具。 一鞭子使出,苗女脚下不停,已然近到了许道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她面上的厉色更加明显,眼中还闪烁着兴奋之色。 “区区一个炼阴神的,居然也敢和我近身斗法!”可是下一刻,苗女的表情就僵硬起来。 呼!现场好似有大风刮起来,站在她面前的许道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但许道并非逃走了,他反而更近苗女数步。 轰!一阵磅礴的气血冲天而起,瞬间出现在苗女的肉眼之中,让她浑然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出现幻觉。 但是接下来的人声却告诉苗女,她并没有眼花。 “准备好被我打死了吗?” 只见许道脚下步子一趟,就靠拢在了苗女跟前,他咧嘴笑开,颗颗白牙分明,同样透露着一股兴奋之色。 同时许道身上的种种护体法术也没有撤去,虽是要用肉身打死对方,但他并不会弄险,该做的防护全都做着。一旦情况不对劲,许道也不会硬撑着,将直接吐出飞剑,斩掉对方的头颅。 气血蒸腾,体表金光闪烁,许道当即就是一拳,狠狠的轰向苗女的胸膛,毫无怜惜之意。 “你、你!气血武道!”苗女惊愕之间,骤然回不了身子,只得勉强将手上的荆棘长鞭横在自己的身前,企图逼退许道。 但虽知许道顺势有变换招式,打出拳头像是灵蛇一般,顺势变化成掌,狠狠的往她的胸膛推过去。 啪得一声,苗女的身子被许道的手掌反弓,狠狠的击中,半边胸膛都被打的塌了下去。 噗!苗女飞退出数步,张口吐出一口血,她震惊的看着许道,难以置信的问出:“你不是仙道中人么?” 许道瞧见自己一击就能将对方打中,心中兴致更甚,他也肆意的笑起来:“过奖过奖,贫道都会一点点。” …………………… 许道真认为正如他刚才在苗女洞府之中和对方说的,他和苗女虽然有些过节,但是两人又没有大仇大恨。 眼下互换秘籍,他也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还没有在意对方折辱自己的道童,可没曾想到,秘籍一到手,对方就翻脸不认人。 许道会想着黑山中死在苗女身下的那名男子,顿时就在心间嘀咕:“果真毒妇,奸诈短视。” 刹那间。 撕拉声响,一条漆黑的鞭影就将他的周身笼罩住,苗女身上毒气蒸腾,气机牢牢的将许道的身子锁定住。 在苗女看来,许道一介仙道修士,居然胆敢肉身前来,就算许道手里面有些底牌,她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哈!”苗女厉声大笑着,她口中说到:“你若愿意束手就擒,妾身指不定就会留下你,毕竟这功法要与人双修,修炼起来才快呢!” 苗女用自己的半边脸摩挲着手中的阴雷法帛书,面上兴奋不已。 而许道肉身站立在场中,他脸上并无慌张和惶恐,有的只是叹息,只是暗道:“也罢、秘术已经到手,何必再和此人多费口舌。她既然找死,成全她便是!” “贫道与人斗法,从不留手,特别是对于武道中人。”许道笑吟吟的望着对方,口中吐出: “道友小心被我打死。” 苗女听见,心中更加认定许道是在放大话,企图恐吓住她,想让她收手,反倒是暴露出了其内在的胆怯。 “今日先剥了你的皮,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此人脸上厉色大作,她一捋黑色怪鞭,劈头盖脸的就往许道的半张脸抽打过去。 瞧其举动,不似要直接取掉许道的性命,而是想将许道毁容,变作和她一模一样的情况。 嗡!怪鞭劈打向许道,尚未落到他的身上,就受到了阻挡,是许道修行的气功术和金光罩等法术护住了他的肉身。 瞅见手上一击被许道用护体法术抵挡而下,苗女面上微惊,但还沉得住气,反而厉喝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法术破灭之时,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许道这边按捺着,瞧见对方连自己的护体法术都不能一击打破,却是心中大喜。 他捋起袖子,准备掌劈拳殴,只用肉身击杀对方。 眼下苗女身受重创,实力骤减,且其作为一介武道修士,手上技艺精湛,正适合作为许道练手的工具。 一鞭子使出,苗女脚下不停,已然近到了许道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她面上的厉色更加明显,眼中还闪烁着兴奋之色。 “区区一个炼阴神的,居然也敢和我近身斗法!”可是下一刻,苗女的表情就僵硬起来。 呼!现场好似有大风刮起来,站在她面前的许道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但许道并非逃走了,他反而更近苗女数步。 轰!一阵磅礴的气血冲天而起,瞬间出现在苗女的肉眼之中,让她浑然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出现幻觉。 但是接下来的人声却告诉苗女,她并没有眼花。 “准备好被我打死了吗?” 只见许道脚下步子一趟,就靠拢在了苗女跟前,他咧嘴笑开,颗颗白牙分明,同样透露着一股兴奋之色。 同时许道身上的种种护体法术也没有撤去,虽是要用肉身打死对方,但他并不会弄险,该做的防护全都做着。一旦情况不对劲,许道也不会硬撑着,将直接吐出飞剑,斩掉对方的头颅。 气血蒸腾,体表金光闪烁,许道当即就是一拳,狠狠的轰向苗女的胸膛,毫无怜惜之意。 “你、你!气血武道!”苗女惊愕之间,骤然回不了身子,只得勉强将手上的荆棘长鞭横在自己的身前,企图逼退许道。 但虽知许道顺势有变换招式,打出拳头像是灵蛇一般,顺势变化成掌,狠狠的往她的胸膛推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狐娘苏玖 (害上一章已经修改,相当于重写了一遍) (抱歉,打斗描写菜鸡,见笑了。) (今天相当于码了八千字,居然还没码完,先后改哈) 许道没入毒雾之中,身上的金光罩法术大放光芒,四下立刻响起一阵滋滋的声音。 此是毒雾在腐蚀法术灵光,想要侵入到他的肉体中,直接毒死他。 好在许道刚刚驾驭蚍蜉来过此地,他有所准备,趁着法术,迅的在毒雾中穿行,极短的时间内就走出毒雾的范围,进入洞府内里。 啪咔! 刚从毒雾中踏出,许道的身子出现在苏玖身边,他身上的金光罩法术就支撑不住,破灭了一次。 这让许道脸色微凛,心中暗道:“不愧是毒妇,用毒的手段就是高明,要是刚才不用蚍蜉堵住她的去路,让她逃入洞府中,只怕是难办了。” 念头纷呈间,他打量了一些被自己拖行来的苗女尸体,眼皮又惊跳了数下。 只见短短几息只见,苗女的尸体居然就全部腐化完毕,煞气充斥了尸体的每一个角落,将其变作成了一团红黑相间的肉块。 许道心中也是再度庆幸起来:“不知这毒妇究竟中了什么手段,幸好没有被她牵连到。” 思忖着,他也是暗暗皱眉。 尸体变成这个模样,血肉腐蚀,煞气弥散,是无法作为炼尸材料的,鬼市中不会有人收,而且此人是舍诏族人,许道也不可能将它拿到舍诏鬼市中去贩卖。 同时其中诡异的煞气已经和苗女的尸气、血气混做一团,许道也没有手段将其提炼出来。 若是非要尝试,指不定也会染上煞气,害了自己的肉身。 “罢了。”看着不断融化变形,甚至生长出根根肉芽的苗女尸体,许道从囊中掏出一张火符,直接打出。 滋啦!立刻,一团明晃晃的火焰升腾而起,照亮了洞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苗女的身体终归是死去,煞气遇见烈火,且是百倍于它的火焰,终归是被烧散,慢慢的化作了一团灰烬。 而一直待在洞府中,被钉在十字架上面的苏玖,也被明亮的火焰照到脸颊,其从昏睡中睁开了眼睛。 苏玖勉强抬起头颅,她看着站在她跟前的身影,立刻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许道正低眼打量着燃烧中的苗女尸体,察觉到身旁苏玖的动作,也抬起眼睛看向对方。 苏玖望见许道的眼神,麻木的心神顿时活泛起来,她怔怔的望着火堆前的许道,只觉许道周身大放光芒,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同时立刻的,苏玖就感觉口中一空,堵住她嘴巴的东西被拿开,禁锢四肢的黑钉也被拔走了。 “老爷……”黑钉拔走,苏玖身子一震,立刻传出剧痛。她只来得及叫出两个字,便再度陷入昏死之中。 而闭眼前的最后一幕,许道的身形已经奔至她的跟前,让她的心神彻底一松,安心下来。 一把扶住苏玖的身子骨,许道伸手在对方的鼻窍间探了探,又直接压在她的心口,感受了一下苏玖的心跳,暗道:“只是昏睡过去了。” 定睛想了想,他便从囊中取出一点血蜜,直接喂给苏玖,又捏碎止血疗伤的丹药,在苏玖的手脚出涂抹上,然后才给身无一物的苏玖披了件道袍,包裹住其娇小的身子。 处理好这些,许道转头望向苗女洞府正中的石屋,唤过了墨鱼剑。 现在苗女身死,眼前所有的这些东西,包括护住洞府的毒雾,全都姓许了,可以任由他处置。 若非此处是在舍诏的后山,死在他手上的苗女还是一个后期道徒,担心舍诏也有魂灯这等东西,许道几乎都想在这个地方直接住下。 虽然不能行鸠占鹊巢之形,但他也可以行鸠占鹊巢之实,直接将整个洞府搬空便是。 于是许道踱步走向洞府正中的事物,手中飞剑击鸣,劈向整幢石屋。 有飞剑和蚍蜉在手,没有花费多少工夫,他便将苗女洞府中的所有阵法都破解掉,打开了石屋,任由他取用 ……………… 打杀并搬空了苗女所有的家当之后,许道处理好手脚,又忙不迭的离开舍诏后山,回到山城之中。 因为之前苗女就是在吕家药铺掳走的苏玖,他担心此事已经透露出去,会引来舍诏方面的探查,便索性又带着刀客和苏玖两人,直接弃了吕家药铺,换了个地方居住,只是没有离开舍山罢了。 如此一来,当苏玖从昏睡醒来时,她现四周一片陌生,既不是囚禁她的地方,也不是她熟悉的大宅院。 但是醒来的第一眼,她就又看见了熟悉的人脸。 “玖儿,你醒来了啊!”对方口中响起欢喜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关心的热切感。 只是此人并非苏玖想要第一个见到的人,而是老刀客。 刀客端着一碗汤药,脸上露出笑容,热心的放到床头,说:“老爷正在练功,说你要是醒了,有力气的话可以径自去找他,没有力气可以先躺着,他之后会来找你。” 听见刀客口中的话,苏玖恍惚的接过对方手中的汤药,道鞋一声,她理清了头绪,便将汤药灌入了腹中。 “老爷在哪?”饮完汤药,苏玖丝毫没有迟疑,便出声询问老刀客。 刀客回答道:“老爷新开了一间密室,这四天一直都在密室中练功,我来带你过去。” 随即,苏玖便艰难支撑着身子,从床上翻下,她蹒跚的地上走动起来,额间冒出冷汗,但还是坚持让刀客带路。 没走几步,她现房中居然还有个带着轮子的奇怪座椅,刀客也连忙引导她坐过去,并说: “这是老爷叫木匠给你打的,说是你醒来后,可能暂时会用上。” 当下,苏玖心头一暖,从车队到舍诏、从恶毒苗女的洞府到现在新的居所,其间的种种画面,全都在她的脑中翻起来。 她没有抗拒,坐在了带有木轮的椅子上面,由刀客推着,往许道所在的密室走去。 等两人来到密室门前,刀客呼唤内里,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密室厚重的石门缓缓被拉开,内里光线黯淡,让外面的瞧不见里面景象。 没等两人说话,密室中就有许道的声音传出来:“苏玖进来,沙老先下去罢。” “是,老爷!”两人先后都恭敬的说出话来。 当苏玖伸出腿脚,咬着牙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她现一股柔和的力道从密室中传来,轻轻推动了她坐下的木椅。 并有温柔的声音响起:“且坐着,不用站起来。” 这间密室不大,目前仅有十丈大小,许道盘坐在中央,他无须动用蚍蜉或飞剑,直接用摄物术就将苏玖拉了过来。 密室中,许道待在一方人高的大鼎跟前,鼎上有盖子,底下还燃烧着青白色的火焰,似乎在烹煮着什么东西。 他盘膝而坐,正面大鼎,两手放在膝上掐着法诀,直到苏玖移动到他跟前一步半远,他才睁开了眼睛,侧头看过去。 “恢复的可好?”开口第一句话,许道便是问苏玖身上的伤势如何。 苏玖听见,沉默着并没有回答,她低着头,突地身子颤抖,从木椅上面站起来,跪在了地上,然后膝行至许道跟前,行叩之礼。 她躬着身子,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娇躯颤抖不已,仍旧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道瞧见眼前这一幕,张开口顿了顿,轻叹一声,只是伸手抚摸上了对方的脑袋,轻轻揉起来。 感受着手下像小狗小猫一般颤抖,却又不敢出声的苏玖,他柔声说到: “别担心,老爷在。” 听见这话,苏玖将自己的头反而埋的更深,同时身子哆嗦的幅度更大。 瞧见这一幕,许道眼睛微眯,他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干脆将其一把抱起,放在膝上,好生安慰起来。 良久过来。 苏玖双目通红,她自己推木椅,蹒跚着从密室中走了出去。 此一幕令在院中正在打扫的刀客诧异不已,嘀咕到:“不愧是老爷,这等伤势都能一下子治疗好。” 刚才在密室中,许道实际上并没有对小狐娘苏玖医治什么,只是又赐给了她一份血蜜,令其服用,然后动用了自己身上的雷火之气,帮助其推拿了一番。 两人修行的是同一门功法,还是许道根据阴雷法自我总结而出的,自是能相互增益,提升功法的疗伤效果。 而苏玖的肉身其实也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势,有创的伤口其实就只要手足上的四处,其余部位都完好,自是十多天内被苗女换血法折磨了许久,心神失守,崩溃过数回。 许道替她推拿活络,宽慰了数句,也就渐渐让她的身子好转过来。 ……………… 当苏玖伸出腿脚,咬着牙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她现一股柔和的力道从密室中传来,轻轻推动了她坐下的木椅。 并有温柔的声音响起:“且坐着,不用站起来。” 这间密室不大,目前仅有十丈大小,许道盘坐在中央,他无须动用蚍蜉或飞剑,直接用摄物术就将苏玖拉了过来。 密室中,许道待在一方人高的大鼎跟前,鼎上有盖子,底下还燃烧着青白色的火焰,似乎在烹煮着什么东西。 他盘膝而坐,正面大鼎,两手放在膝上掐着法诀,直到苏玖移动到他跟前一步半远,他才睁开了眼睛,侧头看过去。 “恢复的可好?”开口第一句话,许道便是问苏玖身上的伤势如何。 苏玖听见,沉默着并没有回答,她低着头,突地身子颤抖,从木椅上面站起来,跪在了地上,然后膝行至许道跟前,行叩之礼。 她躬着身子,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娇躯颤抖不已,仍旧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道瞧见眼前这一幕,张开口顿了顿,轻叹一声,只是伸手抚摸上了对方的脑袋,轻轻揉起来。 感受着手下像小狗小猫一般颤抖,却又不敢出声的苏玖,他柔声说到: “别担心,老爷在。” 听见这话,苏玖将自己的头反而埋的更深,同时身子哆嗦的幅度更大。 瞧见这一幕,许道眼睛微眯,他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干脆将其一把抱起,放在膝上,好生安慰起来。 良久过来。 苏玖双目通红,她自己推木椅,蹒跚着从密室中走了出去。 此一幕令在院中正在打扫的刀客诧异不已,嘀咕到:“不愧是老爷,这等伤势都能一下子治疗好。” 刚才在密室中,许道实际上并没有对小狐娘苏玖医治什么,只是又赐给了她一份血蜜,令其服用,然后动用了自己身上的雷火之气,帮助其推拿了一番。 两人修行的是同一门功法,还是许道根据阴雷法自我总结而出的,自是能相互增益,提升功法的疗伤效果。 而苏玖的肉身其实也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势,有创的伤口其实就只要手足上的四处,其余部位都完好,自是十多天内被苗女换血法折磨了许久,心神失守,崩溃过数回。 许道替她推拿活络,宽慰了数句,也就渐渐让她的身子好转过来。 此一幕令在院中正在打扫的刀客诧异不已,嘀咕到:“不愧是老爷,这等伤势都能一下子治疗好。” 刚才在密室中,许道实际上并没有对小狐娘苏玖医治什么,只是又赐给了她一份血蜜,令其服用,然后动用了自己身上的雷火之气,帮助其推拿了一番。 两人修行的是同一门功法,还是许道根据阴雷法自我总结而出的,自是能相互增益,提升功法的疗伤效果。 而苏玖的肉身其实也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势,有创的伤口其实就只要手足上的四处,其余部位都完好,自是十多天内被苗女换血法折磨了许久,心神失守,崩溃过数回。 许道替她推拿活络,宽慰了数句,也就渐渐让她的身子好转过来。 而苏玖的肉身其实也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势,有创的伤口其实就只要手足上的四处,其余部位都完好,自是十多天内被苗女换血法折磨了许久,心神失守,崩溃过数回。 许道替她推拿活络,宽慰了数句,也就渐渐让她的身子好转过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刀客换血 &emsp;&emsp;(先一章重复的,保住全勤) &emsp;&emsp;(明天上午改过来) &emsp;&emsp;(熬不住了、熬不住了,写书真难。天天码字码到两三点、三四点,八点半再爬起来,着实担心自己英年早逝) &emsp;&emsp;(今天早点睡,明天请假在家码字) &emsp;&emsp;(打工人布谷为了点全勤,老脸已经没有了。只能羞愧的说一句,这个月好歹还算是日更四千,稳住了字数。就是对书友们来说,阅读体验太差了,羞愧至极) &emsp;&emsp;(可能我不配拥有全勤,这个月过完,再也不会这样了。不会再搞这种骚操作,大家累,我也累) &emsp;&emsp;(叩!) &emsp;&emsp;啪咔! &emsp;&emsp;刚从毒雾中踏出,许道的身子出现在苏玖身边,他身上的金光罩法术就支撑不住,破灭了一次。 &emsp;&emsp;这让许道脸色微凛,心中暗道:“不愧是毒妇,用毒的手段就是高明,要是刚才不用蚍蜉堵住她的去路,让她逃入洞府中,只怕是难办了。” &emsp;&emsp;念头纷呈间,他打量了一下被自己拖行来的苗女尸体,眼皮又惊跳了数下。 &emsp;&emsp;只见短短几息之间,苗女的尸体居然就全部腐化完毕,煞气充斥了尸体的每一个角落,将其变作成一团红黑相间的肉块。 &emsp;&emsp;许道心中也是再度庆幸起来:“不知这毒妇究竟中了什么手段,幸好没有被她牵连到。” &emsp;&emsp;思忖着,他也是暗暗皱眉。 &emsp;&emsp;尸体变成这个模样,血肉腐化,煞气弥散,估计是无法作为炼尸的材料,鬼市中也不会有人收,而且此人是舍诏族人,许道也不可能真的将它拿到舍诏鬼市中去贩卖。 &emsp;&emsp;同时其中诡异的煞气已经和苗女的尸气、血气混做一团,许道也没有手段将其提炼出来。 &emsp;&emsp;若是非要尝试,指不定他也会染上煞气,害了自己的肉身。 &emsp;&emsp;“罢了。”看着不断融化变形,甚至生长出根根肉芽的苗女尸体,许道从囊中掏出一张火符,直接打出。 &emsp;&emsp;滋啦!立刻,一团明晃晃的火焰升腾而起,照亮了洞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emsp;&emsp;苗女的身体终归是死去,煞气遇见烈火,且是百倍于它的火焰,终归是被烧散,和肉块一起慢慢的化作了一团灰烬。 &emsp;&emsp;而一直待在洞府中,被钉在十字架上面的苏玖也被明亮的火焰照到脸颊,其从昏睡中睁开了眼睛。 &emsp;&emsp;苏玖勉强抬起头颅,看着站在她跟前的身影,立刻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emsp;&emsp;许道正低眼打量着燃烧中的苗女尸体,瞥见到身旁苏玖的动作,也抬起眼睛看向对方。 &emsp;&emsp;两人对视,苏玖麻木的心神顿时活泛起来,她怔怔的望着火堆前的许道,只觉许道周身大放光芒,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emsp;&emsp;立刻的,苏玖又感觉口中一空,堵住她嘴巴的东西被拿开,禁锢四肢的黑钉也被拔走了。 &emsp;&emsp;黑钉拔走,她身子一震,立刻传出剧痛,让她只来得及叫出两个字,便再度陷入昏死之中。 &emsp;&emsp;“老爷……” &emsp;&emsp;闭眼前的最后一幕,许道的身形已经奔至她的跟前,让她的心神彻底一松,安心下来。 &emsp;&emsp;一把扶住苏玖的身子骨,许道伸手在对方的鼻窍间探了探,又直接压在她的心口,感受了一下苏玖的心跳,暗道:“看来只是昏睡过去了。” &emsp;&emsp;定睛想了想,他便从囊中取出一点血蜜,直接喂给苏玖,又捏碎止血疗伤的丹药,在苏玖的手脚处涂抹上,然后才给身无一物的苏玖披了件道袍,包裹住其娇小的身子。 &emsp;&emsp;处理好这些,许道转头望向苗女洞府正中的石屋,唤过了墨鱼剑。 &emsp;&emsp;现在苗女身死,眼前所有的这些东西,包括护住洞府的毒雾,全都姓许了,可以任由他处置。 &emsp;&emsp;若非此处是在舍诏的后山,死在他手上的苗女还是一个后期道徒,许道担心舍诏同样有魂灯这等东西,他都想直接在这个地方安家了。 &emsp;&emsp;但虽然不能行鸠占鹊巢之形,他却可以行鸠占鹊巢之实,直接将整个洞府搬空便是。 &emsp;&emsp;于是许道踱步走向洞府正中的事物,手中飞剑击鸣,劈向整幢石屋。 &emsp;&emsp;有飞剑和蚍蜉在手,没有花费多少工夫,他便将苗女洞府中的所有阵法都破解掉,打开了石屋,内里东西任由他取用。 &emsp;&emsp;……………… &emsp;&emsp;打杀并搬空了苗女所有的家当之后,许道处理好手脚,又忙不迭的离开舍诏后山,回到山城之中。 &emsp;&emsp;因为之前苗女就是在吕家药铺掳走的苏玖,他担心此事已经透露出去,会引来舍诏方面的探查,索性又带着刀客和苏玖两人直接弃了吕家药铺,换了个地方居住,只是没有离开舍山罢了。 &emsp;&emsp;如此一来,当苏玖从昏睡醒来时,她现四周一片陌生,既不是囚禁她的地方,也不是她熟悉的大宅院。 &emsp;&emsp;但是醒来的第一眼,她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emsp;&emsp;“玖儿,你醒了啊!”对方口中响起欢喜的声音,透露着一阵热切的关心。 &emsp;&emsp;只是此人并非是苏玖睁眼后想要见到的第一人,而是老刀客。 &emsp;&emsp;刀客端着一碗汤药,脸上露出笑容,他热心的放到床头,说:“老爷正在练功,说你要是醒了,有力气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他,没有力气就先躺着,他之后会来找你。” &emsp;&emsp;听见刀客口中的话,苏玖恍惚的接过对方手中的汤药,道谢一声,她理清头绪后,就沉默的将汤药灌入了腹中。 &emsp;&emsp;“老爷在哪?”饮完汤药,苏玖没有迟疑,立刻出声询问老刀客。 &emsp;&emsp;刀客回答道:“老爷新开了一间密室,这四天一直都在密室中练功,我带你过去。” &emsp;&emsp;随即,苏玖便艰难的支撑着身子,从床上翻下,蹒跚的地上走动起来。简单的动作让她额间不住的冒出冷汗,但她还是坚持让刀客给自己带路。 &emsp;&emsp;没走几步,她现房中有个带着轮子的奇怪座椅,刀客也连忙引导她坐过去,并说: &emsp;&emsp;“这是老爷叫木匠给你打的,说是你醒来后,可能暂时会用上。” &emsp;&emsp;当下,苏玖心头一暖,从车队到舍诏、从苗女洞府到现在新居所,其间的种种画面全都在她的脑中翻腾起来。 &emsp;&emsp;她没有抗拒,坐在了带有木轮的椅子上面,任由由刀客推着,往许道所在的密室走去。 &emsp;&emsp;等两人来到密室门前,刀客呼唤内里,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密室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拉开,内里光线黯淡,让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的具体景象。 &emsp;&emsp;没等两人说话,密室中就有许道的声音传出来:“苏玖进来,沙老先下去罢。” &emsp;&emsp;“是,老爷!”两人先后都恭敬的说出话来。 &emsp;&emsp;当苏玖伸出腿脚,咬着牙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她现一股柔和的力道从密室中传来,轻轻推动了她坐下的木椅。 &emsp;&emsp;并有温和的声音响起:“且坐着,不用站起来。” &emsp;&emsp;这间密室不大,目前仅有十丈大小,许道盘坐在中央,他无须动用蚍蜉或飞剑,直接用摄物术就将苏玖拉了过来。 &emsp;&emsp;在密室中,他待在一方比人高的大鼎跟前,鼎上有盖子,底下还燃烧着青白色的火焰,似乎在烹煮着什么东西。 &emsp;&emsp;许道盘膝而坐,直面大鼎,两手放在膝上掐着法诀,直到苏玖移动到跟前一步半远,他才睁开了眼睛,侧头看过去。 &emsp;&emsp;“恢复的可好?”开口第一句话,许道便是问苏玖身上的伤势如何。 &emsp;&emsp;“甚好。”苏玖听见,低声应了句。 &emsp;&emsp;没等许道再说话,她低着头,木椅上面挣扎站起,然后跪在了地上,膝行至许道跟前,行起叩之礼。 &emsp;&emsp;苏玖躬着身子,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其身子颤抖不已,每每想要说话,口中却仍旧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emsp;&emsp;许道瞧见眼前这一幕,张口轻叹着,他适时的伸手抚摸上对方的脑袋,轻轻揉起来。 &emsp;&emsp;感受着苏玖像小狗小猫一般在颤抖,也不敢出声,许道柔声说: &emsp;&emsp;“别担心,老爷在这。” &emsp;&emsp;许道安慰着,苏玖反而将自己的头埋的更深,同时身子颤抖的幅度也更大。 &emsp;&emsp;察觉到这点,许道的眼睛微眯起来,他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直接将其一把抱起,放在身前,好生安慰起来。 &emsp;&emsp;良久过来。 &emsp;&emsp;苏玖双目、两靥通红,自己推着木椅,蹒跚的从密室中走了出去。 &emsp;&emsp;此一幕令在正在院中打扫的刀客诧异不已,他嘀咕到:“不愧是老爷,这等伤势都能一下子治疗好。” &emsp;&emsp;其实刚刚在密室中,许道并没有对小狐娘苏玖具体医治什么,他只是又赐给她一些血蜜,令其服用,并动用了自己身上的雷火之气,帮助其推拿了一番。 &emsp;&emsp;皆因两人修行的是同一门武道功法,其还是许道根据阴雷法自我总结而出的,他自是有手段导引苏玖体内的气血,帮助其疗伤。 &emsp;&emsp;而且苏玖的肉身实际上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其有创的伤口只在手足四处,剩余的部位都完好。 &emsp;&emsp;倒是十多天内,她被苗女用换血法折磨了许久,心神失守,崩溃过数回。在许道的贴身宽慰之下,其才好不容易的回转过来。 &emsp;&emsp;而在贴身安慰的过程中,两人接触密切,苏玖亦如小猫小狗一般任由许道施展,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 &emsp;&emsp;等到苏玖离开后,许道回想着其中的妙处,他在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妮子已经彻底归心。” &emsp;&emsp;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许道脑中也思忖起来:“妖精血脉……” &emsp;&emsp;话说斩杀苗女,得其家财之后,苗女为换血所做的一应准备也都落了入他的手中。 &emsp;&emsp;其中就有关于苏玖体内血脉的一二线索。 &emsp;&emsp;根据梳理,许道判断苏玖体内的血脉不仅仅是妖怪血脉那么简单,而极是有可能属于一种妖精的血脉。 &emsp;&emsp;皆因其血脉稀薄,若仅仅是妖怪层次的血脉,在植入苗女体内后,远不足以驱逐苗女体内的煞气,反倒会因为排斥反应,诱其伤势爆,直接一命呜呼掉。 &emsp;&emsp;只有在妖怪之上,妖精层次的血脉,才有可能让苗女在短时间内祛除煞气,活死人肉白骨。 &emsp;&emsp;并且苗女还想着要筑基,根据许道在石屋中所见到的种种,对方手中的换血法也不像是她之前所说,是受伤后从丹师那获得的样子,而更像是预谋已久。 &emsp;&emsp;结合起许道的阴雷法也是自她手里得的到,此法直通筑基,唯独缺了最后一步。 &emsp;&emsp;而换血法与之组合,却正好能够让人种下灵根,进军筑基。 &emsp;&emsp;这点应该也不是巧合。 &emsp;&emsp;“看来这厮还是一个颇有谋划之人,只是遇见了我,苦功全都白费。”许道思忖着,心间暗暗说。 &emsp;&emsp;至于苏玖体内的血脉具体是哪一种,许道就无从得知了。只有随着对方修行日久,其血脉的效果慢慢显露出来,才会得到辨认。 &emsp;&emsp;但这点也和他无关,他又不准备抽了苏玖体内的妖血,换到自己的身上。 &emsp;&emsp;毕竟他没有受伤,还用不着饥不择食,胡乱的找一种血脉换入自己的肉身中。 &emsp;&emsp;须知灵根一立,便再难更换。 &emsp;&emsp;筑基后的道人多有纯化、返祖血脉的可能,而极少有能再植入另一种血脉的机会,因此道人对于灵根一事要慎之又慎。 &emsp;&emsp;当然,若是有顶尖且强横的血脉放在跟前,许道想都不会想,先换了便是。 &emsp;&emsp;只是谁让苏玖体内的血脉稀薄,其虽疑似妖精的血脉,但也只是疑似罢了,还不知具体会是哪一种。 &emsp;&emsp;而世间妖精的血脉虽然难得,却也不是每一种都能支持得起道人求道长生,羽化登仙。 &emsp;&emsp;不过苏玖体内的血脉疑似妖精血脉,倒也解释了其天资不俗的原因,并代表其潜力更大,许道须得好生关注一下。 &emsp;&emsp;盘坐在密室中琢磨着,他身前的大鼎突地震动了一下,鼎盖翻开,内里泄出一线黑烟。 &emsp;&emsp;大鼎内里烟气滚滚,正安放着一物,有黑蹄子似的东西在鼎口处若隐若现。 &emsp;&emsp;许道被这动静打断了思绪,他连忙使出摄物术,盖好鼎盖子,并收敛心神,开始关注跟前的大鼎。 &emsp;&emsp;此鼎是他从苗女的洞府中搜刮得来的,是尊丹炉,其近丈高大,能轻易的装下一人大小的东西。 &emsp;&emsp;许道在得到换血法之后,他虽然不准备从苏玖身上抽取血脉,换到自己的身上,但对于手中这方秘术,他也得先练练手,检查一下其中的效果。 &emsp;&emsp;这四日以来,他就是在按着秘术上的记载,烹炼心头血,尝试提炼出一种妖血…… 第一百六十章 狐朋狗友、万事俱备 许道站院中,全神贯注的将提炼出的狗妖“心头血”填入刀客的心窍之中。 刀客看着许道划开他的胸膛,下意识的以为许道要害他的性命,直到听见许道的交代,以及现自己胸膛处并没有血液喷出,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但是皮肉被割开,肋骨被扒开的剧痛依旧在,令刀客小脸煞白,面目狰狞不已。幸好许道在禁锢住他身体的同时,连他的牙关也定住了,否则剧痛之下,刀客一不小心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也是可能。 倒是小狐娘苏玖待在一旁,她脸上虽然也露出惊奇之色,但并未疑心许道是要害刀客。毕竟此前在车厢中,她就经历过和刀客类似的经历,只不过她是蒙上了一层狐狸皮,而刀客则是被换上了黑狗血。 许道被苏玖围观着,突地也想起了他在苏玖身上施展过的采生割折秘术。 不由的,他在心中暗道:“换皮换血,两者颇有相似之处,不知采生割折此术,是否也是从换血法这等筑基秘术中得来。” 只是眼下并不是思忖此事的好时机,他得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以免的换血用时太久,给刀客留下太大的后遗症。 许道信手施展着,他在扒开胸膛后,用气功术压制着刀客的伤口,一层一层的揭开血肉、筋膜,直到露出热气腾腾、正在不断跳动的心脏。 伸出指尖,轻轻地在刀客的心脏上划出一个半个鸡蛋大小的口子,他便将手中悬浮的“心头血”给挤了进去。 安置好妖血后,许道并没有直接关上刀客的胸膛,而是从囊中掏出调和好的灵液,将筋膜、血肉都洗刷一遍,这才将肋骨合拢,皮膜蒙上。 等到他彻底收手时,刀客的胸口只剩下一线细细的红色印记,丝毫看不出来其刚刚心肺都暴露在了他人的眼中。 这时许道拍了拍手,抖掉两手压根就不存在的血水,然后掐了一个法诀,刀客的身子瞬间就没了束缚。 开胸给药,其间费时约莫六十来息。 禁锢解除后,刀客陡然间感觉自己的身子能够动弹,他双腿抖,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子,这才没有在许道和苏玖两人面前出丑。 下意识的握着刀柄,刀客捂着自己心口处砰砰跳动的心脏,顿时感觉内里不仅不再痛苦,反而像是有一股火在燃烧着,释放出一股热流,逐渐的流遍他的全身,让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都出现隐隐刺痛的感觉。 “植入妖血后,人体会出现排斥,过程有些痛苦,你须得忍耐些。伤筋动骨一百天,约莫一百天后就会彻底消失。” “同时这个过程也是人体迅熟悉妖血的过程,此阶段变化甚大,我给你拟了一个章程,之后的日子你便按着这个章程饮食、打熬筋骨,七日一轮回。” 许道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刀客。 刀客尚且处在痴愣之中,他识得几个大字,现许道所写的纸条上,无非规定了一日休息多少时辰,如何饮食、每日禀告一次身子情况等。 “是。”刀客攥紧了纸条,当即躬身朝许道应下。 得到刀客的回答,许道想起给刀客植入妖血的过程中新生出的一点感悟和想法,他冲两人吩咐到:“贫道还有点事,你俩近日也不要随意外出了,在院主中活动便是。” 话说完,许道便准备快步走开。 但迈开腿之后,他走到一只沉默旁观的苏玖跟前,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然后才跨步离去。 小狐娘被许道揉过脑袋之后,耳朵束缚的竖起,还一动一动的。 回到密室中,许道又掏出了记载又换血秘术的卷轴,他回顾着采生折割秘术的内容,一一对比起来。 打量片刻之后,许道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心中暗道:“果真可能是同一类秘术,筑基的秘术!” 虽然此前他也偶尔琢磨过,采生割折可能就是从种灵根手段中简化得来的,但是苦于手中没有功法进行对比,一直找不到头绪,便只能拿它当作一个猜想。 而眼下施展了一回换血法,许道立刻就从两者中察觉出了端倪,找出头绪。 无论是换血秘术,还是采生割折中,施术后的“康复”时间都是以百日为期限,而“百日”这词,正好和筑基有关。 皆因修道立根有“百日筑基”一说,道人种下来灵根所需的时日多在一百日左右,若是太短,则会灵根不稳,若是太久,则是血脉排斥,立根失败。 在这百日中,道人的肉身和魂魄将得到大改善,灵根沟通天地,法力源源不绝,威能无穷一日胜过一日。 在百日之后,立根若是不失败,道人便可以称作是筑基修士,其实力进展将会缓慢下来,肉身魂魄的变化也不会再那么明显,而会是潜移默化的,日积月累之间蜕变成法体妖体。 这也是许道刚才会对刀客交代类似东西的缘由,只不过他将百日筑基换成了一个说法——伤筋动骨一百天。 除此之外,采生折割和换血秘术中涉及的种种药方作用也类似,其中所用的寻常药材,重合者达到五指之数。 捏着换血卷轴,许道盘坐在密室的大鼎之中,他心中暗道:“若是刀客接下来的变化,不仅符合换血法中说的,也符合采生割折秘术中所说的,那么就可以确定两人是同一种秘术,种下灵根之法。” 耗费符钱近千,再搭上苗女早就备好的药材以及两具妖尸,许道才炼制出刚才那么一小团“心头血”,他自然不是真个为刀客着想,而是在试验换血秘术。 只不过炼制成功后,此药难得,许道也正缺一人试药,便顺势赏赐给了刀客,笼络其心。 心中默默琢磨着,许道暗想:“就看刀客身上的变化如何了。” 若是可以通过在刀客身上的试验,确定两门秘术同出一类,那么许道便可以琢磨着将采生割折中的手段运用到换血法当中。 这样一来,两者互补,今后他采用此种手段为自己筑基,其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当年初得采生割折之术,我便意识到此法恶人用之则邪,善人用之则善,故记了下来,却没想到此术竟然还和筑基有关,幸甚幸甚……” 脑中念头纷呈,许道一时陷入沉思当中。 ……………… 接下来的时日,许道结束了闭关炼药的事情,他除了偶尔会进入密室中检验一下药方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观察刀客的肉身变化。 而其变化没有让两人失望。 植入黄狗妖血之后,仅仅一夜的功夫,刀客顶上头就重新着色,花白全无,只不过并非乌黑,而是变成了黄褐色。 其鼻窍也变得更加敏瑞,远常人,甚至让许道差点误以为他修炼了一门法术。 除此之外的,最明显的就是刀客身上的精气壮大,其原本身子佝偻,身量不过中等,可是换血后竟然再度张开,拔节般生长起来。 这日,许道在院子中摆了一把藤椅,他仰躺在上面,耷拉着眼皮,打量着院中的场景。 只见刀客手中提着一把硬木制成的长刀,浑身依旧裹着件皮袄,热气蒸腾的,也不觉得闷热。 他的身形相比于十天半个月之前,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面上皱纹消失,从老年人变成了中壮年的模样。 此时他站在场中,正在和苏玖捉刀厮杀。 苏玖身上穿着道袍,手里并无器械,但是她站在场中,丝毫不畏惧刀客,行步劈掌间,每每都能避开,甚至以手格挡刀客的刀法。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精彩纷呈,险象环生。 只是他俩现在都非常人,且有许道在此,就算是受了常人眼里的性命伤害,也能自行恢复或是被许道救回来。 许道眯眼打量着两人对练,并流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他并未是对两人的招式武功感兴趣,而是对两人身上的种种变化感兴趣。 场中苏玖除了一双狐狸耳朵迎风摇摆之外,身下袍子中还有一物晃荡来去,显得蓬松硕大无比。 此物许道很是熟悉,正是小狐娘的狐狸尾巴。 两人打斗着,随着招式越来越狠厉,苏玖遮掩不住,狐狸尾巴的尖尖已经从袍下漏出,更是招摇。 而除了苏玖之外,另外一边的刀客虽无尾巴,但是他头顶褐黄,两臂手掌生者似稀疏但远胜过常人程度的长毛,鼻子的形状更是改变,已然有了狗鼻的样子。 披头散间,刀客的动作也显得不类常人,颇似犬类。 这是因为妖血引起的变化已生,刀客收了狗妖习性的影响,尚未调整过来。 好在刀客身为一个男子,还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兵,他对自己面容和动作并不看重,只是惊喜于自己精力重回,自老年返还成了壮年。 许道瞧着一身具狐血,一身具狗血的两人,脑中突地冒出一词:“狐朋狗友”。 他哑然失笑起来,摇摇头,将这个连自己也可能骂了的词语甩出脑袋。 不过许道瞧着场中的两人,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因为根据着十天以来的观察,刀客身上的变化无一不符合换血秘术和采生折割上的记载。 这代表着许道手中的换血秘术果真可以替人更换血脉,植入妖血,也代表着两者同出一类。 他这些时日一边观察着,一边将两门秘术进行结合,收回颇大。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苏玖身上的变化有了确定的解释。 当初在车队中碰见苏玖,此女遭受野狐女所噬,头皮剥落,命在旦夕,许道便一野狐女的皮毛蒙了上去,行救治之策。 既因为苏玖体内本就存在狐血传承,且是妖精血脉,又因为许道所使的手法是由筑基秘术简化得来,野狐女血脉侵入苏玖体内,诱了她原本的狐妖血脉,使之外显出来。 种种情况,无论是苏玖还是刀客,都让许道验明了一条“种灵根”的可行途径,他眼下便是万事具备,只欠“灵根”了。 当然,目前他手中的种灵根秘法,只能种下肉灵根,适合武道筑基所用,而不能种下魂灵根,不适合仙道筑基所用。 一时间,许道在脑中思忖起来:“该到何处去寻武道灵根?” 武道中人筑基,灵根须得采摘自妖怪或是妖精,但两者罕见,便是知道何处有,他也不敢找上门去。 皆因妖兽遍地,但真正称得上是“妖怪”的,其实力强劲,是道人当中的道士,即筑基境界的妖物。 而能称作“妖精”的,即是大妖,体内有妖丹,是金丹境界的妖物。 此两者,都不是许道目前惹得起的对象。别说借对方血肉一用了,怕是对方馋他的血肉,会一口将他囫囵吞下。 要不是担心这点,他也不会逃离白骨观。 想到这筑基中最关键的一点,许道的眉头紧皱起来。好在除了以上两种灵根来源之外,其实也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他不经意间忘了一眼苏玖。那便是如苗女一般,自妖种体内提取血脉。 如果妖种体内的血脉承自妖怪、妖精,那么道人就可得相应的血脉,只是稀薄、杂糅许多。 但这点也有解决的办法。无他,以量取胜,继续萃取精华即可。 一只妖种不足,那便十只、百只,又或者将整个族群都烹入鼎中,溯其根源,得其先祖精血。 许道面不改色的琢磨着这点,心中蠢蠢欲动。 他自然不是在考虑杀人取血,而是在考虑自人以外的活物。 先前提炼驴妖血脉,已经是许道大着胆子,在试探自己的道心。若是再违背人伦,恐怕就会留下祸患。 他心间暗道:“妖种者,野狐女亦算,世间应有非人族群的祖上是大妖……” 只是苗女为活命,苦苦寻一妖精血脉,都只碰巧撞见了苏玖。其余具备妖精血脉的活物,应是也难得,更别说成群繁衍的非人族群了。 不经意间,许道想起了舍诏湖底,龙宫当中的那庞大的鳞甲之物。 他又微眯起了眼睛,懒洋洋的,好似被太阳晒得很舒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收集情报、苏玖已熟 从湖底龙宫返回山城之后,许道一直都待在新的宅院中钻研功法,打磨真气。 一个多月下来,他此前暴增的修为都被他彻底掌握,实力已然再次提升不少。同时自忖风头已经过去,他又开始出没在舍诏的鬼市当中。 虽然许道手中已经有了不少功法,对于如何筑基也有了具体可行的手段,但是仙道方面他还是懵懂,依旧只能寄希望于在鬼市当中找到类似的典籍功法卖。 很可惜的是,他近来的运气似乎已经花完,虽然经历了三场小拍卖会,但是会上都没有出现令他感到心仪的东西。 不过随着时间逐渐往六月六靠拢,舍山上出现的奇人异士越来越多,令整个山城中的人数达到了开春以来的最高峰。 一方面是因为乌夏江水彻底化开,江水猛涨,不日就可以通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舍诏中有关六月六祭祀江神的传言也越来越多,不少感兴趣的人在一个月内都先后赶到了舍山。 原本就在山中的道人们,也都暂缓行程,准备瞧一瞧舍诏所谓的祭祀大会。许道就是其中感兴趣的道人之一,只不过他和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多是想着要凑热闹,尽可能的打听着祭祀大会上面有哪些好看的、好玩的,又或者会有哪些好处可能出现。 而许道则是竭尽所能的搜集着历年、以及六十年前那场祭祀大会的消息,用来判断到时候是否会有凶险存在。 毕竟经历过“论道大会”一遭,他对着道士们举办的所谓大会都心有余悸,唯恐到时候又是道士们的一场分餐大会。 而通过这些天来有意识的收集,以及随着舍诏祭祀日子越来越迫近,相关消息越来越多,许道当真从中察觉出了端倪。 六月开头第一天,深夜时分。 许道将肉身安置在密室中,然后便又悄悄的离开了宅院。 轻车驾熟的赶到舍山上,进入鬼市中,他在闲逛数圈后,突地来到鬼市中一间不起眼的小店跟前。 有道徒站在店内,虽是闭着眼睛,但是警惕性却是很强。 许道刚走到,对方便开口:“小店打烊,客官还是白日再来。” 没有应答,许道直接从幡子中取出一件信物,对方立刻就睁开眼睛,面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并说:“丁字号房间,入内先左后右。” 冲对方点了点头,许道随手扔出几枚符钱,便直接往漆黑的店铺当中走去。 鬼市中既然存在舍诏官方的拍卖会,且一天十二时辰都开着门,还允许外来道人在其中置办产业,自然也就存在道人们各自组织的私密小会。 许道在舍山上厮混数月,手中符钱充足,修为也高,当然也接触到了这等私密小会。 而且他参加的这个集会,与会的人员都和他一样,是后期境界的道徒。 几次下来,许道在会上见过的陌生后期道徒已有八人,大家虽然各自都掩藏着身份,但明里暗里也都暴露了些信息。 毕竟后期道徒少有,筑基道士们不出,整个鬼市就属他们最厉害。 其中数人来的时候虽然改换了行头,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舍诏中的道徒,只是不知具体是谁罢了。 阴神轻飘飘的走在店内,许道走近看门道徒所说的房间,他用手中的信物敲了敲房门,只见一阵细微的灵光荡漾,他便倏忽穿进了门中。 一件阴暗的房间出现在他的眼中,其内燃着婴儿手臂粗细的白烛,还有不知名的香薰弥漫屋子,灵机充盈,使得许道的阴神进入,立刻感觉到了一股舒适。 在房间中有九把交椅,其中五把已经坐了人,许道进来,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当中一个道人还大大咧咧的朝许道打了个招呼: “白道友今日也来了,不知带了一些什么宝物?” 此人袒胸露乳,身子壮硕精悍,穿着件宽松道袍,正是许道初入鬼市时碰见的那个道人,也是对方将许道引荐进的这个私密小会。 许道听见此人招呼自己,他阴神定住,也朝着对方打了个稽,随口说:“无甚宝物,只是来与诸位道友闲谈,长长见识罢了。” 话说完,他也没有客套,直接就在壮汉道人的边上选了把交椅,坐下掺和进几人的闲谈。 “可是确定六日时,舍诏的道士也会出现在祭祀大会上?” “应是无疑,往年偶尔就会有道士出现,只不过这次听说六个长老都会出席……” 有人在场中侃侃而谈着,因为眼下的集会是六月六之前的最后一次,大家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许道落座在其中,他一边听着,一边插几句话,烘托场上的气氛。 小半刻钟的时间里面,又有其他的道徒赶来,最后许道现场中九把交椅上都坐满了人员。 这让他有些诧异,往常几次集会,最多一次也只是来了七人,而今日所有的道徒居然都来了。 九个道人排排坐,围成了一个圈圈,形态各异,或是一团模糊的阴神模样,或是穿着灰袍、头戴面具,声色也都改变着。 瞧见这一幕,许道心中意识到,今晚这场集会的重点,应该就是五日后的舍诏祭祀大会。 他脑中念头翻动,琢磨着近来了解的消息,心中暗道:“正好,再从这些人口中多里得知一点内情,我便可以直接定下到时候参不参加这场祭祀大会。” 因为种种缘由,许道对舍诏的祭祀大会着实敢兴趣,唯一的疑虑是到时候参与了了,安危如何保证。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房间中响着,先是二三成群,然后九人混杂在了一起,全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议论。 有人大大咧咧的说:“居然道士都要出面来祭祀那劳什子的江神,该不会这江底下真的有一尊神祇?” 立即就又有人冷笑回答:“这还真有可能,舍诏这块地界,老早以前就和仙朝有关系,后来吴国立国,舍诏族也列入了吴国六诏之中,指不定就有大秘密。” 许道旁听着,心中微动。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或多或少的从坊间传闻,以及舍诏的过往猜测到了祭祀大会另有实情。 只是有人说是祭祀中道士们提拔道徒,招收族人,有人说江水底下有宝物,还有人说舍诏以前得到过封敕,可能想重回祖上荣光等等。 他们不知实情,众说纷纭。 许道倒是知道丁点内情,其中一些也可以透露,但是眼下并无人主动涉及到这些,他还是悠着点。 与会的不少人勉强算是相互熟悉了,甚至的还热火朝天的争执、嚷嚷起来。 “去年的祭祀我就闲得无聊,跑去江边围观过,也没甚东西,不知你们想这多干嘛,无趣无趣!” 立刻有人反驳说:“嘿!这你就不知了,祭祀虽然年年都有,但就像刚才有道友说的,今年舍诏的六个长老都会出面。眼下可是舍诏六十年,也就是一甲子一次的大型祭祀,往年的都无法相比。” “听说一甲子前的那次,可是观礼者无数,甚至还有外来道士前来观礼了,舍诏方面还下了血本,既然以灵酒作雨,让观礼的凡夫俗子都得到了不少好处。再往前两个甲子,听说同样盛大……” 许道一一听着,他时不时也会出声,询问场中的其他道人。 一番议论下来,许道现不少人口中的说法和他自己打听和查阅的一致,其中最让他在意的一点就是,舍诏的祭祀大会虽然神秘,好在也没有多少危险。 最起码的,就算有危险,涉及的人员应该也不会太广泛,否则坊间众人,无论道凡,都不会对这场盛如此热切。 他心中计较着,想到:“到时候祭祀会上,道人的位置和凡人不同。凡人们只能站在江边,隔着距离眺望,而道人则是会被邀请到场中……” “虽然无论是众人口中,还是杂文典籍上都以被请入祭祀大会中为荣,无甚危险,但为了保险其间,到时候我还是直接混在凡人群体当中。” 近段时间琢磨颇多,现在又从同为后期的道徒们口中听得消息,许道干脆做下了决定。 如此一场盛会,既然无甚危险,那么他定然是要见识见识的。最起码的,他也可以观摩一下舍诏道士们的风采,看看他们和白骨观中的道士有甚区别。 决定做出,许道的心头顿时轻松起来。 “与会人数万,有这多人在,纵使有危险也不会落到我一人的头上了。” 突地,正当他还在心中审视这个决定时,场中突有一人冷笑起来,说: “诸位也是杞人忧天了,长老们哪会有空在意我等,到时候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另外几人身上。” 场中一说出担忧触怒到筑基道士的道徒听见,口中立刻讷讷,说不出话来。 而许道听见这话,瞥了一眼冷笑那人,现对方瞧举止,应是舍诏当中的道徒才对,且瞧对方口中似乎还带着怨气。 他心中一动,出声说:“敢问道友,你可是在说从黑山当中出来的那批人?” 对方扫视许道一眼,也没多想,直接答到:“正是。我等又无升仙果,拿什么惹来长老们的主意。人家可是祭祀过后,就会离开这个小地方,拜入道宫,不成筑基不回来的……” 众人听见此人口中的“升仙果”和“道宫”两词,纷纷陷入沉默中。良久才有人迟疑的出声,问:“阁下口中‘道宫’,可是指洱海道宫?” 升仙果,坊间传闻服之即可筑基。 洱海道宫,吴国宫观体系之,其门内的道法精妙高深,直通金丹,更有成就鬼仙之妙。 就连许道手中倚为重要的阴雷法,也不过是其外门弟子,即道徒一流所学的功法。更上等的阳雷法则是道宫中的道士们所习,是真正的法术。 此两者从舍诏道徒的口中说出,无一不引起众人的兴趣。许道听见对方说的,也是心中一跳。 但他并非是被对方口中的“升仙果”和“洱海道宫”两词所惊住,而被持有升仙果之人的去向,所惊住。 “持果者拜入道功,不成筑基不复回。”许道咀嚼着这话,心中怪异。 此话的说法,岂不是正和白骨观中的差不多,凡下山寻求机缘的后期道徒,不成筑基不回,成了筑基也是另就他处。 他心间暗道:“怕不是都进了道士们的口中,又或者被为了那湖底的蛟龙。” 但了解到这点,许道心中反倒是忽地放心下来不少。 既然人家也是六十年吃一茬,有目的的在吃,那么他厮混在凡人当中观礼,应是也无大碍。 私密集会开了大半夜。 众人闲聊过后,又开始相互交易些东西。许道也趁机处理了手中的一批东西,换回一些符钱以及药材。 等到天将明时,先后有道徒退场,许道混杂在其中,也不早不晚的离去了。 离开后他并没有立刻下山,而是继续在鬼市中厮混,看看新到的货物有没有他中意的东西。 可惜的是,虽然鬼市中的行人一日躲过一日,但市面上新出的货物多是药材、妖兽等物,并无多少新鲜的功法典籍出现。 天亮之后,许道便直接下山,回到了山城中的宅院中。 密室当中,他刚一睁眼,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昨天夜里的收获,就现苏玖或刀客大清早的就拜访过他,算是急事但也不算太急,因此并未惊动他布置的阵法。 许道索性从蒲团上起身,打开了密室的石门,准备看看两人有何事。 石门一开,便有两道身影各自从房中奔出,来到了密室跟前,一白一黄。 他定睛一看,盯着白色的身影,口中出轻咦声:“玖儿你突破了?” 小狐娘苏玖恭敬的站立在许道身前,浑身皮毛晶莹,好似散着玉光,身上气血翻滚,已然是突破胎息,晋升至炼体中的炼皮境界,成为了一个道徒。 苏玖声音清脆的答到:“是,老爷。”话声欢喜不已。 旁边的刀客迟了来数步,他听见话声,顿时艳羡不已的望向苏玖。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货可居、祭祀将至 (先后改) 许道盯着苏玖,面上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心底里却翻腾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将手搭在苏玖的肩膀上面,输入真气,彻底的检查了一番苏玖的身子骨,现对方的果真达到了炼体境界,气血已经开始锤炼浑身的皮膜。 仅仅一夜的功夫,苏玖居然就突破了胎息,晋升至炼体,而且对方突破得到的好处还没有消失,每一个呼吸之间,其气血都在极大的锤炼肉身,使之变得更加坚韧。 一时间,许道心生感慨,不得不承认苏玖的天资远比他要好,是个天才。 “仅仅修道半年不到,虽说我也给了不少帮助,符钱、灵液都没有缺着她,但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了入道,其资质已然是天下一流之列。” 其实苏玖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炼体境界,除了自身的资质和许道的培养之外,也和她上次被苗女掳走有关。 掳走的十多天里面,苏玖的身心俱受摧残,但是对她的心性来说磨砺也不小,而后又得到了许道赏赐的血蜜,其才在养伤的功夫里面进展迅,直至一夜之间打破关窍,一息真炁入膻中,成就为一名道徒。 旁边的老刀客也拱手出声,祝贺苏玖:“恭喜玖儿!玖儿果真厉害!” 苏玖回到:“沙老谬赞了。” “不是谬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炼体境界,你比老爷我可是厉害多了。” 许道站在一旁听见两人对话,他也笑着开口,并轻叹说:“指不定再过些年,你就要赶上老爷,到时候还得靠你来提拔提拔我。” 小狐娘得到许道的夸奖,眼睛里面满是欢喜,但是她还是绷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说:“玖儿不敢,老爷勿要取笑玖儿了”。 “哈哈哈!”许道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刚刚突破,眼下正是需要勇猛精进,好生感悟的时机,密室这几日归你一人使用,别浪费机缘了。现在就去闭关!” “是,老爷!”苏玖乖巧的点头,她朝着许道作了一揖,见许道冲她摆手,催促起她,便朝着老刀客也一礼,然后就要往密室方向走去。 这时许道却又突地叫住她:“此物收下,闭关时打熬身子骨乏了,便耍耍这条鞭子,时间紧迫,这几日先不要睡了。” 只见许道从蚍蜉幡中取出一套浑身尖刺,如同一根荆棘条的漆黑长鞭子。 苏玖认出此物是苗女用过的物件,是一件法器,她口顿时惊呼起来:“法器!” 许道回到:“正是,此物来历你也知晓,掌握之后不要轻易在外人面前使用,先只作为防身之用。” 苏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丫鬟,她虽然还没有去过鬼市,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修道中人,但是根据许道的言传身教,以及一二道书,对财侣法地四者知之不少。 而法器这等东西的重要性和昂贵性,她自然也清楚。 苏玖眼中再度惊喜,但是她望着许道手中的长鞭,一时间却又迟疑,口中说:“这物件太稀罕了,小玖不值当……” “让你收下便收下,别给老爷偷卖了出去便是。”许道口中轻喝,苏玖方才大着胆子收下了长鞭法器。 又是一番感激,在许道不耐烦的摆手之下,苏玖方才彻底踏入密室之中,开始了自己的闭关修行。 许道和刀客两人站在密室跟前,瞧着慢慢合上的大门,目中依然都是感慨不已。 许道是在感慨自己随手一救,居然救下了一块良才美玉,而刀客则是感慨苏玖当初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鬟,如今居然已经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的仙师,就连他自己,也有了成为仙师的机会。 紧接着又令刀客惊喜过望的事情出现了。 许道收回目光,从袖中掏出一册帛书,其上画着符箓,写有《牛虎炼皮功》五个大字。 这册子内写有炼皮境界的功法,正是许道以一门炼皮功法为基础,增删精简,杂糅出的一部武道功法,算不得精妙,但也足够胎息道童入道之用。 册子不是原本,但其中夹杂有许道绘制的观想图符咒,以及一些额外感悟,集结成册,方便传授给他人,也就不用许道亲自讲授了。 “换了妖狗血脉后,百日虽然还未过去,但你根骨已经初步立下,精气充盈,可以修行武功了。此功法拿回去后好生参悟,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我,等苏玖出关后,你也可以请假她。” 刀客怔怔的望着许道手中的薄薄册子,脸上立刻就是大喜,他当即单膝跪下,朝许道拱手,护道:“多谢老爷赐法,老奴铭记在心,定会请假修行,不负老爷恩情!” 刀客在获得许道手中的秘药,更换根骨之后,他虽然隐隐也猜测自己有一日会得到许道的传授,但并不知道这一日多久才回来,其自觉无甚功劳,所以也不敢向许道讨要。 而没想到才月余的时间,许道便传授给他功法,要度他入道,这令刀客实在是惊喜过望。 又是一阵赌咒誓,刀客激动的脸色都涨红,眼巴巴的望着许道手中的册子。 “善!”许道脸上露出笑意,他勉励了几句,便将手中册子递给了刀客,并随手给出几枚符钱,供对方修行所用。 打刀客也回到房中参悟功法之后,许道一人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白云苍狗,默默的思忖起来。 刚才之所以要将苗女的法器赏赐给苏玖,自然是因为这妮子天资不俗,且又突破到了炼体境界,这才奖励并笼络一番。 而传授给刀客功法,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厚此薄彼,另一方面也是许道早已经备好了要传给刀客的功法,顺势而为罢了。 只不过传给刀客的功法和苏玖的无法相比,前者的《牛虎炼皮功》只是许道参悟武功中的边角料,后者则是和许道肉身修行的同一门武功——《雷火炼体功》。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颇多,许道自有考量,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法不可轻传。 他虽然不是个敝帚自珍的道人,但刀客跟在他身边的时日终归是尚短,还未立下任何功劳就传下高深的法门,那么他也太过不智了。 须知若是换了寻常的道人,门下奴仆就算精心侍奉上十年,都不一定会得到真正的修行法门。 许道的做法已经算是难得的大方,若是世间寻仙访道的凡人知晓,必定蜂拥而至,甘愿为奴为婢。 好在刀客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其知晓其中厉害,心中对许道只有一片忠心、感激之情,算是对得起他的善意。 至于苏玖那边为何一开始就会得到《雷火炼体功》,许道也不屑于掩饰,自然也藏着他的一些思量。 他踱步走在院中,心中暗道:“早就知道小狐娘天资不俗,却没想到她在半年内就能步入炼体境界,天资不俗到了这个程度。” 在白骨观中,少年少女们入门,得以传授功法后,三年内能够晋升至炼气或是炼体境界就已经是合格,凡是能够提前的,都是资质不错的人员。 思忖着,许道顿时念头跳动,感觉苏玖此人奇货可居,他心间还想到: “这妮子跟在我身边怕是还浪费了,以其资质,恐怕连洱海道宫之流都能直接拜入……正好她修行的也是洱海道宫的外门功法。” 心中一番计较,许道的眼帘低垂下来。 对于功法典籍,他不甚敝帚自珍,对于门下奴仆道童,他自然也不会苦苦拖着对方,反而希望个个前途都广大,到时候还能助益他、甚至提携他。 而小狐娘苏玖就非常符合这点。 许道心间最后幽幽想到: “救命之恩、传法之恩虽大,却也只留下感激之情,若要令人终身难忘,需得令其身心都为之铭记。特别是对于年少者而言,否则时日一久,情分也就会淡薄……” 想到这里,他轻轻是哂笑起来。 既然动了奇货可居的念头,自然最好也学学秦时那位吕父的手段,先备着,指不定真有派上用场的一日。 当然,也不必完全套用。 ……………… 短短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些日子里面,苏玖和刀客各有忙碌,反倒是许道自己,他除了偶尔提点一下刀客之外,便无甚事情可做,正好也休息一番,放松放松自个。 几天内他先后乔装打扮,一个人晃荡在舍诏的山城之中,终日耍子,将山城有名的几处茶馆酒肆都吃了个遍,同时也亲身觉,随着祭祀之日的迫近,城中是越来越热闹,如他这般厮混在山城中的修道中人不再少数。 这导致山城内大小铺子的伙计都不敢怠慢任何一人,就连乞丐都不敢的得罪,生怕有道人游戏风尘,自个有眼不识泰山,撞上铁板。 就在许道打算自个一人去旁观舍诏的祭祀大会时,苏玖在五日当晚便出关了。 闭关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她的收获不小,不仅将功法参悟的更加透彻,还将许道赏赐给她的法器长鞭都温养完全,彻底的掌握在了手中。 苏玖学着许道,将法器缩小放在了头顶,只不过她不是以簪的形式,而是当做了一根束的带子,裹住自己雪一般的白丝。 舍诏的祭祀大会有些古怪,都不是在白日举行,而是傍晚时分开始搭台,夜间才会正式开始。 许道说出自己要去凑热闹之后,苏玖因为刚刚结束闭关,央求许道也带上她。 而老刀客望了眼山城中满城的橘子色灯火,口上嘟囔着自己愚钝,得抓紧时间参悟到老爷赐下的法门,选择留在了院子中看家。 就这样,傍晚时分,许道着了一袭青衫,略微改变容貌,扮作了一个黄脸的少年模样,因其修道的缘故,本就不大,看上去竟和苏玖差不多的年纪。 苏玖则只是将满头白染黑,遮掩住了顶上的狐耳。 第一百六十三章 烟花、蜃气 (先后改) (咳咳,见谅见谅) 许道看向苏玖,现对方模样可人,顿时心中一怔。 他哑然失笑间,也戴上了自己的恶龙面具,口中呼到:“像、像极了!” 许道伸出手捏了捏对方头顶上的狐狸耳朵,又说:“特别是这两只耳朵,摊主的手艺当真精到。” 一旁卖面具的摊主收了许道的银两,正欢喜的不得了,他以为许道是在夸赞他的面具,口中忙说:“那当然,老手艺哩!” 许道笑着摇摇头,又揉了揉苏玖的脑袋,便说:“走罢,再不走人就多了,可能连位置都不会有。” 话说完,他便负着手,怡然的踱步走在人群中,姿态放松。 苏玖口中回到:“是。”她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小跑着追上许道,缀在许道身边当着小尾巴儿。 两人都带着面具,混在四周服饰各异,都热闹欢腾的人群中,仿佛鱼群当中的两条小鱼,并不起眼。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许道和苏玖靠近到乌夏江边。距离江水千步远的时候,两人便停下了步子,不再往前走。 因为再往内,便是舍诏族人或是修道中人才可以进去的。 有舍诏的道童带着兵甲在分界处看守,看管的也不严重,只要道人显露一声修为,便可以到江边早就备好座椅上就坐。 即便不是修道中人,山城中有头有脸的凡人和舍诏的道童说几句好话,也能走进去。 而许道和苏玖虽然轻易就能入内,但是他今夜之所以步行而来,就是为了混杂凡人群体当中,掩饰身形,冷眼旁观。 好在江边千步外的地方亦是有桌椅,甚至还有人临时搭建了高台,专供手里又闲钱,但是又没资格靠近的凡人享用。 这无一不透露着舍诏人对每年一次的祭祀大会十分追捧,就连商人都有了经验,想着要大一笔。 许道领着苏玖,他在人群当中够着头,终于在稍微偏僻角落找到还有空位的高台,他花了高价钱,租下了二楼的一张小桌,勉强能够坐下两个人。 等他们安顿好,许道再抬眼往四周看时,现身后已经是人挤人、人挨人,有人出城后一路走来,脚尖甚至都没有着过地。 若非舍诏方面早有布置,将城外划分成了一块块地界,还用铁链铁索进行分割,每隔几步都要熊熊燃烧的火柱,将现场照射的通明。 否则现场早就乱起来,不知道要踩踏死多少人。 苏玖同样扭头看着,口中喃喃说:“好多人。” 许道点头回答说:“确实好多人,不说十万,六七万人是有的。” 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莫说是苏玖了,就算是许道,他此前也没有亲眼见过。 随便抬眼看过去,四下都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若非两人登上了高天,指不定也要在下面和人挤来挤去。 高台上有外地赶来的豪客商人,也有本地的舍诏富人,前者一副惊奇的模样更甚苏玖,而后者则是自豪的冲着江边指指点点: “待会儿祭祀开始,先会有烟花。这烟花可妙了,能在半空中结成各种形状,大半城中人之所以会出城,小半原因就是为了看这烟花。” 许道听着身旁人侃侃而谈,他也来了兴致,立刻就出声问:“那大半原因了?” 对方听见,哈哈大笑起来说:“那当然是因为今年不同,今年可是六十年一轮的大型祭祀,山上的仙师们都会出现哩,指不定机会有仙缘赐下。” “仙缘?当真如此啊、当真。”有人眼冒精光,口中喃喃说到。 紧接着高台上面还有花生瓜子、糕点清茶等物送来上来,四处响起一阵剥啄、闲谈的声音,热闹到了身子嘈杂的地步。 许道瞧着眼前一幕,心中并无半点厌烦,反而生出几丝放心,他暗自计较到: “四周凡人这多,而且瞧他们的模样,安逸放松,应是并无大事要生。” 不过许道思忖着凡人终归是凡人,就算有大事,也不会是他们先知道,因此他谨慎起见,还是捏出几道符咒,递给了身边的苏玖。 苏玖有出声问:“这是?” “这是几道护身法术,有稳固心神,防止邪魔的效果,你先用了其中一张,其他的备着。” 许道出声交代着,一并分心在自个的身上,运转起护体法术和清心法术。 而小狐娘苏玖听见他的吩咐,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拿起手中的一张符咒,便收进袖子中悄悄的用了。 使出法术后,灵机闪烁,自然就会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宛如鹤立鸡群一般。 许道为了提防着点,自然早早又所准备。他在苏玖动用符咒的那一刻,便把住了对方的手臂,毫不吝啬法力的动用其敛息玉钩,将两人都笼罩在内。 小狐娘被他抓着手臂,一时间痴愣,连袖中的符咒灰烬都忘了抖落出来,就听见许道又说:“瞧,像是快要开始了。” “嗯嗯。”苏玖听见,连忙抬起头,也往乌夏江的方向望过去,只是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在像什么。 没有锣鼓声,没有呼喝声,许道只是瞧见江边成群的服饰各异的舍诏中人动作起来,他们摇动着手中的旗帜,像是在传递号令,也像是在做出祭祀神明的动作。 轰! 正当观礼的人潮闷闷作声时,突地一道惊雷炸响,在天地间劈出一道白光,彻底压下了方圆十里之地的人声。 一双双眼睛在地上抬起,眼中亮光闪现,仿佛星辰落下。 白光扩大,照射在成千上万人的脸庞上,或痴、或愣、或惊、或喜、或怖……不一而足。 许道和苏玖也仰头望着天空中出场的这朵纯白大烟火。 紧接着又有簌簌的声音响起,一道道红的绿的、明黄色的、青色的烟火自地面,江水之中扬扬升起,爆炸在半空中,也出震撼的响声,只是没有刚才第一股那般骇人心神。 五六息过去,乌夏江边人头攒动,但是声色停止,不复闲谈尖叫之举,几乎所有人都呆滞的望着天空中房屋大小的烟花。 有碟形、瓶形,还有车马、鱼虫、草木花朵等各般形状。 许道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周围观礼的人员,现他们一个个手里面捏着茶杯、花生仁、瓜子壳,全都忘了放下,面色怔,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天顶上。 “老爷、好美……”苏玖被许道抓着左手,其右手也抓上许道的手臂,摇晃着袖子,口中喃喃说:“好美!” ……&&&…………&&&………… (先后改哈) ………………&&&………… 许道看向苏玖,现对方模样可人,顿时心中一怔。 他哑然失笑间,也戴上了自己的恶龙面具,口中呼到:“像、像极了!” 许道伸出手捏了捏对方头顶上的狐狸耳朵,又说:“特别是这两只耳朵,摊主的手艺当真精到。” 一旁卖面具的摊主收了许道的银两,正欢喜的不得了,他以为许道是在夸赞他的面具,口中忙说:“那当然,老手艺哩!” 许道笑着摇摇头,又揉了揉苏玖的脑袋,便说:“走罢,再不走人就多了,可能连位置都不会有。” 话说完,他便负着手,怡然的踱步走在人群中,姿态放松。 苏玖口中回到:“是。”她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小跑着追上许道,缀在许道身边当着小尾巴儿。 两人都带着面具,混在四周服饰各异,都热闹欢腾的人群中,仿佛鱼群当中的两条小鱼,并不起眼。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许道和苏玖靠近到乌夏江边。距离江水千步远的时候,两人便停下了步子,不再往前走。 因为再往内,便是舍诏族人或是修道中人才可以进去的。 有舍诏的道童带着兵甲在分界处看守,看管的也不严重,只要道人显露一声修为,便可以到江边早就备好座椅上就坐。 即便不是修道中人,山城中有头有脸的凡人和舍诏的道童说几句好话,也能走进去。 而许道和苏玖虽然轻易就能入内,但是他今夜之所以步行而来,就是为了混杂凡人群体当中,掩饰身形,冷眼旁观。 好在江边千步外的地方亦是有桌椅,甚至还有人临时搭建了高台,专供手里又闲钱,但是又没资格靠近的凡人享用。 这无一不透露着舍诏人对每年一次的祭祀大会十分追捧,就连商人都有了经验,想着要大一笔。 许道领着苏玖,他在人群当中够着头,终于在稍微偏僻角落找到还有空位的高台,他花了高价钱,租下了二楼的一张小桌,勉强能够坐下两个人。 等他们安顿好,许道再抬眼往四周看时,现身后已经是人挤人、人挨人,有人出城后一路走来,脚尖甚至都没有着过地。 若非舍诏方面早有布置,将城外划分成了一块块地界,还用铁链铁索进行分割,每隔几步都要熊熊燃烧的火柱,将现场照射的通明。 否则现场早就乱起来,不知道要踩踏死多少人。 苏玖同样扭头看着,口中喃喃说:“好多人。” 许道点头回答说:“确实好多人,不说十万,六七万人是有的。” 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莫说是苏玖了,就算是许道,他此前也没有亲眼见过。 随便抬眼看过去,四下都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若非两人登上了高天,指不定也要在下面和人挤来挤去。 高台上有外地赶来的豪客商人,也有本地的舍诏富人,前者一副惊奇的模样更甚苏玖,而后者则是自豪的冲着江边指指点点: “待会儿祭祀开始,先会有烟花。这烟花可妙了,能在半空中结成各种形状,大半城中人之所以会出城,小半原因就是为了看这烟花。” 许道听着身旁人侃侃而谈,他也来了兴致,立刻就出声问:“那大半原因了?” 对方听见,哈哈大笑起来说:“那当然是因为今年不同,今年可是六十年一轮的大型祭祀,山上的仙师们都会出现哩,指不定机会有仙缘赐下。” “仙缘?当真如此啊、当真。”有人眼冒精光,口中喃喃说到。 紧接着高台上面还有花生瓜子、糕点清茶等物送来上来,四处响起一阵剥啄、闲谈的声音,热闹到了身子嘈杂的地步。 许道瞧着眼前一幕,心中并无半点厌烦,反而生出几丝放心,他暗自计较到: “四周凡人这多,而且瞧他们的模样,安逸放松,应是并无大事要生。” 不过许道思忖着凡人终归是凡人,就算有大事,也不会是他们先知道,因此他谨慎起见,还是捏出几道符咒,递给了身边的苏玖。 苏玖有出声问:“这是?” “这是几道护身法术,有稳固心神,防止邪魔的效果,你先用了其中一张,其他的备着。” 许道出声交代着,一并分心在自个的身上,运转起护体法术和清心法术。 而小狐娘苏玖听见他的吩咐,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拿起手中的一张符咒,便收进袖子中悄悄的用了。 使出法术后,灵机闪烁,自然就会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宛如鹤立鸡群一般。 许道为了提防着点,自然早早又所准备。他在苏玖动用符咒的那一刻,便把住了对方的手臂,毫不吝啬法力的动用其敛息玉钩,将两人都笼罩在内。 小狐娘被他抓着手臂,一时间痴愣,连袖中的符咒灰烬都忘了抖落出来,就听见许道又说:“瞧,像是快要开始了。” “嗯嗯。”苏玖听见,连忙抬起头,也往乌夏江的方向望过去,只是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在像什么。 没有锣鼓声,没有呼喝声,许道只是瞧见江边成群的服饰各异的舍诏中人动作起来,他们摇动着手中的旗帜,像是在传递号令,也像是在做出祭祀神明的动作。 轰! 正当观礼的人潮闷闷作声时,突地一道惊雷炸响,在天地间劈出一道白光,彻底压下了方圆十里之地的人声。 一双双眼睛在地上抬起,眼中亮光闪现,仿佛星辰落下。 白光扩大,照射在成千上万人的脸庞上,或痴、或愣、或惊、或喜、或怖……不一而足。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图谋蜃蛟血脉、万人狂欢 (先后改) (抱歉抱歉,下月就不会这样了) 蜃气,一种水族妖物吐出的雾气,能颠倒上下,迷惑船只、渔人,诱而捕食。 其中小者曰蛤妖,大者曰蜃妖,皆介物,蚌类也 有蛤妖张开蚌壳,内里会有肉绳系着鱼虾状的肉块,能散气味,蠕动身形,在水中诱捕活物。 许道还在一本道书上面看到,东海边有一种蛤妖大三丈,蚌壳张开,内里有牵丝美人,香气扑鼻,男子见之会引入蚌壳中与之相交,最终为蛤妖所吞食。 此类妖物继续修行,就会变作成蜃妖,不再以自身部位作为诱饵,能直接在水边吞吐雾气,笼罩四方,让岸上的活物迷惑,亲自走到口嘴边上,最终被吞吃掉。 传闻江河湖海中屡屡有船只在海雾中失踪,等到最终被人找到时,船体完好,但船上人员却全都不见,尸无存,就是被蜃妖用雾气迷惑,吞吃了。 许道看着数万人都没有事先服用如“帝流浆”一类的酒水,只是笼罩在诡异的雾气当中,就都出现幻觉,再加上天上出现的“海市蜃楼”景象,当下就判断四周的雾气应该就是蜃气。 “蜃妖么……”许道思索着,他又皱起眉头,瞥了一眼龙宫虚影当中的那道鳞甲躯体,心中暗道: “骤然间就能迷惑六七万人,笼罩方圆十余里之地,恐怕不仅仅是蜃妖,而是蜃蛟,蛟龙!” 想到这点,他的后脊背出现凉的感觉,但是心中念头也狂跳。 蛤妖者,炼气级别的妖物;蜃妖者,筑基级别的妖物,是妖怪;而蜃蛟者,则是蛟龙,是金丹级别的大妖。 再往上的蜃龙则是真龙,和真人鬼仙相当,是货真价实的长生种,其寿命和威能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许道若是想要筑基,且有突破金丹境界的可能,他就必须用妖精级别血脉,作为自己肉身的灵根。 结合起乌夏江边的异象,以及他曾经在湖底龙宫中见过的那鳞甲之物,其多半就是一头蜃蛟,蛟龙妖精,正正合适让他采集其血脉,用于筑基。 只是眼下蜃气密布,迷惑众人,也就是说湖底的蛟龙当真没有死,而是还活着! 就是这点让许道的心中生出惧意,后脊背凉。但是他细细一思索,将心中的惧意压下。 “湖底那蛟龙肉身腐烂,就算没死,多半也是半死不活,否则此等大妖,如何会被区区舍诏部族困在湖底,甚至被筑基道士们图谋。” 理清楚这点,许道心头顿时松懈,同时眼里的觊觎之色也更加浓郁。 如此情况,岂不是正如他所祈求的一般,是他获得筑基灵根的大好机会。 只需要趁机从湖底蛟龙身上获得一点血肉筋骨等,从中提炼出蜃龙血脉,他就能蜕变肉身,种下灵根。 而且因为他对祭祀有所提防的缘故,眼下他正处于灯下黑,道士们并不知道凡人当中混有他这么个清醒着的道徒,正好可以让他浑水摸鱼。 当然,其中危险也是有的,还不知具体会有多大。 许道望了一眼江边,他现无论是散修们,还是舍诏的修士,全都目眩神迷,一副叩拜七个道士的模样。 他心间突地想到:“也不知其中是不是也有清醒着的。” 若是有,他待会儿不仅要提防天上的七个道士,防止被对方现,也要在底下的人群中收敛动作,以防止被庆清醒着的人瞧见。 细思一下,许道突地运转体内法力,将真气输入身旁苏玖的体内,将蜃气从她的肺腑中逼出来,并施展法术护住其灵台,令其清醒。 两人都已经入场,还是相互依靠比较好,况且苏玖也已经晋升成道徒,手中还有长鞭法器,指不定就能帮到许道。 就在许道为苏玖驱除蜃气和幻术时,天顶上的隐隐有风雷声响起,他细细一听,方才觉其是谈话的声音。 幸亏他炼体有成,五感敏锐,才能从中听见一些字句。当然,这也是因为七个道士没有做遮挡,大大咧咧的就在空中说着话。 &&& &&& (先后改哈) ……………… 蜃气,一种水族妖物吐出的雾气,能颠倒上下,迷惑船只、渔人,诱而捕食。 其中小者曰蛤妖,大者曰蜃妖,皆介物,蚌类也 有蛤妖张开蚌壳,内里会有肉绳系着鱼虾状的肉块,能散气味,蠕动身形,在水中诱捕活物。 许道还在一本道书上面看到,东海边有一种蛤妖大三丈,蚌壳张开,内里有牵丝美人,香气扑鼻,男子见之会引入蚌壳中与之相交,最终为蛤妖所吞食。 此类妖物继续修行,就会变作成蜃妖,不再以自身部位作为诱饵,能直接在水边吞吐雾气,笼罩四方,让岸上的活物迷惑,亲自走到口嘴边上,最终被吞吃掉。 传闻江河湖海中屡屡有船只在海雾中失踪,等到最终被人找到时,船体完好,但船上人员却全都不见,尸无存,就是被蜃妖用雾气迷惑,吞吃了。 许道看着数万人都没有事先服用如“帝流浆”一类的酒水,只是笼罩在诡异的雾气当中,就都出现幻觉,再加上天上出现的“海市蜃楼”景象,当下就判断四周的雾气应该就是蜃气。 “蜃妖么……”许道思索着,他又皱起眉头,瞥了一眼龙宫虚影当中的那道鳞甲躯体,心中暗道: “骤然间就能迷惑六七万人,笼罩方圆十余里之地,恐怕不仅仅是蜃妖,而是蜃蛟,蛟龙!” 想到这点,他的后脊背出现凉的感觉,但是心中念头也狂跳。 蛤妖者,炼气级别的妖物;蜃妖者,筑基级别的妖物,是妖怪;而蜃蛟者,则是蛟龙,是金丹级别的大妖。 再往上的蜃龙则是真龙,和真人鬼仙相当,是货真价实的长生种,其寿命和威能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许道若是想要筑基,且有突破金丹境界的可能,他就必须用妖精级别血脉,作为自己肉身的灵根。 结合起乌夏江边的异象,以及他曾经在湖底龙宫中见过的那鳞甲之物,其多半就是一头蜃蛟,蛟龙妖精,正正合适让他采集其血脉,用于筑基。 只是眼下蜃气密布,迷惑众人,也就是说湖底的蛟龙当真没有死,而是还活着! 就是这点让许道的心中生出惧意,后脊背凉。但是他细细一思索,将心中的惧意压下。 “湖底那蛟龙肉身腐烂,就算没死,多半也是半死不活,否则此等大妖,如何会被区区舍诏部族困在湖底,甚至被筑基道士们图谋。” 理清楚这点,许道心头顿时松懈,同时眼里的觊觎之色也更加浓郁。 如此情况,岂不是正如他所祈求的一般,是他获得筑基灵根的大好机会。 只需要趁机从湖底蛟龙身上获得一点血肉筋骨等,从中提炼出蜃龙血脉,他就能蜕变肉身,种下灵根。 而且因为他对祭祀有所提防的缘故,眼下他正处于灯下黑,道士们并不知道凡人当中混有他这么个清醒着的道徒,正好可以让他浑水摸鱼。 当然,其中危险也是有的,还不知具体会有多大。 许道望了一眼江边,他现无论是散修们,还是舍诏的修士,全都目眩神迷,一副叩拜七个道士的模样。 他心间突地想到:“也不知其中是不是也有清醒着的。” 若是有,他待会儿不仅要提防天上的七个道士,防止被对方现,也要在底下的人群中收敛动作,以防止被庆清醒着的人瞧见。 细思一下,许道突地运转体内法力,将真气输入身旁苏玖的体内,将蜃气从她的肺腑中逼出来,并施展法术护住其灵台,令其清醒。 两人都已经入场,还是相互依靠比较好,况且苏玖也已经晋升成道徒,手中还有长鞭法器,指不定就能帮到许道。 就在许道为苏玖驱除蜃气和幻术时,天顶上的隐隐有风雷声响起,他细细一听,方才觉其是谈话的声音。 幸亏他炼体有成,五感敏锐,才能从中听见一些字句。当然,这也是因为七个道士没有做遮挡,大大咧咧的就在空中说着话。蜃气,一种水族妖物吐出的雾气,能颠倒上下,迷惑船只、渔人,诱而捕食。 其中小者曰蛤妖,大者曰蜃妖,皆介物,蚌类也 有蛤妖张开蚌壳,内里会有肉绳系着鱼虾状的肉块,能散气味,蠕动身形,在水中诱捕活物。 许道还在一本道书上面看到,东海边有一种蛤妖大三丈,蚌壳张开,内里有牵丝美人,香气扑鼻,男子见之会引入蚌壳中与之相交,最终为蛤妖所吞食。 此类妖物继续修行,就会变作成蜃妖,不再以自身部位作为诱饵,能直接在水边吞吐雾气,笼罩四方,让岸上的活物迷惑,亲自走到口嘴边上,最终被吞吃掉。 传闻江河湖海中屡屡有船只在海雾中失踪,等到最终被人找到时,船体完好,但船上人员却全都不见,尸无存,就是被蜃妖用雾气迷惑,吞吃了。 许道看着数万人都没有事先服用如“帝流浆”一类的酒水,只是笼罩在诡异的雾气当中,就都出现幻觉,再加上天上出现的“海市蜃楼”景象,当下就判断四周的雾气应该就是蜃气。 “蜃妖么……”许道思索着,他又皱起眉头,瞥了一眼龙宫虚影当中的那道鳞甲躯体,心中暗道: “骤然间就能迷惑六七万人,笼罩方圆十余里之地,恐怕不仅仅是蜃妖,而是蜃蛟,蛟龙!” 想到这点,他的后脊背出现凉的感觉,但是心中念头也狂跳。 蛤妖者,炼气级别的妖物;蜃妖者,筑基级别的妖物,是妖怪;而蜃蛟者,则是蛟龙,是金丹级别的大妖。 再往上的蜃龙则是真龙,和真人鬼仙相当,是货真价实的长生种,其寿命和威能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许道若是想要筑基,且有突破金丹境界的可能,他就必须用妖精级别血脉,作为自己肉身的灵根。 结合起乌夏江边的异象,以及他曾经在湖底龙宫中见过的那鳞甲之物,其多半就是一头蜃蛟,蛟龙妖精,正正合适让他采集其血脉,用于筑基。 只是眼下蜃气密布,迷惑众人,也就是说湖底的蛟龙当真没有死,而是还活着! 就是这点让许道的心中生出惧意,后脊背凉。但是他细细一思索,将心中的惧意压下。 “湖底那蛟龙肉身腐烂,就算没死,多半也是半死不活,否则此等大妖,如何会被区区舍诏部族困在湖底,甚至被筑基道士们图谋。” 理清楚这点,许道心头顿时松懈,同时眼里的觊觎之色也更加浓郁。 如此情况,岂不是正如他所祈求的一般,是他获得筑基灵根的大好机会。 只需要趁机从湖底蛟龙身上获得一点血肉筋骨等,从中提炼出蜃龙血脉,他就能蜕变肉身,种下灵根。 而且因为他对祭祀有所提防的缘故,眼下他正处于灯下黑,道士们并不知道凡人当中混有他这么个清醒着的道徒,正好可以让他浑水摸鱼。 当然,其中危险也是有的,还不知具体会有多大。 许道望了一眼江边,他现无论是散修们,还是舍诏的修士,全都目眩神迷,一副叩拜七个道士的模样。 他心间突地想到:“也不知其中是不是也有清醒着的。” 若是有,他待会儿不仅要提防天上的七个道士,防止被对方现,也要在底下的人群中收敛动作,以防止被庆清醒着的人瞧见。 细思一下,许道突地运转体内法力,将真气输入身旁苏玖的体内,将蜃气从她的肺腑中逼出来,并施展法术护住其灵台,令其清醒。 两人都已经入场,还是相互依靠比较好,况且苏玖也已经晋升成道徒,手中还有长鞭法器,指不定就能帮到许道。 就在许道为苏玖驱除蜃气和幻术时,天顶上的隐隐有风雷声响起,他细细一听,方才觉其是谈话的声音。 幸亏他炼体有成,五感敏锐,才能从中听见一些字句。当然,这也是因为七个道士没有做遮挡,大大咧咧的就在空中说着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助我修行! (先后改) (月底了,最后一次这样的操作) (之后再也不会先后改,免得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 (抱歉抱歉哈!) “快走、快走!” “龙宫啊!里面有神明,死者能活,活者能长生!”…… 一片狂呼声中,许道和苏玖埋着头,踏在长长的阶梯上面,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他们的身旁不断的奔过其他人,还有不少人被人推搡,直接摔下阶梯,又被后来人践踏数脚,直接踩成肉泥。 好在两人都是炼体的道徒,就算不动用武功和法术,依旧是身子稳固,轻易不会脚下落空或是摔倒。 每往下走一盏丈,四周的光线就会黯淡一分,直至深入湖底的一片漆黑中,四周只剩下咚咚咚的脚步声,伸手不见五指。 此种情景令苏玖不由的捏紧了许道手掌,浑身紧绷着。许道同样是心神紧张,但是两人在黑暗中穿行十几息后,他瞧见四周的场景,突地呼出了一口气。 许道握了握苏玖,低声到:“别慌,有我在。” 这时四周又响起一阵惊呼声。 “我们在水下!” “下面就是龙宫!神明居住的地方!” 原来四周再度有光线进入人的眼睛中,他们抬头往旁边一看,现自己已然身处于湖水之中,阶梯四周荡漾着水光,还有游鱼从旁边游动而过。 众人惊呼之中,许道低头往下面看过去,现铁索阶梯下方果真就是他在湖底之中见过的龙宫铁殿。 恍惚间,底下的铁殿金碧辉煌,但是他运转气血,镇压灵台,眼中景色立刻就又会改变,变成一座颓圮的废旧宫殿模样。 “以铁索桥充当阶梯,连通了地面和地下,让凡人也能来到这个地方。” 许道心中琢磨着,他望着两旁被无形之物分开的湖水,湖中场景让他有点眼熟。 一时间,许道目光幽深,他心中已然有了安稳离开此地的想法。 不过想法能否实施,还得看接下来的情况如何,是否能够让他瞅准时机,私自从龙宫中溜走,进入湖中。 继续往下面走,越往底下走,光线愈的明亮。 在其他人的眼中,四周金灿灿的,有珠光宝气之属,而在许道和苏玖两人眼中,则是惨白色的光芒从底下铁殿之中放出,照在人的脸上,显得个个死气沉沉的。 同时越往下面走,蜃气也更加浓郁。到了最后,蜃气积压成云,许道等人宛如是在水中踩着云梯,一副神仙景象。 可是四周的大呼小叫之声却是慢慢消失了,一个个人头挤在阶梯上面,一晃一晃的下面踩去。 因为有一股压迫力从下方传来,越是靠近,压迫感更甚,让人胸口闷,大气不敢喘。 数万人脸色苍白,目光狂热,脚下是灰色的铅云,低着头,一节一节的踩下,都好似幽魂在奔向地府般。 终于,一扇铜铁大门出现在许道等人的眼中。 此门高近十丈,远处靠近铁门的行人与之相比,不过蛇鼠般大小,攒动拥挤,分外渺小。 压抑着心神,许道和苏玖也脚下不停的,很快就靠近了底下铁门。 两人眼中的铁门残破,锈迹斑斑,就连门上牌匾都缺了大块,仅仅有“笼宫”二字挂在上面。 许道盯着牌匾瞧,他盯着“笼宫”当中的“笼”字,挑了挑眉,心道:“通假字么?” 此世文字形体变换数次,仙秦、神汉、圣唐年间所用文字皆有不同,圣唐初期和末期的文字又有些许改变。 当今之世通行的文字,便是唐灭五百年前重新修订的楷文,因此这一世和许道前世一样,也有“通假字”一说。 而道人们修仙学道,除了阅读圣唐年间的道书之外,最好也得将唐前的诸般文字也掌握在心,否则偶尔于山林间得到了古时的丹书功法,字都认不全。 心中遐想着,不待许道多想,人潮便挤着他将他和苏玖推过门槛,真正进入到龙宫之中。 霎时间。 浓浓的水气扑面而来,与之同时的,还有腥臭似的铁锈味道。 大大小小的宫殿出现在许道的眼中,有苍白色的火焰在宫殿的间隙灼烧着,白光正是从这些白焰中释放而来。 许道打眼看过去,恍惚间看见这些白焰是在一簇簇珊瑚上面点燃,释放出柔和的光芒。 珊瑚们形状各异,一节一节的精致无比。 但是他脑中的清心符种轻轻一震,目中场景就又生改变,刚才的珊瑚全都变成了一具具惨白的的骸骨,大大小小遍布整个宫殿群中,绵绵延伸开来,成为了湖底唯一的光。 朵朵白焰,也都是骷髅骸骨释放出的鬼火罢了。 &&& ……………… &&& “快走、快走!” “龙宫啊!里面有神明,死者能活,活者能长生!”…… 一片狂呼声中,许道和苏玖埋着头,踏在长长的阶梯上面,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他们的身旁不断的奔过其他人,还有不少人被人推搡,直接摔下阶梯,又被后来人践踏数脚,直接踩成肉泥。 好在两人都是炼体的道徒,就算不动用武功和法术,依旧是身子稳固,轻易不会脚下落空或是摔倒。 每往下走一盏丈,四周的光线就会黯淡一分,直至深入湖底的一片漆黑中,四周只剩下咚咚咚的脚步声,伸手不见五指。 此种情景令苏玖不由的捏紧了许道手掌,浑身紧绷着。许道同样是心神紧张,但是两人在黑暗中穿行十几息后,他瞧见四周的场景,突地呼出了一口气。 许道握了握苏玖,低声到:“别慌,有我在。” 这时四周又响起一阵惊呼声。 “我们在水下!” “下面就是龙宫!神明居住的地方!” 原来四周再度有光线进入人的眼睛中,他们抬头往旁边一看,现自己已然身处于湖水之中,阶梯四周荡漾着水光,还有游鱼从旁边游动而过。 众人惊呼之中,许道低头往下面看过去,现铁索阶梯下方果真就是他在湖底之中见过的龙宫铁殿。 恍惚间,底下的铁殿金碧辉煌,但是他运转气血,镇压灵台,眼中景色立刻就又会改变,变成一座颓圮的废旧宫殿模样。 “以铁索桥充当阶梯,连通了地面和地下,让凡人也能来到这个地方。” 许道心中琢磨着,他望着两旁被无形之物分开的湖水,湖中场景让他有点眼熟。 一时间,许道目光幽深,他心中已然有了安稳离开此地的想法。 不过想法能否实施,还得看接下来的情况如何,是否能够让他瞅准时机,私自从龙宫中溜走,进入湖中。 继续往下面走,越往底下走,光线愈的明亮。 在其他人的眼中,四周金灿灿的,有珠光宝气之属,而在许道和苏玖两人眼中,则是惨白色的光芒从底下铁殿之中放出,照在人的脸上,显得个个死气沉沉的。 同时越往下面走,蜃气也更加浓郁。到了最后,蜃气积压成云,许道等人宛如是在水中踩着云梯,一副神仙景象。 可是四周的大呼小叫之声却是慢慢消失了,一个个人头挤在阶梯上面,一晃一晃的下面踩去。 因为有一股压迫力从下方传来,越是靠近,压迫感更甚,让人胸口闷,大气不敢喘。 数万人脸色苍白,目光狂热,脚下是灰色的铅云,低着头,一节一节的踩下,都好似幽魂在奔向地府般。 终于,一扇铜铁大门出现在许道等人的眼中。 此门高近十丈,远处靠近铁门的行人与之相比,不过蛇鼠般大小,攒动拥挤,分外渺小。 压抑着心神,许道和苏玖也脚下不停的,很快就靠近了底下铁门。 两人眼中的铁门残破,锈迹斑斑,就连门上牌匾都缺了大块,仅仅有“笼宫”二字挂在上面。 许道盯着牌匾瞧,他盯着“笼宫”当中的“笼”字,挑了挑眉,心道:“通假字么?” 此世文字形体变换数次,仙秦、神汉、圣唐年间所用文字皆有不同,圣唐初期和末期的文字又有些许改变。 当今之世通行的文字,便是唐灭五百年前重新修订的楷文,因此这一世和许道前世一样,也有“通假字”一说。 而道人们修仙学道,除了阅读圣唐年间的道书之外,最好也得将唐前的诸般文字也掌握在心,否则偶尔于山林间得到了古时的丹书功法,字都认不全。 心中遐想着,不待许道多想,人潮便挤着他将他和苏玖推过门槛,真正进入到龙宫之中。 霎时间。 浓浓的水气扑面而来,与之同时的,还有腥臭似的铁锈味道。 大大小小的宫殿出现在许道的眼中,有苍白色的火焰在宫殿的间隙灼烧着,白光正是从这些白焰中释放而来。 许道打眼看过去,恍惚间看见这些白焰是在一簇簇珊瑚上面点燃,释放出柔和的光芒。 珊瑚们形状各异,一节一节的精致无比。 但是他脑中的清心符种轻轻一震,目中场景就又生改变,刚才的珊瑚全都变成了一具具惨白的的骸骨,大大小小遍布整个宫殿群中,绵绵延伸开来,成为了湖底唯一的光。 朵朵白焰,也都是骷髅骸骨释放出的鬼火罢了。 &&& ……………… &&& “快走、快走!” “龙宫啊!里面有神明,死者能活,活者能长生!”…… 一片狂呼声中,许道和苏玖埋着头,踏在长长的阶梯上面,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他们的身旁不断的奔过其他人,还有不少人被人推搡,直接摔下阶梯,又被后来人践踏数脚,直接踩成肉泥。 好在两人都是炼体的道徒,就算不动用武功和法术,依旧是身子稳固,轻易不会脚下落空或是摔倒。 每往下走一盏丈,四周的光线就会黯淡一分,直至深入湖底的一片漆黑中,四周只剩下咚咚咚的脚步声,伸手不见五指。 此种情景令苏玖不由的捏紧了许道手掌,浑身紧绷着。许道同样是心神紧张,但是两人在黑暗中穿行十几息后,他瞧见四周的场景,突地呼出了一口气。 许道握了握苏玖,低声到:“别慌,有我在。” 这时四周又响起一阵惊呼声。 “我们在水下!” “下面就是龙宫!神明居住的地方!” 原来四周再度有光线进入人的眼睛中,他们抬头往旁边一看,现自己已然身处于湖水之中,阶梯四周荡漾着水光,还有游鱼从旁边游动而过。 众人惊呼之中,许道低头往下面看过去,现铁索阶梯下方果真就是他在湖底之中见过的龙宫铁殿。 恍惚间,底下的铁殿金碧辉煌,但是他运转气血,镇压灵台,眼中景色立刻就又会改变,变成一座颓圮的废旧宫殿模样。 “以铁索桥充当阶梯,连通了地面和地下,让凡人也能来到这个地方。” 许道心中琢磨着,他望着两旁被无形之物分开的湖水,湖中场景让他有点眼熟。 一时间,许道目光幽深,他心中已然有了安稳离开此地的想法。 不过想法能否实施,还得看接下来的情况如何,是否能够让他瞅准时机,私自从龙宫中溜走,进入湖中。 继续往下面走,越往底下走,光线愈的明亮。 在其他人的眼中,四周金灿灿的,有珠光宝气之属,而在许道和苏玖两人眼中,则是惨白色的光芒从底下铁殿之中放出,照在人的脸上,显得个个死气沉沉的。 同时越往下面走,蜃气也更加浓郁。到了最后,蜃气积压成云,许道等人宛如是在水中踩着云梯,一副神仙景象。 可是四周的大呼小叫之声却是慢慢消失了,一个个人头挤在阶梯上面,一晃一晃的下面踩去。 因为有一股压迫力从下方传来,越是靠近,压迫感更甚,让人胸口闷,大气不敢喘。 数万人脸色苍白,目光狂热,脚下是灰色的铅云,低着头,一节一节的踩下,都好似幽魂在奔向地府般。 终于,一扇铜铁大门出现在许道等人的眼中。 此门高近十丈,远处靠近铁门的行人与之相比,不过蛇鼠般大小,攒动拥挤,分外渺小。 压抑着心神,许道和苏玖也脚下不停的,很快就靠近了底下铁门。 两人眼中的铁门残破,锈迹斑斑,就连门上牌匾都缺了大块,仅仅有“笼宫”二字挂在上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炼体圆满 虽是激动难耐,但抓过苏玖之后,许道残存的理智并未让他立刻开始动作,其谨慎的心理挥作用,打起精神主动摄过几丝周围的灵气,以分辨其中的厉害。 令他惊喜的是,周围回荡的庞大灵气虽有揠苗助长、火上浇油的效果,能激人身上的气血,让人有精尽阳脱的可能,但并不是毒药,反而十分精纯,有类于狐媚丸一类的丹药。 只要撑过这一茬,绝对会得到大好处。 再对比着之前曾在湖中见过的一幕,以及进入龙宫时听到的道士谈话,许道松口气之余,还未做出动作,他身旁被蜃气包裹的人儿就又开始喃呢,身子不断扭动。 瞧见苏玖如此模样,许道也不得不手上活动,好生缓解对方的焦躁,否则被蜃气和古怪灵气相互作用着却得不到疏导,对方体内的气血暴动,反倒有害肉身。 并且孤阴生毒,孤阳**,苏玖身处迷障中,她无法自我平息体内的阴阳平衡,长时间下去得不到解决,也有可能会暴毙当场。 无意识间,苏玖口中叫到:“老爷……” 听见娇呼,许道心中念头顿时一落,暗暗说到:“就冲你这一声老爷,老爷也不能放着你不管!” 当下,他不再强力压制心中的欲念,但这时他的念头反而不再杂乱,其感知敏锐,气血沸腾,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全都兴奋到了极致。 若是现场与人斗法,恐怕是能使出平时两倍的气力。 就在许道犹豫的刹那,除了八个正在“筑基”的舍诏道徒之外,周围的其余道徒全都滚在了一起。 凝聚在这些人身上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并且渐渐有一丝丝绯红色的气息从他们的身上冒出来,颜色呈现粉红色,甚是古怪。 许道旁观着这一幕,也来不及过多的注意,随即便将心神收拢,仅留三分在外作为警惕,剩下的七分全都放在了如何修行上面。 他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幕天席地,而是从头上取下蚍蜉幡,随手一扔。 簌簌!蚍蜉幡的幡面立刻一张晃动,拉长变化,将两人所在的石桌给卷了起来,恰好将内里的情况遮挡住。 同时因为蚍蜉幡是法器的缘故,其上灵光闪闪,还未为两人提供保护,防止有宵小趁着两人炼功时偷袭他们。 刚布置好幡子,未等许道引导,幡子内就一阵电光闪烁,雷火之气点燃。 却是苏玖被四周的蜃气和灵气迷惑,主动运转功法,缠住许道。 顺从心意,许道当即埋下了头颅。 ……………… 烈火干柴。 天雷勾地火。 细细密密的电光在蚍蜉幡中闪烁不停。 浓郁的凝聚汇聚在蚍蜉幡上,宛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茧子。周边人等汇聚起来的灵气和其相比,一大多小,一目了然。 也就是说,八颗升仙果释放出来的灵气,有小半全都被许道和苏玖两人吸附过来,供他们一同修炼武功,提升道行。 而剩下的大半,还是由十万人共享。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状况,一是因为两人都修有雷火炼体功,肉身都强悍。 而且雷火炼体功还是许道以《膻中掌心阴雷法》为基础参悟得来的功法,此功法修行的捷径本来就是男**阳摩擦,更何况他们对这门功法的掌控都已经入门。 就拿苏玖来说,即便她处于恍惚之中,无须许道的引导,她就能自行的运转功法,衍生出雷火之气,并以四周源源不断的灵气为柴火,不断的燃烧,生出气血,淬炼肉身。 至于许道则是更加精于此道,两人如此修炼起功法,互相促进,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苏玖体内的血脉不知是何血脉,许道和她修炼,不仅体验美妙,修炼效率也非凡。 再加上苏玖还是元阴之体,一股精纯的阴气从其身子中泄出,一泄再泄,竟有源源不断之感。 如此阴气滋养在许道的肉身中,同体外的雷火之气相互作用,宛如龙虎汇聚,铅汞调和,不断的淬炼着许道的筋肉,使得每一个呼吸之间,他的肉身修为都会得到极大的提高。 修行过程中,许道也注意到了这点,心中立刻就是大喜。 他在心中暗暗猜测到:“这妮子究竟是何血脉,身子极品,莫非是传言中的魅狐?” 坊间传言有一类狐妖身子奇特,其擅长阴阳之道,能幻化人形和人交流,且此类狐狸不似野狐女那般只会压榨人之精气,而是懂得适可而止,再加上其体内的阴气精纯,还天生机会诸多妙处,与之交流有益无害。 此类狐妖便被称作是魅狐,常被道人收为侍妾。只不过此类狐妖也少见,能拥有一只魅狐侍妾的道人,自然都不是常人,起码也得是筑基境界的道士。 因此眼下和苏玖一同修行起来,好处太多,许道便疑心小狐娘体内的血脉就是此种血脉。 隐隐间,他心中还冒出几丝懊悔的想法。 “若真是这里血脉,将其元阴留到之后,等遇到了瓶颈,再取自修行该多好!” 不过惋惜归惋惜,可许道修行的动作却是不会停下。并且他心中虽然如此想了一下,但其实并不懊恼。 须知吃到嘴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要是多耽搁点功夫,指不定就有人比苗女还厉害,直接识破苏玖身上的血脉,觊觎起来。 若是寻常道徒倒还罢了,要是筑基境界的道士,那可就难办了。 除此之外,许道和苏玖两人距离八颗升仙果所在的位置也近,灵气是从广场开始向整座龙宫逸散的。 他们距离源头近,周围的灵气浓度也更加浓郁,截取起来也更加方便。 果如许道对苏玖动手前所料,一番修行,好处多多。 他也彻底抛开杂念,除了依旧警惕之外,便是全神贯注于雷火炼体之中。 在许道看不见的地方,数万人都狂欢着,灵气不断注入众人体内,令狂欢的众人不知疲倦。 不知多少刻钟头过去。 一丝丝粉红色的气息从宫殿、石桌上升起,飘荡在整座龙宫中,使得灰白的蜃气都泛白。 而这时,蚍蜉幡中的许道猛然现,他肉身的气血充盈,竟然已经接近后期圆满…… 第一百六十七章 蛟龙出洞 蚍蜉幡中,许道察觉到自己肉身上的变化,眼中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他澄净心神,仔细检验自己的武道修为,果真现自己的筋肉坚韧,可以做出平常无法做出的各种姿势。 炼体境界,武道中人在依次将皮肉锤炼完成之后,后期锤炼的就是身上的大筋、韧带等物。 一旦皮膜筋肉皆数锤炼完成,便是炼体圆满,可以冲击筑基境界了。 而眼下许道便是赫然现自己肉身中的大筋在雷火气和阴气的烹炼之下,变得坚韧无比,若是直接拔出,能直接制成一张拥有千斤之力的强弓。 同时许道运转肉身上的气血,蚍蜉幡中霎时间变成炙热一团,红彤彤,好似着火了一般。 他顶上的气血升腾而起,足有四丈九尺之高,逼近五丈。 也就是说,许道肉身的道行已经达到四十九年,只差一年道行,便是五十年道行,即将彻底的炼体圆满,可以筑基! 一时间,许道心中又惊又喜。 进入龙宫时,他虽然也是炼体后期,但道行不过二十五六年,在后期道徒中算不得厉害的角色。 而在龙宫中抓住机会吸纳一波灵气和阴气之后,短时间内,他的道行几乎翻倍,让他凭空节省下了不知多少修道资粮和修行时间。 惊喜之余,许道仔细的梳理起来,探究自己为何会得到如此大的好处。 他低头往身下看过去,眼帘微抬,突地现小狐娘苏玖身上的气血也充盈。 许道伸手在苏玖的肉身上刺激几下,又一股气血在蚍蜉幡中升腾而起,同他释放出的气血交融缠绵,抵死不分。 只是此气血高度远远逊色与许道,仅有一丈高。 一番修炼下来,不仅许道的修为翻倍,增长近二十五年的道行,苏玖得到的好处同样也不遑多让。 其原本刚入炼体境界,身上道行仅有数月,刚开始打磨浑身的皮膜而已,但是在刚才的一番修炼中,她被灵气和雷火之气灌体,道行直接增长了十年,凭空完成了炼体前期炼皮的功夫。 而且许道能够明显的察觉到,若不是他没有传授给对方炼体中后期的武道功法,对方必定会在刚才的过程中直接突破。 甚至有可能因为其天资出彩的缘故,苏玖得到的好处将和许道一样大,能令其从一个新晋道徒直接晋升后期道徒。 之所以苏玖的道行只是增长到了十年便不再增长,纯粹是因为她缺了功法,肉身气血的程度有上限的缘故。 许道打量着苏玖浑身上下,他心中惊奇的想到:“这妮子,运道比我当初还要好!” 当初许道晋升为道徒后,虽也是得到了天材地宝先天婴气,迅完成了炼气前期的积累过程。 但当时他凭空增长的道行不过**年罢了,并未直接长满至十年,而后他还被扔进了白毛风窟当中,好生磨炼了两年道行,这才最终补足十年,又夯实根基,以至于能在黑山中晋升为中期道徒。 与之相比,苏玖可就爽快多了,实在是令他羡慕。 同时许道打量着她,也暗暗琢磨到:“得亏当初没有直接将炼体中后期的功法传授给她,否则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跨越境界,进展虽然快,但根基会不稳。” “她还得好生打磨一番身上的气血,然后自己着手突破才行。不过这妮子所得好处过多,肉身气血无法再继续增长,只得不断淬炼身上皮膜,反倒是帮她夯实了一番根基……” 苏玖仍旧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中,茫然无知中,浑不知自己得到了大好处。 许道从她的身上收回目光,转而在蚍蜉幡上扒出一道缝隙,往两旁看过去。 只见附近石桌上的道徒们仍旧在互相修行,他们个个身上的气血、灵光浓郁,不知疲倦。 特别是那八个“服用”了升仙果,意图筑基的道徒,他们个个气机浑厚凝重,不断的攀升着,给人以骇然的感觉。 显然并非只是苏玖和许道,其他人得到的好处也极大。 许道估摸着,心间隐隐确定: “正如我之前所想,舍诏族内有手段能让人阴阳调和,迅的增长修为、突破境界。” “我能得到这般好处,一方面是恰好利用雷火炼体功,抓住了这个机会,另一反面也是多亏了苏玖给出的好处。” 好处如此之大,许道心神震动,他匆忙扫视四周几眼后,见四周无人清醒,八个“炼化”升仙果的道徒也都无甚异样,就从蚍蜉幡中悄悄放出一股蚍蜉,散布开来。 这些举动做完,许道就又收敛心神,准备再次沉浸在修炼过程中,尽可能的收好处。 话说他的肉身道行虽然翻倍,即将达到圆满境界,但他的仙道修为可还是老样子,仅仅三十年道行而已。 而许道原本是以仙道修行为主,武道修行为辅的,可没想到如今一时间竟然反了过来,武道修为竟然远远过了仙道修为。 因此一等将肉身修行至圆满境界,许道立刻就要将仙道修为也提升上来。 只是仙道修行上面,他没有双修法诀,阴神也早已经度过炼气中期日游境界,雷火之气作用不大,因此眼下修行的效率会比武道低许多。 再加上目前的情况也不知道还会存在多久,究竟有没有机会让他将仙道也修行至炼气圆满的境界。 遐思过程中,密密麻麻的电光再度泛起,他埋头又沉浸在了修行之中。 时间流逝,果如许道忧虑的,他继续提升肉身的气血,达到了彻彻底底的圆满境界,五十年道行。 但没等他修炼仙道多久,勉强提升了个一年半载的道行,他就不得不从修行的状态中退出,将注意力放到外界。 因为这时,龙宫当中的蜃气一片通红,靡靡至极,充斥着古怪味道。 大小宫殿、祭坛上一道道气血、灵光冲起,鲜艳欲滴,将龙宫内所有的活人气息和位置都暴露了出来。 许道躺倒在石桌上,突地察觉到石桌猛地震动起来,绝非幻觉。 他当即将身上的气机收敛,鲤鱼打挺,然后扒开蚍蜉幡,往震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幡外红雾滚滚,更加浓郁。 在蜃气的深处,一庞然大物身形隐约,缓缓蠕动,地面出了鳞甲摩擦的砾砾声…… 第一百六十八章 蛟龙现身、开席 雾气翻滚,许道望过去,瞬间心惊肉跳,他当即知道,这一幕当是龙宫的蜃蛟出洞了! 至于此物为何要出来……许道扫视一眼,望着场中几十仍旧沉浸在修行中的道徒,目光阴沉下来。 此等凶物出洞,自然是出来觅食,吞吃饵料的。 几乎是下一刻,许道就穿上了衣物,将心态调整好,准备应对即将游走出现的蜃蛟。 倒是苏玖依旧同四周其他的道徒一般,被更加浓重的蜃气迷惑,整个人还沉浸在幻觉中,不知自我。 但这个也好应对,许道口中告罪一声:“得罪了。”然后他持着幡子,直接将苏玖给装进了蚍蜉幡里面,一如之前囚禁黄狗道人似的。 这样一来,苦是苦了点,但苏玖既不会拖累许道,安危也得到了保障。 若非法器持有者不可肉身进入法器中,否则容易受制于他人之手,许道自己都想钻进幡子里面,彻底的掩饰住自己的身形。 处理好这些,许道站在石桌上面,琢磨着该当如何从蜃蛟口下逃生,他并没有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龙宫中乱窜,而是一边唤过提前放出的蚍蜉,辨别四周有哪些地方是险境,一边瞥向场中的其他道徒,特别是那八个“筑基”中的舍诏道徒。 “按道士的谈话,此地并非彻彻底底的险境,而这八个道徒进入龙宫后,也没有直接被蜃气迷惑住,反而颇有目的,其应是对蜃蛟出没有所准备。” 心中默默梳理着,当来来回回的蚍蜉告知他危险巨物离他只剩下七八百丈的距离时,许道终究是沉不住气起来,他脚步挪动,考虑着要不要先向后退步,和蜃蛟拉开距离。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他注意着的那八个道徒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其中五人瞬间从修行中惊醒过来。 他们睁开眼睛,目中放出猩绿色的怪异光芒,整个人变得邪气森森,皮肉骤缩,仿佛变成了枯木皮般。 个个端坐在石桌上面,摇晃着脑袋,头大身子小,十分怪异。 瞧见五人如此状况,许道心中一惊,皆因他们的模样让许道感觉有些眼熟。 细细一思,五人的模样赫然与之前升仙果变化成的鬼婴极为相似。 “桀桀!”当中有人厉笑起来:“长老们诚不欺我,这果子当真是秘宝,只需要融进身子里面,便能提升法力,改换肉身,进而筑基。” 旁边又有人开口:“哈哈!是极、是极!这果子能和老夫的蜈蚣相互融合,令蛊虫脱胎换骨!一旦蛊虫筑基成功,老蜈蚣我也就筑基了!” 听见这人的声音,许道微挑眉头。 这自称老蜈蚣之人,正是当初他在黑山中碰见过的有一个舍诏道徒,当日其与许道做过一场,最后却是靠着撞死,以及方观海来到才留得了一条性命。 没想到如今在湖底龙宫当中,又碰见了老蜈蚣此人,而且对方还在黑山中另有际遇,得到了一颗升仙果。 许道抬眼望过去,现老蜈蚣独自盘坐在一张石桌上面,他赤裸着上身,皮肉枯槁,脊背上正有一蜈蚣形状的东西在他的皮肉下拱动,十分惊悚,也不知修行的是哪一方邪门法术,竟然是将蛊虫养在肉身中。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些人的变化和许道无甚关系,令他在意是,五人从修行中醒过来后,丝毫都不惊慌,反而望着巨物游走而来方向谈笑自若,明显有所准备,一点都不怕。 但是他们不担心,许道担心。 许道在心间暗想到:“这几人手中是否有东西,能避开那蜃蛟?”他抬眼望向五五人,眼神闪烁起来。 若是五人手里面当真有护身的东西,那么即便对方个个法力大涨,他也要从冲上前去,砍死对方,将东西抢过来。 随着砾砾的摩擦声越来越大,许道绷着的心神也越来越紧张,他突地听见那五个舍诏道徒当中有人说: “蛟龙即将到来,诸位可是慌张?” 老蜈蚣听见同伴说出这话,口中笑道:“慌甚么!我等又没有被下药,身上也没那骚味,它又不会吃了你我!” 一番哄笑声响起。 许道偷听着,心中明悟过来。 原来之前令狐道士在外面泼洒的红雨,乃是一种秘药,其和白骨观中的帝流浆类似。 活人服之,身上气血通畅、舒筋活络,整个人都会散出诱人香味,最令妖物喜欢,七日七夜都不会散掉。 若是服药者再与人行房,气血澎湃间,其味道会又生变化,对于蛇、蛟这等性子本淫的妖物来说,最是诱人。 而眼下龙宫当中遍地都是淋了红雨,且受蜃气刺激的男女,数目不下于十万,他们几个落在其中自然显得安全。 同时十万人当中也会有批幸运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其身上没有香味、骚味,有可能会从蛟龙口中活下来。 许道偷偷听着,他下意识的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心中略微放松下来。 他和苏玖进入龙宫时,都运转真气,卸下了落在身上的红雨,不仅体内无有,衣服上面也没,应是不会散出引诱蛟龙的香味。 按捺着心神,许道捏着敛息玉钩,趴在石桌上将五个道徒的谈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面。 最后,五人的谈话又落在了三个尚未醒来的道徒身上,话题又隐隐说到了他们进入龙宫的真实目的。 可这时,许道通过蚍蜉察觉到庞大的身躯距离他仅剩下百丈不到,他虽然还想倾听几人的谈话,但是不得不赶紧从石桌上面跳下,往后身后溜去。 虽然照几个舍诏道徒口中说的,许道多半无甚危险,不会引来蛟龙的注意,但是他不会直接相信对方的谈话,自然还是先和蛟龙保持距离,在远处遥遥窥视一番。 捏着敛息玉钩,许道收敛着自己身上的气机,悄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亏得整座龙宫中蜃气蒙蒙,落在地上都堆积成了云雾状,否则即便有敛息玉钩遮掩身形,但许道又不会隐身法术,其会直接被其他人用肉眼瞧见。 就这样的,许道悄悄离开,耳中的阵阵呻吟声和谈笑声都消失,他藏在了一尊巨大的鱼骨后面,望着森百的祭坛,以及石桌上的一个个道徒。 双方相距百丈远,就算生异变,他也有机会比祭坛上面的道徒先一步溜走,再寻生机。 咔咔!一阵骨骼被碾碎的声音传来,鳞甲嚓嚓,在许道的目光中,有一巨物自雾气中出现。 其高数丈,周身灰雾滚滚,吞云吐雾般,彰显的其声势赫赫,好似有十几丈高大。 同时一股浓郁的尸臭味从前方传来,腥臭恶心,令人直欲呕吐。许道连连闭紧自个的鼻窍,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入腐臭味,以及泄了自己的气息。 他扬起头颅,眺看着目中渐渐清晰的巨物,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一时间还是心中和骇然。 一堆宛如山脉般的肉堆从雾气中挤出,其上有巨口,口同身宽,内里长满利牙,身长多少未可知,仅仅有头颅钻出,其余的庞大身躯依旧藏在雾气当中。 “蜃蛟!”许道盯着出现这的这条巨物,脑中跳出这个词。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着这条蛟龙真实的模样,原来此物通体就像是没有一条张眼睛的怪蛇。 但它身上的鳞甲掉落,东一块西一块的,露出了身下**的伤口,其中真有肉芽生长着,又好似一条长了鳞片和口器的大蚯蚓,游走中,身上还会又腐肉掉下。 此物进行至祭坛上,巨大的口器张开,在雾气中捕捉着什么,然后对准了石桌上一具具鲜活的肉身。 许道远远望着,心间了然的想到:“难怪那五人会说出刚才那般话语,原来这条蜃蛟无目,是靠气味在觅食。” 蜃妖乃是从蛤蜊、蚌类修行而来,此类东西无有眼珠,猎食也多靠诱捕,应是都无目。 祭坛之上,一张张石桌立着,上面有道徒依旧在翻滚,好似盛放在石盘中的肉虫一般,等待着蜃蛟吞食。 只有先前谈话的五个道徒端坐着,他们也都仰头望着朝着自己扑来的巨物,大小相对比间,更加显得蜃蛟声势赫赫。 许道盯着几人,现他们虽然没有逃走,但是身形都轻微的颤抖着,明显也是感觉到了恐惧。 而场上的实际情况也确实正如许道想到,五个醒来的道徒面容呆滞的望着扑到的身前的蜃蛟,刚才谈笑自若的模样早已经消失不见。 其中那老蜈蚣哆嗦着身子,口中说到:“知道此物庞大,可也没想到它一条半死不活的东西,气势依旧如此凶猛啊,吓煞老夫了!” 旁边又有道徒强笑着说:“勿怕勿怕,区区龙尸而已。” 可下一刻,蜃蛟的寻着气味,将口器对准了祭坛,吓得他们纷纷闭紧嘴巴,连连收敛身上的气息,唯恐惹得蜃蛟的注意。 其中有人因为距离蜃蛟太近,吓得差点就昏死过去,全然没有道人气度,好似小儿一般。 果如他们刚才谈论的,蜃蛟略过了几人,它低着狰狞可怖的头颅,在石桌上面一一吞食起来。 巨大的口器将石桌一吞,便将桌面上的道徒吞入到了腹中,一口一个,其动作虽然迟缓,但是吞食效率可不低。 除此之外,它的身躯挤进祭坛中,压着石桌,身上冒着的肉芽也缭绕起来,帮助其捕食,将周围的血肉全都卷到了身上。 有醒来的道徒吓得动作僵硬,避之不及,差点也被蜃蛟缠绕到身上。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聚煞阵法、玉钩信物 &emsp;&emsp;许道望着朝自己冲过来的蜃蛟,瞬间心神震动,他辨认着方向,确定蜃蛟会途径自己的藏身之所后,立刻从遮挡的鱼骨后面窜出来,溜到一边。 &emsp;&emsp;好在蜃蛟行动缓慢,一百多丈的距离,完全足够许道避开它。 &emsp;&emsp;在许道躲避蜃蛟的同时,祭坛上还活着的五个舍诏道徒也都各自藏在龙宫的边边角角,躲避着蜃蛟。 &emsp;&emsp;慢慢的,蜃蛟的躯体从雾气中全部拖曳而出,出现在了五个道徒和许道的眼中。 &emsp;&emsp;其身长数百丈,身子几乎同头颅一般宽大,腹部贴着爪子,像是四脚蛇一般,通体遍布暗红色的鳞片,一看就极为坚硬。 &emsp;&emsp;但是身上的这些鳞片也都脱落,露出了底下大小的疮口,内里生长着肉芽,甚是恐怖。 &emsp;&emsp;同时现场的腥臭味更加的浓郁,许道站在一旁,看着蜃蛟从自己的身边缓缓划过,感觉身子都变得滑腻,像是挂上了恶心的黏液似的。 &emsp;&emsp;滚滚雾气随着蜃蛟的出行,更大程度的弥漫在视奏,将整个祭坛都淹没住。 &emsp;&emsp;它朝着许道等人来时的方向游走过去,由近及远,盘踞到每一座宫殿之前,将头颅探入,颈口蠕动,把内里所有的活物全都吞进腹中,或者是抓到自己的身上,镶嵌在体表。 &emsp;&emsp;仅仅一两个宫殿,蜃蛟体表上面攒动的人头就多了四五倍,密密麻麻,全都不断晃动,极为骇人! &emsp;&emsp;就这样的,在许道等人的眼中,蜃蛟不断的将头颅探进大小宫殿中,好似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食盒,轻易从中或许食物。 &emsp;&emsp;随着被蜃蛟捕食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有嘶吼声在龙空中回荡,但这并不是蜃蛟的吼声,而是一颗颗长在它身上的人头出的嘶吼声。 &emsp;&emsp;“啊啊啊!”痛苦的哀嚎声在四周回荡,即便许道修行多年,已经见过不少的场面,仍旧是为之怔。 &emsp;&emsp;非是悲天悯人,实是兔死狐悲而生出的惊恐感觉。 &emsp;&emsp;好在即便再是惊愕于蜃蛟出行的场面,许道依旧将三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五个活着的舍诏道徒身上,并有蚍蜉更随他们的四周,注意着五人的一举一动。 &emsp;&emsp;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四百丈的蜃蛟身子逐渐从祭坛上拉走,全都没入了宫殿群当中,其身后空虚,露出了一条路。 &emsp;&emsp;五个舍诏道徒正是聚集在了一起,略作商讨之后,向后往蜃蛟出来的方向奔去。 &emsp;&emsp;“那边定然有什么重要东西存在。”许道心中一动,他没有过多的着想,下令提前放出的蚍蜉为之探路,然后便亲自追了上去。 &emsp;&emsp;穿过一片浓浓的雾气,可能是因为蜃蛟出走的原因,龙宫更深处的雾气变得稀薄,令人可见度大为提升,而内里的景象也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emsp;&emsp;一片颓圮倾倒,远比来时遇见的大小宫殿更加残破的建筑出现前方,几乎连一间立着的屋舍都没有,整个一片废墟。 &emsp;&emsp;废墟上有着巨大蛇形滑动的痕迹,压出了一条条甬道,纵横交错,其上散布着更加密集繁多的白骨尸骸,不少都被碾碎成渣,甚至是压成了粉末。 &emsp;&emsp;许道这时也瞬间清楚,为何他们刚才所在的祭坛上会遍布着一指厚度的骨粉。 &emsp;&emsp;原来是蜃蛟出行时,其身子冲出,自废墟中带出的骨粉,如灰尘四溅,落在祭坛上堆积出了厚厚的一层。 &emsp;&emsp;舍诏的五个道徒佝偻着身子,他们没有使用法术,也没有放出蛊虫阴兽,而是用脚行走在废墟之间。 &emsp;&emsp;但其度并不慢,反而争先恐后的,径自往废墟的中央奔行而去。 &emsp;&emsp;许道遥遥缀在他们的身后,因为废墟高低不平,好似有巨人再次摔跤搏斗过的缘故,他可以轻松的将自己的身子隐藏住。 &emsp;&emsp;至于五个舍诏道徒的目标,许道只是往前面忘了一眼,就知道了。 &emsp;&emsp;因为废墟的中央矗立着一方斜斜的尖塔,塔顶有一角,高几十丈,其下有三足,没入了龙宫地面。 &emsp;&emsp;此尖塔通体看上去好似一柄折断的巨大三尖叉,其插在龙宫中,表面锈迹斑斑,但仍旧透出处一种金属的冷光,给人带来惊悚的感觉。 &emsp;&emsp;许道一眼望过去,将尖塔表面斑驳的痕迹下意识的看成了血迹,即便辨认良久之后,他也不知道这些暗红色的东西究竟是铁锈,还是干枯掉的血迹。 &emsp;&emsp;龙宫宽大,白骨丛林废墟便有数里之地大小,但在许道几人匆忙的赶路之下,几里地不多时便跨过了。 &emsp;&emsp;默默看着五个道徒近到了尖塔跟前,却并没有钻进去,许道也适时止住脚步,远远的眺望着。 &emsp;&emsp;原来并非五个舍诏道徒不想走近尖塔中,而是塔身的四周包裹着一层黑膜,好似苔藓干枯似的。 &emsp;&emsp;许道悄悄的走进,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敛息玉钩,突听见前方传来咒骂声,: &emsp;&emsp;“该死!此地真有煞膜,为之奈何?” &emsp;&emsp;一阵嘀咕的议论声音响起,无人在尖塔跟前来回踱步,显得急不可耐。 &emsp;&emsp;听见他们的议论,许道打量过去,心中也是讶然道:“这是煞气!” &emsp;&emsp;仔细端详着,他注意到尖塔表面虽然斑驳不已,但是其上居然还有灰光流转蠕动,应是布置有一方阵法,还在运作着。 &emsp;&emsp;“莫生气!此处阵法又其实你我能轻易奈何得了的,长老们也没法。” &emsp;&emsp;“正是!此阵布置在灵脉上,有聚集着四周煞气,一正一反,轻易不可动弹,否则两者想撞,便可能污了整条灵脉。” &emsp;&emsp;“嘿!这里不是龙宫么,怎的又会有这等聚煞阵法存在,好生恶毒!” &emsp;&emsp;许道听着几人的谈话,现在对方口中,尖塔上的阵法赫然和他曾经在郭氏宗祠中见过的聚煞阵法类似,乃是一方聚集煞气的阵法。 &emsp;&emsp;此阵落在整座龙宫的中心,插在舍山龙脉上,以龙脉中源源不断的灵气为驱动,将百里范围内的煞气都摄了过来,堆积在尖塔的周围,甚至形成了黑膜,覆盖住了整座尖塔。 &emsp;&emsp;“也不知这些煞气积累的多少年,具体又是哪一种煞气,但供给道士筑基,应是绰绰有余。一旦彻底泄出,整个龙宫,甚至暗湖都会被彻底的污秽掉,舍山灵脉自然也有被毁掉的可能。” &emsp;&emsp;许道心中一阵思索,意识到前方的五个舍诏道徒为何会露出一脸的棘手之色。 &emsp;&emsp;同时他也忽地想到:“难怪在龙脉煞穴中丝毫不见煞气,而湖中有煞气的踪迹,且越靠近湖底越浓郁。” &emsp;&emsp;“原以为龙宫建立之处,才是真正的龙脉煞穴,却没想到此地实际是一处吉穴,但却被布置了聚集煞气的阵法。” &emsp;&emsp;心中忽地通明,许道感觉自己在地下暗湖中的见闻,几乎都要勾连起来,形成线索。 &emsp;&emsp;但终究还是差了点,让他无法确定舍诏道士们的图谋,以及这座龙宫又有什么诡异之处。 &emsp;&emsp;静待多时,五个舍诏道徒站在尖塔跟前,突然开始连连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 &emsp;&emsp;这让许道一惊,还以为对方现自己在暗中窥视着。好在瞧着几人的模样,他们像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似的。 &emsp;&emsp;于是许道也屡屡回头,眺望正在遭受蜃蛟肆虐的宫殿群。 &emsp;&emsp;突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有黑气在远处扬扬升起,然后嗖的飞过来,没入到了龙宫中央的铁色尖塔中。 &emsp;&emsp;紧接着,不断的有黑气从远处飞过来,甚至就连铺满层层骸骨的沟壑中也升起了几缕灰气。 &emsp;&emsp;许道面色凛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道:“这是、怨气!” &emsp;&emsp;黑气窜动,他隐隐能从中听见悲呼惨叫,骇人心神,正是活物惨死之前的积怨之气。 &emsp;&emsp;而白骨堆中窜出的灰气则是尸骨们生出的阴气。 &emsp;&emsp;不知五个舍诏道徒做了什么手脚,源源不断的怨气和阴气被尖塔上的阵法摄了过来,融入其中,使得塔面上的黑膜一阵晃动,灰光大震! &emsp;&emsp;许道环顾四周,他脑中念头翻滚,有些了然且又难以置信的想到: &emsp;&emsp;“此是一处养尸之地么?” &emsp;&emsp;嗡!随着尖塔灰光大冒,塔前响起一阵大笑声:“哈哈哈!” &emsp;&emsp;“长老们的算计果然没错,十万人惨死生出的积怨之气,足以将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emsp;&emsp;“桀!正是,眼下阵法出现紊乱,我等快快齐心协力,开启阵法,为我舍山灵脉拔出这颗钉子!” &emsp;&emsp;笑声响着,五个舍诏道徒互相点头,随即盘膝坐在尖塔的四周,手中举着什么,然后口中念叨法诀。 &emsp;&emsp;他们头顶上有庞大的法力升起,然后全都灌注进了尖塔之中。 &emsp;&emsp;许道谨慎的望着,一时拿捏不准,不知该做什么,他思忖再三,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更加靠近五个舍诏道徒。 &emsp;&emsp;可是突地,他的脚步止住,眼神突地怪异起来。因为距离靠近了,他瞧见了对方手里面举着的东西。 &emsp;&emsp;其赫然都是一块块玉制之物,成钩状,表面平平无奇,全都一个模样。 &emsp;&emsp;而恰好在许道的手中,他也有一块这样的东西,并且似乎比那五人手里的要更好! &emsp;&emsp;许道站定身子,摊开手,打量着掌心中的敛息玉钩,目中一时惊愕。 &emsp;&emsp;而盘膝而坐的五个舍诏道徒们手里玉钩被他们的真气冲刷着,表面已然裂开一道道裂缝,好似下一刻就要碎裂成渣滓。 &emsp;&emsp;呼呼! &emsp;&emsp;突地阴风在四周刮起,鬼哭狼嚎,同时让许道心中一惊,回过神来。 &emsp;&emsp;因为尖塔上的黑膜被五个舍诏道徒打开了,内里竟然窜出一股股煞气阴风,狠狠的在四周挂起来,摧枯拉朽。 &emsp;&emsp;不少白骨尸骸直接被磨成、腐蚀成了粉末。 &emsp;&emsp;……………… 第一百八十章 垂钓“鱼肉” 综合眼前的情况,应是五个舍诏的道徒被长老们骗了,给了他们假钥匙,压根打不开铁塔的大门。 而瞅着五人手中已经化作粉末的玉钩,许道疑心自己手中的敛息玉钩,才是真正能够开启眼前铁塔的汉子钥匙。 毕竟玉钩此物乃是他从舍诏少族长手中得到,且此物颇是奇特,不是法器胜过法器,材质上佳。 “要不上去试试?”许道心中这个念头狂跳。 但是他捏紧了手中的玉钩,并没有贸然做出任何举动。即便真要尝试上前开门,也不是现在。 要知道铁塔的门口可是还堵着五个舍诏道徒,这五人无一不是后期道徒,而且还疑似种下灵根,法力大增。 或许和其做过起来,一两个的话,许道勉强还能战胜之。但是五个道徒,他却是毫无胜算了。 许道定下心思:“且先等等,要么这些人等退去,要么等他们被煞气侵蚀疯,丧失理智,到时候才是我该现身的时候。” 呼呼!阴风煞气在四周刮着,宛如钢刀一般从地面、道徒身上刮过。 他们惨叫着,见自己手中的钥匙一一都粉碎,也不敢在铁塔跟前再滞留哪怕一息的时间,个个动作迅疾且踉跄的从煞风中逃出来。 五人全都脸色难看至极,带着丝丝惊恐的看着铁塔。 当中有人吐出:“该当如何!这塔子上泄露出来的煞气越来越浓郁,甚至就如刚才朱道友所言,迟早会将整个龙宫都笼罩住,化作一片绝地!” “完了完了!可有出路?”还有人心中绝望,抓狂的喊道。 “有……等到煞气彻底走失,笼罩整座龙宫的阵法自然也就会失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走了!” 可是这话说出来,五个舍诏道徒先后都沉默下来。 据他们所知,眼前龙宫存在千年之久,虽然腐朽破败,但是内里阵法依靠着灵脉,依旧强力至极。 若是阵法都坏掉,那么他们这些待在阵中的道徒,自然也早就一命呜呼掉了。 许道眯眼瞧着五个道徒,心中想到:“舍诏的道士不是说会有人从龙宫中走出么?这几人得了道士们的吩咐,莫非只有进入塔中活命一条生路?” 他瞧着五人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走动,还烫脚似的跳来跳去,不断往后退,生怕被扩大中的煞风刮中。 许道皱眉想到:“看来道士们可能真就只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他同时也在心中冷笑起来。 眼前这方铁塔虽然奇特,但就算是打开了,此物区区百丈高大,只要它不是一件能够储存活物的法器,也休想能够装下几万人,让几万人活命。 况且其他进入龙宫的人等全都处于迷障之中,就算是苏醒,侥幸从蜃蛟口下逃脱性命,也难以来到铁塔前,进入其中活命。 也就是说,这几个道徒明显是和道士们狼狈为奸,故意借着其他十万条性命,故意为自己谋划好处。 许道自忖他并不算是好人,但这等丧尽天良之辈,真是该死! 滋滋! 随着煞风笼罩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许道也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而五个舍诏的道徒见此,脸色全都惶惶然,口中不断呼到:“奈何奈何!” 其中许道眼熟的那个老蜈蚣,对方比其他舍诏的道徒泼皮一些,直接又张口骂了起来:“一群婢生子!俺老蜈蚣怎的就被长老这群货色给骗到了这里。” “老老实实在族中筑基完成,再去道宫修行不好么?眼下蛟龙血肉没有得到,命都要丢掉了!” 老蜈蚣跺脚拍着自己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有人见他如此,烦躁的冷笑着道:“瞧你说的,好像你不想来,长老们就会允许你不来似的。” 一阵吵吵嚷嚷,老蜈蚣还哭哭滴滴的,五人彻底失去了道人的风度,和凡人一般无二。 甚至他们心中还隐隐生出悲哀,凡人们尚且在醉生梦死,死的时候还可能爽利,但他们却要眼睁睁看着自个一步步逼近死亡。 呼呼!煞风笼罩的范围已经五六十丈。 五个舍诏道徒猴子般在方圆四周跳来跳去,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许道还捏着玉钩,按捺着心思,并没有现身冲进煞气中。 “呜呼!”有人大呼起来,精神绷的快要断掉。 “桀桀!” 突地,现场有笑声响起来,声音叠叠,或沉闷或尖利,并非一人能够出。 此笑声令现场的众人都怔,互相望着,面面相觑。最后他们当中有人现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有人立刻大叫一声:“快!快看上面!” 许道听见,也抬头往上面看过去,等看清东西,他的瞳孔当即缩了起来。 龙宫深藏湖底,四周有阵法护持,使得内里虽然潮气满满,但是并没有积水。 因此在龙宫的四周以及顶上,则是厚厚且幽深的水层,宛如一尊大碗般,将龙宫中的大小宫殿都笼罩在其中。 此前送众人进入龙宫中的铁索阶梯在放下十万人后,早已经收了回去,被道士们分开的江水也都合拢,并出过巨大的轰鸣声。 这也是五个舍诏道徒刚才心中绝望,想不出逃生路子的原因。 而这时,在铁塔上空几十丈高,似乎就快被塔尖刺中的水层中,正有一只只巨大的身影在绕着铁塔游动着。 一共七只,黑乎乎的身影用丈许计算。 其中一只的身长甚至达到了十丈,长长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条蟒蛇类的长虫。 除此之外,其他几只巨大的身影分别是蟾蜍、蝎子、蜈蚣,蛇蟒、壁虎、蝙蝠,以及一只尖头的犬类巨物。 不用多想,许道立刻就猜测出游动在水层中的六头巨物,正是六个筑基境界的道士。 其中那尖头犬类,便是白骨观中的令狐道士,狐狸身躯。 “桀!不错不错、尔等听话极乐!”又有闷声从水层中传递而来,落入几人的耳中。 许道瞧着在水层中游动的六道漆黑身影,心神瞬间就紧绷到了极点,生怕对方一个神识扫视下来,就识破他的存在。 好在似乎因为龙宫阵法的存在,七个道士虽然可以传递声音进来,但是神识无法放出,它们只能缓慢的游动在龙宫之上,以闪烁的目光紧盯着底下,或笑或厉。 “长老!” “拜见长老!”五个舍诏的道士瞧见这一幕,先是怔住,然后就是狂喜。 他们摇晃着自己干枯的身子,当即朝着顶上的七个道士作揖,口中纷纷呼出话来。 有人连忙就叫到:“长老恕罪,我等没用,手中钥匙破碎,打不开那铁塔的大门……还请长老们快快救我等。” “是啊!长老救我,此地煞气甚是厉害,刮得俺疼死了!” 惊慌的呼声在场中响着,充分展现了五个舍诏道徒心中的惶恐,以及重新生出的的活的希望。 许道旁观着这一幕,却并没有为五个人感到庆幸,他紧盯着顶上缓缓游动的六道声音,微眯起了眼睛。 “可!”又有道士出声:“我舍诏祭祀龙宫千百年,早又不知多少批族人来此,损失难算,却无人能开启铁塔。” “此非尔等之罪过,当是时机未到,开不了门罢了!” 一头宽大的蟾蜍身躯定住,它趴在水层中,两只凸出的眼睛紧盯着底下,口中闷闷吐出: “莫急,我等这就救救你们上来。” 其他几个道士听见,也都出声安抚说:“莫急!我等这就出手。”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一阵狂喜的呼声在四周响起,让许道听见了,能够充分的感受到其中的欢喜之意。 只是他听着,却是连忙挪动脚步,往旁边溜去,并更加严实的遮挡掩饰住自己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露出了一丝一毫的破绽。 “诸位道友,我等各自出手,救这些小的们上来罢。” 一阵议论声上空响起,道士们巨大的身躯摇晃,然后各自的定住了身子,趴在水层和龙宫阵法的分界处,宛如趴在了冰层上面。 不多时,许道就看见磅礴的法力从他们的身上冒出,并凝结成形体,往的湖底下渗透过来。 或灰或黑或红的法力,像是钢针刺破冰层,扎进了龙宫中。 六道法力出现在底下道徒和许道的眼中,有啪的一变化,变作成了六道灵光闪烁的长线,幽幽垂下。 六股由道士法力组成的长长绳子悬挂在龙宫中,十分引人注目。 五个道徒瞧见这种情况,脸上更是狂喜,只以为自己将有生机,可以脱离这该死的龙宫之地了、。 四周的煞气还在呼呼的刮动着。 无须道士们吩咐,五个舍诏道徒就争先抓住一根长绳子,并且用力扯动了几下,生怕绳子不牢固似的。 或灰或黑或红的法力,像是钢针刺破冰层,扎进了龙宫中。 六道法力出现在底下道徒和许道的眼中,有啪的一变化,变作成了六道灵光闪烁的长线,幽幽垂下。 六股由道士法力组成的长长绳子悬挂在龙宫中,十分引人注目。 五个道徒瞧见这种情况,脸上更是狂喜,只以为自己将有生机,可以脱离这该死的龙宫之地了、。 四周的煞气还在呼呼的刮动着。 无须道士们吩咐,五个舍诏道徒就争先抓住一根长绳子,并且用力扯动了几下,生怕绳子不牢固似的。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愿者上钩、化龙塔 &emsp;&emsp;六根法力组成的绳索垂挂而下,恍惚间就将三个舍诏道徒抓了上去,只剩下两个挂在了半空中,以及最后一根空荡荡的绳子在许道的跟前晃悠。 &emsp;&emsp;咔滋、咯嚓的声音从水层中继续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emsp;&emsp;突有哆嗦的声音响起:“长、长老,俺觉得俺现在不用上去。” &emsp;&emsp;是尚且挂在半空中的道徒在说话,许道闻言一瞧,现此人是老蜈蚣。 &emsp;&emsp;对方牙关打颤,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但是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他身上的法力当即就鼓动起来,想要挣脱缠绕在身上的绳索,免得被道士们抓入水层中。 &emsp;&emsp;“嚯嚯嚯!”一阵的大笑声想了起来,已经钓出“鱼虾”的三个道士张口大小,残肢碎块都从口中喷出。 &emsp;&emsp;它们摇舌说到:“小家伙不识好歹!道友努努力啊,小心上钩的吃食跑掉。” &emsp;&emsp;那拽着老蜈蚣的道士挤开几人,巨大的身形趴在老蜈蚣的头顶上,温声说到:“快快上来,长老有好处给你!” &emsp;&emsp;“啊!妖魔妖魔、你们不是长老!”又是一声尖叫响起来,却是同老蜈蚣一起挂在半空的另外那个道徒反应过来。 &emsp;&emsp;此人看在水层中巨大的道士身影,以及已经化作一团血雾的三个同伙,他面容惊惧,反应比老蜈蚣还要大。 &emsp;&emsp;其运转起浑身的法力,头顶上都冒出了青烟,想要斩断悬挂着自己的绳索。 &emsp;&emsp;但是钓着他的道士明显不是好相与的,只听一闷声响起:“忒是聒噪,上来罢!” &emsp;&emsp;水层中的道士抓着绳索一抖,然后身子猛地往上一挺起,法力运转起来。 &emsp;&emsp;这番动作顿时就打散了道徒的挣扎,且冲破了龙宫阵法,将道徒抓到水层之外。 &emsp;&emsp;一阵议论声响起,几个道士张口就赞:“好钓法!” &emsp;&emsp;另外一边,老蜈蚣像是被吓傻了,他呆滞的看着身边最后一个同伴也被抓了上去,失魂落魄起来。 &emsp;&emsp;但是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身上,令老蜈蚣亡魂大冒,丝毫不敢分神,他从自己的囊中拿出灵光闪闪的符钱、药材等物。 &emsp;&emsp;“长老且慢,小的有东西献给您!” &emsp;&emsp;老蜈蚣一边从囊中掏出东西,一边招手大呼大叫,想要引起道士的注意。但是盯着他的道士们,眼神中只是充斥着戏谑之色,毫无怜悯以及善意。 &emsp;&emsp;一件件东西拿出,老蜈蚣来不及收回,都直接扔在了地上,杂乱一团。 &emsp;&emsp;如此求生的举动,引来了道士们更加兴奋的狂笑,嘈嘈切切。 &emsp;&emsp;终于,拽着老蜈蚣的道士也失去了耐心,它提着绳索狠狠的往上一逮,咔咔几声,也撬开了龙宫阵法,将老蜈蚣的身子掏了出去。 &emsp;&emsp;而老蜈蚣在阵法被破开时,他已经紧闭眼睛,浑身都放松,一副认了命的模样。 &emsp;&emsp;“嘿!”钓出老蜈蚣的道士欣喜若狂,连忙张开巨口,将老蜈蚣的身子一口就吞进了腹中。 &emsp;&emsp;这道士是个蛤蟆妖怪,它还抚了抚自己花白的大肚子,身子一哆嗦,打了个饱嗝似的。 &emsp;&emsp;十来息的功夫,五个耀武扬威的舍诏道徒就都被抓出龙宫,填了他人的肚子。 &emsp;&emsp;铁制尖塔附近,已然只剩下许道一人还潜伏着,颇是安静。 &emsp;&emsp;许道紧盯着最后一根绳索,脑中千回百转,他的身子早已经紧绷起来,只要这根绳子有朝他晃来的趋势,他就要不管不顾的冲进煞气阴风中,防止自己被抓上去。 &emsp;&emsp;只是这最后一根绳索始终没有动静,只是一抖一抖的,有些无聊的模样。 &emsp;&emsp;水层中响起了谈话声,正是抓着这根空绳的道士。对方朝着刚刚吞下了老蜈蚣的蛤蟆道士摇头,问到: &emsp;&emsp;“是个甚么滋味?” &emsp;&emsp;“唔……”蛤蟆道士听见,捂着肚子尴尬说:“囫囵吞了颗枣儿似的,只知肚里有货了,不知啥滋味哩。” &emsp;&emsp;抓着空绳的道士摇摇头,吐声:“倒了霉了,六选五的概率都没给某家碰上。” &emsp;&emsp;“哈哈!”旁边几个大快朵颐过的道士笑道:“没甚滋味、没甚滋味!” &emsp;&emsp;没抓得吃食的道徒见状,冷哼一声:“我看也是,升仙果的灵力也大多为了蛟尸,几个道徒得到的不过是些果子残渣罢了。” &emsp;&emsp;话说完,这道士提着手中的绳索,兀自往蜃蛟所在的方向游过去。 &emsp;&emsp;其他几个道士见状,口中纷纷嘟囔到:“运道不好怪谁?” &emsp;&emsp;“就是。令狐道友都没说什么呢?” &emsp;&emsp;许道听见声,往上看去,现令狐道士是七个道士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放下绳索。 &emsp;&emsp;“难怪七个道士是放下了六根绳子,原来是因为令狐道士是外来的。” &emsp;&emsp;他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emsp;&emsp;不待许道多想,他又听见上空的道士们嘶吼到:“令狐道友,我们也快快跟上去就。” &emsp;&emsp;“蛟尸那边也有上好的吃食,到时候你同我们也钓一钓,享受下其中的趣味。” &emsp;&emsp;“善!”巨大的狐狸身躯游动在水层之中,它丝毫不推脱,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emsp;&emsp;明显刚才的一幕,让令狐道士也眼馋,只是因为刚刚的五个舍诏道徒都是后期道徒,且还是“服用”了升仙果的,舍诏道士们自个都分不过来,只能各自凭运气瓜分,自然也就轮不到令狐道士动手。 &emsp;&emsp;幽深少光的湖水中,六道巨大的黑影顿时一一从许道的头顶上游动而过,往蜃蛟正在肆虐的方向奔去。 &emsp;&emsp;等等水层中的波澜停息时,铁塔上空已然空无一物,血水也都消散,好似刚才惊悚的一幕并未出现过似的。 &emsp;&emsp;只有龙宫地面上还散落着老蜈蚣掷下的些许符钱、杂物,显示着许道刚才看见的并不是幻觉。 &emsp;&emsp;即便七个道士先后离去了,许道也没有立刻从藏身之所跳出来,他依旧屏气凝神的,一动都没有动弹。 &emsp;&emsp;一直等到他遥遥的看见,蜃蛟所在方向又有七根绳索垂下时,许道方才松了口气。 &emsp;&emsp;但他还是捏着玉钩,竭力收敛气机,免得大意之下暴露了行踪。 &emsp;&emsp;许道站直身子,登上一处高低,仰头看着蜃蛟所在之处的画面,沉默不语。 &emsp;&emsp;因为从湖水中悬挂进龙宫中的那七根绳索,正吊起了一个又一个人影。甚至有人在绳子上面一前一后的攀爬,连接成了串,像是珠帘一般。 &emsp;&emsp;进入龙宫中的人有十万之多,就算是百里存一,那也是千百人。 &emsp;&emsp;而这些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从蜃蛟口中活了下来,且得到大好处的活人,却又遭受到了道士们的觊觎。 &emsp;&emsp;在许道的视线中,那些攀爬上七根绳索的人,动作无一不惶急,全都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如刚刚被吞吃的五个道徒。 &emsp;&emsp;比刚才的场面更让他唏嘘的是,因为自龙宫外面催下的绳索只有七根的缘故,不少人还在绳索上生了争斗。 &emsp;&emsp;先登者爬的太慢,后登者会直接拉拽顶上的人;后登者爬的太快,先登者则会用力踹下面,直接将身后的人踹下去。 &emsp;&emsp;静静的看了几十息功夫,许道摇摇头,将目光收了回来,但是他的脸色依旧阴沉无比。 &emsp;&emsp;虽然根据眼中的这场面,那七个道士正在大快朵颐之中,多半不会注意到许道的。但是如此情况也显示了许道若是想要从龙宫中活着走出去,别无他路。 &emsp;&emsp;要么拿着玉钩到铁塔跟前尝试打开大门,要么也顺着道士们放下的绳索爬上去,祈求道士们已经吃饱,不会再吃他。 &emsp;&emsp;这两个选择压根就不需要怎么考虑,许道只会选择前面一种。 &emsp;&emsp;就算他打不开铁制尖塔,又或者打开了,塔内并非安全之地,他也只会选择跑到龙宫阵法的边界位置,尝试等煞气弥漫龙宫,坏掉阵法的那一刻。 &emsp;&emsp;其自忖仙武双修,且修行有多种清心法术,当时勉强能够从煞气爆的场景中幸存下来。 &emsp;&emsp;脑中念头纷杂,许道转过了身子,望了眼依旧还在不断扩大、变强的阴风煞气,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背着身后道士钓人的诡异场景,心中不再犹豫,低头便踏进了煞气当中。 &emsp;&emsp;呲呲!进入煞气内的第一刻,许道便感觉头脑蒙的一震,四周仿佛有千百柄钢刀看在他浑身上下每一处。 &emsp;&emsp;他的护体阵法被轰击的震动不已,几乎下一刻就会破碎。同时一股狂躁的感觉在许道的心中升起,轰击着他的灵台。 &emsp;&emsp;好在他并非没有接触过煞气,及时稳住了身子,并大步甩开,神行法术运转起来,三四息的功夫就跨到了铁塔跟前。 &emsp;&emsp;铁塔上的煞气不知积累了多少年,许道也不清楚自己能够在其中撑多久,他立刻就抓着敛息玉钩,往铁门的锁钥中递过去。 &emsp;&emsp;铁门上有一个凹槽,大小恰好就和他手中的玉钩相互吻合,在玉钩放上去之后,钩子自行就出毫光,有灵气在它其中流转起来。 &emsp;&emsp;霎时间,整个铁门都好像活了过来,门面上的纹路疯狂扭动,并出和玉钩一般的光芒。 &emsp;&emsp;好在这一幕场景虽然神异,但是动静并不算大,否则惊动到远处的正在“钓鱼”的道士们可就不好了。 &emsp;&emsp;咔咔之间。 &emsp;&emsp;铁门向内坍塌,裂开了一人高的口子,并且形成了阶梯,盘旋着通向铁塔中,内里一片漆黑。 &emsp;&emsp;许道瞧着眼前这一幕,身子微微一顿,便立刻就要往里面踏去。 &emsp;&emsp;嗖!就在这时,突地有一道乌光从他身后射来,想要抢先一步进入门中。 &emsp;&emsp;乌光乍现,许道虽然惊愕,但是他眼帘一抬,口中冷哼,抬手便是数道法术打出,寒光闪闪,雷火轰鸣。 &emsp;&emsp;啪啪!法术正中乌光,结结实实的打在其身上,一巴掌将其打入了土中。 &emsp;&emsp;许道不多想,一边抢先往铁塔内跨过去,一边又是一掌,准备打死、打碎那物。 &emsp;&emsp;这时突有略微熟悉的声音叫出:“道友饶命!” &emsp;&emsp;………… &emsp;&emsp;先登者爬的太慢,后登者会直接拉拽顶上的人;后登者爬的太快,先登者则会用力踹下面,直接将身后的人踹下去。 &emsp;&emsp;静静的看了几十息功夫,许道摇摇头,将目光收了回来,但是他的脸色依旧阴沉无比。 &emsp;&emsp;虽然根据眼中的这场面,那七个道士正在大快朵颐之中,多半不会注意到许道的。但是如此情况也显示了许道若是想要从龙宫中活着走出去,别无他路。 &emsp;&emsp;要么拿着玉钩到铁塔跟前尝试打开大门,要么也顺着道士们放下的绳索爬上去,祈求道士们已经吃饱,不会再吃他。 &emsp;&emsp;这两个选择压根就不需要怎么考虑,许道只会选择前面一种。 &emsp;&emsp;就算他打不开铁制尖塔,又或者打开了,塔内并非安全之地,他也只会选择跑到龙宫阵法的边界位置,尝试等煞气弥漫龙宫,坏掉阵法的那一刻。 &emsp;&emsp;其自忖仙武双修,且修行有多种清心法术,当时勉强能够从煞气爆的场景中幸存下来。 &emsp;&emsp;脑中念头纷杂,许道转过了身子,望了眼依旧还在不断扩大、变强的阴风煞气,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背着身后道士钓人的诡异场景,心中不再犹豫,低头便踏进了煞气当中。 &emsp;&emsp;呲呲!进入煞气内的第一刻,许道便感觉头脑蒙的一震,四周仿佛有千百柄钢刀看在他浑身上下每一处。 &emsp;&emsp;他的护体阵法被轰击的震动不已,几乎下一刻就会破碎。同时一股狂躁的感觉在许道的心中升起,轰击着他的灵台。 &emsp;&emsp;好在他并非没有接触过煞气,及时稳住了身子,并大步甩开,神行法术运转起来,三四息的功夫就跨到了铁塔跟前。 &emsp;&emsp;铁塔上的煞气不知积累了多少年,许道也不清楚自己能够在其中撑多久,他立刻就抓着敛息玉钩,往铁门的锁钥中递过去。 &emsp;&emsp;铁门上有一个凹槽,大小恰好就和他手中的玉钩相互吻合,在玉钩放上去之后,钩子自行就出毫光,有灵气在它其中流转起来。 &emsp;&emsp;霎时间,整个铁门都好像活了过来,门面上的纹路疯狂扭动,并出和玉钩一般的光芒。 &emsp;&emsp;好在这一幕场景虽然神异,但是动静并不算大,否则惊动到远处的正在“钓鱼”的道士们可就不好了。 &emsp;&emsp;咔咔之间。 &emsp;&emsp;铁门向内坍塌,裂开了一人高的口子,并且形成了阶梯,盘旋着通向铁塔中,内里一片漆黑。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枢纽、舍诏过往 &emsp;&emsp;“寻常道徒,若是肉身被打烂,即便阴神完好无损,也会当场受到重创,甚至直接消散掉都有可能……而老蜈蚣此人,传出的声音清晰,并不像是元气大伤、七日必亡的样子。” &emsp;&emsp;老蜈蚣只是说了几句话,驾驭着蛊虫动了动,便被许道察觉出这点。 &emsp;&emsp;许道因此在心间暗道:“这厮极可能有保命的秘法,可以在肉身坏掉之后,能在阴兽上面苟活下来。” &emsp;&emsp;略一琢磨,他便明白老蜈蚣被道士吊于半空中时,为何会先从囊中抛出大把大把的东西,最后还昏死了过去。 &emsp;&emsp;原来这厮是故意为之,假装昏死,实则是将阴神藏进阴兽体内,大胆的抛弃肉身,故而才死中求活,从道士们的眼皮子底下留得一条性命。 &emsp;&emsp;同时老蜈蚣的运气也好,吞吃它的那个蛤蟆道士也没有细究其肉身的滋味。 &emsp;&emsp;许道眼中来了兴趣,他打量着金光蜈蚣,想了想,突地张口笑说:“道友何故偷袭我,不讲德行啊。” &emsp;&emsp;“错了、错了!”金光蜈蚣体内立刻就传来老蜈蚣的叫喊声音:“俺可没想着偷袭道友啊!” &emsp;&emsp;可是等它回过味来,突地愣神,打量起许道的面孔,试探问:“道友可是俺老蜈蚣的熟人?” &emsp;&emsp;老蜈蚣瞅着许道的面孔,大喜说:“道友不仅叫破俺的名号,还还知晓俺的口头禅,定是俺的熟人无疑,何必还用易容后面的面孔示人哩!” &emsp;&emsp;许道本只是想随口打趣一下老蜈蚣,然后再将对方的五感封闭,擒拿入蚍蜉幡中。但听见老蜈蚣这话,他突地意识到,老蜈蚣有可能将他认作成了熟人,在套近乎。 &emsp;&emsp;但许道在心中冷笑起来,要知道熟人可是有两种,一种是仇人,一种是友人。 &emsp;&emsp;依照老蜈蚣此人奸猾的性子,对方绝对不会意识不到这点,多半是故意忽略的。 &emsp;&emsp;捏着金光蜈蚣,许道的打趣的看着老蜈蚣,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 &emsp;&emsp;略作思忖后,他瞥着铁塔内的情况,从蚍蜉幡中放出了一堆蚍蜉,令其往塔内飞去,为其探路。 &emsp;&emsp;在蚍蜉振翅飞动的过程中,许道一直打量着金光蜈蚣的动静。 &emsp;&emsp;果不其然的,老蜈蚣在瞅见蚍蜉后,隐约认出来了南柯蚍蜉,它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抖,然后口中又大大咧咧的主动呼到: &emsp;&emsp;“好蛊虫!不知道友是族中哪一脉的?” &emsp;&emsp;可是许道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笑问:“阁下不是说我们是熟人么,为何连贫道麾下的蛊虫都认不出来?” &emsp;&emsp;“这、这……”老蜈蚣一时语塞,他附身在金光蜈蚣身上,张头四顾,不像是想从许道的手中挣扎下来,更像是一副尴尬至极的模样。 &emsp;&emsp;于是许道轻喝:“好了,休要再糊弄贫道。” &emsp;&emsp;他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金光蜈蚣,阴测测的说:“若是再敢糊弄,当心贫道将你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emsp;&emsp;“道友饶命、饶命!”老蜈蚣当即就大叫起来。 &emsp;&emsp;好不容易从道士们的手下逃脱性命,且还碰见有人打开了铁塔的大门,它自然想好好活下去。 &emsp;&emsp;老蜈蚣还是个妙人,它在听见许道的威胁之后,心中虽有惶恐,但却是一喜,暗道:“这厮既然肯威胁于我,看来并不准备直接取了我的性命,俺还有活路、还有活路!” &emsp;&emsp;不多时,许道放进铁塔中的蚍蜉飞回来报信,表明塔内暂未现危险存在。 &emsp;&emsp;他也就不再和老蜈蚣啰嗦,彻底踏入塔内,一只脚登上了刻有“化笼”两个字的阶梯。 &emsp;&emsp;当一人一虫没入塔中时,原本开启的铁门也瞬间封闭起来,其上蛟龙图案盘旋着,龙最后落到了铁门的正中间,龙睛失去灵动光泽,变得迟缓起来。 &emsp;&emsp;四周突地寂静,煞气彻底的被铁门挡在外面,不仅无法伤害到许道,连风声也听不见了。 &emsp;&emsp;许道回身望着铁门的情况,他心中一动,突地伸出手,从龙的眼眶部位,将充当龙目的敛息玉钩给取了下来。 &emsp;&emsp;随后,蛟龙图案变得死气沉沉,铁门彻底成了死物。 &emsp;&emsp;许道收好玉钩之后,他一手持着玉钩,法力运转,让玉钩释放出毫光,笼罩住自己的全身,并用作光源,照亮周围。 &emsp;&emsp;另一手则是捏着老蜈蚣,牢牢的将对方禁锢在手中。 &emsp;&emsp;左右晃动手中光的玉钩,许道望向着阶梯的两侧,现阶梯的两壁上面有着不少图画。 &emsp;&emsp;不动声色的,许道问:“此塔叫甚么,除了能让你们活命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作用?以及两边铁壁上画的,又都是些什么东西?” &emsp;&emsp;老蜈蚣心中原本还惴惴的,但是它见到许道当真没有捏死它,而是选择带着它进入塔内,一同避开了煞气,其心中更是一松。 &emsp;&emsp;此时听见许道问话,老蜈蚣意识到这正是彰显自己用处的机会,于是它忙不迭的就说: &emsp;&emsp;“此塔就叫‘化龙塔’!” &emsp;&emsp;“据传是我们舍诏的先人建造的。至于两边的壁画上,应该就是先人们当初建城建塔的故事。” &emsp;&emsp;许道听着,他仔细打量着铁壁上的图案,并且大胆的跨过“化笼”台阶,往上面走去。 &emsp;&emsp;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几幅壁画上,都是刻画着一群小人组成各种阵型,载歌载舞的场面,有点像是乌夏江边,道士们还没有现身时的祭祀场景。 &emsp;&emsp;掠过这些,则是小人们齐心协力,推石凿基,烧砖烧瓦,依山修建着一座城池的画面。 &emsp;&emsp;如此壁画,一幕幕的从大到小,展示了一番舍诏山城从无有的建造过程,无须老蜈蚣的介绍,许道大致也能看懂。 &emsp;&emsp;只不过画中的修建出的城池颇小,远不及现在的舍山山城大。 &emsp;&emsp;心中略懂,许道还是冷着脸,说:“继续说,化龙塔对于龙宫来说,究竟有什么作用?” &emsp;&emsp;“这、这……”老蜈蚣一时支吾起来,但许道手上用力,令老蜈蚣吃痛,它当即就又大叫起来: &emsp;&emsp;“道友再看前面,墙壁上也画着呢。我想起来了,此塔多半就是阵法枢纽,进来了可以操控龙宫的阵法。” &emsp;&emsp;“嗯?”许道闻言,抬眼往前面看过去,他果然在上面几节阶梯的两旁看见了有关龙宫的壁画。 &emsp;&emsp;只见壁画中出现了一条鳞甲之物,画中另有小人站在这鳞甲之物身旁,其不过蝼蚁黑点般的大小。 &emsp;&emsp;鳞甲之物生有四肢,尖尾长身,周身有云雾生出,但是并没有眼睛,口同头宽,赫然就是蜃蛟的模样。 &emsp;&emsp;只不过画中蜃蛟的样子,远比现在龙宫中的那一头要好,起码画上蜃蛟的鳞甲完好,身上也没有疮口。 &emsp;&emsp;在壁画中,先是小人们被蜃蛟不断的吞吃,无论小人们使出何等手段,驾驭何等妖兽蛇虫,全都不过是被蜃蛟一口吞下的结果。 &emsp;&emsp;随着一幅幅可歌可泣的画面出现,小人的数目稀少,他们开始转而对着蜃蛟顶礼膜拜,并且将人群当中的部分小人投进了蜃蛟的口中,喂养起蜃蛟。 &emsp;&emsp;就这样的,蜃蛟方才不再吞吃小人,甚至当有妖兽成群袭击小人时,它还是会主动的从地下跃出,一口吞吃掉所有袭击小人的妖兽。 &emsp;&emsp;到了之后,小人们还帮助蜃蛟在地底修建出了庞大的巢穴,其中一并也修建了不少宫殿等等物,颇是宏伟。 &emsp;&emsp;每当有小人被从人群中推出时,这批小人就会先到蜃蛟的巢穴中饮酒作乐,然后再等待蜃蛟来临,被蜃蛟一口吞吃掉。 &emsp;&emsp;只是随着许道不断的往上面走,画面中被推出喂给蜃蛟的小人数目越来越多,让小人整体变得苦不堪言。 &emsp;&emsp;其中有男女小人分离,男子独自投入蛟口的;有拉着孩童的小人,将孩童交给其他人,然后一步三回头走入宫殿中的;还有垂老矣矣的小人,抗拒着被其他人用架子抬入了宫殿中…… &emsp;&emsp;正当许道饶有趣味的看着时,阶梯两旁的壁画突地中断了,铁壁上出现了斧凿刀砍,以及爪牙抓磨的痕迹,图画全都被抹去。 &emsp;&emsp;许道这时回过神来,现自己走了不下百坎的阶梯,有可能已经爬到了铁塔的腰部。 &emsp;&emsp;他琢磨着,意识到在壁画上面看见的宫殿,多半就是现如今的龙宫。 &emsp;&emsp;许道在心中暗想:“还以为这座龙宫是那蜃蛟自行修建的,却没想到是舍诏部族的先人给它修建的,并且龙宫中的大小宫殿,也都不是用来安置虾兵蟹将、招待客人所用,而是同现在一般,是喂养蜃蛟的‘食盒’、‘餐盘’。” &emsp;&emsp;如此说来,当是正如老蜈蚣刚才所说,两人身处的铁塔就是整座龙宫的核心,进入塔中将有操控整座龙宫阵法的可能。 &emsp;&emsp;想到这里,许道的心神隐隐激动起来,他觉自己应该已经找到了生机,且还有获得好处的机会。 &emsp;&emsp;站定在阶梯上面,许道连忙又唤过数只蚍蜉,等确认前方依旧没有危险出现之后,他迅的在阶梯上登行起来,不再去看两旁已经被抹掉的壁画。 &emsp;&emsp;一边登着阶梯,许道一边逼问着手中的老蜈蚣,想从对方的嘴巴里面套出更多的东西,因此了解到不少具体的情况。 &emsp;&emsp;突地,他停下了脚步,再度抬眼看向铁壁两旁,讶然出声: &emsp;&emsp;“这蜃蛟究竟是何人所斩?” &emsp;&emsp;只见墙壁上不再是空白,又开始有壁画出现,且当蜃蛟再次现身时,它身上伤痕累累,围绕着它的小人又载歌载舞起来,表明蜃蛟已经死亡。 &emsp;&emsp;老蜈蚣听见这话,当即叫到:“这个俺知道,据传是圣唐的道师所斩!” &emsp;&emsp;“圣唐、道师。”许道咀嚼着这两个词,心中有些讶然。 &emsp;&emsp;道师是筑基境界之上,金丹道人的称谓,其可传道天下,故称作道师。 &emsp;&emsp;结合起圣唐两个字,因圣唐早在千余年之前就已经破灭,也就是说龙宫当中的这头蜃蛟,死了不止千年! &emsp;&emsp;这顿时让许道心神跳动,他浑然没有想到蜃蛟此物是死了千年,肉身还在,且能食人。 &emsp;&emsp;“不对,这里面定有玄机。”许道想起之前在龙宫当中的种种见闻,目中闪过思索之色。 &emsp;&emsp;他继续的往上面走着,现壁画上死后的蜃蛟和龙宫中现在的那头不一样,其一动不动的,虽是蛟死威犹在,但并不食人,身上也没有肉芽长出,平平常常一具尸体罢了。 &emsp;&emsp;在壁画上,蜃蛟的尸体也没有被小人们割而食之,而是被拖入了龙宫当中。 &emsp;&emsp;这时,壁画上突有文字出现,是写在了小人们此前修建的大小宫殿上方,为“笼宫”二字。 &emsp;&emsp;自此开始,壁画中的宫殿群有了题名,且出现疑似布置阵法的举动。 &emsp;&emsp;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座石碑,每座石碑上都写了“笼”字,呈九圈立在了宫殿群中,将蜃蛟尸体包围起来。 &emsp;&emsp;同时在蜃蛟的头顶上,也写了文字,是“蛟龙”二字。 &emsp;&emsp;许道望着这些画面,他的目光落在了蜃蛟头顶的“蛟龙”两字,以及宫殿上的“笼宫”两字。 &emsp;&emsp;目中出现疑惑,许道凑近了看,现几幅壁画当中的“蛟龙”两字都完整,并没有被篡改、涂抹的痕迹。 &emsp;&emsp;现“龙”和“笼”字不同,许道心中微讶,“写错了?” &emsp;&emsp;但他望着里三层、中三层、外三层,将蜃蛟尸体包裹严实的八十一座石碑,突地感觉如此画面确实像是一个笼子,将蜃蛟的尸体死死困守在了其中。 &emsp;&emsp;许道因此在心中暗想到:“莫非‘笼宫’中的‘笼’字,并非是通假字,而是故意写成这样的?” &emsp;&emsp;紧接着,他现壁画中布置在“笼宫”四周的阵法运作起来,有烟气从中冒出,并流入了小人当中。 &emsp;&emsp;得了青烟后的小人,其数目开始变多,体型变大,能手撕虎豹、力扳犀象,一副得了大好处的样子。 &emsp;&emsp;而在笼宫当中的蜃蛟尸体,随着烟气不断冒出,它也变得更加破败不堪,鳞甲脱落,不断有疮口出现蛟尸身上,更加接近许道见过的真实模样,凄惨无比。 &emsp;&emsp;许道看见这一幕,尚且没什么反应,但是他手中的老蜈蚣瞧见,却抖动身子,失声叫到: &emsp;&emsp;“这、这,当真有化龙换血大阵?” 第一百八十三章 豢养尸蛟 &emsp;&emsp;听见老蜈蚣惊叫出声,许道不动声色的问:“何谓化龙换血大阵?” &emsp;&emsp;老蜈蚣附身在阴神当中,它扭动着金光蜈蚣的身子,想要够到壁画前更加仔细的观看,但是却因为身子被许道抓着,它压根逃脱不了。 &emsp;&emsp;“此阵、此阵……”老蜈蚣听见许道文化,口中顿了几息,方才吐声说:“此是我舍诏部族当中的一个传闻。” &emsp;&emsp;“道友非是我舍诏中人,对此秘闻并不知晓,而且就算是其他族人,若非活得久、见识广,也不知道这些秘闻。” &emsp;&emsp;“哦,那想必你就是见多识广,了解这些秘闻的人之一了。”许道冷笑几声,手上用力,不耐烦的喝到:“快说!” &emsp;&emsp;“哎!要死要死!”老蜈蚣当即痛叫起来,“壳子要碎了!” &emsp;&emsp;它不敢再支支吾吾,当即老老实实的将“化龙换血大阵”此事说了出来。 &emsp;&emsp;原来舍诏部族当中有关龙宫和其中的蜃蛟一事,大体有两个传闻。 &emsp;&emsp;其一就是许道此前在鬼市中打听得知的。 &emsp;&emsp;龙宫早于舍诏山城而建立,是一处被舍诏部族现的妖怪遗迹,其中就有蜃蛟此物躲藏在龙宫阵法当中苟延残喘,时不时还会动摇舍山灵脉的根基。 &emsp;&emsp;因此舍诏部族每年都会挑选道徒进入龙宫当中,意图割取蛟龙的血肉,打杀掉蛟尸。 &emsp;&emsp;其二则是龙宫其实是舍诏先人们布置下的一方大阵,此阵法能将蜃蛟炼化进舍山灵脉当中,提升灵脉的等级,增长舍诏部族的实力。 &emsp;&emsp;使得舍诏部族今后诞生的新生儿,因为得了蜃蛟尸体化出的精气滋养,根骨和资质会得到不断的提升。 &emsp;&emsp;等到将整条蜃蛟都炼化进龙脉当中,舍山龙脉甚至能够生出灵性,庇护舍诏部族,给舍诏人带来更大的好处。 &emsp;&emsp;根据许道刚才在壁画中的看见的,两者当中流传最广,且几乎成了舍诏共识的前一个传闻,无疑错误多多。 &emsp;&emsp;反而是第二个传闻,更加符合壁画上书写的故事。 &emsp;&emsp;许道听完老蜈蚣的介绍,他出声问道:“既然舍山上的九成人,都以为龙宫当中的蛟尸是被后来现的,那你为何又知道此蛟是被圣唐道师所斩?” &emsp;&emsp;老蜈蚣回答: &emsp;&emsp;“俺老蜈蚣自然和其他人不同。再说了,除了山里面新生的娃娃越来越信第一个说法,活了些年份的人,大抵都知道龙宫不简单。” &emsp;&emsp;它还随口说到:“不瞒道友,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咱知道族内现在的六脉,其实都并非是嫡脉。” &emsp;&emsp;“嫡脉是俺的亲戚哩,他们以前才是山中最大的头人,只是人丁稀少,早就不知在多少年前,最后的血脉都死光了。” &emsp;&emsp;老蜈蚣絮絮叨叨的,浑然不知许道听见他这番话后,心中诧异起来,并暗中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敛息玉钩。 &emsp;&emsp;“结合玉钩能打开石门,以及老蜈蚣口中的话,看来白毛风窟中,舍诏少族长的遗言并没有夸大,其当真是舍诏的嫡脉。” &emsp;&emsp;许道思忖着,又想到:“按那棺材里面的遗言,白骨观曾经攻打过舍诏部族……而今两者的关系不浅,应是正如老蜈蚣所说,少族长一脉早已经死光,连名号都快被人忘记了。” &emsp;&emsp;一通问答,许道虽然对老蜈蚣口中的话还存有警惕心理,但也让他对整个舍诏部族的历史过往有了不少的了解。 &emsp;&emsp;不过还有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那便是舍诏长老们,六个筑基境界的道士,究竟在图谋着什么,竟然不惜将族中近半人口,全都喂了进来。 &emsp;&emsp;许道问出这个问题,老蜈蚣明显对自己刚才差点死在道士们口中一事,还记恨着。 &emsp;&emsp;它环视了四周一眼,冷嘲着说:“此地若真布置得是《化龙换血大阵》,那么此阵布置下之后,其便会隔绝内外,防止他人走进其中,坏了地气。” &emsp;&emsp;“好端端的一具蛟龙尸体,按理说就该慢慢的葬入灵脉当中,真正的化灵脉为龙脉,潜移默化中提升我舍诏儿郎的资质,具备几丝蛟龙血脉……” &emsp;&emsp;“现在蜃蛟死了又‘活’,尸气重重,以前俺还不确定,现在估摸着几个道士多半就是想要将蛟尸彻底炼制成一具‘尸蛟’。” &emsp;&emsp;“到时候,它们换掉妖怪躯壳,驾驭尸蛟,可就是金丹境界的高人了!” &emsp;&emsp;一番话说出来,许道结合着自己见到的情况,不由对老蜈蚣口中的话信了几分。 &emsp;&emsp;他心想到:“按这厮所言,化龙换血大阵,乃是抽取蜃蛟尸体中,以及四周的煞气,以防止蜃蛟沾染煞气生尸变,并又将其灵肉精华葬入龙脉中,一正一负皆有用处。” &emsp;&emsp;“可眼下龙宫阵法损毁,蜃蛟的尸体已经异变,还有活人喂入龙宫中,让此地的煞气浓度急剧增加,阵法收拾不过来,反倒是变成了一方难得养尸之地!” &emsp;&emsp;许道梳理着,也恍然明白到:“一旦铁塔上积聚千百年的煞气爆,那么不仅龙宫阵法将会崩塌,无法再阻碍道士们进入龙宫当中,蜃蛟尸体也将有极大的概率养好,变成一只货真价实的尸蛟!” &emsp;&emsp;如此过程,原本舍诏的道士们可以慢慢进行,但眼下已经进行了二三百年,且按它们口中所说,因为白骨观那边的情况,它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emsp;&emsp;因此六个舍诏道士索性就将鬼市中的所有散修、道徒,舍山上的半数人口,都投入了龙宫当中,一是喂养尸变中的蛟尸,二是用怨气堆积煞气,让龙宫阵法负担过重,彻底的奔崩塌。 &emsp;&emsp;理清这些,许道心中顿时生出了感慨。 &emsp;&emsp;按照铁塔壁画上所言,舍诏先人之所以没有分食掉蜃蛟尸体,而特意布置阵法,打算用千百年的时间缓缓炼化蛟尸。 &emsp;&emsp;其目的是为了功在千秋,增长整个族群的底蕴。 &emsp;&emsp;而现在舍诏的六个道士为了一己之私,不仅坏掉了舍诏先人们千古的心血,还用自家的族人作为血食,年年祭祀,如今更是选择彻底葬送掉整个族群的未来,而为自己搏一搏结丹的可能。 &emsp;&emsp;不过其中还有一点值得许道在意的是: &emsp;&emsp;“养出一尊尸蛟,便能晋升为金丹境界,成为大妖,或是道师么……此是外物,又不是自家修行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化龙之道 &emsp;&emsp;许道心中最后的这点疑问,也从老蜈蚣那里得到了解释。 &emsp;&emsp;他同时也知道,为何老蜈蚣在肉身死亡之后,还能借助阴兽存活下来,连元气都没有折损太多。 &emsp;&emsp;原来这厮果真有秘法,能令其抛弃人身,直接以阴兽、阴蛊为躯壳,延续自己的生命。 &emsp;&emsp;在老蜈蚣口中,此类秘法和剑修的法门有点类似。但和剑仙道路不同的是,其并非是借假修真,而是投机取巧。 &emsp;&emsp;在抛弃掉自己的肉身之后,它虽是借助阴兽之躯活了下来,但阴神也无法再脱离躯壳,遨游在外,就此被禁锢在了阴兽的体内,好似变成了武道修行者般。 &emsp;&emsp;但和武道又有不同的是,老蜈蚣的灵肉不合一,无论是阴神还是躯壳,其道行都将无法增进半分,只能固守在原来的境界。 &emsp;&emsp;同时它的神智也极容易被躯壳所影响,有大祸患,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头彻头彻尾的妖物。 &emsp;&emsp;就算神智不失,老蜈蚣能活出的最大寿命,也并非是由其附体的躯壳所决定,而是由其魂魄的层次所决定。 &emsp;&emsp;一旦达到道徒的寿命极限——一百五十年,就算它附体的阴兽躯壳还可以存活几十上百年,也会因为魂魄衰竭,当场死亡,躯壳崩溃掉。 &emsp;&emsp;许道听完这些话,脑中念头浮动: &emsp;&emsp;“如此法门,虽然令道人没有了继续提升的潜力,算不得外丹道路,但却是一门高深的保命秘法,可以让人在肉身死亡后,还能借助身外化身重活!” &emsp;&emsp;他眼睛微亮:“相比于当场身死、魂飞魄散,终归还是多活几年要划得来!此法甚妙,得从老蜈蚣口中逼问出来。” &emsp;&emsp;不过眼下并非逼问的好时机,他可以之后再从容逼问。 &emsp;&emsp;至于舍诏道士们为何会想着要将蜃蛟炼制成为一尊金丹尸蛟,恰好也和老蜈蚣口中的秘法有关。 &emsp;&emsp;按老蜈蚣所说,它使用的秘法极可能源自一种结丹的法门。 &emsp;&emsp;此法门叫做“假丹法”。 &emsp;&emsp;一旦尸蛟炼成,因为尸蛟被舍诏道士们温养了两三百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近乎阴兽的存在,他们便可采取投机取巧的方式,直接吞食或占据尸蛟的躯体,进而就能拥有金丹境界的实力。 &emsp;&emsp;如此结丹方式,所结金丹就叫做“假丹”,属于丹成九品中的下三品金丹,实力大小根据所假借的金丹而来,无法再进一步,终身都受到禁锢。 &emsp;&emsp;但假丹也是丹,如此境界已然是纵横天地的存在,其实力将会大增,寿命也会得到增长! &emsp;&emsp;许道从老蜈蚣口中得知这点时,其心中顿时微惊。 &emsp;&emsp;他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提提问题,就现对方口中的秘法和结丹有关系。 &emsp;&emsp;而且他回想着《修真百解》上面介绍的东西,确实记起了有“假丹”这一称谓,其是金丹中的下三品,质量低劣堪忧。 &emsp;&emsp;许道在心中暗呼:“原以为假丹者,是道士烹炼阴阳,煞气和罡气交融后失败的产物,是废丹,假冒货而已。” &emsp;&emsp;“却没想到这称呼,主要是假借他人之力的意思。” &emsp;&emsp;仔细一梳理,许道现若是老蜈蚣所言不虚,这条路子却是一条可行的道路,特别是对于那些结丹失败,或是无法结丹的道士来说,终归是个能让他们突破瓶颈的方法。 &emsp;&emsp;除去弊端,其最大的问题就是金丹难寻找,便是有十个筑基道士联手,他们也难以打败一位金丹境界的存在。 &emsp;&emsp;而对于舍诏道士们来说,他们可是幸运多了,其自家祖地中就有一头金丹境界的蛟龙尸体,只需要令蛟尸开始尸变,再供养血食,蛟尸便可直接让恢复到身前的实力,成为一头金丹境界的尸蛟! &emsp;&emsp;如此机会,若是许道长期无法突破到结丹境界,他恐怕也会忍不住心动起来。 &emsp;&emsp;许道心中突地又想到:“按《修真百解》上的记载,武道筑基,道士的寿命可达二百四十年;仙道筑基,道士的寿命可达三百年!” &emsp;&emsp;“舍诏的祭祀已经维持了两百年左右,六个长老的手段、修为莫测,听闻至少也是百年前就已经筑基。如此说来,无论仙武,这六个舍诏道士都已经不再年轻,甚至有可能即将濒临寿限。” &emsp;&emsp;“这么长的时间内,他们当中若是有能结丹的,只怕是早就已经结丹。可能最开始他们也不是想着要走‘假丹’的路子,有备无患罢了,但时至今日,对他们来说已然没得选择。” &emsp;&emsp;种种线索和痕迹,都在许道心中勾连起来,。 &emsp;&emsp;“也难怪六个道士会直接用十万人喂养蜃蛟,还费了自己辛辛苦苦聚拢起来的鬼市。就算白骨观那边没有情况出现,对六个道士来说,多半也只是相差个十几二十年,便必须养出尸蛟。否则他们中的几人,绝对等不到下次黑山神宴开启!” &emsp;&emsp;瞬间,许道脑中思路畅通,彻底洞悉了舍诏部族和道士的内情,不再迷惑。 &emsp;&emsp;在这一番颇长的交谈中,他一步一看,又踏过了百坎阶梯,两旁的壁画已经完结,最后以龙宫全景图和舍山全景图两幅图画收尾,分列在两旁。 &emsp;&emsp;这时,许道也猛地现前方不再有路,他已经走到了铁塔的最深、最高处。 &emsp;&emsp;两副全景图各占一面墙壁,顶上则是厚厚的湖水,幽深,晃荡,仿佛没有实顶一般。 &emsp;&emsp;除此之外,塔中再无他物,看不见任何器物、宝物、库房等,空荡荡一片,古朴简陋。 &emsp;&emsp;但许道瞧着眼前这幕,脸上并没有立刻浮现出失望之色,他能够察觉到,此密室内不知有多少道灵力潜伏着。 &emsp;&emsp;几乎每一寸铁壁上,都隐隐刻画着阵法纹路,无疑是龙宫阵法的核心枢纽所在。 &emsp;&emsp;想了想,许道往手中捏着的金光蜈蚣看去,朝老蜈蚣投去询问目光。 &emsp;&emsp;但老蜈蚣摆动着身子,它打量四周,口中也讶然说:“此地未免也太寒酸了罢!” &emsp;&emsp;见老蜈蚣也不清楚,许道干脆自己游走在密室中,四处打量起来。只见他打量着龙宫全景图,思忖一会儿,突地随手点出一道真气,触动铁壁。 &emsp;&emsp;霎时间,仿佛火打着了一样。 &emsp;&emsp;一点点灵光在墙壁上升起,勾连成线条,整幅画都凸显出现,纤毫可见,灵光闪闪。 &emsp;&emsp;另外一幅舍山全景图也是,其以灵光作为线条,清晰可见。 &emsp;&emsp;突有文字出现在第三面墙壁,许道抬眼看去,“化龙之道”几个大字直接映入他的眼中。 &emsp;&emsp;其下则是: &emsp;&emsp;“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祖龙化万物 &emsp;&emsp;第三面墙壁上面出现的文字古朴,而且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明显不是普通人书写的,要么是书法大家,要么是修行高人。 &emsp;&emsp;许道瞧见文字之后,他做出来的第一个动作并非是扫视全文,而是抓着老蜈蚣,手上法术用出来,直接封闭了对方的五感。 &emsp;&emsp;老蜈蚣受制于许道之手,自然是任他鱼肉,只能匆忙的叫出:“哎!道友做甚、做甚!” &emsp;&emsp;听见这叫声,许道不仅没有理会,而是直接从囊中掏出来几张封禁的符咒,直接贴在了金光蜈蚣的身上,将对方裹得严实。 &emsp;&emsp;就这样的,老蜈蚣陡地沉默下来,不仅五感失去,浑身法力也遭受到了封禁,好似变作成了一块石头似的。 &emsp;&emsp;掂量掂量手里面分量不轻的蜈蚣妖兽,许道脸上闪过一丝轻笑。 &emsp;&emsp;眼下密室中有文字出现,自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否则对方看了,抢夺他的机缘怎么办? &emsp;&emsp;这还真不是许道杞人忧天,虽然他有敛息玉钩在手,但老蜈蚣是舍诏中人,难保对方不会对许道有所隐瞒。 &emsp;&emsp;而且这厮都能从道士们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绝对不容小觑。 &emsp;&emsp;只是许道虽然已经来到塔顶,老蜈蚣失去了用处,但对方脑中的那方保命秘法还没有逼问出来,许道也不方便直接打杀对方,先封禁了事。 &emsp;&emsp;做好一番动作,许道有检查再三,确定自己的法术没有出现失误,他便将老蜈蚣收入蚍蜉幡中,并单独拘谨在一个角落,狠狠的镇压起来。 &emsp;&emsp;随后,许道方才调整心情,好整以暇的正在塔顶密室当中,阅读起墙壁上遗留的文字。 &emsp;&emsp;“化龙。”他咀嚼着这个词汇,脑中思绪翻滚。 &emsp;&emsp;话说在天地间,妖物繁多,数不胜数,当中有不少天生神圣且强大者,此类暂且不表。 &emsp;&emsp;而其中为数最多的,却是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乃至于器物等类成妖。 &emsp;&emsp;此类妖物虽然一旦生出妖气,就是媲美炼气级别的存在,且因为各自特性的缘故,往往在体魄或寿命方面比道人强大不少。 &emsp;&emsp;但这些妖物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弊端,或者说桎梏。 &emsp;&emsp;那便是它们无有修行法门,通常只能靠吞吃血食、粗陋的吸食灵气等法子,缓慢的增长妖力。 &emsp;&emsp;而虽说世间屡有妖物成仙,其中不少都天赋异禀,传下了自家修行证道的法诀,但此类功法往往只适合同族妖物修行,就算广开门庭,传道天下,其他不同族的妖物也无法从中获得好处。 &emsp;&emsp;同样也是这个道理,就算妖物们灵智不俗,学了人言人礼,它们也没有办法直接修行道人的修行法诀。 &emsp;&emsp;皆因道人们的修行法诀,都是以人身、人魂为基础而创造的。 &emsp;&emsp;这也是世间会有“妖物化形变人”一说法的缘故。 &emsp;&emsp;若是妖物能够将自己的妖躯变化成人身,具备相应的经络窍穴,那么它们便可以直接修行世间众多的道法,再不复困窘之色。 &emsp;&emsp;而妖物修行除了“化人”这一途径之外,还有另外一条途径,那便是“化龙”! &emsp;&emsp;眼下出现在许道面前的文字,其中所记载的道理就是有关“化龙”的道理。 &emsp;&emsp;早在之前,许道便通过不少道书上的记载,知晓龙性本淫,及龙生九子的传言,其中“九”并非实指,而是需指,代表多。 &emsp;&emsp;可以这样说,天地间几乎所有的鳞甲介壳之物,其上溯祖宗,都可以追溯到龙这一物,是龙子龙孙,体内蕴含龙血龙性。 &emsp;&emsp;最广为流传的,便是“鲤鱼跃龙门”这一说法,即言鲤鱼身为龙种,一旦越过龙门,便可蜕变为龙,逍遥天地间。 &emsp;&emsp;当然,也有传言是因为圣唐又叫李唐,“鲤”通“李”字,所以鲤鱼这物沾染了贵气,也变得贵不可言,才是最为人所知的龙种。 &emsp;&emsp;可是出现在许道眼前的这篇铁壁文字,其中所记载的道理,和他平时阅读的道书有点不同。 &emsp;&emsp;除了介绍化龙的种种步骤之外,最让他诧异的一点,就是铁壁上言“万物皆具龙性”。 &emsp;&emsp;“天地有祖龙,辟幽冥,衍众生。” &emsp;&emsp;无论是鳞甲甲壳,还是飞禽走兽,甚至山川沙石等变成的妖物,其体内都具备龙性。 &emsp;&emsp;祖龙此物,俨然是万妖之祖。 &emsp;&emsp;许道紧盯着,眉头微挑,心中暗道:“不、按这篇文字当中的记载,祖龙不仅仅是万妖之祖,而是万物之祖,死物人身也都具备龙性,万物都是由祖龙所化!” &emsp;&emsp;这说法顿时让许道大开眼界。 &emsp;&emsp;“若真如这篇文字所言,那么世间生灵修行,不只鳞甲介壳之物可以走‘化龙之道’,飞禽走兽以及人,也可以走‘化龙之道’。” &emsp;&emsp;“无论何种妖族,死物也可,只需要一步步的精粹血脉,返璞归真,便能蜕变成龙,求得个大逍遥、大自在!” &emsp;&emsp;而对于妖物而言,相比于“化人”一道,需要先变化出人身,才能修行世间道法,“化龙”一道简单了许多。 &emsp;&emsp;在铁壁上面就简单都介绍了出来。 &emsp;&emsp;“化龙”修行分别介绍了龙种、蛟龙、真龙三种境界,其分别对应着筑基、金丹、元婴境界,至于更上,铁壁上则没有再言。 &emsp;&emsp;妖物在修炼出妖气之后,只需要在内不断的观想真龙妖躯,吐纳灵气,在外则吞食血食,掠夺其他妖物的龙血龙性,便能不断的精粹自身龙血,往修成真龙的道路上直奔而去。 &emsp;&emsp;如此简单的修行法门,为天下间的芸芸众妖指出一条具体可行的修行道路,解决了妖物弊端,使得它们有法可依,能修大道。 &emsp;&emsp;不过许道琢磨着这点,心中也思忖着: &emsp;&emsp;“这铁壁上的说法,究竟是真是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蜕变龙种 &emsp;&emsp;第177章 蜕变龙种 &emsp;&emsp;鳞甲介壳之物可化龙,已经是广为人知的。 &emsp;&emsp;譬如龙宫当中的这头蜃蛟,其多半就是蚌壳类成精,跨过了龙门,演变化出的蛟龙。 &emsp;&emsp;但万妖,甚至万物都可以走化龙道路,这还是许道第一次听说。 &emsp;&emsp;其中还有一点让许道感觉古怪,便是文字的最末尾,“化龙”和“化笼”两词混用,让人不知是何意图。 &emsp;&emsp;许道将铁壁文字通篇读完,他看着文末,眉头微挑,暗道:“此二字,不像是无意,而像是有意。” &emsp;&emsp;他脑中念头翻滚,突地结合起前世的见闻,隐约有了点思绪,但因并无其他佐证的东西,就只是将这个想法按下。 &emsp;&emsp;琢磨着所得,许道虽然不知铁壁文字是否全部正确,但能从中知晓了“化龙一道”的关要,还是让他情不自禁的欢喜起来。 &emsp;&emsp;“仙道是蜕变阴神,直至修成阳神,魂魄栩栩如生,可以长存世间。武道是打熬筋骨,建造渡世宝筏,横行世间。剑仙则是锤炼法器,神魂寄托外物,吞服外丹证道。” &emsp;&emsp;“此是世间的三条证道之路,可直通大道。但因为有层层境界的划分,步骤严密,每一层境界都得稳扎稳打,先就需要有相应的修行法门,不得其法压根无以前行。” &emsp;&emsp;许道心神振奋,“但化龙一道不同,其观想真龙妖躯,吞食世间龙血,可一步步返祖归宗,同样也是直指大道!” &emsp;&emsp;“且此道简明方便,一根肠子走到底,压根无须功法,或者说功法不是限制!” &emsp;&emsp;此前许道虽然也在不少道书上面,也读到过妖物化龙的说法,但因为他不是妖物,更不是鳞甲介壳之种,便没怎么留意过。 &emsp;&emsp;同时道书繁多,有关“化龙一道”的关要,在某些道书杂录中或许有,但这点关键多被淹没在浩繁文字当中,道人非是留心,绝难琢磨出来。 &emsp;&emsp;好在铁壁上文字虽然只有千余,但这点道理却被赤裸裸的披露了出来,让人简单易懂。 &emsp;&emsp;许道心生感慨:“此便是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么?”不由的,他心中暗生期待。 &emsp;&emsp;若是真如铁壁文字中所言,此方天地是祖龙衍生出的万物,那么人也是龙子龙孙,同样可以修行此道。 &emsp;&emsp;一时间,许道心中蠢蠢欲动。 &emsp;&emsp;不过紧接着,他就自己给自己泼了一头冷水。 &emsp;&emsp;“生而为人,有仙道、武道、剑仙三种道路可走,又何必去走化龙道路?此道颇似仙秦之前的炼气士,虽无须多少功法,但进展缓慢,对资粮的索取过多。” &emsp;&emsp;“身为妖物的话,寿命悠长,嗜杀喜食,或可为之。但身而为人,却不便如此。” &emsp;&emsp;“须知当今的仙道、武道、剑仙,乃是在炼气的基础上展得来,其辅佐以药圭炼器等手段,得道长生的可能远以往。否则妖物就不会还有‘化人’一说。” &emsp;&emsp;道人修行,天资聪颖者十年或可筑基,其手持利器,能打杀掉修行百年、甚至千年的妖物。 &emsp;&emsp;此二者在修行一路上,效率不可同日而语。 &emsp;&emsp;并且有关化龙一道的终点,祖龙此物究竟是何等的存在,许道也是闻所未闻。 &emsp;&emsp;其又和鳞虫之长的真龙模样有何相似之处,甚至是虚是实、是真是假,他也无从得知。 &emsp;&emsp;心中的欢喜平静下来之后,许道打量着身前铁壁上褶褶生辉的文字,心中却也不气馁,反而另外有了一条思路。 &emsp;&emsp;“化龙一道,其修行的是血脉肉身,和武道相近,和剑仙道路勉强能扯上点关系。不说后者,单说武道。” &emsp;&emsp;他心中通明,“武道筑基需要种下血脉灵根,修行妖体,如此才能脱胎换骨,凡脱俗,而后才能承受住凝煞炼五脏,炼罡锻六腑,以至于龙虎交汇,抱得大丹。” &emsp;&emsp;“在这一过程中,筑基前期修行的血脉妖体,重要性不言而喻,是凝煞炼罡,乃至于今后所有修行的基础。若只是随便修成一种妖体,定有大弊端。” &emsp;&emsp;许道思考的这点,正是《修真百解》上讲解“立根”境界时,指出道人应采金丹妖精作灵根,而不采筑基妖怪作灵根的原因。 &emsp;&emsp;无他,关乎潜力! &emsp;&emsp;许道目光炯炯,心中暗道: &emsp;&emsp;“我若修行武道时,肉身辅佐以化龙一道,筑基化龙种,金丹化蛟龙,元婴化真龙,肉身的资质将得到不断的蜕变,潜力层层递增,证道长生的可能无疑更加宽广!” &emsp;&emsp;同时他也突地在心中想到: &emsp;&emsp;“我并不知筑基后武道具体该怎么修行……或许武道和化龙一道,异名同实,在人叫武道,在妖叫化龙。” &emsp;&emsp;可能肉身武道这一法门,就是道人们从妖物化龙当中钻研得来,其加以改造修整,逐渐才演变成了当今可以修行长生的法门。 &emsp;&emsp;毕竟许道观之,纯论筑基境界的武道修行,用化龙中的种种道理作为纲领,并无不妥之处,反而令他茅塞顿开。 &emsp;&emsp;所以无论是纯粹为了潜力考虑,还是为了前来证道考虑,又或者依据眼下的情况而言,许道都应以蛟龙血脉作为灵根。 &emsp;&emsp;且他在种下龙脉灵根,乃至修成龙种妖躯后,还应该继续挖掘灵根的潜力,蜕变妖体,如此才会根基更牢,更易长生! &emsp;&emsp;领悟清楚以上道理,许道心中平静,但思绪却不由的广远起来。 &emsp;&emsp;此前修行,他屡屡痛感散修之弊端,倍觉见识之短浅,其手中不仅没有直指大道的法门,连大道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emsp;&emsp;而今在化龙一道的启下,他顿时豁然开朗,第一次望见了大道,有了奔头。或许,有了化龙的道理作为指引,他就算作为一个散修,也能修真成仙。 &emsp;&emsp;“此即,大道可期啊!” &emsp;&emsp;心中感慨,许道一时又哂笑起来: &emsp;&emsp;“总说仙道为主,武道为辅,如今却是武道方面屡屡先行一步,而仙道则还是摸着石头过河,寸步难行。” &emsp;&emsp;摇摇头,他将这点杂念甩开,并从铁壁上面收回了目光。 &emsp;&emsp;许道环视着昏暗的密室,目光从舍山全景图上略过,落到了龙宫全景图上面。 &emsp;&emsp;铁壁千余文字中,不仅讲解了“化龙一道”,还涉及到了舍山的灵脉、龙宫的阵法、以及蛊虫等事。 &emsp;&emsp;而操控龙宫阵法的关键,就在于铁壁上的龙宫全景图。 &emsp;&emsp;在许道的注视之下,其法力输入,画面晃动,图中精美的龙宫陡然变成了残破不堪的废墟。 &emsp;&emsp;当中的蜃蛟尸体,也已经变成了一只长满人头的怪物,它正在图画中蠕动,不断有小人被它吞吃进腹中。 &emsp;&emsp;再看其他地方,龙宫的顶上还趴着六只妖怪,个个垂涎欲滴,目光觊觎…… &emsp;&emsp;此龙宫图非为死图,而是活图。观此图,操阵者便能察觉龙宫内外的大小虚实。 &emsp;&emsp;许道收回目光,心神一振:“下一步,便是蜕变龙种!” &emsp;&emsp;他突地从蚍蜉幡中,取出一只白胖之物。 &emsp;&emsp;此物长仅尺寸,形似大米,但顶上峥嵘,疑有头角。 &emsp;&emsp;()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沐浴龙血 &emsp;&emsp;第178章 沐浴龙血 &emsp;&emsp;舍诏部族所建造的龙宫当中之所以会出现有关“化龙一道”的文字,自然是有原因的。 &emsp;&emsp;其目的便是让舍诏中人在豢养蛊虫时,驱使蛊虫走化龙之道。 &emsp;&emsp;这样即便是最为末等的蛊虫,也有一步步递进,伴随舍诏修士共同成长的可能,方才不负本命蛊虫的称谓。 &emsp;&emsp;须知舍诏修士擅长使用蛊虫,其一身的修为也都和蛊虫息息相关,蛊虫强,则修士强,蛊虫弱,则修士弱。 &emsp;&emsp;他们和手中蛊虫的关系,并不像是其他修士和阴兽的关系。 &emsp;&emsp;其他的修士,就算手下的阴兽阵亡,其魂魄和修为也不会折损太多,但舍诏的修士则不同,一旦本命蛊虫阵亡,其自身亦有可能殒命,就算不殒命,也会身受重创。 &emsp;&emsp;此中关系,就好似本命法器对于剑修而言。 &emsp;&emsp;只不过舍诏部族修行的并非剑道,而是一方旁门左道,或可称作是“蛊道”。 &emsp;&emsp;许道捏着南柯蚍蜉蚁王,他打量着蚁王白胖的身子,心中暗自思忖到:“也不算是纯粹的旁门左道,若舍诏修士以化龙一道豢养蛊虫,那么就不仅仅是在豢养虫豸……” &emsp;&emsp;“如老蜈蚣此人之前炼化升仙果时口中所说的,一旦金光蜈蚣晋升为筑基境界,蜕变成为妖怪,那么它也能因此晋升为筑基境界的道士。” &emsp;&emsp;许道眼睛微亮,暗呼:“传闻仙秦之前有豢龙氏,舍诏部族若是真依铁壁上的文字施展,或可称作是‘豢龙’。” &emsp;&emsp;区区蛊虫,不过是旁门左道,迄今为止未有证道的。就连是否有人依靠蛊道,修行至元婴境界、成就真人鬼仙,许道也不知有没有。 &emsp;&emsp;但化龙一道可不同,世间本就有真龙存在,其盘踞江河湖海,龙宫遍布天下,明显是一条康庄大道。若是铁壁上所述文字是真,那么其还是一条通天大道。 &emsp;&emsp;只是很可惜的是,根据许道在舍山当中的见闻,舍诏部族明显没有令麾下的蛊虫走上化龙道路,而是究其诡异,用其阴邪,落入了下乘。 &emsp;&emsp;想到这里,许道又是不得不叹: &emsp;&emsp;“舍诏先人如此处心积虑,呕心沥血的为后人着想,却不料后人如此败家,不识先人心血,反入旁门。” &emsp;&emsp;他感慨着,眼睛却是微眯了起来。既然知晓了舍诏先人如此的呕心沥血,他自然不能让舍诏先人的心血白费掉! &emsp;&emsp;许道低声呼到:“那么,贫道便笑纳了。” &emsp;&emsp;在铁壁之上,除了有讲解妖物化龙的道理之外,自然也提到了舍诏中人应当如何正确的驱使手下蛊虫。 &emsp;&emsp;其中最令许道在意和感到惊喜的,便是有关筑基的道理。 &emsp;&emsp;在正统的舍诏修行法门当中,筑基这一关时,乃是以自身豢养的蛊虫作为灵根。 &emsp;&emsp;道人需要先将本命蛊虫豢养至媲美筑基道士的妖怪境界,同时道人自己也修行至后期道徒的境界,然后再自蛊虫体内采集灵根,融蛊虫进肉身中。 &emsp;&emsp;如此方法,不仅解决了灵根难寻的问题,还因为蛊虫和道人朝夕相处,植入蛊虫龙血时排异的概率大大降低,提升了筑基的成功率。 &emsp;&emsp;其中唯一的缺点,便是身为区区道徒的舍诏修士,极难将本命蛊虫先豢养至妖怪境界。 &emsp;&emsp;但就算是这一点,舍诏先人也早早就有准备。 &emsp;&emsp;化龙换血大阵,正是为此而准备的! &emsp;&emsp;此阵不仅可以提升整座舍山的灵脉等级,还能将蜃蛟体内的精气,缓缓融进舍山活物当中,使得舍诏中人体内会孕育龙血,方便他们豢养蛊虫、融入蛊虫。 &emsp;&emsp;同时山中的蛇虫蛊物也更容易走上化龙道路,诱成龙。 &emsp;&emsp;更重要的是,只需要将数量庞大的妖物填入龙宫当中,整座大阵可以自妖物体内掠夺生机、龙血,帮助道人的本命蛊虫蜕化为龙种。 &emsp;&emsp;而不一定非要吞食筑基妖怪或是金丹妖精的血肉,能以数量弥补质量。当然了,血肉质量也是越上佳越好。 &emsp;&emsp;许道身处于龙宫铁塔当中,他所处的位置正是阵法核心,是积聚妖物精气和龙血的密室。 &emsp;&emsp;只要他启动阵法,整座龙宫中的活物,其生机都会被摄取至密室中,滋养密室当中的蛊虫和道人。 &emsp;&emsp;如此密室,在铁壁文字当中还有一个别致的称呼血池。在密室中种下龙血灵根的过程,也被舍诏先人称作是“沐浴龙血”。 &emsp;&emsp;眼下许道端坐在“血池”当中,读懂了化龙一道,知晓了化龙换血大阵的奥妙。 &emsp;&emsp;其手中有着一只近乎本命蛊虫的南柯蚍蜉蚁王,其是舍诏族内原有的传承蛊虫之一,少见稀有,化龙的可能性比起杂等蛊虫,远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emsp;&emsp;甚至就连铁壁中没有具体提及的种灵根法门,他手中也是早就备有。 &emsp;&emsp;许道只需要启动阵法,将手中的南柯蚍蜉蜕变成为龙种,他就可以施展换血秘术,自蚍蜉体内再次精炼出,便可种下灵根。 &emsp;&emsp;而现在在龙宫当中,虽然没有提前为许道准备好的众多妖物,但可是有着一整头蛟龙尸。 &emsp;&emsp;怕是足够他筑基十次都有余。 &emsp;&emsp;此时此刻。 &emsp;&emsp;许道已经是万事俱备,东风不欠,只差开坛做法了! &emsp;&emsp;捏着蚍蜉蚁王,他在脑中迅的梳理了一下自己即将进行的动作,心神不由的震动起来。 &emsp;&emsp;这让许道不得不赶紧澄澈心神,压下心中的种种杂念。 &emsp;&emsp;深呼吸数次,他就再次恢复到了平静的心态,几乎一念不起,唯有目中闪烁着智慧的火花。 &emsp;&emsp;许道托着蚍蜉蚁王,当即微阖眼眸,头顶上浓浓的气血和灵光纠缠升起,充斥在整座密室当中。 &emsp;&emsp;他的念头侵入龙宫全景图当中,开始调动起庞大的龙宫阵法,化龙换血大阵。 &emsp;&emsp;而在许道跨进铁塔,至启动阵法的过程中。 &emsp;&emsp;蜃蛟游走在龙宫内,不断的吞吃血食,数量庞大过十万的活人,全都被碾成了许骨渣。 &emsp;&emsp;一颗颗人头种在它的身上,从头种到尾,就连四只贴着腹部的腿爪,上面也是长着一张张人脸,煞是可怖。 &emsp;&emsp;六个舍诏道士,以及令狐道士,则是跟在蜃蛟的身后捡漏。 &emsp;&emsp;每每有幸运儿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自蜃蛟的口下逃脱性命,它们都会及时的趴到对方的上空,放下长钩,将对方钓起来,无有遗漏。 &emsp;&emsp;两相配合之下,偌大的龙宫当中,除了许道和他囊中的苏玖、老蜈蚣之外,竟然再无一个活人存在。 &emsp;&emsp;许道通过阵法,窥视到了这一幕,心中滋味莫名,但同时也暗暗呼了一口气。 &emsp;&emsp;一旦大阵开启,那么整个龙宫中的活物,都会被抽取生机,聚集到他的跟前。 &emsp;&emsp;十万人尽没蜃蛟之口,那么他启动阵法,也就不用背上杀业,反而还是为十万人复仇,斩杀掉蜃蛟。 &emsp;&emsp;唯一让许道有些疑虑的是,龙宫阵法的威力,是否真就像铁壁中所述,连筑基境界的妖怪都能活生生炼化掉。 &emsp;&emsp;“而且蜃蛟并非妖怪,而是被道士们豢养百年,吞服血食无数的妖精尸体!” &emsp;&emsp;他心中暗暗想到。 &emsp;&emsp;但眼下除了启动阵法,期待效果之后,许道也别无他法。 &emsp;&emsp;“就算无法打断蜃蛟尸变过程,只要能多多摄取来一点精气,也足够了!”心中念头一定,他身上法力大作,疯狂的涌入铁塔内。 &emsp;&emsp;轰! &emsp;&emsp;整座龙宫突地一震,连龙宫外不知多少万斤重的湖水也是摇晃了起来,宛如地龙翻身。 &emsp;&emsp;七只趴在龙宫阵法外的道士正在剔牙磨爪,明显饱餐一顿的样子。它们好整以暇的交谈着,突然察觉到这变故,目中都露出讶然之色。 &emsp;&emsp;“这么快,阵法就要塌掉了?” &emsp;&emsp;意识到这点,六个舍诏道士眼中都流露出惊喜之色,同时它们身形晃动,隐隐间分成了几个阵营,流露出忌惮之意。 &emsp;&emsp;但是不等它们再度出声,一股磅礴的灵气在龙宫的中央升起,其光猩红,照射地整座地下暗湖都泛红。 &emsp;&emsp;除此之外,龙宫四周亦是升起了道道灵气柱子,支撑在阵法当中,突地拘谨住了内里正在蔓延的煞气。 &emsp;&emsp;原本惊喜的六个舍诏道士,全都傻了眼,它们面面相觑,有人不由问: &emsp;&emsp;“你们谁在下面做手脚了?” &emsp;&emsp;有道士眼尖,立刻喝到:“我呸!都还傻愣着作甚,还不赶快的将底下那头蛟尸钓出来。” &emsp;&emsp;原来一共十几道灵气柱子在龙宫当中支棱起来之后,尸气蜃蛟游走在其中,它身上的尸气、精气全都像是开闸泄水一般,疯狂的流逝。 &emsp;&emsp;几乎眨眼间,蜃蛟身上的大小伤口就新出现了不少。而且肉眼可见的,蜃蛟的气势也变得低靡起来。 &emsp;&emsp;一颗颗长在它身上的人头,瞬间就都枯萎,像是干瘪的苹果般挂在它的身上。 &emsp;&emsp;在龙宫铁塔当中,许道看着席卷而来的蜃蛟精气、血气,目中欢喜,他连连驱动手中的南柯蚍蜉,甚至自己也准备开始炼化蜃蛟生机。 &emsp;&emsp;但是下一刻,蜃蛟的生机真个被聚拢到密室当中时,许道却是按捺住了动作,目中惊跳。 &emsp;&emsp;原来不只是有蜃蛟的精气被摄取而来,它身上的浓浓尸气,也被聚集在了铁塔中。 &emsp;&emsp;这一幕出现,让许道连忙又打起数道护体法术,将自己的肉身好好护住,唯恐遭受到尸气的侵蚀。 &emsp;&emsp;好在南柯蚍蜉实力能力强,而且它还在黑山中走过一遭,对尸气的承受度极高,甚至还能吞食尸气为生。 &emsp;&emsp;许道于是只能暂且放弃自家炼化蜃蛟的精气,转而全神贯注于手中的蚍蜉蚁王,驱使它吞食滚滚而来的蜃蛟精气。 &emsp;&emsp;嘶嘶! &emsp;&emsp;密室当中红彤彤一片,许道和蚍蜉蚁王好似真个浸泡在了鲜血之中,铁塔密室不愧为有血池之称呼。 &emsp;&emsp;蚁王早已经不是曾经初次炼出妖气的虫豸,它摇摆着头颅,顶上两只好似犄角当触手晃动,浓浓的精气不断灌注进它的体内,几乎有多少来多少。 &emsp;&emsp;但蜃蛟体型庞大,精气几乎没有穷尽,就算蚍蜉蚁王再能吞吃,居然也能不上阵法抽取的度。 &emsp;&emsp;许道瞧见这一幕,自然不能容忍浪费。他自己不能吞吃,那便让其他的蚍蜉帮助他吞吃。 &emsp;&emsp;嗡嗡嗡!大股大股的南柯蚍蜉被他从蚍蜉幡中放了出来。 &emsp;&emsp;十几万只炼气级别的蚍蜉出现,充斥在了铁塔中的每一个角落。 &emsp;&emsp;如此多张嘴巴吞食着蜃蛟的精气,隐隐间还加持在阵法上,使得阵法摄取蜃蛟精气的效率再次增加不少。 &emsp;&emsp;………… &emsp;&emsp;() 第一百七十八章 铁索钓蛟、蚍蜉食蛟 在南柯蚍蜉不断的吞食蜃蛟精气的过程中,龙宫阵法之外的六个舍诏道士也慌张起来。 它们盯着底下尸气和精气不断跌落的蜃蛟,心中都在滴血。 “呔!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有道士锤着阵法大怒,瞧动作像是想要直接突破阵法,然后将底下的蜃蛟抓起来一样。 可是当许道彻底激活化龙换血大阵之后,整座阵法源源不断的汲取着舍山灵脉当中的灵气,功效全开,并非筑基境界的道士能够轻易击破的。 甚至就算锤阵的道士突破屏障,它也不敢直接进入阵法中。因为它从地下大阵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觉。 不仅它如此,其他五个舍诏的道士也是如此,全都是忌惮的望着阵法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愿意用尽全力,进入阵中谈情情况的。 令狐道士待在一旁,它原本吃的很开心,此时瞧见龙宫当中变故突生,且六个舍诏道士都有些束手束脚的,因此感到疑惑,不由出声: “此阵法可是非常厉害,能敌得过六位道友一击?若是不行,加上贫道一个试试。” 旁边那只蛤蟆道士听见,喉头汩咕咕,闷声吐出:“令狐道友的好意,某等多谢了。” “但是道友不知,此阵着实厉害,根据记载,此阵如笼,就算是筑基级别的妖物落入其中,也是休得想要逃出。若是用人操控阵法,筑基妖物也能被活生生炼化掉。” 另有一蜈蚣道士听见,触手不断的抖动着,也是应和说:“正是。此阵现在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是难保它的效力并没有失去。连那蜃蛟的生机都能轻易的被阵法摄取,里面的危险定然不小。” 令狐道士听见身旁道士的回答,它原本还有些轻视和小觑的心理完全收了起来。 其动用神识,鼓动法力,要钻破阵法屏障,进入龙宫当中。可是一股煞气翻滚,立刻就将它的神识吹散一空,毫无踪迹和感应。 “果真如此!”这也让令狐道士的脸色当即一变。 本来它还想着施展秘术,帮助帮助六个舍诏道士,展现一波白骨观的高深道法,但遇见这种情况,令狐道士心中的这点小九九彻底消失。 只见它一拱手,游离了龙宫阵法十丈远,然后拱手说:“道友们请,贫道才疏学浅,便不出手了。” 几道神识从令狐道士身上一扫而过,但令狐道士老脸不红,丝毫没有再凑到前头的意思。 毕竟龙宫有何谋划,它都不算太过清楚,何必为了几个舍诏的道士而沾染上麻烦。 要知道,它刚才在探入神识之后,可是连心脏都隐隐抽动了一下,表明龙宫内必有大危机。 六道神识从令狐道士身上脱离,在龙宫阵法外面绞成一团,舍诏道士们以电光火石的度交流着,一刹那间就能出传递出数千文字。 如此交流的效率,远远胜过凡人、道徒们只能用口舌交流。而这也是筑基道士们凡脱俗的又一个表现。 仅仅不到十几息的功夫,六个舍诏道士的神识便收回,它们互相朝着点了点头。 同时有道士冲令狐道士呼到:“此地不再安全,劳烦道友先退数步,步入回到舍山道府中等到我六人罢?” 听见这话,令狐道士本来想厚着脸皮回答它不怕危险,且在一旁掠阵,但是立刻的,它又感觉到自己被数股甚神识锁定住了。 而且和刚才不同的是,这几股神识出来了阴冷的感觉,游走在它的身上,好似又巨物在用舌头舔舐它的浑身上下一样。 “该死!这群怂货!”令狐道士当即在心中暗骂,知晓六个舍诏道士这是不欢迎它了,直接下达逐客令,有着威胁的意思。 瞧见对方这幅态度,令狐道士心中又一时后悔起来,暗道自己刚才是不是不该太过胆怯,而应该迎难而上。 它这不是感觉丢了面子,自觉受人轻视,而是琢磨着接下来多半会有好处出现,所以六个道士才突然变脸,直接要赶它走。 令狐道士眼珠子转动数下,终究还是强笑着,冲几个舍诏道士说: “甚好,既然如此,贫道便不打扰诸位道友忙活了,先走一步。” 话说完,它当真乎乎悠悠的往湖水上空游动过去,而且度还还不慢,简直像是脚底抹油似的。 几个舍诏道士的神识也是牢牢跟在它的身上,直到神识不可追踪,目力也瞧不见令狐道士的身影时,它们方才收回了目光,紧盯向龙宫当中的蜃蛟躯体。 “阵法不知为何异变,可能是布置阵法之人提前留下的暗手,我等趁着蜃蛟还未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赶紧将它捉出来。” 六个道士达成共识,它们趴在龙宫的阵法外面,面孔疯狂的挤在阵法分界处,垂涎欲滴的嘴脸显得扭曲无比。 轰! 六道磅礴法力柱子从它们数丈大小的躯体上升起,穿透了湖水,勾连向它们早有就有准备的后手。 紧接着又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地面轻微晃动,只见有十来根粗粗的黑铁锁链从湖水的上空垂下,进入湖水当中,因为冲势太过迅猛,激起溅起了不少浪花。 幽幽的金属光泽自黑铁锁链上面反射,仔细一瞧,其原来是捆绑在乌夏江两岸的铁索桥化出的,根根波荡在湖中,显得铿锵有力。 咔!黑铁锁链扭成了一团,像是船锚一般落在了龙宫之上,将原本变得坚韧的龙宫阵法又轰击出了丝丝裂口。 其一阵一阵的敲击着化龙换血大阵,仿佛是在敲着一个坚硬的蛋壳一般。 而六个舍诏倒是则是围绕着铁索不断的游动,浓浓的妖气将铁索包裹住,施展着骇人的法力。 嗡! 龙宫阵法上面的动静,也传递到了铁塔之中。 许道沉浸在驱使蛊虫吞食蜃蛟精气当中,他看着手中蚍蜉蚁王,以及周遭的蚍蜉不断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欢喜不已。 可是阵法外面的动静让他无法沉浸在修行当中,于是只得一心二用,关注起龙宫中的变故。 通过龙宫全景图,他很快就看清了舍诏道士们的动作,以及这些人等的意图是什么。 瞧见六个道士大神威,将整个暗湖的湖水都搅动起来,弄得他不得安宁。 他心中顿时冷笑起来。 若是在外面,瞧见眼前这一幕,不说六个舍诏道士,就算只是其中一个,他也是有多远躲多远。 但是眼下他身处在龙宫阵法枢纽当中,有阵法作为依仗,却是暂时不用畏惧。 “想和贫道抢好处。”许道眯着眼,当即一道法力窜入密室铁壁当中。 呼呼!又有汹涌的灵气被阵法从灵脉当中抽取出来,一边更加疯狂的压榨起蜃蛟,一边也是抵御起舍诏道士们的攻击。 铁塔当中的南柯蚍蜉,一只只变化的度更加迅。 蚁王的身子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头顶上的两个尖角更加的吐出,它浑身妖气浓郁,身子往修长的方向变化而却。 仅仅几十息的功夫,其气质就生彻底的改变,身上甚至流露出令许道感觉到压迫的气势。 “化龙!”许道瞧着,目中惊喜不断。 四周其他的蚍蜉,同样是在往化龙的方向直奔而去,只是度和层次比蚁王逊色一些而已。 一时间,许道心中都感到有些后悔。 “要是早知道会有如今这样大肆吞食蜃蛟精气的机会,就应该多多的豢养蚍蜉,而不是只留着这些炼气级别的蚍蜉,否则现在一同吞食蜃蛟精气的嘴巴还能翻上十倍,甚至几十倍!” 若是他手中有百万字蚍蜉,恐怕他都会有把握将蜃蛟浑身的精气都榨干完毕。 咚!僵持百来息之后,化龙换血大阵因为残破,终归是抵御不住六个舍诏道士的手段,铁索桥化作的锁链击破了阵法,落入到龙宫当中。 “哈哈哈!”湖水当中,道士们的口中出巨大的吼声,笑声翻滚,肆意傲然。 哗啦哗啦!黑铁锁链滚动的声音响了起来,直接落到了蜃蛟的身上,并且像是针头般直接戳进蜃蛟尸体当中,然后再度凝成一股,将庞大的蜃蛟躯体给拖曳了起来。 阵法外面又传来道士们的大喜的声音:“大鱼上钩了!” “诸位加把力!” 重达不知多少万斤重的蜃蛟尸体,就这样被勾了起来,被一丈一丈的往阵法外面拉扯过去。 其度虽然缓慢,但一刻钟头都没有停息。 六个舍诏道士手头上面的动作更加的急促起来。它们疯狂的鼓动法力,想要尽快的就将蜃蛟彻底的拖出龙宫。 因为就在这几百来息的功夫里面,他们赫然现蜃蛟身上的精气程度又是跌落不少,几乎已经丧失了足足一成。 一成数量虽然看起来很少,但是要知道这头蜃蛟可以已经被它们豢养了二三百年。 一成便是二三十年的积累。 与此同时,铁塔当中聚拢的精气也是越来越过。 密室不愧为有血池的称呼,许道手中的蚍蜉蚁王已经头角峥嵘,具备了龙种模样。 精气在密室当中滚来滚去,令他自己当真是羡煞不已,但他一并也是感到惊惧不已。 因为四周的尸气已经粘稠到了极致,若非他还及时掏出来了蚍蜉幡,裹住自己,恐怕肉身已经遭受到尸气的侵蚀,毁坏的不成模样了。 如此紧张的时刻,许道除了催促阵法不断的、更加猛力的压榨蜃蛟精气外,也来不及顾忌太多的东西。 终有,对于六个舍诏道士来说,它们的奋斗有了成果。 蜃蛟的头顶已经触碰到了龙宫阵法的边缘,同时在其身上尸气和肉芽自主的作用之下,龙宫阵法的屏障被拱穿了。 整条蜃蛟开始往龙宫外面挤过去,慢慢的将头颅都探了出去 但是正当舍诏道士门要开怀大喜的时候,龙宫当中有嗡嗡的声音出现。 一阵惊人的妖气突然从底下传递进道士们的感知里面,它们心中纷纷呼到:“有妖气!” 嗡嗡! 只见一只只狰狞无比,怪模怪样的虫豸自铁塔当中扑出,狠狠的落到蜃蛟身上,开始大肆的啃食血肉……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毁尸灭迹、携宝离去 六个舍诏道徒的脸色各异,但它们看到南柯蚍蜉声势巨大,且不断的钻入蜃蛟体内,大肆啃食血肉,脸上都是又惊又怒。 有道士当即就出声:“这是何物?谁家豢养的蛊虫?” 还有道士大怒,吼道:“该死,你们几个快快招来,是不是有人故意在下面埋伏了一手,想要独吞好处?” 惊怒之间,六个舍诏道士瞧见是群怪虫和自己争夺蜃蛟,开始怀疑是不是六人当中出现了叛徒。 原本还齐心协力的六个道士,一番鼓噪之中,居然开始了互相谩骂,并有分崩离析的趋势。 黑铁锁链拖曳蜃蛟尸体的动作一时间也变的缓慢。 而南柯蚍蜉虫群飞腾在龙宫当中,牙尖嘴利,爪子也锋利,直接在蜃蛟的血肉当中打滚似的吞吃起来,一息也不停。 原本蜃蛟体表的一颗颗活人头,因为被它被化龙换血大阵压榨精气的缘故,人头都已经被它彻底消化吸收掉,补充被抽走的精气。 但在这时,蜃蛟体表却又冒出一颗颗头颅,可却不再是人头,而是南柯蚍蜉的虫头,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蜃蛟尸体中,从内到外的,不断的撕咬、切割血肉,就算自己来不及消化蜃蛟的血肉,也都会直接扔在龙宫里面。 霎时间,龙宫当中下起了一场血雨,腥风阵阵! 铁塔当中许道瞧着这一幕,目中冰冷,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手中的南柯蚍蜉蚁王身上。 “几百息的时间终归是太过短暂,蚁王初步诱了龙血,走上化龙道路,但是体内精血不浓郁,尚未真正的种下灵根,还需要更多的蜃蛟精气!” 他脑中闪过计较。 除此之外,许道心中还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自己催了化龙换血大阵的全部威力之后,几个舍诏道士居然仅仅用时几百息,就击穿了阵法,并有手段将蜃蛟的尸体拖出去。 他一时间也在心中犹豫起来: “阵法布置已经有了千百年,灵柱坍塌大半,威力十不存一,若是蚁王还未成功化龙,是否要暂且放过蜃蛟尸体,先让它们抓去……” 身为舍诏先人精心布置的阵法,此阵居然还有自毁的作用。 铁壁上面写的是一旦关入龙宫当中的活物太过强大,阵法无法将其炼化,反倒是有被破阵而出的可能的话。 操控阵法之人可以引爆阵中汇聚的灵气和煞气,阴阳碰撞,恍若雷鸣,会将龙宫内的血肉全都灭杀,打散成为天地灵气。 这个阵法的自毁作用虽然会波及到四周,但并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甚至因为这个自毁的作用是先人们故意留下的,其不仅不会伤害到舍山的灵脉,反而爆后的灵气会四散在舍山附近。 其中浊气下降,清气上浮,舍山上的生灵活物,特别是活人,都将得到一次性的滋养,得到大大的好处。 相当于将阵法能够千百年不断送给舍诏部族的好处,一次性的给予一代舍诏族人。 许道在知晓这点之后,他心中对舍诏先人的感慨更甚。 紧皱眉头,许道思忖再三,想起筑基境界道士的手段,他身为一个道徒,一旦蜃蛟的尸体人落入对方的手中,他不仅没有可能再抢夺回来。 反而还可能增长道士们的实力,同时留下蛛丝马迹,让对方有找上他的可能。 “一不做二不休,要来就来狠的,贫道要是得不到,大家就都别想得到了!” 目光闪烁,许道重新微阖上眼帘,他一心三用,除了关注手中的蚁王,铁塔外的蚍蜉虫群之外,也将心神时刻的挂在阵法中,随时准备毁掉阵法跑路。 嗡嗡嗡! 蜃蛟的精气被龙宫阵法抽取,血肉又被变强后的蚍蜉虫群吞食,若非它的体型庞大至极,恍若一条小山脉般,恐怕早就被压榨干净,变成一具干尸。 每时每刻,舍诏道士们辛苦豢养的蜃蛟,精气都在不断的流逝,度越来越快,让道士们心疼不已。 它们谩骂扯皮几十息功夫后,终于有道士大喝一声:“呔!还争个甚,赶紧的将东西拉上来。” 其他的道士也是恍然间回过神来,并有道士高呼:“休得争执!谁在争,就是在拖延大家,多半和底下的异变脱不了干系!” 这提醒了其他五个道士,道士们互相瞅看,眼神中都透露着浓浓的不善意味,各自怀疑。 它们也因此再度齐手催动黑铁锁链,拖动起蜃蛟的尸体,一刻都不敢停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六个道士的动作,钻入蜃蛟躯体当中的十万只蚍蜉,又全部都冲蜃蛟的体内钻了出来,分裂成为三股。 一股飞到铁索上,攀附着啃噬锁链,企图将锁链咬断。 一股在铁索勾住蜃蛟的部位,用力挖掘着,企图将锁链从中挖掘出来。 至于还有一股,反方向的顶着蜃蛟,企图将将蜃蛟推回龙宫当中。 六个舍诏道士心思虽然各异,但是它们瞧见底下蛊虫的举动,口中纷纷露出大笑声: “桀桀!小小虫豸,可笑可笑!”、“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哼!螳臂当车!”…… 不约而同的,它们同时更加催动法力,打入铁索当中。 十几根锁链拧成的铁索,脱离出数条,像是触手或是柳条一般在半空中舞动,不断的拍打底下蚍蜉,每一击居然都能打中十来只。 同时这些蚍蜉的模样虽然怪异,初步具备龙种相貌,但它们的妖气程度不过可以媲美炼气圆满境界的道徒罢了,而且单只的力量薄弱,一下子就被打死不少。 还有道士大笑着,神识在周围的其他道士身上扫来扫去,说出讥笑的话语:“哈哈哈!谁家的苦心豢养出来的蛊虫,现在怕不是心疼的要死咯!” 其他道士或是不屑一顾,或是也嘲笑,或是催促着众人不要停手。 这六个舍诏的道士,怎么也想不到,能豢养出如此厉害的蛊虫的人,不仅不在它们当中,甚至也不再舍诏部族当中,而是一介外人。 没等它们得意多久,不仅仅底下的十万字蚍蜉悍不畏死,依旧不断的和它们较劲,拖延着蜃蛟被钓走的过程。 龙宫当中居然另外有一股嗡嗡的声音响起来。 此声比十万字蚍蜉刚才出现时的声音还要大,同时有一股更加庞大的妖气冲天而起,进入道士们的视线之中。 它们低头看过去,现赫然又是龙宫铁塔那里,再度跑出来了一股蚍蜉。 这股蚍蜉的数目比第一股要少上不少,数目估摸着只有三四万,但是它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或是庆幸的事情。 因为此时飞出的三四万只蚍蜉,体型比正在和它们较劲的蚍蜉更加庞大,一看具更加不好对付。 观察到这一幕,有道士明白了过来,它呼到:“该死该死!” “蜃蛟丢失的精气,多半就是进了这些蛊虫的腹中!” 其他道士也都纷纷反应过来,急声说:“该当如何!还不知道那塔子里面还藏着多少只虫豸呢,现在拖得越久,这群虫豸恐怕也就越强。” 它们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钓起蜃蛟,另外一边也像是火烧屁股的猴子,在铁索周围跳来跳去。 龙宫中央,铁塔当中。 许道冷眼瞧着舍诏道士们猴急的动作,他的眼中闪过讥讽之色。 “原来这些筑基境界的道士,也不过尔尔。” 好生端详着道士们的举动,许道意识到除了实力之外,道士和道徒们一样有喜有悲,并非真个就是神人。 他细细瞧上一会儿之后,也就失去了兴趣,不再过多的关注。 在许道的驱使之下,三四万只更加强大的蚍蜉飞扑蜃蛟身上,开始了和道士们进行争夺。 这批蚍蜉啃咬在钓蛟的铁索上面,不再是毫无寸功,而是能够咬出一丝丝白色的印记。 同时道士们驱使根根黑铁锁链抽打在它们的身上,大多也会被它们避开,就算是抽中,这批蚍蜉也不会当场死亡,而是会转而钻入蜃蛟的体内,吞吃蜃蛟血肉恢复伤势。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状况,全是因为这批蚍蜉在铁塔中食气更多,化龙的程度更深,已经触摸到了一丝丝龙种的境界。 而且在此之前,一万只南柯蚍蜉,方才能抗衡同境界的道人。可是化龙程度的不断加深,几百、百来、几十只蚍蜉就能和同境界道人相互抗衡。 它们不仅群攻厉害,单打独斗的功夫也在不断的提升,这全是因为蜃蛟庞大的精气和血肉滋养的结果。 甚至许道心中有种感觉。 如果能够放任普通蚍蜉吞吃蜃蛟血肉,持续不断的化龙,它们甚至有机会挣脱蚁王的控制,虫虫如龙。 面对如此情况,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怎样,反正蚍蜉们帮助他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能让他手中最为重要的蚁王持续不断的化龙。 从化龙换血大阵运作起来,至许道将手中所有的普通蚍蜉都派出去,铁塔中的蚁王独自享受庞大的蜃蛟精气,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 终于出现了质变,啪的一声出现,是空气炸裂的身影。 修长白皙的南柯蚍蜉蚁王仅有小翅,但是它不用翅膀,仅仅是尾巴一拍打,将空气抽的震动,凭空浮游在了浓浓的精气当中,宛如在血液中游泳。 凭虚御空,此乃筑基境界的特征之一,即筑基境界的道士,可以无需法器,离地悬空。 许道恍惚的看着在自己周身游走的蚁王,口中喃喃说到: “筑基龙种!” 此时此刻,南柯蚍蜉蚁王在蚁民的拼搏之下,终于跨过了最后一关卡,蜕变成为了龙种,已然是一只妖怪,媲美筑基道人! “呔!死来!”突地叫声打断了许道的惊喜。 原来是那六个舍诏道士牵引着铁索,不再管蜃蛟尸体,直接往龙宫中央的铁塔击打而来。 咔的几声!铁塔竟然就被打出裂口。 察觉到这点,许道心中微微叹息,他想要直接在铁塔血池中,借助蜃蛟精气筑基的打算已然落空了。 不过许道也不慌张,他望着游走在身前的龙种蚍蜉蚁王,面上轻笑: “那么便直接毁尸灭迹,携宝离去,再寻个好地方筑基。” ……………… 第一百八十章 祸水东引 &emsp;&emsp;第181章 祸水东引 &emsp;&emsp;蚍蜉蚁王蜕变成为龙种之后,许道原本一只提着的心忽地放下。就算龙宫外的六个道士已经将矛头对准铁塔,他也丝毫不慌张。 &emsp;&emsp;仰头注视着顶上的六个道士,许道又幽幽瞧了眼龙宫全景图当中的蜃蛟躯体。他心中微微叹息:“罢了,好处已经得到。” &emsp;&emsp;如此庞大的蜃蛟躯体,应该是当真要和他没有缘分了。 &emsp;&emsp;许道微叹之后,当即让蚍蜉蚁王释放处讯号,虫群嗡嗡的就脱离了蜃蛟的躯体,重新飞腾到铁塔周身,遮天蔽日般,厚厚一层。 &emsp;&emsp;瞧见虫群这般动作,拆塔的六个舍诏道士面上又是一喜,纷纷呼到: &emsp;&emsp;“那些虫崽子飞回来了!” &emsp;&emsp;“想要护着老窝?想得美!诸位道友一起上!” &emsp;&emsp;声声呼喊声在铁塔周围响起,巨大的铁索敲击尖塔的动作更加猛烈,源源不断的法力被注入到铁索当中,每一击都有千钧重。 &emsp;&emsp;可是六个舍诏道士还没有欢喜多久,它们的动作突地齐齐一滞,心中没由来的掀起了一股惊悸感。 &emsp;&emsp;细细一思索,它们方才意识到周围的灵机变得凝重,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一般。随即让它们怒目圆睁的情况出现了。 &emsp;&emsp;龙宫当中积聚已久的煞气在宫内凝聚起来,形成了墨黑色的球体,同时一汩汩浓郁的灵气不断的从龙宫地底冒出,形成了一白色的球体。 &emsp;&emsp;而一黑一倍巨大的球状之物滚滚落在龙宫当中,横行碾压,将大小宫殿一一都碾压成了碎片。 &emsp;&emsp;二三百丈长度的蜃蛟躯体也不例外,它终归是一具尸体,还没有彻底的尸变成功,连蚍蜉虫群都可以欺辱于它,更何况困住它的化龙换血大阵了! &emsp;&emsp;灵气和煞气交相呼应,每每滚动一茬子,就会将蜃蛟的躯体锤烂一分,宛如磨盘一般,不断的消磨着蜃蛟身上的血肉。 &emsp;&emsp;同时尸气被吸收进煞气当中,精气灵气被吸收进灵气当中。 &emsp;&emsp;轰轰轰! &emsp;&emsp;风声呼喝,现场宛如有雷鸣火起! &emsp;&emsp;“这是什么情况!”有道士出惊叫之声。 &emsp;&emsp;还有道士瞪着大眼珠子,看呆了似的,口中喃喃自语:“两三百年,咱家还是头一次看见这里出现这种状况,稀奇古怪!” &emsp;&emsp;几个道士面面相觑,其中终于有人眼尖,察觉到整座龙宫阵法都在晃动,它脑中电光火石间闪动,脱口喝到: &emsp;&emsp;“不好!此阵法要自毁!” &emsp;&emsp;阵法之外的道士们听见这话,面色无一不是大变,它们甚至浑身一颤,有想要当即脱身而去,远走此地的想法。 &emsp;&emsp;但是下一刻,它们的目光纷纷都落在了龙宫当中的蜃蛟尸体之上。 &emsp;&emsp;“哞!”蛟尸已经遍体鳞伤,浑身精气被榨出去了三成,使得龙宫中的煞气团和灵气团更加的强横。 &emsp;&emsp;“百年心血!”六个道士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就是自己这些人为了能够将蜃蛟尸体“唤醒”所作出的二三百年努力。 &emsp;&emsp;它们的心中纷纷都在滴血。 &emsp;&emsp;有道士大喝一声:“给某家停下!”它将神识和法力一股脑的灌输进几根黑铁锁链当中,锁链当即缠绕向灵气和煞气大球,企图扯住两个。 &emsp;&emsp;但是灵气和煞气虽然聚拢了,但是并无具体形体,如同龙卷风一般,铁索落入其中,只会被滚动的煞气、灵气冲撞,好似被钢刀敲击一般。 &emsp;&emsp;其他道士也都是手忙脚乱,纷纷也扬起身上的法力,祭出黑铁锁链,想要将龙宫当中暴动的煞气和灵气制止住。 &emsp;&emsp;而在这个时候,许道则是借助着混乱,手中捏着敛息玉钩,悄悄从尖塔当中走出来,落入到庞大的蚍蜉虫群当中。 &emsp;&emsp;离开铁塔之后,他身上的道袍扯动,丝胡乱飞舞,面对阵法即将自毁而出现的动静,目中也是惊骇无比。 &emsp;&emsp;这也让他丝毫不敢有片刻的担忧,赶紧的朝着最近的一处阵法薄弱之处奔走过去。 &emsp;&emsp;因为舍诏道士们的注意力都被煞气、灵气,以及惨遭蹂躏的蜃蛟躯体吸引,再加上还有厚厚的蚍蜉虫群作为遮挡,六个舍诏道士压根就没有现龙宫当中居然还有他这么一个活人存在。 &emsp;&emsp;更无法想象到,眼前这一幕,全都是区区道徒制造出来的。 &emsp;&emsp;“至多一刻钟!煞气和灵气就都会膨胀到无法避让的地步,到时候阴阳交汇,将产生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emsp;&emsp;许道脑中迅的闪过念头:“虽说此爆炸不会废掉舍山的灵脉,但是整个暗湖是极有可能被整塌掉!” &emsp;&emsp;“我得赶紧的开溜!” &emsp;&emsp;来到龙宫阵法的边界位置,他掏出手中的敛息玉钩,手上法力运转,便激了玉钩的效果。 &emsp;&emsp;原本坚韧至极,连道士们都无法轻易突破的阵法屏障,却只是水面一般,轻微的荡漾,就让许道躬身钻了过去。 &emsp;&emsp;离开龙宫时,蚍蜉蚁王因为已经晋升为龙种的缘故,已经无法被装入蚍蜉幡中,许道勉强在虫群中寻了近千只其他蚍蜉,装了进去。 &emsp;&emsp;他也不敢装太多,否则没有了蚍蜉虫群在龙宫中作为掩护和遮挡,他极容易刚一出龙宫阵法,就会被道士们现。 &emsp;&emsp;这些被他留在龙宫当中的南柯蚍蜉,就全是弃子了,待会儿都将葬身在阵法的自毁当中,浑身精华都将为舍诏部族添柴加火。 &emsp;&emsp;许道面对如此状况,心中也是可惜的在滴血。 &emsp;&emsp;但眼下最要紧的,终归还是先携带着到手了的好处,赶紧的跑路,留得性命。 &emsp;&emsp;另外一边,六个舍诏道士拼了老命的想要阻止阵法自毁的趋势,但是此个过程不可逆,并且它们一个个都待在阵法外面,压根也操控不好阵法。 &emsp;&emsp;尝试了几次之后,它们不得不放弃,心中已然意识到自己这些人阻止不了。 &emsp;&emsp;“呔!”当中有道士性情暴烈,它大喝一声,竟然抓住了锁链,身子盘踞在上面,直接往龙宫当中突入进去。 &emsp;&emsp;其他的舍诏道士看见这一幕,心中纷纷一怔,心道:“底下危险,这厮不要性命了?” &emsp;&emsp;但是这几个舍诏道士也立刻的意识到,它们如果还想保住自己百年的心血,就必须冒着风险冲到龙宫阵法当中搏一搏。 &emsp;&emsp;其中比较谨慎的舍诏道士忘了眼残缺不堪的蜃蛟尸体,心中暗道:“山上还有十多万人,若是能够抢出蜃蛟躯体,还有机会挽回!” &emsp;&emsp;几道神识在湖水中微微一碰撞,道士们摆动着庞大躯体,先后都向下游动,扑入进了龙宫当中。 &emsp;&emsp;六个道士进入龙宫的那一刻,真好和许道从龙宫当中走出来想差不了多少时间。 &emsp;&emsp;离开龙宫后,外面是幽深的湖水,重重的水压落在许道的肉身上,能将他护体法术直接压碎,连肉身也能挤伤。 &emsp;&emsp;好在眼下许道身上有东西在护持他,正是已经蜕变成为了龙种的蚍蜉蚁王。 &emsp;&emsp;龙种蚁王绕着他缓缓的游动,身上的妖气凝聚成团,罩住了他的全身上下。 &emsp;&emsp;许道游动在湖水当中,脚下踩着纤细的龙种蚁王,他顾头往身上看去,看见道士们都鱼贯而入,进到龙宫内里,心中瞬间大喜。 &emsp;&emsp;六个道士不再湖水当中,这让他偷偷溜走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emsp;&emsp;甚至许道还期待着六个道士被阵法的自爆牵扯,直接死在龙宫当中,化作团团精气,滋养舍山上的大小生灵,也算它们为自己二三百年以来的恶行赎罪了。 &emsp;&emsp;“告辞!”许道收回目光,略微辨认方向后,当即操控着龙种蚁王,往自己走过的方向走去。 &emsp;&emsp;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其他,正是龙脉煞穴之所在。 &emsp;&emsp;煞穴连通其他的地下暗河,九曲十八弯的,能通往乌夏江,是一条不错的逃生密道。 &emsp;&emsp;若非此前通过这条密道,进到过这一处暗湖,许道一时间都不会晓得自己该如何离开此地。 &emsp;&emsp;哗啦啦! &emsp;&emsp;湖水受到阵法的牵引,暗流涌动,甚至能够将寻常的鱼虾直接搅死。但许道自然是不会被区区暗流给影响。 &emsp;&emsp;他反而还有空回望一望身后,打量几下龙宫当中的景象。 &emsp;&emsp;六个舍诏道士正猴急的窜在宫内,携手搬动起了蜃蛟的尸体,想要立刻离开。 &emsp;&emsp;但是许道留在龙宫当中的南柯蚍蜉,刚才起到了掩护和遮蔽的作用,这时又再度起到了拖延的作用。 &emsp;&emsp;一时之间,六个舍诏道士落在虫群当中,虽然无甚危险,但是骚扰得它们也是无法安生的将蜃蛟搬动到龙宫阵法之外。 &emsp;&emsp;望见如此状况,许道心中半是冷笑,半是放心下来,他收回目光,继续卖力的远离龙宫。 &emsp;&emsp;可就在这时。 &emsp;&emsp;突地有一股渗人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令他的后脊背汗毛竖起,其动作一时止住。 &emsp;&emsp;这股感觉环绕着许道全身,并带有压迫之感,让他的呼吸紊乱。 &emsp;&emsp;两个字立刻在他的脑中跳出:“神识!” &emsp;&emsp;与此同时,也有疑惑的声音在湖水中滚滚传动:“咦!水中还有活物!” &emsp;&emsp;许道抬头往上面一瞧,立马就现有一只巨大兽形躯体在湖水中沉浮,它闭着眼睛,眉头微皱。 &emsp;&emsp;如此身形,赫然就是刚刚被六个舍诏道士逼退走了的令狐道士。 &emsp;&emsp;它陡地睁开眼睛,猛地盯向许道,目中爆出惊喜:“你就是龙宫当中的贼人?搅得舍诏道士们不得安宁?” &emsp;&emsp;“哈哈!没想到被贫道给碰上了,快,手里面有何等好处,快快交给我,贫道留你一命!” &emsp;&emsp;许道被令狐道士注视着,顿时心惊肉跳,心里惊呼:“不好!” &emsp;&emsp;他当即就让龙种蚁王将自己护得周全,同时从蚍蜉幡中将收纳进入的寻常蚍蜉全都放了出来。 &emsp;&emsp;看见面露惊喜之色的令狐道士,依旧身前的蚍蜉虫群,突地,许道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msp;&emsp;他直接操控蚍蜉虫群往令狐道士围拢过去,同时令蚍蜉们大放光芒,恍若火炬一般,照亮百丈水域。 &emsp;&emsp;……………… &emsp;&emsp;()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阴差阳错 千余只蚍蜉大放光芒,亮光灼了令狐道士的眼睛,也让它微微一怔,但也仅仅只是微微一怔罢了。 它随即就要运转法力,将许道擒拿到手中,好好逼问一番。 可许道身旁已经蜕化成龙种的南柯蚍蜉也不是好对付的,它裹着许道,当即身子闪动,就在湖水中游走出十几、几十丈的距离。 在加上许道手中有敛息玉钩,虽然此钩无法让龙种蚍蜉自令狐道士的神识当中彻底消息,但也是迷惑了对方一下。 令狐道士转动目光,环视一两息的时间,才再次找到许道的声音。 “嘿!还想从贫道面前逃走么?”令狐道士出冷笑声。 但它不知道的是,它的这番动作落在龙宫当中的六个舍诏道士眼中,却是它释放亮光信号,从龙宫当中召唤出蛊虫之后,便忙不迭的要溜走。 许道的身影因为距离令狐道士较远,而且还有敛息玉钩勉强遮蔽着他和蚁王的气机,若非特别注意,相隔千百丈的舍诏道士们绝无注意到他的可能。 而且事实也正好就是这样! 舍诏道士们瞧见背离自己这些人溜走的令狐道士,它们脑中有千百个念头翻滚而过。 但无论是何等念头,六个道士心中一致认定:“不能放这厮走!” “不管令狐道士究竟是不是贼人,它现在都不能离去!” 当然,通过观察蚍蜉们的举动,舍诏道士也已经在心中认为令狐道士多半就是图谋它们百年心血的贼人了! 毕竟方圆千里之内,除了它们六个之外,便只有令狐此人一个道士。而且令狐道士被它们邀请进了龙宫当中,还被它们驱赶走过一次,完全有动机,甚至有时间做出坏事! “好个尖头狐狸,某等以礼相待,这厮居然暗中埋伏蛊虫害我等!” 一只蜈蚣道士触手簌簌作响,大喝到:“我看这厮刚才的怯弱之举,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想要脱离我等视线,并且和龙宫拉开距离!” 还有蛤蟆道士闷声说到:“正是。提前离去,隔空操控蛊虫,然后让阵法自爆!若是动作迅点,这厮甚至能一举将我等六个全都埋葬在这湖底。” 道士们的神识在纠缠之中,顿时现令狐道士之前的举动就颇具可疑之处,它们的心头顿时凉! 最终几个道士纷纷开口呼到:“道友休走!” 此声音如同雷鸣,并且使用了传音法术,隔着千百丈的距离传递到了令狐道士的耳中! 令狐道士听见舍诏道士们的呼声,它微微一怔,然后扭头看向底下的龙宫,目中露出疑惑之色。 但是立刻的,它眼中也闪过了惊惧之色。 因为庞大的蚍蜉虫群正源源不断的自龙宫当中鱼贯而出,疯狂的朝着它扑过来。 令狐道士连连朝着身前望去,现企图阻挡自己的千百只怪虫,赫然与从龙宫中钻出来的怪虫一模一样。 而且龙宫中走出的怪虫,身上只只妖气的强横程度,比之阻拦在它身前的怪虫满还要强横。 “你、当真是引起底下异变的家伙!”令狐道士紧盯着湖水中急游动的模糊身影,目中微惊! 它这时方才想了起来,既然出现在它身前的模糊身影极有可能是破坏龙宫的罪魁祸,那么对方有这么大的本事,自然也不是好对付的,最起码也得是筑基境界的道士或妖怪。 而且刚刚它的神识从对方身上扫过,传递给它的信息同样也是如此。 令狐道士这时琢磨着,心中惊道:“刚才此人出现在我身前时,气机虽然低微,但却是故意收敛的结果。现在琢磨,此人身上的妖气程度,明显也是筑基层次才能具备的!” 许道没有想到,敛息玉钩虽然没能完全遮蔽住龙种蚍蜉的妖气,但也让令狐道士心中生出了忌惮。 突然现自己眼中的“猎物”并非猎物,而且身后又有大股对方的追兵和帮手跟踪上来,令狐道士谨慎,或者说胆小怕事的性格再次出现。 它琢磨着舍诏道士呼出的声音,心中暗道:“我且先等一等,等舍诏的几个道友跟上来,再给它们一起追杀那人!” 同时令狐道士心中也有计较,眼下身处舍诏部族的秘地,周围陌生,是六个舍诏道士的地盘,又不是它的。 要是单独追上去,一个不小心它折在了此地,那就是好处没得到反倒是惹得了一身骚。 心间犹豫着,令狐道士当真是放缓了脚步,默默的看着许道在幽深的湖水当中游动。 但是它也并非没有一动不动的,而是凑近到千只蚍蜉跟前,打量着这些怪模怪样的虫子。 蚍蜉们并没有直接攻击令狐道士,只是点着灯,汇聚成为光团。 如此一幕落在舍诏道士们的眼中,则是令狐道士和凶恶的怪虫相处融洽,更加佐证了它极有可能就是操控虫群的幕后黑手。 因为蚍蜉虫群脱离龙宫的原因,道士们的妨碍消失,它们可以更加轻松的拖动蜃蛟尸体。 为了保险起见,商讨过后,三个道士从龙宫当中再度钻出来,动作迅疾的追赶着南柯蚍蜉,朝令狐道士扑来。 只剩下三个道士还在龙宫当中卖力的搬运蜃蛟躯体。 令狐道士瞧着怪虫的身后跟着三个舍诏道士,且三个道士都是气势汹汹的样子,它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起来: “这些虫子,该不会是这群舍诏道士自己搞出来的罢?” 一番思索在它的脑中翻滚,让它顿时暗呼不好。 “这群家伙之前透露,是因为我白骨观,它们才加快了度,一口气祭祀了十万族人。而根据种种蛛丝马迹,这群家伙的图谋和成就金丹境界有不小的干系!” “之前将我驱赶走,有可能是示弱,想通过我将它们图谋失败的消息传递会白骨观中,隐藏实力!到时候能够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眼下它们的动作,又像是被我识破之后,准备直接杀人灭口的样子!” 令狐道士望着正在湖水当中奔走的模糊是身影,它心中又暗道:“吴国,哪来的那么多筑基境界的道人或妖物,还恰好是玩虫子的……” 一时间,它又回头看着朝自己汹涌扑来的怪虫,以及三个舍诏的道士,后背汗津津的。 它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庆幸自己没有老老实实的返回舍山当中,还是该懊悔。 但以上的种种都只是猜测,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令狐道士自觉自己应该再试探试探舍诏方面。 不过该做的准备,它也是得做。 于是令狐道士身上灵光涌起,妖气四溢,打出了种种出,还将自己的法器瓶子给拿了出来。 三个舍诏道士来势汹汹,令狐道士严阵以待,两方这就好像变成了互相对垒的一对! 许道奔走在底下暗湖中,他察觉到身后令狐道士追杀它的动作变得缓慢,甚至是停住了。 他也是好奇,连连的回头望过去。 等瞧见令狐道士运转起法术,毫不掩饰的露出防备提防之意,而同时的,对面是三个舍诏道士也是如此。 许道心中一时间又惊又愕,浑然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想要祸水东引,对面双方就如此配合,互相对阵起来。 于是一边逃窜着,他一边关注着身后的情况。 不多时,龙宫当中的蚍蜉虫群就奔走到了令狐道士的身旁,其数目之庞大,妖气之浓郁,颇是能够唬人。 吓得令狐道士心中更是惴惴,自己在心中好说歹说,才压下了想要抽身逃走的念头。 让它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是,龙宫当中扑出来的蚍蜉虫群只是靠拢在它的跟前,并没有啃咬它。 “看来这伙道士还不想直接撕破脸?” 可是在赶来的三个舍诏道士眼中,十万怪虫全都安生的停留在令狐道士身旁,明显一副供其驱使的模样,甚至还将零散的蜃蛟血肉推到令狐道士的身旁,更加表明令狐道士就是破坏龙宫的罪魁祸。 只是双方都还有理智,并没有刚一碰头,就互相做过起来。 “令狐道友为何出现在这里?”三个舍诏道士当中,有一人强压着怒气,质问令狐道士。 而令狐道士听见,心中又是提防,又是不忿,叫到:“贫道在帮你们捉拿贼人!” 三个舍诏道士听见这个回答,互相对视,三人的神识都疯狂的探出,同时环顾着上下四方。 它们同时出声:“贼人在哪?” 令狐道士也只得忍受着三人强硬的态度,连忙往许道消失的方向指过去。可是它所指的方向,已然空荡荡一片。 就算有舍诏的道士打出法术,照亮前方湖水,依旧是别说人影了,连半条鱼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这、这!那厮怎么跑的怎么快!还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令狐道士心中惊愕。 原来挤着龙种蚍蜉,许道早已经溜到了通往龙脉煞穴的一处暗河孔洞当中,藏身在了其中。 他令龙种蚍蜉赶紧的离开此地,而自己则是大着胆子,借着敛息玉钩,隐藏自己的身形。 “哼!”有舍诏道士讥讽说话: “我看你是贼喊捉贼罢!” “冤枉啊!”令狐道士连忙叫喊。 “整个暗湖,除了湖面之上,能通往地面之外,连我们都不知道你指的方向,有能够离开的出口。如果真有你口中所说的贼人,对方现在藏身在哪?有准备逃去哪里?” 这番话问的令狐道士哑口。 就在这时,更加令它傻眼的事情出现了,包围在它身周的怪虫,突然紧密的将它围了起来,相互护卫似的,然后嗡嗡窜动,疯狂的朝着三个舍诏道士游动过去。 嗡!湖水都震动起来。 三个舍诏道士眼中顿时出现惊惧,依旧愤怒的厉色。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换血筑基 而令狐道士被蚍蜉们紧密的围绕在中心,虫鸣声和妖气淹没了它的呼喊,同时短暂的阻隔了外界声音传递进它的耳朵中。 “好贼子!”三声怒吼响起来,舍诏道士纷纷朝着湖水中翻滚的蚍蜉打出法术,一并朝着令狐道士击打过去。 不说当场将令狐道士打死,它们也想将令狐道士打成重伤,然后好行逼供之事。 除此之外,龙宫当中也出现了惊变。 原本留守在龙宫当中的三个道士卖命的搬运着蜃蛟尸体,已经颇具成效,将蛟尸从龙宫当中拉扯出一半。 但是龙宫内里也有震动生,噼里啪啦,好似鞭炮炸响,又似炒黄豆的声音。 仔细一瞧,几个道士方才现是部分逗留在龙宫当中的怪虫自爆开来,触动了龙宫当中凝聚滚动的煞气和灵气。 而蚍蜉们这样一自爆,化龙换血大阵崩毁的度加快,让正在和令狐道士好做过的三个舍诏道士都心头齐震动。 “不好!阵法那里有问题!”三个道士低头瞧向底下,心神顿时紧绷。 它们当即就想要返回到龙宫当中,赶快帮助将蜃蛟的尸体彻底搬运出来。可惜等着它们再度冲到底下,又将蜃蛟的躯体拉扯出小半。 龙宫阵法中浓重的煞气和灵气已经碰撞在了一起,其势头和气劲之大,将整座暗湖的湖水都搅动了起来。 轰隆隆的声音传递而出,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当真好似地龙翻身一般。 许道在下达十数万蚍蜉自爆的命令之后,他仅仅是旁观了一下令狐道士的窘况,心中冷笑,然后就忙不迭的往龙脉煞穴所在之地游动过去。 等他奔行数百丈之后,他方才察觉暗河中的河水都震动起来。 惊觉如此声势,许道陡然从暗湖之中跃出,来到龙脉煞穴当中。煞**正有龙种蚍蜉等候着他,两者一回合,他便在龙种蚁王的护持之下,赶紧的朝着更加远离龙宫的方向奔走而去。 轰! 约莫十几息的时间,持续的闷响中,陡然就有一股惊天动地的声音在土层当中炸开。 即便许道已经颇是远离龙宫,他依旧现四周的水流和土层猛地翻动了一下。 立刻的,许道就知道这是龙宫的阵法彻底自毁,惊天爆炸已经出现。 他心中思忖到:“瞧如此声势,蜃蛟的血肉多半已经打散成了天地灵气,就是不知那几个筑基道士死没死。” 对于这点,许道心中颇是期待,但也没有报以太大的希望。 毕竟几个道士终归是筑基境界的高人,手中指不定就有什么保命秘法,即便阵法能够轰杀蜃蛟躯体,但其不过是一条死物,而道士们则是活物,能打能跑,手中还有法器,极难杀死。 他在心中暗暗想到:“最好是死上几个。” 既然已经彻底的离开了湖底龙宫,许道稍微思索一下之后,便将这些东西甩到了脑后。 虽然十多万只蚍蜉已经葬身在了暗湖当中,他身上就剩下一只蚍蜉蚁王,但蚁王已经从寻常妖物蜕变成为了龙种,是筑基境界的妖怪,而且还是吞食的妖精血肉,提升的得来。 许道有此蛊虫在手,当务之急自然是赶紧的寻得一个安全的地方,换血突破到筑基境界! 因为龙宫阵法自爆的缘故,不少暗河水道都被震塌下了,他颇是费了一番功夫,方才出现在距离舍山几十里的乌夏江中。 此时外边尚且还是黑夜,天色正处于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间。 许道身边浮游着龙种蚍蜉,他也借之悬浮在半空当中,遥遥的望向舍山。 距离龙宫阵法的自爆,已经过去的有了小半时辰,舍山附近暂且恢复了平静,只是附近山林当中的鸟兽,久久的盘踞在半空中,不敢回到林中。 一声声兽吼也在山川河谷间回荡着,还有猿啼呼啸之声。 更让许道在意的是,他能清晰的看到,舍山上空居然隐隐有青烟冒出,其横亘大江之畔,显得烟雾萦绕,颇具仙家气度。 如此一幕,当时龙宫自爆之后所产生的灵气精气上浮,从土地中冒出,滋养在天地之间。 许道望着,心中颇是一动。 “眼下的舍山,灵气充盈的,就算是寻常凡人生活在当中,得了精纯灵气的滋养,也有极大的概率长命百岁,小孩更能得到根骨改善的良好机会!” “我若是在其中寻得一间密室,以作为筑基之所用,定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但是稍微思量一下,他就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打算。 才出虎穴,已得虎子,有何必再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又让自己有身处险境的可能呢? 反正他手中的符钱还有万余,就算没有灵脉之地,有这多符钱,用钱砸也能砸出一件灵气满满的练功密室。 当下,许道不再回望舍山,直接扭头就走,踩着龙种蚍蜉,朝着背离舍山的方向扬长而去。 一连奔走大半个时辰。 因为蚁王度不慢的缘故,许道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少百里地。 他只觉得四周的山林更加苍莽,不见人烟,同时也没有太过引人注意的特点,正合适他挖筑一个洞室,然后用于筑基。 于是许道随即选了一个被瘴气重重笼罩的山谷,低声就钻了进去。 一如之前开辟洞室般,他做好一应的准备之后,就此盘膝坐在了洞室中,准备忙活自己的道业大事情。 只不过才从龙宫当中走出来,他得先好生恢复一下气力,同时调整心神,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才可以真正的尝试筑基了。 ……………… 本来许道以为自己调整状态压根不需要多少功夫,但等他检验自己的肉身时,方才现他在龙宫当中时,虽然一直都保持中清醒,但实则也吸入了不少蜃气。 这点蜃气本不足为虑,十天八个月自然而然的就会自己消散掉。 但谁让许道即将做的事情是种下灵根,为自己铸就修道之基,此等活计容不得半点的马虎。 所以单单清静心神,他就端坐了三天三日的功夫,将自己的性子暂时磨炼至了极佳的地步。 这三天之后,除了打开蚍蜉幡子,现苏玖还没有从昏睡当中醒过来之后,他几乎任何有碍于他清静的事情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去想。 许道脑中回荡着的,全都是如何炼制心头血,如何种下灵根,如何筑基,晋升为道士! 这日,他再次焚香沐浴之后,终于自觉状态不错,可以施展手段。 他盘坐在炼制心头血的丹炉跟前,目中一时闪过感慨,但就算是这点杂念,也立刻被他镇压下了。 唤过已经蜕变成为龙种的蚍蜉蚁王,许道打量着蚁王的全身,开始琢磨应该从那一个部位开始施展。 蚁王悬浮在他的跟前,身上妖气浓郁,通体玉白色,精致至极,甚至能够让人生出一丝都不想毁伤的心思。 许道其实也考虑过,要不要只是从蚍蜉蚁王身上割取一点血肉,尝试用于自身的筑基。 而龙种蚁王则是继续的留存着,以作为蛊虫驱使用之,还能额外拥有一尊筑基境界的妖怪作为奴仆。 但是根据铁壁上面的记载,道人筑基,最好是将本命蛊虫通体的精华全都炼入肉身当中。 如此,筑基的成功概率方才最大,同时筑基之后,也能从本命蛊虫身上获得更多的资质和天赋。 就算是许道手中讲解如何换血的秘法,当中心头血一物,要求的也是以活物全身作为材料来炼制。 而南柯蚍蜉此物虽然是一味天地异虫,更是已经蜕变成为了龙种,但是比起许道自身的道业而言,终归是外物。 况且种下灵根筑基一事,并非百分百的成功率,而是有不小的失败可能。《修真百解》上面虽然没有讲明道人一生中有多少次筑基的机会。 但书中有言,劝解道人除非准备好了所有,方可筑基,力求一战功成! 因此许道绝不可为了留得龙种蚁王,就冒着耽搁自己修道生涯的风险。这也是他静静澄清心神,就肯花费数日功夫的缘故。 打量着龙种级别的南柯蚍蜉蚁王,许道目光炯炯,他猛地抬起头颅,盯着身前的近丈铜铁丹炉。 猛一掷手,许道就将南柯蚍蜉扔进了丹炉之中,好生的封闭起来。 炼制心头血,无比需要原材料配合,最好一水磨的功夫,直接操控材料的心思。但许道的灵根材料,却是他的蛊虫,倒是免了这一遭,直接开始炼制即可。 嗡嗡嗡! 铜铁丹炉立在幽暗的洞室当中,底下堆积着灵光满满之物,有符钱、有灵植、有兽骨、还有丁点许道匆忙间收入蚍蜉幡中的蜃蛟血肉。 整个洞室当中,聚灵阵法不住的运转着,符钱被消耗,但其中灵气的浓度也是提升到了阵法所能维持的极致。 许道就端坐在其中,他身上仅仅穿着一身道袍,其余法器等物,都被他封禁了储藏在旁边的洞室。 为了保险起见,他只是给蚍蜉幡中的苏玖留了张纸条和吃食,然后就将对方当做灵宠般拘谨在幡中。省得恰巧在炼丹的过程中,苏玖醒过来了,然后打扰到他筑基。 时间悠悠,许道的精神紧绷,所有的心神都灌注在铜鼎当中,苦苦炼制着“心头血。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种龙脉 炼制心头血,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不一而足。 但就算是蚍蜉蚁王百分百的配合,且他能运用蛊术对其进行操控,时刻的感知着丹炉当中的进展,许道依旧是足足花费九日功夫,方才在蚁王的心窍部位蕴养出一颗“血丹”。 这九日之内,他几乎不眠不休,除了看管炉子之外,便是竭力的钻研着筑基过程中可能会遇见的问题,力求做到之后出现任何一种状况都能有应对的方案。 洞室内的灵气浓郁至极,许道每呼吸一口,肺腑间都是沁人心脾的感觉,铜铁丹炉底下的火焰更是熊熊燃烧。 砰!突地,丹炉轻轻一震。 “成了!” 盘坐在丹炉跟前的许道猛地睁开眼睛,他立刻看见丹炉的盖子松开,泄出一道道猩红色的烟气。 随即许道伸手一抓,便将丹炉的盖子给揭开,内里一阵压抑已久的红光立刻从中扑出,渲染的整个洞室都是红彤彤一片。 有一种奇特的异香从丹炉当中传递出来,极尽诱人,让人口水直咽,身子里面生出饥饿贪婪的感觉。 此种饥饿并非是从人的腹中传出,而是从骨子里面,乃至于每一寸血肉中传来,是自身心的贪婪渴求感。 许道紧盯着丹炉,几乎都想要直接窜身钻进炉子里面,待在炉中大口大口的吞吃里面的东西。 “如此异象,可比当初从黄狗尸体当中熬炼出狗妖血脉时,要厉害得多!” 他心中生出感慨,脑中的杂念一时风起云涌,索性微阖上了眼睛,不再一直紧盯着丹炉瞅。 奇异的香味自丹炉当中飘出,三个时辰不绝。 这股丹药香气充斥在整个洞中,若非四周布置下了严密的阵法,能封闭灵气、异味等物,恐怕如此异象早一间引来了附近山林的所有活物。 第三个时辰过去半晌,许道终于又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丹炉中沉浮着的红光的,目中再起波澜。 “冷丹三时辰,想必火气已经消退,只剩下温热,接下来就是趁热服用了!” 激动难耐中,他这时也不必再忍耐了,直接伸出手,将丹炉当中炼制已久的蚍蜉蚁王给取了出来。 现在的蚁王生机已然只剩下最后一线,它的模样也和进入丹炉之前有了大大的不同。 其虽然依旧是一副龙种模样,可浑身的血肉变得透明,骨骼也透明,宛如冰晶,又好似琼脂一般。 许道将其身子抓在手中,能够透过蚁王的躯体看清自己的掌纹。 唯独有一处地方不同,蚁王身上的这处不仅不透明,反而散出浑厚凝实的红色光芒。 此即龙种蚁王的七寸位置,当中凝聚着一圆坨坨之物,浑圆厚实,通体殷红色,比最上等的红玛瑙还要绝品。 手捧着蚁王的七寸身段,许道低头打量着,眼中一时间都生出恍惚之感。 但是下一刻,他就紧捏着蚁王躯体,右手并指成刀,狠狠的往其中挖去,想要将血丹,也就是心头血给抠出来。 可就算蚁王被他用丹炉烹炼了整整九日,浑身精血都凝聚在了心窍中,但其皮肉筋骨依旧是还是筑基境界的妖怪躯体,他一个还未筑基的道徒,连对方的鳞片一时间都难以抓破。 又不敢用法术直接进行轰击,许道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扯开丁点的伤口。 这一幕让他啧啧称奇,心中没由来的想到:“妖怪的躯壳如此坚韧,若是换成凡人或道徒,想要与进行妖怪双修敦伦,恐怕连身子都难以捅破。” 好在他还有办法,思忖一下,许道掐诀招手一唤,被扔在另外一间洞室中的墨鱼剑器就飞射过来。 剑器圆坨坨状,和龙种蚍蜉体内的血丹差不多大小。 他一个念头落下,墨鱼剑就从跳丸形状变化成了飞剑的形态,其上剑器嘶鸣,正合适用来作为切开龙种蚁王的皮膜鳞片。 滋啦声响起。 许道好个艰难的,才彻底划开了蚁王的七寸位置,并双手捏着它的身子,用力挤着,将一股凝重的血液状东西从中挤出来。 其一滴滴掉落,悬浮在半空中,汇聚成团。 将心头血挤干净,许道直接将龙种蚁王的修长躯体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打量着身前的心头血。 此物并非固态,但也不是寻常液体,除了颜色是血红色之外,和银汞极为相似,沉甸甸的,悬浮在他的胸前中,正悠悠转动。 一股更加浓郁的药香味从中扑出,贯入许道的鼻尖,简直要将他的脑壳都冲昏了。 好在脑中数枚清心符种齐齐运作,这才让他忍住了一口吞下此物的冲动,眼中维持住清明的模样。 一如许道之前给沙姓刀客换血般,心头血此物的服用方式以置于心窍中,用自身的热血消磨炼化为上,而以用口腹吞服为下。 若是道人真的忍不住,用口吞服了,其药效折损浪费、影响筑基还是小事,就怕它落在人的肠胃中久久不坠,捣肠烂胃,直接坏了道人的肉身。 心头血炼制成功,临了要服用此物,种下灵根,许道的目光闪烁起来,脑中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回顾再三。 他深呼吸三次,终于是低下头颅,紧盯自己的胸膛。 让红彤彤的心头血继续悬浮在身前,许道伸出双手,指甲尖利,直接划破自己的胸膛上的皮膜。 一阵刺痛的感觉从胸膛上面传递进他的脑中,让他的面皮的仍不住抽搐。 其实换血这一过程,最好是有人辅助为之,以免剧痛之间,道人狠不心来,或者是一不小心上了自己的脏腑。 但许道上无良师,下无益友,就算有,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中,也就只能自己一人为之。 如此过程是无法使用毒药麻痹肉身的,否则极可能会酿成大错。 许道在稍微适应几下剧痛之后,立马就伸出左手,扒开了自己胸膛上的皮肉,一阵金光压在血肉当中,防止血水喷溅出来。 幸好龙种蚍蜉炼制处的心头血大小适中,虽然比上一回的狗妖血脉要大,但也用不着许道将自己的肋骨或者胸骨也扒拉开。 他寻觅着脏腑之间的缝隙,在自己的心脏上面狠狠的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右手虚托着心头血,直接往心脏当中塞进去。 心头血此物奇特,在沾染上许道的血肉之后,无须许道用法力将其逼迫进去,它自己就会像一团活物般,沾附上血肉,然后寻觅口子,往内里气血更加浓密的地方钻进去。 许道低头瞅着,脖子打折,姿势极其怪异。 他看着这丸炼制出来的红汞状之物,蠕动着挤进他的心房当中,瞬间感觉那里撑着了,传来一种很满的感觉。 这让许道眉头紧扭,表情有些奇怪。 好在心头血刚才的表现虽然像是一团活物,但实则是彻彻底底的死物。而在取出心头血之后,龙种蚁王已经彻底处在了弥留之际。 其最后的一点生机正在不断的消耗,若非四周的灵气太过浓郁,能够吊命,它早就一命呜呼掉了。 许道也来不及在意这么多,他在塞进心头血之后,赶紧的就将自己胸膛上面的学血肉覆盖上,一并用手将皮膜抚平,然后肉身的气血运转。 被他用指甲切开的伤口处,一肉眼可见的度结痂起来,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红线。 如此愈合的度尚且在许道的预料之中,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出了他的预料。 他胸膛上的伤口合拢后,愈合的度还没有完,蜈蚣般的红线内突然有肉芽钻出,各自蠕动着,将已经贴合起来的血肉皮膜粘连的更加紧密。 许道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肉芽蠕动之间,他胸膛上的伤口不断变淡,直到最后一根肉芽钻进血肉中,伤口已然彻底愈合,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他目光惊奇的看着自己光洁的胸膛,用手轻轻抚着,低声到:“度如此之快!心头血已经开始作用了么?” 话音刚一落下,他的身上的肌肉颤栗,一股重重的饥饿感觉从他的肉身中传递出来。 刷的一下,许道原本尚且平静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他的双目通红,内里充斥着野兽般的饥渴感觉。 灵台尚未失守,但是思绪变得迟钝起来,许道忍耐着这股感觉,用手抱着自己的身子,饿的全身都在抖。 若是有外人在此,则会现以许道的心脏为起点,一根根红色线条冒出,将他的皮膜拱起,不断的往全身蔓延。 同时他身上的血肉也冒起一个又一个小鼓包,像是小老鼠一般在皮肉之下拱动。 此时此刻,许道脑中的几道清心法术符种疯狂的震动,一道道灵光垂下,竭力的维持着他的理智。 抱着身子细思十来息,他终于想起这种情况的是什么。 “此、此是肉身需要养料进行供养,并进行蜕变,不可一味的压制饥饿感,否则神智迟早会丢失,得赶紧填点东西进入腹中!” 艰难的抬起头颅,许道浑身抖,他从一旁放置着的各种丹药瓶子中,抓过了装着辟谷丸的丹药瓶。 手指哆嗦着,他想要从中倾倒出一颗辟谷丸填入腹中,但是饥饿难耐间,他仰着头颅,一股脑的将瓶中近十颗辟谷丸都灌进了嘴中。 喉头蠕动间,嚼都没有嚼,颗颗辟谷丸就都掉进了他的肚子里面。 可是吞下这瓶辟谷丸之后,他的饥饿感没有得到一点儿的缓解,反倒像是尝到一点甜头,愈的渴求食物,填饱腹中。 要知道一颗辟谷丸可以保证道人一月不需要吃食,九颗就是九个月。 来不及想太多,许道索性又从旁边取过另外一瓶装着辟谷丸的药瓶子,喉头滑动,仰头又都灌进了腹中。 一连吞吃完四瓶辟谷丸,他的腹中依旧好似有火焰在灼烧。难耐间,许道抓着旁边其他丹药,也都灌进肚子里面。 祛毒丸,养魂丸、培血丹……种种平时就便备着的各种丹药,无一不被他吞进了肚子里面。 可是吞下这多丹药,数目近百颗,他的腹部依旧平平,体内的饥饿感也没有得到缓解。 端坐在洞室当中,许道茫然四顾,他伸手抓住了身上缠绕着的蚁王躯体,突地捧着其头,张开大口,红着眼睛,直接大嚼起来。 咯吱咯吱! 洞室当中,许道的身影被丹炉底下的火光照耀,影子映在墙壁上面,显得身形诡异,牙齿尖利,大口大口的吞吃着,咬的汁水四溅。 从头到尾,一条龙种蚁王的肉身,被他一点不剩的全部吞吃进了腹中。 许道环头四顾,突地从地上站起,他晃动着肉身,压过了身前的铜铁丹炉,辨认一下方向,朝着另一旁的洞室走去。 那里放着蚍蜉幡,幡中还有血食……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贪吃道士 许道离开筑基使用的洞室,他来到另外一旁,因为这间洞室修建的低矮,他还必须低下头颅然后才可以走进去。 他干脆趴在门洞旁,伸手直接将放在里面的蚍蜉幡给抓了出来。 拿出幡子后,许道轰的盘坐在地上,伸手探进蚍蜉幡当中,随便的抓拉出一件东西,便放进口齿中大嚼起来。 除了一早准备的能够炼制“心头血”的药材之外,他随身还带有些许其他比较珍贵的药材,其中有灵草、灵果,也有妖兽骨骼、血肉,全都经过了炮制,并且被封印在玉盒当中,以保证药效不失去。 此时抓出这些东西,许道连盒子都不曾打开,直接连盒带药的扔进口齿之中,就像是咀嚼冰糖一般,咬得咯吱响。 咔咔的声音不断响起。 他吞吃东西的度越来越快,但是许道仍旧是感觉到腹中饥饿无比,头脑中只剩下“吃、吃、吃吃”的念头。 到了最后,他甚至从幡中抓出大把的符钱,然后放进嘴巴里面嚼动。 幡中的符钱都是最低等的符钱,由赤铜炼制而成,此等金属之物虽说灵气满满,但是并不是吃食,按理来说许道应是嚼动几口就会吐出。 但让人惊奇的是,他在塞入一把一把的符钱之后,牙齿竟然也能将其咬碎掉,并出吱呀的酸牙声音。 口齿动作间,赤铜符钱内里的灵气爆出来,混合着铜屑,被他一连都吞进了腹中。 除去炼制心头血和布置聚灵阵之外,蚍蜉幡中还有大几千的符钱。 但是在许道的大口吞吃之下,没有过多久,幡中的符钱竟然也都被他一扫而空,最后除了些书本杂物之外,已然只剩下两物。 没有多想,许道躬身盘坐在显得有些低矮的洞室当中,他再次伸出手,从幡中将其中一闪烁着金光之物给掏了出来。 此物一出现,洞室当中立马就响起大叫声:“哈哈哈!俺老蜈蚣终于得见天日了!” 原来被许道掏出来的金光之物正是被他囚禁在蚍蜉幡中的金光蜈蚣,内里寄托了了老蜈蚣的阴神。 老蜈蚣大笑着,声音有些疯疯癫癫,显然是这些时日以来,被封闭五感关在幡子里面,关得已经精神失常了。 它的笑声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意,但是这股喜意没有出现多久,老蜈蚣抬头一看见四周的场景,以及抓住自己的庞然大物,它的心神就狠狠的战栗起来。 只见一尊目中猩红,浑身苍白色的人形狰狞之物正盯着它。 此物盘坐着,靠在岩壁上,身高估摸着已经过一丈。 “它”的体表长出了一块块的鳞片胶状物,浑身的筋肉结实,面孔依稀还是人的五官,可是眼皮当中复生出了一双透明个眼睑,覆盖在眼球之上,透露出淡漠冰冷的气势。 呼哧! 此物吞吐呼吸着,每一吐纳都能在洞室中掀起风声,身上的气血胶结缠绕,又好似一个大火球装在洞中,让人汗水直冒。 老蜈蚣看清楚眼前出现的这物,他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但是眨巴眨巴眼之后,身子立刻僵硬,重见天日的喜色消失的一干二净。 “妖、妖怪!”它惊叫出声。 浓浓的灵气从狰狞人形的口鼻间吞吐到金光蜈蚣身上,吹打得老蜈蚣身子直哆嗦。 它想要赶紧逃到一边去,但是它的身子正被对方牢牢地抓在手中,一寸也逃脱不了。 而且更加让老蜈蚣惊骇的是,对方张开了布满尖牙的大嘴,呼哧之间,便要将它塞进嘴巴里面。 老蜈蚣能够看见,狰狞人形的口中有着嚼碎后的骨茬等物,显然对方正处于痛吃的过程当中。 也就是说,此物抓着它,并且张开大口,是真要将它嚼烂,一口吞下肚。 “道友且慢!”老蜈蚣疯狂的鼓动身上法力,想要从狰狞人形的手爪间挣脱出来,但它身上的细脚不断踩动,硬是挣脱不了一分一毫。 就在它要被送进口中的前一刻,老蜈蚣凑近了瞧,忽地从眼前妖怪的面孔上瞧见了熟悉之色。 它脑中念头翻滚,立刻记起来:“这厮、这厮是那龙宫当中,走进塔中的道徒!” 轰!老蜈蚣结合起眼前景象,赶紧的惊叫出:“入魔了!” “且慢!道友你入魔了!” 这叫声出现,抓着它的狰狞人形之物陡然停住了动作,其淡漠的目光紧盯着老蜈蚣,口中嗡嗡出声: “魔……贫道正在筑基,只是腹中饥饿罢了,何来入魔之说?” 此声色铿锵,落在老蜈蚣的身上,震耳欲聋,还透露出金属摩擦的感觉。但是在老蜈蚣仔细听来,这声音分明和在龙宫中擒获住它的道徒有九分相似! “果真就是这厮!”老蜈蚣心头震动,“难怪这厮会大变模样,原来它正在筑基,种下灵根!” 为了小命着想,它丝毫不敢耽搁,赶紧就又叫到:“未入魔,便不要吃俺!俺也是道人,千万不能同类相食啊!” 听见这话,狰狞人形的呼吸声突地停住,“它”的复生眼睑睁开,露出一双漂亮精致的眼睛,竖起的瞳孔陡然恢复成了圆瞳,其黑白分明,目似点漆。 狰狞人形的身子定住,眼中的淡漠之色减少,让被抓在“它”手中的老蜈蚣心神紧绷,冷汗直冒。 一阵闷声响起:“入魔?” 此声正是从狰狞人形之物口中传出,“它”眼神茫然,陷入思索当中。 听见这话,老蜈蚣心中生出一股狂喜,它紧绷着的精神陡然舒缓,自以为寻到了生机。 它身子摆动,口中连忙乱叫到:“你不能吃我、你不能吃我!我是人、你不能吃我!” 如此尖声叫在洞室当中,重复数遍,细小孱弱,有若废犬呜咽。 但是听者有心,落在了许道的耳中,却恍若洪钟大吕,聋振聩! 没错,此狰狞人形之物,正是许道。 种下龙种心头血之后,他体内的真气突破上限,气血冲刷融化着胸膛当中的血丹”,肉身立刻就开始了变化。 以人身为基础,他体内的经络得到扩宽,皮膜变得坚韧,筋肉变得结实,甚至骨骼也开始生长。 而表现在外的,则是他的身形陡然胀大二三倍,成为了一个小巨人,体表并隐隐有鳞片生出,肤色苍白,黑如瀑,头角峥嵘。 许道将抓着老蜈蚣的手爪从口齿边拿开,低头打量着对方,目中略微清醒过来。他直勾勾的盯着老蜈蚣,口中闷声吐出: “见过吴道友!” 乱叫中的老蜈蚣听见这几个字,心中彻底的大喜起来。它赶紧叫出:“道友你悠着点,千万别鬼迷了心窍,固守灵台,澄清心灵!可别再入魔了!” 似乎担心说的不够,老蜈蚣还说:“道友留俺一命,俺这里还有宝物、秘法献上哩!千万别吃我,也别杀我!” 但谁知道许道盯着它,口中幽幽吐出:“可是、贫道饿、很饿……” 呼哧之间,一股滚烫的热气又从其口鼻中喷吐出来,落在了老蜈蚣的身上。 被如此热气吹打着,老蜈蚣却是遍体凉,身心凉的通透,心中惊到:“不好!” 下一刻,许道张着血盆大口,似是要咬在金光蜈蚣的身子上面。 “不、你不能吃我!我是道人!” 啪!一巴掌突地打下,将老蜈蚣的妖身夹在中间,压的碎裂,溅出了汁液。 可是金光蜈蚣躯壳坚硬,几近筑基妖怪的壳子,并没有一巴掌就拍死。于是抓着它的手爪又用力捏起来,一把攥死! “不,你已经不是人了。”这时方才有声音吐出。 许道目中贪婪的看着手爪间的金光蜈蚣躯壳,耐心的打量起来。 此蜈蚣原本就是老蜈蚣的阴兽,纯粹的毒虫妖兽一只。 但因为舍诏道士们开席的缘故,老蜈蚣不得不弃了自家的人身,转而将魂魄投入蜈蚣的躯壳内,占了金光蜈蚣的身子,这才苟活下来。 也就是说,许道手中抓着的这条蜈蚣虽有人魂,但实是虫身。 “不可食、不可食!”许道口中却是不断念叨着。 虽然老蜈蚣已经投身进入妖兽体内,从此可以算作是一头妖物了,但正如对方所言,只要它自认为还是“人”,其所在虫身内有人魂,许道便不可以用嘴巴碰对方。 一点擦边都不能有!否则将有大恐怖出现! 一时间,在许道的脑中,食欲和理智相互争斗,食欲更占上风。可就算如此,他依旧不敢触犯禁忌,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不过也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虫身人魂……既然如此,他就直接将对方的魂魄从蜈蚣虫躯内驱赶走,省得污秽了上好一只虫儿。 尖指捏紧,几息之间,金光蜈蚣彻底不动了。 许道低着头,仔细轻点着,现其每一根腿脚都已经被捏的粉碎,百足之虫也死得透彻。 一道虚影顿时尖叫着从其中奔跑出来,瞧其形状,赫然是一尊人形的阴神,且是老蜈蚣肉身的面孔。 其跳到一旁,躲在了角落,惊惧的看着许道。 许道抓着虫尸,嫌恶的瞥了一眼老蜈蚣的阴神,然后眼睑眨动,满眼的欢喜。 他提溜着破碎不成模样的金光蜈蚣躯体,闷声道: “这下子干净了!” 简单的剔除掉金光蜈蚣体内的人魂,剩下的就只是妖虫躯壳,可以吞吃。 捏着金光蜈蚣的一只细脚,许道仰着头,将其高高的递进了嘴中,然后放下。尖牙切磋,咬得咯吱响,和啃符钱有的一拼。 索性的,他将妖虫躯壳全都扔进了嘴巴里面,腮帮子鼓动,用力的咀嚼起来。 呼哧哗啦! 大口嚼动,用力呼吸,许道盘坐在洞府中,吞吐四周灵气,黑披散,身形簌簌抖动。 老蜈蚣的阴神躲在角落中,他惊骇的看着眼前一幕,半是因为寄生妖躯已死,半是震怖,形体陡然溃散开来。 啊的一声!一道青烟飘起,这厮的阴神活生生被吓死了。 靠在石壁上的许道闭着眼睛,兀自的咀嚼着,看都没有看角落处一眼。 老蜈蚣豢养的阴神因为吞吃了升仙果的缘故,几近可以种下灵根筑基。 虽然金光蜈蚣筑基的过程被打断过,濒临重伤,能被还是道徒的许道擒下,但它一身的血肉和灵力还在,是大补之物,且不断的强化着躯壳。 严格说来,如此一只蜈蚣虫躯,甚至比失了“心头血”的蚁王遗蜕还要滋补! 嚼动蜈蚣虫尸之间,许道的肉身中响起拔节的声音,千百息的功夫里面,他的身形有增加了不少尺寸,已然有一丈五尺之高,立在洞室中,已然不能站起。 咕噜! 喉头滚动,许道咽下汁水,口中再度空无一物,但是浓浓的饥饿感依旧从他的腹中升腾而起,几欲再度将他的脑壳冲昏。 而在这个时候,洞室中、幡子中,所有能吃、不能吃的“滋补”之物,全都填进了他的肚子里面,其身家已空。 盘膝坐在洞室中,许道只得大口大口的吞吐着洞中积蓄着的灵气,将其吸收进体内,缓解饥饿感。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腹中的灼烧感觉久久不止,反而越烧越旺,又一次烧到了他的喉头。 难耐之间,许道游走在洞室之中,四处掏着东西,连布置阵法的物件都放进了嘴中。 双目猩红的他,又一次打开了蚍蜉幡,将幡中所有的杂物都倾倒了出来,准备翻找起来。 突地,一白物落在一堆衣料当中,肤色光莹,嫩滑可口,秀色可餐! 许道压身过去,打量着此物,眼睛都看直了。 轰!一股火焰在他双目中腾起,再次冲昏了他的脑壳。 “饿!”闷声响起,许道一把抓过白物,拖到自己的身边。而这时,白物颤动,一声嘤咛响起,其也悠悠转醒过来。 此白物人身狐耳,正是苏玖。 她自从遭到蜃气迷惑后,又吸纳了打量精粹灵气,昏睡至现在。如今被许道从蚍蜉幡中倾倒出来,终于苏醒过来。 苏玖睁开眼,呆呆的望着身前的狰狞巨物…… 第一百八十五章 苏玖救主、牙将鳞兵 许道在稍微恢复神智之后,借着和苏玖相互修行所产生的效果,雷火之气遍体游走,有效的帮助他打磨肉身,将身上的变化一一掌控在心。 借此过程,他还好生将体内压抑着的暴戾的情绪,统统都泄了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他所没有想到的妙处,那便是苏玖体内的阴灵之气只是被他采摘过一回,尚且还浓郁。 如此气息进了他的体内,宛如清水流过赤红的烫刀热剑般,水液砸落,瞬间让他冷静平稳下来。 不知多少回合过去,许道的身形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脸颊上的鳞纹已经彻底消失,只有脖颈一下的部位,还残留着些许鳞片纹路。 再度睁开眼睛,他的两眼中已经是清亮一片,再无之前那般狂躁贪婪的模样。 许道低下头,打量着窝在自己怀中的苏玖,目中闪过柔情滋味,并流露出几丝心疼。 两人的此番修行,和平时不同,也和上次在龙宫当中的不同。而苏玖还算是新妇,如此一番鏖战下来,自然是苦不堪言。 也亏得这小妮子虽然看上去身量娇小,但无论是身子还是性情都是坚韧至极,不仅没有求饶过,反而不断的呼喊着“老爷”二字,企图帮助许道清醒。 要是换个人过来,且不说能否帮助许道彻底恢复过来,其自身恐怕下场不太妙,应是会和那野狐女一般下场。 只是许道的气力实在是太过强横,苏玖醒来没过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 许道也怜惜她,没有打扰,反而还吐出一口白气儿,落在对方的口鼻中,让对方睡的更加香甜,一并渡入一股真气,帮忙梳理着她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身子。 做好这些之后,许道方才有机会开始梳理自己筑基过程当中所生的一切,眼底里一并生出不少后怕之色。 他低声暗道:“本以为准备已经周全,却没想到真正的筑基种灵根的过程这般凶险……” 若非蚍蜉幡子中恰好装了投身进妖兽体内的老蜈蚣,不仅震慑了一下许道的道心,还以金光蜈蚣这妖虫的尸体,大大滋养了许道的肉身,削减饥饿。 要不是有苏玖此人在,其尽心尽力服侍着许道,许道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泄出火气。 还有也得亏许道修行过数门清心符种,且门门都大成,否则他也没机会抓住机会,主动的清醒过来。 除了许道的一些准备之外,他之所以能及时的脱离魔怔状态,和以上三点息息相关。 而一旦他没能及时从筑基的疯魔状态中脱离出来,吞吃完洞中所有能够吞吃的东西之后,他肯定会走出山洞,在外界的大肆猎捕血食。 无论人或兽,只要是血肉、只要带有灵气,都会被他一口咬烂,然后吞入腹中。 如此一来,且不说他能否再次苏醒过来,就算是醒了,其性情多半也会大变,今后别说道心不道心的了,估计已和妖魔无异。 想到这里,许道突地又想起舍诏道士,以及白骨观道士们的种种面孔,他心中暗暗琢磨到: “这些虫身兽躯的道士,究竟是不是单纯的妖魔,还是依旧是道人……” 不过这个问题暂时性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仅仅是顺带着琢磨几下,便又放下了。 许道真正需要关注的是,如何避免,以及解决这种入魔的状态。 左思右想,他口中轻叹:“还是心性不够,清心法术修行的不够多。” 在白骨观中时,他一连修行的五六门清心法术,本来已经够用,无论是接触煞气,又或者进入白毛风窟,乃至于进入龙宫当中,都稳稳的护住了他的灵台。 但谁料筑基时,他的心神依旧失守,一时不察就被植入体内的龙血影响,差点沦为一头龙种妖怪。 这一方面是因为脱离白骨观后,功法典籍难得,另一方面也是他没有真正的意识到稳固灵台的重要性。 感触着心中的后怕,许道将这个教训死死的记在了心中。 一等可以出关,他的要任务就是收集清心静气类的法术和功法,好生打磨自己心神,加持自己的灵台。 力求魔念不生,贪欲不起! 总结好经验教训,接下来的就是检验收获了。 许道伸出手,突然对着自己的手掌哈了一口气,一股白气立刻团在他的掌心当中,像是棉花般。 若是舍诏的几个道士在此,它们一眼就会认出此气赫然和龙宫当中的蜃气极为相似。 植入龙种血脉后,因蚍蜉蚁体内的龙血是从蜃蛟体内得来,许道没想到自己间接的也拥有了口吐蜃气的功效。 他吐出此气,除了能够让人陷入昏睡之外,同样也能让人心生迷障,形成鬼打墙似的效果。 隐隐间,许道感觉自己的这个能力尚且低微,若是他再成长一些,兴许就能魅惑、操控他人。 而除此之外,另有一能力,更让许道心喜。 只见他静静思索几息,突地张口,伸手进口中,用力一掰,取了一颗牙齿出来。 许道捏着这颗牙齿,脑中念头一动,就见牙齿自主的在他掌心当中打转起来,并且变化蠕动起来,很快就变成了一条苍白色的骨制小虫。 其身偏长,鳞甲簌簌,一如此前龙种蚍蜉的模样。 打量着牙齿变出的小虫,许道伸出手指,用一只指轻轻刺破指尖,喂入了一颗凝重浑厚的血滴。 得了血滴的滋养,苍白的骨制小虫身上传来咔咔的声音,身子翻倍儿的增长,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三四尺长的鳞甲之物,背后生长着骨翅,簌簌抖动,悬空飞行起来。 只是动作尚且僵直,只能在许道念头的操控之下,盘旋在洞室当中。 已更正+感谢和更新计划。 (1)上一章已经彻底修改完毕,还是未修改前内容的书友,可以进入目录,长按章节名,重新下载即可阅读。 啊这,节操碎了一地啊。 (2)然后近来短时间内,对了三个盟主大大。 非常感谢“寒食月夜”盟主的支持。 非常感谢“一只孤单的狗子”盟主的支持。 非常感谢书友群里面支持布谷的大家呀,众筹了一个盟主。没想到布谷居然还能有这待遇。 另外。 三个盟主加三更! 原计划19号加更的,结果不仅没加更,还又丢了节操,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十分愧对“寒食月夜”大大,让您失言了。 2o号一定,我一定要开始加更! (3)还有在“寒食月夜”盟主大大诱惑下的更新增加计划,计划22号开始增加,每日更新五千字。 要我说,五千有啥用,起码得日更六千!还要攒下存稿,再也不玩先后改这破事。 冲! 狠话先说出来。 ……………… ps:害,人穷志短,压力开始山大 本以为自己就算不优秀,但无论的学历,还是毕业一两年的情况,也够格了。结果被人轻视家里底子薄。心态差点炸了,真特么想吼一句:莫欺少年穷。 先拼命搞钱再说,反正搞钱就是了。 谈论以上是想表示加更新不是说笑,我甚至想一天更八千字。 看着大家的支持,书的成绩变好。感觉也是时候该考虑重心偏向哪一边了。 搏一把,兴许能一套房的付。不博,呵,薄底农家子没戏。 (未免影响阅读,本章24小时之后消失)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赋法术(为“寒食月夜”盟主加更) 洞室当中,许道现出龙种躯体,他盘坐在雾气当中,精心思考起来。 “牙将鳞兵”这一手段,和蜃气相同,都是许道种下龙血灵根之后,肉体自我衍生的天赋。 可以让许道将自身的骨骼变化成兵卒傀儡进行驱使,有类于撒豆成兵一类的法术,但无须他学习,属于“生而知之”的法术,或许可叫做天赋法术。 但真正能够让许道用于变化成兵卒的骨骼,他左思右想,现目前也就只有牙齿和鳞片两物,若是采用指骨、胫骨一类的,恐怕得不偿失。 采用牙齿和鳞片变化兵卒,不会对他的肉身产生太大的负担,也不会伤及本源,只是会消耗不同程度的气血罢了,甚至能做到随时的褪牙换齿、增长鳞片。 值得一提的是,牙齿变化而出的“牙将”,单只就可以和同境界的道人或妖怪相互抗衡,有质少量。 而鳞片变作的“鳞兵”,依旧是虫豸般的弱小存在,走的是虫群路线,有量少质。 就算是鳞兵生出妖气,变成了炼气级别的妖物,单对单依旧敌不过寻常的炼气妖物,须得以数量弥补质量,和此前的蚍蜉蚁民相差不多。 并且许道想要提升牙将鳞兵的实力,也不是非得用自身的精血喂养,可以直接将牙齿或鳞片埋在土中,以妖物血水或灵物等浇灌,便可以种出各种等级的牙将和鳞兵出来。 又或者先简单变出,然后让其自行吞吃血食,增长实力,只不过如此一来,牙将鳞兵的实力增长比较缓慢,消耗血食也会多上很多。 如此一天赋,唯二的缺点。 一是牙将鳞兵的根底是采摘自许道身上的骨骼,然后种出,其实力天生就有天花板,基本上绝无可能突破、过许道本身的境界。 具体而言,许道的肉身现在是筑基境界,而牙将鳞兵的成长虽然迅,但是越是往后,其成长度也越慢,等到成长至炼气后期境界,其度将和寻常道人修行的度一致,非得机缘巧合或得到上等天材地宝,才可以快晋升至筑基境界。 就算是许道今后晋升至筑基中期、乃至后期,甚至金丹,但他在刚筑基时就种出的牙将鳞兵,也永无可能突破到筑基中期。 这一点和南柯蚍蜉虫群中,蚁王和蚁民的关系近似,但又有些许不同。至于第二点则是大大的不同了。 此前许道炼化南柯蚍蜉时,他虽然以自身的念头取代了蚁王的灵智,但蚁王自我产卵生出的大小蚁民,依旧会诞生出微末灵智,用不着许道用念头替换、操控,能自我行动。 而现在他自肉身中采摘骨骼,种出牙将鳞兵,两者都如傀儡一般,体内空荡荡的,无半点灵智。 除了些许本能,可以吞吃血食,厮杀之外,非得许道以念头操控,才能如正常的生灵一般活动、厮杀。 好在鳞兵可以跟随牙将行动,其并不需要许道分心控制,他只需要在一群鳞兵当中安插一头牙将,以念头控制牙将,便可以勉强驱使麾下的道兵道将。 许道眉头微皱,脑中绞尽脑汁起来。 牙将鳞兵的第一个缺点,是受制于他肉身的境界,基本上没有改善的可能,也不怎么需要在意。 但是第二个缺点或许有法子解决,并且它限制了许道使用牙将鳞兵,须得解决掉,才能完全挥出牙将鳞兵的作用。 苦思冥想中,许道的双重眼睑睁开,眸子漠然。 刚才被他派出去的牙将鳞兵已经返回,正抖动着翅膀,慢腾腾的往他飞来。 在一头牙将,以及十来只鳞兵的口爪当中,正抓着数头活物,它们将活物供奉到许道的跟前,然后在许道念头的驱使之下,又退出了洞室。 许道虽然以及从筑基入魔的状态中恢复,但是百日筑基的时间才过去十分之一左右,他的肉身尚未彻底蜕变成形,眼下急需要血食。 他之所以立刻种出牙将鳞兵,除了是检验这一天赋之外,也是想要用其在外为自己猎捕、搜寻血食和灵食。 默默操控着牙将鳞兵往外面走出,许道不假思索的,一把拿起地上的麋鹿几活物,放入嘴中大嚼起来,血水溅落。 他心中若有所思的想到:“眼下依靠念头感应,操控范围不过千百步的距离,一如驾驭墨鱼剑般,若是想要再往外散播,非得将阴神投入其中,然后才可以远行。” 而许道的所在之地,只不过是一方寻常的山谷,估计要不了多久,千百步范围的吃食就会被牙将鳞兵彻底搜刮干净。 到时候,他要是再想寻得吃食,要么阴神驾驭着牙将鳞兵,外出捕猎,要么干净的动身挪窝。 只是眼下他尚且处于蜕变当中,阴神不可离体,否则肉身又将有畸变入魔的可能,而动身挪窝的话,换来换去对于他现在来说也麻烦,不便于闭关修行。 “一座山头的活物,估计只够吃半天。” 舔了舔手爪上的血水,许道心中暗想:“要是能奴役一批道人阴神,或鬼物,置入牙将鳞兵当中,以作为驱使就好了。” 细细琢磨着,他觉这个法子理论上可行。 他自己可以将阴神投入其中,驱使牙将鳞兵,那么其他道人的阴神应该也行,只是需要温养罢了。 许道淡漠的眸子当中,目光闪烁。 既然牙将鳞兵体内无有魂魄,好似傀儡,装入魂魄便是。只不过他手中并无相关的秘法,也不会炼鬼的法术,得从长计议。 “摄魂炼鬼的法子……”许道琢磨着,忽地想起了西南地区三大势力中的第三股势力。 这股势力也是三者当中的最强者,甚至得白骨观和夜叉门相互联手,才能抗衡此势力,正是夜叉门! 该道门擅长修行鬼术,豢养鬼奴鬼仆,还有纸人法术等,能给门下鬼兵鬼卒披上符纸制成的纸盔纸甲,调兵遣将斩杀的敌人,比白骨观中的骷髅道兵要方便很多。 而且据闻夜叉门是纯粹的仙道门派,其门内道人只是修行阴神,不涉及武道、剑仙、蛊虫一类。 许道如今只是肉身筑基,他的仙道阴神修为,可还只是炼气后期境界,连圆满都没有。同时手中也没有具体的仙道立根法门。 若是还想仙道也筑基,性命双修,他得现在就开始谋划了。 “夜叉门”三个字,一时在许道脑中徘徊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筑基神识 洞室中,小狐娘苏玖在和许道修行之后,不堪重负,一直都处在昏睡当中,同时也消化着修行所得。 虽然许道从她的体内得到了不少阴灵之气,但是许道的肉身已经晋升为筑基境界,就算不泄出阳气,其运转功法起来,输入进小狐娘体内的真气质量也远非她所能比拟的 经过这一茬,许道脱离了入魔风险,而小狐娘攀升至炼体中期的修为也已经彻底的稳固下来,火气消磨殆尽,可以完全掌握晋升后提升的实力。 大半天的功夫过去,苏玖终于悠悠转醒,醒来之后,她觉自己是躺在一张石床之上,心下忽地一安。 她按了按石床上面的被褥,想到:“老爷应是无碍了,否则不会特意将我送到这里。” 立刻的,苏玖也现了自己体内已经稳固下来的修为,她当即从石床上面起身,然后盘膝而坐,将心神沉入自己的肉身当中,依旧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上。 检验几下身子,苏玖眼中立刻露出喜色,且有惊奇之色。 皆因在于许道一番鏖战之后,她现自己不仅没有受到伤害,当真还收获到不少的好处,这让其心底里忽地生出一阵酥麻的感觉。 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小狐狸眼底一时痴痴。 说实话,虽然当时许道要求苏玖助他修行时,苏玖没有抗拒,同时在修行的过程中一直以师礼奉之,尽心尽力,但实际上她的心中却是惶恐极了。 皆因许道当时眼睛泛红,体表生有鳞片,好大一只,而且这还是许道收缩了身子之后,否则其身高丈多,狰狞巨大,即便是提出修行一事,苏玖为了小命着想,也不得不求饶,让许道留她一命。 她小脸滚烫,神情颜色之间,当真有种初作新妇,食髓知味的模样。 好半天功夫,苏玖方才整理好一切,平息了神情,恢复到平时模样。但有让她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石床上面虽然有被褥,还是上等丝绸质地的,但是并无一件衣物。苏玖只得木着一张小脸,从石床上抓起一张薄薄的被褥,披挂在自家娇小的身子上面,连人带尾巴全都拱在了里面。 稍后,她赤着脚从石床跳到地下,踩着冰凉的岩石,往洞室外面走去。 刚一出居住使用的洞室,苏玖就现外边白气沉沉,颇有仙人洞府的感觉,随即她就看见一堵鳞甲巨物落在主洞室当中,其浑身苍白色,吞吐呼吸之间,白雾流转,颇是神异。 小狐娘瞧见鳞甲巨物的背影,眼睛当即睁大,但心底里却是没有多少惶恐。 如初巨物,赫然就是她见过的许道形状,而且鳞甲巨物的身形虽然又变得高大,盘坐着头颅就能顶到洞顶了,但是浑身气机平稳,从背后看并无狰狞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华贵凝重之色。 苏玖没有多想,她当即出声轻叫到:“老爷。” 这声叫出,鳞甲巨物缓缓的抬起头颅,闷声回应:“醒了?到我跟前来。” 见许道叫她,苏玖披着被褥,小脸上带笑,连忙往许道的跟前走去。 可是等走进了,一张覆盖着细密光滑鳞片,恍若带着张苍白色面具的面孔看向她去,其瞳孔竖起,透露出森人的猎食者气息。 仅仅一眼,苏玖身上的寒毛就耸立起来,尾巴都炸开了。她感觉心脏都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心中生出恐怖的感觉。 同时骨质面具上血迹斑驳,满口的尖牙中滴答下血水,让苏玖的呼吸都窒住了。 紧接着一股像是触手般的滑腻感觉出现在苏玖身上,上下滑过,让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人看过一样,不存任何遗漏。 许道收回目光,口中闷声到:“休息的不错,身子又硬朗的了几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苏玖陡然感觉身子上触手般的东西收回,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目中惊悸不已。 而这时又有清朗的声音传来:“抱歉,百日筑基尚未完成,神识收敛不好,让你受惊了。” 苏玖回过神来,眼神重新汇聚,她跟前一看,刚才那庞大的鳞甲之物赫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言笑晏晏的少年郎。 对方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黑如瀑,正含笑的看着她。 此正是许道收了龙种躯壳,变作人形出现在苏玖的眼前。他眼里带着些许歉意,似乎口中所说并非找的借口,而是真的。 许道的确没有说假话,他在检查完身上的两种天赋法术之后,立刻又现自己即便是闭上眼睛,周身的一切都还是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中。 几近琢磨之后,他便确认自己的肉身自有气势可以生出,如此气势笼罩四周,能让他纤毫毕见,甚至隐隐能够直接窥见浅层岩石当中的情况,世界一时间变得清晰很多很多。 而如此不用肉眼视物,便可更加清楚的掌握四周情况的手段,赫然就是传言当中的“神识”。 筑基道士们依靠这一手段,身子周围没有死角,神识所及之处,贼人无处遁藏,颇是好用。 只是其神识作用的范围有限,远不及目力之所及罢了。 许道现场刚刚筑基,他的神识也就能环绕周身上下三丈范围,不过他也能感觉到,随着躯体不断蜕变,几乎每一息,其神识所能够蔓延的范围都在增长,目前尚且不知界限在哪。 值得一提的是,许道现神识并非仅仅只和魂魄或肉身有关,而是和两者都有干系。 简而言之,其存在形式既像是肉身上长出了无形的触手,能触碰感应外物,又像是念头扩散,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瞅看四周,颇是玄妙,让人难以言表。 隐隐间,许道暗中揣测到:“神识和肉身、魂魄都有干系,我如今肉身筑基,但是魂魄也有修行,不知神识的作用范围是否会比一般的道士大……” 许道笑看着苏玖,现对方有些呆呆的,他便伸手瞧了瞧苏玖的小脑袋,轻声到:“呆了?” 可是苏玖看着唇红齿白的许道,突地咽了下嗓子,指了指他的嘴角和手上。 只见许道虽然神色清朗,举止优雅,但是双手一片血红,嘴唇更是红得骇人,因为沾满了血迹……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丈龙躯 恰在这时,洞室的入口处突地有声响传来,苏玖抬头看过去。 没等她看清楚,耳中便听见许道出声:“勿慌,是手下兵卒送吃食过来了。” 一大十来小的牙将鳞兵出现在两人的眼中,它们的爪牙之下又叼着活物,是只瘦小的老鹿,有且仅有一只。 苏玖看着眼前这幕,心中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继续紧绷着心神。 刚看见许道时,她还以为许道已经彻底的恢复了正常,可谁知走到跟前一看,又感觉许道和之前走火入魔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苏玖低下头,扫视周围,现洞室当中遍地都是新鲜的残肢碎骨头,连一具完整的尸骸都没有。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就是,地上的都是兽骨禽骨,并无半具人骨。 而这时,牙将鳞兵已经将瘦小的老鹿送到了许道的跟前,许道再次坐在地上,脊背挺直,正襟危坐。 没等苏玖出声询问,许道便慨叹似的主动出声:“这已经是附近山头最后一头鹿子了,如你所见,其他诸多豺狼虎豹之属,早已经进了贫道的腹中。” 端坐着,许道摸了摸肚子,伸出手,轻轻就捏碎了老鹿颈骨,他喉头蠕动,即刻就准备拆分老鹿,进行吞吃。 “老爷……”苏玖打量着这一幕,不由的出声。 许道听见她的喊声,后知后觉的用手碰了下自己的脸颊,想起自己已经变作成人形,而不再是刚才的龙种形态。 意识到这点,他沉默了几息,没有变回龙种形态,而是唤过长剑形态的墨鱼剑,然后又招呼苏玖坐到跟前。 “也是,玖儿刚醒,还没吃东西,老爷得先紧着玖儿。” 温声说着话,许道将墨鱼剑持在手中,又让牙将鳞兵找来木柴,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从老鹿身上切割下鹿肉,放到火焰上面慢慢炙烤起来。 瞧见许道这个举动,苏玖心底里暗暗呼出一口气,她抱着被褥坐在许道跟前,强打起精神关注起来。 许道一边烤着鹿肉,一边温声和苏玖沟通,丝毫看不出半点刚才的茹毛饮血模样。 只是除了几片鹿肉被苏玖吃掉之外,片刻钟不到,整具鹿尸就都进了他一人的腹中。 他甚至还持着剑器,将鹿骨像是削甘蔗皮一般切削数下,然后又斩成小块小块,放入口中咯吱的嚼动,吞吃内里的骨髓。 而通过闲聊,许道也将自己目前的情况,以及对于血食、灵食的需求透露给了苏玖。 苏玖的小脸上当即就凝重起来,她低着头,眼中出现愧疚之色,似乎是在反省刚刚对许道露出的异样目光。 想起两人在洞中的修行,她默默地就将身上披着的被褥扯下,然后伏身露出光滑的脊背,出声: “老爷若有所需,玖儿在所不辞。” 许道正咽着鹿骨,听见苏玖这话,脸上出现讶然之色。 他轻笑着,伸手从旁边的杂物中摄过一件道袍,递给苏玖,打趣说:“确有所需,但不是相互修行一事。” 指了指尚且在洞中徘徊的一头牙将和十几鳞兵,许道解释说:“这群呆瓜道兵是我最新炼制出来,头脑不太灵光,无法较远的外出捕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贫道须得继续闭关,消化所得,烦请玖儿领着这些榆木脑袋,在外为我送些吃食过来,越多越好。” 苏玖听完,猛地点头,当即就说:“奴婢这就去给老爷忙活!” 话说完,她当着许道的面就将道袍披上了,提着自己的法器长鞭,风风火火就准备出门去。 但许道及时将她叫住,又递了一件东西给她,交代到: “此是储物袋,今后就交给你使用。还有,若是遇见不可力敌之人或兽,先暂退便是。” “袋中有一方匣子,内里装了煞气,能携带利器喷出,几近筑基道士的一击。此地虽然已经距离舍山数百里,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妙,现在就交给你保命。” 煞气剑匣自从在斩杀方观海之后,内里还剩一次使用的机会,许道一直没舍得,或者说还没机会动动用。 现如今他的肉身已经筑基,也正需要苏玖忙活事情,索性就交给对方保命,顺便笼络奖励一番。 而苏玖得到了许道赐下的储物袋和煞气剑匣,顿时又惊又喜,她心底里暖洋洋一片,连忙匍匐在地,朝着许道行大礼,叩谢恩。 “去罢。” 许道微阖上眼睛,面颊上生出鳞纹,看样子是准备又变化出龙种形态,以便于更好的感悟肉身,增进修为。 苏玖瞧见,倒退着,小步就朝着洞口外面走去。 等到她离开后,洞室中雾气翻滚,啪的一响,便有鳞甲巨物再次出现在洞室当中,坐落云雾当中。 有闷声从洞室内传出,半笑半呼: “玖儿去回,若是疲了,回洞中和老爷一同修行解乏便是。” 此话声一落,洞室的风口就大作起来,颇有频率的刮起风声。 呼哧呼哧! 若是有他人在此,即便不进入洞中,依旧会判断出洞肯定藏着一头巨物,其吐气成雾,吸声如风,声威赫赫。 苏玖驻足在洞室之外,又敬又畏的,她朝着山洞拜了拜,然后就领着许道派遣给她的牙将鳞兵,在山中奔走起来。 ……………… 接下来的时日。 每天都会有大量的血食送到洞室内,许道一餐可食十牛,统统都化作了蜕变肉身的养料。 他所在洞中的蜃气也越来越浓,蔓延出洞,最后填满了小半个山谷。 如此蜃气既能够抵挡他人的窥视,又能遮蔽许道的气息。 他索性就从洞中搬了出来,直接潜伏在山谷当中,以蜃气遮蔽着身子,但时不时也会将部分鳞甲躯体显露在雾气之外,让人见不见尾的,方便他吸纳日月精华,淬炼肉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 许道的龙种躯壳一寸一寸的变大,身子更加修长,鳞片更加坚硬,其神识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大,气势也更加强横。 约莫三四十日过去。 它的龙种身躯已然增长到了三丈左右,足有一幢小楼高,并且还能够继续生长。 只是这个时候,许道却不得不结束修行,出关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赴舍山 之所以要结束修行,并非有外敌来袭,或是血食不够吞吃,也不是许道自己耐不住性子,想要脱离如此枯燥的日子。 而是数十日过去,肉身不断生长,且每天都茹毛饮血的,他敏锐的察觉到如此生活不可以继续下去。 否则时日一久,他体内的兽性就会彻底的压制不住,极有可能演变成为舍诏道士或白骨观道士那帮存在,性情大变,甚至蔑视人形。 如此状况,并非他只是将血食烤熟就可以解决的,必须他暂且休息一下,好好打磨心性,又或者学得更多的清心静气法术,加持灵台。 好在眼下百日筑基的过程虽然没有结束,但是他也已经逐渐掌握了身为筑基道士的种种本领,同时习惯了驾驭庞大的鳞甲身子,可以暂且出关游历,延缓肉身蜕变的过程。 呼哧! 山谷当中,一条鳞甲巨物在雾气当中缓缓沉浮,身子屡屡出现在日光底下,苍白光滑的鳞甲显得褶褶生辉。 经过这些天来的蜕变,许道龙种化的躯体越来越不类人,而是变成了更像是蜥鳄一般的形状,但身子稍微修长,且在还不断的变得修长。 筑基境界的肉身,已经能够感应天地,以自身体内的法力撬动天地间的伟力,加持法术武功,使之威力更强,远非炼气炼体时,道徒只能靠自身的气力打杀他人。 同时筑基肉身炼化天地灵气时,也并非只能靠鼻吸口呼,而是能够运用周身的毛孔窍穴,不断的吞吐天地灵气,度效率飞快。 许道现在就是在以身上的鳞甲吸纳日光,摄取大日精气,转化为体内的真气,淬炼肉身。 只是其效率虽高,但是每日间吞吐的日精月华,也不过能够勉强维他日益蜕变的肉身,一日之间运转所需的精气。 若是想要增长气力,他必须自外界不断的摄取养分。 吼! 抖擞鳞甲,龙种躯体的许道张开口齿,出了低沉的吼声。这还是他筑基以来,第一次在外界天地间咆哮,宣示自身的存在。 立刻的,四周的林木都为之震动,一大片飞鸟不断的仓皇从了林间振翅飞窜,蛇虫鼠蚁无一不被惊动,疯狂的在地面逃窜,或是钻进藏身的洞穴当中瑟瑟抖。 其声绵延近乎十里,且十里之外也能隐隐听闻。 在咆哮一声之后,许道便闭紧口齿,他在浓浓的雾气当中游动数下,便猛地从中窜出身躯,横行在半空当中,鳞甲簌簌,迎接着金灿灿的日光洗礼,全身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辉。 而山谷间因他而生的浓浓雾气,也都在日光的照射下,不断的消融退去,露出了底下残破不堪,毫无一株草木、一块完整山石窜在的场面。 其沟壑纵横,满目疮痍,块块岩石被击碎,山体上满是凿击、爪牙留下的痕迹,分外狰狞。 凌驾于半空当中,许道闭上眼睛,他的身上依旧释放出夺人心魄的其实,身躯三丈来高,但却仿佛一座山压在上头,令人喘不过气来。 听见吼声后,匆忙赶来的苏玖心中,便是如此着想的。她被三头牙将,近百鳞兵拱卫在中间,目中惊骇的望着许道的龙种躯体,心神为之折服。 这些时日以来,许道的鳞甲躯体一直都藏在吐出的蜃气当中,让苏玖窥不见全貌,她屡次送来血食时,也都是被许道隔空摄入蜃气当中,然后传来大快朵颐的声音。 即便是许道偶尔召唤她进去修行,浓浓蜃气当中,许道也是收敛龙种躯体,以人形和其耍子。 如今骤然一看见已经许道三丈长,越不类人的龙种躯体全貌,苏玖一时间久久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许道身上恍若凝结成实质的冷磨和残暴,混合着山谷当中的疮痍场面,让她心中一时间也惶恐起来。 隐隐间,苏玖担心下一刻许道机会睁开眼睛,将她也一口吞下肚。 但许道在察觉到她的到来之后,仅仅是睁开复数眼睑,漠然的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巨口当中就等待着滚滚灰白蜃气,喷出: “来了。” 蜃气纠缠龙躯,晃眼间,下一刻就有道修长的人形身姿自当中走出来,其身上已经披上了道袍,髻间插着蚍蜉幡。 一幅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嘴角含笑,正注视中着苏玖,只是眉眼间依旧可以看出淡漠周遭一切的冷漠。 此人正是收敛了龙种躯体,化作人形出现的许道。 他踏空而行,走到苏玖的身前,懒散的打了个稽,然后说到:“见过苏玖道友,近些日子辛苦道友了。” 苏玖一直称呼许道为老爷,还是第一次听见许道叫她道友。她讷讷着,自觉拱手回礼并不好,还是欠身行了一礼,低头口呼: “奴婢见过老爷。” 见苏玖仍旧以主仆之礼相待,许道也懒得去纠正,他只是表示一番对苏玖的尊重,算是感激对方罢了。 毕竟虽然两人是主仆,在苏玖看来,这些天苦苦寻觅血食都是她应该做的,并且还自觉做的不够好。 但是许道该道谢的还是得道谢,也算是温和以待,笼络对方的心。 两人寒暄数句,苏玖便指着身旁说: “今日猝然听见老爷的呼唤,只是捕来一头猛虎,六头山羊,还请老爷恕罪。” 在牙将鳞兵的爪牙下,猛虎和山羊四脚悬空,身子哆嗦。 啪的!牙将鳞兵将它们放下,无论是斑斓猛虎,还是性子倔强的山羊,全都趴在了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许道瞥了一眼,直接说:“无事,我已出关,暂且不需要这些吃食了。” 苏玖听见,回头看着猛虎山羊,迟疑出声:“那这几只……” 没等她说完,许道笑着露出了森白色的牙齿,顿时让她心中一惊悸,以为许道要当场吞吃。 但许道打趣的瞧了她几眼,伸手一点,旁边立刻响起稀里哗啦的声音,是牙将鳞兵扑上去,吞吃起了猛虎和山羊。 等到吞吃干净,许道自若的冲苏玖说:“走,再去舍山走一遭。” 第一百九十章 携姬登空 血水四溅,不过十来息的功夫,猛虎和山羊的血肉就被牙将鳞兵们吞吃干净,骨骼也都被咬碎咬断,内里骨髓也被啃食干净。 许道视若无睹,也没有瞥看苏玖的脸色,他只是等牙将鳞兵吞吃完毕,便伸出手朝着牙将鳞兵一招。 嗡嗡! 苏玖立刻看见满身血水的牙将鳞兵飞临许道身前,然后身形蠕动,忽地就缩小了,又变化成了血淋淋的尖牙和鳞片。 而许道持着尖牙和鳞片,袖子一甩,并且像是饮酒般掩袖从面上一抹,手中尖牙和鳞片就已然消失不见。 他收好牙将鳞兵之后,这才自若的朝着苏玖望过去,并且露出笑容。 苏玖望着许道笑起,恍惚间盯着许道森白的牙齿猛瞅,想要看看当中是否有几颗还沾着血水。 但很可惜的是,许道的牙齿干净,血水早已经被他抖落干净。并且他还疑惑的看了苏玖几息,然后招手示意苏玖站到自己的身边。 他口中说:“小妮子痴作甚?” 顿了顿,许道解释般说:“出来这么久,就老沙一人还在山城中看管宅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总该回去舍山看看。” 话虽如此,但这个明显不是驱使许道再回舍山的理由,仅仅是借口而已,随嘴一提。 他之所以想要返回舍山,是因为觊觎着舍诏部族内众多的修道资粮,想要得之增益自身,以及急需清心静气类的法术,准备去舍诏当中翻找翻找。 毕竟方圆千里内,能有修道资粮和功法聚集的地方,也就舍山和白骨山了,若是不往这两个地方赶去,他暂时也没地儿可以去搜刮的。 当然,更重要是他现在也已经筑基,虽然连百日都还没有过去,但也算是有了和筑基道士平起平坐的底气。 而且舍诏部族经过他那么一闹腾,不仅舍诏道士们的百年心血白费,实力不增,还极有可能还受到了创伤,族内混乱,正适合他再次过去浑水摸鱼一番。 相反是白骨山那边,就是许道现在已经筑基了,他也还没有被实力冲昏头脑,自认为目前还是先漂泊在外比较好。 因为且不说白骨观中道士的数目远比舍诏要多,单说白骨观受着六个舍诏道士忌惮这一事,许道心中就浮想联翩,压根不想冒着风险返回白骨山中。 说不定白骨山上就存在着能轻易碾死他的强人,或是法器秘宝之类。 目前并不合适返回白骨山,还是之后再谈。 综上所述,也就只有舍山合适许道走上一遭。 苏玖不知许道心中的颇多计较,她将目光从许道的白牙上收回,又偷偷瞥了眼地上的虎骨羊骨,然后才忙不迭的点着头,附和许道说: “老爷说的是,不知沙老现在怎么了,我们得回去看看。” 她欠身行了一礼,有些怯生生的站到了许道身旁,不知许道想要作甚。 而许道瞧见这些时日过去了,小狐娘依旧很是羞涩,并没有觉得不耐,反而脸上笑容连连。 苏玖如此模样,只会令他颇觉具有可玩之处。于是他仅仅是主动拉起苏玖的一只小手,并未打破对方的怯意,口中说到: “站稳了,老爷带你御剑乘风。” 话说完,他便张口轻轻一吐。 铮!一道乌光便从他的口齿间飞射而出,绕着两人旋转游走。 此乌光正是墨鱼剑,其从许道的腹中飞出,剑身霎时气机大作,撕扯着空气,让周围的击鸣声不断,声势非凡。 之所以要用飞剑,而不是踏空或动用龙种躯体飞行,是因为许道虽然要去舍山走上一遭,并存着趁火打劫的心思,但是他也不至于大大咧咧的上门踢山。 须知舍诏部族可是有六个积年的老道士,远不是他这个新晋道士能够对付的。 所以他还是低调一些,能不显眼就不显眼,最好是压根不让人知道有他这个道士溜上了山。 同时许道的筑基蜕变过程也还没有结束,他不便于动用龙种躯体跋涉飞行,以免消耗太多的元气,甚至耽搁蜕变。 打出飞剑后,两人脚下的气流窜动,立刻就让他们双脚离地,凭空悬浮起来。 墨鱼剑嗖嗖的在他们身旁窜来窜去,不断掀动着剑气,以之承托二人。其剑影闪动,让人无法用目力捕捉。 “这是……”苏玖口因此惊呼,颇感惊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双脚离地,且即将飞上天空,心中顿时期待不已。不由自主的,她抓紧了许道的手掌,生怕被挣脱。 许道感受着她手上用力,面上一本正经,却将对方的身子往自己怀中拉扯过来,并用另一只手环抱住对方的腰肢,低头附在耳边,吐着热气儿说: “仅仅抓紧可不行,还是得老爷抱着你,不然要是摔了下去,可就心疼死人了。” 苏玖僵着身子,她听着耳边带着热气的话,顿觉耳根子痒痒的,忽地就变软了。随即她的全身也都变软,感觉自家被一团热气裹住,又羞又乏,使不出丁点力气。 好在两人也并非是第一次肌肤相亲,只是因为眼下的状况不淫不荡,颇有旖旎温存色,才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低着头,半趴在许道身上,苏玖低声吐出:“都听老爷的。” 许道听见,哈哈大笑起来,他持着苏玖的小手,拟作剑指,一指天上高云,说到: “去也!随我入云中。” 话声一落,未等苏玖出声回答,她便陡地感觉身子一重,其眼睛下意识的闭上,并察觉脚下的气流嗤嗤窜动,整个人被牵扯承托着,猛地就往高处跳去,并不断往上攀升。 周围风声呼呼。 等到苏玖再睁眼时,她现自己已然身处云端,衣袂狂扯,四周云雾像是流水般迅从身旁划过。 并有日光落在流云上,洒下灿烂,演变成了金波。 碧空如洗,天地如大湖,两人好似湖中游鱼,逍遥自在。 苏玖又低头往地面看去,顿见底下山峦重重叠叠、起伏不断,树木如野草,飞鸟如蚊虫。 良久收回目光,她看向许道近在咫尺的面孔,现许道正含笑看着她,其丰神俊朗,目似点漆。 小狐娘心神摇曳中,心中震怖顿去,难以自拔。 第一百九十一章 鬼城 许道闭关修行所构筑的洞室距离舍山几百里地,并不算太远,此前他从乌夏江水道中逃出,遁走了大半时辰,寻见一个偏僻安生的地方便停留了下来。 如今离开洞室所处位置,驾驭飞剑往舍山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因为其气血强横的缘故,仅仅半个时辰,便已经靠近到舍山的十里地之内。 他抱着苏玖踩在剑气上面,从高处眺看过去,眉头忽地微皱起来,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偌大的舍山立在乌夏江边,江水蜿蜒如蛇虫,其恰像是压住蛇虫的巨大石块,只是缺了口子,被从中冲走了大半山体,有些奇形怪貌。 粗略看几眼,此山宽大,林木葱葱,貌似毫无异样。 许道虽然一时间没有琢磨出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但他还是操控飞剑,低低落在一处山头上,停留起来,没有贸然前去。 这时,他怀中的小狐娘苏玖也眺看向舍山,突地轻咦出声,说:“此时光色虽好,但已经是日暮,城中怎的一道炊烟都没有?” 听见苏玖的话声,许道恍然间明悟过来,他眯眼瞧向舍山,心中暗道: “不应该呀,龙宫盛宴中,虽然舍诏部族所有的修行者,连带着鬼市当中的散修去全都被坑了进去,但是山城中的普通人等,只是有近半出城被喂了蜃蛟,剩下的城中人应该还有十来万的数目。” “就算之前龙宫的阵法自毁,但阵法坐落在地底,且有重重湖水作为阻挡,决计伤不到山城中的人,反而还会有精纯的灵气上升,滋润山城中人,可为何眼下却是是一副山中空荡荡,像是毫无人烟的景象……” 细思着,许道轻叹一声:“要是蚍蜉蚁王还在就好。” 他在山城中的宅院内留有一小股南柯蚍蜉,除了看管宅院之外,其也是在看管着沙姓刀客,免得对方生出逃跑的心思。 如果蚍蜉蚁王还在,许道就可以远远的唤动留守在城中的蚍蜉,从蚍蜉的动作中简单得知一下城中究竟是何状况。。 只可惜的是,蚍蜉蚁王已经被他取血食肉,全都填进了自家腹中,而那些留守在山城中的南柯蚍蜉应该也早已经随之自毙而亡,不复存在。 至于许道现在随身带有的牙将鳞兵,因为个个都缺少灵智,连离开他一里地都难,更别说替他打探情况了。 但是想了想,许道终究还是举起袖子从面上一抹,然后抖动袖子,立刻从中掷出三头牙将和近百鳞兵。 他心中念头运转,便操控着三头牙将,在四周驱巡起来。 亏得他早就将《三尸舍身术》的三重功夫都修炼完成,可以能分裂出三个小念头,否则还无法同时操控三头牙将。 而牙将鳞兵虽然无法直去山城当中探探情况,但还是能游走在他的周围,为之减小风险,提防敌人。 毕竟许道现在的神识才能蔓延十五丈左右,也就是五十步远的距离,此距离之外,仍旧得他用眼睛看、耳朵听,有牙将鳞兵在外驱巡自然是更好一些。 布置好一切,许道抱着苏玖,便准备肉身前往舍诏山城当中探究一番。其虽然警惕,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忧虑。 要知道他的肉身现在可是筑基境界,只要那几个舍诏的道士不事先设伏,他便不会有多少危险。 至于怀中的苏玖,大不了到时候瞧情况不对劲,就将小狐娘收进蚍蜉幡中,带着跑路。这样对苏玖来说苦是苦了点,但是胜在安全方便,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蚍蜉幡摄进去,多几次也无妨。 就这样,两人驾驭着剑气,低空腾飞在林木间,借以掩饰身形,但是度也不慢,十里地眨眼间就掠过了。 来到乌夏江跟前,遥遥看见夕阳之下的舍诏山城大门,许道和苏玖两人对视了一眼,脑中同时跳出念头:“铁索桥呢?” 原本横亘在乌夏江上面,作为山城中人出城唯一道路的宽大铁索桥,已然不见了踪影,两岸边上只剩下宽大的桥桩相互对立。 “该不会是龙宫阵法自爆时,铁索桥一并坏了罢?”许道回想着,但他心中也知晓。 正常来说,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就算铁索桥已坏,城中人应该也会想办法修缮出新桥,凑合着用才是,决计不会让江面上空荡荡的。 眼下还未进入舍诏山城,两人就现舍山上古怪重重,种种迹象都表明城内空无一人似的。 本来许道还想着乔装打扮,以凡夫俗子的身份混进山城当中,但眼下江面上无路,他要么涉江而过,要么腾飞而过。 而此段乌夏江的水流湍急,是无法采用木筏、晓舟过河的,因此不论是采用哪种过江方法,都不是寻常人能为之。 许道也就懒得再琢磨或是遮遮掩掩,他一扯身旁的苏玖,口中交代到:“走!警醒点!” 话说完,他打出先遣兵,让两头牙将领着鳞兵往城中飞去,还有一头留在身后为两人看管后方。 随即许道就从山林间跃出,直接飞跃过了数百丈宽的江面,来到是舍山之下。踏上山脚的第一眼,他的眉头就紧皱起来,目中流露出讶然之色。 只是他并未再说一个字,而是暗中运转法力警惕着四周。苏玖也是浑身紧绷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许道身边,不停的扫视四周,警惕着。 山城大门洞开,两人略过大门,现硕大的门把手上面积灰已久。等他们在走进城中,耳中陡地安静起来,连身后滚滚的江水奔腾声音都快要消失不见。 许道放眼望去,原本鳞次栉比、重重叠叠的山城,到处空荡荡感到,街道上并无一具人影、一只活物存在,只要冷风从巷间刮过,传来凉飕飕的声音。 苏玖打量着,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道袍。 而许道则是驻足在原地,仰起头往舍山的山顶望过去,他的眼帘张合,目中瞳孔突地竖起,目力陡然增强。 “咦!”许道口中出轻咦声,吐声说:“山顶上不仅没有阵法存在,也没有灵气存在的迹象!” 舍山山顶和后山是舍诏部族修行着居住的地方,时刻都布置有护山大阵,能够拘拘禁灵气,抵御外敌,防止他人的窥视。 可是许道现在凑近了瞧,分明现山顶上的景象赤裸的曝露在他眼中,连一点儿灵气的波动都没有。 “该不会几个舍诏道士带着剩下的族人直接迁走了罢。” 心中猜想着,他也不再隐藏身形,虽然气机依旧收敛着,但携带着苏玖,陡然窜上半空,腾空在山城的上空,一一扫视起来。 许道现整座山城果真变成了一座死城,城中一个活人都没有,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城中一具死人的尸骨也没有。 街道上虽然空荡,但是并无血水、骨骸等物,同时一栋栋民居当中,锅碗瓢盆、枕头被褥一类的东西都在,并不像是城里人迁移走了的样子,反而像是突然消失了。 “城中还剩下的十来万人去哪了?”怀揣着这个疑惑,许道和苏玖直接飞到了他们原先居住的宅院当中。 直接落入院中,许道并没有亲自进入房间探看,只是闭上眼睛,立刻一股威压从他身上升起,让旁边的苏玖的心脏当即一紧,喘不过气来。 好在许道仅仅是显露了数息,便将气势收了起来。 他用神识迅的将宅院扫了扫,但是正如他在其他地方看见的,此处宅院也是空落落的,内里的大小东西,连银两都还在,只是留守的老沙刀客不见了踪影。 许道还在院中现了十来只南柯蚍蜉,只可惜都是尸体,早已经死去多时,并不能告诉他此地生过甚么。 “奇了怪了!”许道不再说一个字,他揪起身旁的苏玖,当即又往舍山山顶,也就是鬼市当中探索过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又落入到鬼市当中,原本热闹繁华的集市果真变得冷寂,活人不存,有鬼似的。 许道动用神识,一面走一面扫,现这里不再像山城当中那般完整,鬼市中的大小店面都混乱一摊,既像是店家仓皇间携带着身家逃走了,又像是遭了匪盗似的,也没给他留点符钱、灵物等好东西。 他巡游几下,一并再往舍山的后山走去。 而这时,许道突地现舍山的后山位置居然出现了一道峡谷,此谷周围的林木倾倒,都是新土,应是才出现不久。 这让许道来了兴趣,他靠拢过去,准备进去瞧瞧情况。 但是未等他靠近,突地就有厉喝声响起: “呔!黑袍子的道徒,快快止步!” 话声严厉,隐隐带着恶意。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叉门道徒 &emsp;&emsp;许道循声望过去,现后山峡谷的边上有人影活动,这让他不惊反喜,心中暗道:“终于寻见一个活人了。” &emsp;&emsp;再运转目力,仔细一瞧,守在峡谷边上的三两人影都身着高帽白衣,这种装扮让他感觉有点眼熟。 &emsp;&emsp;稍微一思索,许道便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了,是在黑山。 &emsp;&emsp;如此装扮,赫然就是夜叉门弟子的打扮,个个脸色苍白但又涂脂抹粉,头戴高帽,身着纸制似的白色道衣,活脱脱一副民间传闻当中的阴差模样。 &emsp;&emsp;许道心中一动,他如言从半空中降落下,踩着树梢飞走,瞬间刮过千步距离,跳到喊话人的跟前。 &emsp;&emsp;站定在三十步开外的地方,他收敛身旁的飞剑,同苏玖一起朝着对方几人打了个稽,口呼: &emsp;&emsp;“见过诸位道友,不知唤贫道二人下有何指教?” &emsp;&emsp;守着峡谷口子的三个夜叉门弟子,修为有高有低,但都没有达到炼气后期的程度,可他们瞧见许道显露出一身炼气后期的仙道修为,却并没有畏惧之色,只是眼中浮现出忌惮。 &emsp;&emsp;当中手持着一条乌色钩子的道徒皱起眉头,他和身旁的两人靠近数步,然后嘴皮子蠕动,动用了传音的术法,细声和同伴说起话来。 &emsp;&emsp;这几人以为间隔三十步的距离,还动用了术法,许道是决计听不见他们的商讨声的,可谁知许道现今肉身强悍,区区微末的术法,他无须动用神识就能以肉耳偷听得到。 &emsp;&emsp;“是个硬茬子,手上的法器也不寻常,瞧模样是尊飞剑。” &emsp;&emsp;阴测测的声音议论着,同时透露出几人的贪欲,“瞧这两人身上的装束,不是舍诏的,也不是白骨观的,或许是一个散修,若是将他手上的东西夺过来,可就是我们的了!” &emsp;&emsp;只是三人也起了些争执,有人说:“怕是难,如此法器,能飞能打,恐怕是熊道徒也觊觎,你我三人要是不请熊道徒上来帮忙,就算对方是散修,也擒不下这两人。” &emsp;&emsp;对歭片刻,许道现原本紧盯着自己的三道目光,纷纷落到了他身旁的苏玖身上,各自闪烁,不怀好意。 &emsp;&emsp;“那不是还个女修士么,瞧气色还是炼体的,正合熊道徒的喜爱,我等帮他生擒对方,然后再瓜分那柄飞剑。” &emsp;&emsp;“正是,这破地方,也算是这次出门的车马费了!” &emsp;&emsp;三言两语间,几个夜叉门道徒有恃无恐的,言语中已经将许道手中的飞剑,连同苏玖其人都决定了去留。 &emsp;&emsp;许道听着,一时哑然失笑,不过趁着的对方商讨,他也暗中控制着牙将鳞兵将四周围堵起来,断了三人的生路。 &emsp;&emsp;只见夜叉门弟子商量完之后,当中疑似领头的那位又站出来,朝着许道的打了个稽,他也没有太过倨傲,反而出声解释说: &emsp;&emsp;“见过道友,不知的道友何门何派?我等是夜叉门弟子,因门中任务来此,恐有敌情,故才呵斥了道友,还望道友海涵。” &emsp;&emsp;可是这人一边说着话,手上却一边不经意的做出动作,将一张符纸的从袖口在身后抖下,嗖的就窜进了峡谷当中,明显是在通风报信。 &emsp;&emsp;许道也懒得揭穿对方,他正好借着几人的手段将对方的同伙从峡谷当中唤出来,免得待会儿还得四处寻找,并警惕有人寻仇。 &emsp;&emsp;于是他摇了摇头,口中回到:“无门无派,山野散修罢了。本是前来赶集的,却不曾想,此地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个模样,所以四处兜兜转转几下。” &emsp;&emsp;听见许道的回答,几个夜叉门的弟子相互对视一眼,传音说:“果真是个散修,消息闭塞,宰了他二人也无甚因果。” &emsp;&emsp;“怕甚,就算有因果,等了结了任务,往山门中一躲,又有何干系?” &emsp;&emsp;于是当中一人尖着嗓子,朝许道吐声说:“那道友怕是来迟了,这舍诏都已经灰飞烟灭,哪还有集市呢?若是你再早来些时候,只怕你也会遭了难。” &emsp;&emsp;许道听见,眼帘微睁,他意动的往前踏了几步,出声道:“几位可否详细说说。” &emsp;&emsp;几句话的之间,峡谷当中突地有灵光波动传来,嗡的一道身影就从中跳出。 &emsp;&emsp;其身形高达丈许,青面獠牙,黑气滚滚,它扫视四周,闷声到:“有贼人来了?” &emsp;&emsp;许道凝眼看过去,现此物的身子虚幻,并非实物,只有它手里面持着的一柄钢叉是实物,应是一道人的阴神化作鬼物,持着法器出现。 &emsp;&emsp;更让他讶然的是,这只鬼物居然让他眼熟,也是曾经在黑山当中见过。 &emsp;&emsp;其阴神变化成的鬼物三头六臂,阴气森森,是炼气后期——驱物境界,且它手中持着的钢叉通体乌色,遍布血纹,也是一柄和蚍蜉幡不相上下的法器。 &emsp;&emsp;这厮正是许道刚进入黑山时,吓得他藏身匿形,并当着他的面击杀了一个后期女道徒,拾其尸而归的狠人。 &emsp;&emsp;许道在离开黑山后,对山中的所见所遇都做过总结,并在鬼市当中打听过不少消息,已经知晓自己当初遇见这厮是夜叉门中的厉害角色,熊煞道徒! &emsp;&emsp;再结合刚才旁边三个道徒口中议论的,眼下出现在他跟前的这尊鬼物,当是熊煞道徒本人无疑。 &emsp;&emsp;和许道在黑山中见过的模样相比,熊煞道徒的气势无疑更加强横许多,其修为不止是炼气后期,而是已经炼气圆满,体内具备五十年的道行,只差筑基了。 &emsp;&emsp;可就是差了这么一点,让许道对曾经这位畏惧过的人,心中再无惧意。他直勾勾的盯着三头厉鬼,脸上轻笑起来。 &emsp;&emsp;没等许道主动搭话“叙旧”,那三个道徒纷纷传音进入熊煞道徒耳中,说: &emsp;&emsp;“烦请熊煞道徒为我等掠阵,我三人为你生擒那名女道徒!” &emsp;&emsp;可谁知熊煞此人听了三个同门的话,居然桀笑起来,它大大咧咧的,轰然吐声: &emsp;&emsp;“桀!某何须尔等帮我生擒女子,难道不知本道更喜死人么?” &emsp;&emsp;它晃动鬼躯,亦是贪婪的盯着许道,口中又吐出:“除了女子,那男子,某也要了,别打坏了他的身子!” &emsp;&emsp;听见熊煞的吩咐,三个夜叉门道徒先惊后喜,连忙呼到:“甚好,我们求财,你求人。” &emsp;&emsp;苏玖一直都依偎在许道身侧,她虽然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陡听见这话,脸上也是惊愕。 &emsp;&emsp;只是她脸上并无一丝慌张和恐惧,只是眼神古怪的看向身旁的许道。 &emsp;&emsp;许道冷笑数声,他看都没有看那三个道徒一眼,只是盯着熊煞道徒,上下打量,然后扒开悬浮在身前的墨鱼剑,让其落到苏玖身旁,护住其身。 &emsp;&emsp;许道伸出右手,弹了弹指甲,淡淡的冲熊煞道徒说: &emsp;&emsp;“你,当真想要贫道的身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翻手镇压 在许道说话间,三个夜叉门道徒就已经祭出法器,打出符咒,运转法术,熟练的朝许道二人围堵过来。 而熊煞道徒听见许道的话,更是哈哈大笑,它舞动着手中的血纹钢叉,指着许道便猛地投掷过来,其大喝到: “然也,某家吃定你了!” 瞧见对方四人的举动,许道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吐声:“既然如此,贫道便成全你们。” 他毫不畏惧对面劈头盖脸打过来的法术、法器,只是面上露出狞笑。 呼哧! 沉重的呼吸声突地在场上响起来,许道本是正常人大小的身子陡然拱起,眨眼间就变成丈高。 其面上鳞甲覆盖,结成了一张苍白色面甲,后脊背的骨节隆起,有尖刺生长而出。 咔! 他猛地往前踏出一步,伸出长满鳞甲的臂膀,五根尖利的手爪轻轻一拍,便将三个夜叉门道徒击打而来的法术击碎,化作乌有的灵光,甚至让其中一人当场就遭受到了反噬。 雾气蒸腾,烟云缭绕。 熊煞和三个同门瞧见眼前这一幕,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他们被击碎的法术,拍飞的法器却不是幻觉。 下一刻,身长三丈的苍白鳞甲之物就从蜃气当中窜出,轻轻往前俯过身子,便跨过了三十来步的距离。 鳞甲巨物的眼睑眨动,一层透明的眼睑覆盖在其目中,透露出森然冰冷的意味,一一扫过三个最先难的道徒,然后巨大的头颅摆动,对向了三人身后的熊煞道徒。 熊煞阴神所化的鬼物有三头六臂,身高一丈,按理来说已经是威势赫赫,颇能唬人,可是和许道变化出的三丈龙种躯体相比,依旧是宛如孩童和壮汉一般,瘦小而可怜。 特别是许道的龙种躯体踏空而行,整个身子起伏在半空中,头颅微昂,猩红的眼珠子俯视着几人,威吓感更重。 而熊煞道徒还保持着刚刚掷出血纹钢叉的动作,它仰起头颅,呆呆的望着俯视自己的鳞甲巨物。 许道身化龙种,从口鼻吐出滚滚的热气,扑出丈远,击打在熊煞的身子上,沉闷吐声: “你,想要某的身子?” 其吐声说话中,其满嘴的尖牙显露,狰狞凶恶,深深的印进几人的脑中。 更加让几人毛骨悚然的是,一股战栗的感觉在他们的身上出现,像是整个人被按进了冰冷的湖水当中,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心脏一抽一抽的惊悸着。 四人当中有人反应过来,口中难以置信到:“筑、筑基期!” “神识!是道士!”亦有人失声叫出。 包括熊煞道徒在内,它盯着许道变化出的龙种躯体,想要否决掉脑中的念头,可是许道展示的种种气势和手段,全都赤裸裸的体现了其身为筑基境界的强横。 许道连法术都不用,仅仅是凭借肉身上面的鳞甲,和沉重的气力,便击溃了几人的法术,拍飞法器。 至于熊煞道徒投掷出的血纹钢叉,则是还被他抓在手爪之间,好似持着一柄吃食用的餐叉。 见几人怔,许道也懒得等待对方回话,他捏着熊煞道徒的法器,轻轻往前一戳,便从一个夜叉门弟子的头顶上贯穿而下,钉在了岩层上。 咔啦!血水横流,夜叉门弟子就此一命呜呼掉。 “啊!救命、救命!” 一道阴神当即从烂肉当中脱离出来,它满脸苍白,惊醒后立刻呼叫,可是却现自己的肉身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宛如被渔夫用铁叉贯穿后,准备炙烤的鱼肉。 呼!又是滚滚的白气吹出,落到了这道徒的阴神上面,当场就迷了对方神智,让其神色变得呆滞起来。 一个呼吸间,许道就轻松解决了一个夜叉门的弟子,他晃动巨,又对准了剩下的几人。 剩下几人虽然被许道散出的筑基神识所震慑,可是亲眼看见一个同门惨死,生死危机之下,他们还是挣脱了出来,一个字都不敢再说,扭头就要往身后跑去。 其中熊煞道徒最先挣脱出来,它暗中鼓起身上的法力,想要唤回被许道插在地上的钢叉,可是立刻就意识到法器当中的真气印记、念头,已经被许道用庞大的气血冲散 钢叉不归它所有了! 熊煞道徒心中惊惧,在心中暗呼到:“罢了,先回肉身中,然后再逃命!” 和另外三个夜叉门弟子不同的是,熊煞是以阴神驾驭法器出现在许道跟前,其肉身不在,尚且藏匿着,它眨眼间就可以返回肉身中活命。 可是它心中这个想法刚出现,许道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眼中露出了冷嘲之色。 下一刻,熊煞道徒的三张鬼脸都刷刷变色,惨白如纸。 因为它察觉到四周出现了禁锢之力,定住了它的阴神,让它无法一念之间返回肉身中。若是想要返回,就必须先脱离出禁锢的力场。 可是它还有机会么…… “想逃?” 沉闷低吼声响起,一只利爪从天而降,狠狠的抓住熊煞阴神中间的那尊头颅,将其拉扯过来,按压在了岩石上面。 许道的手爪用力,噗的,便像是捏碎气团一般捏碎一尊鬼头,然后他动用另外一只手爪,猛地向下一拍。 轰! “啊啊啊!前辈饶命!我错了。”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来,熊煞的半具阴神身子都被它拍碎掉,溃散掉,元气大伤。 可是许道还是不放过它,手爪一扯,便彻底撕碎了熊煞的阴神身子。 丈高鬼躯的三头六臂,一一化作乌有,最后仅仅剩下一颗鬼头还在,其模样凄惨,连复原身子都做不到,只能兀自嚎叫着:“痛痛痛!痛煞我也!”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最厉害的熊煞道徒,许道将注意力对准另外一边,眼中又露出趣味之色。 只见浓浓的蜃气将四周包裹,那两个想要逃走的夜叉门弟子却反纷纷停住了脚步,并惊惧的看着缓缓逼迫向他们的牙将鳞兵。 在许道变化出龙种躯体,并以神识压迫夜叉门一方时,他并非只是单纯的在看对方的丑态,而是狮子搏兔,暗中祭出了蚍蜉幡,先将四周给封禁了起来。 这样出现了几人无论先后,又或者奔向哪个方向,个个都逃不脱的场面。 吼!一声巨大的兽吼声响起。 许道抖擞庞大的身躯,他沉浮在半空中,往前游动,修长的鳞尾轻轻一勾,便将两个企图逃走的夜叉门弟子给拍了回来,落到峡谷边上,和仅剩一颗鬼头的熊煞堆在一起。 噗!被鳞尾拍中,两个道徒先后从口中猛吐出血水。 但是他们还来不及擦拭嘴角的鲜血,便神色仓皇的爬在地上,匍匐面对许道,口中大呼:“道爷饶命!道爷饶命!” “小道不知您是筑基境的高人,该死该死!还望道长留我一命。” 两人捣头如捣蒜,完全没有刚刚的厉色。 这让旁边熊煞不知该鄙夷还是该羡慕,还是该鄙夷。因为它的阴神鬼躯被许道撕碎了,仅剩一颗鬼头,还元气大伤,被蚍蜉幡的气机压制着,连磕头都做不到。 许道听见几人的求饶声,他伸出利爪,一把将几人捏在手中,无分肉身和阴神,其凑近头颅,幽幽的注视着。 咯咯!这般动作,顿时让几人说不出话来,气息急促,只能出挣扎的声音。。 但是更让他们惶恐的是许道盯着他们的目光,其目光贪婪,喉头咽动,好似看见了鸡鸭鱼肉,垂涎欲滴的样子。 呼哧! 浓浓的蜃气喷出,击打在几人的面孔上,迷了他们的脑子,让几人惶急昏,心中不住叫到: “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好在数息之后,有叹息声响起:“何必……”几人被捏着,突地身子飞起,晕头转向,落进了蚍蜉幡中,被镇压起来。 解决掉四人后,浓浓雾气陡地滚动。 啪的一声,庞大的龙种躯体变化,一道修长的人身自雾气当中走出,出现在一旁的苏玖跟前。 许道披头散,手持蚍蜉幡,笑吟吟的冲着苏玖稽: “惊扰玖儿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纹乌钢 &emsp;&emsp;苏玖一直持着长鞭伫立,并非是认为许道会出现危险,随时准备着要上前援手,而是想要防止场中的敌人逃脱,为许道掠阵。 &emsp;&emsp;可是许道不仅实力强劲,心思也周全,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夜叉门的弟子全都镇压在了蚍蜉幡中,无一能够逃脱。 &emsp;&emsp;此种过程苏玖全都看在眼睛里面,特别是许道出手之前,还将飞剑放置在了她的身旁,以之护卫她的肉身,更是让苏玖心安。 &emsp;&emsp;她瞧见许道自雾气当中走出,举动自若,毫无刚才和人争斗时的狰狞模样,一派的清爽洒脱,心中顿时折服不已。 &emsp;&emsp;听见许道笑问,苏玖连忙欠身行仆人礼。 &emsp;&emsp;她口中呼到:“老爷法力无边,区区几个蟊贼似的东西,收拾起来就像是扫地一般轻松,玖儿在一旁看着,除了钦佩之外,何来被惊扰一说?” &emsp;&emsp;听见小狐娘这番回答,许道脸上笑容更盛,他持着手中的蚍蜉幡,轻敲苏玖的脑袋,大笑道: &emsp;&emsp;“好你个小妮子,口舌竟变得如此之甜,老爷定要好生品咂品咂。” &emsp;&emsp;这话进入苏玖的耳中,立刻就让她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其微微低着头,作婢女状。 &emsp;&emsp;许道简单调笑对方几句,也就及时的收了性子,没有当真凑过头去品咂,免得调戏过多,小狐娘早早了失去羞意,让他平白损失一份快乐。 &emsp;&emsp;将注意力收回,许道将目光放在了手中持着的蚍蜉幡上,他继续的披头散,没有将蚍蜉幡缩小当作簪插回头顶上。 &emsp;&emsp;但是他也没有搭理幡子里面的几个夜叉门弟子,而是先走到峡谷边上,伸手将和自己一人高的那柄钢叉给捏在了手中。 &emsp;&emsp;刚上手,他就感觉钢叉灵机满满的,法力可以轻易的灌注到钢叉身子当中,顺着其上的血色纹路不断蔓延,顺畅通达! &emsp;&emsp;持着钢叉,许道现这当真是一柄好法器,品质比他手中的蚍蜉幡要好,具体有何功效他还不知,但是单单打造此叉所用的材料,就让他心中一喜。 &emsp;&emsp;这柄血纹乌钢叉,表面的纹路并非是后来绘制在其上的符文,而是钢材自身的特征。 &emsp;&emsp;此种钢材被唤作“血纹乌钢”,乃是以妖兽血肉、甚至道人的血肉,混合铁料,辅以药材,耗时耗力密炼而成,血纹遍布钢材的内外,密密麻麻的,犹如人体当中的微小血管。 &emsp;&emsp;它是除了天材地宝之外,少数几种能够人为锻造而出的法器灵材、采用这种钢材炼制而成的法器,极其适合容纳道人阴神、血气,便于操控。 &emsp;&emsp;且寻常指头大小的血纹乌钢,便可以用来炼制成为飞针、飞钉一类的低劣法器,如今落到许道手中的血纹乌钢叉,和他的人一般高,几百斤重,其所费钢材相当于数百枚低劣的飞针飞钉了。 &emsp;&emsp;霎时间,许道就明白熊煞此人见机不对之后,为何第一个动作并非是回归自己的肉身逃命,而是企图唤回钢叉法器,实是因为此叉过于贵重,是一柄货真价实的法器胚子。 &emsp;&emsp;等熊煞此人进军筑基境界之后,它要是想将钢叉也祭炼成法器,是毫无问题的! &emsp;&emsp;指不定这柄钢叉就是筑基级别的人物赠送给它,其意在就是让熊煞在炼气境界就开始温养叉子,以便于筑基后有一好杀器。 &emsp;&emsp;但可惜的是,熊煞此人遇见了许道,而许道不讲道理,明明都是筑基境界的人物了,遇见几个炼气道徒却还是藏拙,导致熊煞将叉子掷出击打,瞬间就变成了肉包子打怪,一去不复还。 &emsp;&emsp;如果熊煞不是直接掷出,而是持在阴神手中使用,不说它能从许道手下安然无恙的离去,起码撕开蚍蜉幡的禁锢,然后阴神回归肉身是有可能的。 &emsp;&emsp;只可惜,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 &emsp;&emsp;许道把玩着手中这柄血纹乌钢叉,目中欢喜不已,他情不自禁舞动叉子,在峡谷边上耍了起来。 &emsp;&emsp;呼呼!风声赫赫。 &emsp;&emsp;无需他主动灌输进去法力,叉子就宛如他的**般,主动引导他肉身的气血进去,然后随随便便砸地一击,便将峡谷边子击裂开,卸下了千斤巨石,滚滚落向峡谷的深处。 &emsp;&emsp;按理来说,他手中已经有了墨鱼剑器,同样的材质奇特,能飞能打,还附有一方法器祭炼术,远比钢叉要厉害多了。 &emsp;&emsp;而多一件法器,虽然是多一件财物,但临阵对敌时往往也就能亲自驭使一柄法器罢了,多的或是交给他人使用,或是会变卖掉。 &emsp;&emsp;因此许道得到血纹乌钢叉,应该惊喜,但却也不该如此惊喜。可实际上正因为有墨鱼剑在手,他才会这般欣喜的。 &emsp;&emsp;皆因墨鱼剑晋升至真正法器的途径,便是不断地炼化金属,吸纳金气、灵气,不断的纯化剑身,直至在其中炼制出一点辛金,形成脉络! &emsp;&emsp;而这柄通体由血纹乌钢打造的叉子,正合适喂养给飞剑,增长它的威力! &emsp;&emsp;想到就做,许道手上剑诀一掐,悬在苏玖身边的墨鱼剑立刻就跳到了他的跟前,其脑中命令一下,跳丸形状的墨鱼剑就突地融化开来。 &emsp;&emsp;然后像是一团糖泥般,沾附在了血纹乌钢上面,并蔓延开来,将整柄钢叉都吞了进去,好似给钢叉镀了一层灰黑的铁膜。 &emsp;&emsp;因为血纹乌钢材质上等,墨鱼剑去吞吃它,无法像是吞吃普通铜铁一般,将之“咀嚼”成纯粹的金铁之气,因此也就无法变成大葫芦挂在许道的腰间,只能先变成叉子模样。 &emsp;&emsp;好在这点无甚影响,许道对此也不在意,同时因为他的肉身已经突破到筑基境界,他催动其剑丸祭炼术,效果更强,估计要不了多少天就能让墨鱼剑将钢叉吞吃完毕。 &emsp;&emsp;处理好这点,许道任由钢叉悬在身旁,一心二用的渡入法力,帮助墨鱼剑吞吃钢叉。 &emsp;&emsp;话说原本得到墨鱼剑后,此剑是他的重要依仗,但是只除敌了三四次,他的肉身就先进军了筑基境界。 &emsp;&emsp;和龙种化的肉身相比,不入流级别的墨鱼剑,威力已经不够用了,许道要尽快将它提升至筑基法器的级别,然后才能合乎他筑基肉身所用。 &emsp;&emsp;心中琢磨着,许道突地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跟前的深不见底的峡谷。 &emsp;&emsp;要知道在舍山的地底下,也就是那片暗湖当中,原本存在这一座龙宫,而龙宫内遍布铁殿,其中拥有的铁料不知多少万斤。 &emsp;&emsp;若是许道进入龙宫中,用墨鱼剑将整座龙宫的铁料都吞吃干净,不说多的,其剑晋升为筑基法器应是绰绰有余。 &emsp;&emsp;此前他是没有机会,但现在龙宫的阵法崩裂,舍诏道士们也失踪不见,或许他的机会来! &emsp;&emsp;有可能眼前这道峡谷幽深就是龙宫自爆时炸开的,他可以直接经由峡谷进到暗湖中,无须绕远路。 &emsp;&emsp;当下,许道的心神跳动,他几乎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踏进峡谷,下去搜刮铁料。但是只走出半步,他终归还是按捺住了冲动。 &emsp;&emsp;虽说已经突破到筑基境界,实力大增,道徒层次完全无法和他相抗衡,但是他也不能飘,得稳着点。 &emsp;&emsp;正好夜叉门的几人早他一步来到这里,并且熊煞此人也已经先下去探过情况,他可以先逼问一番,并了解一下舍山上生过什么。 &emsp;&emsp;稍微和苏玖交代几句,许道放火烧了那具夜叉门道徒的肉身,然后带着苏玖走到一边潜藏起来。 &emsp;&emsp;对幡中的夜叉门弟子进行逼问,逼问出来的东西当即让他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铁殿失踪 许道盘坐在地上,将念头传递进入蚍蜉幡中,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他也没有功夫来消磨几人的意志,只能分开逼问几人,甚至不惜动用酷烈的手段折磨几人,然后对比他们口中说出东西的真假。 好在是这几人先想要谋财害命,许道没有一口吞吃掉几人,就已经算是好的了,手段酷烈点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中。 其中两活一死的三个普通夜叉门弟子,张口就说,将自家肚中所有的东西都给抖落了出来,所修行的功法也是丝毫不敢隐瞒。 但是熊煞此人似乎是有所倚仗,性子有些倔强,虽然阴神只剩下一个头颅了,但是口中的东西却是相较而言,难以撬出来。 不过简单一番逼问下来,他先对舍山上面生的事情了解了一些。 许道暂时不理会蚍蜉幡中几人的哭嚎和咒骂,他低垂下目光,心中幽幽想到:“和白骨观有关么?” 按照夜叉门几个道徒透露的,许道闭关没多久之后,先是有传言从舍诏传出去,说是舍诏的道士做下埋伏,将前来做客的一个白骨观道士给做掉了。 一个筑基境界的道士身陨在外,白骨观方面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然后又传言白骨观的道士们齐齐出马,联手直接踏平了整座舍山,不仅逼的还活着的五个舍诏道士远走他乡,还一并或打杀、或掳走了舍山上的所有人口,称得上是血洗舍诏部族。 而熊煞四人,便是夜叉门方向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一股队伍,其中熊煞是被夜叉门的道士亲点的,而另外三人则是门中接取了任务的一个小团体,负责为熊煞掠阵。 很可惜的是,这四人都养成了贪婪的性子,见财色起意,直接就栽了。 许道听见他们口中所说的消息,心中的第一感觉除了是震惊之外,然后就是怀疑了,总感觉其中有点问题。 他在心中琢磨着,忽地也是暗喜:“甭管其中有何问题,按他们所说,有一个道士来舍诏做客,直接栽倒在了山中,那么此人多半就是令狐道士了!” 若是真如传言那般,令狐道士已死,那么舍诏的几个道士便再也无法知道是许道坏了他们的好事情,也就不会惹来仇怨。 听得这个消息,许道心底里突地呼了一口气。 他虽然成就了筑基境界,却还是乔装打扮,遮遮掩掩的来到这舍山当中,就是担心自己一时不密,漏了马脚,又或者令狐道士和舍诏的几人解释清楚,就此暴露身份。 而眼下不仅令狐道士极有可能身死,就连舍诏方面也死了一个道士,还剩下五人逃之夭夭了。 心中念头翻滚,许道暗想着:“这五个舍诏道士不仅没有逃往十万大山的深处,反而逃向了吴国的内境……看来夜叉门方面听闻的传言多半只是传言,应该还有内情。” 在他看来,至少传言当中所说的舍诏道士设伏,直接做了令狐道士一事就存在虚假,极有可能是龙宫阵法自爆,重创甚至直接杀死了令狐道士。 还有死掉的那个舍诏道士,也有可能是死在了龙宫阵法的自爆之下。 左右寻思,消息还是不多,许道将手中的蚍蜉幡一抖,准备先将内里的几人晾一晾,自己先下到地底探探情况。 他将幡子持在手中,想了想冲身旁的苏玖交代到:“我去那峡谷底下探探,你且在外面帮我望风,若是有其他人过来,立刻告知我!” 话说完,许道自蚍蜉幡中取出了几张符咒,并交代一旦有危险,也唤他上来。 “是,老爷!”苏玖接过他手中的符咒,正色回答。 留下了苏玖,许道口中呼出一个“善”字,然后依旧收敛着身上的气息,驾驭飞剑往后山的峡谷窜过去,他在峡谷的口子上转悠几息,便直接俯身往底下冲去。 正如之前许道猜测的,此峡谷果真通往舍诏地底的暗湖,不仅熊煞道徒下去探查过,另外三个夜叉门的道徒也下去过。 只是按他们说的,底下空荡荡一片,无甚东西,三人便都上来了,只是给熊煞望风。 这也是三人一瞧见许道两人,就眼睛放光的原因之一,皆因他们大老远的从夜叉门那边跑过来,结果一丁点好处都没有搜刮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和消息也没有,算是白跑了,因此都想赚个外快。 往地底深入不知多少丈,许道在漆黑当中听见了水花的声音,他掐动法诀,身上罩起金光,作为护卫和光源,猛地就冲进了湖水当中。 一阵阴冷寂静感觉出现在他的感知当中,其目力现在惊人无比,且擅长在水中视物,俯身往下一看,口中叹息一声:“果真没了……” 原本是龙宫铁殿的位置,已然只剩下一个深坑,被湖水填满,同时湖底并无铁殿碎块之类的。 ……………… 第一百九十六章 鬼兵搬运术 许道不死心,想着有可能龙宫炸出的碎片埋在湖底,他潜游下去,亲自在湖底当中搜寻起来。 用肉眼寻找一番,依旧没有收获,他见四下无人,干脆释放出了神识,一寸一寸的搜刮地皮起来。 结果当真让他有所现,偌大的湖底,居然连点铁片、铁屑都没有给他留下,让他即便是刮地三尺,也得不到丁点的好处! 无需多说,能够将偌大的龙宫碎片清理得如此干净,必然是有筑基境界的道士动用了神识、法术,才能真个寸物不留! 许道立在漆黑的湖水当中,脑中寻思着,然后他眉头微挑,心中诧异到:“咦,这里依旧没有灵气!” 仔细感应中,许道一时惊愕起来。 他刚进入舍山,在山顶鬼市和后山晃悠时,就现了山上的灵气无存,但他只是以为是灵脉遭到龙宫自毁的影响,灵气潜藏了起来。 可是现在深入地底,此处原本是舍山灵脉的核心,却依旧连半点灵气都没有,彻底褪为了一块凡地。 他脑中跳出念头:“是有人直接毁了,甚至抽走了舍山的灵脉!” 立刻的,许道仰头往上看,他的身形突然闪动,出现在了连通里面和暗湖的峡谷当中。 环顾四周,又辨认着峡谷裂开的口子大小,他隐隐感觉这道峡谷并不像是因为龙宫阵法的自毁,崩裂而出,更像是人为打开的。 按照化龙换血大阵中记载,阵法自爆虽然会对灵脉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创伤不大,甚至谈不上创伤。 再加上龙宫是被布置在湖水当中,有重重湖水作为阻挡,以及舍诏先人的布置。按理来说,阵法的自爆并不会炸开舍山,反而会给山中生灵带来好处,滋养血脉。 且就算是炸开舍山,也不会只是区区的一道峡谷,必然是地动山摇,山下的舍诏山城将会混乱,甚至为之倾倒。 可是通过城中的种种景象来看,山城中街道完好,房屋砖瓦整齐,原本的城中人都像是出城走亲访友似的消失不见,家中的财物都完好。 一时间,舍山上的种种线索都在他的脑中浮现,让许道心中逐渐明白过来。 如此情况,更像是舍山上的种种好处,全都被人给打包带走了! 而如果是如夜叉门弟子口中那般,舍诏道士是被白骨观给赶跑的,那么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可能如此从容、如此细致老道的带走一切。 极有可能,是舍诏道士们自己抽了舍山灵脉、带走了城中剩下的活人,然后对外放出传言,将责任全都推脱到了白骨观的头上! 细细一思,按着这点解释,一切就都说得通。 许道在心中暗暗想到:“令狐道士身死舍山,舍诏道士们又坑害了鬼市当中所有的散修,以及舍诏部族半数的人口……” “要是它们的计划成功,实力大增倒是没什么了,可惜的是阵法破灭,鸡飞蛋打!几个舍诏道士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特别是对白骨观,全然无法解释。” “这样一来,它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为上计,然后将责任全都推脱出去,混淆视听。” “背锅的对象也是现成的,既然已经得罪了白骨观,坑死令狐,不如得罪的更狠一些,还能卖一波惨。” 梳理到这里,许道环顾着舍山苍莽的景象,心中慨叹不已。 或许其他人也会猜到这种可能,但是这些人没有亲身经历“龙宫盛宴”一事,绝不可能如许道这般确信,以及清楚舍诏道士们的意图。 唯一让许道还有些疑惑的是,舍诏部族中的修士早早都已经喂了蜃蛟,城中剩下的活人都是凡人,道士们费劲巴拉的哄骗走这些凡人作甚,甚至不惜为此留下了漏洞。 它们要是想更好的掩藏真相、搜刮好处,完全可以血洗山城,吞吃掉城中的所有活人。 这样还能让它们吸收凡人们体内的龙血精气,增长气力,修复伤势,称得上是好处多多。 而若是说几个道士良心现,想给自家部落留着血脉,许道第一个就不信,并且它们闹出的事情如此之大,时间一久,舍诏族人也都不是傻子,真相迟早都会暴露。 思索片刻,许道对于这点有多个猜测,但是无法确认是哪个,见想不通,他也就直接放下了猜测。 反正舍山上面生事情,他大抵都已经弄清楚,且这都是舍诏道士和白骨观的纠纷了,他许某人不沾因果,又何必非要探究个清楚? 许道复呼出一口气,他虽然没能得到龙宫当中的铁料,但是也算是解了迷惑,放下担忧,心情一沉一浮,也算是平稳了。 将杂念从脑中全部甩出,许道并没有就此飞离峡谷。 反正时间不急,他低头看向地下暗湖,想了想之后又纵身进去其中,第二遍搜寻起来,免得自己有所遗漏。 许道在暗湖中搜寻数遍,以及又在后山各地、山顶鬼市、山下城池中转悠过,依旧再无所得,便回到了苏玖身旁,汇合起来。 苏玖藏身在山林当中,认真的帮助许道望风,一刻都不敢松懈。她瞧见许道终于返回,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叫到: “老爷!” 许道听见,冲她点了点头,口中道谢几句,便一把抓住苏玖的臂膀,口中说: “此暂无危险,但也无须再待在这里了,为免稍后再有人来,你我落得和刚才四人的下场,暂且离去。” “是。”苏玖自是赶紧同意。 于是许道抓着她的腰肢,纵身飞上高空,疏忽间随意找了个方向,往山野当中奔去。 因为暂无目的地要去,且蚍蜉幡中镇压着的几个夜叉门弟子,还可以再逼问逼问,许道带着苏玖飞行大半时辰后,便在一个荒山野岭落脚下来。 他借着夜叉门几人的东西,布置出一个静室,然后就打走苏玖,让对方自行休息、修行,他自己则是一头钻入静室当中,暂时闭关起来。 ……………… 静室当中,许道以人形的姿态盘膝坐着,周身有三头狰狞妖兽游走,正是他的三头牙将。 许道打量着牙将,目中屡屡闪过计较之色。 在夜叉门几人当中,他除了得到有关舍诏的消息之外,最大的收获便是也得到了几部夜叉门的法术。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清心静气类法术,无论是熊煞还是另外几人,全都没有学过。 至于其他的法术,大多也不入他的眼,入了眼的暂时还没有逼问出来。 好在还是有一部法术,让他感兴趣。 这法术叫做《鬼兵搬运术》,是一门养鬼御鬼的法术,在夜叉门当中极为常见。四个夜叉门道徒全都涉猎过,其中有两人还修炼至大成境界,种下了符种,能传授给许道。 根据四人口中所说,此术除了能够收服鬼怪之外,亦能将妖兽魂魄、道人的阴神炼制成鬼物,以作为驱使。 其中还有种种折磨魂魄,喂养阴气血食,成鬼养鬼的手段。 而这门法术炼制出的鬼兵,也是夜叉门中鬼奴鬼仆的主要来源途径。 略过其中凶恶、有伤天和的手段,许道手中正好有四只现成的阴神,他完全可以动用法术,将之炼成鬼兵,以作驱使。 根据几个道徒介绍的,鬼兵的实力大小不一,有的被太阳一照就会灰飞烟灭,限制不少。 但是这些鬼兵可以通过附身在纸人、傀儡等物当中增强实力。更重要的是,它们的灵智并不算低微,炼制的好,甚至还能保有六岁孩童的智力。 就算炼制的差劲,只要能炼成,至少也会保有猫狗般的灵智,能充当奴仆使用,远比白骨观中的白骨道兵要方便的多。 许道正是馋上了鬼兵具备灵智这一点。 他的牙将鳞兵虽然勤恳,但是内里并无魂魄,纯粹是一副躯壳,呆板死硬。 原本他就琢磨着抓捕魂魄鬼物放入其中,充当牙将鳞兵的“头脑”,现在得到了《鬼兵搬运术》,正好可以试验一番。 脑中细细琢磨几下,许道从地上拾起两张写满字迹的黄纸,其上灵光闪闪,正是从两个法术大成的道徒脑中,逼问出来法术修行方法。 因为四个夜叉门弟子都会此术,他已经分别检验过数次,纸上的文字和符文应当都不是作假。 而且许道的修行方式和旁人不同,即便法门被人恶意篡改,他也不会中招。 参悟几下法门,许道也懒得自己再想,等炼成之后再琢磨便是,于是他掏出了一直秘密藏着的无字符箓。 伏身在静室当中,许道一板一眼的临摹起来。 不多时,他临摹完毕,熟稔掐诀打火,点燃了一盆灵材。 咻! 许道袖手将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无字符箓丢进了火盆当中。 嗡、符墨脱落,灵气涌现。 一颗鬼气森森的符种缓缓从火盆中生出,想眼珠子一般悬挂在他的身前。 许道看着这颗符种,心中微喜:“法门果真无错。” 他伸手将符种抓在手中,运转真气,吃饭喝水般就在脑内炼就一颗属于自己的符种。 《鬼兵搬运术》,大成! 第一百九十七章 鬼兵成 法术大成之后,许道连忙就从蚍蜉幡中,将肉身被他打死的那只道徒阴神给取了出来。 一团灰气落在他的手中,疯狂蠕动,其上还长出了人脸,赫然就是道徒原来的模样。 啊啊!静室当中立刻就响起一阵鬼哭鬼叫的声音。 道徒声音疯狂,他意识到自己的肉身已经死去,魂魄没了依仗,道业已经彻底的奔崩塌,同时七日之内,他的阴神就会彻底的溃散掉。 但即便事已至此,这人居然也没有绝望,他挤出自己的面孔,叫出声:“道长留我一命,只要道长愿意收敛我的魂魄,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可是许道听见对方口中的话,面上只是露出讥讽之色。 此人口中的收敛魂魄,乃是希望许道给他寻来养魂木这等能够收敛、滋养魂魄的灵材,然后日夜供奉之。这样道人的阴神或许能够撑过七日,然后保留大半记忆便会成为鬼物。 若是碰见一个凡人,对方碰见这道人的阴神,或许还会依言从之,但许道吃饱了撑的,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不过许道开口笑起来,他露出白牙,口中说: “何必多此一举,贫道现在就助你蜕变成为鬼灵?” 听见这话,也不知道徒是因为太过于渴求活下去还是怎的,他急出声:“真的?” 可是立刻的,他就想起来许道从他口中逼问的《鬼兵搬运法》,其顿时绝望哭嚎起来:“不要、不要!道长饶命。” “嘿!贫道将你炼制成鬼物,也算是保住了你的魂魄,让你不至于魂飞魄散掉。”许道随口回到:“你这道徒,怎的如此不识好歹呢?” 道人的阴神变成鬼兵,虽然魂魄确实是保存下来了,但是其记忆会全部丢失掉,灵智湮灭,好点的会和孩童一般,不好点的就是猪狗不如了。 而且成为鬼兵之后,生死操之于控鬼人之手,想死都不可以,只能任人鱼肉。 如此下场,道徒在夜叉门当中见的多了,而且自己时不时就会炼制鬼兵,用作对敌护身,只是他以前炼制的鬼兵全都卖掉,以及损耗掉罢了。 许道话说,他瞧见道徒阴神的面孔上浮现出绝望之色,连忙捧着对方的头颅,轻轻吹出白气儿,省得这厮想不开,自己魂飞魄散掉。 咻咻! 蜃气落在道徒阴神上面,像是蛇虫一般钻入他魂体的内部,一下子让他的神情变得呆滞起来,连绝望之色都凝固住了。 蜃气是许道肉身筑基之后,除了牙将鳞兵之外的又一天赋法术,其作用能迷惑人心,制造幻觉,虽然现在还不太堪使用,不能直接对敌,但是用在逼问、糊弄敌人上面,却能起到大用。 譬如现在,许道一口气吹晕道徒的阴神,让对方无法抗拒,卸下警惕,他也就可以从容为之,将对方炼制成为鬼兵了。 随即他按着对方贡献出来的法门,打出股股法力,落到对方身上,并且打出控制鬼兵的核心符文,烙印在对方的魂体当中。 因为借着无字符箓,他将法术修炼至大成的缘故,这些手段虽然还有些生硬,但是并非犯错。 很快,许道又从蚍蜉幡中拿出一堆阴气满满的材料,投入到了正在炼制的鬼兵当中,其中有鬼蟾的毒浆制成的粉末、阴气凝结成的珠子、死人骨的种种。 同他刚才学习法术所消耗的“符墨”一般,全都是夜叉门弟子自己囊中的物件,如今又恰巧用在了这些人自己的头上。 值得一提的是,许道在三个道徒的囊中所现的灵材,大多都是阴邪之物,诸如活人脏器,婴儿头骨之类的居然很是常见,比他在白骨观中见过的还要阴邪,其中有成品,还有正在制作的半成品。 这也让许道对还未见过的夜叉门有了大致的印象,同时也让他将几人炼制成为鬼兵,心中一点障碍都没有。 恶人还需要恶人磨。 鬼兵的炼制需要时间,许道在处理好一只道人阴神之后,便将它放到一旁,让其自行转化,自己则是又从蚍蜉幡中取出了又一只道人阴神。 幡中的两个道徒和肉身死掉的那人不同,他们隐隐猜测到许道可能会拿他们的阴神炼制鬼兵,因此口中不约而同的,先后都叫出: “道爷饶命,您若是需要鬼兵,可以让我来帮您啊!何须您亲自动手,浪费材料是小,耽搁道爷修行是大啊!” 许道听见这些话,心中不由莞尔,他只是回到:“这些就无须道友担心了。”然后便生拉硬拽的,将两人的魂魄都从肉身当中取了出来。 静室当中阴气沉沉,鬼哭狼嚎。 小半夜功夫过去,三次阴测测的鬼物出现在许道身侧。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鬼灵丹、鬼神 许道旁观着鬼兵和牙将相互融合,他目中生出欢喜之色。 随即他心中念头一动,口中呼到:“布阵!” 簌簌声响起,三头牙将聚拢在一块变成了品字形,各自携带着一伙鳞兵,恭敬的拱卫在许道的周身。 它们除了能够听到许道的号令,无须许道分心操控之外,也能自己对外界做出反应。 比如许道又是一个命令下达,让牙将们互相捉对厮杀。 立刻的,三头长虫就游走在密室当中,或是阴险、或是莽撞的互相撕咬起来,各自的动作也越加灵活,显然附身在牙将躯壳当中的鬼兵正在不断的适应。 这让坐在一旁观看牙将搏斗的许道,目中喜色更盛,他心中宽慰想到:“牙将这一短板,姑且算是补上了,今后又有奴仆、斥候可以用。” 嗤嗤! 静室中响起了牙将互相啃噬甲壳的声音,它们各自具备灵智之后,因为内里的鬼兵本就凶恶,已经打出了真火。 许道瞧见,连忙下达命令,制止了牙将继续厮杀的动作,随即他袖子一甩,身上气机变动,就将牙将和鳞兵缩小,变成了牙齿和鳞片。 “收!”他手中托着尖牙和鳞片,张口一呼,然后翻手间,三只尖牙就又没入他的口齿当中,鳞片也隐没在他的身上。 牙将鳞兵虽然是从许道身上脱落而下,但是并非不能回收到身上,且将牙将鳞兵重新变作成牙齿、鳞片之后,它们也就进入了休眠的状态,暂时不太需要消耗灵气和血食。 如此一点和原先每日都需要吃食的蚍蜉虫群相比,无疑要简单和方便很多,能节省许道不少的资粮。 因为将鬼兵塞进了牙将当中,许道在收好牙将之后,还特意感应了一下,看看牙齿当中的鬼兵是何状态。 一番检查,他下不只牙将本身处在了休眠当中,鬼兵也是被迫的休眠,牙将的躯壳就宛如一方囚牢般,将内里的鬼兵死死关在当中,丝毫不能动弹。 这让许道放心下来。 虽说世间有不少功法法术,需要将生灵鬼怪豢养在道人的肉身当中,以身饲鬼、饲虫的道人也不再少数,譬如老蜈蚣便是一位。 但许道并不希望自己体内会有鬼物、虫豸一类在活动,若是他将牙将收入口中后,内里的鬼兵依旧能对外界有所反应,甚至自我动作的话,那他就只能再以蚍蜉幡盛放这些东西。 解决掉牙将鳞兵呆板这一大缺陷,许道心中欢喜不已。 只不过他也得陇望蜀的想到:“以鬼兵充当牙将魂魄,终究还是太过于麻烦了些,每只都需要炼制……若是能够直接以牲畜魂魄,或者亡者鬼魂充当就好了!” 摇摇头,他将这个念头甩出脑中,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便是了。 解决掉三个普通的夜叉门弟子,许道沉吟数息,又从蚍蜉幡当中掏出了最后一只阴神。 此阴神仅剩头颅,正是熊煞道徒的阴神。在得到喘息之后,它赶紧的稳固着自己的魂魄,鬼物躯体有恢复的迹象,颔下已经生长出了一根脊椎骨。 许道拿出此头后,现对方即便被镇压在蚍蜉幡中,隔绝着灵气,居然还够自我疗伤,这让他心中也是诧异。 但是许道没有过多的在意,他伸手抓住鬼头下长出的脊椎骨,好似捏着串糖葫芦苹果一样。 而熊煞道徒被从蚍蜉幡当中放出来,它还没来得及欣喜,一瞧见许道笑吟吟的模样,头颅就哆嗦,脸色刷白。 不过它还是强打起精神,开口呼到:“这位道长,我是夜叉门弟子,师从铜夜叉,还望道长绕我一命,必不敢忘记此恩情!” 谁知许道听见它这话,面上冷笑着说:“不敢忘记恩情,怕是此仇不报,你夙夜不安罢!还敢拿师门来威胁我,该罚!” 话音一落,许道弹指间便激出一道真气,贯入对方的鬼头当中,搅碎了它好不容易生长出来的脊椎骨,再次重创其身。 “啊!”熊煞道徒遭受重创,痛苦大叫,心中愤恨不已,但是它也知道自己的生死操之于许道手中,半句狠话都不敢说出,只是忍着痛苦大呼: “冤枉、冤枉!是小道先得罪了道长,哪敢记恨道长!道长若是愿意宽恕小道,我必以长辈之礼侍奉道长,诚惶诚恐!” 听着熊煞道徒这番话,许道心中不由的莞尔。 传言此人桀骜不驯,性情阴冷残暴,但是现在落在他的跟前,却是摇头摆尾,极尽可怜之状,和另外三人并不无不同。 虽然此人曾经在黑山当中惊扰过许道,但许道也没有故意折辱对方,要从对方身上找回场子的想法。 见这厮态度不错,他便再度厉声喝到:“既然如此,还不快快将你学得的驱物法术交出来!” 可熊煞听见,却是依旧苦声说: “非是小道不想,而是不能啊!小道脑中被门内师长施了法术,此等重要秘法别说是传授出去了,便是半个字也透露不成。” 对于熊煞的解释,许道是半信半疑。 白骨观中的法术也是不可私相授予,一旦被道观现,就会被罚数十年监禁,甚至是剥皮抽骨。 可就算是观中原道士传授给他的《三阴白骨叉》法术,法术中也没有做下手脚,让许道学会后无法向外吐露。 当然,这有可能是许道还没来得及在白骨观中留下魂灯,道士也不相信许道能在短时间内就法术大成,因此疏忽了。 只是这些隐情和他许某人无甚关系,即便泄露法术会导致熊煞道徒魂飞魄散掉,那也挨不上许道一根汗毛。 而且指不定对方就是在诓骗他,其余的法术都已经吐出来了,偏偏最重要的一门法术不肯吐露,可能是想作为谈判的条件。 许道阴测测的说到:“你可知你那三位同门现在是何下场?” “同门?”熊煞听见,微微一怔,它随即就奉承的大呼:“道长如何处置他们,自然是他们的福气,小道只是由衷替他们感到开心罢了。” 许道听见,他抓着对方的魂魄,眉毛微挑,回到: “既然如此,那你便也做吾麾下一鬼兵!瞧你魂魄坚韧,真气浓厚,正好可以统领你那三个同门。” “鬼、鬼兵!!!” 熊煞听闻这两字,当即大惊失色,它仓皇呼喊到: “不、不要!只要道长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献上所有钱财,买我一命!” 谁知许道复说:“你那钱财全在夜叉门中,放你回去岂不就是放虎归山,指不定下次相见,你就已经炼化升仙果,晋升至筑基了。” 听见许道口中的话想,熊煞心中顿时一惊,“这厮怎的知晓我去过黑山,还知道我得到过一颗升仙果!” 关于这点,它一个字都没敢给许道说,生怕许道忌惮它的潜力,直接灭了它。 但现在被许道点破这点,熊煞只得硬着头皮,叫到:“道长明察,小道的确是进了黑山,也得到一颗升仙果,但是果子早就被师长收走,去炼制鬼根丹了!” “此丹珍贵,还未炼制成功,还请道长先留我一命,到时候得到此丹,我必定献给道长!” 许道虽然在黑山当中见过此人,但并不知此人是否得到了升仙果,只是猜测和疑惑,因此诈对方一诈。 没想到熊煞这厮果真在黑山当中夺得过升仙果,而且还透露出了“鬼根丹”此物。 听到“鬼根丹”三字,许道的心神跳动起来。 若是他猜测的不错,对方口中的这味丹药应该就是能让仙道中人种下灵根,晋升至筑基的丹药! 而许道现在肉身筑基,阴神却依然是道徒一流,缺的就是能种下仙道灵根的宝物。 一时间,许道眼神闪烁,直勾勾的盯着熊煞,目中觊觎之色大作。这让原本心生绝望的熊煞念头猛跳,自以为自己即将有活路可言。 “嘁。”可谁知下一刻,许道面上就流露出哂笑,摇头说:“差点就让你牵着鼻子走。” 虽然被对方口中的“鬼根丹”触动了欲念,但是先不说此丹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许道也不一定敢服用这用升仙果炼制的丹药,更不敢因此放对方回去,否则那就真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而且他目前除了将对方炼制成鬼兵这一手段之外,暂时也没有其他控制对方的方法。 熊煞这厮谨慎,肉身还留在夜叉门内,一旦许道有所放松,对方立马就能逃脱掉,阴神回归肉身。 到时候,可就是该许道担忧遭到报复了。 因此他盯着熊煞,目中冷意生出,吐声到:“还是做吾奴仆罢。” 话说完,许道身上气机的大盛,他运转其法术,将道道符文猛地打入对方的魂体当中,开始消磨对方的意志。 “不要、不要!”熊煞尖叫鬼哭起来,它扭动着鬼头,气机窜动,想要逃走,同时口中叫到: “我是夜叉门入室弟子,我师尊是筑基中期的铜夜叉,师祖乃是金丹道师,你不能杀我!” 谁知许道听见他这话,反而似笑非笑的回到:“哦,看来贫道非杀你不可了,否则夜叉门寻仇,贫道可承受不了。” 许道见自己都开始运转法术,要将对方炼制成鬼兵了,而熊煞依旧只是大声如绕、威逼利诱,却没有吐露其修成三头六臂鬼躯的法术,心中暗道对方应该真的是被门中道士种下了禁制,无法对外人吐露秘法的半个字。 这一边让他庆幸自己离开白骨观离开的早,没被白骨观道士也施下类似的手段,另一边则是暗中警惕起来。 “看来真不能直接灭了这厮,否则其魂魄湮灭,夜叉门必定会察觉到,恐有后手。” 思来想去,许道顿时又庆幸他刚刚学会了炼制鬼兵的法术。 先摧残熊煞的神智,但又保留对方的魂魄,不使之触动到夜叉门,之后无论是真收在身旁作为鬼兵使用,或是贩卖出去,都可以。 静室当中,许道加快了炼制熊煞阴神的举动,他吐出白气儿,企图迷惑熊煞的阴神。 但熊煞不愧是夜叉门的入室弟子,其炼气圆满,或可筑基,许道现在的蜃气无法直接迷晕对方,反倒是让对方反抗的更加厉害起来。 熊煞心中绝望,它知晓自己一旦昏迷过去,便彻底玩完了,因此不惜损耗根基的鼓动法力和许道相抗衡。 同时它脑中也是千回百转:“好个妖道!炼制鬼兵的手法如此熟练,莫非不是散修,而是门中叛逃出去的弟子,又或者是仇人特意请来害我的!” 但是无论它如何坚持和防抗,炼气道徒和筑基道士之间虽然仅仅隔了一层,但却是天差地别。 静室当中,许道以法力撬动天地,直接隔绝了熊煞和天地灵气的接触,让对方的法力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补充,只能衰弱。 大半个时辰过去。 熊煞道徒满脸绝望之色,它的魂魄虚浮,连话声都无法说出了,心中已然充满认命的想法。 许道猛地睁开眼睛,他一个法诀掐动,脑中的鬼兵符种震动,凝结出一颗完整的鬼兵控制符文,狠狠往熊煞魂魄当中打进去。 “摄!急急如律令。” “啊!”绝望的熊煞大叫一声,目中开始麻木。 许道微阖眼睛,将念头通过符文探进对方的魂魄当中,准备彻底炼化对方,但这时有怪事出现了。 虚无中,许道的念头刚进入熊煞的魂魄,其魂震动,有长吟声响起: “嗟乎!或夭华秀子,或夭妙少年。” “今我鬼奴,如何归他人账下?” 许道目中一晃,有百丈身形出现在他的念头当中,其身巍峨,左右有挂幡、经书、伞盖诸物,头生白光,难以直视。 一张十几丈的大手在熊煞的魂魄生出,瞬间碾碎了许道的念头,并抽干熊煞浑身的灵气,从其身子当中扑出来,出现在静室当中,猛地击打向许道。 许道抬头,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一百九十九章 灭杀鬼神念头 巨手就像是拍蚊子般,往许道的肉身狠狠的拍来。 静室当中的空气都凝固起来,洞顶的岩石都被撑裂开,威势赫赫。而许道在瞧见这只巨手后,眼中的骇然立刻转变为狠戾。 “想杀我?死!” 轰! 一声低吼响起来,整个洞室都猛地震动,惊动了外面的苏玖,让她连忙扭头看向许道的所在之处。 噼里啪啦! 山石裂开,不断的滑落下来,刚开凿出不久的洞室骤然被彻底掩埋在山石当中。 “老爷!”苏玖脑中跳出这词,她来不及收工,浑身气血蒸腾,瞬间就跨过距离,来到了洞室顶上。 但是没等她喊出一个字,一只遍布鳞甲的手爪便图的从岩石堆当中,击开厚厚的岩石就就好像捅破窗户纸般。 许道身化龙种,鳞甲遍体,巨大躯体从岩石当中拱起,抖了抖身子,像是抖落砂砾般将石块抖落下。 啪的,他便彻底从坍塌的洞室当中飞出,口中气息如雷,呼哧赫赫。 瞧见如此状况,苏玖面上生出的惊色平复下来,只是有些懵懂静室为何会突然坍塌掉。 许道的龙种躯体摇身一变,便又突地从巨大形体恢复到了人身的模样,他披上一袭半新不旧的道袍,抖着袖子,口中不屑的吐声: “区区念头,也敢打杀贫道。” 听见许道如此话声,苏玖更加确信许道并未遇见大事,她也不知许道究竟遇见了什么情况,也不好多嘴的打听,便只是走到许道的身前,欠身行礼说: “老爷骤然出关,不知有什么需要玖儿帮忙的?” 许道的眼神阴沉,他瞥了眼苏玖,面上神色方才好了一些,但只是挥挥袖子,说:“无事,闭关中有虫豸扰我罢了,你且先下去歇息罢。” “若是真的闲来无事做,此地洞室已塌,便再去寻一方合适的山洞,作为你我二人的落脚之地。” 苏玖听见,连忙一口应下:“好的,老爷!”她话说完,脚步匆匆的就跃下山坡,往四周的山谷寻找而去。 眼前许道虽然无声大碍,但心情一看就不太好,她思忖自己还是先别待在这里碍眼比较好。 打走苏玖之后,许道直接盘膝坐在坍塌的静室上方,他微阖眼帘,倾听自己呼吸声,开始平复自己的心神。 等到灵台再度清静之后,许道突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块鳞片,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起来。 他掐指一弹,鳞片落在半空中就突地变成了一只婴儿鹅蛋大小的虫豸,正是一只鳞兵。 鳞兵模样和其他鳞兵并无甚么区别,但是许道动用神识感应过去,立刻就在虫豸的身上感应到一丝异样的怨气。 此怨气和平常的生灵惨遭屠戮生出的不同,明显就是有人特意施展而出,其要是落在懂得的人眼中,犹如夜里的明灯,极为显眼。 许道略微思索,便暗道:“此气应是夜叉门在熊煞身上布下的手脚,一旦有人斩杀他,怨气便会宛如附骨之疽般,牢牢的缠绕在敌人身上,为之标榜身份。” 好在许道谨慎,他一早就猜测不可轻易打杀凶煞,否则容易遭了夜叉门的后手,因此时刻都提防着。 这丝怨气未能落到许道的身上,而是落在一只鳞兵身上,以为鳞兵是凶手了。 不过整个过程当中,许道还是疏忽了,他以为不杀熊煞便是了,没想到企图将对方炼制成为鬼兵也不成。 “看来熊煞这厮,在夜叉门内的地位当真不低,居然能有鬼神在他的魂魄中种下念头……若是换个没有筑基的道人前来,指不定就已经被捏死了。” 细细一思,许道想到那鬼神现身时,瞬间就抽干了熊煞阴神内所有的灵气,不似杀人更胜杀人,让熊煞的魂魄没有一丝恢复的可能,生机全部供给了猛击向许道的那只巨手。 此中有种故意在杀人灭口的感觉。 再加上熊煞到死也没能吐露出自己修行的是哪一门法诀,恐怕夜叉门担忧功法泄露,特意在对方脑中做下的手脚。 一旦许道企图将熊煞杀死,要将其阴神炼制成鬼兵,就会触这个手脚。 特别是后者,因为道人的阴神被炼成鬼兵,其记忆虽然大多都会丢失,但也有一定的几率保留下部分,而且真被炼成鬼兵,阴神当中诸多禁制自然也会重启、失效。 如果许道的运道好,熊煞变成鬼兵后恰好能够保留下功法记忆,那么对于夜叉门来说可就亏大了。 许道梳理着,心中不由的冷哼一声。 熊煞的阴神自毁,尚且还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从对方魂魄中冒出的那个鬼神念头可就出乎他的预料了。 鬼神者,神鬼和神灵的统称。 而根据许道在熊煞脑海当中见到的场景,那尊百丈百手的巨大身形当是金丹级别的存在。 他皱眉暗道:“看来熊煞这厮此前所说的话不是虚假,夜叉门内居然有金丹级别的存在,难怪能够力压白骨观和舍诏部族。” 好在许道如今已肉身筑基,就算是金丹级别的道人,只要对方不是亲身而至,区区种在门下弟子魂魄当中的念头罢了,绝不可能要了他许某人的性命,连重伤都难。 就算是对方暗中埋伏着的怨气标记,也被许道引导着落在了一只鳞兵身上。 隔空和金丹级别的存在交手一下,他虽然落了下风,但只是损失掉了熊煞的阴神,和身上一块鳞片罢了,不仅没有让他的心情太过低落,反倒是梳理之后,心中生出了值得的感觉。 许道回顾着刚刚所见到的鬼神身影,他的脑中回荡着:“这便是金丹境界么……” 此前在龙宫当中所见的蜃蛟,虽然是蛟龙尸体,威势恐怖,但依旧是尚未完成尸变的死物罢了,许道避开即可。 而如今瞧见的百丈鬼神却是活生生的金丹存在,虽只是一个念头,但其法力和筑基道士已经有着质的区别。 只不过相比于龙宫中二三百丈长的蜃蛟躯体,鬼神的形体虽有百丈高,但也算是矮小了。 “嘁!”想到这里,许道突地嗤笑一声。 他连百日筑基的阶段都还没有度过,龙种躯体不过三丈大小,如何去蔑视人家百丈高的鬼神。 一时间,许道的目光炯炯,低声到:“这就是金丹道师的威势么,大丈夫当如是也!” 原本在他的心中,白骨观道士、舍诏道士的声势已经骇人,让人心惊又心倾,可是无论是和黑山外的那颗妖槐,还是夜叉门内的百丈鬼神相比,依旧不过猫狗禽畜般的存在,难以对比。 许道筑基成功后的一些自傲瞬间消失殆尽,区区筑基,就算是魂魄、肉身双筑基又如何,他要的是继续迈进,结成金丹,乃至于长生! 咔! 被诡异怨气标注了的鳞兵落在许道的手中,瞬间变成一堆粉末,被他捏碎了。 托着鳞甲粉末,他轻轻一扬,粉末便随着山风飘荡在山谷之间,其上的诡异怨气失去了寄托,自然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道重新微阖上眼帘,吞吐着天地灵气,开始恢复刚才硬抗巨手一击所消耗的法力。 与此同时。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夜叉门驻地。 先是熊煞安稳放在他洞府当中肉身,脖子一歪,盘坐着的身子啪的就倒下了。然后又是夜叉门禁地当中的一块魂牌咔的开裂,碎成块块,从悬挂着的黑丝上面剥离下来,瞬间就惊动到了看守禁地的夜叉门弟子。 “有炼气后期的师兄身陨了!” 禁地当中响起惊呼声:“不好!是熊煞师兄,快快通报铜堂主和门主。” 而紧接着一阵慌忙的通传之后,几尊高大鬼物互相传音,口中商讨议论到: “桀桀!熊煞已死,他那颗鬼灵丹的份额可就空出来了,诸位有何意见?” “哼!”一尊三头六臂的鬼物隔空舞动着身躯,冷声说:“你们有个球的意见,熊煞死了,他那鬼灵丹也是某铜门下的,” 此三头六臂的鬼物,当中一颗头颅赫然泛着黄铜色泽,它盘坐在一庙宇神殿似的建筑当中,宛如镀铜漆金的神像般。 其他几尊鬼物听见,也就都不再商讨,当中有鬼物笑道:“本座记得熊煞小家伙是去舍山那边去了罢。” 铜的鬼物闷声回应:“正是!还是门主亲自点的他,这可是某的入室弟子,某心疼啊……门主可要赔钱!” “嗤!熊煞的魂魄当中种有师尊念头,眼下他身死,却并无念头传回消息,当是凶手灭了念头,其实筑基道士无疑。” “而附近地界的筑基道士,也就舍诏那几个,和白骨山上的了……” “然也!” ……………… ……………… ! 被诡异怨气标注了的鳞兵落在许道的手中,瞬间变成一堆粉末,被他捏碎了。 托着鳞甲粉末,他轻轻一扬,粉末便随着山风飘荡在山谷之间,其上的诡异怨气失去了寄托,自然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道重新微阖上眼帘,吞吐着天地灵气,开始恢复刚才硬抗巨手一击所消耗的法力。 与此同时。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夜叉门驻地。 先是熊煞安稳放在他洞府当中肉身,脖子一歪,盘坐着的身子啪的就倒下了。然后又是夜叉门禁地当中的一块魂牌咔的开裂,碎成块块,从悬挂着的黑丝上面剥离下来,瞬间就惊动到了看守禁地的夜叉门弟子。 “有炼气后期的师兄身陨了!” 禁地当中响起惊呼声:“不好!是熊煞师兄,快快通报铜堂主和门主。” 而紧接着一阵慌忙的通传之后,几尊高大鬼物互相传音,口中商讨议论到: “桀桀!熊煞已死,他那颗鬼灵丹的份额可就空出来了,诸位有何意见?” “哼!”一尊三头六臂的鬼物隔空舞动着身躯,冷声说:“你们有个球的意见,熊煞死了,他那鬼灵丹也是某铜门下的,” 此三头六臂的鬼物,当中一颗头颅赫然泛着黄铜色泽,它盘坐在一庙宇神殿似的建筑当中,宛如镀铜漆金的神像般。 其他几尊鬼物听见,也就都不再商讨,当中有鬼物笑道:“本座记得熊煞小家伙是去舍山那边去了罢。” 铜的鬼物闷声回应:“正是!还是门主亲自点的他,这可是某的入室弟子,某心疼啊……门主可要赔钱!” “嗤!熊煞的魂魄当中种有师尊念头,眼下他身死,却并无念头传回消息,当是凶手灭了念头,其实筑基道士无疑。” “而附近地界的筑基道士,也就舍诏那几个,和白骨山上的了……” “然也!” ………………! 被诡异怨气标注了的鳞兵落在许道的手中,瞬间变成一堆粉末,被他捏碎了。 托着鳞甲粉末,他轻轻一扬,粉末便随着山风飘荡在山谷之间,其上的诡异怨气失去了寄托,自然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道重新微阖上眼帘,吞吐着天地灵气,开始恢复刚才硬抗巨手一击所消耗的法力。 与此同时。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夜叉门驻地。 先是熊煞安稳放在他洞府当中肉身,脖子一歪,盘坐着的身子啪的就倒下了。然后又是夜叉门禁地当中的一块魂牌咔的开裂,碎成块块,从悬挂着的黑丝上面剥离下来,瞬间就惊动到了看守禁地的夜叉门弟子。 “有炼气后期的师兄身陨了!” 禁地当中响起惊呼声:“不好!是熊煞师兄,快快通报铜堂主和门主。” 而紧接着一阵慌忙的通传之后,几尊高大鬼物互相传音,口中商讨议论到: “桀桀!熊煞已死,他那颗鬼灵丹的份额可就空出来了,诸位有何意见?” “哼!”一尊三头六臂的鬼物隔空舞动着身躯,冷声说:“你们有个球的意见,熊煞死了,他那鬼灵丹也是某铜门下的,” 此三头六臂的鬼物,当中一颗头颅赫然泛着黄铜色泽,它盘坐在一庙宇神殿似的建筑当中,宛如镀铜漆金的神像般。 其他几尊鬼物听见,也就都不再商讨,当中有鬼物笑道:“本座记得熊煞小家伙是去舍山那边去了罢。” 第两百章 野店遇棺 许道再度出关,多亏三个夜叉门弟子囊中灵材丰富,几人身家远比一般的道徒多,才让他在两三日内,腹中的饥渴感得到了缓解。 同时有了三头能够自主活动的牙将,苏玖也就不必为许道奔走,他自有牙将携带鳞兵为之搜寻血食。 走出新的洞室,许道往西边的方向望着,目中闪过沉吟之色。 夜叉门所在之方位,正是西方。 此前许道只是大概知晓此门所在方向,现在通过几个夜叉门弟子口中的话,他已经知晓该门具体所在方向。 他脑中思潮涌动,正在进行出前的最后一次盘算。 之所以准备前往夜叉门,不仅仅是因为其实西南地区除了白骨观和舍山之外,最后一处修行地点,其门中也都是仙道中人,法术多多,正合适许道的心意。 更是因为相比于白骨观和舍诏部族地处边陲而言,夜叉门所在的地界已经是吴国的内境,人烟稠密,是膏腴之地。 许道往北方而去,就算过夜叉门而不入,他也大有选择的机会前往他处。 唯一让许道心生疑虑的,还是此前在熊煞道徒脑中见到的那尊鬼神存在,虽然对方的念头,连同暗中留下的怨气都已经被许道解决掉。 但无论如此,那鬼神都是金丹级别的存在,许道无法匹敌,若是对上了,他只有被对方用手指碾死的份。 细细琢磨着,许道又想起了黑山外的那尊妖槐,以及龙宫当中的蜃蛟躯体。 “当日不过炼气前期,便可在黑山当中厮混,赚取大好处而归,如今肉身已成筑基,为何又瑟瑟缩缩?” 许道心中嗤笑,他一甩袖子,将脑中所有的杂念全都打碎,同时眼底里并透露出冷光。 仙道筑基,需以神鬼或神灵作为灵根,那夜叉门祖师既然是一尊金丹鬼神,岂不是恰好可以放血割肉,赠给他许某人阴神筑基所用。 他心中遐想到:“古时西方有大能割肉喂鹰,那夜叉门祖师的相貌颇似传闻中的西方大能,且同在西方,缘何不能对我也行此义举,也省的我再惦记祂门下的弟子……” 当然,想是这般想的,但是真要让他去图谋一尊活着的金丹鬼神,他可是万万不敢。 但是不管怎么说,许道心思顿定,他轻笑着,扭过身子对身后的苏玖呼到:“就要启程了,玖儿准备好没有?” “来了来了!老爷,我就好了。”立刻有呼声从洞中传来,正是小狐娘苏玖的声音。 她小脸通红的从洞室当中小跑出来,正梳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身子都隐隐有些走光,也不知是刚睡醒起床,还是怎的。 许道瞧见苏玖这番模样,他主动走上前,拥住苏玖的身子,耳语说: “高处寒冷,可要多穿点衣物,省得着凉了。” 话说完,许道便一本正经的帮助苏玖检查起衣服,顿时惹得苏玖口中响起阵阵娇呼声。 从舍山前往夜叉门所在的地界,有几千里的路程,且两地道路阻塞,一如许道之前和车队从白骨观的地界来到舍山一般艰难。 原本若是有人想要自舍山前往吴国内境,都是等待乌夏江化开,乘坐大船,顺流而下,辗转的前往。 而舍山上生了大事情,许道还斩杀了夜叉门的几个弟子,其中就包含熊煞这等入室弟子,他自然是不会顺着江流前往夜叉门。 免得一路上又碰见了夜叉门中的道徒,到时候再起冲突,就是一干麻烦事情。 好在他现在也不用徒步行走,可以直接窜上高空,跨过崇山峻岭,直奔西边的目的地。 其中因为他的肉身尚且处在蜕变当中,许道每日间并没有疲于赶路,一日最多御剑飞行数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则是边走边吃。 一路让牙将们不断的给他猎捕带来血食,供给他肉身蜕变所需。 除此之外,许道和苏玖两人一路上倒也生出了其他的小插曲,因此拖累了两人赶路的动作。 ……………… 约莫十来日之后,两人已经彻底的离开蛮荒地界,深入到了吴国的内境当中。他们的视野当中屡屡有炊烟升起,时不时就有村寨从他们的脚下滑过。 等又到达夜叉门所在的州郡附近之后,许道主动从天空降落下,转而以在6地上行走的方式赶路。 一如他此前离开白骨观的地般,他给自己购置了一头驴子,骑在上面,让苏玖在前面牵着毛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赶着路。 等到行走至荒郊野时,许道干脆就会将苏玖也提溜上驴背,两人共同乘坐一驴。 这日。 黄昏已至,乡间小路上的光线开始黯淡,距离上一个村子有点距离,而且因为人生地不熟的,许道也并不知晓距离下一个村子还有多少里路。 正当他准备交代苏玖,两人直接就在荒郊野岭过一晚上时,毛驴走着,脚下的动作突地加快,一溜烟儿的往前头跑去。 等到驴背上的主仆二人回过神来时,前方的丘陵一拐弯,目光的尽头出现灯火。 许道打眼一望过去,现是个小二层楼的临路的野店,野店外面打着招牌,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宿”字。 店的四周还有圆木制成的栅栏,一人高,能够提防乡间可能出没的野兽。 这时许道方才明白过来,应该是他胯下的老驴识得了道路,自觉要到达歇脚的地方了,因此才这般激动。 “只听说有‘老马识途’,没想到我这随便在县城中购买的毛驴,也能‘老驴识途。’” 骑在驴子上,许道抚着驴背轻笑几声,他便拥着怀中的苏玖,一踢老驴的肚子,示意它加把劲往前头赶过去。 许道随口吩咐着:“等到了客栈,便给你喂上最上好的草料吃食。” 老驴听见,也不知它是否能够听懂人言,还是因为靠近客栈,其自己也激动起来,驴嘴巴咧开,打了个响鼻,口中出叫唤声:“咦呃!” 苏玖因为见到两人不用露宿在野外,会有热水沐浴身子,她的眼中也放光,小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 不多时,毛驴颈口上的铃铛晃荡,野店内的小二听见铃铛,连忙走出来招呼两人。 小二一把牵过毛驴,然后从旁边拿过一个木凳子,放在驴子的身边,供驴背上的许道二人下来。 小二口中还打趣的说:“瞧您的宝驴,模样看上去,年岁不小,但是身子硬朗,赶路一天的都没见有吃力的样子咧。” 许道听见,面上轻笑着回了句:“此驴惫懒,一路上走走停停,当然不累了。”他冲着小二拱手:“劳烦小哥给它备上店中上等的草料,也算照顾照顾它。” “好嘞!”小二打了个喏,随即就牵着许道的驴子往后院走去。 而苏玖下驴之后,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物,便是做出了一副小厮的模样,为许道鞍前马后。 只不过这小厮的装扮怪异,头上用条布巾包裹的死死的,旁人看不见她顶上的一根丝,直让刚才的小二以为她头上是生了癞子,羞于见人。 苏玖快步走在许道的跟前,为许道掀开客栈门口的竹帘子,她一并够着脑袋往店内瞧去,当即身子一抖,回头望向许道。 而许道瞧见她如此状况,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便伸手一挥,口中说到:“勿慌。” 他自己便掀开竹帘子,低头走进了客栈当中。 眼下时节虽然是夏季,但是并非盛夏,也山林间雾气浓重,日头一落,野外就会变得微寒。 这间乡间的野店故才在小楼的门口放下了竹帘,一并在内里生出了一团炭火。 热气腾腾间,许道走近客栈之后的第一眼,便是看见了在店内大堂上面摆放的一具棺材。 棺材四方,漆了黄漆,客栈当中还有几个正在歇脚休息的壮汉,他们是身上披麻戴孝的,显然都是抬棺的人。 许道主仆二人走进店中,顿时引得壮汉们的注视。 这时店中有惊呼声响起来:“咦!有客人。讨打的狗娃子,客人来了都不亲自引进来。” 是堂中正在柜台跟前敲打算盘,正在算账的长衫老头,应该就是眼前这家客栈的掌柜了。 掌柜连忙走到许道的跟前,口中告罪说:“抱歉抱歉,真是惊到客官了,还请客官先吃杯茶,压压惊。” 他口中所说的,正是摆放在他家店里面的黄漆棺材。 掌柜的道歉时,那几个盯着许道二人瞅看的壮汉也都纷纷站起身子,朝着两人赔了个不是。 好在许道对着大晚上的在乡间野外碰见一口棺材也不甚在意,他摆摆手,便让掌柜的赶紧带路,给自己开一间上房,一并准备好洗澡用的热水。 见新来的客人胆子忒大,掌柜的也是欢喜,他连忙亲自的引导着许道和苏玖往楼上走去,一并嘴上不停,介绍起自家店中的服务和吃食。 ……………… 苏玖因为见到两人不用露宿在野外,会有热水沐浴身子,她的眼中也放光,小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 不多时,毛驴颈口上的铃铛晃荡,野店内的小二听见铃铛,连忙走出来招呼两人。 小二一把牵过毛驴,然后从旁边拿过一个木凳子,放在驴子的身边,供驴背上的许道二人下来。 小二口中还打趣的说:“瞧您的宝驴,模样看上去,年岁不小,但是身子硬朗,赶路一天的都没见有吃力的样子咧。” 许道听见,面上轻笑着回了句:“此驴惫懒,一路上走走停停,当然不累了。”他冲着小二拱手:“劳烦小哥给它备上店中上等的草料,也算照顾照顾它。” “好嘞!”小二打了个喏,随即就牵着许道的驴子往后院走去。 而苏玖下驴之后,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物,便是做出了一副小厮的模样,为许道鞍前马后。 只不过这小厮的装扮怪异,头上用条布巾包裹的死死的,旁人看不见她顶上的一根丝,直让刚才的小二以为她头上是生了癞子,羞于见人。 苏玖快步走在许道的跟前,为许道掀开客栈门口的竹帘子,她一并够着脑袋往店内瞧去,当即身子一抖,回头望向许道。 而许道瞧见她如此状况,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便伸手一挥,口中说到:“勿慌。” 他自己便掀开竹帘子,低头走进了客栈当中。 眼下时节虽然是夏季,但是并非盛夏,也山林间雾气浓重,日头一落,野外就会变得微寒。 这间乡间的野店故才在小楼的门口放下了竹帘,一并在内里生出了一团炭火。 热气腾腾间,许道走近客栈之后的第一眼,便是看见了在店内大堂上面摆放的一具棺材。 棺材四方,漆了黄漆,客栈当中还有几个正在歇脚休息的壮汉,他们是身上披麻戴孝的,显然都是抬棺的人。 许道主仆二人走进店中,顿时引得壮汉们的注视。 这时店中有惊呼声响起来:“咦!有客人。讨打的狗娃子,客人来了都不亲自引进来。” 是堂中正在柜台跟前敲打算盘,正在算账的长衫老头,应该就是眼前这家客栈的掌柜了。 掌柜连忙走到许道的跟前,口中告罪说:“抱歉抱歉,真是惊到客官了,还请客官先吃杯茶,压压惊。” 他口中所说的,正是摆放在他家店里面的黄漆棺材。 掌柜的道歉时,那几个盯着许道二人瞅看的壮汉也都纷纷站起身子,朝着两人赔了个不是。 好在许道对着大晚上的在乡间野外碰见一口棺材也不甚在意,他摆摆手,便让掌柜的赶紧带路,给自己开一间上房,一并准备好洗澡用的热水。 见新来的客人胆子忒大,掌柜的也是欢喜,他连忙亲自的引导着许道和苏玖往楼上走去,一并嘴上不停,介绍起自家店中的服务和吃食。 见新来的客人胆子忒大,掌柜的也是欢喜,他连忙亲自的引导着许道和苏玖往楼上走去,一并嘴上不停,介绍起自家店中的服务和吃食。 请假一天,梳理情节。 &emsp;&emsp;3月了,要开始新剧情了。 &emsp;&emsp;自我吐槽一下,月初请假都快成恶习了。 &emsp;&emsp;窥屏收到了一点建议。写书还是要质量为主,在质量的基础上加量,才是正确的做法。 &emsp;&emsp;吸取建议,好好构思。同时舍诏剧情也告一段落,接下来将会展开更多的人物和环境,须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好生琢磨琢磨,不能崩。 &emsp;&emsp;害,如此的结果就是又又又开始卡文了。 &emsp;&emsp;夜叉门的剧情需要在白骨观的阴森,舍诏筑基的惊悚之上,再再写出新意和有趣。同时也得开始为之后三者交汇时的大型剧情,提前做出铺垫。 &emsp;&emsp;另一方面,布谷也深深的触摸到了写作的瓶颈,一种非职业作者和职业作者之间的瓶颈。 &emsp;&emsp;职业作者写文如饮水,想爆更就爆更,而布谷手残加脑残,想爆更很难,一点都不顺畅。 &emsp;&emsp;深感困惑,令人心生茫然。 &emsp;&emsp;此种感觉就好像上学时做最后一道数学题目般,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连从何落笔都不知,只能一点一点的踽踽独行。 &emsp;&emsp;哈哈哈! &emsp;&emsp;但是诸位也不用太担心,卡文卡到现在了,布谷早就不是很慌了。心中有种迷之自信,继续写下去,问题必然会解决掉。一直如此,只要坚持写。 &emsp;&emsp;有点期待呀! &emsp;&emsp;要是将写作能力的攀升过程等级化,如果能够完全堪破这个瓶颈,那么就代表布谷筑基成功! &emsp;&emsp;逼近职业化的作者,或许就可以放心全职了。 &emsp;&emsp;关于瓶颈具体在哪,经过长时间的琢磨,大概也意识到了问题是什么,多半是人物互动这一环节,会写人物,写的还行,但是怯于将人物放到一起,放一起各自推演就卡住了。 &emsp;&emsp;同时也隐隐知道如何破局。 &emsp;&emsp;害、慢慢磨罢,毕竟没有外挂。 &emsp;&emsp;还记得上一次遇见瓶颈时,是刚开始写小说,连**是啥都不懂,脑海中完全没“**”这个概念,一头雾水,不知道写啥读者会看,和现在一样困苦。或者说比现在更加困苦,当时就差一点就放弃写小说了。 &emsp;&emsp;然后在学校的操场跑了个步,犹豫着到底该钻研小说,还是准备考研。最后选择了坚持,就此堪破,踏入小说门庭,晋升炼气境界! &emsp;&emsp;在突破入门的门槛之后,布谷已经明白了写书是啥,把握到了一定的真意,迷之自信只要用心写,必然能吸引到部分读者,也就是下限有了保证。 &emsp;&emsp;所以说,现在遇见瓶颈,一方面很困苦,一方面也很期待。 &emsp;&emsp;做梦都想突破瓶颈,达到那种肆意徜徉,各个人物就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在我脑海里纷至沓来,各不输于人的境界! &emsp;&emsp;十分期待呀! &emsp;&emsp;害、话说写东西写的这么艰难,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有点天赋,还是没有了。 &emsp;&emsp;有的话,完全不像大神们一飞冲天。没有的话,但又已经开始形成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且还能认清自己的等级,有突破的可能,而不是一窍不通,彻底的无法前进。 &emsp;&emsp;害、请个假都写了一千字,写正文就卡的要死。 &emsp;&emsp;算了、不管了! &emsp;&emsp;冲!奥利给! &emsp;&emsp;许道一步步从胎息突破至阴神,至鬼神,直至阳神长生! &emsp;&emsp;我也要成神!先完成一个目标,筑基成鬼神! &emsp;&emsp;……………… &emsp;&emsp;另外,十分感谢大家的支持呀! &emsp;&emsp;就是你们的支持让布谷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emsp;&emsp;十分感谢,叩! &emsp;&emsp;还有,十分感谢“寒食月夜”盟主的支持,月初就又用小号上了个盟,舔! &emsp;&emsp;目前一共欠“寒食月夜”盟主,“一只孤单的狗子”盟主,“皮卡丘姬”盟主,还有书友群的大家众筹的盟主,四更。 &emsp;&emsp;再加上二月完成两千月票的一更。 &emsp;&emsp;目前总共欠更五章。 &emsp;&emsp;啊,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书友们热情似火,舔舔舔! &emsp;&emsp;大家早点休息呀 第两百零一章 尸变 &emsp;&emsp;夜色深沉,许道和苏玖两人已经就寝,但是楼底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并混杂着不少人的尖叫声。 &emsp;&emsp;如此大的阵势出现在客栈当中,而且底下生的事情有趣,即便许道不想理会,他也不得不起床,点燃桌上的灯盏,然后披了一袭道袍,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径直往楼下走去。 &emsp;&emsp;苏玖瞧见他的动作,本准备出声让她先下去打探打探情况,许道先留在屋子里面,但是一想到许道的修为,以及筑基道士有神识这一手段,她便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许道的身后,只是手里面持着法器长鞭,依旧带着警惕罢了。 &emsp;&emsp;两人出了房门之后,走了没几步,便现二楼上面已经有不少人走出来,纷纷站在栏杆上面,够着脑袋往底下瞧,或是身子打颤的,或是脸色僵。 &emsp;&emsp;许道两人走过去,也好整以暇的站在楼上看起了热闹。 &emsp;&emsp;刺耳的尖叫声在楼底下响着,与之相伴的还有几股紧张的呼喝声: &emsp;&emsp;“快快、快把它压回棺材里面啊!” &emsp;&emsp;“压回去作甚,都跳出来了!赶紧的捆了它,一把火烧了他娘的!” &emsp;&emsp;砰砰砰! &emsp;&emsp;活人的议论当中,正有磕头似的碰撞声响着,紧接着出现在许道眼中的,是一具身穿寿衣,面色苍白泛青的男子。 &emsp;&emsp;对方披头散的,双臂抬起,双足用力,正不断的跳起来撞着客栈的门板,脑壳磕在上面砰砰直响。 &emsp;&emsp;再往客栈大堂的其他地方看过去,只见那摆在大堂正中央的黄漆棺材,绳索蹦开,棺材盖子已经被掀翻在地,内里空荡荡的。 &emsp;&emsp;无须解释,不论是有所预料的许道,还是懵懂的苏玖,都明白眼下的状况是什么,是棺材里面的东西跳起来了! &emsp;&emsp;尖叫声不断。 &emsp;&emsp;几个披麻戴孝的壮汉围堵在下面,个个牙关打颤,但是好歹都还站着,手里面握得住棍棒。 &emsp;&emsp;至于底下的掌柜和伙计两人,则是已经被吓得双腿软,瘫坐在了地上,难以起身。 &emsp;&emsp;“尸、尸变!僵尸啊!”……二楼上面也响起尖叫声,有人一溜烟的跑回了客房当中,紧闭门窗。 &emsp;&emsp;还有人撩着袍子就想要逃离这里,但是上下二楼的通道就一条楼梯,僵尸恰好就堵在楼下,他们逃下去就是自找上门。 &emsp;&emsp;跺脚声、哭诉声、咒骂声、推搡声,小小的乡野客栈中住的人可不少,形形色色的嘈杂声在许道的耳边响着,让他颇觉得趣味。 &emsp;&emsp;他也不急着下楼,反倒是从袖中掏出一大把瓜子,握在手里面,靠在栏杆上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起来。 &emsp;&emsp;小狐娘苏玖则是安生的站在他的身旁,双手伸出,替他捧着磕完的瓜子壳。 &emsp;&emsp;主仆二人如此悠闲,可是楼下的人却不好过,壮汉们或进或退,或骚或扰,还有人从后厨抓来一只老母鸡,扔向了僵尸。 &emsp;&emsp;“咯咯咯!”客栈当中顿时响起一阵鸡鸣声,有鸡羽毛都飞上了二楼,被看热闹的许道吹开。 &emsp;&emsp;好在僵尸并没有咬向老母鸡,依旧只是在门口不断的撞着门板,想要跳将出去,有些死板。 &emsp;&emsp;这时楼下的人胆子大了起来,客栈掌柜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把头顶上凉飕飕的汗水,口中哆嗦着说: &emsp;&emsp;“尸变咧,还不快快把它压住,一把火烧掉了事。” &emsp;&emsp;刚才在楼下囔囔着要烧掉僵尸的人,正是客栈的掌柜,可他只是嘴上动,脚上半步也不敢往前挪。 &emsp;&emsp;几个抬棺的壮汉已经大着胆子凑到了僵尸的跟前,围堵了起来,他们手里面还持着粗粗的麻绳,但是听到掌柜的话,动作却是迟疑起来。 &emsp;&emsp;其中一个枣红色脸皮的中年汉子听见,难为的说:“掌柜的,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陈道长,是为了大家伙除尸才遇害的。” &emsp;&emsp;“陈道长死之前可是交代了,万般都好,就是请我们别烧了他的身子,送他回老家入土为安。” &emsp;&emsp;掌柜的听见,气得直跺脚,口中说:“晓得,我晓得!否则你当我为甚让你们把棺材抬进店里来。” &emsp;&emsp;“但是谁知道陈道长死了会尸变啊?” &emsp;&emsp;壮汉们听见看客栈掌柜的话,一时间面面相觑起来,他们各自口中也嘟囔个不停,有同意烧掉尸体了事的,有说先捆起来等到天亮再说的。 &emsp;&emsp;许道细细听着楼底下人的议论,方才知晓那尸变之人有点身份,是个常在附近帮助乡里人看风水、下葬安坟、除僵尸的老异士,在州城里面都有点名气。 &emsp;&emsp;只是这位陈道长或许是时运不济,或许是年老体衰,前几日给一户人家追讨回尸变的亡子后,自个遭了急病,就此一命呜呼掉。 &emsp;&emsp;如今就是乡里人感激他的义举,特意遣人收拢了他的尸体,打送往陈道长的老家,准备入土为安。 &emsp;&emsp;可谁知道除了大半辈子僵尸的陈道长,自个死后又变成了僵尸,顿时让抬棺的壮汉,以及客栈掌柜猝不及防。 &emsp;&emsp;“该当如何、该当如何!”掌柜的跺着脚走在大堂中。 &emsp;&emsp;“陈道长自个已经没了,十里八乡也没人能收了它!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有人有着能耐,也来不及找啊。” &emsp;&emsp;客栈伙计也是附和的叫到:“就是就是,咱掌柜的已经够仁慈的了。要是等这僵尸变得厉害,要吃人了,岂不就是害了大家伙的性命?” &emsp;&emsp;枣红脸的中年汉子听见,他嚅嗫着嘴皮,看向正在撞门板的僵尸,口中只是讷讷说:“陈道长自个交代过的,他不会……” &emsp;&emsp;客栈掌柜抢白:“活着倒还罢了,他都死了,哪能知道死后的事情。” &emsp;&emsp;枣红脸的汉子脸色涨红,“俺保证、俺保证。” &emsp;&emsp;“你又不是道人,如何能保证?” &emsp;&emsp;一阵鼓噪当中,忽地有人张头四顾,瞧见了二楼上面伸出来的四五脑袋,当即指着当中一颗,喊到: &emsp;&emsp;“看!快看,楼上就有个道人!” &emsp;&emsp;刷刷的,七八双眼睛全都往二楼看过去。 &emsp;&emsp;许道压在栏杆上面,嗑瓜子的动作停了停,他眉毛挑起,露出轻笑。 &emsp;&emsp;被楼下人齐刷刷注视的人,正是他许某人…… 第两百零二章 三尸行 &emsp;&emsp;许道站在楼上,手边搁着一盏灯,周围人影绰绰的,就他一个显眼,而且身上还披着件道袍,当然就进入楼下人的眼中了。 &emsp;&emsp;掌柜的瞧见许道,眼珠子一转,脸上迸出喜色:“常听闲汉们说,江湖上有三不能惹,这道人模样年轻,还随身带了个丫鬟,多半和陈道长一样是个奇人异士!” &emsp;&emsp;他连忙走出来,朝着许道作揖,口中呼到:“还请楼上的道长援手,帮我们降服僵尸!” &emsp;&emsp;周围抬棺的汉子和客栈伙计也是口中立刻就喊到:“道长救命啊!” &emsp;&emsp;“陈道长是个好人,还请道长出手相助。” &emsp;&emsp;就连挤在二楼栏杆上面看热闹的其他人,也都眼睛放光的看向许道,或者说盯着他身上穿着的一身道皮。 &emsp;&emsp;见此一幕,许道一时哑然失笑,知道这些人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emsp;&emsp;但是对方正好也找对人了,他也不胆怯,将手中的瓜子放到苏玖手中,然后施施然的朝着楼下颔,口中说: &emsp;&emsp;“贫道这就下来。” &emsp;&emsp;砰砰砰!僵尸的碰撞声中响起许道的话声,顿时让楼下的所有人都大喜,楼上的人也是隐隐松了口气。 &emsp;&emsp;随即许道就带着苏玖往楼下面走去。他刚一走下楼梯,掌柜的、抬棺的汉子们就统统围了上来,将他的前路都给堵死了。 &emsp;&emsp;还得许道自己一边扒着,一边说:“劳烦让让。”这才走出了人群。 &emsp;&emsp;他没有理会周遭其他人,先是走到黄漆的棺材边上转悠了一圈,然后便是径直朝着跳起的僵尸走去。 &emsp;&emsp;周围人等都是乡里凡人,虽然都是汉子,但是明显不敢太过靠近僵尸,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望着许道,目中又是期待又是惶恐。 &emsp;&emsp;唯独苏玖一人有些懵懂的看着许道,目中无惊又无惧,在她看来,如此一具行尸自己一鞭子就可以抽死,对于她老爷来说更是吐口气儿的事情罢了。 &emsp;&emsp;左思右想,苏玖只能以为许道是不想太过招人显眼,故意隐藏实力才这样的,因此她便只是安生的站着,充当着自己的丫鬟角色。 &emsp;&emsp;而在旁人看来,这一年纪不大的女娃娃遇见尸变这种怪事,居然也是一点都不惊慌,更加显得两人有本事。 &emsp;&emsp;许道凑到僵尸的跟前,上下打量着,眼中趣意连连。 &emsp;&emsp;实情并非如苏玖所想的,非是他不想暴露实力,而是许道心中来了兴致,并不像直接出手打破眼前的场景。 &emsp;&emsp;他走到僵尸的跟前,瞧着对方脸上尸气满满,铁青色的面孔,忍不住拍了拍僵尸的肩膀,口中慨叹数声。 &emsp;&emsp;此前未成炼气时,许道下白骨山寻觅机缘数月,撞过尸,打过鬼,尝到过不少人情冷暖、奸猾狡诈,一并赚到了数枚符钱。 &emsp;&emsp;如今野店遇棺,棺材当中跳出僵尸,顿时又让他的思绪飘回了自己还是一个小小道童的时期。 &emsp;&emsp;嚯! &emsp;&emsp;但是许道这般大胆的动作,当即吓了其他人一跳,堂中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有人口中急声呼喊出:“道长小心!” &emsp;&emsp;可就算是许道的手搭在僵尸肩膀上,距离僵尸口齿不到一尺的距离,僵尸依旧是兀自的撞击着门板,浑然没有在意身旁鲜活的许道 &emsp;&emsp;“咦!”客栈掌柜和其他人定下心来,紧盯着许道和僵尸,眼中异色连连。 &emsp;&emsp;“这僵尸不咬人?” &emsp;&emsp;“看!俺就说了,陈道长是好人,不会害了大家的!” &emsp;&emsp;枣红脸汉子激动地站出来,说:“我们快快帮这位道长收了陈道长,装在棺材里面,明日便运它回老家!” &emsp;&emsp;可这时正站在僵尸身旁的许道却是出声:“不可。” &emsp;&emsp;他转过身子,口中商量说到:“我看……这位陈道长恐怕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这才从棺材中跳出,走了尸,只想往门外跳出去。” &emsp;&emsp;听见许道的话,枣红脸汉子和掌柜等人都是面上一懵,互相看着,然后低声议论起来。 &emsp;&emsp;四下嘈杂,但是没有了尖叫声。 &emsp;&emsp;二楼上的客人见楼底下不再惊恐,也都走出房门,一颗颗脑袋从栏杆里探出来,瑟瑟缩缩的,活像是鸡舍中排队的鸡鸭,模样滑稽。 &emsp;&emsp;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枣红脸的汉子走出来,他大着胆子靠近,朝许道拱手说:“敢问道长,我们该如何处置?” &emsp;&emsp;“处置?”听见对方这话,许道一挑眉,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枣红脸等人。 &emsp;&emsp;他的身子突地往后登出半步,靠在门板前,然后伸出手直接抽出卡住大门的门栓,用脚一踢。 &emsp;&emsp;砰的一声!客栈的大门顿时洞开。 &emsp;&emsp;嗖嗖! &emsp;&emsp;一阵阴风从野外飘来,吹得门板来回晃动,吱呀不停。 &emsp;&emsp;客栈当中的人被冷风一吹,又看到店外薄薄的雾气,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emsp;&emsp;他们哆嗦一下,再度往后退了数步,已经贴在了墙皮跟前,还有机灵的攀附着楼梯,随时都准备窜上去。 &emsp;&emsp;就在众人悚时,咯噔一声响。 &emsp;&emsp;一道黑青色的身影便从客栈当中跳出,其双手伸直,倏忽跃入了薄雾当中,身影晃动几下就从众人眼中消失了。 &emsp;&emsp;还是枣红脸先反应过来,他失声叫出:“诶!陈道长!” &emsp;&emsp;“都还愣着干嘛?跟上。”许道站在门槛处,抖了抖袖子,随即便双手负背,头也不回的往店外面走去。 &emsp;&emsp;瞧见许道干脆果断的开门放走了僵尸,其他人惊疑不定,口中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emsp;&emsp;立刻的,又是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他们当中走出来,捧着一盏灯,毫不迟疑的追随许道而去,正是苏玖。 &emsp;&emsp;呼呼!冷风穿门而过。 &emsp;&emsp;见如此娇滴滴的小丫鬟都追了出去,客栈中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更是面面相觑。 &emsp;&emsp;…… &emsp;&emsp;天黑残月,云影重重,不见半颗星斗。 &emsp;&emsp;尸变的陈道长在前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蹦跶着,许道则是快步缀在对方身后,不紧不慢。 &emsp;&emsp;终于,走过不知几里路,僵尸进入了一片树林当中。 &emsp;&emsp;林中漆黑无比,仅仅可见鬼爪般的树枝。许道低头走入林间,耳中顿时就听见了呜咽声。 &emsp;&emsp;他放眼望去,只见荒丘古冢间,已有两具面青牙尖的僵尸紧紧靠拢,胸贴背,两臂相交。 &emsp;&emsp;僵尸一男一女,通体的肤色都是青紫色,它们相互重叠着,一蹦一蹦的,绕着土堆上下晃动。 &emsp;&emsp;呜呼!怪异的低吼声在林间回荡,赫然是从两僵尸口中传来,尤以女僵为主。 &emsp;&emsp;许道怔怔的瞧着眼前这一幕,面上也是懵懂。 &emsp;&emsp;呜吼!又是一声低吼响起,只见他跟踪的“陈道长”晃动身子,急促的往林中两僵尸跳出。 &emsp;&emsp;僵尸中的女僵听见低吼,它转过头朝着奔来的“陈道长”呜咽几声,然后站定身子,任由身后的男僵尸抖动着,像是在等待“陈道长”。 &emsp;&emsp;一旁的许道回过神来,想起了舍诏的桑林习俗,他又眉毛拧起,心中愕然的想到: &emsp;&emsp;“这是要三尸行么?” 第两百零三章 铠甲 &emsp;&emsp;树林当中的两具僵尸让许道大开眼界,他虽然碰见过不少僵尸鬼怪,但是艳情诡异之事,还是他第一次看见。 &emsp;&emsp;然而更让他惊奇的,其实还是动作急促,正好奔上去的“陈道长”。 &emsp;&emsp;因为在许道的灵眼注视之下,两僵尸身上尸气密布,女强男弱,其耍子的举动有类于活人的采阴补阳之术,且两尸同种,都是死物,妖物诡谲,如此行为尚可以理解。 &emsp;&emsp;但是对于准备加入进去的“陈道长”,他却是理解不能,着实惊愕了。 &emsp;&emsp;皆因“陈道长”的身上虽有尸气,举止相貌无一不和僵尸一致,但对方体表虽僵,体内却是生机绵绵,暗藏阳气。 &emsp;&emsp;也就是说僵尸“陈道长”,其实不是僵尸,而是假死尸变,是活人! &emsp;&emsp;这也是许道在客栈当中一门心思看热闹,同时得了客栈中人的央求之后,心中会升起兴致,管一管这闲事的原因。 &emsp;&emsp;“莫非这厮有怪癖,比那身具驴血的吕道长还要重口?”他心中琢磨着,背上升起一阵恶寒。 &emsp;&emsp;恰在这时,苏玖也已经追赶过来,手里面还捧着一盏灯,好在许道所在的位置鼠树影重重,前面的两僵尸也正忙碌,无暇顾及到周遭。 &emsp;&emsp;许道更是及时的做出手势,让苏玖不要出声,惊扰了前面。 &emsp;&emsp;咔、土坷被踩碎,陈道长已经跳到了两具僵尸跟前,女僵喉咙当中低吼声更加急促,像是要催促陈道长跳上前,然后相互耍子。 &emsp;&emsp;苏玖赶来之后,也现了前方坟地当中的两具野僵,她小脸上同样是惊奇无比,还带着几抹羞意。 &emsp;&emsp;吼!尸吼声传来。 &emsp;&emsp;两人眼看着“陈道长”落身到两个僵尸身前,都好奇对方接下来将要做什么。其中许道还敏锐的察觉到“陈道长”体内的阳气勃,气血慢慢的复苏,似乎又要醒来的迹象。 &emsp;&emsp;应是正因为如此,当“陈道长”距离女僵还有数步距离时,他的双臂突地从坚挺状态耷拉下来,软趴趴的垂在身侧,不再往前跳动。 &emsp;&emsp;吼吼!等待“陈道长”加入的女僵瞧见的这一幕,口中的吼声更加急促,使劲的催促着“陈道长”。 &emsp;&emsp;可是“陈道长”的身子站定在原地,就是不肯再往前跳半步。而且他体内的气血愈加的活跃起来,身子由僵直的状态不断的变柔软。 &emsp;&emsp;一旁的许道还现对方的尸气不断从体内排遣出来,导致这厮表现在外的,就是体表尸气更加浓郁。 &emsp;&emsp;这让等候着“陈道长”的女僵双目放光,直勾勾的盯着“陈道长”,面上青皮扯动,像是瞅见了年轻俊俏后生的旷妇。 &emsp;&emsp;呜喝!而贴在女僵身后的另外一具男僵尸则是还在不断的抖动身子,喉头出声,想要驾着女僵的身子继续在坟头蹦跶。 &emsp;&emsp;女僵垂涎于“陈道长”的身子骨,它反转过头颅,紧盯着骚扰自己的男僵尸,突然张开口齿,深深的吸气起来。 &emsp;&emsp;咻咻! &emsp;&emsp;肉眼可见的,一丝丝灰黑色的尸气从男僵尸的口中吸出,被女僵吞到腹中,其青紫色的肚子还不断地胀大缩小,汩汩出声,传来蛙叫般的腹鸣声音。 &emsp;&emsp;“这是?”苏玖用手遮挡油灯,心中有疑惑,不由的扯动了一下许道的衣袖,无声的用眼神表达出疑惑。 &emsp;&emsp;许道瞧见,只是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应是这女僵在吞食尸气,以增长自家的尸气程度,且继续看着。” &emsp;&emsp;至于为何女僵刚开始没有直接吸食男僵尸体内的尸气,而与男僵尸行交合举动,许道左思右想,猜测有可能是“陈道长”出现之前,女僵身边只有这么一具男僵尸,须得细水长流,慢慢采补。 &emsp;&emsp;因为僵尸身上的尸气在被采补之后,也是会如人身上的气血一一般,经过休息调养缓慢的恢复过来。 &emsp;&emsp;但现在“陈道长”出现了,其刚刚尸变没多久,身上的尸气还浓郁,顿时惹得女僵眼馋,想要更换采补的对象。 &emsp;&emsp;骚扰女僵另寻新欢的男僵尸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贪欲促使之下,女僵自然要直接吸干男僵尸体内的尸气。 &emsp;&emsp;此等状况就好似蜘蛛间的交配般,雄蜘蛛一旦没用,雌蜘蛛便会痛下杀手,直接啃食掉雄蜘蛛。 &emsp;&emsp;许道心中暗道:“如此说来,这女僵尸还是一只颇具灵智的僵尸了,懂得采补修行,提升实力。” &emsp;&emsp;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女僵张嘴吸了没几口,它身后的男僵尸就尸气殆尽,不停抖动的身子停下,青紫色的皮肤变得皱巴巴,像是失水了一样,有从僵尸往干尸展的趋势。 &emsp;&emsp;男僵尸喉中呜咽声消失,它只是张开口齿,无声的开合着,眼中猩绿色的凶光也黯淡。但即便如此,吸干它尸气的女僵还是不能放过它。 &emsp;&emsp;此弱彼盛的,女僵目中的凶光大盛,它对准男僵尸的脖颈,一口就咬了下去。 &emsp;&emsp;撕拉!男僵尸的皮肉和筋肉被撕开,全都被吞进了女僵的腹中。 &emsp;&emsp;稀里哗啦的,在许道和苏玖两人的注视当中,女僵大快朵颐,就地吞吃起男僵尸,满身满脸的黑血,黏糊糊的,不多时就将男僵尸的身子吞吃了大半。 &emsp;&emsp;吼!又是一声急促高昂的尸吼声响起来。 &emsp;&emsp;女僵拱起身子,将头颅从男僵尸的胸腔当中抽出,对着残月嘶吼。 &emsp;&emsp;能够明显的看到,女僵在吞吃男僵尸的过程当中,身体柔软,并不像是普通的行尸般僵硬,手脚无法转动,它眼下的模样更像是浑身尸气的食尸鬼。 &emsp;&emsp;饱餐一顿之后,女僵把猩绿的目光对准几步开外的“陈道长”,其眼神闪烁,青紫色的身子一闪,便窜到了“陈道长”的身旁。 &emsp;&emsp;女僵抱住“陈道长”的身子,口鼻耸动,贪婪的嗅着“陈道长”身上散出来的浓浓尸气。 &emsp;&emsp;低吼声响起,它立马在“陈道长”身上撕扯起来,想要撕开对方身上的衣物,然后采补尸气。 &emsp;&emsp;嗤啦! &emsp;&emsp;寿衣落地,金铁声音出。 &emsp;&emsp;“陈道长”的身上除了一套寿衣之外,居然还在内里穿了件甲衣,就好似王侯下葬时所用的金缕玉衣般,由一块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铁片织成,鳞甲般裹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 &emsp;&emsp;动作被如此甲衣所阻挡,女僵急不可耐,口中吼声更厉,它抱着“陈道长”的身子,狠狠抓击,想要将甲衣撕扯下来。 &emsp;&emsp;锵!乌光泛起,金铁声响起。 &emsp;&emsp;“陈道长”身上的甲衣泛起了乌光,连绵成线条,想要护住他的身子,但是怎奈何女僵力大,爪子也尖利。 &emsp;&emsp;弦的声音响起,一块块铁片散落在地上,“陈道长”就像是被刮鳞的鱼肉般,被女僵尸给剥得光溜溜。 &emsp;&emsp;但并非真个光溜溜,女僵趴到陈道长的跨间,准备采补尸气时,突地又被一物阻挡了。 &emsp;&emsp;只见一铁铠横在陈道长的跨间,挡的死死的,其上铭文流转,隐隐透露出灵光,非是凡物。 &emsp;&emsp;尸吼凶厉,女僵被此物所阻挡,躁动难耐。 &emsp;&emsp;而这时,陈道长也陡然睁开了自己的肉眼,浑身血气复苏,眼里再无一丝尸气。 &emsp;&emsp;他感觉有东西趴在自己的身上,低头往下一瞧,看见了满身血污的女僵,顿时瞳孔骤缩,目中惊骇。 &emsp;&emsp;“僵、僵尸!”陈道长大号。 &emsp;&emsp;林间的许道和苏玖瞅见一人一尸的姿势,以及陈道长腰间铠甲,不由的面面相觑。 第两百零四章 尸戏 &emsp;&emsp;在许道和苏玖愣时,出场上的陈道长却是已经反应过来。 &emsp;&emsp;他看着趴在自己腰间的狰狞女僵,面上虽然惊恐,嘴里虽然尖叫,身子虽然抖,但是手上动作却是不停,连忙就推搡着女僵,想要将对方推走。 &emsp;&emsp;而女僵正烦躁于陈道长腰上的铁胯,它猛地嘶吼一声,好似猛虎咆哮一般,瞬间在震慑了陈道长,让陈道长不要的打扰它。 &emsp;&emsp;被女僵如此“呵斥”,陈道长当真就像是认命了一般,他僵着身子,任由女僵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 &emsp;&emsp;一旁的许道也回过神来,旁观着一人一尸,心中琢磨到:“这厮到底是被人害了,身着铁铠保护自己的肉身,还是故意为之……” &emsp;&emsp;很快,许道便知晓陈道长属于哪一种情况了。 &emsp;&emsp;因为在度过最开始的惊慌之后,陈道长强自镇定的打量四周,先是扭头看向一旁已经惨遭吞食的男僵尸,然后又低头看向了地面散落的铁片。 &emsp;&emsp;“吼呜!”一声弱气的尸吼声音出现在场中。 &emsp;&emsp;陈道长张开口齿,憋着喉咙模仿起了僵尸的吼声,同时他身上的尸气涌动,不再只是被他的肉身排出体外,进而流失掉,而是持续的氤氲在他的体表,遮掩着他的人气,让其身份不再暴露。 &emsp;&emsp;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反应过来,而且还能主动的扮演起僵尸,明显这厮是有备而来。 &emsp;&emsp;“呜呜!” &emsp;&emsp;弱气的尸吼声不断的在场上响起来,女僵听了陈道长的吼声,居然停下了动作,不再捣鼓他腰间铁胯。 &emsp;&emsp;女僵皮肉散的,慢慢直起身子,贴面站在陈道长跟前,幽幽的注视着。 &emsp;&emsp;它嗅见陈道长身上的尸气,食指大动,胸腹起伏不定,张开利齿,想要直接吞吃掉陈道长。 &emsp;&emsp;但是女僵猛地扭头,爬到了已经被它咬碎的男僵尸身前,野兽般大口撕咬,并没有朝着陈道长下口。 &emsp;&emsp;这一幕出现,旁边的许道能够明显的现,陈道长身上出现松了一口气的动作, &emsp;&emsp;确如许道所见,陈道长见女僵并没有咬死他,而是在男僵尸身上泄愤,其眼中立刻露出喜意。 &emsp;&emsp;随即他伸直双臂,继续扮着僵尸,然后跳到铁片散落的位置,悄悄的想要将铁片拾起来。 &emsp;&emsp;但是他手上才抓起一根绑着铁片的绳索,一股腥风就出现在他的身前,身子佝偻着,粘稠的黑血从其尖爪上滴落,赫然就是女僵。 &emsp;&emsp;锵的一声!只见女僵利爪一挥,陈道长的身子就猛地倒飞出去,背部着地的摔倒在一座土坟头上面。 &emsp;&emsp;“啊!”他捂着自己的胯下,口中爆出凄厉的惨叫声。 &emsp;&emsp;原来女僵刚才并未挥爪击向陈道长的脖颈等部位,不是想要撕了陈道长,而是猛击打向其跨间铁铠。 &emsp;&emsp;陈道长双眼翻白,剧痛之下,瞧见女僵继续朝他扑来,他忍不住叫出了人话: &emsp;&emsp;“别打啊!打坏了你可玩不鸟!” &emsp;&emsp;可女僵虽然有灵智,但如何能够听得懂人话,反而是陈道长的话声触了女僵眼中的警惕,目露凶光。 &emsp;&emsp;陈道长瞧见,连忙反应过来,出尸吼声,“呜呜呜吼吼……” &emsp;&emsp;因为忍着剧痛,他的尸吼声高低错落,像是唱起歌一般。并且他提溜着刚才从地上捡起的铁片,扒拉着就要站起来。 &emsp;&emsp;可是女僵目中稍微疑惑后,竟然直接欺身过去,压制住陈道长,并且继续的凿击铁铠。 &emsp;&emsp;如此滑稽和精彩的一幕出现在许道和苏玖眼中,苏玖尚且能够绷着小脸,只是露出错愕之色。 &emsp;&emsp;但是许道却是不管那么多,他先是面上莞尔,无声的笑起来,到后来终于时忍不住拊掌轻笑起来: &emsp;&emsp;“哈哈!” &emsp;&emsp;坟头上的陈道长听见林中响起来的笑声,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但他张头四顾,隐隐看见林中有点火光,面上立刻就是大喜。 &emsp;&emsp;陈道长连忙脱口而出:“可是为我抬棺的好汉们?快快出来助我降尸!” &emsp;&emsp;“这女僵就是偷盗四周尸体、变尸为僵的罪魁祸,贫道是假死尸变,冒死寻见这僵尸,准备降服它啊!” &emsp;&emsp;“我是活人!” &emsp;&emsp;一番话噼里啪啦的像是炒豆子般从陈道长的口中叫出,害得他差点没有喘过气。 &emsp;&emsp;同时女僵有灵智,它再度听见人言,目中警惕大作,嘶吼着停住滑稽动作,凶厉的望向身下的陈道长。 &emsp;&emsp;可从陈道长也不是毫无准备,他喊出求救的声音之后,连忙用手中抓着的铁片带子捆住了女尸的双臂,并且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吐在铁皮上面。 &emsp;&emsp;嗡嗡!**张铁片沾了精血,挂在牛皮绞成的绳索上就像是风铃一般抖动。 &emsp;&emsp;“吼!”女僵听见此声,面上出现痛苦。 &emsp;&emsp;陈道长面上大喜,死死的捆着女僵,口中并大叫:“快快过来捡起地上铁片,助我降尸!” &emsp;&emsp;树林中火光颤动,看戏的两人终于走出来。 &emsp;&emsp;陈道长扭头一瞧,现火光微弱,连火把都不是,而是根插着蜡烛的灯火,他以为的伏在林中的壮汉们,也不过一灰一百两道人影,而且瘦小,是一男一女。 &emsp;&emsp;更让陈道长惊惧的是,勉强被他用铁片绳索捆住的女僵,身上尸气大盛,体表猛地长出了白毛! &emsp;&emsp;咔!长满白毛的五指伸出,它并没崩断系着铁片的绳索,或是推开陈道长,而是直接捏上闪烁着血光的铁片本身,用手一捏,生生拗断了铁片。 &emsp;&emsp;“毛、毛尸!”陈道长目中惊骇。 &emsp;&emsp;如此僵尸,就算是真有一群壮汉奔来,个个手持他制作的铁牌符咒,也无济于事了,只会送命! &emsp;&emsp;咔咔,女僵几下就将捆住它的铁片扯开,脸皮抖动,呼喝着,准备直接咬死盛夏似人似尸的东西。 &emsp;&emsp;陈道长目中绝望,身子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干脆闭上了双眼。 &emsp;&emsp;可就在这时,有清朗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emsp;&emsp;“道这是长手艺活,甚妙。” &emsp;&emsp;睁开眼,一道人出现在他身旁。 &emsp;&emsp;陈道长瞪大了眼睛。 &emsp;&emsp;道人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女僵咬向他的头颅,便让女僵无论如何用劲,都咬不下这一口。 &emsp;&emsp;许道笑吟吟的打量着姓陈的道长,以及骑跨在对方身上的女僵。 第两百零五章 陈挽道徒 &emsp;&emsp;伸着手指,许道身上气劲流动,他按着女僵的头颅往旁边轻轻一推,女僵就摔倒在地,同时身子被一股气劲给死死的捆住。 &emsp;&emsp;原本挣脱不得的陈道长也顺利的从女僵身下脱离出来。 &emsp;&emsp;“这、这、这!”陈道长面色呆滞,口中一连说出三个“这”字,方才注意到许道身上穿着的一声灰色道袍。 &emsp;&emsp;他恍然间回过神来,面上又惊又怕,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许道恭敬的作了个揖,口中呼到:“见过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emsp;&emsp;说话之间,陈道人一直偷瞥了旁边被禁锢在地上的女僵尸,目中后怕不已。 &emsp;&emsp;“没想到这女僵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成了毛尸!要是早知道这点,给我三个胆子也不敢来寻它啊!” &emsp;&emsp;僵尸有品级,普通人兽尸变,最开始不过是具“行尸”,能动弹的一团死肉而已,被唤作行尸走肉,只是身上带有尸毒,对于凡人来说仍旧棘手。 &emsp;&emsp;但寻常一具行尸,三五壮汉手持木叉就可降服,降服后一把火烧掉即能了事。 &emsp;&emsp;在行尸之上,则是“跳尸”。 &emsp;&emsp;跳尸已经是炼气级别的存在,口吐尸气,浑身坚硬,行走的方式也不再是蹒跚行走或是小步跳动,而是一跃就能跳一丈,冲进人群当中食人就好似猛虎入羊群般简单,只是还畏惧日光。 &emsp;&emsp;再往上,僵尸的体表就会生长出白毛,根根坚硬如钢针,被唤作“毛尸”。 &emsp;&emsp;毛尸者已经不畏惧日光,须得炼气中期日游境界的道人施展法术,方才有降服的可能。 &emsp;&emsp;除此之外,僵尸还有甲尸、铁尸、铜尸、银尸等境界,分别对应着炼气后期,乃至于筑基前、中、后期的实力,甚至往往比武道中人还能被打杀。 &emsp;&emsp;而陈道人自己不过是个炼出真气没多久,连粗浅法术都不会几门的前期道徒,他自然是不敢招惹毛尸这等存在。 &emsp;&emsp;原本在他看来,女僵出没在附近,虽然是一具不可多得的灵僵,极具成长性。 &emsp;&emsp;可附近十里八乡的既无阴煞之地,对方出没的时日也尚短,小半年的时间罢了,最多让其成长到跳尸的境界,实力和他一样。 &emsp;&emsp;而因为女僵颇具灵智,其擅长躲在野外,昼伏夜出的,见过陈道人一回后,便死死地躲在陈道人,不再出现在人前,更让陈道人确定其实力低微,有可能连跳尸都不知。 &emsp;&emsp;贪图这样一具灵僵,却又捕捉不到,陈道人不得已之下也就想出了假死尸变,让女僵主动唤他上门的法子。 &emsp;&emsp;陈道人先是兢兢业业的在附近打杀僵尸数月,赚了些名声,这才安排下假死的计划。 &emsp;&emsp;因为担心走漏灵僵的消息,惹来其他道人的贪图,他半个字都没有对其他人吐露,只是苦心的交代其他人不要坏了他的“尸体”,务必夜间送他回到老家安葬。 &emsp;&emsp;虽是冒着种种风险,还服用了有伤身子的尸气丸,但他也并非一点提防的工作都没有做,其身上披着的铁片甲衣和铁铠就是精心准备的。 &emsp;&emsp;甲衣由片片半个巴掌大小的铁牌组成,除了能够护住他的肉身之外,上面还绘制了符文,能够压制、禁锢生机。 &emsp;&emsp;一方面能更好的掩饰他是个活人,另一方面等寻到灵僵时,他就可以脱下甲衣,罩在灵僵的身上,一举擒拿下僵尸。 &emsp;&emsp;至于铁铠,更是他为了提防意外,护住自己的命根所做,其费时费料比他披在全身的甲衣还要多。 &emsp;&emsp;如此这般算计,陈道人所图谋的便是擒拿下女僵,以为己用,炼制成为阴兽伴侣。 &emsp;&emsp;毕竟僵尸不难得,可具备灵智的僵尸实在是少之又少了,其不仅不似普通僵那般呆傻,根骨更是出奇,能伴随道人成长。 &emsp;&emsp;如此一只具备灵智的僵尸,就算只是行尸走肉,落到道人们的眼中,依旧可以媲美一件不入流的法器,价值不菲! &emsp;&emsp;然而以身捕尸的过程虽然都在陈道长的预料当中,甚至连甲衣会被女僵抓坏的情况都被他预料到了。 &emsp;&emsp;可他还是错估了女僵的实力,对方不止是跳尸中的厉害角色,更是毛尸,只有中期道徒及以上才能降服,身坚力强,轻易一口就能咬死他。 &emsp;&emsp;陈道人伫立在坟地中,面上的神色千回百转,他最终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论怎样,他都得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emsp;&emsp;只是眼前这只灵僵,多半是没有他的份了。 &emsp;&emsp;陈道人目光幽怨的望着躺倒在地上,连嘶吼声都无法出的女僵。 &emsp;&emsp;他可不敢直接出声向许道讨要僵尸,毕竟能够轻易降服女毛尸的人,其实力在他看来,必然就是炼气后期驱物境界,若是一个不高兴,对方随手就能打杀掉他。 &emsp;&emsp;陈道人整理了一番心中情绪,正准备和许道客套一番,再次感谢救命之恩。 &emsp;&emsp;可这时突然又有一人影出现在他的身旁,正是捧着灯的苏玖。如此一妙龄女子出现,陈道人面色突怔,他眼下身形狼狈,特别是衣不着缕的,一下子尴尬至极。 &emsp;&emsp;好在他的耳边响起看了许道的轻笑声,并有一件袍子朝他扔了过来:“先穿上,一并给贫道好生说说事情。” &emsp;&emsp;望着许道云淡风轻的表情,陈道人连忙抱住衣服,躬身复作揖,口中呼到:“喏!谨听前辈吩咐。” &emsp;&emsp;等到陈道人刚穿戴整齐没多久,林间突有丛丛火把出现。 &emsp;&emsp;火光跳动着,并传来呼喝的声音:“快、快快!往这!” &emsp;&emsp;“道长刚刚就是来这儿了!” &emsp;&emsp;原来是客栈当中的抬棺壮汉们。他们当真大着胆子,举着火,来寻陈道人的“尸体”,以及许道二人。 &emsp;&emsp;许道见状,直接吩咐到:“且先回客栈,路上再给贫道说说。” &emsp;&emsp;不多时,抬棺的汉子们寻见了几人。他们先是见到陈道人死而复活,惊惧不已,以为是假货,后又是瞧见地上的残尸和白毛女尸,面上露出后怕。 &emsp;&emsp;一番嘈杂过后,一伙人方才抬着女尸,一起往客栈走回去。 &emsp;&emsp;陈道人路上将自己的事情都小声说给了许道听,一并透露了自己的姓名。 &emsp;&emsp;如此胆大、妄图操使僵尸之人,姓陈,名挽,江州城中人。 第两百零六章 味道甚美 &emsp;&emsp;一行人回到客栈当中,掌柜们瞧见死而复生的陈挽道徒,自然又是一番惊惧。 &emsp;&emsp;但是等到嘈杂一顿之后,少人第二日都得赶路,各自也就散去,回到自己的房中或是后怕,或是抓紧时间补觉。 &emsp;&emsp;只有少数人还围在大堂的四周,偷偷的打量着躺倒在棺材当中的白毛女尸。 &emsp;&emsp;陈挽道徒在回到客栈之后,连忙央求掌柜的布置出一桌酒水,就安放在棺材旁边,郑重地向许道道谢起来。 &emsp;&emsp;他举着一杯黄酒,将酒杯举至额头,口中说:“在下修为浅薄,学艺不精,多亏了前辈能够施之援手,这才能苟活下这条性命了!” &emsp;&emsp;“感激不尽!在下痛饮三杯。”话说完,陈挽道徒便将杯中酒水灌入腹中,一连三下,呛得脸色涨红,面容变得更加愁苦。 &emsp;&emsp;许道端正的坐在酒桌上面,他也举起酒杯咽下一口,并伸手让旁边伺候着的苏玖给两人满上。 &emsp;&emsp;借着酒劲,陈挽道徒脸上尸气终于尽去,推杯举盏间,他和许道的闲谈也变得热络起来。 &emsp;&emsp;此人主动告知了许道,其修为如何,跟脚如何。而许道也没怎么掩饰,在对方询问修为时,直接将修为展现了出来,又震慑到了对方。 &emsp;&emsp;当然,他所展现的修为只是仙道方面的修为,炼气后期。 &emsp;&emsp;许道主动举杯:“道长以身试险,替乡间降服此尸,来!饮胜!” &emsp;&emsp;陈挽道徒听见他口中的“道长”两字,抱着自己的酒杯,面色惶急的避开,口中说:“前辈炼气后期,在下不过刚入炼气,如何能在前辈面前担起‘道长’这一称呼?” &emsp;&emsp;“在下敬您,干了!” &emsp;&emsp;许道听见,笑起来:“虽说达者为师,但陈道长年岁比我高,而且还屡屡替乡人降妖伏魔,担得起‘道长’这声称呼!” &emsp;&emsp;可谁知陈挽道徒听见许道这话,面色当即就愁苦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灰白的头,又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皱纹,苦笑问: &emsp;&emsp;“前辈觉得在下多少年岁了?” &emsp;&emsp;许道听见这话,微微一怔,他也不好用神识检测对方的骨龄,免得唐突了,便只是打量着对方相貌,试探说: &emsp;&emsp;“道长龙精虎猛,虽白,但口齿健,怕是只有四五十。” &emsp;&emsp;许道思忖自己已经是在往小的说了,但谁知道对方听见,面上苦笑更盛,摇头吐声: &emsp;&emsp;“在下今年才只二十又五,还未至壮年咧。”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瞬间惊愕,他瞧了瞧对方的白,脸颊和手背上松弛的皮肤起码也得五十往上了,怎么都想不到此人的年纪竟然才二十五岁。 &emsp;&emsp;不过仔细想想,道门当中有不少“还精补脑”,采肉身精气滋养魂魄的一类秘术,以及尸气等物极其容易折损人的生机,他也就明白过来。 &emsp;&emsp;眼前这陈挽道徒,多半就是在突破到炼气境界时,或是平日里修行不善,亏空了身子,这才少年早衰,一脸的悲催模样。 &emsp;&emsp;好在此人苦笑过后,便将这点抛之脑后,他摸着自己稀疏的白,晃动脑袋大笑说:“前辈,喝!” &emsp;&emsp;“在下如今好歹也是仙道中人了,不复道童矣!” &emsp;&emsp;又是一番推杯举盏,陈挽这厮也是竭力讨好,插科打诨的,使得酒桌上的气氛更加浓烈,他也渐渐地不在拘谨。 &emsp;&emsp;热闹着,陈挽道徒突地够出脑袋,压低声音说: &emsp;&emsp;“前辈可知我为何想要活捉此物?”他伸手往旁边的棺材里面一指。 &emsp;&emsp;许道自顾自的吃着酒桌上的东西,瞥了一眼,目中露出玩味之色。 &emsp;&emsp;如此一只具备灵智的僵尸,若是放在他刚突破到炼气境界时,他定然也是千方百计都要扒拉到手中,收为己用。 &emsp;&emsp;但是对于如今的许道而言,却是也不怎么看重这样一只僵尸了。他面上露出疑惑之色,故意出声:“为何?” &emsp;&emsp;陈挽道徒应是酒劲上来了,摇摇晃晃的从酒桌前站起,走到棺材旁边,然后抚着棺材,目中露出渴求之色。 &emsp;&emsp;他动用起身上的法力,掐诀数次,方才唤出一道清风,口中呼到:“去!” &emsp;&emsp;清风落到棺材当中的白毛女尸身上,瞬间席卷其全身,洗涤上下,将其身上的血水污秽全都卷走,原来陈挽道徒施展出的是清洁术法。 &emsp;&emsp;将女僵的身子洗干净之后,陈挽道徒也不忌讳自己之前差点死在对方的口中,他探身进棺材当中,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女僵的身子给扶起来。 &emsp;&emsp;许道这时望过去,现女僵的面孔虽然青紫色,嘴上长有獠牙,但是皮肉并不破损,反而颇具弹性,如活人一般。 &emsp;&emsp;再看其身段,更是颇具可玩之处,洗干净后让男子见了,心底里会忍不住生出想要把玩的心思。 &emsp;&emsp;这并非许道的有怪癖,而是大堂四周偷偷打量的汉子门,口中全都出了惊呼声。 &emsp;&emsp;“这僵尸的模样长得真不错!好身段!”切切的议论声在周围响着。 &emsp;&emsp;许道见陈挽道徒扶着女僵,他伸出手指一勾,气劲流窜,便帮助对方将女僵从棺材当中搬了出来,并让女僵的身子矗立在酒桌前。 &emsp;&emsp;“陈道长且来继续饮酒,慢慢和我分说。” &emsp;&emsp;陈挽道徒听见,也就摇头晃脑的坐回了位置上面,他指着这具僵尸,立刻就开始大谈特谈此女僵之妙处,自己是如何现此僵尸,以及如何备下的甲衣、铁胯…… &emsp;&emsp;事无巨细的,全都一五一十的朝许道吐露了出来。他一边劝酒,一边听着对方吐露东西,目中闪过满意之色。 &emsp;&emsp;两人既非仇人,许道若是想要尽可能的从对方口中掏出东西,自然不能行酷烈的手段,而以酒水灌醉对方,让对方酒后吐真言便是一种再合适不过的法子了。 &emsp;&emsp;这也是许道会耐着性子,陪对方吃酒的最主要原因。 &emsp;&emsp;只不过,陈挽道徒口中的女僵,并没有挑起他的太多兴趣,反倒是对方制作铁符甲衣、护身铁胯的法子,让他感兴趣起来。 &emsp;&emsp;最后,陈挽道徒双眼迷醉的冲许道说: &emsp;&emsp;“前辈不知,这女尸品相完好,别有妙处呢……嗝!”他说着还打了个酒隔。 &emsp;&emsp;许道适时地放下酒杯,问:“有何妙处?” &emsp;&emsp;陈挽道徒压低了声音,眼睛笑眯眯的说:“当然是味道甚好,值得仔细品咂品咂!” &emsp;&emsp;听见此言,许道眼神古怪的看了此人一眼,难怪这厮会阳气亏空,少年早衰了。 &emsp;&emsp;“不愧是夜叉门中之人,口味都如此奇特,敢情之前要不是此人力弱,位处于卑,当真有可能上演一出捉尸艳谈。” &emsp;&emsp;陈挽道徒口中嘿嘿笑着,举着酒杯朝许道敬了下,一口猫尿就又灌进了肚子中。 &emsp;&emsp;瞧着对方如此放浪形骸之色,许道哑然失笑着,他眉毛微挑,一个念头突然浮上心头。 &emsp;&emsp;许道复问对方:“此物味道甚美?” &emsp;&emsp;陈挽道徒回答:“美极,美矣!” &emsp;&emsp;他弹了弹旁边的女僵身子,口中又道:“前辈若是不信,他日大可一尝!定然丝滑入口!” &emsp;&emsp;许道点头:“何必他日,今晚此时便尝!” &emsp;&emsp;陈挽道徒微怔,连忙说:“前辈好兴致,在下这就为您安排……” &emsp;&emsp;他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出,便见许道突地一拂袖子,将两人酒桌上面的碗筷全都扫到旁边的桌子上面。 &emsp;&emsp;砰! &emsp;&emsp;酒桌颤动,一物狠狠地摔打在桌子上面,摊开,正是白毛女僵。 &emsp;&emsp;陈挽道徒眼睛睁大,下意识的就环顾四周,意识到是大庭广众之下,他错愕的说:“道长兴致这高?” &emsp;&emsp;许道站起身子,手中举着被黄酒,笑吟吟的冲对方说: &emsp;&emsp;“眼下肴核既尽,碗盘狼藉,正缺佐酒之物,此物甚美,正好用它来下酒。” &emsp;&emsp;一旁伺候着的苏玖听见许道口中这话,不由的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看向许道。 &emsp;&emsp;而陈挽道徒痴愣几息后,酒劲上涌,脸上露出大笑,开口: &emsp;&emsp;“道长好、好兴致……”可是他说出的声音变得怪异,都颤抖起来了。 &emsp;&emsp;因为许道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宽衣解带,而是只捋起了袖子,俯下身子,一手举杯,一手朝着女僵相招。 &emsp;&emsp;咻咻!一丝丝浓烈的尸气从女僵的身上冒出来,汩汩的进入了许道的口鼻当中。 &emsp;&emsp;女僵原本颇具弹性的皮肉瞬间塌了下去,从貌美状态变成了干巴巴的老妪模样。 &emsp;&emsp;“咯咯、、”陈挖道徒瞧着眼前这一幕,喉头出怪声,只觉得许道如此动作令他非常熟悉。 &emsp;&emsp;之前假死尸变时,陈挽道徒并非完全没有记忆,女僵啃食男僵尸的举动,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emsp;&emsp;咕噜! &emsp;&emsp;女僵体内浓浓的尸气全都进入许道的腹中,仅剩下丝毫一身干瘪的皮肉筋骨。 &emsp;&emsp;吸食完尸气,许道直起身子,趁机痛饮下杯中酒,抹了一下嘴,畅声到:“不错!味道甚美。” &emsp;&emsp;他翻转着空杯,笑望向陈挽道徒,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emsp;&emsp;咯噔!一阵凳子翻倒的声音响起。 &emsp;&emsp;陈挽道徒却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脸色微白,酒意瞬间就清醒了大半。 &emsp;&emsp;陈挽道徒咽着嗓子,紧盯着许道的双手,他已经在脑中想象出许道接下来的动作,定会剖开女僵的身子,张口大嚼,彻底食尽僵尸体内的精华。 &emsp;&emsp;皆因许道一口吞掉了女僵体内积攒一久的尸气后,面上虽然笑着,但是眼中却是冷意一片,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似的。 &emsp;&emsp;他看向陈挽道徒的目光,总是忍不住打量向桌上的女僵,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鲜红的舌头还轻轻的舔舐了一下牙齿和嘴唇。 &emsp;&emsp;陈挽道徒脑壳一片空白。 &emsp;&emsp;但好在接下来是一阵清朗的笑声响起来,并非是稀里哗啦的声音。另外还有女声及时响起: &emsp;&emsp;“老爷,您醉了,时候不早该回房歇息了。” &emsp;&emsp;“嘁!陈道长,今夜暂且如此,改日我请道长吃酒。”许道拱手朝着瘫坐在地上的陈挽道徒说话。 &emsp;&emsp;他说完后又定睛看了几眼桌上的干枯僵尸,摇着头说: &emsp;&emsp;“如此残渣,也不便于留给道长了。” &emsp;&emsp;嗡!酒桌上的女僵被摄起,又塞进了黄漆棺材里面。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棺材都被许道用法力抓起,扔到了客栈门口。 &emsp;&emsp;他一张符咒打出,化作火光落到棺材上面,瞬间就将棺材点燃,吞进了火焰当中。 &emsp;&emsp;许道冲着陈挽道徒摆了摆手,带着苏玖头也不回的往客栈二楼走去,只留对方一人还瘫坐在地上。 &emsp;&emsp;陈挽道徒的酒意已经彻底清醒了,他冷汗直冒,想着自己刚刚和许道吃酒的场面,心中顿时庆幸不已。 &emsp;&emsp;堂中的其他人见两人的酒席散开了,纷纷都探出了脑袋。 &emsp;&emsp;其中一些人有些们懵懂,虽然刚才年轻道人的举动有些诡异,女僵尸霎时间就变得干瘪,但他们不知道为何陈挽道徒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msp;&emsp;两人也不像是起了争执的模样啊! &emsp;&emsp;……………… 第两百零七章 江州鬼市 &emsp;&emsp;许道回到了客房当中,苏玖目光担忧的望着他,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而许道也是连忙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掐诀,澄净起心神。 &emsp;&emsp;刚才就在楼下,他原本只是想要戏耍一下陈挽道徒,但是没有想到在摄取尸气时,他脑中杂念涌起,体内的食欲当真就被勾了起来,竟然生出想一口将整具僵尸都给吞吃掉的冲动。 &emsp;&emsp;尸气是天地灵气的一种,对于僵尸来说,就好似道人体内的真气。许道摄取的举动宛如前世武侠小说当中的吸取内力一般,虽然有些偏激,但是并不算什么。 &emsp;&emsp;可是要是啃食僵尸的身子,那就不同了。 &emsp;&emsp;僵尸虽然是妖物、死物,不少正经道人也会从僵尸身上收集材料,制作符咒和法器等,但是它终究是人身,有违道心。 &emsp;&emsp;此时此刻回到了房中,许道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这一幕,心中躁动和后怕交织在一起,令他额头青筋暴起,并跳动着。 &emsp;&emsp;一张张鳞片在许道的体表长出来,口鼻间吞吐起白雾,有要现出龙种身躯的趋势。 &emsp;&emsp;好在他的理智尚存,脑中的清心符种不断颤动,洒下一抹抹灵光,维持着他头脑的清醒。 &emsp;&emsp;足足一刻钟之后,身躯已经膨胀近一丈高的许道,终于稳定住自己的心神,从狂躁当中脱离出来。 &emsp;&emsp;一声叹息在房中响起来,许道幽幽的睁开眼睛,他身上的气血陡然一变,爪牙潜藏,鳞甲收敛,瞬间就又恢复成了人身。 &emsp;&emsp;“老爷!”旁边响起话声,正是苏玖担忧的望着,她手里面还持着长鞭,一副为许道护法的举动。 &emsp;&emsp;刚刚在楼下,许道被尸气引动贪食的欲望时,也是这小妮子及时出声,提醒他回屋。 &emsp;&emsp;因此听见苏玖的声音,许道立即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只是他的脸色依旧难堪。 &emsp;&emsp;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道心不稳了。 &emsp;&emsp;筑基时,许道就被体内种下的灵根所影响,差点要往非人方向展而去。好在早在身为道徒时,他就经历过一遭,心中有所提防,并存在着恐惧,这才及时的稳固住了自己的心神,没有放任。 &emsp;&emsp;加上刚刚在楼下的一次,他已经是三次差点入魔。 &emsp;&emsp;事不过三,许道心中生出一种担忧,他不知道再有下一次的话,自己还能不能坚持自己生而为人的信念。 &emsp;&emsp;他皱眉暗道:“修行清心法术,加固灵台,已经不可再拖延了。” &emsp;&emsp;只是他现在手里面并没有新的清心法术,若是想要得到,必须从外界在想办法。 &emsp;&emsp;好在眼下正有一人出现,许道可以通过对方,接触到吴国方面的其他修行者。 &emsp;&emsp;此人正是刚刚在楼下和他饮酒作乐,并且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的陈挽道徒。 &emsp;&emsp;对方的身份奇妙,不仅和夜叉门有着关系,还和吴国的朝廷有关。 &emsp;&emsp;“明日便伙同这人,一起前往江州城,尽快接触江州城内的修行者。” &emsp;&emsp;心中闪过念头,许道一边又一边的施展清心法术,抚平体内躁动的血液。 &emsp;&emsp;炼气级别的清心法术,即便都是大成,但隐隐也不合筑基境界使用了。他若是想要解决隐患,或许得寻得筑基境界的法术,又或者再辅佐以服用丹药、封禁气血一类的手段。 &emsp;&emsp;想到这里,许道心间不由得叹息: &emsp;&emsp;“原以为筑基已经是极难,没想到筑基之后,灵根对心神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也难怪那些个道士全都形同妖魔,非人哉!” &emsp;&emsp;其实他也明白,毋说那些道士了,他自己千防万防,但是性子其实也已经隐隐被种入肉身当中的灵根所影响,并且还在潜移默化的改换他的性子。 &emsp;&emsp;这也是许道心中生出焦急感,将寻得清心法术,列为自己的当务之急的原因。 &emsp;&emsp;若是时间再久点,指不定他就已经不自知,彻底的堕入邪道,往非人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了。 &emsp;&emsp;微阖上眼帘,许道盘膝坐在床榻上,眉眼冷峻,陷入了修行当中。 &emsp;&emsp;而一旁为只护法的苏玖,见他终于彻底的平静下来,悬着的小心脏也是放了下来。 &emsp;&emsp;一夜无话。 &emsp;&emsp;客栈门前的棺材已经被烧成了一团灰,内里的女僵也被烧碳化破碎。 &emsp;&emsp;当许道和苏玖两人从楼上走下时,客栈掌柜正在敦促着店小二洒扫门庭,还在一旁挖了个坑,准备把灰烬埋进去。 &emsp;&emsp;“快快!待会就要有客人上门,跑了客人,我拿你是问!” &emsp;&emsp;“咦!”许道两人走出,客栈掌柜立马就看见了,他连忙走上前见礼,“见过道长!” &emsp;&emsp;“道长可是要启程,我这就去给您牵驴。” &emsp;&emsp;许道听见,拱了拱手,“劳烦了,先牵出来,待会等陈道长醒了,我们一起出。” &emsp;&emsp;客栈掌柜听见,打了个肥喏,并偷偷交代伙计赶紧的去叫醒陈道长。 &emsp;&emsp;不多时,陈挽道徒双腿的打颤的从客栈当中走了出来,他出来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朝着许道行大礼: &emsp;&emsp;“见过吕前辈。” &emsp;&emsp;没错,昨晚两人互通姓名时,许道又是将吕道人的身份给拿来用来,自称他是个散修,不远千里而来,仰慕江州城中的繁华,想要多多结识些同道中人。 &emsp;&emsp;许道瞧见陈道徒惊惧的模样,指了指北方,口中说:“还请陈道长带路,领我去江州城见识见识。” &emsp;&emsp;江州城,方圆数千里之内人烟最是稠密的地方,据闻城内人口居然六七十万,是舍诏山城的三四倍,当属西南地区第一大城。 &emsp;&emsp;而夜叉门的所在,恰巧也只距离此城几百里而已。 &emsp;&emsp;陈挽道徒连忙回到:“是,小道这就为前辈带路。” &emsp;&emsp;经过昨夜的一遭,此人更加认定许道修为高深,恐怕还有可能是炼气圆满的道徒,因此变得更加恭敬,一丝一毫都不敢拿大。 &emsp;&emsp;无他,陈挽道徒见许道非是善类,怕惹得不满,随手被打杀掉。 &emsp;&emsp;等客栈的伙计牵来店里拉车的马匹,陈挽道徒翻身骑上去,便立刻给许道带路起来。 &emsp;&emsp;……………… &emsp;&emsp;向北行走,许道给两人坐下的驴马施展了神行法术,原本不过凡驴劣马的牲口,在大道上面狂奔不至,居然还拖曳出了两道烟尘。 &emsp;&emsp;一路上经过路上的其他人时,唬得旁人一惊一愣的,自然也没有不开眼的敢惹他们。 &emsp;&emsp;约莫两个时辰,许道骑着毛驴,便来到了一座雄伟的大城跟前。 &emsp;&emsp;此城沿着江水修建,有数条支流、运河穿插进城池当中,波光粼粼,船帆片片,一副人来人往,繁华热闹至极的模样。 &emsp;&emsp;和许道在舍诏山城当中见过的景象,此城池的热闹程度何止是舍诏山城的三四倍,而是三四十倍。 &emsp;&emsp;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ems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emsp;&emsp;舍诏山城,不过一山间旮沓而已,眼前的江州城,方才吴国内境,人口繁华之地。 &emsp;&emsp;许道骑着驴眺望远方,现目所能及之地,无论是江中的湖心岛,还是起伏的山丘,其上都有人烟居所。 &emsp;&emsp;他心中微微感叹着:“此等繁华热闹之地,野兽少有的,妖物之内的应该也是少有了。” &emsp;&emsp;一旁的陈挽道徒时刻的注意着他的脸色,见许道仅仅是拍了拍驴背,便连忙扯着缰绳,冲到前头说: &emsp;&emsp;“前辈,我们走北门,进城往这边走。” &emsp;&emsp;一阵驴马颈口的铜铃声响起,三人一行便直接进了江州城当中,汇入繁华的人群当中。 &emsp;&emsp;此时已经是晌午,三人奔走了两个时辰,在陈挽道徒的引导下来,他们先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落脚,清洗风尘。 &emsp;&emsp;一直待到了日暮时分,三更半夜的,三人方才又走出了酒楼,往一条街巷走去。 &emsp;&emsp;他们此去的目的地自然就是江州城中,修行人汇聚的场所鬼市,或者说鬼街。 &emsp;&emsp;城中一共有四处,陈挽道徒带许道去的是北门的鬼街。 &emsp;&emsp;和舍诏山上的鬼市差不多,跨过一道阵法之后,几人宛如走出了城池,来到另外一方地界,四处阴森森的,往来人员或飘或游,明显都是阴神姿态。 &emsp;&emsp;但是和舍诏鬼市不同的是,仅仅城中四条鬼街之一,街道上面的店家数目就已经和舍诏鬼市当中的相当。 &emsp;&emsp;陈挽道徒在领着许道来到这里之后,他原本是想继续充当一回导游,免费的领着许道四处闲逛,但谁知许道直接拒绝了他。 &emsp;&emsp;“你且先自己去忙,之后我自然会去落脚的酒楼当中寻你。” &emsp;&emsp;得了许道的吩咐,他自然是不敢多嘴,作了个揖之后就慢慢退下了。 &emsp;&emsp;“上好的朱砂咯,五钱一两!” &emsp;&emsp;“专收妖骨,价格公道!” &emsp;&emsp;和许道见过的前两个鬼市都有些不同,眼前的江州城鬼市,热闹的居然就像是凡人的街道一般,道人们或是雇佣了童子,或是不顾风度,亲自的吆喝招揽客人。 &emsp;&emsp;当然,其中有水平的,都是直接贴了几张回音符咒,让符咒出声。 &emsp;&emsp;许道饶有趣味的从这些摊位上面一一扫过,着实现了不少东西,其中不少的,他只在书上面见过,功法典籍之类的也有。 &emsp;&emsp;但是他并没有驻足,而是一路直行,来到了鬼街上最大的一间铺子跟前。 &emsp;&emsp;铺子不像是贩卖货物的,但是内里人来人往,远比其他地方要热闹。其上有牌匾,写着四个大字: &emsp;&emsp;“荡妖北堂。” 第两百零八章 荡妖堂 &emsp;&emsp;荡妖堂,隶属于吴国朝廷的修行势力荡妖司,据闻现今统领在吴国国师的手下,负责清理危害四方妖兽、邪祟、恶道人,还有安稳百姓的功效。 &emsp;&emsp;按理来说,吴国境内的每一座州城中都应该存在一座荡妖堂,甚至有些较大的郡城也会有。 &emsp;&emsp;但许道无论是在白骨观的地界,还是舍诏的地界当中,都只是对这一堂口有所耳闻,从未遇见过。 &emsp;&emsp;眼前这座“荡妖北堂”,应该就是江州城中荡妖堂的四间分号之一,算是他接触到的第一间。 &emsp;&emsp;心中遐想着,许道没有犹豫,直接就带着苏玖往铺子里面走去。当他跨过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时,敏锐察觉到有类似于神识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身上扫过,意图辨明他的修为,但应该不是真正的神识。 &emsp;&emsp;这让许道微微皱眉,但他也没有直接霸气的回怼过去,而是微微露出了练气后期的仙道修为。 &emsp;&emsp;果如他所料,落在他身上的波动有些死板,仅仅是感应到他露出的气息之后,便略过了他,应是阵法或法器一类的东西。 &emsp;&emsp;但他跨进荡妖北堂的大门没多久,内里就有伙计一类的人主动迎上来,朝着他作了一揖: &emsp;&emsp;“贫道北堂执事,见过道长。道长可是第一次来到江城的荡妖堂,敢问道长手中有无度牒?” &emsp;&emsp;对方身上穿着一件制式的暗青色道袍,面上笑意满满,修为是炼气中期。 &emsp;&emsp;“度牒?” &emsp;&emsp;略微思索,许道想起了这玩意儿是什么。 &emsp;&emsp;就和他在白骨观中用的身份牌子一般,度牒是道人在吴国朝廷内登记用的凭证,就连所谓的荡妖堂,其效果和作用也类似于白骨观中的寮院,只是较为松散许多。 &emsp;&emsp;而许道刚才进门时显露了炼气后期的修为,但却没有一并挂出度牒证明是身份,便立刻引得堂口当中执事们的注意,连忙派出今日当值的执事出来招待,省得招待不周。 &emsp;&emsp;堂中的执事见许道又是一个生面孔,这才有了以上的对话。 &emsp;&emsp;四周来往的其他道人瞧见荡妖堂的执事对许道二人如此恭敬,立马也就猜出了许道的身份,一个个都露出敬畏或是忌惮的目光,随即低下头快快走过。 &emsp;&emsp;即便是人烟稠密,道人繁多的地方,后期道徒依旧已经是强者。甚至就在两个月之前,江州荡妖堂的最强者也不过是炼气圆满的后期道徒,并无筑基道士。 &emsp;&emsp;许道打量着来人,见对方态度恭敬,便也拱了拱手,随口说:“山野散修,第一次登门,并无度牒。” &emsp;&emsp;执事听见,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他也不在意许道的回答是真是假,连忙招手一邀,说: &emsp;&emsp;“那不如贫道来为道长引路,熟悉熟悉咱们北堂,一并给道长奉上一张度牒。” &emsp;&emsp;“甚好。”既然有人愿意带路、介绍,许道自然是乐得享受,他点点头,便按着对方指引的方向走去。 &emsp;&emsp;不多时。 &emsp;&emsp;许道的手上便有了一方赤铜制成的牌牌,巴掌大小,上面可有铭文,一面写有“荡妖”二字,一面另有江城北堂,何年何月何日,道人姓名、修为等简易的信息。 &emsp;&emsp;有了此牌子,道人便可以在吴国境内任意一处荡妖堂中检验身份,接取任务、买卖货物等,甚是方便。 &emsp;&emsp;只不过道人若是在江州城内赚取了道功,只可在本地的几间堂口中使用,若是到了其他的州郡,其他的荡妖堂不认外地积累的道功,需要在本地重新积累。 &emsp;&emsp;把玩着新到手的度牒,许道心中暗想到:“果真和白骨观中的身份牌子一模一样,甚至连道人赚取的点数也叫道功,不知究竟是白骨观直接抄袭了荡妖司,还是天下各地都是如此。” &emsp;&emsp;而一番了解下来,他也隐隐明白为何白骨观和舍诏部族的地界会没有荡妖堂的存在。 &emsp;&emsp;两者地处偏远,而且已经有了地头蛇,又如何会允许另外有一方势力存在? &emsp;&emsp;就连江州城中的荡妖堂,也是因为此城内常住人六七十万,周边涉及郡县的人口又有几百万,已经是吴国的内境,西南地区最大的一城,这才有足够的动力和压力在此处插下钉子,确保朝廷的威严。 &emsp;&emsp;但即便如此,江州城的荡妖堂一直以来都只是起到了组织鬼市,聚拢散修的作用,只能以利诱之,而没有足够的能力直接去驱使散修们。 &emsp;&emsp;其中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江州本地也存在着地头蛇,而且此地头蛇比白骨观和舍诏部族都要强横。 &emsp;&emsp;使得江州城虽大、人虽多,名义上从属于吴国,但实际上的主人却是在四百四十里开外的乱葬岗中,夜叉门。 &emsp;&emsp;甚至江城当中的荡妖堂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来,还是因为得了夜叉门的默许,或者说忽视。 &emsp;&emsp;以上荡妖堂的窘况,也是导致堂中执事会对许道如此热情的原因之一。 &emsp;&emsp;皆因整个江城荡妖堂,实际上是吴国朝廷牵头组建的一个散修势力,如今冒出许道这样一个生面孔后期道徒,只要不是夜叉门的弟子,无论长留还是短留,都值得江城荡妖堂,特别是北堂来拉拢一番。 &emsp;&emsp;许道转悠一圈后,感觉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他含笑的对身旁执事说: &emsp;&emsp;“贵堂当真是热情似火,求贤若渴,只不过贫道仅仅是个山野散修罢了,远远谈不上贤才,如何能一入贵堂,便荣登供奉之位呢?” &emsp;&emsp;江城荡妖堂当中的大致有五级职位划分,分别由胎息道童,炼气前、中、后期的道徒,以及筑基道士担任。 &emsp;&emsp;其中炼气中期可以担当“执事”一位,但需要竞争、积累道功,及处理一定的杂事。 &emsp;&emsp;而炼气后期则是可以直接充任执事的上一级供奉,职位没有数量,越多越好,且清贵、事情少,每月都有不俗的俸禄,就和白骨观当中的“十八头”一般,只不过相应的也有些限制。 &emsp;&emsp;比如需要签订契约,在江州城内长居数年,若有大事就需要站出来撑场子,以及在堂中留下真气印记等。 &emsp;&emsp;且先不谈荡妖堂和夜叉门的关系如何,单单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条留下真气印记,便让许道暂时按下加入荡妖堂的想法。 &emsp;&emsp;每个道人修成的真气都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双胞胎,根骨一致、修行的功法一致、服用的丹药一致,其真气的性质依旧会有所不同。 &emsp;&emsp;此世辨认道人身份最稳妥、有效的法子,便是辨认真气。 &emsp;&emsp;许道此前在白骨观中修行时,便在观中留下过真气印记,再加上他的修行出的真气当中充斥着一股子白骨观道法的味道,平常斗法倒还罢了,极难让人捕捉到真气痕迹,他每每做过之后也会用法术破坏现场。 &emsp;&emsp;但是眼前的江州荡妖堂虽然距离白骨观几千里,两者却依旧算是邻居,再加上许道现如今已经是炼气后期的修为,荡妖堂定然会对他的身份进行明里暗里的调查一番。 &emsp;&emsp;许道不是担心荡妖堂会查出个什么东西出来,而是就担心堂中就有白骨观的门人,到时候他可就算是自投罗网了。 &emsp;&emsp;毕竟如此松散的势力,虽然表面上还是一个散修组织,但恐怕在最开始,就已经被周边的其他势力,特别是夜叉门给渗透了。 &emsp;&emsp;这并非许道胡乱猜测,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emsp;&emsp;他在城外碰见的陈挽道徒,其原本就是夜叉门中的弟子,未能按期突破到炼气境界时,陈挽这厮恐惧留在门中不得好死,便贿赂了门中管事的弟子,使得他被外放出来在荡妖堂中担任杂役。 &emsp;&emsp;如此才又让他多苟延残喘了数年,直至不惜代价的突破到了炼气境界,成为真正的仙道中人。而荡妖堂中似陈挽这般的道人,不再少数,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究竟是什么。 &emsp;&emsp;也就最近刚有筑基道士降临到江城后,而且不止一个,这才让荡妖堂变得稍微有底气些,并开始大肆招兵买马了。 &emsp;&emsp;值得一提的是,几个筑基道士不是其他人,正是舍诏道士,算是许道的熟人了。 &emsp;&emsp;当然,只是许道熟悉对方,而对方并不熟悉许道,甚至压根不知道害得他们抛家舍业的祸另有其人。 &emsp;&emsp;许道端坐在堂中,静静的呷着一口灵茶,神色不动的琢磨着。 &emsp;&emsp;旁边伺候着的执事瞧见许道依旧并无意动之色,面上轻轻叹息一声,道: &emsp;&emsp;“那就真是可惜了,本堂若是能够得到吕道长的加入,必定如虎添翼!” &emsp;&emsp;“嘁!”许道轻笑一声:“贫道不过刚修成炼气后期罢了,道法微末,如何能担得起这般评价?还请执事拿来贵堂的功法典籍目录,容贫道观摩观摩。” &emsp;&emsp;“对了,烦请将堂中布的任务也拓印给贫道一份。” &emsp;&emsp;执事听见,灵机一动,又劝说到:“道长若是愿意加入本堂,直接就能有一千道功呢,再加上每月都还会有俸禄,何必将时间花在些许杂事上面,免得耽搁了修行。” &emsp;&emsp;许道听见,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微阖上眼帘,静待起来。 &emsp;&emsp;侍立在他身旁的苏玖见状,便主动出声,拱手对执事:“劳烦道长了。” &emsp;&emsp;荡妖堂执事听见,连忙也客气的对苏玖回了一礼,然后脚步匆匆的往堂内走去,依旧不敢流露出丝毫不耐烦之色。 &emsp;&emsp;周遭其他的道人大多行色匆匆,一些修为低下的,还会遭受堂内的执事们鄙夷。 &emsp;&emsp;许道气定神闲的坐在大堂中,一边饮茶,一边等待着。 &emsp;&emsp;不多时,执事便取来了许道需要的文本,上面有图有字。他道谢一声,便捧在手心中翻看起来。 &emsp;&emsp;“果真来对地方了!” &emsp;&emsp;看着上面种种能够凭借道功直接兑换的功法,许道心底里生出惊喜。 &emsp;&emsp;和舍诏鬼市当中不同,在这江州鬼市,他不仅可以在市面上自行淘换功法,更可以直接在荡妖堂中消耗道功进行兑换,除了质量有所保证之外,功法典籍的种类和数量更是繁多。 &emsp;&emsp;他粗略的扫了几眼,现荡妖堂中的功法数目比之白骨观寮院中的,只多不少。 &emsp;&emsp;只是其中比较核心的功法,譬如炼气后期的吐纳法,若是想要兑换,还得拥有一定的权限,譬如获得荡妖堂中的执事或是供奉的身份。 &emsp;&emsp;同时上面还赤裸裸的表示,堂中还有更上层的法术功法,可以积攒道功,前往国都的荡妖司进行兑换。 &emsp;&emsp;“想来这便是诱惑底层道徒卖命,高层道徒加入的意思了。” &emsp;&emsp;看了数刻钟,许道将文本上的所有功法名称,连同其简要都扫了一遍,心中竟隐隐还生出增长了见识的感觉。 &emsp;&emsp;“难怪区区一座江州城,虽有人烟,并无灵脉,依旧还会有这多道人汇聚在此,荡妖堂中可大肆兑换的功法典籍,当属功!” &emsp;&emsp;想要获得这些功法虽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对于散修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福音,有门路可走。 &emsp;&emsp;便比如许道,他盯着文本上的近三十来方清心静气法术,心中喜不自胜。 &emsp;&emsp;“若是早知道此处这般方便,离开白骨观之后的第一站,我就是应该来这里!” &emsp;&emsp;当然,他只是这般想想罢了。若是他没有先去舍诏,碰上大机缘,指不定现在依旧在为寻找灵根而愁。 &emsp;&emsp;而且在白骨观中时,可能是因为白骨观封锁消息的缘故,他压根不知道江州的荡妖堂可以随意兑换功法。 &emsp;&emsp;等到了舍诏,他虽然隐隐听闻过,但消息半真半假的,让人压根无法确定,再加上其他事情的耽搁,他也就在舍诏地界暂留了半年之多,现在才跑来这里。 &emsp;&emsp;许道心中琢磨到: &emsp;&emsp;“据闻荡妖堂以前可不是这般,甚至称得上是颇具恶名,其中的道人还被视作鹰犬走狗……大开方便之门,应是进来几十年的,甚至是十年以内的才开始的。” &emsp;&emsp;不过以上内情暂时都和他现在无甚关系,他只是个小散修,当务之急还是快快将堂中的清心静气法术给兑换出来,稳住自己的心神,消除肉身灵根的影响。 &emsp;&emsp;只可惜的是,许道身家全部都已经进了他的腹中,他手头上一枚符钱都没有,更别提直接兑换法术了。 &emsp;&emsp;他只得压下心中的觊觎,翻看能赚取道功的任务,看看有没有简单、钱多的活计。 &emsp;&emsp;“咦!” &emsp;&emsp;扫视着,许道眉毛微挑,眼里略微诧异:“居然还有这等任务……” 第两百零九章 行云布雨 &emsp;&emsp;(先别订阅) &emsp;&emsp;(还有几百字没改好,烦请二十分钟后订阅。) &emsp;&emsp;……………… &emsp;&emsp;距离许道达到江州城已经有了几日,他姑且算是将江州城内的大小情况给摸透了。 &emsp;&emsp;这日,他却是并不在江州城当中,而是带着苏玖和陈挽两人出了城,来到距离江城一百多里的地方。 &emsp;&emsp;天时已经是夏季,白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暑气也会随之出现在大地之上。 &emsp;&emsp;许道三人正站在一方黄土丘上面,放眼打量着四周,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大块大块的农田,田中张着小麦,麦子都已经修成,颜色愈的绿油油的。 &emsp;&emsp;但是在日光的炙烤之下,叶片都有些萎蔫,而且田埂上的土坷全都干燥至极,明显眼前这些麦田全都缺水,须得老天爷赶紧的下雨,又或者引渠灌溉。 &emsp;&emsp;只是三人所在的地方距离江河百里,附近并无较大的河流,田地间的水渠也都是干涸见底,并没有水源能够输送到这里。 &emsp;&emsp;而许道放眼望去,心中略微估算了一下,他目所能及之下,良田成块,有万亩之多,并且当中种植的全都是麦子。 &emsp;&emsp;热风吹过,四周绿波滚滚,给人以心旷神怡、震撼人心的感觉。 &emsp;&emsp;但除了许道三人尽情的享受着眼前的田园风景之外,簇拥着他们的其他人面上却都带着紧张之色 &emsp;&emsp;这些人的打扮全都是粗布短褐,即便是当中身份地位高的,脸上也都是黄褐色,脊背微弯,一副常年在田间、日头下劳作的样子。 &emsp;&emsp;他们双眼望着许道以及旁边同样身着道袍的陈挽,目中充满了担忧、焦虑,以及期待。 &emsp;&emsp;“好景色!”、 &emsp;&emsp;望了挺久,许道将目光从田间地头收回,落到了四周紧张不已的农人身上。 &emsp;&emsp;由不得这些人不紧张,眼前的万亩农田已经缺水多日,自从开夏以来,地头上面便没有落下过一滴雨水。 &emsp;&emsp;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app&ems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emsp;&emsp;人畜倒是还可以从远处贩水回来饮用,但是地里却是不成,非得需要万斤、百万斤水才可以救回田地里的麦子。 &emsp;&emsp;而且附近的万亩麦田种植紧密,植株宽大,远非寻常农家种植的农田能够比较,其规模已经和许道前世的大型农场相当,对地力的消耗极大,除了补水之外,田间还得施肥。 &emsp;&emsp;否则就算是将万亩麦子救了回来,等到秋季之时,收成也不会太高,甚至还会影响来年的种植。 &emsp;&emsp;一个长者模样的农人见许道出声,他站出来恭敬且谦卑的说: &emsp;&emsp;“两位道长,吉时已到,是否可以开坛做法,求雨了?” &emsp;&emsp;没错,许道今日至此,便是来给眼前的万亩麦田降水来的。这正是他当日在荡妖堂中翻阅任务时,令他略微惊讶的事情。 &emsp;&emsp;修道至今,道人虽有法术,可以搬运、唤水、化石为泥等种种能力,但无论是在白骨观,还是在舍诏部族,这些手段都只用于道人自己的生产活动当中,或是培养药草,或是豢养妖兽,而很少的赐予凡人使用。 &emsp;&emsp;此世妖魔鬼怪虽然时不时会出没,凡人们若是活得长久,一生中总会遇见个把会使用法术的真道人,但是仙凡不同流。 &emsp;&emsp;道人们高高在上,虽偶尔会降妖伏魔,但又怎会将法力耗费在给犯人做工上面。 &emsp;&emsp;眼下还是许道第一次见到有势力愿意驱使道人为凡夫俗子劳作的。当然,也不能说是劳作,而是开坛做法,扶危济困。 &emsp;&emsp;因此他在荡妖堂中见到这种将法术用于田间生产,且是种植凡物,而非灵物上面之后,立刻就来了兴致,从中接取下一件适合他的任务。 &emsp;&emsp;听见老丈的话,许道并没有倨傲的为难众人,而是挥挥衣袖,口中说到:“可。” &emsp;&emsp;周遭的几十上百农人听见,面上全都得大喜,口中高呼:“道长要求雨了!道长要求雨了!” &emsp;&emsp;“就要下雨啦!” &emsp;&emsp;一阵饱含期待的呼声在山丘四周响起来,口中一并叫出感激之言。直到刚才和许道搭话的老丈狠狠的呵斥众人: &emsp;&emsp;“吵个甚!都给俺静下来,被扰了道长!接下来几日,好生看守住四周!” &emsp;&emsp;“道长要在此处开坛做法,一只麻雀都不能放进来,要是坏了求雨的大事,俺把房子都给你们扒掉!” &emsp;&emsp;如此呵斥声响着,能够聚拢过来的农人本来就已经是附近村庄当中挑选之后的规矩人,一个个的也都屏气凝神,生怕惹得许道几人的不快。 &emsp;&emsp;许道饶有趣味的注视着四周,眼下和他曾经在郭东县当中除妖不同,四周人等虽是敬畏,但是眼中饱含更多的还是热切的期待和崇敬,并未忌惮和恐惧。 &emsp;&emsp;许道已经能够料到,若是他真个救下眼前万亩的麦田,这些人定然会诚心诚意的匍匐在地,感谢于他。 &emsp;&emsp;许道目中闪过感慨,自从修道以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和凡人打成一片,只是纯粹的受到尊敬的经历了。 &emsp;&emsp;这一方面是因为凡人们畏惧道人,能杀妖更能杀了他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道人们倨傲,行事不善,往往为了修行无所顾忌,举动隐隐非人。 &emsp;&emsp;但是如今在这江州地界,情况却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陈挽除尸,还是许道今日受邀前来降雨,村人们都只是敬重,并无隔阂。 &emsp;&emsp;同时许道还从身旁的陈挽口中得知,附近的万亩优质麦田,其之所以能够开垦种出,也和荡妖堂中的道人有关系。 &emsp;&emsp;“难怪当日陈挽这厮假死尸变,乡人明知道他都变成了‘僵尸’,依旧还愿意举火去寻他的尸。”许道心中闪过感慨。 &emsp;&emsp;或许凡人和道人之间的这种关系才应该是正常,而他以前所经历的才是错误。 &emsp;&emsp;黄土丘上一阵忙碌和嘈杂,在老丈的指挥之下,桌椅、贡品不断的被从人群当中抬出来,并想要搭建出一方临时的木坛。 &emsp;&emsp;其中所忙活人手全都是半大的小子,脸上稚气未消,显然也是经过进行安排,或是参考的童子纯阳,有助于开坛做法的名间传闻。 &emsp;&emsp;站在一旁的陈挽道徒见状,他也是走到许道的身边,拱手说: &emsp;&emsp;“吕道长,不知是否需要小道也助您布阵?” &emsp;&emsp;谁知许道听见,只是笑吟吟的将目光从农人动作当中收回,然后摇了摇头。 &emsp;&emsp;如此回答让陈挽一怔。 &emsp;&emsp;须知给万亩农田降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而言,道人先需要布置下求雨的阵法,端坐在其中,氤氲附近的雨气,然后方才可以降下雨,并非一个法诀掐动,便能平地起风,降下大雨。 &emsp;&emsp;世间或许确实有如此呼风唤雨之术,但那肯定筑基境界以上的道人才能掌控的,远非他们这些炼气道徒可以施展。 &emsp;&emsp;寻常道徒接了荡妖堂中的降雨任务,汇聚雨气需要一日、打落细雨需要一日、雨水饱满又需要一日,至少得三日才可功成,在这寸雨不落的时节喂饱田中麦子。 &emsp;&emsp;法力低微的,甚至需要七日、乃至于十日才可以完成。 &emsp;&emsp;因此陈挽以为许道叫他前来,是想借他的法力一用,再加上苏玖的,三人一起操控阵法,当是一日就可以功成。 &emsp;&emsp;而这,也是附近的农人会自组织起来,护着黄土丘,以免许道的降雨会被打扰的缘故。 &emsp;&emsp;……………… &emsp;&emsp;(还有几百字没改好,) &emsp;&emsp;……………… &emsp;&emsp;许道目中闪过感慨,自从修道以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和凡人打成一片,只是纯粹的受到尊敬的经历了。 &emsp;&emsp;这一方面是因为凡人们畏惧道人,能杀妖更能杀了他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道人们倨傲,行事不善,往往为了修行无所顾忌,举动隐隐非人。 &emsp;&emsp;但是如今在这江州地界,情况却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陈挽除尸,还是许道今日受邀前来降雨,村人们都只是敬重,并无隔阂。 &emsp;&emsp;同时许道还从身旁的陈挽口中得知,附近的万亩优质麦田,其之所以能够开垦种出,也和荡妖堂中的道人有关系。 &emsp;&emsp;“难怪当日陈挽这厮假死尸变,乡人明知道他都变成了‘僵尸’,依旧还愿意举火去寻他的尸。”许道心中闪过感慨。 &emsp;&emsp;或许凡人和道人之间的这种关系才应该是正常,而他以前所经历的才是错误。 &emsp;&emsp;黄土丘上一阵忙碌和嘈杂,在老丈的指挥之下,桌椅、贡品不断的被从人群当中抬出来,并想要搭建出一方临时的木坛。 &emsp;&emsp;其中所忙活人手全都是半大的小子,脸上稚气未消,显然也是经过进行安排,或是参考的童子纯阳,有助于开坛做法的名间传闻。 &emsp;&emsp;站在一旁的陈挽道徒见状,他也是走到许道的身边,拱手说: &emsp;&emsp;“吕道长,不知是否需要小道也助您布阵?” &emsp;&emsp;谁知许道听见,只是笑吟吟的将目光从农人动作当中收回,然后摇了摇头。 &emsp;&emsp;如此回答让陈挽一怔。 &emsp;&emsp;须知给万亩农田降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而言,道人先需要布置下求雨的阵法,端坐在其中,氤氲附近的雨气,然后方才可以降下雨,并非一个法诀掐动,便能平地起风,降下大雨。 &emsp;&emsp;须知给万亩农田降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而言,道人先需要布置下求雨的阵法,端坐在其中,氤氲附近的雨气,然后方才可以降下雨,并非一个法诀掐动,便能平地起风,降下大雨。 第两百一十章 玩风弄云 &emsp;&emsp;许道藏身在数千丈高空的云雾当中,变化出龙种躯体的,底下的人压根察觉不到,他们只是看着天空的云朵变大,内心欢喜不已。 &emsp;&emsp;即便是苏玖和陈挽两人,也都是惊愕的看着顶上,特别是陈挽道徒,他痴愣愣的望着,心中暗道: &emsp;&emsp;“难怪此前说自己并不会吹风化雨术,但却是依旧解下了求雨的任务,敢情他虽然不会《吹风化雨术》,但实则手中有更加厉害的法术能够求雨。” &emsp;&emsp;一番琢磨下来,许道在陈挽心中的形象更加神秘且强大起来,目中钦佩不已。 &emsp;&emsp;而许道藏身在云层当中,实则使用的就是陈挽心中的所想的《吹风化雨术》,并且动作熟稔,随心所欲,显然已经是修炼至了大成境界。 &emsp;&emsp;荡妖堂中的求雨任务和其他任务不同,因为求雨一求便是数日,而且单纯以道徒的法力,是无法凭空在炎炎烈日之下求得足够的雨水,因此必须开坛做法,也就是布置下阵法符咒,然后持术操控阵法,方才可以勉强撬动天地伟力,为万亩良田求来足够的雨水。 &emsp;&emsp;其中用于求雨的阵法材料以及符咒,自然不归道人自己出,而是荡妖堂根据求雨面积和干涸程度裁定,然后交于道人的。 &emsp;&emsp;其中就连用于求雨的法术,也就是《吹风化雨术》,也是免费的赠送给道人,以免有道人想要接取任务,却因为不会相关的法术而无能为力。 &emsp;&emsp;许道除了对求雨的任务感到惊奇之外,便也是贪图用于求雨的灵材、符咒和法术。 &emsp;&emsp;在支取了求雨灵材之外,他直接便走上鬼市,将大半灵材全都交换成为了自己所需要的,求雨的符咒也是一张不剩的贩卖出去,先中饱私囊了一波。 &emsp;&emsp;但他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中饱私囊,因为换的钱财之后,许道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无字符箓,消耗钱粮,直接将荡妖堂给予的求雨法术修炼至了大成境界。 &emsp;&emsp;而且和寻常道徒不同,他手中有蚍蜉幡在手,内里储物空间大,并有飞剑作为出行工具,来去自由,心中已有计策解决万亩良田的缺水困境。 &emsp;&emsp;眼下他装神弄鬼,飞上高空倒出江水,并以龙种躯体辅佐阴神施展降水法术,忽地又现了惊喜。 &emsp;&emsp;呼哧! &emsp;&emsp;龙种状态的许道呼吸声赫赫,浓浓的白气从他的口鼻中吐出,缠绕在周身,显得他神秘而强大。 &emsp;&emsp;蜃气原本主要是蜃妖、蜃蛟用于迷惑活物,猎取血食,乃至于操控他物心神的,但是现在融进浓浓的江水雾气当中,竟然好似具备催化作用一般,瞬间让许道周身的云雾扩大数倍。 &emsp;&emsp;而且求雨的法术是仙道法术,依靠的是许道阴神消耗力量进行施展,但是他展现出龙种形态之后,本是已经大成的法术更加自如起来。 &emsp;&emsp;许道每每吐出一口蜃气,吹风化雨法术便会以他吐出的蜃气为核心,不断的吸纳附近肉眼不可见的水气,聚集成为云雾。 &emsp;&emsp;啪啪! &emsp;&emsp;抽打着云雾,天空当中的水气凝结,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独独在许道的四周出现了一排排的云雾,并有大风刮起来,将云朵揉碎。 &emsp;&emsp;许道变身龙种,腾飞在半空当中,游动的不亦乐乎。 &emsp;&emsp;他原本还以为即便有蚍蜉幡和飞剑作为取巧的手段,求雨依旧是件辛苦活,但是眼下意外的现他在行云布雨上面颇具天赋。 &emsp;&emsp;特别是许道的肉身已经筑基,他能够凭借肉身的法力撬动天地伟力,如此一来,原本只是以肉身法力为辅、阴神法术为主的情况生了变化,演变成了以阴神法术为辅,肉身法力为主。 &emsp;&emsp;形象的说,许道施展出的吹风化雨术,更像是一点火星,而他的筑基肉身则更像是塞满柴火的炉灶,原本因为武道中人不会法术,肉身强横的气血无有用处的弊端消失,现在则是可以用肉身凝结水气,不断的扩大《吹风化雨术》的效果。 &emsp;&emsp;高空当中风声赫赫,许道的身躯钻行在其中,当真好似在呼风唤雨般,操控着天气。 &emsp;&emsp;云底下的苏玖二人,以及众多的凡人们瞬间就感觉天色一暗,连绵数里,且还在不断扩大到的云雾已经将天空遮蔽住,不见烈日。 &emsp;&emsp;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痴愣的望着顶上。 &emsp;&emsp;凡人们一阵欢呼,手舞足蹈的:“云!风、大风!” &emsp;&emsp;“仙师把龙王请来给咱们下雨了!” &emsp;&emsp;“屁!”德高望重的老丈也是激动万分: &emsp;&emsp;“干了这么多天,一滴雨都没有。俺看道长不是把龙王请来了,而是给捉来了!” &emsp;&emsp;陈挽道徒听着周遭凡人的话,不由咋舌。 &emsp;&emsp;世间能够有庙宇,被尊称为神祇,且真个能够执掌一方地界的,呼风唤雨的,至少也是筑基境界的道人或是妖物,也就这些凡人愚昧无知,才会口无遮拦。 &emsp;&emsp;但他仰头望着,口中也是喃喃到:“该不会真的把龙王爷给请来了罢……可附近也没听说真个有大妖啊!” &emsp;&emsp;许道腾飞在高空当中,撬动天地伟力,隐隐捕捉到了一点行云布雨的感觉,动作更加熟练,张口吐气间,云层滚滚的蔓延开,继续不断的扩大着。 &emsp;&emsp;他一边施展着,一边也是惊骇于自己造出的动静。 &emsp;&emsp;如此降水的声势,即便是几十个法术大成的后期道徒来这里,能够制造出的动静也是难以和他相提并论。 &emsp;&emsp;此间差距,不仅仅在于两者法力程度,更在于许道能沟通天地,是在借助天地之力施展法术。 &emsp;&emsp;而且这还是他是肉身筑基,并阴神筑基,阴神拖了后腿的情况,两者之间存在着隔阂。 &emsp;&emsp;如果许道真是阴神筑基的仙道道士,将能够更加自如的操控、汇聚四周水气,举手投足间都是风雨。 &emsp;&emsp;毕竟仙道才擅长法术,武道肉身强横,更善于杀伐争斗,或是只会单调的几种天赋肉身法术。 &emsp;&emsp;琢磨到这里,许道在心中对自己嗤笑起来。 &emsp;&emsp;他肉身的天赋法术是蜃气和牙将鳞兵,前者勉强和水沾点关系罢了,但毕竟不是水法,而是魅惑心神之法,他能够借着仙武双修的好处,达到行云布雨的效果,已经是值得庆幸和自豪。 &emsp;&emsp;隐隐之间,他突地感觉仙道和武道之间也并非那般泾渭分明,是一条不可交互的道路。 &emsp;&emsp;按下以上不言,许道的龙种躯体横行在其间,肆意翻腾着,玩风弄云,好个自在。 &emsp;&emsp;他等到自己制造出来的云层变厚,已经彻底的笼罩住底下万亩良田之后,游走在云雾当中,度越来越快,搅动起来狂风。 &emsp;&emsp;底下的众人仰头望天,顿觉四周刮起的风变大,已经可以吹飞没有系着绳子的草帽。 &emsp;&emsp;近百凡人眼中的期待和希冀更加浓重。 &emsp;&emsp;除此之外,许道自云层当中探头,往地面俯视而来,能够看见万亩良田周遭的几个村庄当中,也是跑出来一个个蚂蚁似的黑点,或散或聚。 &emsp;&emsp;应是留守在村庄当中的村民见变了天,同样激动的奔走出来,期待的望着天顶。 &emsp;&emsp;原本纯白的云层经过许道的搅动,颜色不断的变暗,他的度越快,云层演变成乌云的度也越快。 &emsp;&emsp;地面上青青的麦浪滚动,好似在招摇作舞,以示感谢。 &emsp;&emsp;只不过许道并没有肆意的掀动起风云,否则他的法力虽然还远远不够将人的房屋给吹塌掉的,但是却足够将底下的麦田吹的伏倒,会折了农人今年的收成。 &emsp;&emsp;因此他控制着玩风弄云的度,等待云层慢慢的全部变成乌色。 &emsp;&emsp;终于,当云层中心的雨气积累足够时,许道停住了身形,他潜藏在乌云当中,伸爪探,俯视着地面上欢呼的众人。 &emsp;&emsp;其抖擞鳞甲,张开满是尖利牙齿的巨口,狠狠的吸气起来。 &emsp;&emsp;吼! &emsp;&emsp;随即一股沉闷的吼声在天空当中炸了起来,遥遥传递到了地面上。 &emsp;&emsp;许道身上的法力打坐,噼里啪的,乌色的云层陡然间再次一黯淡,雨水扑出,从天空降落而下,往地面捶打而去。 &emsp;&emsp;“下雨咯!” &emsp;&emsp;很快,有连绵不绝的叫喊声在地面响起来,是农人们惊喜的呼喊。 &emsp;&emsp;颗颗黄豆大小的雨滴冲天而降,打落进入干枯的黄土当中,瞬间就湿润一块。 &emsp;&emsp;啪啪啪!麦田陡然间变得沉甸甸。 &emsp;&emsp;雨水形成的幕布出现在天地之间,遥遥垂下,独独笼罩住了万亩麦田和周遭的山林,而远处则是还有白日的金光闪烁,形成一奇景。 &emsp;&emsp;雨水急促,但是不大不小,刚刚好,足足淋了一个多时辰。 &emsp;&emsp;等到云收雨霁之时,干枯的大地已经变得湿润,麦田翠绿色,极为养眼。 &emsp;&emsp;这时忽然有一人影自天空当中落下,直直的落到众人围聚的黄土丘上面。 &emsp;&emsp;此人黑如瀑,唇红齿白,身着道衣,好似谪仙人从云层中降落一般,正是刚刚收了法术,回到地面的许道。 &emsp;&emsp;“幸不辱命!” &emsp;&emsp;……………… &emsp;&emsp;荡妖堂中的求雨任务和其他任务不同,因为求雨一求便是数日,而且单纯以道徒的法力,是无法凭空在炎炎烈日之下求得足够的雨水,因此必须开坛做法,也就是布置下阵法符咒,然后持术操控阵法,方才可以勉强撬动天地伟力,为万亩良田求来足够的雨水。 &emsp;&emsp;其中用于求雨的阵法材料以及符咒,自然不归道人自己出,而是荡妖堂根据求雨面积和干涸程度裁定,然后交于道人的。 &emsp;&emsp;其中就连用于求雨的法术,也就是《吹风化雨术》,也是免费的赠送给道人,以免有道人想要接取任务,却因为不会相关的法术而无能为力。 &emsp;&emsp;许道除了对求雨的任务感到惊奇之外,便也是贪图用于求雨的灵材、符咒和法术。 &emsp;&emsp;在支取了求雨灵材之外,他直接便走上鬼市,将大半灵材全都交换成为了自己所需要的,求雨的符咒也是一张不剩的贩卖出去,先中饱私囊了一波。 &emsp;&emsp;但他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中饱私囊,因为换的钱财之后,许道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无字符箓,消耗钱粮,直接将荡妖堂给予的求雨法术修炼至了大成境界。 &emsp;&emsp;而且和寻常道徒不同,他手中有蚍蜉幡在手,内里储物空间大,并有飞剑作为出行工具,来去自由,心中已有计策解决万亩良田的缺水困境。 &emsp;&emsp;眼下他装神弄鬼,飞上高空倒出江水,并以龙种躯体辅佐阴神施展降水法术,忽地又现了惊喜。 &emsp;&emsp;呼哧! &emsp;&emsp;龙种状态的许道呼吸声赫赫,浓浓的白气从他的口鼻中吐出,缠绕在周身,显得他神秘而强大。 &emsp;&emsp;蜃气原本主要是蜃妖、蜃蛟用于迷惑活物,猎取血食,乃至于操控他物心神的,但是现在融进浓浓的江水雾气当中,竟然好似具备催化作用一般,瞬间让许道周身的云雾扩大数倍。 &emsp;&emsp;而且求雨的法术是仙道法术,依靠的是许道阴神消耗力量进行施展,但是他展现出龙种形态之后,本是已经大成的法术更加自如起来。 &emsp;&emsp;许道每每吐出一口蜃气,吹风化雨法术便会以他吐出的蜃气为核心,不断的吸纳附近肉眼不可见的水气,聚集成为云雾。 &emsp;&emsp;啪啪! &emsp;&emsp;抽打着云雾,天空当中的水气凝结,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独独在许道的四周出现了一排排的云雾,并有大风刮起来,将云朵揉碎。 &emsp;&emsp;许道变身龙种,腾飞在半空当中,游动的不亦乐乎。 &emsp;&emsp;他原本还以为即便有蚍蜉幡和飞剑作为取巧的手段,求雨依旧是件辛苦活,但是眼下意外的现他在行云布雨上面颇具天赋。 &emsp;&emsp;特别是许道的肉身已经筑基,他能够凭借肉身的法力撬动天地伟力,如此一来,原本只是以肉身法力为辅、阴神法术为主的情况生了变化,演变成了以阴神法术为辅,肉身法力为主。 &emsp;&emsp;形象的说,许道施展出的吹风化雨术,更像是一点火星,而他的筑基肉身则更像是塞满柴火的炉灶,原本因为武道中人不会法术,肉身强横的气血无有用处的弊端消失,现在则是可以用肉身凝结水气,不断的扩大《吹风化雨术》的 第两百一十一章 仙武有别、打磨道心 &emsp;&emsp;……………… &emsp;&emsp;下了一场雨,及时的解决了万亩麦田的干渴情况,附近村庄的农人们争相要请许道三人前去做客,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老丈力排众议,决定就在求雨选定的黄土丘上面宴请许道三人。 &emsp;&emsp;而且部分桌椅、食材、灯烛都是现成的,其他东西也可以直接遣人跑回去拿。 &emsp;&emsp;许道面对众人如此热情的邀请,不便于拒绝,而且他心中兴致也浓,于是含笑的便应承了下来。 &emsp;&emsp;就着雨过天晴,麦田里的清新气味,一场农家的宴席就此露天的摆出来,杀猪宰鸡,劈柴烧火,吆喝声不断。 &emsp;&emsp;其中许道也没有闲着,因为沟渠当中的水流尚且浑浊,不便于淘米做饭,他也制止了凡人们奔回家去取储存的饮水,直接掐动法诀,又现场给众人灌满了几大缸子的清水。 &emsp;&emsp;如此场面,比之他刚才求雨,要更加直观,而且接地气,顿时又引得周遭的村民们一阵惊呼和称赞。 &emsp;&emsp;一场酒酣尽兴的流水席从中午开始准备,一直延续到了下午日光的变得昏黄的时候。 &emsp;&emsp;农人当中的老丈喝的是面目通红,而陈挽这厮也是有趣,虽是道徒,但是极易凡人的打成一片,他厮混在当中,与之推杯举盏过的人不下于三十。 &emsp;&emsp;许道端坐在正东方的上席,不时就有人举着杯子跑来朝他敬酒,到了最后,附近村庄的孩童们也都大老远的跑过来,朝他磕一个头,说上几句吉祥话。 &emsp;&emsp;他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没有什么不耐烦,来者不拒,敬酒的一口闷下,磕头的摸摸对方的脑袋,说上几句祝福的话,哄得对方的爹娘开心的不得了。 &emsp;&emsp;苏玖站在他的身旁,还会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装着的冰糖,笑着放进孩童的手心当中。 &emsp;&emsp;群情欢腾,昏黄的夕阳洒落在他的面孔上面,让他抬起头,环视四周,目中感慨不已。 &emsp;&emsp;触景生情,隐隐约约之间,许道感觉心头一片安稳,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前世,又好似回到了此身父母尚在的时候。 &emsp;&emsp;看着四周的老丈老妪、农夫农妇、懵懂孩童,全都悠闲自在,完全不同于他刚来时的那般愁苦情况,他的心中的生出一种振奋之感,盘踞在胸中许久的躁念都暂且安分下来。 &emsp;&emsp;察觉到这点,许道干脆闭上眼睛,默默地感悟心神。 &emsp;&emsp;“并非是错觉,体内躁念当真平息很多。” &emsp;&emsp;睁开眼睛之后,他望着四周充满热忱、尊敬、仰慕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一动。 &emsp;&emsp;“这便是积善积德,打磨道心么?” &emsp;&emsp;根据《修真百解》上面的说法,仙道非邪道,武道非恶道,道人者,道德士也,需要扶危济困,行善修德,方能道心稳固,灵台清明,魔念不起,道途通达。 &emsp;&emsp;充满了一股子说教的味道,甚至隐隐提出了积得三千功德,方能证道长生的说法。 &emsp;&emsp;许道读得这点的时候,对前半段持以怀疑的态度,对后半段更是嗤之以鼻。 &emsp;&emsp;但如今机缘巧合的,他魔念缠身,而且难得的做下一件纯粹的好事,顿时现其中颇是值得琢磨。 &emsp;&emsp;细思片刻,许道沉下心神,直接动用起神识,彻头彻尾的扫描肉身和周遭,查看是否有何变化出现。 &emsp;&emsp;但是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他肉身并无什么变化,四周也是依旧如初,没有灵机出现。 &emsp;&emsp;如此一来,许道突觉躁念伏下,纯粹是和他自身的心理状态有关,行善积德只能带来心性上面的变化,并不会触天机,奖励善事。 &emsp;&emsp;而且今日做了一场善事,他肉身的躁念依旧在,只是没有泛起罢了,眼下能够维持他灵台的清醒,靠的还是脑中不断震动的数枚清心符种。 &emsp;&emsp;因为他的躁念并不是自我生出,而是源自于血脉当中的兽性,和他生而为人的心性生了冲突,渴望吞吃一切血食。 &emsp;&emsp;可以说,就算许道的心性再是良善,如果他只是行善积德,受到血脉的影响,他依旧会往非人的方面展而去。 &emsp;&emsp;到了最后,他的要么顺从肉身,成为非人的存在,要么意志消亡,肉身重新孕育出另外一个自我,统领的身子。 &emsp;&emsp;毕竟根据前世的见闻,人之意志很有可能是为了机体更好的运转生存,方才诞生出来的东西。 &emsp;&emsp;世间不少精神分裂之人,便是因为原有的意志无法承受、适应生存的环境,进而重新分裂生出的人格。 &emsp;&emsp;想到这里,许道心中顿时悚然一惊。 &emsp;&emsp;“如此说来,武道的最终归途,是恶道?” &emsp;&emsp;随着道人肉身的不断蜕变,控制肉身的道人意志必须,也是必将顺从于肉身,以满足肉身的各种所需,譬如饥饿则食、寒冷则衣、困乏则息…… &emsp;&emsp;如果控制肉身的意志,强硬的违背肉身所需要,必然是身心具乏,走想自我毁灭。 &emsp;&emsp;但是许道往这点思索下去,又感觉他隐隐落入了窠臼。 &emsp;&emsp;且先不提前世,最起码此世是存在灵魂一物,究竟是灵魂是肉身的副产物,还是肉身只是灵魂的一件“衣服”,倒还难说。 &emsp;&emsp;许道心中明悟过来: &emsp;&emsp;“当是在仙道看来,肉身躯壳只不过是人之魂魄寄托的物件,意志长存,方才是真正的长存。” &emsp;&emsp;“而在武道上,无论他们是主动还是不主动,随着修行的增进,特别是炼气进筑基这般,生命层次的跃迁,其必定走上肉身为重,魂魄次之的道路。” &emsp;&emsp;脑中出现这个感悟,他感慨万千,顿觉自己隐隐触摸到了仙道、武道的核心区别。 &emsp;&emsp;“当然,如此感悟,必然还存在着不少疏漏,甚至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还得今后好好琢磨琢磨。” &emsp;&emsp;虽是如此警告着自己,但许道梳理着自己的所修所得,所见所阅,确认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大方向应该是正确的。 &emsp;&emsp;“难怪,仙道、武道、剑仙三种道途当中,仙道最易得到长生,除了仙道诡异之外,仙道本身所追求的‘我思故我在’,也更直指人之所谓的‘长生’概念。” &emsp;&emsp;“若仅肉身长存便是长存,那么将自家肉身炼制成为僵尸,便是最方便的长生概念。长生与否,还得修道之人的自我意志说的算。” &emsp;&emsp;“或许这也是‘武道’之所以叫做‘武道’,而非肉身之道的原因,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种种关窍,能够促使肉身和道人的意志共存,或者是让肉身往道人意志所需要的方向蜕变去,而非反过来让意志被肉身所影响。” &emsp;&emsp;一番思索下来,种种奇思妙想充斥在许道的脑壳当中,令他时而觉得自己领悟了道理,又令他时而感觉落入窠臼。 &emsp;&emsp;宴席当中,其他人见许道沉思颇久,刚开始都不敢打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声,但是随着他的眉头一次又一次的皱起来,除了个把酩酊大醉的,其他人脸上全都流露出关心之色。 &emsp;&emsp;最后还是苏玖大着胆子,站在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呼到:“老爷,有人向您敬酒呢?” &emsp;&emsp;“嗯?”许道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他抬眼一看,便望见了身旁一双双担忧的眼睛。 &emsp;&emsp;**十岁的老丈坐在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 &emsp;&emsp;“道长是否有甚么忧虑之事,老汉虽然老朽不堪了,但是活了但半辈子,终归见识过些许事情,若是可以,道长凡有所问,俺必定回答。”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许道心中明悟过来: &emsp;&emsp;“当是在仙道看来,肉身躯壳只不过是人之魂魄寄托的物件,意志长存,方才是真正的长存。” &emsp;&emsp;“而在武道上,无论他们是主动还是不主动,随着修行的增进,特别是炼气进筑基这般,生命层次的跃迁,其必定走上肉身为重,魂魄次之的道路。” &emsp;&emsp;脑中出现这个感悟,他感慨万千,顿觉自己隐隐触摸到了仙道、武道的核心区别。 &emsp;&emsp;“当然,如此感悟,必然还存在着不少疏漏,甚至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还得今后好好琢磨琢磨。” &emsp;&emsp;虽是如此警告着自己,但许道梳理着自己的所修所得,所见所阅,确认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大方向应该是正确的。 &emsp;&emsp;“难怪,仙道、武道、剑仙三种道途当中,仙道最易得到长生,除了仙道诡异之外,仙道本身所追求的‘我思故我在’,也更直指人之所谓的‘长生’概念。” &emsp;&emsp;“若仅肉身长存便是长存,那么将自家肉身炼制成为僵尸,便是最方便的长生概念。长生与否,还得修道之人的自我意志说的算。” &emsp;&emsp;“或许这也是‘武道’之所以叫做‘武道’,而非肉身之道的原因,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种种关窍,能够促使肉身和道人的意志共存,或者是让肉身往道人意志所需要的方向蜕变去,而非反过来让意志被肉身所影响。” &emsp;&emsp;一番思索下来,种种奇思妙想充斥在许道的脑壳当中,令他时而觉得自己领悟了道理,又令他时而感觉落入窠臼。 &emsp;&emsp;宴席当中,其他人见许道沉思颇久,刚开始都不敢打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声,但是随着他的眉头一次又一次的皱起来,除了个把酩酊大醉的,其他人脸上全都流露出关心之色。 &emsp;&emsp;最后还是苏玖大着胆子,站在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呼到:“老爷,有人向您敬酒呢?” &emsp;&emsp;“嗯?”许道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他抬眼一看,便望见了身旁一双双担忧的眼睛。 &emsp;&emsp;**十岁的老丈坐在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 &emsp;&emsp;“道长是否有甚么忧虑之事,老汉虽然老朽不堪了,但是活了但半辈子,终归见识过些许事情,若是可以,道长凡有所问,俺必定回答。”许道心中明悟过来: &emsp;&emsp;“当是在仙道看来,肉身躯壳只不过是人之魂魄寄托的物件,意志长存,方才是真正的长存。” &emsp;&emsp;“而在武道上,无论他们是主动还是不主动,随着修行的增进,特别是炼气进筑基这般,生命层次的跃迁,其必定走上肉身为重,魂魄次之的道路。” &emsp;&emsp;脑中出现这个感悟,他感慨万千,顿觉自己隐隐触摸到了仙道、武道的核心区别。 &emsp;&emsp;“当然,如此感悟,必然还存在着不少疏漏,甚至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还得今后好好琢磨琢磨。” &emsp;&emsp;虽是如此警告着自己,但许道梳理着自己的所修所得,所见所阅,确认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大方向应该是正确的。 &emsp;&emsp;“难怪,仙道、武道、剑仙三种道途当中,仙道最易得到长生,除了仙道诡异之外,仙道本身所追求的‘我思故我在’,也更直指人之所谓的‘长生’概念。” &emsp;&emsp;“若仅肉身长存便是长存,那么将自家肉身炼制成为僵尸,便是最方便的长生概念。长生与否,还得修道之人的自我意志说的算。” &emsp;&emsp;“或许这也是‘武道’之所以叫做‘武道’,而非肉身之道的原因,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种种关窍,能够促使肉身和道人的意志共存,或者是让肉身往道人意志所需要的方向蜕变去,而非反过来让意志被肉身所影响。” &emsp;&emsp;一番思索下来,种种奇思妙想充斥在许道的脑壳当中,令他时而觉得自己领悟了道理,又令他时而感觉落入窠臼。 &emsp;&emsp;宴席当中,其他人见许道沉思颇久,刚开始都不敢打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声,但是随着他的眉头一次又一次的皱起来,除了个把酩酊大醉的,其他人脸上全都流露出关心之色。 &emsp;&emsp;最后还是苏玖大着胆子,站在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呼到:“老爷,有人向您敬酒呢?” &emsp;&emsp;“嗯?”许道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他抬眼一看,便望见了身旁一双双担忧的眼睛。 &emsp;&emsp;**十岁的老丈坐在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 &emsp;&emsp;**十岁的老丈坐在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 &emsp;&emsp;bq 第两百一十二章 修法、开店 &emsp;&emsp;(二十分钟后更正) &emsp;&emsp;(烦请先别订阅) &emsp;&emsp;…………………… &emsp;&emsp;降雨结束之后,许道便带着苏玖和陈挽道徒返回了江州城。 &emsp;&emsp;之后的大半个月功夫里面,他66续续又接下了求雨的任务,不仅给自己在荡妖堂当中赚取了的不少道功,更是也借此的吞下了不少用于布置求雨阵法的灵材和符咒。 &emsp;&emsp;而对外交代的,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许道便将自己之前想出来的“降雨”法子说了出来的,对外称他其实每每降雨都是以储物法器盛满江水,然后趁着凡人不注意,往江边多半跑几趟罢了,化雨法术对于他来说只是起到了辅助的作用。 &emsp;&emsp;如此一来,他人只会羡慕他有两件厉害法器,而少会怀疑到他是个筑基道士,即便有人怀疑,许道本身的仙道修为也是炼气后期,是江州城当中少有的强者了,也没有多少人胡乱议论。 &emsp;&emsp;因为胆子大的,觊觎许道手中法器的道徒,全都没有声息的消失在了人前。 &emsp;&emsp;就这样的,本来穷困无比的许道,在江州城中做了几回任务,又得到两个道徒慷慨无私的“捐助”。 &emsp;&emsp;不到一月的功夫,他便将荡妖堂中的二十八门清心静气法术全都兑换到手中,一并连修行法术所需要的灵材、符钱都全都准备妥当了。 &emsp;&emsp;这日。 &emsp;&emsp;许道端坐在江州城内新购置的一方宅院当中,宅院临着一片湖,楼有三层,他就待在第三层的阁楼上面,四周布置有敛息、静音、隔绝等阵法,是其闭关之所在。 &emsp;&emsp;阁楼内明亮,窗户还开着,能够让人从楼中望见外边的湖水,但楼外的人瞧无法瞧见楼内的景象。 &emsp;&emsp;许道翻看着放置在身前的一本本秘籍,手旁还搁着一叠相应的传功符咒,乃是种出符种之人绘制出来的,能够让他在没有秘籍原本的情况下也可以领悟观想图形。 &emsp;&emsp;眼前这批清心法术,并非他一次性兑换出来的,而是分批次,其中小部分已经被他彻底掌握,种下符种在魂魄当中,加持着灵台。 &emsp;&emsp;再加上近段时间以来,许道替凡人忙活不少,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他的内心同样是安定许多,连气质都隐隐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那种冷酷漠然之状。 &emsp;&emsp;只是随着百日筑基的不断进展,基本上每隔一日,他肉身当中的龙血都会更加好活跃,带给他影响。 &emsp;&emsp;未免之后再出现岔子,许道将所有的清心静气法术一兑换到手,便准备将它们全部都种在自己的魂魄当中。 &emsp;&emsp;默默的翻阅着,心斋、坐忘、龟息种种词汇进入许道的脑中,让他对桌面上的二十八门清心静气法术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emsp;&emsp;“已经修成八门法术,还剩下二十门,便争取在三日之中全部都修成罢。” &emsp;&emsp;心中做下决定,许道当即收拢思绪,放下杂念,开始将一门门法术内容誊写到无无字符箓上面,整个过程轻车驾熟,只有粗粗记忆法术的观想图案或是核心符文时,才会耽搁功夫。 &emsp;&emsp;但即便如此,他将一门法术修行至大成境界,种下符种,依旧就像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emsp;&emsp;一天五六门,以恐怖的进展继续着 &emsp;&emsp;若非他担心度太快,会让魂魄暂时适应不了,每天像是凡人一般抽出四个时辰进行歇息,如此度还可以再增加很多。 &emsp;&emsp;第四日,天将明。 &emsp;&emsp;阁楼上面凉爽如秋,一个铜制火盆落在按几旁,内里积灰不少,厚厚的半尺。 &emsp;&emsp;许道昨天夜里面并没有歇息,敢在预估的三日时间当中,将第二十八门清心静气法术也修行至大成境界了。 &emsp;&emsp;此时此刻,他的脑中种有三十多颗清心符种,像是星辰一般镶嵌在他的灵台当中,播撒星辉,照亮灵台。 &emsp;&emsp;一吸一呼之间,许道都感觉心神安定无比,身体通泰,状态格外的好。 &emsp;&emsp;他将心神沉入进肉身当中,感受着身躯磅礴并暴戾的血液奔腾,依旧是目中清明,并没有被影响到一丝一毫。 &emsp;&emsp;隐隐之间,许道意识到,以他现在的意志强度,百日筑基之后,他依旧可以压制住肉体当中的贪婪、暴戾,重归清静的状态。 &emsp;&emsp;甚至他还可以强按着肉身,将其原始的个各种欲望给暂时的屏蔽掉,做到如朱筑基之前的饮食状况。 &emsp;&emsp;但是许道并不准备这样,他的肉身之所以如此的渴求血食,主要还是因为肉身需要各种资粮来进行蜕变。 &emsp;&emsp;简言之,尚且还处在百日筑基当中的许道就好似育过程当中的半大小子,虽然可以偶尔的饿上一顿,但是绝不可以长期的处于饥饿的状态,否的必定就会育不良。 &emsp;&emsp;等到百日筑基一过,肉身根基不稳,到时候有的是他哭的。 &emsp;&emsp;心中默默地思量着,许道长吁出一口气,他望着窗外渐渐升起来的日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舒适。 &emsp;&emsp;“终于解决了入魔之忧患,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不断吞吃血食、灵材,促进肉身的变化了。” &emsp;&emsp;许道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完成百日筑基需要多少的灵材、血食,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emsp;&emsp;只要他吃不死,那就往死里吃。 &emsp;&emsp;当然,灵材和血食也不是从天而降的,还是得自己去赚取。好在许道已经琢磨出了一条不错的赚钱路子,也已经安排下去,让人着手进行准备了。 &emsp;&emsp;他心中琢磨着,便拿过桌上的一盏铜铃,叮铃铃敲响了几下。 &emsp;&emsp;蹬蹬蹬,不多时就有登楼的声音在楼中响起来,并有敲门声出现在阁楼外面。 &emsp;&emsp;许道随口吩咐到:“阵法已经撤去,进来便是。” &emsp;&emsp;“是、老爷。”阁楼木门打开,苏玖恭敬的走进来,欠身向许道行了一礼,然后口中说: &emsp;&emsp;“老爷,陈道友,昨日已经来过了,说持着老爷的度牒,事情已经办妥当,在北街鬼市的第二十三栋屋子里面,租赁了间门面,相应的手续办完,就等老爷过去揭开牌匾,开张营业了。”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口中出轻咦声,“这厮动作挺利索的呀,十日不到就办下来了。” &emsp;&emsp;已经解决身上一大隐患,他心情正好,当即来了兴致,从蒲团上面起身,一甩袖子,说: &emsp;&emsp;“走,且去看看我们的府店,若是无甚差错,这店铺就是你我主仆近来的衣食来源了。” &emsp;&emsp;苏玖连忙侧身,指着了门外,口中说:“喏,奴婢这就带老爷过去。” &emsp;&emsp;很快的,主仆二人一路直行,就进入北街的鬼市当中。 &emsp;&emsp;因为正值白日,鬼市处于半闭市当中,只有近半的店家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开着,其他的全都打烊歇息了。 &emsp;&emsp;市中的行人也少,零零散散的,和鬼市外面繁华热闹的俗世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msp;&emsp;来到一间铺子跟前,内里还散出木料的清香味,门上的牌匾也被一张红布盖着,显然是件新开的店铺。 &emsp;&emsp;铺子的大门敞开,内里正有一人行走着,口齿当中念念有词,手上掐着法诀,使得铺子当中热气呼呼一团,瞧着其抚摸新打的桌椅、木柜的举动,应是在给木料除湿。 &emsp;&emsp;此人正是陈挽道徒。 &emsp;&emsp;许道两人刚一走进来,对方便察觉到了,等瞧见是许道和苏玖,陈挽立刻拱手说:“见过吕道长,见过苏道长。” &emsp;&emsp;苏玖虽然在许道的跟前是幅婢女模样,但她也是道人,而且还是炼体中期的道徒,实力比陈挽要强,自然担得起对方一声道长称呼。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已经修成八门法术,还剩下二十门,便争取在三日之中全部都修成罢。” &emsp;&emsp;心中做下决定,许道当即收拢思绪,放下杂念,开始将一门门法术内容誊写到无无字符箓上面,整个过程轻车驾熟,只有粗粗记忆法术的观想图案或是核心符文时,才会耽搁功夫。 &emsp;&emsp;但即便如此,他将一门法术修行至大成境界,种下符种,依旧就像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emsp;&emsp;一天五六门,以恐怖的进展继续着 &emsp;&emsp;若非他担心度太快,会让魂魄暂时适应不了,每天像是凡人一般抽出四个时辰进行歇息,如此度还可以再增加很多。 &emsp;&emsp;第四日,天将明。 &emsp;&emsp;阁楼上面凉爽如秋,一个铜制火盆落在按几旁,内里积灰不少,厚厚的半尺。 &emsp;&emsp;许道昨天夜里面并没有歇息,敢在预估的三日时间当中,将第二十八门清心静气法术也修行至大成境界了。 &emsp;&emsp;此时此刻,他的脑中种有三十多颗清心符种,像是星辰一般镶嵌在他的灵台当中,播撒星辉,照亮灵台。 &emsp;&emsp;一吸一呼之间,许道都感觉心神安定无比,身体通泰,状态格外的好。 &emsp;&emsp;他将心神沉入进肉身当中,感受着身躯磅礴并暴戾的血液奔腾,依旧是目中清明,并没有被影响到一丝一毫。 &emsp;&emsp;隐隐之间,许道意识到,以他现在的意志强度,百日筑基之后,他依旧可以压制住肉体当中的贪婪、暴戾,重归清静的状态。 &emsp;&emsp;甚至他还可以强按着肉身,将其原始的个各种欲望给暂时的屏蔽掉,做到如朱筑基之前的饮食状况。 &emsp;&emsp;但是许道并不准备这样,他的肉身之所以如此的渴求血食,主要还是因为肉身需要各种资粮来进行蜕变。 &emsp;&emsp;简言之,尚且还处在百日筑基当中的许道就好似育过程当中的半大小子,虽然可以偶尔的饿上一顿,但是绝不可以长期的处于饥饿的状态,否的必定就会育不良。 &emsp;&emsp;等到百日筑基一过,肉身根基不稳,到时候有的是他哭的。 &emsp;&emsp;心中默默地思量着,许道长吁出一口气,他望着窗外渐渐升起来的日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舒适。 &emsp;&emsp;“终于解决了入魔之忧患,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不断吞吃血食、灵材,促进肉身的变化了。” &emsp;&emsp;许道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完成百日筑基需要多少的灵材、血食,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emsp;&emsp;只要他吃不死,那就往死里吃。 &emsp;&emsp;当然,灵材和血食也不是从天而降的,还是得自己去赚取。好在许道已经琢磨出了一条不错的赚钱路子,也已经安排下去,让人着手进行准备了。 &emsp;&emsp;他心中琢磨着,便拿过桌上的一盏铜铃,叮铃铃敲响了几下。 &emsp;&emsp;蹬蹬蹬,不多时就有登楼的声音在楼中响起来,并有敲门声出现在阁楼外面。 &emsp;&emsp;许道随口吩咐到:“阵法已经撤去,进来便是。” &emsp;&emsp;“是、老爷。”阁楼木门打开,苏玖恭敬的走进来,欠身向许道行了一礼,然后口中说: &emsp;&emsp;“老爷,陈道友,昨日已经来过了,说持着老爷的度牒,事情已经办妥当,在北街鬼市的第二十三栋屋子里面,租赁了间门面,相应的手续办完,就等老爷过去揭开牌匾,开张营业了。”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口中出轻咦声,“这厮动作挺利索的呀,十日不到就办下来了。” &emsp;&emsp;已经解决身上一大隐患,他心情正好,当即来了兴致,从蒲团上面起身,一甩袖子,说: &emsp;&emsp;“走,且去看看我们的府店,若是无甚差错,这店铺就是你我主仆近来的衣食来源了。” &emsp;&emsp;苏玖连忙侧身,指着了门外,口中说:“喏,奴婢这就带老爷过去。” &emsp;&emsp;很快的,主仆二人一路直行,就进入北街的鬼市当中。 &emsp;&emsp;因为正值白日,鬼市处于半闭市当中,只有近半的店家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开着,其他的全都打烊歇息了。 &emsp;&emsp;市中的行人也少,零零散散的,和鬼市外面繁华热闹的俗世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msp;&emsp;来到一间铺子跟前,内里还散出木料的清香味,门上的牌匾也被一张红布盖着,显然是件新开的店铺。 &emsp;&emsp;铺子的大门敞开,内里正有一人行走着,口齿当中念念有词,手上掐着法诀,使得铺子当中热气呼呼一团,瞧着其抚摸新打的桌椅、木柜的举动,应是在给木料除湿。 &emsp;&emsp;此人正是陈挽道徒。 &emsp;&emsp;许道两人刚一走进来,对方便察觉到了,等瞧见是许道和苏玖,陈挽立刻拱手说:“见过吕道长,见过苏道长。” 第两百一十三章 布阵、精气符丸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有间符店开张之后,当天晚上在北街的鬼市当中弄得还算是红火,毕竟鬼市和凡俗集市不同,少有店铺会开张,而开张之后的店铺也很少倒闭的。 &emsp;&emsp;再加上陈挽这厮尽心尽职,想方设法的通过自家的门路,将符店给宣传了出去,同时在请示过许道之后,他还主动放出去消息,符店背后的主人是以为炼气后期的道徒,增强符店的背景。 &emsp;&emsp;最后等到夜间最为繁华的时候,荡妖北堂中和许道交好的几位执事,连带着一位供奉都跑来祝贺许道开店了。 &emsp;&emsp;因为开店开的还算是急促,许道连一张请柬都没有出去过,有人主动前来,他自然是要笑脸相迎,不可以再继续躲在后院中图自个清静。 &emsp;&emsp;得到陈挽通传的许道,连忙从后院当中走出来,主动迎客。 &emsp;&emsp;“白供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番客套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emsp;&emsp;站在店门口是个山羊胡子,须花白的青衣道人,对方身旁跟着两个随从,一文一武,分别是炼气中期和炼体中期的修为,当中赫然就有许道当初在荡妖堂内碰见的那个热心执事。 &emsp;&emsp;也正是因为对方,他才还眼前的白供奉混了个脸熟,对方同样也是有心计较,所以今日方才携带着两个心腹前来祝贺他的新店开张。 &emsp;&emsp;“哈哈哈!吕道友当真客气,之前贫道还担心道友不会在城中就留,没想到道友一声不吭的,就在北街置办下了一件店铺,亏得贫道消息灵通,这才在几日内托人打造了这一方三足招财金蟾。” &emsp;&emsp;白供奉笑着许道拱手,他拍了拍手掌,身旁那个炼体的道徒当即就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物件。 &emsp;&emsp;一尊半人高,身宽体胖的三足金蟾出现在对方的手中,金蟾背上镶嵌着符钱,整只看上去灵机满满的,明显不是一件俗物。 &emsp;&emsp;许道扫眼看过去,立马现这金蟾是只风水物件,大嘴张开有招财纳宝之意,安放在店铺当中,更能镇住宅中气机,令人心生宁静的,思绪活泛。 &emsp;&emsp;“好一只金蟾,怕是不下于三百符钱,道友着实是破费了。” &emsp;&emsp;白供奉听见这话,口中道:“哪里的话,道友今日开店喜事,休说钱财不钱财的。” &emsp;&emsp;摸了摸物件的脑袋,许道朝对方拱手,客套推脱两句之后,便笑着收下了,“既然如此,本店阵法枢纽有了,白供奉但凡来本店,一律八折。” &emsp;&emsp;“甚好,如此优待,贫道今后可就不客气了” &emsp;&emsp;两人站在门口,相互寒暄、客套着,话说了几句,因为店门口来凑热闹的人不少,在许道的提议下,便一同往符店内走去,准备到后院当中静一静。 &emsp;&emsp;符店当中的设施还不太完善,但是桌椅柜台都有,多种符咒都摆在柜台当中,其中小半是许道自己画的,还有的则是陈挽从地摊上,或是其他店铺当中收购的来,临时凑凑门面的,免得跌价了。 &emsp;&emsp;店铺当中往来的人不算少,但绝大多数都是进来扫一眼,凑个热闹之后就离去,因为价格标的很明确,连问都很少有人问。 &emsp;&emsp;其中问的最多的,居然是个把散修询问有间符店收不收购符咒。 &emsp;&emsp;许道是第一次当东家,开店开的仓促,且懒得管,而陈挽道徒也是第一次当人的掌柜,他可就是忙的手忙脚乱,差点就应付不过来,但好歹足够使用。 &emsp;&emsp;许道陪着客人,顺眼打量到店里面乱糟糟的景象,心中也是暗道:“这铺子开得确实有些急了,应该多准备准备几日,起码得在开店当日打响一下招牌!” &emsp;&emsp;好在鬼市当中开店的买卖,讲究的是个信誉,要求质量有保证,他今后还可以慢慢的靠着自家绘制的符咒,扭转大家的影响。 &emsp;&emsp;恰在这时,一旁白供奉突然压低声音,传音进入他的耳中,说到: &emsp;&emsp;“吕道长,你这店中阵法都还未布置,可要地方有不长眼的偷东西啊。对了,可是需要贫道给你介绍几个擅长阵法布置的道人?”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眉毛微挑,他瞧着自家朴实无华,除了门面大点之外,暂时便无甚出彩之处的铺子,心中顿时升上一计。 &emsp;&emsp;没有选择以传音的方式回答对方,许道顿住脚步,他站在店中环顾四方,轻拍额头,当众就说: &emsp;&emsp;“白供奉提醒的是,贫道这店铺开得着实仓促了,才出关,连阵法都没来得及布置下。” &emsp;&emsp;许道拱手朝向对:“至于布阵的道人,就无需白供奉推荐。符阵不分家,贫道既然开的是符店,自然要亲手布置店中阵法。” &emsp;&emsp;白供奉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二息,立刻也就反应过来,眼中露出趣味之色。 &emsp;&emsp;话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人群当中别家铺子派过来打听消息的伙计,一个个眼睛里面都是审视、看热闹的神色。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有间符店开张之后,当天晚上在北街的鬼市当中弄得还算是红火,毕竟鬼市和凡俗集市不同,少有店铺会开张,而开张之后的店铺也很少倒闭的。 &emsp;&emsp;再加上陈挽这厮尽心尽职,想方设法的通过自家的门路,将符店给宣传了出去,同时在请示过许道之后,他还主动放出去消息,符店背后的主人是以为炼气后期的道徒,增强符店的背景。 &emsp;&emsp;最后等到夜间最为繁华的时候,荡妖北堂中和许道交好的几位执事,连带着一位供奉都跑来祝贺许道开店了。 &emsp;&emsp;因为开店开的还算是急促,许道连一张请柬都没有出去过,有人主动前来,他自然是要笑脸相迎,不可以再继续躲在后院中图自个清静。 &emsp;&emsp;得到陈挽通传的许道,连忙从后院当中走出来,主动迎客。 &emsp;&emsp;“白供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番客套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emsp;&emsp;站在店门口是个山羊胡子,须花白的青衣道人,对方身旁跟着两个随从,一文一武,分别是炼气中期和炼体中期的修为,当中赫然就有许道当初在荡妖堂内碰见的那个热心执事。 &emsp;&emsp;也正是因为对方,他才还眼前的白供奉混了个脸熟,对方同样也是有心计较,所以今日方才携带着两个心腹前来祝贺他的新店开张。 &emsp;&emsp;“哈哈哈!吕道友当真客气,之前贫道还担心道友不会在城中就留,没想到道友一声不吭的,就在北街置办下了一件店铺,亏得贫道消息灵通,这才在几日内托人打造了这一方三足招财金蟾。” &emsp;&emsp;白供奉笑着许道拱手,他拍了拍手掌,身旁那个炼体的道徒当即就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物件。 &emsp;&emsp;一尊半人高,身宽体胖的三足金蟾出现在对方的手中,金蟾背上镶嵌着符钱,整只看上去灵机满满的,明显不是一件俗物。 &emsp;&emsp;许道扫眼看过去,立马现这金蟾是只风水物件,大嘴张开有招财纳宝之意,安放在店铺当中,更能镇住宅中气机,令人心生宁静的,思绪活泛。 &emsp;&emsp;“好一只金蟾,怕是不下于三百符钱,道友着实是破费了。” &emsp;&emsp;白供奉听见这话,口中道:“哪里的话,道友今日开店喜事,休说钱财不钱财的。” &emsp;&emsp;摸了摸物件的脑袋,许道朝对方拱手,客套推脱两句之后,便笑着收下了,“既然如此,本店阵法枢纽有了,白供奉但凡来本店,一律八折。” &emsp;&emsp;“甚好,如此优待,贫道今后可就不客气了” &emsp;&emsp;两人站在门口,相互寒暄、客套着,话说了几句,因为店门口来凑热闹的人不少,在许道的提议下,便一同往符店内走去,准备到后院当中静一静。 &emsp;&emsp;符店当中的设施还不太完善,但是桌椅柜台都有,多种符咒都摆在柜台当中,其中小半是许道自己画的,还有的则是陈挽从地摊上,或是其他店铺当中收购的来,临时凑凑门面的,免得跌价了。 &emsp;&emsp;店铺当中往来的人不算少,但绝大多数都是进来扫一眼,凑个热闹之后就离去,因为价格标的很明确,连问都很少有人问。 &emsp;&emsp;其中问的最多的,居然是个把散修询问有间符店收不收购符咒。 &emsp;&emsp;许道是第一次当东家,开店开的仓促,且懒得管,而陈挽道徒也是第一次当人的掌柜,他可就是忙的手忙脚乱,差点就应付不过来,但好歹足够使用。 &emsp;&emsp;许道陪着客人,顺眼打量到店里面乱糟糟的景象,心中也是暗道:“这铺子开得确实有些急了,应该多准备准备几日,起码得在开店当日打响一下招牌!” &emsp;&emsp;好在鬼市当中开店的买卖,讲究的是个信誉,要求质量有保证,他今后还可以慢慢的靠着自家绘制的符咒,扭转大家的影响。 &emsp;&emsp;恰在这时,一旁白供奉突然压低声音,传音进入他的耳中,说到: &emsp;&emsp;“吕道长,你这店中阵法都还未布置,可要地方有不长眼的偷东西啊。对了,可是需要贫道给你介绍几个擅长阵法布置的道人?”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眉毛微挑,他瞧着自家朴实无华,除了门面大点之外,暂时便无甚出彩之处的铺子,心中顿时升上一计。 &emsp;&emsp;没有选择以传音的方式回答对方,许道顿住脚步,他站在店中环顾四方,轻拍额头,当众就说: &emsp;&emsp;“白供奉提醒的是,贫道这店铺开得着实仓促了,才出关,连阵法都没来得及布置下。” &emsp;&emsp;许道拱手朝向对:“至于布阵的道人,就无需白供奉推荐。符阵不分家,贫道既然开的是符店,自然要亲手布置店中阵法。” &emsp;&emsp;白供奉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二息,立刻也就反应过来,眼中露出趣味之色。 &emsp;&emsp;话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人群当中别家铺子派过来打听消息的伙计,一个个眼睛里面都是审视、看热闹的神色。有间符店开张之后,当天晚上在北街的鬼市当中弄得还算是红火,毕竟鬼市和凡俗集市不同,少有店铺会开张,而开张之后的店铺也很少倒闭的。 &emsp;&emsp;再加上陈挽这厮尽心尽职,想方设法的通过自家的门路,将符店给宣传了出去,同时在请示过许道之后,他还主动放出去消息,符店背后的主人是以为炼气后期的道徒,增强符店的背景。 &emsp;&emsp;最后等到夜间最为繁华的时候,荡妖北堂中和许道交好的几位执事,连带着一位供奉都跑来祝贺许道开店了。 &emsp;&emsp;因为开店开的还算是急促,许道连一张请柬都没有出去过,有人主动前来,他自然是要笑脸相迎,不可以再继续躲在后院中图自个清静。 &emsp;&emsp;得到陈挽通传的许道,连忙从后院当中走出来,主动迎客。 &emsp;&emsp;“白供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番客套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emsp;&emsp;站在店门口是个山羊胡子,须花白的青衣道人,对方身旁跟着两个随从,一文一武,分别是炼气中期和炼体中期的修为,当中赫然就有许道当初在荡妖堂内碰见的那个热心执事。 &emsp;&emsp;也正是因为对方,他才还眼前的白供奉混了个脸熟,对方同样也是有心计较,所以今日方才携带着两个心腹前来祝贺他的新店开张。 &emsp;&emsp;“哈哈哈!吕道友当真客气,之前贫道还担心道友不会在城中就留,没想到道友一声不吭的,就在北街置办下了一件店铺,亏得贫道消息灵通,这才在几日内托人打造了这一方三足招财金蟾。” &emsp;&emsp;白供奉笑着许道拱手,他拍了拍手掌,身旁那个炼体的道徒当即就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物件。 &emsp;&emsp;一尊半人高,身宽体胖的三足金蟾出现在对方的手中,金蟾背上镶嵌着符钱 &emsp;&emsp;bq 第两百一十四章 镇压肉身 &emsp;&emsp;……………… &emsp;&emsp;随着时间的推移,有间符店在鬼市当中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 &emsp;&emsp;当然,其中偶尔也会有些小小的摩擦出现,但最终的结局要么是有人特意的登门拜访,送上礼品,要么就是引起摩擦的对方,悄然间消失不见。 &emsp;&emsp;好在如此摩擦只是出现了三四起之后,符店便已经彻底在鬼市当中站稳脚跟。 &emsp;&emsp;否则要是麻烦不断,许道就该考虑换一条路子,或许可以专职的“扶危济困”,赚取钱财。 &emsp;&emsp;毕竟贩卖符箓,还是间接的从他人手中赚钱,而扶危济困,可是能直接伸手从他人的口袋当中掏钱。 &emsp;&emsp;只是他的肉身尚且处在蜕变当中,平日里饱食之于,画画符咒、学学法术倒是还可以,但是频繁的和他人动手,消耗气血可就得不偿失了。 &emsp;&emsp;至于阴神出窍和人做过,自从许道的肉身步入“百日筑基”的过程之后,他便压根没怎么敢阴神出窍。 &emsp;&emsp;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肉身在植入龙血之后,本就处在狂暴当中,许道的阴神尚在时,勉强还能用阴神压制住肉身当中的躁动。 &emsp;&emsp;一旦阴神离体,恐怕无须几日,他的肉身就会彻底的被龙血影响,变得非人化,直接变成一只妖怪,再也恢复不了人形也不是不可能。 &emsp;&emsp;如此一来,许道也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emsp;&emsp;那就是龙血植入他的身体当中后,随着日子的加深,其不仅不会消停下来,反而种种习性会演变成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类似于本能。 &emsp;&emsp;而他修行的种种清心法术,全都是仙道法术,是种植在魂魄当中。 &emsp;&emsp;阴神在肉身当中时,清心法术尚且可以作用起来,镇压肉身血脉,但是一等离体,颗颗符种也都跟着阴神远去,自然也就无法顾及到肉身。 &emsp;&emsp;这一点,也是许道遇见的第一个仙武双修困境,阴神不可离体。 &emsp;&emsp;有间符店后院。 &emsp;&emsp;重重阵法所笼罩的地下静室当中,人手臂粗细的白油蜡烛熊熊燃烧的,烛焰有婴儿的头颅般大小,一共有四根,分布在静室的四角,令静室当中不存在一丁点儿的阴影。 &emsp;&emsp;这些蜡烛是以妖兽的油脂混合草药炮制而成,燃烧的过程当中还会释放出一种宁神静气的香味,能够辅助道人闭关修行,价值昂贵,还是某一家店铺的掌柜亲自给许道送过来的。 &emsp;&emsp;许道此刻就盘膝坐在静室当中,手里面捧着一本皮书,缓缓地翻看着。 &emsp;&emsp;皮书的名字叫做,正是启他不少道理的那本书。虽然书中的内容,他早已经熟稔于心,但是每每修行上面遇见困境,他总会将皮书掏出来,然后默默地通读一边,寻章摘句的揣摩其中意思。 &emsp;&emsp;又一次将修真百解读了一遍,许道轻叹一声,缓缓地将皮书搁在了桌面上面。 &emsp;&emsp;“果如之前所才参悟的,武道方面追逐长生,是以肉身方面为为重,意识方面为辅。或者说,在武道看来,人之意识是从肉身当中诞生出来,被肉身所决定,而和仙道方面的我思故我在不同。” &emsp;&emsp;“如此一来,对于武道中人而言,魂魄无法离体,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做不到,更是因为他们不可如此。” &emsp;&emsp;“一旦武道中人魂魄或者说意识脱离肉身,便好似无木之火般,转瞬就会熄灭。他们的肉身失去意志的镇压之后,也就会像是脱缰野马般崩化。” &emsp;&emsp;许道心中思量着:“在炼体的道徒时期,肉身尚且是彻底的人身,体系完备,即便魂魄离体,肉身依旧可以自我运转的,但是到了筑基境界可就不同了。” &emsp;&emsp;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幽幽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只见他心中念头一动,截断了魂魄对左手的操控。 &emsp;&emsp;瞬息之间,许道脱离控制的左手突然自己颤动起来,一片片苍白色的鳞片从上面生长出来,指甲变长变尖锐,整个变化出了一只妖怪利爪。 &emsp;&emsp;更加骇人的是,他的手掌还没有停止变化,竟然还有肉芽从鳞甲的间隙当中蠕动出来,疯狂的增殖生长着,分外的恐怖和惊悚。 &emsp;&emsp;如此一幕,和当初龙宫内,蜃蛟尸体上面的状况极为相似。 &emsp;&emsp;这是因为许道在植入龙血之后,肉身的自我体系已经被打碎,虽然肉身借此也打破人身的局限,获得凡之力,更具备了两种天赋法术。 &emsp;&emsp;但有利有弊,他肉身的自我体系混乱,若是不以自我意志进行镇压,肉身时刻都有自我崩溃的风险。 &emsp;&emsp;特别是在百日筑基的过程当中,龙血灵根和人身不相适应,崩溃的风险更加大。而这,也是许道近来不想与人动手的最主要原因。 &emsp;&emsp;好在一旦度过百日左右的功夫,肉身从人身彻底的蜕变成为龙种躯体,灵根稳定,崩溃的风险也就减少了许多。 &emsp;&emsp;可即便是如此,筑基的武道道士,其意志依旧不可以脱离肉身,否则一不小心机会走火入魔,道业崩塌。 &emsp;&emsp;轻叹一口气,许道脑中的三十几颗清心符种震动,他将左手再次纳入到魂魄的掌控当中, &emsp;&emsp;一种酥麻、生涩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短短几个呼吸,他竟然就感觉左手有些不受控制了。 &emsp;&emsp;若是他真个魂魄出窍,任由肉身在灵根和本能的驱使下变化,恐怕无需多久,他的这座肉身庐舍就会彻底的变样,无法逆转,甚至是拒绝他的魂魄回归,新生出一个意识也不是不可能。 &emsp;&emsp;意识到这些,许道的背后生出冷汗,他连忙运转阴神,法力震动,直接削掉了左手上面生长出来的肉芽,并以庞大的气血冲击左手,好似祭炼法器一般,将整只左手给重新祭炼了回来。 &emsp;&emsp;左手上面的鳞甲尽数消去,指甲收敛,重新又恢复到了白皙的人手模样,宛如玉雕的一般,丝毫看不出来刚刚狰狞的模样。 &emsp;&emsp;许道见此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内心当中还是生出了一种惶恐: &emsp;&emsp;“本以为炼气炼体阶段的修行,已经是艰难、凶险,不少道徒都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想到筑基之后的修行,方才更加凶险。” &emsp;&emsp;一时间,许道眉头紧皱。 &emsp;&emsp;若是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他的性命双修大计,可以告终了。 &emsp;&emsp;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肉身已经筑基,龙血灵根已经植入到了肉身当中,除非他肯担着折寿的后果,请**力者帮助他剔骨削肉,否则一辈子就只能继续在肉身武道的路子上面走下去。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随着时间的推移,有间符店在鬼市当中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 &emsp;&emsp;当然,其中偶尔也会有些小小的摩擦出现,但最终的结局要么是有人特意的登门拜访,送上礼品,要么就是引起摩擦的对方,悄然间消失不见。 &emsp;&emsp;好在如此摩擦只是出现了三四起之后,符店便已经彻底在鬼市当中站稳脚跟。 &emsp;&emsp;否则要是麻烦不断,许道就该考虑换一条路子,或许可以专职的“扶危济困”,赚取钱财。 &emsp;&emsp;毕竟贩卖符箓,还是间接的从他人手中赚钱,而扶危济困,可是能直接伸手从他人的口袋当中掏钱。 &emsp;&emsp;只是他的肉身尚且处在蜕变当中,平日里饱食之于,画画符咒、学学法术倒是还可以,但是频繁的和他人动手,消耗气血可就得不偿失了。 &emsp;&emsp;至于阴神出窍和人做过,自从许道的肉身步入“百日筑基”的过程之后,他便压根没怎么敢阴神出窍。 &emsp;&emsp;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肉身在植入龙血之后,本就处在狂暴当中,许道的阴神尚在时,勉强还能用阴神压制住肉身当中的躁动。 &emsp;&emsp;一旦阴神离体,恐怕无须几日,他的肉身就会彻底的被龙血影响,变得非人化,直接变成一只妖怪,再也恢复不了人形也不是不可能。 &emsp;&emsp;如此一来,许道也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emsp;&emsp;那就是龙血植入他的身体当中后,随着日子的加深,其不仅不会消停下来,反而种种习性会演变成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类似于本能。 &emsp;&emsp;而他修行的种种清心法术,全都是仙道法术,是种植在魂魄当中。 &emsp;&emsp;阴神在肉身当中时,清心法术尚且可以作用起来,镇压肉身血脉,但是一等离体,颗颗符种也都跟着阴神远去,自然也就无法顾及到肉身。 &emsp;&emsp;这一点,也是许道遇见的第一个仙武双修困境,阴神不可离体。 &emsp;&emsp;有间符店后院。 &emsp;&emsp;重重阵法所笼罩的地下静室当中,人手臂粗细的白油蜡烛熊熊燃烧的,烛焰有婴儿的头颅般大小,一共有四根,分布在静室的四角,令静室当中不存在一丁点儿的阴影。 &emsp;&emsp;这些蜡烛是以妖兽的油脂混合草药炮制而成,燃烧的过程当中还会释放出一种宁神静气的香味,能够辅助道人闭关修行,价值昂贵,还是某一家店铺的掌柜亲自给许道送过来的。 &emsp;&emsp;许道此刻就盘膝坐在静室当中,手里面捧着一本皮书,缓缓地翻看着。 &emsp;&emsp;皮书的名字叫做,正是启他不少道理的那本书。虽然书中的内容,他早已经熟稔于心,但是每每修行上面遇见困境,他总会将皮书掏出来,然后默默地通读一边,寻章摘句的揣摩其中意思。 &emsp;&emsp;又一次将修真百解读了一遍,许道轻叹一声,缓缓地将皮书搁在了桌面上面。 &emsp;&emsp;“果如之前所才参悟的,武道方面追逐长生,是以肉身方面为为重,意识方面为辅。或者说,在武道看来,人之意识是从肉身当中诞生出来,被肉身所决定,而和仙道方面的我思故我在不同。” &emsp;&emsp;“如此一来,对于武道中人而言,魂魄无法离体,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做不到,更是因为他们不可如此。” &emsp;&emsp;“一旦武道中人魂魄或者说意识脱离肉身,便好似无木之火般,转瞬就会熄灭。他们的肉身失去意志的镇压之后,也就会像是脱缰野马般崩化。” &emsp;&emsp;许道心中思量着:“在炼体的道徒时期,肉身尚且是彻底的人身,体系完备,即便魂魄离体,肉身依旧可以自我运转的,但是到了筑基境界可就不同了。” &emsp;&emsp;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幽幽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只见他心中念头一动,截断了魂魄对左手的操控。 &emsp;&emsp;瞬息之间,许道脱离控制的左手突然自己颤动起来,一片片苍白色的鳞片从上面生长出来,指甲变长变尖锐,整个变化出了一只妖怪利爪。 &emsp;&emsp;更加骇人的是,他的手掌还没有停止变化,竟然还有肉芽从鳞甲的间隙当中蠕动出来,疯狂的增殖生长着,分外的恐怖和惊悚。 &emsp;&emsp;如此一幕,和当初龙宫内,蜃蛟尸体上面的状况极为相似。 &emsp;&emsp;这是因为许道在植入龙血之后,肉身的自我体系已经被打碎,虽然肉身借此也打破人身的局限,获得凡之力,更具备了两种天赋法术。 &emsp;&emsp;但有利有弊,他肉身的自我体系混乱,若是不以自我意志进行镇压,肉身时刻都有自我崩溃的风险。 &emsp;&emsp;特别是在百日筑基的过程当中,龙血灵根和人身不相适应,崩溃的风险更加大。而这,也是许道近来不想与人动手的最主要原因。 &emsp;&emsp;好在一旦度过百日左右的功夫,肉身从人身彻底的蜕变成为龙种躯体,灵根稳定,崩溃的风险也就减少了许多。 &emsp;&emsp;可即便是如此,筑基的武道道士,其意志依旧不可以脱离肉身,否则一不小心机会走火入魔,道业崩塌。 &emsp;&emsp;轻叹一口气,许道脑中的三十几颗清心符种震动,他将左手再次纳入到魂魄的掌控当中, &emsp;&emsp;一种酥麻、生涩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短短几个呼吸,他竟然就感觉左手有些不受控制了。 &emsp;&emsp;若是他真个魂魄出窍,任由肉身在灵根和本能的驱使下变化,恐怕无需多久,他 &emsp;&emsp;bq 第两百一十五章 百日筑基完成 &emsp;&emsp;(烦请先别订阅) &emsp;&emsp;…………………… &emsp;&emsp;许道所准备采用的方法,乃是将一道道符咒篆刻在肉身的鳞片之上,使得单张鳞片就是一道符咒,如此一来,道道符咒铭刻在他的身上,时刻都能镇压他的肉身,就好似披上来的绘制满符咒的铠甲。 &emsp;&emsp;因为龙种肉身的特性,鳞片是可以随时脱落的,即便崩化掉,也不会波及到肉身,又因为可以将鳞甲掩藏收拢起来,对他外观不会有所影响,也不会像墨纹道徒那般满身的诡异符文,骇人惊悚。 &emsp;&emsp;只是想要将符咒绘制在鳞片上面,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emsp;&emsp;容易是因为许道的肉身在日益蜕变之后,已经可以和筑基境界的妖怪相媲美,身上的材料自然也是的独特。 &emsp;&emsp;即便是他身上能够轻易褪换的鳞甲,落到鬼市当中,也是难得且顶尖的一种灵材,用来制作铠甲法器再合适不过。 &emsp;&emsp;而用鳞甲充当符纸绘制符咒,自然也是够格,炼气级别的法术统统都可以绘制上去,成功率也高。 &emsp;&emsp;但是许道并不想只是将符咒绘制上去这般简单,他希望能够像布置阵法、制作“符器”那般,让鳞甲上面的符咒能够重复且持久的使用,而并非是一次性的。 &emsp;&emsp;并且即便符咒鳞甲脱离了他的肉身,失去气血的供应,鳞甲上的符咒依旧可以作用。 &emsp;&emsp;这样一来,便涉及到了种种符咒之间的组合,以及鳞甲上的符咒,或者说为微型阵法的供能问题。 &emsp;&emsp;如此问题并非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 &emsp;&emsp;许道简单的梳理了一下,整个过程他相当于要量身为自己打造出一方阵法,然后这方阵法还得化整为零,一块一块的分布在全身的鳞甲上面,并且就算其中部分绘制了符咒的鳞甲缺失,也不会对整套阵法有所影响。 &emsp;&emsp;细细思索着,他心中冒出想法:“可以先分清主次,将需要绘制符咒的鳞片分成主要和次要。” &emsp;&emsp;“主要的鳞片上面,每一片都绘制相同的符咒,使之相互叠加,即可起到清心静气、镇压封禁的作用,形成整套阵法主干。次要的鳞片上面。则绘制各有偏重的符咒,以补充阵法的功效,形成阵法的枝干。” &emsp;&emsp;梳理再三,许道顿觉这个思路并没有问题,他即刻就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鳞甲,琢磨具体手段。 &emsp;&emsp;“如何驱动符咒,可以将符咒和鳞甲化作的鳞兵相互勾连起来,确保鳞片变化成蚍蜉虫形之后,身上的符咒依旧有效用,且能为之供给妖气,作为驱使。” &emsp;&emsp;这样一来,其实又是由小到大,相当于先给一只只鳞兵单独绘制符咒,使之成为墨纹道徒那般的存在,然后再靠他们的组合,为许道提供帮助。 &emsp;&emsp;两大环节都有了思路可言,许道心中的欢喜,顿觉灵感迸,脑海当中念头翻滚,一条又一条新的思路出现。 &emsp;&emsp;他连忙从蚍蜉幡中取出一只符笔,沾点朱砂,直接在桌面上面书写,梳理起思路起来。 &emsp;&emsp;就这样的,自从研究出精气符丸,他好不容易从吞吃大小灵材上面挤出来的时间,再次又被琢磨制作鳞甲符咒一事给占据。 &emsp;&emsp;……………… &emsp;&emsp;与此同时。 &emsp;&emsp;有间符店在鬼市当中的生意也愈的红火起来,已经可以和江州城当的几间老字号符店相媲美。 &emsp;&emsp;在招牌打出去之后,许道也不再只是亲自的绘制符咒,转而抓起了收购符咒的活计,靠着眼力劲,大力从其他的道徒手中收得符咒,然后再靠着符店的招牌贩卖出去。 &emsp;&emsp;甚至是对于一些囊中羞涩,但是有一定画符水平的道徒,有间符店也愿意先赊借出一批灵材,供对方画符使用,到时候再以一定数量的符咒交货抵价即可。 &emsp;&emsp;如此过程当中,因为浸淫各种法术和符咒的原因,许道各人所掌握的法术数量和眼界不断的增长、开扩。 &emsp;&emsp;一些时候,当他钻研鳞片符咒遇见困境时,他还将问题分成数个,然后以考究的名义下给为符店供货的那些散修们。 &emsp;&emsp;仅仅月余的时间,许道虽然不是闭关,但胜似闭关,其不断的汲取着江州鬼市和荡妖堂中的精华,整个人的道法水平深厚了许多许多,同时鳞片符咒上的钻研也颇具成效。 &emsp;&emsp;但是最先令他感到惊喜的,却并非鳞片符咒,而是他的肉身。 &emsp;&emsp;百日时间已到,龙血灵根彻底的深种许道肉身,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已经彻底的踏入筑基境界,肉身强横,法力高。 &emsp;&emsp;院底静室当中,白油蜡烛熊熊燃烧着。 &emsp;&emsp;许道端坐在其中,静立不动,但是身子一起一伏,口鼻中吞云吐雾,整个静室的底部都被厚厚的蜃气所笼罩,颇是缥缈。 &emsp;&emsp;没错,他此时便是以龙种的形态待在静室当中,默默的感受着身上出现的种种变化。 &emsp;&emsp;百日筑基过程的结束,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折,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emsp;&emsp;其唯一的症状,便是当彻底完成筑基的那一刻,原本还是人身状态的许道,内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种想要现身的冲动。 &emsp;&emsp;准确是的说,是想要现出原形的冲动。 &emsp;&emsp;人身的形态令他感觉到重重的拘束,一点都不爽快,好似有件衣服勒在他的身上一样,而龙种的形态,方才是他整个人的真实模样。 &emsp;&emsp;正是因为这种冲动,方才的导致他一直以龙种躯体静卧在地下。 &emsp;&emsp;因为等到真正的化身成为龙种,他又有一种想要挣脱金锁、击碎囚笼,横行天际的冲动! &emsp;&emsp;此时此刻,他便是在以脑中一颗颗清心符种,镇压着肉身当中的冲动。 &emsp;&emsp;果如许道之前所预料到的,之前的种种残暴、冷漠习性,都已经化作了肉身的本能,存在于他的身上。 &emsp;&emsp;若非他一早就将三十多门清心法术皆数修炼在身,恐怕这个时候,就不是他在担心什么入魔不入魔,而是他的性情已经被肉身所改变,彻底适应龙种躯体的蛮横,以及自内心的冰冷。 &emsp;&emsp;不过如此也并非没有好处。 &emsp;&emsp;最起码的,百日筑基完成,他也就不用再韬光养晦,而是可以尽情的和人争斗,而不用担心影响到自家的修行了。 &emsp;&emsp;甚至肉身当中的血脉还传递出一种渴望嗜血的想法。 &emsp;&emsp;嗡!静室当中的庞大龙躯抬起了头颅,冰冷的眼睑开合,张开满是尖牙的巨口,吐出声音:“真想痛吃一场。” &emsp;&emsp;话声粗粝,完全失去了许道往日的清朗。 &emsp;&emsp;随即他的目中闪过冷意,再次低垂下了巨大头颅,伏卧在蜃气当中。 &emsp;&emsp;呼啸! &emsp;&emsp;一阵风声刮起,静室当中烟云变动,庞大的龙种形态仿佛被风给吹散了,仅仅剩下一道人影静静的站立在蜃气当中,仙气飘飘。 &emsp;&emsp;但是仔细一看,许道的脸色却有些难堪,不过仅仅的伫立片刻,他又改站姿为坐姿,凌空盘坐在静室当中,眉头舒展开,静静的思忖起来。 &emsp;&emsp;“看来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肉身每每得到精进,魂魄抵抗能力也要得到提升,度过百日筑基之后,三十多颗清心符种居然都有些不够用……” &emsp;&emsp;幸好许道刚刚的情绪只是出现了波动,而没有想以往那般逼近入魔,他所修持的清心静气类法术勉强还够用。 &emsp;&emsp;如此波动也不会影响到他之后的日常修行和斗法。 &emsp;&emsp;但这样的征兆让许道心中不由的再次怀疑起来: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细细思索着,他心中冒出想法:“可以先分清主次,将需要绘制符咒的鳞片分成主要和次要。” &emsp;&emsp;“主要的鳞片上面,每一片都绘制相同的符咒,使之相互叠加,即可起到清心静气、镇压封禁的作用,形成整套阵法主干。次要的鳞片上面。则绘制各有偏重的符咒,以补充阵法的功效,形成阵法的枝干。” &emsp;&emsp;梳理再三,许道顿觉这个思路并没有问题,他即刻就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鳞甲,琢磨具体手段。 &emsp;&emsp;“如何驱动符咒,可以将符咒和鳞甲化作的鳞兵相互勾连起来,确保鳞片变化成蚍蜉虫形之后,身上的符咒依旧有效用,且能为之供给妖气,作为驱使。” &emsp;&emsp;这样一来,其实又是由小到大,相当于先给一只只鳞兵单独绘制符咒,使之成为墨纹道徒那般的存在,然后再靠他们的组合,为许道提供帮助。 &emsp;&emsp;两大环节都有了思路可言,许道心中的欢喜,顿觉灵感迸,脑海当中念头翻滚,一条又一条新的思路出现。 &emsp;&emsp;他连忙从蚍蜉幡中取出一只符笔,沾点朱砂,直接在桌面上面书写,梳理起思路起来。 &emsp;&emsp;就这样的,自从研究出精气符丸,他好不容易从吞吃大小灵材上面挤出来的时间,再次又被琢磨制作鳞甲符咒一事给占据。 &emsp;&emsp;……………… &emsp;&emsp;与此同时。 &emsp;&emsp;有间符店在鬼市当中的生意也愈的红火起来,已经可以和江州城当的几间老字号符店相媲美。 &emsp;&emsp;在招牌打出去之后,许道也不再只是亲自的绘制符咒,转而抓起了收购符咒的活计,靠着眼力劲,大力从其他的道徒手中收得符咒,然后再靠着符店的招牌贩卖出去。 &emsp;&emsp;甚至是对于一些囊中羞涩,但是有一定画符水平的道徒,有间符店也愿意先赊借出一批灵材,供对方画符使用,到时候再以一定数量的符咒交货抵价即可。 &emsp;&emsp;如此过程当中,因为浸淫各种法术和符咒的原因,许道各人所掌握的法术数量和眼界不断的增长、开扩。 &emsp;&emsp;一些时候,当他钻研鳞片符咒遇见困境时,他还将问题分成数个,然后以考究的名义下给为符店供货的那些散修们。 &emsp;&emsp;仅仅月余的时间,许道虽然不是闭关,但胜似闭关,其不断的汲取着江州鬼市和荡妖堂中的精华,整个人的道法水平深厚了许多许多,同时鳞片符咒上的钻研也颇具成效。 &emsp;&emsp;但是最先令他感到惊喜的,却并非鳞片符咒,而是他的肉身。 &emsp;&emsp;百日时间已到,龙血灵根彻底的深种许道肉身,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已经彻底的踏入筑基境界,肉身强横,法力高。 &emsp;&emsp;院底静室当中,白油蜡烛熊熊燃烧着。 &emsp;&emsp;许道端坐在其中,静立不动,但是身子一起一伏,口鼻中吞云吐雾,整个静室的底部都被厚厚的蜃气所笼罩,颇是缥缈。 &emsp;&emsp;没错,他此时便是以龙种的形态待在静室当中,默默的感受着身上出现的种种变化。 &emsp;&emsp;百日筑基过程的结束,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折,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emsp;&emsp;其唯一的症状,便是当彻底完成筑基的那一刻,原本还是人身状态的许道,内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种想要现身的冲动。 &emsp;&emsp;准确是的说,是想要现出原形的冲动。 &emsp;&emsp;人身的形态令他感觉到重重的拘束,一点都不爽快,好似有件衣服勒在他的身上一样,而龙种的形态,方才是他整个人的真实模样。 &emsp;&emsp;正是因为这种冲动,方才的导致他一直以龙种躯体静卧在地下。 &emsp;&emsp;因为等到真正的化身成为龙种,他又有一种想要挣脱金锁、击碎囚笼,横行天际的冲动! &emsp;&emsp;此时此刻,他便是在以脑中一颗颗清心符种,镇压着肉身当中的冲动。 &emsp;&emsp;果如许道之前所预料到的,之前的种种残暴、冷漠习性,都已经化作了肉身的本能,存在于他的身上。 &emsp;&emsp;若非他一早就将三十多门清心法术皆数修炼在身,恐怕这个时候,就不是他在担心什么入魔不入魔,而是他的性情已经被肉身所改变,彻底适应龙种躯体的蛮横,以及自内心的冰冷。 &emsp;&emsp;不过如此也并非没有好处。 &emsp;&emsp;最起码的,百日筑基完成,他也就不用再韬光养晦,而是可以尽情的和人争斗,而不用担心影响到自家的修行了。 &emsp;&emsp;甚至肉身当中的血脉还传递出一种渴望嗜血的想法。 &emsp;&emsp;嗡!静室当中的庞大龙躯抬起了头颅,冰冷的眼睑开合,张开满是尖牙的巨口,吐出声音:“真想痛吃一场。” &emsp;&emsp;话声粗粝,完全失去了许道往日的清朗。 &emsp;&emsp;随即他的目中闪过冷意,再次低垂下了巨大头颅 第两百一十六章 出关、五通神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转眼之间,接近一年的时间过去。 &emsp;&emsp;这段时间里面,许道当真一直都猫在静室当中闭关,钻研鳞片符咒,打磨自身的修为。 &emsp;&emsp;当然,他也并非和外界没有联系,只是挂了牌子不便于外出,而实际上无论是符店每月的生意,还是一些灵材,都会由牙将鳞兵取来,并将许道绘制成功的符咒运送出去。 &emsp;&emsp;甚至每隔几日,他还会将苏玖唤进密室当中,好生的宽慰一番,以免两人长期不见,相互间的关系生疏了。 &emsp;&emsp;至于陈挽道徒,以及鬼市当中的其他道人,在诸如白供奉等,对许道一闭关就闭关一年的时间,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觉得许道,反而很正常。 &emsp;&emsp;毕竟他们都是修道中人,看重修为的,经常性的就会足不出户的闭关十天半个月,一年的时间比较长了,但是考虑到许道炼气后期的修为,这些人也都理解。 &emsp;&emsp;只是既然有人理解,那么多半也就有人不理解,并对许道的闭关颇有微词。 &emsp;&emsp;此人乃是吴国国都,荡妖司那边派过来的人,修为同样是炼气后期,而且还是达到了五十年道行,炼气圆满的后期道徒。 &emsp;&emsp;根据坊间的传闻,此人似乎不仅仅是荡妖司的人,还是出身于大势力,其原是吴国六诏部族当中某一族的族人,因为天资不俗,拜入了洱海道宫,后来又充任了荡妖司当中的荡妖使一职,负责巡查天下、堪平祸乱、诛杀妖魔,来头十分不俗。 &emsp;&emsp;当日许道决心长期闭关之时,便是此人带着御令,恰好从国都跑来了江州城,准备进驻江州城当中的荡妖堂,先就对城中的后期道徒们出邀请,宴饮一番。 &emsp;&emsp;此人倒是以舟车劳顿的借口,给城中的后期道徒们预留了大大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以免部分道徒因为种种原因错过。 &emsp;&emsp;故而等到宴饮开始,江州城中的后期道徒们为此人接风洗尘的时候,城中唯独只只许道一人未至。 &emsp;&emsp;就连真正执掌江州荡妖堂势力的几个舍诏道徒,也都纷纷派出了人手慰问,当中的一个道士更是亲身前往了宴会现场,饮酒归去。 &emsp;&emsp;因此按照苏玖给许道传递而来的消息,他应该是已经恶了此人。后来的种种迹象表面,情况也确实如此,因为某一段时间内,有间符店的生意遭受到了明里暗里的打压。 &emsp;&emsp;好在那个时候,许道早已经度过来百日筑基的阶段,寻常的灵材、妖兽血肉虽然可以对他的肉身起到一定的作用,能增气血,但是无法再度精粹肉身当中的血脉,使之获得成长。 &emsp;&emsp;其对寻常的财物,也就不再像是刚开店时那般看重,任由对方去了,反正符店的招牌已经打出去,生意也不会突然间的一落千丈,只是无法维持红火罢了。 &emsp;&emsp;并且到了许道闭关的后期,因为他这种惫懒、浑不在意的态度,再加上他确实一直都待在静室当中闭关,从不与外人相见,和荡妖使的过节也早已经为鬼市当中的道人们所知,反倒是更加成就了他的符箓大家之名。 &emsp;&emsp;世间技艺高者,诸如炼丹、炼器、豢兽等人物,大多恃才傲物,有怪癖,如此更加凸显了许道的名声,使得有间符店的生意逐渐就恢复起来。 &emsp;&emsp;仅仅一年的时间,名气和招牌居然就又干趴下了其他几家老字号的符店,成为了江州鬼市当中的第一等。 &emsp;&emsp;因为许道之前定下的规矩,甚至不少散修纷纷慕名而来,特意赊借符店当中的灵材,为符店画符供货,为得就是能够得到许道只言片语的点拨。 &emsp;&emsp;静室当中。 &emsp;&emsp;许道懒散的斜躺在,手中把玩着一物,对怀里苏玖说到: &emsp;&emsp;“如此说来,贫道已经成了江州城当中的隐士高人?” &emsp;&emsp;苏玖埋着头,低声回到:“是、是的。” &emsp;&emsp;“托老爷的福,符店现在的生意已经是日进斗金,城中人也都说难怪老爷不仅修为高深,画符技艺也如此了得,能闭关一年足不出户的,整个城也没几个了。”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口中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emsp;&emsp;他虽然是在闭关,但对外界的消息并非不了解,现在和苏玖谈论着,主要还是联络着两人之间的关系,闲谈罢了。 &emsp;&emsp;而在苏玖口中,江州城道人们对许道的称赞也不只是夸耀,还蕴藏着他们妒恨的心理。 &emsp;&emsp;皆因江州城当中的道人都是散修,散修因为修道资粮的问题,就算想要长期闭关修行,也是无法维持一年之多的。 &emsp;&emsp;只有身家丰饶之辈,方才能两耳不闻窗外吃,一心只是修行道法。 &emsp;&emsp;以上并非是许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近来一段时间阴神出窍,在鬼市当中厮混过几次,明里暗里听到过不少恶意的评价。 &emsp;&emsp;无一不是眼红他的符店,以及轻视他才到江州一年就有如此大的名声,多半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emsp;&emsp;这其中除了有点树大招风之外,也令他疑心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emsp;&emsp;“看来那劳什子的荡妖使,来头不小,但是心眼去也不大,贫道都避着他一年了,结果反倒是隐隐让他记挂上了。” &emsp;&emsp;许道心中暗想着,他升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到: &emsp;&emsp;“罢了,也是时候出关,透透气,见见其他人了。” &emsp;&emsp;苏玖听见这话,精致的小脸上顿时冒出惊喜,她抬头:“老爷要出关了。” &emsp;&emsp;“正是。”许道点了点头。 &emsp;&emsp;经过近一年的钻研,鳞片符咒已经被他成功琢磨了出来,不仅能够随时压制住肉身当中的龙血,还又多了一大对敌的手段。 &emsp;&emsp;另外,在闭关的时间中,肉身的修为虽然没有增长多少,但也变得更加浑厚,令他彻彻底底的掌控了筑基肉身所拥有的实力,根基扎实,火气尽消! &emsp;&emsp;就连仙道方面,有着从充足的资粮供给,一年能抵得寻常人五年的修行,他的阴神的道行已经增长到了三十五年,距离炼气圆满只差十五年。 &emsp;&emsp;总的来说,他这一年闭关,得到的是收获不少,将在舍诏当中得到的好处已经消化完毕,皆数化作了实力。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转眼之间,接近一年的时间过去。 &emsp;&emsp;这段时间里面,许道当真一直都猫在静室当中闭关,钻研鳞片符咒,打磨自身的修为。 &emsp;&emsp;当然,他也并非和外界没有联系,只是挂了牌子不便于外出,而实际上无论是符店每月的生意,还是一些灵材,都会由牙将鳞兵取来,并将许道绘制成功的符咒运送出去。 &emsp;&emsp;甚至每隔几日,他还会将苏玖唤进密室当中,好生的宽慰一番,以免两人长期不见,相互间的关系生疏了。 &emsp;&emsp;至于陈挽道徒,以及鬼市当中的其他道人,在诸如白供奉等,对许道一闭关就闭关一年的时间,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觉得许道,反而很正常。 &emsp;&emsp;毕竟他们都是修道中人,看重修为的,经常性的就会足不出户的闭关十天半个月,一年的时间比较长了,但是考虑到许道炼气后期的修为,这些人也都理解。 &emsp;&emsp;只是既然有人理解,那么多半也就有人不理解,并对许道的闭关颇有微词。 &emsp;&emsp;此人乃是吴国国都,荡妖司那边派过来的人,修为同样是炼气后期,而且还是达到了五十年道行,炼气圆满的后期道徒。 &emsp;&emsp;根据坊间的传闻,此人似乎不仅仅是荡妖司的人,还是出身于大势力,其原是吴国六诏部族当中某一族的族人,因为天资不俗,拜入了洱海道宫,后来又充任了荡妖司当中的荡妖使一职,负责巡查天下、堪平祸乱、诛杀妖魔,来头十分不俗。 &emsp;&emsp;当日许道决心长期闭关之时,便是此人带着御令,恰好从国都跑来了江州城,准备进驻江州城当中的荡妖堂,先就对城中的后期道徒们出邀请,宴饮一番。 &emsp;&emsp;此人倒是以舟车劳顿的借口,给城中的后期道徒们预留了大大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以免部分道徒因为种种原因错过。 &emsp;&emsp;故而等到宴饮开始,江州城中的后期道徒们为此人接风洗尘的时候,城中唯独只只许道一人未至。 &emsp;&emsp;就连真正执掌江州荡妖堂势力的几个舍诏道徒,也都纷纷派出了人手慰问,当中的一个道士更是亲身前往了宴会现场,饮酒归去。 &emsp;&emsp;因此按照苏玖给许道传递而来的消息,他应该是已经恶了此人。后来的种种迹象表面,情况也确实如此,因为某一段时间内,有间符店的生意遭受到了明里暗里的打压。 &emsp;&emsp;好在那个时候,许道早已经度过来百日筑基的阶段,寻常的灵材、妖兽血肉虽然可以对他的肉身起到一定的作用,能增气血,但是无法再度精粹肉身当中的血脉,使之获得成长。 &emsp;&emsp;其对寻常的财物,也就不再像是刚开店时那般看重,任由对方去了,反正符店的招牌已经打出去,生意也不会突然间的一落千丈,只是无法维持红火罢了。 &emsp;&emsp;。手机版网址: &emsp;&emsp;bq 第两百一十七章 敲打、荡妖使 &emsp;&emsp;许道出关之后,并没有直接奔到舍诏道士们所在的山头五通山,一来没有由头,凭白惹得人怀疑,二来他既然是正大光明的出关了,自然也得知会符店中人一下,特别是陈挽这厮。 &emsp;&emsp;此人没有辜负许道对他抬举,自从符店开业起来,整宿整宿的都睡在符店当中,大半年的功夫,他本就花白的头全都熬白了,整个人年纪看上去又苍老十余年,近乎半只脚要踏进棺材里面的人了。 &emsp;&emsp;并且如此苦劳,平日间他往静室当中递送书信的时候,只字未提,仅仅介绍着店铺的经营状况,以及写着嘘寒问暖之言。 &emsp;&emsp;许道之所以会知晓,还是他镇压住肉身后,悄悄阴神出窍时,在符店中晃荡,亲眼瞧见了此人的模样,方才知晓对方劳苦功高。 &emsp;&emsp;虽说整间符店的收入并非只是归许道所有,陈挽也有着半成,对方并不纯粹是给许道的打工,但许道之所以能够安稳的闭关一年,每日间饮食、灵材、符钱不断,对方也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emsp;&emsp;单单陈挽通过各种途径拉来的生意,在符店开张的头一个月,就占到了一半以上,等到后来符店的生意萧条,也是此人勉强维持住了符店的体面。 &emsp;&emsp;因此许道此行出关,自然要奖励对方一番,以收拢人心。 &emsp;&emsp;此时正值下午,鬼市中的生意缺缺,行人也少。 &emsp;&emsp;有间符店的铺子虽然敞开着的,但也就零散几个客人在里面兜兜转转,打量着店中的符咒、符笔、符墨,以及书籍等物。 &emsp;&emsp;经过一年以来的扩展,有间符店近乎见绘制符咒所有的环节都给涉足了一番,除了贩卖、收购成品符咒以外,其他所有和符箓沾边的东西,都可以拿到店中买卖。 &emsp;&emsp;符店当中这时就有谈话声响起: &emsp;&emsp;“你这符咒虽然罕见,老夫我修行多年,都未曾见过,但它既不是道书秘籍,也不是上等符咒,只是一道下等符咒罢了,相当于炼气前期的一道法术而已,如何作值三十枚符钱?” &emsp;&emsp;话说那个人须灰白,捋着自己的胡须假装老成的说:“我看也就值得三枚符钱!” &emsp;&emsp;之所以说这人假装,是因为这须灰白的“老者”,正是年不满三十的陈挽道徒。 &emsp;&emsp;对方在接受有间符店的掌柜一职之后,不仅没有遮掩自己的老态,譬如采用墨水、墨粉将头胡子染黑,反而“倚老卖老”,干脆在店中扮演起了老者,方便唬住不知情的客人。 &emsp;&emsp;“你、这!”想要卖符的客人听见陈挽口中的定价,立刻就急了,连忙夺过正捏在陈挽手中的古朴符咒的,攥紧在手里面。 &emsp;&emsp;对方恼怒的说:“都听说你这符店公道,怎的如此坑人!” &emsp;&emsp;“道友莫急!”见对方动怒,陈挽连忙出声安抚,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嚷嚷商讨起来。 &emsp;&emsp;许道刚从后院走到符店中,就看见了眼前一幕,面上顿时莞尔。 &emsp;&emsp;店中除了陈挽之外,还有两个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打哈欠的道童。 &emsp;&emsp;两个道童没有招待客人,顿时就现了出现在店中的许道,一下就怔住了。 &emsp;&emsp;他们虽然是许道闭关之后才招进符店的,但是都机灵,一瞧见许道是从后院走出来的,又瞧见苏玖恭恭敬敬站在许道身边,顿时就认出了许道的身份。 &emsp;&emsp;两道童将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躬身行礼,但是当他们张口准备向许道问好的时候,却突然间现自己的嘴巴紧闭着,无法大口,口中只能出轻微的闷哼声。 &emsp;&emsp;只见许道朝着他们做出了一个噤声动作,然后才扯掉了施展在他们身上的法术。 &emsp;&emsp;两个道童立刻就明白过来,连忙恭敬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用眼光交流着。 &emsp;&emsp;许道没有继续搭理两个道童,只是饶有趣味的瞧着正在和人交涉的陈挽,等待起来。 &emsp;&emsp;陈挽道徒当上掌柜已经一年有余,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么无知,熟稔的和散客周旋着的,打击对方想要卖得高价的想法。 &emsp;&emsp;“出了这间店,道友再往两边走,您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符店对您着符咒感兴趣。也就咱们东家喜好这些,本店才愿意收您这符咒。” &emsp;&emsp;卖符的客人听见,脸色有些涨红,口中讷讷有些说不出话来,显然早已经在其他符店打听过。 &emsp;&emsp;他攥着符咒的手松开了,口中说:“三枚符钱不成,我这可是祖传的宝符……起码得五钱!” &emsp;&emsp;听见这话,陈挽道徒也懒得和对方再逗趣了,笑呵呵的便应声到:“得嘞,您说五钱就五钱,成交!” &emsp;&emsp;他一挥袖子,便大气的在旁边桌面上排出五枚符钱,然后伸着手,示意对方将手中货物交过来。 &emsp;&emsp;见陈挽道徒一口就同意了,卖符的客人反倒是又狐疑了起来,想着是不是卖价定低了。 &emsp;&emsp;但他瞥了一眼陈挽道徒的脸色,现陈挽脸上并没有急着要买的模样,便一咬牙,便将手中的古朴符咒拍在桌上,拢其五枚符钱就扬长而去。 &emsp;&emsp;陈挽道徒捏起符咒,现确实是刚才那张,没有被对方掉包,他连忙扬声送客: &emsp;&emsp;“客官走好,下次再来呀!” &emsp;&emsp;等到客人走远了,陈挽这厮吹了吹手中的符纸,低声嘟囔到:“哎!小气吧啦的。” &emsp;&emsp;恰在这时,店中响起清朗的声音: &emsp;&emsp;“陈掌柜阔气啦,小钱都不放在心上了。” &emsp;&emsp;听见这话,陈挽道徒一愣,连忙转头,立刻就看见了身后恭敬立在两旁的店中伙计,以及伙计中间的许道和苏玖。 &emsp;&emsp;正是许道笑吟吟的瞧着他,出声叫他。 &emsp;&emsp;他眼中恍惚,脸上立刻就露出喜色,“老爷您出关了!” &emsp;&emsp;陈挽压制着喜色,赶紧的小步走到许道跟前,作揖行礼。他从惊讶当中回过神来,抓着手里面的符咒,有些尴尬的解释说: &emsp;&emsp;“老奴刚才是在说自己呢,可不是在编排客人。” &emsp;&emsp;许道伸手直接接过了他从客人手中收购得来的古朴符咒,放在手中打量了几眼,评论到:“圣唐年间的一道符,距今三千年不到,只是绘制手法古朴,流传了这么久内里灵气都快流逝干净了,仅仅相当于道童就能施展的术法罢了。” &emsp;&emsp;“你若是大气,再加钱,老爷可就要觉得你俩是不是在唱双簧,中饱私囊了。” &emsp;&emsp;陈挽道徒听见,神色立刻一凛,虽然许道已经闭关一年,大大的放权给他,但是他可不会忘了符店的招牌都寄托在许道身上,而不是他这个掌柜身上。 &emsp;&emsp;并且有间符店的生意之所以能够开到现在,越来越红火,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许道的修为。 &emsp;&emsp;而陈挽他自己不过是个炼气前期的道徒,完全没胆子在许道这个“后期道徒”跟前嘚瑟、自大。 &emsp;&emsp;因此一听见许道口中的“双簧”、“中饱私囊”两词,他额头上冷很都要下来了,并非是他当真做过这些勾当,而是担心许道真个猜忌他。 &emsp;&emsp;“老爷明察!老奴我可不敢这样,您待我如此恩重,我怎敢昧了良心这般。” &emsp;&emsp;陈挽道徒叫屈起来,面上紧张的很,看的旁边的两个道童瞠目不已。 &emsp;&emsp;“哈哈哈!”店中复响起许道的笑声,他拍了拍陈挽道徒的肩膀,口中安抚: &emsp;&emsp;“那是自然,陈掌柜这一年来的辛苦,老爷都看在眼里,只是打趣而已。” &emsp;&emsp;陈挽擦了擦自己额间的冷汗,原本想要卖弄一番功劳,讨讨赏的心思瞬间飞到爪哇国去了。 &emsp;&emsp;他现在只想许道不要猜忌他,将他一脚踢出符店,好让他继续享受着符店当中的半成干股。 &emsp;&emsp;而许道见对方如此识相,也就继续安抚起来,作了个揖,说: &emsp;&emsp;“贫道还要在此谢过陈道友,细心看管符店一年多,有劳了。” &emsp;&emsp;陈挽瞧见,连连避开,口中直说:“不敢不敢,老爷折杀老奴了。” &emsp;&emsp;“嘁!”许道口中突然出嗤声,喝到:“老爷可以叫,老奴便别自称了,贫道可记得陈道友年岁尚微过三十。” &emsp;&emsp;陈挽道徒听见这话,老脸一红,更是尴尬和惭愧。 &emsp;&emsp;但下一刻让他呆住的是,许道从袖中取出了一物,灵光闪闪,放到他的手中。 &emsp;&emsp;“陈道友且服用此丸。” &emsp;&emsp;一股纯纯的精气出现在店铺当中,仅仅闻上一口,就令人精神一震。 &emsp;&emsp;陈挽道徒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一小碟,上面承托着的红莹莹丸子,想到了什么,他望了许道一眼,连忙就张开口,掩袖一口吞下了小碟中的淡红丸子。 &emsp;&emsp;“上等的精气!”陈挽道徒脱口就叫出。 &emsp;&emsp;他原本黯淡的肤色瞬间就变得红润有光泽起来,双眼有神,体内暖洋洋的,甚至就连花白色的头,颜色都返黑了一些,变得年轻。 &emsp;&emsp;此人亏空的身子得到滋补,体内生机增大许多。 &emsp;&emsp;更令陈挽道徒高兴的是,许道复开口:“道友今后了自行购买妖兽血肉,使用手中符咒摄取精气,吞服之,以滋肉身,也省的再去买那些不着调的丹药了。” &emsp;&emsp;陈挽道徒口中所持“小碟子”,正是被许道铭刻了摄精取髓符咒的物件,能够凝练血肉,提取出纯纯的精气。 &emsp;&emsp;并且此物件并非一般的符器,而是许道身上的一块鳞甲,其能化作鳞兵,赐给陈挽养生所用,也能一并起到监视的作用。 &emsp;&emsp;话说完,好处给了,许道突问:“江州荡妖使者,现居于何方?” &emsp;&emsp;陈挽尚且处在服用精气的喜悦当中,听见下意识的回到:“东方鬼街。” &emsp;&emsp;“善!”许道点头去轻呼,他一甩袖子,便往符店外面走去,只留下话声到: &emsp;&emsp;“此人扰我产业,欺我道友,贫道且去会会他!” 第两百一十八章 觊觎、雷诏 &emsp;&emsp;话声落下,符店当中站立的苏玖身影也当即一闪,消失在原地,跟上了许道。 &emsp;&emsp;而店中的陈挽和两个道童听清许道的话声,终于从痴愣当中回过神来,脸上神色更是震动。 &emsp;&emsp;特别是陈挽此人,他望着许道的背影,赶紧的快步走到店门外面,声音振奋的作揖大呼:“老爷慢走!” &emsp;&emsp;只见许道摆摆手,没有再回话,等到苏玖赶到他的身旁,两人身形闪烁,瞬间就消失在了陈挽等人的眼中。 &emsp;&emsp;但是离开符店之后,许道却并未往东街直扑而去,而是先朝着北街的荡妖堂赶过去。 &emsp;&emsp;他心思谨慎,虽是放下狠话,但也不急于立刻动手,好歹应该先去找交好的荡妖堂中人闲谈几句,确认确认那荡妖使会使出什么法术,又有何法器,也好心里有个底,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emsp;&emsp;主仆二人来到荡妖北堂,进门时许道掏出度牒,在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跟前晃荡一下,不劳堂中的执事招待,北堂的白供奉没有闭关,对方得了信,赶紧的就走出来。 &emsp;&emsp;“咦!稀客、稀客!”一袭青衣道袍的白供奉从堂后转出,认清了许道的模样的,脸上讶然的笑道: &emsp;&emsp;“门口的两头石狮子说有贵客登门,没想到竟然是吕道友呀!见过见过,招待不周,快快入内!” &emsp;&emsp;许道上下打量白供奉几眼,现一年多不见,对方身上的灵光深厚了一些,应是修为得到了精进。 &emsp;&emsp;于是他打了稽,呼到:“一年不见,供奉法力大增呀!” &emsp;&emsp;听见这话,白供奉面上的笑容更盛,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客气说:“哪里哪里,只是多打了几天座,真气厚实那么一点罢了。” &emsp;&emsp;此人近来刚刚突破,眼下得到许道的奉承,自是喜笑颜开。 &emsp;&emsp;对方抬眼朝许道看来,现许道身上的气质青玄,肤色晶莹,略一琢磨,对比起一年前见到许道的样子,也意识到许道的法力增长了不少。 &emsp;&emsp;白供奉口中叹到:“道友闭关如此之久,看样子收获可比贫道大得多了!” &emsp;&emsp;许道并未掩饰仙道方面的进展,直接曝露着,用于掩人耳目,他客气的回到:“供奉过奖了。” &emsp;&emsp;“来,吕道友请,你我入内详谈许久。” &emsp;&emsp;一番客套和寒暄之后,荡妖北堂内院,许道和白供奉相对而坐,苏玖和一个执事立在旁边,充当着丫鬟和小厮。 &emsp;&emsp;许道言语数句之后,有意无意的将话头往那进驻江州的荡妖使身上扯过去,但是没等他开口问对方有何手段,白供奉却突然间变了神色。 &emsp;&emsp;对方面上作出思忖纠结的神情,欲言又止,许道瞧见,微抬眉毛,试探出声:“道友可是有话不方便说?” &emsp;&emsp;白供奉轻叹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按在了桌上,说:“再过几日,便是道友不来找我,我也要登门拜访,打扰道友闭关了。” &emsp;&emsp;“今日道友既然已经出关,贫道索性就给你说了。” &emsp;&emsp;许道听见这话,更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面上作笑的拱手:“白供奉有话直说便是。” &emsp;&emsp;只见白供奉举起手中的茶杯,往东边举了举,说:“荡妖使来了江州,先是秘密拜了山头,获得五通道士们的背书,上次广邀群雄,城中的后期道徒就道友一人未至,这事恼了荡妖使,想来道友或许知晓一二。” &emsp;&emsp;许道听着,呷了口茶水,微点头,他不动声色的回到:“贫道今日前来,正有请供奉支招的意思。” &emsp;&emsp;“真的?”听见这话,白供奉面上一怔,他猛拍手掌,松了口气似的说:“既然这样,那就还有的商量了。” &emsp;&emsp;“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荡妖使自从来了江州,头一把火就是改了城中荡妖堂的规矩,加大对附近妖兽妖鬼的清理,一年多的时间里面,给了江城百姓一个安稳。” &emsp;&emsp;“而第二把火,便是整治四条鬼街当中的买卖,新立下了不少规矩,也让鬼市更加热闹不少。” &emsp;&emsp;说到这里,白供奉出声询问:“道友觉得这两件事如何?” &emsp;&emsp;许道顿了顿,便出声:“好事。头一件安稳百姓,斩妖灭鬼,大功德,后一件的,安稳修士,打击奸猾,亦是功德。” &emsp;&emsp;白供奉听着,摇摇头说:“可是第三件,在道友看来恐怕就不是好事了。” &emsp;&emsp;“敢问第三件是?”许道拱手请教。 &emsp;&emsp;“如今第三把火,便是荡妖使要在鬼市中收税,凡东西南北四街中的店铺,除去每月的租金外,每月营收,也应以一定比例缴纳给荡妖堂,谓之‘安市费’,用来犒赏荡妖堂内的大小差役。” &emsp;&emsp;不等许道出声,对方继续讲到。 &emsp;&emsp;“按荡妖使吩咐的,此是吴国境内鬼市的成例,江城鬼市偏僻,以往并不实行此例,过往未曾交税的,也既往不咎,只需要补上自去年七月中旬起,最近一年多的税款便是了。” &emsp;&emsp;“而荡妖司钦点的第一家补款店铺,便是道友的。” &emsp;&emsp;许道面上露出怪异之色,轻笑着说:“好巧,去年七月中旬正是贫道符店开业的日子。” &emsp;&emsp;白供奉听见,深深的看了许道一眼。 &emsp;&emsp;瞅见对方的神色,许道的轻笑变作讥笑,直截了当的说:“如此看来,荡妖使此举,是在故意针对贫道咯?” &emsp;&emsp;他抿着茶水,轻叹:“当真来头不小,气量却是小小。” &emsp;&emsp;白供奉轻咳一声:“是也不是,收税一事,确是成例,具体的收取法子太过复杂,便不向吕道友一一解释了。” &emsp;&emsp;许道冷哼:“凡人中有言‘破家县令,灭门令尹’,成例是成例,但落到贫道头上,恐怕贫道把店子卖了也补不了税款,而若是不补,那荡妖使就要拿贫道杀鸡儆猴了。” &emsp;&emsp;见许道如此说话,白供奉话锋一转,说:“倒也并非没有解决的法子。” &emsp;&emsp;“只要的道友朝荡妖使认个错,眼下堂中正缺人手,道友主动加入堂中来,想来荡妖使也会重拿轻放。” &emsp;&emsp;只是许道听着,心中的讥笑更盛。 &emsp;&emsp;加入荡妖堂除了要留下真气烙印之外,自然也就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想接任务便接,不想接任务就不接,而是得听从堂口的命令,不时还会有强制的任务下,要求堂中人完成。 &emsp;&emsp;许道若是加入其中,便是对方的下属了,且不说对方今后会不会直接坑害他,或是让他疲于奔命,或是给他安排一件危险的任务,强逼他完成,不去便是抗命不准,对方能号令堂中人共击之,而不会有半点影响。 &emsp;&emsp;沦为对方属下了,孝敬上官自然也是作为属下的分内之事,托妻献女也不是不可能。 &emsp;&emsp;如此樊笼,要是许道没有底牌,他脑壳昏了才会加入进去。 &emsp;&emsp;但许道瞧着跟前白供奉的模样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将心中的好恶表现出来。 &emsp;&emsp;若是他猜测的不错,一年多下来,那荡妖使应该已经将堂中势力掌控的差不多,利益交织,已经成为了真正执掌江城荡妖堂的人物。 &emsp;&emsp;“先从遣人除妖入手,驱使的城中道人,再从鬼市入手,节制城中道人,有赏有罚,接下来就可以收割好处,彻底贯彻威严了。” &emsp;&emsp;“这三把火倒也还算手段,不甚精妙,但关键就在于此人炼气圆满,前两把火能够烧起来,应是实力不俗。” &emsp;&emsp;正当许道默默思忖着的时候,对面的白供奉出声开始劝说他:“道友不如就来我被北堂当差?到时候咱们可就是自己人了,你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老哥便是。” &emsp;&emsp;“老哥定会帮你回转一二,兴许还能从荡妖使手中得到奖赏呢。” &emsp;&emsp;一听这话,许道便知晓眼前的白供奉显然已经屈从于那荡妖使,并从对方手中得到了好处。 &emsp;&emsp;他也明白过来,难怪此人神气衰竭,年老体衰,平时也忙于杂务和享乐,为何最近一年还能提升不小的修为,原来是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 &emsp;&emsp;但对于白供奉口中的投靠对方,便得到好处一言,许道却是不以为然。 &emsp;&emsp;那国都过来的荡妖使,或许手里真有灵丹妙药,前期为了能够拉拢人心,多半真的也大把撒钱,但是等对方彻底的掌控了局面,肯定是要开始赚取好处,压榨地方了。 &emsp;&emsp;许道若是同流合污,以对方的气量,怎么也逃不过被榨取的下场,他要是托妻献女,苦熬上一段时间,极尽逢迎,方才有可能同流合污,吃吃对方的汤水。 &emsp;&emsp;心中虽是讥笑,但许道面上自然不能表露出来,他反而一挑眉:“当真?” &emsp;&emsp;“那荡妖使姓甚名谁,手中有何宝物?” &emsp;&emsp;白供奉瞧见许道意动,笑着揪了揪自家胡子:“吕道友尽管放心,荡妖使可不同于你我,乃是出身大家,跟脚不俗,言而有信的很。” &emsp;&emsp;“荡妖使姓雷,名亮啸,乃是吴国六诏,雷诏中人,一声道法精纯,善于使一手雷火武功。” &emsp;&emsp;推荐下,【 app&emsp;】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emsp;&emsp;“雷诏?”听见这词,许道眉头微挑,心中顿时诧异。 &emsp;&emsp;若是他记得没错,他雷火炼体功,便是取自于雷诏的根本法诀《膻中掌心阴雷法》 第两百一十九章 玄铁金瓜锤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从白供奉的口中得知荡妖使是出身至雷诏中人,许道对于此人的兴趣瞬间多了很多。 &emsp;&emsp;唯一让他还有些疑虑的是,此人还是洱海道宫单当中的弟子,而此道宫势力之大,远非白骨观或是舍诏部族能够比较的。 &emsp;&emsp;就来他所修行的《膻中掌心阴雷法》此法是可以筑基的高深炼体法门,常人难得,也是许道身上最为高深的一门法诀,其同样也是雷诏部族的根本法诀。 &emsp;&emsp;但阴雷法放在洱海道宫当中,却只不过是外门弟子,也就是道徒们所修行的,更上还有阳雷法,才是内门众人,筑基道士们所修行的法诀。 &emsp;&emsp;雷亮啸身后分别站着雷诏部族、洱海道宫、荡妖司三者,一般人还真的是招惹不起,就算是舍诏的五个道士,恐怕都有点忌讳,这才允许对方在江州城当中肆意妄为。 &emsp;&emsp;许道顾忌到这点,心思也是一沉,但是他转眼间就想到:“虽然此人来头如此之大,但也只是炼气圆满境界罢了,就算打杀,手脚处理干净点就了。” &emsp;&emsp;相比于对方的背景,他觉得自己应该关注的,还是对方的实力以及手段如何。 &emsp;&emsp;不动声色的,许道口头上吹捧了雷亮啸几句,便问:“国都距离江州几千上万里路,听说近路也不太平,荡妖使当真是独身前来?” &emsp;&emsp;白供奉听见的,肯定的回到:“自然。雷使者手上功夫了得,万里路程对于他来说也只是等闲而已。当日使者到达城边,踏江而行,老哥可是亲眼所见!” &emsp;&emsp;许道又低声问:“那不知荡妖使除了来头之外,又有何厉害之处,竟然上任时,筑基境界的道士都会亲自前来祝贺,供奉也是对此人颇是推崇、” &emsp;&emsp;他一拱手:“还请供奉给贫道好生说道说道,也好让贫道弄个明白。” &emsp;&emsp;白供奉听出了许道话中的意思,捏着茶杯,微眯起眼睛:“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老哥若是不说,吕道友也可以从其他几个道友那里打听出来。” &emsp;&emsp;“雷使者是武道中人,其炼体圆满,这等修为虽然罕见,当是我江州城当中就有两位道友也是如此,更别说夜叉门那边了,并不能服众……” &emsp;&emsp;说到之类,白供奉压低了声音:“真正让我等服众的,而是雷使者手中的法器。” &emsp;&emsp;“法器?”许道听见,微挑眉毛,出声:“该不会是……” &emsp;&emsp;白供奉不等他说完,就点头吐声:“正是。我等都猜测其手中法器是一件真正的法器!而非我等手中不入流的法器。” &emsp;&emsp;法器有品级之分,上中下三等,但此品级划分的是筑基道士手中的法器,炼气道徒们所使用的法器,不过是粗胚而已,不入流,不算是真正的法器。 &emsp;&emsp;这一点已经是老生常谈,许道了解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并且他手中还有一柄原来是入流法器,但是因为时间的消磨,而被打落品级,退变成了不入流法器的墨鱼飞剑。 &emsp;&emsp;瞧见许道神色变化,眼中还闪过一道精光,白供奉面上轻笑起来,他主动替许道沏上了一杯茶水,自若的说: &emsp;&emsp;“此法器乃是一柄玄铁金瓜锤,当日道友尚在闭关,城外不知为何有妖物作祟,是头牛妖,其原本不过是农家普通一老黄牛,耕作十数年,年老体衰,农人长子持刀就准备宰了此牛。” &emsp;&emsp;“但不曾想,此牛竟然是牛妖扮作,只是一践蹄子,便轻易踩死了那农人长子。这本只是一件小事,但孰料过去除妖的道徒,连续三茬都被打死,后来方才知晓此牛妖竟然是一头妖气圆满,相当于后期道徒的厉害妖怪。” &emsp;&emsp;“此牛妖皮糙肉厚的,还通了人性,懂得阴谋诡计,荡妖堂一时难以擒杀,后来雷使者出马,仅仅一锤,便击得牛妖脑髓崩裂,当场而亡。” &emsp;&emsp;白供奉慨叹一声:“也不知道此牛妖为何愿意充当凡人门下一牲畜……” &emsp;&emsp;他又压低声音,仅仅传音给许道:“除此之外,亦有一陌生的后期道徒犯我荡妖堂,同样被雷使者锤杀,此人多半就是夜叉门中的弟子,这点道友就不要说给其他人听了。” &emsp;&emsp;许道听着对方口中的话,心中也是计较起来。 &emsp;&emsp;炼气后期的牛妖、夜叉门弟子,那雷亮啸都能以手中法器轻易打死,其应是筑基境界的法器无疑,或许不止是下等法器,中等、上等都有可能。 &emsp;&emsp;不过让他疑惑的是,城中的道人们都并非是良善之辈,荡妖使既然是独身前来,手中还有这般厉害的的东西,若说白供奉这些后期道徒心中没有想法,他是万万不信的。 &emsp;&emsp;很快地,他就知道为何白供奉等人对雷亮啸手中的玄铁金瓜锤没有想法了。 &emsp;&emsp;因为对方主动的就谈到:“雷使者此锤和一般法器不同,不能变大变小,长宽和模样,都与凡间的兵刃差不多,但是放到地上,其他人上去搬动,重量有千斤、万斤之多,宛如和地面相连,撼动不了丝毫。” &emsp;&emsp;白供奉面上露出一副可惜之色,“老哥我也是试过一试,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连推动都难,不愧是筑基法器。” &emsp;&emsp;如此一番话下来,许道瞬间就对那雷亮啸手中的玄铁金瓜锤感兴趣起来,他故作诧异说: &emsp;&emsp;“雷使者竟然还肯让旁人碰他那法器?” &emsp;&emsp;“是也!”白供奉点头,“非但如此,上次宴席,雷使者就是以这一柄玄铁金瓜锤,让城中八人个个都出丑了一番。” &emsp;&emsp;“其话,若是有人能提起此锤者,法器便归对方所有。”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从白供奉的口中得知荡妖使是出身至雷诏中人,许道对于此人的兴趣瞬间多了很多。 &emsp;&emsp;唯一让他还有些疑虑的是,此人还是洱海道宫单当中的弟子,而此道宫势力之大,远非白骨观或是舍诏部族能够比较的。 &emsp;&emsp;就来他所修行的《膻中掌心阴雷法》此法是可以筑基的高深炼体法门,常人难得,也是许道身上最为高深的一门法诀,其同样也是雷诏部族的根本法诀。 &emsp;&emsp;但阴雷法放在洱海道宫当中,却只不过是外门弟子,也就是道徒们所修行的,更上还有阳雷法,才是内门众人,筑基道士们所修行的法诀。 &emsp;&emsp;雷亮啸身后分别站着雷诏部族、洱海道宫、荡妖司三者,一般人还真的是招惹不起,就算是舍诏的五个道士,恐怕都有点忌讳,这才允许对方在江州城当中肆意妄为。 &emsp;&emsp;许道顾忌到这点,心思也是一沉,但是他转眼间就想到:“虽然此人来头如此之大,但也只是炼气圆满境界罢了,就算打杀,手脚处理干净点就了。” &emsp;&emsp;相比于对方的背景,他觉得自己应该关注的,还是对方的实力以及手段如何。 &emsp;&emsp;不动声色的,许道口头上吹捧了雷亮啸几句,便问:“国都距离江州几千上万里路,听说近路也不太平,荡妖使当真是独身前来?” &emsp;&emsp;白供奉听见的,肯定的回到:“自然。雷使者手上功夫了得,万里路程对于他来说也只是等闲而已。当日使者到达城边,踏江而行,老哥可是亲眼所见!” &emsp;&emsp;许道又低声问:“那不知荡妖使除了来头之外,又有何厉害之处,竟然上任时,筑基境界的道士都会亲自前来祝贺,供奉也是对此人颇是推崇、” &emsp;&emsp;他一拱手:“还请供奉给贫道好生说道说道,也好让贫道弄个明白。” &emsp;&emsp;白供奉听出了许道话中的意思,捏着茶杯,微眯起眼睛:“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老哥若是不说,吕道友也可以从其他几个道友那里打听出来。” &emsp;&emsp;“雷使者是武道中人,其炼体圆满,这等修为虽然罕见,当是我江州城当中就有两位道友也是如此,更别说夜叉门那边了,并不能服众……” &emsp;&emsp;说到之类,白供奉压低了声音:“真正让我等服众的,而是雷使者手中的法器。” &emsp;&emsp;“法器?”许道听见,微挑眉毛,出声:“该不会是……” &emsp;&emsp;白供奉不等他说完,就点头吐声:“正是。我等都猜测其手中法器是一件真正的法器!而非我等手中不入流的法器。” &emsp;&emsp;法器有品级之分,上中下三等,但此品级划分的是筑基道士手中的法器,炼气道徒们所使用的法器,不过是粗胚而已,不入流,不算是真正的法器。 &emsp;&emsp;这一点已经是老生常谈,许道了解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并且他手中还有一柄原来是入流法器,但是因为时间的消磨,而被打落品级,退变成了不入流法器的墨鱼飞剑。 &emsp;&emsp;瞧见许道神色变化,眼中还闪过一道精光,白供奉面上轻笑起来,他主动替许道沏上了一杯茶水,自若的说: &emsp;&emsp;“此法器乃是一柄玄铁金瓜锤,当日道友尚在闭关,城外不知为何有妖物作祟,是头牛妖,其原本不过是农家普通一老黄牛,耕作十数年,年老体衰,农人长子持刀就准备宰了此牛。” &emsp;&emsp;“但不曾想,此牛竟然是牛妖扮作,只是一践蹄子,便轻易踩死了那农人长子。这本只是一件小事,但孰料过去除妖的道徒,连续三茬都被打死,后来方才知晓此牛妖竟然是一头妖气圆满,相当于后期道徒的厉害妖怪。” 第两百二十章 排挤、举锤 &emsp;&emsp;审视许道的人不是其他,正是座之人,荡妖使雷亮啸。 &emsp;&emsp;对方举着一方铜酒杯,遥遥望着许道,瞧神色应是想起了许道是谁。 &emsp;&emsp;毕竟整个江城,后期道徒拢共就只有十人,已经全都在场上了,而修道中人个个都是灵智通达,非是健忘之人,又有席上的其他道人提醒,雷亮啸想不认出许道都难。 &emsp;&emsp;只是对方面上似笑非笑的,仅仅是觑眼看着许道,并没有说出一个字。 &emsp;&emsp;酒席间依旧吵闹,白供奉打了个圈,告罪几声后就准备介绍站在他身旁的许道。但是席上突然有道人呼到:“这道人是谁,可是来饮酒的,为何不过来拜见雷大人?” &emsp;&emsp;说话的人不是奴仆之流,而是一个后期道徒,席位靠近座,显然关系和雷亮啸更加亲密许多。 &emsp;&emsp;而方才早就已经有人叫破了许道的身份,甚至连雷亮啸都认出了许道,这人如此出声,自然是存在着挤兑的意思。 &emsp;&emsp;当下,酒席间热热闹闹的气氛安静下来,其他道人或是冷漠,或是幸灾乐祸,看戏般的看着场上。 &emsp;&emsp;许道没有立刻回应酒席上面的呼声,他抬眼往那出声挤兑自己的道人望过去,略微感觉有些眼熟。 &emsp;&emsp;细细一思索,原来这道人在鬼市当中有产业,而且对方主要的业务就是贩卖符咒等物。 &emsp;&emsp;如今鬼市当中,有间符店虽然隐隐有着一家独大的趋势,但是终归因为开办的时间还短,以及只有一间门面的缘故,只是在名头上压了其他的符店一头。 &emsp;&emsp;江城当中实际的符咒生意,还是被其他符店占着大头,但是随着时日的推移,有间符店时名声大噪,生意自然是朝着许道这边越跑越多。 &emsp;&emsp;席上说话的道人,其麾下的产业便在如此过程当中流逝着,且损失越来越大。 &emsp;&emsp;因此两家间自然是多有龌龊,并且对方曾经还暗中做手脚,想要坑害有间符店,并派出了人马,妄图潜入符店当中,只差亲自上阵了。 &emsp;&emsp;而其结果,自然是伸过来的手爪全被许道斩的一干二净,偷入店中的人也被直接打杀。 &emsp;&emsp;如此下来,对方狠狠地碰了几次壁,这才渐渐安分起来。 &emsp;&emsp;生意被抢,暗手又玩不过,也不敢亲自上阵,想来对方在许道这里应该是深感憋屈,也难怪会出言挤兑了。 &emsp;&emsp;许道瞥了对方一眼之后,认出对方后,就收回了目光。 &emsp;&emsp;这道人年岁已大,蝇营狗苟,修为也不甚高深,才四十几年道行而已,就算是有间符店的竞争对象,许道也懒的去在意对方,甚至连姓名都没怎么在意过,只是知道对方姓黄罢了。 &emsp;&emsp;继续沉默不语也不太好,许道心中略似,索性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emsp;&emsp;他朝着在场的众人作了一揖,口中呼到:“乡野散人,吕某见过诸位道友,以及荡妖使。” &emsp;&emsp;他同白供奉刚才那般,环顾席上的道人,并着重朝着雷亮啸作揖,也算是照顾了对方面子。 &emsp;&emsp;“吕某闭关多日,今日出关就来打扰诸位道友的雅兴,实是罪过!” &emsp;&emsp;“哈哈!”白供奉虽是醺醺然,但也察觉到席间的气氛稍微有点不对劲,于是他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emsp;&emsp;“吕道友甫一出关,听说雷使者今日有宴,就托我待他过来,见见大家,乐呵乐呵呢!” &emsp;&emsp;见白供奉打圆场,席上也有道人轻笑着说:“如此说来,吕道友定然是闭关颇有所得了,这确实值得庆祝一番。” &emsp;&emsp;“老白快点来坐着罢,干杵着作甚。” &emsp;&emsp;只是方才那挤兑许道的黄道徒还不肯放过许道,他继续暗讽到:“我看吕道友的生意最近就做的很红火,恐怕并非是在闭关修行,而是闭关为了拓展生意。” &emsp;&emsp;黄道徒冷哼一声:“雷大人上任时,吕道友都没来庆祝,怎的,现在是去钱粮赚得多了,舍得从店里面出来了?” &emsp;&emsp;这话就是实打实的在讥讽许道,一并给许道上眼药,挑拨他和雷亮啸之间的关系了,引得周遭的道人纷纷侧目。 &emsp;&emsp;有人从黄道徒口中听出了嫉妒之意,顿时也想起了两家之间的纠葛,眼中纷纷露出有趣之色。 &emsp;&emsp;白供奉无奈的忘了那黄道徒一眼,他脸上顿时挂出尴尬的神情,拱手打哈哈说:“有事情边喝酒边说,我们先坐。” &emsp;&emsp;白供奉以手相邀许道,脚步轻快的往末尾一个空座位走过去,同时招呼着在旁边伺候着的道童:“快快给吕道友上座,再搬套按几过来,就放到贫道的身旁。” &emsp;&emsp;许道也并非是性情冲动之人,他耐着黄道徒的嘲讽,复拱手,然后就施施然的跟着白供奉走到一旁,准备就坐。 &emsp;&emsp;但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座上面不出声的雷亮啸,却是突然出声了,其所说的话和黄道徒的第一句差不多,并且更是无礼。 &emsp;&emsp;“这黄道人是谁,也能和诸位并列一座?” &emsp;&emsp;黄者,并非是说许道头颜色,乃是取黄垂髫之意,轻蔑称呼许道。 &emsp;&emsp;原本得了白供奉的吩咐,准备去搬按几、蒲团的道童们,动作纷纷都停下了。他们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只是瞥了许道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充当着自己奴仆的角色。 &emsp;&emsp;雷亮啸主动话之后,席间道人脸上或是冷嘲、或是讶然,纷纷小声同邻座嘀咕起来,但是并无人站出来大声说话。 &emsp;&emsp;黄道徒脸上闪过得逞的喜色,也只是笑着含了半杯酒,缓缓的咽下肚子,不再说话。 &emsp;&emsp;没有座位坐下,许道携带着苏玖站在席间,被众多目光审视,类似于登上宴会的一只猴子,供众人看戏。 &emsp;&emsp;站在他身后的苏玖面上露出不忿之色,她按着自己的腰间,一柄长鞭就落到了手里面,下一刻就要走出来呵斥座的雷亮啸。 &emsp;&emsp;但是许道及时按住了苏玖,递过去一个目光,然后他顿了顿,神色淡然的走到酒席中央,朝着座作揖,口中呼到: &emsp;&emsp;“吕某散人而已,未曾拜见雷使者,近日贸然登临,扰了使者和诸位道友的兴致,实是抱歉。” &emsp;&emsp;他朝着旁边端着酒盘子的道童招手,出声:“吕某自罚三杯,先以示罪过,稍后诸位有所提议,不敢不从。” &emsp;&emsp;许道的话刚刚说完,一句话就立刻在酒席上面响起来:“嘁!” &emsp;&emsp;“某家可没听说过你,你有何资格饮某家酒水?” &emsp;&emsp;更有呵斥声音响起:“快快将这道人叉出去,别继续坏了诸位道友的兴致。” &emsp;&emsp;这话说出来,周遭道人一片呼声,便是出言挤兑许道的黄道徒,也没有想到雷亮啸竟然会直接让人将许道叉出去。 &emsp;&emsp;许道听得了,脸上也是微微露出讶然之色,他望了豹头魁梧的雷亮啸一眼,并未作出过激的举动,只是修身立在场中,面色平静的和雷亮啸对视。 &emsp;&emsp;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围在四周的道童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在自己该怎么办。现场可都是后期道徒,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emsp;&emsp;但荡妖东堂终究是成为了雷亮啸的地盘,还是有几个道童咬着牙朝许道走过去,但是脚下动作甚是缓慢,一步一挪的,指望着的雷亮啸改口,或是亲自赶人。 &emsp;&emsp;领着许道过来的白供奉,酒意瞬间就醒了大半,他张着嘴看着场上,目色有些茫然,应是完全没有预料到雷亮啸竟然会直接赶人。 &emsp;&emsp;而雷亮啸此人紧盯着许道,瞧着许道脸上依旧平静,毫无变化的神色,口中更是冷哼一声。 &emsp;&emsp;“竖子!”他总感觉许道的嘴角挂着讥讽和嘲笑,是他为无物。 &emsp;&emsp;砰!雷亮啸猛地一拍桌子,喝到:“某家让你退,你便退下!莫非是想让某家亲自送你从出去?” &emsp;&emsp;此人性情蛮横,本就在心中记了许道一笔,随时准备收拾许道,现在更是有一股怒火从心底里升起来,目露白光,嘴角狞笑起来。 &emsp;&emsp;周遭的后期道徒们,也学着服侍的道童们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来。 &emsp;&emsp;唯有白供奉和许道交好,而且人也是他领来的,脑中思绪乱跳,忽地想到一个解围的法子。 &emsp;&emsp;他硬着头皮站出来,朝着雷亮啸拱手说:“雷使者息怒,此事是我等贸然,还请使者勿要怒极,怒极伤身。” &emsp;&emsp;白供奉组织着言语,复说:“话说,使者当日有言,凡是能够举起使者手中玄铁金瓜锤者,便能从使者那求得一件事情,何不让吕道友试上一试。若是吕道友能够举起来,还请使者大人有大人,宽恕他一次。” &emsp;&emsp;在白供奉看来,许道定然是举不起玄铁金瓜锤的,他本意是让许道出个丑,好让雷亮啸息怒,一并让许道屈服于对方。 &emsp;&emsp;四周的道人们听见,面上更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emsp;&emsp;雷亮啸听见这提议,眼中先是浮现讥讽,然后打量着许道,面上怒气稍微缓和,也露出饶有趣味之色。 &emsp;&emsp;他开口:“某家法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碰的。” &emsp;&emsp;雷亮啸话锋一转,又道:“但白供奉既然如此维护此人,某家便给你一个面子,让这厮试试。” &emsp;&emsp;嗡!他举起手中金瓜锤,持着晃了晃,便隐隐带起风雷声,显然沉重无比。 &emsp;&emsp;随即雷亮啸将玄铁金瓜锤往席间一扔,闷声一响起,金瓜锤落地,就将青石地砖给砸个粉碎。 &emsp;&emsp;“某家事先声明,你若举起,便可向某家提个要求,若是举不起,某家便可想你提个要求!” &emsp;&emsp;箕踞坐在位置上,雷亮啸倨傲的望着许道,呼到: &emsp;&emsp;“快些、举还是不举!” 第两百二十一章 当场锤杀 再加上它的模样虽然神异,但是形状并不太大,就算是锤头部位,也就和七八个月大的婴儿头颅一般,瞧模样抓起来并不难。 ??只可惜的是,在场其他的道人全都上去试过,什么手段都使出来过,服食丹药、使用符咒、动用道兵,全都没有作用,就是奈何不了如此一柄铁锤。 ??道人们因此含笑看着,脸上都带着期待之色。并非是期待结果会生变化,让他们诧异,而是期待许道接下来的丑样。 ??只见许道一把捏住了锤柄,鼓动身上的气力,试图要将其拎起来,他先使了三分气力,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并出了轻咦声。 ??原来乍一接触上去,他并不觉得手中铁锤过分沉重,反而感觉好像只要再多花费几分气力,就能够将其举起来似的。 ??他略作思忖,继续鼓动气力,想要将其拽起来,可结果却是铁锤又重了一些,依旧杵在原地不动弹。 ??许道的力道每重一分,玄铁金瓜锤的重量就增加一分。 ??这下子,他的动作一下子就僵在了场上,脸上更是诧异。 ??场上又响起哄笑声,白供奉捧着杯酒,连忙解释说: ??“吕道友还是别白费功夫了,雷大人这法器,你多使出一份力气,它便多重上一斤,让你感觉下一刻就能将他提起来,却无论你花费多大的气力,都无法真正的提起来。” ??那和他不对付的黄道徒也忍不住话到:“去去去!白道友打岔干什么,不让吕道友试上一试,他又怎的会死心,我等又怎的有好戏看!” ??“是极是极!” ??“可能吕道友与我们不同,真能举起来呢!哈哈哈!”其他起哄的道人也出声支持黄道徒。 ??原来场上这批人在之前尝试举玄铁金瓜锤的时候,没有一个不被铁锤的特性所迷惑,全都是手段尽出,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脸色涨红的,却依旧无法撼动铁锤分毫。 ??当中很有几人不甘心,还活生生的抓着锤柄僵持一个多时辰,最后是旁人生拉硬拽的,才将其和锤柄分开。 ??许道听见了道人们的议论声音,他脸上露出明悟之色,但是并没有就此松开手中锤柄,反而左手又是掐诀,嗖嗖的几道法术使出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抓着玄铁金瓜锤,他臂膀使出巨力,脸色都开始涨红,脖颈间隐隐有青筋暴起来。 ??“快看!吕道友不死心!” ??拊掌拍桌子的声音大作,道人们瞧见许道的下场就要和他们一样,更是欢喜起来。 ??“哈哈!黄毛道徒儿,可笑不自量!”座的雷亮啸也是大口饮酒,大笑连连。 ??许道试了几下,现果真就和白供奉所说一样,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玄铁金瓜锤的重量总是要大上一些,让他无法拎起来。 ??“罢了。”许道心中轻叹,然后他眼帘低垂,暗道:“那便动用筑基法力试试!” ??没错,他刚才尝试举起铁锤,所动用的气力并非肉身全部的气力,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念头落下,只见许道肉身的气血流转间,瞳孔隐隐竖起,衣服下面的肌肤更有鳞片生长出来,其气力陡然间就增长了数倍、十倍。 ??他捏着玄铁锤,臂膀轻轻晃动,在巨力的推动之下,玄铁锤抗拒不住,也跟着轻轻晃动起来。 ??许道眼中露出喜色。 ??因为他力道控制得好,铁锤的晃动细微不可查,周遭的道人以为他还在做无用功,依旧各自哄笑着。 ??许道继续动用力气,想看自己能不能将整柄铁锤都拎起来。但是让他有些诧异的是,铁锤不愧是筑基法器,单纯依靠气力,其重量依旧增长着。 ??既然已经动用了筑基修为,许道也懒得再试探,于是他干脆运转起气血,直接往铁锤当中轰击过去,准备镇压铁锤上的灵光。 ??嗡! ??陡然间,许道动作一僵,面色怔。 ??旁边的人等瞅见,立刻作声:“这道人,是傻了!” ??那荡妖使雷亮啸看见了许道的模样,也以为许道泄了气,他从座位上站起,大大咧咧的往许道走过来,口中呼到:“兀那道人,松手罢!” ??“嘿!又一个痴傻的!” ??周围人都以为许道是法力一时耗尽,甚至伤了身子,这才怔。但实际上,他所惊愕的东西,是铁锤的重量不知为何,霎时间尽去,轻易就能搬动。 ??若非他对肉身掌控完全,及时稳住,按住了铁锤,恐怕他已经一屁股向后摔倒在地上。 ??因为当许道将肉身的气血轰击向玄铁金瓜锤时,锤子居然并没有生出抵抗之力,反而主动迎着他的气血,令其捣入,顺滑至极。 ??“这是何原因?”许道仍不住抬起头,打量正朝自己走来的雷亮啸。 ??但他不问出声音,对方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心中的疑惑。 ??霎时间,许道心中生出一个冲动,他想将铁锤直接拎起来,扛在肩上,然后携带着回去,到自家府中好生研究研究。 ??不过他脑中另有想法跳出:“我虽然能够举起此锤子,但也没必要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完全可以先行退去,等到酒会结束后,再遮掩行踪来到这里,从雷亮啸身边将铁锤赚走。” ??如此法子,既能够得让他到一柄筑基法器,还能够继续隐藏他的实力,并洗脱他的嫌疑,推锅给其他人,实在是好办法。 ??许道琢磨几下,心思顿时定下,“此锤古怪,却也不甚厉害,想来那雷亮啸虽有手段,但也难以威胁到筑基道士。这样一来,偷偷潜入盗取应是无甚危险。” ??至于举不起锤子,输掉一个承诺的事情,在他看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无论对方是想收他做小弟,还是索取他的有间符店,许道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先应承下来,之后撕毁、抢回来便是。 ??只是许道想的太好了,他准备先暂退一步,对方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雷亮啸走到许道跟前,双手抱臂,斜睨着许道,开口:“你这道人,既然输了,某家便取你一物。” ??此人的目光挪动,上下打量着许道,但是视线最终却落到了许道的旁边——苏玖身上。 ??刚才苏玖气愤时,雷亮啸就已经注意到了苏玖,他被苏玖的容颜和修为所吸引,并且见苏玖对许道恭敬至极,心中也对许道生出了妒忌。 ??雷亮啸倨傲的吐声:“某家孤身至此,尚缺女子服侍,些许凡人、道童都不堪使用,你这婢子是个道徒,瞧模样还是武道中人,身子当是坚韧,正合适某家鞭挞,定会对某家的修行大有帮助!” ??他脸上带着现惊喜的笑意,话说完就伸手抓向苏玖,口中并大笑:“哈哈哈!愿赌服输,你这婢子就归我了!” ??“婢子放心,转投某家,自有好处给你!” ??苏玖原本在为许道而不忿,陡一听见对方的话,小脸也是惊愕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并不恐惧。 ??而许道刚想松开手中铁锤,听见了对方放肆的笑声,动作顿时停住。 ??他杵着玄铁金瓜锤,先是看了看手中的锤子,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豹头壮汉。 ??许道没有想到对方要提的要求竟然会是索要苏玖。 ??“竖子无礼。”他轻轻一叹,想了下,干脆将锤子给提了起来。 ??拎着玄铁金瓜锤,许道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挥动起来,出嗡的重音,往对方的脑门猛击过去…… 第两百二十二章 真假荡妖使 &emsp;&emsp;许道的动作令在场众人全都猝不及防,他们尚且震惊于许道竟然将玄铁金瓜锤给提了起来,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出现幻觉。 &emsp;&emsp;谁知道再下一息,许道抡着锤子就给了雷亮啸一击。 &emsp;&emsp;雷亮啸本是处于狂笑当中,其瞬间就感觉眼前阴影一闪烁,随即一股浓烈的危机感在他的心中升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似的。 &emsp;&emsp;“你!”雷亮啸的脸色剧烈变化,还未吼出声音,肉身下意识的就动作起来,猛地挥掌,反击向的打他的东西。 &emsp;&emsp;此人不愧是大有来头,搏击意识了得,连身上武功也厉害,掌法间雷火缠绕,定能劈金碎石。 &emsp;&emsp;但是他恐怕是忘了一点,那便是许道使出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他自己的宝贝法器——玄铁金瓜锤,此锤子重逾万斤,哪里是寻常的肉身可以抵挡。 &emsp;&emsp;咔嚓一声,“啊!” &emsp;&emsp;惨叫响起,许道挥出的一锤子,横扫跟前,势不可挡,直接就打出一片血水,令其皮肉烂掉,骨头茬子都迸溅了出来。 &emsp;&emsp;血水溅到了两旁端坐的道人身上,淋了他们一脸。 &emsp;&emsp;嗅见突然出现在鼻中的血腥味,几个道人的脸色才巨变,他们一脸的惊惧和震怖,双目瞪出,难以置信,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emsp;&emsp;“咦!”有轻咦声不合时宜的在场上响起来,却是许道使出一锤子后,现结果并不如他想的那般,雷亮啸当场脑浆迸裂而亡,而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emsp;&emsp;但对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瘫倒在地,不仅出掌抵挡一击的右手被打碎掉,双腿胫骨因为用力制成阻挡的缘故,也从膝间咔咔断裂。 &emsp;&emsp;仅一合,一身的法力都还没用出来,半个身子就已经差不多被锤烂,整个人就像团死肉一般躺倒在了地上。 &emsp;&emsp;许道修身立在场上,面上依旧是刚才那般谦逊有礼的样子,他单手拎着沾了血水的金瓜锤,轻轻摆了摆,好似捏着一柄折扇般。 &emsp;&emsp;哗啦一声响! &emsp;&emsp;四周的桌椅倾倒,酒杯餐盘哐当掉了一大推,簇簇灵光冒起来, 笼罩在四方道人的身上,是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惶急的动用法术、符咒,给自己的增加了层层防护。 &emsp;&emsp;其中不少人霍然起身,掀翻了身前的按几。 &emsp;&emsp;道徒们如此,更被说四周服侍的那些道童舞女了,他们各个面色惨白,或是尖声叫起来,奔跑出去,或是僵硬的站在原地,双腿打颤不能自已。 &emsp;&emsp;许道轻轻一锤间,就令原本热闹欢腾的酒宴变了颜色,而他自己却是毫不自知的叹了口气。 &emsp;&emsp;打量着瘫倒在地上,濒临暴毙的雷亮啸,许道心中无奈。 &emsp;&emsp;若是对方换个要求,或是不这么急躁,当场索取他的女子,他都不会行如此粗暴的手段,事后还可以商量商量,商量着饶对方一命。 &emsp;&emsp;但是谁让这厮如此蛮横,犯了他许某人的忌讳。 &emsp;&emsp;对于刚才瞬间改变想法,锤杀对方的举动,许道也是半点后悔之意都没有,并不感觉自己冲动了。 &emsp;&emsp;总不可能对方索取苏玖,他还继续的忍辱负重,真个就“托妻献女”。如此做法没有好处,只会令身边人寒了心。 &emsp;&emsp;就算仅仅是口头上应下,许道心中都厌恶。 &emsp;&emsp;他自己曲意迎逢倒还罢,仅仅是受得几句奚落,但落到女眷身上可就不同了。而且对方不过是一个炼气圆满的道徒,有甚么资格羞辱于他? &emsp;&emsp;再说,事先也已经小心的探查过,连对方最大的依仗都被许道捏在了手里面,若是这样他还犯怂,那他也不用想着修甚么性命双修大道,应该转修乌龟大道才对。 &emsp;&emsp;而出言拒绝这厮,依照对方蛮横的性子,两人今后多半也会做过一场。 &emsp;&emsp;到时候对方有了提防,再加上还有筑基法器在手,应是无法像处置熊煞道徒那般轻易就打杀掉。 &emsp;&emsp;与其这样,还不如先痛下杀手,爽利些。 &emsp;&emsp;况且玄铁金瓜锤就在他的手中,只需轻轻一挥动锤子,便能了结掉一件今后的因果,也称得上是便利。 &emsp;&emsp;更重要的是,对于许道而言,当场一锤,也让他尽吐这日的谨慎和郁气,甚是痛快! &emsp;&emsp;若非为了保持住仪态,他几乎都要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emsp;&emsp;酒宴演变成了血宴。 &emsp;&emsp;雷亮啸遭受骤然一击后,不愧是有根脚之人,胸口尚且起伏,虽是濒死状态,但是还能忍着痛苦,不叫出声音来。 &emsp;&emsp;甚至他唯一完好的左手还艰难的是伸出,哆哆嗦嗦的想要伸到自己的腰间,从腰间的宝囊当中取东西。 &emsp;&emsp;但很可惜的是,一阵金瓜拖行在碎石板上的声音响起来,有身影站在了雷亮啸的跟前,挡住光线,令雷亮啸的脸色瞬间灰暗。 &emsp;&emsp;此身影正是许道,他轻步走到了被他锤飞出去的雷亮啸身边,并笑吟吟的提起玄铁金瓜锤,轻轻往下一按。 &emsp;&emsp;咔擦骨裂的声音响起来,雷亮啸左手的指骨寸断,被金瓜锤死死的摁在了地面,若是许道再用些力气,立马就能碾成肉泥。 &emsp;&emsp;“啊!”五指连心,雷亮啸无法继续装死,忍不住惨叫出声来。 &emsp;&emsp;他双目通红,看着近在咫尺,用他的法器重伤他,又镇压他的许道,双目喷出火来,但是惊怒当中,却是还夹杂着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emsp;&emsp;因为雷亮啸想要动用身上没有被击散的气血沟通玄铁金瓜锤,却现锤子被一股更加浑厚的气血包裹着,严密无丝。 &emsp;&emsp;“怎么可能!” &emsp;&emsp;且锤子上的气血,质地虽然令他感到惊骇,但是其性质却是令他异常的熟悉,是用《膻中掌心阴雷法》锻造出来的气血,一并夹杂着雷火的焦灼气味。 &emsp;&emsp;又惊又怖,雷亮啸惨叫之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的道人出声,替他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emsp;&emsp;只听有道人忍不住,喃喃到:“雷使者不是说,这铁锤只有他才能够举起来么?” &emsp;&emsp;另有一人揪着胡子瞪着眼睛,目光惊疑的望着场上,失声叫出:“吕道友,你究竟是谁?” &emsp;&emsp;许道站在雷亮啸的跟前,正准备去掉雷亮啸的性命,他听见周围道人的话,眉毛微挑,目中略微诧异,不太清楚道人们口中的话是何意思。 &emsp;&emsp;恰好这时,白供奉正心神紧张着,脑中想到:“完了,本以为引这厮来,当场得罪荡妖使已经是大事。没想到连荡妖司都直接被这厮锤翻,眼看就要死了。” &emsp;&emsp;念头狂舞之间,白供奉也听见了同僚们的话声,一并现同僚们的目光闪烁,隐隐还望着他,令他更加紧张:“完了完了,老夫这下子也要担上干系了。” &emsp;&emsp;但是陡地,等他意识到同僚们嘀咕的话,电光火石之间,白供奉脱口而出: &emsp;&emsp;“对啊!此锤只有荡妖使才能举起来,吕道友你究竟是谁?” &emsp;&emsp;一句话说完,白供奉仍自心惊肉跳的望着许道和半死不好的雷亮啸。而其他的道人听见他的话,也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emsp;&emsp;就连当事人许道听见,他也是眼中更加诧异,面色古怪的望向白供奉。 &emsp;&emsp;而白供奉见许道望向自己,且无杀意,他紧绷的身子瞬间一松,“值了!不管这厮是何来头,先从他手下活得一条性命再说!” &emsp;&emsp;白供奉瞥了瞥地上的雷亮啸,他见周遭的道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索性复出声:“五通道长们有言,能持此锤子者,便是荡妖使。” &emsp;&emsp;指着雷亮啸,白供奉大声到:“这厮莫非是假的吧!” &emsp;&emsp;轰!本就慌乱一团的道人们听见这话,更加震惊起来,白供奉话再一次在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emsp;&emsp;“假的?雷使者是假的?”惊呼声不断。 &emsp;&emsp;而许道瞧见场上状况,心情愕然,好在他仪态控制得好,没让人瞧了去。 &emsp;&emsp;“假荡妖使、真荡妖使。”念头闪烁,许道心中一时好笑起来。 &emsp;&emsp;他没想到自己一锤子将雷亮啸打成半死,场中道人不仅没有联起手来对付他,反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先怀疑起来了雷亮啸的身份。 &emsp;&emsp;许道望着正在摇唇鼓舌的白供奉,再是心情古怪,也忍不住想要赞到一句“真是人才!” &emsp;&emsp;这是因为他也反应过来了。 &emsp;&emsp;白供奉这番话虽然是出人意料,但说出之后,不仅能够令许道对其生出好感,还能将其带许道过来的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 &emsp;&emsp;更重要的是,许道因为出手太快,没考虑好该如何收场,心中只暂时只有远遁的想法,结果白供奉给了他的另一个选择,他也一时间思忖起来: &emsp;&emsp;“要不, 试试当下荡妖使?” &emsp;&emsp;另一边,白供奉在出声质疑雷亮啸的身份之后,继续絮叨起来,说的更加起劲,好似真个怀疑起雷亮啸的身份,以及以为许道才是荡妖使。 &emsp;&emsp;原来在雷亮啸到达江州之后,道徒们并非没有联系舍诏道士们,而是也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一二交代。 &emsp;&emsp;其中就有确认江城荡妖使身份的法子,此法子正是雷亮啸手中的玄铁金瓜锤。 &emsp;&emsp;除了手持荡妖司的密令之外,雷亮啸还得再加上手中玄铁金瓜锤这件筑基法器,方才能够镇压一方,出任江州的荡妖使。 &emsp;&emsp;当然,白供奉的一番猜忌说出来,场中的道人们除了感觉惊愕之外,自然也有人不信。 &emsp;&emsp;立刻就有人大呼:“不可能!” 第两百二十三章 筑基法器 (烦请先别订阅) (一小时之内更正章节内容) (如有书友一不小心订阅,烦请稍后进入起点app,书籍目录,长按章节名重新下载,即可获得完整内容。 ) ……………… ……………… 尖叫声在响起来,说话人脸色怪异,半青半白的,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身上涌动的灵光所渲染的。 这人也不是蠢货,他似乎是洞悉了白供奉的心思,大声呵斥道:“白道友,莫非你和这凶人是一伙的,想造反不成?” 此人不是其他,正是和许道不对付的黄道徒,他瞪大眼睛望着场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黄道徒怎么都想不到,刚刚还被他奚落的许道居然瞬间翻身,而刚刚还强势蛮横的雷亮啸,则像条死鱼一样躺倒在了地上。 因此听见白供奉的叫出声,怀疑雷亮啸的身份,黄道徒也是不由的脱口而出,进行了反对。 但这一句话才说出口,他心中懊悔起来,生出一股浓浓的惊悸感觉。 “若是我刚刚立刻摇尾乞怜,怕是还有一线生机可言。”黄道徒脑壳一懵,但话已经说出口,自然再无半点回转的余地,他只能埋头硬刚下去。 他思绪疯狂转动起来,意识到为今之计只有团结周围的其他道徒,借着荡妖司的名号压制许道。 “吕道友不要自误,快快放下凶器,救治雷使者!” 黄道徒色厉内荏的喝到:“当众打杀荡妖司,你拿荡妖司不当回事么!眼下这多同僚在此,难道你还想再杀人灭口不成?” 周遭的其他道人听见这话,纷纷身子一抖,心中破口大骂到:“姓黄的该死!怕的就是这厮杀人灭口啊!” 他们身上的灵光涌动,只要场上再出现半点惊变,怕是就忍不住要桃之夭夭。 但被黄道徒这么一逼迫,不少道徒也纷纷意识到白供奉暗中的意思,其中有人大松一口气:“白道友这是再给我等找活路啊!” 此人目光闪烁,当即口中出轻咦声,一拍脑袋,讶然的说:“没错!根据五通道长们的口令,携带法器至此,能举起此器物的人,便是荡妖使!” 白供奉听见有人附和自己的话,连忙抖擞精神,和对方你一言我一语的暗暗吹捧起许道的身份,令其他的道徒更是错愕,只是其他的道徒还有这样那样的担忧,并没有立刻插嘴就进去。 而许道仅仅是使出一锤子,砸倒了雷亮啸,见席间道人们自己就互相挥起来,心中感觉异常的好笑。 但他在脑中思索过后,突地感觉眼下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如果能够将雷亮啸打倒成假的荡妖使,那么他或许就不用弃店而逃,反而可以借此机会在江城当中搜刮好处,号令一方。 同时,他不说截留住雷亮啸之死的消息,但是可以趁机混淆一番,多赚取几日的时间,并通过荡妖使这一职位对吴国荡妖司了解的更多一些,也便于他之后逃命, 当然,当场锤倒荡妖使,然后以身代之的做法太过胆大妄为,风险也有。 但谁让江城地处偏远,吴国荡妖司的势力在这里本就孱弱,交通交流都不便,天高皇帝远,这个风险就大大的减少。 许道梳理一番,现他要是真的以白供奉所言,假冒江城荡妖司,最大的风险还是五通山上的五个舍诏道士。 场上这一幕,必然会传到舍诏道士们的耳中,若是对方联手要为雷亮啸报仇,他还真就存在危险了! 只是几个舍诏道士会愿意为雷亮啸报仇么? 恐怕多半不会。 许道眼神一定,“江城荡妖使的,说得好听是来辅佐舍诏道士们统治江城的,但是说得难听点,就是来分权、监察的。” “原本雷亮啸来头不小,手上又有中筑基法器在手,算是半个筑基境界,舍诏道士们心中不爽,但也只能忍着。” 要知道五个舍诏道士可不是良善之辈,它们既然投靠统治了江城,若说不想搜刮好处,那是肯定不可能。 之所以进驻江州后,一年内都没有惹出动静,无非是在养伤,或是手头上有要事,暂时分不出心罢了。 现在一年多过去,五通神的名号越传越响,应是也耐不住寂寞,想要把江州收为己用了。 而许道现在把雷亮啸去掉了,对于舍诏道士们而言,当是去除了一大掣肘,它们开心都来不及。 他思忖着,白供奉和黄道徒两人还在各自拱火,突地有声音叫出: “五通道长们还说了,荡妖使善使雷火功法,乃是其族中的嫡传武功!这才根本,一件法器能证明什么身份!” 正是黄道徒在叫嚣着,而白供奉几人听见,口中话语也一时间塞住,讷讷不言。 一声轻笑响起来。 许道见周遭的道人们自我挥的如此精彩,他终于忍不住想回应对方几句。 黄道徒听见笑声,猛地抬头望向许道的双眼,却见许道笑吟吟的望着他,单手轻轻挥动,口中呼到:“雷来!” 霹雳一声响,一道白光在场中炸起,令周遭的道人脸色齐刷刷变白,特别是刚刚说过话的黄道徒。 “你!不可能……”黄道徒失声惊叫。 而其他的道徒见许道挥手就能招来雷霆,心中也不得不想到:“这厮该不会才是真正的荡妖司罢?” 黄道徒目中恍惚,他一咬舌尖,从震慑当中回过神来,不认命的冷笑到: “雷电法术罢了!如何又能证明就是雷诏部族的道法?贫道可听闻雷诏以武功出名,吕道友你可是仙道中人!” 听见对方的辩驳,许道笑而不语,他周身的雷火之气越滚越浓郁,目生白光,明显并非是普通雷电法术能够比拟的。 “黄道徒恐怕是忘了,贫道不仅出身雷诏,更是道宫中人。” 许道不欲解释,也没有说自己仙武双修,而是话声不屑的卖了个关子,任由对方自我猜想,也省的他说多错多。 结果听见许道这话,黄道徒脸色变化,周遭的其他道人脸上则是露出恍然之色。 白供奉更是趁机惊呼:“好生浓郁的雷火之气,此法的定非寻常法术!” 黄道徒张开口,似乎还要辩解什么,但是他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因为许道心思已定,不管能不能成功充任江城荡妖使,他都要尝试一下,好歹可以混淆一波局面。 ……………… (稍后更正) ……………… 尖叫声在响起来,说话人脸色怪异,半青半白的,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身上涌动的灵光所渲染的。 这人也不是蠢货,他似乎是洞悉了白供奉的心思,大声呵斥道:“白道友,莫非你和这凶人是一伙的,想造反不成?” 此人不是其他,正是和许道不对付的黄道徒,他瞪大眼睛望着场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黄道徒怎么都想不到,刚刚还被他奚落的许道居然瞬间翻身,而刚刚还强势蛮横的雷亮啸,则像条死鱼一样躺倒在了地上。 因此听见白供奉的叫出声,怀疑雷亮啸的身份,黄道徒也是不由的脱口而出,进行了反对。 但这一句话才说出口,他心中懊悔起来,生出一股浓浓的惊悸感觉。 “若是我刚刚立刻摇尾乞怜,怕是还有一线生机可言。”黄道徒脑壳一懵,但话已经说出口,自然再无半点回转的余地,他只能埋头硬刚下去。 他思绪疯狂转动起来,意识到为今之计只有团结周围的其他道徒,借着荡妖司的名号压制许道。 “吕道友不要自误,快快放下凶器,救治雷使者!” 黄道徒色厉内荏的喝到:“当众打杀荡妖司,你拿荡妖司不当回事么!眼下这多同僚在此,难道你还想再杀人灭口不成?” 周遭的其他道人听见这话,纷纷身子一抖,心中破口大骂到:“姓黄的该死!怕的就是这厮杀人灭口啊!” 他们身上的灵光涌动,只要场上再出现半点惊变,怕是就忍不住要桃之夭夭。 但被黄道徒这么一逼迫,不少道徒也纷纷意识到白供奉暗中的意思,其中有人大松一口气:“白道友这是再给我等找活路啊!” 此人目光闪烁,当即口中出轻咦声,一拍脑袋,讶然的说:“没错!根据五通道长们的口令,携带法器至此,能举起此器物的人,便是荡妖使!” 白供奉听见有人附和自己的话,连忙抖擞精神,和对方你一言我一语的暗暗吹捧起许道的身份,令其他的道徒更是错愕,只是其他的道徒还有这样那样的担忧,并没有立刻插嘴就进去。 而许道仅仅是使出一锤子,砸倒了雷亮啸,见席间道人们自己就互相挥起来,心中感觉异常的好笑。 但他在脑中思索过后,突地感觉眼下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如果能够将雷亮啸打倒成假的荡妖使,那么他或许就不用弃店而逃,反而可以借此机会在江城当中搜刮好处,号令一方。 同时,他不说截留住雷亮啸之死的消息,但是可以趁机混淆一番,多赚取几日的时间,并通过荡妖使这一职位对吴国荡妖司了解的更多一些,也便于他之后逃命, 第两百二十四章 墨鱼剑进阶 &emsp; 他目光诚恳,温声对那道徒说:“若是可以,烦请道友先支取贫道一些钱财,好让贫道再继续闭关几日。” 虽是不打算卷了财物出城,但是对方既然主动献上,他为何要拒绝呢? 场上的道徒听见许道的回答,面上都一怔,还是那起身的道徒反应快,复说:“不知荡妖使想支取多少俸禄?” 许道露出白牙,口中说到:“不多不多,十年俸禄即可。” 听见这话,道徒们顿时就明白过来,许道这是间接的在索取好处。 后期道徒的月俸禄高,荡妖使的则更高,月钱达到了一百符钱,而十年,就是一万两千钱。 如此数目已经是极多,但偏偏府库并非一人之宝库,而是荡妖东堂的财货储存之所在,特别是东堂聚拢的财货是四个堂口之,一万两千符钱并不算太过分,远远谈不上伤筋动骨。 东堂的供奉因此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在下这就去给大人支取!” 许道一并交代:“当中一半,劳烦供奉替贫道换成相应的灵材,不拘于妖兽、灵药,胡乱拣选一些即可。” “诺!”东堂供奉得到吩咐,拜过许道之后,连忙快步的就离去,给许道取钱去了。 出门时,他一并轰散了附近窥视的人等。 而酒席当中的歌舞还在继续,经过许道的一番捣鼓,场中道徒虽然还有不少的怀疑,譬如雷亮啸究竟是何身份,但他们也真的开始相信许道可能才是正牌的荡妖使。 最起码的,他们知道自己只要不作妖,便无甚性命危险了。 酒席间的热闹终于彻底恢复过来,六七个后期道徒都不再噤若寒蝉。 有连连向许道敬酒的:“贫道敬大人一杯!” “我也敬、我也敬!” 也有互相对饮的:“喝!白兄喝!” 嘈杂人声复起,但这时,许道却是该走了。 因为东堂的供奉已经将他索要的符钱、财货给支取来了,耍了威风,得了钱财,他自然得赶紧开溜,返回自家静室当中闭关修行。 许道从座上面站起,腰间挂着玄铁金瓜锤,自若的朝着在场众人拱手: “时候不早,诸位慢饮,贫道有事先行告退!” 庭院中人都惊住,然后无论男女,全都伏身呼到:“恭送荡妖使!” “祝大人修为精进,必有所得!” “哈哈!”许道见众人恭敬至极,大笑几声,他一甩袖袍的,掩袖吐出了飞剑跳丸,然后搂着苏玖,直接纵身腾飞。 嗖! 其身化作一道流光,呼悠悠的就消失在原地,落到江城以北的地界。 见到许道果真离去,荡妖东堂的后期道徒们,个个体软无力,几欲跌倒在地。 “此獠终于走了!”有人喃喃到。 痴呆片刻,他们回过神来,然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酒席中间。 席间青石地上的一滩血迹,尚且鲜红刺目,好似都还温热似的。 ……………… 御剑飞回北街鬼市之后,许道仅仅招呼了陈挽道徒几句,就携带着苏玖,直接走进了地下静室当中。 他招呼陈挽的,除了是提点对方有事情生之外,便是告知对方或是离去,或是继续待在店中,替他看管产业。 特别是前者,他并不会怪罪陈挽。 许道这也是看着一年多以来,陈挽道徒勤勤恳恳的份上,好心暗示对方可以避祸。 但怎料陈挽道徒或许以为这是对他一个考验,想都没有想的,直接就选定了后者。 许道见此也无奈,他不好说透,只能想着要是到时候得逃命,一并将对方装走便是了。 最后他只是吩咐陈挽在城中大肆采购金属,然后不拘于凡材灵材,一并堆放在静室外的某个地方,然后就走开了。 一入静室,许道立刻开启内外所有的阵法。 嗡嗡嗡、霎时间灵光阵阵,道道阵法升腾而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的静室守护起来,严密无缝。 许道令苏玖待在旁边自行修炼、压阵,以备不测。 他自己则是盘坐在静室中央,分心二用,开始一边拷打逼问着雷亮啸,一边用墨鱼飞剑炼化玄铁金瓜锤。 因为时间紧迫,不知舍诏道士们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以至于想撞门而入。 他的精神灌注,用前所未有的度祭炼着墨鱼飞剑,指望着靠它来短时间内增长自己的实力。 好在他自东堂府库得到了近一万五千符钱的财货,其中多出来的,是东堂供奉暗中的讨好。 以及雷亮啸腰间的宝囊当中又有不少钱财,大致一万多钱。 借着新得到的这多财货,他疯狂的烧钱滋养飞剑,而飞剑也来者不拒,疯狂的吞吃灵气和金铁之气,底蕴不断增强。 特别是玄铁金瓜锤此物,其每每衰败一分,墨鱼飞剑便强大一分。 仅仅三日不到的时间,墨鱼飞剑就将玄铁锤吃干抹净,半点不剩下。 除此之外,它在此过程当中吞吃的符钱、其他金属更是不再少数,花费直接就达到了两万左右。 换算成俸禄,相当于寻常后期道徒二三十年的俸禄。 继吞吃血纹乌钢叉之后,如此巨大的投资之下,短短三日,墨鱼剑也不负许道所期待的,内里当真就炼出了一点辛金。 整柄飞剑因此变得熠熠生辉,灵光大振,能作绕指柔,能作锋锐钢刀,有如道人的筑基一般,它内里已然铸就出一道经络,形成了法器的灵根。 器成当日,许道所在的静室中剑气嘶鸣不已,一他时间竟然难以掌控住。 好在静室内外阵法多多,没给外人给觉察出动静,否则必然会更惹得他人窥视,给道士们察觉出什么。 但以上不是重点,重点是: 墨鱼剑终于晋升至筑基法器,妙效多多! 第两百二十五章 我乃江城荡妖使 (人穷志短了) (看见大家的痛批,又放不下全勤了,真是没出息) (先整章重复的四千字凑字数) (目前还在外面,估计一两点回家,熬夜码不现实了) (准备给领导请个假,争取上午补上改过来) (得罪领导,得罪读者,真的不知道值不值) (但是全勤肯定是比一天假值) …………… 许道的墨鱼飞剑有相配套的炼化法诀,而且还有一定的概率演变成金丹法宝般的存在,已然是他手中的第一利器。 因此眼下得到了玄铁金瓜锤,他欣喜之余的另外一个想法,便是让墨鱼剑将此锤子吞食掉,继续提升飞剑的威力。 脑海当中思绪翻滚,就着这个想法,他好生的思忖起来。 “我虽然能够将玄铁金瓜锤提起来,但此锤毕竟不是我的法宝,除了运用其重量砸人之外,暂时还不知道它有何异效,挥不住筑基法器全部的威力。” “而且我只会剑法,并不会锤法,运使铁锤多半要近身肉搏,相比于动用飞剑更加凶险。” “再则,此法器保不住就留有雷诏或洱海道宫方面的暗手,能够根据法器追踪我,甚至是隔空咒杀我!” 其中最后一点,正是许道最为担忧的。 刚才他之所以特意留雷亮啸一命,除了准备事后逼问外,提防的就是此人一旦身死,会立刻惊动到对方背后的势力,给他招来麻烦。 至于挥锤的时候,他为何又干脆果断,没有顾忌到这些因素,那便是另外一个考虑了。 与人争斗,当然是先下手为强,越狠辣越好,迟者生变,虑则生多。 梳理一番,许道心思顿定:“吃到嘴里的,方才是自己的!” 他扫视着一片歌舞的酒宴,后期道徒们神色各异,在庭院的四周,还有一道道目光窥视过来,是荡妖东堂的其他道人。 应是庭中惊变已经传播出去,惹来了荡妖堂道人们的警惕,但四间堂口的负责人就在堂中,形势莫名,这些道人也不知该当如何处置。 胆大点的,惊惧之余尚且守在荡妖堂当中,等候着后期道徒们出吩咐;胆小的,则是早早就弃了荡妖堂,奔走出去避祸。 许道心中想到:“只怕这些人当中还有舍诏道士的人,已经、或是在想办法将刚才的事情通报给道士们。” 虽是在意舍诏道士们,可能得了通报就会立刻赶来,但他仍旧安稳的端坐在座上面,怡然自乐,时不时还和身边侍女模样的苏玖打趣几句,颇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这让底下的白供奉等人瞧见了,心中更是惊疑,各自冒出些想法: “看来吕道长真可能才是正牌的荡妖使!” “如此手段、仪态,只有大家子弟、道门中人才有,哪里是散修能够具备的!” “难怪此人身旁那女子明明也是道徒,而且修为还不弱,却甘心在这人身边做奴婢……” 七个后期道徒,连同庭外已经知晓事变的其他道徒们,一时间全都脑补起来。 如此情况,也是许道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喝令酒宴继续的主要原因,他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漏了怯。 更重要的,他还要借着这些人口舌告知舍诏道士,使得道士们也拿捏不准他的身份。 但形势尚且紧张,许道也不能在现场久留,否则正面撞上赶来的舍诏道士们,可就不好了。 他得赶到道士们过来之前,脚底抹油先溜掉,好留个缓冲的时间,先不要王对王。 只是许道一时间也思忖起来,心中暗道:“是该出城避避风头,还是回到符店后院呢?” 他的眉头紧皱起来。 恰在这时,底下的后期道徒当中,有人镇定下来了,对方突然站起身子,朝着许道一揖,然后口中呼到: “禀告荡妖使,在下是东堂供奉,假冒大人者既已被大人降服,不知大人可要立刻轻点东堂的财物、案牍等。” 这道徒中年模样,身着荡妖堂制式道袍,面上恭敬,顿了顿之后,还说到:“东堂府库密匙,大人请看!” 其躬着身子,双手捧出一闪烁着幽光的令牌。 令牌巴掌大小,上面篆刻着扭曲纹路,隐隐可见一个“库”字,应是的确和开启府库阵法有关,并非胡乱拿出的一块令牌。 周围的其他道徒听此人这样说话,终于都不再沉默,互相传音,嘀咕议论起来。 而许道望着,面上则是不由的笑了起来。 此道徒如此恭敬、奉承,恐怕并不只是在讨好他,同样也是在试探他,特别是对方着重提示着“府库”二字,连钥匙都直接掏了出来。 这是利诱许道,如果许道贪图财物,直接卷着东堂当中的财货出城,那么他本就令人怀疑的荡妖使身份,也就不攻自破了。 或许对方心中所想的也并非是试探,而是想花钱消灾,主动将许道这凶人送走。 毕竟他在荡妖堂当中多待一段时间,道徒们就得多担惊受怕一段时间,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献上财物,“请”他离去。 而驱使这道徒出声的另一个因素,就是府库中的钱财属于荡妖堂,并不是他自己的,送起来并不心疼。 瞧着场上的其他道徒,虽然纷纷侧目看这人,但是神色并非太过鄙夷,反而露着思忖的模样,应是或多或少的猜测到了这位同僚的用意。 许道将这一幕全都收入眼中,他并没有露出贪财之色,也没有犹豫太久。 因为被对方试探着,许道也懒得再纠结了,直接定下了先回到符店当中闭关的打算。 虽然这样滞留在江城当中,有着一定的风险,但是收益也大。而且如此风险,许道估量了一下,他自己完全也承受得住。 一年多下来,符店后院,特别是他闭关所用的静室,早已经被他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就算是他自己狂暴走,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破开阵法。 而许道自身的实力,早已经是筑基境界! 甚至于他返回符店当中,依靠着布置,还能借此机会试探舍诏道士们的实力,也便于今后和其他道士争斗。 许道心中暗想:“既然性命有保证,冒些风险又如何?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快快拷打雷亮啸,以及炼化玄铁锤!” 思量清楚,他望向那举着府库令牌的道徒,洒然一挥手,说: “道友有心了,案牍等杂事先劳烦道友处理着,倒是府库当中的财物,先给贫道支取来一点。” “不瞒大家,贫道近日出关,除了是要探探情况,顺手解决一下贼人之外,更重要的是符店钱财周转不灵,没钱闭关了。” 他目光诚恳,温声对那道徒说:“若是可以,烦请道友先支取贫道一些钱财,好让贫道再继续闭关几日。” 虽是不打算卷了财物出城,但是对方既然主动献上,他为何要拒绝呢? 场上的道徒听见许道的回答,面上都一怔,还是那起身的道徒反应快,复说:“不知荡妖使想支取多少俸禄?” 许道露出白牙,口中说到:“不多不多,十年俸禄即可。” 听见这话,道徒们顿时就明白过来,许道这是间接的在索取好处。 后期道徒的月俸禄高,荡妖使的则更高,月钱达到了一百符钱,而十年,就是一万两千钱。 如此数目已经是极多,但偏偏府库并非一人之宝库,而是荡妖东堂的财货储存之所在,特别是东堂聚拢的财货是四个堂口之,一万两千符钱并不算太过分,远远谈不上伤筋动骨。 东堂的供奉因此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在下这就去给大人支取!” 许道一并交代:“当中一半,劳烦供奉替贫道换成相应的灵材,不拘于妖兽、灵药,胡乱拣选一些即可。” “诺!”东堂供奉得到吩咐,拜过许道之后,连忙快步的就离去,给许道取钱去了。 出门时,他一并轰散了附近窥视的人等。 而酒席当中的歌舞还在继续,经过许道的一番捣鼓,场中道徒虽然还有不少的怀疑,譬如雷亮啸究竟是何身份,但他们也真的开始相信许道可能才是正牌的荡妖使。 最起码的,他们知道自己只要不作妖,便无甚性命危险了。 酒席间的热闹终于彻底恢复过来,六七个后期道徒都不再噤若寒蝉。 有连连向许道敬酒的:“贫道敬大人一杯!” “我也敬、我也敬!” 也有互相对饮的:“喝!白兄喝!” 嘈杂人声复起,但这时,许道却是该走了。 因为东堂的供奉已经将他索要的符钱、财货给支取来了,耍了威风,得了钱财,他自然得赶紧开溜,返回自家静室当中闭关修行。 许道从座上面站起,腰间挂着玄铁金瓜锤,自若的朝着在场众人拱手: “时候不早,诸位慢饮,贫道有事先行告退!” 庭院中人都惊住,然后无论男女,全都伏身呼到:“恭送荡妖使!” “祝大人修为精进,必有所得!” “哈哈!”许道见众人恭敬至极,大笑几声,他一甩袖袍的,掩袖吐出了飞剑跳丸,然后搂着苏玖,直接纵身腾飞。 嗖! 其身化作一道流光,呼悠悠的就消失在原地,落到江城以北的地界。 见到许道果真离去,荡妖东堂的后期道徒们,个个体软无力,几欲跌倒在地。 “此獠终于走了!”有人喃喃到。 痴呆片刻,他们回过神来,然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酒席中间。 席间青石地上的一滩血迹,尚且鲜红刺目,好似都还温热似的。 ……………… 御剑飞回北街鬼市之后,许道仅仅招呼了陈挽道徒几句,就携带着苏玖,直接走进了地下静室当中。 他招呼陈挽的,除了是提点对方有事情生之外,便是告知对方或是离去,或是继续待在店中,替他看管产业。 特别是前者,他并不会怪罪陈挽。 许道这也是看着一年多以来,陈挽道徒勤勤恳恳的份上,好心暗示对方可以避祸。 但怎料陈挽道徒或许以为这是对他一个考验,想都没有想的,直接就选定了后者。 许道见此也无奈,他不好说透,只能想着要是到时候得逃命,一并将对方装走便是了。 最后他只是吩咐陈挽在城中大肆采购金属,然后不拘于凡材灵材,一并堆放在静室外的某个地方,然后就走开了。 一入静室,许道立刻开启内外所有的阵法。 嗡嗡嗡、霎时间灵光阵阵,道道阵法升腾而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的静室守护起来,严密无缝。 许道令苏玖待在旁边自行修炼、压阵,以备不测。 他自己则是盘坐在静室中央,分心二用,开始一边拷打逼问着雷亮啸,一边用墨鱼飞剑炼化玄铁金瓜锤。 因为时间紧迫,不知舍诏道士们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以至于想撞门而入。 他的精神灌注,用前所未有的度祭炼着墨鱼飞剑,指望着靠它来短时间内增长自己的实力。 好在他自东堂府库得到了近一万五千符钱的财货,其中多出来的,是东堂供奉暗中的讨好。 以及雷亮啸腰间的宝囊当中又有不少钱财,大致一万多钱。 借着新得到的这多财货,他疯狂的烧钱滋养飞剑,而飞剑也来者不拒,疯狂的吞吃灵气和金铁之气,底蕴不断增强。 特别是玄铁金瓜锤此物,其每每衰败一分,墨鱼飞剑便强大一分。 仅仅三日不到的时间,墨鱼飞剑就将玄铁锤吃干抹净,半点不剩下。 除此之外,它在此过程当中吞吃的符钱、其他金属更是不再少数,花费直接就达到了两万左右。 换算成俸禄,相当于寻常后期道徒二三十年的俸禄。 继吞吃血纹乌钢叉之后,如此巨大的投资之下,短短三日,墨鱼剑也不负许道所期待的,内里当真就炼出了一点辛金。 整柄飞剑因此变得熠熠生辉,灵光大振,能作绕指柔,能作锋锐钢刀,有如道人的筑基一般,它内里已然铸就出一道经络,形成了法器的灵根。 器成当日,许道所在的静室中剑气嘶鸣不已,一他时间竟然难以掌控住。 好在静室内外阵法多多,没给外人给觉察出动静,否则必然会更惹得他人窥视,给道士们察觉出什么。 但以上不是重点,重点是: 墨鱼剑终于晋升至筑基法器,妙效多多! 第两百二十六章五通庙 &emsp;&emsp;静室外面,陈挽道徒面色焦急的等候着,他刚刚再一次将五通山那边送来的请柬内容传达进了静室当中。 &emsp;&emsp;自从许道闭关之后,许道在酒席上的举动,立刻就扩散得满城道人皆知,这让陈挽道徒又惊又忧。 &emsp;&emsp;此人原本还以为许道让他出城避祸是在考验他,没想到许道犯下的事情当真不小。 &emsp;&emsp;更让陈挽惊惧的是,翌日,五通山那边就有请柬送来过来,邀请许道上山一叙,符店周围也时不时有陌生面孔逗留,明显是被人给盯上了。 &emsp;&emsp;“老爷胆子也忒大了,居然连那荡妖使都一锤子给砸死了,眼下五通道士相邀,不知该作何处置啊……” &emsp;&emsp;陈挽道徒在后院踱步走来走去,即便最近符店的生意大涨,财源广进,也无法抹去他心中的不安。 &emsp;&emsp;唯一让他有所安慰的,是道士们没有动粗,陈挽道徒因此心中暗想:“可能老爷真的才是荡妖使,先隐姓埋名至此,必有他自己的考量。” &emsp;&emsp;略微振奋心神,陈挽道徒见静室方面无甚动静,就准备再次离去。 &emsp;&emsp;但是当他刚刚踏出步子时,静室的出入口就传来一阵咔的声音,丝丝白色的雾气从中泄出,翻滚涌动,宛如在后院当中绽开了一朵硕大白花。 &emsp;&emsp;脚步声轻响,有两道人影从雾气当中走出,正是许道和苏玖两人。 &emsp;&emsp;许道修身长立,身着灰色道袍,样式寻常简陋,但是顾盼神飞,唇红齿白,腰间还挂挂着一柄精致的玄铁金瓜小锤子。 &emsp;&emsp;陈挽道徒回过身,脸色微滞,还是许道率先拱手呼到:“陈掌柜,几日未见,别来无恙。” &emsp;&emsp;他笑吟吟的站着,仪态从容,见之令人忘俗。 &emsp;&emsp;陈挽道徒从惊愕当中回过神来,随即就是大喜:“老爷你出关了!” &emsp;&emsp;“正是。”许道往他走来,随意的点头回答,并一招手,说:“请柬原件呢?拿给贫道看看。” &emsp;&emsp;“是是,在这。”陈挽道徒忙不迭的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方烫金的血红帖子。 &emsp;&emsp;闭关这几日一来,为了防备宵小以及舍诏道士们的窥视,许道彻底的隔绝了内外,陈挽道徒每每传信,都是用普通的书信誊写一遍,然后方能传递进密室当中。 &emsp;&emsp;许道接过舍诏道士们送过来的请柬,略一触摸,便在上面现了几丝诡异的真气,他心中判断到:“筑基法力,果真是那几个道士出的请柬。” &emsp;&emsp;辨认真假之后,许道一打开,不等他阅读,请柬上面的字迹就突地就化作一团黑雾,猛地往许道扑来,作鬼哭状态。 &emsp;&emsp;啊啊啊啊啊! &emsp;&emsp;凄厉声音响起,令旁边的陈挽道徒耳朵都鸣,一时处于失聪当中,脸色白。 &emsp;&emsp;但一声冷哼响起,许道持着请柬,并无动作,身上的灵光就纷纷涌起,将黑雾挡在了外面。 &emsp;&emsp;“果真有诈,居心不良。” &emsp;&emsp;此黑气不是其他,赫然是丝丝诡异的真气,并且当中还夹了煞气,能够震慑人的心神,扰乱人的法力,非是寻常道徒能够抵挡的。 &emsp;&emsp;仅仅这一封请柬,若是一时不察,就能重伤、甚至取掉一个后期道徒的性命。 &emsp;&emsp;许道面上虽是不甚在意请柬上的小手脚,但他内心实则是一凛,能用煞气者,乃是筑基中期凝煞境界的道士。 &emsp;&emsp;而他现在虽然已经肉身筑基,却只不过是筑基前期立根境界,两者间一个境界之差,便是几十年的法力差距。 &emsp;&emsp;“不知那五个舍诏道士当中,凝煞道士有几个,筑基后期炼罡境界的道士又有没有……” &emsp;&emsp;略微思忖几下,许道的心情低沉下来。 &emsp;&emsp;好在他并非没有见识过舍诏道士们的手段,依据这群道士在舍诏龙宫当中的表现,他现在既是肉身筑基,又有筑基法器在手,脱身保命应是不难。 &emsp;&emsp;更加重要的是,许道现在也另有九分的底气假扮成江州荡妖使。 &emsp;&emsp;这几日一来,他虽然没能从雷亮啸的口中逼问出洱海道宫的筑基道法,但是也旁敲侧击的,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不少次要消息。 &emsp;&emsp;其中就有关于吴国朝廷的一些情况,以及此人为何会被委派来江州城。 &emsp;&emsp;原来西南地界不知为何的缘故,在吴国朝廷那边一直不受重视,或者说荡妖司和洱海道宫都有意无意的忽略着西南方向,近似于一块飞地。 &emsp;&emsp;雷亮啸出使江州城,已经是吴国朝廷近年来对江州城最大的一次干预,往年朝廷虽有处置,但一直都有着忌讳,仅仅是从凡俗入手罢了。 &emsp;&emsp;而为了保证雷亮啸的出使顺利和安全,荡妖司方面给了雷亮啸极大的权柄,甚至为了防止被截杀,还替雷亮啸遮掩消息、面容、路线等,仅仅告知了江城方面大略,以作为接头之用。 &emsp;&emsp;其余种种,则都由雷亮啸自行决断,事不必急,年限也未规定。 &emsp;&emsp;如此出使,荡妖司更像是派出了一只密谍,而雷亮啸的出使任务,也更近乎于密谍的任务。 &emsp;&emsp;具体的任务,对方虽然无法直接说出,但许道根据此人口中的种种,推测出应该就是要挑拨舍诏道士和夜叉门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合纵连横,搅乱掉西南地界的修行势力。 &emsp;&emsp;脑中想着,许道回想起了雷亮啸惨死时的一幕,他暗道:“仅仅吐露几个字而已,就当场横死,应是被特意施展了保密咒法,幸亏我一开始没有逼问重要的内容,而是旁敲侧击着,否则现下就会是两眼一抹黑了。” &emsp;&emsp;他虽是没有从雷亮啸的口中得知最想要的筑基功法,但也从对方口中得到了利好消息,荡妖司再派人过来,至少得一二月的功夫,甚至可能压根不知雷亮啸之死。 &emsp;&emsp;许道可以从容的假扮江城荡妖使。 &emsp;&emsp;再加上机缘巧合的,他恰好会使《膻中掌心阴雷法》,从雷亮啸身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货真价实”江城荡妖使了。 &emsp;&emsp;“桀桀!”突有厉笑声响起来。 &emsp;&emsp;袭击许道的黑雾在拿他没办法之后,突地变化成了一张丑陋人脸,吐声:“恭喜道友出关,烦请来五通山一聚,我等恭候大驾!” &emsp;&emsp;人脸说完,嘎嘎笑着,黑雾散乱,陡地溃散掉了。 &emsp;&emsp;但是许道眼尖,他清楚的看见当中有一丝黑烟猛地窜上高空,往某一方向激射而去,应是去通风报信。 &emsp;&emsp;这丝黑烟度甚快,阻拦不了,且许道也没想掩饰自己已经出关的消息,他只是望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emsp;&emsp;回头望向身后两人,许道现苏玖的状态还好,但是陈挽此人法力低微,被请柬震慑,就有些不堪了,于是他主动释放出法术,助其平稳精神,恢复过来。 &emsp;&emsp;小一会儿后,陈挽道徒感激的拱手:“多谢老爷!” &emsp;&emsp;轻笑一声,许道回到:“既然无事,那么贫道便去拜访拜访五通道长们了。” &emsp;&emsp;“你二人且好生看店。”话说完,他一甩袖袍,周身剑气激射,径自就往五通山方向腾飞而去。 &emsp;&emsp;此行虽有把握,许道自忖也不是鸿门宴,但他毕竟是赶赴其他道士的道场,有些风险,也就将苏玖、陈挽二人留在店中。 &emsp;&emsp;免得两人跟着被舍诏道士们泄愤杀掉,又或是拖累他和道士们斗法。 &emsp;&emsp;许道也已经事先交代过苏玖,若是真有不测,他自会有信号给出,到时候两人自行出城逃命便是。 &emsp;&emsp;有间符店后院大风刮起,眨眼间,许道就消失在了两人的眼中。 &emsp;&emsp;许道嗖的飞走后,陈挽道徒拘谨的同旁边的苏玖问好,寒暄几句。 &emsp;&emsp;然后他一拍脑袋,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旧请柬,赶紧的扔在地上,并躲得远远的是。 &emsp;&emsp;一张符箓打出,其将请柬烧了个一干二净后,方才松了口气。 &emsp;&emsp;另外一边。 &emsp;&emsp;许道纵剑飞着,脑中继续琢磨着该如何应对五个舍诏道士,他的度不快不慢,约莫小半时辰的功夫,就赶到了江州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山五通山。 &emsp;&emsp;此山原本不叫“五通”,另有它名,但五个道士占据了这里,也就改成了五通。 &emsp;&emsp;许道飞临在山前,打量山势走向,以及山上的阵法等物,他的第一眼,便是现山顶红光一片,怨气惊人,令他眼皮都跳动起来。 &emsp;&emsp;许道心中一惊,暗自琢磨:“虽然听说这几个家伙时常下山耍子,掳人新娘,但也没听说附近凡人大量走失……怎的会有这多怨气?” &emsp;&emsp;他细细打量,现山顶的怨气根深蒂固,并非一日一夜能够积攒形成,当是长年累月的结果。 &emsp;&emsp;而五通山原本秀丽,尚未被五个道士占据时,江城不少的文人骚客都会来此山题诗作赋,风水甚好,可眼下也血红怨气所笼罩,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块险地。 &emsp;&emsp;其地气凶恶,凡人用肉眼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道人、禽兽等物,都对此地避之唯恐不及。 &emsp;&emsp;山间的草木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出死气沉沉的油绿光芒,走兽不叫,飞鸟不鸣,甚是诡异。 &emsp;&emsp;但许道既然已经登临此地,他还想见识见识几个道士的手段,如何会驻足不前? &emsp;&emsp;许道踩在半空当中,挥动袖袍,长啸一声,复大笑道: &emsp;&emsp;“贫道雷亮啸,前来拜山!” &emsp;&emsp;其声滚滚如雷霆,波及十里,整个人驻足在空中,比山高一截,浑身更有细密的电光扯动,恍若雷电神祇站在空中般。 &emsp;&emsp;许道的话声落下后,山上的瘴气滚动,张牙舞爪,慢慢结出了一道云雾梯子,通道洞开,伸进了山体当中。 &emsp;&emsp;并有闷声回答:“使者前来,有失远迎,还请道友入山一聚。” &emsp;&emsp;许道目露精光,打量着云梯露出的口子,但内里模糊,看不清景象。 &emsp;&emsp;他略微沉吟,便吐声:“可。” &emsp;&emsp;随即就一振衣袖,纵身飞入瘴气当中。 &emsp;&emsp;许道的身子刚一进入,原本分开的瘴气立刻就合上了,就像是一头巨物闭紧了口齿,雾气滚滚蠕动,好似在咀嚼般。 &emsp;&emsp;四周光线黯淡,恍惚间,许道还以为又来到了黑山似的,但是他面色自若,毫无惧色,落到云中山顶后,举目望去,现跟前不远处正有一座庙观。 &emsp;&emsp;庙观青状蓝瓦,不大不小,飞檐斗拱的,自有一派道家气度,尤其是掩映在浓浓的瘴气山岚当中,更是神秘。 &emsp;&emsp;可是许道一眼望过去,就现内里死气沉沉,浓浓的血光子在庙观的背后升起,瞧源头,应该就是庙观的后院。 &emsp;&emsp;他站定在庙观跟前,吱呀一声响动,漆红色的大门就向内来开了,有两个手下的人影藏门后,瑟缩的侍立着。 &emsp;&emsp;“恭迎使者入内!” &emsp;&emsp;闷声再响,是从门洞当中传来的,好似整个庙观在说话呼唤他一般。 &emsp;&emsp;许道按着腰间的金瓜锤,长驱直入,踩着青石板就走到了庙观当中。他现观中清冷,除了那两个开门的小厮之外,再无其他人。 &emsp;&emsp;啪嗒,周遭只有他走路的声音响起,顶上雾气蒙蒙,翻滚不定,好似有庞然大物在其中的游动。 &emsp;&emsp;许道悄悄的按捺着心神,现进到这里之后,他的神识悄悄放出去探查之后,竟然有隐隐被压制的感觉。 &emsp;&emsp;抬头望向正前方,出现在他眼中的高大堂屋内里青烟缭绕,烛光满屋子,中有一小桌。 &emsp;&emsp;桌上堆有红的馒头、绿的包子,摆放着一副碗筷,桌下放有蒲团,明显就是给许道准备的,邀请他过去酒席。 &emsp;&emsp;而在小桌之上,有五道阴影压着,正是五尊神像,各自长着蛤蟆、蝎子、长蛇、蝙蝠、壁虎的头颅,高高在上,垂目望着堂屋的正中。 &emsp;&emsp;四周无人出声,但仿佛周遭有无形的力度在驱使许道继续往前走,踏进堂房当中,入席酒桌。 &emsp;&emsp;但就在他要跨过门槛时,许道却是一脚踩在门槛外面,顿住了身子。 第两百二十七章与虎谋皮 &emsp;&emsp;……………………………… &emsp;&emsp;……………………………… &emsp;&emsp;许道站在堂房门槛前面,望着门内的五尊神像,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emsp;&emsp;他虽然胆大,敢独身前来,并踏入对方的庙观当中,但并不代表着他要涉险,为了点面子,就贸然走进别人包围当中。 &emsp;&emsp;只见这间寻常的堂屋当中,红光遍地,怨气浓郁至极,就好似屠宰场一般。 &emsp;&emsp;许道打量着那五尊紧盯着自己的神像,现它们脸上的诡异之色越来越重,最后个个都面露狞笑,好似要活吃了他似的。 &emsp;&emsp;重叠的呼声响起来:“使者为何止步,快快进门就坐!” &emsp;&emsp;“使者为何止步,快快进门就坐……” &emsp;&emsp;呼声不断,魔音贯耳,令许道的神色当即凛然,他冷哼一声:“这便是五通道长们的待客之道么?” &emsp;&emsp;话声一落下,许道身上雷火之气滚滚涌起,灵光大现,他捏着腰间的玄铁金瓜锤,怒目圆睁,做忿恨状,几一言不合,便要拎着锤子,将五尊神像统统都给砸碎了。 &emsp;&emsp;而许道表现出如此姿态之后,嘀咕在他耳边的呼声消失了。 &emsp;&emsp;咔咔的声音响起来,供桌上面的两尊神像突然晃动身子,一块块泥皮从上面掉落下来。 &emsp;&emsp;一只蛤蟆头和一只壁虎头的人身者,突地晃动身子,砰砰的从供桌上面走了下来。 &emsp;&emsp;走下之后,两妖头人身者,高一丈多,身子宽大的,穿着寻常道袍,长立在堂房当中,背对供桌上的火烛,显得面色晦暗神秘。 &emsp;&emsp;许道抬眼看过去,现两人身上气血翻滚,远非炼气级别的妖物或道人能够比拟的,当是舍诏道士当中的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两人的妖身,并非是傀儡或是障眼法。 &emsp;&emsp;他的脑中蹦出想法:“如此说来,另外三尊都泥胎木偶,里面也正好藏着另外三个道士。” &emsp;&emsp;原本许道还想呵斥道士们几句装神弄鬼,可眼下看来,五个道士更像是布置了什么秘法,这才弄得整个山头都怨气惊人,并以妖身坐镇其中,或是作为睁眼操控着阵法,或是享受着什么好处。 &emsp;&emsp;他不动声色,再细细望向那两个走供桌的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现和一年前的模样相比,两道士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这一年多以来的时间,应该是过的不错,法力和道行都隐隐有些精进。 &emsp;&emsp;在许道观察的时候,两道士各自打了一个哈欠,嘴巴张的大大的,能生吞下一个人。 &emsp;&emsp;它们百无聊赖的看着许道,当中蛤蟆道士闷声说:“小儿为何进庙不拜,还不快点就座。”并指了指跟前摆放着的那张小桌子。 &emsp;&emsp;旁边壁虎道士稍显沉默,但也是不怀好意的看着许道,吐了吐猩红的舌头,嘶声:“可是不尊我等,讨打么?” &emsp;&emsp;两人一唱一和,明显就是想要哄骗、吓唬许道,让他走进堂屋当中,陷进不知名的阵法里面。 &emsp;&emsp;凝重的压力从两个道士身上释放出来,如有实质一般落在许道的身上,令他好似沉入了湖底般喘不过气来。 &emsp;&emsp;同时还诡异的感觉在许道身旁升起来,像是有两条无形的触手分别将他包裹住,想要探查清楚他身上的一切。 &emsp;&emsp;此即是两个道士释放出来的灵压和神识,若是换做寻常道徒再次,无论是前期道徒还是后期道徒,立马身上的秘密荡然无存,修为多少、功法如何,都可能被对方了解的一清二楚,接下来对敌,更是会被道士门玩弄于股掌之中。 &emsp;&emsp;这正是道士和道徒,两者实力存在天壤之别的原因之一。 &emsp;&emsp;但许道早已经筑基,自是不可能被对方的神识探查到东西,只不过他并非是直接用法力隔绝两个道士的窥视,而是握紧腰间悬挂着的小巧金瓜锤,佯装作是依靠了法器,才能屏蔽掉窥视。 &emsp;&emsp;沉着气,许道站定在门口,朝着两个道士拱手作揖,口中说:“道长想邀,贫道自是不敢不敢听从……” &emsp;&emsp;顿了顿,他指着门内小桌上的红绿食品,脸上露出轻笑,似有所指的说:“只是这桌上的食物,好看是好看,但不知为何贫道一看见就感觉瘆得慌,不像是吃食,更像是祭品。” &emsp;&emsp;说罢,许道站在门外复作揖,称到:“不如还请两位道长出门来,我等就在庭院当中,露天饮酒便是。” &emsp;&emsp;听见许道的回复,打量着他的两个道士嘿嘿笑,陡地收回了释放出的灵压和神识。 &emsp;&emsp;当中的蛤蟆道士,兜了兜肥胖的肚皮,口中的嘟囔说:“俺就说新来的这个家伙不会上钩,白费功夫。” &emsp;&emsp;它瞥了眼站在门外不肯入内的许道,伸出从穿着布鞋的右脚,一脚就将小桌给踹翻了,像是踹翻给狗喂食的盆子一般随意。 &emsp;&emsp;踹完之后,蛤蟆道士顾头看了看身旁的壁虎道士,“走,咱俩出去会一会这小子,也省的在屋中扰了大哥他们修行。” &emsp;&emsp;“可。”壁虎道士嗖的舔了舔舌头,点头回答。 &emsp;&emsp;随即两个道士就摇晃着高大的身材,扶着门框,低着脑袋,从内里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emsp;&emsp;许道自然是赶紧的退后,免得挡了两个道士的路。 &emsp;&emsp;没等他朝着俩道士打招呼,一股股血腥味就从门口传来,钻进了他的鼻窍当中,恶臭无比。 &emsp;&emsp;许道一抬头,现面前的两个道士头顶上红光一片,怨气几乎要凝结成为实质了,冲上半空,恐怕几里地之外就可以看见。 &emsp;&emsp;这时许道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此地怨气的源头,不是其他,正是眼前的舍诏道士。 &emsp;&emsp;冤有头债有主,怨气之所以会聚集在人的头顶上,必然是惨死者知道自己是被谁人所害,一腔魂灵扑倒对方的头上,想要索命,却又无可奈何,这才形成的一种迹象。 &emsp;&emsp;………………………… &emsp;&emsp;许道站在堂房门槛前面,望着门内的五尊神像,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emsp;&emsp;他虽然胆大,敢独身前来,并踏入对方的庙观当中,但并不代表着他要涉险,为了点面子,就贸然走进别人包围当中。 &emsp;&emsp;只见这间寻常的堂屋当中,红光遍地,怨气浓郁至极,就好似屠宰场一般。 &emsp;&emsp;许道打量着那五尊紧盯着自己的神像,现它们脸上的诡异之色越来越重,最后个个都面露狞笑,好似要活吃了他似的。 &emsp;&emsp;重叠的呼声响起来:“使者为何止步,快快进门就坐!” &emsp;&emsp;“使者为何止步,快快进门就坐……” &emsp;&emsp;呼声不断,魔音贯耳,令许道的神色当即凛然,他冷哼一声:“这便是五通道长们的待客之道么?” &emsp;&emsp;话声一落下,许道身上雷火之气滚滚涌起,灵光大现,他捏着腰间的玄铁金瓜锤,怒目圆睁,做忿恨状,几一言不合,便要拎着锤子,将五尊神像统统都给砸碎了。 &emsp;&emsp;而许道表现出如此姿态之后,嘀咕在他耳边的呼声消失了。 &emsp;&emsp;咔咔的声音响起来,供桌上面的两尊神像突然晃动身子,一块块泥皮从上面掉落下来。 &emsp;&emsp;一只蛤蟆头和一只壁虎头的人身者,突地晃动身子,砰砰的从供桌上面走了下来。 &emsp;&emsp;走下之后,两妖头人身者,高一丈多,身子宽大的,穿着寻常道袍,长立在堂房当中,背对供桌上的火烛,显得面色晦暗神秘。 &emsp;&emsp;许道抬眼看过去,现两人身上气血翻滚,远非炼气级别的妖物或道人能够比拟的,当是舍诏道士当中的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两人的妖身,并非是傀儡或是障眼法。 &emsp;&emsp;他的脑中蹦出想法:“如此说来,另外三尊都泥胎木偶,里面也正好藏着另外三个道士。” &emsp;&emsp;原本许道还想呵斥道士们几句装神弄鬼,可眼下看来,五个道士更像是布置了什么秘法,这才弄得整个山头都怨气惊人,并以妖身坐镇其中,或是作为睁眼操控着阵法,或是享受着什么好处。 &emsp;&emsp;他不动声色,再细细望向那两个走供桌的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现和一年前的模样相比,两道士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这一年多以来的时间,应该是过的不错,法力和道行都隐隐有些精进。 &emsp;&emsp;在许道观察的时候,两道士各自打了一个哈欠,嘴巴张的大大的,能生吞下一个人。 &emsp;&emsp;它们百无聊赖的看着许道,当中蛤蟆道士闷声说:“小儿为何进庙不拜,还不快点就座。”并指了指跟前摆放着的那张小桌子。 &emsp;&emsp;旁边壁虎道士稍显沉默,但也是不怀好意的看着许道,吐了吐猩红的舌头,嘶声:“可是不尊我等,讨打么?” &emsp;&emsp;两人一唱一和,明显就是想要哄骗、吓唬许道,让他走进堂屋当中,陷进不知名的阵法里面。 &emsp;&emsp;凝重的压力从两个道士身上释放出来,如有实质一般落在许道的身上,令他好似沉入了湖底般喘不过气来。 &emsp;&emsp;同时还诡异的感觉在许道身旁升起来,像是有两条无形的触手分别将他包裹住,想要探查清楚他身上的一切。 &emsp;&emsp;此即是两个道士释放出来的灵压和神识,若是换做寻常道徒再次,无论是前期道徒还是后期道徒,立马身上的秘密荡然无存,修为多少、功法如何,都可能被对方了解的一清二楚,接下来对敌,更是会被道士门玩弄于股掌之中。 &emsp;&emsp;这正是道士和道徒,两者实力存在天壤之别的原因之一。 &emsp;&emsp;但许道早已经筑基,自是不可能被对方的神识探查到东西,只不过他并非是直接用法力隔绝两个道士的窥视,而是握紧腰间悬挂着的小巧金瓜锤,佯装作是依靠了法器,才能屏蔽掉窥视。 &emsp;&emsp;沉着气,许道站定在门口,朝着两个道士拱手作揖,口中说:“道长想邀,贫道自是不敢不敢听从……” &emsp;&emsp;顿了顿,他指着门内小桌上的红绿食品,脸上露出轻笑,似有所指的说:“只是这桌上的食物,好看是好看,但不知为何贫道一看见就感觉瘆得慌,不像是吃食,更像是祭品。” &emsp;&emsp;说罢,许道站在门外复作揖,称到:“不如还请两位道长出门来,我等就在庭院当中,露天饮酒便是。” &emsp;&emsp;听见许道的回复,打量着他的两个道士嘿嘿笑,陡地收回了释放出的灵压和神识。 &emsp;&emsp;当中的蛤蟆道士,兜了兜肥胖的肚皮,口中的嘟囔说:“俺就说新来的这个家伙不会上钩,白费功夫。” &emsp;&emsp;它瞥了眼站在门外不肯入内的许道,伸出从穿着布鞋的右脚,一脚就将小桌给踹翻了,像是踹翻给狗喂食的盆子一般随意。 &emsp;&emsp;踹完之后,蛤蟆道士顾头看了看身旁的壁虎道士,“走,咱俩出去会一会这小子,也省的在屋中扰了大哥他们修行。” &emsp;&emsp;“可。”壁虎道士嗖的舔了舔舌头,点头回答。 &emsp;&emsp;随即两个道士就摇晃着高大的身材,扶着门框,低着脑袋,从内里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emsp;&emsp;许道自然是赶紧的退后,免得挡了两个道士的路。 &emsp;&emsp;没等他朝着俩道士打招呼,一股股血腥味就从门口传来,钻进了他的鼻窍当中,恶臭无比。 &emsp;&emsp;许道一抬头,现面前的两个道士头顶上红光一片,怨气几乎要凝结成为实质了,冲上半空,恐怕几里地之外就可以看见。 &emsp;&emsp;这时许道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此地怨气的源头,不是其他,正是眼前的舍诏道士。 &emsp;&emsp;冤有头债有主,怨气之所以会聚集在人的头顶上,必然是惨死者知道自己是被谁人所害,一腔魂灵扑倒对方的头上,想要索命,却又无可奈何,这才形成的一种迹象。 &emsp;&emsp;许道一抬头,现面前的两个道士头顶上红光一片,怨气几乎要凝结成为实质了,冲上半空,恐怕几里地之外就可以看见。 &emsp;&emsp;这时许道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此地怨气的源头,不是其他,正是眼前的舍诏道士。 &emsp;&emsp;冤有头债有主,怨气之所以会聚集在人的头顶上,必然是惨死者知道自己是被谁人所害,一腔魂灵扑倒对方的头上,想要索命,却又无可奈何,这才形成的一种迹象。 第两百二十八章 饥餐妖魔肉 &emsp;&emsp;恋上你网,仙箓 &emsp;&emsp;许道扭头看着那几只鼠人手中的一截鸡翅,眼皮更加跳动。 &emsp;&emsp;鼠人抓鸡中,旁边有呼喝声响起来。 &emsp;&emsp;“来的正好!鸡翅肥美,作为生脍正合适,快快拿给俺开胃!” &emsp;&emsp;正是那大腹便便的蛤蟆道士,它嘴巴上面流着哈喇子,趴在桌子上双目放光 &emsp;&emsp;坐在蛤蟆对面的壁虎道士,同样也是扭头看去,一脸的垂涎欲滴。 &emsp;&emsp;很快的,一只鼠人就举着光秃秃的鸡翅膀,小跑到了蛤蟆道士的跟前,弓着腰,战战兢兢的双手奉上。 &emsp;&emsp;“好!”蛤蟆道士面露喜色,伸出肥手,正准备将鸡翅膀拿起,塞到口中。 &emsp;&emsp;但是嗖的一红物闪过去,鼠人手里的鸡翅却是飞起,落到了壁虎道士的嘴巴里面。 &emsp;&emsp;原来是壁虎道士趁着蛤蟆道士不备,吐出长舌卷起了鸡翅,它张着嘴巴,面上嘿嘿笑了几声,喉头蠕动,便要将带血的巨大鸡翅吞下去。 &emsp;&emsp;旁边的蛤蟆道士顿时大怒,喝到:“这么多吃的,你这牲口,为何要抢俺的!” &emsp;&emsp;呱的一声,它也从口中吐出了一根长舌,猛地缠绕上了壁虎道士的脖颈,瞬间收缩紧,将壁虎道士勒得无法咽下口中东西。 &emsp;&emsp;如此这般,俩道士置餐桌上的“美食佳肴”于不顾,争夺起了血淋淋的鸡翅膀。 &emsp;&emsp;许道端坐在两人中间,看的是眉头紧皱。 &emsp;&emsp;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会对两个道士的举动感到疑惑,但他已经筑过基,根据筑基后获得的感悟来看,这两个舍诏道士明显是被体内的妖血给影响,妖魔化了。 &emsp;&emsp;如此,血淋淋的大鸡翅方才会在它们的眼中比熟食更加诱人。并且对方所争夺的鸡翅,也不一定就是简单的鸡翅! &emsp;&emsp;许道再次打量向餐桌上硕大且肥美的鸡鸭鱼肉,依旧没有在上面看见点滴的灵光和妖气,全都只是寻常的血肉。 &emsp;&emsp;可是不曾妖化的鸡鸭,如何能生长的这般巨大,同人一般大小? &emsp;&emsp;“咯咯咯!!”庭院角落传来惨烈的鸡叫声,一声咔嚓响起,红冠公鸡的鸡头又被持刀鼠人给斩了下来。 &emsp;&emsp;骨碌,鸡头从院后滚了出来。 &emsp;&emsp;许道放眼望去,他在公鸡的眼珠子当中看见了人性化的绝望神色。 &emsp;&emsp;不等他多看几眼,一只鼠人伸出张着黑毛的手,一般攥住鸡头,连忙将其抓回后院,消失在了许道的眼睛中。 &emsp;&emsp;紧接着,庙观的后院又传来咩咩的羊叫声、哞哞的牛叫声,应是鼠人们正在屠羊宰牛,继续烹煮着美食。 &emsp;&emsp;而许道抬起头颅,望向五通庙顶上萦绕的怨气红光,敏锐的察觉到又有丝丝怨气注入到了其中。 &emsp;&emsp;嗤啦啧啧,方桌上响起吞食、吮吸的声音,两个道士吃的正香甜。 &emsp;&emsp;它们在分食掉血淋淋的鸡翅之后,嘴角的血水都不曾擦拭,立刻伸手抓向巨碗、巨盘当中的肉食,并以手作为勺子,舀起肉汤咕咕喝下。 &emsp;&emsp;整个五通庙,一时间后院的烟火气息甚浓,前庭的道士们兴致也高,一派热闹景象。 &emsp;&emsp;唯有许道一人盘膝而坐,面色冷淡,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emsp;&emsp;他在看见庙中的种种画面之后,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碰上了什么。 &emsp;&emsp;一时间,许道微眯起了眼睛。 &emsp;&emsp;若是说刚到此处时,他瞧见满庙的怨气,只是因为义愤而生了丝丝杀意,那么现在看见了化人为畜、大肆吞吃的场景,许道则是遍体身寒、怒从心中来,若是今后不斩掉这伙妖魔道士,他心中定会因此留下不快。 &emsp;&emsp;心中轻叹,许道干脆闭上眼帘,不再看跟前两尊妖魔道士的丑态,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纵剑斩杀上去。 &emsp;&emsp;眼下终究是人家的地盘上面,人家还有帮手没出来,他不宜冲动,否则自身难保也不是不可能。 &emsp;&emsp;只是许道不想搭理眼前的恶事,那两个吃得正欢的道士却是要搭理他。 &emsp;&emsp;掀盘碰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吞吃一番,垫垫肚子后,纷纷停住手上的动作,不怀好意的望向许道。 &emsp;&emsp;“嘶嘶!”壁虎道士出声:“使者为何不动筷箸,是嫌弃本庙的粗茶淡饭么?” &emsp;&emsp;旁边的蛤蟆道士则是半冷笑半打趣,说: &emsp;&emsp;“兴许使者身上就带着的上好的吃食,比俺们庙里面养着懂牲口要美味多了!” &emsp;&emsp;见两个道士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许道微抬眼帘,脑筋转动,挤出声:“不好意思,贫道吃素。” &emsp;&emsp;“贵庙这些大鱼大肉,过于荤腥,其味浓烈,闻在贫道的鼻中是恶臭无比,难以享福。” &emsp;&emsp;打了个稽,许道从容道:“两位道长自行用饭便是,不用在意贫道。” &emsp;&emsp;可俩个妖头人身的道士听见许道所说,异口同声的出质疑声: &emsp;&emsp;“哦、是么?” &emsp;&emsp;它们对视一眼,目光诡异又嘲讽,当中蛤蟆道士出声:“莫非雷使者不知客随主便的道理?” &emsp;&emsp;而稍显沉默的壁虎道士更是霍然起身,它一丈多高的身躯顶着颗滑溜溜的壁虎头颅,面上的斑纹抽动,俯视盘膝的许道。 &emsp;&emsp;壁虎道士伸出一只肥大的手,点着许道,像是在打量鸡鸭一般,嘶声到: &emsp;&emsp;“小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贫道可不管你究竟是真是假,要是连席面都不吃,肯定就不是自己人。” &emsp;&emsp;“哦。”许道眼皮抬起,仰起头颅,面色淡漠的望着对方,终究忍不住嘲讽到: &emsp;&emsp;“贫道便是不吃,你又能奈我何?” &emsp;&emsp;“哈哈哈!”蛤蟆道士看着两人对歭,大笑连连,它拍动桌面,将碗盘掀翻一片,汁水迸溅:“有趣有趣!” &emsp;&emsp;“雷使者,上一个来俺们庙中的家伙,可不似你这般既不入庙拜神,又不上桌吃饭,他可是来者不拒,时不时还要来俺们庙中打牙祭呢!” &emsp;&emsp;蛤蟆道士口中的上一个,不必多想,就是雷亮啸。 &emsp;&emsp;许道听得这点,眼神瞬间低沉。 &emsp;&emsp;他在逼问雷亮啸时,有关五通庙的事情只是着重问了庙中的布置如何,以及道士们的实力如何,而没有详细问此人在庙中经历了什么。 &emsp;&emsp;没想到这一疏忽,竟漏了道士们“开席面”的消息。 &emsp;&emsp;要是早知雷亮啸不仅吃了席面,还曾时不时过来打牙祭,许道定然不会让其轻易死去。 &emsp;&emsp;得知这点,许道心中也是想到:“本以为此人只是嚣张跋扈,没想到他也行食人之举,那所谓的洱海道宫,到底是不是一方正经的道门……” &emsp;&emsp;不等他过多思考,站起身子的壁虎道士顺着蛤蟆的话,冷声道: &emsp;&emsp;“想要坐稳这江城荡妖使,你就算不吃这席面,也得每旬都给本庙送来食材!某来检查检查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 &emsp;&emsp;话音一落,它点着许道的手掌,猛地下压,往许道的头颅抓来,动作又急又猛。 &emsp;&emsp;“嗤!” &emsp;&emsp;一声的讥笑立刻从许道的口中出,他身上灵光涌起,手持腰间挂着的小巧金瓜锤,便往对方的手掌击打过去。 &emsp;&emsp;两者硬碰硬。 &emsp;&emsp;正当许道以为锤掌相击,会迸出猛烈的灵光时,壁虎道士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讥笑。 &emsp;&emsp;只见它一掌拍到锤子上面,手掌立刻变得柔弱无骨,传来巨大的吸力,牢牢的定住了锤子。 &emsp;&emsp;“死来!”冷声响起来,壁虎道士另外拍打出一掌,狠狠的往许道的天灵盖拍来。 &emsp;&emsp;这一掌若是落实,就算许道现在的肉身已经筑基,依旧会身受重伤。 &emsp;&emsp;可当对方的手掌即将落下的时候,许道猛地抬头,目视对方,嘴角上同样做出了嘲讽冷笑。 &emsp;&emsp;嗤嗤嗤! &emsp;&emsp;一道道急促的气流声在现场响了起来,直接将丈许宽大的木桌劈成了数块,上面的鸡鸭鱼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大半被都搅烂了。 &emsp;&emsp;蛤蟆道士在两人做过起来后,呱的一声叫出,就跳开了。它望着被两人打翻的餐桌,引颈叫到: &emsp;&emsp;“哎哎!席面全翻了翻了!小心点、小心点!” &emsp;&emsp;可壁虎道士完全来不及回应对方的话,因为更激昂的剑气在它的左掌下窜起,直接给戳了几个窟窿,令其痛叫起来。 &emsp;&emsp;“该死!” &emsp;&emsp;更令壁虎道士脸色变化的是,原本是被它所吸附禁锢住的金瓜锤,突地融化开,反变化成了铁索镣铐,将它的整只手给抓住了。 &emsp;&emsp;“你这法器怎的这般厉害!” &emsp;&emsp;壁虎道士狠狠的扯动,想要脱身,可却因为铁索相连,挣脱不得。 &emsp;&emsp;许道凌空盘坐着,掐着剑诀,周身剑气激射,疯狂的往对方身子上面削去,瞧动作像是想要将对方千刀万剐似的。 &emsp;&emsp;别说,许道心中所打算的正是想要将对方当做鱼肉,好生凌迟折磨一番。 &emsp;&emsp;他甚至还有闲情出声,答复对方: &emsp;&emsp;“贫道不才,此器虽被同族小人盗取,但他哪能使得贫道的法器,不过能用其蛮劲罢了。” &emsp;&emsp;“痛痛痛!”壁虎道士身上气血涌动,身躯猛地胀大,妖气横生,想要抵御住墨鱼剑气。 &emsp;&emsp;可墨鱼剑已经晋升成为筑基法器之列,而且是采用剑修法门祭炼得来,其威力等同、甚至高过寻常的筑基道士。 &emsp;&emsp;而壁虎道士身上的妖气虽浓,但瞧功底也不过是一只筑基前期的妖怪。 &emsp;&emsp;因此即便它变化出完全的妖身,身长四五丈,气力庞大,依旧是无法挣脱掉拷住它的墨鱼剑。 &emsp;&emsp;轰!咔咔,地砖龟裂。 &emsp;&emsp;一只庞大壁虎出现在庙观当中,横冲直撞,将掉落在地上的吃食全都踩烂掉了,混着碎砖泥土,场上变得脏污不堪,令旁边看戏的蛤蟆道士面上惋惜不已。 &emsp;&emsp;“唉!好不容易多吃一回席面呢。” &emsp;&emsp;另一边,许道以手抓着变化后的墨鱼剑,不再悬空,索性直接站在对方的脊背上面,像是骑着巨兽般,任由对方疯狂的窜动,摆来摆去。 &emsp;&emsp;他一门心思想动用法器和法术,灵光大震,意图打伤、打死壁虎道士。 &emsp;&emsp;只是道士的妖躯皮厚,还滑不溜秋的,种种剑气和法术击打上去,都只能伤到其皮毛。 &emsp;&emsp;就在许道准备收回剑器,狠狠的砍上对方一剑时,旁边的蛤蟆道士叫到: &emsp;&emsp;“呔!虎呆子,挣脱不了对方的法器,难道你不能砍掉他的手么?” &emsp;&emsp;壁虎道士听见,双目猩红。它猛地扭头,脖子打折,露出满嘴的利牙齿,狠狠的就往许道的右臂撕咬而去 &emsp;&emsp;可是许道瞧见它的举动,面上更是笑。 &emsp;&emsp;就在对方将头颅靠过来时,许道抡起了左掌,整只手都变成了暗银色,手臂瞬间膨胀,金属皮下更有一片片鳞甲样的东西挤出来。 &emsp;&emsp;正是许道也动用起了自己的筑基肉身。 &emsp;&emsp;“畜生,想咬我?” &emsp;&emsp;许道笑骂着,狠狠的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emsp;&emsp;砰! &emsp;&emsp;硕大无比的壁虎脑袋,陡然一震,被一巴掌抽开,打在了地上,将大片石砖磕碎,粉尘四起。 &emsp;&emsp;壁虎道士当场就被打蒙了,怎它么也不知道明明只是个仙道中人的许道, w.一掌力气居然如此之大,已经和它不相上下。 &emsp;&emsp;旁边的蛤蟆道士同样也看呆了,捧着肥肚子惊叫:“铠甲法器?两件筑基法器?” &emsp;&emsp;接下来的一幕更加令它看呆。 &emsp;&emsp;一掌打昏壁虎道士的许道,站在对方身上,趁对方愣神的一刹那,右手的墨鱼剑陡地掐入到对方臂膀当中,并变化成剑形 &emsp;&emsp;“嘶!啊!!”一声惨叫声响了起来。 &emsp;&emsp;紧接着的咯吱刺啦的切割声。 &emsp;&emsp;许道握着墨鱼剑,狠狠的在壁虎道士的右前肢划下,切断了对方的筋肉、骨骼。 &emsp;&emsp;“痛煞我也!”壁虎道士嘶吼,张开巨口,猩红的舌头带着妖气,像标枪一般刺向许道。 &emsp;&emsp;可一击得手,许道立刻就踮脚一跃,恰恰好的避开了壁虎道士吃痛的反扑。 &emsp;&emsp;他踩着剑气悬在半空中,单手拎着只血淋淋、丈长的兽爪,冷笑的俯视对方。 &emsp;&emsp;许道看着两个道士,又看到了满庭的餐盘、骨头和碎肉,他于是抓着手中切得的妖怪前肢,凑过头闻了闻。 &emsp;&emsp;许道没有闻见人味儿,壁虎道士的前肢上有的是纯粹的妖味儿。 &emsp;&emsp;随即他的脸上也露出狰狞神色。 &emsp;&emsp;许道张开白牙,反手一剑就划开滑溜妖爪的表皮,然后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emsp;&emsp;大口咀嚼,他的嘴上带血。 &emsp;&emsp;有肆意的笑声响起:“此等血肉,才合贫道的胃口。” &emsp;&emsp;“壁虎道友,多谢款待!” 第两百二十九章 斗法筑基 &emsp;&emsp;蛤蟆道士愣的看着半空中的许道,它呱的叫出声: &emsp;&emsp;“呔!你不是说你吃素么?” &emsp;&emsp;同样是一线红影闪过,蛤蟆道士张开口,长舌吐出,像标枪似的刺向许道,动作和寻常的蛤蟆捕食飞虫一般。 &emsp;&emsp;而许道早在餐桌上面就见识过蛤蟆道士的这个手段,自然是提防着,他身形变化,同时一剑就刺过去。 &emsp;&emsp;寒光闪烁,刺啦响起。 &emsp;&emsp;“好痛!”蛤蟆道士的舌头挨了一剑,痛得跳脚,它连忙收了回去捂着自己的嘴巴。 &emsp;&emsp;蛤蟆道士这时又出声:“好厉害的法器!老壁,你输得不冤啊!” &emsp;&emsp;被许道砍掉一截前肢的壁虎妖怪趴在地上,其眼神惊怒无比的望着许道,身上妖气滚滚,怒吼到:“某要吃了你!吃了你!” &emsp;&emsp;只见它断掉的肢体处,一缕缕肉芽长出来,纠结缠绕,前肢居然有重新长出来的趋势。 &emsp;&emsp;瞧见这一幕,许道眼中也是诧异,但是他转念一想:“壁虎有断尾逃生之能,这厮已经是筑基境界的妖怪,应当是具备断肢重生的天赋法术。” &emsp;&emsp;许道遂将手中拎着的妖爪收进蚍蜉幡当中,手中提着利器,继续大笑到: &emsp;&emsp;“壁虎道友好身子,爪子被砍掉了都还能生长出来。一只爪子太少,不如多让贫道砍上几刀,也好让某饱腹一顿!” &emsp;&emsp;“找死!”壁虎道士听见,更是怒意冲头。 &emsp;&emsp;它不顾自己的右前肢还没有恢复,便蹬地奔上半空,张开了尖牙利嘴,往许道飞扑而来,想撕咬许道。 &emsp;&emsp;因为刚刚小瞧了许道而挨了一计狠的,壁虎道士涨了记性,口中呼到:“蛤道友助我!” &emsp;&emsp;呱!蛤蟆道士应诺。 &emsp;&emsp;雷鸣般的蛙叫声响了起来,它蹲在地上,腹部陡然鼓起来,整个变得浑圆,肚子一鼓一缩,有黄红色的雷火电光在它的口中闪现。 &emsp;&emsp;四周的灵气疯狂涌入蛤蟆道士的口中。 &emsp;&emsp;许道瞧见两个道士的动作,立刻就知道对方一个是想要肉搏缠住他,另外一个是想趁机运用雷火打杀他,并且眼下他还在对方的地盘上面。 &emsp;&emsp;危机感瞬间在许道的心头升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emsp;&emsp;见机不妙,他想也不多想,周身剑气大作,托着他就往天上腾飞而去。 &emsp;&emsp;输人不输阵,许道飞走着,口中还叫到:“技不如人掀桌子,这便是五通庙的待客之道么?” &emsp;&emsp;两个道士见他一言不合就往外逃,壁虎道士的动作更加迅猛,巨大的身躯奔行在半空中,排山倒海似的,掀起的狂风大作,令五通庙内外一片狼藉。 &emsp;&emsp;蛤蟆道士也是猛地从地面上弹跳起来,也往许道追索而来。 &emsp;&emsp;好在许道的墨鱼剑乃是飞剑,极擅飞行,托着他逃遁,不仅度飞快,举动也灵活。 &emsp;&emsp;羚羊挂角般,他腾挪数下,就从两个道士的左右夹击当中脱离出来,其御剑乘风,即刻就要飘然离去。 &emsp;&emsp;可是当他上升几十丈,正要冲破五通山上萦绕的瘴气雾气时,白气剧烈的翻滚涌动起来,并从虚浮变得凝重,如有实质般挡住了许道的去路。 &emsp;&emsp;许道心中一惊:“是阵法!” &emsp;&emsp;周身雾气缠绕,他好似落入到了胶水当中,动作不得不变得滞涩。 &emsp;&emsp;在他的头顶上,滚滚雾气当中更好似有巨物在游动,摆尾翻身,制造出偌大的动静,威吓于他。 &emsp;&emsp;霎时间,俩道士和阵法,三面夹击,一下子将许道堵在了半空当中。 &emsp;&emsp;“哈哈哈!既入俺庙,便是在俺们瓮中,雷使者想如何走脱?”是蛤蟆道士在喝声。 &emsp;&emsp;呱!“去!” &emsp;&emsp;紧随着它喝声传来的,是一颗水缸大小的黄红雷火球,其横冲直撞的,猛地往许道砸过来。 &emsp;&emsp;轰!霹雳! &emsp;&emsp;如此一颗爆裂滚滚的雷火球,眨眼见就轰击到了许道的跟前,并宛如雷霆一般炸开,在半空当中形成了一片雷火池子,彻底的将许道淹没在其中。 &emsp;&emsp;瞧见许道中招,两个道士都是大喜,其中壁虎道士更是厉笑着加,几个摆尾就跨过几十丈的距离,飞扑而来。 &emsp;&emsp;它身上妖气滚滚,黑风呼啸,粗壮的尾巴狠狠的朝着雷池当中抽打而去,意图趁许道病要他命,打烂许道的肉身。 &emsp;&emsp;可是令壁虎道士再次惊愕的事情出现了。 &emsp;&emsp;它的巨尾抽进雷池当中,里面居然有一股巨力传来,硬碰硬的和它的巨尾轰击在一起。 &emsp;&emsp;嘣! &emsp;&emsp;风声呼啸,碰撞掀起的威力将庙观上空的雾气都掀飞,蛤蟆道士释放出的雷火也是诡异的萎蔫起来。 &emsp;&emsp;不等俩道士反应,下一刻有道身缠电光的人影从中冲起。 &emsp;&emsp;此人正是许道,其手中握着的法器闪亮,雷光聚集着,像是手握着雷霆。 &emsp;&emsp;他借着壁虎道士猛力的一击,蹬脚斜斜朝上,身子往稀薄的雾气处冲过去,手中的法器因为聚集着雷火气息,更是像烫刀子划开猪油一般,将团团的雾气给划开。 &emsp;&emsp;壁虎道士、蛤蟆道士一愣神的功夫,许道就已然冲破了五通山的瘴气大阵,脱离出去,重新见到了外界的日光。 &emsp;&emsp;外界天空蔚蓝,阳光灿烂,和阵法中阴沉死寂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emsp;&emsp;五通山的浓浓雾气被许道捅出了一个数丈的大洞,阳光通过洞口,照射到了底下的俩道士脸上,显得俩道士的面色难堪至极。 &emsp;&emsp;壁虎、蛤蟆道士怎么都没有想到。 &emsp;&emsp;它们要对付的只是一个未曾筑基,只能依靠手中法器逞威风的后期道徒,结果是不仅没有从对方手上讨得好,还让对方跑出了五通山,丢人丢大了! &emsp;&emsp;而许道在冲破瘴气大阵后,却并没有选择再度遁走,而是站在阵法外面,向内里俯视。 &emsp;&emsp;只是刚刚从两个道士的绞杀和阵法当中挣脱出来,他内心也是惊悸,并暗暗庆幸到: &emsp;&emsp;“幸亏没有走进那堂房当中,仅仅是此山外围阵法,就已经能拖住我,要是进了那堂房,阵法更加严密,我可真就是被要人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 &emsp;&emsp;同时两个舍诏道士也不是好对付的,短暂的一击一逃,两道士就差点将许道的底牌给逼出来。 &emsp;&emsp;如果对方刚才的手段更猛烈一些,许道就不得不暴露筑基境界的龙种躯体,仙武齐用,如此方才有可能从五通庙中走出来。 &emsp;&emsp;压下心悸,许道俯视底下俩道士,面上却是照旧的从容轻笑,他负着手,低头吐声: &emsp;&emsp;“两位道友刚刚说甚,可是还想出来送送贫道” &emsp;&emsp;其身上的雷火气息缠绕、电光交织,使得他面容光,身上好似穿着金甲,矗立在云霄中宛如掌控雷电的神祇。 &emsp;&emsp;蛤蟆道士望见这一幕,拍着大腿叫到: &emsp;&emsp;“该死!忘了这厮擅长的就是雷法,俺打出的雷球反倒是助了他一臂之力!要是换成老蝙来,这厮可就跑不脱了!” &emsp;&emsp;可是蛤蟆道士忘了,五个舍诏道士之所以会让它出来招待许道,正是因为它会使用雷火法术,想让它检验检验许道的功法。 &emsp;&emsp;蛤蟆惊讶中,它旁边的壁虎道士依旧愤怒。 &emsp;&emsp;“死死死!”其低吼着,巨大的妖躯盘横在半空当中,搅动得本就脆弱的瘴气大阵更加薄弱。 &emsp;&emsp;蛤蟆道士见它下一刻就要冲出阵法,继续扑杀许道,忙不迭的传出念头到:“醒醒!别冲动!” &emsp;&emsp;“这厮可比上一个家伙厉害得多,俺俩一同出手都来不及降服他,雷法也如此高深,根基厚实,来头铁定不小!” &emsp;&emsp;“八成他真的才是江州荡妖使!” &emsp;&emsp;收到蛤蟆用神识传递出的话,壁虎道士依旧吼道:“不管他什么来头,某就要生吃了他!” &emsp;&emsp;可紧接着,蛤蟆道士就讥笑说:“哦?那你自个出去,俺可不去。你要是被人砍死做成了干粮,可别怪俺不帮你。” &emsp;&emsp;收到这个,壁虎道士即将扑出的动作顿时就止住,它虽然暴躁蛮横,但也并非不知轻重的人,其脑中的杀意瞬间就凉了大半。 &emsp;&emsp;须知舍诏道士当中,上一个冲动了,然后就死掉的道士,可就出现在一年之前。 &emsp;&emsp;蛤蟆道士见壁虎的理智稍微恢复,继续通过神识传音:“歇一歇,你虽然被那家伙砍了一只手,但这对于你来说又算不了什么大事。” &emsp;&emsp;“大不了等会儿和大哥他们说了,让你多吃几回席面,把缺掉的胳膊腿儿养回来便是。” &emsp;&emsp;劝说着对方,蛤蟆道士还舔了舔嘴唇:“话说俺还没有尝过你的味道呢?要不要你也砍一根胳膊给俺尝尝,俺拿自己的席面份额和你交换!” &emsp;&emsp;壁虎道士听了,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似成了只变色龙,它烦躁的摆尾,开口吐声:“聒噪!” &emsp;&emsp;但是瞧它的动作,却是不再准备扑出阵法,继续和许道做过一场了,转而眼中无比记恨的紧盯着瘴气大阵外面的许道。 &emsp;&emsp;而许道低头瞧着它们,觉两道士都按捺住了动作,其心中也是立刻松了一口气。 &emsp;&emsp;壁虎和蛤蟆都是积年的老道士,其虽和他一般,同为筑基前期立根境界,但是对方立根不知多少年了,两者的修为肯定比他高,保不准还有厉害的底牌。 &emsp;&emsp;眼下即便是脱离了阵法,如果两个道士非要继续追杀过来,那么许道也只能释放出信号,然后逃之夭夭。 &emsp;&emsp;“这两个家伙瞧模样是对我有着忌惮,莫非事情还有的谈?”他心中暗道。 &emsp;&emsp;虽然在五通庙中见着了舍诏道士们食人的场面,又因为对方的主动挑衅,许道狠狠的和对方做过了一番,还暂时出了一口恶气。 &emsp;&emsp;但他不会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寻求或者说忽悠舍诏道士们,承认他是江城的荡妖使,以便于他安稳在江城当中赚取好处。 &emsp;&emsp;甚至于让他在舍诏道士和夜叉门之间浑水摸鱼,寻求更大的好处。 &emsp;&emsp;不止许道心中在琢磨着这点,壁虎道士在被蛤蟆道士安抚之后,也是闷声传音: &emsp;&emsp;“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是请他下来?还是叫大哥它们出来,一起把这家伙剁了。” &emsp;&emsp;蛤蟆道士眼珠子转动数下,回应到:“自然是请他下来,认了这厮荡妖使的身份!” &emsp;&emsp;神识交流着,一阵嘀咕在两道士之间产生。 &emsp;&emsp;原来壁虎道士刚刚在酒席上面动手,除了是它性子蛮横、跋扈之外,也是两道士事先就商量好的,意图逼迫许道出手、试探许道的实力。 &emsp;&emsp;本来它俩的打算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样既能敲打、试探许道,又能给许道甜枣吃,安抚许道。 &emsp;&emsp;可是让它们没有想到的是,许道手段之厉害,远出它们的想象,并且其出手既狠辣果决,一言不合就砍人肢体,又警觉的很,见机不对就立刻遁走,滑不溜秋的。 &emsp;&emsp;如此才使得两道士的计划落空。 &emsp;&emsp;它们嘀咕一阵。 &emsp;&emsp;其中壁虎道士依旧是心怀狠意,想着自己从来没有在道徒手上吃过大亏,恨恨出声: &emsp;&emsp;“天底下哪有这多真真假假,某看这厮就是假冒的,抓了他关起来才是。再不济也得跟吴国朝廷那边通气后再说,哪能直接认下他的官职。” &emsp;&emsp;谁知蛤蟆道士捧着肚子,交代到: &emsp;&emsp;“哈哈哈!老壁你管这些作甚,甭管他是真是假,他有这实力,便可以当当这江城的荡妖使。” &emsp;&emsp;“要是他漏洞百出,俺们反倒是还要帮他遮掩一二,现在反倒省了麻烦。” &emsp;&emsp;壁虎道士闷闷传音:“为何?” &emsp;&emsp;“为何……难不成你想把他推到夜叉门那边去?” &emsp;&emsp;蛤蟆道士复说:“这厮真要是假的,更好了!” &emsp;&emsp;“是他杀了荡妖使,还假冒的有理有据的,又不是俺们。今后但凡得罪了荡妖司,罪责统统都可以推脱到这厮身上,再是方便不过了。唯一要提防的,是他会不会是夜叉门的谍子。” &emsp;&emsp;得到这些回复,壁虎道士彻底清醒过来,沉默不语。 &emsp;&emsp;而被俩道士谈论的许道,则是眯眼打量着对方。他现仅仅过去两三个呼吸,底下俩道士的脸色就缓和了。 &emsp;&emsp;许道心中念头一动:“这两个家伙应是在用神识交流。” &emsp;&emsp;“雷使者!”突地有叫声响起,是蛤蟆道士在阵法内叫许道。 &emsp;&emsp;它居然主动朝许道作了个揖,呼到:“刚才是俺们唐突了,雷使者勿怪。” &emsp;&emsp;一张丑脸上挤出憨笑,蛤蟆道士招手:“道友快快下来,和俺们继续用餐罢!” &emsp;&emsp;听见这话,许道心中顿定。 &emsp;&emsp;。手机版网址: &emsp;&emsp;bq 第两百三十章 饮酒东堂 许道听着蛤蟆道士口中说的话,意识到两人刚才的手段果真存在着试探之意,而现在再瞧对方的态度,他暗暗想到: “应是见我实力不俗,准备承认我为江城荡妖使了!” 他遂出声回到:“二位刚才还要冲贫道打打杀杀,现在怎的变化如此之快,令贫道有些猝不及防。” 许道怡然站在阵法外面,面上虽然带笑,但是笑容讥讽冷淡。 壁虎道士听见,冷哼一声,大怒到:“卑贱的东西,某不继续找你算账就已经是你的好事了,你还想怎的!?” 还是蛤蟆道士跳出来打圆场,口中讪讪说:“雷使者勿怪,俺们这不是还得验一验你的身份么,要是随便来个人,把使者你打死了,说自个是真货,俺们便信,那岂不就乱套了!” 它不知是解释,还是搪塞又道:“旁的不说,那些夜叉门的老鬼,可是有附身的秘法,能够假扮他人,非得逼出压箱底的功夫,才会漏了马脚。” 许道听着,倒也能理解对方两人难的举动,若是换做是他自己,无论是试探来人,还是敲打来人,都得好生做过一番。 但是理解不代表他要容忍,许道冷声答道:“荒谬!贫道手中的法器是否厉害?贫道的雷法是否精纯?” 蛤蟆道士点头:“使者法器厉害的很!定是高人才能炼制出来的!” “使者的雷法也是了得!俺的雷球可伤不了使者一根汗毛,就这一点,使者铁定就不是夜叉门那伙阴气森森的家伙。” 蛤蟆口中的这句话,正是它们准备认下许道荡妖使身份的最主要原因。 虽然许道的身份还存在着诸多疑点,但只要他不是出身自夜叉门,管他什么来头,既然愿意加入江州荡妖堂,舍诏道士们自然是欢迎得很! 对于它们来说,拥有筑基实力的朋友越多,敌人也就越少,特别下它们几个不仅得罪了白骨观,还和夜叉门龃龉,又投靠吴国朝廷的当头,更是如此。 许道见好就收,他来拜山的目的,除了是看看其他道士的实力之外,便想看对方会不会应下他荡妖使的身份。 无需对方彻底相信,只用多给他一些时间,别妨碍他在江州城搜刮好处就行。 “哈哈哈!蛤道友捧杀了,贫道可担不起这般称赞。” 许道站在瘴气外边,也收了雷火炼体功,并将手中的墨鱼剑重新变为金瓜锤的模样,悬挂在腰间,他朝着底下俩道士拱手,算是把刚才的冲突揭过。 毕竟刚刚一番争斗,他又没有损失个什么,反倒是得了二三百斤的妖怪血肉,有了收获。 唯一遭受损失的,是依旧怒气冲冲望着他的壁虎道士。 许道看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阴鸷,心知两人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轻易不可化解。 但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和对方化解恩怨,心中想的是:“等哪天寻个由头,赚这厮出来,先一刀剁了它!” 眼下许道已经知晓自己的实力如何,单凭借手中的墨鱼剑,他就可以在两个前期道士的手下支棱好几个回合,若是再展现出他肉身筑基的实力,只怕他反倒可以压着两个道士打。 如此一来,单对单的话,许道已经有了把握斩杀掉壁虎道士。 况且手中功法走到了尽头,他正缺妖怪血肉来提升肉身的龙血纯度。 如果能够活捉壁虎道士,依照其能够断肢再生的本事,指不定还能养起来作为肉猪般的存在,喂养灵芝灵草,时不时就割上几刀。 壁虎道士完全想不到,许道笑着拜它,心中却是在琢磨着种种炮制它的方法。 若是让它知道了,即便蛤蟆道士再是阻拦,它也定要飞出来和许道厮杀一番。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各自奉承,紧张的气氛倒也缓和了下来。 这时蛤蟆道士再出声:“使者为何还站在上面,快快下来,俺这就叫人重新摆上酒席。” 许道听见,面上虽然和气,口中却是极尽推脱,称到:“不了不了,刚刚贵庙才招待了贫道一番,却是该贫道再招待两位道长了。” “二位道长何不随贫道去往江州,痛饮灵酒、痛吃临死,好好耍子一番,那些个寻常的鸡鸭鱼肉,味道虽然是鲜美,但于修为无益啊。” 壁虎道士听见这话,面露嗤笑:“不识货的东西,某看你是胆小,不敢再入阵中了。” 对方说中了,刚刚才做过一番,结了冤仇,就算许道还有底牌,他也不想再进去冒险进入阵中了。 况且他拜山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压根不用再冒险。 蛤蟆道士站在一旁摇头道:“本庙养着的吃食,雷使者吃过之后,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嗯?”许道见两个道士这般说话,心中啊暗自生疑。 他原以为这两个道士化身为畜、大摆宴席,是在故意挑衅、试探于他,因此他才没有当面表现出对两个道士吃肉的好恶感觉,而只是借题挥,趁机出了口恶气。 须知许道虽然从雷亮啸的口中了解了些有关洱海道宫的消息,但对方终归是有所隐瞒,他也不知洱海道宫暗地里是个什么货色。 如果这道宫是座魔宫,那么他因为道士们吃肉而义愤填膺,可就漏了马脚,所以还是作出冷眼旁观的态度最好了。 可现在看来,几个道士并非是因他的到来,才摆上了“两脚羊”,应是另有关窍。 许道心中思忖到:“明明刚才桌上的血肉都只是凡肉,无甚灵气和修为,可在两个道士的口中,寻常的灵植灵肉都比不过这些凡肉。” 的确,无论是道人还是妖兽,百日筑基之后,炼气级别的灵植灵肉对其帮助都薄弱,境界间的差距越大,则作用越小。 这也是白骨观的道士们酷爱后期道徒,而轻视前期、中期道徒的缘故。至于凡人们的血肉,除非以阵法密炼,否则道士们根本就不稀罕。 想到这里,许道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他往五通庙的后院望过去,但是目光去却被浓浓的瘴气和雾气所阻挡,压根看不清楚五通庙的后院是何场景。 许道思忖着,那蛤蟆道士见他不出声,和壁虎道士传音: “看来这厮是被俺们给吓住了,生怕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也罢,俺俩要是再开小灶,大哥它们也有意见,索性就依这人所说的,去江州城打打秋风?” 壁虎道士听见,顿觉腹中饥饿,而且它被许道斩掉了一臂,正需要血食灵食来修补身子,想了下也就应下了,闷声回复:“可。” 见壁虎同意,蛤蟆装模作样的又思考几个呼吸,这才大声呼到:“也罢!就依雷使者的,俺来叨扰你一番,也能过去帮雷使者镇镇场子。” 不知为何两个道士一口就应下了,但只要不再入阵中吗,许道也不虚于对方。 他拱着手,客气喊到:“哈哈!多谢二位道长,此番去到江州城,也是麻烦二位道长替雷某做个见证,证明下身份。” “可以可以。”蛤蟆道士回答。 又是一番寒暄,双方气氛更加缓和。 蛤蟆道士庞大浑圆的身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干瘪下来恢复成了一丈多高、身宽体胖的道人模样。 它大袖一挥,说到:“雷使者稍等片刻,还有点席面正在烹煮当中,也不要浪费了,容俺装上,一并带过去和使者分享,让使者也尝尝。” 话说完,蛤蟆道士就径自朝五通庙的后院走去,只剩下壁虎道士一人留在原地,其依旧目光残忍的望着许道。 许道好似没见着对方不善的眼神,还调笑道:“壁道友,何不先出阵和贫道叙叙?” 壁虎道士忍着独自出去教训许道的冲动,只是闷声答道:“某没什么好和你这厮谈的。” 蛤蟆道士离开的时间有些久,让等候着的许道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诓他,实则要叫人出来群殴他。 好在不等许道怀疑太久,蛤蟆道士就从后院走了出来,并开口就叫:“道友请带路。” 它一个蹦跳,就跳出几十丈,并踩在半空中复跳起,几个起落就出了阵法,来到瘴气外面和许道并列悬空。 随即壁虎道士也是腾上了半空,跟上两人的脚步。 “二位道友这边请!” 许道轻甩袖袍,身子化作流光,往江州城所在的方向遥遥飞去,举动潇洒写意。 同他不畏惧对方一样,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结伴出来,也不甚担心许道有实力将它二人全都打杀掉。 一阵追风逐日,三人在高空横行,等到了江州城后,许道没有将两个道士引到自家符店当中,而是带到了荡妖东堂,原本雷亮啸的地盘。 三人不从鬼街入口走进,而是从天而降,又是在鬼街中引起了一番注意。 东堂的供奉、执事们,自是诚惶诚恐的走出迎接三人,无须许道过多的交代,一听他要和两个道士举酒言欢,供奉执事们连忙开启府库,取出大把大把的灵食符钱,置办起酒席。 饮酒过程中,蛤蟆道士将自己打包带来的东西也给放了出来。 许道抬眼一看,目光微怔。 第两百三十一章 重逢刀客 许道眉头微皱,他仔细看过去,现并未看错了。 监工的鼠人当中,确实有一人身上的气息让他是十分眼熟,不是其他,正是他门下沙姓刀客的气息。 刀客从许道的手中得传了一门炼皮武功,身上的妖血也是他亲自换上的,自然是不会认错。 心中略微计较,许道一时欣喜起来,他是为刀客没有身死,而仅仅身陷在对方手下而感到高兴。 “不知老沙是如何变成老鼠模样,是类似于采生割折的手段,还是障眼法术。” 他屡屡暗中瞥眼望过去,现刀客身上的鼠毛和其他人不一样,并非是黑毛,而是黑中带黄的毛,而刀客再被他种下了妖狗血脉之后,头渐渐就演变成黄色,身似黄狗。 “当时障眼法之类的手段,并非将这群人变成了鼠妖,只是施展法术的人手段过于高明,我竟然察觉不出丁点的端倪。” 想到这里,许道心中瞬间一凛。 先是请柬上面的煞气,后是化人为畜的手段,几个舍诏道士当中有能人,决不能小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筑基后期——炼罡境界的道士。”他暗皱眉头。 此前在龙宫当中时,几个舍诏道士之间还是一副各自为阵,不怎么服从对方的模样了。可是一年时间过去,五个道士之间居然就已经分出了尊卑,还立了大哥。 许道抬头看着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 这两个道士的精神头十足,元气饱满,他判断到:“这群家伙肯定是得到了大好处。” 只是一时之间,许道也想不清楚有什么好处能够被几个舍诏道士获得。 对方豢养几百年的蜃蛟尸体,在被他以蚍蜉虫群取用部分之后,剩下的全都毁在了阵法的自爆当中。 许道思忖着,耳旁突有人叫到:“雷使者,何故一人喝闷酒,你可是东道主!” 是蛤蟆道士举着酒杯在呼唤他,许道当即就从思索当中回过神来,也举着酒杯,口中呼到:“饮胜!” 在他刻意的招待之下,还有着其他道徒在捧场,双方气氛热烈,远比在五通庙当中好多了。 而一番酒席下来,所花费的钱粮也是不少,足住花费了两万多符钱,这多灵食灵酒,吃的蛤蟆道士二人是心满意足。 得亏这些符钱不是许道出的,而是从荡妖东堂的府库当中取出来,花的是公家的,而不是他自己的,倒也不心疼。 毕竟许道也是吃吃喝喝不少东西,小半符钱进了他的肚子。 这一场酒宴从白天吃到傍晚,从傍晚持天色将明,两个道士总算是停下该了筷箸,吃撑了。 按理说,它俩这时也该直接返回五通庙中去了,但是俩道士互相传音到: “老壁可是吃饱了?” “甚饱甚饱!” “可还想再吃?如此下山祭五脏庙的机会可是难得,不为口舌着想,也得雷使者华花费的钱粮着想啊!错过了这一茬,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吃这白饭了!” 原来因为许道“痛下血本”、招待的太好,竟然让两个道士生出了流连忘返的心思,想要狠狠的坑许道一波。 它俩暗地里嘀咕一阵子之后,便都不准备离去了,打算再厮混个几日,最好是趁此机会将荡妖堂当中的钱粮全都亏空掉,化作它们的法力。 “嗝!”蛤蟆道士打了个饱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周围人瞧见它朝许道拱手,以为这厮是要告辞离去,可是它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身子便轰然倒在地上,顿时鼾声如雷,睡着了! 噼里啪啦,酒桌碗盘被掀翻一大堆,周围人就惊呼不已,就连许道也是一时怔住。 这时他又听见那壁虎道士也是在醉醺醺的嚷嚷大呼:“快、快!给蛤道长收拾一间屋子,让这厮歇息会儿。” 它自己也是捂着臂膀,骂骂咧咧到:“一并给某也腾间,容某养养身子,现在可没有力气提着这厮回去。” “这、这……”东堂的道徒们听见,看着杯盘狼藉的现场,又看着两个道士,目中畏惧,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许道。 许道瞧着场面,立刻就懂得两个道士是何居心,他哑然失笑起来:“这俩畜生,好生没脸。” 一时间,他也没有啥理由送对方走。 毕竟一个装醉,已经“不省人事”,一个卖弄自己的伤势,让许道完全无法出口。 而且,对方暂时不走,也合了许道的心思,他不由的瞥向四周鼠人当中的那只黄毛鼠人。 于是许道大手一挥,吩咐到:“一个个的愣着作甚,赶紧收拾屋子去,将堂中最好的静室安排给二位道长。” 他笑吟吟的望着四周道徒说:“二位道长可是副堂主,不要怠慢了。” 得到许道的提醒,四周的供奉和执事这才想起来是舍诏道士不仅仅是筑基境界的厉害角色,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只是都不怎么出山,挂个名而已。 且见许道也话,道徒们唯唯诺诺,赶紧的应下,然后各自忙碌去了,一并也招待起被蛤蟆道士放出来的那几十口鼠人。 壁虎道士见状,给许道使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然后一把抓起蛤蟆道士的身子,口中喝到:“快带路。” 瞧它步子稳当,哪有半点需要休养身体的样子,身上酒香扑鼻、灵气缠身,只是需要好生消化消化罢了。 许道也懒得搭理它,略一拱手,趁着两个道士还在,他在鼠人当中,随意的划拉几个,喝到:“两位道长留宿,尔等返回五通山,通报一下,省得耽搁了道长的事情。” 被他划拉进去的鼠人当中,正有沙姓刀客变作成的那一只。 第233章 暗探五通庙 第233章 暗探五通庙 许道返回到自家符店当中之后,他稍微布置了一下东西,立刻就独自一人走入静室当中,封闭所有,做出一副好生闭关的模样。 随后在无人察觉之中,一点幽光从静室当中游走出来,遥遥往天边飞去了。 此是许道阴神出游,驾驭着墨鱼剑,一并携带着敛息玉钩,悄无声息的走出,准备一探究五通庙的后院。 肉身被他安置在了静室当中,内外布置有严密的阵法,经过他累月的叠加,即便是两名筑基道士联手闯阵,也能阻挡一二。 并且一旦有人要强闯突入,阵法也会立刻传出讯号,其动静百里之外可见,许道的阴神就会立刻以光电般的度返回到肉身当中,对阵敌人。 再加上许道的肉身也早就已经筑基,实力比他阴神修为还要强大,即便是真有人能够在他的阴神尚未返回时,突入到静室当中,有牙将鳞兵在,其也会自行借助肉身的气血,拼死抵挡敌人。 种种布置之下,许道的肉身是万无一失,可以让他放心大胆的阴神出窍。 而至于阴神方面,若说在墨鱼剑未曾筑基之前,他还担忧阴神会被围堵在外面,无法返回肉身,但现在墨鱼剑已经筑基,却是没有了这个风险。 先墨鱼剑本身就已经擅长隐匿气机,乃是一柄无形之剑,许道的阴神藏匿在其中,极难被他人所现,再叠加上敛息玉钩的功效,应是连夜叉门当中的那尊鬼神都难以觉察觉到许道的存在。 即便最后许道一时不慎,暴露了,他以阴神驾驭墨鱼剑,勉强也能和筑基境界的道士相抗衡。 只要他不惜代价,突破的五通庙的阵法应该也是不难。 虽说可能会损毁掉墨鱼剑,但最起码的,他的阴神能在电光火石之间返回肉身,留得一条性命在。 总的来说,此番暗探五通庙,表面上看是一胆大之举,但实则是许道步步为营、深思熟虑之后的打算 咻咻! 墨鱼剑化作剑形,飞出江州城来到城外,追赶着一队人马,游走在林间。敛息玉钩就挂在墨鱼剑的剑柄上,宛如剑穗一般。 许道控制着飞剑,悄悄落在地上,仿佛蛇虫般静静的潜伏在岩石间。 不多时,一阵声响起来,有人骑马从林间走过。 这些人身上穿着粗布短褐,胯下坐的却是用符咒变化而出纸马,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正是五通庙当中的鼠人,其个个身上长着黑毛,畏畏缩缩的,是得了许道的指派,要返回五通庙报信。 而几个鼠人中领头的,就是被许道认出来的沙姓刀客。 沙沙!纸马疾驰而过,踏在林间宛如柳叶飘过一般。 当刀客变作的鼠人经过许道藏身之所在时,许道并没有跳出来和刀客相认,而是趁着鼠人们察觉不到的空当,驾驭飞剑像蛇般无声的游走到了刀客的身上。 眼下有其他的鼠人在,人多眼杂的,他不便于拦下刀客。至于为什么不只是派刀客一人返回五通庙,则是为了避免惹得他人的怀疑。 刀客化作的鼠人正骑着纸马,它陡然间感觉腰上一凉,有东西缠绕上了,目中顿时惊骇,以为是有毒蛇落在了它身子上面。 就在这时,有传音出现在它的耳中:“勿慌。” 一听这声音,刀客鼠人眼中惊慌就化作了惊喜,口中都叽叽的叫出声,差点惹得周遭的鼠人注意过来。 好在这些鼠人虽然能够出老鼠的叫唤声,但是并没有语言这一回事儿,平常的交流也都是指手划脚,宛如聋子一般。 这也是让许道判断它们都是由人变作,而并非妖物的一个因素。 但现在这个情况,也成为了许道和刀客鼠人沟通之间的障碍,基本上只能许道说话,而刀客鼠人以简短的叫声或是手势回答。 幸好刀客机警。 他早在被蛤蟆道士从夹带当中放出来时,瞅见许道后就认了出来。只是他当时是鼠人模样,并且当时有两个道士在场,他无法和许道沟通,就只能时不时的在许道跟前晃动,以目示意,这也是许道能够轻易从鼠人当中将他一眼认出来的又一原因。 原本直到酒宴结束之时,许道都没有对刀客做出什么回应,刀客一时死心,只以为是他的变化过大,许道认不出来。 好在等到酒宴真正结束,许道以手一指,将他划拨出来,派回五通庙送信,刀客心领神会的,有了期待。 其实在整个酒宴过程当中,许道认出刀客后之所以没有做出回应,是在暗中窥视刀客,看其处境如何,是否有投靠舍诏道士们的可能。 直到他现刀客虽然是鼠人当中的监工,但也是被道士们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任意打骂,且没在刀客身上现古怪之处后,许道方才定下了相认的决定。 刀客叫了几声后,就恢复了平静。它默默的骑着纸马,只是倾听许道说话。 “怎的,不认识老爷了?”许道继续笑着传音入耳,以安抚刀客激动的情绪。 吱吱!刀客无法说人话,只能低微的叫上几句,作为回应。 好生寒暄、安抚片刻,许道便出声喝到:“好了!老爷现在附身在法器当中,匿形于你身上,动作自然些,勿要被其他人觉了。” “待会儿你只管返回五通庙当中,禀告那几个道士,先不要有太多的举动,等退下后再听我的吩咐。” 两人虽是存在着主仆之情,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有些生疏了,许道没有透露自己的意图,而是以好处诱惑到: “吾不知你为何变成眼前这番模样,只能先去庙中探探情况,看看有无解救你的法子,若是探清了,到时候就可以将你重新变成人样。” 听见这话刀客的心情激动难耐,好在仍旧绷住了脸色,没有露出马脚。 小半时辰之后,刀客变作的鼠人领着其他鼠人返回了五通山,其穿过迷雾瘴气,推开庙门,顺顺利利的就走进了五通庙。 而借着掩护,许道也悄无声息的进到其中。 咳、月初。 第234章 十万牲畜 第234章 十万牲畜 五通山上常年瘴气笼罩,阴沉沉的,即便是大白天,依旧就像是鬼蜮一般。 刀客领着一伙鼠人返回五通庙中,走的是小门,压根无人招呼它们,一股惊悚的感觉就在它们的心中升起来,令其浑身的黑毛全都竖起来。 许道立刻就察觉到这是有道士在用神识扫视鼠人们,检验内外,他当即屏气凝神,竭力的收敛气机,心头也好似提到嗓子眼似的,颇为紧张。 好在诡异的蚁行感在刀客鼠人身上只出现了一刹那,就消失了,没有过多的停留。 这让藏身在墨鱼剑中的许道就松了一口气。 在外面给他打掩护的刀客鼠人,同样也是大为松气,其后背都汗津津的,不等刀客喘息多久,就有阴沉沉的声音问出:“尔等为何私自归来?” 现场叽叽喳喳的,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解释,手脚比划,但因为它们口中所说的不是人话,压根没人能听得懂。 突地一惊雷声响起:“聒噪!” 一只漆黑的鬼爪就慢腾腾的从神像所在的堂屋当中伸出来,黑气翻滚,在五只鼠人的头顶上挪动,选择了堂屋外最为闹腾的一只鼠人。 “就是你了。” 嗖的,鬼爪陡地变化成一道黑烟,冲到那鼠人的身上,将它团团裹了起来,立刻就有尖叫声响起来:“叽叽、、啊啊!” 先是老鼠的惨叫声,然后又有人的呼救声在黑烟中出:“饶命、道长饶命!” 黑气腾腾间,只见那鼠人在里面打了个滚,身上的衣物,连带浑身的鼠毛都被黑气给腐蚀掉了,演变为一赤身裸体的男子。 男子面色惊惶,但他听见自己口中叫出的话声,连忙捂着自己的脸,又惊喜的叫到:“我变回来了!哈哈哈!我变回人了!” 许道窥视见这一幕,也反应过来。 “这些鼠人果真是被道士们施展了法术,由活人变化得来,但却也不是纯粹的障眼法,那些鼠毛的确是从它们的皮肉里生长出来的。” 许道一时间感到惊奇,暗道:“如此诡异,恍若天生,这便是筑基境界的法术么?” 被道士所选中的鼠人变回了人形,包括刀客在内,周遭的其他鼠人全都投过去羡慕的目光。 忽地,那变回人形的鼠人就又被黑气抓住,然后拖进了道士们所在的堂屋当中。 一阵窸窣和谈论的声音在堂屋内响起来,是道士们在朝那人问话。 可是不等多久,议论的话声低下,一声惨叫响起,“啊!” 随即就是嗤啦、咔擦咔嚓、吧唧的声音响起来,是有人在撕扯和咀嚼。 这声传出,刀客和其他鼠人全都目中惊恐的望着黑漆漆的堂屋,它们紧盯着三尊黑影绰绰的神像,身子都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咀嚼声音继续响着,道士们也不再遮掩谈话。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那两个夯货乐不思庙了。” “桀桀,看来荡妖使将它俩伺候的不错,惹得本道都羡慕了。” “随它去、随它去!”……· 阴冷的谈话声响了片刻,不断有东西从堂屋中飞出来,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刀客等鼠人抬头看过去,现被抛出的是一根根惨白色的骨头,上面还沾附着血红色的肉丝、没有被剔干净的筋膜。 不等它们回过神来,又有一白物从堂屋中被掷出,浑圆状,滚落在地上。 是一只被舔舐干净的骷髅头,盖骨已经被掀开,内里空荡荡。 几只鼠人无一不惊惧的朝后退了数步,但是又不敢逃跑,只能身子颤栗的更加哆嗦。 即便是许道窥视见这一幕,心中也是感觉到了几丝惊悚。 在他先前来五通庙中做客的时候,舍诏道士们吞吃血食,尚且还有掩饰,化人为畜,可在这些鼠人面前,却是已经毫不顾忌,肆意的很。 暗暗记下这幕,许道继续隐藏在墨鱼剑中,没有轻举妄动。 最后一片头盖骨被扔出,道士们传出一声音: “打扫干净,退下罢。” 堂屋当中的窸窣声戛然而止,立刻恢复到了寂静的状态,三尊神像静静立着,仿佛从来没有动过。 吱吱吱!鼠人们胡乱应诺,赶紧的趴在地上,直接用手将地上的骨骼头骨捡拾起来,抱在怀中。 等捡拾干净之后,它们个个都惶急的往五通庙的后院跑去,生怕迟上那么一刹那,其自己就会化作地上零散的骨头。 随着鼠人们奔进后院,不等许道有所准备,浓浓的怨气和血腥气就出现在他的感知当中的,其“视线”当中黑红一片。 许道惊愕的“放眼”望出去。 只见五通庙的后院扎了几处大的栅栏,里面分别挤满了鸡鸭牛羊,乌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 在围墙上面还有挂钩,钩子上面正挂着一条又一条肥硕的、同人大小的鱼虾。鱼的鱼唇被刺破,挂在铁钩上面,身子还一动一动的抽搐着,都是活鱼。 后院过道上面还燃烧着人腿粗细蜡烛,释放出一簇簇惨白色的光芒。 一只只鼠人在烛光底下排着队,熟稔的料理着后院当中的牲口。 有喂食喂水的,有拔毛去皮的,有拆骨分架的,腥气遍地,整个一秩序井然的屠宰场。 许道看着后院的场景,一时怔住,回不过神来。 反倒是外出的鼠人走回此地,它们的脸色都淡然,甚至因为离开了神堂,一个个都放松下来,打招呼的打招呼、跑去睡觉的跑去睡觉、胡乱转悠的胡乱转悠。 注意到这点,许道低声在刀客的耳边问:“栅栏中的这些鸡鸭、牛羊,你可知是从何而来?” 刀客面上茫然,作摇头状。 许道略顿,复问:“那么一年前,庙中的牲口总数,是否多达十万,甚至过?” 一听此言,刀客脸上就露出惊奇之色。 它指着院中仅剩万只不到的牲口们,猛点头,并以手比划后院曾经的栅栏之大,作感慨状。 许道再次沉默下来。 他依稀记得舍诏山城中的凡人,一半填了龙宫,一半惨遭掳掠。 而惨遭掳掠的,正是十几万数目。 第235章 炼化全族 第235章 炼化全族 许道环顾场上,若是他猜测的不错,舍诏山城剩下的半数人口,应该都是进了舍诏道士的腹中。 他在刀客的耳边吩咐到:“继续往内里走。” 刀客点头,连忙佯装有要事要做,脚步急匆匆的就顺着后院的过道,往水沟中流动的血水方向走进去。 穿过一道小门,两人来到另外一个院落,一尊尊硕大的铜炉出现在许道的“视野”当中。 这些铜炉以九宫八卦的方式布置着,一共三十六尊,夜以继日的烹煮着。 铜炉的底下堆积着白森森的柴火,有守着铜炉的鼠人站在旁边,每当铜炉的火候变小,鼠人就会从推车上面铲一铲子屠宰所剩下的骨头,扔进去火堆当中。 现场弥漫着一股恶臭的焦糊味道,三十六尊铜炉并非一同燃烧着,有熄火休炉的,有正在装药的、有刚刚炼好打开炉盖的…… 这方院落当中的鼠人远比刚才那院子中的要忙碌,刀客鼠人走到这个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它身上具备法力,身子骨打熬的结实,即便是被舍诏道士们变成了鼠人,也是鼠人当中的监工,烧炉子的鼠人们看见它,都不敢说什么。 几个同样是监工的鼠人瞅见刀客,没等对方阻拦,刀客就主动从怀中掏出了一壶灵酒,指着酒水,和对方勾肩搭背起来。 这壶灵酒还是刀客从荡妖堂酒宴的桌子上,顺手摸来的残酒。 借此机会,许道靠着刀客在五通庙的后院逛了个遍,而他也从种种蛛丝马迹当中,彻底洞悉了舍诏道士们的打算。 浓浓的红光笼罩在五通庙的上空。 怨气滚滚,乌烟瘴气,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怨气产生,注入到其中,使得五通庙内终日不见日月。 原先许道还猜疑这是舍诏道士们在故意残杀生灵,凝聚怨气想要修行什么功法,或是炼制什么法宝。 但是排查后院的布置,以及瞧见三十六尊铜炉的用法之后,他确信满山的怨气都只是道士们修行所产生的副产物。 舍诏道士们的真正意图,就是将十几万舍诏族人,全都吞吃掉。 龙宫破碎、蜃蛟的尸体湮灭在阵法当中之后,其精气却是融入到了舍诏的灵脉,以及每一个活着的舍诏族人当中。 对于道士们来说,失去了蜃蛟,百年的图谋落空,可是它们并非没有地方可以找补,只要竭泽而渔,吸干舍诏灵脉当中混有的蜃蛟精气,一并从剩下的舍诏族人体内炼出微薄的蛟血,积少成多,它们还是有可能得到大好处的。 “难怪明明对于筑基道士来说,凡人血肉无甚用处,可这几个舍诏道士却仍旧在此地折磨凡人,原来为的是族人体内稀薄的龙血。” 想到这里,许道心中一时间觉得荒谬。 亏得舍诏的先人处心积虑的为子孙后代谋求基业,没想到出了几个不肖子孙,不仅葬送掉了部族千年的基业,甚至连血脉都要给断绝掉。 望着五通庙内屡屡沸腾的铜炉,许道的目光复杂。 炉中炼化的是血肉,炉子底下灼烧的是骨头,当真是要把人压榨成灰,一点一滴都不剩下。 而舍诏道士提炼蜃蛟精血所使用的法子,和许道曾经用过的心头血秘术差不多。或者说,心头血秘术就是从道士们手中流出的。 许道没有想到的是,道士们不仅将这个秘术用在了人身之上,还是自家的族人,十几万族人。 如此心狠手辣,也难怪仅仅一年多,五个舍诏道士的道行就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今非昔比。 许道脑中的思绪翻滚。 突地,附近一阵吱吱叽叽的声音响起来,十来只鼠人的动作急促起来。是一尊炉鼎烹煮到了一定的时辰,内里东西可以启出了。 盖子一打开,一阵肉眼可见的红光就从铜炉当中扑出,异香飘出,鼠人们连忙从中掏出了血红色的膏状物,一并又取过来簸箕、擀面杖、竹筒等物。 它们将膏状物盛放在簸箕上面,用擀面杖滚动、揉捏,又或者以火炙烤,然后塞入竹筒当中。 不一会儿,一根根人腿粗细的香烛、鲜红色的寿桃、寿果等就出现在许道的眼中,全都是祭拜神灵所需要的东西。 看见这些东西,许道心中不由的嗤笑起来:“这伙畜生,真当自己是神明了!” 他所嘲笑的是那几个舍诏道士。 可是在鼠人们的眼中,几个道士就是它们所供奉和祭祀的神明。 一炉启出,香烛等物制备好后,立刻就有监工上前,领着一伙鼠人往一扇小门走去那边是舍诏道士所在的神堂。 刀客站在旁边瞅看着,刚和它吃酒的监工鼠人却朝着他招手,示意它也跟上。刀客的脚步微动,但是想起了潜伏在它身上的许道,立刻就要拒绝。 可这时许道的声音在它耳边再度响起:“跟上。” 进入五通庙中已有大半时辰,后院都已经探查完毕,也是时候进入道士们所在的神堂一探究竟了。 听见许道的吩咐,刀客自是点头,它即刻小跑出去,搬动起一根制备好的香烛,混进了拜神的鼠人队伍。 一行鼠人低着头,走进漆黑的堂屋当中,熟稔的将“民脂民膏”制成的香烛插上、寿果摆上,带着腥气的异香充斥整个堂屋。 原本仅仅低头的三尊道士雕像,不知何时躬下了腰,它们凑在供桌上,面上纷纷露出贪婪之色。 吸咻、吸! 诡异的吸气声在神堂中响起来,三道修长的黑影印在地板和墙壁上面,纷纷生出尖利的指爪,身形耸动,桌上贡品噗噗化作道道红烟,缠绕着神像,贯入它们的口鼻当中。 “啊噗!”舒爽的呻吟声在堂中响起,一道道黑红色的灵光从三尊道士身上喷薄而出,使得整座堂屋都晃动起来。 重叠的嗡声响起:“不够不够、香火还不够!” 并有丝丝法力垂下,贯入叩拜的鼠人体内,令鼠人们精神一振,磕头不止。 明天起,恢复四千字。 第236章 定计 引狼入室 第236章 定计 引狼入室 进入屋子当中,鼠人祭祀拜神。 许道冷眼旁观着,将堂屋中诡异又阴森的场景全都收入眼中仔细思忖。 过程当中,他虽然没有再和刀客说一句话,宛若消失了一般,但是脑中的思绪却是在疯狂的转动。 瞥着周围梁柱、墙壁上面慢慢的古怪符文,许道心中了然到: “难怪这几个舍诏道士要待在此地足不出户的扮装神祇,糊弄鼠人们是小,其真正的关键还是借助阵法,辅助它们炼化精气,增长修为,甚至是凝煞炼罡。” 五通庙的后院虽然立了三十六尊铜炉,每一炉中都能够烹炼血肉,但是鼠人们毕竟大多都是凡人,甚至连厨子都少有,更别说炼制修道药圭了。 它们勉强能够帮助道士们喂养人畜、对“药材”进行初步的炮制,想要将蜃蛟的精气从凡人体内抽取出来,依旧得靠道士们自个的努力。 而五个舍诏道士不愧是有跟脚的道人,其在堂屋当中布置的阵法,能够将鼠人炮制好的“民脂民膏”化作纯纯的精气逸散在堂中,以供它们大口大口的吞食。 这种法子虽是比较缓慢,但胜在压榨的干净,也不用道士们亲力亲为,算得上是高。 吸、吸! 怪异的呼吸声音继续在堂屋当中响着,三尊神像的黑影随着呼吸声一胀一缩,给人以颤栗的感觉。 将供品摆好,并得到丁点好处之后,鼠人们磕了几茬头,便列着队,神情惊喜而又振奋的朝堂屋外面走去。 等到出了堂屋,充当许道傀儡的刀客和其他鼠人打个招呼后,就溜到了一个角落,口中吱吱的呼唤起来,应是在叫许道。 许道尚且在思忖堂屋当中的那三个道士,听见刀客的呼声后,心中微叹,回了一句:“尚在。” 得到许道的回应,刀客轻轻呼了一口气,它刚才一直见许道没有动静,还以为许道见机不妙,已经离开了此地。 四周暂时无人,刀客比划几下后,蹲在地上,以手画地,准备用文字和许道交流。 而那庙中的三个道士也少顾忌到后院,周围并无神识监控,许道也就没有阻止它。 简单几个字写出,刀客是在问许道可还有事情要吩咐它去做的。 许道顿了顿之后,回答到:“此番辛苦老沙了,暂无。” 刀客紧接着又是写了几个字向许道问好,寒暄数语,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它和许道在舍山分开之后的情况。 果如后院场景所反映的,舍诏山城剩下的十几万人,都是被舍诏道士们连哄带骗的带走了。 其中自然有察觉不对劲,想要逃之夭夭的,但是道士们为免走漏消息,自然是封锁城池,不可能放任这些人离开。 亏得刀客机警,他没怎么反抗,而是混杂在十几万人当中,任由自个被道士们用法术封禁收摄了起来。 至于被禁锢之后的事情,刀客却是已经记得不多,他只知道昏天黑地当中,自个被放出后,就已经身在五通庙内,还被道士当场用法术变化了老鼠的模样,负责监管一批同样被变化成老鼠的杂役。 道士们还许诺他们这些被变化成老鼠的人,当满三年的奴仆,便可以将他们变回人形,甚至还可能会将他们收入门庭,传授修道的法门。 许道又细细盘问了刀客几句,现其对后院牲畜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晓。 且按刀客所说,它和其他的鼠人私下以文字交流时,现院中的鼠人多是山城中的外人,并无一个舍诏中人。 对于这点,许道早就知晓缘由。 这是因为只有舍诏族人的体内才具备稀薄的龙血,当是从先人体内传来的。 在龙宫的阵法自毁后,拥有舍诏血脉的活人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至于其他的外人,即便是身处于舍山地界,依旧得不到太多的好处。 而这样一来,刀客这些外族人因为“用处”不大,道士们也正缺少奴仆的原因,反倒是逃过一劫,没有沦为待宰的禽畜。 此种缘由许道并没有立刻告知刀客,免得对方一时间接受不了牲畜真相,误了事情。 一番交流之后,许道又问:“山中的布置如何,你可有出去的路子?” 听见这个问题,刀客的神情立刻就激动起来,它口中吱叽的叫唤数声,方才想起来得在地上写字交流。 因为激动的缘故,其字迹潦草,许道连蒙带猜的才弄懂了对方的意思,没有让刀客复述。 虽然五通庙内外都布置有阵法,山上也是瘴气浓浓,颇是古怪,但是除了几个道士所待着的堂屋之外,四周并无禁地,鼠人们只要有正当的事由,都可以随意出入。 刀客如果想要走出五通庙,甚至是下山都是轻而易举的。 这是因为鼠人们需要烧火炮制血肉,而骨柴终究是量少且不耐烧,它们时不时就得跑到半山腰伐木,有时候鼠人们缺了粮食,还得乔装打扮一番,去附近的村镇买粮食。 简单点说,道士们对鼠人是持放养的态度,整个五通山严进而宽出。 真正限制鼠人们逃走的因素,还是它们体表的一身鼠皮,一旦离开了舍山地界,除非进入山中与蛇虫为伍,沦为野人,否则就会被凡人们当成妖物给打死。 即便是有鼠人想要遁入山林,以它们的本领,往往也跑不了多远,就会被监工又或者道士们用法术给抓回来。 再加上舍诏道士的其他手段,譬如小恩小惠等等,鼠人们都已经认命,只是期待着能够三年期满,让舍诏道士将它们变回人样。 看到这句话,许道心中不由的冷笑起来,出声:“三年?恐怕不到三年,尔等就一个都不剩了。” 刀客听见,点头不止,对许道说的话颇为认同。 在它的叙述当中,变成老鼠的活人最开始也有几千人之多,可是短短一年时间中,六七成的鼠人就已经活活的累死。 更加让它们恐惧的是,随着院中的牲畜数目越来越少,道士对它们的态度也越来越淡漠,初时只是当作奴仆在用,现在居然也行啃食之举,导致人心惶惶的。 这就是刀客听见许道问它如何下山后,激动得不能自不已的缘故。 它虽然谨小慎微,身上还拥有法力,但在道士们的眼中,地位依旧是和鸡犬一般无二,随手都可以被打杀掉。 怔了怔,刀客哆嗦着手指,在地上画出几个大字:“何时、走?” 瞧着对方满怀期待却又担惊受怕的模样,许道失笑的传音到:“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噗通!刀客听见后,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磕头不止。 还是许道交代它收敛些,免得引来旁人的注意了,它才又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几番吱叽后,许道又让它赶紧的寻个由头下山,不要惊动太多人,下到半山腰走出瘴气所笼罩的范围即可。 刀客点头不止,它抹掉地上涂涂画画的痕迹之后,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走出角落,立马就和其他的鼠人勾肩搭背起来。 最后它偷偷拎着几个空的酒囊,揣在兜里面,独自一人就往山下走去。 刀客是用了酒瘾犯了,偷偷下山打酒水的理由。如此行为不务正业,自然也就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而且其他的鼠人监工还得替它遮掩一阵子。 即便是之后它不回来,暴露了,也勉强有理由能够解释,鼠人们可以会以为它在山下被人当成妖物给打死了。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道士们知道后也都懒得管,最多掐个法术,再派几只鼠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真被人打死了。 顺利的溜出五通庙,刀客一路直行,在瘴气当中狂奔,若非许道提醒它不要动用法力,小心惊动了道士,其动作还会更加迅疾。 两三刻钟头后,一人一阴神,就彻底离开了瘴气大阵所笼罩的范围,逃脱出来。 不仅仅刀客松了一口气,许道也是心头一时放松。 暗探五通庙,对于他来说终归是存在风险的。 特别是进入神堂,“亲眼”见到了那三个道士的模样,并辨认出对方的修为之后,许道意识到此行的风险比他预料的还要大。 好在过程中并没有意外出现,他也彻底探明了五个舍诏道士的图谋和打算。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坏掉对方的图谋,从中取利,又或者说是降妖除魔,解救剩下的舍诏凡人! 心中思绪滚动起来,许道连忙收拢心思,将这些念头先压下。 他自墨鱼剑中现出阴神,朝着刀客一拱手,口中就出声:“老沙,好久不见。” “吱吱!”刀客叽叫,依旧说不了人话 许道面上轻笑,回道:“先随贫道回府再谈。” 他一甩袖袍,墨鱼剑即可震动,周遭气流扯动,剑鸣声作起。 不等刀客适应,剑气就裹住了它的身子,令其双脚离地。 墨鱼剑没有直冲上高空,而是迅疾且灵动的山林间游走起来,往江州城所在的方向直扑而去。 飞剑快,百里之地,一晃而过。 等许道携带着刀客靠近江州城时,他在刀客身上使了几个遮掩的法术,一并让其披上黑袍,免得被其他人察觉出端倪。 而回到符店之后,店中并无事情生,许道的肉身也是依旧安生的待在静室里面。 他直接将刀客留在后院,唤出苏玖,冲两人交代几句后,就自行遁入了静室当中。 至于苏玖和刀客相见,互相惊讶和叙旧,也就暂时不关他的事情。 阴神回归,静室中的许道肉身猛睁开眼睛,起四周守卫的牙将鳞兵猛振其翅,做出欢迎般的动作。 他心念念头一动,将只只牙将鳞兵化作牙齿和鳞片,收在了身上。 收起牙将鳞兵后,许道并没有立刻的走出静室,而是独自一人盘坐着,默默的梳理起在五通庙中的见闻。 回想着庙中那三尊道士神像所展现的气势,许道心中暗道:“五个舍诏道士,就有两个筑基前期、两个筑基中期、还有一个法力磅礴,几近筑基后期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舍诏道士当中就有三个人成功凝煞。 其中一个更是濒临炼罡境界,或许已经是炼罡境界。就算不是,按几个舍诏道士的进度,其真正突破到炼罡境界,恐怕数月都不需要,一月之内就足以。 如此度,舍诏道士们当真可谓是厚积薄、勇猛精进! 许道心中叹道:“明明这五人的道行,在此之前还互相难分高下,都是筑基前期,现在却是跨度如此之大……” 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他的插手,恐怕舍诏道士中真有可能会出现一个金丹境界的存在! “不行!”许道心中细思:“不能让这伙人继续突破,指不定它们炼化掉全族之后,还有手段能够继续的增进修为。” 须知舍山之上,除了十几万活人之外,还有一条绵延千年的灵脉,其也不见踪迹了。 只是就算舍诏道士们的修为不再继续增长,依照五个道士现在的修为,依旧不是他现在能够对付的。 诸多谋划在许道的心中一一闪过。 突地,他低声吐出了三个字: “夜叉门。” 西南地界三大势力之,夜叉门内不止有筑基境界的道士存在,更有极度疑似金丹境界的鬼神存在,对付五个修为大增的舍诏道士,应是也足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将舍诏道士的图谋告知夜叉门,即便五个舍诏道士再是低调,夜叉门应该也会坐不住,更何况还有好处存在。” 许道的想法成型:“不如去请夜叉门的道士,也来荡妖堂中挂名……” 此举虽然有可能是引狼入室,会导致他这个荡妖使被架空,但只有将局面搅浑,方才有机会让他去浑水摸鱼。 许道心中念头一定:“荡妖使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拱手相让。” 就算真是引狼入室,荡妖堂也不是他许某人的屋子,随便别人打砸,他心疼一丝就算他输! 第237章 夜叉门鬼怪 第237章 夜叉门鬼怪 待在静室当中,将冒出的念头梳理几遍,许道顿觉此事大有可为。 又是推敲数下,他就从静室当中走出,心中暗道:“正好有两个道士在城中,就先拿那蛤蟆怪和壁虎怪开刀试试。” 出了静室,苏玖已经和刀客聚了颇久,一些事情她都大致的给刀客说了,当然都是只是表面上的。 许道出来之后,立刻就将两人召集到了跟前。 这时刀客在符店当中好生梳洗打扮了一番,其身上虽然全是黑黄的鼠毛,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很多。 它激动的叩拜许道,口中吱吱叫唤。 旁边的苏玖已经得知了它的遭遇,手中捧着纸笔,立刻就要递给它。 但这时许道伸手止住,出声:“不用说了,招你过来便是要解决你身上的法术。” “叽叽!”刀客听见,显得更加激动,跪在地上便不肯起身了。 许道也由着它去,口中交代到:“你身上的法术是由筑基境界的道士所施展的,而且法术当中还混杂有煞气,颇是棘手。” “好在贫道自有妙法替你消磨掉这些煞气。” 说罢,许道身上的法力运作起来,丝丝电光在他的体表闪现,其抬起晶莹的手掌,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往其额间点过去。 其所修行的功法是雷法,自是极为克制阴邪之物,可以帮忙梳理刀客的筋骨,解掉束缚。 撕拉! 一条电蛇闪过,瞬间没入到刀客的头颅当中,令其身躯猛震。 呼呼!一股黑气从刀客的身子当中冲出来。 其团在半空当中结成老鼠的模样,身形扭曲,正在被许道打出的那道掌心雷蛇纠缠撕咬,不一会儿就溃散开来。 而刀客跪在地上,它看不清自己头顶上的景象,但是当它体内的黑气被逼出之后,其面容体貌没有立刻生变化,浑身却顿觉一松,仿佛脱掉了一层厚重的衣物,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许道瞧着那正在消散的黑气,即刻又打了个法术将其拘禁起来,免得如同上次那封请柬般,会有煞气回去报信。 他打量了几下,眉头微皱,问:“那几个道士是不是每隔几日,就会像神堂中那般,以恩典的名义将法力渡入你们的体内?” 刀客听见,开口就道:“是……是的!”它一开口,赫然现自己说的是人声,而不再是吱吱叽叽的老鼠声音。 大喜之色出现在刀客的脸上:“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它激动的再次伏地大拜,口中不住的感谢起来:“多谢老爷、多谢老爷救命!” “好了,勿要再这样。”许道听见,面上露出轻笑,伸手虚扶对方,随即他的笑容转冷,口中嘿嘿道: “这法术,道士们若是不时常加固,倒也不难破解,但是现在时日已深,颇有点根深蒂固的意思了。” “我虽是帮你破开了法术,但想要彻底地解脱,变回人形,还得你再花些时日打磨身子,驱除剩下的邪气,至于究竟需要多少日,就得看你自己接下来的修行了。” 刀客脸上喜色不变,恭敬的说:“是!老奴定会好好打熬身子,争取早日就能帮老爷看家护院。” “好生努力便是。”宽慰了刀客几句,许道挥挥手,便让对方起身。 他又简单交代对方几句后,让刀客披好身上的斗篷,站到自己的身边来。 随即许道一个术法掐动,外面不多时就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小跑着走进来。 来人正是陈挽道徒,对方见许道唤他,立马就抛下了手上的所有事情,赶过来听差。 昨天夜里,许道和两个舍诏道士饮酒作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江州城,满城的人都知道他荡妖使的身份已经坐实。 就算还有些宵小之辈心怀叵测,但是不需要许道出手,甚至也不需要陈挽去打招呼,其他的后期道徒自行就会将这些人收拾掉。 仅仅一夜的功夫,有间符店的地位在城中水涨船高,大大小小的荡妖堂供奉、执事、店铺的东家们都跑了过来混脸熟,攀交情。 他们不敢轻易的叨扰许道,只能先投上名帖,和陈挽道徒结交、认识一番。 因此陈挽此时走进来,整个人的脸色都是红的,神情激动且振奋,但到了许道的跟前,他还是毕恭毕敬,态度比之以前更是敬畏了几分。 “老爷,不知您有何事要吩咐小道?”陈挽低着头,目不斜视的靠拢。 许道口中道:“有两件事要与你说。” 陈挽道徒更加低头,做出侧头倾听状。 “第一,这是我一老仆,近些日子刚到江州城,你俩互相认识一下。” 陈挽听见,心头一跳。 因为刚才走进房中时,他一直都低着头,所以没有现房**有三个人。这时微抬头,陈挽果真看见许道的身旁站着一个陌生人影。 对方身披黑袍,身上血气旺盛,也是走武道修行的道人,修为应该是炼体前期。 刀客见陈挽望过来,主动的躬身,手拢在袖子中,做了个拱手礼。 而陈挽瞧见许道身旁多出一人,而且还是“老仆”,其心中瞬间生出了危机感。 但是他又没法子表现或是说什么,只能手忙脚乱的也朝着对方拱手,口中谨慎道:“见过道友。” 好在许道的下一句话安抚了他:“老沙今后便负责打理符店后院,先安心在院中歇息一段时间。符店中的事情,你和苏玖继续担着,就不要麻烦老沙了。” 陈挽听见这话,心头顿松,暗自庆幸起对方不是来和他抢位置的,但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欢喜,只能压低了声音,回到一句:“诺。老爷放心。” 简单几句谈话,许道将对方脸上的细微变化都收入了眼里,心中不由的一笑。 但这些小事并不值得他太放在心上,稍微笼络、敲打几下也就足够了。 许道直接开口:“至于第二件事情,话说陈掌柜原先是不是夜叉门的弟子?” “是、是的。”陈挽听见,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猜测许道是不是身为荡妖使,开始厌恶他的来历。 但是若是厌恶,许道应该会直接卸了他掌柜的职务,免得眼烦。 脑中翻滚,陈挽只能连忙出声,结巴解释:“小、小道曾经只是夜叉门中的道童而已,没炼气就出门了,对老爷绝无二心!” “无事无事。”许道摆摆手,打断对方的话,然后笑吟吟问: “既然如此,不知你可否替贫道引荐一番夜叉门中的道友?” 听见这话,陈挽微怔。 ……………… 在房中询问几句之后,许道秉着事不宜迟的态度,立刻就着手令陈挽去安排,至于符店的事情,则先交给苏玖和刀客两人,一外一内的看管着。 但正如陈挽所述,他原先只不过是夜叉门当中的一个道童罢了,地位卑下,如何能够给许道引荐夜叉门当中的大人物。 其只能先带着许道去寻夜叉门在江州城当中的驻点,让对方招待许道,代为通传。 而许道在江城当中厮混颇久,虽然知晓江城几乎被夜叉门渗透成了筛子,但是他没想到夜叉门居然在城中还有专门的驻点,派出了门中弟子钉在城中。 并且按照陈挽的话,如此驻点并非秘密,只是在舍诏道士来到江城之后,城中的夜叉门弟子多低调行事,方才在城中不那么显眼。但是诸如各大店铺的掌柜、荡妖堂的供奉等人,该知道的都知道。 既然如此,许道也就乔装打扮了一番,运用缩骨功改换掉了身形,遮掩了自己和陈挽的行踪。 两人低调从符店当中走出后,没有在北街鬼市上面晃动,也没有奔向其他的鬼街,而是出了鬼街,混在凡间坊市的人流中,往江州城的州牧府奔去。 州牧府中的多是凡人,其中只有州牧及其他职位较高的文武官员,方才是道人担任的,而这些道人也会厮混在鬼市当中,并且另有身份,或是荡妖堂的供奉,或是店铺的东家。 陈挽说要带许道来这里,许道差点以为州牧府就是夜叉门的驻点,心中颇觉荒谬,好在对方及时说明,要带他去的地方是江州大牢。 大牢处在州牧府的一角,位于地下,江州附近凡是罪行颇大之人,都会被押解到这个地方,甚至官府捕得的妖物,也会被关进这里。 很快,许道就知道此地为何会被夜叉门的弟子选中、占据了。 他们走过大牢外围的凡人狱卒,一进地下大牢,就好似离开凡间,踏入了传说中的阎罗监狱般。 四周气温骤降,鬼哭、惨叫声立刻响起来。 阴气如有实质般的浮出,若是有寻常的凡人踏进此地,其阳气受创,回去后必定会暴病三五日。 但越是阴气深深、怨气森森的地方,就越是方便豢养鬼物、炼制鬼物,甚至是修炼阴神。 此地对于部分仙道中人而言,已经是一方不可多得的修行宝地。 特别是整个江州城都没有灵脉,灵气稀薄,道人们平日修行只能吞吐日精月华或炼化符钱,这就显得更加难得了。 呼呼!阴风刮过,突有身子虚浮的鬼兵从甬道中扑出,无声诡异的朝许道二人扑来。 这是鬼兵想要窃取两人身上的阳气,以滋养自身,或是幕后有人要给两个进来的陌生家伙一个下马威。 陈挽道徒连忙惊呼:“不可、道友住手。” 可许道被鬼兵扰了,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其随意的伸手一抓,两只鬼兵就被他抓住,揉捏在手中。 其手指用力,法力震动。 “啊啊!”两声惨叫响起,鬼兵就被他给捏死了。 “是谁!”紧接着,甬道的深处就传来尖叫声,突地一身着白衣白帽的道人阴神游出来,面上咬牙切齿的喝到:“何人杀我鬼兵!” 它身周绿焰阵阵,还环绕着两颗鬼头,实力是炼气中期,道行二十几年,就快突破到后期了,倒也算是有点实力,难怪敢直接操控鬼兵刮取他人的阳气。 因许道压制气息的缘故,来人只以为许道两人不过是炼气前期的修为罢了,它怒气冲冲的扑倒两人跟前,就想要折辱一番。 瞧见这人,陈挽的脸色又是变化,连忙呼出:“道友不要。” 可来人并不知道陈挽真正的意思,只以为对方其是想要阻止它,其面上冷笑,动作更快,口中还冷哼:“晚了!” 可下一刻,甬道中有两个字响起:“聒噪。” 许道不耐烦的看着对方,身上的法力突然间就增长至炼气中期,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一道法术用出,金光闪烁,便将对方的阴神也擒拿在了手中,连逃回肉身都来不及。 “你、你!”夜叉门弟子惊恐,它失陷在许道的手中,立刻就要大声呼喊,叫同门过来帮忙。可是瞧见许道低头看过去的森冷目光,道人老老实实的将话给咽了回去。 旁边的陈挽道徒这时悻悻一笑,低声道:“还请道长饶这人一命,杀鬼兵无事,但杀了门中弟的子,可能会妨碍道长办事。” 这时,被许道镇压的夜叉门弟子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陈挽刚才的话是为他好。 “可。”许道点头,也就没有顺手解决掉对方。 他也不惧对方会立刻溜走,直接松开对方的阴神,呼到:“前面带路,把你们主事的叫来。” 许道甩开袖子,大步就往地牢的深处走去。 结果江城大牢**有二三十只夜叉门道徒留守,而被他抓住的那个道人阴神,其就是城中负责主事的道徒。 这反倒是令许道略微诧异,好在对方的修为逼近炼气后期,应是也入了夜叉门道士的眼,或许有着联系的法子,能够让他和夜叉门的道士联系上。 而夜叉门的道人专修阴神,门中法术比之白骨观更加阴森,道士更是将自家的阴神修成了鬼怪的存在。 与此等鬼怪见面,许道须得多做些准备,一并准备瞧瞧这阴神筑基的道士,究竟会是何等情况,与肉身筑基又有何区别。 第238章 虚与委蛇 伏杀道士 第238章 虚与委蛇 伏杀道士 阴森的大牢当中,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有冤魂的叫声、有野兽的叫声、当然也有活人的惨嚎声。 但是在道徒们待着的地方,却是安静得很,一个个道徒恭敬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穿着白衣,脸上敷粉,正围在一方祭坛上面,口中念念有词。 许道垂眼看着这些夜叉门的道徒,眉头微皱,他原本是不想惊动这么多的夜叉门弟子。 毕竟人多口杂,让这多人知晓他前来拜访,事后指不定就会有人将他的身份给联想出来,平白惹得麻烦。 但是按主事的夜叉门弟子说的,若是想要和他们门中的道士联系上,要么返回山门当中去,要么就得聚集人手,才有资格隔空呼唤夜叉门道士。 许道心思谨慎,自然不可能直接随他们返回山门,否则一不小心栽了可就不好,于是就选择了第二种法子。 “哞哞呢哞哄……” 诡异的祷祝声音在祭坛上面响着,十八个夜叉门道徒面上浮现出鬼气,在主事之人的驱使下,做出古怪的舞蹈动作,摇头晃脑。 虽然夜叉门的道徒事先已经介绍了,此法子乃是夜叉门留给他们的保命法子,若有大事生,他们可以通过此祭坛沟通几百里外的山门,向道士求援,并传递出情报。 许道还是对这些人口中的话持审视态度,他眯眼看着祭坛上面浮现出的种种符文,一一辨认着:“的确并非困敌、杀伐的阵法,根据符文来看,有匿形、传音等作用。” 而且略微等待许久,现场也并未有异样生,这群夜叉门的道徒应该并不是扯谎想要坑杀许道。 旁边的陈挽道徒见场上气氛虽然僵硬,但是夜叉门一方没有轻举妄动,他心中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悄悄擦了一下冷汗,陈挽在心中暗自嘀咕:“诸位前师兄师弟,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啊。” 他以前是夜叉门中的弟子,知晓门中人等的秉性,十分担心对方还是贼心不死,想要暗中下手。 而另外一边,被许道教训过一遍的夜叉门道徒,虽是表面上在专心致志的做法祷祝,但实则在不时的瞥看许道,以及互相暗中传音。 “师兄,当真要打扰堂主?” “此祭坛可都百年没有动用了,若是堂主怪罪下来……” “正是正是、不若我等假装施法,暗中则将城中的其他师兄弟召回,一起并肩子上,结果掉这厮。” 暗流涌动中,主事的道徒听见这些话,心中却是暗骂不已:“想找死你们自个去!” 其他道徒不知晓许道的身份,但是他却是知道了。 这是因为许道向此人透露了自己荡妖使的身份,却又要求其对地牢中的其他人保密。 而许道曾一锤子将雷亮啸砸死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江州城,主事的道徒当然也是知晓。更别说刚刚他的阴神都被许道捏住了,差一点就会身死道消,自然不敢随意冲撞许道了。 不过即便如此,主事的道徒终归还是对许道心怀怨恨,旁人或许不知道地牢最大的作用是什么,但是他却是知道。 除了能够通过祭坛联系到山门之外,此坛上的阵法更是能够沟通地气,和几百里外的祭坛相互勾连,形成通道,能够令道人的阴神在其中快穿梭。 也就是说,通过祭坛,夜叉门的道士能够在短时间内就降临到江城当中,庇护门人、打杀敌人。 这便是地牢祭坛许久都不曾动用的缘故,因为如此作用,虽然只是能够跨越百里,但其意义重大,消耗也不小,过去百年内压根就没有事情值得动用这个效果。 主事的道徒在心中暗想:“等着,若是对堂主大人也不敬,有你苦头吃的!” 他隐隐期待着许道继续跋扈,最好待会也不要给夜叉门道士面子。这样夜叉门的道士怒意一起来,指不定真就会将阴神遁过来,杀杀许道的威风,甚至是偷偷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谁让你是自个偷跑过来,还遮遮掩掩的。” 主事的道徒心里面虽然是腹诽不已,但是表面上的活计还是得做好。 阵阵祷祝之后,祭坛上面黑光浮现,整尊八卦形状的祭坛轻震起来,灵光闪烁,牢中的阴气、怨气蜂拥而至,扑到了其中。 “成了!?” 同样的两个字,在不同的人心中冒出。 许道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在他的神识当中,经过夜叉门道徒的施法,眼前的祭坛好似扎根在了大地当中。他隐隐感觉,即便是筑基境界的气力,一时间都难以撼动祭坛。 整个祭坛好似变成了一尊饥渴的巨兽,不断的将道徒们的法力、周围的阴气怨气吞食掉。 下一刻,有阴测测的声音在现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响起来: “何事唤吾?江城可有大事出现?” 丝丝诡异的气息从祭坛的上方泄露出来,黑气滚滚间,半空中长出了一只磨盘大小的眼珠子,眼珠转动,肆意的打量四周。 夜叉门道徒看见眼珠出现,当即身子颤动,口中呼到: “参见堂主!” 啪啪的,他们全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一片,伏身大拜着。 就连许道身边站着的陈挽道徒,也是忍不住两腿软,准备跪在地上。 但是他瞧着身旁安稳坐着的许道,不知怎的,心中一横,虽然哆哆嗦嗦,但就是稳住了身子,膝盖没有彻底的软下。 “嗯?”巨大的眼珠出现之后,它现周遭道徒一个个衣衫完整,并无惨烈模样。 其眼珠上立刻出现根根粗壮的血丝,周围温度骤降,此獠就要呵斥四周。 这时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许道站起身,他朝着“百里传音”而来的夜叉门道士作了一揖,口中呼到: “见过夜叉门道长!贫道叨扰,还望道长见谅。” 巨大眼珠闻声,盯在了许道的身上,其传出喝声:“尔是何人?说来。” 许道又一拱手,礼数周全,口中道:“贫道是有要事前来,还请道长屏退左右,再容贫道细细告知。” 传音而来的夜叉门道士顿时知晓应是许道在作怪,令其门下的道徒动用了祭坛阵法。 但是听见许道口中的要求之后,它巨大的眼珠却是抖动起来。 现场响起桀笑声:“竖子!还敢和本道提条件,看你魂魄不错,可当本道一鬼兵。” 话说完,眼珠猛睁,股股黑气从祭坛上面扑出来,化作利爪,猛地往许道抓过来。 许道瞧见此状,暗皱眉:“夜叉门之人,怎的都如此跋扈!” 黑气利爪即将近身,他身上金光大作,种种法术打出来,将自个护了个严实,一并也护住身后的陈挽道徒。 许道传音:“道长且慢,贫道乃是江城荡妖使,今日前来叨扰贵门,是有要事相商。” 听见他的话,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眼珠微眯起来,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反而还戏谑的喝到: “荡妖使?前阵子不是被砸死了一个么、你又是哪个!” 轰!黑气落下,宛如人拍蚊子般,将许道打了个正着。 四周跪倒的夜叉门道徒,听见道士口中所说,也都反应过来:“荡妖使!” “原来这厮是荡妖使,他来找我们作甚?” 见陌生道士丝毫不遮掩,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许道也就懒得再掩饰,其炼气后期的法力喷涌而出,瞬间就震散了周遭的黑气。 他从黑当中走出,手中持着变作成金瓜锤模样的法器,仰看着巨大眼珠,面上也一冷,喝到: “道长可是想和贫道斗法?” 谁知一击之后,巨大眼珠却又住手,它上下转动,打量许道数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懒洋洋的开口: “既然是荡妖使前来,究竟有何贵干,本道甚忙,道来!” 许道见其言语随意,心中怒意微起,但想起毕竟是他前来找的对方,便压住心中的怒意,只是冷继续着脸。 许道开口传音,将一早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贫道昨日拜山,见五通庙中豢养活人为畜,五通道士丧尽天良,摄人修法,道行日增……” “贵门作为一方道门,庇佑一方,而贫道势单力薄,难以降妖伏魔,这才前来与贵门相商,共讨荡妖之事。” 夜叉门道士听着许道透露的消息,巨大眼珠当中出现凝重之色,其不再倨傲,而是也传音给许道: “兀那道徒!那一窝蛇虫当真有三人已经凝煞,其中一人甚至炼罡?” 许道冷声回到:“是与不是,道长他日自行查看不就知道了。” 见许道不似说假话,巨大眼珠疯狂眨动,它只是盯着许道没有再出声,像是在思忖或是在山门中和旁人传音商讨似的。 几个呼吸后,眼珠方才又出声:“桀!短短一年多,没想到舍诏那几个家伙竟然有如此变化,若当真如此,这些家伙身上定有秘密。” “多谢使者相告,本门自会一探究竟。” 巨大眼珠口中换了称呼,称许道为使者,应是将许道口中所说记在了心中。 而且许道瞧其目中流露出兴奋和觊觎之色,猜测对方应是被舍诏道士们能迅增长修为的秘密所吸引住了,双方今后定会生出纠纷! 但仅仅是挑拨一下双方,收获一下夜叉门的好意,并非许道全部的打算。 他从容拱手,回到:“道长客气了。贫道身为江城荡妖使,理清妖魔乃是分内之事。” 顿了顿,许道复说:“五通山被阵法所笼罩,山中的几个道士深居简出,每有出入都没定数,旁人难以窥视。” “正好昨日有两个道士受贫道相邀,现在就在荡妖堂中作客,道长若是有心,还请来打探一下,最迟不过今晚,免得那两个道士遁走了。” “桀桀!”巨大眼珠晃动,传出呼声:“善!道长好助力,何须明日,本道这就过来,亲自一探究竟!” 许道微怔,随即他就看见半空当中的眼珠胀大,散出漆黑气息,黑气蠕动间,仿佛有根根触手在抽打空气。 场上所有人,都惊惧的仰头看着眼前这幕。 “啊啊!”突有惨叫声响起来。 只见端坐在祭坛上面的那十八个道徒,个个捂着自己的脑门大叫。 砰砰!他们的脑门突然一个接一个的炸开,白的红的乱飞。 黑气落下,十八个道徒身死,阴神魂魄也被黑气缠住,哭嚎痛苦,然后被抓向了半空中的眼珠子。 道士的眼珠继续胀大中,并有口鼻、脑门、双耳、脖颈等物,一节一节的生长而出。 不多时,一尊低着头,只长出半具身子,就已经有五六丈高的大鬼就出现在祭坛之上。 它口中正吞吐、咀嚼着,将十八个道徒自爆后的血水、魂魄全都吸入了腹中,身子更加凝实。 许道瞪大眼睛看着,内心惊愕:“非只是几百里传音,此祭坛更能百里穿梭?” 正如那主事道徒心中所期盼的,夜叉门的道士果真瞬息就跨过了几百里而来。 但在此人预料之外的是,此举消耗颇大,竟然还得拿他们十八人的魂魄作为消耗,导致其一命呜呼掉了。 轰! 夜叉门道士将双腿从祭坛当中拔出来,其阴神彻底出现在江州地牢当中,盘坐在地上,黑面獠牙,额间独目,头皮上无。 大眼瞪小眼间,道士口中出声:“本道独目,使者尚可动身乎?” 其声如钟震,空气嗡嗡颤动。 只一眼,许道就判断出了此阴神的境界:“这独目道士,应当是极为逼近凝煞境界了!” 他压住心中惊悸,拱手称:“尚可。” 只是站在许道身后的陈挽道徒,对方已经是牙关紧咬,双目惊惧,整个人处于僵直状态中,一时无法动弹。 瞧见这点,许道微扶对方,没有选择立刻动身,而是站在原地和独目道士商讨起来。 原计划他只是准备今晚再次举行酒宴,请道士随其同行罢了。 但独目道士有打算,这厮之所以瞬息跨越而来,是想着要先去东堂布置一番,方便到时候暗中窥视。 另外它还有一个心思没说,那便是它也要打许道一个措手不及,免得许道同人一起坑害它。 第239章 鸿门宴 第239章 鸿门宴 一番简要的商讨之后,独目道士和许道已经定下计策。 谈话的过程当中,对方的神识放肆的在许道身上扫来扫去,检验着他的实力。许道身后的陈挽道徒遭到牵连,心中的惊惧更甚,差点就要昏厥倒地。 好在经过一阵子商讨,以及察觉到许道手中的筑基法器,独目道士已经信了许道一半,并没有做的太过分。 许道面不改色,一振袖袍,出声:“独目道长,我等走罢。” 话说完之后,他拍了拍身旁的陈挽道徒,示意对方跟上,然后就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好在这时的陈挽已经将心中的惊惧感压下,其勉强能够挪动步子,跟上许道的脚步。 而独目道士在听见许道的话之后,口中呼到:“可。”它晃动庞大的身躯,也往祭坛所在的洞室外面钻出去。 其一颗硕大的头颅伸出,原本十来个留守在外面的道徒因为听见了惨叫声,本就惊疑不定。这时瞧见巨大鬼头,面上更是惊惧。 痴怔片刻,他们瞪大眼睛、张开口齿,终于认出了独目道士,纷纷失声叫: “堂主!”、“独目道长!” “桀!”鬼怪形状的独目道士瞧见这些道徒,目中闪现出觊觎和残忍之色,身上黑气爬动,张牙舞爪的,似乎想要像刚才那样,将这些个道徒也一并吞入腹中。 但是它今日借着动用祭坛的契机,已经吞掉了十八个道徒的血肉和魂魄,行为放肆,若是再将这些不相干、没有登上祭坛的道徒也吞掉,就要被门中的其他道士找上门理论了。 贪婪的看了这些道徒数眼,独目道士口中只是低喝: “即刻起,尔等不可离开此地半步,亦不可和外人言语半句,否则门规伺候!” 声音宏大,震耳欲聋。 听见道士的命令,残存的十来道徒莫不是连忙叩应诺,不敢不从,趴在地上口呼:“谨遵堂主令!” “弟子遵命!” 长着独目的鬼物道士,将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移开,随即又望着幽深漆黑,不知关押着多少活人、妖物、鬼魂的大牢。 它的巨眼微眯,露出微喜之色,旋即张开了巨口,猛烈吸气: 咻咻! 阴风阵阵,地下积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阴气怨气翻腾起来,全都涌进了它的口鼻当中,汇聚成线,像是蛇虫般蠕动进去。 股股阴气、怨气纠缠,几十个呼吸之后,独目道士打了个饱嗝,它这才再次挪动身子,往许道二人走去。 而许道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打量着这幕。 见识到对方将地牢阴气、游魂吞食一空的手段,他的目光闪烁,但并未说什么,只是朝着对方一拱手,就继续安静的走在前面带路。 脚步声远去,等两人一鬼消失之后,活着的道徒都瘫坐在地上,身上冷汗大冒。 他们都是些修为低阶的前期道徒,压根没怎么拜见过筑基境界的道士,一个个都被独目道士刚才的气势所慑,半晌回不过神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后,有人哆嗦的站起来,往祭坛所在的洞室走。 他们的身子顿时僵住。 十八个修为比他们高的道徒,正个个姿势古怪的扑倒在祭坛上面,残肢缠绕交结成了圈。 十八道徒的头颅全都爆开了,脊骨可见,肉身干扁,一身精气全无,祭坛上也不见半点血迹。 大量着如此惨像,幸存的道徒们心头咯噔一跳,脸色全都刷的变白,茫然且惊恐,死里逃生的后怕感油然而生。 另一边。 许道领着的独目鬼道士从地下囚牢走出时,对方已经收敛了身形和气息,不再给人以恐惧的感觉。 道士变成了人样,身上变化出一身白色的道袍,顶上依旧无秃头,额头上也只有一只眼睛。虽然是人形,但是反倒显得更加诡异了。 对方的阴神凝实,许道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具肉身,但是仔细打量,倒是也能察觉出端倪,认出是阴神。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地牢外面虽然已经是暮色将至,但是尚有日光落下,而独目道士行走在昏黄的日光底下,脚下却一线影子都没有。 从江城大牢走出去,外边的凡人狱卒瞧见了对方,一见脚底下没有影子,脸上立刻一惊。 狱卒守着大牢,都有着一套生存的规矩,压根不敢多问,死死的扎下脑袋,连道士的面容也不敢看了。 许道将独目道士阴神的种种状态几下,他对比着自家的阴神,现除了道行之外,无疑对方的阴神更有实质感。 适逢傍晚,江城中的凡人坊市热闹至极,行人来来往往。 就算瞧见独目道士,也都是一眼就略过,似乎不知他们路过了一尊鬼怪。 独目道士走着,瞧着眼里车水马龙之景,面上略微恍惚,脚步为之一顿。 许道时刻注意着,猜测对方或许是被市井烟火气触动,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毕竟在陈挽道徒的描述当中,夜叉门不仅是建立在古战场之上,门内更是处在地下,比之江城地牢更深、更像幽冥。 可是下一刻,独目道士眼睛里面恍惚色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贪婪和觊觎之色。 其一如舍诏道士瞧着庙内豢养的“鸡鸭牛羊”时所流露的表情,口水都差点流下了。 这让许道心中微惊,暗自思忖起凡人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到对方,好在独目道士并未作出过多的举动。 就这样的,在双方各存心思之下,气氛僵硬的走到了北街的荡妖堂。 原本许道是想直接带着独目道士跑去东街,因为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就在东街休息。 但独目道士以防止被对方察觉的理由换了地方,让许道到时候再将两个道士叫过来,于是许道也就顺水推舟的将地点定在了北街。 正好他的符店也在北街,若是待会儿席上不对劲,也方便他卷了符店当中的财货,直接逃之夭夭。 来到荡妖堂,内里的执事、供奉虽然不认识独目道士,但见它阴神结实,修为必定高深,都以为是许道的朋友,恭敬的很,丝毫不敢得罪独目。 “夜色将至,五通庙的两位道长尚在东堂歇息,尔等快快准备一番酒席,并将两位道长邀请过来。” 许道对白供奉等人交代:“若是两位道长问今夜为何换了地方,你们就以北堂钱财充裕作为理由,回禀对方。” 白供奉等人听见这话,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妥,只是脸色一僵,心中哀叹今晚要如东堂那般痛下血本了。 但就像之前所说的,许道和两个道士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而且法力都高强,他们不敢不从。 “是!卑职这就着人安排。雷大人和这位道友先入内歇息一番” 荡妖北堂里面立刻手忙脚乱起来,为免待会儿的酒宴遭到影响,惹得道士们的不快,执事供奉等人索性将堂口都给关了,暂不接纳外人。 吩咐好事情之后,许道就邀请着独目道士走到一处安静之地,和对方寒暄起来。至于陈挽道徒则是已经被他放走,令对方好生歇息去了。 而独目道士在彻底确认许道就是江城的荡妖使之后,倒也给面子,一边闭紧了独目,在四周布置手段,一边同许道搭着话。 残月如勾,慢慢升起,挂在夜空中,显得明晃晃的。 当两人等的都快有点沉不住气时,天边终于两粒人影飞来,径直往北堂的庭院落下。 许道一抬头,现这两粒人影正是妖头人身的舍诏道士。 心中念头一跳,他立刻就往身旁看过去,现原本还坐在位置上的独目道士,已然消失不见,也不知是钻入地下,还是藏在了其他地方。 有声音在许道耳边响起:“雷使者好生招待那两个家伙,本道就在四周,为你掠阵着。” 听见传音,许道不动声色的点头。 他现在他不动用神识的情况下,无论怎样打量着四周,硬是没有现半点对方的踪迹,连对方刚刚做下的手脚,也都好像消失了。 幸好许道并非没有法子应对这情况,其在心中暗道:“要是这厮待会藏匿不动,想当缩头乌龟,我便助它一把。” 适才独目道士在四周布置下阵法的动作虽然迅疾,但是全都被许道瞧在了眼睛里面。他并不知道对方布置的阵法具体叫什么,但也认出来是具备匿形、困敌等作用的阵法。 为免自己待会也被对方困在其中,他静下心,凭借自己对阵法的理解,认出了几处阵法节点,有把握直接坏掉对方的整个阵法。 心中计较着,许道身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他不再理会偷藏起来的独目道士,连忙就站起身子,朝着夜空中飞来的两个舍诏道士打招呼。 “见过二位道长!” 一眨眼,一股威压降临,身高一丈多的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就都出现在场中。 它们晃动身子,用神识扫视庭院中备好的坐席、酒食,还有一并候着的歌姬舞女,面上不由露出笑容。 蛤蟆道士大喜:“哈哈哈!雷老弟辛苦了!”壁虎道士也是鼻中轻哼,算是打了个招呼。 见两个道士并没察觉到半点异样,许道暗赞独目道士布阵的手艺。 对比起昨日招待舍诏道士的态度,他更加热烈的招待起两人。 三人就坐,蛤蟆道士自来熟的挥手,叫唤到:“歌起来、舞起来!” 外围陪着饮酒的道徒们轰然应诺:“多谢道长!” 酒席开始,现场酒杯碰撞、餐盘作响,一如昨夜的饮酒场面,热闹至极。 不多时,许道的耳中响起了阴测测的声音:“桀、雷使者所言不虚,这窝蛇虫果真大有秘密!” “短短一年多,这两只蛤蟆和壁虎就快要凝煞了!本道还记得它们刚到江州时,就属这两只最为孱弱,没想到、没想到……” 对方的话声越来越低,但是声音当中的阴冷、厉色也是越来越重。 许道不动声色的听着,心中一喜:“成了!” 按独目道士表现的,舍诏道士已经遭到了夜叉门的怀疑、觊觎。两者今后必生波澜,到时候他就可以浑水摸鱼、左右逢源。 只是双方依旧有可能会媾和,为免双方和解,许道还得再添一把火。 “不管是舍诏道士,还是夜叉门的道士,今晚最好得死一个才成!” 酒席中,他笑着和旁边的蛤蟆道士连连举杯,心中却是暗暗算计着对方,琢磨利弊。 话说虽然是他前去江州大牢,将夜叉门道士请来了这里,但是双方到场后,存在着一个他究竟应该帮谁的问题。 这个问题他去时就在思考,但尚未做下决定。 按理说舍诏的道士拿人作畜,罪大恶极,想也不想就该先解决掉对方。 但谁让夜叉门的道士看起来也不像是善茬,并且夜叉门势大,实力莫测,许道或许得先帮助舍诏削弱对方…… “哈哈!” 酒桌震动,蛤蟆道士痛饮灵酒,它拍着肚皮大笑连连,口中赞到:“雷使者!来、痛饮、痛饮!” 壁虎道士也勉强的举起酒杯,凑个热闹。 它俩浑然不知许道心中正筹划着,要不要取掉它们的性命。 正当许道犹豫着的时候,现场惊变出现,却是有人想要替他做决定。 嘶嘶! 只见一丝丝黑气从座椅四周升腾而起,勾连成线条,刹那间就结成了网笼状,倒扣在地上,将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扣在了其中。 如此突然的一幕出现,现场众人都懵。 两个道士正欢笑着,它们脸色顿变,对视一眼,目中惊疑,连忙动用神识扫视四周,提防起来。 惊呼声响起,周遭的其他道徒也惊疑的望着场上,一些机警的已经撩开衣摆,随时准备跑路了。 随即舍诏道士的两道神识从黑气笼子当中扑出,落到许道的身上,将他牢牢锁定,有厉声传来: “姓雷的,你可是在戏弄我等,想要报上次之仇?” 许道轻叹,是藏在暗中的独目道士升起了阵法。 只不过若是他猜测的不错,独目道士下一刻就会动手,但是仍旧不会现身。 第240章 斩杀独目 第24o章 斩杀独目 不等暗中的独目道士出手,许道就面露夸张的大惊之色,叫到:“这是何故,二位道长快快出来!” 话声响起来,黑气组成的囚笼就骤然缩紧,企图将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捆住,令它们难以动弹。 同时有两道绿焰凭空生出,落入笼中,随风长起来,想要将两个道士烧死掉。 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瞧见,面色凝重,身上的气血疯狂涌动,形成了屏障,将它俩的肉身牢牢护持住。 并有喝声从中响起来:“姓雷的,你想坑杀我俩么!” 两道充斥着杀意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了许道的身上,对方两人目露残忍之色,恨不得将许道活吞了。 暗中的独目道士瞧见,目中暗喜,并传音给许道:“对!贫道正困着它俩,雷使者快快出手!” 听见这话,许道心中冷笑,猛点头,口中却叫到:“二位道友勿慌,贫道这就将你们救出来。” 他一边面上同样做出惊慌之色,一边却是手上运转起了法术,其身上灵光涌动,往被捆住的两个道士掷过去。 如此一幕出现,独目道士以为许道是在用言语诓骗对面,而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也是以为许道要害它们,顿时破口大骂,“好贼子!” 四周的道徒更是个个面色惊变,意识到自己撞见了火拼的场景,都连滚带爬的往外面逃去。 但许道的确是要解救两个道士,他事先记下了几处阵法节点的位置,将手中的道道法术击打出去时,佯装动作慌张,一不小心就“打偏”了,落在了独目道士的阵法节点之上。 撕拉之间,原本将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捆得扎实的黑气,失去了阵法的加持,立刻就变成无根之萍,失去威力。 更重要的是,阵法不稳,原本借着阵法隐藏的独目道士,气息立刻就泄露,一下子就被警觉的两个舍诏道士给捕捉到了。 它们原本正提防着许道的法术,酝酿着反击,结果没想到许道的一击,果真替它们解围,顿时令它们惊愕,动作停住。 紧接着泄露气息的独目道士吸引了它们主要的注意力,其心中纷纷惊惧:“有道士埋伏!” 想也不想的,蛤蟆道士立刻将口中含着的一团雷火球,往独目道士所在的位置击打而去。 壁虎道士同样也是长舌飞射,直刺过去。 轰! 独目道士正等着许道和舍诏道士争斗,结果没有想到它精心布置的阵法,一击之下就被许道从外面给破坏了。 独目道士一时惊愕,不等它反应过来,蛤蟆道士的雷球和壁虎道士的长舌就猛地打在了它的身上。 噼里啪啦、惨叫声响起。 独目想要晃动身子,想要避开这一击,但是因为猝不及防的,仍旧是被击中了。 雷球爆开,火光滚滚,仅此一击就旱地惊雷般将庭院中的栏杆、石板全都掀翻了,独目道士也受到了重创,阴神一时麻痹。 对它来说更加棘手是,壁虎的长舌也刺中它的阴神,牢牢的挂在它的阴神上面。 吃了一击之后,独目道士灰头土脸的就想要遁走,但是却现一股巨力通过壁虎道士的长舌传来,将它勾住了。 这下子因为魂体被勾住的缘故,它无法以光电的度返回肉身当中活命。 导致这一幕的许道瞧见,目中异常惊喜,但是他仍旧惊愕叫到:“此是何人?”并面露茫然之色,显得很无辜。 就在独目道士不告而动手的那一刻,许道心中已经做下决定,先帮助舍诏道士解决掉独目这厮。 毕竟夜叉门势大,得削弱一番,而且对方不怀好意的,许道可不想自己被当枪使。 要知道独目道士乃是阴神状态,如果许道同其联手,一旦形势不妙,或是战斗至紧要关头,对方完全可以抽身离去,返回肉身当中活命。 到时候,许道就得面临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两人的怒火,得不偿失,甚至会有身亡的风险。 而独目道士在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之后,其独眼中也露出慌张之色,它之所以敢独自过来埋伏两个舍诏道士,最大的底气就是许道所顾忌的,其乃是阴神姿态,返回肉身的度媲美光电。 可是现在一时不慎,阴神被壁虎道士锁住,完全出乎它的预料,让它惊愕不已。 独目道士心中大吼:“该死!难得那俩夯货也没有提防,直接就落入了本道的埋伏中。” “姓雷的这厮为何一击就能破开我的阵法?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它大悔起来,怀疑自己不仅错估了许道的实力,还错估了许道的阴险。 明明它本就心存警惕,担心自己反被坑害,因此特意换了地点,但没想到还是落入了如此的境况 独目道士心中退意更起,想要赶紧的逃脱掉。 呼呼!荡妖北堂的庭院当中,风声刮起,黑气翻腾。 原本是人形的独目道士,陡然胀大了身形,身子变成十一二丈高大,站在地上,声威赫赫。 四周的建筑,街道对于它来说,全都变小,就像是大的玩具般。 它伸出粗壮黝黑的鬼臂,狠狠的攥向捆在手臂上的壁虎长舌,想要将其扯断掉,同时惨绿鬼火升起来,蔓延在长舌上,即刻就往壁虎道士灼烧过去。 而蛤蟆、壁虎联手一击之后,手忙脚乱的就将缠绕在自家身上的黑气驱除掉,然后它们看着被自个击中的独目道士,面上微喜。 等对方又暴露法体,显现出独目巨鬼的模样时,它俩口中分别惊呼到: “夜叉门!”、“独目道士!”显然是将对方给认了出来。 独目道士没有理会它们的惊叫,只是一边扯着勾住自己的壁虎长舌,一边往外奔去,想要和两个舍诏道士拉开距离。 但是两个舍诏道士也不是蠢货,其刚从埋伏当中脱身出来,且勾住了暗中的黑手,如何能让对方轻易挣脱出去。 壁虎道士咬着自己的长舌,不惧对方施展出的鬼火,更加用力的捆住对方。 就它快要撑不住时,旁边的蛤蟆道士也及时张口吐出自己的长舌,刺过去,又将独目道士鬼躯的一只大腿给缠住了。 一时之间,独目道士陷入了两个舍诏道士的纠缠之中,更加走脱不了。 它心中更加慌乱,左右冲撞,鬼躯高大,拖着两个舍诏道士飞起,将荡妖堂的建筑全给砸透了。 “呱!”、“嘶嘶!” 两巨大的叫声响起来,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为了能够托住对方,即刻也将自己的妖体显现出来,个个身长七八丈,狰狞可怖。 “吼!!” 三尊筑基道士各自晃动着高大的形躯体搏斗,使得地面都为之晃动,同时暴露在北街鬼市所有的道人眼中。 “这是!” “道士斗法!!” 道徒们望着筑基道士争斗的一幕,目中震撼个个,心中惊惧,连忙就躲避的远远的。 唯有许道一人还待在破烂的庭院当中,仰头看着三尊道士。 从独目道士暴起,到它用鬼躯和蛤蟆、壁虎搏斗,时间其实只过去了几个呼吸。 但是几个呼吸里面,独目道士没能顺利的挣脱走,就代表它只能留下来和他们硬碰硬的做过了。 二对一,而且蛤蟆、壁虎也都是快突破到筑基中期的道士,形势危急之下,独目道士突地想起了自己名义上的队友——许道 它虽然暗恨许道刚才坏掉了它的阵法,似在坑害它,但现在却只能尝试呼到:“雷道友,快快助我!” “可是你叫本道过来的。” 其并未传音,乃是张口大呼,声音宏大,方圆一里内都可以清楚的听见。 与之缠斗的蛤蟆和壁虎两个听见,心中一紧,连忙将注意力又落在许道的身上,目中警惕大作。 许道见无法再袖手旁观,他面露震惊的从地上飞起,张口又呼:“阁下究竟是何人?可是认得贫道?” 装出了一副完全不认识对方的模样。 这些话是对蛤蟆、壁虎说的,他讲完后又暗中传音给独目道士: “道长勿慌,此二人尚未识破我的身份,道长快快将话收回,为我打掩护,我来寻觅机会斩掉这两头畜生。” 先是听见许道的推脱之语,又是听见许道暗中传音的内容。 即便独目道士搞不清楚许道究竟有没有和舍诏道士联手,但它心中依旧大恨,好险才没有被气得阴神裂开。 更让它火冒三丈的是,许道懵懂之后,又扮出一副才回过神来的模样,冲两个舍诏道士急声高呼: “二位道长,勿要听信此獠。刚才可是贫道将二位道长解救出来,你我是荡妖堂之人,须得守望相助。” 他驾驭飞剑,游走在近处,复解释到:“贫道若是真和此獠一伙,又怎会肉身前来!” 听这话,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惊疑不定起来,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该信谁的话。毕竟它俩是应了许道的邀请前来,然后才中了埋伏的。 可又正如许道口中所说的,刚才是许道帮了它俩一把,而且许道身为一个仙道中人,若是想要埋伏它俩,应该是用阴神前来最为妥当。 眼珠子转动,蛤蟆道士咬着舌头,吃力的喝到:“雷使者所言若真,快助俺们打杀这厮。” “好!”许道听见,一口应诺,半点迟疑都没有。 随即他抓起腰间变成金瓜锤的法器,周身电光缠绕,直扑而下,要往独目道士的鬼躯敲来。 他还一并暗中传音独目道士,尝试继续忽悠:“独目道长,快!取信二人的时机到了,道长先假装让我打上一击。” 可独目道士自信满满的而来,如今却落入这般险境,它哪里还敢信许道的半句话,当即暴躁如雷,喝到:“本道要你死!” 其不顾两旁困住它阴神的蛤蟆、壁虎,仰起鬼头,独目泣血,一团红光扑出,往许道扑打而来。 如此一击使出,独目道士已然动用狠招,让蛤蟆、壁虎道士也都悚然。 即便许道一直警惕着对方,可对方的法术高强,怒声未至,红光就好似匹练般撞在了他的身上,丝毫避让不得。 刺啦! 许道周身的护体灵光层层破裂,纸糊一般。 他被重击而下,飞燕坠地般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周围的废墟当中,看得壁虎、蛤蟆一阵哆嗦。 见此一幕,独目道士先是大喜,但紧接着就是惊惧。 因为当它气急攻心,忙着对付许道时,旁边的蛤蟆和壁虎并未仅仅的旁观,而是大惊大喜着,瞅准机会动用浑身的气血,往它击来。 “鬼崽子,给俺死!” 独目道士眼睛巨睁,怒吼:“滚!” 一团房屋大小的雷球横空朝着它撞来,它只来得及独目中再出一道红光,击碎雷球。 下一刻,壁虎道士就无声的扑到它的鬼躯上,张开巨口,狠狠的咬了上去。 滋滋!水滴入油锅的声音响起来,独目道士鬼躯的一只臂膀直接被咬断,化作阵阵黑烟。 壁虎缠绕在它的身上,吞吐着黑气,目中贪婪,想要趁它病要它命,其甩着头颅,继续撕咬它的鬼躯。 “死!” 心中危机大作,独目面目咆哮,眼珠胀大,占据了头颅的三分之二,它紧紧盯着趴在身上的壁虎,打出红光。 啊!惨叫的嘶吼声响起来。 壁虎道士的躯体接触到红光,竟然宛如冰消雪释般,飞的融化起来,它动用法力抵御对方,可仅仅一个呼吸,它的身子就被斜着割成了两半。 血水喷溅,宛如雨水般落下,将方圆百步全都刷成了腥红色。 “呱!” 一声呱叫,红黄的雷火闪动,蛤蟆道士连忙扑上,拼死又从口中吐出雷球。 雷球炸开,将半座荡妖堂演变成了一座雷池。 即便如此,独目道士尚且还能勉强支撑下去,但是在它艰难的抵抗蛤蟆雷球时,另有一线电光冲入雷池当中,刺入它的体内,捣碎起它的魂魄。 凄厉的哀嚎声大作:“不、不!!!” 滚滚雷火当中,独目道士绝望的惨叫,鬼躯终究无力,被雷火淹没掉,蓬蓬的化作了黑气,当场殒命。 第241章 瓜分鬼躯 炼气圆满 第241章 瓜分鬼躯 炼气圆满 独目道士的阴神溃散掉,鬼躯变作成黑气,飞的湮灭在雷池当中。 正扑在对方身上的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都一愣,虽然双方打出了火气,已经搏命,但是它们没有想到骤然之间,偌大一只筑基境界的阴神就崩溃了。 特别是相比于肉身筑基的道士而言,阴神道士的保命能力更上一筹。 因此俩舍诏道士心中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死了?” 甚至蛤蟆道士还有些惴惴不安,俩人真将对方打死了,夜叉门那边铁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遭受重创的壁虎道士却是管不了这么多,它的妖躯被独目道士以红光秘法割成了两半,气血大伤,宛若濒死。 哀嚎之中,狰狞的壁虎头颅上出簌簌的笑声,口中喷溅出血水:“哈哈哈!死了死了!死得好!” 它随即压下头颅,张开大口,吞食独目道士鬼躯溃散之后的黑气。 这些黑气都是独目道士打磨百年的真气所化作的,还蕴含着道士魂魄崩溃之后的魂力,虽然阴寒,但是对于道人来说乃是大补之物,特别是修行阴神的仙道中人。 若是放任不管,黑气只会被雷火之气全部都消磨掉,然后化作灵气逸散,重归天地之间。 大口大口的吞食起独目的鬼躯,壁虎道士体内的法力迅恢复起来。 旁边的蛤蟆道士瞧见它的动作,其法力消耗同样很大,也来不及忧虑太多,心中暗道:“想那么多作甚,先拿一些好处再说。” 蛤蟆立刻鼓起自己的腮帮子,拼了命的往自己肚子里面咽鬼气。 两人忙活之中,却是没有现漆黑鬼气当中有一丝诡异的乌光,从中游走出来,然后飞快的落入废墟当中。 此乌光正是许道打出的墨鱼飞剑。 刚才就是三个道士拼命时,他佯装重伤在旁,冷不丁的给独目道士来了一剑,直接捣烂了对方的魂魄,将其斩杀掉。 一击斩杀了一尊筑基境界的阴神,许道脸色苍白着,但是目中兴奋,整个人的心情处于激荡之中。 独目这厮,乃是是第一个被他手中斩杀的筑基道士,由不得他不兴奋。 嗖! 许道接过墨鱼剑,立刻将飞剑变化形态,重新融成液态,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刚才遭受到了独目的痛击,即便是有着法器阻挡、卸掉力道,其肉身也是筑基境界,但他绘制在龙种鳞片上的符咒依旧是破碎不少。 并且他刚刚将墨鱼剑打了出去,若是再迟上几个刹那,他就会收敛不了肉身的气息,暴露实力。 到时候,即便两个舍诏道士还在忙活事情,无暇顾及四周,他依旧会惹来注意。 但筑基后的龙种肉身乃是许道现在最大的一张保命底牌,暂时不便于暴露出来。 几个弹指,墨鱼剑化作液态,将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覆盖上,使得其气息收敛妥当。 做完这一步后,许道舒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捏着的一颗暗银色的圆球,想了想,将其先收入了袖中。 这时许道抬起头,看着漫天逸散的黑气,感应到了其中浓浓的灵压,他的目中也露出觊觎和贪婪之色。 好处就在眼前,不取就是冤大头。 许道脚尖一点,便冲进了漫天的黑气当中,他从髻中取出蚍蜉幡,打开口子,竭尽所能的捕捉起漆黑鬼气。 壁虎道士和蛤蟆道士都在以妖躯吞吐黑气,察觉到有人冲进来和其争抢,目中都出现怒意,但是等现这人就是许道之后,它们的眼中都露出惊奇之色。 两人没想到许道区区一个道徒,正面中了独目道士的一击后,居然还没有死掉。 但是一想起许道的来头,以及他手里面的筑基法器,两人立刻都反应过来。 似乎是念着许道刚才给它们创造了打杀独目道士的契机,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朝着许道点头,都埋下头,兀自吞食起来,而没有驱赶许道。 然而实际上,它们之所以不驱赶,还是因为它俩目前一个重伤在身、一个法力亏空,也没有余力去驱赶许道。 毕竟别看许道脸色苍白,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伤势似乎更胜壁虎道士,但是它俩一早就和许道斗过,还落了下风,知晓许道善于杀伐。 许道也朝着两尊巨物拱手,随即才继续收拾起四周的黑气。 风声呼呼,众目睽睽之下。 两大一小,三道身影的周身黑气滚滚,你争我夺的瓜分着独目道士的鬼躯。 不一会儿,近半的漆黑鬼气逸散掉了,但是另外一半则是落入了他们三人的“囊中”。 其中许道虽然是以法器在收摄,但是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不愧是积年的筑基妖道,它们两个用妖躯吞吐得到的鬼气,比许道的要多。 好在独目道士实际上是被许道所斩杀掉的,搅碎对方魂魄时,许道从对方的鬼躯当中得到了一物,应是能够弥补他的损失。 最后一丝鬼气也被吸掉,鬼街的上空彻底干净了。 明月重新露出,清冷的白光落下,照射在残破不堪的建筑,以及远处个个脸色苍白的道徒们身上。 仅仅十来个呼吸的时间。 荡妖北堂就被彻底的打成了一片废墟,甚至连笼罩鬼街的阵法都被道士们震破,鬼街直接暴露在了江州城当中。 城中火起,江州城人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纷纷从屋子当中奔出,惊恐至极。不少人连衣服都忘记穿了,赤着身子的男女尖叫连连。 但是当城中人望见两尊同城墙一般高的舍诏道士时,他们口中的尖叫声一时停滞,陷入痴愣中。 蛤蟆道士咽下腮帮子当中的鬼气,晃着巨大的蛙头,口中惋惜到:“可惜了,没能提前做准备,浪费了浪费了!” 它话中所指的,正是来不及被它们吞食,而逸散在天地间的一半鬼气。但即便如此,蛤蟆道士的眼中依旧是爆出惊喜之色,显然收获不小。 旁边的壁虎道士没有空搭理蛤蟆,它的妖身在刚才的搏杀当中被割成了两半,血水都洒满了一条街道,须得赶紧找补回来。 壁虎道士蠕动着半具身子,将被砍下的半具身子凑到跟前,嘶吼着鼓动法力,想要将其重新连接起来。 “嘶嘶!”其肌体蠕动着,长出一根根肉芽,果真开始粘连在一起。 许道睁开眼睛后看见这一幕,顿时面上惊愕。 虽然他早就知道壁虎道士有着断肢重生的天赋,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半片身子被剁下后,居然还能够立马的接起来。 而他自个的龙种躯体虽然强横,也有再生的能力,但只能再生出牙齿、鳞片这等本就容易替换之物。就算他消耗生机,最多也不过能够再生出几根手爪。 许道在心中暗想到:“难怪壁虎这厮胆敢冲上去和对方肉搏,还纠缠不放。” 不得不说,这等肢体再生的能力着实令人。 其实许道所不知的是,壁虎道士之所以能够将肢体重新粘连,是因为它身上的重要部位都没怎么受损,特别是心脏和脑壳。 若是这两个地方被人打烂掉,即便有灵丹妙药,它依旧是会一命呜呼掉。 而且要是许道刚刚趁着对方不注意,将壁虎的半片身子偷走,不还给对方,壁虎依旧会有不小的可能身亡,最好的结果也会是境界跌落,连筑基都保不住。 这正是现独目道士身死之后,壁虎不似蛤蟆般担忧,而是大喜的缘故,因为它也差点身亡。 仰着头颅,壁虎道士巨大的口齿张开:“嘶嘶、哈哈哈!” 身子接起后,它粗粝的吼笑声在江州城中回荡,将整座城池都搅动得惊醒过来,嘈杂声、哭闹声一片。 许道收起法器,定睛看着两只筑基境界的妖物,任由对方泄着,他自己则是在脑中迅思索起接下来的处置方法。 夜叉门死掉了一个道士,对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舍诏道士一方的秘密隐藏不住,五个道士无法继续蛰伏,要么再次挪窝换地方,要么就和夜叉门对上。 许道拱火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 但是接下来他也得面临着种种状况,其虽是想着要左右逢源,火中取栗,但是具体做起来却又是难上加难。 最主要的,眼下独目道士身死,夜叉门那边无法交代,对方已经不可能再被许道的三言两语给哄骗住。 而且独目道士的阴神在传送过来的时候,肯定已经和门中的其他道士有所交流。 想到这里,许道的眼睛微眯起来。 他虽然无法再取信夜叉门一方,但是也得处理一些尾,这样能降低他要承受的夜叉门愤怒的比例,以及减少舍诏道士一方知晓是他搞鬼的可能性。 正思忖着,有人影逆着人群而来,吸引了许道的目光。其人正是苏玖,远处还有两道身影落在后面,应该是刀客老沙和陈挽道徒。 许道瞧见,朝着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别靠过来。望见许道的动作,苏玖犹豫数下之后,终归是行了一礼,然后默默的退下了。 旁边响起轻咦声:“雷使者不愧是道宫弟子,手下还有这般妖婢。” 是蛤蟆和壁虎注意到了许道的动作,顺带着也注意到了苏玖。身为道士,它们只一眼就察觉出了苏玖身上的端倪,具备狐妖血脉。 但它们只是认出苏玖的法力精纯,没有细看,并不知道苏玖体内的血脉如何,只是口中出感叹。 许道拱手,口中说:“蛤道友谬赞了。” 他想着自己暂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夜叉门,干脆面上皱眉,望着周围打烂的建筑,问:“不知二位道友可有想法……眼下该作何处置?” 蛤蟆和壁虎顿住,它们相互对视,眼神闪烁不定,应是在以神识交流着。 几个呼吸,壁虎道士的脸色依旧阴沉,口中不语,但是眼里也露出了棘手之色。 而蛤蟆则是眼珠子转动之后,吐声:“雷使者,独目老鬼身亡,此事重大,俺们须得先返回庙中一趟,和大哥它们商量商量!” 两个道士就都收敛妖躯,恢复成了道人模样,它们朝着许道一拱手,口中都呼: “道友不送,俺(某)等暂且别过。” 话说完,它俩头也不回的就往五通庙所在的方向奔去,似乎生怕迟疑上片刻,就会又有夜叉门的道士跳出来,将它俩打杀掉。 望着两个舍诏道士跑回庙中避难,许道的脸色一时难堪。 照这俩货色的举止来看,指不定舍诏道士一方在现得罪夜叉门之后,真就会再次挪地换窝、逃之夭夭。 要是这样,许道也就只能终止拱火的谋划,即刻逃之夭夭。 思忖颇久,他按住杂念,心中道:“尚未尘埃落定,再等等看。”随即就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苏玖,以及其余的道徒人群。 虽是等等看,但是并不意味着许道什么都不会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仅仅是他承受夜叉门怒火的时间,同样是他处理手脚,再次获得丰收的时间。 许道鼓动剑气,长啸一声,即刻飞入人群当中。 携带着混同蛤蟆和壁虎,打杀掉夜叉门一道士的威势,许道召集四方荡妖堂的供奉执事,将四处鬼街演变阵法,在江州城中升起了一座大阵。 此阵四方形状,恰似江州城的内城,其以四条鬼街作为边界,由四处荡妖堂作为节点,同白骨观、舍山的护山大阵一般,连筑基道士的围攻都能抵挡许久。 升起阵法,隔绝内外之后,许道马不停蹄的就是铲除异己。 他先灭江城大牢中剩下的夜叉门道徒,紧接着又杀一批、关一批,毫无顾忌、无所不用其极的收拢权力,驱使起江城道徒。 破罐子破摔,在如此粗暴的手段之下,本来动荡不堪的江州城,居然一夜之间变得比之先前还有稳当,好似暂时拧成了一体。 在此过程中,许道当然不会忘记为自己收刮好处。 第二日天刚明,刚刚处理完杂事后,他就面色振奋的携带着巨量的财物,走入静室当中闭关起来。 许道准备不顾消耗,用鬼气和灵材,将自己的仙道修为活活堆积至炼气圆满的境界。 第242章 鬼目三叉戟 第242章 鬼目三叉戟 待在静室之中,许道盘膝坐下,手持蚍蜉幡,轻轻一挥手,堆积成小山的符钱就出现在静室里面。 以荡妖使的身份升起大阵之后,他又以雷霆手段铲除了不少暗通夜叉门的道徒,虽然没有铲除干净,但也能免得夜叉门来袭时,城中大乱。 除此之外,东西南北四堂的府库都被他开启,其中的灵材、符钱都被取了出来,一边用以维持庞大的阵法运转,一边用于安抚荡妖堂中的供奉和执事们。 从这两种途径截留的符钱,许道虽然取用的不多,但数目也达到了五万之数。若非他担心截留太多会坏了城中的规矩,这数目至少还能够翻上一倍。 而如此多的符钱,以及相应灵材、丹药,已经足够他迅的增长实力。更何况他还分得了独目道士的鬼躯,也是上好的增长阴神之物。 没有再去搭理静室外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江城,许道将所有的心思都放下,变化出了龙种躯体,伏在静室中,一吸一呼的吞吐静室当中的灵气。 乎!一道手持白骨叉的虚影,从龙种的头颅中钻出,正是许道的阴神。 遁出阴神之后,他即刻唤过蚍蜉幡,从中取出漆黑的鬼气,缠绕在阴神的四周,以自身的法力炼化起来。 阴冷、无比的阴冷感觉瞬间袭来,在许道的心神当中,仿佛出现了一尊独目鬼物,正在朝着他嘶吼。 这是因为鬼气当中混杂有独目道士的魂力,能够震慑、影响他人的心智。 但是见到此种情况,许道不惊反喜。 鬼气当中蕴含魂力,代表着他将其炼化之后,对修为的增长也更高。 事不宜迟,即便许道及时封锁了四方鬼市,令城内的道徒无法通风报信,还毁掉了江城大牢的祭坛,但是独目道士身亡的那一刻,夜叉门不可能不知晓。 只看对方究竟会花费多少时间赶来罢了。 如果可能,许道希望夜叉门先去围攻五通山,而不要来搭理他。但是显然的,如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心中念头一闪,许道对自己暗说: “抓紧时间,最迟一夜,我就要将阴神修行至炼气圆满的境界。” 短短一夜的功夫,就得提升一二十年的道行,这对于旁人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即便是天赋异禀之辈,也得再花费大气力打熬真气,否则根基容易不稳固。 但是许道却不同,他早就已经是筑基境界,只是筑基的是他的肉身,而非阴神罢了。 可无论是肉身还是阴神,其都是依靠真气运作、打熬,一个是将真气化作肉身气血,一个是将真气化作阴神魂力,两者的根基都是真气,作用的部位不同罢了。 这是因为在上古之时,灵气充盈,世间的修士本不区分肉身修行和阴神修行,而是专注于锤炼一口真气,同时打磨着肉身和魂魄,是谓“炼气士”! 仙道、武道承其而来,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许道体内的真气性质,其实早在他肉身筑基的那一刻,就开始朝着筑基层次演变,而在他百日筑基完成之后,其一身的真气已然都化作成筑基级别的真气,远非寻常的道徒能够比较。 这也是在他不动用肉身的实力,而只用阴神手段对敌时,无论是舍诏道士还是独目道士,都会说他跟脚不俗,不愧为道宫弟子的缘故。 因为在这些道士看来,许道这是修行了高深的法诀,苦苦打磨法力,根基扎实至极,尚未筑基便已经拥有近乎筑基境界的法力,一旦炼气圆满之后,只要灵根在手,百分百的能够突破到筑基境界,妥妥的筑基种子。 但它们想象不到的是,许道并非道宫弟子,而是性命双修,阴差阳错之下,肉身的修为大幅度领先,这才造成了如此的状况。 嘶嘶! 静室中,许道使用自身的真气,不断将漆黑鬼气打散吞食掉,然后用以滋养自己的阴神。 他的阴神迅的变得凝实,特别是他手中的白骨叉,恍若要凝结成实质了,表面竟然生出了一种玉质的温润感。 随着他阴神的增长,其消耗鬼气的度也越来越快,阴神每每晃动一下,都会有大量的漆黑鬼气融入到当中。 同时因为阴神的增长,许道本身能够存有的真气总量也在不断的攀升。 其间吞食下独目道士的鬼气之后,偶有躁念升起来,无须他动用其他的手段,这些躁念就会被他脑中种下的几十门清心法术给抚平。 甚至连鬼气炼入真气后产生的些许火气,他将真气往肉身当中流转一遭,火气也就顿消,化作了纯纯的真气,能够滋养阴神。 进行如此步骤时,许道心中一时想到: “传说那些道宗玄门的弟子,除了能够自己日复一日的打磨真气之外,还能够运用炉鼎,将自身的真气、甚至阴神都直接放入其中,如同烹炼丹药、炼制法器般进行锤炼,使得修为增长的又快又好。” 如今,许道的肉身对于他的阴神来说,已然是炉鼎般的存在,并且因为两者本就是一体,其比运用外物要来得更好。 仅仅小半夜过去,他所捕捉得到的鬼气就消耗一空,全部被他转化为自身的真气,然后滋养在阴神上面。 如此求之下,损耗自然也不小。 原本完全炼化,足够让他增长二三十年道行的鬼气,转化得到的效率竟然还不到一半,令他的阴神距离炼气圆满的境界还有点距离。 好在除了鬼气之外,他还拥有价值数万的符钱和灵材。 没有想着运用炼丹的手法处理灵材,许道将其全部堆积在一起,统统当做符钱进行处理,压榨其中所蕴含的灵气。 浓浓的灵气释放出来,汇聚在静室当中走脱不得,灵气甚至都凝结出细小的水滴,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了灵雾。 许道待在其中,肉身也不由自主的吞吐这些灵气,缓缓的增益自身。 每当静室当中的灵气浓度出现下降时,堆积在四周的符钱灵物就会再度释放出大量灵气,填补消耗。 就这样的,靠着巨量灵气,许道的阴神不断凝实,最终达到了顶点,再也无法得到半点的提升。 他这时低下头,打量起阴神手中所持着的白骨叉。 叉身惨白无比,其上的每一个骨节和纹路都凝结了出来,精致纤细,虽是虚物,但却给人一种坚硬、锋利至极的感觉。 许道持叉,心中暗道:“《三阴白骨叉》已经修行完毕,若是还想继续精进修为,增进阴神的强度,就得换修其他更加高明的驱物法术,又或者种下灵根,修行筑基境界的道法。” 但是他在江城荡妖堂中,虽然又新收获了几门驱物法术,可这几门法术都远不如他手中的《三阴白骨叉》要好。 而驱物法术和一般的杀伐、护身、清心等法术不同,乃是吐纳法术,关乎着阴神的构建,贵精不贵多。 至于种下灵根,修行筑基境界的道法……他连肉身的筑基功法都没有得到,尚且只能行化龙之道,更别说阴神方面的筑基功法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此次闭关最紧要的目的已经完成,其仙道修为提升至炼气圆满的境界,不仅法术威力大增,身上真气的总量也大幅度提升。 想到这里,许道内心中顿时一片欢喜。 真气的总量只和道人的肉身强度、阴神强度有关。一般的道人只能修其中一种,而许道是性命双修,肉身和阴神同时修行,其真气上限是一般道人的两倍。 具体而言,以道行计算,炼气或炼体圆满的道人,体内能够存有的真气是五十年份,想要突破五十年,只有种下灵根,突破人身、人魂的限制才行。 即便是筑基成功,未得筑基功法修行的道士,其体内的真气上限依旧是五十年。 只是就如同道人所修行的道法不同,真气的质地会有所不同般,筑基道士的五十年真气,远非炼气道徒的五十年真气所能够比拟的。 前者即便再怎么低劣,依旧可以肆意的驱使筑基法器,更别说肉身或魂魄的种种强大、神异之处了,而后者只能够勉强将筑基法器唤起,能够临时一击,无法灵活运用。 现在许道的阴神道行达到五十年,能够存有五十年的真气数目,再加上肉身也能够存有五十年真气,且真气都是筑基层次的真气。 他取巧似的,让自家的真气上限达到了一百年,媲美立根境界圆满,即将凝煞的筑基道士。 其唯一的缺点,是他的法力虽然高强,但是肉身和阴神的强度都逊色于拥有百年法力的道士。 特别是阴神方面,他的阴神依旧是道徒层次,无法修行筑基级别的仙道法术,且一旦被道士擒住,弹指即可掐灭。 但如此缺点也不能算作是缺点,毕竟他真正的修为并未达到,而是提前拥有了百年道士才能够拥有的法力,好处多多。 仔细审视一番闭关所得,许道喜不自胜。 靠着落后的仙道修为,迅提升体内的真气上限,正是他大敌当头,城中纷乱,依旧要闭关修行的重要原因。 这也是他在肉身筑基之后,现性命双修的一大好处。 只是此间过程对道人的天资要求太高,若非有无字符箓在手,其修行道法如饮水,许道断不会有好结果。 并且多涨一点的真气,其所消耗的灵气也就多一分,借着瓜分得来的鬼躯,以及江城荡妖堂的积蓄,许道才能在一夜之间增长近二十年的道行。 慢慢的,他从喜悦当中回过神来。 许道抬起头,望了一眼静室的顶上,心中略微诧异。 一夜过去,夜叉门方面居然还没有动静。他想到闭关的时间难得,稍微诧异之后,也就难得理会了。 反正城内外布有阵法,且有众多道徒在,加上他暗中布置在外的牙将鳞兵,一旦有所变动,他会立刻知晓。 回过神后,许道见到静室当中的灵气依旧充盈,想了想,他突然召过一小巧的暗银色圆球。 圆球悬浮在他阴神跟前,许道心中念头一动,银球就突地裂开,露出了内里的东西。 一颗血红色,若虚若实的狰狞眼球,剥壳般的出现在了静室中。 静室内的气温陡然一降,而原本包裹着眼球的暗银色壳子,慢慢融到覆盖在肉身体表的墨鱼剑内。 眼球似乎还有生机,抖动着,瞳孔缩放,仿佛有人在虚空中窥视着四周。 此物正是许道斩杀独目道士后,用法器暗中取得的东西。取得眼球后,他用墨鱼剑覆盖在其上,遮掩了此物的气机,令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两人未能现。 盯着血色眼球,许道暗想:“此物该不会就是独目道士所种下的灵根罢?!” 琢磨着这个想法,他心中一时激动。 就算眼球不是独目道士种下的灵根,对方身为筑基境界的鬼怪,其身上的要紧部位依旧可以作为灵根来使用。 但是下一刻,许道又皱起了眉头。 此物虽是灵根,但却不合他使用。如此鬼怪层次的灵根一旦种下,他今后就再难结丹,得不偿失。 再说了,他手上也没有仙道种灵根的法子。心情低沉间,许道突地将目光望向了阴神所持着的白骨叉。 此叉乃是驱物法术《三阴白骨叉》所化。 修行此物,他不仅可以用法力进行温养,还可以运用此物屠戮生灵、吞噬魂魄来增进威力,只是许道不喜这样罢了。 目前暂时无法提升道行,血色眼球也不可能用作灵根种下,正好拿来用其提升白骨叉的威力,也算是多出一门厉害的手段。 思索着,许道眼中一亮:“或许可以不将血色眼球打散,而是镶嵌种在白骨叉上面,得一柄‘鬼目叉’……此举近似于种灵根耶?” 《三阴白骨叉》所祭炼出的白骨叉,虽然是在他的阴神中蕴养得来,但却更像一柄法器,即便是被人夺取,也能够再次蕴养,只是会阴神大伤罢了,连境界都不会跌落。 若是将鬼目炼入白骨叉后,真是种下了灵根,无法剔除,有碍于阴神之后的筑基,那么大不了直接将其弃掉。 一时之间,许道心中大动。 第243章 血目阴鬼法 第243章 血目阴鬼法 想到就做,趁着现在不知道为何,夜叉门还没有来袭,许道得抓紧时间增长自己的实力,以应对夜叉门接下来的反击。 他以阴神姿态端坐在龙躯头颅上,目中闪过思考,并没有立刻就着手将血红眼球炼入白骨叉当中。 而是在脑中再三的计较具体施展的方法。 毕竟此举并非是纯粹按照《三阴白骨叉》将眼球化作魂力吞吃掉,而是力求两者相互结合,近似于将两件法器融成一块,修改法术了。 好在许道“惊才艳艳”,修道以来所学法术甚多,各种都有,其对法术一道的理解,常人所不能及,而且他之前就已经尝试过自我总结功法,因此思索起来,也并非没有头绪。 反而有种种点子出现在他的脑中,各有各的妙处,令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犹豫片刻,许道心中念头一定:“想这多作甚,先将两者融成一块便是。” 话说完,他的阴神一拍肉身,肉身上面就涌动起细细密密的电光,并且凝结成了一方小巧的雷火池子。 许道不再犹豫,直接将手中的白骨叉和血色眼球扔了进去。 炼丹炼器需要丹炉器炉,但经过刚才一茬的修行,他现以其肉身的雷火之气打磨东西,远胜过他手中的那些杂等丹炉。 而且白骨叉毕竟是从他的阴神当中生长得来,是一念头,以自个肉身作为炉鼎烹炼之,似乎也更妥当一些。 就这样的,许道一心三用,他不仅操控着肉身、阴神,还从白骨叉的角度出,审视着熔炼的过程。 令他惊喜的是,本来以为要将血色眼球和白骨叉融合,会是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但没想到的是,两者竟然自己就急不可耐的粘连在了一起。 血色眼球自行奔上,落在白骨叉三根尖角的底部,表面血气弥漫,抱紧了叉身不肯松手,拼了命的往白骨叉的内里挤进去。 而许道放在白骨叉当中的念头,也是传来了一股贪婪渴求的欲望,想要将血色眼球吞入自己的体内。 宛如干柴烈火、怨女旷夫,互相都想将对方融进自己的体内。 但是接下来问题就出现了,两者互不服输,血色眼球当中还有诡异的意志存在,立刻就开始侵蚀起许道的念头,连带着他主体的心神都为之晃动,有杂念猛地升腾而起。 眼球乃是独目鬼躯全身的精华,其内里残存的意志、魔念远比鬼气当中要多,一波接一波的,想要冲垮许道的心神。 但许道筑基时就已经吃过这种亏,如何能再被这种障碍所阻挡。 他冷哼一声,脑中的三十几颗法术符种就齐齐震动,瞬间镇压了心中杂念,同时落到白骨叉上面,灌入血色眼球当中,狠狠的镇压起来。 血色眼球猛地胀大,瞳孔骤缩,好似被什么刺穿了身子,猛烈的抖动起来。 许道乘胜追击,它操控着法术,一遍又一遍的清理着眼球当中残存意志,竭尽所能的将其打上自己的烙印。 白骨叉表面的符文也慢慢延伸进眼球当中,将其彻底的固定住,并且想要炼化成为自己想要的形状。 许道炼化的正起劲,突地听见一声惨叫响起来。 啊! 一丝黑气从眼珠子当中传出来,还有话声:“好狠的道士!” 此声许道感到熟悉,他心中微惊,脱口而出: “独目!老鬼你没死?” 此声音不是其他,正是独目道士的声音。 原来独目道士的鬼躯被许道捣烂搅碎之后,对方的一丝残魂遁入了血色眼球当中。 当时它准备弃车保帅,逃之夭夭,但是因为墨鱼飞剑的动作太快,独目来不及完全斩下鬼躯,眼球就被墨鱼剑给抓住了。 甚至直到飞剑返回许道的身旁时,独目道士才知晓“斩杀”它的竟然是许道,而不是蛤蟆道士或壁虎道士。 更倒霉的是,它落入许道手中后,因为许道担心眼球会被蛤蟆或壁虎察觉,便没有选择用玉盒或是蚍蜉幡收起,而是令墨鱼剑将其包裹,以筑基法器镇压着,让独目道士失去了偷偷溜走的机会。 别无他法,独目道士只能先将残魂深藏在血目当中,假装自己已经身死,再寻机会逃脱。 但谁知道仅仅一夜不到,许道就要在静室中将眼球炼化,丝毫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以上经过许道并不知晓,他反而在心中惊叹起阴神道士果真是难以被打杀,独目道士保命假死的手段厉害。 对方藏身在眼球当中,他检查数遍都没有察觉出来,非得要将其炼化了,其残魂才跳了出来。 想到这点,许道心神更是心惊。 若是他将此物在手中多放一点时间,指不定对方就会有机会嗖的飞走,甚至可能暗中加害于他。 但是心惊之余,许道也是忽地松了一口气:“难怪仅仅几百里的路程,夜叉门方向还没有派遣道士过来,原来独目这厮压根还没死透。” 这让许道心中计较起来,他要不要暂缓炼制,多多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多点时间修行,一应对夜叉门即将的来袭。 但是计较一番,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江城鬼市的大阵已经被他升起,虽然阻止了城中人向夜叉门报信,但江城甚大,鬼市所能够笼罩的地方仅仅算是一隅,鬼市之外还有不少的凡人居住,甚至也有道人混居。 如此阵势定会进入夜叉门的眼中,惹得道士飞来,拖延也拖延不了多久。 相反的,许道还应该尽快的解决掉独目道士,以免到时候夜叉门来袭,真给了对方暗算他的机会。 静室当中有尖叫声响起来:“雷使者瞒我瞒得好辛苦,使者竟然早就是筑基境界,而且还是传闻中的仙武双修之人。” 是独目道士在说话,对方从惊恐和剧痛当中回过神来,连忙就出声,想给自己挣得一条性命: “雷使者只要放我一命,今后使者但凡有所求,我必定听从……” 但是它却不知,其第一句话就已经让许道杀心更盛,留之不得。 虽是存着立马打杀对方的心思,但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许道还是面上轻笑,试探问:“既然如此,独目道友可否将你手上的筑基道法说与我听听,容雷某参悟参悟。” “若是道友不欺我,贫道定会考虑放你一马。” 许道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怎么期待对方即刻应下,但谁知独目的残魂听见,一口就答到: “好!使者可不要反悔!” 许道面上微怔,心中立刻就是大喜,他放下正在琢磨的逼问手段,出声:“独目道友请讲。” 道士身处囹圄,连魂魄都只剩下一丝残魂,哀叹数声,“老老实实”的开始向许道吐露自家所修行的筑基法诀。 静室当中响起一阵拗口古怪的经文,许道聚精会神的听着,顿觉目眩神迷,心神振奋。 仙道修士筑基,种灵根于阴神中,然后依照功法而行,能将阴神修成种种法体,突破人魂的上限,拥有莫大威能,其诡其异。 而夜叉门内的道士,所修法体名为“阴鬼体”,可修出六部鬼怪。独目道士所修的就是其中一种——血目阴鬼体。 夜叉门内还有另外五个道士,所修法体分别为耳、鼻、舌、身、意,五种其余的阴鬼体。 至于立根境界以上,诸如凝煞、炼罡的功法,独目道士自己都还没有获得,也就无法说给许道听。 但即便如此,许道获得此法后依旧是惊喜至极。 他在内心中默默诵读着《血目阴鬼法》,顿觉法诀奥妙,道理高明,不愧为筑基境界的功法。 记下此法,许道不动声色的又开始询问独目道士其他事情。 时间过去,他正询问的起劲,静室内的阵法忽动,有讯息传来。 接受讯息后,许道的眉头皱了起来,是城中纷乱,有道徒聚集,陈挽等人在请求他出关解决。 想了下,许道没有理会,而是静下心,又开始和独目细细交谈起来,继续榨干对方脑袋里面的东西。 因为时间紧迫,许道只问出重要的事情之后,就停止了说话。 血色眼珠在白骨叉上一眨一动,独目的声音从中传出:“使者该放我离去了。” 打量一下眼珠子,许道口中称:“不急。”他一挥手,墨鱼剑就嗖的窜上,又将其封闭起来。 随即许道从贴身处拿出了无字符箓,在上面默写起从独目道士口中得到的法诀。 得到一门功法后,自然得好生检验真假,以免对方暗藏祸心,害得他修行后走火入魔、自毁根基。 而许道别的手段没有,就是擅长修行和辨别功法。 他将《血目阴鬼法》原封原的写在了无字符箓上面,然后以火焚之,结果无字符箓上的文字飞出,散落不成形,相互抵触。 见此一幕,许道心中冷笑,立刻就知道独目说出的法诀存在矛盾,甚至是错误之处。 他收起宝物,将血色眼珠放出,森然道:“独目道友何故骗我?莫非不惧身死耶?” “怎么会……”独目的残魂听见,血色眼珠猛的眨动,心中暗忖许道是不是在诈他。 但是它口中话还没有说完,剧痛来袭,独目道士就惨嚎着,惊恐叫到:“道友饶命!” 是许道冷着眼,继续驱动法术,打磨起血色眼球。他一并拾起酷烈的手段,拷打逼问独目的残魂,以撬开对方的嘴。 惨叫声在静室当中持续的响着,令人闻之丧胆。 “道爷饶我!”生死威逼之下,独目又哭又叫,彻底失去了身为道士的风度。 一番质疑、折辱、恐吓之后,独目将《血目阴鬼法》重新讲述了一遍,其中不少地方的道理都变得圆润。 但令许道无语的是,他再次以无字符箓进行检查,新得的法诀依旧散乱不成形。 几次拷打之后,独目口中的《血目阴鬼法》更加完善,最后达到了一个字都无法替换的地步。 许道以无字符箓检查,文字终于不散乱,能够让其领悟功法,让他松了一口气。 仅仅一部功法,就让许道费了不少的手脚,其余不甚重要的法门,他都懒得再去逼问完整内容了,而且现在也没多少时间和对方耗。 许道定下心,梳理自己是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问。 缓了片刻,饱受摧残的独目残魂出声,低声下气的朝他讨要活路。 “雷、雷使者,小道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使者可以饶我。” “嘁!”冷笑一声,许道听见它的话,低垂眼帘,不耐烦道:“聒噪。” 随即其身上的法力大作,雷火之气滚滚涌起,再度用酷烈的手段荡清血色眼珠当中的残魂。 “啊!不、不!”尖叫声响起。 不多时,许道就彻底灭掉了独目道士的残魂,令其死得透透的。 道士残魂湮灭的那一刻。 几百里开外的庞大乱葬岗中,地底一尊独目鬼像忽地黯淡,咔嚓就崩裂开,头颅折断,独目中渗出了血泪。 庙中的夜叉门弟子目瞪口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浑身颤,好半晌才失声叫到:“堂主、堂主神像塌了!” 消息迅传开,满门皆惊,一尊尊鬼物都苏醒过来。 而那些早已经从江城得到消息却没有相信的道徒,脸色也都变得更加煞白。 许道这边。 他在整理完收获后,没有犹豫多久,就又开始炼制起自己的“鬼目叉”。其气定神闲,就好似刚才灭掉的并非是一个道士,而只是一只虫豸。 实际上灭掉独目道士的残魂,确实也并非是一件难事。 对方已经是残魂一缕,仅剩丁点灵智,连临死反扑都做不到,残魂中也没有金丹鬼神级别的后手,只是藏的太深,难以被人现罢了。 这下子血色眼球彻底干净,内里再无残魂阻扰。 许道又有《血目阴鬼法》作为参考,他费了一番功夫,当真将血色眼珠融炼在了白骨叉上面。 两者融为一体,似法器而非法器,似灵根而非灵根,颇是玄妙。 第244章 荡清妖派 第244章 荡清妖派 血色眼珠镶嵌在白骨叉上,整柄骨叉都生了变化。 原本惨白色的骨叉身子变成了血红色,上面蝌蚪状的符文扭曲缠绕,还有血管似的纹路蠕动,内里红光闪烁,就像是有血液在其中流动。 许道持着此叉,目中露出诧异之色。若非此叉是他亲手炼制而成,他肯定认不出来。 轻轻挥动叉身,他将法力注入进去,上面的一颗眼球不停眨动,分外的诡异。但是察觉到这一点,许道心中却是大喜起来。 将独目道士的眼珠炼入其中,白骨叉威力大增,已经是近似于筑基法器一般的存在,而且和墨鱼剑不同,此物最为克制阴神鬼魂之物。 其又常伴许道的阴神,能随时护卫他的魂魄,也就是说,许道的阴神虽然还未筑基,但是有鬼目白骨叉在,他的阴神已经不惧筑基道士的抓取,不再是他的弱点。 并且许道还可以将白骨叉置于飞剑中,两者相互结合,威力更甚! “哈哈哈!”他持着白骨叉,阴神仰头,缓缓的将白骨叉吞入了口中,化作阴神的脊骨。 一阵红光闪动,许道阴神的额间晃动,突地新长出了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眼珠子眨动着,让他的阴神沾染上了一抹凶厉,气质更加幽深。 随即他用手在阴神额间一抹,血色眼珠就又消失不见了,藏在阴神的体内。 “法力达到一百年,又修得鬼目白骨叉,再加上原有的墨鱼飞剑,就算是货真价实的凝煞道士,我也可以斗一斗!” 许道心中自信大增。 若说原先他对于在夜叉门和舍诏道士之间猎取好处,心中忧虑重重,现在实力倍增,又对独目道士进行了一番拷问,忧虑已经削减大半。 特别是对于夜叉门内存在的那尊金丹鬼神。 许道心中暗暗想到:“难怪夜叉门虽然是西南地界的三大势力之,门内有金丹鬼神,却并没有直接打压白骨观,或是灭了舍诏道士。并非是它们不想,而是它们不能!” 就如同白骨观的观主一直在闭关,近百年都不现身,夜叉门的鬼神门主同样在闭关,而且闭关的时间比白骨观观主还要长,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百年内,夜叉门所有即将筑基的道徒弟子,全是被送进了夜叉门主的密室中,至于所谓由升仙果炼制而成的筑基灵药——鬼灵丹,压根就是鬼话。 夜叉门弟子从黑山鬼蜮当中取得升仙果,一出黑山后就早早的喂给了夜叉门主。 原因无他,此獠濒临寿尽,以此延缓着生机罢了。 想到这里,许道心想:“筑基之后,仙道修士的寿命都是三百。而结丹之后的道人,寿命却不尽相同,其中下等假丹的道人,寿命不足五百。” 夜叉门主虽是结丹境界的存在,但是其走的结丹路子和舍诏道士们要走的一样,乃是假借他人大丹,结出了一颗下等假丹。 其寿命天定,注定不会过五百年,而迄今为止,夜叉门主的年岁已经过四百年矣。 早在两百年前,它就已经开始吞吃门下的筑基种子,延缓着寿命。近一百年之内更是一个都不肯放过,统统都化作了自身延寿用的养料,不曾分给门下的道士一只。 且按独目道士透露的,夜叉门主苏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道徒魂魄、升仙果的作用越来越小,上次更是传令将门下弟子统统都派入黑山当中,只是独目道士等人没有听从罢了。 许道思忖着,心中暗道: “也就是说,这厮垂老矣矣、寿命将尽,已经不足六十年,甚至可能就剩一二十年!” 若非如此,夜叉门主不会想着要竭泽而渔,并且在独目道士等人违背了它的命令之后,也不会没有着手清理几个道士。 这般境况之下,金丹鬼神不出,夜叉门压根没有实力去踏平白骨观或舍诏山城。甚至它们还要警惕白骨观和舍诏道士联手攻打它们。 而现在这个消息被许道知晓了,一旦他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群狼噬虎,反倒是夜叉门主得担心自家的性命了。 搞不好连夜叉门的几个道士都会图谋它的身子。 因为按着独目道士奸诈的性格来分析,有可能对方之所以会讲出这个消息,是想要坑害许道等人,作为它们的探路石,好让它们从中取利。 心中念头纷呈,许道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知道自己的阴神灵根真的有戏了!至于究竟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对外透露出去…… 他不仅要透露,而且还要广而告之。快死的金丹境界依旧是金丹,不是他独自一人能够图谋的。 恐怕一旦消息传出,舍诏的那几个家伙知道之后,会比许道还要激动。 他在静室中思忖着:“要不要再告诉一下白骨观的道士呢?” 阵法突地再次晃动,催促起许道出关。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谋划,面上露出了冷笑。 应是外面道徒的举动越来越出格,陈挽等人催他出去主持大局。 许道可没想着主持大局,他心中暗道: “看来是之前清理的还不够彻底。这次正好可以赶在夜叉门到来之前,再次清理一番。” 决定做下,他便将阴神遁入了肉身当中。龙种躯体缩小,眨眼间就变回了人形。 从静室中走出,许道立刻就瞧见了外面焦急站着的陈挽、苏玖、老沙等人。 几人异口同声的,呼喊到:“老爷您出来了!” 其中陈挽慌忙走上前,要将情况细细的说一遍。但是许道不待对方解释,就一甩袖子,负手而立,吩咐到:“带我去见见那些人便是。” 陈挽道徒赶紧的走在前头,“起事的道徒就在符店外,已经聚过来不少时间了,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敢再次打扰老爷闭关。” 听见这话,许道挑了挑眉头,心中冷意更甚。 看来得亏他及时走了出来,否则这群家伙都想冲击符店,要将他揪出来了。 没有对此表任何意见,许道面带笑意的走到符店大门跟前,身上的气劲涌动,猛地就将几扇大门打开。 轰!一阵嘈杂的音浪从店外进入他的耳中,形形色色的道徒出现在他的眼前。 见到符店大门大开,聚拢在店门前的道徒们纷纷转动脑袋,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聚集在了许道的身上。 一阵议论嘀咕的声音响起,还有道徒高呼:“出来了!姓雷的出来了!” “雷使者,你终于肯出关了!” 许道打量着聚拢在店前的道徒,从中看见了不少不怀好意之人,除此之外,也有荡妖堂的道徒正在边上,想要劝走这些人。 其中就有白供奉在,他一瞧见许道出来,就连忙跑上前,面色紧张的说:“雷使者,这些人可不是贫道叫过来,贫道和北堂的人可是一直想劝他们回去。” 这厮之所以一开口就给自己推脱责任,是因为在人群的后头正有四个后期道徒站着,都目光闪烁的看着许道。 四人当中有两人是荡妖堂的供奉,聚拢过来的道徒就是以这四人为。 瞧见这四人,许道眼中露出讶然之色,他虽然猜到了后期道徒中肯定会有夜叉门的人存在,但是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四人,已经是一半的比例了。 得亏许道开启鬼市大阵之后,在四处阵法节点都放置了牙将鳞兵看管,否则这些人直接就能将阵法给关掉。 除了白供奉和这四人之外,其余两个后期道徒不在场上,也不知道是藏在暗中,还是避祸不想参与此事。 不等许道说话,四个后期道徒就朝着他拱手作揖,开门见山的呼到: “还请雷使者快快关掉阵法,勿要再消耗堂中符钱了。” 几百个道徒一同起哄,呼喊到:“快快把阵法打开,放我等出城!” “出城、出城!”、“老子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等死。” 呼声大作,北街的店铺上嗖嗖的就站了许多道人影,是城内其他道徒在窥视着场上的情况。 许道听见呼声,面上的笑意更盛,他顾看旁边的白供奉,说:“贫道未曾告知他们开启大阵的理由么?” 白供奉和几个执事擦了擦额头的汗,忙点头:“说了说了。雷使者闭关之后,我们在每条鬼街都张贴了告示,阵中的凡人都由官府进行通知了。” 听见这话,许道脸上的笑容收敛,他转过头,张开口质问众人: “既然已经告知,诸位为何反我?” 其话声冷厉,清楚的传到方圆百步内所有的道徒耳中。 噪杂的声音一时低了下来。 那四个后期道徒听见,也是脸色微变,相互间以目光交流起来。令他们变色的是许道许道使用法术时,不经意暴露的仙道修为。 几人心中都难以置信:“炼气境圆满?!” “不可能!仅仅一夜间,这厮如何能增长这多修为?定是在虚张声势,恐吓我等。” “真的?听人说,这厮可是受了独目堂主的一击,却没有死掉。” 有人接过话头:“靠着手里的筑基法器罢了!他受了独目堂主一击,肯定也已经身受重创,否则也不会闭关到现在。” 几人低声传音,细细议论了一番,认定许道就是在虚张声势,恐吓他们。 当中还有人鼓舞到:“本门堂主死在这里,门中其他堂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正是我们洗脱罪责,立下大功的好机会。” “要是再拖延一些时间,指不定会是五通山的道士先过来。到时候瓮中捉鳖,按这厮的狠辣,我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了!” 这些人之所以要跳出来,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被许道闭关前的动作给吓住了,这才忙着鼓动人群,要反抗许道,先下手为强。 四个后期道徒定下计策,立刻就传音吩咐各自的手下。 安静几息的人群再度鼓噪起来,不少人破口大骂的:“贼子!你是不是荡妖使都是一个问题,快快打开阵法!” “是你这狗东西得罪了夜叉门,想用我们卖命罢!” “你去给夜叉门的大人赔礼道歉就是了。” 陈挽、白供奉等人听见这些骂声,脸上的神情讷讷,不知该如何出声安抚许道,只能赶紧的示意伙计、执事,制止众人开骂。 可是几百人鼓噪,他们如何制止得了? 许道看着这群逼迫他打开阵法的道徒,吁了一口气。他懒得理会这些人的骂声,只是拎起了腰间的金瓜锤。 其身上法力涌动,面上杀机浮现,吐声: “大敌当前,凡搅乱城中,企图开阵者,一律以通敌论处。” “通敌论处”四个大字仿佛钟鸣,响彻在现场每一个道徒的脑中,即便是聋子都能隐约听见。 不少人瞧出不对劲,面色变化,或是偷偷、或是飞奔的逃离了此地。几百人乱糟糟一团,转瞬就去了小半。 但是骂声依旧,现场还有百余人,且个个都运转起了身上法力,目光不善的看向许道。 陈挽、白供奉等人都后退一步,面露惧色,生出了息事宁人的心思。 突地,一个后期道徒梗着脖子,叫到:“呔!姓雷的,通敌又如何?” 许道听见,抬头望了这人一眼。 他笑吟吟的回答: “无甚?当斩而已。” 话音一落,许道将手中法器掷出,嗖的就飞在人群当中。 咔咔!乌光闪烁,十几颗人头顿时落下,脖颈处的血水喷溅而出,洒了旁边人满身。 现场鼓噪的几百人都怔住了,没想到许道当真敢动手。 但许道可不管他们,兀自漫步在人群当中,每走一步,就有十几人头落下,割草一般简单。 有人惊醒,奋力呐喊:“杀!杀了此獠!” 反抗出现,现场法术闪动。 但是绝大多数法术都被许道避开了,避不开的他就硬抗下。也有人想要趁乱逃走,可是已经晚了,鬼街四周有牙将出现,将他们堵住。 四个后期道徒站在人群后面,难以置信的望着许道,他们没想到许道真个敢举起屠刀,并且手段如此狠辣、实力如此高深。 陈挽、白供奉等人也是面色呆滞的看着,脸色白。只有苏玖和刀客老沙机灵,连忙随着许道一同打杀起现场的道徒。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百余个不肯走的道徒,彻底留在了此地。 偶有十来个突围走的,也被许道抓回,一一斩杀在店前。 第245章 据城而守 第245章 据城而守 许道纵剑飞行,身后有三头牙将随之飞行,每一头牙将的身下都抓着一个道徒。 其从高空落下,踩在了北街的血水当中。 符店四周已经是横尸一地,白供奉等人咽着嗓子,畏惧的看着许道的动作。 “道爷饶命!”、“饶命!我愿意当牛做马!”“雷使者,俺是猪油蒙了心,放过俺!” 几声惊恐的呼声在现场响着,三个被抓回的道徒滚落在地,丝毫不敢逃跑,忙不迭的就磕头求饶。 但是许道并没有搭理三人的呼声,他反而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或明或暗围观的人等,然后面上轻笑,口中说:“这是最后三个了。” 被他活抓来的三人都是后期道徒,还有一个后期道徒不甚机灵,没能逃出,早已经被许道当场打死了。 许道懒得再自己动手打杀三人,他冲白供奉等人吩咐道:“念在同僚的情分上,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白供奉和手下的执事等人听见,面上微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立刻就有一道人影从人群中冲出来,手里面擒着一把匕,往跪在地上的三个后期道徒冲去。 这人影正是符店的掌柜,陈挽道徒,他扑到一个后期道徒跟前,立刻就往对方的身子击上。 匕是一件法器,只几下,便在对方的身上刺出了几个大窟窿。 一道魂魄从尸体当中飘出来,因为这人是罪魁祸,且是炼气后期的修为,许道没有放过对方的魂魄,而是嗖的就擒入了蚍蜉幡当中。 动完手后,陈挽道徒的面色更白,他的手指哆嗦着,有些战栗,似乎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杀道徒。 虽然其举动有些丢人,但是许道却是投去了欣慰的目光。 旁边的人瞧见许道的神情,立刻就恍然大悟,明白眼下正是证明忠心的大好时机。 “我来!”白供奉举起手,手上运转起法术,口中大喝。他身旁的不少执事也都连忙挤出来,运转法力,往跪着的两人打过去。 两个后期道徒听见呼声,惊恐的抬头,看向这些面目狰狞的道徒。 但是他们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噼里啪啦的法术就作用在他俩身上,惨叫响起,顿时就被打成了肉泥。 还是许道手上动作甚快,堪堪将两人的魂魄收下,没有让众人也将其打散了。 此时此刻,一百余犯上作乱的道徒,皆数已经被许道斩杀在鬼街之上。 街道的青石板都变成了猩红色,血水浸满石板的缝隙。 许道站定在场中,修身长立,顾看四周窥视着的道徒们。 其仪态从容,毫无烟火气,但立在血泊中,却又给他增添了不少凶厉的气息。 四周人等望着,目中无不露出惊恐和敬畏,将心中的那点小心思赶紧死死的压住。 就在许道准备让白供奉等人洗地,收拾现场时,突有一道身影从街头奔来,对方身后还跟着一批道徒,瞧装束都是荡妖堂中的人。 来人正是江城荡妖堂的一个供奉,也就是城中除了白供奉之后,最后一个还活着的后期道徒。 这人奔自许道身前,不顾地上的脏污,当即就伏地大拜,口中呼到:“西堂道徒来迟,让使者受惊了!” 跟在他身后的西堂道徒们,也都是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偷偷看着四周倾倒一地的尸体。 这伙人明显是被许道酷烈的手段和强悍的实力所吓住了,慌忙的赶来臣服于许道。 “来。”许道打量对方几眼,招手让对方靠近点。 谁知西堂的供奉并未站起身子跑过来,而是膝行至许道跟前一步远的地方,撅着屁股等候吩咐。 许道出声:“将地上百余尸一分为四,悬尸挂头,立在四方荡妖堂的跟前,以儆效尤。”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不仅要压下江州城中所有的不满,还要让他们牢牢记住恐惧和教训。 “是!谨遵使者令。”西堂的供奉和执事们莫敢不从。 许道听见,放声大笑起来:“善!” 他一挥袖子,领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北堂道徒们,往符店的后院走去,准备招待招待这些人等,赏赐一番。 接下来。 北街上生的事情哄传四条鬼街,没有一个道徒不感到恐惧,就连凡人们都隐隐有所耳闻。 再加上阵法的封锁,众人逃无可逃,不断有道徒赶到符店,恭敬至极的走入符店中,向许道行大礼,等候吩咐。 许道也是丝毫不吝啬,大敌将至,凡是前来跪拜的道徒都得到了他的好生招待。其大把的符钱洒下,让江城道徒,特别是荡妖堂的道徒们又敬又畏。 一晃眼,整座江城的权柄,就彻底的被他纳入了手中。 除了收拢江城中的几千散修道徒之外,许道又主动开启阵法,将百余名道徒,以及蛤蟆道士尚未来得及带走的鼠人给放出去。 之所以放出这些人,他除了是要将独目道士死于舍诏道士之手的消息放出去,以及带给舍诏道士消息,通知对方前来一叙之外。 更是让这些人快快将阵法之外的凡人们给迁走。 鬼市大阵笼罩的地界虽然不小,已宛如一小城,但是江城内、阵法外,还是有不少的凡人存在。 一旦夜叉门道士来袭,阵法中的凡人还好,但是阵法外的凡人们可就惨了。 为了免得殃及池鱼,许道觉得还是将这些凡人快快迁走比较好,省得徒生罪孽。 因为时间紧迫,他并未要求道徒们采用何种方法,只要驱走赶走就行,一并还赐下不少符咒、甚至法器等物帮助处理。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许道便御剑乘风,独自一人盘坐在江城上空,静静的等待起来。 其等的不是其他,正是肯定会来的夜叉门道士。 ……………… 良久过去,江州城内外都热火朝天的。 天边突地出现了一团古怪的雾气。 雾气翻滚蠕动,竟然是惨绿色的,一眼望去就令人觉得妖气冲天,阴森诡异。 雾气中还有风雷呼啸声,其形未至,呼啸声就滚滚传来,将整座江州城都惊动起来。 此前舍诏道士打杀独目时,尚且是黑夜,城中人等看不太清楚,只觉火光冲天,地动山摇。 而现在扑至江州城的绿云,不仅是白日便至,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更是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它故意绕城而行,给人以极大的震慑感。 城中所有的道徒都走了出来,仰头望着逼过来的古怪绿云。 道徒和道士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即便是有鬼市大阵在,他们依旧从绿云当中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势,惊惧不已。 而那些在阵法之外死活赖着不肯走的凡人们,被如此声势一吓,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股颤,心中后悔没有出城。 绿云罩在大阵外面,翻滚不已,似乎是想侵入阵法当中。但是许道就盘坐在高空上,如何能让这厮得逞。 他猛地睁开双眼,望着阵法绿云,并不急着出手,而是出声呼到: “贵客来临,何故藏头藏尾?” 借着法术和阵法,许道的声音宏大,也能够传遍整个江城内外。 但是绿云依旧是兀自翻滚蠕动,丝毫没有搭理许道,并且云中还传来铿锵击鸣的声音,道道白光落下,劈打在阵法上,想要将阵法凿穿。 许道轻笑说:“道友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此阵唤作荡妖封锁大阵,乃是荡妖堂的根基之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开。” 又是一番试探,绿云当中终于响起了阴冷的声音:“城中弟子,快快助吾破阵。” 一颗偌大的头颅从绿云当中探出,五六丈大小,它眼神冷漠的俯视着阵中人等,瞧其声势,赫然是一尊筑基境界的道士阴神。 而且许道辨认着,猜测其境界很有可能不止是筑基前期。 凡人们望见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叩呼到:“神啊!”、“神仙啊!”、“是神仙!”…… 但是阵中的道徒们听见,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扎下脑袋,没有搭理天上的鬼头。即便其中是怨恨许道的人,也都只敢在内心冷笑着,而不敢出声。 见无人回应,庞大的鬼头终于将目光对准了许道的身形。 它看着许道脸上平淡的表情,目中杀机大盛,猜到城中的夜叉门弟子多半已经惨遭不测。 有声音从鬼头口中传出:“阁下便是荡妖使?” 许道仰头,一大一小互相对视。 他盘坐在半空中,从容点头:“贫道正是。” “桀!”庞大的鬼物头颅又道: “独目那废物,就是死在了这里?” 轰!听见夜叉门道士口中的话,城内的道徒们纷纷震惊起来,四处响起一片惊呼声。 此前他们还以为独目道士只是吃了大亏,不太相信对方会轻易死掉,但是眼下却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这夜叉门,来者不善啊!”诸如白供奉等人也是面色凝重,彻底认同了许道开启大阵的决定。 鬼头问话,许道却是佯装叹息,摇头说到:“独目道长埋伏二位堂主,确实已经不幸身亡,为蛤蟆堂主和壁虎堂主所斩。” 他一指下方探头探脑的道徒和凡人,“若是不信,贵门可以随意询问。” 绿云中的道士目光幽幽,它扫视着阵法内的人群,出声:“那么使者当日,是不是就在一旁?” 许道回答:“算是,贫道凑得比较近罢了。” “桀!”一阵冷笑声响起来,夜叉门道士摇晃着头颅,面目突地狰狞,吐声到: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死?” 话声落下,道士阴神化作的头颅,陡地张开大口,一根鲜红色的长舌就出现在它的口中,往鬼市大阵猛击过来。 砰!仅此一击,鬼市阵法竟然就剧烈的晃动起来,灵光闪烁不定。 许道的面色也是微变,他望着在阵法击打阵法的道士,心中暗道:“果真是凝煞道士!” 前来江州城打探消息的鬼物,修为赫然比独目要高上一个境界,其法力有一百多年,阴神的气机浑厚,难怪能够动用法术将整座鬼市大阵都包裹起来。 阵法受击,阵内的其余道徒们都如临大敌,但是又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作一团,不知该做什么。 许道收起杂念,沉声对底下众人吩咐到:“各堂执事护住大阵,不得有失,为乱者当斩。” 随即他一抖袖袍,竟长啸到:“贫道且来会一会这妖鬼!” 许道轻点脚尖,周身的空气撕扯,他踏空而行,直接就走到了阵法之外,没入惨绿的云雾当中。 见此一幕,本是惶恐的道徒们心中振奋了几丝。 “嚯嚯!”有古怪的笑声响起。 夜叉门的道士见许道居然还敢走出来,它将头颅散掉,忽地就藏在了惨绿云雾当中,传出讥笑声:“人小胆肥,愚不可及。” 而许道步入绿云中后,脸上的笑意也是消失。 他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知晓眼前的夜叉门道士,为何会想用周身的绿云将鬼市大阵破开。 原来滚滚绿云当中,赫然弥漫着丝丝的煞气,能轻易的腐蚀道人肉身、魂魄、法力。 许道落入其中,就宛如一滴水落入热油锅当中一般,周身的灵光滋滋作响,不断的被绿云中带有的煞气侵蚀。 另有一根粗壮的猩红之物,在翻滚的绿云当中摆动,大蛇般在许道的周围出没,随时都要将他抽成碎肉。 许道粗略一估计,现独目和眼前的这个道士相比,果真就像是废物一般。 “这便是凝煞道士的实力么?” 好在他体内已有百年的法力,肉身坚韧,并不畏惧煞气绿云的侵蚀,同时身后就是荡妖封锁大阵,夜叉门的道士进不去,他却可以轻易进去。 退路在手,许道也不做多想,运转起浑身的法力,不仅不退,反而迎着那道猩红的长舌扑杀上去。 灵光闪烁,风雷声呼啸大作,整座江城的人都仰头看着大阵外的一幕,紧张不已。 许道身上闪烁着金光,他脚踏绿云,手持法器,悍然与夜叉门的道士搏杀着。 令人惊奇的是,其形体虽然渺小,但斗法过程中却并未落多少下风。 凡人望见了,都以为神明。 第246章 虚城计 第246章 虚城计 许道跃入绿云当中,继续与之颤抖,只几下,他就现凝煞境界的道士果真实力高强。 好几次他都被对方直接抽中,若非他肉身坚硬,早就被打成肉泥了。 而且最让他感到棘手的,是绿云当中的煞气尚且稀薄,而道士长舌上的煞气则是浓郁,许道都不敢用墨鱼剑和对方硬碰硬,否则多碰撞几下,好不容易养成的墨鱼剑都可能会被打落品阶,得不偿失。 十来息的功夫,许道百年的法力迅消耗,而且被对方逐渐掌握了斗法的节奏,要是再继续下去,极有可能一时不慎,他就会落入危险的境况。 到时候,他估计只有暴露出筑基境界的龙种躯体,方才能脱困而出。 鬼市大阵上空,法术的灵光不断闪烁,巨大的猩红长虫横空甩动,牵动了鬼市中所有道徒和凡人们的心思。 凡人们个个顶礼膜拜,噤若寒蝉,道徒们也是脸色煞白,心中思忖着自己一旦落到阵法,只怕是立马就会打得肉烂骨销。 和许道斗法的夜叉门道士也是威风越来越盛。 许道见机不妙,他御剑的身形飘然一转,倏忽间就奔向鬼市大阵,想要退回去休整一番。 阴冷的怒喝声响起:“想走?”绿云当中的夜叉门道士运转法力,长舌又猛又快的朝许道席卷而来。 可是许道没有避开,而是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一击,然后才冲回了阵法当中。 闷哼声响起来,许道肉身吃痛,体内五脏翻腾,好险才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但他终归是及时退出了战场,躲回到大阵当中,只是心有余悸的看着外面怒意滔天的夜叉门道士。 而道士见许道成功逃入阵内,狰狞的鬼怪头颅再次凝结,口中咔咔叫到:“开!开阵!” 它将全身的法力都运作起来,口中长舌吐出,咻得变成百丈长,盘踞在鬼市的大阵上,滋滋的腐蚀起阵法屏障。 见对方如此威势,许道目中凝重,一边警惕着对方,一边待在阵法当中快的恢复其飞来。 他从蚍蜉幡中取出丹药,不要钱的似的吞入口中,然后依仗着强大的肉身迅炼化。 另外一边,袭阵的长舌道士虽然占了上风,十几息就将许道打的不得不退入阵法当中,但是它的态度也凝重了起来。 “根据消息,这厮只不过是手上法器了得而已,连筑基境界都不是,为何他的法力如此深厚!?” 长舌道士心中惊愕,它只得暗皱眉的想到:“这就是道宫弟子么” 原本它之所以愿意前来江州城试探许道,目的就是柿子挑软的捏,不想去五通山和舍诏道士斗法。 但是现在情况出现变化,它一个凝煞境界的道士,居然都无法立刻降服对方。 小心思在长舌道士的脑中出现: “如此人物,恐怕不仅仅是筑基种子,其来头应是比传闻中的还要大。而且此人法力如此浑厚,一旦得罪死了,却又打杀不了,今后必有后患!” 长舌道士的头颅飘在鬼市的上空,它打量着许道的身影,慢慢的将袭击阵法的猩红长舌给收了回去。 其皱着眉头,像是在暗自思索什么似的。 许道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心中诧异,默默的停止回气,提防起道士接下来的动作。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有细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本道长舌,见过雷使者,刚刚多有误会,还望雷使者见谅。” 听见这话,许道的眼神更加怪异,他没有想到两人刚刚还在打生打死,对方的态度忽然就软化下来了。 但是许道琢磨着,想到就算对方是在拖延时间,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于是也就回到: “不打不相识,长舌道长法力高深,雷某才是不自量力,多谢道长手下留情了。” 底下众多的道徒、凡人都在注视着,许道也是传音过去,并没有大声嚷嚷。 两人一时之间伫立高空中,互相寒暄、试探起来。 一番对话,许道敏锐的从对方的言语中察觉出此人对他的忌惮。而对方旁敲侧击的,也是想要尽可能的搞清楚他的来历。 于是许道当即信口胡诌,按着从雷亮啸口中逼问得来的消息,吹嘘起自己在雷诏、道宫、荡妖司三者中的重要地位,以及频频暗示对方自己上头有人。 而长舌虽然贵为筑基境界的道士,但是一二百年来都窝在吴国西南这块偏僻地界,它对洱海道宫有所耳闻,可是知晓的毕竟不太清楚,被许道唬得一愣一愣的。 并且它也没有理由非要和许道结仇,只不过是听命行事,以及想过来捞点好处罢了。 现在现许道这颗“软柿子”并不软,相反还很硬,甚至还会扎手,自然就起了放弃的心思。 长舌道士在心中暗想: “与其在这江州城打生打死,和这厮结下大仇,得罪荡妖司、道宫,还不如放放水,等着其他人过来再说。” 在它看来,即便是非要杀掉许道,它也不能一人承担罪责,得和夜叉门中的其他道士一起上。 这样的话,就不是它一个人得罪洱海道宫、荡妖司,而是整个夜叉门的道士分担,到时候动手的风险也小。 长舌道士紧盯着许道,心中暗道:“否则一不小心,此人手里有底牌、有杀招,被打杀的可能就是我了。” 它可不想自个像独目道士那般愚蠢且倒霉。 瞬间,长舌道士就定下了放水做戏给其他人看的心思,先等奔赴五通山的其他道士赶过来再说。 至于其他几个夜叉门的道士要是在五通山那边失利,甚至惨遭不测,那么它更应该保存实力,免得接下来连挪窝换地都做不到。 就这样的,长舌道士彻底的一改刚开始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态度,开始平等的对视许道。 而许道通过对方的态度和言语,隐隐也有些明白了这厮的想法,其心中古怪之余,不动声色的运转法力,并大胆再次踏出阵法,和对方“斗法”起来。 但是许道的动作虽然看上去迅猛激烈,实际上却并没有使出多大的气力和对方打斗,而是尽可能的护着自己。 另一边的长舌道士。 对方也是心有灵犀的凶威大作,面上怒意满满,嘴上毫不示弱,可是动作上却是屡屡放水。 两人你来我往的,时而叫嚣,时而缠斗在一块,斗的不亦乐乎。 鬼市上空的光景变化,大阵不断晃动,每晃动一下,城中人等的心肝就会猛地颤动一下。 他们紧张的注视着搏斗中许道二人,唯恐大阵下一刻就会裂开。 更让众人揪心的,是许道不时就会进出阵法,佯装气力不支,有几次他还会降落到地面,面色苍白的令荡妖堂中人备好符钱、丹药交给他。 如此动作令阵中道徒们对他又是敬佩,又是揪心,生怕他死在外面之后,就没人能阻挡来袭的夜叉门道士了。 其中苏玖急色的说:“老爷为何只是一人出去斗法,不若叫上我等,让我等为您掠阵。” 陈挽和刀客二人听见,也是急忙请命。 但是其他人听见了,即便是倾向于许道的白供奉一众北堂中人,也都是脸色变化,变得和许道脸色一样白。 这些人等可不敢出阵去对付气势汹汹的长舌道士,真要让他们这样,他们觉得还不如大家伙直接弃城而逃,这样活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许道听着苏玖几人的请求,他微闭眼帘,压下心中好笑的心思,随即正色说: “贫道乃是江城荡妖使,阻挡大敌义不容辞。并且城中大阵还需要诸位坐镇,一旦人手缺失,阵法岌岌可危,反倒是更容易让夜叉门的贼子得逞。” 许道一振袖袍,喝到:“此话休提,贫道且再去挡它一挡,若是挡不住,贫道退下来便是。” 话说完,他就驾驭墨鱼剑往上空飞去,眨眼消失在原地。 这番话听得白供奉等人羞愧至极,但是即便当中有人血气涌起,想要冲出阵法和许道并肩对敌,一看到笼罩上空的绿云,心思也都瞬间熄灭了。 白供奉朝着上空的许道一拜,喝到:“使者拼死,我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快快都去镇守大阵。” “是。”即便不是荡妖堂的人,散修们也都轰然应诺。 ……………… 时间过去。 江州城这边因为有许道在,且只有一个道士前来,夜叉门方面失利,并未真正的占得上风。 但是在五通山那边,即便蛤蟆道士和壁虎道士返回,及时的开启了大阵,令其他几个道士警戒起来。 小半日功夫,五通庙的阵法终归还是被夜叉门的一伙道士击破,打断了它们埋头修行的好事。 几个舍诏道士只能操控阵法自毁,用以阻挡、甚至坑杀夜叉门的道士。 它们勉强来得及将庙中的口粮卷起,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往江州城飞奔而来。 这伙舍诏道士之所以要跑来江州城,一是因为几人记得城中鬼市有大阵可以作为依靠,它们身为名义上的荡妖堂堂主,还可以号令城中道徒。 二则是许道先前派出的鼠人,在夜叉门道士来袭之前就返回了五通庙中,将许道给出的消息传给了它们。 否则以它们的秉性,更大的可能会是临阵脱逃,直接挪窝换地方,找个偏僻角落好生修行后再回来找场子。 当五个舍诏道士丧家之犬般奔至江州城附近时,许道和长舌道士已经斗了不下千回合,两人的法力却是反而暗地里都恢复圆满了。 “咦!” “斗”的正酣,两人望见天边出现的股股妖气,脸色均是生变化,口中轻咦。 许道是心中暗道:“这几个家伙,终于来了。” 而长舌则是心中微惊,它望着几个舍诏道士的状况,现对方虽是举止慌忙,但是却有条不紊,人数也是一个都没少。 “该死!铜那几个家伙该不会反被打了回去罢?” 这让长舌拿捏不准五通庙那边究竟生了什么,到底谁占了上风。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舍诏道士们跑过来了,它就得走为上策,即刻返回门中为妙。 否则它原本就拿不下许道,若是再有五个道士过来,对方一锁定四周,便是它想走都难,只能当场身亡了。 于是长舌道士口中怒喝:“该死!” 其攻打鬼市大阵的动作顿止,佯装恨恨的望了许道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抽身离去。 呼呼! 一阵风刮过,其身形光电般就往夜叉门所在的方向直射而去,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霎时间,笼罩鬼市大阵的漫天绿云也是立刻消散,滚滚的随着长舌道士的身形往夜叉门方向涌动而去,在天山拉出一道长长的绿烟。 遮蔽天空的绿云消散,天顶的日光落进了阵法内。 瞧见这一幕,阵内的道徒们惊喜不已,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跑了跑了!夜叉门跑了!” 更令他们惊喜的,还是五个舍诏道士的身影出现在了阵法外。这五位虽然没怎么搭理过江州城,但它们可都是荡妖堂名义上的堂主。 而许道望着长舌道士消失的方向,则是眼神闪烁数下,然后转头看向朝自己奔来的舍诏道士。 五个妖头人身的家伙奔来,大老远的就口中呼出: “雷使者,俺们来迟,城中可是尚好?”是蛤蟆道士的声音。 这伙仓惶奔来避难的道士一开口,在它们自己口中就变成了是前来拯救城中人的。 许道没有揭穿这五个道士的面孔,他站在阵法上空,仪态大方的朝着几人拱手:“雷某见过诸位。” 五个舍诏道士赶过来,见他护住了阵法,惊喜之余也是彻底正视起许道,都心思各异的朝着他打了个招呼,面上并无轻视之色。 六人聚拢一块,寒暄几句后,许道就令道徒们打开了阵法,放这五只道士进入了鬼市当中。 等到舍诏道士都进入阵中,他的心情也一时激动起来。 将这五个道士成功叫了过来,许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正式图谋夜叉门中濒死的金丹鬼神…… 请个病假 请个病假 真不能再熬夜码字了。 仗着年轻自己作,饮食不规律又熬夜,胃炎了。 昨天刚搞的胃镜。啥情况就不细说了,幸好没溃疡,先治幽门螺旋杆菌。 话说群里的书友都以为昨天就会断更,结果昨天我更新了!哈哈哈。 害!其实上个月体检,身体就已经在预警了(这点群里书友也知道,不细说),结果没有警醒,没有及时进行调整,这个月又遭了。 感觉再不养生,迟早暴毙。 在放不放弃全勤和每月激励奖之间犹豫了许久,人穷志短,挺舍不得的,但是身体已经进行第二次警告了。 事不过三,必须及时调整生活节奏。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同时本书写到现在,布谷的写作能力也越来越接近瓶颈,悟了不少,但手还不会用,得下更大的功夫在推演和质量上才行。 书友们的建议,布谷都有看见的。 本月全勤没了,正好质量为主,力求增进功底。 太监是不会太监的,断更也不会常有,每天两千字还是能够把握的。 本书写到现在,即便遇见再多场内场外的困难,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下去,否则就是对读者和自己不负责,辜负大家,也放弃增进写作能力的机会。 话说布谷应该一早就将眼界从“全勤”,挪到“质量”和“阅读体验”上,后者才是根本。 一直以来的先后改,妨碍了太多可爱的书友。也让自己尝到了不少苦头,真的是时候结束了。 再次对先后改说声抱歉。 并解释一下,先后改真不是为了防盗,就是为了拿个全勤,以及逼迫自己日更四千。 但是现在看来,结果是越熬越晚,死路一条,行不通的。 今天早点睡觉,明天再去医院瞅瞅。 弱弱的且没有底气的解释一下,本书上架前一直都是日更两千,上架后总体是日更四千,烦请大家以后别再评论区说要太监啥的了。 这本书赚得钱比工作要多,而且还大有可为,真不会太监。 硬着头皮也会写到两百万字以上,是以上哈!不是限定两百万,当然也不会又臭又长。 ps:誓没说假话,也不是花式请假。 谢谢各位衣食父母。 还有着重对凌晨时分等待看新章节的书友说声抱歉,以及,若非必要,大家还是都早点休息吧。 祝福大家身体健康! 第247章 再谋白骨观 第247章 再谋白骨观 长舌道士动作迅的返回夜叉门之后,立刻就在门中搜索起其他的道士。 然后果不其然的见到了法力大损的四个道士,与刚出山门时相比,它的这伙同门兄弟灰头土脸的,脸上的踌躇满志之色完全消失,有的只是记恨、愤怒的颜色。 嘶!吼! 愤怒的叫声在夜叉门内回荡着:“某要抽它们的魂,取它们的血点灯!” “舍诏牲口!卑鄙小人!” 非只一个道士在吼叫,夜叉门内的四尊鬼庙当中,道士们的鬼身神像全都在不断的颤动,连带着整个夜叉门驻地的大阵都依次颤动起来。 四个道士统统都吃了亏,而且瞧模样不像是小亏,夜叉门内所有的道徒道童都被吓得心肝颤抖。 特别是四座鬼庙附近的道徒,全都趴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道士们抓去泄愤。 只有长舌道士没有吃什么亏,原本它对于自己在江州城碰壁感到有些恼恨和丢面子,但是现在和门中这些道士一比起来。 长舌心中庆幸不已,在心中不住暗道:“亏得老子没有和那劳什子的荡妖使打生打死。” 它正庆幸中,其他四个道士见它灵光充盈,连法力都没有折损太多,忍不住妒恨起来:“呔!长舌你这厮,着你去打江州城,你怎的自己一人跑回来了?” 又有道士不忿:“我等四个,个个带伤,为何只有你一人完好,定是临阵脱逃了!” 长舌当即叫冤:“本道可是出工又出力,和那江城荡妖使斗了不下三百个回合,都怪那厮太过奸诈,江城的阵法也像个乌龟壳,怎么也打不破!” 有人讥讽:“区区一座城,连筑基道士都没有,既然打不破,你还有脸回来?” 听见嘲笑和讥讽,长舌道士话声一冷,喝到:“尔等还有脸皮说本道?” “亏得本道小心谨慎,这才没有被江州城的阵法缠住,那五个舍诏道士一来,围攻与我,本道岂不就是会落个和独目一般的下场?” 一番吵闹在夜叉门当中响着,刚开始五个道士还只是用神识交锋,长舌被几人围攻,索性闭了神识,直接在门中以口舌和对方争执起来。 夜叉门中的道徒们,原本对几个道士都是敬若神明,在它们的愤怒之下惊惧不已。 可是等看到五个道士宛如凡间泼妇一般骂街、争吵,不少人心中对于道士的光环都破碎掉了。 吵了足足半盏茶水的功夫,终于有一股苍老的声音在门中驻地,最幽深的墓坑当中传来。 “聒噪!” 话声当中的奄奄气息让人听得很是清楚,但是如此声音进入每个人的耳中,即便是道士,也都是心神一震,内心中生出惊惧的感觉。 寂静当中,一股死气满满的神识,蛮横又强大的横扫整个夜叉门。 霎时间,整个夜叉门驻地寂静了下来,大大小小的鬼魂、妖物、老鼠,一只都不敢出声,好似一间屋子真正的主人出声了。 寂静片刻,夜叉门的五个道士全都放下成见,泥像震动,纷纷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子弯下。 五尊泥像都睁开眼,以口呼到:“师尊恕罪!” 其声轰隆隆,能让人明显的感觉到五个道士的诚惶诚恐。 “善。”苍老的声音复起,恐怖的神识宛如潮水一般退去,随即缩回了墓坑当中。 这时五座鬼庙当中,五道形状各异的鬼怪阴神从台上登下,脚步急切的往神识消失的方向扑去。 只是它们面上神色各异,目光无一不闪烁着,显然内心中都不似刚才口中的话那般恭敬。 ……………… 江州城这边,许道在将舍诏的五个道士迎接进城后,城中所有的道徒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继续镇守阵法,防止夜叉门方面杀个回马枪的,大半道徒都跑来朝许道和五个舍诏道士请安。 非只是他们见了舍诏道士之后,心中安定了很多。舍诏道士见了城中一两千的道徒,心中同样是松了一口气。 它们相互间以神识交流着:“有这多道徒在手,此地阵法应是无忧。” 道徒和道士之间的境界、实力虽然宛若云泥之别,但道徒们对于道士来说并非没有用处。 目前对于被夜叉门盯上的五个舍诏道士而言,道徒最大的用处就是能够通过阵法将法力拧成一团,镇守大阵,在它们和人斗法时看家护院,防止被外人打坏、攻破了“宅院”。 五通庙中正是因为只有它们五个道士,夜叉门来袭,且对方势大,它们固守不行、出阵和对方斗法也不行,最后只能坚持一段时间后,主动爆掉阵法,借机逃之夭夭。 若不是江州城方面又有荡妖封锁大阵,它们接下来很可能就会沦为丧家之犬,被夜叉门的道士追杀。 虽是前来避难,但是五个舍诏道士还是拿捏着姿态,神色倨傲的接见了城中的道徒们。 结果道徒们瞧见五个道士倨傲的模样,心中都不以为忤,反倒是奉承、恭敬不已,连刚刚才护住大阵的许道都给冷落了。 毕竟许道只是一人,舍诏有五人,而且舍诏方面都是筑基境界的道士,非只是靠着法器逞威风的道徒。 许道带着苏玖几人看着这一幕,他心中冷笑,但也没有出声揭露五只道士的真实面目。 一番接待之后,道士们一脸倦色的将城中道徒都轰出了门外,并在四周打出法术,浓雾升起,彻底的隔绝了内外。 早就变成了废墟的荡妖北堂,瞬间只剩下舍诏道士和许道。 许道打量着跟前分别长着蛤蟆、蝎子、长蛇、蝙蝠、壁虎脑袋的五个道人,面色并无多少表情,但实则心中凛然。 这五个舍诏道士,除了蛤蟆和壁虎之外,另外三个果真都是筑基中期,凝煞境界的道士! 特别是当中的长蛇,身上煞气浓郁,法力浑厚,辨认其气血程度,应是距离一百八十年法力已经不差多少,一旦修成一百八十年的法力,对方就可以采集罡气炼罡了。 舍诏道士同样是眼神闪烁的打量着许道,并且目中都微惊。 此前许道拜山时,它们都已经见过许道一面,短短数日再见,它们现许道身上的法力增长了一大截,赫然已经是炼气圆满。如此进展,着实骇人。 互相用神识交流一番,三个凝煞境界的道士不语,以目光示意蛤蟆和壁虎,壁虎又看向蛤蟆。 蛤蟆道士当即就跳了出来,开门见山的说:“雷使者此前传来的消息可是当真?” 许道一听,就知道对方说的是有关夜叉门金丹鬼神的事情,他面色认真的点头:“当真。” 听见这话,五个舍诏道士之间神识涌动,还时不时的扫到许道身上,令许道眉头微皱。 若是有旁人在此,能清楚的从五个道士脸上看到深深的觊觎和贪婪之色。 即将老死的金丹鬼神一事,正是将它们吸引来江州城的又一大理由。 毕竟蜃蛟尸体已毁,百年谋划落空,一尊濒死的金丹鬼神,对于它们来说无疑又是一线丹成希望,且是最后的希望。 但是现场沉默许久,舍诏道士当中法力最高的蛇头道士走出来,冷笑出声: “桀!话说,就算那金丹老鬼快死,也不是某等几个可以图谋的罢。” 许道听见,他面上轻笑,一挥袖袍,眼睛清亮的看着几人: “那么,再加上白骨观如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白骨山 听见许道口中的“白骨观”三个字,几个舍诏道徒的眼神都闪烁起来,脑中念头动弹。 白骨观中有一观三都五主,除去观主之外就有八个筑基境界的道士,而且其中三个都是凝煞境界。 如此实力按理来说当是西南地界的第一大势力,但是奈何夜叉门内存在金丹鬼神,而白骨观自身对门下弟子也是行的放养手段,每一茬所养道徒不过数百,因此就输于了夜叉门。 若是能够将白骨观也引过来,加入到图谋夜叉门的计划当中,虽然人多杂乱,会被多分几杯羹,但是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 至于说白骨观中的道士数目远远过舍诏方面,以前舍诏道士们还心有恐惧,得罪白骨观之后甚至吓得连祖地都给抛弃了。 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五人个个法力大增,就算是境界最差的蛤蟆、壁虎两人,体内法力也是将近百年,若非手中煞气已经耗空,两人早就也进军到凝煞境界了。 五个舍诏道士当着许道的面,动用神识商讨起来,脸色表情各异,有迟疑的、有兴奋的、有凝重的,但是无一不是被许道的提议所触动了,在认真的思忖。 道士间的神识交流甚快,十个呼吸不到,舍诏道士就像是商讨出了东西。 还是刚才出声的蛇头道士开口: “雷使者所言正是,夜叉门残暴无仁,某等身为荡妖堂之人,当是要堪平惑乱,荡妖降魔。奈何人手匮乏,力有不逮,若是能够得到白骨观道友们的帮助,应是可以一试。” “但是……使者莫非不知某等与白骨观间的芥蒂么?” 听见对方口中所说的,许道心中一喜,他不怕对方有所疑虑、怀疑,只怕几人太过于胆怯而不感兴趣。 许道略微一拱手,口上哈哈笑道:“贫道自然知道,但是夜叉门的消息要是泄露出去,难道白骨观的道友们就会不动心么?” “夜叉门蛮横,西南地界一直以其为尊,众道人苦其久矣,眼下正是合力一击,分裂其宗门、瓜分其钱财、掳掠其门人的大好时机。” “至于诸位与白骨观之间的嫌隙,贫道略有耳闻,但是依贫道得到的消息,几位并不像是主动伏击了那令狐道长,而是另有意外生,当是还可以回转一二。” 对于许道前半截话,五个舍诏道士心中颇是认同,在它们看来,它们几个眼馋那快要老死的夜叉门主,闭关近百年的白骨观观主应该更加眼馋才是。 须知白骨观的观主老早就是筑基后期了,而且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来看,对方正在准备结丹的事宜。 无论对方同样是因为濒临寿尽,不得不奋力一搏,还是因为功力大增,真要结丹了,白骨观的观主都得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夜叉门主身上。 若是前者,对方定会觊觎夜叉门主体内的大丹,企图挽救自己结丹的成功率;而若是后者,对方也不得不提防在其结丹之时,就是夜叉门主前去搅局,甚至打杀它之时。 一番计较起来,舍诏道士现相比于它们眼下面临的状况,其实白骨观才是最希望夜叉门主去死的一方,双方在这一点上面能够达成大大的共识。 而对于许道口中的后半截话,几个舍诏道士也是面色默然,它们几个当初确实并非故意要打杀掉令狐道士,但是谁让令狐道士适逢其会,疑点重重。 即便事后盘点清算,几人现令狐道士并不一定就是坏掉它们谋划的幕后黑手,或许另有其人,它们也没怎么后悔过。 皆因当时的情况下可来不及想那么多,而且若非它们及时下手,指不定也没有它们今天法力大增的好日子,而是会被白骨观狠狠的敲诈一波。 蛇头道士口中嘿嘿笑了几句,其竖起的蛇瞳紧盯着许道,说: “既然如此,雷使者可否前去帮助某等回转,解决芥蒂,将白骨观的道友们给请来?某等一个个口拙嘴笨的,过去了怕是会被关在阵法中直接打杀掉。” 许道听见,眉头微皱,顿了顿,略微一拱手,吐声:“可,雷某自当效力。” 蛇头道士和另外几个舍诏道士口中都是大笑着呼到:“甚好甚好!” “但是雷某也有一个请求。”许道紧接着又开口,他眯眼看着蛇头、蝎子、蝙蝠三个道士,“此去终归是存在风险,三位道长,哪一人与我为伴?” 虽然许道的肉身已经筑基,而且借着性命双修的妙处,他体内有一百年的法力,勉强能够和凝煞境界的道士碰撞几下。 可白骨观中存在着八个道士,对方八人要是围攻与他,特别是那实力未知的白骨观主,即便许道暴露自己的龙种躯体,恐怕依旧会当场被打死。 但是要是在多上一个凝煞境界的道士,只要不落入阵法的包围当中,打是打不过,但是逃却是可以逃掉的。 几个舍诏道士明显也是知晓这点,并没有对许道提出的要求感到奇怪,而是略一对视后,当中那蝙蝠脑袋的道士就走了出来。 对方闭着眼睛,鼻子如牛鼻,两耳宽大耸立,身上披着黑袍,尖声就道:“某来陪你。” 许道向着对方拱手,“见过道友,劳烦了。” 计策定下,双方的气氛变得更加缓和,随相互之间报起姓名,又胡乱的议论起来。 一番寒暄之后,似是不经意间,有道士问许道:“咦、夜叉门主将要寿尽一事,使者是从何而知?” 现下已经彻底的站在了夜叉门的对立面,许道自然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他大大方方的就在额间一抹,一只若有实质的血眸就出现在他额头上。 许道冲几人说到:“自然是从独目道长口中问出来的?” 其言语轻快,笑容满面,但是额间鬼眼却是蠕动着,眼神阴鸷残暴。 见此一幕,五个舍诏道士全都心中一惊,等知晓独目道士居然是被许道斩杀的之后,蛤蟆和壁虎两人更是脸色讪讪起来。 要知道它俩飞一般的从江城逃走,回到五通庙后,可是狠狠的吹嘘了一番自己打杀独目时的英姿,眼下被许道揭穿,面上自然有点挂不住。 即便有独目的鬼眼为证,能证明消息的来源,几个舍诏道士也没有直接就相信许道的话。 但是无论许道的话是真是假,它们眼下最好的选择,都是借助江城的道徒和大阵对敌。而让许道跑到白骨观那边尝试搬救兵,对于它们来说也是有益而无害。 且许道离去的这几日,它们正好可以着手确认一下消息的真假。 此前众人是不知道,现在知晓了。一旦夜叉门主当真快要寿尽,即便夜叉门方面再怎么隐瞒,都会有种种蛛丝马迹露出,被人察觉到。 形势紧迫,夜叉门的道士虽然被几人击走,但是对方不过多久就可以卷土重来。 到时候,恐怕也就不知是几个夜叉门道士,而是夜叉门上下,连同道徒们前来攻城了。 许道得赶紧的趁着这个间隙离去,然后今早的返回。 彻底商量完之后,他在城中处理了一番杂事,便携带着苏玖,同蝙蝠道徒出了城,往白骨山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