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为妾》 分卷阅读1 ? 《半生为妾》作者:独醉妖月 文案: 城中第一公子的情缘!:城中第一公子易岚枫与小妾的故事。 易岚枫阴差阳错为父冲喜,买婢纳妾。 落魄官小姐逃亡途中卖身为妾,以色侍人。 情缘早定,两情相悦厮守一方庭院。 考究党慎入!故事以明末崇祯皇帝时期,为小说时代背景。 山河动荡,虚构布衣小人物为主线讲诉儿女情长。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易岚枫舒姌姌┃配角:秦凛轩顾默彦易灵骞┃其它: ☆、家变 第一章--家变 公元1627年8月熹宗死后,由于没有子嗣,朱由检受遗命于同月丁巳日继承皇位。第二年改年号为“崇祯”。朱由检继位伊始,就是大力清除阉党。天启七年十一月,朱由检抓准时机铲除了魏忠贤的羽翼,使魏忠贤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然后一纸诏书,贬魏忠贤凤阳守陵,旋之下令逮治。在其自缢而死后,下令磔尸于河间。此后,将阉党二百六十余人,或处死,或遣戍,或禁锢终身,使气焰嚣张的阉党受到致命打击。崇祯皇帝谈笑间铲除了魏忠贤集团,曾一度使明室有了中兴的可能。 崇祯二年六月,查抄的圣旨到了河北易县知县府内,知县舒文良跪接圣旨,宣旨的小公公捏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易县知县舒文良,勾结阉党为朝廷所不容,舒文良革去官籍流放黑龙江,所有家产充公,家奴女眷一律变卖。”舒文良颤声道:“谢主隆恩!”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 “老爷,老爷!” 舒文良正室夫人孙氏哭腔喊着,孙氏这一哭所有的家奴女眷,全都嚎啕起来。 宣旨公公不耐烦道:“秦大人,动手吧!” 舒文良抬头看了一眼秦怀仁,没想到会是秦怀仁,招人背叛一时哑然,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舒文良乃是易县知县,只因为舒文良一心想要往上爬,趟入了魏忠贤党羽这趟浑水,崇祯皇帝下旨抄查所有涉猎官员,凡揭发相关官员升一级,各级官员人人自危,岂料跟舒文良一向交好的涞源县知县秦怀仁为自保,揭发了舒文良! 秦怀仁面露难色道:“舒文良收押,所有家奴女眷软禁府内,十日后舒文良流放,明日清点家产,家奴女眷公开变卖。” 孙氏悲愤道:“秦怀仁,你个卑鄙小人,枉我家老爷跟你推心置腹,没想到啊!你为了荣华富贵出卖我家老爷。” 秦怀仁满脸愧疚道:“嫂夫人我……” “别叫我嫂夫人,谁是你的嫂夫人!”孙氏厉声打断了秦怀仁的话。 宣旨公公不悦道:“秦大人,别再跟尔等废话,赶紧动手吧!” 秦怀仁急忙点头:“是是是,公公说的极是。”回答着转身命令手下:“来人啊,把舒文良收押,封闭大门所有人一律不准外出。” 秦怀仁回头露出谄媚色笑道:“公公您一路辛苦,下官略备了酒水,公公一定要赏脸啊!” 公公娘声道:“客气,客气,那走吧,有劳秦大人带路了。” 说完转身先行离去,秦怀仁回头望着舒府上下,心里百感交集,叹息一声随后着公公出了舒府大门。 舒文良被收押下去,府内的家眷全被圈禁,夫人孙氏哭喊着舒文良,一时气急攻心昏了过去,下人乱作一团,急忙把孙氏抬回堂内。 沉闷的吱呀关门声,那红色大门还是如此气派,只是此时贴上交错封条后,顿时显得如此落没,原本是易县之主转眼成了阶下囚,令人唏嘘不已! 呜呜呜……女子们的哭声此起彼伏,夫人孙氏瘫坐在正堂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扶站起来正色道:“你们都下去吧,各自回房候着吧,二夫人你留下!” 见夫人发话,大家都各自担忧又不知如何只能先散了,等人都走后,孙氏幽幽开口:“妹妹,如今家逢大难,你我势必要做出抉择,给舒家留下血脉啊!” 虽然遭此家变,此时的孙氏头发有点散乱,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她原是江南水乡大户人家的女儿,与舒文良青梅竹马,在舒文良考取功名后,二人喜结连理,后随舒文良到易县上任。这一住,便是十八年。 十八年的光阴,孙莹玉已从无忧少女,变成一个孩子的母亲,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增添了更多韵味。 二房吴氏原是孙氏的陪嫁丫头,两人一起长大,只因孙氏产下一女后伤了身体,再无所出,为了舒家的香火,也不想吴氏随意配个小斯嫁了,说服了舒老爷纳了吴氏为小妾,好在吴氏争气一年后为舒良文生一子。虽然吴氏成了二房,但是主仆二人从小感情好,吴氏对孙氏及其尊敬。 二房吴氏拿着手绢颤抖的试了试眼泪,抬头望着孙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因哭过更显得突出,吴氏虽不及孙氏美貌,却也是惹人怜爱。 “小姐!” 吴氏怯怯地叫了一声,再次抬手拭泪极力控制哭腔:“你说姌儿跟承儿,可怎么办,姌儿才刚及笄,承儿,承儿他才九岁,要是被变卖为奴,以后生死未知,舒家这血脉该如何保,我真的是没有主意。” 孙氏走上前去,握住了吴氏抖动的双手道:“法子总会有的,容我想想,别在孩子们面前这样。” 嘭的一声门外传来茶瓷摔裂的声音,“谁,谁在外面”,饶是孙氏也有点慌张急急说道。 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有点慌乱:“母,母亲,是姌姌。” “吱呀”门被推来走进来一位妙龄少女,身着鹅黄色衣衫,此时正午的阳光打在她的周身,映出肤白如雪,眼眸泛光,面色微嗔粉嫩的下唇被贝齿咬住,好似被凡尘困住的仙子。 孙氏看着女儿如花的年纪不免伤感:“姌儿,这事为娘知道瞒不了,今日家中的变故想必你也知晓一二了,明日家奴女眷都要被变卖,若是好运沦为家奴下人,倘若不幸被充公官妓,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让你跟承儿逃出去。” 舒家大小姐舒姌姌再也忍不住哭着叫着娘扑到孙氏怀里,呜咽起来。孙氏流着泪抚摸着怀里只有十五岁的女儿,心里想着一定要想法子让孩子们活下去。 如今舒府家眷只是圈禁,在府内倒也还自由。孙氏虽嘴上说想办法,其实心里清楚哪有什么办法。但是府内现在都指望着她,她也只能强装着安抚着女儿。舒姌姌不再哭出声,她知道母亲心里不比她好受,听了更伤心。 “噼啪”,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堂内突然暗了下来,如同三人此时的心情晦暗惆怅! ☆、前尘往事 第二章 前尘往事 一年一度的梅雨季 分卷阅读2 节又到了,雨水不分白昼没有停的迹象。时而小雨缠绵,时而大雨倾盆,就像舒府受到的打击一样,华府依在,人心千疮。 到了亥时夜深人静,雨却越下越大,平常人家早已歇息,孙氏房内的烛光还亮着。 此时的孙氏跟吴氏身着白色寝衣,头上的珠钗已卸下来,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两人看着床上已睡着的承儿,一切看上去倒也是十分平静安详,唯有二人明显的双眼红肿,泄露出无奈与伤心。 一边牢狱中穿着囚服的舒文良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夜很静雨声更是清晰,房檐滴水的声音似乎能滴穿人心。 看牢房的两个衙役鼾声雷动,二人吃完晚饭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卡擦一声似乎有人开锁进来,那人穿着黑色斗篷,一时看不清脸,那人放下油伞,从雨伞留下来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一片地面。 那人卸下斗帽叫了一声:“舒兄!” 舒文良回头一看,那人正是害自己如此的秦怀仁。鄙夷的哼了一声到:“你倒是有脸,竟然还敢来见我!” 秦怀仁的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又一咬牙说道:“舒兄,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舒文良不耐烦的打断。 见舒文良打断自己秦怀仁并没有不悦继续道:“舒兄跟阉党的事情,并不是只有我一人知晓,可还记得京城的赵东胜。” 听到赵东胜的名字,舒文亮很是吃惊的看着秦怀仁,像是询问。 秦怀仁对着舒文良的眼神点有道:“那赵东胜一直没有忘记嫂夫人,此次皇上下旨彻查所有党羽,赵东胜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只是他没想到秦某人那可怜的表妹,提前飞书于我,此事由秦某揭发倒还可以保全舒兄家眷,如果是那赵东胜不用我说,舒兄应该明白的。” 舒文良叹了口气不甘道:“孽缘啊!想不到赵东胜这么久还是放不下我夫人。” 舒文良扑通跪了下来抱拳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秦弟你定要保我家人啊!” 秦怀仁抢上前去扶起舒文良不禁伤感:“舒兄这是哪里话,秦某义不容辞,只是嫂夫人如今对我芥蒂很深。” 舒文良想到夫人一时红了眼圈哽咽道:“取笔纸待我手书给我夫人。” 舒文良写好书信交与秦怀仁,再次跪倒叩头,秦怀仁让舒文良务必自己珍重,转身离开了大牢。 一辆马车出现在夜晚的街道上,马车帘被人谨慎的掀起一点,车内的人正向舒府正门望去,此人正是秦怀仁,但是并为见到守门的衙役,想是雨势太大已去别处避雨,衙役的擅离职守到让秦怀仁松了口气,这样他办事道也方便起来。 马车到了舒府后门停了下来,此时的舒府后门以由外锁住,秦怀仁掏出钥匙打开锁具,吱,门被推开了,只是再这样的雨夜又有谁会注意到。 秦怀仁回头对着车夫说了句:“在这里等我。”急急关上门隐了进去。 雨还在下,卧房内孙氏跟吴氏交错躺下,只因家遭变故两人心思沉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舒府秦怀仁很是熟悉,轻车熟路便到了孙氏的厢房门外。 “嘣嘣嘣”房门外传来的叩门声,让俩人吓了一跳,孙吴两人快速起身,孙氏凝眉问道:“谁?” 秦怀仁咳了一声提了提嗓子道:“嫂夫人,是我,秦某人,小弟有一封舒兄的手书要转交。” 吴氏一听有舒老爷的手书慌了神,一想到老爷不免心中难过,顿时红了眼圈焦急的望向孙氏,孙氏点了点头示意吴氏莫慌,开口道:“深更雨重的,秦大人突然来访,不合礼仪莫不是看我们女流之辈好欺负。” 秦怀仁尴尬慌忙解释到:“嫂夫人若不信,秦某把信从门缝塞入一看便知”。 孙氏没有回答拿上蜡烛走到了门前,信已经塞了进来,孙氏把蜡烛递给了吴氏,打开书信看了起来。 吾妻莹玉亲启:适逢家遭大难,秦兄亦是不得已为之,此事皆因赵东胜而起,虽是如此为夫有罪,连累妻儿老小,望妻听从秦弟安排,速速逃离此地,隐姓瞒名安度余生!你我夫妻来生在续,为夫惭愧。夫:文良绝笔。 孙莹玉已是泪流满面,赵东胜这个名字把她拉入了年少的回忆。 原来舒孙赵都是江南大户,自幼相识,舒孙两人吟诗作赋情投意合,奈何赵东胜从小也喜欢孙莹玉,眼睁睁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日渐情深。 这一年刚好舒文良上京赶考一走就是半年,音讯全无,赵东胜觉得机会来了,备了厚礼请了媒婆上孙家提亲。 想那赵东胜虽身形魁梧,但五官却也不丑!提亲之前赵已经散布出去,舒文良路遭不测的谣言。 可怜孙莹玉不明真相伤心不已,孙父收到聘礼随即答应了这门婚事,孙莹玉已死相逼孙父,答应自己再等两月,如若舒仍未归就答应出嫁。 一月后舒文良高中的消息传来,孙父只能作罢赵东胜的提亲。 舒文良光耀门楣归来便与孙莹玉成了亲,赵东胜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看着心爱的姑娘嫁人。 而后赵因家中生意做大,便想远离伤心地,举家迁移京城,舒文良道任河北易县,赵东胜曾多次去拜访,结识了秦怀仁的表妹周莹莹,遂与其成亲。 婚后赵东胜便不再与舒文良一家来往,舒文良与孙玉莹以为赵东胜就此放下,哪知赵东胜从未打开心结。 可怜周莹莹婚后一年生下一女,才得知自己只是替身,只因自己身形与孙莹玉相似,名字又都有一个莹字。 这些年赵东胜再未去过舒府,周莹莹与赵东胜的女儿也已经十五,原以为赵东胜已经放心,哪知他无意中得知赵东胜要加害孙莹玉一家,周莹莹虽知自己夫君心里惦念孙玉莹,心里确实妒忌怨恨。 可是害人全家性命这是作孽,所以才瞒着赵东胜,暗中通知自己表哥秦怀仁,让表哥秦怀仁务必设法搭救舒文良一家。 ☆、雨夜出逃 第三章 雨夜出逃 吴氏看孙莹玉失魂落魄的呆住着急道:“老爷他说些什么?” 孙莹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试了试泪,极其镇定对吴氏说:“先请秦大人进来。” 吴氏点头答应,开了门请秦怀仁进来。 毕竟男女有别又是深夜,秦怀仁只是跨进了门槛站住,作揖鞠下躬道:“嫂夫人,秦某惭愧啊!” 吴氏闷哼了一声道:“卑鄙……” 还未说完就被孙氏打断:“妹妹,无需多言,秦大人是来救承儿跟姌儿的。” 吴氏十分惊讶盯着秦怀仁像是询问,秦怀仁看着吴氏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吴氏又回头看向孙氏,只见孙氏点了点开口道:“秦大人有何计策?” 秦怀仁正色道:“此事不能拖 分卷阅读3 延,得立刻动身,秦某已经想过了,嫂夫人的老家自是回不得了,秦某已经安排好了,去成都府投奔秦某的一位义弟,这是信物跟书信!”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扳指跟书信,递给了身边的吴氏。 孙氏听完秦怀仁的话安心了不少,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到:“妹妹,你快去把姌儿叫过来,替她收拾包袱。” 吴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把东西交于孙氏,急急出了房门。 舒文良之女舒姌姌也因家中变故,迟迟未睡这会刚迷糊了,被急急的叩门声敲醒,门外吴氏焦急地喊到:“姌儿,姌儿快开门。” 舒姌姌起身边下床边问道:“二娘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舒姌姌开了门,只见二娘眼睛红肿显是刚哭过,吴氏顾不得那么多着急地说着:“快,穿好衣衫去你娘厢房内。” 舒姌姌没有再问,想到必是有什么大事,快速穿好衣衫,向她娘的厢房走去。 平日里没觉得这路很漫长,舒姌姌没了耐心。提起裙角加速向东厢房奔去。 舒姌姌到了她娘的厢房门外,小喘了几口气,这才跨进门,孙氏已经开口:“秦大人,劳烦您到廊下稍等片刻,我与小女交代一二。” 秦怀仁点点头出去捎带上了门,见秦怀仁出去,舒姌姌急急开口道:“母亲,何事?” 孙氏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个锦盒,一脸伤感地说道:“姌儿,你过来!” 舒姌姌走到母亲身旁,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锦盒打开,映入眼帘是一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是白玉兰花簪。 舒姌姌一脸疑惑,平日里母亲宝贝的紧,如今却给自己看不知是何意,孙氏仿佛知晓女儿的心意,爱怜着凝视女儿轻声说道:“这是我那早逝的母亲,留给我的念想,如今竟也轮到我了。” 听着母亲如此说着,舒姌姌心口犹如针扎,她毕竟年少已经哽咽:“母亲,这是何意?” 孙氏看着女儿伤心,自己心中更是难受万分,但是想到女儿还可以有活路,内心宽慰不少,拿起手绢替女儿擦了擦眼泪:“为娘接下来说的话你要仔细记得。” 孙氏拿出包袱将自己平日积攒的细软装了起来说道:“你二娘已去帮你跟承儿收拾衣物包袱,待会你带着承儿跟你秦叔叔走,路上你秦叔叔会与你详说。” 舒姌姌微微一怔,已明白母亲的意思颔首不语。这时收拾好衣物的二娘推门进来,秦怀仁亦在门外问道:“嫂夫人,一切妥当了吗?” “秦大人,请进来,劳烦您抱小儿出去。” 吴氏把包袱递给舒姌姌,来到床边看着也许是最后一眼的儿子,笑着流着泪在儿子脸颊亲了一下,对着还在鼾睡的儿子痴痴说道:“要听姐姐的话,好好活下去。” 听到此处舒姌姌已是泣不成声,秦怀仁已进来,吴氏让开来,看着秦怀仁抱起包裹着被子的儿子,终是撑不住腿软了下来,孙氏急忙扶了她一把。 秦怀仁不忍看下去对着舒姌姌说:“姌儿,我们走吧!” 走吧,这两个字眼顿时砸醒了还在悲伤的舒姌姌,扑通一声舒姌姌跪了下来哭着到:“女儿拜别母亲,二娘。” 此时说什么也是多余的,孙氏点点头咬着牙蹦出:“快走。” 舒姌姌哭着点点头,起身随着秦怀仁走出了屋子,撑起伞替秦叔叔跟承儿挡雨,很快出了后门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舒府正门时,舒姌姌掀起帘子看了一眼,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她似乎又听到了母亲跟二娘的哭声,这么远了又是这样一个雨夜怎么可能听到,放下帘子的她无声地哭了起来,她不知道今后会怎样。 ☆、初遇 第四章初遇 过了半晌,舒姌姌的情绪总算是平缓。她抬起头看向秦叔叔,娟秀的鼻子有点红肿,白皙的脸庞满是惆怅。 秦怀仁心头百感交集,姌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这一切多少都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但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姌儿,待会就要到城门口了,秦叔叔也只能送你到那里了。到了成都府你找一位叫张茂林的叔叔,那位叔叔在成都府也算小富,到了成都府一问便知,信物跟书信务必收好”。 舒姌姌点点头道:“姌儿记下了,秦叔叔能否告知姌儿,此次舒家逢难的缘由!” 秦怀仁羞愧难当叹了口气:“也罢,终究瞒不住你,此事要从你父亲母亲年轻说起。” 车外雨还在下,舒姌姌听着秦叔叔讲诉,似乎看到了爹娘年轻时候的样貌。 驭,马车急停了下来,车内舒姌姌的身子随着晃动了下,:“大人,城门到了。”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知道了。” 秦怀仁声音疲惫地回答,看看对面坐着的舒姌姌开了口:“姌儿,秦叔叔只能送到这了,出了城门往西南方向走,车夫会送你们到的,一路珍重!” 舒姌姌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怀仁已经下了马车对着车夫说:“走吧,万事小心。” 驾,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舒姌姌这才想起什么,掀开帘子对秦叔叔挥了挥手说道:“秦叔叔,我娘亲跟二娘就拜托您了。” 秦怀仁并不想告诉她其实自己无能为力,保全她们两个已是冒了杀头的风险,不想舒姌姌牵挂于是回答道:“放心吧,快走吧!” 车夫听到秦怀仁的话加快的车速,很快舒姌姌就看不见秦叔叔的影子了,这才放下帘子,她看着熟睡的弟弟,想着弟弟醒了该如何安抚。 赶了半天的路,舒姌姌觉得身子酸痛,都要晃散架了。 一路酣睡的承儿似乎也觉得不舒服,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看见了舒姌姌,疑惑道:“姐姐,我们怎么在马车里。” 舒承虽然只有九岁可是天资聪慧,还有点少年老成,就算是比他大六岁的姐姐,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 舒姌姌刚要张口回答,舒承一脸正经地开口了:“姐姐,其实秦叔叔抱我起来时,我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想见你们女人哭。” 舒姌姌听完哭笑不得,又想到弟弟如此懂事,心疼之余想到这突发的一切,虽不想应了弟弟那句不想见到女人哭,可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舒承见不得姐姐哭,急忙给姐姐拂泪,十足的大人样。 舒姌姌想到毕竟自己是姐姐有点难为情,娇喝道:“臭小子,那秦叔叔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舒承颔首不语算作回答,突然马车剧烈地晃动一下,舒姌姌姐弟被突然地晃动吓了一跳。 “驭”听见车夫停住了马车,车夫在外喊到:“舒小姐,车轮陷进了泥坑里了,请小姐跟小少爷先下车。” 舒姌姌姐弟随即下了马车,夏季天色早已放 分卷阅读4 亮,雨也停了下来。 奈何车轮陷的太深,车夫一人之力也无济于事。 舒承到底是男孩子心性说道:“我来帮你,姐姐一同来帮忙吧。” 不待舒姌姌应答,舒承已然拉起舒姌姌的手,前往马车后面。 三人费了半天劲,愣是是没拉出车轮,舒姌姌与舒承的小脸,衣服皆被被溅上泥巴。 车夫在前面喊到:“舒小姐,歇一会在弄吧?” 舒姌姌已是筋疲力尽随即答应,三人路边树下稍作休息。 一辆马车向着舒姌姌他们的方向过来,舒姌姌三人已经听到马蹄的声音,都开始慌乱以为是追兵,车夫示意俩人躲到树后面。 待看到是辆气派的马车,赶车的是个年轻小伙,车夫大声喊到:“小哥,可否搭把手啊?” 赶车的小伙看到陷在泥坑的车轮,停稳马车,回头向马车内询问:“有人马车陷入泥坑,是否施以援手?” “是吗?” 慵懒的声音从马车传出,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肤色如女子般白皙的俊逸男子。剑眉星目,鼻梁直挺,虽白皙却不会让人觉得阴柔。男子面上云淡风轻,温润如玉间却又感拒人于千里之外。 躲在树后的舒姌姌姐弟,得知并不是追兵,随即现身出来。 马车上的男子望向舒姌姌姐弟,二人衣衫污垢满脸污泥,在男子看来倒有几分可怜。 舒姌姌抬头对上男子的目光,不吭不卑道:“请公子行个方便”! 男子跳下车来站直了身子,一阵晨风吹过,浮动男子白蓝色的袍衫。他长身玉立,高挑秀雅,嘴角淡淡的上扬,冲着舒姌姌莞尔一笑。舒姌姌不禁有些失神,迷醉在男子的笑容里。她父亲也是美男子,却是儒雅书生气。这位公子有些书生的儒雅,又有些江湖侠士的放荡不羁。 恍然间,舒姌姌自觉失态,一个女子不该如此盯着一个陌生男子。舒姌姌脸上不自觉微红,只是她不知道此时自己娇俏的容颜,早就被泥巴遮掩,并没有让男子看出异样。 男子回头对赶车小哥吩咐:“阿金,去帮忙吧!” 阿金也是个热心肠,得令后立马去帮忙了。 叫阿金的小伙跟舒姌姌舒承在后面使劲推着,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车轮出不来。 舒承是个孩子,舒姌姌又是个弱女子,阿金摸着头嬉皮笑脸看向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男子:“少爷,得劳您大驾啦!” 男子的笑意有些不以为然,想要说什么可是对面四人的眼光,直直地盯着他的面庞,男子瞪了一眼阿金说道:“可惜了这身衣服。” 男子走到舒承方才的位子,挥袖言道:“小孩,到一旁歇着去吧。” “我才不是小孩,我不累。”舒承中气十足地反驳。 男子也不再多言,阿金示意车夫开始推车。 “驾驾”车夫的喊叫声,混杂着马鞭抽打马肚声。舒姌姌哪曾想到这一次车轮,顷刻间便推了出来。她来不及稳住身子,惯性地向前面的泥坑扑去。 舒姌姌甚至来不及反应与呼救,微闭双眼,暗叫不妙。霎时,她的右手衣袖似乎被谁抓了一下。“兹拉”布料撕裂的声音,奈何惯性太大,袖口撕破了一角。 几乎是一瞬间,她纤细的腰肢被人揽住,这才幸免跌入泥坑。 待她睁开眼睛,迎上舒姌姌的是对面阿金不怀好意的笑脸。 她这才发觉,此时高雅男子从背后环抱着她,耳边似乎能感觉到,男子平稳的心跳声和温热的吞呐气息。 这着实让还不韵世事,深闺中的少女乱了心神。她开始挣扎着,想要迅速离开,男子结实温暖的怀抱。 此时的舒姌姌只觉脸上火烧,男子沉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莫怕。” 舒姌姌心跳狂乱,好似男子窥探到心声她的心声。猛然从男子怀中逃出,立在一旁垂首羞涩不敢看男子。女子传统的礼教片刻便让她清醒过来,渐渐平稳了气息心神。 “姐姐,你没事吧!” 舒承关切的跑来问道,随即把舒姌姌从男子身旁拉走。 “没事的。” 舒姌姌仍旧羞涩低声应答,舒承拉着姐姐往路旁树边行去,中间回眸恶狠狠瞪了一眼俊逸男子。 九岁的舒承看来,虽然男子帮助了他们,但也占了她姐姐的便宜。 终究还是个小孩子,不善人情世故。最终还是车夫向俊逸男子主仆,表达了谢意。 那阿金为人热情,与车夫客套寒酸几句。俊逸男子仿若无事已然自顾自地回到了马车上,隔着帘子吩咐阿金上路。 舒姌姌听闻男子要走,行到男子的马车旁边,温柔细语说道:“多谢公子。” “不用谢!” 隔着马车看不到亦感觉不到男子的情绪,舒姌姌从荷包取出一锭银子,作为感谢交于阿金。 阿金推却了半天没拗过,只好作罢收下。 马车上又传来,男子催促出发的声音。阿金与舒姌姌等人告了别,先行驾着马车离去。随即舒姌姌姐弟,又开始了前路茫茫的逃亡生涯。 ☆、家破人亡 第五章家破人亡 一大早昨日传旨的公公,就带着官兵来到舒府清点家产。 昨日秦怀仁在他的酒水里加了点蒙汗药,才得以拖延时间让舒姌姌姐弟成功出逃。 所有下人被集中在院子里,哭声,搬动家什声,脚步声好不热闹。 一夜未睡的孙氏和吴氏,两人全身素衣,神情淡然的走到家奴们最前面。 两位舒夫人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小人得志的公公,眼神决绝,仿佛这是她们最后的骄傲了。 官兵来报所有家产清点完毕,公公呷了一口茶,点点头示意官兵一旁待命。 起身来到孙吴面前问道:“听说舒文良有一儿一女,怎未见到?” 见孙吴不答,围着人群绕了一圈,阴阳怪气的问:“昨晚看守的是谁?” 两名官兵跪地求饶其中一人答道:“公公,昨晚雨势太大,我二人……” “不必多言,将失职二人押下去。” 这位公公已没有耐性听他二人作解释,吩咐人把二人押下去。 继续问孙吴:“出逃可就是朝廷钦犯了,抓住可就不是变卖这么简单了。” 深知宫中伎俩的公公,一下子就抓住人心弱点。 吴氏颤抖了一下,显示着她的不安,孙氏握住吴氏的手,对她点点头暗示她镇定,仍是闭口不语。 公公继续道:“也就一夜,现在追捕还来得及,最好说出出逃路线,本公公还可以交代手下活捉,不然追捕到可就是杀无赦了。” 孙氏看着吴氏幽幽地说道:“能活下来是万幸,被追捕到也是命,如今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吴氏含着泪点点头。 “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 分卷阅读5 得用刑了!”公公威胁道。 此时秦怀仁赶了过来,他没有想到这位公公,一早就到舒府了。 “公公,这么早啊,都没通传本官一起办案。” 秦怀仁说着话到了公公身旁,孙吴听到秦怀仁的声音,心头均是一震。 秦怀仁再次开口:“没记错的话,本官才是本案的办官。” 公公听完不悦道:“杂家只是替皇上办事。” “圣上如今最讨厌什么,此案又涉及什么,公公心里比本官清楚!”秦怀仁不动声色的提点。 听闻秦怀仁的话,公公脸色一惧,暗自思量。 现如今宫中所有的太监人人自危,生怕一不下心就被人说成阉党余孽,死于非命。 公公尴尬的笑道:“杂家,僭越了,秦大人莫怪。” “公公,哪里的话,替本官督办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本官吧!” 秦怀仁端起官架,公公也只得回到太师椅上坐着,闷着喝茶。 秦怀仁迎上孙吴急切的眼神,点点头暗示她们一切已经妥当。 孙吴二人红了眼圈相视一笑,终于无牵无挂了。 孙氏先对着秦怀仁跪下,吴氏也跟着跪下来。 “秦大人,看在你跟我家老爷往日的情谊上,帮民妇带句话给我家老爷,士可杀不可辱,舒家的颜面不会丢在我们两个妇道人家手里。” 孙氏大义凛然的说道,一旁还在哭泣的吴氏听完孙氏的话,擦了擦眼泪笑了起来,孙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噗呲,只见二人同时对着心口刺入匕首。 鲜血晕染了衣衫,像绽放的罂粟花,妖娆凄美。 后面的婢女反应过来抢上前去,接住将要倒地的二人。 一时间舒府上下炸开了锅,所有人为两个妇人的气节折服。 家奴们更是跪坐一团围住二人,也不知谁开了头,哭声再也藏不住。 秦怀仁呆若木鸡,良久回过神来悲切道:“舒兄,有妻如此足矣!” 那公公走到秦怀仁身边,大概也是几分被孙吴的气节震撼,关切地询问道:“秦大人,没事吧,此事该如何处理?” 秦怀仁怕被怀疑,极力隐藏悲伤正色道:“事已如此,只能如实向朝廷汇报,捉拿逃犯,至于这二人的尸身就留个全尸吧!” 那公公倒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点头,称自己身体不适先回驿站休息了,秦怀仁求之不得不做挽留,由他去了。 秦怀仁眼下只想安心处理了,两位嫂夫人的身后事。 因为是夏季更因为是罪臣之妇,不能为二人办丧礼。 秦怀仁只能备了上好的棺木,聊表心意,在城郊掩埋了二人。 秦怀仁望着坟头连个墓碑都不能立,只能为二人多烧点纸钱,望她二人早登极乐。 夕阳西下,残阳打在新立的坟头,树上一群乌鸦一哄而散,哇哇哇地像是诉说着什么。 ☆、雨夜山贼 第六章雨夜山贼 因为是逃亡并没有选择住客栈,连着三日,夜晚三人只能选择露宿,好一点时候还能有个破庙。 这一晚又下起了雨,晚上必须要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车夫也算是忠厚老实,一心赶马也不在意身上已被打湿。 晚上又是雨夜,赶夜路着实不容易。 马车上舒姌姌跟弟弟依偎在一起,两人还在盼着有朝一日家人团聚。 “姐姐,我有点想爹娘,还有大娘了!”舒承低怯地开口。 “嗯,姐姐亦是!” 忆起亲人不免伤感,舒姌姌爱怜地抚摸弟弟,似做安抚。 姐弟二人不禁神伤,不再言语。 二人皆在照顾彼此的心情,缄默不语,唯有马车行走声与雨声交错喧嚣不停。 二人正在闭目养神,忽闻车夫喊话:“舒小姐,前面有户人家,要不要去借宿?” “那就劳烦车夫大哥了!” 舒姌姌掀起帘子,打量那户人家,院墙是用荆条编织代替的,想必也是穷苦人家。 车夫停了马车,上前叩门。“有人在家吗,能否行个方便?”车夫大声喊到。 叩了半天的门,屋内才有灯光微亮。 “谁呀?”一位老者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车夫慌忙答道:“老伯,可否行个方便,借宿一宿。” 吱呀门开了,一位身着寒酸的老人家,撑着把纸扇,一手护着油灯缓缓而出。 老人家与车夫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半人高,由荆条编织而成的正门。 老人家仰头扫了一眼车夫说道:“雨大,先进来吧”。 车夫招呼舒姌姌姐弟下马车,舒姌姌应了一声,起身瞥了一眼车厢,这才拿起包袱,起身下了马车。 进到屋内舒姌姌环顾四周,真真只能用家穷四壁形容了,一张破旧方桌,四张长凳竟然再无其他了。 “老头子,什么人啊?” 一位老婆婆从里屋出来,老婆婆似乎身体不大好,咳了好几声。 “这几人想借宿一宿。” 老人家将手里的油灯,放在桌子上,上前扶老婆婆坐了下来,看得出老夫妻相依为命很是恩爱。 老婆婆打量着舒姌姌几个人,眼光停在舒姌姌的脸上,感慨道:“年轻真好,老婆子还未见过,生的如此美貌的小丫头!” 舒姌姌得人夸赞,有些羞涩唯有于老婆婆报以微笑,老人家开口询问道:“几位可知,此处不是很太平?” 舒姌姌三人摇摇头,车夫问道:“老伯,我们只是路过,不太清楚,可否告知?” 老人家叹口气,无奈夹着痛恨娓娓道来。原来此处不远有窝山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也不知是不是跟官府有勾结,竟没有官府镇压。 老人家姓刘,儿子儿媳过世得早,留下一孙子刚刚成亲。 山贼隔三差五的骚扰,让他们担惊受怕,老两口年纪大了不愿离家奔波,便让孙子带着孙媳妇背井离乡,到别处求生。 舒姌姌闻后,当即表明天一亮就走。舒承与车夫随刘老汉睡一间,老婆婆带舒姌姌睡,原先孙子的那间屋。 舒姌姌扶老婆婆上了床,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很快鼾声如雷睡着了。 舒姌姌合衣躺下,这几日实在是累极了,不多久便梦会周公了。 离刘老汉家不远的树林,有火把亮光向这边移动。 正是刘老汉口中所说的那群山贼,只是这次人少只有四五个人。 几人离刘老汉家不足五十米,其中一人说道:“咦,这刘老头家何时有了马车?” 为首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粗汉,看了一眼下令过去看看。 另一个谄媚地拍着马屁说道:“三爷,寨主让咱们去临县踩点,没想到刚出寨就遇到肥主,这马车一看就不普通。” 那粗汉大笑几声 分卷阅读6 甚是粗野,少倾过后,他们便到了刘老汉家门口,几个人直接破门而入。 屋内刚刚入睡的几人均被惊醒,刘老汉惊觉是山贼,急忙起身先行出来。 那位三爷已然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好生威风。 刘老汉心知不妙求饶道:“大爷,这是干嘛啊?” “门外的马车是何人的?老实交代?”那粗汉开门见山,厉声吓唬道。 刘老汉不知如何回答,车夫从屋内出来,扶住已然腿软的刘老汉说道:“大哥,行个方便,就是路过,留宿在此。” 方才溜须拍马的跟班,抽出佩带的大刀,直指车夫威胁道:“把值钱物件通通交出来,放你一条活路,快点,大爷可没耐性。” 另一间屋内,惊醒的舒姌姌被老婆婆拉住,示意她莫出声。 那粗汉已然没有耐性,命令其他人进屋搜抢。 老婆婆听闻,着急想让舒姌姌躲起来,奈何这屋内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跟班甲发现了舒姌姌,一脸猥琐样兴奋地对着外面喊道:“三爷,里面有个小美人。” 说着便要上前拉扯舒姌姌,舒姌姌往后躲避,脸上惊恐万分。 老婆婆却不知哪来的勇气,伸臂挡在舒姌姌身前央求着:“大爷,高抬贵手啊!” 跟班甲用力一拉,便把年迈的老人家摔倒在一侧,嘴里骂咧着:“老不死的。” 舒姌姌见状扑上前去,想将老婆婆扶起。却被跟班甲拽着胳臂,硬生生被拖出屋子。 外面的人听闻里面有美人,已然吹起了口哨,奸笑肆意。 舒姌姌被拖到堂内,见弟弟舒承已然在车夫身旁躲着。那三爷眯着色眼,起身到舒姌姌面前仔细打量着。 肌若凝脂,身姿纤细,美目盼兮,不着脂粉,浑身透着大家闺秀的气韵,除了年少稍显稚嫩。 粗汉吞咽着口水,色心荡漾,色眯眯摸了一把,舒姌姌光滑的嫩脸。 此时一双美目充满惊恐的舒姌姌,扭头想要躲避,奈何被人擒持。那粗汉心花怒放说道:“是小美人,老子就没见过这么美的。” 一旁的狗腿子附和着:“三爷,有艳福啊,要不就此洞房花烛,” 其他几个狗腿子,附和着□□大笑着。 “别动我姐姐,拿开你们的脏手。”舒承忽然冲过去,护在舒姌姌前面。 三爷嘲笑着:“小屁孩,就凭你”。 一把拉过舒承反扭过舒承的身子,对着后脑拍了下,登时舒承便昏了过去。 这一切一气呵成,舒姌姌来不及反应,便见舒承昏死过去。 “承儿!” 舒姌姌反应过来哭着扑上前去,半跪着拖起弟弟的背脊,搂在怀里。 车夫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匕首,趁着面前的人不留神,一刀直接刺进了对方腹中,刚才还溜须拍马的跟班,一声惨叫倒地抽搐。 车夫抢过掉在地上的大刀,轮起来就像粗汉砍去。 刘老汉趁乱奔回屋内,扶起老婆婆,躲在屋内不敢轻举妄动。 那粗汉打家劫舍多年,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 身子往后一闪,避开了,迅速抽出佩刀,挡住了劈过来的第二刀。 剩下的三个跟班反应过来,操起刀围着向车夫砍去。 车夫一低头闪过三人跳上桌子,掷出刚才的匕首。 匕首擦到了粗汉的手臂,血渗出染红了衣袖。 粗汉恼羞成怒大叫到:“老子,要杀老你。” 车夫也没什么功夫,被几人围攻,很快背后中了一刀,被粗汉一刀穿膛而亡。 鲜血喷溅,舒姌姌衣衫猩红片。一个深闺少女,生平初次见杀人,早已惊吓到三魂出窍。 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朝夕相处了几天的人,被人如此杀死,尸身倒地,瘫在她脚边不远,鲜血如河淌了一地。 她只觉得鲜血恶心,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昏倒在舒承身边! ☆、镖师相救 第七章镖师相救 雨后夏季的早晨,难得的清凉,路面虽有泥泞,本该寂静的清晨,却已是很多人,贪凉时上路的最佳选择。 一个斗大的镖字大旗随风摇摆,车队浩浩荡荡的行驶着,最前面一黑一白两匹马很是显眼。 黑色的年近中年留着小胡须,一副长者做派。 白色马上的青年,一身红色镖衣穿在他身上,更显得气宇轩昂,那深邃的丹凤眼阳刚之气十足。 长者谨慎的开了口:“少主,此处听闻不太平,要提高警惕。” “庄叔,你今日都念叨几次了!”青年一开口刚才的正经瞬间破功。 被称为庄叔的长者被噎的没好气:“嫌我唠叨,出门时你怎么跟你爹许诺的。” 那青年眯着眼睛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道:“是,是,一切都听庄叔的。” 回头正经的大声喊道:“兄弟们,打起精神此处不太平。” “是”众镖师声音洪亮的齐声回答。 那青年回过头还是没个正经对庄叔道:“这下可以了吧?” 庄叔瞪他一眼,闭口不语。 离镖局车队前面不远处,正是昨夜粗汉那几个山贼。 被车夫刺死的那个,尸身被人牵着牛车拉着,这群山贼竟没有丢下同伴尸身。 叫三爷的粗汉在另一辆牛车上休息,不知道又是抢了哪户人家的牲口。 后面的马车正是舒姌姌姐弟的马车,此时由粗汉其中一个驾着。 牵着牛车拉着三爷的小弟开口问道:“三爷,你就放过这个小美人了?” 那三爷哼了一声:“你到老子愿意,这次出去踩点没去成,还搭上一个兄弟的小命,回去怎么交代,这个美人正好献给大哥。” 那小弟忙奉承道:“还是三爷想的周到,大哥见了美人,保准神魂颠倒。”三爷听后得意地哈哈笑着。 马车内舒姌姌姐弟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着,舒姌姌秀眉一皱悠悠醒来。 她想起昨夜之事,慌乱地打量着周身,衣衫还算整齐,只是沾染的血迹分外刺眼。 双手酸麻发觉自己被反绑着,看见一旁还在昏睡的弟弟,倒是暂时安心。 微风浮动车帘,舒姌姌瞥见驾车的正是昨晚那伙人,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碰了碰舒承小声地叫着:“承儿,承儿快醒醒。” 舒承被喊醒刚要开口唤姐姐,却被舒姌姌小声地嘘声打断。 舒姌姌示意他不要出声,扭头示意他看车外。 舒承顺着舒姌姌示意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头两人对视,舒承压低了声音:“是他们!” 舒姌姌默不作声颔首算作回答,两人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思量着如何脱逃。 舒姌姌跪站起来,用头撩开马车窗户的帷裳,向外面观望。 舒姌 分卷阅读7 姌看到前面两辆牛板车,白布盖着的应该是,昨晚被车夫杀死的那个。 那个三爷在打盹,赶车的人并不会注意到后面的她。 舒姌姌心中焦灼万分,究竟如何才能脱困,她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生机。 马车后面,远处隐约可见有面大旗,红旗金字清晰可见一个“镖”字。 她忽觉这可能是个机会,如何方能引起镖局这群人的注意,纵然注意了旁人如何相信,自己遭遇山贼被对方挟持了? 她坐立不安心急如麻,灵光一现,轻咬朱唇心一横下定决心,附在弟弟耳边低低说些什么。舒承闻后极力摇头,极力反对舒姌姌的决定。舒姌姌却很决绝,微微点头对弟弟莞尔一笑,也许事到如今,没什么如昨夜那般更糟了。 舒姌姌再次观望,盘算着镖局车队的距离,转眼将要到马车旁了。 舒姌姌奋力挪到马车门口,半站起来,光洁的额头已出了细细汗珠,双颊红晕,这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确实是吃力。 舒姌姌看准时机,拼尽全力连着快速蹦跳几次,从赶车的另一侧跳下了马车。 可她双手双脚被绑,并不能做出任何支撑,生生重重地跌落下去,翻滚到了路中央,横在了镖局车队正前。 骑着白马的镖局少主,怎会想到突然有个人冒出来,倒在了路中央。 他勒住白马停了下来,回头吩咐车队暂停前进。 从马车跌落的舒姌姌,眼冒金星亦顾不得浑身疼痛,大声呼叫:“救命,救命啊,公子救命啊……” 镖局少主望着被捆绑的少女,虽不清楚缘由,可女子这般定是遇上了坏人。 赶车的山贼,事出突然这才回过神来,急停住马车边,大声喊道:“三爷,那小美人逃了。” 打盹的三爷听闻动静,已然从牛车起身下来,示意三个小弟聚集到一起。 舒姌姌已经被镖局少主松了绑,习武之人行走江湖,本来就正义感很强,何况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 此时的舒姌姌发髻早已松散,身上蹭满是尘土,她早已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 双手抓住那少主的胳膊,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说道:“公子,一定要救救我们。” 马车上的舒承凝神盯着,姐姐的一举一动见姐姐被人松绑,便大声喊叫:“姐姐,姐姐……” 少主寻声望去,见马车窗户露出来的小脑袋,随即明白舒姌姌所说的“我们”。 聚集到马车旁的三爷三人,把舒承从马车拉了下来,作护身符,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舒姌姌见到弟弟被人用刀挟持,眼眶发红,不知所措。 不禁抓住少主的胳膊,不自觉的用上几分劲,央求着:“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此时的舒姌姌,语无伦次,反复只会念叨这么一句话。 少主拿开胳膊上舒姌姌的手,安慰地说道:“姑娘,莫慌。” 护着舒姌姌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娇小的身躯被挺拔高大的身姿,遮得严严实实,舒姌姌望着高大的背影,好似盔甲在前,心中莫名充满了安全感。 只听少主开了口:“兄台,我劝你还是放手,不然莫怪,在下出手了。” 那三爷四人低声商量着,一人道:“他们人多又会武功,我们不是对手。” 另一人附和道:“对对,三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三爷何不知道此时情境,低声说道:“这小子,可不能放,这是我们的护身符。” 三爷也开口谈判起来:“这位小爷,我看闲事还是少管比较好。” “今个这事,小爷还管定了。” 少主不屑的看看对面几人,庄叔看了一眼冲动的少主,摇摇头悄没声息的绕到了几个山贼身后。 嗖嗖几声,几个匪人痛苦的叫了起来,登时全都站立不稳。 咣当一声抵在舒承脖子的大刀掉落地上,只见那少主腾地而起。 快速一个起落到了三爷面前,一脚踢翻了三爷,抓起舒承又一个起落回到了舒姌姌身旁。 原来庄叔绕到后面掷出的几个飞镖,都打在那几个匪人拿刀的右胳膊上。 舒姌姌看着那少主就像天神降落一样,带着舒承到了自己面前,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还是那少主开了口:“给你弟弟松绑吧。” 舒姌姌听到回过神来慌忙给舒承松绑,那少主已经回身又到了三爷旁边。 庄叔已经命人把他几人看了起来。“少主,人也救了,不要闹大事情。” 庄叔又开始了劝教,那少主点点头对着三爷几人说道:“今日,留你几人性命,还不快滚。” 三爷那几人如获重生,仓皇逃窜。 舒姌姌姐弟上前表示了谢意,舒承很是崇拜那少主:“大哥哥,我能跟你学武吗?” 那少主爽朗的答道:“学武,可是很苦的。” “我不怕。”舒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承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舒姌姌小声在一旁提醒弟弟,舒承听到姐姐的话,噘着嘴闷着不哼声了。 舒姌姌上前给那少主行了一个礼:“可否劳烦公子再帮一个忙?” 那少主很是热情的扶起舒姌姌让她不必多礼,有话尽管说。 舒姌姌简略的讲诉了遇袭过程,请求那少主陪同她回去刘老汉家看一眼。 那少主答应,同那个庄叔说着什么,庄叔很是不悦,最后还是由着他陪着舒姌姌姐弟同去,镖队先行上路,在下一站老主顾的客栈等他们。 他们离刘老汉家并没有多远,由那少主驾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刘老汉家。 舒姌姌姐弟下了车看到,院外的小树林多了一个坟包。 屋内老两口正在歇息喝水,看到来人是舒姌姌姐弟,很是为他们平安无事高兴。 得知那个坟包正是车夫的,她姐弟二人到坟前跪拜车夫。 舒姌姌回到马车从暗格内拿出些银两,原来秦怀仁交代她把值钱的东西藏在暗格内,所幸那几个匪人只拿走了她身上的几锭银子。 她把银两交给老两口,希望每年清明时节能为车夫烧一烧纸钱,也表示给二老带来麻烦的歉意。 匆匆告别刘老汉两口,在回去追镖队的路上。 舒姌姌得知镖队正是要去成都府,她感觉这人简直就是老天派来救她们的,舒姌姌望着驾车的少主,内心起了不一样的波澜。 ☆、隐姓埋名 第八章隐姓埋名 夕阳西下,暮色打在郁葱树梢,穿透枝叶撒下最后一缕晕黄。偶有鸟儿回巢盘旋低鸣不断,一辆马车飞驰在道路上,快速向前行驶着。 君悦客栈,庄叔已经把货物安置库房内,一切安排妥当后,庄叔在客栈门口静待着少主的归来。。 庄叔那一 分卷阅读8 缕小胡须,被他扒拉抚顺无数次,神色有些担忧。良久,远远可闻马蹄动静,便努力向前张望。 待看清驾车的正是他家少主,这才松口气放下心来。 吁,马车停稳,少主扭头冲马车内喊道:“姑娘,我们到了。” 舒姌姌答应着,起身拿好包袱协同弟弟下了马车。庄叔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十分不满他家少主的热心肠。 那少主好似不在意,帮舒姌姌拿过包袱,开口问道:“还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舒姌姌眉眼闪过一层忧伤,不自觉咬了下嘴唇说道:“原原本本,行思坐忆,贤良淑德,原忆淑,我弟弟原忆承,公子相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少主念念有词道:“原忆淑,好意境,奥,在下顾默彦。” 舒姌姌再次道了谢,表示舟车劳顿,想回客房休息。 庄叔不悦地看着俩人话别,待舒姌姌姐弟进了客栈上了楼,打趣道:“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顾默彦一脸调笑:“我是看她姐弟可怜,你看她浑身脏兮兮的,我可是出于侠义本色出手相救!” 庄叔白了一眼,轻哼道:“你这般能出风头,装大侠,当心遇上麻烦。早点歇着吧,暑气正盛,明日一早还得赶早上路。” 顾默彦怎会不知庄叔的脾气,不正经地嬉笑着,溜之大吉赶回房中休息,免得耳朵遭殃。 舒姌姌与舒承回到客房内,舒承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舒姌姌也是饥肠辘辘。 洗了把脸,简单的梳理了发髻。换了身干净的粉色短衫长袖,同色月华裙,腰间系一深粉色绸带,小女儿家的娇媚瞬间绽放。 舒姌姌问店家买了一些吃食,端回房内。 刚好顾默彦也去找吃的,只是他出来的晚,只看到一个背影,心里还在低估这荒郊野店,怎会有美女,也没多想垫饱肚子是正事。 一大早镖局已经整装待发了,顾默彦到了舒姌姌姐弟门外叫他们上路。 “原姑娘,原姑娘准备上路了?” 顾默彦在门外扣了两下门,吱呀,门开了走出一位妙龄少女。 粉色衣衫,肤如凝脂,双眼柔媚,嘴角含笑轻声细语:“顾公子。” 顾默彦觉得一阵春风吹进他的心里,又暖又柔,盯着眼前的少女半天没有回过头来。 舒姌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头侍弄着手绢。 “顾大哥,姐姐,你们干什么呢?” 舒承煞风景的打断让顾默彦回过神来,尴尬的说道:“走吧,上路吧。” 舒承已经把顾默彦当成大英雄,一脸崇拜的缠着顾默彦。 舒姌姌陌生不语的跟在二人后面出了客栈,顾默彦安排了一位镖师驾驶舒姌姌姐弟的马车。 他本想自己去的,可是被庄叔又一顿唠叨,要注意自己少主的身份,只好作罢。 有了顾默彦的同行,舒姌姌姐弟一路顺畅的到了成都府。 成都府城内街道两边商铺小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舒姌姌掀起帷裳看着人潮颇感兴趣,她只是一个深闺中的小姐,平日里不常出门,即使出门也是有母亲,二娘丫头陪同。 想到母亲心里不满惆怅,舒承到底是小孩心性,兴奋得东张西望。 “原小姐。”顾默彦在马车外叫道。 “怎么了,顾公子。” 舒姌姌掀起帷裳问道,顾默彦看着如珍珠一般圆润无暇的面容,神色异常热情。 “前面就到这次的雇主易记玉器了,交了货,在下陪原姑娘去找那位张叔父吧!” 舒姌姌点点头:“那有劳,顾公子了。” “原姑娘不用客气。” 顾默彦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一旁的庄叔不知道用眼神鄙视了他多少回。 庄叔暗想看少主那副样子还说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不过看那原姑娘知书达理很是沉稳,跟他家这位没个正行的少主也是般配。 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能看上他家少主不能,顾默彦回头正好看到庄叔意味深长的笑,感觉头皮发麻。 顾默彦觉得像似被庄叔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竟有点不好意:“庄叔,这里就交给你了。” 庄叔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好好照顾原姑娘”。 顾默彦把自己骑得马交给刚才驾马车的镖师,自己亲自驾车送舒姌姌姐弟去张府。 马车到了张府门外停住,舒姌姌看了一眼张府大门,也算气派正如秦叔父所说是富人家。 舒姌姌把暗格内的钱财,信物书信都拿了出来包好。 下了马车跟同顾默彦一起到了张府大门口,开门的下人竟没有问什么,很热情的问候:“顾公子啊,这次出镖可有些日子了。” 顾默彦没理他自顾自的问:“你家老爷在吗?” “在的在的。” 下人小哥的话刚说完,顾默彦已经带着头进了张府。 舒姌姌跟在后面略有思索,这顾默彦跟张府应该很熟。 顾默彦回头看了一眼舒姌姌,停了一下跟她并排走着像似解释说道:“你说的这位张老爷,是家父的好友。” “原来这样啊,顾大哥可真是我们的贵人啊,姐姐你说是不是?” 舒姌姌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舒承抢先,她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看着弟弟爱怜的笑着。 舒承缠着顾默彦商量学武的事,下人通报过张老爷,这位张老爷已经在正堂内等着他们了。 “默彦,何时回来的?这俩位是?”张老爷先开口询问。 “张叔父,晚辈今日刚回城,这俩位是来找您的。”顾默彦开口解释,舒姌姌拿出信物与书信交予张老爷。 张老爷打量一番信物,看完书信对顾默彦说道:“默彦,你刚回城还没见过你父母吧,你先回去吧,这俩位你就不用操心了。” 顾默彦虽不知张老爷为何下了逐客令,但也识趣告辞说,改日再来拜访,顾默彦看了一眼舒姌姌转身出了正堂。 张老爷看到顾默彦走后随即开口:“你的身份可成跟顾默彦说起过?” “没有,晚辈说了化名原忆淑,我弟弟原忆承。”舒姌姌忙解释道。 张老爷赞许到:“做得好,从今往后你们要记住,忘记原来的身份,你们是我远方亲戚的孩子,否则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既然秦兄把你们托付给我,张某定会竭尽全力护你们周全。” 舒姌姌姐弟点点头答应,张老爷吩咐下人收拾两间厢房让舒姌姌姐弟去休息。 这些日子的逃亡算是暂时结束了,舒姌姌姐弟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今后命运如何,只是感激张老爷让她姐弟暂时有了安身之处。 ☆、张府小姐 第九章张府小姐 张府后花园一位身着,白领嫩绿交领袄同色马面裙,梳着明显的少女小髻。 那少 分卷阅读9 女浓眉大眼英气十足一脸骄横,手中拿着把长剑,挥斩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嘴里叨咕着:“让你跑让你跑。” 几名侍女远远的站着,生怕一不留神,成了她家小姐的剑下魂。 “小姐,小姐,顾公子来了,小姐……” 方才开门的下人小丁一路高喊着,那少女闻后,提剑转身急忙问道:“在哪里?” 小丁奔到侍女旁边,喘着气说:“到正堂见老爷了。” “小兰,快帮我看看衣衫。” 那小姐打量着衣衫是否有异,只见一蓝衫名叫小兰的侍女,连同身旁其他两个侍女,围上前去帮她家小姐整理衣衫。 “小姐,好看着呢,顾公子见了肯定喜欢。 ” 小兰身为贴身侍女,岂有不知她家小姐的心思。 “死丫头,多嘴,回头再收拾你。”话毕,便火急火燎提着剑,便往正堂方向跑去。 阿兰忽得想起什么,急声喊道:“小姐,别拿着剑去,小姐……” 可哪还有她家小姐的身影,小兰吩咐两名侍女下去,预备顾公子喜欢的吃食,急忙前往正堂,追赶她小姐。 从正堂出来的顾默彦,情窦初开情不自禁,心神被那位原小姐的音容占据。 一时神情恍惚,撞到了廊下的柱子。低声呼疼,伸手抚摸额头,暗笑自己的失态,索性坐在了长廊栏杆上。 匆忙赶来的张小姐,见正堂大门紧闭,门外守着两名下人。 “顾公子呢?” “在那边。” 其中一名下人指了一下,顾默彦的方位回答。 顺着下人指示的方位,张小姐看到了坐在廊下,出神发呆的顾默彦。 游神之中顾默彦,突被一声女子的喊叫,惊得汗毛乍起全身一颤。 “顾默彦!” 顾默彦头痛扶额不用回头,便已知晓是哪位姑奶奶了,悻悻地站起来。 “张婧芸,你身为大家闺秀,怎能如此毛毛躁躁。” “你第一天认识本小姐啊!” “都是女人这差别……” “什么女人?” 张婧芸紧张地打断顾默彦,等待着他的解释。 “咳,没什么,我要回去了,就此拜别。” 顾默彦想要迅速逃离,这娇小姐的视线,张婧芸哪里肯依,已然恼怒地拔出了宝剑。 “你上次说教我的剑法,还没教呢?” “别,别动手,镖局还有事,下次一定教。” 顾默彦看这丫头生气了,怕她胡来。 张婧芸哪里肯依,这次走镖一走便是快一个月。俩人在院中拉拉扯扯,争吵着。 舒姌姌姐弟由下人带着从正堂出来,舒承瞥见顾默彦尚未离开,一脸欣喜地奔了过去。 “顾大哥,你还没走啊?” “哪来的,小孩?”张婧芸一脸不悦,这是打哪冒出来一个小孩! “你是何人,为何缠着顾大哥?” 舒承虽然年少,但也不甘示弱。 “承儿,不得无礼!” 赶过来的舒姌姌忙出声劝阻,毕竟这是别人府上。 “你又是何人?” 张大小姐打量着眼前同为女人的舒姌姌,心中暗想:哪来的美貌女子,方才顾默彦所言女子,莫非是她?她不会喜欢顾默彦吧? 张老爷自然听闻院中动静,疾步出堂察看。 “芸儿,这是你原忆淑,原表妹,那位是原忆承原表弟!”张老爷出口向女儿解释。 “什么时候多了表妹表弟,芸儿从未听说过?”张婧芸一脸疑惑。 “这是远方亲戚家中,从前失了联系,如今只是来小住几日。” 张老爷见自己编的谎言,女儿并未有生疑,便交代他们好生相处。 “默彦,为何还未离去?”张老爷看到仍未离开的顾默彦,出口询问。 “晚辈本想离去,不想遇上了婧芸妹妹,便耽搁了。” “好了,老夫有事要出门,你与我一同出府吧!” 张老爷吩咐着顾默彦一道出门,顾默彦瞄了一眼原忆淑,正经地拱手告辞说改日再访。 张婧芸哼了一声,奈何父亲开了口也不好留顾默彦,只能由他去了。 张婧芸有些娇纵心地倒不坏,她本是独女,如今见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舒姌姌,自是倍感亲切。 到底是女儿家已然拉起舒姌姌,一路轻笑悄语。陪同舒姌姌姐弟,前往安顿好的住处。 自古男女眷住所之地是分开的,原忆承住到了东边的一处厢房内,原忆淑(舒姌姌)被安顿到,离张大小姐所住的安思阁,一墙之隔的清音阁。 张婧芸并未陪舒姌姌进清音阁,推脱身子疲乏,转身进了安思阁。 原忆淑仰头望着“清音阁”,觉得这名字倒也雅致。 一位年纪大概跟她差不多的侍女,从里面迎了出来。 自称是日后伺候自己的贴身侍女—小蝶,原忆淑随小蝶进到了房内。 屋内装潢摆设都不比从前在舒府差,称要歇息让小蝶晚膳再来唤自己。 待小蝶关好门离去,原忆淑(舒姌姌)整理好包袱物品。瞥见那装着白玉簪子的锦盒,不禁挂念家中亲人,心中晦涩。 锦盒内的白玉簪子,晶莹剔透一如往昔,眼下她与弟弟潜逃离家,却不知家中双亲何况。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往后需要从长计议。 ☆、面纱少女 第十章面纱少女 成都府大街上,顾默彦骑着他的白马来到了易记玉器。 栓了马,一到门口就喊道:“阿金,你家少爷在吗?” “顾少爷呀,昨日只见到庄叔以为您没回来呢!”阿金笑着一副很是熟识的样子。 “昨个有事耽搁了,你家少爷呢?”顾默彦问着东张西望着。 “真不巧,少爷去米行对账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要不您到楼上等会。” “好吧!”顾默彦也不废话上了楼,等着了。 张府舒姌姌用过早膳想出去找弟弟,没来得及出门张婧芸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原妹妹,陪我上街去吧,在府里可要憋屈死了。” 张婧芸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拉着舒姌姌不由分说就要走,舒姌姌想起了什么让张婧芸稍等片刻。 等舒姌姌出来面上多了面纱,姣好的容颜被遮了起来,虽看不清容貌,那双眼睛像秋水一般纯净,又有说不出的哀愁。 张婧芸看着一身月蓝色衣衫的舒姌姌不由夸到:“原妹妹,我还是叫你名字吧,忆淑,你可真好看,干嘛遮着脸?” “姐姐妙赞了,我有点不舒服不能见风。” 虽然有面纱遮面,还是能看出舒姌姌的不自然。其实她是怕被人认出,虽然逃了这么远,小心一点总没 分卷阅读10 错。 “好了,快走吧。” 张婧芸也没想那么多,拉上舒姌姌就要走。 “可是我弟弟他?” “我已经让小兰叫上承儿,在大门口等着了。” 张婧芸一边解释,一边拉着舒姌姌走着。 舒姌姌几人一同乘着马车出门了,马车在顾氏镖局门外停了下来。 原来张婧芸是要去找顾默彦,可是扑了空顾默彦不在镖局里,得知顾默彦去了易记玉器,张婧芸命人赶往易记玉器。 “小姐,顾公子的马在那呢。” 小兰率先看到顾默彦的白马,急忙向她家小姐报告。 张婧芸掀起帘子看了一眼,不自觉地笑着哼了一声。 舒姌姌姐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想多事,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下了马车,舒承这次却没有要着急见顾默彦,想去街上逛逛,想必是这些日子闷坏了。 张婧芸让小兰陪着去了,舒姌姌本也想去,可是张婧芸让她陪自己,舒姌姌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只得留下来陪她。 “阿金,顾少爷呢?”张婧芸也不绕圈子,直奔主题。 “张小姐,顾少爷在楼上等我家少爷呢!”阿金如实回答道。 “忆淑,你在这等我一下。”张婧芸回头交代舒姌姌,没等舒姌姌点点头开口,就自顾自上了楼上。 “这位小姐,要喝茶吗?” 阿金看她跟张小姐一道,也没敢怠慢。 “不用了我自己看看。” 这是家首饰店,看起来挺不错的,舒姌姌一边看着首饰,一边总觉着哪里不对劲,总觉得阿金面熟。 这会店里的生意上来了,好多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在挑选着中意的首饰,阿金跟几个伙计都在忙碌着。 舒姌姌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些,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为何阿金如此面熟,原来是那日帮她们推马车的主仆二人。 阿金说的少爷应该就是那日,从背后抱住她的那位男子。 她想起那日被男子抱着,那微热的吐气好似还在耳边,男子的容颜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里。 舒姌姌清晰记着,自己被那男子抱着的感觉。 舒姌姌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不知廉耻想着,一个一面之缘的男人,脸上不自觉红了。 如果不是她带着面纱,看起来一定很怪。 顿时她只觉得店里闷热,让人上不来气。她想要出去透透气,见张婧芸还未下来,她想去看看舒承回来没。 此时的店里客人正多,舒姌姌也没好意思去打扰阿金,自己径直出门了。 舒姌姌眺望着,前面两人好像是小兰跟舒承,便没多想追了上去。 她想告诫舒承还是少走动为妙,她们毕竟是朝廷钦犯。 追了好半天竟没追上,不由小跑起来叫着舒承的名字,好让他听到停下来。 也不知走了多远,才追上她已经有点气喘吁吁。 “承儿,你没听到姐姐叫你!” 舒姌姌有点微怒,可是接下来她却愣住了。 那哪里是舒承,只是衣服身形像,舒姌姌尴尬地表示认错人了,好在对方并没有介意,等人家走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她迷路了。 她只好凭着记忆,大概往回走着。 那边小兰与舒承早已回去,舒承找了半天却不见姐姐。 小兰着急地通知了她家小姐,顾默彦这才得知,他念念不忘的原小姐也来了,又听说原小姐不见了,这心里几上几下好不痛快! 此时已经是正午,张婧芸让小兰陪舒承先回去,她跟顾默彦一起去找舒姌姌。 艳阳高照暑热正浓,原本就心急的舒姌姌,更是觉得闷热难耐。 前面有家茶楼她想进去喝口茶,顺便问问店家易记玉器怎么走。 舒姌姌特意多付了茶钱,问小二易记玉器怎么走。 那店小二也是圆滑之人,看她一个遮面小姑娘,出手也大方竟连易记玉器都不知道,一定是外乡人,心里不禁起了轻视。 “易记玉器,这里也是易记。” “我说的是做首饰买卖的易记玉器。”舒姌姌一脸疑惑。 “奥,你说的是那家啊,一看就是外乡人。” 那小二磨磨蹭蹭不好好回答,舒姌姌也看出来那小二欺生,也不想跟他废话,喝着茶心里想着只能另问他人了。 茶楼又来了客人,那小二拿了钱便忙去了。 她一个少女面子薄,店里并没有女客。 她正考虑要去问谁,楼上下来一位身穿月牙白衣衫的男子。 那男子温润如玉又淡漠的样子,闯进到了舒姌姌心头。 是他,易记玉器的少爷。 舒姌姌像看到救星一样,起身拦住了男子。 “请问公子可是易记玉器的少东家?” 男子打量着面纱少女,那双眼睛里露出急切。 “正是!” 男子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张府的小姐,公子应该认识,初来贵地我与她走散了,可否劳烦公子带路。” “你说婧芸啊。” 男子淡淡的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舒姌姌听男子说出张婧芸的名字,连忙点点头。 “你让我送你去哪?” 男子继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等待着舒姌姌的回答。 舒姌姌想了想,告诉男子还是回张府为好。 舒姌姌跟着男子上了马车,两人面对面坐着,闭口不语。 这是舒姌姌第一次跟一个年轻男子,单独待在一起。 不免有些浑身不自然,她想着他记得她吗? 她哪里知道男子并没有认出他,因为脸上的面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容貌被遮了起来,别人怎么认出她。 舒姌姌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男子闭目养神一副慵懒的样子,嘴角似笑非笑也看不出情绪。 他肤色竟也似女子那般白皙,直挺的鼻梁让五官更为突出。他还如初见那般俊逸,看似淡漠却又温润如玉。他身姿高雅,随意地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舒姌姌不禁多看了几眼,哪曾想男子会突然睁目。 舒姌姌躲闪不及与男子四目相对,一丝慌乱写在了舒姌姌眼里,她掩饰着低下了头。 “你在看我?” 男子微笑着看着,不好意思的舒姌姌。 如果是其他男子这样问,舒姌姌一定觉得他轻浮。 可是此时她没觉得,只是好像被人看穿一样不自在。 “没,没有。” 舒姌姌紧张的有点结巴,好在面纱遮面看不出脸上的泛红。 虽然男子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可他觉得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可是那双眼睛是如此纯净美好,又好像有几分熟悉,也不自觉的多看了少女几眼。 正当两人尴尬 分卷阅读11 时,车夫告知张府到了。 张府门口舒承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从马车下来的舒姌姌急忙迎了上去。 “姐姐,你可回来了,承儿都急坏了。” “是姐姐不好!” 舒姌姌安慰着弟弟,回头看向男子的马车。 他还是并未下车,还是跟初遇那样,看似冷淡却又不冷漠。 舒姌姌没来得及感谢,只能注视着他的马车渐远。 舒承看着出神的姐姐,以为是姐姐因为走散而吓到了。低声催促着舒姌姌回府休息,小兰已经赶去易记玉器报信去了。 ☆、受人驱赶 第十一章受人驱赶 张府清音阁内,舒姌姌与舒承正说着话。 收到报信的张婧芸和顾默彦,匆匆赶回了张府里。 张婧芸是直性子,一到清音阁门口就喊了起来。 “忆淑,忆淑……” 舒姌姌与舒承听到声音,连忙迎了出来。 “婧芸姐,劳您费心了。” “原妹妹不必如此,人无事便是万幸。” 张婧芸一脸关切发自肺腑,这让舒姌姌体会人情温暖,心中有些动容。 一旁顾默彦亦关切问道:“原姑娘,可还好?” “无妨,真是有劳顾公子!” 虽然舒姌姌不慎走失属无心之过,终究累及旁人。 “原姑娘,不必与在下客气!” 顾默彦望着心仪的姑娘,一脸雀跃。 “饿死本小姐了,小兰饭菜可备好了?” 张婧芸伸手抚摸腹部,率性抱怨着。 “小姐,早已备好,皆是您平日里爱吃的。” 小兰鬼机灵地扫了一眼顾默彦,向她家小姐暗示,已备好顾默彦喜爱的吃食。 “默彦,忆淑与我一同前去用膳吧!” 张婧芸虽然开口相邀,舒姌姌纵然再迟钝,岂会不明张婧芸倾心于顾默彦。如今她们姐弟寄人篱下,万不可再生事端。 “婧芸姐,方才可能受了些暑热,现下有些头晕脑胀,便不同去了。” 顾默彦听闻舒姌姌身子不适,关切道:“原姑娘,在下这便去请郎中。” “多谢顾公子好意,并无大碍,只消歇息便可。”舒姌姌心中了然顾默彦于她有意,顾及张婧芸实在不想有过多纠缠。 “顾默彦,忆淑既然身子不适,你我一同去用些吃食吧!” 张婧芸已然没了耐性,顾默彦这般关切,她怎会愚钝不知。 “原姑娘,好生歇息。在下便先告辞了!”顾默彦深知张婧芸对他之意,奈何他对张婧芸并无儿女私情。 “小蝶,待会到厨房取些凉茶,好让原妹妹解暑!” 张婧芸吩咐着小蝶,径直上前拉着顾默彦的胳膊,未曾避讳男女有别。顾默彦不情不愿被拉出阁外,清音阁顷刻便恢复了宁静。 舒姌姌与舒承早已饥肠辘辘,不久小蝶端进来几样点心与凉茶。 舒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险些噎着。 舒姌姌在一旁畅笑弟弟贪吃,帮弟弟斟上倒一杯茶。 刚填饱肚皮,小蝶却在门外告知,方才去往厨房途中,碰上了张府夫人的贴身侍女阿静。阿静告知夫人午后到访清音阁。 舒姌姌与弟弟来到张府已有两日,并未见到过这位张夫人,更不知张夫人如何。 舒姌姌便向小蝶打探:“小蝶,你们夫人平日如何?” 小蝶平日里在府里受气已久,眼前这位原姑娘对她倒也和善。小蝶也不隐瞒直言道:“夫人为人叼专,姑娘小心为上。” 舒姌姌闻后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眼下寄人篱下,不免忍气吞声度日。 午后不久,那位张夫人由两名侍女陪着进了清音阁。 舒姌姌姐弟,早在门口候着大驾光临。 那位张夫人约摸不到四十岁,雍容华贵,只是眉宇间一副尖酸之像。 张夫人打量了一番舒姌姌姐弟,待看清舒姌姌的容貌,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张夫人冷冷地开口:“你们姐弟随我进来,其余人门外侯着。” “是,夫人。”下人齐声回答。 张夫人端着女主人的架子,做了下来。舒姌姌忙斟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 张夫人接过茶呷了一口,放下茶杯开口道:“你们姐弟之事,我家老爷已经跟本夫人说过了。” 其实是昨夜张夫人偷偷看了,秦怀仁写与张老爷的书信。 张老爷发现后焚了书信,痛斥了张夫人,并交代了其中利害关系。张夫人虽然嘴上答应保守秘密,但是心中盘算着,这烫手山芋留不得。 “既然如此,本夫人明人不说暗语。我家老爷受人之托暂时收留你们姐弟,可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是要摊上灭门的大事。” 张夫人倒也是明人不做暗事,舒姌姌闻后脸上一片愁云。 “我家老爷抹不开面子,便只能我这个妇道人家出面了,你们姐弟还是另谋出路吧,五日后,本夫人不希望再见你们出现在张府,老爷那边你们也别去叨扰了。” 舒姌姌姐弟二人呆若木鸡,不曾想张夫人竟然直接赶人。 张夫人言尽于此,不待他们作答,便轰然开门离去。 小蝶待夫人走后,急忙进到屋内察看。 却见舒姌姌姐弟一脸惆怅,关切问道:“原姑娘,出了何事?” 舒姌姌强颜欢笑,无心应付:“小蝶,你且先下去吧,有事自会唤你!” 小蝶虽不知何事,可她只是张府买来的小丫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再多问退了下去。 舒姌姌幽幽开了口:“承儿,看来此处留不得了,我们姐弟只能另谋出路。” 舒承虽然年幼但并不无知:“这天下这么大,哪里才是容身之地,姐姐只是个弱女子,而我年少。姐姐,承儿想学习武艺,日后至少以后作防身之用。” 舒姌姌颔首道:“眼下重要的是容身之处。” “姐姐,承儿觉得顾大哥为人仗义,定会相帮。不如我们去找顾大哥帮忙。” 舒承提到顾默彦一脸崇拜,弟弟的心思舒姌姌岂有不知。 “承儿,可是想同顾公子学武?” 舒承郑重颔首,舒姌姌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麻烦顾公子了。” 舒姌姌唤来小蝶,遣她去张小姐那里看看,顾公子可还在安思阁。 片刻,小蝶便回来报信,顾公子早已回去了。 舒姌姌塞了小蝶一锭银子,让她明日,到顾氏镖局捎话于顾公子,他姐弟有事相求。 小蝶得了银子,自是一口应下。 舒姌姌让舒承先回去歇息,待明日见了顾公子,再作打算。 这短短一日之内,事发诸多。一时间涌上心头,舒姌姌只觉得额间疼痛,倒真真向受了暑热。 遭人驱赶,不免惆怅,思及家中亲人更觉心中悲凉。 分卷阅读12 她哪里知道母亲与二娘自尽已亡,他父亲舒文良得知两位舒夫人身亡,亦在牢狱中自裁。 残阳如血,窗外云光火霞,本应闷热难耐,她却只觉冰冷异常。 ☆、七夕再遇 第十二章七夕再遇 翌日,早膳后舒姌姌便在门口张望,等待着回来报信的小蝶。 未曾想已近午时,小蝶还未归来。昨日,小蝶得了银两,这贪吃的小姑娘,在市集好好打了牙祭。 只见小蝶拿了两串冰糖葫芦,一脸欢喜进了清音阁。 舒姌姌心中有点微怒,有求于人却也不好发作。 不待舒姌姌开口,小蝶已然嚷嚷着:“承儿呢,我特地带了两串冰糖葫芦于他。” 舒姌姌但见小蝶,这般天真浪漫,不由想起从前在家中光景。那时她与弟弟也这般无忧无虑,眼下倒是羡慕起小蝶来,便不再气恼于她。 小蝶见舒姌姌凝神不语,心虚道:“原姑娘,口信已亲口告知顾公子。小蝶一时贪吃故而耽搁了时辰,您莫要恼怒?” 舒姌姌早已不气消,小蝶这么说辞,反倒是她舒姌姌度量小气。 “小蝶,无妨。你且先说说顾公子,可曾有话交代?” “顾公子约您,今晚灯会相见。” “灯会?” “原姑娘今日可是七夕,晚上有祈福灯会。” 听闻七夕,舒姌姌方才想起,今日是何日子。 她谢了小蝶,便遣她下去歇着了。 晚膳后,舒姌姌上身着淡紫色对襟竖领白色镶边窄袖短儒衣,下身着同色马面裙。 戴上白色面纱,无意瞥见了,白玉簪子的锦盒。 一时又念起母亲来,白玉簪子一如往昔剔透。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亲人别离。 她取出白玉簪子,对镜插在了发髻之中。铜镜里映出她姣好的容颜,素雅的簪子,衬托出她的清丽脱俗。 舒姌姌心中默念着,愿上天保佑父母安康。佩戴好面纱,起身准备出门。 开门未曾离去,却碰上一脸烦闷的张婧芸。 张静芸言行于色,整个人都蔫蔫得。 “原妹妹,既然顾默彦有事不去,不如你同我一道去七夕灯会吧。” 舒姌姌惊觉不妙,她眼下正要赴约顾默彦。倘若与张婧芸一道,自是不便言语,只能见机行事了。 张婧芸这娇小姐自顾生着闷气,怅怅不乐地拉上舒姌姌出府。 七夕佳节,夜间的市集灯火通明,好生热闹。城里年轻男女人潮涌动,随处可见的彩色花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张婧芸方才还是闷闷的,此刻却已手提花灯,嚷嚷着要去祈福。 舒姌姌四处瞭望,未曾发觉顾默彦的身影。不想小兰先她一步,无意瞥见四处张望的顾默彦。 “小姐,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顾公子?” 张婧芸顺着小兰直指方位,一眼便见人群,四处张望的顾默彦。 “好你个顾默彦,先前好意相邀,推脱不便,倒要问个明白,如今却在此处作何?” 舒姌姌但见张婧芸发觉顾默彦,不想再生误会。 “婧芸姐,我且在这边等你。” “原妹妹,初来乍到,万一……?” “姐姐放心,今日我已留神记得。” “既然如此,那随你意吧,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张婧芸虽粗枝大叶,却也不是无知之人。她岂会看不出顾默彦看舒姌姌的眼神不一般,故而不强求于她,协同阿兰朝顾默彦的方向,寻去了。 舒姌姌见张婧芸主仆走远后,思量着如何与顾默彦碰头。只顾垂头思量,一时不察,碰撞到旁人。 仰头看清对方容貌,顿时哑言,原来是易记玉器的少爷。那月白束腰直缀袍衫,更显主人高瘦清雅。 舒姌姌身材娇小,只到易公子下颚。远看只道是藏在他怀里,舒姌姌俏脸不自觉发红,好在有面纱的遮挡,不自于太过窘迫。 “竟然又是你,当真是巧了!” 几次三番无意相遇,这位易少爷难免感慨。 “公子莫怪,小女子并非有意。” 舒姌姌生硬蹦出歉意,心慌意乱。 “哦,当真是无意之失?”他轻佻地直视于她。 “是!” 舒姌姌轻咬朱唇垂头不敢与易公子直视。 “罢了!” 他挑眉一笑,俊逸的脸庞,引来过往不少女子的视线。 “对了,你莫不是与人走散,是否要本公子送你回张府!”他有意打趣着舒姌姌。 “不,公子误会了。公子之前施以援手,小女子还未言谢。” 舒姌姌与易公子不觉到了,城中河畔。河中涟漪不断,河面飘荡无数祈福荷花灯。 弦月清亮,花灯耀华。 “舒姑娘,如何会来这成都府?” 那日送她回去张府后,便已想起他与舒姌姌有过一面之缘。 易公子不着痕迹的发问,却让满怀心事的少女,不免惊愕。 “你如何得知小女子姓舒?”舒姌姌惶惶不安,自以为行迹败露。 “初见相遇,在下若未记错的话,车夫可是称姑娘,舒小姐。” 他目光温和望着,事到如今并未看清对方模样的少女。只是那双眼眸,令他无法忘怀。 “姌姌善趋步,襜襜曳长裾,姌姌正是小女的闺名。” 虽然这位易公子已知她的真实姓氏,可不知为何她脱口,如实相告闺名。 “鄙人姓易,名,岚枫。”易岚枫神色淡然,坦诚相告。 “易岚枫!”舒姌姌低低轻唤。 “方才姑娘不是要感谢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答谢。” 舒姌姌不想这易公子当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不如姑娘以这只簪子报答吧。” 易岚枫不由分说地,抽走了插在舒姌姌发髻里的白玉簪子。 “公子,此物不可!” “为何不可,这簪子可是上好的白玉,姑娘莫不是舍不吧?” 易岚枫仔细打量着簪子,他见过的玉器无数,这般通透的白玉倒是稀罕之物。 “这簪子是……” 舒姌姌本想解释,却听闻远处有人唤她。寻声望去,不远桥上唤她原忆淑的化名之人,正是顾默彦。 桥上挥手呼唤的顾默彦,一脸欣喜。 待舒姌姌回首,却不见易岚枫的踪影。 她心中不禁恼怒,这位易公子不辞而别,更何况他拿走了,她娘亲留作念想的白玉簪子。 易岚枫已不知所踪,眼下还是先与顾默彦商量事情要紧。 ☆、求人拜艺 第十三章求人拜艺 顾默彦已然来到舒姌姌身边:“原姑娘,让在下好找啊。” 舒姌姌一脸茫然,她以面纱遮面,顾默彦竟能认出。 “顾公子,何以认出 分卷阅读13 小女子?” “方才碰到婧芸那疯丫头,哦,张小姐说你与她一同前来。她不明为何原姑娘整日非以面纱遮面。在下,废了一番周折这才脱身。那丫头竟然打趣在下,是不是喜……” 顾默彦噎回后半句,暗自观察舒姌姌,是否唐突了佳人。 舒姌姌一双美目顾盼,倒看不出情绪。顾默彦话锋一转:“原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不瞒顾公子,家弟一心好武,不知顾公子可否教他习武?” “倒是可以,只是在下身为镖师,免不得奔走江湖,能教的甚少,只怕误人。” 顾默彦实情相告,却见舒姌姌眼眸闪过失落。灵光一现,欣然说道:“在下不才师承青城派,倒不如让承儿上山拜入恩师门下,如何?” “不知顾公子的恩师,是何许人也?” “家师乃是青城山,青城派现任掌门玄空道长。承儿若拜了青城派,即可学武,亦可修身养性,两全其美。” “那便有劳顾公子引荐。” “原姑娘不必与在下客气。” 一番商议顾默彦决意,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往青城山,向玄空道长提及拜师之事。 舒姌姌心中感。 舒姌姌与张静芸约定之时已到,若张小姐寻她不得,难免再出事端。便与顾默彦告辞,时辰不早她不便逗留。 顾默彦一心想送佳人,但舒姌姌婉拒匆匆离去。她不想再生事端,虽说张夫人遣她姐弟离开,可张小姐为人直率,对她姐弟却甚好。 舒姌姌匆忙到了相约之地,却不见张婧芸。驻足片刻,但见张婧芸英眉紧皱,朱唇微翘,悻悻而来。 一旁小兰莫不出声,轻挥手臂似在暗示舒姌姌,小声说道:“原姑娘,时辰不早,我们回府吧!” 舒姌姌颔首不言,紧随张小姐主仆身后。舒姌姌心中通透,张婧芸为何这般失意不悦。 张府后院,张婧芸依旧失魂落魄。安思阁门口分别之时,张婧芸意味深长唤了一声:“原妹妹,你……” “静芸姐姐,何事?” 张婧芸欲言又止,她本想问舒姌姌,是否倾心顾默彦。即便舒姌姌无意,万一顾默彦倾心于她。终究心中只怕所谓的万一,颓然说道:“夜色已深,原妹妹早些歇着吧。”却不待舒姌姌作答,径直进了安思阁。 舒姌姌回到清音阁,不见侍女小蝶。不知是歇下了,或是小蝶偷去了市集花灯会。 对着铜镜卸下面纱,猛然念起白玉簪子。易岚枫拿了她的簪子,总是要讨回来。却不知她与他,可还有缘相见。 舒姌姌忽觉心中烦躁,卧床辗转反侧。方才张婧芸那般神情,虽未明言大约是看出顾默彦之意。 无论如何,张府确实是留不得了。待明日顾默彦传来消息,好做决定早日离开张府才是。 窗外弦月清亮,小雨微洒,七夕之夜,织女之泪,亦或许是痴情男女的哀怨。 翌日,舒承便到了清音阁。姐弟二人一同用着早膳,舒承按耐不住询问事情如何。 舒姌姌却一反常态让他“食不言寝不语”,暗示他莫急,待小蝶收拾碗筷出去,方才开口说道:“隔墙有耳,万事小心为好。” “承儿,学武苦闷。你如若心意已决,势必要吃些苦头。若你拜师学艺,你我姐弟恐怕要暂且分离!” 舒承吃惊不明问道:“姐姐,承儿学武,为何要与姐姐分离?” “顾默彦帮你引荐恩师,青城山青城派玄空道长。既然道观,姐姐身为女子,自是不能同去。” 舒承点头称是,却又担忧问道:“若承儿去了青城山学艺,姐姐安身何处?” “这个姐姐已然想好,身上这些盘缠够,倒可做点小买卖,谋个生倒还不是难事。不必担心姐姐,只管学好武艺。” 舒姌姌心中自知,从前她只是深闺之中娇生小姐,哪里会做什么买卖。这般说辞,只是为了安抚弟弟。 舒承却也明白姐姐这番话,只是安抚。假装释怀,并未拆穿舒姌姌。舒承暗想:顾公子大约是喜欢姐姐,定会帮忙照顾姐姐。 等待消息的期间,张夫人身边的侍女,刻意到清音阁,阴阳怪气了一番,舒姌姌心中明白,张夫人这是派人来催了。 顾默彦那边了无音讯,更怕他通传消息如若张婧芸撞上,岂不是又要惹出麻烦。 晚膳后,舒姌姌交代舒承回去好生歇息,顺便收拾好行囊,一旦顾默彦有了消息,她二人便准备随时离开张府。 ☆、起身青城山 第十四章起身青城山 第二日早膳后,舒姌姌带着舒承悄悄出了张府。 顾氏镖局门口舒姌姌麻烦守门小哥,通传一下顾公子,就说有姓原的姐弟来访。 片刻功夫,顾默彦一脸春风的出现了。 “原姑娘,在下刚刚准备到张府,没想到原姑娘先来了。” “顾公子不必客气,本就是我有事相求,怎好在劳烦顾公子奔波。” “原姑娘,不必跟在下客气,所托之事已经办妥,不知承儿准备何时动身去青城山!” 舒姌姌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舒承已经抢先。 “顾大哥,承儿随时都可以。” 顾默彦盯着,遮着面纱满眼笑意的舒姌姌。 “承儿,这么心急要学武啊?” “那当然,承儿要学好武功,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舒承小脸一脸认真,顾默彦也不在打趣舒承。 “原姑娘,决定好了,随时来找在下。” “顾公子,今日我们就动身去青城山。” “这么急?”顾默彦有点诧异。 “呃,承儿这家伙,天天叨烦要学武,早点让他去,我也清净。” 舒姌姌心里有点无奈,没想到自己现在撒起谎来,竟这么顺畅。 顾默彦显然没有怀疑自己,舒姌姌让顾默彦容他们回张府收拾包袱,待会在此相聚。 顾默彦虽然有点不明白舒姌姌姐弟如此心急,但是一想到可以跟原姑娘单独相处,不免心里一阵窃喜。 回张府的路上路过王氏成衣铺,舒姌姌买了两套与自己身材相仿的男装。 舒承不解问到:“姐姐,为何……” 舒姌姌知道舒承的疑惑不等舒承说完:“姐姐一个女子多少有点不便,穿了男装至少安全点。” 舒承思索一下赞同姐姐的做法,虽然姐姐让他今后专心学武,不必担心她,他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这姐弟俩心里都有顾虑,很快到了张府。 到了清音阁,舒姌姌唤来小蝶把早已准备好的书信,请小蝶务必交给张老爷,又塞给小蝶一锭银子以示谢意。 “原姑 分卷阅读14 娘,你们这是要走?” “我们姐弟原本就是来小住几日,也该回家去了。” “怎么不亲自给老爷拜别?” “已经拜别过了,就劳烦小蝶你把书信交给你家老爷!” 舒姌姌对着小蝶鞠了个躬,这可折煞小蝶了,什么时候有人把他们下人当人看了,跟这原姑娘接触这些日子,看得出原姑娘跟别的主子不一样,眼下突然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原姑娘放心吧,信一定交到老爷手里。” 小蝶眼里有了泪光,舒姌姌也略感伤感。 “小蝶,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原姑娘别说一个,十个都行。” “待会能不能帮我跟承儿带路,张府的后门怎么走?” “没问题。” 说话间舒姌姌换好了男装,只见一身白色镶蓝边的男装穿在了舒姌姌身上,小蝶打趣她当真是位俏公子呢,上前帮舒姌姌梳好男子的发式。 舒承拿了包袱到了清音阁,在门外唤了姐姐。 舒姌姌拿好包袱,她姐弟二人随小蝶到了张府后门,一路倒也太平没遇到什么人。 门缝中舒姌姌看到小蝶抹着泪,关上了后门。 她心里一阵酸楚,咬咬牙让自己镇定,今后的路还不知道会怎样,自己要学得心肠硬点才行。 到了镖局门口,顾默彦已经贴心的准备了马车在等待。 看到舒姌姌一身男装先是疑惑后是惊艳,被顾默彦那样盯着,舒姌姌耳根软有点不好意思了。 舒承这孩子也不管不顾的拉着舒姌姌,就上了马车。 “顾大哥,我们出发吧!” “哦,奥,这就走。” 顾默彦慌忙驾起马车,掩饰自己的失态,马车内舒承偷偷笑着顾默彦的窘态。 “姐姐,顾大哥好像很喜欢你,我到了青城山,以后就让顾大哥帮忙照顾你吧,我也好放心!” “承儿,我们什么身份,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舒承神色暗了下来,一脸愁云:“姐姐,那以后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姐姐,每隔两个月姐姐会来看你,如果顾公子问起姐姐,务必守口如瓶,你到了青城山万事要忍耐,切不可与人争执,不要再惹起事端来。” “姐姐放心,承儿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看着懂事的弟弟,舒姌姌心里不是滋味,她拿出一袋银子交给弟弟,让他以备不时之需。 姐弟二人一想到即将分别,心中惆怅,缄默不语。驾车马车的顾默彦到是心情好得很,卖力的驾着马车好不得意。 ☆、玄空道长 第十五章玄空道长 约摸不到半日,顾默彦三人到了青城山脚下。 往青城派的去路是条山路,马车上不去只能步行。 马车就暂时寄存在山脚下的茶铺,三人略休息下在茶铺进了些吃食后又开始上路。 蜿蜒的山路被苍翠欲滴的浓绿包裹着,立秋没多时,这里已是凉风阵阵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顾默彦絮絮叨叨的跟舒姌姌说着,自己以前在青城山的过往。 舒姌姌只是偶尔听到精彩处低头含笑,到是舒承一个劲地跟顾默彦打听关于青城派的事。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青城派,门口一个穿着藏青道袍,个子不高身形略瘦的小道士,热情的迎了上来:“顾师兄可算到了,午后师父就命我守在这里恭候。” “明贤,师父呢” “师父在道场呢。”叫明贤的道士回答着顾默彦,随即在前面带着路。 远远看去那道场虽然不大,但是所有的教徒凝神打坐,一片肃静不由得让人心怀虔诚。 为首盘坐着的,应该是顾默彦口中的玄空道长。 玄空道长好像知道他们已经来了,站起身来。 只见他留着长胡须,看上去四十来岁,面色红润两颊凹陷,那深黑色道袍穿在身上好似无骨,舒姌姌觉得仙风道骨大概就是这样子。 “默彦你们随我来。” 玄空道长淡淡的打量了舒姌姌姐弟二人一眼,转身在前面走着。 顾默彦一反常态正经的跟在后面,舒姌姌姐弟不敢多言静静地跟了上去。 三清大殿,玄空道长上了三炷香站到了一旁,顾默彦随后也上了三炷香,舒姌姌姐弟也照着做了。 “师父,这个就是徒儿说的原忆承。”顾默彦指了指舒承。 玄空道长点点头没做声走到舒承身旁,拍了拍舒承的肩膀:“是块学武的料,能吃苦吗?” “能。”舒承坚定的迎上道长的目光。 玄空道长一副孺子可教的点点头对顾默彦说道:“默彦,这孩子为师就收下了,今日时辰已晚,暂且住下明日再回,为师有话跟你说。” “一切听从师父。”顾默彦毕恭毕敬的回答。 玄空道长先行离去,却早已安排好客房让明贤带路。 明贤一路上跟顾默彦聊着家常,得知舒承即将是小师弟,立马摆出一副师兄的样子说会照应舒承。 舒姌姌姐弟被安排在一间,顾默彦在隔壁。 已到了晚膳时候明贤到厨房端来了膳食,腌制小菜,清炒豆腐,一碗清粥。 明贤热心肠说道:“道家讲究修身养性,口腹之欲也要节制,小师弟以后要慢慢习惯。” 舒承点点头表示谢意,明贤到隔壁敲了敲顾默彦的房门,告诉顾默彦,玄空道长让他去一起用膳。 舒姌姌听到关门声应该是顾默彦已经随明贤去了,这才跟舒承动起筷,虽是素菜但是做的很是清淡可口。 那边顾默彦陪玄空道长用完膳,在玄空道长房外的凉亭,师徒俩小酌几杯说起话来。 “默彦,那位姑娘可是你意中人?” “师父怎么知道她是姑娘?”顾默彦被师傅看穿心思有点不好意思。 “默彦,为师劝你收心,她并非你的良配。” 玄空道长倒了一杯素酒,一饮而尽。 “师父,这是何意?” 顾默彦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酒水洒出少许。 “天机不可泄露,为师的话你记着,不要在那位姑娘上浪费心思。”玄空道长又自己斟满一杯。 “师父,可有破法?” “天意不可违,强行改之,只会折寿伤身。” 玄空道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默彦:“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为师的话,务必记住。” 玄空道长起身离去,留下呆住的顾默彦。 他知道师父精通五行之术,不会妄言。 他眼前浮现出舒姌姌那娇美的容颜,郁闷不已,只能借酒消愁。 舒姌姌姐弟今日也是疲乏,早就歇下,并没有在意彻夜未归的顾默彦。 青城山的夜晚已是秋凉,顾默彦一直想着师父那句话,并非良配,酒 分卷阅读15 意上来竟扒在石桌上睡着了。 ☆、佳人不在 第十六章佳人不在 易记玉器阿金趁着清早没什么客人,把这个月的账本整理一下拿上楼给他家少爷核对。 阿金到了门口见他家少爷一身水蓝色衣衫,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眉头微皱,嘴角却含着淡淡笑意,手里把玩着一只簪子。 这几年跟着他家少爷和珠宝打交道,阿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上好的白玉簪子。 “少爷,少爷。” 阿金连叫了两声,易岚枫才回过神来,不慌不忙收好簪子放在了身上。 “少爷,这个月的账本,。”阿金把账本放到易岚枫面前的桌上。 “这个不急,阿金,上次带回来了的千年人参还有没?” 易岚枫扫了一眼账本,询问阿金。 “还有两支。” “包好一支,跟我到张府。” 易岚枫交代过阿金,自己先行下了楼。 阿金心里嘀咕,这人参不是准备等他家老爷寿辰做寿礼用的,但是少爷自有他的安排,也不是他能操心的。 阿金拿好人参,交代伙计看好店,随易岚枫少爷前往张府。 张府正堂下人招呼易岚枫落座后,急忙通传他家老爷去了。 片刻功夫张老爷就迎了进来,很是热情:“岚枫贤侄,今日怎么得空。” 易岚枫起身拘了礼,让阿金把人参奉给张老爷:“前日里,得了只好人参,特意给张叔父送来。” “你有心了。” 张老爷见那人参确实难得,心花怒放,满眼喜色藏不住。 “来人啊,快去请小姐来。” “张叔父,还是我自己去找婧芸吧!” “好好好,你也好一阵没来府上了。” 张老爷命人带易岚枫主仆去往安思阁,路上阿金憋着一肚子疑问,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爷,阿金不懂,你不是最是避嫌与张府小姐往来的?” “谁说我是来找她的?” 易岚枫虽是这样说着,可阿金看得出少爷挺高兴的。 “这府里难道还有其他小姐?”阿金有点迷糊了。 “乱打听,一会就知道了。” 易岚枫拿着折扇佯装打阿金,阿金忙避过去做闭嘴状。 易岚枫突然开口,向张府下人打听。 “府上可有姓舒的小姐?” “姓舒的小姐倒是没有,不过前些日子来了一对姐弟说是老爷的亲戚,好像姓原。”张府下人如实回答道。 “那位小姐住在哪?” “就在我家小姐隔壁的清音阁!” “好了你不用带路了,忙你的去吧。” 易岚枫刚说完,阿金会过意打赏了那下人一粒碎银子,那下人拿了赏钱高兴的退了下去。 易岚枫主仆二人径直越过安思阁,到了清音阁门口。 “有人在吗?” 阿金扣了门唤了几声,小蝶从房内出来看到是两位男子,但是想能来到女眷内阁应该是府里的客人,也不敢怠慢。 “请问二位找谁?” “这里可有姓原的小姐?” 阿金何等机灵,已经知道他家少爷要找谁。 “原姑娘她昨日一早就离开这里了,说是要回乡。”小蝶也不相瞒。 “原妹妹走了?” 张婧芸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小蝶慌忙给张婧芸行了礼。 易岚枫看到张婧芸并没有意外,倒是张婧芸一脸疑惑。 “你也认识她?” “既然人不在这里,那就不打扰了,阿金。” 易岚枫唤了阿金,转身就要离去。 张婧芸悠悠说道:“枫哥哥,你知道我不会嫁与你的!” “我更是从未想过。” 易岚枫冷冷说着往前走,顿了一下。 “看好你的顾默彦。” 易岚枫随即与阿金,大步离去。 张婧芸听过易岚枫的话,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如今那位原妹妹既然已经走了,走了正好,这是她内心深处的声音,有她在,顾默彦的心思终究不能在自己身上。 她也不想盘问小蝶什么,准备出门去找顾默彦。 其实昨日小蝶等舒姌姌姐弟一走,就把书信交给了张老爷。 虽然舒姌姌信里没有明言,张老爷岂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只是这毕竟是关系到身家性命。 既然他们姐弟已走,张老爷也不想再跟自己夫人理论,虽然夫人做法不太仁义,但是也是为了这个家。交代小蝶有人问起就如实说,原姑娘回家乡去了。 阿金跟在他家少爷的身后感到寒风阵阵,来的时候明显很高兴,这会阴沉个脸,阿金只怕自己说错话。 刚才说的原姑娘他已经想起来,应是前几日跟张小姐一同来店里那位姑娘。 可是那姑娘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莫非倾国倾城,不然怎么入得了他家少爷的眼。 易岚枫一言不发,心底的失落不言而喻。 没想到七夕那面竟是最后一面,可笑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容貌,浮在眼前的只是那瘦小轻盈的身姿和一双清澈的眼眸。 ☆、批命 第十七章批命 在石桌趴了一宿的顾默彦,在手脚发麻头痛脑胀中醒来。 微冒的青色胡渣,酒后加上未休息好,让整张面孔看着略浮肿。 一夜之间那硬挺率性的顾默彦,此时显得如此憔悴。 顾默彦缓缓神看到,玄空道长已经在练功了。 “默彦,过来陪为师练一练。”玄空道长没有看他,继续打着太极。 顾默彦跟着师傅心不在焉的做着,一套太极很快做了收势。 “看来昨晚的山风,并没有让你清醒。”玄 空道长岂有不了解,自己徒弟的道理。 “师傅,我……” 顾默彦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 “罢了,默彦你下山去吧,那位姑娘为师留她几日与她弟弟相处。” “师傅,那我过几日再来采访。” 顾默彦心神不振的拜别了师傅,他想着去跟舒姌姌打声招呼。 可是师傅的话犹在耳边,心里不禁烦躁,悻悻地下了山去。 舒姌姌姐弟这一夜,睡得倒是安稳。 刚醒来没多时,明贤就过来叫舒承去练早功,告诉舒姌姌一会会有人送来早饭,舒承兴奋的跟着明贤去了。 舒姌姌一个人待在房里,思量着日后的出路。 果然没多久一个小道士送来了早膳,那小道士看着比舒承大上一两岁。 小道士放下早膳到门口候着了,舒姌姌想着他大概是等着收碗筷,略略吃了碗粥,招呼那小道士进来收拾碗筷。 小道士收拾了碗筷进了食盒,提着食盒憨厚地说道。 “公子,掌门师傅邀你过去赏菊,请随我来吧。” “好, 分卷阅读16 有劳带路了。” 舒姌姌并没有多想跟着小道士,到了玄空道长所在的住所院外。 小道士恭敬地叩门喊到:“师傅,人带到了!” 话音刚落玄空道长轻飘飘的就出现了,道长没有开口眼神示意了一下,小道士拘了礼提着食盒回去了。 “居士,请随贫道过来。” “道长,客气了。” 玄空道长单手背着在前面带路,舒姌姌在身后跟着,思绪乱转不知道请她赏菊有何深意。 绕过道长的住所后面,一片平地摆满了各色菊花,显然是精心栽培的。 饱满的菊花沾染着晨露,生机勃然的样子让人感叹生命的希望。 舒姌姌俯下身来微闭双眼,低嗅着花香,凡尘俗世在这里显得突兀。 “姑娘,贫道这些菊花可好?” 舒姌姌猛然回过神来,慌忙站立起来。 “顾公子都告诉道长您了?”道长略略点头,算作回答。 “默彦已经下山了,恕贫道直言,默彦对姑娘心思,姑娘可清楚?” 既然道长已知,舒姌姌也不再隐瞒。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道长眼神淡然,倒是满意舒姌姌的答案。 “听闻道长精通五行之术,可否为小女子批命?” 舒姌姌把自己的八字告知道长,道长凝眉不语过了一会淡淡开口。 “姑娘你家道中落,命不该绝,十七岁还有一劫,倘若度过方可一生无忧。” “什么劫数?” “一切自有命数,日后姑娘只消事事隐忍,方可平安。” 玄空道长的话。舒姌姌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批命一说可信可不信,姑娘听听即可。” 道长似乎在安慰舒姌姌,舒姌姌谢了道长,随道长一同去道场看舒承习武。 道场内的舒承扎着马步,额头微微渗汗,可是九岁的舒承异常坚韧,舒姌姌看着弟弟如此,内心感慨,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她向道长表明明日就下山去,隔一段时间来探望弟弟。 她没有说自己去哪,一是不想顾默彦找自己,二是她确实不想再出枝节。 回到客房内,写好了书信,她不太喜欢分别的场景,或许是承受不了一次次分别,准备明日天不亮就离去,就让书信来代替她的别语。 翌日天未放亮舒姌姌就悄悄起床,拿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拿出书信放在了枕边。 看着弟弟熟睡的容颜还是不禁落泪,弟弟微微动了一下,舒姌姌赶紧轻轻出了房门。 其实舒承昨日练了一日功乏得很,并没有被动静吵醒。 舒姌姌很快出了道观,上了山道。 天还微黑,她竟不觉得可怕,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阵山风吹过,她紧紧了衣衫似乎是有点冷,也许是心里冷。 形单影只,寂静的山路,时不时一阵凉风吹过好不落寞,浮动的衣衫显得衣服的主人更是瘦小。 ☆、酗酒消愁 第十八章酗酒消愁 张婧芸偕同阿兰匆匆到了顾氏镖局,一连两日护院都告知她,顾默彦这两日出门未归。 张婧芸满肚疑虑不肯相信,觉得顾默彦在故意躲着自己,也不管不顾闯了进去,直奔顾默彦的住处。 “顾默彦,顾默彦,你给我出来。” 张婧芸在顾默彦房门外怒声喊道,连叫了好几声屋内并未有回应。 张婧芸早就失了耐性,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哪有顾默彦的身影,原来他真的不在。 张婧芸一时间就泄了气,呆坐在椅子上。 庄叔匆忙赶到看到张婧芸一脸惆怅,竟无言以对。 这孩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对顾默彦的心思他们几个长辈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可如今庄叔心里明白他家少主,已经钟情于别人。 张婧芸发觉站在门口的庄叔,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庄叔,默彦他去了哪里?” “呃,默彦他前日去拜访他恩师去了,想必也该回来了。” 庄叔说的倒是实情,张婧芸心里疑虑去了大半,也不似刚才那般难受。 张婧芸这才觉得自己失了礼数,不好意思拜别了庄叔。 庄叔把张婧芸送到镖局门口,看着张婧芸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也是个痴情的孩子,只是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摸着他的小胡子转身进了镖局。 顾默彦昨日下山并未回去镖局,而是去了酒楼买醉。 一直到店家打烊,店里只剩醉倒在桌子上的顾默彦。 店小二推了推,烂醉如泥的顾默彦。 “客官,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酒,给我酒。” 顾默彦醉声醉气的嘟囔着,在身上摸索着拿出一锭银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酒,给我上酒……” 话没说完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店小二拿了银子交于掌柜。 掌柜的看顾默彦醉的不轻,想必不到天亮是醒不来,也就任由顾默彦趴睡在桌上,让店小二收拾一下关了店门。 翌日酒楼开门准备营业,顾默彦才醒过来,又买了一壶酒,步履摇摆的出了酒楼。 顾默彦东摇西晃的碰撞到路上不少行人,但大家都不愿去惹一个酒鬼。 前面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顾默彦却不曾注意继续往前走着。 “让一让。” 赶马的小哥吆喝着,眼看就要撞到顾默彦。 刺耳的马叫声,车轮摩擦声,赶车的小哥松了一口气,总算停了下来没撞到人。 “喂,我说你怎么不看路。”赶车小哥没好气的说道。 “阿金,怎么了?”车内沉稳的男声飘出。 “少爷,差点撞到一个酒鬼,咦?好像是顾少爷?” 阿金说着跳下马车,去扶着顾默彦。 易岚枫掀开车帘看到,此时的顾默彦眼圈微黑,双眼发红,胡渣浓密,不管不顾继续灌着酒。 “阿金,扶他上来。” 易岚枫吩咐着阿金,顾默彦这家伙并不配合,嚷嚷着就是要喝酒。 阿金费了半天劲愣是拽不住他,易岚枫从容地下了马车,拿着折扇拍向顾默彦的后脑勺,瞬间顾默彦的身子就软了下来,任由易岚枫主仆架上了马车,易岚枫吩咐阿金掉头去顾氏镖局。 马车停在了镖局门口,阿金过去找人帮忙。 正好碰到要出门的庄叔,庄叔听闻自家少主烂醉如泥。 庄叔一时不懂为何少主这样,忙招呼手下去扶顾默彦回房。 庄叔客气的感谢易岚枫送顾默彦回来,易岚枫也只是淡淡说着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庄叔也不在客套,着急回去照料顾默彦了。 易岚枫吩咐阿金打道回府,阿金得令驾着马车,心里也是疑虑,好好 分卷阅读17 的少爷怎么又不高兴了! 原来刚才在送顾默彦回来的途中,易岚枫听见顾默彦恍惚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原忆淑! 易岚枫不太明白,这舒姌姌不是已经回故乡去了吗? 与顾默彦又是什么关系,顾默彦何故如此? 满满的疑问压在易岚枫心头,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还在渴望着,见到那抹清瘦的身影。 ☆、汤家母女 第十九章汤家母女 乡间小道上一抹瘦小的身影,急急走着,时不时拿袖口擦拭淌下的汗珠。 已是正午虽已立秋,但“秋老虎”依然毒辣。 舒姌姌整张小脸晒的发红,喉间干涩双唇发白,走的匆忙干粮和水都未带。 此时她觉得又饿又累又渴,可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不知道自己离城内有多远。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看见前面有个水潭子。 那水潭子不大也就见方二丈大小,已是立秋荷花衰败荷叶发黄,莲藕应该成熟了。 水潭子后面有户农家,正好去讨碗水喝。 绕过水潭到了农家门口,因为口干舌燥声音竟有点嘶哑。 “有人在吗?可否行个方便?” “谁啊?” 只见一位年轻女子,开门走了出来。 那女子衣着老式,应该是改制过得旧衣。 虽是如此穿在那女子身上也不难看,那女子一双丹凤眼,皮肤略黄,鼻子高挺,嘴略大些,整个五官单看都不是特别出众,但是放在一起却也不难看。 “哟,还是个俊俏的小哥。”那女子打趣着舒姌姌。 舒姌姌压着声音说道:“路过此处,讨碗水喝。”“ 进来吧!” 那女子倒也热情,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替给身后的舒姌姌。 舒姌姌接过盛水的碗,道了声谢,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连喝水都像个女人。” 那女子在一旁笑着舒姌姌,听到那女子的话。舒姌姌一口气没顺过来呛着了自己。 “咳咳咳…” 舒姌姌的小脸咳得发红,那女子竟上前帮舒姌姌拍背。 舒姌姌满脸的不解,难道这女人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还是自己漏了破绽? “好了,妹子,别跟姐姐装了,哪有男子有耳洞的。” 那女子笑盈盈看着舒姌姌,舒姌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默认。 “小池,是什么人啊?” 内屋伴随着几声咳嗽,一个年长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娘,是个过路的妹子讨碗水喝。” 那叫小池的女子,声音洪亮的回答。 屋内的咳嗽像是止不住似的,越咳越厉害。 小池着急的转身进了内屋,里面传出小池带着哭腔的声音。 “娘,血,娘你醒醒啊?娘……” 堂内的舒姌姌听见不妙,也顾不得失礼,进了内屋。 只见躺在床上的妇人,面如灰色,嘴角带血,昏死在床上。 小池哭着,在那摇着妇人。 “快去请郎中啊?” 舒姌姌在一旁焦急的说着,小池看了一眼舒姌姌,试了试眼泪。 “家里哪有钱啊,好几日都没有米下锅了。” 舒姌姌连想都没想,掏出一锭银子替给小池。 “救人要紧!” 小池看着那么大一锭银子,愣了神,舒姌姌把银子放到小池手里。 “快去请郎中啊!” “哦。” 小池这才回过神,拿着银子匆匆跑了出去。 舒姌姌这才打量了一下小池的家,也是个穷苦人家,不觉得想起了上次的刘老伯家。 舒姌姌打了水,为小池娘亲擦拭血迹。 半个时辰后小池带着郎中回来了,那郎中把了半天脉,叹口气摇摇头对小池说:“已是油尽灯枯,日子不多了。” 小池呜哇一声哭了出来,跪在床边拉着自己母亲的手。 舒姌姌看着这一幕想起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母亲他们如今怎样,看到痛哭的小池,心里跟着难受眼圈也发红了。 那郎中继续说道:“让你母亲吃点好吃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郎中拎起来药箱摇着头离开了,小池哭了一会,擦擦眼泪竟不哭了。 “妹子,谢谢你,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娘身子早就不行了。” 小池这么一说,舒姌姌再也绷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还请节哀!” 小池看着舒姌姌点点头,小池打开话匣子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小池母亲姓汤,因父母只得一女,后入赘小池父亲做了上门女婿。 小池祖父母在世时,倒也夫妻和睦,小池父亲也勤快庄稼地也是一把好手。 可是祖父母过世后,他父亲就性情大变,人也懒了,又沾上了赌,每次输钱回来都会打骂她们母女。 这家也不经常回了,每次出去赌没个日不会回来,赌债越欠越多,债主经常上门,这日子过得也是担心受怕。 小池母亲的身体也是从那会开始不好了,家里又没钱看病,只能硬扛着,这一年转过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这大半年基本就下不来床了。 小池说完话特别平静的问:“妹子,你饿不?” 舒姌姌一时没反应过来,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肚子又不争气的叫嚣起来。 小池笑着说:“妹子跟我过来吧。” 舒姌姌跟着小池到了,方才路过的水潭。 小池拿了一个大木盆子放到水里,脱掉鞋挽起袖子裤腿,跳进了大木盆子,双手划着水花,就漂到了水潭中央,小池猫着腰双手在水里摸索着,很快从水里拽出两节长藕。 “妹子,吃这个行吗?”小池挥挥手里的莲藕,冲舒姌姌问道。 舒姌姌连忙点点头,小池娴熟地已经从水里上来了。 小池笑盈盈的拿着莲藕,光着脚走向舒姌姌。 “妹子,帮我拎下鞋子。” 小池拿着莲藕,去了院子搭着的灶棚。 舒姌姌走上前去帮小池拿鞋子,那鞋子破的洞,补得已经不能再补了。 舒姌姌看着小池的鞋,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小池来。小池并没有因为家境遭遇就自暴自弃,还是乐观生活。 “妹子,过来帮忙拉下风箱。” 小池已经洗干净莲藕,切了起来。 舒姌姌从未做过这些,没两下就觉得双手火辣,可她咬咬牙,自己不再是什么娇小姐了。 很快水开了,没一会功夫莲藕就煮好了,清香扑鼻的味道飘了出来。 “妹子,家里没有米下锅了,只能吃这个了,这水潭子还是我祖父母挖的,为的就是补给口粮,若不是这莲藕,我和我娘早就饿死了。” 小池一脸酸涩,舀了一碗藕汤替给舒姌姌。 “妹子,你先吃着,我进去看 分卷阅读18 看我娘。” 舒姌姌点点头,等小池又舀了一碗端着进了屋内,才开始吃了起来。 饿了一整天,此时的藕汤也变的如此美味。 舒姌姌吃饱后,进到屋内,小池母亲已经醒转,小池仔细着喂着她母亲喝藕汤。 “小池,那是谁啊?” 只是一句话,汤母就说地费尽了力气。 小池看了一眼舒姌姌说道:“我们遇见贵人了,娘,你以后不用再担心操劳了,你看这是什么?” 小池放下碗,从怀里掏出先前舒姌姌给她的那锭银子。 汤母哪见过这么大银子,感叹道:“老天开眼了!” “娘,你就放心吧,这日子以后不愁了。” 小池扶母亲躺下,让她好好休息,示意舒姌姌跟她出来。 此时天已擦黑,舒姌姌正在发愁何去何从。 小池已经开口:“妹子,不介意今晚就留宿在此吧!” “那叨扰了。” 舒姌姌心想正好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还不知道,妹子,怎么称呼,我十七了。” 小池的询问,让舒姌姌不知如何作答,想起家中父母略显忧伤的说道:“我没有家了,家里遭了难,我,我…?” 小池听的一脸糊涂,她是个粗人哪听的懂,又见舒姌姌红了眼圈,忙安慰道:“也是个苦命人,你先住下,以后再说。” 小池把舒姌姌带到自己房间,让她晚上睡这间,小池晚上要守着她母亲。 舒姌姌和衣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她确实累坏了。 ☆、易父中风 第二十章易府 易记玉器,易岚枫心不在焉拨拉着算珠子。 易岚枫眉头凝重,他总隐隐觉得那个令他,有些异样感觉的舒姑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易岚枫唤来阿金,让阿金给河北境内的商铺飞鸽传信,让他们打听有没有姓舒的人家。 阿金调皮地打趣:“少爷,那位舒姑娘是何等模样,让您一直念念不忘的。” “说什么混话,吩咐你的事情,去做就好,问那么多讨打。” 易岚枫声音虽是淡淡的,但是充满杀气的瞪了一眼阿金,仿佛在说你小子再多嘴,死定了。 阿金哪有不知道他家少爷的脾气,逃也似的下了楼,写好寄往河北分号的书信,到后院飞鸽传书出去。 阿金刚放完信鸽进来,碰上他家少爷。 “阿金,跟我到顾氏镖局走一趟。” 易岚枫不带停留的走到店门口,略等一下阿金。 阿金也顾不得交代伙计,忙给伙计使了一个眼色,看到伙计会意的点点头,忙跟上了他家少爷。 正准备离开,一匹快马驶来,马上的人高喊着:“少爷,少爷,不好了…” “是阿六,少爷。”阿金已经看出是府上的下人阿六。 阿六跳下马,也顾不得行礼急急的说道:“少爷,老爷中风了,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易岚枫眉色一重,已经从阿六手中抢过缰绳,一跃上马,双腿重重一夹马肚,勒紧缰绳,马一吃痛,飞快地奔了起来,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易岚枫到了府内,直奔父亲所住的厢房,正好碰到开好药方准备离去的郎中。 “大夫,家父,怎么样了?” 这城中哪有不知道他易家的,郎中连忙作揖。 “易少爷,大可放心,易老爷不是很严重,细心调理加以时日,便会好起来。” 易岚枫眉头略松了松,打赏了郎中后,进到屋内看到母亲,默默地试着眼泪。 易夫人声音哽咽着,吩咐冯嬷嬷下去熬药。 看到进来的儿子,易母呜咽一声:“枫儿…” “母亲…” 易岚枫唤了一声母亲,上前安抚着母亲。 平日里冷淡惯了的他,碰上哭泣的母亲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是家中独子,从小到大,父亲对他都很严厉。 为了让他更好继承家业,父亲从小就带他在身边,穿梭在人前两面的贾人之中。 看透贾人之间讹你我诈,他变得少年老成。很早便让他开始对人有戒心总是冷冷拒人千里之外,这几年他更是懒得应付那些商人,除却推脱不掉的应酬旁得皆由阿金代劳。 “母亲不必过忧,孩儿已问过郎中,父亲的病细心调理便会无事。”易岚枫出声宽慰着母亲。 易母一双大眼略红,气色极好可见平日保养得当,只是脸上带着大户人家夫人特有的高傲。 此时的易夫人已不再难受,吩咐贴身侍女红莲伺候着老爷,让易岚枫陪她去祠堂一趟。 易氏祠堂,易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庄严整齐的摆放着,供桌放着供奉的瓜果。 易母上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上,口里念念有词,很是虔诚。 “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易氏一门,保佑我家老爷平安无事,早日好起来。” 凝目祈祷的母亲,易岚枫突然觉得平日里太疏远双亲。 母亲唤他一起上香祈福,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低眉顺从母亲。 陪母亲易夫人从祠堂出来,却见下人带了一位道士过来,他岂不知母亲的用意,推脱有事先行离开了。 自古越是名门望族越信五行之说,易岚枫也见怪不怪,何况他自己也跟玄空道长教益匪浅。 突逢父亲易老爷中风急症,他自然已没什么心思去找顾默彦打探舒姌姌的消息。 易岚枫回到书房内,瞥见了桌上已经画好的轴画。 一位身姿卓越,身着淡紫色衣衫,脸庞已白色面纱遮面的少女画像映入眼帘。 被面纱遮挡的容颜,衬托着清澈的眼神,那种朦胧纯净之美,好似一位初临人间的仙女,画像上少女头上的簪子,画的正是舒姌姌的白玉簪子。 易岚枫望着画像,脑子里浮现着那双让他念念不忘的眼眸,她在哪里… ☆、贼人惦财 第二十一章贼人惦财 舒姌姌这一晚睡得也算踏实,昨晚的藕汤虽能暂时果腹,这会饥肠辘辘肚子早起抗议起来。 舒姌姌想到小池母女也是许久未尽米粒,更何况汤母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终不忍心让汤小池之母如此去了,打定主意舒姌姌准备向小池打听如何去往市集。 出了房间却看到汤小池拿着昨日那锭银子,出神发呆。 “池姐姐,池姐姐……”舒姌姌连唤两声,汤小池方才回过神来。 汤小池略有尴尬,递上银子开口说道:“妹子,昨日真的是谢谢你了,这银子还你!” “池姐姐,客气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这银子不必还我权当是我在此借宿的费用。” 汤小池眼里闪过光芒,窃喜道:“那姐姐便不客气了!” 其实汤小池与舒姌姌的想法 分卷阅读19 不谋而合,想让她的母亲最起码做个饱死鬼,也不枉一生。 汤小池叮嘱舒姌姌照顾一下她母亲,她独自到市集去买点米粮。 舒姌姌本想一起去转念一想来日方长,眼下也没去处,便先在此暂住几天再作打算。 汤小池到了市集买了米粮,一些肉和两只鸡,拎着这些东西从成都府市集到家的十里地,累得汤小池一身香汗。 快到村口的时候碰到村里有名的泼皮——二狗子。 这二狗子平日里偷鸡摸狗也就算了,村里的年轻姑娘属汤小池有点姿色。那二狗子垂涎已久奈何汤小池泼辣,再加上汤小池那个爱赌的老爹也是个无赖,他也不好下手。 二狗子见小池拎着这么多好东西,一脸奸笑拦着汤小池:“我说小池啊,你那赌鬼老爹这是发财了,买这么多好东西,给哥哥我也分点尝尝。” 汤小池白了一眼:“好狗不挡道。” “你看你,怎么骂人呢,哥哥我是心疼你拿那么多东西,怕你累着…” “用不着,赶紧让开,不然我喊人了。” 汤小池本就累得慌,没空跟这泼皮废话。 这二狗子虽然还住在村里,但已到了是人人厌恶喊打的地步,平日里都是避着村民走。 汤小池这泼辣劲说到做到,转念一想不如晚上到她家看看偷些东西。 “好好好,你别喊我这便让开。” 汤小池冷哼一声,拎着东西便走。汤小池不知道身后那双眼睛,盯着她充满了贪念。 汤小池这一来一回已经过了正午,汤小池母亲中间醒转一次,喝口水便又昏睡了。 舒姌姌一直在旁边守着,看到汤母不免又想到她的母亲孙莹玉,也不知父母至亲如今是何处境。 “妹子,我回来了。”听到汤小池的声音,舒姌姌连忙出了屋子。 只见汤小池已经放下东西,开始生火煮饭。舒姌姌很识趣坐下,帮忙拉起了风箱。 “妹子,饿坏了吧,饭一会便得!” 汤小池手里忙着活计,心情倒是不错。她已有好多日未见过米粒,如今有米有肉怎会不令她欢喜。 “不碍事还可忍受,池姐姐莫让客气。” 舒姌姌拉着风箱比起昨日熟练很多,虽只是白米粥此时清香飘出,闻着却也觉得是人间美味。 晚上汤小池为她母亲炖了鸡汤,当夜汤小池照例在汤母身边伺候。 舒姌姌回到房里熄了灯,盘算着明日是否该离开,又该到何处,到了二更也并未睡着。 吱的一声隐约好像听见房门开启之声,舒姌姌以为是汤小池也未多想。 其实小池白日里赶路疲乏,这会正是酣睡,哪听得到什么声响。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进来后,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舒姌姌本以为是小池准备出声,可看清身影那明明是一个男人的身形,这才醒悟是进了贼。 舒姌姌大气也不敢喘,从枕下拿出一把防身的小匕首,静待时机。 那人慢慢到了床边,发现了床上的包袱,好在她把仅剩的一张银票藏在了身上,包袱里只剩几锭银子。 那人翻出银子装到自己身上,又放回了包袱。 舒姌姌本想着他得了银子会马上离开,哪知道那贼不是别人正是二狗子。 二狗子以为床上的是小池,□□熏心起了歹念。 二狗子摸了一下舒姌姌光滑的小脸,从身上掏出绳子准备绑了“小池”。 在他拿绳子的空当,舒姌姌迅速向二狗子刺去。 那二狗子哪成想床上的人突然醒来,躲避不及闪了一下还是被舒姌姌刺中了右臂。 “池姐姐,池姐姐,有贼有贼…” 舒姌姌高声喊叫,小池被惊醒,抄起家伙什冲了出来,正好碰到慌乱窜出的二狗子。 此时二狗子受了伤,血流不止,来不及疼痛一心想逃,被小池正好撞到。 二狗子到底是男人只是一个琅跄,汤小池跌坐在地上,没等汤小池起来,二狗子便已经逃窜出去没了踪影。 ☆、小池之父 第二十二章 小池之父 穷寇莫追的道理汤小池是懂得的,那贼人的身影再熟悉不过。 汤小池心知肚明拍拍身上的尘土,进入舒姌姌的屋内。 “妹子,受惊了吧,那贼是村里的一个泼皮,放心吧,暂时他不敢来了,没丢什么吧?” 舒姌姌手里的匕首还沾着鲜血,刚才没觉着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发起抖来。 “没,没什么。” “妹子,把刀放下吧!” 汤小池怜爱地拍了舒姌姌的肩膀,舒姌姌这才回过神了,惊恐地扔掉了沾染血迹的匕首。 这次比上次车夫那次,可谓是小巫见大巫。舒姌姌平复神后,冲汤小池莞尔一笑示意她无事。 “妹子,你看你衣服上溅到了血迹,我去给你打水,换身干净衣服吧。” 汤小池起身出房,舒姌姌想到每次男扮女装总是被人识破。索性不再女扮男装,可她女儿身的衣服在这穷乡僻壤未免太招摇。 “池姐姐,能否借身姐姐的衣物于我更替。” “妹子,客气啥!只要妹妹不嫌弃粗陋。” 汤小池也是七窍玲珑之人,大概也猜出几分这姑娘不是一般人,至少是位大家闺秀。 只是舒姌姌不愿意提起有关一切身世,汤小池也并不追问,闲事莫管知道越少越好。 汤小池拿来替换衣物,舒姌姌发现却是崭新的衣裙。与汤小池身上的旧衣形成鲜明的对比,怕是平日里惹不得穿。 汤小池打来清水,帮舒姌姌擦拭身子。 “池姐姐,这衣服姐姐可是未穿过?” 汤小池看了一眼舒姌姌,眼里泛起了柔光。一手轻柔抚摸着衣服,轻声讲述着由来。 原来这衣服是年前汤母当掉了自己唯一的银镯子,为汤小池置办的新衣。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更何况着如花的年纪,汤母知道自己身子差,哪天不知道就闭眼了。家里如此窘迫,嫁妆自然是无法准备了,但至少一身新衣是要有的。 舒姌姌听闻后说什么也不愿意穿,汤小池佯装恼怒说她不穿就是瞧不起她乡下人。 舒姌姌只得乖乖地任由汤小池,帮她穿上了嫩绿色的“新衣”。 舒姌姌更好嫩绿短袄襕群,虽然样式花色都是寻常人家的款式,可是仍旧难掩天生丽质。 “妹子,你可真好看,来姐姐帮你梳头!” 汤小池轻柔帮舒姌姌梳着发髻,舒姌姌此时心中满是感慨。她与汤小池虽才认识几日,却感觉像多年的亲人一般。舒姌姌能看得出来,这汤小池是个好人。 这一折腾天已灰灰亮,两人一夜未休息好,汤小池让舒姌姌再睡个回笼觉,她也回汤母房中打个盹。 如此这样 分卷阅读20 过了几日,汤母撒手人寰了。 汤小池虽然难过但是还算平静,她早知有今日。起初悲痛,未过一日便已释怀。 舒姌姌想帮汤母备上一副好棺木,可是现银被那二狗子偷了去。 眼下只剩下一张银票,得去钱庄兑银子。人生地不熟,舒姌姌准备找个老乡问问路。汤小池守在灵前,并未注意到舒姌姌自行出了家门。 舒姌姌出了门口,却见一位不惑之年的陌生男子。在门前的水潭旁抹着眼泪,那男子个子不高嘿哟枯瘦。 舒姌姌一时不知道去哪找乡民问路,眼下有个现成的便壮着胆子上前问道。 “大叔,麻烦问个路,去往市集该往哪个方向?” 那大叔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打量了一番舒姌姌。 舒姌姌看清那大叔的容貌只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曾见过。 “你要去市集干甚?你跟汤家什么关系?” 那大叔虽四十多岁,庄稼人不比舒父那些上流人士,脸上干巴巴已满是褶子。 舒姌姌以为这大叔只是隔壁邻居,撒谎说汤母是她的远房姨母。前几日来投奔不想汤姨母病重过世,要去市集购买棺木。 那大叔冷笑一声道:“你们是亲戚?当真眼生的很!这家穷的叮当响无米下锅,哪来的钱财买棺木?” 舒姌姌不想陌生大叔对汤家母女了如指掌,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随我来吧,我帮你带路!” 那大叔回头又望了一眼汤家的房子,径直向前走去。 “你若信得过,便随我走吧。” 舒姌姌多想跟了上去,一路上那大叔神色凝重并未开口说话,舒姌姌只是静静跟着,半个时辰后到了市集。 今天是月底是易氏钱庄盘账的的日子,一早易岚枫带着阿金到了钱庄。 舒姌姌到钱庄时不巧,易少爷刚刚离去,两人并未碰上面。 在钱庄兑了现钱,又去寿材店置办棺木用品。 租车拉棺木这大叔全包了,舒姌姌只是跟在后面付钱。 二人回到村子刚好正午。小池半晌发现舒姌姌不见了,不放心在门口张望着。 到了汤家门口那大叔躲躲闪闪准备离去,小池冷冷看了一眼那大叔。 “进来吧!” 汤小池看看棺木向舒姌姌表示感谢之意,拉着舒姌姌的手径直就像屋内走去。 那大叔悻悻地跟着进去,刚到屋内没等舒姌姌反应过来,那大叔便号啕大哭起来。 回头看着小池也是涕不成声,再看看那大叔,一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大叔面熟,原来是小池之父。 ☆、债主催命 第二十三章债主催命 小池母亲的丧事算是料理好了,这几日小池与父亲仍旧不太言语,想来心结未解。 在这耽搁这么些日子,也没来得及给舒承报个信,小池这样的人家并没有笔墨纸砚,只能去市集找代写家书的先生了。 这晚小池与舒姌姌二人睡在一张床上,舒姌姌表明准备明日一早就动身,硬塞给了小池些银两,小池知道这姑娘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并没有多做挽留。 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两人都睡的很沉。 一早醒来,两人发现银两全都不见了,小池父亲陈三金也没了踪影。 小池两眼含泪咬着牙懊恼着:“狗改不了吃屎,我竟信了他…” 舒姌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小池,眼下银两全无一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打算以后了。 小池吸了口气:“妹子,跟我走,去赌坊找他去,兴许还能找回些银两!” 不待舒姌姌回答,就拉起舒姌姌往门外走去。 小池之父名叫陈三金,家里儿子多排行老三,所以给汤家入了赘。 陈三金看到妻子离世,也是悔恨悲伤,但是这赌沾上就没那么容易戒掉。 那日他见舒姌姌身上那么多银子,早就动了歪念,就等着处理完妻子的丧事动手。 陈三金揣着银子,一路狂奔到了赌坊门外。心里略有挣扎,就赌这最后一次,翻了身就戒赌,终究昧着良心满含期许进了赌坊。 但是好巧不巧,陈三金借的高利贷债主也在,自古放贷者都不是好惹的。 这日让债主撞上哪还有陈三金的好路,刚进去就被打手们制住了,身上的银两也被搜了出来。 那债主五大三粗肥头大耳,一副市井之徒周身散着铜臭味。 “我说陈老三,你哪来的银子,这区区几十两银子,远不够还本大爷的本钱啊。” 陈三金求饶着:“这钱,这钱也是我借旁人的,您行行好,且让我在赌一把。” 那债主瞪了一眼陈三金,手下的人即刻会意,拳打脚踢一番,陈三金一阵哀嚎嘴角渗出殷红之血。 “陈老三,你当本大爷好糊弄,倘若你要是再输了,又或躲避无踪,我大爷上哪寻你,恐怕这点钱也没得了,你倒是说说,剩下的欠债如何归还,大爷听说你有个俊俏的女儿…”那债主捧腹奸笑,满眼污秽之意望着陈三金。 “大爷,我求求你,无论做牛做马都行,别动我女儿…”未待陈三金言毕,肥头大耳挥手打断。 “少废话,父债子还,大爷我没那么多善心,二狗子出来吧!” 债主朝身后扫了一眼,来人正是二狗子,那日被舒姌姌刺了一刀的胳膊,用粗布包裹着挂在脖子上。 原来那日二狗子虽偷得几两银子,终究得不偿失吃了亏受了伤。心中气恼暗自发誓绝不善罢甘休,故而一直伺机而动。 汤家只顾着料理汤姆的身后事并未察觉,二狗子一直暗中窥探。 陈三金偷得银子,心中忐忑并未注意身后有人尾随,二狗子到底年轻腿脚快,提前向陈三金的债主报了信。 二狗子巴结着那债主:“他家除了女儿还有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美貌女子。” 一听到美貌女子那债主来了兴致:“他奶奶的你见过几个漂亮的,还美貌。” 二狗子急着辩解道:“大爷,您就信我的吧,那女子要比春红楼的头牌姑娘漂亮多了。” “那还等什么,走,到陈老三家看看去。” 那债主想到比春红楼的头牌还要漂亮,心里乐开了花。 这边舒姌姌跟小池也赶到了赌坊,刚好跟陈三金这帮人岔开并未碰上面。 两人寻遍赌坊未见陈三金的踪影,二人失魂落魄的返回村子去。 二狗子那群人趾高气扬的进了村子,岂有不招摇的,村民摇头叹气各自心中明了,陈三金身后定然是债主。 这群人进了汤家却是空无一人,气急败坏地将汤家能砸得通通砸掉。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隔壁崔大娘让小儿子去村口拦着小池,告诉小池千万别回家。 舒姌姌二人刚到村口,碰到 分卷阅读21 崔大娘的小儿子,小池得知情况后,谢了崔大娘的小儿子,拉着舒姌姌又往村外跑了起来。 小池不知道这一次,竟是她父女永别。 那些人在家中等了半日不见人回来,把气都撒到了陈三金的身上,陈三金被打的遍体鳞伤,动弹不得。 那债主让二狗子继续帮自己盯着陈三金一家的动向,一群人这才散了。 等那债主走远后,那二狗子还在得意中,村民们鄙夷的眼神,让他觉得又无地自容,灰溜溜赶紧回自家去了。 崔大娘素来与汤母交情好,虽然陈三金这人不成器,但好歹与汤母夫妻一场,更可怜小池刚没了母亲。 崔大娘一家帮忙收拾了被打砸的汤家,把陈三金抬到了床上,做到如此也算仁至义尽。 陈三金浑浑噩噩睡到半夜,不知是心魔还是梦魇,看到了汤母坐在床边哭泣着。 他刚想安慰,哪只汤母一抬头七窍流血面目狰狞,伸手掐向陈三金的脖子,陈三金大叫一声这才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屋内汤母的牌位还供奉在那里,香炉的供香早已燃尽。 今日正好是汤母的头七,陈三金重新奉了香,跪到牌位前,老泪纵横哽咽着:“我对不起你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配活着…” 陈三金嘴里嘟囔着:“我不配活着,我不是人……”犹如鬼魅附身,竟在屋内悬梁自尽了。 ☆、易府聘人 第二十四章易府聘人 易府门外聚集了好多少女,乌央央一片人好生热闹。 易岚枫眉头紧皱略有不悦,用折扇挡住脸快步向府门走去。 刚到镇门石狮处,人群中不知哪个少女喊了一声。 “易少爷,易少爷回来了…” 瞬间人群炸开了锅,迅速把易岚枫跟阿金围了个水泄不通。 “少爷,姑娘们好热情啊!”阿金调侃着推攘着人群。 “什么时候了还多嘴。” 易岚枫脸上的表情降到了冰点,一个跃身双足点踏石狮头借力,平稳准确的落到大门口,迅速进了府内。 “少爷,少爷,等等我啊…” 阿金呼喊声,早就被少女们的花痴声淹没。 易老爷那日中风后,虽然醒转但是仍无法下床,说话都说不清楚。 易夫人却在第二日贴了告示,说是要找称心的丫鬟伺候父亲。 府内的事易岚枫从不过问,任由母亲折腾。 易岚枫探望过父亲后,经过后院看到母亲在挑选丫鬟,看母亲的脸色似乎都不满意,只是找个丫鬟而已搞这么大阵仗,易岚枫虽有不解但也未放在心上。 昨日张老爷来探望易老爷,提及婚事却被母亲给搪塞了。 张易两家的子女的姻缘,只是为了利益关系。 易母并不喜欢张婧芸的性子,这一点母子俩倒是不谋而合。 易岚枫深知张婧芸喜欢的是顾默彦,他也只把张婧芸当妹妹看,可是父亲那边态度很坚定,只等张婧芸明年十七嫁入易府。 到时张婧芸那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不过顾默彦以前跟张婧芸也挺交好的。他原以为如果顾默彦提亲,张叔父另有不错的选择,何况自己的独生女又倾心,这桩婚事也就作罢了。 哪料到顾默彦出了趟镖,回来就转了性子,也是奇怪了。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顾默彦上次酒醉说的那个姑娘正是舒姌姌,他怎么又倾心于舒姑娘。 想到这里他心中十分烦躁,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幅少女图,还是如此耀眼。 易岚枫取下画轴,轻轻拂过画面,自己也真是好笑,几次相遇竟然从未看清着姑娘的长相。 第一次满脸污泥的她,第二次第三次她都脸带面纱,她就像一个迷一样绕进他的心头。 望着画中女子,易岚枫脸上泛出柔情。 “少爷,少爷,…阿金喘着气推门而入。 易岚枫从容的卷起画轴,收了起来。 “少爷,那姑娘到底是谁啊?” 阿金询问道,平日里都是挂起来的,如今少爷却收了起来。 “就你话多,你去打听一下,顾公子在不在镖局。” 阿金明白少爷不想说的事,他问也是白问,得令转身出去了。 阿金去了镖局并没有见到顾默彦,庄叔说顾默彦一早去了青城山,估计一两日不会回来。 阿金回到易府禀报了他家少爷,易岚枫心想只能自己去青城山找顾默彦了。 玄空道长乃是顾默彦的师傅,想来有些事情顾默彦会对玄空道长诉知一二。 眼下父亲卧床不起,正好去青城山祈福,顺便跟玄空道长叙旧。 易岚枫禀明了母亲自己要到青城山祈福,随即协同阿金出发前往青城山。 易岚枫那日去了青城山只见到了玄空道长,道长说顾默彦犯了门规被罚面壁思过,不得见客。 易岚枫乃是通透之人怎会不懂,道长是故意拦之。 只是他向来尊重玄空道长,便不再提顾默彦,道长得知易父身体欠安,赠与了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给易父服用。 易父服用之后这几日确实有了好转,只是易父这一病这大大小小生意上的事情,不得由易岚枫出面。 他这个易家少爷再不出面,何人会买账,易岚枫每天往返于各个商铺之间。 ☆、坦诚相待,误入易府 第二十五章坦诚相待,误入易府 舒姌姌与小池一天米水未进,早就饥肠辘辘。 小池家至是不能回了,眼下两人又身无分文,连个去处也没有了。 小池带着舒姌姌躲在了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此时已是深秋夜里凉得很。 舒姌姌哪吃过这份苦,更何况她从小就怕冷,缩在那里已冻得瑟瑟发抖。 小池虽觉得凉但还可以忍受,她看着舒姌姌那张小脸都白了,一把抱住舒姌姌。 “妹子,姐姐抱住你就不冷了,你别嫌弃姐姐脏。” “姐,姐姐说的什么话,我怎会嫌弃姐姐脏。” 两人虽都是女子猛的被一个女子抱着,舒姌姌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舒姌姌清楚地感受到小池胸前的浑圆,小脸不自觉的红了。 小池也是第一次抱着这么个如花的少女,她感到舒姌姌浑身柔若无骨。 汤小池嗅到舒姌姌身上淡淡的香味,小池不自觉说了句。 “妹子,你身上好香啊!” 小池这么一说舒姌姌更觉得不好意思,身上一阵火辣,又被小池这么紧紧地抱着,舒姌姌觉得身上有了暖意,已不那么觉得冷了。 “妹子,到现在姐姐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小池早就想问了,可是又没敢问。“姐姐,我…”舒姌姌迟疑着心里在思虑着。 “算了,你不愿说姐姐 分卷阅读22 不问便是。” 小池换了个姿势抱着舒姌姌,舒姌姌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姐姐,并非我不愿如实相告,只是怕给姐姐带来麻烦。” “妹子,就我现在这样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还害怕什么,妹子,你要信得过姐姐就说,不说姐姐也不怪你!” 小池把话说到如此,其实舒姌姌已经下定了决心如实相告。 舒姌姌娓娓道来自己的身世,倾诉秘密正是人与人之间交心的开始。 这夜似乎也不那么长那么凉了,至少有两颗温暖的心还在跳动着。 小池听闻后知道舒姌姌是逃犯,并没有太诧异。 舒姌姌说起往事想起母亲不禁落泪,小池轻拍着舒姌姌无声地安抚着。 过了良久,小池看舒畅心情平缓了这才开口。 “你应该听你父亲的隐姓埋名,你若不嫌弃就做我汤小池的妹妹吧!没人会想到穷苦人家的女儿是朝廷追捕的逃犯。” 舒姌姌抬头看着小池坚定的眼神,想到弟弟舒承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才行,不自觉地点点头眼里闪过笃定。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妹妹!” 小池很是开心兴奋说着:“我有妹妹,叫什么名字呢,妹子你是大家闺秀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姐姐,从此我是你妹妹了,什么大家闺秀还有我识得字的事情都不能提。” “是是是,你看姐姐高兴糊涂了!” 抛弃前尘往事,过眼云烟人生如梦,汤小梦,这个名字平凡不出众正好跟汤小池听着像姐妹。 “舒姌姌看着小池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姐姐,以后我就叫--汤小梦!” “汤小梦,汤小梦,我妹妹叫汤小梦…” 小池重复着叫着“汤小梦”好像是得了什么珍宝一样。 舒姌姌与汤小池两人认了姐妹后,都觉得心里有了依靠,夜更深了,困意袭来两人相拥席地而睡。 天刚亮两人就被肚子饿醒,两人面面相觑,听着彼此肚子唱着空城计,相视大笑起来。 “小梦,想不想吃东西?” 小池神神秘秘地说着,汤小梦点点头,小池拉起汤小梦的手往山洞外走去。 原来这日是易家施粥的日子,易府夫人好善每月月末都会施粥,这是成都府都知道的事情,天刚亮易府门外就聚集了不少乞讨之人。 汤小池带汤小梦去的正是易府,她两人到的时候已是巳时,易府门外早就排起了长龙。 小池心里犯嘀咕这轮到她们,粥估计就施完了。 “小梦,你在这里等我,姐姐到前面看一看。” 汤小池回头交待汤小梦,汤小梦对她点点头,然后就绕过人群到前面去了。 汤小梦很快就看不清,小池的身影,但是她还是抬着头,努力往前面看着。 这时突然有男人插队到了汤小梦的前面,汤小梦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她本就脸皮薄。 前面那男子抓耳挠腮的回头看了一眼,汤小梦跟那个男子都一脸错愕楞了一下神,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二狗子。 汤小梦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二狗子一把抓住了汤小梦的胳膊。 像二狗子这样好吃懒做的人怎么会错过易府施粥,真是好巧不巧的,正好被二狗子给撞上。 二狗子把汤小梦拖出队伍,汤小梦一只手拼命挣脱着,一只手紧握拳头朝二狗子那条受伤的胳膊砸去。 二狗子吃痛叫了一声松了手,汤小梦来不及多想,迅速往小池刚才去的方向跑去。 汤小梦大声呼叫着小池的名字,“小池,小池小池…”汤小池刚好插到了一个好位子,听到汤小梦惊慌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汤小池一回头刚好看到,被二狗子追着的汤小梦。 那日小池已经从崔大娘的小儿子口中得知,二狗子带债主到汤小池家的事情。 小池岂有不恨之理,使劲朝二狗子掷出了手里的碗。 “哎哟”二狗子惨叫着,血已经顺着头流了下来,趁二狗子哀嚎的功夫,小池拉着小梦拼命跑了起来。 今日易府正门施粥,招聘丫鬟就改在了后门。 汤小梦二人正好跑到了易府后门的胡同,看二狗子还未追来,二人停了下来喘口气。 两人放慢了脚步,汤小梦看到后门有不少姑娘们,排着队有秩序地进去了易府。 舒姌姌又瞥见了告示牌上的字,她转念一想如今这也许是个出路。 “姐姐,我们先进去那里躲躲吧!”汤小梦如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梦,那可是易府我们怎么可能想进就进?”汤小池颇是惊讶。 “姐姐,没时间了先跟我来!” 汤小梦拉着汤小池就进入了易府,小池还在诧异门口的护院家丁怎么没有阻拦她们。 汤小梦边走边开口解释着:“姐姐,这易府正在招聘丫鬟。” 小池听后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即那双丹凤眼就眯成了一条线:“小梦,还是你聪明。” 被汤小池这样夸,汤小梦不好意思的低头颜笑。 “不要窃窃私语,都排好了队伍。” 说话的正是易府的管家,汤小梦二人刚才进的急并没有留意到门口的管家。 那二狗子捂着头这才追了上来,哪还有汤小梦二人的身影。 二狗子吐了一口痰,嘴里气愤地嘟囔着。 “人呢,跑哪去了?” 他那日被汤小梦刺伤的胳膊还吊着,头又被砸烂,看上去真的是一只丧家之犬。 二狗子心有不甘,准备回到村子拿陈老三撒气。 二狗子回到村子就直奔汤家,他哪知道到了汤家,看到的是吊死在横梁的陈三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二狗子这样的哪有不怕的道理。 他只觉得屋子里阴风阵阵,一时觉得头皮发麻汗毛乍起,尖叫起来。 “死人了,死人了…” 二狗子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出了汤家。 崔大娘虽是邻居但两家隔得也有十丈,并未听到二狗子的喊叫。 还是午时崔大娘想着给陈三金送口吃的,这才发现吊死的陈三金。 小池出门躲难也不知道何时归,崔大娘找来村民帮忙,做主草草地入了殓,让陈三金跟小池娘葬在了一起。 好歹夫妻一场,死后团聚也算个伴。 ☆、卖身为奴 第二十六章卖身为奴 易府招聘丫鬟已经有半个月时间了,这易夫人愣是一个也没有看上。 汤小梦跟那些少女都被带到了后院,等待易夫人出来甄选。 汤小梦打量一下连同她跟小池有二十个少女,小池附耳过来悄声道。 “小梦你可想好了,真要做丫鬟,我是无所谓总要讨生活。” 汤小 分卷阅读23 梦神色暗淡下来喃喃道:“是呀,总要讨生活,还能怎么办…” 其实她心里只是觉得讽刺,秦叔父帮她千辛万苦逃出来就是不愿让她被官府变卖为奴。 如今她还是走上为奴的这条路,唯一的不同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小池拽了拽小梦的衣角,汤小梦这才回过神来,对上小池那双丹凤眼郑重地说道:“姐姐,我想好了,我们都要活下去。” 小池看着小梦还是那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样子,可是眼神发生了改变似乎多了坚韧。 小池刚要说话,易府管家喊道:“夫人到!”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前面,只见一位四十出头的贵妇。 易夫人肤白大眼,不愧是大户人家穿的是上好的衣料,又裁剪得体身段竟不输少女。 易夫人雍容地瞟过众人,管家面色严厉地看向众人大声道:“你们一个个都排好队,走上前去,让夫人瞧一瞧,夫人点头的站到我的右边,摇头的站到我的左边,都听好了吗?” 众人答道:“是!” 汤小梦跟小池排在最后面,小梦低着头若有所思, 不像小池爱热闹东瞧西望地,正好撞见管家的眼神,吓得她赶紧低下头来,不小心碰到了汤小梦。 汤小梦这才抬起头,看到管家左边已经有十个人了。 那十个少女看上去都是干活的好手,也不知道这易府究竟要找什么样的。 她到不担心小池,只是她自己又什么都不会,不由担心起这丫鬟估计没多大戏。 转眼就轮到了汤小梦,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等待着宣判。 易夫人突然眼神一亮,脸上有些欣喜,围着汤小梦转了一圈,扭头对管家说道:“就这个了。” 管家点点头对着汤小梦说道:“你姓谁名谁,芳龄几何?” 汤小梦卑谦着回答道:“汤小梦,年十五!” 易夫人忍不住问道:“生辰是几月?” “回夫人,十月十一。”汤小梦如实地回答了自己的真实生辰。 易夫人若有所思道:“十月,倒也还行。” 对着管家吩咐道:“打发那些人出去吧!” 管家让下人一一给那些少女打赏,小池上前拉住汤小梦的手。 小梦也不由主地握紧小池的手,开口对着易夫人说道。 “夫人,容小女说一句。” 易夫人心情似乎不错,面色和善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汤小梦握紧小池的手说道:“夫人,这是我的姐姐汤小池,我们姐妹相依为命,恳求夫人不要让我们姐妹分离。” 易夫人打量着二人说道:“你们姐妹长得倒是不像,算了,管家,把她也留下来吧!” 听到易夫人的话汤小梦二人难掩喜色,相视而笑。 “多谢夫人。”汤小梦跟小池行礼齐声道谢。 易夫人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带她二人换身干净的衣服来见我!” 留下一名丫鬟,易夫人带着另一名丫鬟先行离开后院。 那名留下来的丫鬟比他俩大不了几岁,模样很普通倒是看上去很机灵。 小池先开口讨好:“这位姐姐,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丫鬟看了一眼汤小梦有些傲慢地说道:“叫我小桃姐吧!” “小桃姐,姐姐名字真着。 “你这丫头倒是嘴甜!”小桃被小池拍着马屁倒也受用,一路倒是和善地带二人去住处。 二人被带到了一处房间,汤小梦没什么感觉,小池哪见过这么好的房子,到处翻看着。 小桃鄙夷地看着小池说道:“到底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小心仔细着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小池被那么一说本想还嘴,却被汤小梦拦下。 “小桃姐,说的是,我们会小心的。” 小桃打开衣柜拿出两件丫鬟的衣服,一件跟小桃的一样,一件却不同,一看就是下等下人的服饰。 其实小桃本该拿一样的,可是她妒忌汤小梦的美貌,想要折辱汤小梦,使坏拿了两件不同的衣服出来。 让小池穿跟自己一样的,那件下等下人的衣服让汤小梦穿上了。 小池见小梦的与自己的不一样,以为是夫人安排的,也没敢问。 汤小梦无所谓穿什么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悦。 二人换好衣服,小池一个劲的兴奋,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虽然只是丫鬟的衣服。 那身下等人的衣服,并没有掩盖住汤小梦的美貌。 小桃带着二人到了易夫人的住处,易夫人早就在等着了。 看到汤小梦穿了一身下等人的衣服,脸上不悦道:“小桃,怎么二人穿的不一样。” 小桃没想到夫人会责怪,忙撒谎道:“回,回夫人,丫鬟的衣服只剩那一件了。” 易夫人脸上略有缓和,对着身边的一位年长的嬷嬷说道:“冯嬷嬷,你带那个汤小梦进去换上我从前的衣物。” “是,夫人!” 那个冯嬷嬷身材微胖,有五十多岁。 汤小梦被冯嬷嬷带进了里屋内,冯嬷嬷绷个脸说道:“把衣服都脱掉,躺倒榻子上去。” 汤小梦脱掉刚才穿上的下人衣服,只着贴身亵衣。 “听不懂我的话吗?全部脱掉!” 冯嬷嬷继续催促,汤小梦不懂为何开口问道。 “嬷嬷,为何让我脱光,夫人不是让我换件衣物?” 冯嬷嬷不耐烦道:“你不知道入府要例行检查,验明正身!” 汤小梦一时哑然,冯嬷嬷已经动手强脱。 汤小梦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冯嬷嬷的手,湿了眼说道:“我自己来!” 汤小梦像一个待宰羔羊,赤条条躺在榻子上面。 她双手抱住洁白浑圆的胸脯,闭上了双眼,一行泪悄然滑下。 冯嬷嬷在她身下鼓捣一会不在碰她,声音变得慈善:“起来吧!” 汤小梦睁开眼睛迅速穿上亵衣,缩卷在榻子上。 冯嬷嬷递过来一身上好的女装,让她换上。 汤小梦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地穿着衣服,仿佛别人看到的自己还是□□。 冯嬷嬷让穿好衣物的汤小梦坐在梳妆台前,此时的汤小梦像失了魂的木头人,任由冯嬷嬷摆弄。 铜镜里映出一张娇颜,雪白的肤色好像气色差了点。 双唇被点上口脂,刹那间整张脸姹紫嫣红起来,除了此时那双空洞的眼神。 冯嬷嬷看着自己的杰作夸赞道:“姑娘可真是位美人啊!” 汤小梦这才回过神,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上等衣物。 没等汤小梦出声询问,易夫人已经等不及进来了。 易夫人看到眼前的汤小梦,眼前一亮,第一面只觉得这 分卷阅读24 丫头俊,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丫头还真是美。 易夫人向冯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冯嬷嬷笑着点点头并未出声。 易夫人却看上去很高兴说了句:“出来吧!” 小池看到汤小梦一身粉色华衣,脸上略施薄粉,真的就是一幅官小姐画面。 汤小梦已经走到了小池的面前,想到刚才的屈辱不禁有些担忧小池也要这样。 可是易夫人直接开口道:“你们父母健在?家中何人做主!” 小池倒也机警:“回夫人,父母身亡只剩我姐妹孤苦,长姐如母家中事情我做主。” 易夫人拿出一张写好的卖身锲说道:“既然这样,这张卖身契就由你来签吧!” 冯嬷嬷接过卖身契递给了小池,小池哪里识得字,歪头看了一眼小梦,小梦扫过那卖身契。 纸上写到,立卖字:汤氏姐妹,姐姐名小池,妹妹名小梦,自愿卖身易府为奴。 小池忍不住又问了汤小梦一句:“小梦,这卖身契一签可就回不了头了。” 汤小梦咬下红唇挤出几个字:“长姐如母,一切听姐姐的。” 她在想也许在这府内为奴为婢至少可以保住性命,承儿也在青城山,她们姐弟至少离得不远,至少可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小池不会写字,在纸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这一按以后身家自由再也由不得自己了。 易夫人接过卖身契很是满意,让小桃给汤小梦二人安排一间厢房住下。 汤小梦二人暂且被安顿到,离易少爷别院不远的一处厢房内。 小桃告诉她二人,饭食自有人会送来,让她二人别到处乱跑,交代好小桃就离去了。 终于只剩她们两个人了,小池还在忐忑不安中,卖身契是她按的她多少有些不安。 小梦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劝小池放宽心。 晚饭对于此刻的两人来说丰盛的不得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搭配合宜。 小池饿坏了早就狼吞虎咽起来,小梦到底曾是小姐,吃相还不算难看。 这两天太累了吃饱喝足的二人,早早就上了床。好久没有睡过如此好的床了,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觉了,不一会两人都打起了浅鼾。 ☆、与人为妾 第二十七章 与人为妾 翌日二人用过早膳后,小桃过来带汤小梦去见夫人。 留下小池一人在房里,小池不放心悄悄跟了去。 小桃这次带汤小梦去的是易老爷的住处,易老爷自从上次中风后,身边有丫鬟伺候,易夫人也就搬出来另住了。 汤小梦看到床上躺着一位中年男子,想来应该是易老爷。 易夫人扶起易老爷半靠在床上,言语温柔对着易老爷说:“老爷,这次我就做主了,你看看我选的人,小梦,抬起头让老爷看看。” 汤小梦缓缓抬起头,易老爷打量一番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说:“不…不…不错,日子…定…定好没?” 只是几句话易老爷费了好大劲,易夫人得到易老爷的首肯,很是欣喜:“老爷,就在后日,十月初一是个黄道吉日。” 易老爷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汤小梦闭上眼睛了,易夫人扶老爷躺下说道:“老爷,你好好休息,妾身还要张罗喜事就不陪你,红莲,好生伺候着老爷。” “是,夫人!” 那个叫红莲的丫鬟倒是有几分姿色,汤小梦分明看到红莲看她的眼神有几分狠毒。 可是眼下她只在意易夫人说的喜事是什么,难道是…? 汤小梦(舒姌姌)随易夫人出来后,心中疑问重重想问个明白,但也不敢冒失妄言。 “夫人,不知道府上有何喜事?” “当然是你的喜事,能给我家老爷冲喜,也是你的福分。” 易夫人的话惊到了汤小梦(舒姌姌),汤小梦浑身紧绷强装镇定,急忙言道:“夫人,小女入府只是为奴为婢,并不是要做什么小妾?” 易夫人脸色一变:“既然卖给我易家,就由不得你了,阿全带几个人看好了,别让人跑了,误了大事。” “是,夫人!” 守在门外的几个大汉,为首的正是阿全。 汤小梦大声叫声易夫人,可是易夫人并没有理会她,径直离去了。 汤小梦被阿全跟一个家丁拖回了房内,门外落了锁两个人成了看门神。 汤小梦急的都要哭了,可是她发现屋子里哪有小池的身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干着急。 其实小池怕小桃发现,隔得比较远跟着,一个岔口她就跟丢了。 她凭着昨天的记忆找到了昨日易夫人的住处,但是并没有见到易夫人与汤小梦(舒姌姌)。 汤小池担心舒姌姌出什么事,着急四处寻找。提裙疾奔不曾想走廊转角有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啊哟,哪个不长眼的。”汤小池本就牙尖嘴利,扶额轻揉。 “你这人倒倒打一耙。” 原来小池撞到的正是阿金,阿金见眼前女子穿着打扮是府上丫鬟的装束,但是面孔生的很,阿金从未见过,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可脾气未免暴躁。 “你是新来的丫鬟?”阿金率先开口询道。 汤小池本就担心舒姌姌,哪有功夫耽搁在此,十分不悦道:“嗯。”转身便要离开此处。 他阿金在府里下人里,除了管家还没人敢对他这态度。这新来的丫鬟竟不知礼数罢了,竟无视他阿金。 “想走没门,给小爷赔罪道歉。” 阿金拦住了汤小池的去路,这反倒激怒汤小池。 “好狗还不挡道呢,你给我让开!” “你竟然骂我我是…我今日偏不让。” 阿金与汤小池二人僵持着,继而推推嚷嚷。 “阿金,你在干什么?” 出声的正是易少爷,阿金停了手略有不甘。 “少爷,您评评理,这丫头撞了人不道歉还辱骂人。” 汤小池转身入眼见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面如温玉神色淡然。 汤小池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一时怔住适才那股泼辣劲也荡然无存,眸光柔软。 “好了,阿金办正事要紧!” 易少爷已然转身离去,阿金瞪了一眼汤小池,不甘说道:“下次你给我小心点!”急步追上他家少爷一同离去。 汤小池恍惚回过神了念起舒姌姌,提起裙角飞疾步赶往住处。 汤小池返回住所却见厢房门口有两个大汉把守,心中忽觉不详。守门之人并未阻拦汤小池入房,汤小池推门而入见汤小梦(舒姌姌)愣神坐在那里,竟不觉有人入房。 汤小池暗思舒姌姌这般定是出了大事,她上前握住舒姌姌白皙冰冷的双手,低声问道:“妹妹,出了什么事,你别吓姐姐?” 汤小 分卷阅读25 梦(舒姌姌)面如死灰,说道:“原来易府是为了给易老爷冲喜…” 汤小梦(舒姌姌)哽咽不语,汤小池已然明白舒姌姌之意。 汤小池惊愕瘫坐在凳子上,未想到刚出虎口又落狼窝。 汤小梦(舒姌姌)缓了一口气,无奈说道:“逃出去断是不可能了,姐姐,我不想认命,但是不认命我又能怎么办。” 舒姌姌这话仿若似在宽解汤小池,汤小池闻之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都怪姐姐,我就不该赞同卖身为奴签了卖身契。” 舒姌姌掏出帕子为汤小池擦眼泪,安慰道:“不怪姐姐,是我命不好!” 汤小梦(舒姌姌)与汤小池四目相对,挤出一丝苦笑。 “姐姐,我有点累了,想要睡一会。” 汤小池见舒姌姌生无可恋的模样,眉宇倒真是有疲乏之色。 舒姌姌自自行躺到床榻之上闭上双眼,汤小池为倏然暗盖上被子。坐在床榻旁轻拍着舒姌姌,哼起来儿时母亲哄她睡觉的曲子,舒姌姌闻声仿若置身往事的旋涡之中。 父亲,母亲,二娘你们如今近况如何?舒姌姌突然有点后悔当初逃出来,如若不逃出来至少一家人可以共进退。 舒姌姌只觉得疲惫不堪,沉沉的入睡。只是睡得并不踏实,中间哭叫几次父亲母亲。 易府上下倒是热闹得很,张灯结彩到处是大红喜色。 易少爷戌时才回到府内,看着如此景象询问身旁的阿金,阿金与易少爷并不知道府上有喜事。 正好管家贵叔路过,阿金上前问去:“贵叔,这张灯结彩是为何?” 管家拱手向易少爷言道:“少爷,您不知道老爷冲喜一事?昨日新买了个丫头,准备为老头冲喜之用。” 易岚枫眉头微皱:“是夫人的意思还是老爷的意思。” “回,少爷,老爷与夫人一个意思。” 管家贵叔还有事情要忙,便先先告辞退下。 易岚枫如梦初醒心想母亲如此折腾,原来是有此用意。 既然母亲容得下,他身为人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易岚枫只道新买的丫鬟是白日里与阿金拌嘴的丫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易岚枫回到别院东厢房内,却见母亲与冯嬷嬷在他房中。 “母亲这么晚了,找孩儿有何事?” 易岚枫瞥见冯嬷嬷手里端着一身正红吉服,易夫人眉宇忧愁叹了一口气说道:“枫儿,你也知道你父亲一病不起,母亲想为你父亲冲冲喜,去去晦气,可是你父亲卧榻不起,枫儿,这拜天地礼数不能少啊,母亲的意思是仪式由你代劳。” 易岚枫未曾多想,身为人子自当如此,答道:“既然如此,孩儿自当效劳。” 听闻儿子易岚枫应允,易夫人喜笑颜开道:“冯嬷嬷将衣服拿来。快让少爷试试,看看合身不?” 易岚枫任由冯嬷嬷帮自己更衣,这冯嬷嬷是阿金的祖母。自幼带他,他也拿冯嬷嬷当祖母一般相待。 易夫人看着换好吉服的易岚枫,动容泪下道:“儿子真是长大了,为娘就知道合身,以后不要怪娘…” 易岚枫皱起眉头察觉母亲今日有点古怪,不禁问道:“母亲这是何意?” 易夫人察觉自己失态,忙解释道:“没什么,母亲只是忧心你父亲的身子。” 易岚枫体恤母亲为了给父亲冲喜,要二女共侍一夫倒也难为母亲如此大度。 易岚枫出声安慰道:“母亲不必忧怀,父亲服过玄空道长的药已有好转,假以时日定会康复。” 易夫人轻轻颔首道:“枫儿时辰不早,你早些歇息。” “母亲慢走。”易夫人协同冯嬷嬷离开易岚枫房中,易岚枫脱掉吉服。将大红的吉服摊在桌面,忽觉有几分刺眼。 他并未感叹年轻姑娘要做父亲的小妾,有钱人家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这些日子中间他寻过几次顾默彦,顾默彦都每每闭口不谈舒姑娘之事,易岚枫也就作罢,何必为了一个几面之缘的姑娘烦恼。 也许有缘无分,他本就寡淡,万事不再强求。父亲病后商行之事全由他来操持,无暇分身一时便不再去想那不知容貌何样的舒姑娘。 ☆、拜堂成亲,你我不识 第二十八章拜堂成亲,你我不识 汤小梦浑浑噩噩睡了一天一夜,今日是十月初一她注定是无法躲避的。 汤小梦醒转过来,脸色苍白双唇更是无血色。 小池扶她下床一个没留神,小梦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小池看着这样的汤小梦,已经哽咽起来:“妹妹,你好歹吃口吃的,就算你不想苟活,好歹做个饱死鬼。” 汤小梦被小池扶坐到凳子上,缓了一口气。 “姐姐,你放心,我不死,承儿还在等着我呢。” 汤小梦自己动手去舀白粥,小池让她别动,给她盛了一碗粥,小梦接过粥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小池看着心疼:“妹妹,你慢点别噎着了。” 小梦不说话只是大口喝着粥,很快一碗下肚接着又来了一碗,两碗粥下去双唇泛起了粉色。 “吱”门被推开了,冯嬷嬷带着一个端着吉服的丫鬟进来了。 冯嬷嬷看了一眼汤小梦如此憔悴,言语也没那么刻薄只说:“梳洗装扮吧!” 汤小梦起身给冯嬷嬷鞠了个礼恳求道:“嬷嬷,能不能备点热水,小女子想沐浴净身。” 冯嬷嬷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丫鬟下去预备,冯嬷嬷看着汤小梦有些不忍。 冯嬷嬷上前扶起汤小梦轻轻帮她拨弄了发丝:“小姑娘,你何苦这样,这旁人求还求不来呢?能嫁到易府也是你的福分。” 小梦凄然一笑淡淡说道:“嬷嬷说的是!” 汤小梦不再言语,冯嬷嬷还想说什么愣是没开口。 很快热水备好了,冯嬷嬷跟小池都在屏风后面等候。 冰凉的身体侵入温热的热水了,被热水包裹着的雪肌娇躯有了温度。 汤小梦撩起水轻轻擦拭着身体,想洗净铅华,也许以后自己就再也不干净了。 屏风后的冯嬷嬷出声催促:“姑娘,好了吗?” 汤小梦“嗯”了一下算作回答,从水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绣着牡丹花开的大红亵衣。 汤小梦轻声叫道:“姐姐,过来帮我更衣吧!” 小池应声进去,冯嬷嬷也跟着进去了。 看着只穿着红色亵衣的汤小梦,犹如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又不堪折枝。 三人都默不出声,小梦任由二人更衣。 挽起头发,只是插了几朵红花与红色步摇,她只是小妾入门并没有凤冠只有霞帔。 她自己抿上红唇,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姐姐,你别难过了,惹得我又要掉眼泪了!” 分卷阅读26 小池慌忙擦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姐姐错了大喜的日子…” 汤小池哽在那里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又怕真的惹哭小梦,生生地咧着嘴对小梦笑了笑。 冯嬷嬷拿着盖头说道:“姑娘,吉时快到了,起身吧! 汤小梦点点头,一阵凉风略过盖头遮住了眼前的明亮,也许世界就此黑暗。 汤小梦任由冯嬷嬷带来的丫鬟,搀扶着坐到了轿子上, 小池不熟悉易府只能跟在冯嬷嬷身后,汤小梦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去了。 其实是易府后门,小妾入门哪有走正门的道理。 迎亲的唢呐声绪,他只想尽快完成仪式。 “送入洞房!” 听闻管家喊完“礼成”这一句,易少爷暗自松气原本莞尔假笑,剑眉微蹙一闪而过。 只因是小妾入门宾客不很多,只宴请了易氏宗亲。 新娘被送入了洞房,易少爷陪着易夫人留在前厅招呼宗亲。 汤小梦(舒姌姌)坐在床上听到关门声,知道屋内没人自揭了盖头,走到门口从门缝向外看去。 易夫人怕汤小梦趁乱逃跑,早就做好了准备,门口好几人把守着。 她没看到汤小池过来,也不知道汤小池在哪。 其实小池本想跟着汤小梦,哪知夫人怕她二人串通逃跑,先将汤小池关到了柴房。 汤小梦坐立不安如今只能死心了,那易老爷病重起不了身,想来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转眼暮色降临,屋内被人点上烛火。 易少爷本就不喜喝酒,酒量不是很好有些微醺。 阿金想扶少爷回房去,被易夫人拦下让他留下来陪宾客,另让人扶少爷回房去了。 正墙喜字高挂,烫金红烛欢愉跳跃。 易少爷被下人扶着入座,扶额抬眼模糊望去,红纱罗帐端坐一位绛红纤瘦喜帕遮首的新娘。瞠目惊愕,猛然起身到了门前。 易少爷猛力拉门,方知门外竟落了锁,一时恼怒酒已全醒喝道:“把门开开!” 门外阿全答道:“少爷,您别为难小的,都是夫人安排的。” 易少爷想到那晚母亲的古怪,顿时醒悟,母亲怎么可能容许父亲纳妾。 “去叫夫人过来!” 阿全应声后,就一路小跑去请夫人了。 易少爷坐在桌前自己斟了茶,瞥了一眼床前有些坐立不安的绛红身影,静待着母亲过来。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阿全恭敬地声音:“少爷,夫人说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端坐在床上的汤小梦(舒姌姌)早已慌了神,玉手紧握。不禁暗思:起初不是给易老爷冲喜,如今怎就成了这易府少爷纳妾。 她没有轻举妄动,留神听着动静。 “少爷,夫人还说让你揭了盖头,喝完交杯酒,好入洞房。”阿全一字不差重复着夫人的话。 易少爷自然了解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并没有打算妥协。 走到床前拉起新娘,说了句:“这是本少爷的床榻。” 易少爷言毕扔下一条大红锦被到新娘脚边,汤小梦(舒姌姌)猛然被温热大掌拉起,眼前喜帕遮目踉跄一下,方才稳住身子。 未曾想那易少爷竟扔下一条锦被与她,汤小梦(舒姌姌)自行揭下喜帕,忘了一眼已然躺到床上,背对于她的易家少爷,俯身抱着锦被躲到了墙角。 十月初一,将要入冬了夜里已寒,汤小梦(舒姌姌)裹着锦被倒不觉冰冷。暗道:这少爷心肠倒是不坏。 汤小梦(舒姌姌)整日未曾进食,加之担惊受怕了一日。此刻饥疲交加,恍惚间竟窝在墙角合眼睡去。 易少爷躺在床上假寐,良久过后,屋内沉静如常,不禁起身察看。 易少爷行至汤小梦(舒姌姌)身前,居高临下打量一番熟睡的汤小梦。远山黛眉,面若桃肌,樱唇口脂绛红。美目紧闭,秀眉微蹙,一半清丽一半娇媚。易少云嘴角轻扬,心中暗思:没想到竟还是难得一见的小美人,母亲的眼光倒是不差。 美人熟睡,娇躯轻动窝在墙角似有不适。易少爷半蹲挺拔身姿,望着娇艳红唇淡香萦鼻。思及白天背着她时那胸前的柔软,一时心猿意马竟起了怜香惜玉之心,鬼使神差轻柔地抱起了熟睡佳人。 易少爷不禁脸上一热,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内里侧。发觉竟然不自觉为美人,掖好锦被。俊逸面庞不禁一红,合衣睡到外侧背对美人。望着红烛跳跃竟觉晕眼,酒劲爬上迷迷糊糊合眼酣睡。 ☆、降身为婢 第二十九章降身为婢 易岚枫早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穿着大红嫁衣的睡美人。 纤长的睫毛,眉宇微皱似乎有所优思,那娇艳的小嘴似乎在邀请他的品尝。 易岚枫竟不知不觉靠近睡美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熟睡人的脸上。 美人好像也感到空气中的压迫,挪了挪头翻身过去。她这一翻身易岚枫猛然醒悟过来,差点就随了母亲的意。 想到昨日那场荒唐的婚礼,原本脸上的笑容降到了冰点,翻身下床拿了件换替的衣服,开门离去。 易夫人交代阿全,过了四更少爷没闹着出来就撤人。 所以阿全他们四更的时候,就已经开了锁撤了人。 易岚枫拿着衣物到书房换上,准备去找母亲理论此事。 易夫人一早就去了易老爷的房里,易岚枫扑了空自然想到去易老爷那里。 易岚枫到的时候,易夫人刚刚服侍易老爷用完早膳。 易老爷看了一眼易岚枫脸上十分不悦:“你,你一个人…” 易夫人忙开口道:“老爷,你是想说怎么不是新人一起来敬茶!” 易老爷点点头,凝目直视于易岚枫等着他开口解释。 分卷阅读27 易岚枫看了一眼母亲强压着不悦:“母亲,这件事你该给孩儿一个解释吧!” 易夫人装起傻来:“枫儿,你在说什么呢,现在整个宗亲都知道你为了尽孝道,纳妾给自己父亲冲喜,你让为娘给你什么解释!” “母亲,您起先说的是给父亲纳妾,并没有说是给孩儿。” 母亲的抵赖让易岚枫无可奈何,易老爷听闻易岚枫的话,得知儿子并无意给自己冲喜,气急又咳嗽起来。 易老爷纵使话不利齿开口说道:“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是想气…气死我…” 易夫人看易老爷动了怒又咳嗽起来,一边慌忙帮易老爷拍着背顺着气,一边责备易岚枫:“枫儿,事已至此,人已经进了易家大门,你不认也不行,就不要再说这些了,你看你把你爹气得,老爷这才刚好一点,再气出个好歹来。” 易夫人喋喋不休的絮叨着,易岚枫也不再争辩什么。 “既然是孩儿的人了,那便任由孩儿处置!” 易夫人见儿子易岚枫退让,她倒正遂了心愿,笑道:“好好好,枫儿你想怎么办都由着你!” 易岚枫对易老爷拘礼说道:“父亲,您好好休养,孩儿便先告退了。” 易老爷摆摆手示意他退出去,易岚枫起身径直出了房门。 易岚枫回到别院书房,研磨写起了休书,刚刚提笔写了休书二字。 只见阿金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大声叫着:“少爷,少爷…” 易岚枫剑眉微蹙,将笔放置青瓷笔枕上。思及被母亲易夫人诓骗稀里糊涂纳了妾,心心中一阵烦躁。 易岚枫瞥了一眼阿金,训道:“你这厮,一早你大声喧哗什么?” “少爷,阿金听小桃说,昨日娶亲的不是老爷,而是少爷您!” 阿金一双有神雁眼直钩盯着他家少爷,哪知易岚枫以为阿金知情串通母亲糊弄于他。 易岚枫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凝着阿金的面孔,一字一顿严肃说道:“阿金,少爷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你如实交代纳妾一事,可是你故意瞒着本少爷?” 阿金闻后吃惊摇头,未曾想少爷竟怀疑他与易夫人串通。扑通一声竟屈膝跪地,神色凝重正色单手起誓道:“少爷,我余阿金对天发誓,绝不知此事!若有欺瞒,天诛地灭。少爷,您定要相信阿金的忠诚!” 易岚枫见阿金一脸正经,剑眉微松。易岚枫与阿金自幼一起长大,虽为主仆倒也似兄弟。且不说阿金平日嬉皮笑脸没个正行,今日这番也是第一次向易岚枫下跪。 易岚枫不动声色淡然道:“行了,起来吧!还不快过来,替本少爷研磨。” 阿金如获大赦,端起嬉皮笑脸起身来到书桌旁为易岚枫研磨。 阿金瞥见休书二字,失声喊道:“休书,少爷您这是要干嘛啊?” 易岚枫凝神本正想着休书措辞,哪知阿金猛然喊叫惊到易岚枫。笔尖一抖,墨汁晕染字已花了。 易岚枫恼怒将笔掷向阿金,阿金未躲举手将笔接在掌中。易岚枫眸色一沉喝道:“阿金,你这性子何时能稳重一点!” 阿金倒觉得委屈,怯生生说道:“少爷,您为何刚娶了人家姑娘,这便要休了人家姑娘,此事虽然是夫人骗了您,可是人家姑娘平白被人买入府中作妾,昨日冲喜今日便被休了,这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易岚枫见阿金磨磨叽叽,吞吐不言出声不住催促。 “实在不讲道义,人家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纪,日后出了易府只怕难有生路。” 阿金言毕,垂首斜目窥一眼易岚枫。 易岚枫闻后若有所思,转念一想如此做法确实有些不妥。 毕竟此事是因为他们易家而起,假使他易岚枫休了人家姑娘。这姑娘势必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他易家不要的人这城中谁人敢要。 可是如此轻易随了母亲的意,心中难免有些不甘。 “阿金,交代下去,在易府她不享受少夫人的任何待遇,与丫鬟下人一般无二。” 阿金抓耳挠腮似有不明:“少爷,您说她?她是谁?” 易岚枫白了一眼阿金,阿金恍然大悟连声应道:“明白,明白!”急步奔出书房,下去传话去了。 易岚枫背靠太师椅,抬眸看着休书二字。忽觉略有几分刺眼,抬手将纸张揉作一团掷向书房门口。 那边汤小梦(舒姌姌)醒转过来却发觉睡在床榻之上。仓皇坐起俯首上下审视衣衫是否整洁,好在衣衫整洁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昨夜的易少爷,未看到庐山真面目。不知这位易少爷是何方神圣哪般模样? 易少爷,易岚枫? 汤小梦(舒姌姌)心尖一紧,暗思:这易少爷会不会就是易岚枫,不可能这么巧也姓易吧? 汤小梦(舒姌姌)没有换替的衣衫,只能还穿着正红嫁衣。她想先找姐姐汤小池,反正她已嫁进了易府,这想离开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汤小梦(舒姌姌)穿着吉服,径直出了房门四处寻找汤小池。这易府深宅大院,她初来乍到在府中兜兜转转。想询问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丫鬟,可那些易府下人们却对她绕道而行敬而远之。 正巧碰到端着汤药,易老爷的贴身婢女红莲。汤小梦(舒姌姌)虽只见过一面倒有些印象,只因这红莲在一众婢女中容貌倒算出挑。 汤小梦(舒姌姌)上前向婢女红莲欠身,恭敬问道:“这位姐姐,请问夫人在何处?” 红莲自负容貌在这易府数一数二,原本想着他日夫人老爷让她给少爷做侍妾。如今凭空突然杀出一个美貌女子,竟成了少爷的妾室。 方才阿金的传话,红莲已然知道。想来少爷不待见这位新入门的妾室,如此一想红莲岂会将汤小梦(舒姌姌)放在眼中。 红莲抿嘴一笑,眸色狡诈。扬起手中托盘,故意松手。只听“咣当”一声,汤汁澎溅汤药四分五裂。 红莲佯装着吃惊大喊道:“哎哟,这是谁啊不长眼睛撞翻了老爷的汤药!” 汤小梦楞了一下连忙说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说没有便没有,就是你,还不承认,别以为家雀飞上枝头,便成了凤凰!” 红莲眼神里的轻蔑,尽数被汤小梦(舒姌姌)看在眼里。可她却不明,这红莲为何这般对她。 未待汤小梦再辩驳,管家贵叔恰好路过。哪曾想红莲恶人先告状喊道:“贵叔,您看这人撞翻了老爷的汤药还不知错,当真是把自己当少夫人了!” 管家贵叔纵然知晓红莲的伎俩,可少爷既然交代下来汤小梦与一般丫鬟无异。管家贵叔便吩咐汤小梦:“你去厨房,帮红莲再给老爷重新熬碗药。” 红莲闻后,娇笑奉承道:“还是贵叔您明事理,不像某 分卷阅读28 些人!” 汤小梦听闻红莲话中有话指桑骂槐,捏紧双手咬紧朱唇隐忍。 汤小梦向管家贵叔欠身问道:“贵叔,请问我姐姐汤小池眼下在何处?” 管家贵叔被汤小梦一提醒,方才想到汤小池那丫头还关在柴房呢。 管家贵叔不紧不慢说道:“你先随红莲去厨房,我让人带汤小池到厨房帮忙!” 汤小梦(舒姌姌)颔首言谢道:“有劳贵叔了。”继而向红莲客气说道:“劳烦红莲姐姐带路了。” 红莲闷哼一声扭身离去,汤小梦提裙匆忙跟了上去。 汤小梦(舒姌姌)这一身嫁衣,在这油烟厨房中犹如异族。众人小声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红莲拿了药材放进药罐里,吩咐汤小梦(舒姌姌)看好炉子。 炉子并未生火,红莲存心要刁难汤小梦。 汤小梦虽不知道红莲为何如此,但眼下只能忍气吞声。 她并未生过炉子,在汤家那些日子只是拉个风箱她哪里懂得生火。 好在是厨房有现成烧着的柴火,汤小梦拿着火钳去夹。红莲趁着空当偷偷泼了一碗水,浇在药炉中的黑炭上。 厨房里的老人钱大娘正好瞥见,红莲瞪了一眼钱大娘示意她莫要多管闲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红莲是故意刁难,谁又会去管这档子闲事。 汤小梦扇了半天的扇子,炭块已湿哪里烧的着。只冒出滚滚黑烟,呛得她连声咳嗽。目赤噙泪,那张雪肌俏脸也被熏黑了。 红莲在一旁边咳嗽边训斥:“呛死人了,当你是娇小姐啊,连生火都不会。” 这一句话刺进汤小梦(舒姌姌)心口,心尖骤疼。贝齿不自觉咬紧下唇愣是咬破了皮,这点疼痛丝毫不能缓解心中的锥心之痛。 她默默告诉自己她是汤小梦,不再是官家小姐舒姌姌。对,她是穷家女儿汤小梦,受些话又算什么呢? 汤小梦(舒姌姌)挤出笑容,默不作声将药炉里湿碳倒掉。重新去夹炭火,生起炉子。 火焰摇晃身前一暖,汤小梦一脸欣喜将药罐放上熬煮。待药熬好后,红莲硬拉着汤小梦同去给易老爷送药。 红莲虽然心中讨厌汤小梦,可是给老爷送药却耽误不得。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整治这个貌美女子。 ☆、只是陌生人 第三十章只是陌生人 送药的路上,下人们像看笑话一样,纷纷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捂嘴偷笑。 汤小梦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其实少爷的话府上已经全部知晓。 本来下人们都想一睹新人的风采,哪知此时的汤小梦一脸污黑又身着嫁衣,看起来就像个跳梁小丑。 汤小梦纵然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她们是在笑话自己。 她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可言,面上虽没不悦,隐忍着双手紧捏托盘指甲都划裂了。 这一路对她来说是如此漫长,她仍然挺起了脊背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易夫人早在老爷门口等着红莲,看到红莲过来询问道:“今个这药怎么这么晚?” 红莲从汤小梦手里接过汤药递给了冯嬷嬷,冯嬷嬷接过药进去喂老爷服药去了。 红莲上前委屈地说道:“夫人,还不是那汤小梦走路不小心,撞翻了老爷的药。” 易夫人脸上不太高兴:“红莲,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汤小梦(舒姌姌)虽是妾室可名字亦不是你能直言的。” 红莲未曾想到这易夫人会帮汤小梦,吓得跪了下来解释道:“夫人,莫怪,红莲知错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易夫人没了耐心,红莲把少爷的话说给了夫人听:“夫人,少爷传话下来说新姨娘与丫鬟无异。” 易夫人闻后随即了然于胸,儿子这是与她赌气,只是可怜汤小梦(舒姌姌)这丫头了。 瞥见脏兮兮的汤小梦,易夫人脸上略有嫌弃冷喝道:“怎会搞成这般,你如今好歹是我易家的人,你不要面子我易家还要这脸面呢!” 汤小梦闻之告诫屈膝行礼,不吭不卑答道:“是夫人,小梦谨记断不会丢了易府的脸面!” 汤小梦恍然醒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易少爷会这样对待她,也不知易少爷是那个易岚枫吗? 冯嬷嬷已然伺候老爷服完药,从房中出来将空碗交与红莲。 易夫人吩咐冯嬷嬷带汤小梦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再给汤小梦找几件自己从前的衣物,供她换替。 虽然儿子眼下跟自己赌气,但也不能让外人看到丢了易府的脸面。 冯嬷嬷领着汤小梦刚走不远,正好碰到管家领着小池过来。 小池看到汤小梦满脸污浊,心疼地上前拉着汤小梦的手说:“妹妹,你受委屈了!” 也只有小池的话让汤小梦心里有了暖意,笑着说:“姐姐,我没事,你大可放心。” 小池还是不放心拿出手绢,帮汤小梦擦拭着脸颊。 管家贵叔这时开了口:“既然少爷吩咐下来了,汤小梦以后你就负责伺候少爷的饮食起居。” 汤小梦点点头,小池询问道:“那我呢?” 贵叔答道:“你去厨房帮忙。” 小池本想着帮汤小梦一起伺候少爷,哪知管家这样安排不甘心地求道:“您就让我跟妹妹一起伺候少爷吧!” 贵叔脸色一正道:“哪那么多话,让你去厨房你就去厨房,跟我走!” 贵叔已经拉着小池往前走了,汤小梦喊道:“姐姐,不必担心我!” 小池不放心高喊道:“妹妹,晚上我去找你。” 冯嬷嬷倒是和蔼说道:“你们姐妹倒是情深,就是看着不像姐妹。” 汤小梦心里暗想自己不能再露出什么马脚,以免惹祸上身,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冯嬷嬷的话。 冯嬷嬷以为汤小梦面子薄不好意思,也没觉得什么。 到夫人处拿了衣物,汤小梦想到晚上还不知道栖身何处,开口询问道:“嬷嬷,不知道侍女们晚上住何处?” 冯嬷嬷虽然那时在屋里服侍易老爷喝药,但是他们的谈话也全然听到,自然知道汤小梦是何意,宽慰道:“虽然少爷下了令,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少夫人,自然住在新房。” 汤小梦疑问道:“那少爷住哪?” 冯嬷嬷笑道:“晚上你不就知道了,好了,你拿着衣物回去换洗吧,老身还要去伺候夫人呢!” 汤小梦虽听得糊里糊涂,但是这也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事,既然易少爷吩咐了下去,想来应该是不会与自己同房而居的。 与冯嬷嬷分别后,独自拿着衣物回到了婚房。 刚刚擦拭干净小脸,脱掉嫁衣只着亵衣亵裤。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了,汤小梦看向门口惊恐地尖叫一声,这 分卷阅读29 一叫惊到了推门而入的人。 这人正是易岚枫,他本没有注意到房内有人。 汤小梦那一叫倒是让他看了个清楚,易岚枫看到白藕一般的手臂,脑子一嗡竟愣在那里。 汤小梦惊叫之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拿上衣物遮挡在身前,娇喝道:“你还看!” 易岚枫第一次见女子这样子,脸上一红这才慌忙转身背对汤小梦。 “砰砰砰”,易岚枫竟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汤小梦看到易岚枫背过身去,慌乱地穿着衣服,心里紧张极了。 刚刚那一对视她看清楚易少爷的面容,那正是易岚枫。 她该怎么办易岚枫肯定认出了自己,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换好了衣物,汤小梦深吸了一口,特意压了压声音说道:“易少爷,我换好了。” 易岚枫站在那里尴尬不已,可是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房间,该不好意思的是对方才是。 四目相对,男子在惊艳,女子在忐忑。 汤小梦不知如何开口正在发愁,易岚枫却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汤小梦被易岚枫的话惊到,他为何这样说,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呢? 汤小梦小心地开了口:“回少爷,奴婢贱名汤小梦!”易岚枫坦然自若的神情,汤小梦(舒姌姌)已然易岚枫竟不识得自己,她哪里知道几次相见,易岚枫从未看清过她的容貌。 易岚枫忘了一眼人比花娇的汤小梦(舒姌姌)严肃道:“没人告诉你,这是本少爷的厢房吗?” 汤小梦(舒姌姌)当然不知道这是易岚枫的厢房,恍然明白冯嬷嬷方才所言是何含意。 易岚枫见汤小梦垂首不语继续发问:“管家没告诉你,打今日起你便是奴婢丫鬟吗?” 其实汤小梦(舒姌姌)内心在纠结的是易岚枫竟未认出她,既然易岚枫眼下并不识得她又何必与他相认,再无端招惹麻烦。 易岚枫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身形似乎有些眼熟,情不自禁便想到了舒姌姌,转而又想到他易岚枫如今糊里糊涂成了婚,心中一阵烦躁。 汤小梦(舒姌姌)心中释然便不再扭捏,恭敬答道:“回少爷,管家已经交代过奴婢,从今往后由奴婢伺候少爷的起居。” 易岚枫正色道:“很好,以后你要牢记你只是本少爷的贴身侍女。” 汤小梦(舒姌姌)屈膝行礼回答:“是,奴婢谨记少爷之言!” 此话一出汤小梦(舒姌姌)莫名觉得心中失落酸涩,自不知情根已种。 易岚枫只觉得尴尬转而说道:“本少爷要出门了!” 汤小梦(舒姌姌)颔首行礼,易岚枫大步跨出门外心中亦有几分慌乱。 待看不到易岚枫的身影,汤小梦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告诫千万谨记如今她是汤小梦不是舒姌姌,只是易府花钱买来的一个婢女而已。 一向放荡不羁的易岚枫,竟不知如何面对如此清丽美貌的少女。 舒姌姌这个人仿若只能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既不能再相见只能放下留一抹芳影藏在心中。 易岚枫回到书房,将亲手所画那幅少女画像摊在了书桌上,望着画中身影竟恍惚间将那名唤汤小梦的身影与之重合。 阿金不知何时已进入书房,行到易岚枫身旁,低下头仔细打量他家少爷出神凝望的画像。 易岚枫只觉得头顶有黑影压过,仰首正好对上阿金那认真的眼神。 易岚枫蹙眉佯装嗔目说道:“怎么进来没个声响。”易岚枫缓缓收起了画轴,阿金只觉委屈说道:“少爷,明明是您心不在焉,净想着这画中美人了。” 易岚枫气不打一处来,冷喝道:“你如今是越发放肆没大没小,莫不是本少爷平日里太纵着你。” 阿金满脸陪笑只道他家少爷是纸老虎,嬉皮笑脸说道:“少爷,张老爷过来登门到了府中,夫人请您速速过去呢!” 易岚枫轻“哦”一声,他自然想得到张老爷是为了他昨日纳妾之事而来。 纵然只是宴请了宗亲,他易家在城内的身份地位,只怕早已是满城皆知。 易岚枫神情失落紧握了一下画轴,方才松手放好画轴,转身对阿金说道:“走吧!” 转身心道:舒姌姌你我既然有缘无分,那便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寻死悔婚 第三十一章 寻死悔婚 易岚枫到厅堂时,张老爷紧绷着脸在那呷着茶,易岚枫看了一眼母亲,易夫人倒是神色正常并无不悦。 易岚枫换上微笑客气地跟张老爷打招呼:“张叔父,您来了!” 张老爷白了一眼易岚枫,重重地放下茶杯阴阳怪气的反问:“易贤侄,老夫为何而来,你心里不清楚嘛?” 易岚枫还没开口易夫人却抢先开口:“枫儿只是为了给我家老爷冲喜,这才不得已纳了妾!” “不得已,我看未必,既然冲喜为何不是迎娶我女儿入门?”显然易夫人的话不能说服张老爷,易岚枫从容地说道:“张叔父,莫生气,先坐下喝口茶请听岚枫一言。” 张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了!”话虽如此仍是听从易岚枫的话坐下了,易岚枫缓缓开口:“婧芸妹妹乃是张府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委屈她为我父亲冲喜,更何况张易两家联姻是整个成都城的大事,怎么能草草办了。” 易岚枫看张老爷的面色略有缓和继而说道:“现如今我父亲卧病在床,假使我与婧芸妹妹成婚,父亲不能坐镇,这于我与我父亲都会是遗憾!”张老爷的脸色柔和起来不甘心的说道:“就算如此,你们易府也该跟我商议一下啊!”易岚枫拘礼赔罪道:“张叔父说的是,这事确实是岚枫思虑不周!” 张老爷看到易岚枫的态度也不再计较夸赞道:“好了,看在贤侄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张老爷心里真正担心的是,女儿婧芸不知能接受二女共侍一夫不能。 易夫人看张老爷不再生气心里略有不甘,本以为张府会因为纳妾一事而悔婚,没想到易岚枫的三言两语这事就算了。易夫人这算盘打错了哪有高兴的道理,面子上还得装过去,毕竟两家联姻的事是易老爷做主,纵然易夫人心里再不愿意也无能为力。既然事情已经有了解释,张老爷也就不再逗留起身要走。 易夫人这才赔上笑脸说道:“枫儿替母亲送你张叔父出门!”易岚枫含蓄着送张老爷出府。易岚枫目送张老爷乘车离去,待马车走远阿金在一旁打趣道:“少爷好福气,坐享齐人之美,都说新娘子是个美…”易岚枫杀气腾腾的眼神硬是把阿金那个未说出的“人”字憋了回去。他哪知道易岚枫心里烦躁的很,纵使二女共侍一夫又如何,自己不喜欢又怎么会是齐人之 分卷阅读30 美。或许如果是中意的人就不一样了,假使是舒姌姌易岚枫应该不会如此烦恼。 张府张婧芸的贴身侍女阿兰一路小跑,一只脚刚踏进安思阁就迫不及待的大喊:“小姐,小姐,出事了!”张婧芸自从舒姌姌也就是原忆淑离开张府后,她隔三差五就去镖局找顾默彦,奈何顾默彦上次去青城山得知他,心心念念的原忆淑不辞而别不知所踪。顾默彦失魂落魄终日浑浑噩噩谁也不见,庄叔只能想法搪塞张婧芸,以至于舒姌姌离开后,张婧芸还未见上顾默彦一面。庄叔虽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隐约也能感觉到跟原忆淑有关。庄叔看不得顾默彦如此消沉,本想逼着顾默彦出门走镖散散心,哪知顾默彦一口答应,其实顾默彦是想也许他与原忆淑(舒姌姌)还能再次相遇,即使遇不上他也能沿途寻找。等张婧芸再来镖局得知的是,顾默彦出门走镖没个个把月回不来。 情蔻初开的又怎么会只是张婧芸,她殊不知顾默彦跟她一样受着单相思之苦。 张婧芸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桌上那瓶插花的花瓣,被她择地满地都是。看着气喘吁吁进来的小兰,无动于衷继续择着她的花瓣。小兰缓了一口气说道:“小姐,听说那易岚枫易少爷私下纳了妾,老爷生气得很去易府理论去了。” 张婧芸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纳妾就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兰看小姐不懂她的意思急忙说道:“小姐,你怎么糊涂了,那易公子私下纳了妾,也算是理亏,小姐你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悔婚啊!” 张婧芸这才回过味来,扔掉手里花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已有笑容:小兰,还是你脑子好使,纳妾,悔婚!”张婧芸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几声:“没想到,枫哥哥还有这么一手,既然这样我要是不悔婚岂不是辜负了枫哥哥的美意!”小兰看小姐终于有了精神也跟着高兴,张婧芸吩咐小兰去府门等着张老爷回来,立即来通报她。 张老爷回到府内不久张婧芸就带着小兰,找他爹理论易岚枫纳妾一事。张老爷也正想告知女儿易岚枫纳妾的事情,只不过各怀鬼胎。 张老爷是想宽慰张婧芸让女儿接受纳妾一事,开口第一句就是:“芸儿,爹有件事要跟你说!”张婧芸佯装一本正经的说:“这么巧,女儿也有事要跟爹爹说!” 张老爷看着爱女如此一本正经说道:“那芸儿你就先说吧!”张婧芸一脸恼怒说道:“女儿听说那易岚枫纳了妾,可有此事?” 小兰看着小姐这么会装,低头偷笑了一下。张老爷本想说这事哪知张婧芸先开了口,声音格外慈爱安慰道:“芸儿,爹爹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事已至此你就看开吧,自古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有的事,即便他易岚枫纳了妾,你也是正房夫人。” 张婧芸哪曾想张老爷去了一趟易府,回来是这种态度慌了神,原先藏起来的蛮横劲也漏了出来:“爹爹,女儿不依,女儿说什么也不会二女共侍一夫的。” 张老爷一脸无奈:“芸儿,你就看开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依又能怎样?” 张婧芸早就捺不住性子撂下狠话:“爹爹,女儿誓死也不接受,你是想逼死女儿吗?”张老爷没想到女儿如此刚烈不待他说出话,张婧芸拿着手绢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张老爷跟小兰都没反应过来张婧芸会这样。 小兰还愣在那里,张老爷怒对小兰:“还不快追小姐去!”小兰愣过神连声答应忙追了出去,高喊着:“小姐,小姐…”堂厅里只剩下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张老爷。 张婧芸哪里会真去死,只是佯装着样子吓唬吓唬她爹爹。拴上白绫吊在脖子下,惺惺作态地哭喊着:“我不活了,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小兰在一旁哭笑不得:“小姐,这样过分了吧?”张婧芸白了一眼小兰:“不这样,爹爹怎么会把我的话当真。”小兰点点头担心地说道:“小姐那你小心点,我这就去找老爷!”张婧芸早就不耐烦:“快去快回。” 张老爷跟张夫人正在说起易岚枫纳妾的事情,张夫人向来骄纵女儿,当然也不能原谅易岚枫私下纳妾一事。张夫人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在哪,只是顾默彦只是个走镖的,如果女儿跟了顾默彦免不了担惊受怕,终究不及易家家财万贯,万事不愁且安稳。 张婧芸私下没少缠着母亲,想让母亲游说父亲退婚好成全她,张夫人正是有此担忧,一直没太理会张婧芸的无理取闹。 小兰一路高喊着:“ 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要悬梁自尽!”张老爷与夫人听到小兰的话,都慌了神,张夫人责备着张老爷:“女儿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说着就呜咽起来,张老爷很是生气又无奈:“哭什么哭,还不快随我去看看! 小兰带着着急的张老爷与张夫人,急步去向安思阁。还没到门口,小兰就开始高喊着给张婧芸报信:“ 小姐,小姐你不能死啊!”原本坐在凳子上磕着瓜子的张婧芸,听到喊叫后慌忙摆起花架式。 张老爷夫妇一进门看到女儿,一脚踢倒凳子满脸痛苦的吊在了那里,张夫人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哀嚎起来。张老爷到底是男人,虽没有像夫人那样,也是腿软迈不开步子,还是家丁们反应快,抢上前去放下了张婧芸。 小兰没想到张婧芸来真的,哭腔着扑了上去帮张婧芸掐人中:“小姐,小姐…”张婧芸算准了时机哪里会命丧黄泉,饶是如此脖子也被勒出一道红印。 戏要做足,张婧芸假装不醒,哪知小兰以为她真的昏了过去,使劲地掐着人中。张婧芸暗暗骂着死丫头下手这么狠,佯装着咳嗽起来。张老爷与夫人看到女儿醒转过来,这才慌忙来到张婧芸身边。 张夫人俯身把女儿抱在怀里,哭着说道:“老爷,你就依了芸儿吧!” 张老爷虽然有所动摇,但是张易两家联姻这利大于弊,他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看到女儿没什么事狠心说道:“你若想死,为父不拦着,死后尸身为父会送去易府,入了易氏祖坟也算你嫁入易家!” 张婧芸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决绝,此时真的是心如死灰,掩在母亲怀里抽泣起来。 张夫人也没想到老爷会说如此狠话哭喊着:“老爷,你竟如此狠心,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 张老爷大声喝道:“哭什么哭,等这个不孝女死后,有你哭的时候!”张夫人从未见过张老爷这样,吓得抖了一下不敢出声了。 张婧芸感到母亲的颤抖,她忽然明白父亲不管怎样都不会放弃这门婚事。张婧芸不再假哭缓缓站起来。 张夫人与小兰慌忙扶着她,张婧芸看着父亲一字一顿面色凝重:“女儿没事了,有点累了,也请爹爹早点回房休 分卷阅读31 息吧!” 张老爷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张夫人还在抹着眼泪没有要走的意思,张婧芸给张夫人擦拭眼泪:“娘亲,是女儿不孝让您伤心了,您回去吧,女儿真的没事了!” 张老爷停在门口回身说道:“让她静静也好,小兰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夫人,还不快走!” “是,老爷。”小兰行礼答话后重新扶着张婧芸,张婧芸看了一眼母亲,从母亲手里抽出胳膊:“娘亲,您回去吧!” 张夫人没见过女儿如此正经,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又看了一眼张老爷,掩面快步出去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张婧芸跟小兰。 小兰刚才也被吓到了,怯生生地给张婧芸倒了一杯热茶:“小姐,都怪小兰让您提什么悔婚!” 张婧芸突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接过茶一口气喝完豪放地放下茶杯:“小兰,我刚才演的怎么样?我都佩服我自己!” 小兰看她家小姐恢复如常松了口气责备道:“小姐,刚才可吓死小兰了!” 张婧芸喃喃自语道:“寻死不成了,我只能逃婚了,对,逃婚,我要去找顾默彦!” 小兰被她家小姐的话吓坏了:“小姐,您又要干什么,老爷知道非气死不成!” 张婧芸哪里理会小兰的劝诫,已经开始收拾包袱。 ☆、意乱情迷 第三十二章意乱情迷 这两日因为成婚,商行的事都耽搁了下来,易岚枫一直到亥时才回到府内。 易岚枫不在府内,汤小梦(舒姌姌)也不用伺候别人,独自待在房内发呆。眼下她烦恼的是,她要跟易岚枫同房而居。想到今早被易岚枫看到衣衫不整的模样,舒姌姌双颊酡红燥热,越是燥热反而满脑子都是易岚枫。思及初遇时易岚枫环抱她在宽厚怀中,恍惚间似乎闻到了易岚枫身上的气息。 房门外易岚枫望着厢房内晕黄烛光,一时踌躇要不要进去。汤小梦(舒姌姌)那双白皙葇荑捂着发红的俏脸,竟没察觉易岚枫已立在门前。眼前少女羞涩娇媚竟令他心中一阵悸动,忆起白日里撞见汤小梦只着亵衣的柔媚模样,不禁有些口干舌燥。易岚枫暗自揣测,母亲定是让她来引诱他好早日圆房,或是白日里无意撞见她衣衫不整怕也是故意为之。 易岚枫饶是如此想,可眼前汤小梦(舒姌姌)当真是娇艳欲滴我见犹怜。易岚枫摇头故作镇定,他难道还怕一个奴婢丫鬟不成。轻咳一声了踏入房内,汤小梦闻声回神举目察看得见是易岚枫,慌张地起身屈膝行礼。 “少,少爷,您回来了!”汤小梦(舒姌姌)心慌意乱结舌言语。 “嗯!”易岚枫漫不经心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房内一个是血气方刚的易岚枫,一个是少女怀春汤小梦(舒姌姌)。舒姌姌终究是女儿家面子薄,垂首不敢直视于易岚枫。易岚枫见眼前女子模样似有畏惧,竟觉有些好笑亦有些好气。 “本少爷又非猛兽,你竟这般怕我。” “没,没有!”汤小梦(舒姌姌)仍未仰首结舌回答。 “那你为何不敢直面于本少爷,抬起头来!” 易岚枫突然想戏弄一番眼前的美貌女子,入座桌前侧见身畔女子仍旧垂头不语,竟不觉扬唇轻笑。 “为何还愣在那里,给本少爷斟茶!” 汤小梦(舒姌姌)这才慌忙抬起头,无意对上了易岚枫似笑非笑的眼神,像被什么灼到慌乱垂首,小心翼翼斟好茶放到易岚枫面前。 易岚枫并未喝茶询问道:“你为何还赖在我房中?” “回少爷,夫人让奴婢贴身伺候您!”汤小梦暗自掐捏手指,迫使心神镇定下来。 “贴身伺候,如何贴身伺候,莫非你要做本少爷的暖床侍女。”易岚枫起身满眸轻佻之色,举手用折扇勾起汤小梦(舒姌姌)白皙小巧的下颚。 “请少爷自重!”汤小梦(舒姌姌)退步远离易岚枫。 “不是说要伺候本少爷吗?这便怕了?”易岚枫越来了兴致故意逗弄着眼前羞涩惊恐的汤小梦。 汤小梦这才明白易岚枫说的伺候是何意,惶恐的说道:“奴婢这就出去!” 汤小梦绕开易岚枫想要离去,哪知易岚枫故意阻挡着她的去路。汤小梦没想到易岚枫会拦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她退一步易岚枫就侵上一步,不知不觉她退到了床前还不自知,绊到床前的脚踏无力支撑往后仰去。 “小心!”易岚枫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好在易岚枫出手拉住了汤小梦的手。 汤小梦刚要倒下又被大力拽起,不自觉抓紧了易岚枫的手。易岚枫感觉一双细滑柔软的小手抓住了自己,不自觉低头去看,手上竟松了力道,这哪承受得住汤小梦全身的力道,竟被汤小梦拽倒跌落到床上。 易岚枫正好压在了汤小梦身上,汤小梦清晰地感觉到易岚枫灼热沉稳的气息,想要推开易岚枫奈何力气太小。易岚枫嗅到汤小梦身上的淡淡香味,温香满怀令易岚枫感到浑身燥热。 “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要伺候本少爷!”易岚枫声音有些低哑,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到汤小梦的耳朵里。 汤小梦刚才紧绷地身子,竟然浑身发软起来。易岚枫抬头看着汤小梦的眼睛,那眼睛如此熟悉恍惚看到了舒姌姌。易岚枫低头去吻汤小梦的眼睛,她不自觉地也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他柔软的唇在眼皮上磨蹭,微冒地胡渣扎到她的鼻子痒痒的。 “姌姌…” 易岚枫神情恍惚地冒出一句“姌姌”,彻底让汤小梦回过神来易岚枫认出她了?汤小梦感觉易岚枫的嘴唇,离开她的眼睛,慌乱的睁开了双眼。迎上她的是易岚枫复杂的眼神,深沉转而变得失落。 易岚枫起身离开汤小梦,站到床前背对着仍然躺在床上的汤小梦说道:“我睡书房,你休息吧!” 汤小梦撑起身子望着易岚枫开门离去,原来他把她当成了“别人”!他大概是喜欢舒姌姌的,可是现在她是汤小梦。 舒姌姌,没想到你竟也有自己妒忌自己的时候。汤小梦(舒姌姌)心中别扭至极,她不禁有些失望易岚枫为何认不出她。 回到书房的易岚枫,躺在榻子上辗转难眠。想到方才一时意乱情迷的失态,恼怒他竟没未能把持住,险些着了这个小妖精的道。明明是想勾引本少爷,偏要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可怜模样。他易岚枫竟还吻了那丫头,一想到这些易岚枫懊恼不已,这下他易岚枫成了轻薄人家姑娘的登徒浪子。 方才情不自禁竟脱口唤出舒姌姌的名字,易岚枫暗自心惊他易岚枫竟然对一个未曾谋面的姑娘用情至深,真是可笑至极。 忘了吧!易岚枫你醒醒吧!那位舒姑娘来路不明,如今又身在何处。易岚枫烦 分卷阅读32 躁起身吹灭榻前的蜡烛,翻身睡去。 汤小池在厨房做了一天活计,管家贵叔安排她跟丫鬟们一起睡大通铺。汤小池躺在床上心中记挂汤小梦,心中不安难以安眠。便更上衣衫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开门出去。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让汤小梦夜里怕黑。小池到新房外看未熄灯,又怕房里有别人蹲在门口学起了猫叫。 “喵,喵,喵…” 汤小梦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听到有人学猫叫,仔细一听是小池的声音。起身坐到床边询问道:“是姐姐吗?” 小池听见汤小梦的话低声回答:“是,妹妹,是我。” 汤小梦开门让小池进来,小池看到汤小梦独自一人在屋内,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你怎么样,厨房的活计累吗?” “姐姐可是个粗人,这点活算什么。”小池自豪地说着,小池关切的问道:“少爷,难伺候吗?” 小池提起易岚枫让汤小梦又想起来刚才的事,竟不自觉扭捏起来。 “倒还好,白日少爷不大在府中,我也并不用做什么。” 小池看汤小梦竟有点害羞打趣道:“这易少爷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妹妹莫不是动心了?” “姐姐,说什么混话呢?”汤小梦觉得被小池看穿了心思一样,急忙否认。 “也是,姐姐确实说的是混话了,你嫁的是易老爷!”小池还不知道汤小梦嫁的人,正是易府少爷。 “姐姐,其实…其实娶亲的不是易老爷,是易少爷!” 汤小梦这话惊到了正在吃着点心的汤小池,小池被噎着了呛得直咳嗽。汤小梦急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小池,起身帮汤小池拍背。一杯茶下肚,小池这才顺过气来。 “你说什么,你嫁的是易少爷?” 面对汤小池不相信的反问,汤小梦默不出声地点点头。 小池这下相信了,高兴之余有点失落,汤小梦到底是比自己有福气,像易岚枫那样的男子,一般女子见了哪有不倾心的,小池也不例外。 “妹妹,能嫁给易少爷你也不算委屈!” 汤小梦听着小池的羡慕声,淡淡地说道:“易少爷,他并不喜欢我,如今我只是他的贴身侍女而已!” “不管易少爷什么态度,现在你都是他易少爷的人了,妹妹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看易夫人的态度,一时半会我们是出不了易府的大门,更可况眼下我们出去了也不知道如何过活!”汤小梦说的正是汤小池想要说的,小池连连点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易家有我们的卖身契,不能再逃了,不然易府报了官,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妹妹,说的是!”小池看小梦也没事,也就赶紧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又惹麻烦。 汤小梦送走小池已过了丑时,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此时,张府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朝后门去了。这两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张婧芸跟小兰主仆两个。 “小姐,真的要走吗?”两人已换了男装,小池提了提略大的男装。 “嘘,别说话!”张婧芸怕碰到巡夜的家丁,拉着小兰快步到了后门,轻轻打开后门推了小兰出去,她自己回身慢慢关上门,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张府,毅然地关上了门,拉起小兰快跑起来。 ☆、洗衣女 第三十三章洗衣女 早上汤小梦起后不久,小桃就过来了。说是管家吩咐,让她到厨房去拿少爷的早膳。汤小梦到了厨房见小池忙碌不已,有点不好意思。同样是下人,她确实幸运多了。小池停下手里的活,刚想跟汤小梦打招呼,就被厨房管事刘大厨训斥了。 “都手脚麻利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小池冲小梦苦笑一下,低头继续做活。汤小梦也被催促着端了少爷的早膳出了厨房。 汤小梦来到书房门外轻叩两声门说道:“少爷,该吃早膳了!”其实易岚枫早就醒来了,起身开了门径直出去了。汤小梦低着头不敢看易岚枫,易岚枫没看她大步向前走去,汤小梦虽有不解,但也不敢说话,静静地跟在易岚枫后面。 易岚枫回到了自己房间,汤小梦也跟进来放下早膳,等着服侍易岚枫用膳。她哪里知道知道易岚枫回房是要换衣服,易岚枫看她杵在哪里,轻佻的说了句:“你是不是要伺候本少爷换衣服啊!” 汤小梦这才反应过来易岚枫要换衣服,羞红了脸尴尬地说道:“奴婢先下去了!”慌慌张张出去关上门,静静地候在外面。 “好了,进来吧!” 汤小梦推门进去,易岚枫已经坐在那里喝起了粥。汤小梦站在易岚枫身旁大气也不敢喘,易岚枫也觉得气氛太沉闷压抑。 “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吧!” “回少爷,奴婢只是下人不能…”易岚枫哪里理她说那么多废话,起身按着汤小梦坐了下来,易岚枫回到座位继续喝起粥来。 汤小梦坐在那里哪里敢动筷,易岚枫见她不肯吃又继续说:“难不成你是想本少爷喂你吃?” “不,不是的!”汤小梦明白易岚枫这人说到做到,慌忙盛了一碗粥,低头喝了起来。 易岚枫刚用完早膳,阿金就过来了,阿金这是第一次见到汤小梦,看到汤小梦端盘出去这才回过神了。迫不及待地问易岚枫此女谁,易岚枫没好气地白了阿金一眼。 “少爷,阿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呢?” “你喜欢?不如少爷我休了给你!” “少爷你说什么混话呢,这可是少夫人,少爷您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你话多!”易岚枫懒得理会阿金,任由阿金在一旁絮絮叨叨。 “好了,别废话了,先到钱庄去一趟!”阿金从小跟在易岚枫身边,当然懂得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闭上嘴陪着易岚枫出府去了。 汤小梦知道易岚枫白日里一般不会在房内,回到房内看到易岚枫换替下来的衣物,想到作为一个婢女该给主子洗衣物的。汤小梦端着衣物到了后院,看到井边已有一位妇人在洗衣服。 那妇人约莫三十多岁,身材到是健硕,身边的地上放了不少衣物,应该是府里负责洗衣的下人。那妇人抬头看到汤小梦的装束并不是侍女,又是生面孔,都说易府少爷纳了妾,却不认。 “是,新夫人吧?” 那妇人起身给汤小梦行礼,正好被红莲路过看到。红莲酸声酸气地说道:“什么新夫人,就是个下人!”汤小梦看到红莲并不想惹事上身,再说红莲也没说错,她确实就是个侍女。 “红莲姐姐说得对,我不是什么新夫人,您不用这样。”妇人听了汤小梦的话,也不再客气继续洗起衣服来。 红莲看汤小 分卷阅读33 梦盆里端的是少爷的衣服,嫉妒不言而喻。虽然夫人上次训诫过她,但是夫人并没有说不准汤小梦干活。 “王婆子,今日是冬至,府上的衣服就不用你洗了,回去过节吧,明日再来府上做活!” 红莲的话王婆子半信半疑,王婆子不放心询问红莲:“那这些衣物呢?” “王婆子,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没有,没有” “那还不回去过节吧!”红莲的态度笃定,王婆子也就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去。 汤小梦正洗着衣服,突然被一盆衣物从头砸下去。汤小梦护着头起身看着罪魁祸首的红莲,虽然心中生气,仍旧陪着笑脸客气地说:“红莲姐姐,这是做什么?” “既然王婆子回去了,这些衣物就由你来洗吧!” “管家只说让我伺候少爷,并没有说这些活由我来做!”汤小梦知道红莲这种人不能过于忍让,你越退步她越得寸进尺。 “那就找贵叔过来评评理!”红莲这句话算拿捏住了汤小梦,管家贵叔真的来了未必会帮自己,汤小梦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再强硬。 “我洗便是了!”汤小梦懒得再看红莲一眼,低头做起事来。红莲看汤小梦乖乖洗起衣物来,好不得意扭着腰肢离开了。 张府内这会闹翻了天,张夫人不到辰时就起身,准备做几个女儿爱吃的点心,好宽慰女儿。哪知只看到张婧芸留下的一封信,张夫人哭着拿着书信去找张老爷。张老爷看过书信,得知女儿离家出走去找情郎,气愤至极。 张夫人下令让全府出去找,哪知张老爷发了怒,喝止谁也不准去。 “老爷,你好狠的心啊,这可是你的独生女!” “妇人之见,这个不孝女把老夫的老脸都丢尽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易家悔婚了,谁还会娶她!” 张夫人仔细一想,张老爷说的没错,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岂能传出去,女儿没了名声这还了得,随即止住了哭声。 “小姐不在府内的事,若是谁传了出去,家法伺候!” “是,老爷!”张老爷交代所有下人,让大家都散了,该做什做什么,转身去扶张夫人回房去。 张老爷回到房内,这才红了眼圈,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又当着下人们的面,只能隐忍着。就这么一个独生女,怎么会不着急不心疼呢!这种事又不能报官,更不能让易府知道,眼下只能去顾氏镖局找顾老镖主了。虽说如此张老爷却也抹不开面子,又怕镖局泄露出去女儿逃婚的事,踌躇再三下不了决定。 张夫人小心地开口问:“老爷您说的没错,但是也不能让芸儿一个女儿家漂泊在外,这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哎,这个不孝女,老夫又能有什么办法!” “老爷您可不能不管啊?”张夫人又开始哭闹起来,张老爷架不住如此,宽慰着张夫人。 “夫人莫急,去备份礼品,老夫到顾氏镖局走一趟!” 到底是爱女心切,张老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备了礼,出府去了。 汤小梦还在洗着衣物,从小到大她哪里干过什么活,更别说洗这么多衣物了。虽然这里不比北方冷,但也不是那么暖和了。一直到晚膳的时候,汤小梦这才洗完全部衣物,原本娇嫩细滑的双手被泡的起皱红肿。回到房内瘫倒在床上,她累极了闭上眼竟迷糊地睡着了。 易岚枫回到府内见他的厢房漆黑一片,暗想这丫头怎么不在房内。易岚枫点燃屋内的蜡烛,这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汤小梦。易岚枫鬼使神差地坐到了床边,他发现汤小梦竟连鞋子都未脱,帮她脱了鞋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美人,这一刻让他有种满足的惬意。 易岚枫望着汤小梦闭着的双眼,想到昨日的亲近,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易岚枫瞥见她的手发白发皱,眉头微拧,他既不在府内,她还需要做什么?易岚枫轻轻托起小梦的一只手,仔细打量着,手心红肿手指发皱,她这是在水里泡了多久? “少爷,您在里面吗?”冯嬷嬷的声音在屋外想起,易岚枫小心地放下小梦的手,生怕吵醒她。 易岚枫开门看到冯嬷嬷提着个食盒:“嬷嬷有事吗?” “今日是冬至,夫人想着少爷应该还未吃汤圆,让老奴送来一碗!”冯嬷嬷说话间往屋内瞥了一眼,看到汤小梦睡在床上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易岚枫看冯嬷嬷眼神怪怪的,顺眼望去忽然明白了。易岚枫一时窘迫尴尬地说:“嬷嬷,费心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冯嬷嬷把食盒递给易岚枫,问道:“小梦伺候的如何?” “呃…还好还好!” “好,就行,老奴就不打扰少爷休息了。”冯嬷嬷走远后易岚枫刚才的尴尬感这才散尽。 易岚枫不太喜甜食,放下食盒并未动。 “喵,喵,喵…”易岚枫听到有人在门外学猫叫,心想谁在那装神弄鬼,脸上不动声色开了门。 门外人当然是小池,丫鬟们是在一起吃饭的,可小梦眼下虽说待遇跟丫鬟一样,但毕竟还是不同的,可以单独食饭。小池早膳后再也没见到汤小梦,担心她还饿着,所以偷偷给汤小梦留了一碗羊汤。 “你是…”易岚枫依稀记得这个丫鬟,但不知道名字。 “回,回,回少爷,奴婢叫汤小池!”小池没想到开门时易岚枫,既紧张又害怕。 “汤小池,汤小梦,你们是亲姐妹?”易岚枫略有狐疑,单看名字确实是一对姐妹,但是易岚枫仔细打量过后,不太相信,这姐妹单单长相就没一丁点相像,更别说气韵。 “亲姐妹,当然是亲姐妹。”小池不待一点迟疑的回答,易岚枫也没再多想,看到汤小池手里也提着食盒,便问道:“来此何事?” “回少爷,晚膳奴婢没有见到妹妹,所以送来一碗羊汤!”小池如实说道,其实心里着急担心汤小梦有什么事,壮着胆着询问易岚枫汤小梦何在。 床上的人儿,这会被肚子叫醒。扭头看到门口的两个人,慌乱的穿上鞋跑过去。 “姐姐” 汤小梦看小池并无异样,这才转身对易岚枫行礼:“少爷,您回来了!”易岚枫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易岚枫淡淡地开口:“为何没用晚膳?” 汤小梦当然知道谨言慎行,平淡地回答:“只是洗了几件衣物,便误了吃饭的时辰!” 汤小池在一旁略显多余,她把食盒递给汤小梦,给易岚枫行了礼,就急忙退下去了。 ☆、夜遇官兵 第三十四章夜遇官兵 张婧芸主仆二人赶了一天一夜路,她只知道顾默彦要到京城,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晚主仆二人在一家客栈打尖,张婧芸虽然故意表现的流里流气,但还是 分卷阅读34 一眼被老板娘看出是女儿身。 “哟,这位小爷,吃饭还是打尖?”老板娘三十多岁骚媚入骨,浓妆艳抹,脂粉味呛鼻看着就不是正经人。 “打尖,给爷来一间上好的厢房,再来几个菜送过来。”张婧芸与老板娘调笑着。 主仆二人到了厢房内,这才恢复原样说起话来。 “小姐,我怎么看那老板娘不像好人,不会是家黑店吧?” “黑店,这就好玩了,那本小姐可要打起精神了!” 小兰真的是受不了她家小姐这个样子,还是提防点小心为上。张婧芸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也有心细的时候。从前在张府就喜欢私下办成男装到茶楼听书,既然小兰也觉得像黑店,自然十有**是。其实张婧芸心里也有点害怕,只是更多是急就不自觉说出自己是女人,那官兵仔细打量着张婧芸说道:“原来是个女人!” 那人口气在张婧芸听来就是在轻蔑自己,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口气。 “女人怎么了,不像有些人仗着是官乱抓人。” “那你说说本千户怎么乱抓人了?” 那千户大人倒是想听听她怎么说,张婧芸拿出从前跟说书先生学的那一套,说得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小兰在一旁听得起鸡皮疙瘩。 “照你这么说本千户不应该抓你们,应该去前面那家客栈抓人!” “你不信就去看看,那两个贼人应该还在那间厢房内。” 张婧芸心里得意自己的三寸不烂金舌,让这位千户大人相信了自己。那千户命令手下继续前行,到前面的客栈看一看。 这么一群官兵到来,这么大的动静,老板娘谄媚的迎了上来。 “哎哟,官爷这是有何贵干?” 老板娘瞥见被绑着的张婧芸主仆二人,暗惊不好怕是失手了。对着旁边的一个伙计使了一个眼色,那伙计转身准备溜走。 “站住,谁都不准走!”被那千户一喝那伙计吓得没敢动。 “哟,官爷这是干嘛啊,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 “是不是,一看便知,你们几个上去看看!”千户并没有理会老板娘,命令手下到厢房一查。 果然正如张婧芸所说,那两个伙计还躺在地上。老板娘看到被带下来的两个伙计,脸色暗沉一闪而过又变得明媚。 “官爷,您这是何意,这两个人只是在小店打尖!” 听到老板娘的推脱,张婧芸哪还憋得住。 “你胡说,这人明明是你店里的伙计,千户大人不要听这臭婆娘胡说!” 千户大人扫了一眼张婧芸,下令全部绑了!其实这千户是准备回乡探亲,路过此地早就听说这里有家黑店。在得知张婧芸主仆是女的时候,他便已经相信了张婧芸主仆是无辜之人,他只是看不惯张婧芸一个女子如此刁蛮。 此时客栈内灯火通明,张婧芸这才看清那千户大人的样貌。五官深邃,墨色的眼珠看起来寒气逼人。这人竟然比他的顾默彦,看上去更有男子味,想到顾默彦她神情失落,再不是刚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千户命人给张婧芸主仆松了绑,带着黑店一干人等出了客栈。张婧芸失魂落魄,不自觉地尾随在官兵后面,任由小兰拉都拉不住。深闺中的女子哪见过几个男人,虽然易岚枫跟顾默彦都是人中人,她忽然闹不清楚,为何当初连易岚枫她都看不上。 张婧芸主仆一路跟在后面,那千户岂有不知。千户的手下百户所李博远,在一旁打趣道:“大人,那姑娘虽说刁蛮的狠,倒是长得不错,莫不是看上了大人了吧!”本来还在大笑的李博远,被千户一个横眉冷眼,吓得收敛起来不再说话。 原来这群官兵也就十人,他们将黑店一干人等,交给了当地县老爷便继续上路了。 小兰实在是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要跟着这群人作何?还是小兰人精,几两银子,便从一个官兵嘴里得知大概,原来这位千户大人是要回河北老家探亲。张婧芸虽知道顾默彦去了京城,但是路途遥远,她主仆二人孤身上路实在是不安全,既然这群官兵是去河北,那就先一路尾随这群官兵先到河北,再转道去京城。 那千户并没有驱赶二人,任由她们主仆一路同行。其实他是根本不在意,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苟言笑。 河北易县,此时易县的知县不是别人正是秦怀仁!想那秦怀仁本可官升一级,奈何秦怀仁心中有愧,上报朝廷只要求调任易县知县。秦怀仁之所以要调任易县,就是为了继续承办舒文良一案。 秦怀仁如今住进了舒府,舒府也变成了秦府。 秦怀仁立在廊下,望着新月如钩神色黯然。舒姌姌姐弟走后已有三月,他并没有与成都府的张茂林去书信,唯恐怕人发现蛛丝马迹。 “老爷,夜深了,回房休息吧!”秦夫人当然理解夫君为何如此,自打住进这从前的舒府,秦怀仁每夜都会在廊下待到夜深。除了担心舒姌姌姐弟外,更多的是对舒文良夫妇的哀思! 秦怀仁夫妇回房就寝后,秦夫人幽幽地说了句:“轩儿来信说,过几日便回!” “哦!”秦怀仁一脸难为,熄灭了蜡烛,疲惫地说了声:“睡吧!” 残月高空,夜深风凉,谁还记得曾经的舒府! ☆、圆房 分卷阅读35 第三十五章 圆房 自从那日易岚枫见过汤小梦那双红肿的小手后,便交代下去她汤小梦是他的贴身侍女,不用另作活计。易岚枫虽不知道为何她的手会那样,但也自然想得到府内有人刁难她。 易岚枫虽恼母亲骗他纳了妾,但是人只能他易岚枫折磨。 这些日子过去,易老爷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话虽说不快,却也能咬字清晰。易夫人很是高兴,觉得正是冲喜的结果。对汤小梦也怜爱有加,让冯嬷嬷送去很多新衣。在府内下人眼里,好像少爷从前说的话只是做做样子,对汤小梦也恭敬起来,连同小池在厨房也不用做重活。 汤小梦不清楚易岚枫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连着几日都躲着自己不见。 易岚枫躲着汤小梦,只因为看到汤小梦总是让他不自觉想起舒姌姌,这让易岚枫心里别扭得很,他不想也不能把汤小梦当成舒姌姌。 舒姌姌,这三个字像根刺一样扎进肉里,纵然不是很疼却又无法忽视。 汤小梦闲来无事待在房中无所事事,趁易岚枫不在府内,偷偷到看看。 “少夫人,你在干嘛?” 这才刚进书房不久,就被推门而入的阿金撞见她在找书。阿金看着汤小梦虽然热情但也有疑虑。 “我,我就是打扫打扫!” 汤小梦心惊差点被阿金发现,汤小池的妹妹怎么能识字。汤小梦一时紧张不小心碰掉了书架上的画轴。 “小心…”阿金眼看来不及,奔上前去接住了画轴,松了一口气。 “万幸万幸,好在没有弄脏!” 汤小梦紧捏着自己的小手,低头不语。阿金看到汤小梦如此,好心提点道:“今日,幸亏是我,要是我家少爷,那可就坏了。这幅画我家少爷宝贝得紧,一般人都不让碰!” 汤小梦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大错,很是感吗?” “没,没有,只是有些想承儿了!”汤小梦从小熟读女戒,她怎么说得出口她要跟易岚枫生孩子这种话! “原来如此,妹妹不是要写书信,写了吗?” “就算写了,我们姐妹出不了易府又有什么用?” 汤小梦二人都沉思起来,小池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对汤小梦:“妹妹,等发了月银我可以托送菜的牛老伯,把信递出去。” 小池的话让汤小梦看到了一丝希望,小池让小梦明日等她的消息。 汤小池哪里知道她是没有月银的,易夫人早就交代了管家只管她们姐妹吃穿,没有月银,为的就是防止她们夹钱逃跑。 小池从管家那里得知后,实在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汤小梦。汤小梦这几日从汤小池躲躲闪闪的言语中,也大概明了想要传信出去大概是不可能了。 汤小梦每每面对小池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小池姐姐也是不想她伤心而已。 整整十日,易岚枫就是躲着不见汤小梦。 这一日易记玉器,信差送来一封信,阿金上楼把信交于易岚枫。易岚枫看过信之后,神色匆匆吩咐阿金跟他立即出去一趟。 这一日晚膳过后,汤小梦站在廊下等着易岚枫回府!虽然她不明白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但是身不由己她又何尝不是逆来顺受。 易岚枫,假如我是舒姌姌你又当如何呢? 汤小梦听着内心的呐喊,脸上云淡风轻,她抬头看到新月,纵然残缺依旧闪耀。一副皮囊而已,她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忧伤淡然犹如山风中摇曳的野花,惊艳易折! 恍惚间似乎看到她在等待的身影! “风大,怎么待在这?” 男子柔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知道这都是幻觉,易岚枫何时对自己这么深情怜爱。她看着他 分卷阅读36 脱下披风为自己披上,暖的不是身体是她融化的心。汤小梦渐渐湿了眼睛,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易岚枫。 她感觉自己被易岚枫腾空抱起,冷风吹过衣衫摇曳在风中。 她被易岚枫轻轻地放到床上,易岚枫低沉宠溺的声音穿透她的心跳。 “早点休息!” 易岚枫转身要走,她只觉得着一切像幻觉如此美好,拉住易岚枫的手,突然哽咽地说道:“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她说她害怕,易岚枫心底荡漾着心疼。做到床边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拭去她的泪。 “我在这!” 他的这三个字让汤小梦的双眼再次雾气蒙蒙,他看到垂泪的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汤小梦扑到易岚枫的怀里,双手环抱着易岚枫。她闻到了他身上久违的味道,贪恋着安心着。 易岚枫陡然被汤小梦抱住,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缓过神紧紧抱住怀中娇小的人儿。他闭上眼睛低头深埋在她的秀发中,吸吮那一缕芳香。 “你这是在引诱本少爷!” 他的声音干裂嘶哑,汤小梦从他怀中抬起头,探上头去轻轻地在他唇上触碰一下。双唇触碰易岚枫心里波涛汹涌起来,他似乎按耐不住一种欲望。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少爷,让奴婢伺候你入寝吧!” 她摸索着双手抖动着想要脱掉易岚枫的衣衫,易岚枫握住她的双手,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不后悔?” 她看着易岚枫面孔娇笑起来:“奴婢不后悔!” 易岚枫盯着她的眼睛,再次吻上让他魂牵梦绕的眼神,一路吻向娇艳的小嘴去探索品尝属于她的味道。 易岚枫手掌有些抖动,脱去女子身上的屏障。那富贵牡丹的大红亵衣,衬得身下女子肤若凝脂,娇媚撩人。 汤小梦(舒姌姌)紧闭美目,不敢迎上身上易岚枫的眸光。唯有耳畔男子沉重燎热的喘息声,让她心神荡漾不知如何是好。 小巧圆润的耳垂被湿热含住,男子隐忍低哑言道:“别怕,初次会有些不适。” “嗯……”汤小梦(舒姌姌)身子轻颤,秀眉紧蹙闷哼一声。 易岚枫见身下女子隐忍痛楚,眼角似有泪水划落,软言说道:“是否弄疼你了?” 荡漾的身子像一汪春水柔若无骨,初觉不适。舒姌姌主动献身于易岚枫,虽有无奈不知为何却不觉委屈屈辱。舒姌姌放任自我不再去想什么,迎合着易岚枫与他共赴巫山云雨一夜荒唐。 摇曳红纱帷帐阻挡着,隐约可见男女交缠的身影。 ☆、赵氏之女 第三十六章赵氏之女 翌日,床前散落的衣物,诉说着昨晚的柔情。 汤小梦(舒姌姌)睁开眼睛,看着还在熟睡的易岚枫。她想起昨晚羞涩地浑身又发烫起来。他的脸离自己这么近,她现在是易岚枫的女人,至少这副皮囊是属于易岚枫了。她伸出手指缓缓划过易岚枫脸庞,手指停留在易岚枫的唇上,昨晚她主动吻得他的唇,想到这里她缩回了手。 易岚枫微微动了一下,汤小梦(舒姌姌)慌忙闭上眼睛装睡。她不知道当易岚枫靠近她,她的狂乱心跳声出卖了她自己。 易岚枫轻吻下汤小梦(舒姌姌)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你且再睡会!” 汤小梦(舒姌姌)闻后不自觉地紧闭下双眸,易岚枫凝了一眼装睡的汤小梦,思及昨夜的柔情缠绵眸光温情扬唇一笑,心道:你已是我易岚枫的女人。 片刻后,汤小梦(舒姌姌)闻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过了良久方才掀开帷帐察看,确认易岚枫真的离开后,暗松一口气,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更上。 对镜梳妆,铜镜里人儿有着初为女人的娇艳。红肿的双唇,桃腮绯红,脖间轻轻浅浅遍布粉痕。汤小梦(舒姌姌)想起昨晚的云雨交融,羞涩闭目。她忽然无法直视自己,娇羞的背过身,不敢直视于铜镜中自我。昨夜她竟主动投怀送抱,虽然有一份原因是为了尽快可以自由出易府,可献身于易岚枫她竟未感到委屈,恍惚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爱上了易岚枫?” 此话一出惊醒梦中人,舒姌姌隐约似乎闻见内心深处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是的,汤小梦,不应该是舒姌姌,你爱上易岚枫了! 那易岚枫呢,他是不是只把她当成暖床的侍女。舒姌姌摇摇头收好心神不再去想这些,暗自告诫如今化身汤小梦委身与易岚枫不过是权宜之计。 “妹妹,你在吗?” 汤小池在门外叩门轻问,汤小梦(舒姌姌)迅速整理好情绪起身开门。 “姐姐,为何这么早过来了?” 汤小梦(舒姌姌)看着小池端着早膳,奇怪她为何一早到易岚枫的别院。 “那个少爷,一早便命管家传话下来,以后姐姐只负责伺候妹妹你!” 汤小池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汤小梦,端着早膳进来放到了桌上。 汤小梦得知是易岚枫安排的,暗想他竟然如此体贴。 “妹妹,这少爷为何突然就转了性子?” 汤小池的发问让汤小梦(舒姌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告诉汤小池,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于易岚枫。 汤小池看汤小梦沉思不语自圆其答:“看姐姐问的,妹妹这般美貌,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姐姐说笑了!” 汤小梦(舒姌姌)恍然觉得耳畔仍有易岚枫温热的气息,脸上一阵青白又羞又燥。道:“好了,先用早膳吧!” 汤小梦(舒姌姌)如释重负,与小池一起用了早膳。 那边远在京城的顾默彦,整日在京城大街寻人。 顾默彦上次去青城山从原忆承(舒承)口中得知,原忆淑(舒姌姌)独自下山回乡了。顾默彦盘问承儿许久,可是舒承哪里会说,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姐弟的身家性命。 顾默彦只知道他们姐弟打北边来,所以不停地说地名看承儿的反应。 再说到京城的时候承儿打断了顾默彦,让顾默彦别再问了,所以顾默彦误会了以为他们姐弟是从京城而来。 顾默彦整日这样,庄叔担心不已又无可奈何。前两日庄叔接到顾老镖主的飞鸽传书,得知张婧芸离家上京,让庄叔务必在京城与张婧芸汇合了,再动身返回,所以庄叔也就任由顾默彦四处寻人。 这日,顾默彦在街上还是见人就问,认不认识姓原的人家。远远看到一个身形背影跟原忆淑(舒姌姌)有几分相似,除了都是面纱遮面,其实也就是有一点点像而已,可是顾默彦现在哪里还分辨的出来。 “原姑娘,在下可算找到你了!” “你是谁啊,我们小姐怎么会认识你?” 说话的正是面纱 分卷阅读37 少女的随行侍女,面纱少女看了一眼胡须微冒,满脸喜悦的顾默彦,淡淡开口:“公子,你认错人了!” 顾默彦自然记得原忆淑(舒姌姌)的声音,失望不言而喻。 “在下,失礼了!”顾默彦施了礼,颓然离去。 “小姐,赶紧回去吧,别遇上坏人了!” 那侍女催促少女前行,不久二人走进一座气派的府宅,门匾上“赵府”两个字醒目异常! 面纱少女回到闺房内,坐在铜镜前摘掉面纱,肤色白皙露出一张还算精致的面容。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脸上露出忧愁。 原来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赵东胜的独生爱女一赵媛玉。 舒文良与孙莹玉婚后三年才生下舒姌姌,所以赵东胜与周莹莹的女儿赵媛玉比舒姌姌还大上半岁,已过了十六岁。 周莹莹婚后产下爱女,直到赵东胜给爱女取名赵媛玉,才明白一切。虽然在夫人周莹莹全然知晓后,赵东胜不再去舒府,但是自此之后他们夫妻经常争吵,以至于在赵媛玉五岁时,被他们夫妻争吵时,摔裂的茶杯碎片划破了脸颊。 那道疤痕在耳蜗前不足一寸的大小,赵媛玉本就白皙,年岁渐长那道伤疤只是隐隐泛白并不明显。只是女儿家哪有不惜爱自己容颜的,只是有一点点瑕疵也无法接受。她每每梳妆都会在脸上抹上厚重的脂粉,其实本就不明显只是她自已太过在意,这样反而别人看到怪怪的。以至于只要有新来的下人,不懂规矩多看了她几眼,都会受到一顿莫名其妙的毒打。 赵东胜与周莹莹自从女儿被划伤后,觉得愧疚于女儿,十分骄纵赵媛玉。 他赵东胜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赵媛玉年方十六了,登门提亲的人倒是不少,按道理也该许配人家了,奈何赵媛玉眼光挑剔,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玉儿!” 周莹莹唤着女儿的名字推门而入,这周莹莹今年三十多岁,却比不上死去孙莹玉看着年轻,她与赵东胜夫妻不和,又怎么会心情舒畅呢! 赵媛玉并没有起身迎上母亲,但是在周莹莹看来在平常不过了。周莹莹继续说道:“你表舅母来信说,你轩哥哥过几日就回了,许久未见轩儿,不如你陪为娘去河北探望一下!” “娘,女儿可以陪您去,但是别再想让女儿嫁给秦凛轩!” 赵媛玉一脸嫌恶,周莹莹十分不解:“你轩哥哥,也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 “不就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哪天不知道就战死沙场了,娘亲忍心让女儿独守空房,这也就罢了,还要担惊受怕哪天就没了丈夫成了寡妇。” 赵媛玉不等她母亲周莹莹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周莹莹听着女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转而说道:“好好,娘以后不提这事了,女儿你就权当去散心吧!” 赵媛玉点点头,看了母亲一眼忽然说道:“听说爹爹那老相好被抄了家,人也死了?” “玉儿,你何以知道?” 周莹莹很是吃惊,没想到女儿竟知道这些前尘往事。 “娘与爹爹经常争吵,以前女儿年少不太懂,如今全然明白了,前几日无意又听到你跟爹爹谈话!” 赵媛玉看了一眼面色难为的母亲又说道:“娘亲,您别想瞒着女儿,自打那舒府出事后,爹爹隔三差五就去易县,但又不去表舅府中,这里面有多少事情,是女儿不知道的!” 周莹莹瘫坐在那里,想到这不禁觉得头疼不已,叹口气说道:“孽缘,如今人都死了,只盼你爹爹能放下一切!” 赵媛玉看到母亲头疼发作,上前帮母亲按着太阳穴。 “好了,不说这些了,玉儿你收拾收拾明日与为娘一起去你表舅家。” 周莹莹交代过女儿后就起身离开了赵媛玉的闺房。 第二日一早,周莹莹协同女儿赵媛玉,还有随行的丫鬟家丁各两名,乘着马车出发去往河北易县。 京城离易县倒是不远,赵媛玉他们的马车脚程虽慢,但不到两日便到了易县。 易县郊外,挨着的两座坟头,其中一个坟前立着石碑。石碑上只有四个字“一生所爱”。 坟前点着蜡烛供着瓜果,有人在烧着纸钱喃喃自语:“为何不等我去相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东胜,赵东胜双眼通红老泪纵横悲愤道:“莹玉,本打算舒府变卖家奴,我好出钱赎买,你怎么就不给我一点机会呢?” 赵东胜原本就是打算揭发了舒文亮,按照大明律里家眷必会被官府变卖。原想着他赵东胜财大气粗,到时他出钱买下孙莹玉等人,孙莹玉被自己买回去也算是他赵东胜的人了。他没有想到孙莹玉还是与年少时一样倔强,宁死不屈。 如今天人永隔,赵东胜悔恨不已。所以孙莹玉死后,每隔半月他都来祭拜。 秦怀仁搬到从前的舒府后,赵东胜哪里敢去,一是他得知了是他夫人周莹莹私下通知的秦怀仁,实在无颜面对秦怀仁。二是那是舒府,他心中有愧更怕午夜梦回舒文良找他寻仇。所以每次去祭拜孙莹玉,都是过秦府家门而不入。 周莹莹哪里会不知夫君赵东胜的心思,她与表哥秦怀仁互通书信,自然知道赵东胜再没去过如今的秦府。周莹莹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早就想来祭拜一下孙莹玉。她虽然嫉妒怨恨了孙莹玉半辈子,可是既然人已不在,前尘往事都化作乌有。 马车在郊外的树林小道上停下,周莹莹吩咐女儿一干人在这里等她。她独身一人前去祭拜孙莹玉,为的就是不想赵东胜看到女儿尴尬。 一阵冷风吹,天空开始飘散着雪花。雪花落地而化,没一会碑上就打湿一片。 “老爷,天寒地冻跟妾身回去吧!” 赵东胜回头看到夫人周莹莹,自顾自地上前焚香祭拜。 “舒夫人,愿您早登极乐!” 周莹莹烧着纸钱喃喃自语,赵东胜听到“舒夫人”三个字,如雷轰顶他忽然明白,孙莹玉宁死不屈就只因她是舒夫人。赵东胜再看到碑上的“一生所爱”突觉得刺眼,是自己的“一生所爱”这个贪念害死了孙莹玉。 “夫人,我们走吧!” 周莹莹看着赵东胜满眼愧疚,没有多言,起身扶着赵东胜离去。 雪下得很急,坟头已染上了白色。唯有碑上朱红的一生所爱,依旧醒目。 ☆、故居缅怀 第三十七章故居缅怀 河北易县,大雪笼罩整个大地。一辆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来人正是赵东胜与妻女。 赵东胜站在马车前望着秦府,踌躇着迈不出步子,周莹莹看着夫君如此,宽解道:“老爷,该放下了!” 赵东胜看着夫人周莹莹,这才发现夫人已有了几缕白发。赵东胜回想着夫人自从与他成亲后, 分卷阅读38 没有一天舒心过。自己的痴念害死了孙莹玉,更苦了周莹莹半辈子。赵东胜满怀歉意,终于踏出这一步,待会不管他秦怀仁要杀要剐,任由处置。 赵东胜等人到门口,便迎上了得到通报的秦怀仁夫妇。 秦怀仁看到赵东胜哪还有好脸色,正要发作看到表妹周莹莹恳求的眼神,叹口气说道:“进来再说吧!” 秦夫人带着赵媛玉安排住处,留下赵东胜夫妇与秦怀仁说话。 秦怀仁冷漠地看了一眼赵东胜:“你们随我来!” 这秦府正是曾经的舒府,赵东胜哪会不熟悉。到了孙莹玉曾经的厢房门外,还未踏进赵东胜便已双眼绯红。 “吱呀”门被推开,屋内登时透亮。正前堂桌上供着三个牌位,香炉内半截供香,还在冒着青烟,可见有人不久前祭拜过。 赵东胜看着舒文良的牌位一阵内疚涌上心头,又瞥见旁边挨立着孙莹玉的牌位,眼前浮现出年少时孙莹玉巧笑嫣然的样子,再也崩不住,扑通一声跪在桌前,磕头跪拜。 赵东胜用尽力气磕的额前已红,周莹莹心疼地上前拉住赵东胜。 “让他磕,再磕人也回不来了!” 秦怀仁冷漠地出声,周莹莹已开始抽泣看着继续磕头的夫君,不知如何是好。 赵东胜终是上了年纪,额前流血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下。周莹莹半跪着扶着赵东胜,责备道:“表哥,你还想怎么办?” 秦怀仁看着赵东胜已有悔意,叹了一口气:“也罢,终究这事是老夫揭发的。” 赵东胜缓了一口气突然想到急问道:“莹玉的女儿现在何处?” 秦怀仁虽然看赵东胜有悔意,但也不全然相信他佯装担忧道:“老夫,哪里知道,活不活着谁知道!” 赵东胜支撑着又直起脊背跪在那里,郑重地说道:“舒兄,莹玉,我赵某人就是散尽家财,也要找到你的一双儿女护他们周全。” “好了,起来吧,难为你有这个觉悟!” 听到秦怀仁放话,赵东胜这才由夫人扶着站起。 “好了,表妹你先带他下去包扎吧!” 秦怀仁让周莹莹先带赵东胜下去包扎伤口,赵东胜由周莹莹搀扶着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孙莹玉的牌位,这才恋恋不舍地跨出门槛出去了。 秦怀仁重新上了香,低声说道:“舒兄,嫂夫人,打探姌儿的消息老夫终是不便出面,好在凛轩要回来了。” 秦怀仁想到儿子即将归来,不禁面露难色惆怅起来。门外秦夫人的声音传进来:“老爷,该用晚膳了!” “知道了!” 秦怀仁对着牌位鞠了个礼,这才转身开门离去。 那边易府,自从那日易岚枫贴心安排汤小池在汤小梦身边,这让汤小梦心里很是感动,易岚枫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冷漠。有汤小池陪着说个贴己话,这时辰倒也不难打发。 易岚枫今日回府倒是格外早,正好晚膳的时候回来。 汤小梦二人正用着膳,并没有发现等在门外的易岚枫。 “妹妹,不如你求求少爷解了门禁?” “这让我怎么开口?” 汤小梦听着小池的提议略有所思,她不确定那晚是易岚枫把自己当成舒姌姌,还是他易岚枫只是个好色之徒。 “依我看,这易少爷八成是被妹妹迷住了,男人嘛耳根子软,妹妹你倒是试试?” “姐姐很懂男人嘛?” 汤小池这话其实小梦也不傻听出来略有酸意,但是她跟小池经历这么多倒不是十分在意。汤小梦抬头无意间看到了门外有人,急忙拉了一下小池。 “姐姐,我吃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休息吧!” “是”! 汤小池倒也机警,随着小梦的暗示自然知道门外有人,起身收拾碗筷端着托盘开门去,见到易岚枫后小池若无其事的行礼告退了。 房内的汤小梦紧张不已,她的手都被自己掐红了,她该怎么面对易岚枫。那日易岚枫出府后,隔一日今日才回府,她不知道易岚枫在忙些什么,这好像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两日未见,门外的易岚枫还是如第一次相遇的样子,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情都跟他无关。 汤小梦鼓足了勇气对上易岚枫的眼睛,四目相对,隔着门槛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倾诉。 易岚枫凝神看着汤小梦勾起嘴角露出笑容,这不是汤小梦第一次见易岚枫笑,他不经常笑可是笑起来总能勾人魂魄。汤小梦愣在那里,还醉在易岚枫的笑容里。 “你想出易府?” 易岚枫已走进房内,汤小梦暗想看来他在门口已全然听到了,自己也不好再否认。 “回少爷,是的,少爷能不能解了奴婢的门禁?” “不行!” “为什么不行,奴婢不会跑的。” 汤小梦没想到易岚枫如此直接拒绝,急着要解释。 易岚枫不再看汤小梦,坐下自顾自地喝起茶来,淡淡地说道:“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汤小梦嚼味着易岚枫的话,思虑该如何作答。 “明日我要出趟远门,最多半月就回!” 易岚枫若无其事的说着,就像在跟新婚妻子话别一样。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易岚枫不再多言,径直起身躺到床上了。 “少爷,今晚你要在这过夜?” 汤小梦不死心的问,前晚恍恍惚惚,但是今晚她清醒的很。 “这是我的房间!” 易岚枫霸道的宣示主权,汤小梦一心想避开他,看着易岚枫躺着不动,转身想要离开去找小池。 易岚枫眯眼望到准备离去的汤小梦,略有不悦:“你去哪?”说话间易岚枫快速起身,拦住了汤小梦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被易岚枫腾空抱起的汤小梦挣扎着,想要离开易岚枫的怀抱。 “别动,今晚我不碰你!” 易岚枫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安抚道。 汤小梦陡然听到易岚枫这么说,手上竟没有了力气不再挣扎。她也不明白只是易岚枫这样说,她就莫名的相信他的话。 易岚枫轻轻放下汤小梦,看着立即缩到床角的人。不禁哑笑,脱起了衣服。 “你,你脱衣服做什么?”缩成一团的人更是紧张的护住自己。 易岚枫只着寝衣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理会汤小梦。 过了良久,汤小梦大概觉着易岚枫睡着了。和衣躺下,小心翼翼地盖上另一条被子。 其实易岚枫并没有睡着,他在等待汤小梦放下戒备。确定听到汤小梦躺下的动静,易岚枫嘴角扯过一丝笑意。 彼此想着躺在身边的人儿,安心地梦会周公。 月已半圆,皎洁的月光加上天地一色 分卷阅读39 的大雪,虽是晚上但是透亮异常。在曾经的舒府大院,赵东胜怎么都睡不着,待夫人周莹莹睡着后,这才起身披衣来到了院内。 大雪未停银装素裹,曾经的一花一木都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物是人非就像曾经的舒府已经易主变成了秦府。 赵东胜踏雪走向凉亭,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台阶已被大雪覆盖,湿滑异常,赵东胜小心地踏上台阶,到了凉亭下。恍惚觉得耳边回荡着娇笑声,他仿佛又看见年少倾城的孙莹玉,坐在凉亭下弹着古琴,一颦一笑都那样清晰刻骨。 忽然孙莹玉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正是她的夫君舒文良。舒文良吟诗绘画,孙莹玉在一旁弹着琴巧笑嫣然。 赵东胜被眼前出现的幻觉,又勾起了妒意,他终是放不下对孙莹玉的爱意。恍恍惚惚眼前的孙莹玉夫妇,又幻化成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厉鬼,向他走来。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赵东胜耳边不断传来阴深深的鬼叫声,他害怕极了,不自觉地开始奔跑起来,嘴里大叫着:“我错了,我错了…”脚下一滑,跌下台阶,登时昏了过去。 厢房内的周莹莹听见喊叫,醒来发现床边空着没人,又惊觉是夫君赵东胜的声音,顾不得穿衣只穿着寝衣就急急奔了出去。 周莹莹看到赵东胜昏倒在冰天雪地里,慌了神快速奔过去,蹲下去半抱起赵东胜哭喊道:“老爷,老爷你醒醒啊!来人啊,来人啊,…” 被周莹莹哭叫声惊醒的秦怀仁夫妇,也慌忙披着衣服出来察看。 秦怀仁吩咐着下人,把赵东胜抬回房内后去请郎中。周莹莹这时呜咽着被同样惊醒的女儿赵媛玉扶着,赵媛玉看着娘亲如此也是难受异常。 郎中来诊过脉后,让众人宽心解释道,赵东胜只是肝气郁结气急攻心昏过去罢了,开几服药调理一下就不碍事了。 周莹莹听了郎中的话,这才放下心来:“表哥,表嫂真是叨扰了,二位回房休息去吧!” “表妹,那你好生照顾你夫君!” 秦怀仁一众人出去后,屋内只留下周莹莹母女与从家中带来的两个丫鬟。 “玉儿,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为娘呢!” “娘让玉儿留下吧!” “不用,你回房去吧,有小红伺候着我呢!” 赵媛玉看着娘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心中不落忍,又拗不过母亲,交代小红好生伺候着老爷夫人,这才带着她的贴身侍女阿香回房去了。 夜又恢复了宁静,门外大雪还在纷飞,好像要掩盖掉所有尘埃。 ☆、秦怀仁之子 第三十八章 秦怀仁之子 一早等汤小梦醒来,却不见易岚枫。她起身出门察看,正好看见易岚枫与阿金正往这边过来。 汤小梦看到阿金身上背着包袱,就已想到易岚枫昨晚的话不假。 她看着易岚枫渐渐走进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呆呆地望着易岚枫,易岚枫没有停留地略过汤小梦,只是在与汤小梦擦身而过的瞬间说了句。 “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只是四个字包含着太多,汤小梦来不及作反应,易岚枫已经走远。 她望着易岚枫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我等你!” 易岚枫走后,汤小梦这才正视自己隐藏起来的感情。 易岚枫,不管我是汤小梦还是舒姌姌,终究绕不开你。 易岚枫与阿金骑着快马奔跑在官道上,阿金出口询问道:“少爷,这都出了成都府了,这下总能告诉阿金,这是要去哪了吧?” “去了不就知道!” “少爷,你这不是等于没说?” 易岚枫并不理会阿金,只是一心赶路。阿金见他家少爷不理会他,也不再多问,反正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寂静的官道上,回荡着两人挥鞭赶马的声音。 那边一路尾随官兵的张婧芸,也到了河北。这是张婧芸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雪景。小兰虽披着斗篷,但还是冻得缩手缩脚,只有张婧芸,稀罕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千户一行人在前面稍作休整,准备进城。这一群官兵都是粗枝大叶的未成家老爷们,在军营很久都没有见过女人了,更何况是像张婧芸这样率性不做作,又长得不错的妙龄少女。除了千户大人连同百户所李博远在内,都一副痴汉脸,看着在雪地跑动玩雪的张婧芸。 千户大人看着张婧芸纯真的样子,眼前浮现出另一个少女玩雪的画面,他墨色的眼珠不再寒冷变得柔情起来。 “李博远,吩咐将士上路!” 此时李博远还在陶醉,哪里听得到他的吩咐。 “百户所,李博远听令!” 千户大人脸上寒气逼人,大声命令,这李博远才回过神来,慌忙抱拳听令。 “末将李博远听令!” “即刻整装上路!” “是,大人!” 众将士得令后,立马恢复了军人姿态,整齐有序地前进出发了。 小兰刚才也是一心看着她家小姐玩雪,一时也没在意,这会才发觉官兵们已经出发,着急叫着她家小姐:“小姐,小姐,别玩了,官兵们都走远了!” 张婧芸停了下来,手里还握着一团雪。回头看见千户一行人确实已经走远,这才着急地提起裙摆追了上去,不顾后面大声呼喊的小兰。 “小姐,小姐,你慢点等等小兰!” 张婧芸这才想起小兰,略略停了一下,等小兰追上来一起出发。 千户大人知道张婧芸主仆是女人后,张婧芸就大摇大摆的穿起了女装,不再隐藏,反正跟着这群人倒也不怕什么。 张婧芸一路跟着千户,似乎忘了当初离家出走的初衷。这几日她倒是不经常想起顾默彦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跟着这位千户大人。她自幼好动,自打进了茶楼,听说书先生所讲的江湖儿女后,她就好起了武。 她虽与易岚枫从小相识,可是易岚枫总是一副少年老成,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样子,久而久之即使易岚枫貌似潘安她也看不到了。她犹记得去年张老爷要到镖局投镖,她吵嚷着非要跟着张老爷去镖局见识见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顾默彦,她清晰地记着,顾默彦在练着一套拳法,汗水挥洒英姿飒爽,那一瞬间她就陷入单相之苦。她还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上顾默彦的人,还是为武者痴迷。 易岚枫从小由顾默彦的爹教授武功,可是张婧芸从未见过,命运有时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河北易县城内,千户命令手下到城中的驿馆休息,自己独身一人回家中去了。 千户不是别人正是秦怀仁的儿子,秦凛轩。 秦凛轩站在秦府门外看着曾经的舒 分卷阅读40 府,良久才叩响大门。 开门的下人一看到他便高兴地问候:“公子你回来了。”秦凛轩轻嗯一声就随下人进了秦府。 下人先行去通知秦怀仁夫妇了,秦凛轩自行通往正堂去。这秦府应该是曾经的舒府,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路他仿佛总能看到,舒姌姌与舒承玩耍的身影。父亲秦怀仁去信只说了调任易县知县,并没有详说其他。秦凛轩怎么会想不到舒府出事了,纵然父亲调任也不该是易县。他心中担忧,收到家书便匆匆赶回。 秦凛轩站在正堂中打量着四处,所有陈设都已变样。得到通知的秦怀仁夫妇已赶到正堂,看着儿子身材高大魁梧的背影,唤了一声:“轩儿!” 秦凛轩听到父亲的声音,回身跪拜下去:“孩儿,拜见父亲母亲!” 秦怀仁夫妇已有一年多未见儿子,秦夫人到底是妇道人家,已经抹着眼泪去扶秦凛轩起身。 秦夫人扶起儿子,仔细打量着一身戎装的儿子。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总是更记挂孩子的。 “父亲,舒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凛轩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秦大人看了一眼秦夫人,秦夫人立马会意:“你们父子叙话,为娘到门口守着!” 秦怀仁等秦夫人出去关好门,这才缓缓跟秦凛轩讲起一切。 秦凛轩得知前因后果后,在听到两位舒夫人双双自尽,墨色的眼珠也难掩悲伤。 “那我姌妹妹呢?还有承儿呢?” 眼下秦凛轩关心的,当然是他的姌妹妹如今何在。 “为夫让你回来就是为了姌儿姐弟的事,老夫终究不便出面,想让你回程的时候绕到成都府,打探一下他们姐弟的情况!” “在成都府何处?” 秦怀仁附耳过去悄悄地告诉秦凛轩,到成都府找一位张茂林的员外。 “孩儿,这就动身前去!” “不急,你刚回来,总要陪你母亲,我们一家吃一顿团圆饭。” “是,孩儿遵命!” 秦怀仁唤着:“夫人进来吧!”秦夫人这才推门进来,秦怀仁知道他们母子要说些贴己话,他虽是父亲,但也有不便。他先行离开正堂,秦怀仁担心儿子看到赵东胜,在惹出乱子,着急去吩咐表妹周莹莹看好赵东胜,别让秦凛轩看到。 秦府门外不远处,站着张婧芸主仆二人。 “小姐,那公子已经进去多时,我们还是走吧!” 风雪虽停,但依旧寒风阵阵,小兰冻得直打哆嗦。 女儿家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小兰心想着小姐一心上京来找顾默彦,怎么这会见了其他男人就把顾默彦,抛之脑后了。 只有张婧芸自己,不太敢正视内心真正的想法。张婧芸强压着内心奇怪的想法,可她就是想见到那位千户大人。 “小兰,我们先到附近的客栈住下吧!” “好,小姐,小兰都快冻僵了。” 小兰见张婧芸发话,连忙扶着张婧芸就走,就怕她家小姐又变了想法。 秦府,赵媛玉探望过父亲赵东胜后,正好看见待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秦凛轩。 秦凛轩与母亲唠了会家常,秦夫人就忙着去做儿子喜欢吃的吃食了。 秦凛轩站在院中,他虽高大,此时的背影却看上去忧伤落寞。 “哟,这不是轩哥哥吗?” 赵媛玉自从知道,母亲有让她嫁与秦凛轩的想法后,对秦凛轩都是冷嘲热讽。 当然秦凛轩也不太喜欢,这位骄纵傲慢的远房妹妹。 秦凛轩回头看看赵媛玉,并没有理会她。 “玉儿听说,轩哥哥与这从前舒府的小姐交好!” 赵媛玉的话,正好刺中秦凛轩的心。 秦凛轩回身面对赵媛玉,墨色的珠子充满了杀意。只是赵媛玉并不害怕,也不在意,他秦凛轩还能杀了她不成。 “你父亲在何处?” 赵媛玉当然明白秦凛轩的用意,可是在赵媛玉看来这关他父亲什么事。 “轩哥哥,找玉儿父亲作何,就算要找人寻仇,那也是应该找表舅!” 赵媛玉这话虽然恶毒,但也不假。秦凛轩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舒府变成这样,与父亲也脱不了关系,纵然父亲是无奈之举,但也难辞其咎。 秦凛轩不再理会赵媛玉,转身离开后院。 不知不觉秦凛轩来到了,舒姌姌曾经的闺房。这间闺房,年少时他曾进过无数次。 房内整洁干净,摆设到没太大的改变,舒姌姌最喜欢的粉色帷帐,还挂在那里。只是没了主人的帷帐,也略显孤单。 “姌妹妹,你秦哥哥的心思,你可懂?” 秦凛轩声音嘶哑落寞,轻轻吐露着自己的心声。他轻轻抚摸着帷帐,墨色的眼珠已有了水气。 秦凛轩与舒姌姌,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秦凛轩自幼疼爱舒姌姌,只是在幼童出落成婷婷少女后,秦凛轩就再也不能把舒姌姌当成妹妹看了。 从前他只觉得舒姌姌还小,怕倾吐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舒姌姌。他还记得,他从军走时对舒姌姌说的话。 “姌妹妹,等再相见,秦哥哥有件事要告诉你!” “秦哥哥,有什么事,现在不能告诉姌姌!” 自幼舒姌姌被秦凛轩当成妹妹一样宠溺,在舒姌姌眼里秦凛轩就是哥哥,她怎么会明白秦凛轩的想法。 秦凛轩回忆着往事,不禁遗憾着,那竟是他与舒姌姌最后一面。如今也不知道,她在成都府怎么样。 明日他就要动身去成都府,想到不久后他就能见到舒姌姌,心情也算好过一点。 “轩儿,娘就知道你在这!” 秦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儿子的心思做母亲的哪有不明白的。 “母亲,何事?” “该用晚膳了!” “孩儿,知道了。” 秦凛轩看了一眼房内,关上房门随秦夫人离去。 秦凛轩暗下决心,姌妹妹,有朝一日,我会让你重回这里。 ☆、阴差阳错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 京城蓬莱客栈,顾默彦独自在房内凝神打坐,这些日子他四处寻人无果,他暗自猜测原忆淑(舒姌姌)应该并未回到京城,又或者自己会错意了承儿的意思。师傅玄空道长的话,犹如警钟敲响。顾默彦愁闷不已,再也无心打坐。他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匆匆过客谁可记得谁? 顾默然想着原忆淑(舒姌姌)恍惚开口轻轻说道:“是否是我痴心妄想,或许该听师傅的全然放下?” 他自顾自的反问着自己,玄空师傅即已说了并非良配,如今自己如此,正应验师傅所说并非妄言。 顾默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是放不下,至少再见原忆淑(舒姌姌)一面确定她 分卷阅读41 安好,也不枉痴恋一场。 有了这种想法,他再也在京城待不住了。 顾默彦去敲隔壁庄叔房门,正好碰上出门的庄叔。其实庄叔每日都带着几个镖师在各个城门口,等着张婧芸主仆。只是顾默彦一心在找心上人,并不注意庄叔他们在干什么。 “庄叔,你这是要哪里?” 庄叔看顾默彦总算恢复点精神,不禁白了他一眼。 “你爹前些日子来信说,张小姐私自离家,上京来找少主你了!” “什么,这疯丫头上京来找我?” 庄叔瞪了顾默彦一眼:“你还好意说别人,你与张小姐又有何区别!” 庄叔的话再次点醒了顾默彦,是啊,他何尝不是痴心妄想呢。 “有婧芸的消息吗?” “一连几日了,都没有张小姐的消息,哎,也不知是未到还是有什么不测?” 常在江湖走,庄叔自然担心张婧芸主仆两个女儿家有什么不测。 顾默彦当然清楚张婧芸对自己的心思,但是张婧芸毕竟与易岚枫有婚约,更何况他确实对张婧芸无意。虽是如此,张婧芸的这种痴心,怎会不让他动容。庄叔的揣测更让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庄叔,事不宜迟,与其坐等不如沿途去找!” 庄叔其实也是这意思,倘若张婧芸真的有什么不测,这京城她是万万到不了的,而且算算日子,她离家已过半月按道理早该到了。 顾默彦与庄叔即刻集合了人马,动身离京。 秦府,秦凛轩一早就告别了父母亲,率领将士出发了。 秦夫人独自在房内垂泪,一年多未见,匆匆只见了一面,秦怀仁怕此事招摇,并未出门相送。作为母亲哪有不伤心难过的,就连送别都不能。秦怀仁望着夫人上前轻抚秦夫人的肩膀,宽慰道:“夫人,委屈你了!” 秦怀仁看着秦夫人如此,内心也是不好受,他也是个父亲啊! “老爷,不用说了,妾身都明白!” 秦夫人深明大义,她当然懂得其中厉害关系,只盼吾儿平安! 秦凛轩走得急,张婧芸哪里知道,自然岔开了。 一连三日,张婧芸都会在秦府外等候半天。 “小姐,小姐,不好了!” 小兰慌忙奔向了张婧芸,原来等了几日未见秦凛轩出门,张婧芸让小兰到驿站跟那些士兵打听一下。 “小姐,人都走了,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小兰喘口气,急忙把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她家小姐。 “都走了?可是并未见他从这府中离开啊?” 张婧芸慌了神,人走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相信。 “不行,本小姐要到这秦府问个究竟!” “小姐,这可不妥,不能去啊?” 小兰拉扯着张婧芸,但是她哪里是她家的对手,小兰又如何拦得住。 张婧芸为人虽然鲁莽,但也是单纯性子。她就是想知晓那个千户大人,到底去往何处。 张婧芸也不顾忌什么,急叩着秦府大门,秦府下人探出头,看了是位面生的小姐,询问她:“姑娘有何事?” “秦千户,在不在府上?” “你是何人?找我家少爷何事?” 秦怀仁早就交代下人,不要张扬秦凛轩回来的事情。 “你管我是何人,你家少爷在不在?” 张婧芸在门口与秦府下人纠缠着,正好赶上秦怀仁出门办事。 “老爷,这位小姐,要找少爷。” 秦府下人看到自己老爷过来,立即禀报着情况。 秦怀仁与张茂林年少时,在进京赶考的路上相识,二人一见如故成了挚友。只是后来张茂林并未中举,也就回乡了。一别数年未见,那时他二人都尚未娶妻,如今张茂林的女儿站在他的面前,秦怀仁怎又会识得呢。 “不知这是哪家小姐,找我儿何事?” “小女家在成都府,我找…” 张婧芸哪里说的上来,自己找秦凛轩有何事情,这让她如何说。 “小姐说的可是成都府?” “这位老爷,我家小姐姓张,我们主仆二人确实来自成都府!” 饶是小兰机灵,看她家小姐沉思不语,也就替她家小姐回答秦怀仁的问题。 秦怀仁听到成都府本就一震,转而又听说这小姐姓张,更是惊讶不会如此巧吧,难道这位小姐是张茂林的女儿?是张茂林派女儿来找自己的吗? “小姐父亲,可是张员外张茂林?” “正是家父!” 张婧芸一脸疑云的看着秦怀仁,秦怀仁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张小姐到府内一叙!” 张婧芸才不管那么多呢,她只是来打听秦凛轩的消息,只要能进秦府就行。 到了正堂,秦怀仁急忙遣散下人下去,独留张婧芸主仆说话。 “张小姐,可是令堂让你来找老夫的?” “家父与您相识?小女并不清楚!” 秦怀仁当即明白这位张小姐并不清楚任何事,只是即便张茂林并未告诉她女儿,那姌儿姐弟去投奔张府,这位张小姐总要知道一二吧! 秦怀仁略略讲述了他与张茂林的渊源,张婧芸这才相信了秦怀仁。秦怀仁眼见张婧芸已然信了自己,其实心里着急询问舒姌姌姐弟的情况,可是他面上假装轻描淡写地问道:“张小姐,何故来此?” “秦伯父,小女名婧芸,叫小女婧芸即可!” 张婧芸得知这位秦伯父是千户的父亲,又是她父亲的故友,不禁变得淑女起来。 “那婧芸小姐,不知府上最近可去过生人?” 秦怀仁问话,张婧芸至是不会想的太多,她只道原忆淑(舒姌姌)姐弟难不成是秦怀仁的亲戚? “秦伯父认识原忆淑姐弟?” 秦怀仁听闻张婧芸说原忆淑先是诧异,随即明白姐弟只能舒姌姌姐弟,想必舒姌姌用的是假名。 “他们姐弟,乃是老夫的远房亲戚,不知她二人在府上如何?” 张婧芸听秦怀仁这么说倒是信了,当初她父亲张茂林说是自己的远方亲戚,自己从未听起过,至是多少心存疑虑,如今秦怀仁这样说她倒是信了,秦怀仁与家父交好,他的亲戚托父亲照顾一二倒也合情。 “实不相瞒秦伯父,原妹妹姐弟两个月前就已离开了张府,说是回故乡去了。” “什么,回故乡去了?” 秦怀仁惊觉自己失态,稳稳情绪说道:“可老夫并未见二人回来?” “小女句句属实,她姐弟二人确实早已离开。” 张婧芸虽也有不解原忆淑(舒姌姌)为何没故乡,但她并不在意这些。 秦怀仁心里失落不言而喻,他担忧他们姐弟二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不测,当着张婧芸的面他也不好表现什么。 分卷阅读42 “秦伯父,不知,不知令郎何在?” 张婧芸略显羞态询问秦怀仁,这秦怀仁活了大半辈子,怎会看不出这小女儿情态是何故! “婧芸小姐,怎会识得我儿?” 张婧芸大致讲了讲如何与秦凛轩相遇,当然她不会傻到告诉秦怀仁,她的初衷是来寻其他男人。 秦怀仁也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全部,只说多年未见张婧芸父亲,故而让秦凛轩前去拜望。 张婧芸听说秦凛轩去往之处乃是自家,喜上眉梢。但是又听闻秦凛轩三日前就已出发,又是一阵失落,已过三日至是追赶不上了。 张婧芸形言于色秦怀仁又怎会看不出,只是秦凛轩已走,他已来不及通知,想到秦凛轩扑空必然会失望万分。眼下他更担忧的是舒姌姌姐弟到底身在何处,又是否安好。 张婧芸得知秦凛轩已走,愣在那里,一时没了主意。 秦怀仁看着张婧芸的样子不忍道:“不知婧芸小姐,有何打算,不如今日先在老夫府上住下,再作打算!” 张婧芸木讷地点头毫无生气说道:“那就打扰秦伯父了!” 秦怀仁唤来下人带张婧芸主仆,去找秦夫人安排住处。 这边赵东胜休养这几日,身子已大好。只是在这舒府,他必然是食不进寝不安。这些他夫人周莹莹至是看在眼里,周莹莹虽然心疼更多的是无奈,事已至此心结只能由他夫君自己解开。 赵东胜在这秦府至是待不住,他想再到孙莹玉的坟前祭拜后,即刻返京。可是他又怕周莹莹多想,在屋子里烦躁地来回走动。 周莹莹早就看透赵东胜的心思,到底是女人心软,她假装什么不知故意说道:“老爷,看你身子也好转,不如我们动身返京吧!” 赵东胜看了夫人一眼歉意满眼:“夫人说的是,为夫也是这么打算的!” “既然如此,明日我们就动身返京,再走之前妾身再陪老爷去祭拜一下舒夫人吧!” 周莹莹如此大度更让赵东胜羞愧难当,他欠夫人周莹莹的太多,只能用余生偿还了。 “夫人,为夫亏欠你太多…” 赵东胜嘶哑着嗓子,千言万语卡在喉咙竟不知如何吐露。 周莹莹眼里泛着泪光,赵东胜何时对她这样过,过往种种顷刻间已然不重要。她上前拉住赵东胜颤抖的双手温柔地说道:“走吧老爷,趁时日尚早!” 赵东胜说不出话了,任由夫人周莹莹扶着他,出了秦府,前往孙莹玉的坟地。 ☆、争风吃醋 第四十章争风吃醋 易府,易岚枫已走了好几日,易岚枫好似带走了汤小梦的魂魄,她终日总是魂不守舍,呆呆地坐在廊下,一坐便是一整日。 汤小池怎会还看不出来,汤小梦对易岚枫的感情。汤小池心中虽是妒忌,可是她知道也只有汤小梦这样的,才配得上易岚枫。汤小池看着呆坐着的汤小梦,风轻轻吹动她的发丝,犹如寒风中盛开的花朵,高雅淡然。汤小池暗自劝自己,别再痴心妄想。 汤小池上前为汤小梦披上披风劝慰道:“妹妹,外面风大,仔细别受凉了!” 汤小梦回过神了,迎上小池的眼神,像是心思被别人发现,不禁脸红极其不自然地说道:“姐姐,我只是想承儿了!” “姐姐,又没问你想谁?” 被小池这么一说,汤小梦更觉不好意思,小池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下:“好了,随姐姐进屋去吧!” 汤小池扶着汤小梦(舒姌姌)回房去了,她二人虽不能自由出入易府,但是如今在这易府倒也不愁吃穿。万事只能从长计议,眼下她汤小梦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易岚枫与阿金主仆连赶数日,自是人马疲惫。这会两人并没有挥鞭赶马,只是慢慢地任由马儿向前。 虽然风扑尘尘,易岚枫仍然从容淡定,倒是阿金吃不消,看着他家少爷易岚枫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抱怨道:“少爷,何时才能到达,这都几日了,都未曾睡个安稳觉。” 易岚枫看了一眼阿金人马疲惫的样子说道:“今日便让你睡个安稳觉。” “少爷,你没骗阿金吧?” 方才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此刻听闻易岚枫的话,立马精神抖擞换了个人似的。 易岚枫颔首不语算是默认,阿金只顾着兴奋念叨着要吃些好的,犒劳自己。 前面二人离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咦,少爷,前面那位像是京城的赵老爷。” 阿金指着其中一位,向易岚枫说着自己的猜测。 易岚枫当然也看到了,他还未开口倒有人先开了口:“这不是易公子?” 没错,说话的正是赵东胜。 在这偶遇二人都是倍感意外,易岚枫与阿金随即下马打起了招呼。 “赵老爷,晚辈这厢有礼了!” “易公子客气了,不知易老爷近来可好!” 易岚枫与赵东胜叙着旧,易岚枫只是略略说了一切安好。 易岚枫家中生意在京城,一直是与赵东胜往来。易岚枫第一次遇到舒姌姌,正是从京城返回途中。 赵东胜虽是在此地遇上易岚枫,但是仍想一尽地主之谊。赵东胜让易岚枫稍等片刻,等他祭拜一下故人。 易岚枫虽还有其他事情,但是面子上也不好拒绝,更何况赵东胜赵老爷在此处有亲戚,当地的事情应该也知晓一二。 易岚枫在一旁看着赵东胜,神情动容地抚掉碑上的残雪。“一生所爱”四个朱红的大字显现出来,即使是易岚枫也多少有点动容,没想到赵东胜赵老爷是如此情深之人。 易岚枫想起远在家中的汤小梦(舒姌姌),神色一软,不知她是否可曾思念他易岚枫。 赵东胜得知易岚枫只是来河北分铺查看,倒未多想,只说易岚枫来得晚,他明日即将归京,非要为易岚枫接风洗尘。 易岚枫与赵东胜一并到了秦府门外,他告别赵东胜正要离去,却见秦府出来两位女子。 阿金脸上一惊脱口喊道:“张小姐,何故在此?” 那两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婧芸主仆。小兰看到易岚枫主仆,当真是看到救星,兴奋地拉着她家小姐说道:“小姐,你看是易少爷啊!” 原来张婧芸刚刚辞别了秦怀仁准备回乡,只是她也没想到再这里遇上易岚枫。张婧芸只觉得尴尬不已,她与易岚枫有婚约,私自离家去找顾默彦,如今顾默彦没见到,倒把她的魂丢了。 赵东胜倒是知道秦府来了一位小姐,是秦怀仁故人之女。这易岚枫又与这位小姐相识,便提议道:“既然都是故人,不如进这府内一叙。” 易岚枫接受了赵东胜的提议,张婧芸默不出声算是默认,一群人就此 分卷阅读43 都入了秦府。 府上突然多了生人,秦怀仁岂有不知的道理。他得知易岚枫与张婧芸是同乡又是故交,倒是觉得甚好。原本张婧芸与他辞别,他劝阻无果,终是担心路途遥远,她主仆二人又都是女流之辈,易岚枫的出现正好解决这个忧虑。 秦怀仁拜托易岚枫护送张婧芸回乡,易岚枫自是没有推脱。他心声有更大的疑问,要知道舒姌姌曾经在张府小住过,如今张婧芸突然出现在此地又是为何? 张婧芸本不想与易岚枫同行,可是秦怀仁的好意不能拒绝,更何况小兰不停地央求自己,她也只能作罢。 张婧芸心想今日是走不成了,便先告退回房去了,易岚枫主仆也被安排住进了秦府。 这晚,秦怀仁略备了酒席给赵东胜夫妇送行。张婧芸与易岚枫,也被邀请一同共进晚膳。 秦怀仁夫妇,赵东胜与妻女连同张婧芸早已落席,就等易岚枫到来。 只见易岚枫一袭蓝衣,面如冠玉,气韵淡然地跨进门内,恭敬地与众人施礼。 赵媛玉眼前一亮,惊艳着眼前的男子的容颜,俯身悄悄地问母亲周莹莹:“娘亲,这是何人?” 周莹莹还未开口秦怀仁就已开口:“老夫介绍一下,这位易岚枫易公子,是老夫一位故人的世侄。” 易岚枫承让着坐在了,张婧芸与赵媛玉中间。 赵媛玉一副主人的架势,为易岚枫斟了一杯酒。易岚枫并没有多看赵媛玉几眼,只是轻声言谢。倒是张婧芸不知为何,就是看不上这位赵小姐。 易岚枫与众人碰杯,一杯热酒下肚,在这寒冷的北方身上倒也不觉得的冷了。 这边易岚枫刚刚放下酒杯,眼见赵媛玉又要重新添酒。张婧芸抢过酒壶,给易岚枫斟了酒故作娇柔说道:“枫哥哥,芸儿敬你一杯!” 易岚枫虽不习惯张婧芸这样子,但并未多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赵媛玉怎会吃闷亏,又拿过酒壶为易岚枫续上。秦怀仁与赵东胜等人岂看不出来,她二人在斗气。赵东胜随即开口:“玉儿,易公子远来是客,莫把人家灌醉了!” “是,父亲,女儿知道了!”此时的赵媛玉当真是一副,落落大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顿饭散后,因赵东胜明日即将返京,故而单独留易岚枫叙旧。易岚枫当然求之不得,他正有事向赵东胜打探。他本想向地方官秦怀仁打探,又觉不妥正好向赵东胜打探。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炉上烫着酒,倒也是暖意满满。 易岚枫思虑再三直奔主题,开口问道:“晚辈听说这秦府原是姓舒的人家?” 赵东胜听到舒府,神色伤感,叹口气说道:“正是舒府,不知易公子如何得知?” “晚辈也是听当地的伙计说起过知县姓舒,只是这次来不想成了那位秦大人。” 易岚枫不着痕迹的套着赵东胜的话,只见赵东胜神色越来越不正常,也不知是多喝了酒,双眼通红略带哽咽说道:“从前确实姓舒,只是如今人都不在了!” 赵东胜说完又自顾自地灌了一杯酒,继而说道:“今日赵某所祭拜的,正是从前的舒夫人!” 易岚枫没有过多惊讶,只是舒夫人怎么就成了这赵东胜的“一生所爱”了。 即使他问,赵东胜又怎么会说呢。夜已深了,赵东胜也有些醉了,易岚枫正打算送赵东胜回房。不想刚到门口,正好碰上赵媛玉带着丫鬟过来。 “阿香,扶老爷回房!” 赵媛玉从容地吩咐着贴身侍女阿香,阿香很是识趣地扶上她家老爷先行离去了。 易岚枫看赵东胜被人扶回去,也就不再逗留转身要走。 “易公子,请留步!” 易岚枫听闻赵小姐唤自己,便回身问道:“赵小姐,有何事?” 赵媛玉手里攥着手绢,轻咳一声说道:“不知易公子可曾娶亲?” 易岚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已经娶亲!” 赵媛玉脸上并无表情,眼里竟是失望之意。 “赵小姐若没其他事,在下先告退了!” 赵媛玉没有说话只是颔首赞同,看着易岚枫转身离去。 赵媛玉想着,好不容易有个入得了眼的男子,竟也成亲了。赵媛玉失望不已,竟不查旁边过来一人。 “我说赵小姐,你莫不是看上我枫哥哥了吧?” 张婧芸话里透着讥讽,赵媛玉岂会听不出来,两人都是骄纵之人,谁又会忍让三分。 “本小姐,看不看得上都轮不上,你这哪来的野丫头管!” 张婧芸被赵媛玉这么说,早就怒火上升,只是她想到什么转而一笑故意说道:“你可知,本小姐正是那易公子的未过门的妻子!” 赵媛玉瞪大眼睛一脸不信,又想到张婧芸应该是故意气她,反笑道:“易公子,竟能看上你这个野丫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看不看得上都由不得他!” 张婧芸这话像是气赵媛玉,又像说着她与易岚枫的无奈。 “你以为本小姐愿意,还不是父母之命难为!” “易公子说的是已经娶亲,你却说尚未过门!” 赵媛玉还是想弄清其中真伪,张婧芸哪有赵媛玉聪慧,没几句就败下阵来。虽说她赵媛玉嘴上沾了光,但是心里却也高兴不起来,不管张婧芸愿不愿意,她与易岚枫有婚约。 “我尚未过门,那易岚枫就已私下纳了妾,所以本小姐才要离家悔婚!” 赵媛玉知道易岚枫纳了妾也没与张婧芸成亲,又听说张婧芸想要悔婚,倒高兴起来嘴里仍不忘损着张婧芸:“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是来找我轩哥哥的,莫不是张小姐水性杨花?” 赵媛玉不禁娇笑起来,这可让张婧芸彻底恼怒了。 “啪”,张婧芸挥起手扇了赵媛玉一个耳光。赵媛玉楞了一下,从小到大谁敢动她,她反应过来揪着张婧芸的发髻,二人厮打起来,虽说张婧芸会些功夫,可是此刻早已忘记了。 两人扭打的动静,惊动了周莹莹。周莹莹哪有不护短的,说了几句张婧芸,张婧芸哪肯咽下这口气,好在小兰及时赶到,拉扯着张婧芸回房去了。 ☆、她的梦境 第四十一章她的梦境 舒姌姌额头渗出细汗,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大口喘气拼命向前奔跑。发髻已散,及腰长发摇摆着飘荡着,偶有女子回眸,满眼惊恐。她放慢了脚步,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动,衣衫被山风揉虐地,只能看出女子瘦弱娇小的身躯。 她低头微喘着气眼神中透着绝望,恍然间抬头满眼烟雾缭绕。父亲舒文良,母亲,二娘近在咫尺,望着她一脸慈爱。 “姌儿,快过来!” 舒姌姌看着至亲都张开双臂,似乎在呼唤着 分卷阅读44 自己,她不自觉地向前踏了一步。 “舒姌姌,莫在踏前一步!” 是易岚枫的声音,女子轻盈的转动身体回身面对男子。易岚枫急切想上前拉住舒姌姌,好像眼前的女子随时都会被吹落。 悬崖峭壁,女子脱掉身上的白色披风,随风而去,发丝舞动着遮挡她看不清眼前男子焦急地眼神。 她望着易岚枫一身绛红吉服,头冠上插着她的白玉兰花簪。昔日的情意,历历在目。 “易岚枫,簪子不用还了,权当我欠你的!” “舒姌姌,你当真如此狠心!” 她只觉得耳边嗡鸣,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任由泪水肆溢。她旋转身子好似作舞,轻飘飘纵身一跃,恍如仙子降临,消失在山涧。 易府,汤小梦面色苍白,痛苦的从梦中惊醒。汗水濡湿的衣服,紧贴肌肤,寒意阵阵。 她裹紧被子,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个梦。这才卯时,她却睡意毫无。梦中爹娘的样子,免不了勾起她的伤怀。虽然只是个梦,但烙在心上总隐隐有不好预感,她逼着自己莫不要胡思乱想。 “兹”的一声烛火熄灭,房间陷入黑寂。其实只是蜡烛燃尽,只是此时的她犹如惊弓之鸟,她蒙头缩卷成一团,不停颤抖的被角,叫嚣着主人的不安。 良久,她终于平缓情绪,她探出头来,一缕亮光折射在铜镜上,金光闪闪。恍然发现已过了辰时,她起身穿衣梳妆,铜镜里女子下眼睑泛着淡淡乌青。平日里不太喜欢脂粉的她,手指点蘸脂膏,装扮容颜。铜镜里女子黯然一笑,脸上白皙通透,只是透着无奈。 她并不是悦己者,只是不想憔悴的样子,泄露自己的懦弱。她已习惯隐藏情绪,暗藏着一切悄然变得,连同她自己都觉着似不相识。 她无意间瞥见,妆台格子深处似乎躺着一个锦盒。打她住进易岚枫的厢房,这么久她竟从未注意过,何时有了个锦盒。 打开锦盒,她的白玉兰花簪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握着冰凉透骨的簪子,滚落的眼珠打在簪上。 “易岚枫,这簪子你要还与舒姌姌,还是赠与汤小梦!”她在心里问着自己,眼睑的脂粉上有着几道沟痕。 “妹妹,该用早膳了!” 小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汤小梦慌忙擦干眼泪,收好簪子放到了格子最深处,若无其事地起身开门。 汤小梦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眼前的人昨夜未有安眠。更何况她那双刚刚哭红的双眼,眼里泛着缕缕血丝。 汤小池欲言又止终是没有问出来,只是劝着汤小梦多吃点。 “妹妹,听说老爷过几日就要到张府下聘了?”等汤小梦用完早膳,小池终是没憋住,汤小梦总要知道,她能信的人只有她汤小池,倘若连自己都瞒着她,汤小梦当真是孤独无助了,这还算什么好姐妹。 汤小梦淡淡一笑说道:“他终究是要娶别人的!” 汤小池看着汤小梦日渐消瘦的背影,自是有些心疼,只是她是个粗人,哪里会说别的宽解的话。 “那张府小姐与他易岚枫,定然是门当户对,我又何以比得!”汤小梦虽然轻声细语着,但是言语透着无奈。 “还听说为这事,老爷与夫人怄着气呢,夫人好像不大赞同这门婚事!”这些都是其他下人嚼耳根,汤小池大概听说的。 汤小梦并不在意夫人赞不赞同,她在意的是她何时逃出,被感情锁住的魂魄。她如今与圈养的家雀有何区别,他易岚枫娶谁,都由不得自己。 汤小池继续说着:“少爷,不知何时归来?” 汤小梦似乎听不见,缓缓走到廊下。冬季的阳光打在她的周身,竟不觉得温暖。她慵懒的倚靠着朱红的柱子,疲惫的没有一丝精气。汤小池见她如此也就不再言语,静静地陪着汤小梦。 秦府,一早阿金拦住了端着早膳的小兰。 “小兰,你与你家小姐为何在此?”阿金昨日憋到现在,也是难为他了。 小兰眼珠一转说道:“我家小姐不想嫁与你家少爷,是你看不出还是易少爷看不出!” 阿金十分不屑反驳着:“我家少爷更是不愿。” 小兰继续如何了?” 阿金扫了一眼周围,低声说道:“少爷,阿金办事你放心,随阿金来吧!” 易岚枫轻哼一声,随着阿金到了秦府一间厢房门外。易岚枫吩咐阿金在门口守着,独自进去了。 那边小兰自然告知了她家小姐,方才她与阿金的斗嘴。 张婧芸此时思绪凌乱,她想起顾默彦,从前的过往一一闪现。她竟现在才恍然顿悟,顾默彦原来一直都不喜自己。她突然明白顾默彦,大约是喜欢原忆淑。这样也好,她亦正好放下顾默彦。即使没有他顾默彦,她也是不愿嫁给易岚枫。不是他易岚枫不好,只是入不了她张婧芸的心。张婧芸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家中父母,待她回乡秦凛轩也未还在?纵使没有秦凛轩,她,易岚枫,又或顾默彦又会是怎样一般光 分卷阅读45 景? 易岚枫从厢房内出来,一脸肃然地吩咐阿金:“打探一下,秦老爷可在府中?” “是,少爷!” 约莫一刻,阿金便回来禀报易岚枫,秦老爷并不在府中。 正巧张婧芸带着小兰,前来找易岚枫。张婧芸乃是直性之人,开门见山说道:“枫哥哥,退婚一事你当如何打算?” 易岚枫看着眼前的张婧芸,仿佛一夕间沉稳。他犹记得儿时,她总爱缠着他,只是年岁渐长反而生分了。 “芸妹妹,退婚一事关系你的名节,不是儿戏!” “枫哥哥,婧芸不在乎这些虚名!” 张婧芸满眼坚定毫无怯意,易岚枫原本顾着她的名节,如今看她如此心中也就释然。 “如此,待秦大人回府,你我一同前去辞别,明日一早动身返乡。” 张婧芸轻哼一声算作回答,她与小兰先行回去收拾行囊。 易岚枫吩咐阿金前去租辆马车,再备好干粮。阿金出了秦府后,易岚枫孤身来到一间厢房门外。 他轻轻推门而入,幽静得房内唯有他轻缓的脚步声。他望着这间女儿家的闺房,珠帘晃动叮叮脆响,恍惚看见一位少女坐在铜镜前梳妆。 易岚枫轻抚过妆台,竟一尘不染。帷帐粉嫩通透,薄纱轻飘,似幻似梦。床上有女子,对他娇笑着说着:“我不后悔!” 易岚枫轻叫了声:“姌姌!” 秦府的下人嘴都很严谨,阿金也是废了很大周折,才打探清楚。 曾经舒府小姐的闺房内,易岚枫轻抚着一张古琴。也唯有这张古琴透露出,失宠已久。 珠帘清脆碰撞的律声,混合着“吱呀”关门声,屋内随之暗淡下来,珠帘渐渐没了声响,沉闷重新填满房内,好似从未被人叨扰过!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只待他人归 几拢篝火围聚着露宿者们,远处可闻豺狼低呜。秦凛轩一行人日夜兼程,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他迫不及待想要奔赴到,朝思暮想的人面前。秦凛轩满怀着希望,犹如眼前的篝火般忽明忽暗。 李博远向秦凛轩禀报着:“千户大人,还有两日即可到达成都府!” 秦凛轩墨色的眼珠映出眼前的篝火,神色不再紧绷:“还有两日,兄弟们一路辛苦了!” 李博远一肚疑云:“末将不懂,日夜兼程赶往成都府,所为何事?” 秦凛轩扫了李博远一眼谨慎说道:“有些事不知道为好!” “千户大人…” “不必多言,早点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李博远还想说被秦凛轩打断,李博远亦不再多问,靠着树干闭眼而眠。 秦凛轩却毫无睡意,他与舒姌姌一年多未见,舒府又招此大难,他父亲难辞其咎,不知舒姌姌会不会恼他疏远他。秦凛轩回忆着从前的光景,想到舒姌姌温柔软语的叫着他“轩哥哥”,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顾默彦等人也是一路四处打探,都没有张婧芸主仆的消息。庄叔与顾默彦商议,先回成都府再作打算。 那边易岚枫也是归心似箭,不觉加快脚程。只是苦了张婧芸主仆两个,整个身子骨都要被颠散架了。 两日后,秦凛轩到达了成都府。秦凛轩与将士在一间客栈住下,将士们早就换作了平民打扮,秦凛轩也不例外。 秦凛轩一身云锦淡紫色袍衫,虽是如此也未掩饰住,他天生的将领气息。 秦凛轩独自一人,前往张茂林府上。张府开门还是下人小丁,小丁看秦凛轩面生的很,听口音不太像本地人。 秦凛轩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与小丁,拱手说道:“麻烦小哥把这封书信交与张老爷。” 下人小丁看秦凛轩身材魁梧高大,看穿着也不似普通人,倒是客气地说:“请公子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把书信交与我家老爷。” “有劳了!” 秦凛轩客套过便在门外等候,此时他内心七上八下思绪紊乱,想到舒姌姌马上会出现在他的眼前,竟有些慌乱。小丁再次开门请他入府,秦凛轩这才收了神,脸色严谨地跟在小丁后面,到了张府正堂。 张茂林张老爷看到故人之子,自是感慨岁月匆匆一别已是十八年。 秦凛轩恭敬地向张老爷拘礼说道:“张叔父,晚辈这厢有礼了。” “贤侄不用多礼!”张老爷说着话,声音有些微抖。 张茂林遣散下人下去,谨慎地关上门,这才与秦凛轩说起私密话。 “你父亲可好!” “有劳张叔父记挂,家父一切安好!” 二人客套着,秦凛轩心里有点急没忍住问道:“请问张叔父,不知数月前,前来张府投奔的姐弟何在?” 张茂林如实回答道:“他们姐弟早在两月前,只留与老夫一封书信,说是不便打扰自谋出路去了。” 秦凛轩手上抖动,端着的茶洒出了少许,茶水滚烫他竟未觉得。秦凛轩声音里透出惊讶:“两月前已走,未曾说起去往何处?” 张老爷心里清楚是自己的夫人使的手脚,又不便说出略有尴尬地说:“并未说起,她二人不辞而别,老夫也未成见到最后一面。” 秦凛轩紧握双拳,似有抖动。他不知舒姌姌姐弟如今何在,更怕他们姐弟已不再人世。 张茂林看着秦凛轩神情悲痛安慰道:“贤侄莫急,老夫听下人说起舒姑娘走前曾去找过一个人。” 张茂林张老爷说的下人正是丫鬟小蝶,舒姌姌姐弟走后,小蝶把书信交与他家老爷,张老爷单独盘问了小蝶,小蝶胆小哪有不说的,事后张老爷交代她,任何人问起都莫多言。 秦凛轩着急地问道:“何人?那人如今何在?” 赵茂林说的人正是顾默彦,想到女儿张婧芸离家已快一月,神色担忧说道:“那人是本地一位镖师,与老夫倒是有几分交情,只是如今他出门走镖尚未归来。” 秦凛轩方才听到有人见过舒姌姌最后一面,这才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他思虑过后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先在此地,等候那位镖师归来。” 张老爷点点头没说话,他何尝不是在日夜期盼女儿归家。 张茂林挽留秦凛轩住在张府,秦凛轩自是觉得不便,婉言谢绝了,告知张老爷有事到城内的福安客栈找他。 秦凛轩回到客栈内静待消息,他如今能做的只能是,等待顾默彦的归来。 又过了两日,顾默彦终于回到了成都府。 顾默彦刚回到镖局,顾老镖主得到消息急忙赶来看儿子。 顾老镖主顾佑天四十出头,常年习武自是精神奕奕,顾默彦的样貌全随了他父亲,只是顾默彦年少缺了顾老镖主身上的正气。 “默彦,张小姐可曾安然回家?” 顾 分卷阅读46 老镖主开门见山问道,顾默彦一脸为难答道:“父亲,孩儿与庄叔寻找数日,并未见到张小姐!” 顾佑天脸色一变说道:“你让老夫怎么给张老爷交代,逆子,还不随老夫到张府负荆请罪去!” 庄叔在一旁也无可奈何,这事也劝不得,倘若张小姐真有不测,顾默彦难辞其咎。 顾老镖主带着背绑荆条的顾默彦,前往张府。 张府下人开门见是顾氏父子,连忙开门请进。饶是阿金机灵,先行跑去通传他家老爷。 张茂林与夫人正在花园散步,张夫人忧思女儿一脸愁容,张老爷正劝解着夫人:“好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张茂林还未说完被奔跑着高喊地阿金打算:“老爷,夫人,顾公子回来了…” 前一刻还毫无生气的张夫人,听到阿丁这么一说自是一惊,也顾不得什么,急忙问道:“人呢,在何处?” 阿金喘着气回答道:“在正堂候着呢!” 张老爷夫妇均是悲切,半晌说不话来,瘫坐在太师椅上。 顾佑天也不知如何宽解,指着顾默彦对赵老爷说道:“张老爷,逆子在此,全凭处置!” 张老爷看了一眼顾默彦,双眼泛红摇摇头说道:”罢了,此事也不怪默彦,只怪老夫那不孝女胆大包天私自离家,若,若真有不测,那也是她的命!” 张老爷嘴上说着怪女儿,其实心疼不已。可是又怎么能当面怪顾默彦呢,谁又能想到张婧芸,一个深闺小姐能做出这种事。 张老爷叹口气说道:“顾镖主,恕老夫不远送,尔等回去吧!” 顾佑天也不再说什么,既然张老爷未追究顾默彦,当然也是万幸。只是顾佑天自幼对顾默彦严厉,纵然张老爷不说什么,顾佑天还是当着张老爷的面抽打顾默彦,直到一根荆条打断。张老爷并未出声阻止,人哪有不自私的,他虽嘴上那么说但心里还是多少怨恨顾默彦。看着顾默彦生生忍着未出声,背上已渗出几条血痕。 张老爷这才慢悠悠开口道:“莫在打了,顾镖主请回吧!” 顾佑天看张老爷再次下了逐客令,也不再逗留对顾默彦愤而说道:“逆子,还不快走,莫在这碍眼!” 顾默彦忍着痛楚,朝张老爷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随父亲离开张府。 那边秦凛轩每隔一日,就到顾氏镖局打探。这日他再去镖局打探,听得顾默彦已回,眼下去了张府,哪有不欣喜的随即赶往了张府。只是秦凛轩与顾默彦并不相识,生生与顾默彦擦肩而过。 张府大门紧闭,秦凛轩叩了许久大门,才有下人来开门。 开门的还是阿丁,这时阿丁鼻头微红,显是刚哭过。阿丁并没有让秦凛轩进门说道:“公子,我家老爷今日不见客,公子请回吧!” 秦凛轩已察出异样,关切道:“府上出了何事?” 阿丁鼻子一酸哽咽道:“我家小姐她出事了…”话未说完,阿丁竟已嚎啕起来。 “你家小姐怎么了?”秦凛轩急切地问道,秦凛轩此时并不知晓,这位张小姐就是一路尾随他的那位小姐。 阿丁哭着说道:“公子莫问了,还是改日再来吧!” 阿丁说完不等秦凛轩反应,就已关上张府大门。秦凛轩吃了闭门羹,心想张府出了事一时半刻,张老爷应该无心再管舒姌姌姐弟的事。既然顾默彦已归,只好自己上门去找。 秦凛轩再次赶到顾氏镖局,仍吃了闭门羹。顾默彦受了伤,自是不见客的。这可急坏了秦凛轩,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能硬闯,只能忍了下来,明日再来。 顾氏镖局顾默彦房内,庄叔拿了金疮药为顾默彦上药。此时顾默彦只着白色寝衣,从张府一路回来,背脊上的血水已干,皮肉与白色衣衫早已黏在了一起。庄叔看着心疼不已,顾默彦自幼丧母,父亲顾佑天对其又严厉,只有庄叔对顾默彦疼爱有加。 庄叔小心轻柔地剪着,顾默彦背后的衣衫说道:“少主,有点疼你且忍着!” 顾默彦故意装出,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说道:“这点痛对本少主来算什么!” 饶是嘴硬话音刚落,庄叔撒上金疮药,药粉撒在伤口,痛感更是火辣异常。顾默彦忍不住叫了起来,庄叔佯装着打趣他:“还说不怕疼!” “本少主就是没做好准备。”顾默彦紧皱着眉头,还是嘴硬着。 庄叔上好药,让顾默彦趴到床上好好休养,关门离去。这一路也是风尘仆仆,未曾来得及休息,这会又受了伤,顾默彦早就吃不消。趴到床上没多久,就已酣睡梦会周公去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寻人无果 翌日,窗外灰蒙一色,床上人却毫无睡意。秦凛轩这几日都未安眠过,眼下泛着乌青,好在他本就不白皙也并未十分惹眼。他起身穿整好衣衫,终是一刻也等不得,直奔顾氏镖局。 顾默彦背上有伤,一阵疼痛迫使梦醒。顾默彦坐起身来揉捏着,发麻的双臂。他一脸心事重重,此行未找到原忆淑(舒姌姌)反而让张婧芸音讯全无。人世间唯有情感之事,是是非非谁又理得清。他似乎有点醒悟他对原忆淑(舒姌姌)的痴念,真的害人害己。 “砰砰砰”有人在门外叩门,顾默彦下床站直身子,拉扯着背后又是一阵疼痛,他紧皱着眉头调整了气息开口问道:“何人?” “少主,这几日一直有人来寻少主,说有急事,这才刚到辰时,那人就又来了?”这几日秦凛轩来往镖局,这位镖师早就记住了秦凛轩的模样。 顾默彦随口问道:“可曾说所谓何事?” 那镖师如实回答道:“说是什么原姑娘,具体什么并未说明?” 顾默彦登时惊讶脱口而出:“原姑娘…” 顾默彦惊觉自己失态,随即故作常态说道:“带那人到正堂等着!” “是,少主!”门 分卷阅读47 外传来有人离开的脚步声。 顾默彦乍闻原忆淑(舒姌姌)早就失了分寸,也顾不得伤痛迅速整装好奔向正堂。 顾默彦来到正堂,只见一位身材与他作比更为高大的男子背对而立。 秦凛轩已听见脚步声,随即转身。两人互相打量着,暗赞对方不凡,私心里谁不曾担心,眼前的男子是不是情敌。 “阁下找顾某?”饶是顾默彦耐不住性子,率先开了口。 秦凛轩仍旧打量顾默彦缓缓说道:“鄙人秦凛轩,原忆淑是在下的表妹!” 张茂林自然把舒姌姌姐弟的化名,告知了秦凛轩避免在顾默彦面前露出破绽。 顾默彦吃了一惊转而狐疑道:“即是原姑娘的表哥,找在下作何?” 秦凛轩早就做好了应策,不慌不忙道:“表妹她离家数月音讯全无,在下听说表妹她离开张员外府上时,曾找过顾少主,不知顾少主可告知一二?” 顾默彦虽然不再怀疑眼前的男子,但是他心里对原忆淑(舒姌姌)姐弟背井离乡来这成都府,多少怀疑过。只是他被感情蒙蔽了心智,不曾细想过,如今他倒是疑惑起来。既然有表哥,为何要来这里作何? 顾默彦也是坦荡之人,虽有疑虑仍坦诚相告:“不瞒阁下,原姑娘两个月前,托在下让其弟投身于青城派,而后就不辞而别,在下也不知原姑娘如今何在?” 秦凛轩闻得舒承还在此地,暗想他姐弟自不会分离太远,脸上掩不住喜色问道:“可否麻烦顾少主,带在下去找承儿?” “阁下客气了,随时都可出发!”顾默彦自然愿意,他知道承儿对自己还是多少隐藏,如今他们表哥出现,承儿大致会说出原姑娘何在! 顾默彦与秦凛轩他二人,此时心境一般无二。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青城山道观。 顾默彦估摸着此时承儿,应该在道场练功,轻车熟路地带着秦凛轩,直奔道场。 道场内一位约莫十岁的少年,扎着马步。少年一脸严谨,虽此时已是冬季,他耳边仍有细汗滑下。山上风头大,原先那张细皮嫩肉的小脸,已有些暗沉,虽然如此倒是多了几分,小男子汉气概。 秦凛轩望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感慨。从前让他练武他只觉得辛苦又枯燥无味,可如今娇生惯养的孩童,竟也有如今这般光景。 顾默彦上前唤舒承,被秦凛轩制止了,他想也不急得这会功夫,还是等舒承练完功。顾默彦只道自己鲁莽了,便与秦凛轩在一旁静待舒承练完功。 良久,少年作了收势,脸上这才缓和起来。他擦擦额上的汗,回身看到顾默彦,脸上一喜。眼光扫到顾默彦身边的秦凛轩,少年整个身子似乎略有抖动,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一开口便声音嘶哑:“轩哥哥…” 秦凛轩默不出声走上前去,环抱住舒承,低声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舒承强忍着未哭出来,只是神情深,舒姌姌自不会抛下弟弟,若不是有什么不测,自不会音讯全无。一时间寻找舒姌姌的线索断了,只能从长计议了。 那边顾默彦拜访玄空道长,自是免不了一顿说教。玄空道长多次奉劝顾默彦放下执念,起初顾默彦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他倒是信了五分。顾默彦想起同样了无音讯的张婧芸,想让玄空道长指点一二。 玄空道长回避道:“窥探天机,折人阳寿!” 顾默彦自然明白玄空道长,即是如此说,便是不会管这红尘俗世。亦不再追问,只求张婧芸可以平安无事,不然他始终心存愧疚。 秦凛轩与舒承唠完家常,已是暮色时分。眼下寻找舒姌姌毫无头绪,秦凛轩占在青城山陪同舒承几日,再作打算。 顾默彦因张婧芸之事,占时也不敢面对父亲顾佑天,今日并无下山之意。 顾默彦晚膳后去往舒承房内,打探舒姌姌的消息。 秦凛轩自然与舒承早已商议好,应对顾默彦的说辞。当然秦凛轩也听闻了,顾默彦钟情于舒姌姌之事。虽是如此,他更感系同一女子,一人心知肚明,另一人却雾里看花。 秦凛轩与顾默彦,立在舒承的房门外说起话。秦凛轩担心舒承年少漏了马脚,故而并未邀顾默彦进房。 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四面相对,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开口。空气中凝漫着压抑,秦凛轩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承儿并不知道表妹的下落!” 顾默彦失落不言而喻:“在下有一事不明,望秦公子解忧?” “顾少主,直说无妨。”秦凛轩好似在等待着顾默彦的发问。 顾默彦直言问道:“原姑娘即说与张员外是亲戚,其弟又在此处学艺,为何又辞别张府?” 秦凛轩十分平静地说道:“表妹她父母双亲已故,她又不甘嫁与在下,故而前来投奔张员外,想来表妹她是在躲着在下!” 秦凛轩这番话,并没有引起顾默彦的怀疑。眼下顾默彦更多是对秦凛轩的妒忌。眼前的男子竟与原姑娘有婚约,更何况她表哥与自己相较,并不逊色,原姑娘竟不肯委身与她表哥,又怎么会倾心于他,看来当真是他顾默彦痴心妄想了。 顾默彦吐纳一口气,那团白烟似乎遮挡着他的窘态:“即使如此,秦公子如何打算?” 秦凛轩此时觉得眼前的顾默彦,更像是面照妖镜,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更恐只是一厢情愿。他竟有些不忍说道:“倘若表妹一心躲避,又何以寻得,如今只盼她还念着承儿!” 两个七尺男儿顿时没了,平日里的男子气场。顾默彦神情落寞,秦凛轩更是如此,二人面面相觑略显窘态。好在这时舒承唤秦凛轩回房休息,正好化解这场尴尬,二人匆匆辞别各自回房。 窸窸窣窣蒙蒙细雨,替夜色增添了浓郁清冷。一 分卷阅读48 辆马车,一匹快马驰骋着。细雨打湿了马上男子的面容,雨珠拂过青色的胡渣,躲进了衣领中。 “少爷,马上就到城门口了!” 赶马车的正是阿金,马车脚程慢些,他们多花费了些许时日。此时归乡之悦,洋溢在阿金脸上。 易岚枫微皱的眉宇,被思绪化得柔软。虽只是细微的表情,但也看得出他的喜色。他不急不慢吩咐阿金说道:“阿金,告之张小姐再有半个时辰抵达张府!” “是,少爷!” 阿金答应着大声喊道:“张小姐,还有半个时辰抵达张府!” “知道了!” 马车内张婧芸一脸愁容的答应着,小兰掀起帷帐猫了一眼说道:“小姐,下雨了!” 张婧芸并未理会小兰,此时她忐忑不安,一想到家中父母更是坐立不安。小兰看她家小姐如此,自也是担心起老爷夫人会如何处置她。主仆二人静坐不语,各自愁思。 不久,马车在张府门外静止。小兰撑着一把蓝色纸伞,为她家小姐遮挡着雨水。易岚枫下了马,与阿金陪在张婧芸主仆二人后面。 已过子时,又逢下雨,叩门良久,才有下人睡眼朦胧地前来开门。 “深更半夜,何人叨扰?”开门的仍是小丁,遭人扰了清梦,哪有好脸色。 “小丁,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说话的是小兰,平日里小兰仗着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对小丁他们吆喝惯了。 下人小丁乍闻小兰的声音,一个寒颤睡意全无,抬眼望去眼前的女子正是他家小姐。小丁惊讶着语无伦次打道:“小,小姐,真是小姐回来了!” “还不快让开!”小兰怼着小丁,伸手推门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夫人!” 小丁应着开了门,便转身奔跑起来。小丁的喊叫,响彻着寂静的夜,不久,张府灯火通明起来。张老爷夫妇披着披风只着寝衣,匆忙赶到了正堂。 张老爷夫妇踏入正堂,看到女儿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信了。 张夫人奔上前去,抱住女儿哭着责备着。张老爷刚放下心来,发现一旁站着的易岚枫主仆,脸上不禁尴尬起来,询问道:“易贤侄,何故在此?” 易岚枫气定神闲地回答道:“晚辈,在京偶遇婧芸妹妹,便一路护送婧芸妹妹回府!” 易岚枫说这话自是假话,只是不想作过多解释。张老爷此时明白易岚枫大致是知道,女儿擅自离家是何故。脸上忽红忽白好不自然,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张易两家这门婚事,是否会就此作罢。 张老爷还未开口,易岚枫反倒先开了口:“张叔父,深更露重,他日,晚辈在登门拜访!” 张老爷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也罢,改日再谈!” 张老爷并未起身相送,易岚枫主仆径直离开了张府。刚到了正门口,后面似乎有人追赶过来。 “阿金,等一等!”小兰喘着气追了上来,此时老爷夫人还顾不上理会她,她偷溜出来,手里拿着刚才那把蓝色纸伞,递与阿金。 阿金接过纸伞,尚未开口,小兰扭捏着转身就跑了。 易岚枫催促着愣神的阿金:“阿金,迅速回府!” 阿金又看了一眼纸伞,忙答道:“是,少爷!” 冬雨寒夜,只闻雨声马蹄声! 。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雨夜重逢 烛火晃动,忽明又忽暗。滴答滴答声穿透耳膜,万物皆有专属的韵律,只是此时雨声的韵律,好似敲击着某人的心伤。 床上翻来覆去的人儿,终是叹了一口气,蜷坐在床上。这雨夜让人心境如此悲凉,勾着往事肆意流转。 同样的雨夜,如今已过了五个月。时光匆匆,一切仿佛昨日。 汤小梦起身添了新烛,恍若能温暖冰冷的身体。她披上披风,缓缓开门立在廊下。自打她住进这里,总是习惯晚上在廊下挂一盏灯笼。她望着晕黄的亮光,嘴角轻扯似在嘲笑着自己,如今黑暗只会让自己恐慌。 易府有人在匆匆走着,步履带风,披风摇摆着。 “少爷,纸伞您还是拿上吧?” 阿金在身后唤着易岚枫,易岚枫停驻下来回身说道:“罢了,衣衫已湿!” 阿金将纸伞硬塞给易岚枫说道:“任您处置,阿金我先回房了!” 阿金扭身就跑了,易岚枫无可奈何拿着纸伞,继续前行。易岚枫到了他的别院门口,缓缓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易岚枫依稀看到,他的寝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儿。多日未见,她清瘦了,为何深夜还不就寝。他静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恍惚时间也随之静止。 汤小梦伸出白皙的小手,任由雨水穿过她的指缝。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此刻的寂冷。 汤小梦睁开双眼,又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如此来回几次闭合着。这一次她睁大双眼,脸上满是惊异。 易岚枫撑着把蓝色纸伞,慢慢向她逼近。 二十,十九,十八…是他还是她在心里,度量着彼此的距离。十,还有十步。易岚枫却突然不动了,仿佛是立在那里的一尊雕像。他抬高纸伞,露出笑容,只是此时的他,青色的胡渣异常醒目,连日赶路疲倦写在眉宇间。 汤小梦看着易岚枫的样子,竟觉得有丝心疼。两个人对视着,终是有人败下阵来,一咬唇奔入了雨幕里。 她听见剧烈的心跳,好似会扰人心智。只是几步路,她却觉得如此漫长。雨珠划过她的眼睑,她微闭着眼睛扑到了他的怀里。 易岚枫身体微微晃动下,承受着眼前的碰撞。他低头看着埋在怀里的人儿,宠溺地抬起另一只手轻抚她的秀发,贪嗅着熟悉的味道。 汤小梦听着易岚枫的心跳声,陡然加速随即又平缓下来。方才一时冲动奔了出来,眼下却觉得羞涩不堪。 “我们回房吧!” 易岚枫轻柔的声音,在汤小梦头顶飘过。穿过她的发丝,耳蜗,通到她的心底。 汤小梦抬起娇羞的小脸,怯怯地望着易岚枫。易岚枫眼底闪过欣喜,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触碰上冰冷的娇唇。她未曾闭眼,来不及有过多的想法,只是感受着来自他的温暖柔情。 易岚枫轻吮她的唇瓣,陡然用上三分力撕咬一下她的唇瓣。汤小梦吃痛,离开了他的唇瓣掌控。一双美目瞪着易岚枫,似在讨要着解释。 易岚枫看着眼前美人,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不禁失笑道:“清醒了吗?” 汤小梦看着易岚枫一副戏弄的模样,惊觉自己的荒唐。羞愤地推开易岚枫,转身要走。易岚枫哪里会任她逃走,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他手中的纸伞被他无情的抛弃掉,腾出手上前腾空抱 分卷阅读49 起赌气的美人。 汤小梦虽不是第一次被易岚枫这样抱起,但每次都措不及防。她望着易岚枫脸上带着笑意,突然觉得自己累了,不想挣扎了。她缓缓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脖,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任由易岚枫抱她入房。 易岚枫轻放汤小梦到床上,转身去关房门。他回身过来,却见汤小梦站立在床边,双眼含情的盯着他。 汤小梦走上前去,帮他解开披风说道:“快脱掉湿衣,仔细别受凉了。” 汤小梦关切的说着,话音刚落却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易岚枫笑着温柔地说道:“倒是你,仔细别受凉了!” 汤小梦羞涩的脸上一红,笨拙地继续帮易岚枫脱着衣物。易岚枫任由她脱着自己的衣物,终于易岚枫只剩下寝衣了。汤小梦停了下来,扭过头红着脸说道:“贴身的衣物,你自便吧!” 等她再回过头,易岚枫已是不着寸缕。乍见易岚枫如此,汤小梦吓得闭上了眼睛。易岚枫露出坏笑,扯过她的腰肢,与她跌倒在床上。 汤小梦脑子一懵,只是微喘着气与易岚枫四目而对。易岚枫眼里略有血丝,声音疲惫嘶哑地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汤小梦纵然再迟钝,此刻也全然明白了易岚枫的意思。她触碰到易岚枫炽热的肌肤,滚烫异常,好似可以灼伤她的手指。易岚枫扯开她的寝衣,她的肌肤随之暴露在冷空气中。他轻柔地吻过她的耳垂,手上不闲着继续退掉她最后的屏障。 汤小梦(舒姌姌)抬眼见易岚枫眸中柔情似水,饱含□□不言而喻。伴着易岚枫浓重的喘息声,汤小梦(舒姌姌)撇头合眼绷直娇躯心跳狂乱。 “可曾想我?”易岚枫感到身下紧绷玉体,附耳轻言不待女子作答封住樱唇。 “嗯……”攻城掠池的热吻,顷刻女子身子沦陷娇躯发软,不禁发出轻嗯娇吟,似在回答易岚枫。 易岚枫放开娇唇,望着女子俏脸绯红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笑。 “你好美……” “嗯……嗯……” 男子口中魅惑低哑轻言,一别数日,何况是初尝不久男女之事的易岚枫,早已化身狂魔,身心与身下女子合二为一。 汤小梦(舒姌姌)娇躯轻荡,美目紧闭脑海却满是,易岚枫方才的邪魅一笑。贝齿紧咬下唇,隐忍着令人羞耻的娇吟。 “嗯……嗯……”女子终究身心沦陷,娇喘呻~吟不断。引得男子迷醉,更加猛烈侵占。一别多日,某种情愫汹涌占据着舒姌姌的心房。 夜色浓郁,小雨缠绵,床上更是柔情痴缠。 良久过后,屋内屋外一片安宁。不知何时雨停了,天已放亮了。门外院中那些盆花,叶子滚落的雨珠,还在诉说着昨夜的雨幕。那把蓝色的纸伞倒放在那,积存些许雨水,此刻纸伞仍旧孤单的躺在那里,无人问津!朝阳透过云层,折射出暖光洒进房内。房内满地散落的衣物,仍旧躺在那里。床上拥抱着的两人,还在酣睡。 一个十七八岁,身着粉色丫鬟装束的少女,端着早膳出现在房门外。 来人正是汤小池,这些日子易岚枫不再府内,汤小池与汤小梦也就没讲那么多规矩,汤小池径直推门而入。 汤小池踏入房内,准备开口扫见了满地的凌乱。迅速反应过来,床上有男人,在这个房内出现的男人当然只能是他易岚枫。汤小池轻放下早膳,露出一副很懂似的坏笑,悄悄关门退了出去。 床上二人睡得沉,竟不觉得有人进了又出。真真是到了日上三竿,两人同时醒来。四目相对,各自莞尔一笑。 易岚枫轻吻了一下汤小梦的额头,低沉地开口说道:“昨晚太晚,未曾给双亲请安。你且再歇歇,我去去就来!” 汤小梦娇羞地点点头,轻嗯一声。待易岚枫离开房内,她才起身更衣。 汤小梦瞥见桌上静放着的早膳,心知汤小池来过了。想到自己竟不知汤小池何时来过,又想到被汤小池撞见她与易岚枫,脸上方才散去的红晕,又涌现出来。 昨夜那一折腾,此时她倒是饿得紧。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竟喝了两碗粥这才作罢。 汤小梦用完早膳,抬前头望见,门口探出一张嬉皮笑脸的人头。 汤小池确认易岚枫不再房内,这才笑着踏进房内。 被汤小池如此盯着,汤小梦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好意思道:“姐姐,莫再笑了!” 汤小池故意笑道:“妹妹这娇俏模样,姐姐看不得,谁又看的得?” 汤小池打趣着汤小梦,汤小梦还未回答,小池转而又说道:“莫不是只有易少爷看得!” 汤小池接着大笑起来,汤小梦如此被汤小池取笑着,佯装着生气说道:“姐姐,若再如此,妹妹当真要生气了!” 汤小池连忙讨饶道:“姐姐错了,姐姐不再笑便是!” 汤小池紧绷着脸,哪料噗哧一声又笑出声来。 汤小梦嘟着嘴,起身走到了门外不再理会汤小池。汤小池见汤小梦大约是真的气自己了,端着早膳托盘跟了出去说道:“姐姐错了还不行,姐姐先下去了!” 汤小池见汤小梦不理她,悻悻地端着托盘里去了。 汤小梦绷着脸,回头确认汤小池已然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想到易岚枫,不禁低头莞尔一笑。 那边易岚枫去了易老爷房内请安,这些日子,易老爷已然恢复的差不多,虽还有些走动缓慢,但不仔细看已如常人一般。易岚枫请安后,主动与易老爷说起与张婧芸的婚事。 易岚枫如实说了张府小姐,这些日子为了悔婚,私自离家的事情。可是易老爷倒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婧芸这孩子,估摸只是去京城游玩而已。” 易岚枫听着父亲开脱的说辞,回呛道:“父亲,那张小姐已然钟情于他人,孩儿只当她是妹妹,这门婚事还是作罢吧!” 易老爷闻后随手摔裂了茶杯,碎片滚过易岚枫脚边。易老爷训斥道:“混账东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退就退!” 平日里淡然的易岚枫,也有急切的时候。易岚枫坚持着说道:“父亲,可知张小姐为此寻过短见,莫不是要逼死人家!” 易夫人在门外听着动静,闯了进来说道:“老爷,莫动肝火,小心着身子!” 易老爷想到大病初愈,不宜动气强忍了下来。易夫人唤着下人:“红莲,进来收拾一下。” 红莲进来偷看了一眼易岚枫,这才收拾起碎片。易夫人又吩咐道:“再给老爷,送来一套新茶具!” “是,夫人!”红莲应着退了下去。 易夫人趁着空当间,暗示着易岚枫先行下去。易岚枫领会母亲的意思,拜别了易老爷烦躁地折返回到别院。 ☆、第45章 分卷阅读50 第四十五章 圆谎 那把无人问津的蓝色纸伞,终被人入了眼。 汤小梦捡起纸伞,手绢轻柔地擦拭着,未曾干透的痕迹。忆着昨夜易岚枫从雨中走来的场景,朦胧却又清晰刻骨。 “少夫人。” 阿金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盯着汤小梦的纸伞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少夫人,这把纸伞可否还与阿金?” 汤小梦看了一眼阿金窘迫的样子,迟疑地说道:“这纸伞是阿金你的?” 阿金略显尴尬的说道:“倒不是,可那是她人借与我的,总是要还回去的!” 汤小梦听阿金如此说,便将纸伞递与阿金神色如常说道:“拿去吧!” 阿金接过纸伞,喜笑颜开地谢了汤小梦,便下去了。 汤小梦望着手中已是污迹斑斑的手绢,暗笑自己竟如此多情,只不过是把纸伞而已。昨夜被她与易岚枫小别重逢,冲昏了头脑,竟把正事抛到九霄云外。 早过了两月之约,想必承儿必是日夜记挂着,寝食不安。事已即此,纵然他易岚枫,只是把她当成舒姌姌的替身,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汤小梦呆坐在廊下走着神,全然没注意到有人不动声色地待在她的身后。 良久,她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一个男子高大的影子。汤小梦如今面对易岚枫,仍是会不由自主的慌乱。 汤小梦手里紧攥着那条脏掉的手绢,轻咬过下唇开口说道:“少爷,奴婢有事相求!” 即便汤小梦努力隐藏着自己的忐忑,可仍旧被易岚枫一眼看穿。 方才易岚枫还为与父亲争吵而烦恼,可他察觉面前的女子似乎有更多的忧愁。 易岚枫轻笑着略有调戏着说:“不该称呼夫君吗?” 汤小梦愣了神,他可知“夫君”两字的份量,她有些胆怯了,儿女私情与她来说太过沉重,她即便深知自己的心意又如何,一个朝廷钦犯随时可能带来灾难。眼见她有求于他易岚枫,她既让她称他夫君,便随了他的意。 汤小梦轻咳了一声,有着几分娇羞说道:“夫,夫君!” 这声夫君倒是受用得很,易岚枫那满含笑意的眼眸里,彷若只容得下她:“即是夫君,那便不必与夫君客气,你可是还惦记着出府一事?” 易岚枫一语言中,汤小梦慌忙点点头略有急切地说道:“望夫君准许。” 易岚枫故作思量着说道:“倒不是不可以,只是…” 易岚枫故作吞吐,却让眼前的人万分心焦,汤小梦急切得追问着:“只是什么?” 话语一出又觉失态随即又说道:“请夫君明言。” 易岚枫见他目的已达,慢悠悠说道:“只是只能与夫君我,一同出府!” 汤小梦暗想,自己虽写好了书信,又托何人去往青城山送信。之前只念着出府,未曾思量这些。此地她只认得汤小池与顾默彦,小池不能出府,唯有顾默彦了。她虽感激顾默彦,却也不想与他再有纠缠,这可如何是好? “莫不是你要去何地方,夫君我去不得?”易岚枫见汤小梦沉思不语,忍不住胡乱猜测着。 汤小梦松了口气,像是作了某种决定,轻轻说道:“夫君可否陪奴婢到青城山祈福?” 易岚枫反问道:“为何要去祈福?” 汤小梦吞吐着说道:“愿早日为夫君开枝散叶!” 汤小梦涨红的小脸,犹如新摘的樱桃。在易岚枫看来是她面子薄,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除了害臊更多的是对于撒谎的羞愧。 易岚枫噗嗤笑出声说道:“求神作何,不如求夫君我。” 易岚枫不由分说地上前,拦腰抱起汤小梦说道:“夫君这就满足你!” “你放我下来,青天白日,你要作何?” 易岚枫从未见过,汤小梦如此恼怒过。晃了一下神,随即一下放下她半开玩笑的说道:“夫君在逗你,你莫不是看不出来吧!” 汤小梦整理一下衣衫,一双美目含怒,皱着眉头默不出声。 易岚枫看她生着闷气,走到房门口脸上有着几分尴尬,背对着汤小梦似在哄她,轻柔地说道:“不是要夫君,陪你到青城山,怎么还不动身?” 汤小梦一时不敢相信所闻,但她看易岚枫不似在说笑。转身从梳妆盒里拿出一封信,塞到怀里。既然她可以到青城山,又还要这书信作何。她真真此时乱了分寸,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怕易岚枫反悔。 汤小梦出了房门,易岚枫就立在那里望着她。他眉眼含笑忽然又皱了一下眉头,起身回到房内。出来的时候易岚枫手里,多了一条面纱。易岚枫不顾汤小梦的诧异,环住她为她系上面纱,说道:“女人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 易岚枫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汤小梦,她遮起面纱只露出那双似纯似忧的眼眸,当真与舒姌姌一模一样。 “走吧!” 不待汤小梦作何反应,易岚枫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她的裙摆被风吹动着,冷风迷离了双眼,她望着易岚枫的侧脸,分不清她是汤小梦还是舒姌姌。 易岚枫并未带上阿金,而是与汤小梦共乘一匹快马。 易岚枫双臂圈住汤小梦娇小的身躯,嘞着缰绳驰骋着。汤小梦随风飞舞的长发,偶尔骚扰着易岚枫脸庞。易岚枫闻着秀发的芳香,轻轻地飘出一句:“你可有事瞒着夫君?” 坐在前面的汤小梦,思绪着他们姐弟即将重逢,哪里会听得见易岚枫这轻轻地一句话,她只听到了“夫君”两个字,以为易岚枫唤她有事,随口问道:“方才未听清楚,麻烦夫君再说一遍!” 她即这么说,易岚枫自然察觉她当真是未听见。易岚枫故意大声的说道:“为夫说,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汤小梦以为易岚枫是怕她听不见,故而大声。她也大声回应道:“知道了!” 易岚枫听她这么大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前面的人儿,并不知晓。 山道狭窄,即使是单匹马,也只能勉强到了半山腰。好在这里有户农户,专门做起了寄存马匹的营生。 剩下的路程,他二人只能步行抵达青城观。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道观。 汤小梦虽带着面纱,但易岚枫察觉她额头渗出细汗,以她一个弱女子着实有点吃力。汤小梦哪里会在意这些,此刻她只念着承儿,高了或是瘦了! 易岚枫拉着汤小梦进了道观,他瞥见她眼眸里透出的急切,他自然明白她所说的祈福,是在匡骗他,可她如此急切到底是为何? 汤小梦记着这个时辰,承儿应在道场练功。她也顾不得什么,反倒带着易岚枫前行到道场。 她这般如此行径,易岚枫更加确定她来过此处。其实已过了练功的时辰,只是承儿起步晚,自是比旁人多 分卷阅读51 花上些功夫练功,每日承儿都要比其他师兄,再多练上半个时辰。 汤小梦望着眼前的似乎健壮不少的弟弟,却不敢上前唤他。她眼底荡漾着泪水,强忍着仍旧滚下一大颗泪珠。泪珠只滑到面纱上面,顷刻间晕染而开,只留下不明显的湿痕。 一旁的易岚枫,刚想要说些什么,却闻有人唤他:“易岚枫,你为何在这?” 说话的人正是,还未离开青城山的顾默彦。顾默彦走进这才看到易岚枫身旁的女子,吃了一惊说道:“原姑娘,是你吗?” 汤小梦被顾默彦这话,拉回了理智,一时又不知如何应对。好在易岚枫却开了口:“什么原姑娘,这位是我易岚枫的娘子。” 顾默彦自是一副不信的样子,追问道:“娘子?你何时娶了亲我竟不知道?” 易岚枫看着顾默彦怀疑的样子,淡然说道:“那你去成都府打听打听,谁不知我易岚枫纳了妾,只是事出突然你又远在京城。” 顾默彦总觉得眼前的面纱女子,就是原忆淑(舒姌姌),不死心的问道:“这位姑娘,在下唐突了!” 汤小梦压着声音说道:“公子不必在意!” 顾默彦听着声音倒是有几分像,又有几分不像,仍是不全然相信。 汤小梦突然挽起了易岚枫的胳膊,故作姿态娇滴滴地说道:“夫君,祈福要紧!” 易岚枫客套着与顾默彦说道:“默彦,改日再聚,我与娘子天黑之前还要赶回府内!” 顾默彦仍然是半信半疑,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下山之后方能证实易岚枫之说,是否属实。 汤小梦双手挽着易岚枫的胳膊,与易岚枫行走着,掠过了顾默彦,又远离了承儿几分。她暗急着该如何与承儿说上话,易岚枫却在他二人远离了顾默彦的视线后,说要前去拜访此处的玄空道长,叮嘱汤小梦自行前去大殿祈福。待易岚枫离开,汤小梦转身快跑起来。她要赶在易岚枫回来之前,至少把书信放到承儿房内。 汤小梦急匆匆地,奔向承儿所住之处。她微喘着气息,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她呆站在那里,任由山风掠过,风劲蛮横,似乎要把遮挡她容颜的面纱扯落。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他是我夫君 有人推门而出,那人被褐色的袍衫包裹着,配着略黑的肤色,墨色的眼珠威严中略带黯然。唯有腰间佩戴着,与其格格不入的牡丹花玉佩。一个威猛的男子,带着一个女儿家的饰物,初觉阴柔,后觉回味情深意长。 男子缓缓走来,并没有一丝停留。 “可是轩哥哥?” 一声细不可闻轻柔地女子声,在山风中飘荡着。常人自是不会在意,可是对面的男子却听得真真切切,如此魂牵梦绕的声音,他怎会听不出来。 秦凛轩这才发觉,对面站着一位面纱女子。随风飘摆着的青色织锦裙摆,衬托出主人的清瘦。 秦凛轩大步向前,与女子还有三尺的距离不敢再上前。他怕是幻听唐突了女子,仿若怕吓到女子轻柔地说道:“请问方才可是姑娘在说话?” 女子缓缓摘下面纱,吸了口气说道:“是我,轩哥哥!” 秦凛轩待女子摘下面纱,看清容颜,顿时百感交集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汤小梦深知,并没有多少时间与秦凛轩做多解释。她匆匆从怀中掏出书信,上前塞到秦凛轩手里说道:“我已见过承儿,只是未说上话,这封书信就托轩哥哥交与承儿。” 秦凛轩已然恢复神志,握住汤小梦的手说道:“姌妹妹,你可知轩哥哥找你找的好苦!” 汤小梦乍见亲人至是悲喜交加,可是她却恐秦凛轩与易岚枫碰上面。她对易岚枫撒了一个又一个谎,虽是情非得已,但是她终是良善之人,每每念起都是心生愧疚。 汤小梦神色匆匆又有点语无伦次说道:“轩哥哥,此时不是做多解释的时候,从前的舒姌姌已不在了,如今我是汤小梦,清汤一梦!” 秦凛轩十分不解,拉着汤小梦不肯放手:“姌妹妹,轩哥哥可以护你一世周全!” 汤小梦眼含泪光咬牙说道:“轩哥哥不必为我,再赔上身家性命!” 秦凛轩轻轻拥她入怀,一字一顿说道:“你轩哥哥,何时惧过这些,跟我走吧!” 汤小梦如今已不是,两年前的懵懂少女。如今她已为人妇,又深陷情爱之河,怎会再不明白秦凛轩的心意。事已至此,万事已回不了头,秦叔父本就冒着风险,搭救他们姐弟逃生,万不可再把秦凛轩牵扯进来。 她感受着秦凛轩的情意,儿时的记忆在眼前飞转。她心头压着太多情绪,这会终是爆发出来。她在秦凛轩怀里呜呜咽咽起来,在她眼里秦凛轩是兄长胜亲人。终日带着面具过活,她当真是心力交瘁,至少在易岚枫面前她不敢如此,也不想如此。 秦凛轩轻拍着她的脊背,就如儿时那般哄逗着说道:“是轩哥哥不好,不该惹你难受的!” 汤小梦从秦凛轩怀里退出来,擦拭干眼泪,虽有些于心不忍,但她别无选择。长痛不如短痛,她该断了秦凛轩的念想。 汤小梦仿若无事般系好面纱,轻声说道:“我已嫁作人妇,我在此处耽搁的太久,想必我夫君该着急了!” “你说什么,夫君,姌姌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凛轩惊闻舒姌姌已为人妇,至是不信。 秦凛轩上前拉住汤小梦说道:“今日我是不会再让你走的!” 汤小梦用力挣脱着手腕,她哪里挣脱的掉。她眉头一皱,轻叫了一声“哎哟”,秦凛轩慌忙撒了手,察看是否弄疼了她。汤小梦在他松手间,迅速退后几步转身奔跑起来。秦凛轩终是心疼她的,她只不过是假装疼痛而已。 汤小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从一个会武之人面前逃走。只是她还未跑几步,就撞进了另一人怀里。 “你让夫君一顿好找!”易岚枫似在责备又似担忧地说道。 汤小梦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同时应对这两个男人。 秦凛轩陡然见一个男子,抱着他的姌妹妹,怎会不怒火中烧喝道:“你是何人,拿开你手!” 易岚枫淡淡说道:“我是她夫君,你又是何人?” 两个人打量着对方,一个不怒自威,一个高雅淡然。 秦凛轩哪里会信,上前将要拉住汤小梦的衣袖,却被易岚枫出手挡住。 二人默不出声,暗自较着劲,僵持着。 汤小梦忿然作色从易岚枫怀里出来,转身面对着秦凛轩大声说道:“够了,别再闹了!” 秦凛轩从未见过她如此疾声厉色,手上登时松了劲。易岚枫觉他松劲,随之放了手。 秦凛轩望着对面女 分卷阅读52 子的眼神里,满是恳求,心疼之于略有不甘地问道:“这人当真是你的夫君?” 汤小梦闭目而语:“当真是我夫君!” 话毕这才睁开双眼,不再畏惧直视秦凛轩的眼眸。 秦凛轩望着她那坚定的眼神,不由他不信。他的肩膀略有抖动,面如死灰,神色黯然愣在那里。 易岚枫重新拉她入怀,询问道:“这位公子是你何人?” 汤小梦极力忍耐,但仍旧有一丝颤抖。她终是不会说出实情,又怕易岚枫生疑,故作轻松地说道:“那位公子只是认错人罢了!” 秦凛轩听闻她如此说,失魂落魄地说道:“是啊,当真是我认错了人!” 易岚枫扫了一眼对面男子颓然神伤的样子,眼眸里闪过一丝怀疑,又恢复如常对怀中的人说道:“天色不早,我们速速赶回吧!” 汤小梦轻哼一声,任由易岚枫拥着离开了。 秦凛轩呆立在那里,眼睁睁望着她没了踪影。他也不知,在寒风中立了多久。任凭冷风也吹不醒,这情醉之人。良久,他回过神来。瞥见腰间随风飘荡的玉佩穗子,那粉色穗子如今好似在嘲讽着什么。 他取下玉佩拿在手中,抚摸着,眼眸里尽是珍视。这牡丹玉佩,原是舒姌姌之物。他犹记得舒姌姌八岁那年他十岁,那一日,舒姌姌依仿着母亲的口吻与他打闹着说道:“轩儿,待你成年可愿迎娶姌儿” 那本是长辈间的谈话,不想被八岁的孩童偷听了去。她哪里懂得何是成亲,只道成亲是秦凛轩便可长住舒府,陪她玩耍。稚嫩幼童硬是将她的牡丹玉佩赠与秦凛轩,说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自打秦凛轩成年后,懂得情爱之事,那牡丹玉佩便成了他的心爱之物。自他考上武将从军走后,戎装时不便佩戴便贴藏于怀中。 如今短短数月,她却说已为人妇,让他如何相信如何甘心。方才虽只是匆匆一面,但秦凛轩感受到舒姌姌(汤小梦)口中的夫君,看她眼神时的深情,那只有男子看待心爱女子才应有的眼神。 他灵光一闪暗骂自己愚蠢,方才只是见舒姌姌(汤小梦)说的不像假话,便失了心智。这会,他终于冷静下来缕清思绪。舒姌姌既说她如今化名汤小梦,又已为人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恼怒自己来的太晚。她一个弱女子为保全性命,委身于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又不认与他相识,他此刻相信她定是不得已为之。 秦凛轩暗下决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如若他的姌妹妹是迫不得已,他势必要将她带走。他想起方才她交与他的书信,匆匆从怀中拿出,启封阅读。 信上却只有三言两语,只说她一切安好,在城中易府。 既知道了她在何处,一切总会水落石出。今日已晚,待他把书信交与承儿,安抚承儿后,明日便下山寻她。 那边易岚枫与汤小梦下了山,一路二人都各怀心事,默不出声。易岚枫不知该如何问她,汤小梦怕的正是易岚枫的疑问。可易岚枫终究是什么都未提,这倒让汤小梦悬着的心暂时放下。她在意的是未曾和弟弟说上话,只能远远看一眼。她虽狠下心肠,断了秦凛轩的念想,却也于心不忍。她怎么不知,倘若她跟了秦凛轩,他必会爱护她一世,如今她没得选择了。 汤小梦在马上放松身体,倚靠在易岚枫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有些疲惫了。她发觉自己对易岚枫动了感情后,越发觉得她在易岚枫面前如此不堪。假若她说出实情,易岚枫会如何待她。她不敢想,更怕那一天。眼下她当真贪恋起,可以与易岚枫在一起。起初被迫当妾,她是十二分不愿,如今她却暗自庆幸还好是他易岚枫。 过了酉时,二人才到达易府门口。二人下了马,有家丁迎上来牵了马去。这一日来回奔波,汤小梦这会才觉得双腿酸痛麻木。一个琅跄差点跪倒在地,好在易岚枫及时扶住了她。 易岚枫看了一眼汤小梦,似乎在笑她。汤小梦只觉得窘迫,低头不敢看他。一阵眩晕,等她反应过来。易岚枫已经拦腰抱起她,大步向前。 这一次她却没有说什么,环住他的脖,低嗅到易岚枫身上的檀木香味,让她如此安心。下人们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淡漠的少爷,如今却如此抱着一个女子,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此刻她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她只是想这样待在易岚枫身边就好。 回到别院,汤小池看到易岚枫抱着汤小梦,以为她出了何事,慌忙迎了上来。 易岚枫随口吩咐道:“去准备些饭菜过来!” 汤小池看了一眼易岚枫怀中的汤小梦,脸色微红不像身子不适,这才答应着下去准备饭菜。 易岚枫与汤小梦用完膳,便早早歇下了。 良久过后,易岚枫被几声哭泣惊醒。他发现旁边的人儿,未醒已满是泪痕。他轻轻帮她拭干泪,极怕扰醒梦中人。易岚枫不知她是梦醒还是在梦魇着,低泣着重复说着:“别走,我怕,别走,我怕…” 汤小梦这几声哀求,敲击着易岚枫,他心疼地揽过她抱她入怀,轻声安抚着:“别怕,我在!” 梦中人恍惚听见了易岚枫的声音,停止了抽泣。她梦到自己在夜黑雾浓的深山里与亲人走散了,她四处寻找哭喊无果。直到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寻着声音向前奔跑。雾散了,易岚枫从一束光中向她走来,抱起她走向晨光中。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虚虚实实 夜长寂冷,古山观院里亮着几盏晕黄烛光。 青城山,秦凛轩思虑周全后待就寝时,才将舒姌姌的手书交与舒承。舒承惊喜中带着几分怀疑,打开书信舒姌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吾弟:吾今身在城中易府,一切安好,勿念之。 虽是书信但舒姌姌(汤小梦)也是万分谨慎,并没有署名,小心驶得万年船。 舒承见字如见人,早已眼含泪光,声音哽咽道:“是姐姐的字迹,为何书信会在轩哥哥那里?” 秦凛轩早就猜到舒承会如此问,便将思量好的说辞告与舒承。 秦凛轩安抚着舒承,只说他姐姐托人送来书信,且带了口信。让舒承好好学武,不必记挂她。舒承人小鬼大,自是追着秦凛轩问道:“轩哥哥可曾问送信之人,我姐姐她怎样,为何不亲自还见承儿?” 秦凛轩宽慰着舒承:“即已知道你姐姐身在何处,明日我便下山去探究竟!” 舒承如今只能寄托于秦凛轩,央求着:“轩哥哥,定要带姐姐来见我!” 秦凛轩轻拍了舒承的肩膀,似在安抚说道:“轩哥哥,答应你,一定带回你姐姐!” 秦凛轩眼神闪烁着坚定,又随之黯淡下来, 分卷阅读53 似有不甘的说道:“好了,夜深了,赶紧休息吧!” 舒承练了一日功疲乏得很,到底是小孩子转眼就可睡得香甜。秦凛轩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一闭上眼就是今日,舒姌姌被人拥在怀里的场景。他嫉妒难忍,心口郁结怎会睡得着,今日若不是看舒姌姌恳求于自己,他真该强留下她才对。秦凛轩那时虽被冲昏了头脑,却也知道她的身份不能拆穿。否则他怎么可能容忍,任由别的男人在他秦凛轩面前拥她而去。 快五更时秦凛轩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已是辰时。匆忙与舒承嘱咐几句,便动身出了道观。 与此同时与秦凛轩那般迫不及待的自然还有一人,便是顾默彦。顾默彦自然也是一夜无眠,二人看起来均是一副落寞略带些憔悴的样子。 顾默彦先开口问道:“秦兄,这是要下山?” 秦凛轩点头说道:“在此逗留几日,既没有表妹的音讯,秦某打算到别处寻访。” 秦凛轩自不会告知顾默彦实情,倒是顾默彦心口如一如实说道:“昨日偶见一姑娘,像极了原姑娘,不如秦兄与在下一起去探个究竟!” 秦凛轩暗想,看来昨日舒姌姌与顾默彦也碰上面了。秦凛轩随口答道:“不知顾少主要到何处?” “不瞒秦兄,昨日那位姑娘自称是在下朋友的侧室,可是原姑娘怎会与人为妾。” 顾默彦心想昨日那姑娘是不是原忆淑,有她表哥在一看便知。 顾默彦这番话惊到了秦凛轩,他脱口而出:“侧室?” 秦凛轩调整情绪恢复如常询问道:“不知顾少主说的那位朋友,是何人?” 顾默彦答道:“正是城中首富之子,人称第一公子的易岚枫!” 易岚枫,易府!秦凛轩有如五雷轰顶,如若昨日舒姌姌(汤小梦)未曾说谎,想必自称是她夫君的俊逸男子,便是那城中第一公子——易岚枫! 既然顾默彦与这位第一公子是朋友,正好方便他打探虚实。 秦凛轩随即答道:“既然如此那秦某就陪顾少主走一趟!” 顾默彦与秦凛轩一同上路,前往易府。 易府,汤小梦悠悠醒来,双眼略有些红肿。她发现自己被抱在易岚枫怀里,她稍一动易岚枫也就醒了。易岚枫活动着臂膀,若无其事说道:“昨夜做了何梦?” 汤小梦见她活动臂膀,随即明白想必是被自己枕得一夜,压的发麻了。又听易岚枫问她昨夜何梦,她总不能说她梦到他易岚枫了吧。想到此处浑身不自然起来,违心说道:“不记得了。” 易岚枫忽然欺身向前靠近她,盯着她的美目说道:“昨夜为何听到你唤本少爷的名讳?” 汤小梦被他如此盯得早就心慌意乱,她哪里记得自己昨夜梦到易岚枫后,不自觉梦语唤着“易岚枫”。 汤小梦(舒姌姌)否认道:“我何曾唤过夫君的名讳?” 易岚枫望着她的眼眸变得深沉起来,说道:“即是夫妻,你我之间自该坦诚相待。” 汤小梦(舒姌姌)好像陷入了易岚枫褐色眼眸的漩涡中,喃喃细语道:“坦诚相待……” 汤小梦(舒姌姌)神色黯然不敢再看易岚枫,低头不语。 易岚枫见她如此拥她入怀,轻柔地说道:“来日方长。” 顿了顿又说道:“你只需记住你是我易岚枫的女人。” 汤小梦(舒姌姌)不知易岚枫说这些话是何意,是已然起疑她的身份,还是只是吃醋昨日秦凛轩的纠缠。 汤小梦(舒姌姌)埋在易岚枫的怀里闷声问道:“假若我欺骗于你,你又当如何?” 易岚枫轻佻地勾起汤小梦的下巴,低头吻上她娇艳的红唇。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防线,与她唇齿交缠。只待她忘记呼吸,上不来气这才放过她。易岚枫轻捏着她的下巴,帮她擦拭着方才二人痴缠粘黏到,唇边的口水。他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自信地说道:“你又能骗我何?” 汤小梦脸色绯红只顾着喘息,还未顾上作答。门外有敲门声,管家贵叔在门外恭敬言道:“少爷,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易岚枫眉宇微皱答道:“嗯,我即刻便去!” 易岚枫岂会不知父亲找他何事,他与张婧芸的婚事该有个了断了。 易岚枫起身更衣对床上的汤小梦(舒姌姌)说道:“哦,对了你们父亲的赌债,我已了清。” 汤小梦(舒姌姌)惊讶道:“你见过他了,父,父亲可曾说起什么?” 易岚枫穿整好衣衫扫了一眼,眼神慌乱汤小梦说道:“想要说话只能去阴曹地府了。” 汤小梦(舒姌姌)浑身一抖说道:“你是说人已经……” 汤小梦(舒姌姌)未往下说,易岚枫自然懂她要说什么,点点头而后说道:“得空回去祭拜一下吧!” 易岚枫开门离去,正好碰到汤小池过来。汤小池端着早膳对易岚枫行了礼:“少爷,用膳吧。” 易岚枫只说了句:“不必了!”便匆匆离去。 汤小池进入房门,见汤小梦(舒姌姌)神色严肃更好衣物后,并未多言上前帮汤小梦(舒姌姌)梳妆。 “妹妹,莫不是与少爷起了争执?” 汤小池忍不住询问汤小梦(舒姌姌),待汤小池为舒姌姌梳好发髻。舒姌姌起身拉住汤小池的双手,神色不忍说道:“有件事姐姐应当知晓。” 汤小池性子急忙问道:“有何事,妹妹就直说。” 汤小梦(舒姌姌)想到汤小池丧母不久,如今没了父亲自是替汤小池难受不已。 汤小梦(舒姌姌)咬牙说道:“姐姐的父亲,已经身故了。” 汤小池乍闻自是不信:“妹妹如何得知,难道昨日你与少爷去了陈家村?” 汤小梦(舒姌姌)摇摇头否认告知汤小池,昨日少爷带她去了青城山,并未去陈家村。至于汤小池父亲如何身故,舒姌姌如实告诉汤小池,易岚枫并未细说她也不知其中缘由。 终究父女一场,汤小池强忍着低声哭泣起来。父亲陈三金这些年嗜赌成性,可回想起幼时陈三金对她也是极好的。 汤小梦(舒姌姌)安慰着汤小池,不禁念起起她的双亲,忍不住随之低声哭泣。 良久过后,汤小池平缓了情绪幽幽说道:“也罢,他既已不在,九泉之下也好与我娘亲做个伴!” 昨夜梦魇痛苦舒姌姌本就双眼红肿这会更甚,汤小池挤出笑容宽慰汤小梦(舒姌姌),亦是在宽慰她说道:“妹妹不必为我伤心,这些年我早当他不在了,如今正好了了牵挂。” 汤小梦(舒姌姌)颔首说道:“姐姐,少爷说赌债他已还清,以后不用再怕那些债主。” 汤小池听闻易岚枫还清了,他父亲欠下的赌债内心一荡,竟有些欣喜。 汤小梦(舒姌姌)见汤 分卷阅读54 小池恢复如常,方才松了口气岔开话题说道:“今日饭菜好香啊,姐姐坐下来一起用些吧!” 汤小池与陈三金这些年的的父女情分,早已淡漠,转眼便放下不再难受。汤小池看了一眼如花娇妍的汤小梦(舒姌姌),暗想如今在这易府,吃得好穿得好是她汤小池从前不敢想的。倘若日后也能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便是此生无憾了。 那边易岚枫陪着父母用完早膳,易老爷便开了口:“张老爷,捎话来让你与为父过府一叙。” 易岚枫直言道:“父亲,孩儿的态度不变,与张小姐的婚事孩儿恕难从命。” 易老爷刚要发作,易夫人抢先说道:“好了,你们父子整日为了这门婚事起争执,我看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易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妇道人家懂什么,你们母子这是联合起来要跟老夫对着干啊!” 易夫人委屈地说道:“老爷,你这可冤枉了妾身了…” “行了,莫再说了,枫儿你与为父到张府走一趟。” 未等易夫人把话说完,易老爷厉声打断了易夫人,决断命令道。 易岚枫念着父亲身子初愈,不敢与之过度争执,以免易老爷再旧疾复发。易岚枫深知父亲并不打算放弃这门婚事,今日张老爷主动相邀,只盼着张老爷那边可以有所转机。 易岚枫无可奈何只能且行且看,先陪易老爷到张府再作打算。 ☆、第48章 第三十八章画中女子 深闺中的女子房内,一片寂静。 就连主人也未想过,这安思阁有天竟名副其实起来。 铜镜里女子英气的眉宇,变得忧愁柔软。张婧芸叹了口气,换上了从前最不屑的粉色衣衫。粉色竖领袄加粉色长比甲,对襟上银色丝线绣着几朵桃花,素白色百褶裙,腰间系着鹅黄腰带子。 “小兰,这身好看吗?”张婧芸有气无力的询问着,帮她整理衣衫的侍女。 小兰打量一番赞许道:“小姐这身美极了,倒是有几分像从前原姑娘的装扮。” 张婧芸略出神才说到:“是吗?小兰倘若你是男子,是喜欢原妹妹那样的,还是喜欢小姐我这样的?” 小兰一脸难为宽解道:“小姐,世人兴志皆异,原姑娘自然有她的好,可小姐有小姐的长处,若我是男子……” 小兰停顿一下讨她家小姐欢心,故作姿态说道:“若我是男子,自然喜欢小姐这样的,原姑娘太无趣了!” 张婧芸脸上先一喜又暗淡下来说道:“若我起初就如原姑娘那般,是不是也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小兰不太明白她家小姐的意思,但小兰明白她家小姐退婚的心思,担忧道:“小姐,莫怪小兰多嘴,一旦与易公子毁了婚约,小姐你这名节是不保了。” 小兰见张婧芸并未出声继续说道:“如今小姐已放下顾公子,为何一定要悔婚呢,要知道这城中待字闺中的小姐,巴不得能嫁给易公子呢?” 张婧芸一脸茫然若失似乎也未懂自己,何以如此坚持。要知道易岚枫可是这城中第一公子,家事样貌哪一样都是顶尖的。她与易岚枫也算是青梅竹马,虽无男女之情,但也有兄妹之情在。从前她单恋顾默彦,一心悔婚,如今呢? 那日雨夜她归家,母亲担忧痛哭的样子历历在目,就连父亲也是悄悄摸着眼泪。那夜她忽觉得父母双亲年岁已大,她是家中独女,日后这张府不倚仗她,还能倚仗何人。这几日她的心思反复动摇着,父亲要她嫁进易府也是为了这个家。从小到大父亲母亲对她极其宠爱,以至于她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未曾想过他人。她当真是个不孝女,此次离家若传出去,父亲的颜面何在。如若她再悔婚,他们张家岂不是要沦为城中笑柄。 那边易岚枫随易老爷到了张府门口,张老爷早已在正门等待着。张老爷迎上去与易老爷互相客套着,打着招呼进了张府。 张府下人奉了茶,便都退了下去。堂内只留,张老爷与易岚枫父子。 张老爷看了一眼易岚枫,脸上略有尴尬开口说道:“易老爷,想必也听闻小女离家一事了,老夫,惭愧,竟养出这样的女儿。” 易老爷脸上带笑客套的说着:“张老爷莫这么说,老夫倒觉得静芸这孩子天真浪漫,只是稍有娇纵,到也无妨。” 张老爷见易老爷并未在意,松了口气说道:“易老爷,谬赞了。今日请您过府一叙,为的就是两家子女的婚事。” 易老爷笑道:“不瞒张老爷,老夫早备好了聘礼,就等选个黄道吉日来张府下聘。” 张老爷面露为难说道:“事到如今也不怕,易老爷笑话。小女性子执拗,极力反对这门婚事。老夫听闻易贤侄,也是不赞同这门婚事。” 易老爷瞪了一眼易岚枫说道:“枫儿,你说说你可赞同这门婚事?” 易岚枫转念一想答道:“一切听从张小姐的意思,如若张小姐想要悔婚,晚辈决不阻拦。” 易老爷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碍于面子无法发作,只能吹胡子瞪眼。 张老爷借坡下驴忙唤着下人:“来人,快去请小姐前来见客。” 门外有下人答应一声:“是。” 不一会,张婧芸协同侍女小兰过来了。小兰留在门外并未进去,张婧芸独自一人进去正堂。 今日张婧芸一身粉色衣衫,又行为端庄,跟平日判若两人。就连张老爷忽然觉得,女儿一夕之间变得成稳,陌生好似旁人。 “静芸,给易伯父行礼了。”张婧芸拘礼,向易老爷问好。 易老爷忙笑道:“张小姐,不用多礼!” 张老爷看着女儿的样子,不禁担忧起来,如今女儿忽而性情大变,莫再做出什么傻事。这几日张老爷思虑再三,终是爱女心切,她既要悔婚,那就成全她吧。 张老爷面色谨严说道:“芸儿,父亲再问你一遍,是否要与易府退婚?” 张婧芸看了一眼易岚枫,突然发觉易岚枫面如冠玉鼻梁高挺,眉清目朗身姿高雅,这城中第一公子的名号名副其实。她从前为何看不到,果然她与易岚枫注定不是一路人。 张婧芸回头望向满眼关切的张老爷,淡定开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张老爷与易岚枫皆是一惊,张老爷急切问道:“芸儿,倘若你要退婚,父亲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大可直言不讳。” 张婧芸微微一笑有些伤感说道:“父亲,女儿是认真的,能嫁与这城中第一公子,也是女儿的福分。” 易岚枫眉宇微皱暗思,这才几日怎么就转了性子,不禁怀疑如今在他面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大小姐本人。 分卷阅读55 易岚枫忍不住问道:“张小姐,不是要与在下退婚,怎就又改了主意?” 张婧芸一本正经答道:“从前那个不懂事的张婧芸已不在了,如今女儿大了是该为父母尽尽孝道了!” 张婧芸这话似在回答易岚枫,又似在与张老爷做着解释。张老爷见女儿终于长大,不禁双眼含泪。 易老爷已明白张婧芸的意思,笑道:“既然张小姐无意退婚,枫儿,你还有什么说的。” 易岚枫不死心问道:“芸妹妹,你可想好了?” 张婧芸对这着易岚枫询问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说道:“枫哥哥,莫再问了,我意已决!” 张婧芸回身对张老爷与易老爷,一一行礼说道:“一切交由二老商议,小女就先退下了。” 易岚枫还想说什么,易老爷抢先说道:“枫儿,莫再多言,失了礼数!” 易岚枫双拳紧握似有不甘闷哼一声:“是。” 张老爷与易老爷已然兴致勃勃,商议起了婚事,易岚枫再听不进半句。他眼前闪现着一个女子幽怨的眼眸,他跳动的心房似有撕裂感。 待易岚枫回过神来,张老爷与他父亲,已定好了婚期。下月初十,已是腊月,两位老爷想赶在年前把这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异端。 易岚枫不记得自己如何上的马车,与父亲面对面坐着。易老爷望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叹口气说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是如此,原先你母亲骗你纳妾,是你不愿,可如今为父听闻你倒是极喜欢你的侧室,感情可以培养,日久便可生情。” 易岚枫不赞同父亲的说法,淡淡说道:“感情之事,岂可勉强,她与张小姐不同。” 易老爷不解道:“有何不同,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女子环肥燕瘦看似不同,其实也都大致相同。” 易岚枫摇头说道:“罢了,父亲是不会懂孩儿的心思,即已如此,听从父亲的便是。” 易老爷哪里会理解易岚枫,但见易岚枫不再反对婚事,也不再多言。父子二人,各怀心事默不出声回到了易府。 易岚枫急切地大步回到别院,在到院前廊下,隐身于朱红大柱之后。他望着院中素衫女子,弯腰低嗅着,不知何时已盛开的白玉兰。 易岚枫想起本朝文征明的《咏玉兰》: 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 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 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 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 眼前的女子就如眼前盛开的白玉兰,被困在这深宅之中。易岚枫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叹口气,终于迈出步子一点一点靠近,浑然不觉的女子。 易岚枫虽然脚步轻盈,汤小梦却察觉到有人,转身看到离她只有三尺距离的易岚枫。 汤小梦察觉易岚枫眉宇深沉,似有心事,竟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易岚枫笑而不语,略带无奈欺身上前抱她入怀。她不知他出了何事,但她分明感到易岚枫周身散发出的无奈与伤感。 院中随风摇曳的花枝,偶有花瓣吹落飘散。二人静静抱在那里,良久易岚枫轻轻开口说道:“你可曾后悔嫁与我?” 汤小梦身子微微一颤,心中若有所思,易岚枫感受到她的颤动,拥她更紧。 她从怀中抬起头,直视易岚枫忧伤的眼眸,微笑道:“我很庆幸是你!” 易岚枫消沉的说道:“你可知你只是妾室,我或许将要迎娶她人?” 她轻轻一笑带着一丝悲凉说道:“一切自有命数,只愿你真心待我!” 易岚枫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想说“定不负卿”,可他开不了口承诺于她。 汤小梦轻轻说道:“我知你与她人有婚约,你莫要自责。” 易岚枫这才明了原来她早已知晓,她隐忍着似乎莫不在乎,但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她人共侍一夫。 她又轻轻说道:“易岚枫,听闻你有一幅心爱之画,可否让我观阅?” 易岚枫惊异问道:“你已见过书房那幅画?” 汤小梦摇摇头答道:“并未见过,只是听阿金说起过,那是你心爱之物。” 易岚枫望着她淡淡一笑:“那幅画已经不重要了,你若想要我送你一幅如何?” 汤小梦点点头,易岚枫放开她,命人抬与桌案在院中,准备好笔墨丹青,又命人关了院门。 此刻院中只剩下他二人,汤小梦立于桌案前,望着眼前已经着手绘画之人,眼带笑意,她突然觉得有这一刻足以。 她轻抬起手腕,翩翩起舞。清颜白衫,腰肢袅娜,脚步轻盈,翩若惊鸿。易岚枫眼中闪过惊艳,此情此景刻于脑中。良久,画轴上一位白衫女子,做着曼妙舞姿,被风吹起飞舞着的青丝好似仙子降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名分 画轴上女子栩栩如生,男子深情的勾勒好最后一笔。 易岚枫抬头望向她,眼眸里惜疼中伴着无奈。 汤小梦缓缓走到易岚枫身边,低头扫了一眼画中女子。轻声说道:“画的真好!” 易岚枫柔情低语问道:“你可喜欢?” 汤小梦轻嗯一声:“嗯!” “外面风大,回房吧!” 易岚枫说着话小心轻柔地拿起画轴,转身回到房内。汤小梦跟在他身后进入房内,易岚枫把那幅画挂在了与床相对的柱子上。躺在床上只需一抬头,便可入眼。 汤小梦望着画中女子,眼中有着几分迷醉夹杂着一丝丝哀怨。她暗想原来自己模样,竟是如此落寞。 易岚枫看她愣在那里,拉起她冰凉双手,放在他的心口捂着,轻声说道:“怎会如此冰凉?” 汤小梦平淡说道:“只是从小怕冷,一入冬便是如此。” 南方虽不比北方寒冷,可她仍觉得发冷难耐。又或许是她心火不旺,身由心生便会觉得寒冷异常。 易岚枫抱她上床,让她半靠着倚在他的身上,用锦被裹好她。一时二人都不再言语,房内一片寂静。 “易岚枫…”汤小梦轻声叫着他的名讳。 “嗯,何事?”易岚枫圈了圈怀中人,轻柔答道。 汤小梦淡淡答道:“无事,只是想唤一次你的名字!” 易岚枫眼眸中尽是疼惜,略带伤感地说道:“我知你心中委屈,可我不能违背父亲之命,更不能不顾张小姐的名节。” 汤小梦微微一笑说道:“那位张小姐生的美吗?” 易岚枫轻吻了她的青丝,说道:“她自比不得你。” 汤小梦轻轻一笑知他是在哄她,不禁心口一暖,险些流出泪来。 易岚枫见她不语,满是怜惜说道:“在我面前,你 分卷阅读56 不必逞强。我易岚枫虽不能给你正室名分,但在心中你早已是我的妻子。” 汤小梦终是忍不住,眼角滑下泪珠。声音哽咽的说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我…” 汤小梦那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淹没在门外叩门声中。这时阿金的声音传进来:“少爷,顾公子在前院等着您呢,说是找您有事?” 汤小梦不禁一慌,自然想到顾默彦昨日并未相信,现在回味过来必定要探个究竟。 易岚枫朗声说道:“你且先去伺候着,我速速就来!” 门外可听见阿金应着的声音,随后是有人离开的脚步声。 易岚枫低头轻声询问道:“你刚刚要告诉我何事?” 汤小梦此刻内心担忧不已,忙催促道:“日后再说,莫让旁人等着了!” 易岚枫帮她靠好枕头,轻轻掩好被角说道:“你若累了,就睡会,我去去就来!” 汤小梦点点头说:“好。” 易岚枫眼中有些依依不舍,他低头在她额间一吻,这才起身离去。 汤小梦望着易岚枫开门离去,轻抚着刚刚易岚枫吻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 汤小梦起身从床上下来,站在那幅画面前。画轴上颜料还未干透,画上女子的樱唇还泛着嫣红。发髻上插着一朵,盛开的白玉兰。 汤小梦喃喃自语道:“顾默彦既然来了,想必今日易岚枫该知道我的真实面目了。” 她眉宇微拧叹了口气,若易岚枫知晓一切,会怎样?她有些不甘,原本以为可以瞒着他,与易岚枫便可在这深宅大院共度一生。即使她不是朝廷钦犯,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使是自由身依旧不可抛头露面。故而如今被困在易府,她倒不觉得苦闷,只愿偶尔可以见见弟弟舒承,便无牵挂。 那边易岚枫进入正堂,瞧见顾默彦一旁的秦凛轩,暗想他为何来此? 易岚枫面色平静问道:“默彦,你找我何事?” 顾默彦方才来易府的路上,自是问过城中一些百姓易岚枫纳妾之事。易岚枫纳妾之事早已满城皆知,不知有多少姑娘妒忌,到底是谁可以嫁与城中第一公子,即便只是个侧室。 虽是如此可是顾默彦,不到最后自是不肯死心,偏要找易岚枫证实虚实。 顾默彦也不与易岚枫拐弯抹角,直言道:“岚枫,昨日自称是你侧室的女子,总觉得像与我认识的一位姑娘。” 顾默彦指了指秦凛轩说道:“这位是秦公子,正是我认识那位姑娘的表哥。” 秦凛轩抱拳拘礼到:“易公子,打扰了。” 易岚枫客气道:“这位兄台不必客气。” 顾默彦早已沉不住气,说道:“岚枫,我知道有些失礼,可否让我与秦兄二人见一见,那位姑娘的真容。” 易岚枫微皱了眉头,似在思量,缓缓说道:“真是不巧,昨日回来,内人便染上风寒,此刻卧榻在床,怕是见不了客。” 顾默彦疑问道:“如此巧合,还是你不敢让我二人一睹真容!” 秦凛轩从方才见到易岚枫,就已明白舒姌姌就在易府。可是他不能露出异端,一来他不知道易岚枫知否舒姌姌的真实身份,二来他存着私心倒要看看,这位人称第一公子的易岚枫,人品如何。 易岚枫正要回答,恰巧易老爷进来正堂说道:“默彦啊,好些日子未见了。” 顾默彦,忙拘礼说道:“易老爷,晚辈有礼了。” 易老爷笑道:“不必客气,那位是?” 易老爷指了指秦凛轩询问,顾默彦答道:“这位是默彦的一位朋友,今日与我一同入府,找岚枫有点事情。” 易老爷继续说道:“原来如此,正巧你也在,下月初十枫儿便要与婧芸成婚了,到时定要请你父亲过府来喝杯喜酒。” 顾默彦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下月初十,你要与婧芸成婚?” 顾默彦望着易岚枫等着他的回答,易岚枫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我与婧芸自幼便有婚约,你又不是不晓得,记得来喝杯喜酒。” 秦凛轩这会终是再也忍不住说道:“听闻易公子两月余前,才纳得美貌小妾,易公子莫要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易岚枫自然早就察觉,秦凛轩眼中所带着的杀气。昨日虽只是匆匆一面,汤小梦说秦凛轩误认他人,易岚枫自是不信,只是既然她不愿说,他便不会问。 易岚枫与秦凛轩直视答道:“不劳兄台费心。” 易老爷见三个年轻人有事要说,便先离开了。 顾默彦心中此时也是百感交集,想到昔日张婧芸缠着自己的场景,仿若还在昨日。如今当真张婧芸要嫁与易岚枫,他却忽然有着几分失落。 顾默彦神色黯然对秦凛轩说道:“秦兄,既然如此,只能改日再来。” 秦凛轩答应道:“也好。” 易岚枫亲自送顾默彦与秦凛轩出府,临走之时,秦凛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易岚枫悄悄与之说了句:“你可认识舒姌姌!” 易岚枫神色一震,只是点头并未回答。那边顾默彦催促道:“你们再说什么?” 易岚枫恢复神色答道:“无事,这位兄台说改日再来。” 顾默彦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他与秦凛轩走了一段,便就此分开。顾默彦回镖局去了,而秦凛轩打算去张府一趟,与张老爷打听一下有关易岚枫纳妾一事。 秦凛轩方才说道舒姌姌,察觉易岚枫神色有异,暗想莫非易岚枫知道舒姌姌的真实身份,可昨日舒姌姌(汤小梦)的行径,明摆着是怕对方知晓她与自己相识。秦凛轩闹不明白,故而想找个可靠的人打探一下。 秦凛轩到了张府,发现府上一片欢喜气氛,与那日他来府上大不相同。 张老爷此时自是喜上眉头,见下人带着秦凛轩进来,笑着说道:“这几日,倒是未曾见过贤侄。” 秦凛轩答道:“晚辈已见到那位顾公子了。” 张老爷随即问道:“可有消息?” 秦凛轩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并不准备告知张老爷,摇头说道:“顾公子也并不清楚。” 秦凛轩接着说道:“先不说这个,张老爷府上可是有喜事?” 一听到喜事张老爷自是笑得合不拢嘴,答道:“小女下月初十,便要成婚了。” 秦凛轩听到下月初时一惊,忙问道:“可是要嫁与那城中第一公子,易岚枫?” 张老爷点点说道:“贤侄也认识易岚枫?” 秦凛轩略显失态,正色道:“只是方才,听顾公子说起过。” 张老爷倒是没有疑问,秦凛轩接着问道:“晚辈听闻那位易公子才刚纳妾不久,何以现在又与令千金成婚?” 张老爷解释道:“小女与易岚枫,幼时便定下了婚约。至于 分卷阅读57 纳妾是几月前,易老爷忽然中风,岚枫他为尽孝道这才纳了妾。” 秦凛轩又问道:“张老爷可知,那位小妾出身如何?” 张老爷略有所思说道:“据老夫所知,只是穷人家的女儿,走投无路卖身为奴。贤侄,何以关心此事?” 秦凛轩掩饰着说道:“晚辈,只是随口问问。今日已晚,晚辈就先告辞了。” 张老爷点点头,亲自送秦凛轩出府。 刚出正堂,却见远远走来一粉衫女子。秦凛轩觉着有几分熟悉,女子慢慢靠近。秦凛轩望着袅袅走来,不禁想起舒姌姌,竟呆立那里。 张老爷这是开口说道:“贤侄,这位正是小女。前些日子小女外出游历,你未曾见过到。” 秦凛轩已然看清女子的容貌,脱口而出:“是你。” 张婧芸待看清秦凛轩,也是失神愣在那里。晚风吹过她那衣衫,好似衣衫上的桃花,会随时飘落。 ☆、第5o章 第五十章 残阳余晖,打在碧池面上。偶有红鲤鱼贯而出,池塘不远缓缓走来一男一女。 张老爷听闻二人互识颇感意外,张婧芸归家之后并未提起此事。今日女儿婚期已定,张老爷心情大好。又闻女儿与故人之子相识,便要留秦凛轩再府中用晚膳。秦凛轩并没有推辞,他正好有些事情想问张婧芸。张老爷交代张婧芸替他招呼秦凛轩,便去张罗晚膳了。 张婧芸未曾想秦凛轩,竟还在城中,陡然见面心中自是泛起波澜。 秦凛轩虽也感到意外,但他更关心,张婧芸易岚枫舒姌姌三人之间的纠葛。舒姌姌曾在张府住过,与张婧芸自是相识。他只想弄清其中缘由,倘若易岚枫是那朝三暮四之人,就算是抢他也要带舒姌姌(汤小梦)离开易府。 二人走到池边,秦凛轩先开了口:“听闻张小姐下月便要出阁,在下先道喜了。” 张婧芸保持着微笑,内心一片酸楚冷笑道:“我并不欢喜,你这道喜还是收回吧!” 秦凛轩略感意外张婧芸会如此说,但见她眉宇忧思并不像玩笑。秦凛轩一脸正色道:“张小姐为何如此,难道是为日后要二女共侍一夫而烦恼?” 张婧芸扫了一眼秦凛轩,眼中带着你不懂我的深意,轻笑道:“倘若嫁的郎君是我心爱之人,或许会烦恼共侍一夫,可我不喜要嫁之人,只会忧愁日后如何度过余生。” 秦凛轩未曾想到张婧芸,竟然对这城中第一公子不动情,追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成婚?” 张婧芸苦笑道:“这城中谁不知晓,我与那易公子自幼便定下婚约。” 张婧芸顿了顿又看一眼秦凛轩,侧身不再看他缓缓说道:“你我之所以会相识,正是因我私自离家想要悔婚。” 秦凛轩先前觉得张婧芸刁蛮但不失单纯,如今听闻张婧芸一个深闺女子,竟然有如此勇气敢于悔婚,不由钦佩起她。但又不解如今,她怎就依从了。轻声说道:“在下佩服张小姐的勇气,可为何如今又答应成婚?” 张婧芸望着池面上一条落单的红鲤,出神说道:“我既无良人,易岚枫不失为良配。” 秦凛轩与张婧芸并排站着,他虽只看到她的侧颜,却分明感到张婧芸满脸的落寞。秦凛轩动了恻隐之心,可他还是狠下心肠问道:“易岚枫既已有侧室,便算不得良配了。” 张婧芸喃喃细语道:“不是又如何,我终究躲不开。” 秦凛轩接着问道:“都说这城中第一公子,纳了位美貌妾室,不想又要与张小姐成婚。” 张婧芸反问道:“美貌妾室,我倒还未见过。也好,他既有了妾室,我正好图个清静。” 秦凛轩疑问道:“张小姐,不认识那位妾室?” 张婧芸摇摇头道:“我为何要认识?” 秦凛轩尴尬道:“在下随口问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张婧芸望着秦凛轩只是苦笑道:“你何时离开此地?” 秦凛轩不慌不忙道:“想必张小姐也听家父说起,我来此处除了拜访令尊,顺便探望一下住在府上的远房亲戚。不想我来的太晚,他们姐弟却不知所踪。” 张婧芸知他说的是原忆淑(舒姌姌)姐弟,回到道:“我只知道他们姐弟离开此地了,去了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秦凛轩方才与张婧芸一番交谈后,暗想原来张婧芸并不知道,易岚枫的妾室是舒姌姌。秦凛轩一是觉得心口闷着难受,他的姌妹妹竟然委身给他人做妾室,这也罢了,他日还要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秦凛轩暗下着决心,既然如此只能使非常手段了。 秦凛轩留在张府用完晚膳,便要告辞离开。张婧芸随着父亲一同送秦凛轩出府,张婧芸痴痴地望着直至秦凛轩的身影,全部隐在夜色中。 张老爷轻声唤道:“芸儿,你怎么了?” 张婧芸失神着并未听见,小兰拉拉她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小姐,老爷问你话呢?” 张婧芸这才回身,对着张老爷笑了笑:“爹爹,回府吧!” 张老爷还想说什么,张婧芸已径直转身回府去了。小兰未想到她家小姐会这样,忙与张老爷说道:“老爷,奴婢伺候小姐去了。” 张老爷点头说道:“快去,好生伺候着小姐。” 小兰应了一声,慌忙小跑起来追她家小姐去了。 张老爷不禁唉声叹气,不懂女儿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他自己的女儿,他哪会看不出。方才,女儿张婧芸看秦凛轩的眼神分明不一般。先前女儿张婧芸,寻死腻活要悔婚,说是非要嫁与顾默彦。这才短短一月,怎就又变了。张老爷如今也不知他把女儿嫁过去,是否是明智之选了。 那边易府,易岚枫送走顾默彦与秦凛轩后,回到房内见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儿,便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 易岚枫坐到床边,突然发现床上美人微微颤动的睫毛,不禁露出笑容。易岚枫已察觉汤小梦是在装睡,可他不动声色轻轻掀开锦被,躺了下来,从背后环抱住汤小梦,一脸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其实汤小梦在易岚枫离开后,在画像面前呆立一会,便觉得周身发冷,继而又回到床上蜷坐着裹上锦被。她忐忑不安,倘若顾默彦坚持要与自己当面对质,该如何是好。正当思绪纷乱,似乎找不到对策。突闻门外有脚步声,慌忙躺下假寐。 易岚枫放轻了脚步,汤小梦一时听不真切,不由地紧张眨动了睫毛。易岚枫从背后环抱住她,着实吓到她了。她僵硬地绷着身体,心跳极快,屋内寂静地仿若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汤小梦感到易岚枫呼吸匀称声,不知他是否是真睡。可她又不敢贸然转动身体,一时紧张地吞了口水。 正当她不知如何 分卷阅读58 是好时,门外有人叩门说道:“少爷,该用晚膳了。” 门外正是汤小池,汤小梦不由松了口气。易岚枫出声答道:“知道了!” 汤小梦仍旧紧闭着双眼,寻思着她该自己醒来,还是等易岚枫唤醒她。 易岚枫温热的气息,游历到她的耳边,轻轻啃咬了下她的耳垂,柔声说道:“醒了吗?” 汤小梦陡然被他如此挑逗,只觉着身上一热,极其不自然地轻嗯一声,扭身睁开一双美目,迎上易岚枫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易岚枫与汤小梦,一同起身坐到床边。易岚枫伸手握住她的左手,说道:“倒是有点暖和了。” 汤小梦不敢看易岚枫,忙打岔说道:“莫让我姐姐等着了。” 不待易岚枫回答,汤小梦便匆忙起身去给汤小池开门了。 易岚枫望着匆匆前去的背影,扭头扫了一眼那幅美人图,露出无奈的微笑。 自从那日易岚枫带汤小梦出府,汤小池就已明白这位少爷怕是爱上了汤小梦。更何况那日易岚枫抱她入府,下人们早就议论开了。汤小池也不是不知识趣之人,这几日也都是到用膳之时,才过来伺候着。待易岚枫二人用完膳,汤小池便退下了。 汤小梦闷着一声不语,倒是易岚枫神色如常开口道:“不是说有事要告知与我?” 汤小梦神色凝重低声说道:“你都知道了?” 易岚枫一脸认真地点头说道:“当然知道。” 汤小梦神色紧张悠悠说道:“你既已知晓,可有要问的?” 易岚枫依旧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方才你是装睡,你为何要装睡?” 汤小梦愣在那里,暗想易岚枫说这话,貌似他真的并不知晓,更何况顾默彦也未与她对质,想到这些汤小梦不由暗松了口气。她原本想告知易岚枫一切,可眼下她又说不出口,事已即此,即便告知易岚枫一切又如何。她更怕易岚枫知晓一切后,便不能如眼下这般待她。 汤小梦支吾着说道:“只是…只是还未睡熟,你一入房便醒了。” 易岚枫似乎并不在意只说道:“原来如此,我看你畏寒,明日起,让厨房做些药膳为你滋补。” 汤小梦轻嗯一声答应着,心底滑过一股暖流。易岚枫面上看似淡漠不经意,内里却是个暖心之人。易岚枫越是如此待她,她便更难以启齿。 易岚枫见她眉宇微拧,眼中似乎有些湿意,想到十日之后他便要迎娶她人为妻,不禁也有些酸涩。 易岚枫上前轻轻拥她入怀,二人不再言语,彼此依偎着聊以慰藉。良久过后,易岚枫轻声说道:“早些歇息吧!” 汤小梦淡淡回答:“好。” 易岚枫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到了床边。二人坐在床边,易岚枫小心轻柔解开她的腰带子,斜身低头吻过她略显发白的粉唇。 汤小梦感到唇上一暖,随即又变得湿冷。易岚枫已离开她的唇瓣,继续退着她的衣衫。汤小梦握住易岚枫的双手,迫使他停了手。 易岚枫还未来得及开口言语,对面娇俏的人儿,猛然环抱住他的脖,主动回吻上他的温唇。她青涩的吻技,没几下便败下阵来,被易岚枫夺去了主动权。他霸道地纠缠着她的香舌,耳边传来她的低喘声。 “嘭”地一声,窗外有花盆碎裂的巨响。这动静惊醒,唇齿交缠的二人。 易岚枫瞥见窗外有个黑影闪过,急忙厉声喊道:“什么人?”迅速起身交代道:“在这等着我,千万别出去。”话刚说完便奔了出去。 ☆、夜探易府(上) 第五十一章夜探易府 易岚枫奔到门外,只见一个黑色影子已跃起上了屋顶。 今日正是满月皓月当空,清晰照映出立在屋顶,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男子。寒风凛冽,黑衣男子头冠上的黑色发带,在月光中随风舞动。 易岚枫双足一点,腾空飞起轻飘飘地落在了,黑衣蒙面男子对面。 “来者何人?”易岚枫凝神问道。 “想知我是何人,就不知你有那胆量没有?”黑衣男子压着声音,挑衅着易岚枫。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 易岚枫话音未落,已奔上前左手凌空劈下一掌,眼看就要正中黑衣男子右肩,却被黑衣男子一个后仰转身躲了过去。易岚枫回身过来,正好站在方才黑衣男子的位子。 银光晃眼,只听得宝剑出鞘的声响。黑衣男子抽出佩剑,迅速刺向易岚枫。 易岚枫双足点踏,旋转飞起,飞转到黑衣男子右肩,劈下一掌。易岚枫手上并无兵器,只能一味躲避。好在这一掌,打中了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吃痛闷哼一声,手上宝剑并未脱手,只见黑衣男子左手已然握住宝剑,回身一砍。易岚枫未曾想到,黑衣男子还有后手,已然躲避不急。 那边房内的汤小梦,自然也被刚才的动静惊到,她听从易岚枫的话,不敢踏出房门。又担心易岚枫的安危,盯着门口在房内来回渡步。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汤小梦没做多想,欣喜道:“你回来了?” “是,我来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敲击着汤小梦的心房。 男子慢慢走近汤小梦,一身黑色夜行衣衬着高大的身躯,更显威严压迫。 男子取下黑色面罩,墨色的眼珠盯着眼前一脸难以自信的女子。 汤小梦反应过来立即问道:“易岚枫呢!” 黑衣男子,正是秦凛轩。 秦凛轩墨色满是嫉妒,低声说道:“姌妹妹,跟我走吧!” 秦凛轩不待舒姌姌(汤小梦)作答,欺身上前大力拉住她的手腕,径直往门外拖去。 舒姌姌(汤小梦)吃痛用劲拼命挣脱,她“哎哟”一声,秦凛轩并未理会她,淡淡说道:“这一次,我不会上当了。” 舒姌姌(汤小梦)被秦凛轩已拖到门口,她慌忙求道:“轩哥哥,姌儿求你放手。” 秦凛轩听她求他,突然有些几分恼怒,说道:“你求我作何,该是我求你,跟我走吧。” 秦凛轩嘴上虽是这样说,但仍是心疼她,手上松了几分力道,但仍不至于让舒姌姌挣脱禁锢。 舒姌姌自然察觉他的心软,可她回不了头,冷笑一声,有着几分狰狞:“你若想逼死我,就带我走吧。” 秦凛轩从未见她如此,他听得出她言语里的决绝,从前那个温婉的姌妹妹,变得如此陌生与疏离。 秦凛轩情不自禁松开了,她的手腕。舒姌姌凌乱的青丝在月色中飘荡着,妖娆冷艳。 秦凛轩伤感地望着舒姌姌(汤小梦),不死心地说道:“你为何执意如此?” 舒姌姌吸了口气,略有哽咽着说道:“我既已嫁人,即便我跟你走,又能如 分卷阅读59 何?” 秦凛轩看着她的哭泣样子,好似又看到从前那个缠着他的小女孩。秦凛轩上前抬手抚摸上,舒姌姌光滑的小脸。秦凛轩长年累月的使用兵器,手掌有些粗糙的老茧。 舒姌姌并未躲避,任由秦凛轩为她拭去泪痕。 秦凛轩墨色的眼珠里泛出柔情,轻声说道:“姌儿,即便你嫁过人,我秦凛轩也是不会介意的。” 舒姌姌无语凝噎只是摇摇头,半天才缓过气息痛苦地说道:“可是我介意。” 舒姌姌眼神坚定与秦凛轩四目相对,秦凛轩没想到她如此说,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再言语重新拽着舒姌姌的手腕,继续前行。 舒姌姌挣扎着说道:“即便你带走我的人,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 秦凛轩猛然回头,一拳打在廊柱上,柱面略陷坑印,拳面血迹斑斑。朱红柱面沾染着鲜血,分不清谁是真本色。 秦凛轩墨色的眼珠在月色中,变得煞红淹没在杀气中。 “啊呦”舒姌姌已被秦凛轩抵在柱子上,那只流着鲜血的左手,紧锢着舒姌姌的肩膀,鲜血打在舒姌姌素色的衣衫,好似怒放的妖艳花朵。 秦凛轩恶声恶气说道:“你是不是爱上了易岚枫?” 舒姌姌咬牙回呛道:“是!” 秦凛轩此刻从舒姌姌嘴里得到答案,顷刻间心碎梦破。再无方才那般戾气,缓缓放开舒姌姌。恢复如常的墨色眼眸,被伤感不甘吞没。 其实秦凛轩从张府离开,便回到了福安客栈,再出来已是一身黑色夜行衣。 秦凛轩已最快的速度,到达易府后墙跃墙而入。易府虽然晚上有巡夜家丁,但是易岚枫向来不喜别人,随意踏进他独住的别院,秦凛轩早就命人打听清楚易岚枫的喜好。故而秦凛轩并没费多大功夫,躲过几个家丁便轻易寻到,易岚枫所住的别院。 秦凛轩来到寂静的别院,自然不敢去找舒姌姌。他来到窗下,捅破窗户纸眯眼向房内看去。 秦凛轩正好撞见易岚枫解着舒姌姌的衣衫,紧握双拳克制自己姑且忍耐。 秦凛轩调整气息,又凝神看去却见从前贤良淑德的舒姌姌,竟然在主动索吻别的男人。这无意震惊到秦凛轩,他难以自信不敢再看,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不小心碰翻了摆放在廊杆上的花盆。这才惊动到,房内情动浓郁的男女。 舒姌姌(汤小梦)自知已伤害了秦凛轩的心,从前青梅竹马的情意越是深刻,此刻秦凛轩的心就更痛苦万分。 舒姌姌(汤小梦)同样受着折磨,哽咽着安慰道:“轩哥哥,忘了姌儿吧!” 秦凛轩望着她的容颜,已无两年前的稚气单纯,如今变得世故成稳,他墨色的眼珠暗淡下来,幽幽说道:“岂能说忘便忘,你可知你已刻在我心里,剜肉剔除也未必可以。” “轩哥哥,对不起。姌儿辜负了你的情意。” 舒姌姌(汤小梦)此时只能默默流泪,说着毫无用处的抱歉。 秦凛轩似乎并未在意,舒姌姌的道歉摇头说道:“只怪我来的太晚,倘若我一早出现,你我不至于是如今这般模样。” “轩哥哥……”舒姌姌(汤小梦)喃喃唤着秦凛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凛轩自顾自的说道:“难道你就甘心做他易岚枫的妾室,眼睁睁看着他迎娶她人为妻?” 秦凛轩这句话把舒姌姌(汤小梦)拉回了现实的残酷,舒姌姌神色黯然低声说道:“轩哥哥,以姌儿的身份,还能如何?何况这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只不过我的出现是个意外。” 秦凛轩恼怒道:“即便姌儿你,如今不能接受我对你的情意,可我秦凛轩也不允许你如此忍气吞声。” 舒姌姌(汤小梦)被秦凛轩这番话惊到,不知秦凛轩会做什么疯狂之事,这才想到什么,急忙问道:“易岚枫呢?” 秦凛轩冷笑一声,心中无比凄凉,到如今此刻她舒姌姌(汤小梦)关心的却是他人。 舒姌姌(汤小梦)只觉秦凛轩的冷笑诡异异常,焦急地再次询问道:“易岚枫人呢,他现在何处?” 秦凛轩悲笑着,眼中透着浓浓杀意说道:“你猜猜看!” 舒姌姌(汤小梦)望着眼前的秦凛轩,如同鬼魅一般,惊恐万分不禁身子发抖,结巴地颤声问道:“你把易岚枫怎么了?” 易岚枫从未在舒姌姌(汤小梦)面前,显露过功夫,舒姌姌(汤小梦)自是不知易岚枫会武。可是眼前青梅竹马的秦凛轩功夫如何,她岂会不知。要知道秦凛轩可是武官,自是凭着一身武艺。 舒姌姌(汤小梦)不敢再往下想,思绪混乱好不容易静下来,舒姌姌缓缓上前拉起秦凛轩受伤的左手,掏出手帕轻柔地帮秦凛轩,绑扎好伤口。 舒姌姌(汤小梦)扑通一声跪在秦凛轩面前,悲切道:“轩哥哥,姌儿求求你,莫要伤了易岚枫,如今他已是姌儿的夫君,更是姌儿的命。。” 秦凛轩乍见舒姌姌(汤小梦)下跪,自是慌忙扶她起来,可是听到舒姌姌(汤小梦)的话,他弯着的腰肢僵硬地愣在那里,然后才缓缓立起不再去扶舒姌姌(汤小梦)。 秦凛轩失魂落魄不再理会舒姌姌(汤小梦),发出令人寒搐的笑声,望着舒姌姌一步一步退出廊下,转身不再看她。秦凛轩快速奔向前去飞跃上房顶,眨眼便消失在皎洁的月色中。 ☆、夜探易府(下) 圆月当空,月下盛开的白玉兰仍旧圣洁傲然,别院里一片静寂。 待舒姌姌(汤小梦)反应过来,哪里还有秦凛轩的踪影。可她仍旧奔到了院中央,抬头仰望着房顶,仿若秦凛轩随时会折返。 各种胡乱猜测犹如泄洪般,汹涌闯进占领她的心智。 “易岚枫,你在哪里?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易岚枫,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舒姌姌(汤小梦)思绪混乱,祈求上天保佑易岚枫无事,又自责一切因果,皆因她而起。 舒姌姌(汤小梦)虔诚的跪拜天地轻声说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诚心祈愿,愿折阳寿保佑我夫君易岚枫平安无事。” 寂静的院内,充斥着“嗵嗵嗵”的磕头声。 舒姌姌(汤小梦)跪在那里闭眼祈愿,良久过后她才开启满是焦灼担忧的眼眸。 她望着月色如银,感受着夜风彻骨透凉,似乎看到易岚枫出现在迷离满月中。 她瞭望着月中她与易岚枫,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舒姌姌(汤小梦)如今想来或许一切,从她与易岚枫初遇,命运便悄然开始纠缠。 房顶有瓦片被踩踏的声响传来,舒姌姌(汤小梦)寻声望去。 易岚枫从明月清风中出现,他月白色的袍衫,被月光笼罩融 分卷阅读60 为一体,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天神那般,居高临下傲视一切。 舒姌姌(汤小梦)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莞尔一笑任由泪水淹没掉她的视线。 汤小梦(舒姌姌)泪眼朦胧,只听见衣衫灌风的声响离她越来近,猛然间她来不及惊讶已然双脚悬空。待她看清,易岚枫施展着轻功抱她在怀飘荡在半空中。月下的二人好似神仙眷侣,她的青丝与他的发带在风中飞舞交缠。 易岚枫在廊前平稳落地,拥着汤小梦(舒姌姌)轻声责备道:“为何要出来?” 汤小梦小声自言自语说道:“感谢神灵保佑!” 易岚枫拉开二人的距离,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子,眼中含泪面带喜色。他还未开口,汤小梦又说道:“易岚枫……” “嗯,我在这。”易岚枫轻柔答道,好似怕惊扰她一般。 “好在你平安无事,不然我……”汤小梦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易岚枫拥着汤小梦说道:“你畏寒,回房再说。” 汤小梦点点头与易岚枫,回到房内。 方才二人都未注意,易岚枫慌张巡视着房内,又摸摸汤小梦的肩膀,松了口气问道:“你肩上怎会有血迹?” 汤小梦暗想糟糕这血迹,一定是方才秦凛轩留下的,她该怎么掩饰过去呢。 汤小梦一低头惊恐地抬起右手,方才她也未曾注意这才发现,她的手掌满是红赤,粘稠温热。 适才在青白的月色中未曾看清,此时的易岚枫面无血色,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显煞白,他的左臂衣袖已被染红半截,血珠顺着手臂流过手掌滴落下来。 汤小梦慌忙上前察看易岚枫的伤势,强忍着泪水说道:“都这样了,为何还要关心别人?” 汤小梦责备着,撕破裙摆为易岚枫包扎伤口。 易岚枫以为是自己的血迹不小心弄脏了汤小梦(舒姌姌)的衣衫,也就不再疑虑。又看她如此紧张,不由轻笑道:“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易岚枫的女人。” 汤小梦看着易岚枫手臂上的伤口,血肉怒张令她心疼不已,可又听易岚枫没个正经佯装生气说道:“什么时候了,还说浑话。” 血水缓缓又渗透了,方才包扎好的地方。汤小梦心急如焚略带哭腔说道:“血未止住,这可如何是好?” 易岚枫失血不少这时已觉得浑身疲乏,但仍然淡定地安抚着汤小梦,轻声吩咐她说道:“你莫慌,我书房内,架子上第三格有金疮药,红色瓶子的便是,你去取来上了药,方可止血。” 汤小梦急忙颔首说道:“你等着,我这便去。”匆匆起身,往门外走去。 易岚枫见她出去,再支撑不住瘫靠到床柱上,闭目休整。 汤小梦匆忙推门而入,进了书房内。这是她第二次踏入这里,她着急地直奔到书架旁,在第三格子上摆放的瓶子中,一目了然便找到了,易岚枫所说的红色药瓶子。 汤小梦取下红色药瓶正欲离开,无意瞥见静躺在架子上的画轴。汤小梦鬼使神差地,想要打开画轴一探究竟。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盘旋叫嚣着,驱使着她想要打开那幅画。 “这幅画便是阿金所说的,易岚枫的珍视之物,这画中内容你不好奇嘛?来吧,打开它,此刻四下无人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汤小梦听从了内心的呼唤,小心翼翼打开了画轴。 汤小梦并未点灯,好在今日是满月。银色的月光透过门口,一束月光正好撒在画上。映出一位身姿轻盈,一袭淡紫色衣衫的少女。少女的容貌被白色面纱遮住,只露出一双山泉般清澈的美目,发髻上插着白色簪子。 汤小梦望着画中女子活灵活现,好似随时会如仙女般飞升而出。 汤小梦伸手抚摸着画面,依稀看到两行小字。 “姌姌善趋步,襜襜曳长裾。” 汤小梦此时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苦,是酸还是涩。眼前的少女图,不是她舒姌姌(汤小梦)还能是何人。 “舒姌姌,藏在他心里的是你,却又不是如今的汤小梦。” 汤小梦惦记着易岚枫的伤势,收好画轴,匆匆关上书房门离去。 回到房内,汤小梦看着靠在床柱上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的易岚枫,汤小梦心中焦急却又怕易岚枫只是睡着,上前轻轻唤道:“易岚枫!” 易岚枫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嗯!” 汤小梦小心翼翼解开布条,撒上金疮药再包好。抬头望见易岚枫紧皱着眉宇,似乎在强忍着疼痛。汤小梦心疼地说道:“躺下来吧,会舒服些。” 易岚枫微微睁眼,冲她扯出笑容轻轻点头。汤小梦扶易岚枫躺下,帮他盖好锦被。易岚枫或许因为失血不少,很快便睡着了。汤小梦坐在床边守着易岚枫,大约一刻钟后伤口不再出血,汤小梦这才松了口气,略略安心了点,不久困意袭来趴在床边睡着了。 其实易岚枫与黑衣蒙面男子打斗,眼看黑衣男子左手执剑转回身,挥向易岚枫。眼看便要刺中易岚枫,幸好易岚枫双脚连环踢,避开了黑衣男子的剑锋。 黑衣男子被易岚枫连环踢,踢退了好几步,胸口着实一阵剧痛。 黑衣蒙面男子再次仗剑,与易岚枫对峙着。二人均不再轻举妄动,易岚枫再次开口:“这位好汉,为何夜闯易府?” 黑衣蒙面男子不屑道:“想知为何,就看敢你有没有胆量,随我而来。” 黑衣男子话音未落,便转身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拉来了与易岚枫的距离,易岚枫未做多想跟了上去。 易岚枫一路尾随黑衣男子,疾驰大约一里地停在了,夜深人静的城中街道上。 易岚枫再次询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黑衣男子满是怒意说道:“打得过,再说不迟。” 黑衣男子强攻几式,易岚枫一边躲避一边暗想,这是青城派的风火剑。 易岚枫与玄空道长交好,更何况他与顾默彦从前时常切磋武艺,怎会不识得这青城派的剑法。易岚枫随即又明白,方才在易府房顶缠斗,黑衣男子应该是刻意隐藏门派功夫。 易岚枫再次躲开黑衣男子的攻势,朗声问道:“阁下,可是师出青城派?” 黑衣男子并不理会易岚枫,使着风火剑其中一招星追月,直逼向易岚枫。 易岚枫向后躲避,不知何时又冒出一个同样的黑衣蒙面男子,已出剑刺向易岚枫,易岚枫仓皇地跃起踏上黑衣男子的剑上,借力弹起落到两个黑衣男子对面。后来的黑衣男子功夫看不出路数,但是易岚枫感到杀意浓郁,招招狠利。易岚枫被两个黑衣男子前后夹击,一个闪避不急被后来的那个黑衣男子,划伤了左臂。 先前那个黑衣男子见易岚枫受了伤,突然停了手不再进攻。后来那位黑衣却未收手,继 分卷阅读61 续强攻上去。 这时,先前那个黑衣男子不知何故,却出剑与后来那位黑衣男子对打起来。 易岚枫捂住伤口,看着眼前二个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凝神思索着,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有点熟悉,可又不敢断定到底是何人?前者黑衣男子,师出青城派无需质疑,可青城派弟子无数,他又无与人结怨。后者那位黑衣男子真真是陌生的狠,易岚枫闹不清楚这两人夜闯易府是为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眼见这两个黑衣男子,越斗越离易岚枫远去。易岚枫放心不下汤小梦,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随即转身快速奔回易府。 那两个黑衣男子缠斗得难解难分,自然未注意到易岚枫早已离去。 ☆、日渐情深 第五十三章 日渐情深 烛火燃尽冒着丝丝青烟,门外晨光熹微,房内床前女子,坐在床踏上趴在床边酣睡。 床上男子微微动弹,悠悠醒来。易岚枫休息一夜恢复了少许精气,但脸色仍旧虚白。易岚枫扭头看见汤小梦眉宇微拧,一只手紧握着他的左手,趴在那里睡着。 易岚枫不敢妄动,怕惊醒熟睡的女子。他望着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子,眼神宠溺深情地低声说了句:“愿我能护你一世。” 汤小梦握着易岚枫的左手,不由使上几分力,她虽还闭着美目,但易岚枫仍旧能感到她的恐慌。汤小梦喃喃自语叫着:“易岚枫……” 猛然醒来起身,看到已然醒转的易岚枫,悬着的心放下半截,关切地问道:“你感觉如何?还疼吗?呃,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食。” 易岚枫见她慌张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拉她坐到身旁笑着说道:“你一下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 汤小梦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敢靠近他怕弄疼他,扭捏着想要起身说道:“你感觉如何?” 易岚枫冲她一笑说道:“不必担心,修养几日便无事了。” 汤小梦听他说话倒是中气十足,这才略略放下心又说道:“那你要不要吃东西?” 易岚枫抬起右手在她眉心轻轻一弹,说道:“待会丫鬟自会送来吃食,先帮我换身干净衣衫,你的衣裙也该换了,莫让旁人看到了。” 汤小梦仔细一想,确实不能让旁人看到。冲易岚枫轻点头后,从衣柜中拿来换替的衣物放到床边,上前扶易岚枫下床。 易岚枫立在床前,任由汤小梦为他脱掉衣物。汤小梦看着血水染红的衣物,不免又是一阵心痛。 易岚枫只剩下寝衣了,汤小梦抬头偷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易岚枫,慌忙低下头红着脸,去解他腰间的系带。 美人在前,吞呐在怀,易岚枫也有些心猿意马。眼前美人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肌肤,易岚枫只觉一阵燥热冲动,猛然伸出右手揽她入怀。 汤小梦原本也是意乱情迷,被他突然拥入怀中,紧贴着他未着寸缕的胸膛,听着他起伏的心跳,不由也是心跳慌乱。 易岚枫定了定神,低头在她额间一吻,流转到她的耳边暗哑着说道:“今日先放过你。” 汤小梦愣了下神,抬头看见易岚枫不怀好意的笑,瞬间明白了易岚枫的意思,涨红了脸颊慌忙拉开她与易岚枫距离。 汤小梦小心翼翼为易岚枫换上干净的寝衣,再不敢碰到他的肌肤。 终于替易岚枫换好了衣物,汤小梦这才缓了口气。汤小梦看了一眼一身藤色袍衫的易岚枫,清雅中带着病态的阴柔,倒是比平日里多了份妖媚。还好易岚枫是个男子,不然岂不是要颠倒众生。 汤小梦扶易岚枫坐到铜镜前,为他梳头。她换下易岚枫固定发髻的墨玉簪子,从格子深处取出锦盒内的白玉兰簪子,为他插上束好发。 易岚枫轻声询问道:“你何时发现这只玉簪的?” 汤小梦轻笑道:“上次你离家之后,这只簪子你戴上正好。” 易岚枫眉头一皱说道:“这是女子之物,还是你收着吧!” 汤小梦不知为何有些吃味,呛道:“哪个女子之物,如今转手于我做人情?” 易岚枫脸上一阵尴尬,又恢复平静说道:“罢了,我戴着便是。” 汤小梦不再理会易岚枫,躲在屏风后换起衣衫。正当二人尴尬异常时,门外汤小池送来了早膳。易岚枫轻声吩咐汤小梦:“先将血衣藏好。” 汤小梦听从易岚枫之话,匆忙将血衣藏在锦被下,这才去给汤小池开门。 汤小池端盘而入,看到汤小梦似乎有些慌乱,又看到易岚枫神色淡定坐在桌前,呷了一口茶。汤小池未多想,也未敢多问,上前放下早膳。 这时易岚枫淡淡开口说道:“你去把阿金叫来。” “是,少爷。”汤小池恭敬答应后,便退了下去。 看汤小池出去后,易岚枫有些似作撒娇地说道:“怎么还愣在那里,难道要我自己用膳?” 汤小梦从未见过易岚枫竟然有这副面孔,不禁噗呲一笑上前端起白粥说道:“少爷,让奴婢伺候你用膳吧。” 易岚枫一脸傲娇地张开嘴,任她喂食。 “少爷,你找阿金何事?” 阿金冒冒失失就进到房内,正好撞见房内男女正在喂食的画面。 汤小梦慌忙放下碗,一脸娇羞地奔出房去。 阿金一脸尴尬的笑着看着,汤小梦奔了出去,回头迎上他家少爷杀人的目光,立马正经起来怯怯说道:“少爷,您找我。” 易岚枫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不敲门的习惯,到底何时能改?” 阿金嘿嘿笑着不怕死地说道:“阿金该死,不该打扰了少爷的闺房之乐。” 易岚枫瞪了一眼阿金说道:“好了,别贫嘴了,说正经事要紧,你附耳过来我与你交代一二。” 易岚枫轻声在阿金耳边说些什么,只见阿金由原本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待易岚枫说完话,阿金忙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易岚枫点点说道:“我没事,交代你的可都记下了,快下去办事吧。” 阿金一本正经答道:“是,请少爷放心。” 阿金转身到床上把血衣包裹起来,便告退了。 门外的汤小梦听不清他们主仆,再说些什么也未在意这些。待阿金离去,她返回房内与易岚枫继续用起了早膳。 用完早膳不久,管家贵叔前来替易老爷问话:“少爷,老爷问您,新房是否设在您的别院?” 易岚枫未曾思虑淡漠的答道:“后院云翠阁不是还空着,收拾出来做婚房吧。” 管家贵叔也未多言点头称是,只说:“老奴,知道了,老奴告退了。” 易岚枫冲管家点头示意,管家贵叔便下去了。 易岚枫回头看着 分卷阅读62 身旁,闷着不吭声的汤小梦似在安抚柔声说道:“我这别院,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汤小梦迎上易岚枫略带愧疚的眼眸,轻轻一笑:“你无需多言,我已全然理解。” 易岚枫知她嘴上说无所谓,心中难免闷屈。想到大婚将至,他心中自也是不痛快,又想到昨夜那两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更是忧心忡忡。此时,有件事情等着他去印证。 易岚枫轻声交代汤小梦:“莫要轻易出别院,我出府有事要处理。” 汤小梦关心嘱咐道:“嗯,你身上有伤,自己多注意着。” 易岚枫轻声答应道:“嗯,我去去就回。” 汤小梦在门口目送着,直至再无易岚枫的踪影。 虽然易岚枫从昨夜回来到现在,都未曾说过什么,但是汤小梦(舒姌姌)心中清楚伤易岚枫的定是那秦凛轩。好在易岚枫是轻伤,可她仍心有余悸,深怕秦凛轩再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院外隐约可听见阿金声音:“你们两个守在门口,轮班看守莫出了岔子。” 汤小梦以为阿金与易岚枫在一起,忙奔到院门口,却只见阿金不由一阵担忧。易岚枫身上有伤,独自一人去了何处? 阿金发现门口的汤小梦,向她拘礼说道:“少夫人,从今日起少爷的别院,十二个时辰都有护院护卫。” 汤小梦心中有数,经过昨夜秦凛轩的闹腾,怕是易岚枫担忧卷土重来,提前防备着。此刻,她只想易岚枫去了何处,忙出声询问道:“阿金,你为何未跟随少爷出府?” 阿金一脸茫然回答道:“少爷,他出府了?阿金并未得知。” 阿金并未说谎,易岚枫确实未告知他去了何处。 汤小梦神情复杂,一是担忧易岚枫的身子,二是更怕易岚枫独自一人再碰到秦凛轩,可就大事不妙了。想到昨夜易岚枫伤口,流淌的鲜血,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那边易岚枫独自一人出府,去往之处正是顾氏镖局。 易岚枫虽不确定其中一人,到底是不是顾默彦,就算不是顾默彦,也是师出青城派总能有蛛丝马迹可寻。 易岚枫到了镖局门口,恰巧碰到正要出去的庄叔。易岚枫不着痕迹打探着:“庄叔,默彦在吗?” 庄叔捏着小胡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这个臭小子,闷在房里不肯出来,不知又抽什么疯?” 易岚枫接着问道:“不知所为何事?” 庄叔叹口气说道:“还不是为了儿女情长,易少爷来的正好,倒是好好劝劝这个混小子。” 易岚枫自是满口答应,与庄叔话别在门口分开,轻车熟路直奔到顾默彦房门口。 “顾默彦,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易岚枫叩了两下门,等着房内顾默彦的回应。 “呼啦”顾默彦大力拉开房门,似乎有很大不满。 顾默彦冷冷盯着易岚枫说道:“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 易岚枫凝眉答道:“彼此彼此。”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失意 被压抑的怒火充斥着顾默彦周身,房门被他重重关上。 “咣当”佩剑出鞘,顾默彦仗剑直指易岚枫的脖前,再压不住怒火说道:“易岚枫,枉我平日与你称兄道弟,你竟如此骗我?” 易岚枫抬起右手推开寒光粼粼的剑尖,神色自若地说道:“看来你我之间有误会。” 顾默彦冷笑一声说道:“误会?少废话,原姑娘怎么就成了你的妾室?” 易岚枫依旧面不改色说道:“什么原姑娘?我的妾室叫汤小梦。” “嘭”得一声,易岚枫身前的四足圆凳,已成了剑下魂劈成两半。 顾默彦瞋目切齿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为何你的妾室和原姑娘容貌一模一样?” 易岚枫眼眸暗沉下来,微怒道:“昨夜可是你?” “是我又如何,倘若不是我夜探易府,岂不是继续被你蒙蔽。” 顾默彦如此坦荡的承认,倒是出乎易岚枫的意料,易岚枫叹了一口气略带无奈说道:“默彦,我易岚枫从未想过要欺骗于你,你口中的原姑娘,我虽识得但每次原姑娘都以面纱遮面,我从未见过她的容貌。” 顾默彦听易岚枫如此说,转念一想原姑娘确实也有古怪之处,总以面纱遮面,据他所知原姑娘与易岚枫确实并无交集。 顾默彦态度终于不再强硬,却还是不信问道:“可她为何嫁于你做了妾室?” 易岚枫娓娓道来:“默彦,纳妾本就非我所愿。世人皆知是我易岚枫为尽孝道,冲喜纳妾。其实我也是被家母蒙骗,我的妾室确实是家母买入易府的汤氏姐妹花,其中的妹妹—汤小梦。” 易岚枫这番话让顾默彦理不清头绪,反问道:“什么姐妹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二个人?” 易岚枫继续说道:“汤氏姐妹据说是母亲病逝,父亲又嗜赌成性,姐妹二人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顾默彦收起了佩剑,摇头说道:“我不信,怎么可能如此相像?” “我虽未见过原姑娘的真容,但这芸芸众生有相像之人,并不是稀奇之事。” 易岚枫扫了一眼仍然无法相信的顾默彦,又说道:“即便我的妾室真是那位原姑娘,如今生米已煮成熟饭,你欲意何为?” 顾默彦一时哑然只说了:“我……”紧皱眉头沉默不语,似在思索什么。 顾默彦内心深处一遍一遍,问着自己:“已是朋友之妻,你欲意何为?” 顾默彦叹了一口气,突然颓废没了精气神说道:“罢了,事已至此,是又不是,她终究已是你的人了。” 易岚枫略略宽慰道:“默彦,庄叔托我劝你,切莫执着。” 顾默彦望着眼前的易岚枫,与他自幼长大,是挚友又情同兄弟,眼中有不舍又有不甘与嫉妒。 顾默彦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说道:“原就是我痴心妄想,如今正好放下。对了,你的伤势如何?” 想到昨夜易岚枫不由神色凝重问道:“昨夜那黑衣男子你可否认识?” 顾默彦摇摇头说道:“我与那黑衣男子也是第一次交手,此人功夫不在你我之下,下次碰到切要留神当心。” 其实昨日顾默彦从易府回去,思前想后都觉得事有蹊跷,故而夜探易府。 顾默彦对易府何等熟悉,轻而易举便潜到了易岚枫的别院内。顾默彦捅破窗户纸,向内窥探。看到易岚枫拥着一位女子,待看清容颜大吃一惊,不是他顾默彦心心念念的原姑娘又是何人。 还未待他发作,却又听见窸窣声响。慌忙躲到暗处,见一男子与他同样一身夜行衣装扮,悄悄来到窗下,如他方才那般向内窥探。 分卷阅读63 顾默彦不知这个黑衣人什么来头,躲在角落静观其变。也不知那位黑衣男子,看到了什么竟然失魂落魄,不小心打破了廊杆上的花盆,惊动了房内的易岚枫。 顾默彦听到房内易岚枫询问,有些慌张,却见方才那位黑衣男子已经不知躲到了何处。他这才反应过来,仓皇施展轻功想要离开易府。只是恰巧易岚枫已追了出来,顾默彦已躲避不得,只能与易岚枫正面相对。 顾默彦一想到易岚枫美人在怀,不禁怒火中烧哪还有什么理智,又不想易岚枫知他夜探易府,一开始交手并未使用青城派的功夫。又怕他与易岚枫深夜打斗,惊动府上其他人,故而把易岚枫引到了别处。他原本只是心中憋着一口气,仗着易岚枫手上并无兵器,想要搓搓易岚枫的锐气。 不曾想另一个黑衣男子,杀气腾腾地冒了出来,还伤了易岚枫。他与易岚枫无论如何都是好兄弟,有人在他面前伤了易岚枫,他岂会坐视不理,遂而与那位黑衣男子缠斗起来。 一番较量,顾默彦深知对面黑衣男子不好对付,功夫绝不在他之下,他想招呼易岚枫与他一起对敌,回来一看哪还有易岚枫的影子。正在这时,不知哪里又冒出一个身着青蓝色衣衫的蒙面男子。 只见先前那个黑衣男子对蒙面男子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同对顾默彦强攻起来。顾默彦对付一个就已吃力,何况如今又来一个武功也是不弱。两个蒙面男子连手,直逼得顾默彦躲闪不得,胸前中了一掌跌倒在地。 顾默彦本想大事不妙了,哪只先前那位黑衣男子又使了个眼色,两个蒙面男子迅速奔起离开,消失不见了。 顾默彦胸前中的一掌,对方并未下死手,倒也不是很严重。他持剑撑起身体,捂住胸口步履蹒跚得返回镖局。 易岚枫听闻顾默彦并不识得对方,看来易府只能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顾默彦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易岚枫忙问道:“可是昨夜伤到了?” 顾默彦点点说道:“不碍事,调息几日即可。倒是你的伤势如何?” 易岚枫稀松答道:“皮肉之伤,不打紧。” 既然昨夜之事虽不知对方什么来头,但至少与顾默彦云开见日,他此行目的已达,遂而告辞。 顾默彦送易岚枫离开镖局,目送着易岚枫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心中已认定易岚枫的妾室,是原忆淑(舒姌姌)无疑,可是又能怎样如今生米已煮成熟饭。昨夜夜探易府,虽是匆匆一瞥,此时回想起来房内相拥的男女,正是郎情妾意。他执念又能如何,他师傅玄空道长早就说过,她并非他的良配。想到这些,顾默彦不禁笑自己痴傻,就连从前缠着自己的疯丫头张婧芸,也要与易岚枫成婚了,他顾默彦的良人,是何人又在何处? 福安客栈,厢房内桌面上瘫倒着几个已空的酒坛子。 秦凛轩一手攥着牡丹玉佩,一手拿着酒坛子,往嘴里狂灌。一个吞咽不及,直呛他脸红咳嗽。待他平缓过来,却又像失心疯般傻笑起来。 秦凛轩眼前不停浮现,舒姌姌与易岚枫如胶似漆的幻象,心如刀割。昨夜舒姌姌(汤小梦)为他包扎的手绢,还在他的手掌缠绕。如今他只剩下,这两样属于舒姌姌(汤小梦)之物。舒姌姌(汤小梦)她的人她的心,都不再属于自己,这让他如何释怀。 秦凛轩喃喃自语道:“姌妹妹,你当真对我只有兄妹之情……” 他这话似在问自己,又似在嘲讽自己。多年美梦,一夕破碎。他输得彻头彻尾,曾以为舒姌姌必然是他的人,哪曾想她却为了别的男人,下跪于他。 “咣当”酒壶碎裂,门外有人慌忙闯进。 “大人,别再喝了。”百户所李博远上前抢过秦凛轩手中的酒壶,出声劝慰。 秦凛轩好似听不见,眼前一片模糊似乎看见从前的舒姌姌,在舒府花园对他回眸一笑。 “嗵”得一声,人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李博远放下酒壶,慌忙上前唤着:“大人,大人……” 酒醉之人,心更醉,只盼梦中回首往昔。 李博远扶秦凛轩睡到床上后,收拾一下满目狼藉的房内,这才关门离去。 昨夜秦凛轩从张府回到客栈,正好碰上手下李博远。秦凛轩上了青城山一连几日都未曾归来,李博远乍见自是满心欢喜,秦凛轩却异常冷淡。李博远从军后一直跟随秦凛轩,自打秦凛轩回乡探亲,便开始变得古怪,这些李博远自然看在眼里。他本想与秦凛轩秉烛夜谈,哪知推门而入看到的是,秦凛轩一身夜行衣跃窗而下。 李博远放心不下,仓皇紧跟其后。他一路尾随见秦凛轩跃墙入了易府,便在外等待,以便有何不测好接应秦凛轩。 约摸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见秦凛轩行动诡异的从易府出来。他本想追上,奈何那时的秦凛轩半魔半癫,他哪里追的上。待他追上时,秦凛轩与顾默彦正打的难解难分。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不知君所思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女子面上明亮欣喜转瞬间黯然失色。 只见汤小池端着一碗汤盂进到房内,一时间浓郁食物的诱人气息,飘散满堂。 汤小池放下端盘,打开汤盂盖子笑着说道:“妹妹,这是参芪母鸡汤,趁热喝了吧。” 汤小梦扫了一眼鸡汤说道:“姐姐,我没什么胃口,暂且放那里吧。” 汤小池已端起汤盂,舀了一汤匙说道:“这可是少爷,特意交代厨房备下的,你莫不是要浪费少爷的一番心意。” 汤小梦的心湖泛起层层荡漾,昨夜只当易岚枫随口说说罢了,未曾想这种事情他竟放在心上。 汤小池看出汤小梦有些动容,脸上滑过偷笑说道:“你若不喝,岂不是浪费少爷的心意,更糟践了姐姐的手艺。” 汤小梦接过汤匙抿了一口,夸赞道:“果然鲜美。” 汤小池待她食完,低低说了句:“妹妹,昨夜可是出了何事?好端端的,怎就让护院看守起别院来?” 汤小梦想起昨夜秦凛轩如同鬼魅,仍心有余悸。不禁秀眉微皱,怅怅不乐道:“姐姐,我的身份恐怕瞒不住了。” 汤小池一惊慌忙问道:“出了何事?” 汤小梦的眸光中散出无奈透出淡淡的忧伤,淡定地说道:“昨夜,与我青梅竹马的兄长,夜闯此处企图带我离开。” “那,那少爷与那人可曾撞见?是否已知晓一切?”汤小池神色紧张,话都有些打结。 汤小梦摇摇头十分苦恼地说道:“我不知道,少爷是否知晓。” “那少爷可曾说起过什么?” 汤小梦眼眸难掩露出痛苦之色,幽幽说道:“少爷从未问过,我时 分卷阅读64 常看不透他的心思。” 汤小池上前拉住汤小梦的手,安慰道:“妹妹,切莫忧思过度,既然少爷并无明言,大约是还未知晓。” 汤小梦轻嗯一声,垂下眼帘睫毛似有湿气,缓缓走到门前,凝神望着别院门口。 别院门口眷恋着最后一缕,黄昏残光。晕黄的光影里,走出一位藤色衣衫的高大男子。 “少爷,回来了。” 汤小池在一旁小声提点,那抹熟悉的身影,自然早就没入汤小梦的眼眸。 易岚枫神色自若缓缓而来,汤小池向易岚枫欠了欠身,便退了下去。 这别院又只剩下他二人,汤小梦望着有些疲惫的易岚枫,轻声问道:“伤口可还疼?” 易岚枫轻描淡写答道:“不打紧。” 他虽如此说着,可汤小梦仍旧上前与他贴身扶他入房。 易岚枫望着眼前的女子,眼眸里溢出欲言又止的纠结,出声问道:“可是有事要说?” “呃……昨,昨夜可曾看清伤你之人?” 汤小梦未曾想易岚枫居然看穿她的心思,乍闻自是有些惊慌,顷刻便拿定主意,试探一下易岚枫的口风。 易岚枫接过汤小梦斟的茶,抿了一口神色凝重说道:“何止看清,还是熟人。” 话毕,一饮而尽杯中茶水,空杯与茶盘清脆相碰贴合。 易岚枫示意汤小梦添茶,汤小梦手上有些抖动险些撒漏茶水。 易岚枫神色缓和瞄了一眼汤小梦,继续说道:“这人你也识得。” 汤小梦如芒在背,极力压制不安,淡淡说道:“哦,不知是何人?” 易岚枫起身逼近汤小梦,神色严肃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四目相望。 “这张容颜,当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易岚枫并不理会女子眼中的迷惑,迅速低头封住她微微起唇,尚未发出声音的朱唇。 房内但见女子推搡的挣扎,只闻女子“唔唔”得骄嗯声。 汤小梦挣扎着被易岚枫圈住的身体,恍然想起易岚枫身上有伤,软了下来。任由易岚枫含住她的唇瓣,温热的舌尖穿过她的贝齿,闯进口内吮吸着专属她的香甜。 汤小梦虚软着双手环住易岚枫脖子,支撑着下沉的身子。 易岚枫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继续加深着热吻。他亦分不清耳边回荡的剧烈心跳声,是他还是她。 易岚枫突然停下这个吻,他眼含炽热带着霸道,凝望着躁红双颊眼神迷离,还在喘着气息的汤小梦。 这吻恰似星星之火,情动的炙热撩热四肢百骸,喷发不可收拾。 易岚枫像暴怒的猛兽,粗暴地撕扯开汤小梦的前襟,低头轻咬她白玉般暴露在外的肌肤。 汤小梦吃痛,紧皱眉头轻哼一声。 待易岚枫抬起头,她只觉脖间湿凉微辣,留下一排微红的牙印。 易岚枫紧拥着汤小梦,侧头含住她的耳垂吞吐着热气,低哑着说道:“这是我的印记。” 汤小梦略略平稳了气息,羞怯地低声说道:“你说过今日放过我,莫要食言。” 易岚枫轻声一笑故意说道:“放过你什么?” 汤小梦一时窘言,如蚊细语说道:“你身上有伤,别,别乱来。” 易岚枫忍俊不禁,爽朗一笑而后正经地说道:“我易岚枫岂是那急色之人……” 易岚枫放开对汤小梦的禁锢,又说道:“奈何秀色可餐。” 他垂目凝视汤小梦,还敞在外面被他啃咬出,粉色牙印的白皙脖颈。 汤小梦凝视易岚枫迷离的眸光,垂首心慌。这才惊觉方才衣衫被易岚枫扯破,此刻春光外泄。俏脸一红双臂遮胸仓皇躲到了屏风后面。 隔着屏风传来易岚枫温和之声:“我还有事,晚膳你就独自用吧。” 脚步声伴着房门“吱呀”关合声,而后房内恢复沉闷平静。 换好衣衫的汤小梦(舒姌姌)懊恼着,原本想要打探易岚枫的口风,怎就禁不住诱惑,迷失了心智。 汤小梦暗想,易岚枫方才所言熟人,是谁?秦凛轩?可他与秦凛轩并不熟识,唯一她二人共同熟识只有一人,那便是顾默彦,可昨夜到访之人明明是秦凛轩。 这其中缘由汤小梦哪里会知,自然思绪不通。 那边易岚枫出了别院,阿金便迎了严谨地唤了一声:“少爷。” 易岚枫回身望了一眼别院,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 阿金点头称是,与易岚枫一同离开别院。 一辆马车行走在暮色中,马车四平八稳地停了下来。一阵夜风略略浮动起帷幕,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男子之手,掀起帷幕从马车中走下来。 男子头冠上那根白玉簪子,在夜色中更显雪莹剔透。 福安客栈门口,马车中下来男子正是易岚枫。 阿金栓好马匹,回到易岚枫身旁俯首说道:“少爷,阿金仔细打探过了,只有这福安客栈前些日子,住进了十个来路不明的外乡人。” 易岚枫神色凝重,继续听阿金禀报:“今日只见过八个人,据阿金所察应该都是练家子,还有二人未曾露面。” “今日晚膳就在此用吧。” 易岚枫话音未落便踏进了,福安客栈门槛里,阿金慌忙跟上。 客栈掌柜原本还在训着小二做事不认真,一抬头见有客人进来。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脸谄媚迎了上来:“这不是易少爷嘛,有何贵干?” 易岚枫并未出声,阿金上前说道:“听闻福安客栈菜色不错,我家公子前来一试。” 掌柜的三十多岁,浑圆的身材,一脸福相笑着说道:“那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楼上雅间请。” 易岚枫略带笑意说道:“不必了,在这堂内寻一处便可。” 掌柜的自然懂得迎合,笑着说道:“您随意。” 回身高声吩咐小二道:“小二,好酒好菜伺候着。” 方才被训得店小二,见掌柜如此态度,自是不敢怠慢,慌忙迎上带易岚枫主仆入座。 客栈楼上厢房内,悠悠醒来得秦凛轩,只觉得头痛欲裂,坐到床边缓解着不适。 门外有人轻叩两声,便推门而入。 “大人,您可醒了。” 手下李博远贴心的上前斟了杯茶,递与秦凛轩说道:“大人,喝杯茶醒醒神。” 口干舌燥的秦凛轩接过茶,一饮而尽,递回茶杯问道:“我睡了多久?” 李博远一本正经地答道:“大人您睡了一整日,此时正是晚膳时分。大人与卑职一同到楼下用膳吧。” 秦凛轩摇头说道:“不必了,我在房内用即可。” 百户所李博远神色为难央求道:“大人您几日未曾与兄弟们碰面,兄弟们可都盼着您呢。” 秦凛轩起身说道:“你到门外等我,待我换身衣物便来。” 百户 分卷阅读65 所李博远喜上眉梢,抱拳答道:“是。”便转身出去关上房门,在外候着了。 秦凛轩换上一身杜若色袍衫,习惯性把牡丹花玉佩,挂在腰间。不经意的触碰玉面,便又想起舒姌姌决然的神情。 秦凛轩取下牡丹花玉佩,扫了一眼,轻叹一声放入怀中。又瞥见左手缠绕着,染成殷红的手绢,不禁心头骤然绞痛。 秦凛轩烦躁地取下缠绕的手绢,掷于桌面。转身离开,未走两步,终是放不下,折返回来,拿起舒姌姌(汤小梦)手绢纳入怀中,收拾情绪,这才转身开门离去。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暗自较量 福安客栈,易岚枫主仆坐在大堂,正对楼梯口的西北角落里。 片刻功夫,易岚枫主仆的桌面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醉仙鸭,东坡肉,灯影牛肉,辣子鸡,西湖醋鱼,麻婆豆腐。 食香诱人,阿金紧捂肚子,奈何藏不住饥肠辘辘声。 易岚枫见阿金隐忍的模样,十分逗趣,拿起筷子微笑道:“好了,莫再忍着了,快吃吧。” 阿金一脸不好意说道:“少爷,其实阿金不太饿,只是这食物香味太诱人了。” 阿金话虽如此说着,一手拿着筷子胡吃海塞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少爷,吃这个,东坡肉滑而不腻。还有这个,这个牛肉也好吃的很……” 易岚枫自不会像阿金那般,斯文地每样都夹起尝上一口。 阿金猛的一个吞咽不急,呛得他咳嗽几声,抓起茶杯猛灌下去。 易岚枫没好气地笑道:“你倒是慢些,又没旁人与你争抢。” 阿金一杯茶水下肚,这才舒缓过来,嬉皮笑脸刚要说着什么,转而变得正经起来,低声说道:“少爷,你看楼上下来这几人,便是那群人。” 易岚枫抬头望去,楼上下来七八个健壮汉子,看似平常打扮,但又有规有矩,训练有素并不似寻常人那般。 那八个壮汉却不张扬,前往西南角落两张空桌入座。 阿金附耳过去低声说道:“少爷,又下来两人,不知是不是那伙人?” 易岚枫举起茶杯遮面,余光扫去但见两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子,从楼上缓缓下来。 易岚枫看清身着杜若色袍衫的男子容貌后,眉宇微拧转而又恢复如常,低头不再看淡然地抿了一口茶。 杜若色袍衫的男子,正是秦凛轩。 秦凛轩与手下李博远直奔西南角落,先前入座的八个壮汉,突然肃然起立随即落座。秦凛轩与李博远入座到,未坐满的那桌,正与易岚枫正面相对。 秦凛轩并未多言,只是一一与众人点头示意,大约是不想太张扬。 秦凛轩唤小二上了一壶酒,刚要斟酒,被李博远拦下:“大人,莫伤了身子,还是先用些吃食吧。” 秦凛轩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他一整日未尽食,先前又喝了酒,胃里灼热也有些饿了。 这群粗枝大叶的兵士,自然如同阿金那般大快朵颐。 秦凛轩食了一些,便觉得胃中不适,放下筷子不再食用。百户所李博远倒是心细,早就让店家备下了醒酒汤。见秦凛轩放下筷子,便起身去了后厨,端来了一碗醒酒汤。 李博远放下汤碗说道:“大人,喝了这碗醒酒汤,会好受些。” 秦凛轩抬头看了一眼李博远,以示感不愿回身到后厨,要来了大碗。 酒坛开封,再阻挡不住酒香肆意喷涌而出。 秦凛轩端起一碗,在鼻尖一嗅赞道:“好酒!” 易岚枫端起酒碗说道:“好酒配英雄,在下敬秦公子一碗。” 秦凛轩哈哈一道,似有不屑说道:“易公子,恭维了,来干杯。” “咣”酒碗相碰,迸溅少许酒水,二人豪饮而尽,倒扣酒碗相视一笑。 秦凛轩不禁言道:“未曾想易公子,也是豪爽之人,既然如此今夜不醉不归。” 易岚枫主动为秦凛轩满上一碗酒,说道:“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秦凛轩豪笑一声道:“下一句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易岚枫端起酒碗敬道:“秦公子何出此言,今夜在下便与秦公子一醉方休,先干为敬。” 分卷阅读66 易岚枫一口气干下这碗酒,不动声色地看着秦凛轩。 秦凛轩当真是对眼前的易岚枫,又恨又妒。恨妒都只因,他易岚枫不止得到了舒姌姌(汤小梦)的人,就连舒姌姌的心亦不例外。抛开一切单单看着这陌上人如玉的易岚枫,世间女子岂会有不动凡心者。 秦凛轩眼里突然闪过惊愕,方才他未曾留意,此时才注意到易岚枫头冠插着的白玉兰簪子。 秦凛轩心不在焉灌下这碗酒,突觉这竹叶青酒,如此晦涩难咽。那白玉兰簪子,他岂会不识得。这原本是舒姌姌(汤小梦)母亲孙莹玉之物,从前秦凛轩就知晓,孙婶母对这白玉兰簪子极为珍视,唯有在重要节日才会佩戴,他也只是见过几回。可如今这白玉兰簪子,却在这易岚枫头冠为其增彩添色,那只可能是舒姌姌(汤小梦)赠与。 秦凛轩只觉心如刀割胃灼难耐,眼神有些恍惚,她舒姌姌竟将这簪子给了易岚枫,好一对郎情妾意。 易岚枫发觉秦凛轩神色不对,问道:“秦公子,莫不是身体不适?” 秦凛轩扯过一丝苦笑掩饰道:“方才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让易公子见笑了,来来,你我二人继续,一醉方休。” 易岚枫倒也不推迟,二人你来我往互敬不到一炷香,便喝完两坛三斤装的竹叶青酒。 易岚枫原本酒量就不是很好,醉意已浓,可仍强撑着继续喝着。 秦凛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酒量好,可昨夜酗酒还未恢复元气,方才又被那白玉兰簪子,撬开心伤,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时秦凛轩双颊发红,眼神涣散出现幻觉。眼前戴着白玉兰簪子的易岚枫,却突然变成了舒姌姌(汤小梦)那张娇俏的小脸。他不禁轻声唇齿不清唤道:“姌妹妹……” 易岚枫眩晕着摇摇头,并未听清秦凛轩说着什么,只见秦凛轩艰难地手撑桌面起身,往坐在对面易岚枫走去,伸手向前想要抓扯什么,一个踉跄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好在阿金抢上前去扶住了秦凛轩。 这时有人急匆匆奔过来,扶住秦凛轩说道:“您醉了,让我扶您回房。” 来人正是秦凛轩的手下李博远,秦凛轩吩咐他让兵士们用过饭回房去,李博远打发众人回房后,想到近日秦凛轩的反常,终是不放心便在不远处盯着,以防万一。 阿金问道:“你是何人?” 李博远答道:“这是我家公子,多有打扰。” 阿金听李博远这么说,便松了手说道:“你家公子醉了,快扶他回房吧。” 李博远扶着烂醉如泥的秦凛轩,向易岚枫点头示意,便扶着秦凛轩上楼了。 待看不见秦凛轩人,易岚枫再也撑不住,险些呕吐出来。 阿金见状忙过去,帮易岚枫顺着气关切道:“少爷,您没事吧,阿金不懂,您酒量又不好,身上又有伤,为何非要与这什么秦公子斗酒?” 易岚枫冷笑一声:“你为何说我与那秦公子是斗酒?” 阿金答道:“这不是明摆着呢,既不熟识,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阿金看来就像有什么结怨,以酒为谋拼个你死我活。” 易岚枫看了一眼阿金说道:“你这厮倒是机灵,好了,扶少爷我回去吧。”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后夜发病 新月如钩,暮色漆漆,易府门口阿金扶着目光迷离,步履踉跄的易岚枫往别院走去。 此时的易岚枫,意识已然混沌可他仍记挂着什么,步履不稳有些心急地往前走去。 阿金忍不住说道:“少爷,您慢着点!” 易岚枫酒劲正浓,嘟囔着说道:“少爷我没醉……” 易岚枫脚下忽软,阿金险些扶不住他。待阿金看清易岚枫微闭双眼,竟已沉醉不醒,好在到了别院门口不远。 阿金朝着守门的护院喊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阿金与两名护院三人抬起易岚枫,直奔厢房门口,阿金也顾不得礼数大声喊道:“少夫人,快开门。” 自打傍晚易岚枫出府后,汤小梦便一直心神不宁,就连晚膳也无胃口,只是草草地进了几口。 此时已过了戌时,汤小梦已然睡下,只是未睡着。她听闻阿金呼唤,声音透着急切,心中不禁颤抖慌乱,莫不是出了何事? 汤小梦匆忙间也顾不得穿衣,只着寝衣披了件披风,便开门而出。 只见易岚枫被两个护院抬了进来,汤小梦吃了一惊,音色竟有些凄厉:“他怎么了?” 阿金见汤小梦一脸惊恐,忙安抚道:“少夫人,莫担心,少爷只是喝醉了。” 汤小梦听完阿金的话仍未放下心,径直走到床边察看,果然一股酒味扑鼻而来,她这才松了口气。 “那少爷就交与少夫人了,我等就退下了。” 汤小梦点头示意,阿金三人一同退出了别院。 汤小梦端来清水为易岚枫擦洗干净,便合衣躺在易岚枫身旁。易岚枫在她身旁,她便心里踏实安然入睡。 半夜三更,汤小梦迷迷糊糊梦见,她与易岚枫在漫天大雪天,在房内围着炉火取暖。她自幼怕冷,从前在家里,冬日总离不得炉火。她不禁挪动身体往火源近点,却又恍惚听见有人轻唤:“姌姌……” 汤小梦抬头却望见浑身是血的母亲,不禁惊恐大喊一声“母亲……”便从梦中惊醒。 方才虽只是个梦,却也让汤小梦惊了一身冷汗。汤小梦擦了擦额上的汗渍,心中忧思也不知父母至亲如今是何境遇? 汤小梦低头看了一眼酣睡的易岚枫,只见易岚枫神色痛苦,满脸潮红气喘异常。她慌忙探手摸向易岚枫的额头,触及烫手。她不禁慌忙起身,从前弟弟承儿发起高热,母亲都是以湿脸帕放于额间退热。 待汤小梦用湿帕放于易岚枫额间后,慌忙穿好衣物,开门奔到了院门口。 “小哥,麻烦你快去请郎中,少爷发起了高热。” 汤小梦央求着守门的护院,此时护院刚换过班,其中一个护院正是阿全,阿全听后连忙说道:“小的,这就去请郎中。” 阿全腿脚快一溜烟变没了踪影,汤小梦返回房内守在易岚枫身旁。 汤小梦撩起易岚枫的左手衣袖,惊觉包扎处不知何时,又被血水染红。她帮易岚枫上了金疮药,重新包扎好伤口,静待着郎中的到来。 易岚枫浑浑噩噩似乎嘴里在说着什么,奈何声音虚弱低不可闻。汤小梦俯身贴耳到他唇边倾听,再起身已是双目含泪。 汤小梦噙着眼泪喃喃自语:“你心尖上的人是舒姌姌,易岚枫你可知我就是舒姌姌。” 汤小梦听闻易岚枫唤着“姌姌”,悲喜交加。她喜得是易岚枫情深于她,悲得是她亦不是她。她不知来日易岚枫知 分卷阅读67 晓一切,会如何待她,如今她所享受的一切,或许只是易岚枫拿她当做舒姌姌(自己)的影子。 汤小梦稳稳情绪,眼下要紧的是易岚枫的身子。她不停地换着易岚枫额间的脸帕,大约不到一炷香,郎中终于到了。 郎中搭完脉问道:“公子身上可有被利器所伤?” 汤小梦如实告知郎中:“实不相瞒是有。” 郎中回身坐到桌前拟着方子说道:“公子正是因失血,再加上醉酒血虚气滞引起的高热,按照这个方子吃上几副益气补血的药,便无碍了。” 郎中又说道:“待会让人随我回医馆抓药。”郎中从药匣子里拿出蓝色瓶子,递与汤小梦手中,又交代道:“这是三香丹,每日三次,一次两粒温水服下,亦可碾碎外敷散淤消肿。” 阿全跟随郎中前往医馆,抓药去了。 汤小梦喂易岚枫服下药后,仍旧守在一旁。 这一折腾,天已破晓。阿全交代厨房熬上药,便匆匆禀报易老爷易夫人去了。 汤小梦连眼皮都不敢眨,盯着躺在床上的易岚枫。只见易岚枫微微睁眼唇色发白干结说着:“水,水……” 汤小梦慌忙倒了杯水,扶他起来服下。 易岚枫喝完水,望着一脸担忧的汤小梦,似在梦中般唤了句:“姌姌……” 汤小梦吃了一惊,但见易岚枫一脸神游,微怒道:“我是汤小梦。” 易岚枫苍白着的脸上,滑过苦笑道:“是,你是你。” 易岚枫靠在她身上,却见她怄着气不出声,柔声说道:“你在吃她的醋?” 汤小梦没好气说道:“我为何要吃醋,她又是谁?” 易岚枫握住汤小梦的一只手,说道:“你说的对,她已是前尘往事不必在意。”又拉着汤小梦的手,放到他的心口,深情说道:“如今这里只能容得下,叫作汤小梦的女子。” 她被易岚枫放在心口的手,微微颤抖,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嘭”得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易老爷与夫人匆忙进去,门外侯着阿全,冯嬷嬷小桃小池等人。 易夫人已上前察看,待见儿子一脸苍白,已然心疼责问道:“好端端的怎就受了伤?” 易夫人瞥了一眼汤小梦,脸色微怒说道:“汤小梦,你是如何伺候少爷的?” 汤小梦帮易岚枫垫高枕头倚靠,这才起身行礼:“是奴婢照顾不周。” 易岚枫出声说道:“母亲,莫要迁怒于人,与她无关。” 易老爷询问道:“为何受得伤?” 易夫人已做到床边,察看伤口。易岚枫安抚着易夫人说道:“不碍事,只是与默彦切磋武艺,伤着了。” 易老爷释然道:“原来如此,刀剑无眼这也寻常,你好生将养着,再过几日便要大婚。” 提到婚期,易岚枫眼眸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汤小梦说道:“孩儿,知道了。” 门外冯嬷嬷唤道:“老爷,夫人,少爷的药好了。” 易夫人道:“快端进来,我来喂。” 冯嬷嬷将药碗递与易夫人,易夫人舀起一汤匙,吹了吹略烫的汤药。易岚枫却说道:“母亲,药且先放那,孩儿待会再用,你们都散了吧,我且再睡会。” 易夫人将汤药交给汤小梦,严肃说道:“好生伺候着少爷。”转头便温柔对易岚枫说道:“枫儿,为娘再陪你会。” 易老爷也在一旁说道:“好了,我们在这,枫儿也不能好生歇息,走吧,夫人。” 易岚枫冲易夫人笑着点点头,易夫人这才起身不甘心说道:“那为娘午膳再来看你。” 易夫人回身说道:“冯嬷嬷留下伺候少爷,旁人本夫人不放心。” “是,夫人。”冯嬷嬷回答着与小池一同,送易老爷与易夫人离开别院。 房内又恢复了平静,汤小梦做到床边柔声道:“快把汤药喝了吧。” 易岚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吐了一口气说道:“好苦。” 汤小梦忙起身说道:“我去拿蜜饯。” 易岚枫猛得拉她入怀,一脸坏笑说道:“蜜饯哪有你甜。” 易岚枫已捧起汤小梦的小脸,低头吻去。汤小梦只觉得熟悉的味道混合着药苦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待她反应过来,便主动回应着易岚枫。这让易岚枫有些欣喜,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相依,灵舌卷绕,二人忘情拥吻。 “咳咳咳……”突然有人故意咳了两声,惊醒痴缠男女。 汤小梦慌忙起身,她与易岚枫都是一脸羞红尴尬。 来人正是冯嬷嬷,她忍住笑容说道:“少爷,来日方长,注意着身子。” 易岚枫不好意思回道:“嬷嬷说的是。”抬头扫了一眼,一旁娇羞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汤小梦,不禁哑然失笑。 几日后,易岚枫伤口愈合,已如平常。明日便是腊月初十,易岚枫大婚。 这日,晚膳后易岚枫便被叫去与父母双亲说话。 独自一人在房内的汤小梦,却见窗外有一黑影。不禁惊问道:“什么人?” 有人推门而入,汤小梦眼底惊恐,颤声问道:“你,你可知院口有守卫?” 接下面罩的秦凛轩,一脸不屑道:“又能奈我何。” 秦凛轩欺身上前说道:“姌妹妹,我反复思量你还是跟我走吧。” 汤小梦(舒姌姌)咬唇下定决心说道:“轩哥哥,我已有了他的骨肉,你让我如何弃他而去?” 秦凛轩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即便没有身孕,你亦不会离他而去。” 汤小梦(舒姌姌)哽咽道:“是我辜负了轩哥哥的情意,权当姌姌是那薄情寡义之人,你便忘了我吧。” 秦凛轩上前为她拭泪,心疼不已哄道:“事已既此今日我来,只是与你告别,明日我便离开此处赶回军营。” 汤小梦(舒姌姌)凝望着秦凛轩不知说些什么,却见秦凛轩又说道:“好好照顾自己,还,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汤小梦(舒姌姌)低泣着唤道:“轩哥哥……” 秦凛轩安抚道:“莫再哭了,此地我不宜久留,有缘再见。” 秦凛轩快步到了门外,回头再看一眼烙在他心尖的舒姌姌,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不知所踪 汤小梦强压着不敢呼喊,奔到门前默默垂泪,心道:“轩哥哥,姌姌不该欺骗于你,我并未怀有身孕。” 汤小梦(舒姌姌)擦干眼泪不再哭泣,她更怕待会被易岚枫察觉端倪。明日便是易岚枫成婚之日,府内早就张灯结彩,唯独这别院未见喜色,想来应该是易岚枫有意为之。 前几日易岚枫病着,除了冯嬷嬷与小池外,易夫人时常带着小桃与红莲来此小坐。红莲虽不喜她,但自从 分卷阅读68 她与易岚枫圆房后,她拘在在别院,倒是没再见过红莲。 汤小梦哪里知道,易岚枫的别院本就不准下人,肆意进入,红莲就是有心刁难,也不敢轻易踏入这别院。 汤小梦在这易府已快三月,倒也看得出远近疏离。 翌日,一早便传来爆竹声。待汤小梦起身,却见易岚枫不知何时早已醒来,只着寝衣坐在桌前,出神望着面前的大红喜服。 直到汤小梦更好衣,来到他身旁却还浑然不知。 这大红吉服何曾不会刺痛汤小梦,只是她与易岚枫都无法逃避,她更不愿易岚枫难做。 汤小梦装作若无其事,拿起喜服说道:“让我帮你更衣吧!” 易岚枫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却只说了句:“好。” 很快,易岚枫换好了大红喜服。这般绛色更衬得他长身玉立,唇若涂脂。 汤小梦为易岚枫束好发,带上正红□□巾,插上白玉兰簪子。自从那日,易岚枫戴上这白玉兰簪子,便日日戴着。她思量着如若这簪子算易岚枫与舒姌姌定情之物,便让这簪子代替曾经的舒姌姌吧!如今易岚枫的爱意包裹着她,她庆幸却又担忧至极,总怕是黄粱一梦。 门外阿金催促道:“少爷,该出发了。” 易岚枫起身答道:“知道了。” 易岚枫眼中不忍,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并未回头说了句:“我对不住你……”话毕,大步流星踏出门外。 汤小梦只觉心口一酸,吸了吸气并未落泪,她终究不想如此不堪,她扯出一丝苦笑,在门前目送易岚枫。 别院外面喧嚣着,唢呐声不绝于耳。不似这别院,冷清只留她一抹孤寂。 张府安思阁,张婧芸的闺房门外,小兰喜婆一干人等在门外。 小兰脸色焦急:“小姐,小姐再不梳洗,恐怕来不及了,小姐……” 一旁的喜婆也耐不住性子说道:“这喊了半天,并未有人应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兰白了一眼喜婆:“大喜的日子,胡说八道什么。” 喜婆忙赔不是:“呸呸呸,姑娘说的是,赶紧把门打开吧!” 这时,张夫人进了安思阁,询问道:“小兰,怎么回事?” 小兰欠了欠身,有些担心说道:“夫人,小姐既不应声亦不开门。” 张夫人摇摇头无奈道:“都这个时候了,芸儿还要闹什么?” 张夫人回身吩咐几个家丁:“你们几个去把门砸开。” “是,夫人。”应声上前砸门,不消片刻,门便被砸开了。 小兰先奔了进入,突然房内传来小兰惊叫声:“小姐……” 张夫人听这动静,自是吓得不轻,疾步入房。 小兰迎上前带着哭腔说道:“夫人,小姐不见了。” 张夫人听后巡视一圈张婧芸的闺房,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好在被小兰扶住。小兰扶张夫人坐在,张夫人这才哭出声说道:“这个不孝女,弃张府脸面而不顾,让父母双亲何以与易家交代?” 小兰本想倒杯茶给张夫人,却发现杯下压着一封信,慌忙拿出说道:“夫人,信。” 张夫人忙接过信纸,看后却浑身发抖,惊恐万分,已然拿不住信纸,任由其飘落。 小兰捡起信纸察看,只见信上写着:十日之后,城外十里坡,纹银三万两,赎人。 小兰不由心惊肉跳,哭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张夫人缓过神来,大声命道:“快请老爷过来。” 小兰答应着,便飞快奔了出去,刚到院口正好碰到,前来的张老爷。 小兰泣不成声,只是把手中的信纸替给张老爷。 张老爷接过信纸一阅,一口气上不来便昏了过去。 一时间这安思阁乱做一团,到底是管家反应快,急忙俯身掐向张老爷的人中。 片刻,张老爷便醒转过来,管家等人扶起张老爷,进入坐下。 方才见张老爷昏厥,张夫人不敢再哭,斟了杯茶递与张老爷说道:“老爷,您得拿个主意啊?” 张老爷思量一番道:“即是为财,自是不能报官,对方为了钱财倒还好说,只盼莫伤了芸儿。如今只能等十日约期,再做打算。” 张老爷又吩咐小兰道:“去看看迎亲的队伍来了没?” 小兰答声:“是。”便奔出了安思阁。 张府正门口,已隐隐约约可听见唢呐声。小兰眺望着远远已能看到,红色的迎亲队伍。 “小丁,快把大门先关上。” 小兰来不及解释,匆忙交代小丁便回去禀报她家老爷去了。 原本围在门口等着看热闹的下人们,摸不清小兰的路子,却也不敢不从。 安思阁内,张老爷闻讯后,唉声叹气道:“老夫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一旁的张夫人终是憋不住呜呜咽咽起来:“老爷,芸儿可怎么办啊?” 张老爷亦是愁中带悲说道:“眼前棘手的是,如何与易家交代。” 张老爷撑桌起身道:“走吧夫人,此事还得与岚枫商议。” 张夫人抹干眼泪,上前扶住她夫君张老爷,夫妇二人脚步沉重,领头出了安思阁。 张府正门口,迎亲队伍旁凑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唢呐吹奏声激昂喧嚣,马背上的易岚枫看不出一丝喜色,那微皱眉头似在恼着喜乐声。 阿金敲了半晌门,也未见有人开门,心中直犯嘀咕:这大喜的日子,为何大门紧闭。 “吱呀”这朱红大门开启,张老爷夫妇强颜欢笑而出。 “阿金,请你家少爷过来,老夫有事相商。” “好的,您稍等。” 阿金回到马前说道:“少爷,张老爷请您上前一叙。” 易岚枫点头从马上下来,心道:方才张府大门紧闭,便发觉不大对劲,莫不是又出了何事? 张老爷眼神透着无助说道:“岚枫,此处人多嘴杂,可否进府一叙?” 易岚枫并未多言,随着张老爷夫妇入了张府。 张府正堂内,张老爷从怀中掏出信纸,交与易岚枫。 易岚枫阅完神色一紧问道:“昨夜可有异动?” 张老爷忙唤道:“小兰,你进来。” 门外小兰闻声而进,张老爷又说道:“小兰,昨夜你未听到有任何异动?” 小兰仔细回想一下方才说道:“昨夜奴婢伺候完小姐,便回房歇下了,并未听到有任何动静?” 易岚枫沉思一下反问道:“静芸那点花拳绣腿,虽是假把式到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被人下了迷香?” 张老爷心急道:“应该是了,房内一切未动,若说为财也说不通。” “这就奇怪了,贼人既然留下字据索要钱财,想来眼下静芸应当无事。不如先去报官?” 张老爷并不赞同易岚枫的提议,担忧 分卷阅读69 说道:“如若报官,万一绪有些不能自已,不禁侵上前去问道:“这到底是为何如此?你可知自你离开青城山,在下便四处寻你。” 汤小池已然入房放下鸡汤,折返回来护在汤小梦身旁,说道:“公子,请自重。” 汤小梦未曾想顾默彦,也是痴情之人,心中更是惭愧。她拉过汤小池,颔首道:“姐姐,顾公子曾经救过我与承儿的性命。” 汤小池这才面上缓和,冲顾默彦欠身道:“公子,失礼了。” 顾默彦并不在意,挥袖道:“无妨。” 汤小梦扯出一丝悲凉笑意,说道:“事到如今,我亦不再隐瞒顾公子,其实我是朝廷通缉的逃犯。” 顾默彦一脸难以置信,一时舌头打结说道:“原,原姑娘你……” 汤小梦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继续说道:“我原是河北易县,知县的女儿,家父因与魏忠贤一党略有牵扯……” 汤小梦缓缓道来,似乎又被往事的漩涡卷回,眼前浮现出那个雨夜,母亲与二娘离别时得音容,历历在目刻骨清晰。 汤小梦不想再牵扯秦怀仁一家,并未告知顾默彦,是秦怀仁帮助她姐弟出逃。至于她与汤小池如何相识,又如何到了易府倒是如实相告。 顾默彦听闻真相,缓了半天才说道:“原,不,舒姑娘……” 顾默彦叹了口气不甘说道:“如今应该称呼你一声,易夫人。” 汤小梦摇头轻笑:“我只是无名分的妾室,担不起夫人二字。” 顾默彦恍惚灵光一闪急问道:“如今岚枫可知晓一切?” 汤小梦苦笑着摇摇头,算是默认。 顾默彦神色凝重,叹了口气说道:“岚枫还是不知为好,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无舒姌姌。” 汤小梦喃喃细语:“再无舒姌姌……” 汤小池也听明白,这顾默彦确实是好人,又向顾默彦施礼恳求道:“既然公子已知晓一切,还 分卷阅读70 望公子保守秘密。” 顾默彦忙扶汤小池起身说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自当如此。” 顾默彦望着汤小梦,抱拳深沉说道:“汤姑娘,在下祝你与岚枫百年好合。”话毕,便转身离开。 顾默彦得知一切,便再无逗留的理由,男女有别,何况这是别人女眷所居之处。如今他终究能放下了,就权当是一场春梦。可心底多少有些落寞,而况今日,是张婧芸那丫头成婚之日。 汤小池陪着汤小梦在院中,静静呆了一会,这才说道:“妹妹,回房吧,鸡汤凉了便不好喝了。” 汤小梦仍未从思绪中抽身,有些悲伤,低声说道:“姐姐,你说瞒着少爷,对吗?” 汤小池挽着汤小梦说道:“回房再说。” 待回到房内,汤小池端着鸡汤放到汤小梦面前,说道:“少爷对你如何,不用我说,你自有体会。倘若少爷知晓一切,谁能担保还是眼前这般光景。” 汤小梦望着面前那碗鸡汤,幽幽说道:“他若知晓,疏远于我,也不是什么好儿郎。” 汤小池无奈说道:“我的傻妹妹,眼下不好吗?” 汤小梦脸露难为说道:“正因为好,更不忍继续瞒骗。” 汤小池坐在握住汤小梦的一只手,与她对视劝慰着:“妹妹,方才那位顾公子也说,这世上再无舒姌姌,你又何必执意于此。” 远远传来爆竹声,打乱了汤小梦的思绪,她眼前突然浮现出,今早离别前易岚枫身着吉服的背影。 她起身到门口,待听不见爆竹声,脸上有些出神,问一旁的汤小池:“姐姐,你说新娘子美吗?” 汤小池自然明白她心中苦楚,却不知如何开口,唯有静静陪她在旁。 易府门口管家贵叔,眺望着已能看清骑于马上的易岚枫,忙欢喜向易老爷禀报:“老爷,少爷快到了。” 易老爷满脸笑容吩咐道:“管家,点鞭炮。” 管家贵叔点头,下去吩咐几个家丁点燃鞭炮,一时青烟冒起,响声不绝好生热闹。 易岚枫下了马,直奔到他父亲身旁,附耳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易老爷神色大变,一甩衣袖怒声说道:“老夫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管家,去请本家几位长辈,到偏堂一叙。”易老爷瞪了一眼易岚枫,大步进了府内。 易岚枫唤来阿金吩咐道:“给些赏钱,让这些人散了吧。” 阿金答道:“是,少爷。”便下去遣散,迎亲队伍。 易府偏堂内,三位白发老者正是易氏一族的长辈。 易老爷一脸难为向其中一位,身穿青褐色衣衫的老者说道:“二叔公,您字辈最大,家门不幸您得拿个主意。” 二叔公摸着花白胡子问道:“出了何事?” 易老爷回身对易岚枫,怒目而视说道:“枫儿,你向二太爷说明一切。” 易岚枫恭敬答道:“是,父亲。” 待易岚枫说明一切后,二叔公沉思片刻说道:“张家小姐被人掳走,他日即便平安归来,也难免遭人指点。” 二叔公唤道易老爷的乳名:“五郎,老朽赞同枫儿的想法,赎金由我们易家出,即便退了婚,也算是仁至义尽,也不落人话柄。” 二叔公转头问向,其他二位老者说道:“三侄六侄,你们意下如何?” 易老爷的父亲排行老五,故而幼时易老爷乳名便唤作五郎。父辈只剩下他三伯与六叔,二叔公已年近七十,族中大事都要与其商议。 三伯与六叔纷纷表示赞同,易老爷转念一想,恭敬回道:“二叔公,三伯六叔,既然都无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办吧!晚辈派人送几位回去。” 二叔公执杖而起说道:“处理事情要紧,枫儿,帮衬着你父亲。” 易岚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面上仍是一脸庄重答道:“是,二太爷。” 易老爷唤来管家说道:“派人送几位长辈回府。” 送走了几位长者,易老爷头痛扶额道:“走吧,宾客们还在前院等着呢。”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妄定终身 宾客满堂,人声鼎沸,众人议论纷纷。 适才,炮仗迎轿,宾客自都以为,新人已到。可半柱香已过,并未见新人行礼拜堂。 顾默彦也是一头雾水,隐隐不安。 易老爷协同易岚枫,到了正堂门口正中。 易老爷左手高举,高声喊道:“诸位,静一静。” 人群嘈杂声,顿时安静不少。自有人耐不住开口问道:“易老爷,怎未见新娘子?” 众人附和着:“新娘子呢?” 易老爷面露难色,聚气朗声说道:“不瞒诸位,家门不幸啊,昨夜张家小姐不知被,哪个山头的流寇掳走。” 顾默彦闻后心中大惊,剥开人群上前去,眼神凝重望向易岚枫,似在询问。易岚枫轻轻颔首,以作回答。 又有宾客喊道:“这可如何是好?可否报官?” 易老爷继续答道:“贼人提出索要三万两纹银,即为钱财,自是不能报官。虽然高堂未拜,我易家也不推迟,赎金由我易家倾力相出。” 有人拍起马屁喊道:“易老爷真是深明大义。” 易老爷佯装着谦虚,说道:“自当如此,今日有劳诸位登门,贺礼悉数奉还,改日再一一道谢。” 易老爷侧身吩咐道:“枫儿,你与管家一同退还贺礼,莫失了礼数。” 易岚枫颔首答道:“孩儿明白。” 待宾客悉数散去,暮色苍茫已是酉时过半。 易府正门口,易岚枫这才眉宇微松,眼下虽不知是何人掳走张婧芸,但他肯定对方无意伤人。 易岚枫思及某人,暗叹:幸而不负卿。 忽闻有人唤道:“岚枫。” 易岚枫转身见顾默彦,从府中走出,遂而说道:“可是为静芸一事?” 顾默彦,他与易岚枫自幼相识,也不拘着言语说道:“易岚枫,静芸被掳生死未卜,我倒瞧你有几分欢喜。” 易岚枫不想平日里粗枝大叶的顾默彦,何时心细如发,看出他的心思,有些惊讶也未急着否认,慢条斯理说道:“我与静芸只有兄妹之情,她心系何人你岂不知?” 顾默彦只觉当头一棒,哑然说不出话来。 易岚枫上前一步,宽慰道:“默彦,我知你现下担忧静芸的安危,我亦是如此。” 易岚枫从怀中掏出信纸,递与顾默彦说道:“默彦,那夜与你交手之人,你可知是何人?” 顾默彦阅完信中内容,更是一团迷雾,扬起信纸不禁问道:“这是何意?那夜我并未看清来人。” 易岚枫继而说道:“那位秦公子,是何来路你可知?” 顾默彦转念一想,脱口而出:“方才 分卷阅读71 你提到秦公子,那夜的黑衣人,身形倒是与他有些相像。” 顾默彦顿了顿,猛然想到秦凛轩特意来此地,寻找舒姌姌姐弟。他自看得出秦凛轩,对舒姌姌有情。而今舒姌姌就在这易府,难不成真是秦凛轩?易岚枫对此一无所知,今日他已承诺保守秘密,自是不能如实交代。 顾默彦有些不自然答道:“倒是听说他父亲,好像与张老爷是故交。倘若真是他所为,倒不用过分担忧。” 易岚枫一脸狐疑道:“为何你如此笃定?” 顾默彦不由有些紧张:“我,我也只是猜测。” 顾默彦将信纸还与易岚枫,单手负后不由捏紧,心道:切莫让易岚枫看出异样。 易岚枫收好信纸,泰然自若反倒说道:“默彦,你心中所猜正是我所思,江湖之事你自是灵通,不妨打听一二,我猜静芸必在此地不远。” 顾默彦答道:“好,我这就去打探一下。” 易岚枫颔首说道:“秦公子一行人数不少,应当惹眼。虽是如此,赎金也得备下,我还要与家父商量一二。” 顾默彦有些疑问:“秦公子还有随行?你何以得知?” 易岚枫浅笑说道:“只是前些日子,在福安客栈碰巧撞见罢了。” 顾默彦心急问道:“可曾说些什么?”又觉自我反应过之人,羡慕于让他倾心之人,亦欣慰他是情深之人,但不免她亦有些失落恼怒,说道:“你既为了心爱之人,弃我名节而不顾,算什么男人?” 秦凛轩不禁脸上惭愧,转身垂头抱拳说道:“在下,愧对张府。损了小姐名节,即便在下,已死相抵也不为过。” 张婧芸见他一副严谨惭愧之色,突然面露狡猾噗嗤一笑,说道:“已死相抵倒便宜于你,本小姐要让你以身相许,以此还债。” 秦凛轩一脸错愕道:“小姐,莫要说笑。” 张婧芸收起笑容,恼怒道:“我名节已损,何以再嫁他人?” 秦凛轩脸上一阵青白,收起抱拳,良久一声叹息道:“在下,自当负责。可我情系她人,小姐,不嫌委屈?” 张婧芸直视于墨色眼眸,豪爽说道:“她既已嫁人,我又何惧。”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凛轩只觉心口沉闷,失魂落魄说道:“在下,竟看不通透,忘了她已是人妇。” 张婧芸灵光一现,并不理会秦凛轩暗自神伤,脱口问道:“秦公子,来此寻找原妹妹,莫不是她就是你的心上人?” 秦凛轩不免心惊,但即是化名,也不再隐瞒,轻轻颔首。 张婧芸不禁嘟囔着:“好端端的怎就成了,易岚枫的妾室?” 秦凛轩自不会如实相告,只是无奈说道:“一切阴差阳错,已不可扭转。” “大人,陕西传来急件。” 门外百户所李博远,手持书信施礼禀报。 秦凛轩神色一转便恢复,冷峻将领之色,说道:“进来。” 百户所李博远将书信交与秦凛轩,候在一旁待命。 秦凛轩启封阅读,信上写着:军情告急,速回! 秦凛轩神色凝重,沉思片刻回身对张婧芸说道:“在下,军令在身速要赶回复职,这就送小姐回府。” 张婧芸哪里会依,气恼着起身说道:“方才说要负责,怎就要送我回去,让我如何应对流言蜚语?” 秦凛轩头疼不已,望着眼中含泪的张婧芸,竟觉怜惜为难说道:“张小姐不回府上,又能去何处?况且,小姐父母必是担忧至极。” 张婧芸双肩抖动,吼道:“掳我之时,可曾顾我名节念我双亲担忧?如今送我回去,这满城风雨让我张家如何立足?” 话毕,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仍旧怒目而视。 秦凛轩羞愧难当,他只念着不想舒姌姌伤心,哪顾得上旁的,却不想害得别人如此境地,当真是蒙了心智。他无言以对由着张婧芸发泄,待她情绪平缓轻轻说道:“那依张小姐之意,该如何?” 张小姐擦干眼泪,眼珠溜转骄声说道:“你修书一封与 分卷阅读72 我父亲,告知你我私定终身,故而私奔。还有,即便你去天涯,我亦随之。” 秦凛轩震惊于面前女子的坦诚,他竟不如一位女子的胆魄,如若当初,他一早向舒姌姌表明心意,如今会是哪般光景?即便他是铁石心肠,眼下被一女子表露思慕之情,也不禁柔软松懈下来。 一旁的百户所李博远忍不住出声说道:“大人,待回到榆林城,再做安顿也不迟。” 秦凛轩白了一眼李博远,无奈道:“也罢,待我修书一封,明日一早谴人送往张府。只是劳烦小姐,另修一封手书,好让双亲安心。” 张婧芸颔首赞同,秦凛轩命人送来笔墨纸砚,让其书写。他亦回房动笔修书两封。 半柱香后,秦凛轩一行人已上马待发。秦凛轩将书信交与驿站一员驿兵,附耳交代一二,便跨马而上。 一时挥鞭抽马,马匹嘶鸣,马蹄奔腾声,响彻夜幕。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洞房花烛 易府,易岚枫还未跨进门内,猛然迎面飞来一物,他急忙侧身躲避,只听一声脆响,茶杯四分五裂打在廊柱上。 有人奔到门口声音焦急:“枫儿。” 易夫人察看一番,易岚枫并未伤到,松了口气,暗自使了个眼色,似在说小心为妙。 易老爷双手负后背对而立,怒气不言而喻。 易岚枫进入房内,拜道:“父亲,贺礼已悉数奉还。” 易老爷回身便是大声训斥:“逆子,静芸被人掳走,是你故意所为吧?” 易岚枫否认道:“父亲,孩儿虽不喜这门婚事,亦不会弃易家脸面而不顾。” 易老爷并不信他,鄙夷不屑哼道:“如今你已能独当一面,为父倒看你有这份胆量。” 易岚枫未曾想父亲竟不信于他,鞠躬拜道:“父亲若不信,孩儿无话可说。” 一旁易夫人上前帮腔道:“老爷,枫儿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易老爷白眼一翻,迁怒道:“妇道人家只知道袒护逆子,你儿如今翅膀硬了,岂是老夫能做主之人?” 易夫人还想说什么,被易老爷抬手打断:“枫儿,赎金就由你自行解决,为父分文不出。” 易岚枫深知父亲向来固执,便不再争辩只说道:“孩儿,明白。” 易老爷一挥衣袖,阴沉说道:“下去吧,莫再这碍眼。” 易岚枫朝易夫人微微一笑,示意母亲安心,恭敬说道:“孩儿,告退。” 踏出门外不远,隐隐约约可闻,母亲与父亲争执之声。 易岚枫心中自是有些郁闷不畅,父亲误会于他,账房自不会支钱,赎金如何在十日之内筹得? “少爷。”易岚枫刚出易老爷所居,便碰上行色匆匆的阿金。 阿金低声说道:“果然正如少爷所料,那位秦公子昨日便退房,离开了客栈。” 易岚枫颔首却问道:“阿金,我名下有多少,可挪动的现银?” 阿金沉思片刻答道:“少爷您是知道,眼下老爷虽将生意交于您打理,您也是按月拿钱,现银也就几千两罢了。” 易岚枫眉宇紧皱,而后又松散说道:“城北那处宅子,明日你去打听打听可有人愿买。” 阿金惊讶道:“少爷,那可是太老爷特意留给您的……” 易岚枫抬手打断,无奈道:“我岂会不知,如今只有这宅子可解燃眉之急。” 阿金左顾右看一番,低声说道:“少爷,今日有人看到顾公子,独自去了您的别院。” 易岚枫眼光一暗,有些恼怒道:“平日里你们这些人,莫不是总在背后非议主子。” 阿金摆手急忙解释道:“阿金不敢,只是方才回府碰上红莲那丫头,说了几句话而已。” 易岚枫故作疑问:“是吗,红莲可有说些什么?” 阿金知易岚枫眼下心情不好,也不敢造次,不是平日里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倒有几分可笑说道:“红莲只说路过见顾公子,进了别院,之后冯嬷嬷唤她做事,至于进去作何,她倒不知。” 阿金抬头偷看易岚枫一眼,倒是云淡风轻看不出情绪。 易岚枫不徐不疾说道:“好了,你附耳过来。” 阿金附耳过去,低不可闻不知易岚枫与他说着什么。 别院,有人风风火火奔了进入。 晚膳时有冯嬷嬷在后厨,下人自不敢议论。方才,厨房钱大娘才与她说起今日之事。她闻后便心急火燎,奔来相告。 汤小梦见汤小池气喘吁吁,忙到了一杯水递与小池,问道:“姐姐,出了何事如此心急?” “咕咚”一杯水下肚,汤小池缓了口气,刚说了句:“出事了……”便被汤小梦一句:“你为何在此?”打断。 汤小池回身却见易岚枫,不知何时已在门外。也不好再说什么,向易岚枫行礼告退了。 易岚枫望着眼前一身石榴红的女子,眉眼似忧却遮不住容颜秀丽,眼生怜爱轻笑说道:“难得见你,穿的如此艳丽。” 眼前易岚枫喜服在身,不免让汤小梦有些神伤,可她隐忍着莞尔一笑,只说道:“今日乃你大喜之日,我亦添添喜色。洞房花烛夜,为何在此?” 易岚枫直视于她问道:“你竟如此大度,也不吃味?” 汤小梦心中有种酸楚蔓延而出,面上却若无其事:“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让新娘子等着了。” 易岚枫恼怒着上前拉起她的手腕,便往外门外走去。 汤小梦挣扎着亦有些恼怒:“你要带我去何处?” 易岚枫并不理会她,皱眉不语松手放开汤小梦。汤小梦还未定神,便是天旋地转已然被易岚枫,扛于肩上,大步而行。 待她反应过来,捶打着易岚枫的后背,娇喝着:“放我下来。” 易岚枫冷冷说道:“你莫不是想将府上人,全部惊动。” 肩上之人,不再挣动,默不出声任由易岚枫扛行。易岚枫见她如此,脸上露出一副不怀好意之笑。 少倾过后,易岚枫小心放她落地。待汤小梦抬头,映入眼帘得是,大红灯笼红绸挂匾,红光中“云翠阁”三个大字,好生惹眼。 汤小梦眼珠波动微微一红,轻咬朱唇极力忍耐,终究显出原型再藏不住,透着淡淡幽怨说道:“你这是何意?” 她瞥了一眼冷眉目恼的易岚枫,垂下头去不再看他。 只听易岚枫说道:“你随我来。”便拉起她手腕,推门而入。 满院喜色,通红耀眼,汤小梦调整气息极力稳着心神,不甘与新人直面之时,失意亦失尊。 易岚枫径直拉她入房后,便松开手腕,侧身眼中带笑与她凝视。 汤小梦抬头可见,正中墙面红色烫金喜字,桌案上摆着两盘“早生贵子”,一旁放着 分卷阅读73 合卺酒壶,成双红色酒樽。两旁红烛高燃,烛芯欢快晃动。扭头却见床上锦缎喜被,独不见新人。 汤小梦不明缘由有些纳闷,低声说道:“怎未见新娘?” 易岚枫喜眉笑颜,故弄玄虚说道:“怎会没有?” 易岚枫拉她到床前,按她坐到床沿,柔声说道:“这不就是。” 汤小梦片刻愣神,慌忙起身却又被易岚枫按下,不禁问道:“这是何意?” 易岚枫坐到一旁揽她入怀,故作委屈说道:“张小姐嫌我丑露,悔婚弃我而去。” 汤小梦一惊从他怀中退出,这才醒悟方才汤小池,便是要告知此事。她直视于易岚枫眼中尽是疑问,有些担忧问道:“出了何事?” 易岚枫握住汤小梦,有些冰凉的双手,捂到心口说道:“你不必担忧,一切有我。” 汤小梦张口未言,却被易岚枫指点朱唇,作禁声状,他自顾自说道:“良辰美景,你我却不曾行过合卺礼,今夜补全可好。” 汤小梦望着易岚枫眼中满是期待,忆起她与他成婚那日,却连喜帕都是自行揭去,不免亦有些憾然,不禁轻轻颔首。 易岚枫见她答应,不知何时手上多了喜帕。轻风拂过,她眼前一暗,已被盖上盖头。 喜帕蒙头,汤小梦隐约只觉眼前黑影压过,低头可见易岚枫足靴在前。 易岚枫眼中尽是珍视,缓缓揭开喜帕,轻唤一声:“娘子。” 汤小梦一双眼眸化作春水,含情报以羞笑说道:“易郎。” 易岚枫探身扶她起身,一同到桌案前,斟满两樽酒,各自端起一杯,相视一笑,未饮酒却已醉在彼此眼眸之中。 持酒交杯,初入口中微凉,入喉微辣。一杯酒水却叫二人,红潮满面。 未等汤小梦放下酒杯,易岚枫已一手揽腰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轻吻红唇。唇齿吸吮,散出淡淡酒香。 二人一路忘我拥吻,倒在床上。只闻急促喘息声,但觉周身燥热难耐。他灼热的唇瓣,在她脖间游走,引的她一阵颤栗。前襟盘扣已开,一阵凉意让她稍稍恢复心智,她握住他不安分的双手,喘气说道:“易郎,可否回别院,再行周公之礼?” 易岚枫低哑着问道:“这是为何?” 汤小梦面色潮红,抬头到他耳边吐气说道:“魂牵之所。” 易岚枫只觉耳畔气息温热,令他心猿意马,待闻“魂牵之所”便全然领悟。轻轻为她扣好盘扣,拉她起身,只觉她浑身虚软,柔媚无骨。 汤小梦双腿瘫软无力,脚下有些不稳向前迈步。易岚枫却在一旁调笑道:“娘子,莫不是喝醉了?” 汤小梦脸上滚烫,娇嗔道:“你莫不是想独守空房?” 易岚枫仍旧畅笑,上前横抱起她,脸上委屈说道:“好娘子,自从上次受伤之后,便不曾行周公之礼。外伤痊愈,内伤伤身。” 汤小梦掩面在怀,羞怯催道:“你快走便是,说这些作甚?” 易岚枫脚步如风,嘴上却说:“我不言语,你怎会知我心意。” 汤小梦仰面望着易岚枫的侧颜,眼神痴恋。她手中还攥着两只,方才合欢酒所用酒樽。她曾听人说,取合卺酒樽藏于床下,夫妻便可永结同心一世恩爱。 转眼到了别院,门口不知何时护院已在。两名护院眼含羡慕,偷笑着转身假装视而不见。门前廊下那盏灯笼,被换作大红灯笼。汤小梦眼中起雾,待雾散已到房内,屋内喜烛晃眼。 不待她问,却听易岚枫轻轻说道似有不满:“匆忙让阿金备下,你莫嫌弃。” 易岚枫放她落地,转身关好房门。汤小梦扑上前去,从背后抱住易岚枫,略有哽咽说道:“易郎,我我其实……” 易岚枫回身过来嘘声道:“你可知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 汤小梦还想说甚,已被易岚枫封口入怀。脖间一凉,易岚枫已然轻车熟路解开对襟盘扣。大手一挥,石榴红色衣衫扬起飞落。唇齿纠缠,一步步退到床前背靠床柱。汤小梦(舒姌姌)推开易岚枫喘息言道:“我是……” 易岚枫勾起女子娇媚下巴,嘶哑言道:“以后再说……”霸道侵袭丁香小舌,已无耐性扯开绛红喜服丢弃满地。横抱女子上床,有些心急扯破女子白色寝衣。寝衣滑落香肩袒露,易岚枫放开樱唇,□□肆动。 “你只能是我易岚枫的女人。” 汤小梦(舒姌姌)勾向易岚枫脖间,附耳言道:“你的女人是何人……”未曾言毕,身下撩热的侵袭,令她难以言语,只剩嘤嘤娇喘。她无奈心道:罢了,来日方长。 易岚枫扬眉邪笑,望着身下婉转迎合的女子。肆意律~动,一起攀上巫山云雨的顶峰。 粉纱罗帐轻摇,但见床脚微吱,只闻喘息娇吟。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上元节 转眼,便是三日过后。这日易岚枫用完早膳,阿金便来通报顾默彦到了府上。 顾默彦原本与易岚枫,说好第二日前来相商。奈何一时并无头绪,好在这几日四处打听,总算有些头绪,便前来与易岚枫商议。 易岚枫刚入正堂,顾默彦迎上上前去,迫不及待说道:“岚枫,这几日,托道上的朋友打探,原来那秦公子,父亲是河北易县的知县大人,他大伯世袭祖上军户却无所出,便由他顶丁入伍,袭正五品千户所,任职于陕西榆林城防军卫。” 易岚枫听闻“河北易县”,瞳光异亮转而恢复如常,说道:“即是如此,假若是他掳走静芸,倒真真不是难事。” 顾默彦却不知江湖道上的朋友,只说秦凛轩父亲乃易县知县,并未提及秦怀仁名讳,汤小梦(舒姌姌)亦未提及秦怀仁。顾默彦当真以为秦凛轩与她是表兄妹,遂而顾默彦有意瞒着易岚枫这层关系。 顾默彦答道:“话虽如此,但又没有十足的证据,表明是秦公子所为。” 易岚枫颔首答道:“既然他父亲与张老爷是故交,默彦,不如你我到张府一趟,兴许事有转机。” 顾默彦还未回答,阿金便在门外大声禀报:“少爷,张老爷到府上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快有请。”易岚枫吩咐着阿金,便要前往迎接。 阿金却说道:“少爷,小的还要去通知老爷,张老爷是来退聘礼的。” 易岚枫眉宇一喜,顾及着一旁的顾默彦,随即隐了下去正色道:“阿金速去请老爷。” 阿金应了一声,便匆忙而去。 顾默彦不明缘由有些吃惊,与易岚枫一道前去迎接张老爷。 刚到正堂外,却见张老爷带着自家家丁,挑着数担聘礼放于院中。 张老爷脸上自是尴尬不已,假笑着说道:“岚枫,呃,默彦也在啊!” 分卷阅读74 易岚枫与顾默彦一同作揖,向张老爷问安。 正堂内,张老爷似乎坐立不安,易府下人奉茶与他,竟不察茶水滚烫,呷上一口,烫的脸红目赤,窘迫不堪。 一旁易岚枫急问道:“张老爷,可安好?” 张老爷抬手说道:“无妨,无妨。” 易老爷经过前院,瞥见摆放整齐的聘礼。眉眼一笑,随即换上一副脸色忧愁的面容,踏进堂内拱手说道:“张老爷,失敬失敬。” 张老爷忙起身回礼道:“易老爷,客气了。” 待落座,易老爷故作不知问道:“张老爷,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张老爷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老夫,惭愧啊!不瞒诸位,今日一早,老夫便收到小女手书一封。小女并非被人掳走,而是与情郎私奔。” 话毕,张老爷满面羞愧,垂头叹气。 一旁易岚枫与顾默彦均是一惊,易老爷却面不改色说道:“人既无事,便是好事。张老爷,莫要自惭。” 顾默彦忍不住急声问道:“那情郎是何人?” 张老爷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顾默彦,答道:“是老夫一位故友之子。” 顾默彦一时难以接受,曾几何时静芸那丫头,缠着自己那般光景,仿若昨夕,如今转眼却与他人私定终身。顾默彦心口闷着,却已有答案,说道:“可是秦凛轩,秦千户?” 张老爷答道:“正是。” 顾默彦闻后呆若木鸡,身旁的易岚枫自然知他为何如此,亦有些担忧轻声唤了句:“默彦。” 张老爷忆起顾默彦不久前,在他面前被顾佑天抽打,更觉羞愧难当。 易老爷有些酸道:“既然令爱攀了高枝,自是看不上我这小门小户。” 张老爷急忙解释道:“易老爷,老夫惭愧,今日登门退还聘礼,你我两家儿女亲事,就此作罢。” 易老爷得了台阶,故作姿态说道:“自当如此,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张老爷来意既已达到,亦不再逗留,拱手说道:“不便打扰,老夫告辞了。” 易老爷吩咐说道:“枫儿,替为父送送张老爷。” 张老爷挥手说道:“不必了,老夫自行离去。”话毕,一身轻松转身离开。 易老爷扫了一眼易岚枫,说道:“为父倒是错怪你了,如今婚事已退,你可满意了?” “孩儿……”不待易岚枫作答,易老爷目瞪一眼,一甩衣袖,起身离开了正堂。 不管如何,易家终究失了面子,易老爷岂有不恼之理。 顾默彦回过神来,便与易岚枫告辞:“岚枫,告辞了。” 易岚枫见他神色落寞,宽解道:“静芸她一向洒脱,如今能得心爱之人,你我自当为她欣喜。” 顾默彦突然大笑一声,一副嬉皮笑脸说道:“这丫头不再纠缠于我,真真是好。” 继而又发出几声大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先告辞了。” 易岚枫颔首送他出府,望着顾默彦孤寂的背影,心中难免不痛快。 阿金不知何时到了身旁,说道:“可惜了,城北那处宅子。” 易岚枫并不在意,说道:“眼下人没事已是万幸,好了,眼看年尾,诸多账目未结,随我去盘账吧!” 阿金有些不甘答道:“是,少爷。” 易岚枫主仆随即出了易府,前往商铺盘账。 剪纸窗花,齐对红联,炮声渐抵,偶有烟火,昙花一现。 除夕之夜,难得易老爷首肯,汤小梦作为妾室上了席面。四人围桌而坐,平日里汤小梦不常见易老爷,难免拘谨。 丫鬟小桃斟满酒后,退后一旁候着。四人举杯,三人一同看向汤小梦。汤小梦不知何故,偷看了一眼易岚枫。却见易岚枫满脸笑意,朗声念道:“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 汤小梦会意一笑,一饮而尽恭敬道:“儿媳,先干为敬。” 易岚枫举杯饮尽说道:“愿双亲添寿。” 易夫人与易老爷依次饮酒,汤小梦(舒姌姌)想起从前在家中,因弟弟年少这屠苏酒,倒不曾饮用。早早散了酒桌,明日正月初一,易家要祭祀祖宗。汤小梦身为妾室,自然进不得祠堂。 时光流转已是上元节,汤小梦这些日子与易岚枫夫妻恩爱,越发难以启齿。她记挂弟弟手书一封,想托顾默彦捎信与舒承。便协同汤小池一同出门,前往顾氏镖局。易岚枫早已准许她可自由出门,但不得过半日。如若不是弟弟,她断不会出门以免招惹麻烦。 上元节,城中人往自是热闹。汤小池平日里憋在易府,这会拉着汤小梦逛起了灯会。汤小梦只怕误了正事,催促小池:“姐姐,时辰不早正事要紧。” 汤小梦咬着手中那串冰糖葫芦,含糊不清:“误不了事。” 忽然人潮拥挤,冲散二人。待人群散去,哪里还有汤小池的影子。汤小梦心想:若易岚枫回府,她未归,必是要心急。顾氏镖局好打听,若汤小池晚她一步抵达,即可得知她已回府。 汤小梦打定主意,便独自前往顾氏镖局。 偏偏顾默彦并不在镖局,汤小梦只得将书信托于镖师,交于顾默彦。 汤小梦转身离开,却见有人唤道:“莹玉……” 汤小梦(舒姌姌)只觉浑身寒栗,这是她母亲的闺名。仰头却见一陌生中年男子,眼神惊讶盯着自己。她今日出门并未遮面,只是却被人识得。她容貌与母亲有七分像,有人误认倒也平常。可这是成都府,怎会有人识得。她慌忙举袖掩面奔离顾氏镖局。 那中年男子却像着魔般,穷追不舍。汤小梦(舒姌姌)心慌意乱,只觉胸口憋闷使不上劲,却也不敢停留。 那边汤小池与汤小梦走散后,便打听着寻到顾氏镖局,却在半道碰上了出门散心的顾默彦。 顾默彦一身石青色袍衫,腰间束带只显主人瘦削。汤小池不禁思量,多日不见,为何消瘦如此。 汤小池理了理衣衫,清咳一声:“顾公子。” 顾默彦无意散步于河畔,虽是白日河中却有人祈福放灯。去年七夕灯会,恍若隔世,如今舒姌姌早为人妇,张婧芸亦得有情郎。倒独剩他,形单影只,不免心中郁结。 顾默彦闻声回头,却见汤小池拘着礼,上前扶起:“姑娘这是作甚,折煞在下了。” 汤小池起身道:“方才我与家妹前往镖局,想托您捎送书信一封与承儿。不想走散,顾公子既在此,家妹怕是要扑空了。” 顾默彦答道:“那你我速速赶回镖局,兴许还能赶上。” 汤小池颔首,便与顾默彦匆匆赶往顾氏镖局。 汤小梦神情紧张,掩面入了易府,不想正撞上准备出府寻她的易岚枫。 易岚枫见她慌乱不安,遂问道:“何故慌乱?” 汤小池哪敢如实 分卷阅读75 相告,未开口只觉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好在易岚枫接住她,焦急抱起她,喊着:“阿金,快请郎中来。” 汤小梦幽幽醒来,已是幕夜。她起身坐起,却见房中空无一人。她口中干涩,到桌前斟了杯茶还未饮,易岚枫推门而入却喊道:“莫喝茶水。” 话毕,易岚枫上前抢过茶杯放置桌面。她这才发现,易岚枫手中提着食盒。 易岚枫按她坐下,从食盒中取出几道清淡小菜,端出一碗银耳红枣汤放置她面前,故作冷面埋怨道:“你可知出了大事?” 原本手拿汤匙的汤小梦,闻后一惊手中抖动:“出了何事?” 易岚枫见她惊恐,忍俊不禁拿过汤匙为她喝汤,轻声说道:“你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今后莫要再出府了。” 汤小梦知她怀有身孕,自是心生欢喜,可又听闻禁足府中,不免不乐:“易郎,这是为何?” 易岚枫想到今日她昏厥,仍心有余悸,缓缓说道:“我已听闻今日,你与小池走散之事。眼下你可金贵的很,一切以身子为重。” 汤小梦想到今日,碰到那位中年男子,后怕不已眼下不出府为妙。 门外烟火盛放,易岚枫拥她到廊下观赏。汤小梦望着满脸喜悦的易岚枫,摸着腹部不禁问道:“易郎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易岚枫弯腰贴面于她腹前,笑着说道:“男女皆好,只愿她/他平安出世。” 烟花轰隆,满空彩光,女子依偎男子怀中,心道:愿岁月静好。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乱世 公元1629年既崇祯二年,天降红雨,秋收大旱,疫情频发,民不聊生遂民间起义军,日渐壮大。崇祯三年,后金直逼山海关,京城自危戒严。内忧外患,国之飘摇,动荡不安。 陕西榆林城,南城门紧闭狼烟四起,尸横遍野鲜血成河。已是暮色流寇退兵,城门将士得以喘息席地而歇。 一身绒装满是污渍的秦凛轩,此时发丝微松脸溅鲜血,手臂缠布渗出血色,倚靠城柱环视周遭,眼中不忍略显疲态。 一旁李博远亦是战后狼藉之色,他抖动肩部似在隐忍哭泣。秦凛轩起身拉他起来,正色道:“尔等身为将士,舍身为国乃是兵家常事。” 李博远终究未忍住哽咽道:“方才死在我刀下亡魂,却是临县百姓。” 秦凛轩岂有不知,亦不免神色黯然,无可奈何说道:“犯上作乱,国之不容,你我职责所在,不可避免。” 李博远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抹干眼泪,拱手道:“属下自当精忠报国。” 秦凛轩颔首,转而说道:“你且去看看,何时开饭?” 李博远未走不远,迎面过来一群提着饭食的民妇。明朝除了应征兵既兵属营不享有军户,其余便是世袭军户的卫所军。卫所军不得在原籍任职,携带家眷世居一地分薄田,军粮自给自足。迎面来的村妇,便是军中家眷。 李博远帮其中一位村妇提食篮,恭敬唤了一声:“大嫂。” 村妇噗嗤一笑,很是受用:“还是你识趣,不像你大哥。” 那村妇一身粗布布衣,头上包着头巾十足农妇打扮。虽是粗衣但是英姿飒爽,再看面容却是张婧芸,短短不过两月,却已稳重不少。她随秦凛轩初到此地,秦凛轩怕她受苦本想派人送她回去,可张婧芸执拗,抛弃珠釵锦衣,只做平常农妇打扮。她性子直爽与军中家眷打成一片,倒轻易融入其中。虽然秦凛轩是千户所,不需下地种田,可张婧芸闲来无事,便一同帮着百户所以下的军眷种田。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他秦凛轩亦不是铁石心肠,一位从前锦衣玉食的娇小姐做到如此,他又怎会不动容。奈何,他只觉此时谈婚论嫁不合时宜,更何况他心中多少放不下舒姌姌,故而只对张婧芸相敬如宾。 张婧芸与村妇一同分发着食物,秦凛轩站在远处望着她,心中酸楚。即便他不爱她,战乱不断又何以顾她周全。 张婧芸端着一碗稀粥,走到秦凛轩面前,往前一递说道:“秦大哥,喝碗粥吧。” 秦凛轩接过只漂着几粒米的稀粥,原本想说让你受累了,可吞喉终是未说出口,垂头不敢与那双明亮的眼眸相对,闷声喝着稀粥。 “呀,秦大哥,你的胳膊受伤了。”张婧芸发觉秦凛轩受伤,忙上前察看。 秦凛轩望着眼前,女子眼中满是心疼,不禁伸手握住张婧芸的手,轻声说了句:“不碍事。”又觉失态,匆忙收回。 张婧芸一心替他重新包扎伤口,并未察觉异样。待她满意的包扎好,仰头对秦凛轩露出得意之笑。秦凛轩恍然觉得未施粉黛,英眉朱唇的张婧芸,竟也如此美貌动人。 沉闷夜空繁星点点,若不是尸野遍布,只觉平静如常。城楼上一男一女,沉静仰空。 秦凛轩打破沉闷开口说道:“过些日子,太平一些,我便派人送你还乡。” 张婧芸小嘴一瞥嗔道:“你又要遣我离开,我有何颜面回成都府。” 秦凛轩见她误解,解释道:“我知你不愿回乡,那便回我家中吧。” 张婧芸凝眉反问:“易县?” 秦凛轩点头有些尴尬说道:“我已修书告知家父一切。” 张婧芸玩着手指,不悦说道:“我不要去,以何身份面对你双亲。” 秦凛轩脸上微红,有些吞吐不自然说道:“既已,既已定终身,便是儿媳身份,我秦某必定守诺。” 张婧芸露出苦笑,心中不免有些不甘,如若不是担责,只怕她与他之间终究不可能。她轻咬朱唇下定决心,说道:“我亦说过,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秦大哥,我知你担心我的安危。可,可我只想常伴你身旁。” 秦凛轩叹了口气道:“罢了,眼下出不了城,日后再说吧。时辰不早,回去歇着吧。” 张婧芸颔首不语,转身默默离开。秦凛轩凝望相送,他却不知心境悄然转变。 成都府,城北一处宅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宅内,有下人匆忙迎了出来,一辆马车内先后下来两位女子。其中一名少女,上身青蓝竖领对襟短袄,下身月白马面裙,肤白貌端,只是脂粉过浓显着有些艳俗。 旁边作丫鬟打扮的少女,兴奋说道:“小姐,我们终于到了。” 被唤作小姐的少女,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只是轻哼一声。后面马车又下来一位妇人,由丫鬟扶着到了少女身旁,情绪有些激动:“到了,到了……” 宅内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虽过中年身姿挺拔,宽鼻大眼一脸硬气,半长胡须,鬓角却已有白发。 妇人已开口唤道:“老爷。” 中年男子握住妇人的手,亦是激动之色道:“夫人,平安 分卷阅读76 抵达真乃万幸。” 被唤作小姐的少女,上前行礼道:“爹爹。” 这一家三口,正是赵东胜一家。赵东胜身在京城,明军连败后金,京师岌岌可危,他便做打算举家迁徙。北方干旱起义军作乱,便选择了这,有蜀中江南之称的成都府,更因此地他一向有生意往来。 一路舟车劳顿,赵夫人与赵媛玉,各自回房中歇息去了。 赵媛玉回到房中,便吩咐贴身侍女阿香道:“阿香,你唤管家过来。” 阿香答:“是,小姐。”便开门离去。 片刻之后,阿香进房禀报赵媛玉,管家候在门外。 赵媛玉坐在房内抿着茶,漫不经心地询问,候在门外的管家道:“管家,本小姐让你打听的事,可有消息。” 管家恭敬答道:“回禀小姐,那位张小姐,原本去年腊月初十要与易公子成婚,可不曾想却被人掳走不知所踪,张府已退了这门亲事。” 赵媛玉眼神聚光,喜形于色放下茶杯,起身再次确认问道:“千真万确。” 管家拱手道:“回小姐句句属实,原本易家准备出钱赎人,这才卖了城北这处宅子。” 即便赵媛玉心中已有答案,仍问道:“你的意思是,此处原是易府的宅子。” 管家颔首道:“老爷,派小的先到此地觅一处宅子,正巧易家急于出手,倒是两全其美。” 赵媛玉举袖遮笑,吩咐阿香:“阿香,赏。” 管家得了赏钱,便告退了。 赵媛玉满面春色,不禁偷笑不止。一旁阿香奉承道:“阿香先祝小姐得偿所愿。” 赵媛玉娇羞中略带忧色道:“此话尚早,只是一别数月,只怕易公子早已忘却。” 阿香眼珠流转,沉思片刻道:“小姐,钟情于易公子,何不与老爷直言,老爷一向最疼小姐,倒不如去求老爷,请媒人上易府提亲。” 赵媛玉怅有所思道:“这倒是个办法,此时还需从长计议。好了,我乏了,你且退下吧。” “是,阿香告退。”阿香瞟了一眼她家小姐,这才关好房门离去。 待侍女阿香退下,赵媛玉坐在铜镜前,轻抚脸上淡疤,眼中含情脉脉望向铜镜,恍惚镜中出现朗目剑眉,面如冠玉的易岚枫。 待看清却是幻觉一场,赵媛玉不禁容颜失色,失望不已缓缓起身,回床歇下了。 几日后,赵媛玉听闻父亲赵东胜,准备到易府拜访。匆忙前去拦下父亲赵东胜,赵媛玉面红喘息央求着:“爹,爹爹,可否带女儿一同前去易府拜访。” 未出阁的女子,原本不易抛头露面。但赵东胜念及他与易老爷倒也熟识,又见爱女相求,便由着她交代道:“到了易府,切莫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闻得父亲赵东胜的准允,赵媛玉欣喜道:“女儿,自当谨记。”却突然想到什么,匆忙说道:“爹爹,在此稍等女儿片刻。” 话毕便提裙,快奔回闺房。未进门便嚷嚷道:“阿香,快帮本小姐梳妆打扮。” 阿香应着,急忙上前帮她家小姐梳妆打扮。 发髻珠衩晃眼,匀面描眉轻点朱唇,对镜娇羞藏不住。 阿香见她家小姐喜上眉梢,出声赞道:“小姐,今日美极了。” 赵媛玉白了一眼阿香,娇嗔道:“属你嘴甜。”她缓缓起身打量衣衫,自语道:“这件衣衫未免有些失色。” 皱眉思量一番,忙吩咐阿香:“取那件青紫色过来。” 白色交领白袖缘,青紫长袖短儒衣,同色马面裙。青玉珠子串成璎珞坠青色流苏,挂于脖间。 赵媛玉如此费心装扮,倒也是俏丽娇女。 赵东胜与爱女共乘于马车内,赵东胜见女儿今日衣着俏丽,涂脂抹粉更胜往昔。岂有不明之理,遂问道:“玉儿,为父早知你倾心于易公子,可有何打算?” 赵媛玉被父亲直言心事,倒不扭捏恭敬说道:“既然爹爹已知女儿心事,何不促成这段姻缘。” 赵东胜笑道:“玉儿,你眼光倒好,这易公子可是这城中第一公子。为父亦中意易公子,自当尽力促成此事。” 赵媛玉欣喜若狂,掩面低笑谢道:“女儿,谢谢爹爹成全。” 赵东胜亦是满面吹风,颔首道:“待你终身定下,再谢不晚。” 赵媛玉终究还是未出阁的少女,不免娇羞,嗔道:“爹爹,惯会取笑女儿。” 赵东胜见女儿如此,爽朗大笑。 马车外可闻低声笑语,好生惬意。春风已暖,枝叶吐绿,美人思怀,却不闻山河动荡。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两女初见 距离上元节,已过半月有余,昨日才过二月二。本是踏青敬香的好日子,眼下汤小梦身孕不过三月,倒不易走动。 自从知汤小梦身怀有孕,易岚枫总要亲眼看她服下安胎药,才安心离府。每每回府,总会带些小玩意,与她解闷。房内,堆着风筝,木雕,糖人,布偶,与其说是让她解闷,不如说是为未出世的孩子预备下。 汤小梦闲来无事,便与汤小池早早做起,日后孩子所用的衣物。 汤小池做着一双虎头鞋,甚是可爱。汤小梦女红倒不是很擅长,被绣针扎到好几次,一阵恶心反胃,便无心做活了。 汤小池起身扶她起来,关切说道:“妹妹,到门外透透气吧,兴许好受点。” 汤小梦微笑颔首,二人来到院中。 春日越发暖和,汤小梦身怀有孕,更是觉得身上疲乏,有些嗜睡。 汤小池见她打着哈欠,打趣道:“妹妹,这是越发懒惰了,日后身子笨重可如何是好。” 汤小梦近日心情倒好,由着她取笑:“姐姐说笑了,不如陪我到府中走走。” 汤小池抿嘴偷笑,扶着汤小梦到后花园散步。 假山池畔,小桥上放满了迎春花盆。嫩黄小花随着绿枝盘绕,垂髫下摆。几朵嫩黄迎春花,随风飘落池面,激得池面一片涟漪,引得池中红鲤争相跳跃。 易府门口,赵东胜父女的马车已到。赵东胜报了名讳,便在府门口候着,待易府下人进府通报易老爷。 少顷过后,易老爷便一副客套笑脸,拱手迎道:“赵老爷,失敬失敬。” 赵东胜回敬道:“易老爷,客气了。” 易老爷举臂邀请赵东胜入府,到正堂叙话。 待下人奉过茶后,易老爷扫了一眼赵媛玉,客气问道:“想必这位是令爱吧。” 赵媛玉起身恭敬欠身道:“媛玉,见过易伯父。” 易老爷抬手笑道:“赵小姐,不必拘礼。” 赵媛玉轻答一声“是”,便入座端正坐着。 赵东胜微笑颔首,暗许女儿懂事,这才对易老爷说道:“眼下后金频犯我大明,北方有 分卷阅读77 起义军亦不太平,赵某人这才举家迁徙贵地,日后便仰仗易老爷照拂。” 易老爷放下茶杯,回道:“自当如此,不知赵老爷现下居在何处?” 赵老爷笑道:“说来也巧,早前赵某让管家先到此处,觅一处宅子,不想城北那处宅子,竟是易府家产。” 易老爷原本满脸堆笑,顷刻失笑,转瞬又笑意满脸道:“这倒是缘分,不知,赵老爷住着可称心?” 易老爷此刻心里,不知暗骂了几回易岚枫,竟将城北那处宅子变卖,虽说他易家城中房产不少,可这宅子毕竟是易老爷之父,送与易岚枫的成人之礼。 赵东胜回道:“甚好,甚好。” 赵媛玉在一旁微微与赵东胜,使着眼色,赵东胜点头会意,放下茶杯说道:“易老爷,日前听闻令郎退婚一事,不知可曾又婚配人家?” 这提起易岚枫退婚一事,易老爷自再难有好脸色,说道:“易某自惭啊,当真是丢尽了脸面。我儿早前已纳了妾室,倒也不急。” 赵媛玉听闻易老爷所言,不禁秀眉不展心中急躁。 赵东胜起身拱手道:“不瞒易老爷,小女与令郎有过一面之缘,便倾心令郎,今日,赵某便厚着颜面,为小女求一求婚事。” 赵媛玉忙起身行礼,易老爷忙起身上前扶起赵媛玉,仔细打量一番说道:“令爱,姿色不俗,犬子高攀了。” 赵媛玉心下大喜,却又闻易老爷似有为难说道:“只是,犬子向来执拗。若他不肯点头,日后不知会闹出何事。” 赵东胜笑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某倒看令郎不像忤逆不孝之人。” 易老爷思量片刻道:“这是自然,老夫先命人唤犬子回府,再作商议如何。” 赵东胜只好赞同,易老爷唤了下人,到商行唤易岚枫速速回府。 北方战事不断,朝廷粮草供应不足。地方官府暗自增加赋税,,城中涌进不少难民。易岚枫私下拿出私钱,在城东设了一个粥棚救济难民,却也是杯水车薪,支撑不了几日。官府此时更是打起城中富人的注意,明面说是为朝廷募捐军饷,暗地里这钱财却不知去往何处。 易岚枫在当铺内,取了一千两银票打发与知府师爷。那师爷一身圆润,更像个乡绅。这区区一千两,自是满足不了师爷的胃口。 易岚枫拱手笑道:“这一千两算是,在下孝敬徐师爷的。还请师爷在知府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那师爷一听,这一千两归与自己腰包,喜笑颜开说道:“易公子客气了。这易家乃城中首富,知府大人自是相当看重。” 易岚枫恭敬道:“有劳,师爷了。” 徐师爷把银票揣到怀中,拱手告辞了。待徐师爷走后,易岚枫眉宇微皱还未转身,易府下人便奔了进来,说道:“少爷,老爷让您速速回去,说是府上有要事。” 易岚枫乍闻一惊,神色担忧急问道:“可是少夫人有何不适?” 下人答道:“小的,不知,老爷只说让少爷快快回府。” 易岚枫思及某人,心急如焚策马奔回易府。 易岚枫到了府门口,下了马不等下人接过缰绳,便直奔后院而去。 待易岚枫途经后花园,却见池畔假石上坐着悠闲女子。汤小梦身着白色交领,柳色短儒衣加草色马面裙,轻抬被琵琶蝴蝶袖包裹的手臂,掩面娇笑,注视着一旁以鱼饵逗弄红鲤的汤小池。 易岚枫从身旁桃树,折下一朵桃花,藏于背后负手而至。 微风拂面,汤小梦不禁撇头,发觉已到身旁的易岚枫。对视而笑,起身唤了一声:“易郎。” 一旁汤小池行礼后,识趣地退到了一丈外,方便二人话语。 易岚枫上前拿出桃花,插入她的发髻,温柔说道:“见你如此,我便心安。” 易岚枫眼见汤小梦安然无事,遂说道:“父亲寻我有事,我去去就来。” 汤小梦轻声说道:“易郎,不必记挂于我,忙你的便是。” 易岚枫轻揽过她的肩头,调笑道:“如今我哪里会记挂于你,只是惦记你腹中的小人罢了。” 汤小梦噗呲一笑,知他玩笑,说道:“好了,莫让父亲等着了。” 易岚枫附她耳畔,轻声说道:“可曾想我?” 汤小梦仰头,却见易岚枫一脸坏笑,想到什么脸上羞红,嗔道:“还不快去,不怕父亲责骂。” 易岚枫放她出怀,正经道:“若累了,便回去歇着。” 汤小梦脸上退红,轻嗯一声,含情目送易岚枫转身离去。 待易岚枫走远,汤小池这才踱步上前,一脸羡慕笑道:“这桃花,衬得妹妹更甚美貌了。” 汤小梦脸带幸福,有着几分娇羞说道:“姐姐,莫要再取笑我了。” 汤小池嘻嘻笑着,转身继续向池中抛洒鱼饵。 那边易岚枫进入正堂,瞧见赵东胜父女眼中一闪而过诧异,便恢复如常,淡定拱手说道:“赵老爷赵小姐,别来无恙。” 赵东胜抬手说道:“易公子,客气了。” 只见赵媛玉盈盈起身行礼,娇声唤道:“易公子。” 易岚枫并未上前扶她,只说道:“赵小姐不必拘礼。” 易老爷亦不好直说商议婚事,转而说道:“枫儿,你带赵小姐到府上转转,为父与赵老爷有事相谈。” 易岚枫虽不明易老爷何意,但也不好拒绝,答道:“孩儿,遵命。”转身举臂邀请道:“赵小姐,有请。” 赵媛玉早已喜形于色,与易老爷告辞后,随易岚枫出了正堂。 易岚枫闷声与赵媛玉并排而行,赵媛玉难掩喜色,说道:“易公子,你我匆匆一别已有三月。” 易岚枫面上寡淡道:“在下,倒不记得已有三月。” 赵媛玉心思敏锐,怎会不觉易岚枫敷衍,可她并未不悦,又说道:“听闻易公子已有娇妾,不知可否引见一二。” 易岚枫岂会察觉不到,赵媛玉于他有意,便让她见见汤小梦,到时在她面前上演郎情妾意,好让赵媛玉打消这份念头。 穿过桃林,便闻见几声女子欢笑声。赵媛玉闻声望去,见池畔小桥上有两位女子,低头向池面撒着鱼饵。待走近些,却见其中一位柳色衣衫的女子。秀眉美目,肤色白皙,唇色粉淡,未着脂粉虽说清淡,但却是天生丽质清丽之姿。 赵媛玉心下暗自失落,不想易岚枫的妾室竟如此美貌,面上虽有尴尬仍旧挤笑,在易岚枫身旁故作亲密道:“那位柳色衣衫的美貌女子,想必就是易公子的妾室吧!” 易岚枫直视眼前娇笑的汤小梦,眼神温柔羡煞旁人,轻轻颔首向桥上走去。 赵媛玉见易岚枫如此,嫉妒由生,不免傲慢心道:只是个妾室而已,亦能得意许久。 桥上二人察觉易岚枫到 分卷阅读78 来,却又不免诧异,易岚枫身旁跟随着陌生艳丽女子。 汤小梦望着易岚枫身旁,举止有些娇怯的艳丽女子,却分明看出艳丽女子眼中满是痴恋。 春风拂面而过,汤小池轻轻拂动地衣衫,犹如心底微微地担忧。桥上几人各怀心思,对目而立。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提议婚事 “这位是刚从京城而来的赵小姐。” 汤小梦见易岚枫神色自若,便拘礼道:“赵小姐,有礼了。” 赵媛玉眼藏锋芒,手中攥着手帕回了礼,娇声说道:“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娘子?” 汤小梦望了一眼易岚枫,客气道:“我只是……” “即是内人,唤易夫人便是。” 易岚枫打断汤小梦,上前到她身旁。小池退后几步,由易岚枫扶住汤小梦的胳臂。汤小梦见易岚枫在外人面前也不避讳,有些羞涩低头浅笑。 这一幕落在赵媛玉眼中,真真是好生刺眼。可她心高气傲,好不容易看上的男子,怎会就此作罢。 于是假意赞道:“易公子与易夫人,当真是一对璧人,让人好生羡慕。” 虽说赵媛玉嘴上客气,可汤小梦莫名有种错觉,没这么简单。一时思虑,便觉得胸口憋闷,一阵反胃恶心涌向喉咙,忍不住转身扶在栏杆上,呕吐起来。 易岚枫虽不是初次见她孕吐,仍是惊慌失措心疼不已,轻柔帮她拍背顺气。 汤小梦吐过便觉松快许多,抬头却也难免小脸煞白。 易岚枫哪还理会旁人,丢下一句:“赵小姐,失陪了。”便不顾汤小梦的反对,硬扶着她往别院方向走。 “易郎,独留赵小姐一人未免失礼。” “小池,你且去陪陪赵小姐。” “是,少爷。” 汤小池领了命,便折返回去,可桥上哪里还有赵小姐的影子。待她到前院一问,得知赵小姐已然离府。 那边马车上,赵媛玉扯着手绢发着脾气:“爹爹,易老爷可应下这门婚事?” 赵东胜望着爱女,半晌后似做决定,劝道:“玉儿,为父看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方才易岚枫与汤小梦,在她眼前你侬我侬本就窝着火,现下又闻他父亲劝她放弃这门婚事,便嚎啕撒泼起来:“女儿不依,女儿今生非易岚枫不嫁。” 若换往日见女儿如此,赵东胜早已设法安抚,可此时赵东胜却任由爱女哭闹,眼中难掩心疼,不言不语观望着。 赵媛玉闹了半晌,见父亲赵东胜不为所动,也累了便不再言语。父女二人一路缄默不言,回到府中。 赵媛玉憋着一口气,也不理会她父亲,径直回了闺房。赵东胜望着爱女赌气离去的背影,唉声叹气十分无奈。 赵夫人碰上眼睛红肿的女儿,慌忙询问:“玉儿,为何如此?” 赵媛玉见了母亲,便如孩童般扑到赵夫人怀中,闷声抽泣。 顾及着下人,赵夫人安抚着女儿说道:“回房再说。” 赵媛玉脸上脂粉已花,委屈着举袖掩面,随赵夫人回到她的闺房内。 “阿香,你到门外候着。” 待侍女阿香出去,赵夫人这才急切开口:“玉儿,到底出了何事?” 赵媛玉此时心情已然平缓,撕扯着已染污渍的手绢,眼含不甘道:“娘亲,不瞒您说,自从在表舅府中与易公子相识,女儿便倾心于他。” 赵夫人回想起那俊逸的易公子,颔首道:“易公子一表人才,不怪你倾心于他。” 赵媛玉将手中手绢,甩到地上气恼道:“今日父亲与我登门求亲,不想却被拒绝。” 赵夫人叹了口气劝道:“既然旁人不愿,玉儿何苦作践自己。” 赵媛玉一甩衣袖哭吼道:“娘亲怎与爹爹一般说辞,女儿非易岚枫不嫁。” 赵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见不得爱女哭闹,遂安慰道:“玉儿,别哭,娘亲再与你爹爹商议一二,兴许有转机。” 赵媛玉点点头,心急道:“那娘亲,快去与爹爹说说。” 赵夫人原只想安抚女儿,不想赵媛玉如此心急,暗想让女儿静静也好。便答应着,出了房门。 易府,汤小梦回房躺下,易岚枫守在一旁陪着她。 良久,汤小梦耐不住问道:“易郎,方才那位赵小姐她……” “你我之间尽管直言。” “赵小姐怕是思慕于易郎你。” “你既看出,我亦不瞒你。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汤小梦轻哼一声,不再言语。易岚枫见她脸上有异,附耳问道:“娘子,身上好大一股醋味。” 汤小梦被易岚枫察觉,也不扭捏,娇嗔道:“莫不是你平日沾风惹草,欠下这风流债。” “娘子,冤枉,我何曾勾搭于她。” “冤枉与否,我心中自有公断。” “娘子,莫要不讲理。” 汤小梦原本就是捉弄易岚枫,见他一副心急解释,忍不住噗嗤一笑。易岚枫见她得意娇笑,这才醒悟。弯腰欺身,面露坏笑:“为夫,是该好好□□□□娘子。” “你,你别乱来。” 汤小梦被易岚枫圈在怀中,只觉脸上燥热,顾念着腹中胎儿,仓皇求饶。 易岚枫哪里理她,勾起她的下巴,一副强取豪夺的样子,霸道吻向她的粉唇。自从得知她怀有身孕,二人便许久未有亲密之举。她只觉他灼热的触感,烫得她虚软无力。攀着他宽厚的肩膀,起唇回应着他的专横侵袭。 “少爷,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门外,阿全煞风景的通报,打断了房内弥漫的暧昧,惊扰了床上楚梦云雨的男女。 易岚枫嘶哑着嗓音不悦,答道:“我稍后便来。” 易岚枫低头看向,胸脯起伏喘气的女子,一脸得意低声说道:“娘子,方才那般伶牙俐齿,去了何处?” 汤小梦瘫在床上稳了气息,羞怯催促道:“莫让父亲等着了。” 易岚枫轻嗯一声,俯身在她额间一吻,起身开门离去。 汤小梦抚摸一下微肿的朱唇,暗嘲只是一个吻而已,便招架不住。 易老爷待赵东胜父母离后,仔细思量倒觉得这门婚事,甚是不错。但经过上回张府婚事,易老爷也算明白儿子已非昨日小儿。这府中流传儿子专宠妾室,平日里下人们嚼舌根,多少传入他耳中,他岂会不知。妾室即便再好,亦登不得大雅之堂。他易家乃城中大户,来日当家主母必得是门当户对。 “父亲,您找孩儿何事?” 原本坐在太师椅上沉思的易老爷,抬头望着儿子,试探问道:“枫儿,方才那位赵小姐如何?” 易岚枫何等聪慧,便知父亲何意,拱手回道:“赵小姐甚好,只是孩儿无意与她有任何瓜葛。 分卷阅读79 ” “你既已知为父心思,不如考虑一下这门婚事。” “父亲,张府之事才过多久,父亲莫不是要逼孩儿。” “混账东西,眼下威胁起老子了。” “父亲,孩儿无意顶撞,只是这门婚事孩儿不会应允。” 父子二人僵持着,易老爷了解他的儿子吃软不吃硬,遂态度柔和说道:“枫儿,你先考虑一下,眼下倒也不急。只是族中长辈都期盼着,日后有位门当户对的当家主母。” “枫儿,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不急,不妨待您的孙子平安出世,再做打算。” “庶出终究是庶出,只是娶一房正室,亦不妨碍你偏爱妾室。” “父亲……” 不待易岚枫再做争辩,易老爷抬手打断说道:“好了,这门婚事你慎重考虑一下。” 易老爷上前轻拍了易岚枫的肩膀,说道:“为父等着你的好消息。” 话毕,易老爷负手出了正堂,独留一脸惆怅的易岚枫。 虽说易老爷言语柔和,但易岚枫深知父亲这是下达命令,并不是与他商议。只能设法让赵府打退堂鼓,不然已他父亲的性格,绝不可答应。赵媛玉只是一介女流,易岚枫自然只能从赵东胜这边突破。 易岚枫这番思虑,心下已有主意。返回别院途中,碰上了刚刚回府的阿金,遂吩咐道:“阿金,你到赵府走一趟,就说明日少爷我,请赵老爷过府一叙。” 阿金一脸糊涂道:“少爷,哪位赵老爷?” “从前京城的赵老爷,现如今迁到了城中,城北那处宅子便是被他买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出手阔绰。” 易岚枫颔首道:“去吧,莫误了事。” “是,阿金这就去,误不了少爷您的事。” 易岚枫待阿金离去,这才返回别院中。到了房门外,见房中心爱女子,低头专心做着女红,面上一片祥和散发出母爱的光晕。易岚枫不禁故作轻松挂着浅笑,踏入房中。 “娘子绣这吉祥如意,当真是好。” 汤小梦这才发觉易岚枫已到身旁,放下绣品起身说道:“易郎,父亲唤你何事?” “生意之事,你莫挂心。” “我真无用,不能与易郎分忧。” 易岚枫扶她坐下,抚摸其腹部轻柔说道:“你与孩子平安,便是解我之忧。” 眼下汤小梦身怀有孕,易岚枫自是不会让她烦忧,只希望明日可说服赵老爷。如今他只愿她与腹中胎儿平安常乐。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物归原主 赵府,赵东胜命管家,送前来传话的阿金出府。 赵东胜面色深沉,眉头紧锁负手而立在正堂内。赵夫人跨入堂内,也未发觉。 “老爷,老爷。” “哦,夫人啊!” 赵夫人连唤两声,这才将赵东胜唤回神。 “老爷,玉儿哭哭闹闹,吵着非那易公子不嫁。” 赵东胜听闻女儿哭闹,更觉烦躁说道:“她既愿闹,便由着她闹,过一阵便无事了。” 赵夫人有些吃惊他夫君的态度,平日里她夫妻二人十分宠溺爱女,如今怎就这般狠下心肠。 赵夫人有些埋怨道:“老爷为何不设法遂了玉儿心愿?” 赵老爷望了一眼赵夫人,似有话说,喉结略动终究未说出口。摇头有些苦恼说道:“夫人,那易公子已纳了妾,女儿若嫁于他,日后免不得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玉儿的性格岂不闹得鸡飞狗跳。” 赵东胜这番话赵夫人倒也赞同,可眼下爱女如此不免心疼,一时没了主意问道:“那依老爷该如何?” “且由着她闹,平日里你我太过娇纵于她,吃些苦头也好。” “老爷,这……” “夫人莫要多言,眼下初来乍到,为夫诸多事情缠身,玉儿那边夫人多多规劝着。” 赵夫人听完赵东胜这番话,亦不好再说甚,转而说道:“妾身去做些玉儿喜欢的吃食。” 赵东胜颔首目送赵夫人离去后,不禁叹气脸上竟有些悲切,起身独自前往书房。 “吱呀”房门开启,残阳映出被落寞包裹的影子。房门关闭,只听见沉闷的脚步声。赵东胜来到书架后,打开一口红木箱子。拿出被红色锦缎,包裹着约莫三尺多长的物件。锦缎揭开,露出物件真容,却是一张杉木七弦古琴。一只有些风霜的手掌,轻轻抚摸琴底,依稀可见一个玉字。 这张古琴原是孙莹玉及笄那年,赵东胜送与她的生辰之礼。孙莹玉与舒文良成婚后,便要将这古琴退还与赵东胜。那年初秋,金菊盛开,赵东胜独自在园中石桌前喝着闷酒。思及情殇,眼中模糊隐约却见,新婚燕尔郎情妾意的孙舒二人。 赵东胜熨眼一看,方知不是幻觉。有些窘迫地整理下衣衫,问道:“莹玉,你登门何事?” 新婚燕尔一脸娇俏的孙莹玉,望着赵东胜双眼布满血丝,嘴周肆意冒黑的胡渣,虽有些于心不忍,仍旧挥剑斩情丝,狠心心肠说道:“赵哥哥,今日我与夫君前来,将这张古琴归还。” 赵东胜望着托举古琴的舒文良,不禁有些悲凉的仰天大笑几声,而后眼神诀绝恼怒道:“你若不要,毁了便是,何必归还羞辱于我?” “赵兄,我家娘子只是…” “我与莹玉之事,岂由你说三道四。” 赵东胜愤然打断舒文良,转而说道:“即已送出,便是你之物。赵某有事,恕不奉陪。” 赵东胜拱手说完,转身便走。孙莹玉望着赵东胜远去地背影,幽幽说道:“夫君,罢了,我们回去吧。你我之情,难不成容不下一张琴。” “娘子说的是,切莫再伤了赵兄的颜面。” 孙莹玉轻嗯一声,夫妻二人转身离去。不远处,藏身于假山后的赵东胜,满眼不舍。待孙莹玉夫妻二人走远,不禁摇头苦笑,笑自己痴傻。 赵东胜仔细擦拭着古琴,离京之前他特意去了趟易县秦府,偷偷将这张原本搁置在,舒姌姌闺房内的古琴带走。上元节那日,他在顾氏镖局碰到,长相有七分像孙莹玉的女子,他便断定此女是孙莹玉之女舒姌姌,只因那三分像舒文良。 那日舒姌姌惊慌逃离,他一路尾随奈何人多拥挤,眼睁睁看着女子不知所踪。可今日,却在易府见到舒姌姌,怎会不让他欣喜惊异。 原来易岚枫与赵媛玉出去片刻,易老爷便与赵东胜远远跟在后面。待赵东胜看清柳色衣衫女子的容貌,不禁脱口问一旁的易老爷:“易老爷,易公子身旁的那位女子是何人?” “哦,那位正是犬子的妾室。” 赵东胜听闻后惊讶不已,眼见桥上易岚枫与舒姌姌郎情妾意,哪还有他女儿的余地,犹如从前的自己那般。又 分卷阅读80 见舒姌姌害喜呕吐,心下便打定了注意。前往桥上拉上独身一人的女儿,拜别易老爷,父女二人匆匆离开易府。 赵东胜擦好古琴,轻声自语:“莹玉,赵某断不会伤害你的女儿。” 翌日,赵东胜协同一名下人,登门易府。 易岚枫早在花园石桌,略备了薄酒,只待赵东胜的到来。 “赵老爷,请入座。” 易岚枫邀赵东胜入席后,亲自斟上一杯酒递与赵东胜,再自行斟满举杯说道:“赵老爷,初到此地,为尽地主之谊,晚辈自罚一杯。”举杯饮尽,再次斟满。 “易公子,客气了。不知今日邀老夫前来何事?” 易岚枫放下酒杯,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语,今日正是为了昨日提亲之事。” “不知,易公子意下如何?” 易岚枫起身拜道:“晚辈自知失礼,只求赵老爷改变心意。” “莫不是小女品貌不端,配不上你这城中第一公子?” “令爱自是品貌皆是上佳,只因晚辈已有厮守之人,若令爱嫁入府中,不免冷落于她。” 赵东胜望着眼前深情俊逸的易岚枫,颇多感慨起身扶起易岚枫,赞道:“易公子重情重义,难得可贵。昨日,老夫回去思量一番,便觉这门婚事不妥。今日,老夫本就是到府上告知,这门婚事作罢。” 易岚枫听闻欢喜不已,再次拱手谢道:“多谢赵老爷成全晚辈。” 赵东胜回身唤下人,抱上红色锦缎包裹的古琴上前,指着古琴说道:“这张古琴老夫偶然得到,虽不是名琴,却也是品相上等。算是老夫补上,易公子的成婚之礼。” “赵老爷,晚辈受之有愧。” “你莫要推辞,老夫就先告辞了。” 易岚枫接过赵府下人手中的古琴,忙唤道:“阿金,送客。” 阿金应着忙追上,已然转身离去的赵东胜主仆。 别院里,汤小梦趁着汤小池到厨房为她炖补药的空当,偷偷为绣着和合如意的青蓝织锦荷包,缝上同色穗子。汤小梦缝好最后一针,剪断丝线,拎起荷包,脸上自喜。 “吱呀”易岚枫抱着古琴推门而入,汤小梦捏着荷包藏于身后,起身问道:“易郎,所拿何物?” 易岚枫将古琴轻放到,闲置在角落的琴桌上,答道:“方才一位故人,赠与我做成婚贺礼。” 易岚枫接下锦缎,露出古琴,轻拨琴弦,琴音悠长通透,确实是张好琴。 汤小梦(舒姌姌)微微颤抖,只觉此琴与从前家中那张一般无二,却不敢断定,询问道:“那故人是何人?” 易岚枫神色自若,入座琴前说道:“娘子未必识得。”指拨琴弦,一曲良宵引悠然响起。 琴声叮咚,诉说婉转恬静,衬得抚琴之人,忽有仙人之姿。凡尘俗世,此时皆黯然失色。 一旁汤小梦(舒姌姌)聆听此曲,方才心中激起涟漪,已恢复平静。 一曲完毕,易岚枫起身上前轻笑道:“娘子可喜欢这曲子?” “这曲良宵引,弹奏得极好。” “娘子,原来也懂音律。” “我…” 舒姌姌一时忘却汤小梦本该目不识丁,不禁慌乱手中荷包掉落地面。 “那是何物?”易岚枫发觉汤小梦身后落物,已弯腰拾起。易岚枫将青蓝荷包拎起,问道:“这荷包是何人之物?” 汤小梦内心惶恐,心虚道:“妾身粗笨,做与易郎之用。” 易岚枫闻后喜形于色,立马将荷包挂于腰间,指着有些凸起的针脚,故意不满道:“娘子这手艺确实粗笨。” 汤小梦有些失落轻声道:“易郎既不喜欢,还给我便是。”伸手探向易岚枫腰间,作取状。 易岚枫阻拦握住汤小梦的双手,这才发觉那双芊芊玉手,玉指上面几处腥红针眼。易岚枫心疼不已,责备道:“娘子,切不可再做这些玩意。伤在你身,疼在我心。” “易郎,不碍事的。” 易岚枫满眼的怜惜,不禁让汤小梦动容,脸透红晕带着几分娇羞,倚在易岚枫怀中。 门口不知何时,汤小池端着炖品候在那里,轻咳一声道:“少爷,少夫人的补品炖好了,凉了就不好了。” 易岚枫脸上有些尴尬,放开汤小梦温和说道:“你这般进补,为何肚子还不见长,莫不是未好好服用。” 门外汤小池踏入房内,忍不住说道:“少爷有所不知,这肚子要到四五个月方能显出。” 易岚枫点点头若有所悟的样子,说道:“娘子,好生服用。有些账目为夫要去处理。” 汤小梦颔首,目送易岚枫离去。待易岚枫离去,汤小池盛好补汤,羡慕道:“眼下妹妹与少爷这般恩爱,真真叫人羡慕。” “姐姐,又取笑于我。” “哪有取笑,真真是羡慕。” 一时屋内欢声笑语,让人闻之倒也惬意。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山雨欲来 三个月后,五月旦五,端午佳节,已是初夏。 汤小梦身着罗纱鸨色宽袖交领大袄衫,一手撑着腰肢,已然圆滚的腹部,让她行动多少有些缓慢。 原本汤小池要将门上挂上菖蒲,作驱邪之用。汤小梦非要亲手挂之,只是挂个物件,也不曾走动几步,她已有些微喘额上渗出细汗。 汤小池手拿蒲扇为汤小梦扇凉,说道:“妹妹,快歇着吧,等下少爷见了,又该心疼了。” 汤小梦轻拭额间,有些抱怨道:“整日这不许,那不许,哪有那般娇贵。” 汤小池忍不住笑道:“妹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肚里的娃娃要紧。倘若一举得男,这府中也算有一席之地。” 汤小梦轻抚隆起腹部,面露慈爱说道:“不论男女,只愿平安出世。” 汤小池扶汤小梦坐下说道:“也是,少爷这般待你,不论男女都会欢喜。妹妹,且歇着,我到厨房拿些粽子。” “嗯,姐姐慢走。” 汤小池离去片刻,身着白绸交领,玉色绸缎直缀袍,足登同色翘头绸履的易岚枫,如风而至。 易岚枫入门便唤声:“娘子。” 汤小梦手撑桌面而起,轻唤一声:“易郎。” 易岚枫见她身子笨重,忙上前扶她坐下,托起她白藕般的手腕,为她系上五彩缕,宠溺说道:“娘子,今日端午,愿这五彩缕护你安康。” 汤小梦望着手腕抿嘴微笑,从桌面针线筐中,拿出亲手做好的五彩缕,为易岚枫系上,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话毕,偷瞥一眼有些动容的易岚枫,低头羞笑。 易岚枫蹲下身来,握住汤小梦的玉手,一字一顿说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贴耳于她腹间,又说道:“切莫调皮,累你娘亲 分卷阅读81 辛苦。” 汤小梦轻哼一声,只见腹部微动凹鼓一处,好似腹中胎儿回应一般。易岚枫佯装不悦训道:“如此调皮,待你出世,为父要好生教训一番。” 汤小梦噗嗤一笑:“你与他较劲作何?” 易岚枫起身直立,故作委屈:“为夫这是心疼娘子,孕育之苦。” “易郎……”汤小梦轻唤一声,头倚易岚枫腰间。本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心道:得夫如此,三生有幸。 阿金候在门外,咳了一声道:“少爷。” “何事?” 阿金对易岚枫挤眉弄眼,似有不便,转而说道:“顾镖主,约您香茗居一聚”。 易岚枫会意,低头对汤小梦说道:“娘子,好生照顾身子。” “嗯,易郎,忙你的便是。” 恰好汤小池端着粽子返回,易岚枫这才放心离去。 出了别院,易岚枫脸色阴郁问道:“到底何事?” 阿金轻声说道:“方才顾及着少夫人,其实是赵小姐,约您到香茗居一聚。” 易岚枫眉宇微皱不解道:“又是她?” “赵小姐三番五次相约,您都回绝,这次是否依旧回绝。” “这是自然。” “可是…” “可是什么,有话直说,吞吐作何?” 阿金左盼右顾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赵小姐捎话,事关舒小姐。” 易岚枫面色再次阴郁,握紧双拳瞥了一眼手腕上的五彩缕,眼神凝重说道:“既然如此,你同我前去香茗居。” “是,少爷。” 易岚枫满怀心事,匆匆出了易府,前往香茗居。 那边赵媛玉早已盛装打扮,候在香茗居二楼雅间内。 赵媛玉向来喜爱艳丽,上身着苋红色妆花锦缎,白色镶边交领短衫,下身着月白妆花纱蟒裙。头梳桃心髻,头插一只金镶玉蝴蝶簪,红玉通透比之黄金更甚夺目。脸上脂粉今日却清淡,峨眉淡扫,唇点绛红。 赵媛玉手举蒲扇遮面,眼含期待,立在窗边眺望。 阿香在一旁摇着蒲扇,开口问道:“小姐三番五次相约,都被易公子回绝,今日为何断定易公子定会前来?” 赵媛玉眼中闪过狡黠,答非所问娇笑道:“阿香,今日我这装扮可好?” 阿香见她家小姐并不作答,反而左右言其他,亦不便再问,答道:“甚好,只是今日比之往日素淡一些。” 赵媛玉难掩兴奋却又一副女子娇羞模样,自答道:“他定喜欢女子这般。” “小姐,在说甚?” 赵媛玉并不作答,只是蒲扇遮面,忍不住偷笑几声。回眸间,见楼下马车下来一翩翩公子,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城中第一公子易岚枫。 赵媛玉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慌乱问一旁的阿香:“快帮我看看,可有不妥?” 阿香见她家小姐这般紧张,打趣道:“小姐,好着呢,易公子见了,定会为之倾倒。” 赵媛玉心里欢喜,嘴上仍嗔道:“就你话多,还不快去门口迎着。” “是,小姐。”阿香捂嘴偷笑,到雅间门口候着易岚枫的到来。 “易公子,我家小姐已在雅间恭候多时。” 阿香行礼问安,易岚枫只是颔首,回身吩咐道:“阿金,你在门外候着。” “是。”门外阿香与阿金一左一右候着。 “吱呀”易岚枫应声而入,待阿金关上房门,赵媛玉盈盈欠身娇声道:“易公子,恭候多时。” 易岚枫挥手,开门见山道:“赵小姐不必拘礼,不知今日邀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赵媛玉从容自若地斟满一杯酒,往前一递说道:“今日端午佳节,先饮了这杯雄黄酒,再言其他。” 易岚枫面无不悦,温和不语接过酒樽一饮而尽:“赵小姐,若无要事,在下告辞。” 易岚枫放下酒樽,转身将走,赵媛玉慌忙喊道:“舒姌姌。” 易岚枫虽早有准备,可听闻“舒姌姌”三字,仍是为之一震,眼神深沉回身而立。 赵媛玉见易岚枫不再离去,这才松了口气,故意吊着胃口道:“易公子不妨入席,你我小酌几杯,慢慢详谈。” 易岚枫虽有无奈,仍不动声色入座:“在下洗耳恭听。” 酒楼,进来一蓝衫男子正是顾默彦。今日端午佳节,旁人都回去过节了。只留顾氏父子,两个不会炊事的大男人,顾默彦只得到这酒楼打包几样小菜。 顾默彦喝茶等候间,无意瞥见楼上门口的阿金,心想:易岚枫不在家中陪伴娇妻,为何在此。 顾默彦起身径直上了二楼,距离阿金几丈便唤道:“阿金。” “哟,这不是顾公子嘛。”阿金嬉皮笑脸地打着招呼,往前迎了上去。 顾默彦扫了一眼,门口做丫鬟打扮的女子问道:“你即在这,你家公子呢?” 阿金有些支吾,仍如实答道:“呃…我家公子在雅间会客。” “什么客,我可识得?” “顾公子,并不识得。” 顾默彦不禁笑道:“这城中还有我不识之人,我倒要见识见识。” 顾默彦见门口女婢,心中生疑:莫非他易岚枫风流,私会其他女子,怎对得起家中孕妻。若是如此,他顾默彦岂能由他潇洒。 顾默彦不顾阿金阻拦,将要推门而入。“吱呀”房门开启,易岚枫跨步而出。望了一眼顾默彦有些吃惊道:“默彦,你怎在此?” 顾默彦并不理会易岚枫,伸头往雅间望去,却见一陌生容颜较好的女子。不禁愤上心头,恼怒道:“好一个易岚枫,艳福不浅。可还记得家中娇妻?” 易岚枫见顾默彦误会,到不急着解释,淡定说道:“默彦,来日再谈。” “我亲眼所见,还有甚解释?” 赵媛玉从雅间走出,盈盈欠身刻意提点道:“易公子好生考虑着,媛玉静待佳音。” 赵媛玉起身意味深长望了一眼易岚枫,手举蒲扇遮面,眼中尽是得意之色,转身协婢女阿香离去。 顾默彦眼中只觉女子,尽是勾搭之意,更是恼火,上前猛拉易岚枫的手腕:“今日你务必给我一个解释。” 易岚枫心中烦躁,奋力挣脱,却见那五彩缕飘然落地。毫无声息飘落,却如轰隆雷声,只觉胸闷绞痛犹如针刺心头,眼中痛楚弯腰捡起五彩缕,起身对顾默彦喝道:“即便要解释,也轮不到与你解释。” 顾默彦不禁一愣,而后仰头悲笑:“你说的没错,我算何人?” 顾默彦摇头苦笑,有无奈有痴傻,阿金连唤几声,却充耳不闻,如疯癫般大笑离去。 易岚枫方才一时气恼,不想伤到顾默彦,望着顾默彦如此离去,无奈叹气。摊手望着掌中五彩缕,不禁皱眉神伤。 “少爷,少爷…” 阿金唤了两声,易岚 分卷阅读82 枫隐忍着,递上五彩缕说道:“帮我系好。” 阿金点头接过五彩缕,为易岚枫系好,不禁问道:“那赵小姐找您何事,阿金见少爷从方才便不大痛快。” 阿金与易岚枫自幼长大,虽是主仆,可易岚枫若有心事亦是瞒不住阿金。易岚枫苦笑道:“倒让你看出了,先回府中吧!” “是,少爷。” 本是潇洒俊逸的翩翩公子,此刻那宽松直缀袍衫,只显得主人背影颓然落寞。已过未时,骄阳正烈,马车晃动,车内易岚枫眉宇忧愁,周身散着寒意。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山雨欲来(中) 初夏午后,正是疲乏之时。 汤小池坐在桌前昏昏欲睡,托着下巴强撑着眼皮打架。一个脉脉轻抚过,她的额前散发,俯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午睡女子似乎察觉什么,略略皱眉轻动了一下。易岚枫屏主呼吸,生怕扰了她的清梦。却只见汤小梦(舒姌姌)秀眉扭紧,似乎有些痛楚之色,未睁眼已伸手抚向腿部。易岚枫这才醒悟,她大致是因为侧身而睡,导致腿部血流不畅而酸麻。易岚枫脸上露出轻笑,伸手帮她轻轻揉捏。 汤小梦(舒姌姌)察觉有人帮她按摩不适,扭扭有些酸胀的脖子,睡眼朦胧说道:“劳烦姐姐了,今日姐姐手法力道有些重。” 易岚枫听闻他家娘子所言,手上松些了力道,温柔问道:“这般可好?” 汤小梦(舒姌姌)陡然听闻易岚枫的声音,睡意全无,瞠目扭头望见易岚枫一脸宠溺对着她笑。 汤小梦(舒姌姌)抿嘴羞笑,双手撑着将要起身。易岚枫已然上前揽起她的香肩,拥她靠怀。 “易郎,何时归来,为何不唤醒妾身?” “为夫见娘子睡的香甜,怎会忍心惊扰。” 易岚枫温香软玉在怀,耳畔却想起犹如魔咒的声响。 “易公子好生考虑一二,媛玉静待佳音。” 易岚枫不自觉抱紧怀中女子,眼含湿意极力隐忍着情绪。汤小梦(舒姌姌)只觉被易岚枫紧拥有些闷热,气息有些不畅,却又隐隐觉得易岚枫有些反常,不禁闷声说道:“易郎,可是出了何事?” 易岚枫收起失态脸上自若,在她耳边深情说道:“为夫只想与你厮守到老。” 汤小梦(舒姌姌)只觉蜜言甘如蜜糖,娇羞轻嗯一声,从易岚枫怀中退出,四目直视有些疑问道:“易郎,今日有些古怪。” 易岚枫微微一怔手指轻颤,扯出轻浮笑脸调笑道:“为夫这般甜言蜜语,到娘子这里倒成了古怪,莫不是娘子嫌平日里为夫说得少?” 汤小梦(舒姌姌)见易岚枫故作一副不正经地样子,狡黠一笑道:“只是这一句怎能喂饱我这肚子。”她抚着隆起的腹部,笑得花枝乱颤。 易岚枫吸鼻皱眉,一手摸向汤小梦圆滚的腹部,委屈道:“如今你这般能吃,为夫真真怕喂不饱。” 原本娇笑不止的汤小梦(舒姌姌),回过味来,撇嘴嗔道:“哪是我能吃,明明是这腹中的小人要吃。” “好好好,娘子莫生气,当心动了胎气。” “方才你怎生不怕动了胎气…” 易岚枫只觉眼前心爱女子朱唇诱人,猛然封住还要言语的樱唇,吞没掉只剩两声“嗯嗯”女子的娇吟。唇齿交缠,一时二人情动燥热。易岚枫松开唇瓣,汤小梦(舒姌姌)大力喘息,温热气息喷洒拂面令他心痒难耐。轻啄红唇,一路流连吻向她的脖子,在吻向她的耳垂停留下来。 “娘子可还有话说?” 自从孕后汤小梦(舒姌姌)本就觉得呼吸不畅,此时更是喘息起伏不断,被他撩起的□□,犹如蚂蚁噬骨。她双颊潮红,虚软着靠在易岚枫怀中,好不容易稳定气息,不太流畅地说道:“易,易郎,莫乱来,小心…” 易岚枫在汤小梦(舒姌姌)耳畔轻昵说道:“我已问过郎中,这月份不碍事的,我轻些便是。” 易岚枫轻轻放汤小梦(舒姌姌)躺到床榻之上,伸手去解她腋下衣衫系带,却被一双玉手拦住。汤小梦(舒姌姌)望着易岚枫眼中炙热,微微一怔不忍拒绝,缓缓松开双手,面带羞涩微闭上美目,似做邀请。易岚枫见她不再拒绝,满意一笑伸手放下帷帐。 红帐轻摇,幽闭地房内,偶有几声令人脸红的男女□□。这让门外未曾出嫁的汤小池闻见,羞红着一张脸,奔出了别院。 那边,赵媛玉并未回到府中,而是去了城中有名的布庄,挑选布匹添置新衣,并且特意度量尺寸,选了上好的蜀锦做嫁衣之用。 回到赵府闺房,吩咐阿香为她按摩解乏。 阿香见她家小姐,见过易岚枫之后,便一副春风得意,就连嫁衣都备下了,不明其中缘由,忍不住问道:“小姐,今日与易公子说些什么,怎就连嫁衣都预备下了?” 赵媛玉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茶,脸上满足说道:“今日,这茶倒是甚好。” “我看小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觉得这茶香。” 阿香见她家小姐十分受用,忙追问道:“小姐,怎就忽然心想事成了?” 赵媛玉冷笑两声道:“当真是要谢谢我的好爹爹。” “小姐,阿香糊涂了,为何要谢老爷?” 赵媛玉眼色一沉,训道:“不该打听的,莫要逾越。” 阿香瞥见赵媛玉脸色阴沉,不似在说笑,便不敢再问,安分按摩着她家小姐的香肩。 几日后,赵媛玉并未等到易岚枫的回音。短短几日,已让赵媛玉失了耐性,协了阿香,提上些滋补药品,亲自登门易府拜访。赶巧的是易岚枫,并不在府中。 易老爷得知赵媛玉登门拜访,特意协了易夫人待客。易老爷已把易赵两家有意联姻之事,告知易夫人。正好今日赵媛玉来访,让易夫人见识一下,赵家小姐的样貌身段。 赵媛玉自是表现的端庄得体,与张婧芸比起,深得易夫人的满意,更何况明知易岚枫已有妾室,还能欣然接纳,当真是大家闺秀,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 易老爷见易夫人与赵媛玉,相谈甚欢,便告辞好让她们女人家自在说话。 “赵小姐,芳龄几何?” “回夫人,已满十七。” 易夫人不住点头,甚是满意。赵媛玉见她讨得易夫人欢心,故意问道:“数月前倒 分卷阅读83 是与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如今少夫人可好?” “什么少夫人,就是妾室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赵媛玉听闻易夫人言辞,心中不免得意面上自若说道:“有易公子的宠爱,自然担得起。” 易夫人嘟囔着:“这枫儿倒是过分宠爱了,日后赵小姐若进了门,自然不会这般了。” “伯母,还是唤我玉儿吧。赵小姐倒有些生分。” “好好,玉儿,还是你懂事。” 赵媛玉故作关切道:“听闻少夫人这几日有些不适,玉儿特意带了一些上好的补药,不知可否去探视一二?” “玉儿,真是细心,伯母去准备些吃食,让下人带你去。” 易夫人冲门外唤了一声:“红莲,你带赵小姐到少爷的别院去。” 红莲未进门,只在门外欠身应声:“是。” 红莲见易夫人如此看重赵媛玉,已知这日后的正室少夫人,怕就是这位赵小姐了,自然不敢怠慢,倒有些恭维道:“赵小姐这般花容月貌,与我家少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 赵媛玉被人恭维岂有不悦,扫了一眼长相还算俊俏的红莲问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红莲恭敬答道:“奴婢名唤红莲。” 赵媛玉脸带狡黠,回身对阿香伸手,阿香立马会意递上一锭银子。只见赵媛玉将银子塞到红莲手中,虚伪客气说道:“日后在这府中,还要仰仗姐姐提点。” 红莲假装拗不过收下银子:“赵小姐抬举奴婢了,日后若用得着奴婢,言语一声便是。” 赵媛玉满意颔首,由红莲带着前往易岚枫的别院。经过池畔小桥,赵媛玉不禁眼含蔑视,想起那日桥上易岚枫与舒姌姌亲昵举止,便觉委屈,心道:舒姌姌,我赵媛玉,终有一天会让你毫无容身之地。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山雨欲来(下) 别院门口,阿全拦住了红莲等人的去路。 “阿全,这是何意?” 阿全面对一脸质疑有些恼怒的红莲,陪笑道:“红莲,莫让我们难做,没有少爷的吩咐,我可不敢放人。” “笑话,夫人的话都不作数了,给我让开。” “对不住了。” 红莲本想在赵媛玉出风头,谁知这阿全只认死理,硬是不放行,她与阿全推推搡搡,在院口争执着。 赵媛玉冷眼旁观,心中自是不是滋味,未曾想这易岚枫竟如此待舒姌姌。 厢房内听闻动静的汤小梦(舒姌姌),由汤小池扶着到了院门口。 汤小池朗声问道:“阿全怎么如此吵闹,也不怕扰了少夫人。” 阿全一脸无奈还未来得及开口,红莲已开口酸道:“这是谁啊,好大的架子,以为住进了别院,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你……” 小池气不过本想分辨几句,却被汤小梦(舒姌姌)拦了下来。 汤小梦(舒姌姌)如今怀着身孕自是不愿惹来是非,脸上陪笑:“红莲姐姐,不知有何事?” “少夫人,可还记得我?” 汤小梦(舒姌姌)寻声望去,方才阿全身材高大遮挡着,她并未看见赵媛玉。这时见赵媛玉上前,看清来人,这才想起正是那日在府中见过,思慕易岚枫的艳丽女子。不禁暗想:她来此作甚。 “自然记得,赵小姐多有失礼,里面请坐。” “冒昧前来,叨扰少夫人了。” 赵媛玉客套着从阿香手里接过滋补药品,拎上前去虚意说道:“听闻少夫人有孕在身,这些补品聊表心意。” “赵小姐,有心了。” 汤小梦(舒姌姌)示意汤小池上前接过补品,小池接过补品,只见赵媛玉上前搀扶着汤小梦(舒姌姌)说道:“让媛玉扶少夫人回房吧!” 虽说汤小梦(舒姌姌)心中清楚这赵小姐倾慕易岚枫,但是来者是客,何况这位赵小姐看上去倒也和善,便由着赵媛玉扶她回房。红莲虽说不存善意,但这是别院何况眼下有旁人在,她也不好造次,与阿香候在门外。 赵媛玉踏入房内,入眼便是婴孩所用之物,拨浪鼓,布偶,小鞋子小衣服。赵媛玉只觉刺眼,眼中闪过妒意,便若无其事换上一副羡慕不已的模样,扶汤小梦(舒姌姌)坐下说道:“少夫人与易公子夫妻恩爱,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媛玉不知有这福气,日后能如少夫人这般遇上好郎君。” 汤小梦(舒姌姌)知赵媛玉倾慕易岚枫,难免多有感触,便劝慰道:“赵小姐温和端良,日后必会有如意郎君。” 赵媛玉捂嘴娇笑说道:“承蒙少夫人吉言。”心中却道:且先让你得意一阵,待我达成夙愿,便是你舒姌姌悲痛之日。 赵媛玉无意瞥见,床前柱上似乎挂着一幅画,以为是易岚枫附庸作雅喜爱之物,便想弄明易岚枫喜欢哪位大师之作,日后好投其所好。便指着那幅画,出口说道:“易公子与夫人也是风雅之人,不知那幅画出自哪位名家?” 汤小梦(舒姌姌)脸上一红,不想他们夫妻闺房之乐,让旁人看去了笑话,有些娇羞说道:“并不是大师之作,只是夫君的丹青罢了。” “哦,那媛玉更要见识一下了。”赵媛玉已然起身,向画前走去。 赵媛玉来到画前,入眼却是清颜白衫,腰肢袅娜,脚步轻盈,翩若惊鸿的女子画像。女子发髻上插着一朵,盛开的白玉兰,画中女子正是汤小梦(舒姌姌)。赵媛玉手指轻颤,不禁紧咬下唇,眼含妒意呆立在画前。 汤小梦(舒姌姌)由汤小池扶着到了她身旁,轻声说道:“让赵小姐见笑了。” 赵媛玉心中妒忌有些落寞,但也衷心羡慕低低说道:“易公子对少夫人当真是情深,若日后也对我这般……” 赵媛玉喃喃着有些低不可闻,汤小梦(舒姌姌)未曾听清,但见赵媛玉有些失意,这种小女儿家的心思,汤小梦(舒姌姌)自是看出几分,遂问道:“赵小姐,可有心事?” 赵媛玉紧咬朱唇,想到什么眼中一亮,恢复笑意,指着画像故意说道:“咦,初次与少夫人见面便觉面善,这会倒想起少夫人的样貌与媛玉认识的一位故人,简直一般无二。” 赵媛玉这话让汤小梦(舒姌姌)与汤小池姐妹,皆是一惊。小池扶着小梦(舒姌姌),忽觉她身子沉重。小池见小梦脸色有意,急忙开口圆道:“与人长得相像亦不是稀奇之事。” 别院不远,有人提着桂花糕,大步而来。易岚枫今日出府却发现,原本在城东设的粥棚早已不再。一番打听方知,原来知府大人怕这些难民,影响仕途,下令让人驱赶灾民出城。如今世道纷乱,他虽是经商无名之辈,却也是大明热血男儿,一腔热血曾想过投 分卷阅读84 军上阵杀敌,为国为民尽些绵薄之力。可他终究放不下三纲五常,更放不下儿女情长。温柔乡乃是英雄冢,如今娇妻已孕,他只求可平安度世。 城中街道商贩小摊依旧繁茂,让人错觉如今乱世只是假象。他路过一家糕点铺,想到娇妻自从孕后喜吃甜食,便买了些回去讨娇妻欢心。 阿全望见易岚枫,便急忙迎上去说道:“少爷,夫人遣红莲带了一位姓赵的小姐来,此刻少夫人正在房内会客。” “你说什么,为何不拦着?” “小的拦了,可是惊动了少夫人,好像二人相识,少夫人便邀请那赵小姐进了别院。” 易岚枫神情焦急,将桂花糕交与阿全,不禁加快步伐,往院中奔去。阿全见他家少爷满脸阴郁焦急,也不敢多言跟在身后。 易岚枫急匆匆奔入房内,却见娇妻汤小梦(舒姌姌)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分说怒上心头。护到娇妻身旁,便喝道:“内子不适,赵小姐请回吧。” 赵媛玉早知易岚枫会如此紧张身后女子,可仍然不免吃味,可正是如此她才能达成心愿。 身后汤小梦(舒姌姌)只觉易岚枫有些失态,小声说道:“易郎,赵小姐只是好意来探望妾身,你如此未免有些失礼。” 易岚枫不禁冷笑两声:“赵小姐这般好意,恕在下夫妻承受不起。” 赵媛玉岂会听不出易岚枫言语讽刺,隐忍着强颜欢笑道:“既然少夫人身子不适,媛玉就不叨扰了,告辞了。” 易岚枫见赵媛玉出了房门,忙回身问道:“娘子可有不适?” 汤小梦(舒姌姌)见易岚枫一脸紧张,抿嘴微笑安抚道:“易郎,莫紧张,只是方才腹中小人顽皮,不碍事的。” 易岚枫见她脸色虽有些苍白,精气神倒也不差,扶她坐下:“娘子,坐下好生歇着。” “阿全。” “哎。”阿全自然知道易岚枫唤他作何,进屋放下桂花糕,便退出去了。 “娘子吃些桂花糕吧。” 易岚枫取出一块桂花糕递与他家娘子手中,温柔说道:“娘子,为夫还有事,你且先歇着。” 入口即化的桂花糕,香甜满口,香在口中,甜在心头。方才赵媛玉那句话,此时汤小梦(舒姌姌)已不放在心上,只当真以为有人与她样貌相似。满口香甜加上易岚枫的情意,她不禁心情愉悦只说道:“易郎,忙着便是,不必事事挂怀,这有姐姐照料着,易郎大可安心。” 易岚枫点头吩咐道:“小池,好生照顾着。” 汤小池欠身答道:“是,少爷放心。” 易岚枫这才起身,匆匆离开别院。 后院池畔小桥上,立着两位女子,正是赵媛玉主仆。赵媛玉一副悠哉自得,赏着池中红鲤鱼跃。 易岚枫缓缓走上小桥,望着赵媛玉这番神情,脸色不禁阴郁,暗想这女子远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缠。阿香见易岚枫前来,行了礼便退到几丈外了。 “赵小姐为何还不离去?” 赵媛玉不禁娇笑两声说道:“难道易公子不是前来与媛玉详谈要事?” “你怎知我必会前来?” “媛玉在此恭候,凭的就是易公子对少夫人情深义重。” “赵小姐到底想要如何?” 赵媛玉见易岚枫明知故问,冷笑道:“我想如何,端午佳节那日,可是我说的不够明白。” 易岚枫双拳紧捏咯吱作响,强忍着怒火,怎奈赵媛玉只是一介女流,他岂能动手与她一般见识。咬牙切齿道:“赵小姐且先回去,三日之后,在下,必会,登门提亲。” 赵媛玉一阵窃喜,走上前去想要去拉易岚枫,却被易岚枫挥手弹开。赵媛玉岂会看不出易岚枫满眼鄙夷,只是她不在意,仍旧笑道:“那媛玉就静待佳音,莫要再诓骗拖延,不然我也不知会做出何事?” 易岚枫挥手道:“赵小姐慢走,恕不远送。” “你…” 赵媛玉还想说甚,却见易岚枫已然转身离去。她望着易岚枫离去的背影,神情有几分苦涩,亦有几分狠毒,笑道:“你终究逃不掉我的手心。”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夫妻短别 烈日当空,骄阳晕目。哪怕廊下阴凉之处,只消片刻便觉闷热难耐。 易岚枫犹如深陷冰窟,脚凝冰霜般步履千斤踏进别院,却再难往前踏一步。易岚枫凝眸望着房中女子,似乎目光往这边张望。有些狼狈仓皇躲到,院口廊下一侧的柱后。易岚枫扯出一丝苦笑,这般场景昔日他曾多次如此窥望着她。 房中传出心爱之人的欢笑声,在易岚枫耳畔缭绕。他握紧双拳,长身玉立的身躯微微颤抖,却如孩童般委屈无奈。眼眸紧闭,咬紧牙关咯咯作响,睁开眼眸已是泪眼盈眶,嘴角微微抽搐,眼睑无声滑下一颗硕大泪珠。易岚枫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自语道:“终是我无用,你莫恨我……”可如鲠在喉,难以言语。沮丧低头,瞥见那腰间绣着和合如意的荷包,丝线如新虽有不平,却满是心爱女子的情意。只是想伸手触碰,如此之近却如天涯遥远,艰难举手几次颤抖,方才触碰到那凸起的针脚。想起前些日子她与他恩爱逗笑,可转眼他要迎娶旁人,让她情何以堪,而他易岚枫如何忍心启齿。如今她身怀六甲怎能经得起,这番伤情累心之事。易岚枫闭眼滑下最后一滴泪,转身回眸痴恋一眼心爱之人,疾步离开别院。 古道郁葱林间,快马疾驰,马鞭起落声频繁,马蹄奔过之处激起一片扬尘。马上之人眉宇微拧,鬓角躺着汗滴,眼眸中灌满焦急无奈。山间峡道,弃马徒步疾行。古钟嗡鸣,悠远绵延,青城道观门口,易岚枫有些喘息胡乱擦拭一番汗水,待气息稳定踏入观内。 三清大殿,供香吞吐青烟,檀香满殿。易岚枫跪在蒲团之上,虔诚跪拜。 “易公子,别来无恙。” 仙风道骨的玄空道长,毫无声息地到了易岚枫身旁。易岚枫双手合十,仍跪在蒲团之上说道:“道长,今日我来有一事相求。” 玄空道长一挥拂尘,向三清揖躬起身说道:“红尘俗世,烦恼三千,贫道早知会有今日。” “道长既知我要来,望道长成全。” “贫道本不该管这俗事,易公子随贫道到静室再说吧。” 古山静室中,易岚枫倾吐烦忧,一旁玄空道长偶尔摇头叹息。良久,只听玄空道长平和说道:“既然如此,贫道便管一管这闲事。” 易岚枫喜笑颜开恭敬作揖道:“多谢道长。” “易公子不必客气,贫道自会打点好一切。” “那在下先告辞了。” 易岚枫拜别玄空道长出了静室,已是残阳黄昏。穿过道场,红云霞光打在一位清秀少年 分卷阅读85 的肩头。易岚枫驻足停留,有些出神望着汗流浃背苦练功夫的少年。少年眉宇轻皱的模样,在易岚枫眼前清晰放大,渐渐幻化成心爱女子的模样。待少年收势松气,举袖擦拭额间流淌的汗水,易岚枫上前从怀中掏出手帕,递到少年面前。 少年扫了一眼,眼前温和俊逸的男子,冷淡说道:“不用了。”转身将走,只听易岚枫轻唤一声:“承儿。” 少年回身疑惑道:“你还记得我?” 易岚枫将手帕塞到舒承手中,眸光柔情说道:“那日一别,终身难忘。” 舒承皱眉不明眼前男子何意,收下手帕,抱拳说道:“还未感谢,那日承蒙施以援手。” 舒承见易岚枫颔首不语,拜别道:“告辞了。”手中捏着手帕,转身便走。易岚枫望着舒承瘦小的背影,无奈轻叹举步离去。 待舒承回到房间,换了件干净道袍。瞥见躺在脏衣上的手帕,伸手取过摊在掌上。只见嫣红绢面下角,藕色丝线绣着“姌”字。 舒承已涕不成声,哽咽唤着:“姐姐,姐姐,承儿想你…” 舒承怎会不识得这手帕,从前在家中,姐姐舒姌姌不爱女红,唯独爱在这手帕之上,绣上她的闺名。舒承匆匆奔出房门,寻找方才男子的身影,他想问问这手帕如何而来。可易岚枫早已离去,舒承失望而归,有些恼怒自己为何不曾发现,这手帕乃是姐姐之物。 皓月当空,易岚枫挥鞭骑马,疾驰在银色月光下。已过戌时,自打娇妻身怀有孕,他便未如此晚归。他记挂着怕她担忧,一刻不敢耽搁赶回府中。 易府别院,汤小梦(舒姌姌)用些晚膳,便坐在廊下栏杆上,等着夫君归来。 汤小池手拿蒲扇从房中走出到她身边,为她扇凉。见汤小梦脸上有些担忧,出声打趣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眼下见妹妹这般模样,倒是信了。” “姐姐,惯会取笑我。” “今日少爷为何晚归,方才见到阿金,他竟不知少爷去了何处?” 汤小梦撑起身子,秀眉微皱有些不安道:“这倒怪了?” “妹妹,莫胡思乱想,许是旁的事耽搁了。” “咦,少爷回来了。”汤小池上前扶起汤小梦,在她耳畔偷笑道:“少爷定是听见了妹妹的忧思。” 汤小梦轻声摇头嗔道:“姐姐…” 易岚枫已到了汤小梦(舒姌姌)身旁,小池收起笑容正经拜道:“少爷,奴婢告退。” 待汤小池出了别院,易岚枫扶着娇妻进到房内。汤小梦(舒姌姌)这才发觉易岚枫有些风扑尘尘,身上散着汗水的淡淡咸味。 “易郎,热水已备好。” 易岚枫关好房门,回身便脱起了衣衫,不正经说道:“娘子可是要伺候为夫沐浴?” 汤小梦(舒姌姌)回瞪一眼,避开易岚枫轻浮的目光,撇头视而不见。 待听到撩水之声,才发现易岚枫已到屏风后,自行沐浴。易岚枫瞌眼泡在水中,隔着屏风传来女子软糯声:“易郎,今日去了何处?” 易岚枫大力撩起水花,水花四溅,朗声喊道:“娘子说甚,为夫未听见。” 屏风之后的汤小梦(舒姌姌)当真以为易岚枫未听清,答道:“无事。” 良久,屋内寂静无声,易岚枫这才出浴更衣。只着白色寝衣的易岚枫,轻声来到床前。望着似乎熟睡的娇妻,缓缓坐到床边,轻轻抚摸娇妻隆起的腹部。 “易郎。”女子轻唤一声,易岚枫这才知晓她在假寐,柔声问道:“为何还未入睡?” “已快暑气,身子越发笨重,着实有些难捱。” 易岚枫上前扶她靠怀,疼惜道:“难为娘子要受这孕育之苦。” 汤小梦(舒姌姌)一手抚摸腹部,甜笑道:“想到这是我与易郎的孩儿,便不觉得辛苦。” 易岚枫眼眸微红,低头掩藏在她的青丝中。淡香扑鼻,易岚枫轻缓说道:“暑热难捱,不如明日为夫送娘子到青城观避暑。” 听闻青城观,汤小梦(舒姌姌)不自觉地轻颤,易岚枫察觉她的轻颤,若无其事又说道:“青城山乃是避暑胜地,待暑气过去,为夫再接娘子归来可好。” 汤小梦(舒姌姌)想到可与弟弟相见,心中自是欣喜愿意,并未多想,只是感慨易岚枫的心细体贴。 “倒也好,只是要有一段日子不能与易郎相见。” “为夫亦舍不得娘子,但更不舍娘子受暑热之苦。” 汤小梦(舒姌姌)从易岚枫怀中仰头,吻向他温热的唇瓣。易岚枫微微一怔,扯过笑意,托着她的脊背,低头宣誓主权,加深这个吻。柔情缠绵,良久,易岚枫才放她喘息,克制□□,在她耳边吐气说道:“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送娘子上山。” 怀中女子还在调息,轻嗯一声。易岚枫以臂当枕轻搂娇妻,躺在床上。少卿过后,娇妻酣睡,易岚枫轻抚她的睡颜,眼中不忍,胡思乱想一番,翻身睡去。 一早,易岚枫便让阿金备好马车,带上汤小池一同前往青城山。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姐弟重逢 古山峡道,寂寥四人徒步而行。 易岚枫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娇妻缓慢前行,汤小池与阿金肩上背着包袱跟在身后。 山路难行,更何况如今汤小梦(舒姌姌)身子沉重,许久未曾这般活动筋骨,早已气喘吁吁,鬓角绒发已被汗水濡湿。脚步发沉,只觉腹如巨石千斤压腰,有些难以支撑腰脊。脚步一个虚浮,惊得身后二人同声急呼:“小心。” 好在有夫君易岚枫的搀扶,不至于跌倒。易岚枫以袖为帕,轻轻为她拭去额间汗珠,柔声说道:“娘子,歇息片刻再上路吧。” “不了,已近午时炎阳正盛,还是加紧赶路吧。” 汤小梦(舒姌姌)心中记挂着弟弟,自是想早些姐弟相见。身旁的易岚枫默不出声,腾空抱起她,低声说道:“这样可好?” 汤小梦(舒姌姌)听闻身后有人低笑,有些窘迫羞涩说道:“易郎,放我下来,让旁人笑话。” 易岚枫并不理会,直视前路稳当前行,嘴角微笑有些宠溺说道:“我抱我的女人,管旁人作甚。”身后小池阿金掩嘴偷笑,心中羡慕。 怀中女子仰头望着易岚枫的侧颜,心中荡起涟漪,掏出手帕亦如方才夫君那般,轻柔为他拭去汗珠。而后贴耳在他胸膛,倾听他的沉稳心跳,心安不再羞涩。清风拂面,山阴遮阳,树木繁茂,已觉阴凉。 青城观口已有道士相迎,带他几人到安顿好的静室。清修静室,简朴至极。一方桌椅,一张床榻再无其他。 易岚枫扶她家娘子坐下,斟了杯水递与娇妻:“娘子,为夫还有事要处理 分卷阅读86 ,这就下山了,你好生顾着身子。” 汤小梦(舒姌姌)接过茶杯,放到嘴边听闻易岚枫要走,有些诧异放下茶杯问道:“为何如此匆忙,可是有急事?” “娘子,莫乱想,过几日为夫再来探你。” 易岚枫隐忍掩饰,脸上轻笑神情自若,毫无异样,汤小梦(舒姌姌)便放下心来,只是有些不舍。自打成婚以来,虽小别一次,可昔日那时未曾情深入骨,如今身怀有孕更觉依恋难舍。 易岚枫望着娇妻手捏茶杯,秀眉不展埋头不语。见她这般模样,易岚枫心中岂能好受,心疼如刺。缓缓伸手握住娇妻玉手,轻声说道:“娘子,不然你同我回去可好?” 这句话倒惊醒了汤小梦(舒姌姌),怎可只因男女情爱忘却了弟弟。她抽出玉手,假装嬉笑,娇声说道:“易郎,快回去吧,我好清静几日。” 易岚枫故意绪,你一个女儿家参合作甚,回房去。” 赵媛玉冷哼道:“爹爹莫不是疼惜旁人之女,倒忘了亲生女儿。” 赵东胜惊闻女儿竟知晓一切,睁目结舌道:“你,你说什么,你怎知…” 易岚枫眉宇紧皱,不明这父女二人到底是何意。 赵东胜脸上青白,望了一脸易岚枫,大声训道:“当着易公子的面,莫要胡说,快回房去。” 赵媛玉到了易岚枫身旁,扫了一眼一脸阴郁的易岚枫,直视父亲赵东胜得意说道:“易公子自是知晓一切,这才肯娶女儿。” “你如何得知,又如何告知易公子一切?” “爹爹,眼下再说我与易公子的婚事。” 赵东胜咬牙道:“为父还是那句话,这门婚事为父不会点头。”拱手对易岚枫说道:“易公子,且先回去,老夫有家事要处理。” 易岚枫见赵东胜如此态度,略有宽心忙回敬道:“那晚辈先告辞了。” 赵媛玉顾忌着颜面,眼睁睁任由易岚枫离去。待易岚枫出府,便闹开了。 “爹爹,好狠的心,为了那贱人,伤了娘亲半辈子,如今又要为了她的女儿,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赵东胜望着眼前哭诉的女儿,一时语塞,回想往事,他确实对不住他的夫人周莹莹,可他又怎能不顾孙莹玉之女。良久叹息道:“你是如何得知,你娘亲可知?” “娘亲并不知晓。”赵媛玉眼含怨恨道:“爹爹竟私下供奉着那女人的牌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你看到了?” “女儿不只看到了,亦听见了爹爹所言。” 赵东胜瘫坐在椅上,无奈悔恨涌上心头,口气软道:“玉儿,你既已知晓,为何非要嫁与易公子,二女共侍一夫呢?” 赵媛玉眼前浮现,易岚枫与舒姌姌郎情妾意,有些黯然道:“那爹爹为何放不下旧情?” 赵东胜不禁眼红,未想女儿与他一般痴情,这般真是孽缘。可女儿赵媛玉的性子,他怎么不知,若不得偿所愿,定会做出出格之事。他这辈子无缘与心爱之人相守,自是不忍女儿如他那般,竟心下发软,或许女儿与舒姌姌能如娥皇女英那般,倒也不错。 赵东胜语重心长道:“若 分卷阅读87 你真嫁与易公子,日后与姌姌要好生相处。” “爹爹,这是同意了?” 赵东胜轻轻颔首,此时赵夫人踏入正堂问道:“你们父女二人这是说何悄悄话呢,咦,易公子呢?” 赵东胜暗示女儿莫要说出实情,赵媛玉立即会意,奈何赵夫人已看出女儿眼眶微红,忙问道:“玉儿,为何哭了?” 赵媛玉扑到赵夫人怀中,撒娇说道:“女儿想到不久要出嫁离家,心声舍不得双亲。” 赵夫人有些惊愕,但是听闻爱女得偿所愿,倒也欣喜。 两日后,赵东胜亲自登门易府,向易老爷再提婚事。易老爷不想儿子竟一口答应,倒是称心。三书六礼婚期很快定下,便在下月初六。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不见相思自不安 半月后,酉时,青城山青城观口。 残阳如火,观口那棵枝繁叶茂,一人多粗的银杏树下,立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负手而立,痴痴望着观口。观口出来一位年轻小哥,直奔树下,拱手说道:“少爷,这已是第三次,您挂念少夫人,巴巴赶来却为何不与少夫人相见?” 男子正是易岚枫,三日后,便是他与赵媛玉成婚之日。自从婚期定下,每隔几日,他便与阿金一同前往青城山。只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心爱女子,终是怕露出纰漏,故而不敢与娇妻相见。 易岚枫眼眸忧郁,轻声吐出几个字:“她,可好?” 阿金见他家少爷如此,不免心疼却有些不解,赌气说道:“少爷,既然牵肠挂肚,为何不亲自见上一面?” 易岚枫侧头扫了一眼阿金,回眸直视观口,幽幽说道:“你与我主仆多年,岂会不懂我心,为何爱之事,自然难以刻骨体会,纵然看穿亦懵懂不明。为何近在迟尺,却不相见,饱受这般相思之苦。 阿金摇头说道:“阿金,只是心疼少夫人,几番见我前来,先是欣喜,而后却未见少爷,嘴上不言,心中难免失落。” 易岚枫垂头望着腰间的荷包,眼含疼惜,几分无奈刻在眉宇间,轻轻吸气缓缓说道:“可还缺甚,下次记得带来?” “少夫人说观中虽粗茶淡饭,却也可口,用不着其他。只是挂念您,问您安好?” “你如何作答?” “按您的吩咐,说您身子康建,只是事务繁多,得空便来探望。” 易岚枫扯出一丝苦笑:“她气色如何?” “少夫人气色很好,肚子看着又大了一些。” 易岚枫不再言语,呆呆凝望观口。良久,夜幕已降,弦月挂空,繁星争辉。微微清风拂过,袍衫轻动,易岚枫嗓音低沉落寞说道:“回府吧。” 古山钟鸣,静室之中烛火晕黄。舒姌姌独自一人待在房内,忽觉胸口憋闷,不禁起身到了门外。思及弟弟舒承方才所问,余音绕耳。为何已过半月不曾见过姐夫? 半月未曾与夫君易岚枫相见,起初不觉有异,今日仍旧只是阿金一人前来,她不免心中生疑不安。突然将她送到这古山道观之中,真如当初所言,只是不忍她深受暑热之苦?可她虽有怀疑,但她思及从前,夫君易岚枫对她体贴入微,这般不来相见,大约真的是事务繁多,脱不开身来相见。 “妹妹,热水备好,烫烫脚好解乏。” 汤小池端着木盆返回,却见舒姌姌待在院中,见她神色忧思,自然知她心中思念何人。 如今舒姌姌身怀有孕,已过七月,孕中难免血气不畅下肢浮肿。每夜以热水泡脚,方可缓解浮肿酸胀。 舒姌姌与汤小池共睡一室,二更起夜,但见舒姌姌辗转反侧仍未入睡,不禁问道:“妹妹,可是心中挂念少爷,难以安眠?” “姐姐,你说会不会出了何事?不然他怎会许久不来?” “少爷,家大业大,如今全指着他一人,难免抽身不得,妹妹切莫思虑过多,伤了身子。” 舒姌姌腹中微动,轻抚腹部心道:你这小人竟也为你父亲开脱。嘴上却说:“许是我多思了,姐姐,快歇息吧。” 翌日,舒姌姌协同汤小池前去拜访玄空道长。自从入观,只是远远见过几次玄空道长,并未说上话。昨夜,一夜无眠,舒姌姌眼睑下有些淡淡乌青。汤小池自然看出舒姌姌未曾安眠,劝她躺着歇息,可舒姌姌昨夜忽然想到,昔日玄空道长为她批命之事。转眼离她十七岁生辰,只剩几月光阴。近日她总隐隐不安,再加上昔日预言,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玄空道长似乎早知,舒姌姌定会前来,见她到访竟无半分诧异。 三清大殿,玄空道长屈膝盘腿在蒲团之上,闭目凝神打坐在供桌右侧。舒姌姌敬香后,小池扶她缓缓跪在殿正中蒲团之上。 片刻过后,玄空道长闭目轻语:“女居士,别来无恙?” 舒姌姌双手合十,微睁美目回道:“劳道长挂怀,一切安好。只是想到昔日批命之事,小女子多有疑惑,不知道长可否指明一二?” 玄空道长纹丝不动,高深莫测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有此劫,凡尘俗事既不能超然物外,女居士只消在此清修数月,待生辰度过,便可化解。” “道长,恕我愚钝,可否明言?”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于此,女居士好自为之,请回吧!” “道长…” 舒姌姌见玄空道长,闭目不语亦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汤小池扶着起身,转身出了三清大殿。 回房途中,汤小池忍不住开口问道:“妹妹,方才道长所说的劫数,从何说起?” “姐姐有所不知,昔日道长曾为我批命,命中有一大劫,只说在十七岁,可并未言明何事?” 汤小池闻后虽有所担忧,故作假意不信,笑道:“妹妹,这玄学之事,玄幻之极,怎可全信?” “倒也是。” “妹妹,若有忌讳,不妨在此过完生辰,再回府中,也好与承儿多些日子相处。” 舒姌姌秀眉舒展,怎可为了不知真假之事,郁结于心,伤了身子倒真是应验了预言。一番顿悟,心中拨云见日明朗澄静,悦声道:“罢了,姐姐,陪我去道场看看承儿吧!” 汤小池见舒姌姌释怀,暗松了一口气,扶她前往道场。 两日后,易府早已张灯结彩,乐声齐鸣,好生热闹。 别院内,易岚枫只着白色寝衣,心中烦闷,不禁瞥见角落那张古琴。上前轻拨琴弦,琴声寂寥,他眼前浮现娇妻容颜,神伤颓然。 别院门口,微胖圆润的喜婆,扯着嗓门唤道:“易公子,易公子,莫误了吉时啊。” 分卷阅读88 阿金方才被易老爷夫妇唤去,交代一二。此次易岚枫不再反对这门婚事,虽说欣慰,可有前车之鉴易老爷终是不放心,故而交代阿金务必好生看着少爷,切莫再出了岔子。 阿金让阿全拦着喜婆,焦急奔到院中,在门口唤道:“少爷,喜婆已在院外催了几遍?” 易岚枫一拍桌面,震得古琴轻颤,发出嗡鸣,气急败坏道:“且让她等着。” 阿金面露难为道:“少爷,您这是何苦呢?” 言毕,阿金踏进房内,拿起被丟掷在床上的正红喜服,走到易岚枫身前,眸色深沉劝道:“少爷,莫忘了此番委曲求全为何?” 方才怒发肝火的易岚枫,忽然颓然,不甘道:“罢了,替我更衣吧!” 正红喜服在身,成婚本是大喜。可易岚枫只觉讽刺苦涩,这是他第三次身着喜服,可三次皆不是他本愿,唯独庆幸初次与他拜堂成亲之人,是他此生所爱。 易岚枫呆坐在铜镜前,任由阿金帮他梳理头冠。眼过之处,梳妆台上皆是娇妻平日所用之物。他轻轻从锦盒取出白玉簪子,拿在手中如获珍宝小心翼翼。尾指轻颤,心口骤然锥刺,张口大喘两声,极力平稳气息,方才惆怅低声说道:“阿金,帮我带上这支簪子吧!” 阿金起初只知他家少爷,十分珍视这支白玉簪子,却不明缘由。早先见得书房那幅少女图,才知是女子之物更是相思之物。 阿金小心接过白玉簪子,帮易岚枫插入头冠之中。 铜镜映面,本是朗目星眉温润如玉,可眉头微拧,眼含悲色,几分苦情跃然于面。易岚枫微微瞠目,镜中出现女子清颜,低头莞尔梳着肩头青丝。遽然起身,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疾步到了门外,再无半分拖泥带水,径直出了别院。 炮竹噼啪作响,乐师唢呐齐奏。骏马脖铃轻晃,跨马而上之人,却无半分喜色,神情寡淡出发迎亲。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新人喜入,旧人悲离(上) 古山道观,青城观口银杏树下,两位女子挽臂徐行。其中一位身着月白交领宽袖娟布袍服,高盘发髻于头顶,挽成花苞状,发髻正中只插一支青玉簪子,若不是腹部隆起,真真像一位修仙道姑。 舒姌姌身子越发沉重,以手撑腰驻步歇息。一旁上着细麻水绿交领短袄,下穿湖绿百褶裙的汤小池,掩嘴笑道:“妹妹,在此歇息,待我取些水来。” 舒姌姌莞尔颔首,独自立在银杏树下纳凉。 清风拂过,袍衫轻摆。窸窣叶摇,飘下一片青翠树叶,落在舒姌姌绣鞋一侧。垂头观望,却闻身后急步声。回身,却见身后一位黛蓝粗布麻衣的陌生男子。男子喘息抹汗,说道:“小的,奉命来接少夫人回府。” 舒姌姌见男子眼生的很,狐疑道:“你是何人?” “小的是易府的下人,因贱姓曾,故而人人唤小的阿曾。少夫人平日里不大出别院,怕是眼生小的。” 舒姌姌秀眉微松,这话倒是不假,平日里深居别院,府上下人她未必全然识得。 “少爷命你前来,可有凭证?” 阿曾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替上前去,这才开口言道:“不,不是少爷。少爷他…” 舒姌姌接过折扇,倒和夫君平日里用的那把,一般无二。见男子脸色慌乱,言语吞吐,不禁心生不安,凝神问道:“少爷可是出了何事?” 舒姌姌关心则乱,气息紊乱,腹中隐隐作痛,脸已煞白。见阿曾不语,稳息喝道:“阿曾,少爷到底出了何事?” 只见阿曾咬唇拱手垂头,低声说道:“少爷前些日子,坠马受伤。已多日昏迷,眼下有些好转,心中挂念少夫人。” 舒姌姌突闻此事,想到多日夫君易岚枫不来相见,阿金几次三番搪塞,不由她不信。舒姌姌手握折扇难以撑腰,提气说道:“待我唤姐姐前来,与我同走。” 阿曾面露难色道:“少夫人,莫要耽搁,若池姐姐在,怕是要拦着少夫人。” “你是说,姐姐早已知晓此事?” 阿曾颔首不语,舒姌姌瞠目脚下微软,后退一步,喃喃道:“原来如此。” 阿曾上前扶住舒姌姌,催促道:“少夫人,若池姐姐来了,怕是走不得了。” 舒姌姌咬唇松口道:“阿曾,既不是少爷派你前来,你为何在此?” “路上阿曾再与少夫人详谈,眼下耽搁不得了。” “还是待姐姐前来,与我一同回府。” “少夫人既然信不过小人,那阿曾告辞了。” 舒姌姌心乱如麻,只道小池早已知晓一切却不告知,自是怕自己忧心伤神再伤身。以小池的性子,怕是真真会阻拦于她。 舒姌姌稳着心神,提着一口气随阿曾而去。想到昔日夫君抱她上山,心中惟愿即刻相见,疾步而行,竟不觉疲惫。 城北赵府,女子闺房之内。 铜镜前赵媛玉身着正红竖领对襟大袖衫,肩披织锦制成的云肩。锦面绣着寓意祝福的富贵牡丹,五彩穗子相坠暗喻彩虹吉象。 脂粉妆面,青黛峨眉,唇点绛红。铜镜之中出嫁女子欣喜娇羞,身旁不舍别离的赵夫人。眼中湿润,缓缓拿起金冠帮女儿佩戴。金冠以银片坐胎,冠底周身镶嵌金片碎花,金冠正面中心置大牡丹花一朵,牡丹花心正嵌一颗红宝石。 赵夫人望着眼前珠光耀眼的爱女,仿若她年少出嫁那般,伸手以帕拭泪,哽咽道:“我的玉儿,今日美极了,你夫君见了定会欢喜。” “娘亲,大喜之日,莫要惹得女儿泣乱红妆。” 赵夫人望着爱女娇嗔,拭干眼泪笑道:“娘亲一时感触,倒失态了。好了,娘亲到前院看看,迎亲是否已到?” 大喜之日,赵媛玉自是满心欢喜,目送母亲离开。待房门关好,眼光骤变显出狠厉。抬手打量着嫣红蔻丹的芊芊玉手,露出半截白皙手腕,手腕套着红玉蝇纹手镯。 “阿香,那人可靠吗?” 一旁阿香附耳低声说道:“回小姐,那人老母重病,眼下正急需银子。已然得了银子,办事去了。” 赵媛玉冷哼一声道:“日落之前,务必将人带回。” “小姐放心,误不了事,一早奴婢亲自送他上路。” 赵媛玉满意颔首,眼含鄙夷。忽闻唢呐喜乐,炮竹如雷,刹那,欣喜遐想替代原本眼中那份戾气。 赵媛玉挺直背脊,手翘兰花扶面对镜打量一番。莞尔一笑,娇羞道:“阿香,喜帕。” 易府宾客满堂,顾默彦不待席开,自带酒壶畅饮。顾镖主夺过酒壶,低斥道:“今日枫儿大喜,莫在旁人府上丢人现眼。” 顾默彦已带酒意,拱手嘟囔道:“父亲的徒儿好生艳福,这城 分卷阅读89 中第一公子名不虚传。孩儿,替您高兴…”话未说话,已被身旁的庄叔,以手封口只剩呜呜两声。 顾镖主怒目而视,顾忌脸面低声吩咐道:“老庄,带他醒醒酒气。” 庄叔费力拖拽顾默彦,到了易府门外。正门炮仗猛然轰响,顾默彦耳畔嗡鸣,眼前炮竹青烟遮目。青烟飘散,只见骑坐白马,一身正红喜服的易岚枫,渐渐而近。 顾默彦忽觉神志清醒,回身说道:“庄叔,默彦可自行回去,您陪家父入席吧。” 庄叔见顾默彦神情肃然,倒不像酒醉之人,宽心说道:“也罢,好生回去反省,莫再惹你父亲不悦。” “是,默彦知错了。” 顾默彦送走庄叔,单手一挥负于背后,立在易府门前一侧,冷眼望着手牵喜绸而过的易岚枫。 易岚枫岂有不察,轻扫一眼顾默彦,神色自若假笑示人,跨进易府。 新人已入门,宾客贺声不断。无人注意,溜进府内别院的顾默彦。 别院宁静,推门而入却空无一人。顾默彦诧异为何不在府内,心中不安,莫不是易岚枫迎娶旁人,舒姑娘心灰意泠,愤然离去。可如今身怀六甲,能去往何处。顾默彦匆匆奔出别院,赶到正堂外。 正堂新人行交拜礼,门口看客拥挤,好生热闹。顾默彦见阿金从人群挤出,上前拽住阿金,慌声问道:“阿金,你家少夫人为何不在府中?” “顾公子有所不知,少夫人眼下在青城观避暑。” 阿金对顾默彦倒不避讳,如实相告。门内有人唤着:“阿金,快点。”阿金顾不得顾默彦,已转身奔走。 顾默彦得知舒姌姌眼下在青城观,倒是安心。想着许久未见舒承,正好一同探望他们姐弟。 城东门口,一辆马车缓缓而入。马车内,舒姌姌面色如常,只是马车颠簸,她又在孕中虽有不适,倒可忍耐。轻抬玉手,撩开帘帐。见已入城,放下帘帐,轻抚腹部心道:即将与你父亲相会,你莫调皮。 一盏茶后,马车停稳,阿曾在外唤道:“少夫人,到了,请下车吧。” 舒姌姌垂头撩开帘帐,由阿曾扶着脚踏马凳而下。正门府匾,红绸高挂垂摆,红色灯笼轻摇,这般喜色只能是大婚之色。舒姌姌神情游离呆立良久,待回神想询问阿曾,身后早已空无一人,阿曾连同马车已然不知所踪。 舒姌姌缓缓前行,踏进易府,眼神木然却看不出是喜是悲。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新人喜入,旧人悲离(下) 暮色苍茫,虫鸣肆意。古山道观,呼喊之声此起彼伏。 “姐姐,姐姐…” “妹妹,妹妹…” 已过两个时辰,仍未寻得舒姌姌的踪迹。舒承早已嗓音嘶哑,他虽年少可性子倔强,噙着泪生生未哭出声。汤小池见他这般,心中恼怒,只恨未寸步不离舒姌姌左右。想到舒姌姌腹中胎儿月份已大,若万一有个好歹,岂非要一尸两命。亦未敢哭出声,侧身抹干眼泪。 “池姐姐,只凭你我二人之力,何时才能寻得姐姐,承儿这便去求师傅。” 舒承直奔玄空道长所居,汤小池紧随其后,奈何舒承身怀武艺,她岂能追赶之上。 “师傅,师傅…” 舒承在静室门口唤了两声,却也不敢逾越,焦急在门外候着。半盏茶后,房内传出玄空道长平和之音:“回吧,一切皆有定数。” “师傅这是何意?” “你所求何事,这便是答案。” “师傅,可是姐姐她…” 屋内平和之音转为训诫,打断舒承斥道:“本派讲究修身养性,你既入山门拜我门下,可知因循二字,自古误尽英雄。” 舒承虽明玄空道长何意,可他年少怎能如玄空道长这般脱俗。已然跪在门外,求道:“师傅之意,徒儿明白,可若弃姐姐不顾,这般修身养性又有何用?” “客从何来,自当归。” “师傅可是说姐姐独自下山回府?” 舒承跪在门外,却未再得到回应,悻悻然拜道:“徒儿,告退。”起身退到静室院外,碰上气喘吁吁匆匆赶来的汤小池。 “承,承儿,玄空道长呢?” 舒承神色深沉,拉上汤小池便走,低声说道:“池姐姐,先随我来。” “承儿,你拉我去何处?” 汤小池不明缘由,但见舒承眉宇,已然没有方才那般担忧。只道舒承有了舒姌姌的消息,便随着去了。 席开满院,红绸应景,人声嘈杂,贺声满堂。 “礼成,送入洞房。” 这般高喊恍如隔世,昔日舒姌姌与易岚枫成亲拜堂,管家亦是这般声若洪钟。 舒姌姌心气早散,望着正堂门口拥挤看客。只觉脚底发凉,腹坠如石,手中折扇仿若灼手,无力握住,生生落地。舒姌姌额前冷汗涔涔,玉手指甲通白寒颤,想要弯腰去捡那把折扇。腹中翻江倒海,憋闷之气直冲喉间,只觉口中酸涩难以忍耐,双腿酸软,脊背倾前摇摇欲跪。疾声喘息,提上一口气抓住身旁柱身红绸,得以撑立,勉力扶住柱身,以脊靠柱。舒姌姌眼前浮现,喜服在身面如冠玉的易岚枫,眼眸悲切,双肩颤耸却无声笑起。 舒姌姌急喘渐平,伸手托腹心道:孩儿,你莫怕,这般之事为娘倒还受得住。她虽与易岚枫琴瑟和谐,可怎会忘却她舒姌姌只是妾室,即便易岚枫不愿,终究难为父母之命另娶正室。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清丽?” 舒姌姌微扬美目,见一檀衫男子俯身捡起折扇,冲她露出轻浮浅笑。那男子眉宇清秀,倒像闲雅文生。舒姌姌撑起身子,置之不理缓缓前行。 那男子见舒姌姌神色不屑,心有不甘手持折扇阻拦,说道:“姑娘芳名何许?” 舒姌姌无心理会,但觉眼前男子轻浮至极,微嗔道:“与你何干?” 男子见舒姌姌如此,不怒反倒爽朗笑道:“在下,见姑娘身怀六甲,莫不是堂嫂汤氏?” 舒姌姌秀眉微皱,凝视着眼前男子,似在询问。 “在下易凌骞,易岚枫乃是在下堂兄。” 舒姌姌神情清冷,垂下眼睑,施施而行。 易凌骞见这女子脸色病倦,眸色漠然,急唤道:“嫂嫂,折扇。” 舒姌姌听闻“折扇”二字,止步背对易凌骞,微闭美目叹息一声道:“劳烦代妾身,物归原主。”踏步急行,好似身处之地乃是龙潭虎穴。 易凌骞望着那抹清瘦背影出了府门,折扇拍手笑道:“有趣。” 舒姌姌出了易府,这才醒悟今日之事,蹊跷之极,若她心智稍软,她与腹中胎儿此刻必是凶险万分。也罢,她身份尴尬名分于她,本就是奢望之事。原就料到有朝一日会是 分卷阅读90 如此,只是未曾想这一日,竟如此之快。 月上枝头,易府席开满院人声鼎沸,喜服在身的易岚枫,虚意应酬一一敬酒。 “堂兄,堂弟祝你与新嫂嫂百年好合。” 易岚枫乍见眼前的易凌骞,心道:他不是求学在外,竟不知何时回到城中。 “骞弟,改日你我兄弟另行畅饮。” “如此甚好。” 易凌骞递上折扇,嬉笑道:“适才堂嫂托与我,交还于堂兄。” 易岚枫挥开折扇,却是他之物,只是这几日婚期将近,他心中烦躁已多日未带这把折扇,怎会在易凌骞手上。适才易凌骞所言堂嫂是何人,娇妻远在青城山,今日与他成婚的赵媛玉,易凌骞定不识得。 易岚枫收好折扇交与身旁的阿金,假笑道:“骞弟,惯会说笑,你怎会识得新嫂嫂?” “堂兄莫要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旧人?” 易岚枫乍闻旧人,必然念起舒姌姌心中黯然,手持酒樽高举,不觉酒水洒出几滴,顺掌滴落。 易凌骞乃是易岚枫二太爷的曾孙,原在嵩阳书院求学。河南起义暴发人心惶惶,易凌骞只觉寒窗苦读未必可考取功名,何况乱世之中人人苟延残喘,便辞学归乡。前日回乡,便听闻堂兄易岚枫大婚之喜,家有怀孕娇妾坐享齐人之福。 易岚枫假笑示人,易凌骞以为认错旁人,狐疑道:“听闻堂兄妾室身怀六甲,适才见一身怀六甲的女子,则以误认也未可知。” 易岚枫笑意僵凝,急问道:“样貌如何?” “濯清涟而不妖,倒是少见的清丽。” 易岚枫眸光惊愕,手上一松只听“啪嚓”一声,酒樽碎裂。宾客饮酒高谈并未留意,身前席面之人只当易岚枫不胜酒力。 阿金见易岚枫如此,不由忧心侧身贴耳低语道:“少爷,莫非真是少夫人?” 易岚枫心慌意乱,上前紧握易凌骞的手腕,喝道:“人呢,她,人呢?” “堂兄,疼疼疼…” “快说。” “半柱香前独自出了府门,去了何处不得而知,堂兄,放…” 易岚枫听闻独自离府,不待易凌骞话毕,已然松手转身疾步离去。抛下身后满堂宾客置之不理,他心中惟愿心尖之人平安无事。 易老爷忽见易岚枫匆匆离去,可宾客满堂亦不好发作,强颜赔笑,示意阿金追上去。 待阿金追出府门,易岚枫已然跨上白马,绝尘而去。 弦月如眉,月色朦胧,舒姌姌缓缓前行返回青城山。 想到白日里不告而别,弟弟与汤小池势必万分忧心于她。如今她不回青城山,难道要留府中见他人洞房花烛。 夜间暑热未散,舒姌姌艰难赶路。双颊晕红,额鬓细汗不绝,举袖擦拭,走到树下席地而坐,暂且歇脚。 林间绿光萤虫飞舞,鬼魅绚丽。舒姌姌举头相望,绿光之中易岚枫正与旁人行交拜礼。 “易岚枫…” 舒姌姌喃喃唤着,眸中渐渐雾气蒙蒙。半山林间,夜静无人,她只觉凄冷,不由呜呜咽咽起来。四下无人,她无需隐藏,呜咽转为嚎啕。腹中小人剧动,似在回应。她伸手抚摸腹部,泣道:“娘亲,哭哭便好,你莫怕…”肆意哭喊像极了委屈孩童,夜间哭声回荡凄厉惊悚。 易府,有人匆匆奔进云翠阁内,推门而入,慌张唤道:“小姐。” 如今云翠阁,自然是赵媛玉的婚房。端坐床边,头盖喜帕的赵媛玉,听闻侍女阿香声音慌乱,喜帕摇摆傲娇道:“何事?” 阿香关好房门,上前畏惧道:“小姐,适才听闻易少爷,不知为何匆匆离府不知所踪。” 赵媛玉原本端坐不禁松垮,愤然自揭喜帕,丢到一旁,眼含狠厉,起身训道:“废物,怎会易公子与她见上面?” 阿香已然吓得跪下低头答道:“那阿曾已不知所终,怕是躲了起来。” 赵媛玉花钱买通红莲打点一切,取得易岚枫的折扇。原打算让舒姌姌亲眼所见心爱之人迎娶旁人,待她胎气大动,再由阿曾送她到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哪料阿曾只为了得钱与老母瞧病,行孝之人终究不是大奸大恶。阿曾良心不安,于是送舒姌姌到易府,便匆忙离去,回到家中接上老母,躲避起来。 赵媛玉气急败坏,顺手拿起合卺酒壶,扬手将砸。阿香起身阻拦,急呼道:“小姐,使不得,这大喜之日晦气不得。” 赵媛玉微微一怔,冷笑一声,推开阿香愤力一砸。“咣当”绛红酒壶碎裂,酒水迸溅流淌,酒香醇厚盈鼻。 赵媛玉垂头花枝乱颤,仰头却见两行清泪流淌,笑容苦涩,无奈道:“洞房花烛却无新郎,已然晦气。”眼神渐渐狠厉,咬牙切齿道:“舒姌姌,今日之仇,且先记下。” 夜色之中马蹄疾踏,马上之人剑眉紧皱,眼眸含忧,挥鞭起落,急呼道:“姌姌…”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他的情深 乌云遮月,月黑风清,荒芜林间,万籁俱寂。 “嗷呜”一声响彻静夜,女子呜咽声戛然而止。舒姌姌以帕捂嘴,心道:狼,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舒姌姌畏惧黑暗,方才心中悲痛倒不觉得甚,不禁瑟瑟发抖。 舒姌姌闻声判定狼声不足百步,隐隐望见一双绿眸悄声前行,缓缓逼近。 舒姌姌撑起身子,疾行趋避。舒姌姌额头渗出细汗,胸膛剧烈起伏,耳闻澎湃心跳。玉簪松动脱落,发髻散落,及腰青丝飞扬摇摆。偶有女子回眸,青丝遮面眸光惊恐。她渐渐放慢了脚步,体力不支托腹急喘。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动,袍衫灌风只显女子香肩瘦削。惊慌失措加之夜色灰暗,无法辨明方位竟不觉到了悬崖旁边。 易岚枫策马疾行,穿梭在黑夜之中。半个时辰已过,竟未见舒姌姌的身影。如若她不返回青城山,又能去往何处。易岚枫眉头一皱,眸光惊惧,若万一她已不测。马鞭抽力剧增,马儿吃痛狂奔数丈。 吁声扬起,勒僵止马。马匹嘶鸣,易岚枫勒马掉头折返。奔出数丈,勒僵下马,匆匆上前弯腰捡起一方白色绢帕。帕底绣着“银缕”二字,正是前些日子,易岚枫上山托阿金送去的物件。这银缕坊上好的绢帕,普通人家鲜少用得起。如今却出现在青城山半腰之处,八成是舒姌姌遗留之物。易岚枫剑眉轻扬,眸色欣喜,这绢帕触感微濡,想必舒姌姌必未走远。 “姌姌,姌姌,舒姌姌…” 易岚枫聚气高喊,半山空旷回音飘荡。无人回应,更显悲寂。易岚枫垂头凝视掌中绢帕,锥心彻骨,胸口憋闷,仰头爆发一声大吼:“舒姌姌。”眼角划下泪珠,颓然垂头吞喉哽噎自语:“你在哪里…” “啊啊…” 分卷阅读91 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伴着几声狼鸣划过夜空。易岚枫闻声微怔,刹那狂奔声源方位,心道:姌姌,你撑着务必等我。 半山腰边,舒姌姌与眼前绿眸恶狼对峙着。 乌云渐散,拨云见月,月洒清辉,只见一头枯瘦灰狼腹圆下坠,竟是一头临盆母狼。 舒姌姌托腹后退,却见母狼停滞不前,绿眸闪光注视于她。舒姌姌回眸察看,身后已无路可退。索性止步,抑制轻喘生怕呆立,秀气的鼻尖微红一抽一吸,倒是可爱至极,低头在她额间一吻,埋怨道:“我暗示你多次,可你却浑然不知。索性不再提起,免得你念起伤怀。” 舒姌姌再绷不住,藏在怀中呜呜起来,哭道:“我,我以为你把当做替代品,埋怨与你…”“呜呜”抽泣着继续言道:“可不想你竟藏得如此之深,呜呜,当真是我太傻…” “姌姌,你莫哭,当心着身子。”易岚枫见怀中心爱女子痛哭不止,忧心轻哄,怕她过于情绪激动,动了胎气。 “混蛋,做戏戏耍于我…”舒姌姌想到长久以来,她在易岚枫面前犹如跳梁小丑,心中恼怒,握拳捶打易岚枫胸膛。易岚枫见她这般,又哭又闹,忍俊不禁:“姌姌,你这般倒像母老虎。” “你说我母老虎。”舒姌姌拔高嗓音,怒目而视愤然道:“你究竟如何得知,我便是舒姌姌。” “你想知道,得先应我一事?” “何事,你先说…”话未言毕,已被易岚枫封口入怀。多日不曾品味香泽,易岚枫一手霸道托起她的下巴,方便他长驱直入加深热吻。 “啊…”易岚枫只觉舌尖火辣,口中腥咸。吃痛放开了,怀中喘息满脸怒意的女子。 “我说便是,你莫要恼了。”易岚枫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圆房那日,白日里易岚枫收到的那封信,便是河北分号传回的书信。信上言明,舒姌姌乃是朝廷钦犯。易岚枫本就怀疑,府内所谓的汤氏姐妹,遂而早就私下打探汤氏姐妹的身份背景。原本打听到郊外十里,确实有户姓汤的人家。涉及朝廷,这种之事自然不会假手旁人,可一时为顾上亲自前去打探。不想这日收到书信,便匆匆与阿金前去郊外十里的于家村。 易岚枫赶到于家村,遍访村民,可曾识得汤小池。奈何村民淳朴,见易岚枫衣着不凡,只道是陈三金的债主上门追债,哪里会如实告知。易岚枫悻悻将返,随料竟碰上泼皮二狗子。原不抱希望,但见二狗子一脸狡猾奸诈,便存着侥幸试上一试。阿金才塞了一锭银子,这二狗子便全盘脱出。汤家只有独生一女,名唤小池。母亲病逝,父亲悬梁自尽之后,汤小池便与来路不明的美貌女子不知所踪。这二狗子心虚自然不会告知,是他害得汤小池之父悬梁自尽。可于易岚枫来说,这些足矣。所谓的妹妹汤小梦,其实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舒姌姌。 易岚枫欣喜若狂,赶回府中却见舒姌姌在廊下痴痴傻等。想到舒姌姌家破人亡,而他连日对她冷淡避讳,心中怜惜自责。抱她入房,岂料舒姌姌主动投怀送抱。他易岚枫血气方刚,何况眼前还是心仪女子。上天既然将她送到他易岚枫身边,又与她阴差阳错拜堂成亲,即已是夫妻,他必会尽力庇护于她,遂而便未在拒绝于她。圆房后,一早趁舒姌姌未醒,便将白玉兰花簪,悄悄放于梳妆镜台匣内。但愿她发现之后,可明他心意。随后他赶往河北易县,也是为了打探风声如何。那日在秦府,他独自进去跪拜舒姌姌父母。他既与舒姌姌结为夫妻,身为人胥祭拜一下岳父岳母。 焚香祭拜,轻跪蒲团,告慰亡灵,他此生必会护舒姌姌周 分卷阅读92 全。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七情伤身 第七十六章 古山道观,汤小池与舒承分开回房,便收拾好行囊。辗转难眠也未明白舒姌姌,怎就忽然消失了。舒承对师傅玄空道长的话,自然不全信,便与汤小池商议明日一早,让汤小池赶回易府察看。可如若当真是回易府,为何不唤她同回。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时又毫无头绪,只待回到易府一探究竟,但愿舒姌姌当真是回了易府。 弦月清风,温言男声,娓娓诉肠。 易岚枫避重就轻,眼下舒姌姌这般他自不会如实相告,她与至亲早已阴阳相隔。易岚枫平缓言毕,眼前女子的神情,瞬息万变尽收眼底。易岚枫见舒姌姌秀眉微皱轻咬朱唇,眸中晶莹滑下一颗泪珠。上前帮她轻拭泪痕,柔声道:“姌姌,你这般身子怎能受得住。” 舒姌姌泪眼婆娑望了一眼,眼前有些模糊的易岚枫,轻轻侧头倚在他肩头不言不语。她心中百感交集,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夫君,竟这般深藏不露难以捉摸,可却独独钟情于她事事为她周详。 月色之下,一红一白,相依男女,沉吟不语。 良久,舒姌姌突觉腹中微痛,托腹皱眉轻嗯道:“易岚枫,我腹中有些不适。”易岚枫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怛然失色急声道:“姌姌,快随我回去。” 舒姌姌朱唇微翘,娇嗔道:“洞房花烛夜,你为何在此?” “你如何得知今日之事?”舒姌姌鼻头一酸,垂目咬唇,嘟囔道:“有个叫阿曾的男子,接我下山,说是你不慎坠马伤势堪忧。我巴巴赶回,哪知竟是你与旁人大婚。” 易岚枫心中一沉,何人如此歹毒,转念一想了然于胸。眼下舒姌姌的身子重要,不动声色打岔说道:“姌姌,日后再说,眼下你的身子要紧。” 舒姌姌腹中剧动,今日她情绪起伏不定,眼下到真真忧心腹中胎儿,颔首道:“好,不过是回青城观,姐姐与承儿定在四处寻我。” “姌姌,山路难行。此去青城观还要一个时辰,随我回府吧!” “可是……” “我知你忧心何事,待回到府中我便派人捎信到青城观。” 舒姌姌担忧腹中胎儿,便不再固执。她眼下受不住颠簸,只能缓行。易岚枫扶她上马,手牵缰绳徒步而行。 寂寥月色,易岚枫与舒姌姌一路闭口不言。白马脖铃轻摇,马蹄踢踏寂落。一炷香后,到了城中。舒姌姌想到满院赤红,不由失意闷声闷气道:“想必新娘子是名门闺秀。” 易岚枫知她心中憋屈,必定还在气恼,软言软语道:“她怎可与你相较?” “易岚枫,莫非是那位赵小姐?” 舒姌姌蹙眉垂目,见易岚枫沉默不语,便知她猜的没错。那位赵小姐思慕易岚枫,她早该猜到了有此一天。 易岚枫握紧缰绳,眸色落寞低沉问道:“为何不唤我易郎?” 舒姌姌垂头望了一眼,易岚枫头冠上那支白玉兰花簪,透白通透倒有几分冰冷。她仰头注视前方眸光幽怨,冷淡言道:“日后你便不再是我一人的夫郎。” 易岚枫无奈柔声唤道:“娘子……”却被舒姌姌冷言打断:“娘子也非我一人。” “姌姌,姌姌……”易岚枫情意绵绵低唤两声,似在哀求。舒姌姌恼怒自己与易岚枫置气,可又念起他的隐忍情深。只觉胸口刺痛,抑制不住默默垂泪,无奈哽咽道:“罢了,你愿唤甚随你。” 易岚枫闻她妥协,小心翼翼说道:“姌姌,唤我一声易郎可好?” 舒姌姌漠然不理深吸吐纳平复情绪,举头相望已到易府门外。易岚枫扶她下马腾空抱起,向迎上来的阿金吩咐道:“速去请郎中。” 舒姌姌头倚易岚枫肩头,青丝垂摆柔媚,昔日这般场景历历在目,心头一软如蚊细语:“易郎。” 易岚枫闻见嘴角上扬轻笑,她既肯唤他“易郎”,便已是退让,他难掩欣喜柔声道:“姌姌,我带你回家。”怀中女子浅笑安然瞌眼,她累极了,任他大步流星抱她回到别院。 夜色朦胧,满院喜色的云翠阁内,红烛通亮摇曳。难以入眠之人,嫁衣整洁在身,合衣卧床假寐。 门外有人唤了一声:“小姐。”便推门而入,阿香望了一眼满脸惆怅阴晴不定的赵媛玉,胆怯道:“小姐,易少爷回府了。” 床上原本颓然之人,猛然做起急声问:“人呢?” “在,在……” 赵媛玉见阿香吞吐,横眉怒对厉声道:“快说。” 阿香身子一抖,垂头颤声道:“少爷与小娘子刚回了别院。” “你说什么,她竟然回来了。” 赵媛玉未能得手自是不甘心,转念一想诡秘冷笑道:“阿香,你去唤少爷过来,这喜帕未揭,莫要辜负了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夜。” “是,奴婢这便去。” 待阿香关门出去,赵媛玉对镜孤影自怜。即便她样貌不如舒姌姌,可也是样貌周正的窈窕淑女,她不信他易岚枫一点都不为所动。 阿金带着郎中,匆匆赶到别院。折腾一日,舒姌姌虽腹中不适,早已心神交瘁沉沉入睡。郎中搭脉诊断后,便随易岚枫到门外叙话。 “林郎中,我家娘子如何?” “胎息不稳,已有滑胎之象。孕中不易多思,更忌大悲大喜,尊夫人肝气郁结,正是被七情所伤。若不细心调理,只怕会小产。老夫,先为夫人开上几副,安胎固元的方子。” 听闻如此易岚枫眸色凝重,拱手道:“有劳了。”示意阿金随林郎中,前往医馆抓药。 “吱呀”房门轻动,开启闭合。屋内沉闷寂然,易岚枫轻手轻脚缓缓上前坐到床沿。望着床上蹙眉睡颜的女子,眼下淡青唇色略白。他轻轻握住舒姌姌的通白玉手,暑热时分玉手触及冰冷。易岚枫张口想说什么,吞喉生生咽了下去。终究怕扰了她,轻轻帮她掖好被角,眼含疼惜无奈心道:姌姌,愿上天垂怜,保你与孩儿平安无事。 别院门口,阿全阻挡着阿香不与放行。阿香扯着嗓子喊道:“少爷,少爷我家小姐喜帕未揭,这般不合规矩。” 屋内易岚枫闻后,望了一眼熟睡女子眸光温情,转瞬起身已是阴郁深沉,轻声开门离去。 阿全先前见少爷回府满脸阴郁,这郎中来过想必少夫人身子不适,阿香这般势必惹怒了少爷,遭殃岂不是还是他。阿全上前架起阿香往后拖,为难道:“姑娘对不住了。”阿香挣扎着继续高喊:“易少爷,易少爷…” “阿全,放开她。” 阿全闻声松手迎上前去,恭敬唤道:“少爷。”易岚枫轻嗯一声,挥手示意阿全退后。 阿香 分卷阅读93 见易岚枫,喜色上前欠身说道:“少爷,今夜是您与我家小姐的良辰美景,请您前往云翠阁。” 易岚枫漠然冷笑道:“本少爷,自然要去。”阿香见易岚枫已自行前去,慌忙紧随其后。 云翠阁门匾红绸垂挂轻摇,易岚枫仰头微怔,眼前滑过昔日他与舒姌姌负气来此。那时舒姌姌与顾默彦私下独见,他怎会不知情同兄弟的顾默彦,亦思慕于舒姌姌。可他更恼对于他迎娶旁人,舒姌姌态度漠然。 “少爷,少爷。”阿香见易岚枫门前驻足神情游离,催促两声。易岚枫回神,不动声色举步踏入。 “吱呀”房门开启,待易岚枫踏入,阿香关上房门候在门外。 满室绛红夺目,赤色纱帐罩床,床沿正中端坐,嫁衣在身喜帕遮头的女子。 易岚枫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床前,恍惚看见揭下喜帕,一脸娇羞柔媚的舒姌姌。眸色柔光散去,驻足床前冷漠说道:“赵小姐。”喜帕遮面,赵媛玉望着黑色足靴有着几分期待。忽闻易岚枫冷笑一声蔑视道:“如今该唤你易赵氏。” 赵媛玉不明易岚枫为何如此,她虽加害了舒姌姌,但不至于舒姌姌这么快知晓何人害她,更何况是易岚枫。故作不明,娇声道:“夫君,唤妾身玉儿吧。” “既嫁从夫,岂由你说三道四。” 易岚枫声音冰冷,赵媛玉怎会听不出,已然忘却故作娇柔,蛮横道:“你这是何意?” 易岚枫转身拉开一丈,单手负后眸光阴沉,漠然道:“赵小姐,莫不是忘了,本少爷为何迎娶你过门。” 床上端坐之人身子僵硬,赵媛玉不禁想起端午佳节那日。 那日,赵媛玉相邀易岚枫到香茗居一聚。待她说出“舒姌姌”三字,逼迫易岚枫不得不入席。玉手持杯高举,得意笑道:“易公子,小女子先干为敬。”仰头饮尽倒扣空杯,放下酒樽起身上前,为易岚枫斟满一杯递与易岚枫。 易岚枫接过酒樽并未饮,淡漠放下酒樽,直言道:“赵小姐有话直说。” 赵媛玉见他面色自若,可眸光泄出一丝忧色,举袖掩笑道:“少夫人是何身份,想必易公子不会不知,不然怎会听闻“舒姌姌”三字,便甘愿赴约。” “赵小姐,既然你我心中犹如明镜,不妨开门见山。”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厚颜求一求姻缘。” “若我不肯呢!” “若易公子忍心妻离子散,自是另当别论了。” 赵媛玉咄咄相逼,易岚枫握拳自控,起身言道:“此事容我思量一番,在下告辞了。” 好在有喜帕遮面,掩饰赵媛玉的出神,待回神娇笑道:“自然不会忘,可夫君莫忘了,玉儿手握把柄。” 易岚枫朗朗蔑视笑道:“如今你已嫁我,莫不是要自害夫家。” “你,你…” “夜深了,你好生歇着吧。”易岚枫打断赵媛玉,撂下话径直开门离去。 赵媛玉闻见“吱呀”门声,慌忙起身不甘揭下喜帕,望着绛红身影一闪无踪。瘫坐到床上,心中酸涩嘤嘤哭泣。她自小骄纵,新婚之夜受此冷待,自觉委屈怨恨。 红烛摇曳忽灭,房内幽暗沉闷,女子呜咽凄然,君不见痴情怨。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情到深处,自刻骨。 晨光熹微,屋内青灰静谧,床上女子凝眉幽幽醒来。 昨日不曾进食,现下别说舒姌姌,这腹中胎儿一顿折腾,生生将她磨醒。 舒姌姌睡眼惺忪只觉周身闷热,翻身却见宽厚胸膛。微微一怔,沉稳心跳如此熟悉安心。她举目望去,易岚枫眉宇微蹙有着几分烦忧。昨夜本该是他洞房花烛夜,而他却留宿在此。他的情意,舒姌姌了然于心,自古又有哪位女子愿与旁人分享心爱之人。她心中终是有了心结,仿若被人横刀夺爱。她舒姌姌只是平凡女子,自会怅然若失暗生心结。 舒姌姌玉指轻抚熟睡男子的眉宇,好似抚平眉心,男子便无忧愁一般。 易岚枫只觉眉间温热,睁目却见心爱女子满眸伤感,心尖微颤疼惜唤道:“姌姌,身子感觉如何?” 舒姌姌见他蹙眉更甚,轻抚眉间莞尔一笑我见犹怜委屈道:“易郎,我饿了。” 易岚枫握住在他眉间轻抚的玉手,触感光滑温热,不由松了口气,温情说道:“躺着莫动,我去取些吃食。” 舒姌姌故作轻笑不语,看似心情甚好。易岚枫稍稍安心,俯身在她额间轻吻,翻身下床自行更衣。 青紫白色交领直缀袍衫,白色交领白袖缘上,藤色丝线绣着并蒂莲。舒姌姌望着易岚枫袖缘上的并蒂莲,心中感触翻身背对易岚枫。 易岚枫整好衣衫转身,却见床上女子背对于他,轻声唤道:“姌姌。”却未见女子回应,只道舒姌姌回笼补眠,转身轻声离去。 床上之人闻见门声,微闭眼角滑落泪珠。舒姌姌伸手擦拭泪痕,哽咽自言自语:“舒姌姌,你这般作何?他自有他的难处,若他见你这般,岂非又该自责。”腹中微动,舒姌姌轻抚腹部轻喘平复情绪,呢喃细语道:“你可是觉得娘亲小气,娘亲亦厌恶这般。” 舒姌姌撑起身子,缓缓下床坐到铜镜前。铜镜中青丝微乱,面色青白,唇色淡灰,病怏自哀不言而喻。舒姌姌轻叹一息,玉手轻拿梳篦梳理青丝。青丝柔软及腰,玉指沾染胭脂匀面点唇。轻抚面庞对镜莞尔,自语道:“娘亲这般可好,你爹爹也好欢喜。”起身换上那件,罗纱鸨色宽袖交领大袄衫。 “吱呀”房门开启,金色晨阳洒进,笼罩舒姌姌周身。舒姌姌微眯美目迎光望去,眸中渐渐清晰男子的面庞。眼前忽暗美目轻眨,男子挺拔轩昂遮住金光。易岚枫放下食盒,取出清粥小菜温和言道:“姌姌,当真是秀色可餐。” 舒姌姌垂目浅笑,任由言笑男子扶她入座。易岚枫端起清粥,舀上一汤匙在唇前吹凉,小心喂舒姌姌食用。女子凝视眼前男子饱含谨慎珍视,心尖微颤起唇吞咽清粥。原本口中淡而无味,喉间忽觉甘甜。 待舒姌姌食完,易岚枫似在轻哄孩童般:“粥中放了蜜饯熬煮,过会服用安胎药便不觉苦口。” 舒姌姌垂目举手抚向腹间,轻柔询问:“昨夜郎中说甚?胎象可好?” 易岚枫左手尾指轻颤握拳,起身到舒姌姌身后,眸光疼惜,音色如常道:“只说孕中切勿多思,如今月份已大,不易多动卧床将养最好。” “那我便安心,可若一味闷在房中,难免忧思。” “若你烦闷,我便时常伴你左右,可好?” 舒姌姌听闻易岚枫甜言蜜语,心中畅然难掩娇笑道:“易郎,我只是随口说说。” “少爷,少夫人的安胎 分卷阅读94 药好了。”阿金端着汤药,候在门外。 “进来吧。” 阿金放下药碗,哈腰说道:“少爷,老爷唤您过去呢。” 易岚枫轻嗯一声,端起药碗递与舒姌姌。却见舒姌姌接过一口气灌下汤药,放下药碗轻喘道:“易郎,速速前去,莫惹怒父亲。” “好,你好生歇着,我这便派人接小池回来。” 易岚枫扶舒姌姌上床躺好,这才放心关门离去。 古山窄道,水绿衣衫的女子,匆忙赶路额间汗流不断。举袖拭汗,未留神脚下一滑轻扭脚腕。汤小池吃痛席地而坐,蹙眉揉捏着脚踝处。辰时未到,汤小池便动身下山。此时辰时过半,日头已高。汤小池试着起身走动,倒还好只是稍微有些不适。虽说如此,脚程不由放慢。 扬尘四起,快马疾驰,一跃而过。尘烟微呛,汤小池掩面轻咳了两声。吁声急起,快马折返,勒僵停马,马上之人急声问道:“汤姑娘为何独身在此?” 汤小池望见马上之人,身着靛青圆领窄袖衫,腰缠带钩两寸宽黑革腰带,钩处挂着一把长剑。阳刚男子那双丹凤眼中,有着几分焦急。 “顾公子。”汤小池欠身,轻唤一声。 顾默彦直性子也未绕弯子,直言道:“汤姑娘,不必多礼,舒姑娘呢?” “昨日妹妹不知所终,不知是否独自回府,眼下我正赶回易府。” 顾默彦闻后不由心惊,昨日易岚枫大婚,若舒姌姌撞见怕是难免伤心。转念一想不明情由问道:“汤姑娘为何不一同回府,昨日乃是府上少爷大婚。” “少爷大婚?那妹妹岂不是…”汤小池未敢深思,急声言道:“若是如此,妹妹身怀六甲怎受得住,这般打击。” 顾默彦未曾想汤小池,并不知晓易岚枫成婚一事。一时糊涂那舒姌姌何以得知,又怎会独自下山。还是先到易府一探究竟,再做打算,俯身伸手邀道:“汤姑娘,若不介意与在下共乘马匹,你我速速赶回易府一探究竟。” 顾默彦乃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拘小节,汤小池虽云英未嫁也是豪爽之人。不曾多想,举手任由顾默彦拉她上马。快马奔起颠簸,汤小池不由后仰靠在男子宽厚膛前。方才不觉有甚,此时鼻尖轻绕男子气息,心神微荡便觉双颊发烫,垂目娇羞。身后之人,只觉身前女子身上幽香,亦有几分心猿意马,凝眉聚神挥鞭赶马。 易府正堂内,易老爷与易夫人端坐堂中。堂中赵媛玉端庄候在一侧,三人皆在等着易岚枫。 一夜未眠,双眼微肿的赵媛玉,浓抹脂粉遮掩疲态。一早便候在正堂,为公婆奉茶。舒姌姌初嫁府中,也是日日向易夫人请安。只是自古妾室毫无地位,夫家自是不看重,易夫人便免了日日请安,改为初一十五请安便可。而赵媛玉身为正室,妇德七出第一条便是向公婆尽孝。即便赵媛玉蛮横,面上功夫自不会落人话柄。 易老爷见跨槛而入的易岚枫,捏胡隐忍着怒气。易夫人扫了一眼易老爷,轻眨眼皮佯装斥道:“枫儿,还不快与妻子一同敬茶。” 易岚枫冷眼扫过赵媛玉,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杯,上前跪下朗声道:“父亲,请用茶。” 赵媛玉未曾想易岚枫在高堂面前,亦半分情面不讲。慌忙上前捧过茶杯,屈膝跪下。易老爷顾忌着面子不好发作,奉茶倒算顺利。 易夫人示意赵媛玉随她到后堂,方便这对父子单独叙话。 易老爷怒目而视,训斥道:“枫儿你如今越发没了规矩,大婚当日怎能抛下满堂宾客。” 易岚枫自知理亏,下跪垂目拱手,任由父亲训诫。 “昨夜洞房花烛,对新婚妻子置之不理,若传出去老夫这脸面何在?” 易老爷见易岚枫不言不语,气焰更旺,转为怒吼:“不成器的东西,为了一个妾室如此这般,若不是看在她腹中有子,为父定不容她。” 易岚枫隐忍急切,平和言道:“父亲,莫要为难她。” “这府中何时轮到你做主了,倘若日后诞下男丁,府中尚有她一席之地。” 易岚枫挺直脊背,眸光深沉拱手说道:“父亲莫要逼迫孩儿,若府上不容她,孩儿与她一同出府便是。” 易老爷身子轻颤,气息不畅微咳,切齿痛恨言道:“逆子,你是想气死老夫。” 易岚枫从容不迫慢条斯理道:“父亲,保重身子。孩儿即将为父,当知为人父母不易。只是孩儿定做不出,留子弃母之事。望父亲体谅孩儿,万事孩儿皆可依父亲,唯独这件不行。” 易岚枫起身上前想扶易老爷坐下,却被易老爷挥手弹开。易老爷摇头叹气道:“罢了,老夫当真是老了,做不得主了,你退下吧,莫在此处碍眼。” 易岚枫垂头拱手拜别父亲,步履缓慢出了正堂。 巳时过半,骄阳正烈。易岚枫只觉身上寒噤,穿过碧玉成荫的桃林。行经池畔小桥,驻足逗留。桥面垂摆嫩绿三出复叶的迎春花枝。三出复叶犹如手掌,易岚枫折下一枝放于掌面。三叶大小不均,倒像一家三口男女与孩童。眸光伤感,嘴角轻笑自言道:“姌姌,你我与腹中胎儿,定如这三瓣枝叶一般盘根而生,生死不离。” 思及心爱女子,易岚枫眼眸柔情,青紫衣衫渐动,举足离去。身后盘旋翻滚飘落一片,嫩绿三瓣枝叶。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又逢七夕 碧绿成荫桃林中,露出一双女子幽怨眼眸,望着青紫衣衫渐行无踪。 女子上着水蓝色绢布直领窄袖过膝褙子,白色对襟姜黄丝线绣着铜钱花样,内穿月白交领长袄衫,下穿青蓝马面裙。赵媛玉发髻高挽梳着妇人头珠玉满头,眼眸低垂玉手剥开枝叶走出桃林,行至池畔小桥上痴痴呆立。 适才,易夫人拉赵媛玉说些贴己话。易夫人自然了解儿子易岚枫吃软不吃硬,便教赵媛玉凡事顺着易岚枫。身为正室应该有容忍之量,如此贤良淑德,日子久了待易岚枫腻味妾室,便会念起正室的贤良。可她赵媛玉心高气傲,昨夜洞房花烛夜之辱挥之不去。费尽心思嫁与易岚枫,她不甘心这般堂堂正室任由妾室独宠。按规矩今日身为妾室的舒姌姌,本该向她这个正室请安。可易岚枫寸步不离舒姌姌,她即使有意刁难也近身不得。 赵媛玉望着池面倒影,孤寂落寞。恍惚多出两个,耳鬓厮磨的男女倒影。赵媛玉眼中落寞转瞬已是怨恨,心道:舒姌姌你母亲欠我娘亲的,自当让你母债女还,来日方长,连同我这份慢慢算账。 赵媛玉转身举足脚踏,方才那片三瓣枝叶,愤然离去。 易岚枫还未踏进别院门槛,远远便听闻阿金唤他:“少爷,少爷。” 易岚枫怕扰到舒姌 分卷阅读95 姌,转身迎向阿金。 二人碰头阿金轻声言道:“派去的人,在半道碰上顾公子与小池,眼下正往这便过来。” “带他二人到我书房去。”易岚枫吩咐阿金,先行前去书房。 桃红柳绿,蝉声阵阵,金风玉露,七夕佳节。 竖领石青色薄纱宽袖长衫子,头梳坠马髻只插一支金簪。罗纱轻薄,更显女子腹部高隆。舒姌姌单手撑腰由汤小池搀扶,在廊下走动。头插那支金簪,簪头镶嵌绿翡翠所制而成三叶草状,翡翠通透嫩绿。 白驹过隙,转眼仅剩一月有余舒姌姌便要生产。悉心将养一月,胎象好转这让易岚枫欣喜不已。那日,汤小池回府,易岚枫如实告知舒姌姌胎象不稳,叮嘱她莫要在舒姌姌面前提起任何事,惹舒姌姌忧思伤神。 舒姌姌虽有疑惑,但汤小池不曾提起,日子一久便淡忘了。 “妹妹,今日七夕佳节可曾祈福?” 汤小池扶舒姌姌回房入座歇息,随意问着。 将养一月,舒姌姌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只是越发慵懒,软糯言道:“只求平安诞下这腹中胎儿。” 汤小池斟上一杯水递与舒姌姌,瞥了一眼那支翡翠金簪,满含羡慕笑道:“这支翡翠金簪,今日为妹妹梳头倒是头一次见。” 舒姌姌抿了口水,放下水杯羞笑道:“一早醒来,便在枕边了。” “平日里冷漠的少爷,竟是性情中人,这三叶草是何寓意?” 舒姌姌垂目莞尔一笑,轻抚腹部,柔情细语道:“如同一家三口。” “这寓意极好,旁人羡慕不来。” 舒姌姌闻汤小池话中有话,并未理会。这一月,汤小池到厨房没少与阿香掐架,就连红莲那丫头也帮衬着,汤小池自是没少受气。顾念着舒姌姌的身子,她并未在舒姌姌面前抱怨。 上月十五那日,舒姌姌向易夫人请安。这是赵媛玉嫁入易府,初次与舒姌姌见面。易夫人旁敲侧击暗示舒姌姌,身为妾室莫要不懂规矩。舒姌姌有易岚枫同陪倒还好,赵媛玉自然落寞。虽未说甚只是如常请安,可舒姌姌分明感到那双眼眸中的恨意。 赵媛玉与易岚枫成亲一月,未曾圆房怎能不恨。而舒姌姌自知如此不合规矩,虽然嘴上规劝易岚枫,试问哪个深爱夫君的女子,愿意与人共侍一夫。舒姌姌本就是平凡女子,亦曾想过如若不是她家道中落,与易岚枫门当户对哪会有如今这般为难之事。她舒姌姌如今只是区区妾室,唯一可仰仗的只有夫君易岚枫的宠爱。 一早易岚枫见床上心爱女子,睡颜香甜。拿出一支翡翠金簪放在女子枕边,眸光柔情俯身轻吻朱唇,起身更衣离去。 昨日赵东胜捎话,今日邀易岚枫一叙。如今赵东胜终是易岚枫名义上的岳丈,即便易岚枫心中明了所为何事,可终究不好拒绝。 以赵媛玉性子岂会不向赵东胜哭诉,舒姌姌终究是旁人之女,如今爱女这般受人冷待,赵东胜岂会坐视不理。 身着银红绸缎交领宽袖大袖衫的赵媛玉,扶着易夫人协同阿香与红莲,到了别院院口。 阿全一看易夫人自当不敢阻拦,恭敬行礼。易夫人并不理阿全,径直踏步而入。 赵媛玉趁易岚枫不在府中,邀易夫人与她同去探望有孕在身的舒姌姌。 红莲眼波狡猾,刚进别院便高喊:“夫人您慢点。” 房内舒姌姌与汤小池慌忙迎出,舒姌姌由汤小池扶着艰难行礼,谨慎唤了一声:“母亲。” 易夫人早就不满易岚枫宠爱妾室,奈何当初人是她选的,面上不好说甚,冷淡说道:“你身子不便,回房吧。” “多谢,母亲体恤。” 话虽如此,易夫人入座,正室赵媛玉却未入座,她舒姌姌身为妾室怎敢入座。 易夫人打量一番舒姌姌,接过赵媛玉斟得茶水,漫不经心说道:“小梦(舒姌姌),你身子不便,伺候枫儿的事便让玉儿代劳吧。” 舒姌姌微皱秀眉,舒展轻笑道:“一切听从母亲。” 易夫人放下茶杯,赞许道:“难得你倒是乖巧。” “你们如今共侍一夫,也算姐妹一场,玉儿既是正室,你唤声姐姐吧。” “是,小梦见过姐姐。”舒姌姌恭敬向赵媛玉行礼问安。 易夫人起身语重心长道:“好了,你们姐妹好生相处叙叙话。” “是,母亲慢走。” 赵媛玉仿若主人般,自顾自送易夫人出门。 待目送易夫人出了别院,赵媛玉眼眸闪过狡诈,转身直面于舒姌姌,已无方才易夫人在那般温顺贤德。 赵媛玉傲慢说道:“妹妹,姐姐是该叫你汤妹妹,又或是舒妹妹呢?” 舒姌姌乍闻心尖一颤,故作泰然自若轻笑道:“姐姐这是何意?” 赵媛玉冷笑一声:“妹妹,可否单独一叙。”回身吩咐道:“阿香在门外候着。” 汤小池不禁心急拉住舒姌姌胳臂,摇头轻声道:“万万不可。” 舒姌姌从小池手中抽出胳臂,眸光坚定言道:“姐姐在门外候着,我只是与赵姐姐说些私房话而已。” “吱呀”阿香关好房门,门内两位女子神色凝重对坐互视。 “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舒姌姌开门见山,赵媛玉见她神色镇定,不禁讥讽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舒妹妹真真得了真传。” 舒姌姌见赵媛玉言语嘲讽,有些微怒直言道:“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赵媛玉眼神狠历,起身到床前画像前,傲慢不逊道:“你可知我是何人之女?” 舒姌姌身子微抖瞠目结舌道:“你,你父亲莫不是,是赵……” “正是。”不待舒姌姌言毕,赵媛玉生生打断。 舒姌姌耳畔嗡鸣,隐隐听见女子们哭声。那是母亲孙莹玉与二娘的凄厉哭声,舒姌姌只觉畏寒恶心。抖动撑起身子,朝赵媛玉一步一步走去。 眼中猩红,微喘气息的舒姌姌抓住赵媛玉的手腕,厉声道:“易岚枫可知你我两家恩怨?” 舒姌姌情绪失控抓住赵媛玉的手腕,自然十分用力。赵媛玉吃痛甩开舒姌姌,奈何舒姌姌咬唇抓紧不放。 “夫君自然知晓,夫君还说先哄你诞下孩子,再将你这丧门星赶出府去。” 那日赵媛玉遣阿香偷听易岚枫父子谈话,半真半假说出只为了争一口气。 舒姌姌玉手托腹提气轻笑说道:“你胡说,我不信你。我身子有些不适,请你速速离开吧。” 舒姌姌自然不全信赵媛玉所说,易岚枫如何待她舒姌姌,怎会信赵媛玉一番胡言挑拨。即便如此舒姌姌心中怅然不乐,赵媛玉竟然是赵东胜之女。如若不是他父亲赵东胜对母亲痴心妄,她舒家怎会有此劫数。如今竟要与赵东胜之女共侍一夫,而她却是屈居赵 分卷阅读96 媛玉正室之下的偏房小妾,这让她情何以堪。 舒姌姌闻此之事,心气郁结难免不适,腹中微痛手上失了力气。赵媛玉突然大力挣脱,险些甩倒舒姌姌,好在舒姌姌扶住梁柱。 赵媛玉见舒姌姌额冒冷汗脸色发白,上前假意扶舒姌姌坐到床上。赵媛玉附耳低声细语,转而得意大笑离去。 “吱呀”房门开启,得意笑声却有些悲切渐渐远去。门外汤小池匆匆奔进惊慌呼喊:“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骄阳忽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炸雷四起。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七夕分娩 暴雨倾盆,雷声作响,闪电破空,马车徐行。 马车内易岚枫眸光柔情,手握一把白玉弦月状梳篦。玉梳通体透白,梳齿上端镂空雕刻一朵玉兰花。这把白玉梳篦是易岚枫月前得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玉器匠师花了一月功夫方才雕刻完成。 易岚枫唇角微扬,眼前浮现舒姌姌发觉那支翡翠金簪的欣喜神态。不枉这些日子他悉心陪伴,舒姌姌胎象终于稳固。那日在池畔见那三瓣枝叶,便命玉器行的匠师赶制一支三叶草翡翠金簪。不知舒姌姌见到这把寓意白头偕老的白玉梳篦,又是哪般娇俏神态。 赵东胜今日相邀却是在府外香茗居,涉及舒姌姌撇下赵夫人单独相见。易岚枫了然于胸,无非是为了他独生爱女之事。 赵东胜近日伤怀感触,前些日子正是孙莹玉的忌日。今日相邀乃是为了赵媛玉,听闻易岚枫独宠舒姌姌,难免疼惜爱女。想起舒姌姌那张与孙莹玉七分相像的容貌,不由思及孙莹玉,心中烦躁不自觉独自喝起闷酒。待易岚枫入了雅间,赵东胜已然微醺。 赵东胜斟上一杯酒递与易岚枫,双颊微红眼含哀思,喃喃自语:“岚枫,我赵某此生憾事,便是不与心爱女子相守。” 易岚枫闻此想起漫天飞雪郊外林间,刻着朱红“一生所爱”的坟头石碑。只是易岚枫并不清楚赵舒两家纠葛,只知赵东胜爱慕舒姌姌之母孙莹玉。 易岚枫见赵东胜也是性情中人,温和言道:“不知岳丈大人,今日唤小胥前来所谓何事?” 赵东胜醉意朦胧耳畔恍惚只有女子,轻柔娇唤:“赵大哥。”赵东胜充耳不闻易岚枫言语,早已忘却今日邀易岚枫来此为何。 易岚枫见赵东胜酒醉,唤来门外阿金与赵府下人,架起赵东胜上了马车,送他回赵府。 易岚枫心中惦记家中心爱女子,送完醉酒岳丈赵东胜回赵府,便赶往玉器铺取了这白玉梳篦,打道回府。 马车内易岚枫神色温情迷离,那身茶白锦缎圆领袍衫,衬得原本白皙如玉面庞,几分柔情几分痴恋。 “少爷,到了。”马车外阿金唤了一声,易岚枫回神轻笑收好梳篦,放置怀中起身下了马车。 阿金撑把姜黄纸伞为易岚枫遮雨,踏上石阶到了正门屋檐下,易岚枫接过纸伞淡笑道:“阿金,到厨房看看小夫人的药膳。” “想必是牛郎织女,被少爷的痴情感动,这才天降大雨。”阿金见易岚枫心情甚好,故而打趣一番。 易岚枫蹙眉忍笑道:“你这厮,莫不是讨打。” “少爷莫恼,阿金这便去。” 阿金嬉笑着与易岚枫,在正门口分别。只因赵媛玉正室入了门,下人便改口唤舒姌姌小夫人。 易岚枫撑着姜黄纸伞,步履轻盈。逆风刮起茶白下裳衣角,留下一片湿痕。雨雾濛濛,白烟缭绕中有人冒雨狂奔。 隐约却像阿全,奈何阿全只顾赶路穿过长廊,并未发觉池畔小桥上的易岚枫。 易岚枫蹙眉神色一紧,步履如风任由雨水溅湿衣衫。别院门口空无一人,依稀可闻女子悲鸣。 易岚枫失神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姜黄纸伞飞落雨地。易岚枫奔进雨幕中,雨势正盛眯眼疾奔,数丈之距他却已在心中呐喊无数遍:“姌姌,可是你出了何事?姌姌,莫要吓我。” 屋内灰暗,汤小池跪在床前拉住床上抖动通白的玉手,哽咽喊道:“妹妹,你别憋着,哭出来好受些……” 床上女子青丝披散,眼神涣散木然,冷汗涔涔濡湿鬓发,唇色灰白贝齿紧咬下唇渗出猩红。 “姌姌……”易岚枫衣衫滴水驻在门口怔住低声呼唤,顷刻回神抢到床前,拉开汤小池握住女子冰冷颤抖的玉手。 “姌姌,我是易郎,姌姌……”易岚枫满眸忧色音色惊慌,床上女子毫无反应,只是隐忍痛楚寒栗不断。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汤小池立在一旁呜咽,“出了何事?”易岚枫青筋暴起怒吼,汤小池惊慌跪地言道:“适才少夫人与妹妹单独叙话,不知说了何事,妹妹便不好了,怕是要生了……” 易岚枫满眼厌恶,咬牙切齿道:“赵媛玉……”生生暂且咽下这口气,眼下舒姌姌的身子要紧,急声问道:“稳婆呢?” “阿全已去请了。” 易岚枫垂头望见床榻殷红一片,心如刀割伸手轻抚女子额发,连声呼唤:“姌姌,你看看我,姌姌,姌姌,昨日你还念叨要与我同游灯会……” “易岚枫……”舒姌姌气若游丝,艰难吐出几个字,便咬牙抽搐。喘息急促,玉手从易岚枫手中抽出,颤抖着想要取下手腕上的五彩缕。 “姌姌,你要作甚?”易岚枫帮她取下五彩缕,舒姌姌却将五彩缕放入易岚枫掌中,唇抖颤语道:“还与你。”伸手在枕边艰难摸索,用力握住那支翡翠金簪,本想递与易岚枫,手上没力松手金簪滚落一旁。 易岚枫捡起金簪,心疼无奈道:“姌姌,究竟发生了何事?” “易……易岚……枫,如若我去了,劳你将我葬与父母坟旁……” “姌姌,莫要胡说,想想我们的孩子,他还未出世……”易岚枫如鲠在喉眼角湿润,无助握住那双冰冷的玉手。 舒姌姌忽然凄然冷笑两声,眼神凄厉决然言道:“我舒姌姌就算死,亦不会让我的孩儿唤仇人母亲。” “仇人?”易岚枫灵光一现瞠目心惊,从前只道赵媛玉与秦怀仁是姻亲,知晓舒姌姌身份倒也正常。眼下舒姌姌如此决绝,当真两家有何纠葛。 “来了,来了……”阿全浑身湿透,拉着稳婆到了门口。 “易公子,快出去,这女人生孩子男子诸多不便。”稳婆催促易岚枫,易岚枫握住那双已然无力的玉手,愤然道:“我在这陪着她。” “易公子,这不合规矩,莫让老身为难。” 阿全去请稳婆,而阿六则去请了易夫人。 易夫人听闻舒姌姌早产,自然不免担忧,由小桃撑着纸伞匆忙赶来。 “枫儿,莫要耽误功夫。”易夫人上前拉起易岚枫, 分卷阅读97 示意阿全阿六请易岚枫出去。 易岚枫望着舒姌姌脸色煞白,瞌眼低喘仿若随时会撒手人寰。咬牙松手起身大步到了门外。 “吱呀”身后房门关闭,炸雷轰鸣,易岚枫悲笑走入大雨中行至池畔小桥上。取下手腕上昔日舒姌姌,亲手为他戴上的五彩缕。掌中瘫着一对五彩缕,交错相缠不分你我,耳畔恍惚有舒姌姌娇柔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泪水划过俊逸面庞与雨水融为一体,易岚枫忽然大力将掌中五彩缕掷向池面。碧绿池面雨水击荡凹凸,盛开粉嫩荷花摇摆垂枝。易岚枫双手合十,喃喃自语:“愿上苍垂怜内子,听闻五彩缕乃是续命绳,如若不够我愿自折阳寿,为她添寿。” “噼啪”银光闪现,只听“咔擦”一声池畔柳树雷击倒地,滋滋黑烟顷刻之间大雨吞没,只剩黝黑焦皮树干。 “少爷,少爷……”原本到厨房的阿金,却见丫鬟们到厨房进进出出,一问之下得知小夫人提前分娩。撑伞匆忙赶往别院,却见他家少爷呆立在池畔小桥上。 易岚枫视若无睹,转身奔回别院。 门外可闻屋内稳婆焦急唤道:“小娘子你倒是用劲,这使不上劲可如何是好。” 稳婆上手沾满鲜血,不住提醒床上木然女子。 汤小池跪在旁边哭喊着:“妹妹,你别吓姐姐,妹妹……” 易岚枫心急如焚顾不得礼数,轰然推门而入,不顾易夫人众人阻拦直奔床前。 易岚枫望着床上毫无生恋的女子,眸光疼惜转为深沉,俯身到舒姌姌耳畔低语,起身转身离开,静静候在门外。 床上原本双目无神的舒姌姌,眼眶渐红咬牙低呜,转而变成凄厉嘶吼。汤小池与稳婆不由欣喜:“使劲,对,使劲……” 门外易岚枫听闻嘶吼,只觉声声撕裂胸膛,憋闷绞痛。身前柱身铁拳生生砸出拳印,鲜血渗出视若无睹,他心中唯道:姌姌,你疼我陪你疼。 粉色纸伞雨中疾步,踏入云翠阁推门而入,焦急唤道:“小姐,小姐……” 屋内红色暖帐,床上赵媛玉蜷缩浑身颤动。窗外炸雷闪过,女子双手仓皇掩耳恐惧尖叫。 阿香奔到床前抱住赵媛玉小声哭泣,赵媛玉瞳孔放大,推开阿香颤抖问道:“她,她怎么样?” “怕是不好,听闻使不上劲,怕是要一尸两命。” “哈哈哈……”赵媛玉如同鬼魅凄厉大笑,“她死了,便无人与我争抢夫君了,哈哈哈……”赵媛玉笑中带泪,她是恨舒姌姌,恨她母亲独占父亲心头,害她母亲周莹莹哭了一辈子。一时气盛,便在舒姌姌耳畔讥讽言道:“可怜你那九泉之下的父母,忌辰却无子女知晓。”可如今听闻舒姌姌这般,心头并无痛快,只有惊恐与一丝悔意。 “哇哇哇……”一声啼哭响彻雨空。云开雾散,雨水骤停,袅袅白雾,七彩虹桥悬挂天空。门外男子难掩欣喜冷冽满目怒火的易岚枫,踏进云翠阁内。 端坐桌前的赵媛玉身子轻抖,深吸吐纳维持平静,扫了一眼杀气腾腾的易岚枫,垂目不语。 “赵氏,当真是我小觑于你,你这毒妇。” 赵媛玉冷笑一声,举目直视傲慢道:“在你易岚枫心中,我赵媛玉早已不堪。”眼中泪珠打转,倔强说道:“不知夫君你如何处置,我这正室妻子。” 易岚枫蹙眉松快,不屑道:“既然你如此看中正室之位,可惜你不配做我易岚枫的妻子。”易岚枫转身负手而立,轻笑淡然道:“易赵氏善妒,祸乱家和,正合七出之条。” 赵媛玉猛然起身,结舌问道:“你,你要休了我?”随即怒视眼前男子决绝的背影,有恃无恐冷笑道:“莫非你不怕我告发舒……” “咳咳咳”未待言毕,身前男子犹如暴怒猛兽,骤然转身虎口掐住赵媛玉修长的脖间。 “赵媛玉,莫要挑战我的耐性。” “易……咳咳,放……”赵媛玉满脸涨红,嘴唇紫红双手拼命挣扎,拉扯易岚枫的铁腕。 门外阿香偷听见势不妙,闯进扑到易岚枫腿前,哭腔求饶:“少爷,再不松手会出人命的。” 理智渐回的易岚枫,猛然松手。赵媛玉无力支撑,瘫坐在地,不住咳嗽。阿香抢上前去,扶起赵媛玉。 易岚枫眼神厌恶,蔑视道:“杀你,倒是脏了我的手。”转身将走,回眸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便顶着正妻之名,在此终老吧。” 分卷阅读98 “易岚枫,你想作甚?我父亲若知晓,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出嫁从夫,你父亲又能奈我何。” 易岚枫径直出了云翠阁,院口传来落锁之声。阿香奔到院口,拍打院门,恐慌喊道:“少爷,你开开门啊,少爷……” 缓缓来到门口的赵媛玉,双腿一软滑坐在地,玉手颤抖抚向淤痕脖间。良久,凄凉疯癫大笑。阿香见她家小姐如此,手足无措只是陪在一旁小声哭泣。 青烟丝丝,烛火燃尽。门外旭日东升,一束光亮透过窗棂,洒在粉色纱帐上。 床上女子蹙眉畏光眨眼几次,方才缓缓睁开美目。床前合衣趴睡男子,胡渣冒青剑眉紧皱。舒姌姌轻轻伸手抚向男子眉心,只觉这一睡恍如隔世。 男子眼皮轻动瞠目,猛然挺直脊背,握住眼前白皙玉手。 “姌姌,你醒了……”明明满眼欣喜声音透着伤感疼惜。 舒姌姌只觉浑身虚浮,无力撑起身子。易岚枫扶她靠起身子,围好锦被,眼波温情说道:“姌姌,你定然饿了吧!我命人送些吃食过来。” 舒姌姌望着满目宠溺的易岚枫,颔首不语。待易岚枫离开,舒姌姌东张西望却未见婴孩。心中焦急,艰难起身下床,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吱呀”房门开启,易岚枫惊呼道:“姌姌。”飞奔上前抱起舒姌姌,抱怨道:“你这是作何?”舒姌姌见他剑眉紧锁眸色微怒,心尖一甜,浅笑道:“易郎,我们的孩儿呢?” “妹妹,你终于醒了。”门外汤小池怀抱婴孩,难掩喜色。 易岚枫轻放舒姌姌到床上,重新靠好。汤小池已抱着婴孩,到了床前。 “姐姐,快让我看看孩子。” 舒姌姌抱过柔软的小身子,眸光慈爱望着微微睁眼的婴孩。婴孩睁大眼珠,黑漆如墨玉般眼瞳,嘴角微微一笑。 舒姌姌眼角微湿,哽咽笑道:“她笑了。” “在自己娘亲怀中,自然要笑。妹妹,你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少爷,不吃不喝守了你一天一夜。” 舒姌姌举目相望,易岚枫只是轻轻莞尔而笑,俯身抱过孩子轻声说道:“你身子未好,好生将养着。”转身将孩子替给汤小池,吩咐道:“小池,好生照顾着。” “若有事便让阿全到钱庄寻我。” 舒姌姌浅笑颔首,目送易岚枫出门。 钱庄那边,早在几日前易凌骞便嚷着要见易岚枫。可偏又不到易府,怕的就是易老爷知晓。这易凌骞看似儒雅书生,整日沉迷附庸作雅花天酒地,流连风月场所。从前这般才将他远送嵩阳书院寒窗三载,如今归乡依旧死性不改。他虽与易岚枫同宗同辈,却无易岚枫家大业大。易凌骞父母早逝,曾叔公自然自幼怜惜宠爱独苗曾孙,那点家业几乎被易凌骞挥霍一空。这些年若不是靠着易岚枫接济,恐怕曾叔公早已流离失所。 易岚枫赶到钱庄,易凌骞倒是一副少主的派头,悠哉喝着茶。 “堂兄,你可算来了。”易凌骞迎上前去一路陪笑,饱读圣贤却如市井小人。 若不是看在曾叔公的薄面,易岚枫早遣人轰他出门。 “乾弟,可又是有了难处?” “知我者堂兄也。” 易岚枫见易凌骞嬉皮笑脸,无奈摇头道:“乾弟你自幼饱读诗书,为何偏要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 易凌骞闻此并不恼怒,反倒笑道:“我一介柔弱书生,又能作何?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图个逍遥痛快。” 易岚枫蹙眉不语,易凌骞回乡这一个月作何,他早有耳目。如若今日不替易凌骞还清花酒欠债,债主登门只怕曾叔公气急一命呜呼。 易岚枫不动声色唤伙计,取来笔墨纸砚言道:“乾弟,此番乃最后一次,立下字据便可得你所想。” 易凌骞眼珠流转暗自盘算,先度过此番日后再说。提笔行云流水落下字据,按下手印将字据交与易岚枫。 易岚枫扫了一眼收好,拼命伙计取出二百两银票交与易凌骞。 易凌骞如释重负接过银票,塞到怀中拱手道:“多谢堂兄,乾弟告辞。” 易岚枫轻嗯一声并不挽留,易凌骞转身匆匆出了钱庄。 莺莺燕燕,罗纱满堂,污言秽语,酒酣人欢。春红楼二楼最后一处的厢房外,有两名大汉把手。厢房内,紫纱罗衫包裹玲珑有致,青丝垂腰,袅袅檀香琴桌前,玉手轻拨以曲抚心。女子粉黛略施,美目盼兮,唇瓣嫣红,嘴角轻扬,妖娆傲娇。 易凌骞近来逗留烟花之地,正是心系春红楼头牌姑娘春若水。这春若水人如其名,柔媚如水琴棋书画更是拿手。奈何清高自许,却流落风尘。城中有钱公子哥自是趋之若鹜,只盼入了春若水的眼,作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春若水来春红楼三载,早就听闻城中第一公子美名。年芳双十,花无百日红,春若水心中自然期许,可早日从良。可她身为春红楼头牌,一般人哪有这般财力。即便有,若是草包无知自是不肯。如今听闻易凌骞乃易岚枫堂弟,又一表人才自然礼遇待之,只盼他日为她赎身双宿双飞。却不知易凌骞连花酒钱皆是赊欠,如何替她赎身。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暗生棋局 两日后,易夫人一连三日未曾见赵媛玉前来问安。只道赵媛玉莫不是身子不适,协了红莲与小桃前往云翠阁探望。 院门紧闭铜锁禁锢,易夫人蹙眉不悦,堂堂易家少夫人被人禁足阁内,她身为易府夫人竟然毫不知晓。 红莲拍打院门,高喊道:“少夫人,少夫人,夫人来看望少夫人了。” 房内披头散发的赵媛玉,只着寝衣脸色发青唇瓣干裂,无力躺在床上。阿香亦好不到哪去,趴在床边低喘。易岚枫落锁之后,命人三日后再往云翠阁送饭,以示惩戒。 阿香闻后挣扎着起身,捂着腹部步履蹒跚赶到院口。声音嘶哑,有气无力说道:“夫,夫人,救救我家小姐。夫人……” 易夫人闻后早已恼火,回身质问身旁的小桃与红莲道:“到底出了何事?” “奴婢不知。”小桃与红莲见易夫人发怒,欠身垂目不敢直视。 “岂有此理,红莲去叫管家过来。” “是,夫人。” 片刻过后,管家贵叔匆匆赶来。 “夫人,唤老奴何事?” “贵叔,你也是府上老人,这府上出了大事,为何无人知会本夫人?” 贵叔见易夫人面色不悦,早已知晓所谓何事,拱手道:“少爷吩咐下来,老奴自然不好违抗。” “枫儿?”易夫人瞠目惊讶,那双鸳鸯眼原本圆而有韵,此刻满目诧异。独子易岚枫向来温和良善,怎会如此待正室妻子。 分卷阅读99 “可说为了何事,禁足少夫人?” “这老奴倒不清楚,少爷只是吩咐下来,三日不许送吃食与少夫人。至于何时解了禁足,并未提起。”管家贵叔如实相告,易夫人皱眉闷嗯一声,吩咐道:“既然三日已到,开锁吧。” “是,夫人。”贵叔从腰带取下一串钥匙,“咔擦”一声锁开,大门开启。阿香扶在墙壁一侧,艰难请安:“夫,夫人。”脚下无力,瘫倒在地。“小桃,快扶阿香起来。”易夫人吩咐小桃,领着红莲径直前往房内。 床上赵媛玉见易夫人进来,嘶哑着嗓子呜咽起来。她自幼赵东胜夫妇娇纵于她,她何时吃过这份苦受过这等气。 “玉儿,莫哭,你与枫儿之间到底出了何事?”易夫人安抚着怀中的赵媛玉,出声询问。 赵媛玉闷声哭泣不言不语,小桃扶阿香进来。阿香哭着说道:“少爷怪我家小姐那日去了别院,才惹得小夫人动了胎气提前分娩。” 易夫人轻拍赵媛玉脊背,责备道:“这枫儿何时不明是非,那日,本夫人也去了,岂不是连本夫人也要责怪。” 赵媛玉闻后呜咽更甚,易夫人心疼道:“玉儿,母亲知你心中委屈。你放心,母亲这便到别院问问那汤小梦,如何吹得枕边风。” 易夫人安抚一下赵媛玉,起身到了门口管家:“贵叔,快让人送些吃食过来。再派人请来郎中,为少夫人诊脉。” “是,老奴这便去。” 易夫人颔首待管家退下,回身唤道:“红莲,你随本夫人到别院看看。” “是,红莲。”红莲垂目斜眼望了赵媛玉,眼底划过狡诈。床上赵媛玉微微一笑,转瞬即逝掩面低呜。 别院房内,舒姌姌靠在床上垂目望着怀中,吸吮奶水的小人,满眼疼爱。 待婴孩食饱酣睡,轻轻放下婴孩躺在一侧。 汤小池端着乌鸡汤,到床边伺候舒姌姌食用。已过三日,舒姌姌气色好转面色已显红润。 想起那日生产,舒姌姌仍心有余悸。若非易岚枫那句话,她恐怕当真在劫难逃。舒姌姌逃亡此地,虽曾想过家中双亲已遭不测,终究秦凛轩与易岚枫,都不曾提及故而心存侥幸。那日陡然得知赵媛玉乃是赵东胜之女,自是锥心之痛难以接受。后闻父母早已回归九泉,气急攻心情绪大动故而动了胎气。她生生忍着痛心结难解,她舒姌姌要与仇人之女共侍一夫。日后产下孩儿无论男女,皆要唤赵媛玉嫡母。这几日她耳畔恍惚缭绕,易岚枫那句:“不想报复,当真甘心亲者痛仇者快。” 易夫人端着架子,横眉怒目到了别院,径直进到屋内。 汤小池见易夫人一脸不悦,慌忙欠身道:“夫人。” 易夫人傲慢轻嗯一声入座,舒姌姌示意汤小池扶她下床,上前恭敬行礼道:“母亲,儿妾失礼了。” 易夫人念舒姌姌在月子中,体恤道:“小梦,你先坐下。”“多谢,母亲体恤。”待舒姌姌入座,易夫人呷了一口茶,冷言冷语道:“你可知玉儿被禁足云翠阁,三日水米未进?” 舒姌姌镇定自若垂首答道:“回母亲,儿妾不知。” “嘭”茶杯摔在桌面,茶水四溅流淌落地。易夫人自以为舒姌姌心知肚明故作不知,疾言厉色道:“亏得平日里本夫人念你无父无母,对你多加善待。” 舒姌姌慌忙起身垂目低声道:“母亲大动肝火,究竟为何?” “枫儿自幼良善,禁足这般事情,难道不是你谗言所为。” “母亲误会了,那日生产儿妾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姐姐已被禁足三日,儿妾确实不知。” 易夫人转念一想适才心急,未曾思虑周全,眼下想来莫不是当真错怪了舒姌姌。易夫人脸上不尴不尬,言语稍微柔和说道:“看来是母亲错怪于你,如今你已为人母,须知家和万事兴。” “儿妾,明白。” “嗯,你身子未恢复,好生歇着吧。” 易夫人尚未起身,门外候着的红莲闯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垂首言语支吾道:“夫人,奴婢有一事,不知,不知……” “你这丫头,有话直说。”易夫人见红莲支支吾吾,起身到红莲身旁又说道:“平日里属你牙尖嘴利,到底何事莫要扰了旁人歇息。” “事关小夫人名节,奴婢不敢乱说。” 屋内三人皆是一震,易夫人气急败坏道:“红莲,莫要信口雌黄,你可有凭有据?” “回,夫人,奴婢亲眼所见,去年腊月原是迎娶张小姐那日,有一男子独自进了别院。” 舒姌姌与汤小池已然明白,红莲所说的男子正是顾默彦。只是舒姌姌身正不怕影子斜,自不怕旁人污蔑于她。 “你说,红莲所说是否属实?”易夫人玉手直指舒姌姌面前,“回母亲,那人是顾氏镖局的顾公子,只是前来为夫君道贺。” 易夫人将信将疑道:“默彦既要道喜,为何独身一人来此,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是,儿妾考虑不周。” 红莲见易夫人半信半疑,仓皇喊道:“奴婢还听人说……说小夫人乃足月生产并非不足月。” “红莲,你信口开河颠倒是非。”汤小池扶着舒姌姌,回呛红莲。 “放肆,本夫人尚在此,轮不到你一个丫鬟多嘴。”汤小池屈膝跪下,心急道:“夫人,莫要听信旁人一面之词。” “是不是一面之词,唤稳婆前来当面对质一问便知。” “儿妾,正是此意。待稳婆前来,自可还儿妾清白。” 易夫人到门口唤道:“阿全,去把那日接生的稳婆请来。” “是,夫人。” 易夫人端坐桌前,蹙眉阴沉着一张脸。舒姌姌端站着,从容不迫。 一盏茶后,阿全带着稳婆到了门口。 那稳婆见到易夫人行礼道:“易夫人。”暗自瞥了一眼舒姌姌,却恰巧被易夫人发觉。手指舒姌姌面朝稳婆严谨问道:“稳婆,本夫人问你,那日接生婴孩是否足月?” 那稳婆与冯嬷嬷年岁相仿,垂目恭敬答道:“以老身几十年的经验,可断定乃是足月生产。” “你,你莫要胡说。”舒姌姌瞠目结舌,身子倾斜扶额有些头晕目眩。汤小池慌忙起身扶住舒姌姌,有些担忧低唤一声:“妹妹。” 易夫人勃然大怒回身大发雷霆道:“汤小梦(舒姌姌)你还有何要说?” 舒姌姌缓缓屈膝跪下,举目坦荡泰然自若道:“儿妾问心无愧,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何人要害你?人证具在,岂由你狡辩。”易夫人已然怒火中烧,自是不信舒姌姌。“阿全,请家法伺候,杖行二十大板。”阿全面色难为,拱手道:“夫人使不得啊,若少爷回来,小的不好交代。” “阿全,杖 分卷阅读100 行。”易夫人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切齿而言。阿全只是下人,无奈退下去取刑具。 汤小池跪着爬到易夫人腿前,拽着衣角哭着求饶道:“夫人,使不得,二十大板会要了人命,妹妹她身子虚弱。夫人,奴婢愿意替妹妹受刑。” “本夫人先收拾汤小梦(舒姌姌),再收拾你。”易夫人甩开汤小池,见舒姌姌瘫坐在地,只道舒姌姌畏惧,冷喝道:“我儿待你不薄,今日本夫人便替我儿出口恶气。” 舒姌姌只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无力言语,脸色早已煞白。恍惚间只觉被人架起,拖到院中。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杖刑 眼见舒姌姌被人按在长凳之上,汤小池抢上前去护着呼喊着:“奴婢求夫人,万万不可,夫人…” 易夫人冷面霜眉挥手唤道:“把这丫头先绑起来,免得碍事。” 阿全与阿六平日里与汤小池交好,于心不忍亦无可奈何。二人架起汤小池,阿六附耳低语道:“池姐姐对不住了。”汤小池被绑在廊下柱上,仍旧哭求着:“夫人,妹妹她是被人诬陷…” 伏在长凳之上的舒姌姌缓过一口气,咬牙提气喊道:“母亲,儿妾冤枉…” “事到如今由不得你狡辩。”一旁红莲搬来六角圆凳,眼波得意故作关切道:“夫人,坐下歇歇,莫气坏了身子。”易夫人闷哼一声坐下,红莲殷勤为易夫人捶肩。 “啪啪”两杖不轻不重落下,阿全与阿六如何忍心实打。易夫人自然察觉,喝道:“你们二人存心糊弄本夫人,莫不是要尝尝这板子的滋味。” “小的不敢。”他二人齐声答道。阿全咬牙低声说道:“小夫人莫要怪我二人。”阿全与阿六相视满眼不忍,咬牙抡起杖棍,重重打下。 舒姌姌瘦弱的身子轻颤,咬牙忍耐。这府中她唯一可仰仗唯有易岚枫,眼下易岚枫不在府中,大约无人可替她解围。她极力忍耐只是轻声闷哼,只愿可有命挨到易岚枫回府。 杖刑之声,混着女子呼喊声。屋内传出婴孩“嗷嗷”大哭声,仿若心有灵犀为母亲鸣不平。 “四,五,六……”红莲狡诈得意,有意报着数目。 十板下去,舒姌姌只着白色寝衣的臀部,渗出猩红血水。额前冷汗涔涔,眼前模糊耳畔嗡鸣,似要昏厥。 “夫人,再打只怕会出人命。”易夫人对汤小池的哭喊置之不理,闭目养神。一旁稳婆垂目不忍直视,举袖拭汗。 树上蝉声阵阵,院中呜鸣不绝。有人匆匆奔进别院,喘气喊道:“住手。”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上穿褐色圆领短袄,下穿月白绸裙的冯嬷嬷,已上前到了易夫人身旁。阿全与阿六早已停手,静观其变。 “冯嬷嬷,你这是作何?”易夫人微抬那双鸳鸯眼皮,冯嬷嬷欠身说道:“夫人这又是作何?” 冯嬷嬷乃是易夫人的乳娘,更一手带大易岚枫,这易夫人平日子对冯嬷嬷倒十分敬重。冯嬷嬷年岁已大,易夫人更是体恤冯嬷嬷不必侍奉,安心在府中养老。 易夫人起身到冯嬷嬷身旁,小声低语一阵。只见冯嬷嬷额前褶皱微拧,待易夫人诉完,若有所思片刻便轻笑道:“夫人,容老身问上几句。”易夫人颔首不语,算是赞同。 冯嬷嬷上前到了稳婆身旁,绕圈周身打量一番,慈眉善目道:“这位妹妹,应当与老身年岁相仿。你我皆是半截入土之人,只盼行善日后若到阎罗殿,不必到那拔舌地狱。” 稳婆不住拭汗,惊愕失色结舌说道:“老身,老身所言句句属实。” 汤小池止住啼哭凝神望着冯嬷嬷,只盼可为舒姌姌洗去冤屈。 冯嬷嬷嘴角抽动,阴笑一声,让人不寒而栗,鄙视说道:“听闻郎中正在府上,不妨请来一察,便知真伪。” 那稳婆扑通跪下惶恐不安,结舌说道:“老身,老身年岁大了,老眼昏花怕是冤枉了小娘子。” “你,你说甚,仔细再说一遍。”易夫人见稳婆突然反口,惊愕不已,伸手直指稳婆,略有抖动。 “回夫人,早在月初便有人到老身家中,交与老身一百两银子,只说让老身咬定小夫人是足月生产。” 易夫人哑然无语,心中此刻六神无主。若易岚枫回府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举目忧愁望向冯嬷嬷。 红莲扶着易夫人身子轻抖,被易夫人察觉训道:“此事你这丫头亦脱不了关系,还不快跪下如实交代。” 红莲扑通跪下,垂目狡辩道:“奴婢也是听人说起,更是出于对夫人衷心,这才着了旁人得道。” 易夫人秀眉轻挑,正言厉色道:“事到如今,莫怪本夫人心狠。阿全,将红莲杖刑三十。” 冯嬷嬷上前扶起脸色舒姌姌,心疼不已不住摇头叹气。舒姌姌撑着身子,恭敬言谢道:“多,多谢嬷嬷…”话未言毕,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妹妹…”阿全替汤小池松了绑,汤小池哭喊着奔上前去,与冯嬷嬷一道扶舒姌姌回房。 易夫人亦忐忑不安急呼道:“快,到云翠阁将郎中请过来。”阿全应声奔出别院,易夫人懊悔不已,怒目而视跪在身前瑟瑟发抖的红莲。 云翠阁内,林郎中替赵媛玉诊完脉,收好诊箱拱手道:“少夫人并无大碍,将养几日自会不药而愈。老夫,先告辞了。” 赵媛玉颔首莞尔,林郎中提箱出了云翠阁。 赵媛玉用些吃□□气神已然恢复,适才红莲隐晦暗示。正是她早已布好的棋局,只是她未曾料到易岚枫竟将她禁足在阁内。眼下正好,即便事情败露便无人怀疑到她身上。即便红莲反水,她亦可推得一干二净。与稳婆送钱之人乃是赵府下人,稳婆自然指认无人。更何况她断定如若易岚枫在,定然不敢将此事闹到衙门。那日听闻舒姌姌命在旦夕,她赵媛玉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可偏生易岚枫这般决然待她,她赵媛玉有仇必报这局棋势在必行。 阿全将半道碰上的林郎中,带至别院。男女有别,林郎中只是将一瓶金疮药交与汤小池。另开了方子活血化瘀的方子,便向易夫人告辞了。 易夫人望着伏在床上,仍旧昏厥的舒姌姌身后殷红一片。易夫人脸上青白心中悔恨,转身到门外喝道:“阿全,行刑。” 红莲呼喊着却不敢供出赵媛玉,如若她反水只怕府上不容她。 易府院中青紫衣衫随风摆动,衣衫主人疾步而行。方才阿全去取刑杖,恰好碰上冯嬷嬷。 “阿全,府上这是何人犯事?”原垂头丧气的阿全,忽闻冯嬷嬷之音,欣喜焦急道:“冯嬷嬷求人老人家,救救小夫人。此刻阿全脱身不得,求嬷嬷到钱庄请少爷回府。” “发生何事?”阿全左顾右盼一番,附耳低 分卷阅读101 语几句,冯嬷嬷凝眉颔首道:“你且先去,老身这便差人去请少爷回府。” 原在钱庄核对账目的易岚枫,却见阿金匆忙奔进唤道:“少爷,大事不妙,小夫人出事了。” 原是泰然自若,笔尖一抖,撂下毛笔,骤然起身急声问道:“出了何事?” “来报的下人,只说请少爷速速回去。晚了,怕是…”不待阿金言毕,易岚枫早已疾步奔出钱庄,跨马而行。 别院门口空无一人,只闻女子凄厉惨叫。易岚枫焦眉苦脸,心惊肉颤。那日也是这般,舒姌姌便命悬一线。易岚枫狂奔进去,却见母亲立在院中,冷眼望着阿全与阿六杖打红莲。心口暗松,好在不是舒姌姌。 “母亲,为何在此惩戒下人?”易夫人乍闻,手足无措掏出手帕,掩唇轻咳两声,柔声下气道:“枫儿,红莲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一言陷人害得母亲误会与小梦。” 易岚枫轻蔑瞥了一眼,渐渐无力喊叫的红莲,漠然说道:“这丫头平日便爱搬弄是非,吃些苦头也好。”回眸直视易夫人,“不知所为何事?”易夫人捂唇佯装身子不适,轻咳几声道:“枫儿,母亲身子不适,先回去了。”侧身向屋内唤道:“冯嬷嬷,陪本夫人回去吧。”屋内冯嬷嬷应声而出,向易岚枫欠身神情凝重说道:“少爷,进去看看吧!”易岚枫见易夫人慌张出了别院,眸色一沉匆忙踏入房内。 床前此刻被屏风相隔,绕过屏风入眼却见床上素白寝衣之人,亦如那日那般脸色惨白,好似一瞑不视。身后血迹斑斑,汤小池轻轻抽泣小心翼翼上着金疮药。 易岚枫抢上前去,悲声唤道:“姌姌…”回眸咬牙切齿厉声道:“小池,这到底是为何?” 汤小池跪倒床前,哽咽言道:“不知何人唆使红莲与那日接生的稳婆,诬陷妹妹与人有染,说孩子是足月生产。” 铁拳咯咯作响,易岚枫眸色阴冷,“嘭”一掌拍毁床边放置空碗的六角圆凳。 碗片碎裂之声,惊吓床上小人,闻声啼哭。汤小池急忙起身抱起婴孩,柔声轻哄拍背。易岚枫愤然起身将走,却被一只冰冷之手拉住衣角。 “易郎…”舒姌姌半瞌眼有气无力低唤一声。易岚枫俯身握住舒姌姌的玉手,疼惜恼怒说道:“姌姌,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罢了,若闹大了,反而于我不利。” “如此作罢,难平我心头之愤。”舒姌姌试图撑起身子,身后吃痛闷哼一声。易岚枫将软枕垫在舒姌姌锁骨下,温和言道:“姌姌,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好生歇着,我去去便来。” 易岚枫径直起身眼神阴沉,如风而至门外。 杖刑已然刑完,伏在长凳之上的红莲身后血肉模糊。两眼微合成缝气若游丝,怕是只剩半条命了。易岚枫冷眼扫了一眼,踱步到仍旧跪在地上的稳婆身前。 稳婆只觉黑影压顶,举首窥望。只见眼前男子长身鹤立,嘴角轻扬眼神阴冷犹如阎罗。稳婆垂目重重磕起响头,哭喊道:“老身错了,求易少爷开恩…” 易岚枫眸色冷冽回身唤道:“阿全将红莲拖下去,莫脏了本少爷的别院。 待阿全拖红莲下去,易岚枫俯身扶起,额前出血浑身战栗的稳婆,平和言道:“老人家,可否告知是受何人唆使?” 那稳婆此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惶恐说道:“月初有一外乡口音男子到老身家中,让老身接生后诬陷小娘子足月生产。并给老身一百两纹银…” 稳婆再次跪下愧疚言道:“老身一时财迷心窍,便做了糊涂之事。” 易岚枫蹙眉深思,除了赵媛玉府上何人会害舒姌姌。倘若当真是赵媛玉,此女心思之毒令人发指。易岚枫细细盘问几句,便让人带稳婆下去。 想到赵媛玉被他禁足三日,水米未进想必吃了点苦头。他倒要看看这位赵小姐,如今是何气焰。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以曲抚心 云翠阁内,赵媛玉爱惜容颜,这几日未曾梳洗打扮,换上织锦蔷色大袖衫对镜梳妆。 铜镜匣内琳琅满目珠宝首饰,赵媛玉拿起那支红玉金簪。眼神游离,念起七夕那日,舒姌姌发髻上那支翡翠金簪。心中酸涩,举目望见铜镜之中,女子满眼落寞。闭目摇头凝神望去,眸色狠厉,喃喃自语道:“舒姌姌,你为何偏偏要与我爱慕同一个男人。易岚枫只能是我赵媛玉一人所有……” 眼前浮现易岚枫那日锁喉之辱,愤然取下脖间,适才戴上的珍珠项圈。“叮当”金丝线崩断,粉润色泽饱满的珍珠滚落一地。阿香从厨房端来几样点心进来,却见珍珠满地。阿香见她家小姐面色难看,不敢言语放下点心,屈膝蹲下捡起散落一地的珍珠。 赵媛玉心烦意乱起身到门口,举目仰空。骄阳似火,云如棉絮,万里晴空,皆在四方头顶。已过一个时辰,却无任何音讯。心中暗自揣测,不知红莲是否得手。垂目却见青紫衣衫轻摆,恍惚举目眼前剑眉星目,却是易岚枫。 易岚枫眼神阴沉,冷笑道:“赵媛玉当真好能耐,竟在府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赵媛玉朗声大笑,不屑道:“夫君既已认定,何须多问?” 易岚枫跨进门内上前到了桌前,手拿折扇拨弄盘碟中的点心。回眸讥讽道:“看来这三日并未让你清醒。” “易岚枫待我告知家父……”易岚枫折扇一挥,“嘭”盘碟四分五裂,点心滚落摊在桌腿角落。 易岚枫嘴角轻扬漠然置之,转身踏出门外,负手背对平和言道:“那便再饿上几日,再与本少爷理论。” 言语平和却如寒冬腊月刺骨冰冷,赵媛玉追上前去,拽住易岚枫袖角,切齿吼道:“易岚枫,为何如此待我?” 易岚枫使力一挥衣袖,赵媛玉猛然被甩倒在地。 易岚枫眸色阴狠,居高临下蔑视身前伏地呜咽的女子,冷语冰人道:“你一而再再而三陷害姌姌,真当本少爷全然不知。” “你空口无凭,如何证实是我所为。”阿香不敢言语,惊恐上前扶起赵媛玉。 “阿曾,你可记得,是否要本少爷带人来与你当面对质。”易岚枫缓缓朝院口走去,回眸正色厉言道:“本少爷自会慢慢折磨于你,你若求死倒正和我意。” “吱呀”易岚枫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门缝中,“咔哒”落锁之声熟悉冰冷。 赵媛玉失魂落魄,良久凄厉闷声大哭,嘶哑喊道:“你倒不如杀了我,图个痛快……”“小姐,这可如何是好?”阿香垂泪扶赵媛玉回房,捡起地面点心,哭道:“小姐,这般与少爷针锋相对,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赵媛玉举帕拭泪若有顿悟,低声言道:“当真是我大错特错,男子 分卷阅读102 自古三妻四妾乃是常事。终究她舒姌姌,只是低我一等的妾室。” 阿香大喜道:“小姐您终于看破了,与其忙着对付别院那位,不如设法讨少爷欢心要紧。” 赵媛玉扯着娟帕,脸上略有悔意叹气道:“恐怕为时已晚,他这般厌恶于我。”阿香不禁哑然,垂目不语。 墙外数丈之高的金桂树,越墙几丈枝叶繁茂郁葱。花开时节,金蕊万点,甜香悠远。初秋将至,云翠阁内人寂景凉。 易夫人回到所居房内,只觉口舌干燥。入座自行斟满一杯茶,已无雍雅直灌入喉。岔气吞咽不得,直呛得面红耳赤。冯嬷嬷上前轻拍易夫人脊背,叹气道:“夫人平日行善积德,今日怎做这般糊涂之事。” 易夫人扶额脸色渐渐平复,拉住冯嬷嬷布满褶皱粗涩的老手,眼含忧色道:“嬷嬷,若枫儿与我心生芥蒂,可如何是好?” 冯嬷嬷于易夫人犹如半仆半母,轻拍易夫人脊背,慈颜安抚道:“夫人,少爷明辨是非应当不会。”冯嬷嬷凝眉踌蹴一二,缓缓开口道:“夫人,有句话老身不知当讲不当讲?”易夫人双手撑首揉捏太阳穴,有气无力道:“嬷嬷与我有话直讲。”冯嬷嬷伸手帮易夫人轻揉太阳穴,平缓直言道:“这少夫人虽是大户人家,可老身总觉那孩子为人不善。” “玉儿?嬷嬷何出此言?” “少爷岂会无缘无故便将少夫人禁足,小梦(舒姌姌)那丫头柔善,入府近一载,何时惹过事端。倒是这位少夫人入府,短短不足两月,府上便已不宁。”易夫人闻后蹙眉暗思,冯嬷嬷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可她看重门户,自然不会轻易全信。握住冯嬷嬷的双手,缓缓说道:“嬷嬷说的倒有几分道理,玉儿入府日子尚短,且在看看。”冯嬷嬷知晓易夫人听进几分,便不再多言。 “母亲。”易岚枫悄然而至,易夫人乍闻一惊,佯装镇定轻嗯一声。 易岚枫见易夫人玉手紧握泄出几分不安,举足踏入门内,平和言道:“母亲当知我所为何来?” “母亲误信谗言伤了汤小梦(舒姌姌),我儿心中只怕恼怒母亲?”易夫人垂目似有悔意,易岚枫上前替易夫人斟茶,无奈轻言道:“母亲只是着了旁人得道,孩儿岂会怪罪于母亲。”易岚枫手捧茶杯,待易夫人接过,继而说道:“只是孩儿这一妻一妾,孩儿自当会管教,便不劳烦母亲了。”易夫人闻后无心喝茶,放下茶杯凝眉恼火,尖言尖语道:“儿大不由母,今日母亲倒真是见识一番。” 冯嬷嬷候在一旁见这对母子这般,上前规劝道:“少爷,夫人也是好意,无心之过。” 易岚枫向冯嬷嬷垂首拱手拘礼道:“枫儿已听阿全言过,今日多谢嬷嬷出手搭救。”冯嬷嬷上前扶起易岚枫说道:“少爷这般折煞老身了。”易夫人闷声不语,横眉怒目伸掌重拍桌面,震得茶杯微颤,起身冷眼讥讽道:“既然如此,日后便由着你管教妻妾。母亲倒要看看,我儿如何□□一妻一妾。” “母亲…”易岚枫无奈轻唤,冯嬷嬷摇头示意易岚枫莫再多言,佯装不悦道:“夫人身子不适,请少爷回吧!”易岚枫拱手无奈拜道:“孩儿,告退。” 易岚枫悻悻出了易夫人所居,心中怅然。这府上日后若想安宁,只怕要多费周折。思及舒姌姌,疾行心尖暗疼。他心中恨极赵媛玉,曾想过杀人灭口。可若赵媛玉无故香消玉损,势必惹人生疑。终究只是女流之辈,若怨只怪她错爱他易岚枫。 行至别院,易岚枫隐忍愁色,唇角微扬温润如玉。 “姌姌。”易岚枫望着床上因伤只能伏卧,眸光疼惜。汤小池抱起婴孩,悄悄退出回到自己房中。自从舒姌姌有孕,汤小池便搬进别院方便照顾舒姌姌。 屋内幽静,易岚枫轻抚舒姌姌柔软青丝。伏卧之人侧首,眼中只有心爱情郎,莞尔柔道:“易郎,事情可处置妥当?”阿全二人终究只使七分力,好在舒姌姌只受了十板。上过金疮药,且服过参汤,眼下倒有些精气神。 易岚枫轻柔扶舒姌姌侧卧半靠怀中,温情细语道:“姌姌你受苦了。”舒姌姌深知易岚枫必然自责,拉起易岚枫骨节分明的左手掌,贴面放置,婉转言道:“易郎事事为我周全,这些苦不打紧。”“姌姌,我…”只见舒姌姌玉指直点易岚枫唇瓣,轻笑道:“易郎,事已如此莫再自责。”易岚枫轻叹颔首,抱紧怀中女子。 “易郎,你我孩儿的名字可曾想好?”易岚枫闻后眼前浮现那可人的小人模样,眸色喜爱,伸手与舒姌姌的玉手十指交缠,软言软语道:“名字不是说好,姌姌你来取。”十指交缠紧握,舒姌姌咯咯娇笑道:“女儿闺名由父亲亲取,旁人羡慕不得。”“旁人?”易岚枫略有迟钝,转而会意皱眉忍笑道:“姌姌,是吃云翠阁的醋。”怀中女子皱鼻娇嗔:“我哪有吃醋。”“好好,我的姌姌无须担忧。”易岚枫忍笑轻哄,十指紧扣放置胸膛,郑重说道:“这里住进名唤姌姌的女子,便已封印永存。”舒姌姌贴耳倾听沉稳心跳,莞尔羞涩道:“我亦如此。” 痴情男女相拥,良久易岚枫灵光一现,惊喜道:“芷夕如何?”舒姌姌凝眉思索不语,易岚枫继而言道:“这孩子未出世狂风暴雨,她出世却是风平雨止。且生在七夕那日,便唤芷夕可好?”怀中女子舒眉颜笑:“芷夕,甚好。”舒姌姌仰面眸光狡黠轻笑道:“我倒想起去年七夕,衣冠楚楚的易大少爷,竟强夺旁人之物。”易岚枫垂目见她一抹偷笑,心中畅然笑道:“若非我强夺,你我哪会有这般姻缘。”怀中女子得意娇笑,附在易岚枫耳畔柔媚说道:“易郎,可否为我弹奏一曲。”易岚枫轻嗯一声,起身将软枕放好,让舒姌姌半靠软枕侧卧。 入座琴前,轻拨琴弦,朗声问道:“姌姌,想听何曲?”床上舒姌姌青丝垂肩,清雅脱俗,美目流转,桃腮含笑。思及昔日荷包相赠那日,柔情娇语道:“此情此景唯有良宵引。”易岚枫垂目轻扫腰间荷包,举目相视一笑。 剑眉星目,气韵高雅,指骨修长,轻缓拨弦。铮铮琴声平和悠绵,四目痴缠,恍如置身世外桃源。桃林满目,桃花摇曳飘荡,朵朵粉嫩相映神仙眷侣。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判若两人 桂香满院,日月如流,转眼已是数日之后,中秋将至。 赵媛玉禁足至今,饭食从简,每隔两日方有粗茶淡饭裹腹。易老爷一向不过问后院之事,只是红莲伺候易老爷日子长久,一时倒有些不适。未待红莲伤势痊愈,便被打发到后厨做粗使活计。 舒姌姌臀部之伤也已痊愈,今日正是爱女易芷夕满月之喜。并未打算办满月酒, 分卷阅读103 只是未曾想这日,赵东胜夫妇竟登门庆贺。 赵东胜夫妇一月未见女儿赵媛玉,心中思念,便借着易岚枫爱女满月之喜,特来探望赵媛玉。 别院内欢声笑语,易岚枫圆领竹青衣衫在身,怀抱爱女,喜上眉梢柔声逗笑。舒姌姌坐在铜镜前,由小池替她绾发。青丝拢起编辫,绾成圆形发髻。发髻罩以马鬃假髻,翡翠金簪固髻。上穿丝娟竖领藤紫宽袖长袄,茶白丝线绣以茉莉花,数朵点缀,下穿月白马面裙。回眸袅袅起身望着眼前挚爱二人,行至身畔莞尔满足。汤小池退后门外候着,却见阿金入了别院。 “少爷,赵老爷来了,此刻正与老爷在正堂叙话。”易岚枫闻后笑容忽收,转而将孩子交与舒姌姌。踏出门外,向候在门外的阿金,附耳低语几句,只见阿金颔首不语便退下了。 舒姌姌早闻赵媛玉,仍旧被禁足于云翠阁。她心中恻隐,可每每念起赵媛玉所作所为,便硬着心肠视若无睹。 易岚枫重新踏入房内,踌蹴再三脸色难为道:“姌姌…”“易郎去便是,即便不为旁的,这易府的脸面还是要顾及。”舒姌姌见易岚枫剑眉轻皱,便知他心中为难。她舒家与赵家纠葛颇深,她舒姌姌更非圣贤,岂能以德报怨。可如今女儿出世,她只盼可平安度世。 易岚枫上前食指轻点舒姌姌额间,含情脉脉道:“姌姌,安心在此等我。”舒姌姌垂目望着怀中,哼哼小人,轻嗯一声。举目望去,竹青衣衫渐远。 云翠阁院门轰然开启,犹如启封禁忌之门。日渐消瘦,容颜憔悴的赵媛玉闻声,满眼欣喜奔到门口。来人却是阿金,赵媛玉失望之意不言而喻。 “少夫人请梳洗打扮,稍后与少爷一同到正堂会见亲家老爷。”阿香闻后喜极而涕:“小姐,老爷终于来了。”赵媛玉难掩喜色急声道:“阿香,快帮我梳妆。”不待阿香作答,便已疾步到铜镜前入座。 原本脸庞圆润,如今瘦削稍显鹅蛋脸。比起见父母,赵媛玉眼下心中更欣喜可再见易岚枫。这些日子日夜思虑,多有顿悟,她如今更盼可讨易岚枫欢喜。 远山黛眉,桃颜红唇。高盘青丝梳着时兴的牡丹发髻,发髻只插那支红玉金簪。身着仍是白色寝衣,黛眉微拧侧目说道:“阿香,你且到门外问问阿金,今日少爷衣着何色?” 阿金候在院口,捡起金桂花瓣在手中把玩。 阿香倒也机灵,对阿金倒格外恭敬。踏出院口便行礼,唤道:“余大哥。”府上人人唤阿金,阿香猛然唤阿金“余大哥”倒让阿金多有别扭。阿金丢掉手中金桂花瓣,冷淡言道:“唤我阿金便可,有何事?” 阿香支吾道:“不知少爷,少爷今日身着衣衫花色是?” 阿金眼波溜转,暗思这主仆又打何注意。只问衣衫,应当不打紧。“竹青袍衫。”阿香再次拜道:“多谢。” 阿香折返进屋答道:“小姐,今日是竹青色。”赵媛玉闻后若有所思,眸色忽而喜色,急声道:“取那件水绿交领短袄,便是青白丝线绣着竹叶那件。”“奴婢知道。”阿香见她家小姐喜形于色,自然感同身受。 赵媛玉轻提裙摆踏出院口,心中百感交集。举目望见玉树临风的易岚枫,负手而立,近在咫尺的背影恍然只觉遥不可及。 行至身畔举止大方,柔声轻唤:“夫君。”易岚枫蹙眉不悦,并未言语。视若无睹自行前往正堂,身后女子愕然,仓皇提起裙摆奋力追赶。待到正堂门口,易岚枫略略驻足与赵媛玉一同踏进堂内。 原本正与易老爷寒酸的赵东胜,听闻爱女轻唤:“父亲。”侧目而视,与赵夫人一同慌忙起身。赵夫人已然上前拉住爱女之手,眼角湿润心疼道:“玉儿何以这般消瘦?”“母亲,玉儿很好。”赵夫人只觉眼前爱女赵媛玉,判若两人温顺乖巧。 易岚枫面不改色假意轻笑,心中不禁疑虑赵媛玉这般,这是唱得哪出戏。 易老爷客套言笑道:“亲家与玉儿多日不见,不妨到云翠阁一家好生诉肠。” “如此甚好。”赵东胜正有此意,易老爷颔首吩咐道:“枫儿,好生陪你岳丈。”“孩儿,自当如此。”易岚枫恭敬行礼,伸手道:“岳丈,请。”赵东胜轻嗯一声先行出了正堂。 易老爷待人散去,忧心与一旁的易夫人言道:“平日里后院之事,全由你把持。禁足这般事情,怎就由着枫儿胡闹。” 易夫人想起若待会赵家人知晓,恐怕府上得闹翻天不可。易夫人扶额无奈道:“事已既此,说这些还有何用。”举首瞪眼道:“你们父子二人皆是倔脾气,我何时说话管用?”“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易老爷与易夫人闷声不语,心中有些忐忑。 赵媛玉挽着母亲巧笑嫣然,好似心情甚好。赵夫人虽见女儿消瘦,可见女儿满目喜色,这才宽心。轻声问道:“玉儿,你夫君对你可好?”赵媛玉侧目收笑望了一眼。身后与父亲赵东胜同行的易岚枫,扭头一脸羞怯道:“母亲夫君待玉儿,极好。” 赵夫人见女儿容颜娇羞,会意笑道:“那母亲便放心了。”思及自身,感触道:“莫要如母亲这般。” 赵媛玉手指轻颤,有些憋闷难受,眼中微湿忍耐如常道:“母亲,父亲如今待你可好?” 赵夫人轻叹道:“如今倒是极好。” 身后赵东胜总觉女儿有些怪异,可见女儿喜形于色便放下心来。故意放慢脚步与身前赵夫人母女,拉开数丈。小声言道:“贤胥,姌姌她可好?” 易岚枫深知两家纠葛,可眼前的赵东胜倒看不出半分恶意。虽说如此,易岚枫心中芥蒂,平淡答道:“甚好。” “玉儿,自幼被老夫宠坏,难免有些娇纵,望你担待一二。” “自当如此,请岳丈宽心。” 赵东胜夫妇留在府中用完午膳,方才离去。待易岚枫与赵媛玉送赵东胜夫妇离府后。易岚枫自行返回别院,赵媛玉却紧紧尾随其后。 “夫君,可是仍要禁足妾身。”赵媛玉追赶不上,心急大喊。已将至别院,易岚枫蹙眉不悦回身驻足。赵媛玉手捂起伏急喘胸口,追上前去心焦说道:“妾身已幡然醒悟,从前皆是妾身不对。从今往后妾身定然与舒妹妹好生相处。” “赵媛玉,你叫本少爷如何信你?” 赵媛玉见易岚枫不屑一顾,“扑通”竟屈膝跪在易岚枫身前。“你这是作何?”易岚枫陡然见赵媛玉,不禁愕然。 “夫君,若是不信妾身便长跪不起。” “你愿跪便跪着吧。”易岚枫视若无睹径直转身离开。 赵媛玉咬牙忍着哭声,跪着一动不动犹如定身。阿香追赶上来,却见赵媛玉屈膝跪着。伸手将扶,却被赵媛玉伸手挡开。 “小姐,这是 分卷阅读104 何苦?” “阿香,他对我芥蒂颇深。我若不这般,他如何能信我。” “小姐……” “阿香,莫再多言。” 赵媛玉挺直脊背,不再言语。阿香无奈跺脚,“扑通”跪下陪同赵媛玉一道跪着。 别院门外两旁,皆种金桂树。秋风徐徐,偶有姜黄小花,随风而落。 汤小池从厨房端着补品折返,却见院口不远跪着的赵媛玉主仆二人。一时好奇,上前打量不禁暗自叫好。 阿香见汤小池扬眉轻笑,好生得意。尖言尖语道:“你看够没,还不快回去伺候你家主子。” “我偏生不走,你又奈我何?”汤小池早就对这对主仆诸多抱怨。今日见这主仆这般,岂会怜悯。 “你……” “阿香,若再多言你便回云翠阁去。” “是,小姐。”阿香斜眼蔑视汤小池,心有不甘奈何赵媛玉言尽于此,便咬唇不语。 汤小池逗留片刻,便觉无趣,又怕炖品凉了不好,扭腰哼着小曲进了别院。 易岚枫入房见床上一大一小两位心爱女子,香甜酣睡。舒姌姌侧身而睡,朱唇粉嫩诱人。易岚枫轻浮一笑,俯身吻向温润唇瓣。舒姌姌只觉鼻尖呼吸不畅,伸手向脸前一挥。只听“啪”得一声,惊醒酣睡之人。舒姌姌猛然瞠目,却见易岚枫手抚脸庞,一脸委屈状。舒姌姌转而明白,掩面娇笑不已。 易岚枫见她嘲笑,眸色一沉。猛然将舒姌姌拉进怀中,钳住下巴俯首吻向早已满脸娇羞的舒姌姌。 温情含舌,交缠低喘。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做戏 迷醉喘息,耳闻羞红。男子顺势将怀中低喘女子,翻身抱到腿上。女子头倚男子臂弯,一双美目灵动柔媚对上俯首男子炽热的眸光。易岚枫轻啄舒姌姌额间,低哑言道:“姌姌,你的眼神会勾人魂魄。”“那我不看易郎便是。”舒姌姌佯装闭目心跳慌乱,她岂会不知易岚枫眼中的浓郁代表何意。易岚枫见她睫毛微眨,心慌意乱的可人模样。剑眉轻扬露出一抹坏笑,轻轻吻向紧张抿嘴的女子唇瓣。温热濡湿的熟悉触感袭来,舒姌姌瞠目惊异,眸色渐渐婉转柔情,合眼举手勾向易岚枫脖间。 “嗷嗷”几声响亮啼哭,惊醒意乱迷醉的男女。舒姌姌猛然推开易岚枫,俏脸绯红急喘焦急言道:“易郎,快放开我。”继而伸手又推了一把易岚枫的胸膛,男子眉宇轻皱微微撇嘴,不情不愿放开怀中温香。嗔目望着抱起婴孩,柔声轻哄的女子,闷声说道:“你这小人,竟坏爹爹好事。”原本啼哭的婴孩,止声咧嘴轻笑。舒姌姌垂目偷笑,娇嗔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要与孩童争宠。”易岚枫含笑瞥了一眼舒姌姌,起身往门外走去,眼前温香诱人难以把持,举步暂别满室温香满怀的情动燥热。 “少爷。”易岚枫未踏出门口,便碰上端着炖品的汤小池。易岚枫轻嗯一声,转身前往书房。 汤小池放下炖品,满眼喜爱上前接过舒姌姌怀中的婴儿。 待舒姌姌食完,汤小池怀抱婴孩到舒姌姌身畔,左顾右盼谨慎低言道:“妹妹,云翠阁那位跪在院外不远处。不知又要使何坏水。” 舒姌姌凝眉不解道:“赵媛玉心高气傲,这般自折身段,倒是十分诡异。” “我也觉得奇怪,少爷可曾提起什么?” 舒姌姌轻轻摇头,起身说道:“姐姐看好夕儿,我去一探究竟。” “妹妹当心着。”舒姌姌颔首举步向院外走去。 如今她舒姌姌不想任人鱼肉,防不胜防倒不如主动反击。 轻柔藤紫丝娟宽袖,随风轻荡。粉红翘尖弓鞋,绣着月白兰花。翘鞋轻踏驻足,纤细腰肢俯弯,白皙柔荑捡起一朵姜黄小花。微闭美目放置鼻尖深嗅,半睁双眼面带笑靥,玉手拈花袅袅而行。 赵媛玉早已望见,别院走出的那抹曼妙身姿。双目微感酸涩,垂目咬唇,她当真不及舒姌姌天生丽质。深吸吐纳,挺直玉背,昂首直视款款而来的舒姌姌。 舒姌姌行至与赵媛玉之间只隔半丈,驻足而观。舒姌姌垂目巧笑嫣然道:“姐姐这是作何?秋凉当心地上湿气重。” 赵媛玉蹙眉隐忍不语,侧目不看舒姌姌那张,令女人嫉妒的清丽容颜。 “小夫人这般惺惺作态作何?”阿香鼓气怒目回呛,眼前依旧浅笑淡然的女子。 “阿香,莫要与她多言。”赵媛玉回眸皱眼,暗示阿香忍耐。 “姐姐莫不是在求夫君回心转意,可需妹妹替姐姐,在夫君耳畔美言几句。” “若妹妹肯不计前嫌,替我美言几句,如此甚好。” 舒姌姌见眼前自折身段低声下气的赵媛玉,一时恍惚迷惑。她如今这般趾高气扬在赵媛玉面前,与昔日傲慢阴狠的赵媛玉又有何不同。柔荑紧握姜黄小花,摊手落下一抹姜黄小团。笑靥不再,眸色阴沉,冷言道:“苦肉计倒是不错,只是还欠火候。”旋转身子回眸,不自满假冷笑道:“想讨夫君欢心,姐姐,好本事。”言毕拂袖而去。 赵媛玉见舒姌姌拂袖离去,脊背渐渐伛偻。眼中绝望含泪傻笑道:“你有易岚枫的真心,而我什么都没有。” “小姐,回去吧。”阿香于心不忍起身将拉赵媛玉,仍旧被赵媛玉挥手挡开。 “我若就此回去,怕是永无翻身之日。” “少爷恼怒小姐,怎会轻易原谅,这要跪到何时?” 赵媛玉举目忘了一眼满目忧愁的阿香,扯出一丝苦笑道:“夫君多情,定不是铁石心肠。阿香,你若累了且先回云翠阁吧。”阿香无奈摇头,再次屈膝跪在一旁。 那边蹙眉噘嘴的舒姌姌,憋闷回到房中闷声入座。汤小池将方才哄睡的婴孩放到床上,起身到舒姌姌身旁小声问道:“妹妹,为何愁眉不展?”舒姌姌手握茶杯不自觉用上几分力,怅然道:“赵氏长跪不起,怕是不久便会传到母亲那里,到时夫君怕是要左右为难。” “她这苦肉计倒是做得好,少爷恐怕再无理由禁足于她。” 二人陷入沉思,门外乌云渐浓,天色灰茫一色。 易夫人原本正在房中庆幸,今日赵媛玉温顺识大体,竟然只字未提禁足一事。却闻赵东胜夫妇突然折返,吃了一惊手中锦帕脱手不自知。易老爷此刻已出府,只能易夫人独自应对,暗自心惊由小桃扶着疾步前往正堂。 赵东胜夫妇本已返回,奈何半路赵夫人才察觉,方才只盼着早些见到爱女。竟将亲手做的点心落在马车上,故而折返易府交与女儿。 易夫人得知只是送些点心,心尖松快。陪着赵东胜夫妇到了云翠阁,却发觉阁内空无一人。易夫人低声附耳:“小桃快去找找少夫人 分卷阅读105 ,身在何处?”小桃颔首急步奔出云翠阁,不消片刻一脸难为的折返云翠阁。 易夫人见小桃躲躲闪闪,蹙眉不悦道:“小桃,可有寻到少夫人?”小桃弯腰垂目,支吾道:“少夫人,少夫人在,在少爷的别院…” 未待小桃言毕,赵夫人已然迫不及待起身冲易夫人笑道:“劳夫人带路了。”易夫人见小桃言语吞吐,必有蹊跷。可赵东胜夫妇皆在身旁,不好言问。只得假意赔笑,协一干人等前往别院。 秋风渐急,直挺跪立之人随风轻摆。发髻微散,一缕青丝飘荡在,面色微白的额前。 “玉儿?”赵夫人远远眺望跪着的两名女子,衣着像是今日女儿与小桃的打扮。不由心急,踮脚疾步而行。赵东胜面色早已阴沉,疾步随后。易夫人心中慌张,侧目疾言问道:“小桃,这又是出了何事?”小桃弓腰唯唯诺诺答道:“回夫人,小桃不知。”易夫人暗叫不好,一脸忐忑吩咐道:“快去请少爷出来。”小桃颔首,悄悄赶往别院。 “玉儿,你为何跪着?”赵媛玉乍闻母亲之音,慌乱回眸却见父母双亲与易夫人均在。阿香欣喜起身,迎上前去扶赵夫人。 “玉儿,做错事自当自行罚跪。”赵媛玉垂目轻语,赵夫人哪里会信,上前拉起女儿,轻抚女儿额前散发,心疼道:“玉儿,你与母亲说实话,可是受了委屈。”“玉儿,父亲在这,自不会让人欺负于你。”赵东胜侧目眼含怒意,轻撇了一眼易夫人。 易夫人抬眼见小桃,已带着易岚枫从别院出来。上前挽住赵媛玉,佯装不悦道:“玉儿若有委屈,今日母亲替你做主。” 赵媛玉望着眼前竹青衣衫渐近,咬唇不语。 易岚枫神情自若拱手拜道:“岳丈岳母,为何折返。” 赵东胜冷哼一声:“易少爷倒是先说说,我女儿为何在此长跪。” 易岚枫轻笑道:“这道怪了,小胥并不知晓。” “父亲,夫君他确实并不知晓。”赵媛玉出声解围,观望一眼喜怒不形于色的易岚枫。 “那玉儿你究竟为何这般跪着?”一旁赵夫人忧心匆匆,紧握女儿玉手。 赵媛玉从赵夫人手中抽玉手,强颜欢笑道:“父亲母亲,女儿无事。天色不好,二老还是回府去吧。”赵东胜见女儿这般忍气吞声,怒上心头,喝道:“你们易家是城中大户,莫不是欺负我赵家无人?” “岳丈言重了。”易岚枫上前到赵媛玉身前,剑眉轻扬眸中满是宠溺,柔情细语道:“娘子这是与我置气啊?”赵媛玉从未见易岚枫这般温情,一时失神痴痴说道:“夫君,玉儿错了。” 赵东胜夫妇见眼前男子温和柔情,女子娇羞欣喜,到真真是拌嘴斗气的小两口。 “枫儿,还不快陪你家娘子回云翠阁。”易夫人顺势将赵媛玉往前一推,赵媛玉一时不察身子前倾将要扑倒。恍惚只觉一双温暖有力的双手接住自己,睁眼举目却是易岚枫含情脉脉的轻笑。小脸刹那绯红,仓皇埋下头去。倾听男子沉稳心跳,暗自欣喜这是她赵媛玉第一次与易岚枫,如此贴近。 身后赵东胜夫妇已是笑意满容,赵东胜轻咳一声道:“玉儿,既然你并无委屈。天色不好,我与你母亲便回府去了。” 易岚枫放开怀中女子,眸中一闪而过厌恶,随即若无其事上前笑道:“让小胥送岳丈岳母出府。”易夫人暗自松气,秀眉舒展紧随易岚枫身后。赵媛玉望着身前易岚枫的背影,忽觉心头一暖,或许他并非铁石心肠。喜笑颜开挽起母亲赵夫人胳膊,一同前去送父母出易府。 秋风已盛,枝叶飘摇,姜黄花朵犹如微雨初降。几抹姜黄落在藤紫衣衫肩头,衣衫主人犹如雕像纹丝不动。眼神阴沉幽怨,望着眼前渐行渐远的人影。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女子的无奈 秋雨濛濛,易夫人见赵东胜夫妇马车已远,语重心长对易岚枫说道:“枫儿,今日好在玉儿识大体。不然为娘看你,如何向你岳丈交代。” “孩儿自有分寸。”易夫人见儿子易岚枫神色淡然,无奈瞥了一眼赵媛玉转身进府,易岚枫尾随而进。 赵媛玉小心翼翼紧随其后,易岚枫闻见身后脚步声,眉宇微拧眼含烦躁,疾步而行甩掉身后女子。 易岚枫虽不知赵媛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断不会信如此狠毒之人,短短一月竟然脱胎换骨。之前禁足也是无奈之策,今日见赵媛玉清瘦不少,自然有一丝恻隐之心。可念起心爱女子所受之苦,取而代之便是厌恶至极。 秋雨淅沥,石板路面湿滑。赵媛玉一心追赶不慎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积水飞溅,脂粉脱落污渍满脸,好生狼狈。雨水划过脸庞,无意瞥见身上青白丝线所绣竹叶,已然污渍斑斑。她赵媛玉在易岚枫心中已是那蛇蝎毒女,如何洗得清白。 “小姐……”阿香追赶上弯腰扶起,失魂落魄的赵媛玉。“小姐,我们先回去吧。”阿香掏出手帕为她家小姐擦拭污渍,愁眉苦脸心疼不已。赵媛玉呆若木鸡不言不语,任由阿香扶着返回云翠阁。 别院门口,护院早已避雨离去。原本躲在门后的藤紫衣衫,此刻却在院中仰面望着四方天空。雨水滑进眼中微眯美目,香肩颤抖不已,发出几声冷笑令人毛骨悚然。 汤小池见舒姌姌久久还未归来,放心不下出门察看。却见舒姌姌呆呆立在雨幕,惊愕奔上前去:“妹妹,你这是作何?”硬将舒姌姌拽进房内,责备道:“身子不要了,这般作践。”舒姌姌眼圈微红,轻皱鼻头低声言道:“姐姐,教训的是。” 汤小池见舒姌姌有些失神,取出干爽寝衣替舒姌姌换上。床上婴儿轻啼,汤小池将婴孩抱起,交与舒姌姌笑道:“我们夕儿饿了吧。” 舒姌姌望着怀中畅快吃奶的女儿,深深吐气心口微痛,一颗眼泪滚落,打在婴儿粉嫩光滑的脸颊迅速滑落。 “妹妹,出了何事?”汤小池方才便看出舒姌姌神情有些恍惚。 舒姌姌娟秀鼻尖微红,吸气勉强笑道:“只是有些疲乏。”将怀中食饱小人递与汤小池,故作自若道:“姐姐抱夕儿回房吧,我有些累了想歇歇。” 汤小池张嘴还想说甚,却见舒姌姌坐到铜镜前,卸起珠衩。轻叹不语,抱着夕儿关门离去。 舒姌姌手握翡翠金簪,举目望向铜镜,扯出一丝悲凉浅笑。将翡翠金簪放入匣内,拿起梳篦梳理湿发。瞥见白玉梳篦,忆起那日易岚枫为她抚琴。曲毕,哄她闭眼伸出手掌,待睁眼手中已然放着把白玉梳篦。白玉梳篦通透晶白与那支白玉簪子,倒像一对璧人。那日她笑靥灿漫伏在易岚枫膝上,任他手拿白玉梳篦轻柔为她梳 分卷阅读106 理青丝。 屋内寂静只闻女子轻叹,铮铮几声琴声奏起。只着素白寝衣的舒姌姌,坐在琴桌前玉指拨弦。曲调婉转平和,正是那曲良宵引。本是曲境恬静助兴之曲,此刻曲由心生却有几分哀怨。 易岚枫踏入院口,哒哒雨声中隐约闻见铮铮琴声。琴声渐渐清晰,却是从房内传出。易岚枫莞尔一笑眸中柔情,驻足在门外侧耳倾听。从赵东胜赠与古琴那日起,他从未见过舒姌姌碰过这张古琴。易岚枫神情渐渐失意凝重,同是这曲良宵引只觉奏曲之人,心境苍凉幽怨。易岚枫轻声贴近门前,顺着门缝向屋内窥探。 只见素白寝衣女子,玉指微翘徐徐拨弦。凝脂玉颜毫无血色,举目忧伤眼眶渐红,悄然泪下打在琴弦之上。琴声戛然而止,但见女子抬手拭去泪痕。怅然起身躺到床上,再无声响。 门外易岚枫亦是怅然若失,虽不知心爱女子为何这般,可他见不得他的姌姌落泪。 “吱呀”门声轻响,床上女子侧身向内迅速合眼假寐。只听脚步声近,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舒姌姌有些冰冷的柔荑。 “姌姌,我来了。”舒姌姌闻见熟悉之声,几分低哑几分宠溺。心尖微痛,咬唇合眼纹丝不动。 易岚枫见她眉眼微动,仍旧假寐。起身脱掉湿衣,侧身躺下扯过锦被盖好二人。缓缓伸臂将身旁女子圈进怀中,鼻尖萦绕幽香混着淡淡奶香。安然合眼,与她一同假寐。 舒姌姌微微轻颤,翻身将头贴在易岚枫胸口。想到方才其他女子靠在易岚枫胸膛,方知她爱他刻骨。容不得他眼里有旁的女子,她明明知晓易岚枫那般做戏实属无奈,可心中仍觉憋屈。故而淋雨好让自己清醒,不该这般心胸狭窄。 门外秋雨连连缠绵,院口遍地姜黄残花。 红匾黑字高挂,春红楼内人来客往,秋雨萧瑟,风月之地却是锦绣繁华。 风姿犹存已是半老徐娘的老鸨红姨,头插一朵大红花,半露香肩碧绿纱衣裹身。腰间束缚,更显肥臀丰乳。满脸春风媚眼如丝,手挥碧绿丝帕,扭腰徐行与常往恩客寒暄。 “哎哟,齐公子今日可尽兴。” “姚老爷,记得常来啊。” 寒暄客套已来到,二楼最后一处厢房外。原本春风笑靥不再,凝眉不悦言道:“好生看着。”“是。”两名大汉齐声应道。 老鸨红姨推门而入,只见身着桃红纱衣的春红楼头牌姑娘春若水。青丝及腰,红唇映面,头倚窗扇,观景听雨,眸色忧愁。 “若水啊,傻女儿,自古男儿多薄情,何况流连风月场所的男子。”春若水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的老鸨红姨。侧首垂目,幽幽说道:“妈妈说的是。”易凌骞早已山穷水尽,多日未到春红楼。 “若水,妈妈知你想趁着姿色未衰,寻个人家从良,虽说那易公子与城中首富同宗,却是穷酸书生。” “穷酸书生?”春若水神色愕然,转身直视眼光质疑。 红姨摇头叹气道:“人人皆知,你竟不知?” 这易凌骞气韵儒雅,在她春若水面前谦谦有礼且深情款款。她春若水早已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何以看穿。 “不可能,骞郎定会前来为我赎身…”春若水眼中含泪,急步走到桌前,拿起易凌骞为她所做的情诗:春闺映红楼阁仙,夏卧桃纱若腰纤。秋生蝉雨水黛眉,冬香抚琴惊九天。 老鸨红姨抢过纸笺奋力撕碎扬起,纸片飘荡翻滚。春若水合眼泪落,身子微摇跌坐太师椅。举帕拭泪,低低呜咽。 红姨面色微嗔,单手叉腰道:“若水,妈妈劝你看清局势。这城中首富易老爷,垂青你三载。你若点头,从了易老爷日后可是荣华富贵。” 春若水眼前浮现一副奸商之象的易老爷,扶额摇头无奈道:“我若肯,早在三年前便已答应。” “你这丫头仗着有几分才情姿色,倒是忘了自个的身份了。”红姨上前捏着春若水圆润的下巴,眼光狠厉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易老爷还在雅间候着呢。乖女儿,妈妈我在门外等你。”红姨松手冷笑两声,扭腰到了门外。 春若水盈盈撑起身子,步履沉重到了铜镜前。缓缓入座,眼泪已干。虽是青楼里的清倌卖艺不卖身,终究是以色侍人。青丝半绾半垂,额前佩戴青玉眉心坠。脂粉匀面,嫣然一笑,已是媚眼勾人,转身款款离去。 身着檀色锦缎袍衫的易老爷,不惑过三难免有些发福。虽说如此可依旧精神,儿子乃是城中第一公子,父亲年少亦是俊俏风雅。只是多年经商,气韵早已是老奸巨猾。在雅间候了多时,已然失了耐性。“嘭”怒拍桌面,茶具震鸣。一晃三载,易老爷隔三差五便来春红楼听曲。他对春若水垂涎已久,早想将春若水赎身,纳为小妾。奈何这三载,春若水芳华正盛,这老鸨何等精明指着她多赚银子呢。“吱呀”房门开启,香风扑面桃红纱衣翩然而至。原本瞠目气鼓,已然笑容满面,贪婪色相。 “易老爷,别来无恙。”女子娇媚柔声轻唤,易老爷早已上前拉住那双滑嫩柔荑,色笑道:“若水小心肝,让爷好生看看。” 春若水眼中厌恶,仍旧不动声色。抽出玉手,绕过易老爷到了琴桌前,娇笑说道:“易老爷,若水卖艺不卖身。” 易老爷频频颔首,追上前去故作正经道:“本老爷自然知晓,你若点头,即刻为你赎身。” 春若水入座抚琴,柔声说道:“易老爷一番好意,若水心领了。” “你仍是不愿,已过三载,若水啊,花无百日红。” “若水自然明白。” 易老爷望着眼前抚琴娇女,自命清高不屑一顾,冷笑道:“本老爷亦不是急色之人,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转身拂袖开门离去。 门外只听老鸨红姨喊道:“易老爷,这就走啊。这曲子还没听完呢?” 门内“嘣”得一声琴弦应声而断,琴声戛然而止。玉指食指血红一道,一丝一丝涌出腥红。春若水垂目望着伤口,抖肩哭笑。 红姨进入房内,见春若水这般模样,恼怒道:“放着唾手可得的自由你不要,偏生痴等那穷酸书生。怕是你人老珠黄,也未必换得自由身。” 春若水举袖遮面,奔出房内。“哎,妈妈我的话你可听进去了…”红姨追到门口喊着,望着已奔回厢房的春若水,不住唉声叹气。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各怀心事 春红楼下一抹青蓝身影,望着易老爷离去的背影,眼神深沉阴郁。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易公子吗?”红姨下楼却见转角处的易凌骞,酸言酸气略带不屑。 “妈妈,小生有礼了。”易凌骞轻扬那双细长秀气的时风眼,满脸 分卷阅读107 陪笑。 “妈妈我这,可不赊账。”红姨想起月初易凌骞方才归还了,所赊花酒钱,故意提醒怕易凌骞身无分文。 易凌骞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交与红姨径直向楼上走去。只听红姨在背后喊道:“听曲可是要另收银子的。” 易凌骞到了二楼春若水房外喊道:“若水,我是凌骞。”门外把手阻挡,易凌骞只能在门外心急呼唤。 门内原本伏在床上哭泣的春若水,恍惚闻见情郎之音。只道是幻听止哭举帕拭泪,门外呼声不断:“若水,若水,我是凌骞……”春若水猛然起身,擦干眼泪理了理衣衫,方才匆忙前去开门。 房门开启门口把手,仍旧不允放行。春若水娇嗔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让开。”“水姑娘,妈妈交代了,任何人不能进入你房内。”左手旁的壮汉如实回答,春若水皱眉拂袖道:“本姑娘出去便是。”把手这才让开,春若水刚踏出一步,易凌骞上前将春若水一把拉入怀中,搂腰向僻静之处走去。秋雨已停,行至春红楼后院水井前,二人方才放心低语。 “骞郎,若水听闻你家境……”春若水张口闭合,方才忐忑开口询问。 易凌骞时风秀眼微怔,叹气言道:“既然你已知晓,小生再无颜面欺骗。” 春若水见易凌骞神情落寞,满眼疼惜拉住青蓝衣袖,软声道:“骞郎,莫要多心,若水并未小瞧于你。”易凌骞垂目不语,春若水左顾右盼附耳低语道:“骞郎,这些年我存了些积蓄,可是离赎金还差一些。若骞郎设法凑些,大约是够为我赎身,只不过日后日子清苦些。” 易凌骞拉起春若水白皙葇荑,摇头眼中不忍道:“是我易凌骞无能,若水,你放心我易凌骞便是卖房卖田,尽快帮你赎身换得自由身。” “骞郎……”春若水眼泪婆娑,扑进易凌骞怀中,痴男怨女紧拥彼此慰藉。 “咳……”一声轻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痴男怨女仿若无人仍旧相依。“咳咳……”咳声拔高,春若水回眸望去,却是老鸨红姨站在水井前面,扇型门口一侧。手帕遮唇,眸色阴沉瞟了一眼春若水道:“若水,随妈妈回房。”上前将春若水拉至身畔,傲慢道:“易公子那些银子只够酒水钱,我这春红楼的头牌姑娘,岂是你轻易便能搂抱之人。” “妈妈,莫再多言,若水随您回房便是。”春若水见老鸨红姨羞辱易凌骞,心急解围。 “红妈妈,我易凌骞必会为若水赎身。” “哟,好大的口气,老娘只认白花花的银子。”言毕,拉起春若水转身便走,春若水恋恋不舍,回眸深情望向易凌骞,哽咽道:“骞郎,若水等着你。” 易凌骞追上前去,却被突然冒出的妓院打手架起,拖到了春红楼之外。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怀恨在心握拳咬牙,爬起举目凝视红匾黑字,眸中阴狠诡秘。 翌日别院,身着那身柳色衣衫的舒姌姌,闷声不语。手持汤匙不断搅拌,面前那碗清粥,神情低落漫不经心。身旁叹气轻笑的易岚枫,抢过舒姌姌手中的汤匙。霸道端起清粥,喂向舒姌姌唇畔。 舒姌姌举目见满脸诚恳,眼含温情。咬唇忍笑,美目一瞟,起唇吞咽。只见易岚枫手拿筷子,夹起盘中腌制小菜喂向舒姌姌,若有所思道:“今日厨房做这小菜,未免过酸。”舒姌姌细细品嚼,认真言道:“味道刚好。”言毕忽然瞠目惊觉,易岚枫这是故意暗喻她吃醋。莫非易岚枫已知晓她为何怅怅不乐,转念一想易岚枫何等聪慧岂会猜不出为何。朱唇微翘娇哼道:“易郎,可是觉得姌姌,气量狭小?” 易岚枫凝眉一本正经道:“是有些狭小。”“是啊,她是你的妻子。”神色忧郁怅然起身,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低落垂目,伸手轻抚床上小人。 易岚枫放下筷子起身到舒姌姌身旁与她同坐,一把揽过蹙眉失落的舒姌姌。彼此相拥熟悉紧贴,俯首轻吻女子微翘的朱唇,贴面碰鼻低沉言道:“我的姌姌,善妒。”舒姌姌闻后,侧首蹙眉。易岚枫忍俊不禁手指轻钩女子下巴,迫使舒姌姌与他直视。舒姌姌仰面直视,便陷入眼前墨色眼眸,深沉柔情脉脉的旋涡。 “姌姌,你妒忌,我心中却是惬意。你心中有我,才会这般。如若唤作姌姌与旁的男子亲密,我比姌姌会更疯狂。”舒姌姌眸光渐软,轻嗯一声。易岚枫俯首吻向舒姌姌白皙修长的脖间,温热湿滑撩痒占据舒姌姌的感官,双颊绯红娇媚轻嗯。男子灵活的舌尖滑过脖间,含住耳垂起唇轻喘道:“可记得昔日我曾在你脖间啃咬?”耳畔湿热吹拂,舒姌姌身子发软侧首躲避,媚声轻嗯。“只因那日妒忌默彦倾慕于你,因而我比姌姌更善妒。”易岚枫再次勾起女子软媚的下巴,嘴角轻扬微闭星目含唇深吻。良久,唇舌分离,交融银丝顺着嘴角暧昧滑下。易岚枫望着怀中娇媚女子胸口剧烈起伏,拇指轻拭女子唇下湿痕。鼻尖萦绕奶香,扬眉邪魅一笑道:“待我晚上归来,再将你吃干抹净。” 舒姌姌面色潮红虚软靠着床柱,望着一脸得意,爽朗大笑转身离去的易岚枫,心潮澎湃羞涩。 玉面红潮未退,汤小池进入房内收拾碗筷。侧目却见舒姌姌虚软在床满面通红,只道昨日淋雨身染寒症。放下碗筷奔到床前,急声问道:“妹妹可是发了高热?”伸手便探向舒姌姌额前,自言自语道:“确实有些烫,我去请郎中。”见小池心急起身,舒姌姌窘迫拽住汤小池的手腕,尴尬结舌道:“姐姐,我,我歇息一会便无事了。” “那可不妥,还是得请郎中瞧瞧。”舒姌姌见汤小池执意去请郎中,羞红一张俏脸如蚊细声道:“全怪易岚枫。”“为何怪少爷?”言毕猛然醒悟舒姌姌之意,掩面偷笑道:“姐姐多事了。”转身娇笑不已,收拾好碗筷一路偷笑出了房门。 舒姌姌思及方才易岚枫那轻狂的模样,垂目羞笑。抱起婴孩神情愉悦,逗弄着怀中小人。 云翠阁内,阿香神情谨慎言道:“小姐,少爷出府了。”“嗯,随我到别院看看。”赵媛玉上着碧色白色交领短袄,窄袖绣满葱青四叶草。抬眼扫视铜镜中的容颜,挤出温婉笑靥起身离去。 “阿六,劳你禀报一声小夫人,我在院口候着,有事与她相商。”易岚枫特意交代下来,尤其是她赵媛玉决不能踏入别院。护院不允放行,赵媛玉倒不恼怒。反而低三下气,央求护院通传一声。 汤小池恰巧从厨房折返,见赵媛玉在别院口。眼神一沉,暗思这主仆又想作何。 “少夫人,来此作甚?”汤小池难免嗤之以鼻,谨慎横到院口中央。 “池姐姐,劳你通传一声。我家少夫人,真的有事找小夫人相商?” “谁是你姐姐啊,我可 分卷阅读108 受不起。” “你…”阿香见汤小池言语尖酸,自然恼火本想出口教训,却被赵媛玉挥手拦下。 只见赵媛玉向汤小池恭敬欠身道:“有劳姐姐通传一声。” 汤小池斜目冷哼一身,转身进了别院。 舒姌姌哄睡婴孩,侧目见汤小池撇嘴嗔目进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舒姌姌起身向小池走去。 汤小池抢上前去拦住舒姌姌,心虚道:“无事,妹妹不是累了,快上床歇歇。”舒姌姌自然察觉汤小池有意相拦,抬手握住小池之手,温和言道:“姐姐,有话直说。”汤小池跺脚低头叹气道:“罢了,妹妹,云翠阁那位在院口,说是有事相商。” “相商?她终究按耐不住了。”汤小池满目疑惑,却见舒姌姌一副了然于胸,入座铜镜前气定神闲唤道:“姐姐,帮我梳妆。”“奥。”汤小池迟疑着,上前帮舒姌姌梳头。 额上青丝均匀中分,青丝全然高拢至颅顶正中,绾成扁圆挑心发髻。挑心髻前插入月牙细条黄金簪(弯弧形花钿),簪上六朵金花正中交错镶嵌红蓝宝石。额上青丝左右插,拇指大小鱼形金丝镂空压鬓簪。青黛扫眉,唇点彤色脂膏。更上艾绿白色交领短袄,白色交领绣粉色牡丹草绿枝叶数朵,花朵直至交领腋下。白色袖缘皆绣粉色牡丹,下着湘色马面百褶裙。耳坠一寸金丝钩坠绿松石,盈盈起身莞尔道:“姐姐,总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趁夕儿睡着,我去会会少夫人。” 汤小池望着眼前熟悉的女子,今日不同往昔分外妖娆艳丽。暗觉往昔柔弱无踪,唯有坚韧睿智。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落水 桃林渐黄枝叶颓败摇落,假山池畔,池中荷叶黄绿缩卷,荷花失色萎靡。三女渐渐行近,艾绿衣衫忽然驻足不前。 “姐姐,寻我何事,若无事妹妹便回去了,夕儿怕是要醒了。”舒姌姌见赵媛玉一路无言,初始只以为赵媛玉未想好措辞。眼下却将她带至池畔暗觉不安,她终究小觑赵媛玉心机。赵媛玉闻舒姌姌催促,回身神情诚恳欠身道:“妹妹万般皆是我不是,如今只求与妹妹平和相处。”“姐姐说笑了,姐姐做错何事?”舒姌姌望着池面偶有涟漪,漠然轻笑。 “这些日子我日日忏悔,望妹妹不计前嫌大人不记小人过。” “姐姐,抬举妹妹了。莫再拐弯抹角,可是有事相求?” 舒姌姌一语道破赵媛玉心事,赵媛玉再次欠身低眉顺眼道:“妹妹聪慧,如今只有妹妹的话夫君听的进,求妹妹劝劝夫君,一月哪怕两月,来云翠阁见我一面可好?” 眼前女子神情真切痴心一片,竟看不出半分虚假,舒姌姌竟有些恻隐之心。可昨日只是见易岚枫与赵媛玉做戏,她便憋闷一夜。让她劝深爱男子去旁的女子香闺,且不说她与赵媛玉之间的恩怨,即便没有她亦做不到。 舒姌姌嗔目拂袖侧身道:“莫说我不肯,即便我肯,夫君也绝不肯。”舒姌姌料到赵媛玉相邀必会相求,盛装打扮暗自较劲。可舒姌姌不知何时有些患得患失,只想独占易岚枫的宠爱。 “夕儿怕是醒了,失陪了。”舒姌姌总觉隐隐不安,眼下还是速速离开为宜,言毕转身便走。“妹妹别走啊……”赵媛玉慌忙拽住舒姌姌的手腕,心急言道:“我知你心中恨我,可你有夫君的宠爱,而我除了一个正室妻子的虚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声音哽咽,已是潸然泪下。舒姌姌眼前浮现至亲惨死,愤然甩开赵媛玉,冷目霜语道:“如若不是你父亲的痴心妄想,我何以沦落自此,委身做个无名无分的妾室。你怎会什么都没有,你有我可望不可及的正妻之名。” 四目相对,是非对错全因一个情字而起。望着面前失声痛苦的赵媛玉,舒姌姌有些恼怒为何她偏生是赵媛玉的女儿。舒姌姌耳畔女子哭声凄凉,压得心口憋闷沉重,可她不许自己有半分同情动摇,转身避之不及疾步而行。 未走几步却闻背后“扑通”落水声,女子惊恐尖叫:“小姐……”舒姌姌恍然转身怔立,瞳孔中碧色衣衫与碧池相融,女子眼神阴冷不作挣扎任由身子下沉,渐渐只能望见头顶依旧华丽的珠玉。 “来人啊,救命啊,小姐……”阿香不断哭喊,舒姌姌缓缓回神,双腿微软蹒跚向前。 “赵媛玉,为了陷我于不义之地,你竟然豁出性命。”舒姌姌神情凝重心中自问,到了池边池中女子的阴笑瘆人,让人望而却步。“小夫人,你竟如此狠心逼死我家小姐。”阿香扑过来拽住舒姌姌的衣袖,不住使力摇晃。 舒姌姌暗自心惊,若非赵媛玉当真是寻死?若非不是,岂非她百口莫辩。舒姌姌转念一想,奋力甩开阿香,咬牙准备纵身一跳。 “扑通”池水水花四溅,打湿她半边香肩。待她看清,赵媛玉已被一名男子救上岸边。 男子青褐衣衫尽湿水珠如线,屈膝放下赵媛玉俯身掐向人中。只见赵媛玉缓缓胸口起伏,急咳呕出几口池水。阿香赶到身旁小声抽泣,扶赵媛玉坐起拍背顺气。 男子转身冲舒姌姌挤眼轻笑,那双时风眼分外秀气。满脸笑意一如那日初见,那般轻浮放荡。舒姌姌颔首莞尔,转身眉宇凝霜离开。 下人们匆忙赶到,将赵媛玉送回云翠阁。“堂少爷,随老奴换身干净衣服吧。”易凌骞随管家贵叔,去换衣衫。 府内人行匆匆,易夫人得到下人禀报,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谴人唤来冯嬷嬷陪她一同前去云翠阁。 “嬷嬷之言,如今想来确实不无道理,这府上当真是一日不得安宁。”易夫人疾步而行,心慌忐忑鬓角微微渗出细汗。冯嬷嬷额前褶皱紧绷深思不语,身子微偻紧随其后。 云翠阁内,赵媛玉已然醒转只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脸色煞白,身子裹着锦被不断颤抖。阿香原本候在床边,听闻脚步声半伏床边遮面哭嚎:“小姐好生苦命……” 易夫人冷眼瞥了一眼阿香,又扫了一眼床上颤动之人。心中嘀咕昨日先是下跪,今日又是落水,此时易夫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是赵媛玉争宠手段。 易夫人上前佯装心疼不已,握住赵媛玉有些冰冷的玉手,轻声安抚道:“玉儿,感觉好些没?” 阿香抓住易夫人衣角,声泪俱下道:“我家小姐与小夫人起了争执,哪知……哪知小夫人恼羞成怒,竟推了一下我家小姐,使我家小姐不慎落水。” “小夫人向来为人和善,断不会如此。”冯嬷嬷在阿香身后不动声色,出言维护舒姌姌。 “冯嬷嬷偏心,这府上谁人不知嬷嬷与小夫人亲近。”冯嬷嬷未曾想阿香这丫头牙尖嘴利,冷哼一声道:“老身 分卷阅读109 在这府上二十载,倒让你这小丫头数落。” “夫人,您可得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夫人……” “够了!”易夫人怒吼喝止,阿香惊恐闭嘴,跪地垂目。 易夫人扶额头痛,起身正色道:“阿香,你说小夫人推了你家小姐,可有人证?” “当时只有我三人在场,并无其他人。”阿香举手起誓:“阿香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妄言不得好死。” 易夫人打量一番阿香倒不像撒谎,可上次听信谗言惩戒汤小梦(舒姌姌),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她怎会轻信阿香一面之词。 “话虽如此,如今后院之事有一半事情交由少爷处置,不如请少爷回来再做定夺。” “夫人……”阿香一时哑然,暗自心急。若少爷回来,岂非前功尽弃。 床上赵媛玉忽然低哑哽咽言道:“母亲,母亲……”易夫人见赵媛玉此时模样倒也可怜,慌忙做到床边轻拍赵媛玉道:“玉儿,母亲在这呢!” “玉儿想母亲,母亲……”易夫人见赵媛玉伏在怀中委屈痛苦,恻隐之心渐动。虽说女子既嫁从夫,此事若传到赵家必定不得安生。 “小桃,去请小夫人过来。” “是,夫人。” 冯嬷嬷见小桃出去,不由心急,这夫人怕是又要着了旁人的道。 “夫人,堂少爷来了。”管家贵叔带着换好衣衫的易凌骞,过来云翠阁探望。 “凌骞啊,何时来的?” “婶婶,凌骞回乡以后未曾与堂哥促膝谈心,故而登门拜访。” 赵媛玉闻见谦和之声,侧目窥视眼前,儒雅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夫人,少夫人正是堂少爷挺身相救。” 管家如实交代,易夫人颔首言笑:“凌骞啊,婶婶感意。主仆二人抱头痛哭,倒是一副主仆情深的场面。 易夫人挥手示意冯嬷嬷停手,继续询问:“小梦(舒姌姌)你也看到了,阿香一口咬定是你将玉儿推入池中。你如何替自己辩解?” “母亲,姐姐确实是自己不慎落水。”舒姌姌侧目轻扫一眼易凌骞,暗想他怎会恰巧出现。故而欠身言道:“不知堂少爷可曾看到什么?” 舒姌姌这话倒提醒了易夫人,附和道:“是啊,凌骞你可曾看到什么?” 易凌骞侧目含笑与舒姌姌相视,举目又扫一眼眼前一脸急切的赵媛玉主仆。扬起一抹诡秘之笑道:“凌骞到时,确实见二位嫂嫂不知为何起了争执,不过……” “不过什么?凌骞你快说啊。”易夫人心焦催促,舒姌姌表面若无其事,心中亦是焦灼不安。眼前易凌骞是敌是友,会帮她舒姌姌,或是易凌骞亦是赵媛玉请来的帮手。好在方才她返回别院,已派阿全去请易岚枫速速回府。只盼易岚枫可尽快赶回府中,不然她恐怕再次陷入困境。 屋内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屏住呼吸,只待易凌骞言语。 屋外瑟瑟秋风,金桂花瓣知秋纷落。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真假难辨 易凌骞轻扫众人慢条斯理,故作谦逊缓缓言道:“不过凌骞确实看到是,堂嫂自己不慎落水。” 易凌骞言毕,舒姌姌暗自松气。举目向易凌骞报以莞尔一笑,暂作谢意。 易凌骞却被眼前赵媛玉阴郁的眸光吸引,心道:这府上当真是热闹,看来这齐人之福并非易事。 易夫人却是愁眉不展,虽说真相已明可赵媛玉身后有赵家,自然不能随意惩戒。 “阿香,你为了你家小姐诬陷旁人,虽是忠心耿耿可是信口雌黄,却是心素不正。”易夫人踱步到赵媛玉主仆身前,笑里藏刀道:“错便是错,管家将阿香拖下去,杖打二十以示惩戒。”“是,老奴领命。”管家贵叔挥手命令两名下人,进去将阿香拖出。 阿香瑟瑟发抖死命抓住赵媛玉的胳臂,哭喊道:“小姐,救阿香……”赵媛玉眼睁睁望着阿香被人拖出,提气扶住床沿起身站立。眼神狠厉不甘示弱道:“你们易家如此待我,我赵家断不会就此作罢。” “玉儿,阿香做错事又非你做错事。母亲惩戒下人可是有不妥之处。”易夫人这番话赵媛玉猛然茅塞顿开,易夫人这是有意偏袒才将事情推到阿香身上。赵媛玉脸上青白一时站立不稳,瘫坐床沿咬唇满含恨意一一扫过舒姌姌与易凌骞。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心服口服。”易夫人见赵媛玉缓口,上前假意安抚道:“玉儿你好生歇着。”赵媛玉颔首言谢:“劳母亲费心了。”易夫人笑容满面回身唤道:“小桃快让厨房给少夫人送碗姜汤。” 易夫人起身到门口经过舒姌姌身旁,小声故意道:“已为人母要懂得分寸。”“儿妾,谨记。”易夫人颔首挥手道:“都散了吧。”领着冯嬷嬷先行离去。 众人散去,云翠阁恢复沉静如常。隐隐可闻女子惨叫,赵媛玉拍打床柱咬牙切齿,只觉眼前红帐碍眼。将自打成婚以来,不舍换下的喜帐一把扯下。红纱帷帐轻薄,“呲呲”撕扯声满是泄愤。 池面平静偶有涟漪,一男一女渐渐行至。 “堂少爷,当真亲眼所见少夫人落水一事?”即便方才易凌骞出言解围,可舒姌姌仍旧防备不敢懈怠。 “嫂嫂这是何意?当真是凌骞亲眼所见。”易凌骞倒是一副坦坦荡荡君子样,倒显舒姌姌以己度人有些小人之心。 “堂少爷,多谢方才仗义执言。”舒姌姌向易凌骞屈膝行礼。 “嫂嫂打算如何报答?”舒姌姌抬眼见易凌骞一本正经不似玩笑,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开口。 “嫂嫂莫怕,日后若凌骞有事相求堂兄,只求嫂嫂可以美言几句。” 舒姌姌暗思只是替他美言几句,倒也不是难事。轻笑 分卷阅读110 言道:“那要看所求何事。” 易凌骞已然明白舒姌姌婉转之意,欣喜拜道:“那凌骞先谢过嫂嫂了。” 不远疾步而来之人,瞥见池边说笑男女眼神忽而深沉。下人来报易岚枫心急如焚赶回,只怕耽误一刻心爱之人便多分责难。见心爱女子安然无事,与人池畔谈笑心尖松快。 “骞弟。”舒姌姌乍闻熟悉之声,欣喜回眸一笑:“易郎!”转身向易岚枫奔去。 易凌骞回身望着女子灵动的背影,恍然如梦浮现那抹桃红曼妙身姿。 易岚枫侧目宠溺望向身旁的舒姌姌,握住柔软葇荑携手向易凌骞走去。 “堂兄,让骞弟好生羡慕。”易凌骞拱手轻笑言道。 易岚枫自然早有耳闻易凌骞流连春红楼,却不知父亲与堂弟心系同一青楼女子。 “骞弟,也该说一门亲事,便不用羡慕堂哥。”易岚枫温情脉脉轻扫身旁,低眉柔情的女子。 “这一般女子如何入得了我的眼,即便要寻也该如嫂嫂这般。”易凌骞半真半假言语轻薄,却让舒姌姌更觉易凌骞是位登徒浪子。 易岚枫自然了解这位堂弟,倒觉得易凌骞眼光不错,他易岚枫的女人,自然不是平庸姿色。更觉骄傲自满,满面春风得意。 “堂兄府上有事,骞弟便不叨扰。改日再登门拜访。”易凌骞识趣主动告辞,经过舒姌姌身旁意味深长诡秘一笑,不禁让舒姌姌有些忐忑不安。暗自心道:但愿只是我多思多忧。 易岚枫倒未在意,待易凌骞走远便将舒姌姌揽入怀中,眼前女子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欣喜道:“姌姌,还好你平安无事。” 舒姌姌紧贴易岚枫胸膛渐渐安心,柔声道:“易郎,方才若非堂少爷仗义执言,恐怕姌姌再次着了旁人的道。” “赵媛玉,这女人一日也不消停。”易岚枫蹙眉不悦,不知该将赵媛玉如何处置。 “她今日竟豁出性命,自跳池中。” 易岚枫不禁懊恼,昨日还有些怜悯赵媛玉,可听闻赵媛玉如此歹毒心计,厌恶至极道:“她当真是疯了,多日禁足依旧死性不改。” 舒姌姌感到易岚枫的身子因气愤有些颤抖,退出怀中仰视不安道:“易郎,一切皆因我而起……” “姌姌,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先回房去,我们夕儿在等着你。”舒姌姌颔首不语,这府上确实人多眼杂,听从易岚枫所言先行回去别院。 云翠阁内,满室绛红薄纱碎布。赵媛玉满眼猩红愤力撕扯,手掌勒出几条红痕。直至再无半分力气,瘫坐床前半伏在床沿。 沉寂屋内响起沉稳脚步声,披头散发的赵媛玉闻见脚步声渐渐逼近。抬眼透过眼前青丝,望见青紫衣衫主人瞠目冷笑不止。 “易岚枫这次打算为那个贱人,如何处置你的妻子?”赵媛玉撑床而起,剥开额前散发满眼恨意。 易岚枫望着眼前毫无理智的女人,冷若冰霜道:“当初你逼迫我娶你,便该想到有今日。” 赵媛玉仰面凄厉大笑,眼泪无声滑落。 “易岚枫,若我说今日寻死之心是真,本无意陷害舒姌姌,你信吗?” “倘若今日你死了,我倒对你刮目相看。” “易岚枫,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我之间只能这般吗?”赵媛玉扑上前屈膝跪下,拽住易岚枫的衣角哭道:“我真心悔改,你为何不信我?我真心想要与她化干戈为玉帛,你为何就是不信我……” 易岚枫阴冷俯身钳住赵媛玉的下巴,一字一句冰冷言道:“本少爷尚未看到你的真心。”转身负手而立,鄙夷不屑道:“那便好好证明你的真心。” 赵媛玉瘫跪着凝视易岚枫的背影,苦笑道:“你为何不信,今日我无心害她……” 院口家丁将杖行完毕的阿香,抬进云翠阁中。赵媛玉擦拭眼泪爬起,奔上前去命人将阿香抬到阿香房中。 那边,舒姌姌回到别院便见汤小池抱着小夕儿,焦急等在门口。 “妹妹,你终于安然回来。姐姐惶恐不安多时。”汤小池抱着婴孩迎了上去。 “姐姐,回房再说吧。”汤小池谨慎颔首,二人一道回到房中。 待小夕儿食饱奶水睡着,二人方才轻声叙话。 “姐姐,我总觉今日之事有些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舒姌姌回想当时赵媛玉幽怨阴冷的眼神,当真是想一死了之。事后只有阿香咬口,赵媛玉却不曾说甚。 汤小梦斟上一杯热茶,递与舒姌姌宽慰道:“妹妹既然无事,莫再想那些伤神之事。” 玉手冰冷触及温热杯茶,一丝暖意涌上心头,舒姌姌颔首道:“罢了,可能是我多思多虑。” “对了,姐姐最近可见到顾公子?”舒姌姌陡然问道顾默彦,汤小池垂目羞笑道:“嗯,前几日妹妹不是托我,将写与承儿的书信交于顾公子。” 舒姌姌见汤小池有些扭捏,与平日判若两人。这般小女儿家神态,舒姌姌自然会意是哪般。汤小池年芳近二十,日后总要嫁人。顾默彦为人仗义敦厚,若汤小池能与他有段好姻缘,倒是美事一桩。 “姐姐觉得顾公子为人如何?”舒姌姌呷上一口热茶,掩笑故意询问汤小池。 “顾公子为人侠义,与少爷相较倒也不逊色。” 舒姌姌放下茶杯起身拉住汤小池,凝视正色言道:“姐姐可是喜欢顾公子?”汤小池极力侧目避开舒姌姌的目光,慌张掩饰道:“我只是穷家女儿怎会不知身份,妹妹莫要胡说八道。不然姐姐不理你了。” “姐姐,顾公子定不是看中门户之人。” “妹妹,你莫再说了。姐姐到厨房看看炖品。” “姐姐,姐姐……”汤小池不理舒姌姌呼唤,径直奔出房去。 汤小池一口气奔出别院外,方才放慢脚步。神情低落,漫不经心徐步而行。她汤小池怎会不知她的身份地位与顾默彦,差之千里如何匹配。暗自将爱慕之心放于心中,偶尔借着送信由头相见,她便心满意足。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父女诉肠(上) 一身灰茶色衣衫的长者,从容走向池畔那抹青紫背影。 “少爷,老奴仔细盘问过了,府上从前只有红莲一人与云翠阁交好。自打少夫人被禁足后,便再无往来。”管家贵叔侧身谨慎相告,易岚枫剑眉微皱望着平静碧池水面,暗思:难道赵媛玉未曾撒谎,当真一心求死。 “贵叔,日后劳你多留意云翠阁。” “少爷放心,老奴心中有数。老奴告辞。” 易岚枫独自在池畔久久逗留,心中涟漪轻荡。他并非铁石心肠,从前厌极赵媛玉,可如今听闻赵媛玉轻生寻死,倒有些怜悯于她。但愿日后赵媛玉当真安分守己 分卷阅读111 ,这府上才可安宁。 云翠阁内,赵媛玉轻柔帮伏在床上的阿香上金疮药。 “哎哟,疼,小姐,疼……”阿香叫疼不已,赵媛玉冷面言道:“此番也算让你长个教训,今日为何胡说八道。” 阿香咬牙忍痛,低不可闻心虚言道:“阿香以为小姐要设计于她,所以才……” “你可知你这妄言,令少爷更加厌恶误会于我。”赵媛玉眼前浮现易岚枫阴郁的神情,心尖不寒而栗。 “小姐,阿香错了……”阿香伏在床上身子颤抖,呜咽起来。 “死丫头,念在你忠心耿耿。日后切莫善作主张。”赵媛玉眼角湿润,如今在易府她只有阿香与她相依为命。赵媛玉帮阿香掖好被角,嘱咐阿香好生歇着关门离去。 一片一片绛红破碎帷帐,与火焰相融交缠化作浓郁黑烟,最后只剩一团灰迹。浓烟呛眼亦或是景凉人悲,盆中火焰晕黄打在赵媛玉脸上,忽明忽暗中隐隐可见两行清泪。 别院门口隐隐可闻孩啼,青紫衣衫踏入院中徐徐而行。 “姌姌,我只信你。” 易岚枫扬眉温情轻笑心中自言,踏入房内。 床边怀抱婴儿低眉温婉的女子,眸光清澈一如初见。女子察觉举目望见丹唇皓齿,眉开眼笑的易岚枫行至床畔,轻柔坐至舒姌姌身旁。 “姌姌,我们夕儿越发像你了。”易岚枫侧身右手伸出食指,轻抚婴孩白嫩软滑的肉脸,满眸宠溺。 舒姌姌轻扫一眼心爱男子,谨慎将怀中婴孩递与易岚枫,侧首倚在易岚枫肩头莞尔言道:“我倒觉得夕儿像易郎多些。” “你我的孩儿,自然像我亦像姌姌。等过两年,再给我们夕儿添个妹妹或是弟弟,可好?” 舒姌姌想起今早易岚枫的邪魅湿吻,俏脸升起两坨红晕,柔情媚态轻嗯一声。 怀中小人一双眼珠黑漆流转,咧嘴一笑似在赞许父母之言。 “姌姌,日后切勿与赵媛玉单独相见。” “今日是我大意了,害易郎忧心了。” 易岚枫俯身将婴孩放至床上,起身握住舒姌姌那双光滑葇荑,眉宇严肃正色道:“姌姌,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赵媛玉善于做戏,切莫轻信于她。” 舒姌姌见易岚枫敛容屏气眸色深沉,心中暗道:莫非今日之事也是赵媛玉故意为之。 “少爷,赵老爷来了。夫人身子抱恙,让您速速去云翠阁。” 门外汤小池端着炖品,拧眉暗自焦急。汤小池从厨房出来,半道碰上慌张急行前往别院禀报的小桃。 “小池,你,你速回别院通报少爷。夫人身子抱恙,赵老爷来府造访。”小桃气喘吁吁言明去意,便与汤小池就此分开。汤小池方才在厨房听闻下人们议论赵媛玉落水一事,各言其词非议不断,不禁对汤小池亦是指指点点。 舒姌姌闻后神色凝重,忧心轻唤:“易郎。” “姌姌,莫慌。我去去便来。”易岚枫轻刮舒姌姌娇俏鼻尖,浅笑自若起身离去。 汤小池待易岚枫踏出门外,方才进入房内放在炖品,侧首与舒姌姌四目相对,皆是忧色。 易夫人听闻赵东胜到访,唯恐避之不及。管家贵叔来报却谎称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命管家贵叔带着赵东胜前往云翠阁。便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易岚枫,打发小桃快些去请易岚枫到云翠阁。 赵东胜随管家贵叔行至云翠阁不远处,却见院中浓烟滚滚腾空升起。二人惊愕不已,管家贵叔已心急呼喊下人:“走水了,快来人啊……”赵东胜撇下管家贵叔心急如焚,飞奔云翠阁连声大声呼唤:“玉儿……” 院中赵媛玉双颊晕染黑尘,忽闻院外父亲赵东胜之音,不禁向院口张望。 “嘭”院门被人大力推开,只见身着焦茶色直缀袍衫的父亲赵东胜,心急奔入。 “玉儿,你这是作何?爹爹方才着实担惊受怕不已。” “爹爹……”赵媛玉陡见父亲憋屈涌上心头,扑倒父亲赵东胜怀中呜呜咽咽。 “玉儿,莫怕。爹爹在此,有何委屈尽管道来。”赵东胜轻抚怀中爱女,心疼不已暗自后悔,当初便不该同意女儿赵媛玉所求嫁入易府。 赵媛玉哭了几声渐渐平缓,猛然惊醒退出父亲怀中,满腹疑惑道:“爹爹为何在此?” 赵东胜望着女儿消瘦憔悴,冷哼道:“玉儿你先告诉爹爹,可是易岚枫欺负于你?” 赵媛玉摇头心急道:“爹爹快说,为何登门易府?” 赵东胜见女儿一脸急切,态度稍软道:“半个时辰前爹爹收到一封信,信上只说让爹爹速到易府。” “何人送信于爹爹?” “管家说只是一个孩童,大约那人不想让人知晓其身份。” 赵媛玉拉起父亲赵东胜往院口走,急声道:“爹爹速速回府,迟了怕是大事不妙。” 赵东胜反拉住女儿赵媛玉制止向前,满目不解道:“玉儿你说清楚,如何大事不妙?” “爹爹先回府中,改日玉儿再回府相告。”赵媛玉再次心急拉扯父亲向前,“玉儿,今日你不将话言明,爹爹绝不离开易府。”赵东胜执拗甩开衣袖,“你若不肯讲,爹爹便去问问你的夫君。”赵东胜越过女儿赵媛玉,径直向院外走去。 “爹爹……”赵媛玉抢上前去伸臂相拦。 “玉儿,你如实告诉爹爹,你夫君到底待你如何?” “爹爹,玉儿求您权当帮帮女儿了。”赵媛玉屈膝向赵东胜下跪。 “玉儿,你不说爹爹如何帮你?”赵东胜伸手扶起女儿,唉声叹气望着眼前垂目不语的赵媛玉。 赵媛玉如何与父亲启齿,她曾三番五次加害舒姌姌。父亲赵东胜本就自觉心中愧疚舒家,若父亲知晓从前种种事情,只怕未必偏袒于她。 “玉儿,为何闭口不言?” “岳丈大人。”院口不知何时易岚枫已在,拱手向赵东胜行礼。 赵东胜撇眼冷嗯一声,拉过女儿赵媛玉到身旁,转身向房内走去。 “快快快……”管家贵叔心急领着下人,进入救火。却见院中放置铜盆,只剩一缕残烟。 管家贵叔向房内望去,只见易岚枫挥手示意众人散去。管家贵叔回身喊道:“虚惊一场,大家都散了吧。”退出院口将院门关上。 房内只剩易岚枫赵东胜父女三人,只见赵东胜入座怒拍桌面喝道:“易岚枫,老夫一向认为你谦逊有礼。怎料你是两面三刀之人,竟冷待老夫爱女。” 赵媛玉望了一眼喜怒不形于色的易岚枫,只觉背后阴凉心慌惊道:“爹爹,你莫错怪了夫君……” “玉儿你闭嘴,老夫要听他易岚枫亲口说。”赵东胜怒火中烧打断赵媛玉,食指怒指易岚枫。 易岚枫镇定自若轻扫赵媛玉,冷淡言道:“岳丈为 分卷阅读112 何不问问令爱,都做了哪些事情?” 赵媛玉原本斟上一杯茶,想递与父亲赵东胜闻见易岚枫之言,心虚手抖打翻茶杯。 赵东胜见女儿如此胆战心惊,十分愕然:“玉儿,你究竟做了何事?” 赵媛玉回眸望了一眼冷若冰霜的易岚枫,结巴言道:“爹爹,我……我……” 赵媛玉猛然扑通跪下,已是声泪俱下:“爹爹,莫再问了,否则女儿必将羞愤至死!” 赵东胜俯身扶着不肯起来的赵媛玉,侧目询问易岚枫:“玉儿既不肯说,便由你来开口吧。” 易岚枫凝视跪地女子,肃然正色道:“若我在此令爱不便开口,小胥便先告辞了。” “易岚枫,你这是何意?”赵东胜岂会看不出易岚枫言语冰冷。 易岚枫假笑拱手道:“恕不奉陪,小胥告辞。”易岚枫斜目与赵媛玉四目相对,冷笑道:“娘子莫忘了所说的真心。” 青紫衣衫渐动,已然转身行至门外。赵东胜见女儿赵媛玉脊背一软,瘫坐地上神情恍惚。将神情游离的女儿,扶坐圆凳之上。赵东胜唉声叹气,以他了解的易岚枫为人自不会这般,如今易岚枫如此言语凉薄,怕是女儿当真做了何事。 “玉儿,你倒是言语一声。” 赵媛玉神情呆滞,痴痴望着青紫衣衫消失在院口。 “吱呀”云翠阁院门沉闷关闭,屋内女子随之嘤嘤低泣。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父女诉肠(下) 闷寂房内抽泣之声渐渐平息,赵媛玉双目红肿退出父亲怀中,挺直玉背举帕拭泪。 赵媛玉失魂落魄满眼悲凉,幽幽言道:“爹爹,女儿心中悔恨。” 赵东胜双眼湿润望着女儿赵媛玉这般模样,与当年孙莹玉嫁与舒文良后,他赵东胜亦是这般失意痛苦。 “玉儿可是后悔嫁于易岚枫?” “不,女儿不后悔嫁于他,只是后悔做错了太多让他厌恶之事。”赵媛玉抬眼轻扫父亲,不禁想起母亲周莹莹这些年,如何与同床异梦的父亲度过漫漫长夜。 “哎!玉儿你究竟做了何事?”赵东胜唉声叹气,隐隐想到什么,失声问道:“莫非与姌姌有关?” 赵媛玉满目惭愧垂目低语道:“爹爹终究猜到了。” 纵然心中几分猜测,可赵媛玉之言印证赵东胜心中猜测,仍旧令他吃惊不已。抓住女儿赵媛玉白皙的手腕,愕然问道:“如此说来,姌姌提前生产并非意外,乃是玉儿你,你……” “是,一切错事全是女儿所为。”赵媛玉羞愤甩开父亲赵东胜,双臂抱怀颤栗呜咽。 “玉儿,你好生糊涂啊!”赵东胜老泪纵横,扶额遮目。 赵媛玉望着父亲这般模样,冷笑道:“爹爹可是心疼旁人之女,便不顾亲生女儿死活。” “玉儿,你为何执拗于此。是父亲对不住你母亲,也是父亲放不下对姌姌母亲的痴恋。你可知你所做之事,正是你亲手斩断你与易岚枫之间的姻缘。” 父亲赵东胜所言字字锥心,赵媛玉欲哭无泪满目狰狞,合眼苦求道:“爹爹你帮帮女儿……”赵媛玉扑通生生跪下,仰面落泪道:“爹爹帮帮玉儿,如何能使夫君回心转意。爹爹……”赵东胜俯身扶起女儿赵媛玉,叹气道:“玉儿,你夫君易岚枫心思诡秘。爹爹恐怕亦无能为力。” 赵媛玉闻后绝望悲声道:“女儿心中好苦,度日如年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胡言乱语……”赵东胜气恼将身前茶杯举起摔向门外。“咣当”之声,引得赵媛玉寻声望去。四分五裂瓷片散落,触目伤怀咬唇哀伤不语。 赵东胜怒火发泄软言道:“玉儿,感情之事纵然是有通天的本事,亦强求不得。你若肯,趁着芳华正盛与易岚枫和离。以我赵家的财力寻一门上门女婿,亦不是难事。” “女儿宁愿死,亦不愿一女嫁二夫。”赵东胜望着女儿眼神决绝,叹气道:“爹爹言尽于此,你好生思量思量。爹爹先回府去了,玉儿你好自为之。” “爹爹……”赵媛玉望着拂袖而去的父亲,起身追赶不慎被门槛绊倒在地。 赵东胜明知身后女儿呼喊,咬牙狠心置之不理开门离去。 赵东胜一路垂头丧气叹息不已,行至假山池畔。 午后秋阳洒在碧池面,红鲤跃出池面追逐金灿光晕。赵东胜举手遮目望去,金色光芒四射小桥上。桥上驻足一位清冷嫣然的女子,回眸轻笑顾盼生姿。 “莹玉……”赵东胜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仓皇奔上小桥。 “莹玉……你你……”赵东胜奔上桥上只道是黄粱美梦,却见眼前艾绿衣衫女子眸光阴冷。思及孙莹玉惨死,赵东胜不禁生畏后退一步。 “姌……姌姌……”舒姌姌望着眼前仅过不惑之年的赵东胜,双鬓微霜满眼惊恐。冷笑打断道:“赵老爷,久仰大名。闻名不如一见,晚辈失敬了。” 赵东胜见眼前舒姌姌并未行礼,只是凝神漠然注视于他。那抹眸光像极孙莹玉,赵东胜只觉百爪挠心羞愧难当。 “姌姌,老夫替女儿向你赔罪。”赵东胜鞠躬拱手相拜,只闻舒姌姌言语讥讽:“莫要脏了姌姌这个名字,此刻在你面前的只是穷家之女——汤小梦。” “哎,老夫的确不配唤你的名字。老夫对不住你父母……” “够了,莫再从你口中提起我父母。” 赵东胜望着眼前明艳女子,本是清冷仙姿,此刻满眸恨意犹如堕入凡劫的仙子。 舒姌姌稳定心神,蹙眉直视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为何将女儿嫁入易府?” “这……玉儿她真心倾慕易少爷……” 仇恨蒙眼,舒姌姌眼眶渐红,瞠目咬牙切齿道:“从前你害了我父母,如今又要你的女儿折磨于我。赵老爷,好毒的心计。” 赵东胜摇头摆手极力辩解道:“不不不,老夫并无此意。老夫本打算过些日子,登门易府认你作义女。你与玉儿便可姐妹相称,效仿鹅黄女英那般,二女共侍一夫。” 舒姌姌玉手怒指赵东胜,冷笑连连:“我宁死亦不会认贼作父。” “姌……”赵东胜本想唤舒姌姌,可思及舒姌姌厌恶,言到唇边吞喉生生咽了下去。 “你的女儿既然百般加害于我,莫怪日后我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舒姌姌言毕掩面疾步而奔,留下身后一脸愧疚错愕的赵东胜。 赵东胜眼光追逐那抹艾绿,直至无影无踪。赵东胜只觉心力交瘁,先是独生爱女赵媛玉,后是一生所爱孙莹玉之女,让他如何取舍。孤影随行,步履沉重,一脸落寞走出易府后花园。 桃林徐徐走出青紫衣衫,举目轻望孤影独行的赵东胜,转身向后院母亲易夫人所居之 分卷阅读113 处行去。 方才易岚枫出了别院,便发觉舒姌姌悄悄尾随。可是舒姌姌却忘了,易岚枫身怀武艺怎会不察身后有人相随。易岚枫发现身后心爱女子,初始以为舒姌姌忧心于他,便不动声色。待他从云翠阁出来绕道折返,方才发觉舒姌姌并未离开。易岚枫在云翠阁不远处,暗中观察。 只见舒姌姌候在那里却像等待何人,待云翠阁院门轻动,疾步先行至出府必经的池畔小桥。 易岚枫施展轻功,轻易便避开舒姌姌藏匿于桃林深处。目睹心爱女子一改往日温婉戾气染目,易岚枫心中疼惜不已。那日他不该用那句话,有些恍惚,眼前不住盘旋与母亲雨夜分别的情景。 “妹妹去见他作何?”汤小池虽知晓两家纠葛,仍旧有些诧异舒姌姌究竟想要作甚。 舒姌姌怀抱女儿眼中温和,柔声细语似怕吓到孩子。 “只是想见见罢了。” “妹妹,切莫再招惹那对父女。免得招来祸端。”想到自打赵媛玉嫁入易府,三番五次加害舒姌姌,汤小池心中忧心后怕。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姐姐便放心了。” 床上婴孩啼哭打断二人,引得舒姌姌二人轻哄于她。 半圆弦月高挂,夜色浓郁。别院门口两侧坐落半丈高的青石灯,灯口烛火摇曳晕黄。 易岚枫晚膳过后,方从母亲之处返回别院。 推门而入,只见舒姌姌只着白色寝衣盘坐于床背对于他。易岚枫轻轻上前望见舒姌姌半解衣衫哺乳,柔媚撩人。待婴孩食饱回身将孩子交与易岚枫,低眉羞笑整好衣衫。 易岚枫怀抱女儿柔声轻逗,舒姌姌不禁问道:“易郎,为何此时才归?” 易岚枫举目扬眉轻笑言道:“母亲身子不适,我便多陪了些时辰。” “母亲可好,可曾请郎中诊脉?”舒姌姌想起白日汤小池确实说易夫人身子不适,不由关切询问。 “不碍事,母亲那是老毛病,好生歇歇便可无事。”易岚枫垂目见怀中婴孩轻笑,不禁咧嘴傻笑。 不消片刻怀中婴孩便合眼酣睡,易岚枫起身将婴孩轻柔放置床边摇篮内。自行到屏风后更衣,只着白色寝衣踱步床前。 床上舒姌姌已然躺下侧身向内,易岚枫露出一抹坏笑,俯身轻言道:“姌姌,你可还记得白日之约?” 舒姌姌合眼抿嘴忍笑,继续假寐置之不理。 一时屋门寂静,毫无生息。舒姌姌不禁诧异,禁不住起身察看。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几根红烛,登时多了喜色。 舒姌姌坐在床沿,望着缓缓而来只着寝衣的易岚枫身姿英挺,面如冠玉此时洋溢魅惑邪笑,令人心神荡漾。舒姌姌思及白日二人调情,莞尔娇羞。 “姌姌,我知你怕黑,有这些红烛与我陪着,你可安心?”易岚枫揽过舒姌姌因为生产略有丰盈的腰肢,触及女子身前更甚往昔丰满圆润,吸气隐忍附耳轻言。 “易郎……”舒姌姌娇柔唤道,却见易岚枫压唇轻嘘。 舒姌姌茫然不解与易岚枫四目相对,男子眼光赤热扬唇邪笑。温香软怀,俯身吻向诱人朱唇。 粉纱罗帐轻喘娇吟,帷帐晃动落出白色寝衣。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先辈情缘 几日后,中秋佳节。 一连数日,赵媛玉足不出门,一心在云翠阁照顾阿香。只是易夫人不知如何得知,易老爷想要为青楼女子赎身纳为妾室。难得赵媛玉安分守己,却因此仍旧不得安宁。 易岚枫对于父亲垂涎青楼女子之事,虽早有耳闻只是已过三载,本以为父亲早已放下,不想父亲执迷不悟与母亲易夫人争吵不休。 朝廷时局动荡内忧外患,北方起义军横行,易家往京城方向押运的货物全被洗劫一空。顾默彦也在那次事件中,下落不明。平日威风凛凛的顾佑天一蹶不振,顾氏镖局一时元气重伤,萎靡不振暂不接镖。 汤小池得知此事伤心不已,忧思成疾终究病倒在塌。舒姌姌初闻亦是悲伤感慨良多,劝了汤小池几次便不再言语。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结唯有自解。 这府上,易岚枫信得过除了管家贵叔便是冯嬷嬷,便恳请冯嬷嬷到别院帮衬照顾小夕儿。易岚枫对恩师顾佑天一向敬重,他与顾默彦自幼称兄道弟,眼下顾默彦生死不明易岚枫心中岂能好过。只是易岚枫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凡事皆闷在心中。 易家因此损失颇多,这几日易岚枫与易老爷为此奔波善后。一连几日皆是更深露重,方才归府。 本是喜庆节日,府上却无半分喜色。这日,赵媛玉撇下仍在养伤的阿香,独自回了赵府。 舒姌姌望着床上未醒眉宇疲惫的易岚枫,心中自责不能为易岚枫排忧解难。怕女儿夕儿扰到易岚枫,起身将夕儿抱到别院冯嬷嬷房中。 “默彦,默彦……”床上易岚枫神情痛苦梦魇呼喊。梦中易岚枫眼睁睁望着顾默彦的镖队身受围袭,不敌人众镖师皆惨死刀下。满身是血的顾默彦最终倒在血泊之中,易岚枫伸手想拉顾默彦,猛然瞠目惊醒满头虚汗。 待舒姌姌回房却闻易岚枫痛苦惊呼,惊慌奔到床前望着冷汗涔涔气息微喘的易岚枫,心疼掏出娟帕拭向易岚枫额间。 “易郎,你又梦见顾公子了?”易岚枫不忍舒姌姌忧心于他,掩饰轻笑将舒姌姌拉入怀中,低哑言道:“姌姌,我无事你莫忧心。” “易郎,姌姌惟愿人人安好。”易岚枫不禁抱紧怀中之人,垂首埋在心爱女子脖间,轻嗅女子特有的幽然奶香,暂抛愁云心尖松快。 良久,易岚枫起身自行更衣。蜀锦白蓝交领直缀袍衫,两袖白绿丝线盘绣细长竹叶。舒姌姌凝上一眼,入府后未见易岚枫穿过,不禁问道:“易郎,这件衣衫不是你我初遇那件?” 易岚枫将腰间荷包挂好,食指轻弹舒姌姌额间,皱眉故作嗔目道:“难为你还记得。” 舒姌姌与易岚枫凝目相笑,娇声道:“一见自倾心,或许你我有前世的缘分。” 易岚枫舒颜展笑拉起温滑葇荑,十指相扣温言道:“姌姌 分卷阅读114 ,或许你我姻缘早定。你随我来便知。” 二人十指紧扣进入书房,易岚枫转身将房门插好。舒姌姌不知易岚枫要作何,只是任由易岚枫将她拉至书架之后。两排书架之后,却挂着一副普通的富贵花开图。只见易岚枫掀起画轴,在墙面向下按压出现圆形暗格。暗格内露出三寸长铁链,向外拉起原本右侧靠墙而放的书架缓缓移动,露出半丈宽的密室入口。 “易郎,这是……”舒姌姌对书房暗藏玄机惊讶不已,易岚枫回眸一笑并未作答,拉起舒姌姌向内行进。 密室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舒姌姌畏惧不由抓紧易岚枫的胳臂。易岚枫轻车熟路走了两三丈,掏出火折点燃墙壁油灯。跳动火苗登时照亮密室,舒姌姌方才因畏惧紧闭双目,感到眼前一丝光感缓缓睁开美目。 环顾密室,四方两丈间宽。正中墙壁挂着一副美人背影图,画轴下方有一口红木大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姌姌,你一定好奇我为何带你来此。”舒姌姌颔首凝目作问,易岚枫举手直指墙上那一幅画,说道:“姌姌你仔细看看这幅画,可曾熟悉。” 舒姌姌凝神望去,画上女子只有清雅背影。青丝半挽半垂腰身着藤色短袄月白马面裙,裙褴青白丝线绣满兰花,发髻插着白玉花簪。 “易郎,何时作画我竟不知?”舒姌姌只道画上女子是她,不禁询问。 “姌姌,你再仔细看看。”易岚枫柔情注视身旁女子,示意舒姌姌上前仔细察看。 方才离得远,加上密室光线略暗未曾看清,此时凑上前看这才惊觉画轴宣纸微黄,至少要有几十年。 “这画中女子究竟是何人?”舒姌姌惊愕不已为何身形与她相似,却连那支白玉花簪都一般无二。 易岚枫上前轻拭画上灰尘,眸光思怀轻声说道:“若我猜测没错,你应该是画中人的后人。那支白玉花簪原是我祖父之物,后赠与画中这名女子。” “易郎的祖父?这白玉花簪是我母亲交与我,原是外祖母的遗物,莫非……”舒姌姌暗自猜测,莫非画中女子是她外祖母。 “按年龄推算,这画中女子应当是姌姌你的外祖母。” “外祖母早逝我从未见过,可我母亲祖籍并不是成都府。”舒姌姌的外祖母在她母亲周岁,便撒手人寰。 “此事要从五十年前说起,我也只是听我祖父说起。”易岚枫深情凝望身旁心爱女子,温言娓娓道来。 五十前,易岚枫的祖父易正林与青梅竹马的白蕙兰自幼指腹为婚。白易两家原都是小门小户,那时易正林并未发迹。那一年,二八年华的白蕙兰出落的亭亭玉立,成了远近闻名的美人。虽是小门小户且有婚约在身,登门提亲者仍旧踏破门槛。其中不乏达官贵人,白父渐渐对白易两家这门婚事不满。 那年,玉树临风与易岚枫七分相像的易正林,与易母登门下聘却被白父回绝,白家公然悔婚弃婚约而不顾。易正林硬闯嚷着要见白蕙兰,母子二人与白父在院中争执不下。只见上着白色交领藤色短袄,两侧蝴蝶袖青白丝线绣满兰花,下着月白马面裙裙褴皆绣兰花,美人如花的白蕙兰飘然而至。 “林哥哥,悔婚是我之意,你莫怪家父。”白蕙兰泰然自若,并未有羞愧之感。 “兰儿,你说实话。前日你我不是立约,此生不负。”易正林难以置信,身子轻颤上前去拉白蕙兰。 “兰儿仔细思量过,以林哥哥的家世怎可让我一生衣食无忧。”白蕙兰挥手避开易正林,退后一步正色言道。 “兰儿,我不信,你绝不会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我本就是这样的女子,只是你受了我的蒙蔽而已。”白蕙兰再次想躲开易正林的禁锢,奈何易正林此时双目绯红,满目痛楚,全身之力紧握白若兰的手腕令她挣脱不得。虽是如此白蕙兰神情漠然直视易正林,眸光冷漠与平日温婉判若两人。 “我不信,兰儿你让我如何信……”易母上前制止情绪失控的儿子,拉开二人正色厉言道:“林儿,既然白家另有高攀,我易家虽然不济,可骨气仍在。随母亲回去,婚约就此作罢。”易家一连生子六人,易正林排行老五。易正林之父已逝五载,如今只剩易母孤寡妇人日子难免清贫。 “母亲,孩儿不走……”“啪”只见易母愤然怒扇易正林一记耳光,怒指上空道:“你父亲的脸面全被你丢尽了,大丈夫志在四方,你何必自取其辱。” 易正林咬破嘴唇,猩红染唇望着眼前犹如空谷幽兰的女子,爱恋之目转为恨意。一步一步上前再次逼近白蕙兰,眼神阴沉令人畏惧,白蕙兰不禁动容后退几步。 “白蕙兰,既然婚约已悔,将我送你那支白玉簪子还我。那是我要送与未来妻子之物,你不配。” 易正林花了三个月在深山老林寻得一块玉石料,制成这支白玉花簪送与白蕙兰作定情信物,后来易正林正是靠玉石生意发家。 “你既已送我,便是我之物。”白若兰神色慌张望向白父:“父亲,女儿先退下了。”白若兰不待白父作答,便转身仓皇奔回房门。 “二位请回吧。”白父却是一副得志模样。 “林儿,随母亲回吧!”易母拉上仍旧一步三回头,痴痴望向白若兰闺房的易正林,离开白家。 “噼啪”烛火微跳,舒姌姌蹙眉举目注视眼前男子,轻声问道:“易郎,后来如何?” 易岚枫揽过舒姌姌拥在怀中,温情言道:“后来白家之女嫁与苏州一名富商,二人天涯两隔。” 舒姌姌父母祖籍确实是苏州,心中怅然不想竟有此渊源。 “既然外祖母负了你祖父,为何还留恋不忘?”舒姌姌倚在易岚枫肩头,闷声问道。 “我那时十岁,亦如你这般询问祖父。”易岚枫言毕,上前打开眼前那口红木大箱。 金光耀眼竟是一箱黄金,还有几封书信。 “几年后,祖父经商发家娶了娇妻并生儿育女。可他心中一直放不下对白蕙兰的恨,故而四处托人牵线与白蕙兰的夫家相识。” “后来呢?”舒姌姌见易岚枫闭口不言,心急询问。 易岚枫将手中书信,打开交于舒姌姌。舒姌姌阅完瞠目大惊,眼中竟有些湿润。 原来当年,白父以死相逼迫使愚孝的白蕙兰另嫁他人。白蕙兰嫁人之前私下独自见了易正林之母,交与易母一笔钱财。易正林正是靠着那笔钱财发了迹,可易母并未告知易正林真相。 易正林托人牵线与白蕙兰的夫君相识,故意协娇妻子女登门拜访。那时白蕙兰初次有孕已身怀六甲,陡然与易正林相见情绪大动提前分娩。虽侥幸生产可落下病根,郁郁寡欢一年后便撒手人寰。 白蕙兰之父白发人送黑发 分卷阅读115 人,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差人唤来易正林告知当年真相。恳求易正林莫让孙家知晓此事,冷待了白蕙兰的幼女。 易正林回乡与母亲证实真相,方知当年白蕙兰一切皆是不得已。易母得知白蕙兰已逝,将一封书信交与易正林。白蕙兰本是假意答应白父,私拿了孙家的聘钱交与易母。并转交一封书信言明一切,约易正林两日后城郊私奔。易母私心不愿二人再有瓜葛,收下钱财却未告知易正林。 “哎!”女子一声叹息无奈惋惜,易岚枫举手轻拭舒姌姌眼角,轻声哄道:“如若当初祖父与你外祖母喜结连理,如今也不会有你我。” 舒姌姌凝一眼心爱男子,幽幽问道:“你祖父是否抱憾终身?” “没错,这别院原是祖父生前所居。这间密室我父亲并不知晓,这箱黄金祖父原想着交与你母亲。只是当年祖父愧疚不仅辜负你外祖母,又间接导致了她芳华早逝。我祖父直至弥留之际,仍旧惦记此事。” 易岚枫将书信收好,红木箱子封好。回身望着仍旧沉浸其中满眸伤感的舒姌姌,轻拥入怀深情言道:“我自幼常陪祖父痴望这幅美人背影图,虽不知容颜如何,可久而久之身姿玉影却刻在心上。” 密室幽静回荡男子深沉之声:“与你初遇总觉有份熟悉感,可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去年七夕那夜?”怀中女子咬唇似在隐忍,闷声轻嗯。 幽静密室,绵绵柔情低诉。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恍然如梦 去年七夕灯会,易岚枫乘坐马车返回易府。马车外,人欢言笑好生热闹,易岚枫伸出折扇挑开帷裳欣赏夜景。 万紫千红花灯齐争艳,夜色柔和妖娆。马车身旁过往行人各色,易岚枫抬眼望去迎面走来,一位淡紫色衣衫的白纱遮面少女。易岚枫挑眉不觉轻笑心道:又是她!待马车行过少女身旁,易岚枫瞠目惊愕不已,眼前少女头插那支白玉花簪,袅袅而行的身姿背影,竟与那幅美人背影图如此神似。 “阿金,停车。”易岚枫大声急呼,阿金一路左顾右盼观赏夜景,一时分神竟未闻见。易岚枫眼看少女背影渐渐与人群融合,心急挑开帷裳伸掌按住阿金肩膀,借力弹起跃下马车。 月白衣衫空中轻荡,衣衫主人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翩然落地,犹如天神下凡。引得路旁少女们,围观惊叹。 “少爷,少爷您要去何处?”待阿金反应过来,勒马急呼,那抹月白身影已然模糊不见。 易岚枫疾步剥开人群,追寻那抹淡紫身影。 易岚枫所追寻身影更像是儿时的一个梦,梦中总有纤腰微步的美人对他回眸一笑,却总模糊望不清美人面。 纤腰玉影画锁情,托梦君心化姻缘。 摇曳烛火晕黄柔和,相拥男女情深动容。 “易郎……”怀中女子哽咽难语,泪水打湿白蓝胸膛。 易岚枫为舒姌姌轻拭泪痕,柔声问道:“姌姌,你是否会怨我隐瞒至今。” 舒姌姌眸中雾气散去,男子容颜清晰入目,墨色眼眸满是深沉柔情。 “易郎,起初委身于你,我心中并非心甘情愿。可日子一久,我才发觉其实一早,我便将你放在心上。” 易岚枫抱紧怀中女子,轻声道:“我知道那时你并非心甘情愿,可是我却私心想拥有你。想将你困在我身边,一生一世。”易岚枫低眉垂目察看怀中女子的情绪,谨慎问道:“姌姌,你是否会恼我?” “罢了,孩子都为你生了。如今恼你又有何意。”舒姌姌娇嗔转而嫣然一笑。 易岚枫痴凝女子如花笑靥,憨笑道:“你入府后,不知为何我便夜夜梦见画中女子回眸一笑,容颜却是姌姌你。待我确定你的身份,心中感谢上苍将你送到我身边。” “易郎,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遇见你。如今看来,你我或许早已注定有此姻缘。” 原本密室寂静,相拥情话满室绵情。良久过后,舒姌姌灵光一现脱口问道:“易郎,为何今日突然告诉我这些?” “眼下时局动荡不安,不知何时便会战祸。默彦的事让我心有余悸,如若我有不测……” “呸呸呸……”舒姌姌玉指压住易岚枫温润的唇瓣,制止不详之言。 “不准胡说八道,你若有事我与夕儿便再无依无靠……”舒姌姌思及顾默彦之事,心中亦是胆战心惊。 易岚枫见惹得怀中女子眼眶再红,软言软语哄道:“姌姌,我只是说万一。你流泪我会心痛。” 舒姌姌佯装恼怒道:“惯会说这些哄我,哼……” 舒姌姌冷哼一声离开温厚胸膛,转身将走。 身后易岚枫却是忍俊不禁,抬手便将负气而走的舒姌姌拉入怀中。 “呜呜呜……你放开……”霸道禁锢的强吻令舒姌姌挣脱不得,呜嘤反抗之声让人听来,更像欲迎还拒装模作样。 “你逃不掉的。”易岚枫喘息未定低沉附耳强调主权。 朱红红肿胸脯起伏不定,舒姌姌眼眸迷离,望着眼前霸道邪笑的易岚枫,吞吐一句:“谁要逃,只是夕儿该饿了。” “哈哈,姌姌害羞的样子……”一抹坏笑扬起,易岚枫含住小巧的耳垂低哑道:“让人想生吞入腹,还是先将我喂饱再说。” 舒姌姌忽明易岚枫之意,挣扎着急言道:“你若想,回房再……” “嗯嗯,别……”女子柔媚轻嗯无法言语,熟悉磨人的燥热令身子轻颤。身后温热触感却如焦炭,燎热侵入四肢百骸,任由身心沦陷其中。 “姌姌,唤我易郎……” “嗯……嗯……易……郎……” 墙面烛火轻跳,映出晕黄交缠身影,春光满室鸾颠凤倒。 丝丝清风撩动藤紫衣衫,女子笑靥如花手端一盘月饼,腿脚似有不适徐徐而行。 舒姌姌忽然驻足蹙眉,双腿酸软心中有些抱怨。思及午前密室与易岚枫的荒唐,朱唇微肿俏脸不禁爬满红晕。纵欲过后,易岚枫仿若无事一脸意气风发,她却浑身酸软无力,只能任由易岚枫抱她回房。 “吱呀”房门开启,女子闺房静寂。湘色帷帐罩床,床上女子迅速拭掉泪痕,挤出一丝笑意。脸色青白,原本魅惑的丹凤眼如今已黯然失色。 舒姌姌将月饼端到汤小池房中,送至床前轻声问道:“姐姐,今日身子感觉如何?” “好多了,劳妹妹费心了。”舒姌姌察觉汤小池眼睛微肿,叹气不言。替上一块月饼到汤小池面前,说道:“姐姐,尝尝这花瓣馅的月饼。” 汤小池接过月饼咬上一口,菊花甘甜略带苦涩。鼻头一酸,一颗眼泪滚落。 “姐姐,为何又哭了?”舒姌姌心急掏出娟帕,为汤小池拭干眼泪。汤 分卷阅读116 小池放下月饼,撇过头咬唇哽咽道:“今日中秋,本是团圆的日子。可是顾公子却生死未卜……” 舒姌姌坐到床边,握住汤小池微凉的葇荑,凝神正色道:“姐姐,我知你心中难过。可如若顾公子平安回来,姐姐你却因为忧思成疾香消玉殒,岂不抱憾终身?” “原就是我单相思,我愿折寿换顾公子平安归来。”舒姌姌轻叹道:“姐姐你又未曾确定顾公子心意,怎知顾公子对姐姐是何心意。倘若顾公子也同姐姐这般,姐姐该如何呢?” 汤小池身子半靠,垂目思量,半晌言道:“妹妹说得对,我这般消沉下去也于事无补。只盼顾公子可平安归来,我便心满意足。” 舒姌姌暗自松气,为汤小池擦干眼泪,轻声说道:“姐姐你就忍心扔下我与夕儿。” “妹妹……”汤小池反握住舒姌姌的玉手,哽咽言道:“说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姐姐绝不食言。” “姐姐,快些好起来。夕儿,还想着姨娘呢!” “嗯!” 屋内沉闷渐散,偶有言笑传出。 赵府,赵媛玉与母亲在从前的闺房中叙话半日,哄得赵夫人开怀畅笑。 赵媛玉见母亲心情不错,谨慎言道:“母亲,爹爹近日可曾提到什么?” 赵夫人递上亲手做得糕点,神色如常问道:“玉儿可是出了何事,并未听你爹爹提起何事?” 赵媛玉将糕点塞入口中,含糊掩饰道:“女儿随口问问罢了……” “咳咳……” “慢着点,快喝口茶。”赵夫人慌忙为赵媛玉斟上茶水。 赵媛玉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心中松快。好在父亲赵东胜并未向母亲提起,她与易岚枫不和一事。 “母亲,父亲呢?”赵媛玉回到赵府,并未见到父亲赵东胜。 “哦,你父亲近日忙着与知府大人拉近关系。这不,今日中秋佳节,送些薄礼与知府大人。”赵夫人如实相告,赵媛玉蹙眉面色略沉道:“母亲,您也听说易家商货被劫一事,女儿想为夫家出一份力。” 赵夫人已明赵媛玉前来之意,略有不满道:“玉儿,不是为娘不愿。他易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难得回来,你夫君竟不陪同。” 赵媛玉见母亲对易岚枫颇有微词,皱眉不悦道:“母亲明知易家之事,偏计较这些作何。时辰不早,女儿不便逗留。” 赵夫人见赵媛玉拂袖而去,忙上前拦住。自幼娇惯爱女,见爱女不悦软言哄道:“玉儿,母亲随口说说,你莫放在心上,你随为娘过来。” 赵夫人拉着赵媛玉到了铜镜前,从铜镜匣内取出一个红木雕花小匣。从匣内取出一张银票塞到赵媛玉手中,笑道:“一万两,够吗?” 赵媛玉展开银票察看,喜笑颜开撒娇道:“还是母亲最疼女儿。” “女大不由娘,你如今的心思全在你那夫君身上。” 赵媛玉闻母亲打趣她,心中苦涩面上却佯装娇羞,娇嗔道:“母亲,女儿走了,免得留在这让母亲取笑女儿。” “好好,母亲不说便是。你难得回来,总要一家吃顿团圆饭。”赵媛玉想起那日父亲所说合离之事,慌乱推脱道:“我已出府半日,怕是时辰久了,夫君会忧心于我。” 赵夫人举帕掩嘴偷笑道:“母亲见玉儿夫妻和睦,心中很是安慰。”赵夫人继而忽然问道:“母亲听闻你夫君宠爱妾室,可有此事?” 赵媛玉乍闻母亲问起舒姌姌,手指微抖,银票飘然落地。俯身慌忙拾起放入怀中,故作不屑道:“凭她一个妾室,怎可与我这明媒正娶的妻子相提并论。” 赵夫人颔首道:“话虽如此,终究是二女共侍一夫,母亲怕你心中委屈。” “母亲……”赵媛玉扑上前抱住母亲赵夫人,鼻尖酸楚难耐终究落下眼泪。可她却难以启齿她在易府的真实种种,咬唇背着赵夫人拭去泪痕。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结盟 城中布庄,走进一位周正少妇。身着白色交领白袖缘,青紫长袖短儒衣,下着同色马面裙,高盘圆锥发髻金丝髻罩发,银丝髻正前六颗指甲大小色泽饱满的珍珠排成月牙状,左右两侧各插金镶青玉梅花金簪一支。 “您来了,好些日子未见。”布庄老板一见赵媛玉热情迎上。 “老板,那套衣服可做好了?”赵媛玉随意轻扫柜面摆放的各色布匹。 “已做好多日,只是未见娘子来取。”老板回身到后堂,片刻功夫取出一件仿唐齐胸襦裙。 上衣是藤色一字肩罗纱短儒衣,下衣藤紫罗纱长裙。裙摆茶白丝线绣满兰花,配一丈长三寸宽绣满青紫兰花枝的月白绸缎系胸带。 红唇上扬露出皓齿,玉手轻抚罗裙,难掩欢喜期待。 “您可满意?”布庄老板见赵媛玉满眼欢喜,故意殷勤问道。 “看这手艺定是出自银缕坊。” “这位娘子好眼力,正是出自银缕坊。这价格上,自然是会昂贵些。”布庄老板往日见赵媛玉出手阔绰,私心抬价。 赵媛玉秀眉轻抬不屑一顾,从随身荷包掏出一锭金元宝,豪气说道:“这锭金子可够?” “够够够……”布庄老板双眼冒光,接过黄灿灿的元宝,尖嘴猴腮难以合拢。 赵媛玉将月白绸带放置手中,轻抚花枝纹路。绸带扬起拂过白皙面颊,赵媛玉诧异侧目而视。 只见若绿直缀袍衫,眉清目秀的男子时风眼微扬,眼含轻浮手扬月白绸带。 “是你!”原本蹙眉不悦的赵媛玉,眼见是那日出手相救的男子,秀眉舒展盈盈欠身。 “堂嫂不必多礼。”易凌骞将手中递交赵媛玉面前,轻笑凝视。 赵媛玉抬眼见易凌骞注视,略有羞涩低眉浅笑接过月白绸带,回身交与布庄老板吩咐道:“老板,帮我包好。” “堂嫂,这件薄纱裙不似正经女子衣着。”易凌骞左顾右盼翻弄柜台布匹,漫不经心问道。 赵媛玉接过布庄老板包好衣衫的包袱,抱在胸前脸上绯红结舌说道:“叔,叔叔问这作何?” 易凌骞作揖正经说道:“堂嫂切莫见外,不如随堂兄称凌骞,骞弟可好?” “骞弟,多谢那日相救。”赵媛玉手拎包袱,再次屈身言谢。 易凌骞抬手伸手佯装去扶,触碰赵媛玉嫩滑葇荑客套道:“堂嫂如此当真是折煞凌骞。” 赵媛玉纤指轻颤,避开玉手上那双温热手掌,蹙眉强颜道:“堂嫂有事,先告辞了。” 赵媛玉虽感激那日易凌骞出手相救,可她在易凌骞眼中,仿若看到与她如出一辙,誓不罢休的欲望。 “堂嫂,独自一人不如让凌骞送堂嫂回府。”易凌骞见赵媛玉已步出店外,起 分卷阅读117 身追赶。 赵媛玉闻见身后呼喊,回身冷笑道:“骞弟,可是有话要说?” 古街人来客往,易凌骞与赵媛玉四目相对。易凌骞嬉笑收拢,皱眉深沉上前拉起赵媛玉的手腕,转身便走。 “放肆,放手。我可是你堂嫂……”赵媛玉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拼命挣扎。 易凌骞忽然放手,侧目正色道:“堂嫂若不想招人非议,不如静静随凌骞到前面茶楼一叙。” 赵媛玉退后一步,疾言厉色道:“你若乱来,我便唤人。来人……” “堂嫂不想得到堂兄的宠爱?”易凌骞急声打断呼叫女子。 “你如何得知我与你堂兄不合?” “此事在府上人人皆知。”易凌骞见眼前女子,先是逞强怒视,可听闻人人皆知,怒目转而颓废失意,玉手一松包袱掉落地面。 易凌骞俯身捡起包袱轻拍灰尘,若有所知附耳刻意言道:“这身罗纱裙,想必也是堂嫂想与堂兄闺房一乐。” “你,你胡言乱语,才不是……”被人看穿心思赵媛玉仍旧结舌逞强,伸手蛮横夺过包袱。转念一想,理直气壮骄横道:“闺房之乐,有何大惊小怪。” “堂嫂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堂嫂可知堂兄喜好?” 赵媛玉微怔,转瞬便明白易凌骞之意,满脸堆笑道:“夫君喜好,还请骞弟告知一二。” 易凌骞挑眉爽朗笑道:“骞弟正是要告知堂嫂此事,不如前面茶楼一叙。”赵媛玉轻嗯一声,随易凌骞前往茶楼。 茶香古朴悠远,二楼雅间易凌骞率先进入。赵媛玉随后进入将包袱放置桌面,却见易凌骞立在窗口出神眺望。 好奇驱使赵媛玉起身上前一探究竟,窗外对面红匾黑字竟是春红楼。 “骞弟邀我前来,莫不是为了欣赏这些下贱女子。” 赵媛玉出口不屑,易凌骞眸色暗沉肃然道:“青楼女子也有洁身自爱者,堂嫂未免世俗偏见。” 赵媛玉见易凌骞神情不悦,方觉言语不合,转而软言道:“骞弟,方才不是说告知我夫君所好。” 易凌骞神色收敛如常,回身轻笑道:“堂嫂入座,你我品茶再言。” 赵媛玉有求于易凌骞不好发作,温顺入座主动斟茶。 白烟丝丝缕缕飘散,茉莉花茶清香萦绕。易凌骞手持紫砂茶盅,合眼绕鼻轻嗅道:“闻香识茶,美人便如茶香各有千秋。” 赵媛玉右手作兰花指轻举茶盅,左手举袖遮面一饮而尽。“嘭”茶盅重放,仰目深沉直言道:“莫再绕弯子,今日你并非只为好心告知我夫君喜好。” “哈哈……”易凌骞望着眼前睿智女子,爽朗一笑转而说道:“堂嫂,果然聪慧。不错,今日凌骞想跟堂嫂谈桩买卖。” “各有所求,彼此各不亏欠,你倒是说说你所求何?”赵媛玉反客为主,自行斟茶美目轻抬狡诈一笑。 “凌骞只为钱财,愿倾囊相助堂嫂,取得堂兄欢心。” “只为钱财倒是好说,我且听听这买卖可划算?” 易凌骞起身作揖正色道:“一万两对于堂嫂这般家世,应当不是难事。” “一万两,哼,易凌骞一万两不是小数目,若不事成,我岂不是人财两空。”赵媛玉瞠目起身,已无方才镇定。 “堂嫂若不放心,待事成再兑现银两。” 赵媛玉眼波流转,凝神思量一番。玉手掩唇轻咳道:“如此甚好,你且说说有何良策?” 只见易凌骞附耳低语一番,赵媛玉俏脸先是严谨,渐渐转而柔和泛红。 “倒也不急,不如待堂嫂思量清楚再做决定。”易凌骞见眼前赵媛玉双颊绯红,眼波不定似在犹豫不决。 “三日后,若堂嫂下定决心便差人到我府上送句口信。”易凌骞言尽于此不再多言,起身开门离去。 赵媛玉缓缓落座,望见杯中孤影,眸光落魄痴痴发愣。 良久回神,已是茶凉香散。起身拎上包袱,双目怅然若失心不在焉出门离去。 “玉儿。”赵媛玉行至楼下,却闻身后熟悉呼唤。回身却见父亲赵东胜一脸关切,从二楼下来。 “爹爹,你……”赵媛玉抬眼轻唤父亲,入眼却见白蓝袍衫,浅笑温润的易岚枫缓缓而至。 赵媛玉盈盈行礼娇声道:“夫君。”垂目见手中包袱,慌乱藏于身后。 “玉儿,你为何在此?”赵东胜见女儿赵媛玉神色慌张,不禁询问。 赵媛玉恍然想起父亲那日所提合离之事,又见易岚枫神色似喜,莫非父亲已然将合离之事向易岚枫提议。 “爹爹为何在此,莫不是爹爹你……” 赵东胜已然明白女儿赵媛玉之意,轻咳打岔道:“今日为父与岚枫只是相谈生意之事。” “玉儿你身后藏着何物?”赵媛玉适才松气,却被父亲赵东胜追问身后之物,结舌羞怯道:“只是贴身衣物罢了……” 易岚枫眼前赵媛玉神情瞬息万变,眸中一闪而过阴沉恢复平常。莫非,赵媛玉如今竟私下打探他一举一动。 “今日中秋佳节,不如娘子随岳丈回府小住几日。”易岚枫不动声色提议。 赵东胜已知易岚枫与女儿之间隔阂颇深,终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盼二人可冰释前嫌。易岚枫既然提议,赵东胜倒觉不错女儿随他回府,再好生规劝。 “岚枫此意甚好,玉儿,随父亲回去,你母亲定然盼着你回去。” “爹爹有所不知,午前女儿便回府中探望二老。只是恰巧,爹爹不在府上。” 赵媛玉急忙向父亲赵东胜眨眼示意,赵东胜会意无奈道:“既然如此,你们夫妻正好一同回府。” 赵东胜回身对易岚枫客气说道:“岚枫,天色不早,你们夫妻速速回去吧。” 昨日赵东胜特意相邀易老爷,相赠一万两以作这次商货损失。原本此次商货损失,对易家倒也不是大事。只是赵东胜心中打算缓和,易岚枫与赵媛玉之间的关系。可是赵东胜深知易岚枫绝不会接受相赠,便赠与易老爷。 今日易岚枫受邀前来,得知父亲收人钱财,又见赵东胜低眉顺眼为女儿说尽好话。于情于理,他都不便失礼故而假笑示人。 “既然如此,岚枫告辞。”易岚枫拱手相拜,起身行至赵媛玉身畔,平和言道:“娘子,走吧。” 赵媛玉凝神相望易岚枫眸光淡漠,侧目向父亲赵东胜拜道:“女儿,告辞。” 赵东胜颔首不语,亲自送二人共上马车。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一碗莲子羹 秋意渐浓,云翠阁院中那棵石榴树,硕硕红果争艳。 转眼五日已过,赵媛玉闷在房中踱步不安。那日易凌骞的提议,以她赵媛玉争强好胜的性子,自然按耐不住。如今她深恐弄巧成 分卷阅读118 拙更让易岚枫厌恶于她,若非十足把握不敢贸然行事。 酉时已过,残阳西坠,天色渐暗。阿香端着熬好的莲子羹,推门而入。半月已过,阿香伤势已无大碍。 “小姐,莲子羹已好。” “放下吧。” 阿香见赵媛玉神色凝重,端坐桌前凝望那碗莲子羹。她自幼贴身伺候,自然可猜出几分主子心思。 “小姐,今日别院那位如常要了莲子羹。”阿香方才在厨房碰上汤小池。 “吩咐你的事,可做好了。”赵媛玉漫不经心抿上一口莲子羹。 “小姐,放心,阿香十分谨慎。” “去请堂少爷过府一叙。” 赵媛玉望着阿香转身离去,灵光一现急唤道:“等等……” 阿香回身不解问道:“小姐,还有何事?” 赵媛玉起身行至门口,冷哼道:“少爷心思缜密,恐怕府中有人暗中盯着这云翠阁。” “小姐的意思是……”阿香若有所悟望向赵媛玉。 “切莫让人发觉,最好假手于人。” “奴婢,明白。” 赵媛玉轻嗯一声眼见阿香出了院门,缓缓行至院中石榴树下。望着满树红果,俏脸微红眼眸期待,伸手摘下一颗石榴果剥开,颗颗果粒红润入口微甜。 别院,舒姌姌将面前那碗莲子羹一饮而尽,举帕轻拭唇瓣羹汁,莞尔道:“姐姐,今日这莲子羹甚是美味。” 汤小池收好羹盅,张唇似要说甚。咬唇犹豫片刻,蹙眉忧色道:“妹妹,你不怕……” “姐姐,事到如今还有何可怕。”舒姌姌泰然自若,端起另一碗莲子羹轻笑道:“姐姐身子初愈,回房歇着吧。”汤小池还想说甚,只见舒姌姌已然端着羹盅去往书房。 舒姌姌望着书房内垂目凝神对账的易岚枫,吸气莞尔轻叩敞开房门,提裙踏入。 “易郎,喝碗莲子羹吧。” 易岚枫闻见叩门声,举目见舒姌姌飘然而入。内穿藕色对襟竖领大袖衫,外穿及足水红花软缎对襟直领宽袖披风,水红花软缎面茜色丝线绣满梅花,对襟则是一枚梅花青玉扣固定。头梳桃心髻,发髻左侧插一支青玉桃花银簪,桃花心镶嵌红松石。脑后发髻正中倒插,半圆金丝镂空镶嵌红玉满冠簪。 易岚枫合上账簿慵懒瘫靠太师椅,脑后黑鬃网巾两条系带坠着两颗绿松石碰撞清脆。易岚枫身着酱色绢布白色斜领平袖直缀袍衫,白色斜领绣满雪青牡丹花枝,腰缠青白络子斜挂青蓝荷包。扬唇露出一抹宠溺浅笑,凝视眼前女子。舒姌姌将羹盅放置易岚枫身前桌面,淡笑道:“趁热快些食用吧。” 只见易岚枫右手中指轻敲桌面,漫不经心说道:“今日手臂有些酸困。”舒姌姌抿唇忍笑,思及整夜枕在易岚枫臂弯。眼波柔情一手端起羹盅,一手舀上一汤匙喂向荡起坏笑的唇瓣。 “嗯,今日这汤羹味道不错。”舒姌姌见易岚枫颔首故作回味无穷样,忍俊不禁舀上一大勺灌进易岚枫口中,娇嗔道:“食不言,当心咬舌。”易岚枫猛然抢过舒姌姌手中的羹盅,一饮而尽。“嘭”羹盅被无情搁置桌面,易岚枫顺势将舒姌姌拉近跌坐怀中。 易岚枫垂首望着右臂弯上玉容错愕羞涩,左手抬起毫不安分在纤腰游走。舒姌姌俏脸渐红举手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掌,隐忍吞吐道:“易郎,莫乱来。”一抹坏笑扬起,易岚枫垂首与舒姌姌耳鬓厮磨,低沉言道:“我若偏要乱来呢?”言毕,感到怀中女子轻颤,得意一笑吻向娇艳红唇。舒姌姌玉手挣扎轻推,猛然思及每次挣扎,易岚枫误以为她半推半就,征服之感更甚,忽然软下放弃挣扎勾向易岚枫脖间。 “少爷,少爷…”阿金见书房房门敞开,径直入内。抬眼却见男女亲昵香艳画面,愣在那里直直盯着眼前男女。 舒姌姌闻见阿金之声,俏脸绯红慌乱推开易岚枫,起身掩面疾步奔出书房。易岚枫却若无其事理了理衣衫,镇定问道:“何事?” 阿金二九年华却是童子之身,猛然见如此香艳画面何况是舒姌姌那般娇艳欲滴的美人,只觉身上燥热脑中嗡鸣,纹丝不动呆立。 “阿金,阿金…”易岚枫见阿金失神,心知肚明轻咳一声连唤两声。阿金恍然回神,一脸幽怨闷闷酸道:“少爷,您以后多少顾忌着我们这些下人,也不知道关上房门。” “你倒有理了,这别院除了你可肆意出入,还有旁人?”易岚枫蹙眉略有不悦,阿金思及未曾叩门,少爷最恼怒如此。拱手垂首斜目偷观易岚枫,急声道:“少爷,阿金错了。若以后再犯,任由您责罚。”得见易岚枫松眉,嬉皮笑脸仰首道:“少爷,堂少爷来了。” “天色已晚,他来作何?” “阿金不知,堂少爷此刻在前院凉亭候着呢。” 易岚枫暗思这位堂弟突然到访,莫不是又是囊中羞涩。不动声色朗声道:“随本少爷,去会会堂少爷。”易岚枫径直出了书房,阿金紧随其后出了书房。 路过所居厢房门口,但见房内烛火亮起映出门后偷窥倩影。易岚枫眼眸浮现方才俏脸窘迫的舒姌姌,嘴角不禁轻扬回眸望向紧闭房门。只见门后身影似有察觉,一闪而过没了踪影。易岚枫忍俊不禁,回身步履轻盈愉悦步出别院。 房内伏在床上的舒姌姌,身子轻颤似在哭泣。缓缓翻身平躺却是笑靥如花,花枝乱颤。思及方才易岚枫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竟觉逗趣不已。 晚风习习,凉亭梁柱四角灯笼高挂。轻晃晕黄照亮凉亭,凉亭中石桌上放着两坛花雕酒。亭下男子头戴黑色罗纱四角方巾,身着白缘交领杜若色宽袖襕衫,足登方头藏青绸缎鞋,负手而立凝神仰视繁星初亮天际。 “骞弟,暮色来访,所为何事?”易灵骞回身望见酱紫衣衫渐近,拱手笑道:“堂兄,骞弟这厢有礼。”易岚枫拱手回拜,淡笑示人。 易灵骞挥袖直指石桌酒坛,笑道:“一别三载未能与堂兄把酒言欢,今日冒昧登门,堂兄莫怪。” “骞弟哪里话,快些入座,你我兄弟二人畅饮。” “堂兄,今日不醉不归一醉方休。”阿金上前帮二位爽朗言笑的少爷,斟满酒樽候在一旁。 夜色渐浓,庭院石道两侧绵延数樽青石柱灯。水红衣衫随风摇曳,徐徐而行。 “吱”沉闷院门开启,飘进一抹水红身影。 屋内,铜镜前藤紫罗纱,轻薄妖冶。赵媛玉顺滑青丝垂腰,不着任何珠翠。一字肩领露出白皙香肩,齐胸襦裙酥胸高耸半裸。娥眉淡扫,唇点绛红,素净中透着魅惑。闻见轻缓脚步声,赵媛玉欣喜起身言道:“阿香,一切可都妥当?”回身却见水红衣衫女子清丽自媚,瞠目结舌道:“你,你为何在此?” 舒姌姌 分卷阅读119 凝望身着藤紫齐胸襦裙的赵媛玉,若无其事上前绕其身打量一番,娇笑道:“姐姐这身衣衫,让同身为女子的妹妹,见了都我见犹怜。” 赵媛玉蹙眉拂袖冷哼道:“你这般惺惺作态来此作何?” 舒姌姌见赵媛玉恼怒,眸色渐渐阴沉,冷面霜言道:“你这般打扮,又是为何?莫非等着何人?” 赵媛玉眼神戾气亦不再掩饰,冷笑道:“舒姌姌,你我既然共侍一夫,身为妾室莫要逾越了身份。” 舒姌姌望见铜镜匣内珠翠满匣,淡漠言道:“妹妹自是比不过姐姐家世丰厚。” “算你识相,我这云翠阁不欢迎你。”赵媛玉拂袖下了逐客令,舒姌姌见赵媛玉满脸骄横,冷笑言道:“今日的莲子羹,可合口?” “什么莲子羹?” “姐姐,紧张什么。”赵媛玉眉宇慌张,自然落在舒姌姌眼底。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赵媛玉上前紧逼与舒姌姌直面,舒姌姌伸手拂袖推开赵媛玉,不急不缓言道:“正是心有不明,故来请教姐姐。” “请教什么?”赵媛玉音色拔高,略有尖锐。 “请教姐姐唆使阿香在羹里,多加了何种作料?” “你竟派人监视于我?”赵媛玉愤然扬起玉手将落,却不想看似柔弱的舒姌姌抬手大力挥开赵媛玉手腕,厉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媛玉你不会以为事到如今,我舒姌姌会坐以待毙,任由你胡作非为。” 赵媛玉恼羞成怒猛推舒姌姌,竟也将舒姌姌推至桌前,只听“嘭当”撞击之声,震动桌面茶具共鸣。 赵媛玉望着伏在桌面缓缓捂腹起身的舒姌姌,声嘶力竭道:“舒姌姌我再三忍让,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暗中监视我在先,莫怪我如此对你。” 舒姌姌轻抚手背,方才赵媛玉那一堆,只是磕到手背倒也不打紧。舒姌姌理理衣衫盈盈欠身道:“今夜我来,只是告知你,我已服下,你送我的那碗莲子羹。” 赵媛玉望着眼前舒姌姌眸光狡黠自得,暗自心急道:“你竟然服了那碗莲子羹,那是我……”赵媛玉话到唇边咽下去,转而说道:“你明知下了药,为何还要服下?” “我若不服下,你的好戏如何开场。” “舒姌姌我原以为你心思单纯,不想也是这般阴险狡诈。” “哈哈…”舒姌姌冷笑数声,阴沉言道:“这些全是拜你所赐,长夜漫漫,姐姐记得多点几盏灯。” 眼前舒姌姌拂袖离去,水红衣衫渐渐隐入夜色。赵媛玉暗思舒姌姌之意,惊慌追出门外喊道:“你这是何意,你回来…” 院口奔进一人心急言道:“小姐,出了何事?她为何来此?”阿香上前至身旁,却被赵媛玉反手一挥清脆落下耳光。 “蠢货,被人盯上还不自知。” 阿香手捂脸颊惊恐道:“小姐是说…”赵媛玉满眼恨意望向院口。 凉凉秋夜罗纱诱人,叹朱颜难入君榻前。 ☆、合欢散 第九十六章合欢散(上) 赵媛玉急声吩咐道:“阿香你速速去看看,堂少爷那边是何状况?” 阿香应声疾步而行,出了院门。 赵媛玉立在门前,双臂环抱胸前似在轻颤,不知是秋凉罗纱冷,亦或是心冷。 步出云翠阁的舒姌姌,只觉身陷火炉滚烫难耐。咬唇隐忍额间滚下汗珠,步履已乱险些被裙摆绊倒。心中暗道:赵媛玉,你究竟在羹中下了何药。 原本舒姌姌只是让汤小池,提防着赵媛玉主仆。汤小池向来通透,在厨房碰上阿香,却被厨房一位厨娘刻意支开。待汤小池归来,阿香若无其事与厨房管事闲言几句。汤小池端上莲子羹,径直离开厨房。只是阿香不知,汤小池只是躲在角落待她离开,折返回厨房另盛一碗莲子羹,一并送到别院。舒姌姌只道是赵媛玉在羹中下毒,故意害她性命。出别院前命阿六去请了郎中,这才有恃无恐前来质问赵媛玉。 汗水淌落,白皙玉面潮红一片。舒姌姌忽然心中有些悔恨,她何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刻意服下莲子羹,待郎中前来势必惊动易岚枫。以易岚枫的聪慧,自会查明一切恼怒厌恶赵媛玉。 今夜身着藤紫罗纱的赵媛玉,亦是千娇百媚。即便易岚枫眼下对她舒姌姌一心一意,难保他日厌倦于她。她深怕他日易岚枫对赵媛玉有一丝恻隐之心,故而将计就计。 前院凉亭,酒过三巡酒量不济的易岚枫,已是头昏脑涨不禁扶额言道:“骞弟,今日到此为止。为兄有些不胜酒力。” 易凌骞酒量尤胜易岚枫,眼中深沉举袖掩面饮下酒水。 “既然堂兄不胜酒力,今日便到此为止。”易凌骞起身上前扶起,头重脚轻的易岚枫。阿金顺势与易凌骞一道扶易岚枫回别院,未走几步易凌骞却突然言道:“阿金,你到厨房备些醒酒汤来。”“是,堂少爷。”见阿金离去,易凌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阴笑。 云翠阁内,阿香方才回来禀报赵媛玉,易凌骞那边一切顺利。赵媛玉心中仍旧忐忑不安,在房中踱来踱去。舒姌姌服下那碗莲子羹,眼下倒不足为患。她只盼易凌骞能将易岚枫,顺利带到云翠阁。 易凌骞扶着步履蹒跚的易岚枫,艰难向前。易岚枫醉眼惺忪,忽然止步不前醉生醉气道:“不对,不对,错了该往那边……” “堂兄醉了,是这条没错。快随骞弟回去,莫让嫂嫂苦等。”易凌骞费力将易岚枫拖拽向前,口中念念有词:“是这边没错……” “嘭嘭”两声,房内赵媛玉闻声脸上慌乱,示意阿香前去开门。 “吱呀”院门开启,只见易凌骞扶着易岚枫跨槛入内。阿香慌忙上前扶住易岚枫一侧胳臂,易凌骞抬眼望见房内奔出女子,松开易岚枫拱手相望。赵媛玉难掩欣喜,颔首不语。易凌骞侧身凝了一眼酒醉迷糊的易岚枫,眸光渐沉心道:堂兄,莫要怪我。转身离开,将院门关好。 “阿香快将少爷扶进去。”赵媛玉已心急上前与阿香左右架起易岚枫,向房内走去。赵媛玉主仆终究是弱女子,合力仍然十分费力方将易岚枫扶到放到。 易岚枫微抬醉眼望去,眼前粉色纱帐通透粉嫩。踉跄一步稳住身躯,双颊醉熏泛红,挥臂甩开左右禁锢。醉酒之人手劲蛮横,生生将赵媛玉主仆甩开。 “哎呦…”只见阿香跌坐地面呼痛,而赵媛玉正好额头撞在房中梁柱之上。这一撞赵媛玉只觉眼冒金星,不禁扶额轻嗯。阿香慌张爬起扶住赵媛玉察看伤势:“小姐,你没事吧?”却见赵媛玉额间已红肿一块,阿香心疼道:“小姐…”“我没事,快去扶着少爷。”赵媛玉不顾疼痛上前要去扶易岚枫,抬眼却见易岚枫蹒跚向床前走去,不自 分卷阅读120 觉咧嘴傻笑嘟囔道:“姌姌,我回来了…” 易岚枫眼前恍惚只觉粉嫩帷帐中,有心爱女子巧笑嫣然。伸臂向前想要去抓,脚下不稳绊在床前踏板之上,跌落到床榻之上,嘟囔道:“姌姌…”便再不言语,半伏在床上烂醉不醒。 赵媛玉上前与阿香将易岚枫扶上床上平躺,附耳轻唤道:“夫君,夫君…”易岚枫只觉耳畔微热气息缭绕有些微痒,抬手轻挥喃喃自语:“姌姌,别闹…”赵媛玉确定易岚枫烂醉如泥,抿唇难掩欣喜。起身轻挥衣袖,示意阿香随她到门口。 “阿香,时辰不早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回房歇着吧。” 阿香见赵媛玉眉飞色舞,识趣欠身道:“阿香祝贺小姐终于得偿所愿。”“呵呵…”赵媛玉毫不遮掩娇笑两声道:“此言尚早,待过了今夜再贺不迟。好了,你退下吧。”“是,阿香告退。”待阿香出门,赵媛玉将房门插好轻盈转身,笑靥如花向床前走去。 别院,舒姌姌瘫靠在床柱上。双臂环抱胸前瑟瑟发抖,额鬓不断淌汗面颊潮红咬牙忍耐。“易郎,你为何还不归来,易郎,姌姌难受得要死…”舒姌姌喃喃自语眼中湿润,颤抖掏出手帕塞到口中想要阻止不住轻嗯。此刻轻嗯,却如她与易岚枫巫山云雨那般,妖媚勾人。舒姌姌咬紧手帕,闷哼一声倒在床上,将碧绿花软缎被蒙头盖上娇躯缩卷成一团。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门外响起阿六的声音:“小夫人,林郎中到了。”屋内并未有人回应,阿六不禁继续叩门。舒姌姌缩在床上,张口却无力发出言语,却不自觉娇嗯两声。玉手颤抖急忙将手帕,再次塞入口中。 “吱呀”开门声,连续叩门声,惊动南厢房的汤小池出门察看。汤小池见阿六领着郎中,绕过廊下心急奔向舒姌姌所在的东厢房。 “阿六,出了何事?”阿六听闻汤小池之声,回声欣喜道:“小池姐,你来得正是身子不适,差阿六请来郎中。”汤小池不禁暗惊心道:那晚莲子羹果然有问题。径直上前推门而入,却见床上缩卷之人,奔上前去急声唤道:“妹妹…” 揭开缎被却见口塞手帕,发髻凌乱濡湿,满面潮红眸光迷离的舒姌姌,身子不住轻颤。汤小池扶起舒姌姌,取下口中手帕,心焦道:“妹妹,郎中来了…” “姐,姐姐,让郎中单独进来,莫,莫让旁人见我,见我这副模样…”舒姌姌蹙眉强忍着抽搐,断断续续言道。“姐姐,明白。”汤小池将软枕垫好让舒姌姌半靠着,再将缎被掖好被角,方才转身出去到门外轻声说道:“阿六,你去找找少爷身在何处?”“阿六,这便去。”阿六拱手拜别,这少爷如何重视小夫人,阿六心知肚明岂会怠慢,转身急步出了别院。 汤小池将林郎中带进房内,为舒姌姌诊脉。已是年逾半百,头发胡须发白的林郎中,只是望了一眼虚汗不断,白皙肌肤已成粉嫩潮红的舒姌姌。急忙搭脉一诊,颔首不语起身收拾药箱。汤小池见林郎中并未开药,急声问道:“林郎中,妹妹她身中何毒?”林郎中回眸扫了一眼闷声轻哼的舒姌姌,回身对汤小池说道:“她可是服用了合欢散?” “合,合欢散…”汤小池瞠目惊愕瞥了一眼舒姌姌,她虽未出阁却也听闻过合欢散是何物。 “如何解这合欢散?” “合欢散原就是用作男女欢好之用…”林郎中见汤小池云英未嫁,轻咳一声继而言道:“药已入骨,一个时辰后若无男子与之欢好,血脉爆裂而亡。” 汤小池暗自心急,夜色已深易岚枫却不知所踪。床上舒姌姌情不自禁娇嗯出声,汤小池急忙奔到床前将手帕塞到舒姌姌口中。握住舒姌姌滚烫的柔荑,回身急声问道:“可有办法缓解,药力发作?” 林郎中提上药箱,肃然说道:“将她泡在冷水中,可缓解一二。老夫告辞了。” 汤小池待林郎中离去,心急奔到院口唤道:“阿全,快去打几桶冷水来。”阿全见汤小池一脸急切不解问道:“小池姐,要冷水作何?” “莫再问了,快去。”汤小池心中焦急不免有些疾言厉色。阿全不敢再问,慌忙打水去了。 “哎呦”一声,却见阿全差点撞翻手端汤碗的阿金。阿金暗自松气好在未撞翻醒酒汤,不禁训道:“阿全,毛毛躁躁这是要作何?”阿全拱手道:“阿金,你去问小池姐吧。”言毕,撒腿疾奔离去。 汤小池未曾走远,闻见声响急忙折返迎上前去,急声问道:“阿金,少爷呢?” “少爷不在别院吗?”阿金纳闷反问,却见汤小池满脸焦急,皱眉自语道:“少爷烂醉如泥,能去何处?”阿金将手中醒酒汤往前一递,言道:“你看,这是醒酒汤。”汤小池接过醒酒汤,疾言厉色道:“阿金,快些将少爷寻回,晚了怕是要出大事?” “小池姐,小池姐…”阿六高喊着奔到院口,喘气言道:“四处找了,都未见少爷的身影?” 阿金面色凝重隐隐不安,开口问道:“阿六,府内确定毫无遗漏之处?”阿六举袖拭汗,若有所思道:“倒有一处未寻?” “哪里?”阿金与汤小池不约而同齐声问答。 “云翠阁。” 偶有轻风拂过,院中三人各奔东西。 ☆、误食(中) 第九十七章 误食(中) 罗纱高挂摇曳,“铮铮”琴声如云流水婉转嗡鸣。舞台正中,红玉水滴眉心坠,青丝垂摆红纱水袖香肩半袒,妩媚浅笑的女子轻拨琴弦,身旁几多绯色水袖罗纱,莺莺燕燕伴舞侍乐。 满堂酒桌贪恋美色者,酒醉金迷。远远一双眼眸暗沉扫过众人,落在台上红纱媚女眸光渐柔。 “若水,你且再忍耐几日,我易灵骞定为你赎身…” 杜若色襕衫的易灵骞负手而立,眼眸与那双媚眼如水相视各自莞尔。 琴声渐停,一袭红纱的春若水盈盈起身拜别众人,由两名大汉护送上楼。满堂淫~笑污言秽语,落在易灵骞耳畔。 “听说没,这春若水要被城中首富易老爷,赎身从良啦!” “此话当真?” “前日还见红姨与易老爷谈价…” “我听说那易老爷,早就是那春若水的入幕之宾…” “你若如易老爷那般财大气粗,何愁不能与佳人一夜风流…” 易灵骞不禁双拳紧握,越过几人前往二楼。迎面楼上红姨不屑冷哼,横在过口故意讥讽道:“易公子,妈妈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你可知你叔父对我们若水可是…” 易灵骞隐忍拱手轻笑道:“红妈妈的意思,在下全然明了。如果若水不愿,恐怕妈妈也是人财两空。” “哼,老娘倒要看看,你们 分卷阅读121 这对野鸳鸯能扛到何时。”红姨伸臂摊手向前继续言道:“老规矩一个时辰三百两,若不是看在若水的面子,这钱也只够听个小曲。” 易灵骞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恭敬递上前去,客气笑道:“剩下的银两权当在下请妈妈喝茶。” 红姨展开银票,得见是一张五百两银票。喜笑颜开收好银票放置怀中,抽出腋下水绿纱帕,挥帕抿嘴笑道:“算你小子懂事,一个时辰一刻不得多留。你随妈妈我来吧。” “有劳,红姨带路。”红姨搔首弄姿扭腰转身在前带路,易灵骞垂下手臂,举目仰视眼眸阴冷望着眼前半老徐娘。 房内春若水踱步不安,方才得见易灵骞前来心中片刻惊喜。一连多日易灵骞不曾露面,今夜前来不知红姨是否相拦。 “吱”房门开启,春若水寻声望去,满眼欣喜扑上前去,唤道:“骞郎…”易灵骞抱紧怀中软香女子,动情轻唤:“若水…” “咳咳…”身后传来熟悉轻咳声,相拥男女回神分离而立。红姨望了一眼难掩喜色的春若水,叹气说道:“女儿啊,你可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妈妈…”春若水岂会不知红姨所言何意,出声打断红姨。红姨瞥了二人一眼,一脸正色道:“你们只有一个时辰。” “多谢,妈妈!”春若水识趣欠身言谢,红姨撇嘴无奈退到房外。 春若水见红姨离去,插好门栓,转身再次扑进朝思暮想的宽厚怀中。 “骞郎…”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启齿,娇声动容轻唤。 红纱浮动,转眼春若水已被易灵骞拦腰横抱,往床前走去。 “若水,你再忍些时日,我定为你赎得自由身…”怀中女子眼角湿润,红唇轻启:“骞郎,一刻值千金…”易灵骞将春若水轻放床上,望着媚眼如丝,桃腮渐红的女子。帏裳轻晃,遮掩床帏。 弦月银光淡雅迷情,两手各提木桶打水匆匆归来阿全,心急喊道:“小池姐,水来了,水来了…” 候在厢房门口的汤小池,应声道:“快,将水倒进浴桶之中。”阿全脚步极快,难免洒出少许水来。屋内床前已被雕花屏风遮挡,阿全瞄了一眼他只是个下人不敢再看,迅速将水倒入浴桶中。 “阿全,水不够再多打些来。”汤小池望着冷水刚没过浴桶底部,隐隐闻见床上传出闷哼声,心急如焚。 阿全亦闻见闷哼之声怪异,像是痛苦至极,阿全却也不敢在房中逗留,提上木桶飞奔出去。 待浴桶灌满冷水,汤小池迅速赶出阿全吩咐道:“阿全守好院口,莫让旁人出入。”阿全立在门口拎着木桶,不禁问道:“小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汤小池脸色一变,蹙眉深沉道:“只是发高热而已。”阿全颔首恍然大悟道:“难怪要这些冷水。”“好了,阿全你速去守好院口。”阿全不再言语,转身去往院口。 汤小池打发走阿全后,进入房内插好门栓,急忙将屏风移到浴桶前。床上缎被之下身躯巨颤,汤小池上前揭开缎被。额前鬓角散发湿透,口塞手帕明明是狼狈至极,可肌肤通透泛红娇媚不言而喻。“妹妹,姐姐扶你起来。”汤小池扶着虚软无力的舒姌姌,到了屏风之后。口中手帕已取,舒姌姌张口急喘,胸口剧烈起伏难以言语,任由汤小池替她卸掉朱钗,脱去衣物。 汤小池望着眼前冰肌玉骨玲珑有致的娇躯,同样身为女人竟也有几分迷醉。舒姌姌受药力驱使,不自觉魅惑轻哼,汤小池回神迅速将舒姌姌扶入浴桶之中。 原本血脉怒张血流急速,身躯犹如深陷火海炽热难耐。此时因药力雪肌如粉色珍珠般耀眼。青丝垂摆,缓缓没入冷水之中,冰凉沁肤刹那通体舒畅至极。舒姌姌仿若重生慵懒靠在浴桶中,面色稍缓抬眼望向汤小池,轻柔说道:“让姐姐笑话了,妹妹羞愧,累姐姐担心…” 汤小池轻叹一声道:“妹妹,你明知那赵媛玉不怀好意,为何还要服下那碗莲子羹?” 舒姌姌玉手掬水握拳,冷水穿过指缝划过肌肤,冰凉惬意。舒姌姌朱唇微扬冷笑自讽道:“姐姐我心中也会怨恨嫉妒,从前即便无名无分,只要易郎真心待我,我便心满意足。”撩动水花,泼向粉肌周身,幽幽说道:“可如今,偏生与仇人之女赵媛玉共侍一夫。让我如何释怀,或不是赵媛玉我尚可接受,可我做不到,姐姐,我不到…”如鲠在喉略有哽咽难语。 “哎,妹妹换做是姐姐我,也会如此。那赵媛玉三番五次加害妹妹,主动反击好过任人鱼肉。”汤小池望着眼前生产过后,花容月貌更胜往昔的舒姌姌感慨道:“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终将自食恶果。” 舒姌姌垂目低语道:“眼下我这般正是自食恶果。” “旁人要害你,自是防不胜防。此刻想来,少爷喜食莲子羹,这合欢散赵氏大约是想让少爷服下。” 舒姌姌听闻郎中所言,莲子羹中所下是合欢散,已然明了赵媛玉用意何在。原本想将计就计,却弄巧成拙。耳畔忽然回荡赵媛玉之声:“今夜我势在必得…”如今易岚枫深夜却不知所踪,不禁心惊深思暗想:莫非易灵骞与赵媛玉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日落水之事倘若是二人合伙做戏?那她舒姌姌一早便二人所设陷阱之中,当真是她太轻敌。 汤小池见舒姌姌神色凝重,以为药力发作,关切问道:“妹妹,眼下身子感觉如何?” 舒姌姌思及赵媛玉心机之深,脱口而出道:“姐姐,易郎是否是在云翠阁?” “阿金已然去往云翠阁寻了。”舒姌姌闷嗯一声,眸色失落。眼前浮现今夜藤紫罗纱曼妙身姿的赵媛玉,咬唇垂目不语。心道:易郎,美色在前,君心是否坐怀不乱? 云翠阁内,赵媛玉端坐床沿久久凝望床上酣睡男子。鼻尖萦绕酒香以及男子身上散发的檀香味,俏脸微红。伸手向前良久方才颤抖触碰到,日思夜想的俊逸脸庞。玉手轻抚男子面庞,眸光柔情竟滚下一颗晶莹泪珠。脸上娇笑喜极而涕,拭去眼泪傲娇言道:“易岚枫,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望着蹙眉翻身的易岚枫,不禁冷笑道:“你的姌姌,聪明反被聪明误。服下了,我为你准备的合欢散。你猜她是为你守身如玉,宁愿血脉爆裂而亡。或是禁不住药力驱使,与旁的男子苟合。” 赵媛玉笑靥阴冷,缓缓伸手解下易岚枫腰间络子。绣着和合如意青蓝荷包,与络子一同被丢弃到冰凉地面。赵媛玉终究是女子,此时易岚枫醉酒身沉如石难以翻动,这衣衫竟难以脱去。最后只能将衣衫敞开,露出白皙不逊女子肤色的身躯。芊芊玉手轻抚胸膛,笑靥如花几分痴醉。转而起身吹灭烛火,登时屋内灰暗模糊不清。 易岚枫迷糊之中只觉有温热嫩滑玉手,轻抚他的面 分卷阅读122 庞。脑海浮现心爱女子娇媚容颜,扬唇坏笑猛然将那双不安分的玉手主人,拉进胸膛低哑言道:“姌姌…”怀中女子身子轻颤,闷声不语。赵媛玉伏在易岚枫胸口,倾听男子沉稳心跳,登时心慌意乱。却闻易岚枫错将她当成舒姌姌,心中失意默不出声。 易岚枫酒意未退,醉眼惺忪却见房内一片灰暗。瞥见粉纱罗帐,轻笑道:“今日为何不掌灯?”伏在胸前女子却摸索着,吻向易岚枫脖间。赵媛玉哪敢言语,虽是处子之身,好在之前易灵骞送她一本春~宫图观摩。虽有生涩,仍旧一路吻向易岚枫脖间。 易岚枫气息渐渐沉重起来,温香满怀何况是心爱女子主动投怀送抱。翻身反客为主将柔软玉体,紧紧抱在怀中。 ☆、误食(下) 第九十八章 误食(下) “少爷,少爷…”隐隐闻见阿金呼唤,心道:这厮总是坏本少爷好事。“砰砰”院口敲门声不断,呼喊之声透着急切。惹得易岚枫心中烦躁,起身柔声说道:“我去看看何事?” 赵媛玉惊慌不已,暗自思量若易岚枫点灯一切将功亏一篑。急忙拉住易岚枫胳臂,再次扑向温厚胸膛,急切向温热唇瓣吻去。 易岚枫只觉今日心爱女子,举止十分怪异。香风渐近猛扑到健硕怀中,易岚枫拦腰拥抱鼻尖深嗅却是脂粉香味。心中一惊,为何不是淡然幽香,竟无一丝因生产哺乳特有的奶香。登时瞠目酒醒,一把推开将要吻向唇瓣的女子,喝道:“你究竟是何人?”迅速起身下床掌灯,烛火微跳屋内渐亮。 易岚枫回身却见粉纱罗帐中,香肩半露的美人含怨凝视。易岚枫俯首却见衣衫不整,肌肤敞露愤然怒道:“赵媛玉,我为何在此?”转而想到今夜易灵骞登门有些蹊跷,冷面冰霜道:“你何时竟与易灵骞勾搭到一起?” 床上赵媛玉缓缓披上纱衣,撩开粉纱帷帐,坐至床沿,冷笑道:“夫君这话辱没了妾身,妾身冰清玉洁守身如玉。” “少爷,少爷,小夫人身子不适…”易岚枫依稀闻见,登时心慌不已。俯首整理衣衫,拾起躺在地面的荷包与络子。转身将走,却被突然上前的赵媛玉圈臂抱住后腰。 易岚枫早已怒火中烧,何况闻知舒姌姌身子不适。掰开身前紧扣玉手,愤力甩开身后的赵媛玉,神情冷漠毫无留恋疾步离去。 “嘭啪”撞击之声,混着瓷器碎裂之声。只见赵媛玉撞到桌面,碰翻桌面方才摆满鲜艳石榴的青瓷果盘。青瓷果盘落地四分五裂,颗颗鲜红果实滚落一地。赵媛玉望着红果夺目鲜亮,却觉讽刺心凉。伏在桌面,呜呜咽咽起来。 门外早已被叫门之声,吵醒的阿香却不敢开院门。垂首候在房外一侧,得见易岚枫怒气冲冲开门离去。方才进入房内,扶起伏在桌面哭泣的赵媛玉入座,候在身旁闷声不语不敢多言。 易岚枫开启院门,阿金心急道:“少爷,您可算出来了…” “阿金,你方才说小夫人身子不适,是真是假?”易岚枫只道是阿金为了寻借口,请他离开云翠阁。 阿金脸色一正,急言道:“小夫人发了高热,林郎中已诊过脉了。” 易岚枫眼前浮现女子蹙眉痛苦的面容,疾步而行不敢逗留片刻。 “少爷,您慢着点。”易岚枫虽然酒醒,仍旧有些步履不稳。 易岚枫眉宇不展,思及方才在赵媛玉香闺榻上。心中烦躁,他的姌姌身受病痛,他却险些与旁的女子共赴巫山。他的堂弟易灵骞,何时与赵媛玉暗度陈仓算计于他。 “阿金,堂少爷呢?”易岚枫未曾止步,出声询问身旁随行的阿金。 “早已离府,少爷是不是怀疑?”阿金心下猜测,今夜易岚枫误进云翠阁,绝非偶然。 “不错,明日你好生打探一番,堂少爷近来都与何人往来。” “少爷,放心。” 说话间,已到了别院不远。一眼望去,院口青石柱灯如常摇曳。院口阿全守在一侧,阿六却提着木桶疾步入内。易岚枫加快脚步,奔到院口。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小夫人身子不好了,发了高热…”阿全急声向易岚枫禀报,早已心急如焚的男子,疾风入院,只能望见一抹酱色身影。 阿六候在门外,接过汤小池递出的木桶。阿六回身差点撞上飞奔而来易岚枫,只见汤小池急声说道:“阿六,水够了,无需再送了。” 汤小池横在门口,待阿六离去,方才侧身让开心急言道:“少爷,妹妹中了合欢散…”门外易岚枫惊闻“合欢散”,瞠目疾步踏入房内。 汤小池关好房门,径直离开回到所居南厢房去。房内婴孩啼哭,汤小池浅笑抱起婴孩柔声道:“小夕儿,莫哭。你爹爹回来了,你娘亲好在有惊无险,夕儿乖,莫哭…” 女子轻哼歌谣,怀中婴孩渐渐止住哭声。 易岚枫踏入房内,扫过床上空无一人。却见晕黄烛光映出屏风后,抖动纤弱香肩。 “姌姌…”易岚枫心急绕过屏风,脚下湿滑满地流水。浴桶之内的舒姌姌身躯不住颤抖,溅出少许水花。易岚枫望着双手紧抓浴桶边缘垂首轻哼的女子,抢上前去扶直香肩。却见舒姌姌口塞绢帕,痛苦闷哼。 “姌姌,我来晚了…”易岚枫满眸疼惜轻柔取出口中紧咬绢帕,将舒姌姌从浴桶之中抱出。尽湿玉体打湿易岚枫酱色衣衫,怀中女子意识模糊攀住男子脖间,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我难受…”舒姌姌美目迷离,含糊言道。易岚枫伸手将粉纱帷帐放落,房内烛火柔情摇曳。 良久,粉纱帷帐映出交缠平静身影。舒姌姌眸光渐清,入眼见濡湿温厚男子胸膛,瞠目仰首望见男子熟悉容颜。眼眸温情,怯声唤道:“易郎,我…”舒姌姌有些难以启齿,今夜所发生之事。 此刻清醒确定身畔男子是心爱男子,方才心安释然。可舒姌姌心中别扭她算计于人,却自食恶果,易岚枫若知晓这些,会如何看她。 舒姌姌附耳倾听易岚枫急促心跳渐渐平缓,颅顶如墨发梢荡起易岚枫温和之声:“姌姌,你何以会中了合欢散?” 舒姌姌轻咬朱唇一真踌躇,心中暗思:如实相告,易郎是否会觉我与那赵媛玉一般心机?可若隐瞒,他日易郎得知真相恐怕会失望于我。 “姌姌,身子感觉可好些没?”易岚枫见怀中的舒姌姌不言不语,只道是舒姌姌药力未退关切问道。 舒姌姌闭目咬牙急言回道:“其实我明知赵媛玉下药,故意服下想让易郎恼怒赵媛玉。可却不知那碗下了合欢散的莲子羹,其实是是…” “其实是赵媛玉为我备下的合欢散。”易岚枫乍闻舒姌姌急言有些愕然,待听闻舒姌姌吞吐难言已 分卷阅读123 然明白何意。 舒姌姌埋首在易岚枫怀中,娇躯轻抖闷声应道:“易郎即已知晓是否会觉姌姌心机深重,不再是从前那般单纯善良?” 易岚枫望着红唇微翘怅然若失的娇俏模样,扬眉轻笑勾起舒姌姌柔嫩下巴与他相视,收敛轻笑眸色暗沉道:“你这般心机当真令我…”舒姌姌撇开美目不堪与易岚枫直视,紧咬朱唇静待着易岚枫启齿“失望”二字。 “欣喜…”二字落耳,舒姌姌回眸瞥见扬起一抹坏笑的易岚枫,美目疑惑凝望忍俊不禁的易岚枫。 “姌姌,你不会坐以待毙我很欣喜。我怕我的姌姌,逆来顺受受尽折磨。”易岚枫轻抚青丝,宠溺言道。舒姌姌翻身背对,闷声赌气说道:“易郎,不会觉得姌姌变了,变得工于心计…” 易岚枫伸手掰过纤弱香肩,温和正色道:“姌姌即便你再变,你始终是我心中那个舒姌姌。你懂得保护自己,我只会觉得欣慰,你可知昔日你受尽赵媛玉的诡计折磨,令我心疼至极。” “易郎,我其实…”舒姌姌如鲠在喉,难以言语动容抱紧宽厚胸膛。 “你心中所想我都了然…” 易岚枫这般包容舒姌姌,舒姌姌动容轻笑,二人互相凝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良久,舒姌姌开口言道:“还是早些歇着吧…” “时辰确实不早,早些歇着…”易岚枫一本正经答道。 舒姌姌闻声抬眸忽而会意,俏脸含羞,望着一脸邪魅的易岚枫,玉手遮面羞涩不堪。 “早些歇着吧,莫在胡思乱想。”易岚枫将掩面羞涩的舒姌姌拉近怀中,宠溺轻言。 粉纱罗帐晃动温情缠绵,东厢房廊下那盏红色灯笼暖色朦胧,偶有夜风袭来,摇曳微吱。 弦月清凉,云翠阁内却是一片寂寥。赵媛玉仍着那件藤色罗纱齐胸襦裙,痴痴立在廊下门口。清风拂动罗裳,摇曳更添芳影孤寂。 “小姐,夜深了,还是早些歇着吧。”阿香候在身旁低声劝道。 赵媛玉拈起胸前月白绸带,扫过绸面青紫兰花枝,眼前雾气蒙蒙,怅然道:“阿香,你说我到底哪一点不如那个妾室?我才是易岚枫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她一个妾室即便比我美貌,可我赵媛玉也绝非无貌之辈。” 阿香望着她家小姐眼睑滑下泪珠,心疼哽咽轻唤:“小姐,您别这样…” 赵媛玉拭去泪痕,吸气自语道:“她舒姌姌对易岚枫真心实意,我赵媛玉何曾不是一心只有他易岚枫。他为何眼里始终容不下我,易岚枫,我恨你,易岚枫…”咬牙切齿言后,却又冷冷笑起,委屈哭道:“易岚枫,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接纳我…” 赵媛玉回身握住阿香双臂,剧烈晃动,泪如雨下花容失色,惊悚尖言道:“阿香你说我该如何做,你倒是说话啊,我该怎么办,她舒姌姌有什么好,我为何比不过她,为何…”赵媛玉双手渐渐无力滑下,瘫坐到地面哽咽哭泣。她赵媛玉从前在赵府身受双亲娇宠,何时受过这份委屈。可她偏生看上这城中第一公子的皮囊,痴心错付易岚枫。 阿香惊悲交加亦是呜咽不已,俯身扶起赵媛玉,低低言道:“小姐,夜深了,秋凉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吧…” 赵媛玉双眸红肿无声垂泪,神色游离任由阿香扶她回房躺下。赵媛玉仰首望着与舒姌姌房内一模一样的粉纱罗帐,触目伤情小声抽泣。阿香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家小姐,无可奈何悻悻然关门离去。 自哀妾难入君心,长夜寂漫孤灯摇。 ☆、恻隐之心 第九十九章 恻隐之心 朱红雕花镂空窗棂,如纱晨光穿透。映在那张梅花屏风上,打在水渍未干褐色木板上。 粉纱罗帐床榻上,男女相拥裹在碧绿花软缎被内。女子秀眉微拧略有不适,轻声“呜咛”醒转启目。眼前男子呼吸匀称,嘴角淡扬神情愉悦。舒姌姌枕在易岚枫臂弯,浑身酸痛难以挪动。思及昨夜幔帐销魂云雨,玉脸粉嫩娇怯。昨夜为解合欢散,二人有些纵欲过度。 舒姌姌只觉胸前肿胀如石,胀痛不已。轻柔挣扎起身,玉手掀开缎被掀起一股凉风。一只修长有力手掌握住娇嫩玉手,男子声音朦胧低哑:“为何不多睡会?” 舒姌姌未着寸缕急忙抽出玉手,双臂护胸,垂首结舌道:“我……我……” 易岚枫睡醒惺忪抬眼望去,只见女子臂下淌下乳白水珠,滑过雪肌留下奶白湿痕。易岚枫起身坐立将舒姌姌拉进怀中,附耳调笑道:“为何不找我效劳?” 良久,易岚枫心满意足仰首坏笑。舒姌姌扯过缎被裹住娇躯,瞥见易岚枫嘴角奶白湿痕,藏进缎被内半分恼怒半分忍笑。 只见易岚枫若无其事轻声说道:“时辰尚早,你且再睡会。” 窸窣更衣声,舒姌姌掀开被角眼波流转向外窥探。黑影压顶,墨色眼眸温情直视。舒姌姌迎上温情眼眸,莞尔一笑道:“易郎,为何不再歇会?”易岚枫俯身欺上舒姌姌身前,勾起圆润下巴霸道说道:“姌姌,莫非质疑为夫的精力?” 俏脸顷刻红晕满颊,思及昨夜与易岚枫放纵,羞涩撇头避开撩热的墨色眼眸,低声言道:“我没有质…”尾音如蚊细语低不可闻,仍旧落在易岚枫耳畔。轻啄光洁额间,眼眸疼惜柔声说道:“我命人备些热水,你泡泡身子会舒适些。” 舒姌姌心头一暖轻嗯一声,回首主动轻吻一下温润唇瓣。易岚枫眸光一亮,俯首霸道吻向娇艳红唇。唇齿交缠,缠绵片刻易岚枫轻轻放开怀中软香,隐忍调息克制沉声说道:“姌姌,你好生歇着。” 虚软躺在床榻之上的舒姌姌,望着粉纱帷帐轻动月白身影离去。一阵倦意袭来,阖眼渐渐睡去。 云翠阁内,铜镜中女子双目红肿眼下乌青,眸色落寞呆坐铜镜前。阿香端进早膳放下,轻声来到赵媛玉身旁,怯声说道:“小姐,让奴婢为你梳妆吧。” 赵媛玉侧目见阿香一脸关切,叹息轻嗯。阿香闻她家小姐应声,欣喜上前拿起梳篦,轻柔梳理如墨青丝。青丝高绾圆锥髻,阿香从镜匣内取出金丝鬏髻罩髻。赵媛玉望着镜中容颜憔悴,金丝刺眼。撇嘴叹气道:“阿香换那个马鬃即可,今日朴素些。”平日里赵媛玉喜好朱钗艳丽,今日如此吩咐阿香自然了然于胸,深知赵媛玉心中郁结不乐。轻声应道:“是,小姐。” 马鬃鬏髻左右只插青玉蝴蝶银簪固发,竟连素爱的耳坠皆被弃之。略扑脂粉遮掩眼下乌青,口脂换成素色的水红胭脂。更上那件水绿交领短袄,茶白马面裙。 “小姐,快用些早膳吧。”阿香扶一脸疲色的赵媛玉入座,舀上清粥候在一旁。 赵媛玉心口憋闷食不知味,略用 分卷阅读124 了些便不再食用。缓缓起身言道:“阿香,随我出府一趟。” “小姐,要去何处?” “随我来便是。”赵媛玉转身到镜匣前,取出一张银票揣入怀中,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阿香未敢多言,尾随而出。 茶香如初,茶楼雅间房内一抹藏蓝身影。踱步到窗前,眺望着对面春红楼,不禁莞尔。 易灵骞眼前浮现昨夜共赴巫山的魅惑女子,眸光温情垂目轻笑。 “吱呀”房门开启,易灵骞回身拱手谦和道:“嫂嫂,果然守约。” 赵媛玉扫了一眼易灵骞满面春风,侧身吩咐道:“阿香,你也进来吧。” “是,小姐。”阿香关上房门,上前为二人斟上热茶,候在赵媛玉身旁。 易灵骞方才便发觉赵媛玉气色不佳,有气无力闷声饮茶。暗道:莫非昨夜出了岔子? 赵媛玉举杯饮下热茶,“嘭”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易灵骞面前。易灵骞乍见银票只道好事已成,扬眉欣喜接过银票。展开一看,笑容僵硬抽搐收起笑意,举起银票直面问道:“嫂嫂,这是为何?” 赵媛玉镇定自若,亲自为易灵骞斟茶,言道:“这两千两,权当堂嫂酬谢骞弟出谋划策。” 易灵骞灵光一现,忽明赵媛玉之意,急声问道:“莫非昨夜并未事成?” 赵媛玉念起昨夜只觉羞辱,咬牙言道:“功亏一篑。” “嘭”雅间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房内三人愕然望向门口,只见月白衣衫踏入房内。 “夫君…” “堂兄…” 赵媛玉与易灵骞仓皇起身,垂首不敢与面前眸色深沉的易岚枫直视相望。 易岚枫漠然一笑径直入座,易灵骞倒也机警急忙为易岚枫斟上一杯茶,递上前去陪笑道:“堂兄,为何来此?” 易岚枫接过茶盅,扫了一眼神色慌张的赵媛玉,举杯一饮而尽。“嘭”茶盅被易岚枫愤然掷于地面,四分五裂。易灵骞神色微怔,额间渗出细汗。赵媛玉脚下一软站立不得,阿香慌忙挽住赵媛玉胳臂。 易岚枫未曾起身,扫过二人冷笑道:“你们二人,谁来解释一下昨夜之事?” 赵媛玉闷声不语,举目见身前倾慕男子,眸色阴冷令人不寒而栗。心尖一颤,昂首赌气言道:“夫君如此通透聪慧,何须明知故问。” 易灵骞挺直身躯,拱手道:“堂兄误会了,昨夜是骞弟之过。” “哦,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过?” 易灵骞不徐不疾假笑道:“昨夜堂兄醉酒,骞弟将堂兄扶回堂嫂房中可有不妥?” 易岚枫眉宇一皱,这易灵骞倒反问于他。他与赵媛玉夫妻不和,易灵骞是否知晓,是有心为之或是无心之过。 “堂兄,可有不妥之处?” 易灵骞见易岚枫暗思不语,顺势急问。易岚枫面色缓和,唇角淡笑:“堂兄与堂嫂夫妻置气,倒让骞弟见笑了。” 赵媛玉闻后明白易岚枫之意,不禁轻声冷笑,心道:易岚枫你终究顾及颜面。 “夫君,妾身昨夜伺候不周,你莫恼怒妾身。”赵媛玉虚情假意,娇笑上前到易岚枫身畔。 易岚枫尾随赵媛玉来茶楼,撞见二人私下见面。心中已然明了,只是眼下顾及着兄弟之情却不好发作。易岚枫轻嗯一声,起身上前轻拍易灵骞臂膀,正色道:“骞弟,曾叔公指着你撑起门户,莫让他老人家失望。” 易灵骞思及年迈曾祖父,动容正色道:“堂兄说的是,骞弟铭记在心。” “你识文断字,不妨到商铺帮忙。” “多谢堂兄美意,容骞弟考虑一二。” 易岚枫从易灵骞眸中看出几分愧疚,念及昔日情分温和言道:“你好生考虑,为兄有事先告辞了。” 易灵骞拱手轻言:“堂兄慢走。” 易岚枫越过赵媛玉止步停顿,冷言道:“随我回去。”径直大步跨到门外。 “小姐…”阿香怯声轻唤,赵媛玉紧咬朱唇凝了一眼有些失神易灵骞,无奈拂袖离去。 茶楼门口停着马车,赵媛玉瞥见阿金闷声不语,径直上了马车与易岚枫共乘。 马车轻动徐徐而行,马车内赵媛玉与易岚枫对立而坐。赵媛玉攥紧水红丝帕,偷瞥一眼闭目养神不知是喜是怒的易岚枫,如坐针毡。气氛压抑静寂,赵媛玉似乎闻见胸口狂乱心跳。情不自禁吞咽口水,咬唇似作决定厉声道:“易岚枫,你既已知晓我在羹中下药,此番又将如何折磨于我?” 易岚枫慵懒背靠,抬眼瞥了一眼面带怒色的赵媛玉,合眼道:“本少爷不屑折磨与你。” “易岚枫,我受够了你这般冷言冷语…”赵媛玉只觉心中憋屈,声泪俱下。 易岚枫闻见呜咽之声,眉宇微蹙仍旧闭目。赵媛玉呜呜咽咽良久,方才止住哭声,低声抽泣。 “你若委屈,你我合离如何?”赵媛玉闻见易岚枫淡漠之声,心中酸楚再袭,哽咽道:“易岚枫,若合离,我赵媛玉势必会…” “你要告发姌姌之事,为何执念于此?” 易岚枫岂会不知赵媛玉用意,睁目望向眼含血丝双目肿胀的赵媛玉,竟觉她有几分凄苦。 赵媛玉举帕拭泪,声音忽然柔软言道:“一见君颜误终身,易岚枫,曾几何时,我当真真心实意想要与舒姌姌和睦相处。我即已嫁你,自当不会加害于你。”赵媛玉举目凝望闭目不言的易岚枫,剑眉微皱,温润朱唇魅惑勾人,念及昨夜温润之唇,曾在她耳畔柔语。双颊微红,继续言道:“夫君,可否将半分心思分于我。我明白,夫君心中只有舒妹妹。可你我,毕竟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一点点便好…” 易岚枫闭目不语,他并非铁石心肠虽有恻隐之心,可他终究无法说服自我,接纳赵媛玉。 易岚枫忽然只觉身前一沉,抬眼见赵媛玉已然扑进怀中,紧紧圈抱于他。赵媛玉埋首娇声道:“夫君,玉儿真心实意愿与舒妹妹共侍一夫…” ☆、她人姻缘 第一百章 她人姻缘 温香软玉扑怀,若一般男子难免心猿意马。易岚枫推开怀中女子,双手钳住白皙手腕蹙眉正色道:“请自重。”赵媛玉娇声呼痛,易岚枫松开手腕冷言道:“莫再挑战我的耐性。合离之事,你慎重考虑一下。” “我绝不会与你合离……”赵媛玉揉捏手腕红色指痕,直言呛道。 易岚枫见今日衣着朴素的赵媛玉,刻意迎合他的喜好。忆起昨夜,竟连房中帷帐皆换成了粉纱罗帐。可赵媛玉并不知这粉纱罗帐是舒姌姌喜爱,舒姌姌从青城山归来,易岚枫便命人将房中帷帐换成粉纱罗帐。念起昨夜赵媛玉那身藤色罗纱齐胸襦裙,暗思:若姌姌穿上,定然如九天玄女。 思及心 分卷阅读125 爱女子易岚枫心尖柔软,言语稍有稍软平和言道:“你芳华正盛,心甘情愿在这易府独自耗尽年轮。” 赵媛玉闻声心知易岚枫并非冷酷无情,凝望眼前淡漠男子,无奈轻声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言尽于此,望你好生思量。”易岚枫不想赵媛玉如此执拗,感情之事唯有自解心结。 “少爷,到玉器行了。”易岚枫闻声径直下了马车。 赵媛玉望着绝然离去的月白身影,有些失神。隐隐闻见易岚枫之声:“阿金,送她回府。”“少爷,放心。”赵媛玉恍惚回神,急忙掀开帏裳呼唤道:“夫君…” “阿香。”阿金冲阿香点头示意,阿香上了马车,将赵媛玉拉进马车低声说道:“小姐,先回府吧!”赵媛玉松开帏裳,耳畔回荡方才易岚枫之言。 马车晃动,缓缓行至易府。阿香扶着赵媛玉下了马车,径直入府。 “少夫人,请留步…”赵媛玉主仆闻声回身,只见阿金手持水红丝帕递上前去,轻笑道:“少夫人,您的手帕落下了。” 赵媛玉望着草色圆领袍衫的阿金,不禁想起他的主子易岚枫,一阵烦躁扯过水红丝帕,冷眼转身离去。 冷风略过枯叶盘旋风舞,沙沙作响声不绝。转眼已是寒冬,匆匆二月有余。 那日舒姌姌因合欢散浸泡冷水,小病几日倒也无碍。赵媛玉这两月深居简出,唯有初一十五向易夫人请安,二人方才照面。 别院东厢房中,自从入冬舒姌姌便窝在房中避寒。舒姌姌上着青碧花软缎对襟大袖及足披风,下着露出一寸茶白马面裙。怀抱四月大小的小夕儿,轻哼小曲逗哄爱女。四个月的小夕儿,越发粉嫩肉乎。软绵身子令人爱不释手,五官越像易岚枫。小夕儿身着桃色寝衣,脖间挂着金镶白玉项圈。金片包裹白玉连成项圈,项圈正中坠着长命金锁。这项圈正是爱女百日那日,易岚枫相送。 “吱”身着水色衣衫的汤小池推门而入,端进一碗参汤放置桌面。 “小夕儿,姨娘抱抱。”汤小池从舒姌姌手中抱过小夕儿,转而说道:“妹妹你畏寒,趁热服用吧。”舒姌姌淡笑颔首,自行食用。 “近来阿香,倒是和善极了。也不知这主仆是真心悔改,或是暗自打何注意?” 舒姌姌闻后玉手持汤匙微怔,方才抿上一口,略有所思道:“赵氏近来安分守己,这日子倒也惬意。她不害我,我自不会与她计较。” 汤小池轻哄着小夕儿,轻声说道:“妹妹说的是,如今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难得如此。” “姐姐,其实赵氏也有几分可怜,她对易郎一片痴心…”舒姌姌抿唇不语,眸色不忍。 汤小池闻后不禁念起顾默彦,她何尝不是如赵媛玉这般单相思。轻声叹息道:“哎,她倒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小夫人…” “冯嬷嬷,您快请进。”舒姌姌抬眼见门外候着得冯嬷嬷,含笑起身相迎。 冯嬷嬷一副慈眉善目进入房内,汤小池抱着小夕儿略略欠身。冯嬷嬷望着粉嫩小人,一脸怜爱伸臂抱过小夕儿柔声逗笑。 “嬷嬷今日前来有何事?”自从汤小池病愈,冯嬷嬷便搬回后院居住。 冯嬷嬷满眼笑意扫了一眼汤小池,汤小池即刻会意抱上夕儿退了出去。舒姌姌请冯嬷嬷入座,斟上一杯茶递到冯嬷嬷手中,恭敬言道:“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冯嬷嬷放下茶杯,略有吞吐道:“老身今日前来,倒是有求于小夫人。” “嬷嬷切莫客气,直言便是。”舒姌姌见冯嬷嬷起身相拜,急忙扶起冯嬷嬷。 “老身命薄,子女早逝,唯有阿金这个独孙,相依为靠。老身只盼阿金能为余氏续下香火。” 舒姌姌思及方才冯嬷嬷望汤小池的眼神,闻后大约明白冯嬷嬷之意。眼下顾默彦生死不明,汤小池岂会另嫁他人。舒姌姌秀眉微蹙,冯嬷嬷花甲之人自然看出几分为难之色。 “莫非小夫人觉得阿金,配不上你姐姐?”冯嬷嬷只道舒姌姌嫌弃阿金只是下人,不愿将汤小池匹配阿金,不禁有些恼怒。 “嬷嬷误会了,只是姐姐她…” “她怎么了,难不成心高气傲轻视于人…” “嬷嬷莫怒…”舒姌姌扶冯嬷嬷入座,敬上茶道:“只是姐姐她心系旁人,只怕不愿。” 冯嬷嬷抿上一口茶,闻后放下茶杯不悦道:“不是老身自夸,阿金虽是下人,自幼与少爷读书识字也是腹中有墨之人。长相嘛,阿金自是不及少爷俊逸,但也是五官端正。” 舒姌姌眼前浮现方脸浓眉宽鼻,一双雁眼炯炯有神的阿金。从前不觉得眼下想来,阿金身高与易岚枫相近。平日虽嬉皮笑脸,若严肃正经起来倒也是面容刚毅的硬汉。眼下顾默彦生死不明,如若已英年早逝。她岂会忍心,汤小池为顾默彦独守一生。 “嬷嬷的意思,我已明了,待我问过姐姐再议可好?” 冯嬷嬷闻后有些心急起身说道:“那老身这便回去,改日再来。”言毕,花甲之年的冯嬷嬷满脸喜色,径直离开别院。 舒姌姌收敛笑意,却不知如何向汤小池开口。踌躇再三,踱步去往南厢房。 “姐姐,夕儿…”舒姌姌推门而入,见汤小池怀抱小夕儿轻嘘一声。即刻会意小夕儿入睡,噤声不语。 汤小池放下小人,起身轻声询问:“冯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舒姌姌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开口,转念一想不如借此试探一下汤小池对阿金何意。 舒姌姌拉汤小池入座,从果盘拿出蜜桔,剥好递于汤小池。回眸望了一眼床上酣睡小人,轻声言道:“冯嬷嬷想托少爷为阿金说媒讨一门婚事。” 汤小池剥下一瓣蜜桔塞入口中,神色如常说道:“阿金如今快弱冠了,早该娶亲生子。” “姐姐,觉得府中哪个婢女与阿金相配?”舒姌姌不着痕迹发问,汤小池未觉异样沉思暗想。 “小桃,不行那丫头心眼不实。红莲更不行,那便只剩云翠阁的阿香了…”阿金虽是下人,可是易岚枫贴身侍从自然高于普通下人。故而汤小池想到之人,皆是上等婢女。 “阿香是云翠阁的人,更是不行。这府中倒是无人与阿金匹配了。”汤小池喃喃自语,吞下最后一瓣蜜桔。 “姐姐,只惦记旁人,独独忘了自己。” “咳…”汤小池轻咳一声,忽明舒姌姌之意。慌乱自行斟上一杯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幽幽叹道:“妹妹,你明知我心意…” “正是明白姐姐心意,妹妹更是心疼姐姐。姐姐难道当真要终身不嫁,独守一生?”汤小池闻后眸光失色,双手缠绕垂首不语。舒姌姌定眼一看,一颗眼泪滑下打在汤小池缠绕拇指上。心尖微疼,上 分卷阅读126 前抱住汤小池,柔声说道:“妹妹知道姐姐对顾公子一片痴心,可是顾公子生死不明。我不忍心看姐姐如此下去…” 汤小池仰首皱鼻吸气,扯出一丝苦笑道:“姐姐知道你心疼姐姐,阿金固然好,只是他不是顾公子。” “姐姐…” “妹妹无需多言,姐姐心中有数。” 舒姌姌为汤小池的痴情动容不已,唉声叹气却不知如何言语。汤小池拭干眼泪,起身说道:“快到酉时了,我到厨房看看,今日有何吃食?”言毕,匆匆奔出房内。舒姌姌望着水色衣衫疾步而出,自然明了汤小池有意逃避。 “哇哇…”床上小人忽然啼哭,舒姌姌无心在想。回身奔到床前抱起软绵小人,温柔轻哄。 晚膳过后,易岚枫仍未归来。舒姌姌在房中踱步消食,心中略不安。 “妹妹,可是忧心少爷?” “戌时过半,姐姐可曾见到阿金?”汤小池想到午后舒姌姌提及阿金之事,急忙言道:“未曾见到,想必少爷有何事耽搁了?” 舒姌姌颔首不语,径直向院口行去。院口今日轮班护院,见舒姌姌作揖行礼道:“小夫人。” 舒姌姌轻嗯一声,驻足眺望。暮色浓郁,唯有绵延青石小道两旁青石柱灯,暖意盎然。不远有人手提灯笼徐徐而行,男子身材倒似易岚枫,舒姌姌桃腮欣喜,提裙疾步向前相迎。 “小夫人…”舒姌姌闻声止步,栗色交领袍衫的男子却是阿金。不禁有些失意,俏脸微蹙轻声问道:“阿金,你家少爷呢?” “少爷此刻在前院呢。” “可是有客来访?” “少爷正在等一位要客,命我前来请小夫人前去一同会客。” 自从入了易府,舒姌姌从未抛头露面,此番请她前去会客,会是何人?舒姌姌沉思不语,随阿金往前院行去。 ☆、惊喜 第一百零一章 惊喜 繁星争辉,西挂半圆明月。 清风略过,青碧衣袖随风摇曳。晕黄灯笼挑亮暮色漆漆,阿金提着灯笼回眸望了一眼思虑凝眉的舒姌姌,抿嘴忍笑道:“转眼小夫人,入府中已有一载。” 舒姌姌举目望着栗色袍衫的背影,恍惚思绪流转。时光冉冉,如今她舒姌姌为人妇为人母。眼前浮现易岚枫温润轻笑,心尖荡漾。心道:感谢上苍垂怜,让我遇见易岚枫。 舒姌姌轻声叹道:“是啊,转眼已是一载。” “我家少爷平日里淡漠,自从小夫人入府后,我家少爷越发有人情味。” 阿金脚步轻快,肆意打趣他的主子易岚枫。舒姌姌眼眸浮现易岚枫人前绷脸冷面,在她面前却是莞尔嬉笑的邪魅少爷。易岚枫的温情缱绻,令舒姌姌桃腮夜色中忽而明艳,垂目抿嘴笑靥如花。 阿金驻足回身望着笑靥迷人的舒姌姌,恭敬说道:“小夫人,阿金还有其他事情,您独自前往前院吧。” 垂目浅笑的舒姌姌闻后,举目打量穿过眼前扇形门户方才到前院池畔小桥。美目疑惑出声问道:“少爷眼下可是在正堂?” “回小夫人,是的,少爷已候多时,您速速前去吧。”阿金提着灯笼拱手相拜,浓眉紧皱似在隐忍,忽然转身径直离去。 眼前忽暗,舒姌姌冲着疾奔离去的阿金,挥手急唤:“阿金,阿金…”阿金充耳不闻置之不理,转眼消失在暮色中。舒姌姌无奈回身凝了一眼犹如黑洞门户,闭眼咬牙提裙奔入黑洞中。骤然心跳急速,恐惧蔓延心房。疾奔几丈,舒姌姌止步垂目轻抚胸口喘息。忽然眼前似有光亮,缓缓抬眼凝目相望。 万紫嫣红花灯高挂廊下,在这寒冬冷夜夺目耀眼。舒姌姌盈盈举步,踱步出了廊下。仰目夜空,几盏孔明灯随风摇曳飞升。美目流连,不觉笑靥绽放灿烂。 凉凉夜风池畔小桥,映出长身鹤立的男子倒影。男子脑后网巾系带飘摇,相坠绿松石碰撞“叮咚”清脆。男子白蓝衣衫摇曳,长身玉立犹如月中仙人。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点燃一盏绛红孔明灯,任其随风而去。 舒姌姌脚步轻缓徐徐而行,似怕扰到深陷仙境的男子。行至小桥之上,侧目惊愕。已是冬日,池中荷花早已衰败。池面涟漪荡漾,此刻却飘满荷花彩灯。舒姌姌微微怔住,恍如去年七夕之夜。往事流转,她与易岚枫初遇一如昨日清晰刻骨。眼眸星光,略有湿意。 “姌姌…”耳畔传来男子温情熟悉之声。 舒姌姌回眸美目雾气蒙蒙,模糊凝视不知何时已到身畔的男子轮廓。渐渐男子轮廓逐渐清晰入目,易岚枫唇角轻扬,墨色眼眸浸染柔情,起唇低声细语道:“今日你生辰,有何心愿?” 舒姌姌醉在满眸柔情之中,良久不语。恍然回神,猛然扑进眼前宽厚胸膛。易岚枫身子轻晃,伸臂将舒姌姌抱紧。白蓝衣袖缠绕青碧衣衫,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你何以知晓今日是我生辰,连我都记不得了?”舒姌姌埋首闷声轻问。耳畔微痒,易岚枫温热的吐纳流连进出耳孔。 “你的全部,尽在我心。” 舒姌姌难掩笑靥,仰首相望退出易岚枫怀中。俏脸肃然正色道:“易岚枫…” 易岚枫眼前心爱女子神色凝重,迷惑不解又闻舒姌姌直唤他的大名,关切问道:“姌姌,你何故这般唤我?” “易岚枫,你的心究竟是黑是红?”舒姌姌忽然欺身上前,眸光深沉。眼前明艳女子忽如妖魅,易岚枫不禁后退一步,剑眉微蹙心急道:“姌姌,你怎么了?”舒姌姌秀眉扬起,嘴角荡起魅惑轻笑,娇声道:“吾心唯刻君之名…”桃腮含笑,玉指直指易岚枫胸膛,垂首几分羞涩扭转再指向自己胸口。 易岚枫起初瞠目愕然,后觉莞尔会意。伸手将身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拉进怀中,皱眉忍笑道:“姌姌这是向我告白?”“明知故问…”怀中女子嘟嘴娇嗔,易岚枫心中愉悦朗声大笑,舒姌姌闻声莞尔靠在温厚臂膀,入眼满池河灯轻荡妖娆璀璨。 易岚枫满眸宠溺望着身畔女子,放飞一盏绛红孔明灯。玉手合十,衣袖下垂露出白皙手腕,微闭美目轻声细语道:“惟愿年年岁岁如今朝,岁岁年年人安好。”易岚枫伸手捂住略有冰凉的细滑柔荑,穿过指缝十指相扣低沉言道:“上苍定会垂怜,让你如愿。” “易郎,倘若没有那支白玉花簪,你我或许无此因缘?” “姌姌,没有假若,你我姻缘注定如此。” 易岚枫俯首轻吻,十指紧扣女子的柔荑。唇瓣温热,落在冰凉手背,丝丝暖意游走蔓延至女子心尖。 “易郎…”舒姌姌轻唤一声,踮起脚尖吻向方才仰首浅笑的温热唇畔。淡香萦鼻,易岚枫感受湿滑小舌撬开唇齿,吞喉启齿反客为主。揽 分卷阅读127 住纤细腰肢,强势霸道品尝只属于他的芬芳。 “姐姐,姐姐…”急切呼喊,惊醒沉醉缠绵的舒姌姌。惊闻熟悉之声,舒姌姌仓皇推开易岚枫。单只玉手捂住起伏胸口,试图平缓娇喘。回身却见奔来之人,顷刻泪目迎上本来之人哽咽唤道:“承儿…” “姐姐…” “承儿…”久别重逢,难掩喜悦,舒姌姌抱住弟弟舒承,喜极而涕。 “快让姐姐看看…”舒姌姌松开双臂,细细打量着她唯一的弟弟。 发髻绾冠木簪固发,藏青交领道袍,十足道家道士装扮。白皙小脸如今略黄,倒添了几分男子气概。身子看着更壮实,个头竟然已与她持平。 舒承抬手拭去舒姌姌眼角泪痕,轻声哄道:“姐姐,今日你生辰,莫哭…”她记得上月舒承刚过十二岁生辰,她未能前往青城山为弟弟庆贺生辰。如今她生辰之日,倒被年少成熟的弟弟柔声轻哄。忽然啼笑,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笑靥淡然的易岚枫。她岂会不明,姐弟重逢必是易岚枫体贴安排。 “姐姐,此处不方便说话。”舒承谨慎低言。舒姌姌会意拉上舒承径直返回小桥上面,往别院方向行去。舒承凝了一眼舒姌姌身畔的易岚枫,驻足停留单手合五作揖道:“易公子,贫道有礼了。” “承儿,这是姐夫…” “隔墙有耳…”舒姌姌顺着舒承示意方向,只见远处廊住之后似乎躲着一位白衣女子。舒姌姌登时心慌意乱,手腕一暖只见易岚枫拉住她的手腕,径直向前行去。侧身回眸见舒承静静随行,方才安心回身与易岚枫同行。 前院恢复寂寥,满池河灯妖娆夺目。远远行来一抹白色身影,行至池畔俯身弯腰从冰凉池中捞出一盏荷花灯。红光映面,女子眸光幽怨,轻声自语:“你何时能这般对我…” 赵媛玉早早打发阿香回房,毫无睡意起身到门外。却无意见夜空飞升孔明灯,一时好奇竟只着白色寝衣出院寻迹。出了云翠阁却一路静寂,未有往来下人。其实她不知易岚枫下令,今夜戌时之后任何下人不准靠近前院。行至前院廊下,却见花灯璀璨。不远池畔小桥,入眼却是巧笑嫣然的女子放飞祈愿孔明灯,以及女子身畔令她朝思暮想的挺拔身姿。易岚枫笑靥宠溺满眸只有身畔的舒姌姌,落在赵媛玉眼眸里,刺痛心口酸涩不已。她见舒姌姌与年少小道士举止亲密,可她心中失意感慨并未深思。 赵媛玉弯腰重新将河灯放入池中,河灯随着池面涟漪轻荡飘动。河灯幻化剑眉冷目的男子脸庞,她突然伸臂去抓。可已为时已晚,痴痴凝望飘荡远去的河灯,亦如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易岚枫。脚下忽滑,一只玉足滑进冰冷池中。冰凉刺骨的池水,顷刻打湿半截玉腿。 “小心…”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握住赵媛玉的手腕,猛然将她拉上岸边。侧目却见一旁摔落地面的纸灯笼,轰然燃起。红光映出眼前高大男子的容颜,眉如浓墨,双眼星光,薄唇轻笑。赵媛玉回神甩臂挣脱男子手掌禁锢,蹙眉嗔目仓皇逃离前院。 赵媛玉匆匆奔回云翠阁,将院门门栓插好。气喘吁吁奔入房内,关好房门背靠房门,胸口起伏不定。俏脸因气喘绯红一片,俯首见脚上只剩一只绣花鞋。恍然醒悟定是适才掉入了池中,她一路心慌意乱竟不觉只着一只绣花鞋。眼下情绪稳定,方觉玉足底部火辣微疼。轻轻挪步到床前,上床平躺掖好被角。举目见粉纱罗帐,不禁想起那日易岚枫曾与她在这帷幔中有片刻柔情。她知易岚枫房中是粉纱罗帐,那日焚烧红纱喜帐便换上了这粉纱罗纱。闭眼深嗅,似乎这帷幔中还残留易岚枫的味道。忆起方才池畔小桥情意缠绵的男女,心中烦躁不已。起身熄灭床畔烛火,锦被蒙头辗传反侧许久方才入睡。 夜色浓郁,池畔小桥依旧缤纷夺目。 ☆、青楼一夜(上) 第一百零三章 青楼一夜 寒夜冷风马车徐行,夜风撩动檀色绸缎马车帷裳。不远女子们娇笑戏语嘈杂入耳,马车渐渐停稳不前。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掌掀开马车帷裳,入眼一点鲜红。那是冠顶黑鬃网巾,垂摆肩膀黑色系带坠着的红松石。男子身披圆领茶白锦缎披风,俯身下了马车。茶白披风迎风轻摇,男子举目望向高挂的红匾黑字。“春红楼”三字入眼,男子唇角微动眸光倒有几分游离。剑眉星目鼻梁直挺朱唇温润,引得门口衣衫鲜艳暴露的女子们纷纷涌上搭讪。 “这位爷如此俊逸,面生得很……” “好英俊的男子,公子让奴家伺候你吧……” “你们两个走开,这俊俏公子归我了……” 三个青楼女子围着男子,争吵不休。 “让一让,让一让……”身着莺色交领窄袖及膝袍衫的阿金,将三名烟花女子推搡到一旁。 “哎哟,这位小爷不如奴家伺候你得了……”其中一名蓝衣女子,拉扯着阿金的胳臂。几名烟花女子见俊逸男子一脸淡漠,转而围上了阿金。 易岚枫瞥了一眼难以脱身的阿金,径直向门口走去。 “少爷,您等等阿金,少爷……”阿金抬眸见易岚枫撇下他,心急呼喊推搡着女子们。 酒桌满堂,红姨挥动红色丝帕招呼客人们。 “爷,媚儿伺候可好?” 一脸肥肉绸缎大袍衫的嫖~客,搂着身旁有几分姿色的丰盈绿衫女子,连连颔首道:“好好好……” “爷,媚儿敬你一杯。” 红姨笑意满容略过二人,却见门口进来一位英俊男子。在这污浊烟花之地,男子面如冠玉身姿高雅鹤立鸡群。男子身披那件茶白披风,披风下摆缎面霜色丝线绣着五福捧寿。红姨一眼便看出男子衣着不凡,那是上好的苏州绸缎。红姨在这青楼数十载阅人无数,英俊男子见多不怪。忽然冒出一位俊逸气质不凡的陌生年轻男子,不禁好奇满面春风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面生,不知如何称呼?”红姨迎到易岚枫身畔,热情招呼。 易岚枫四处观望并未有易凌骞的身影,扫了一眼老鸨红姨未曾开口,身后有人喊道:“少爷,这些女子好生难缠……” 阿金费力挣脱门外招揽生意的烟花女子,一入门望见易岚枫便自顾自抱怨起来。 红姨见易岚枫对她视若无睹,以为这位俊逸公子初次来烟花之地面薄。转而冲阿金说道:“这位小哥不知如何称呼?” “我只是随从,这位是我家主子易少爷。” “易少爷,莫非这位便是人称城中第一公子的易家公子。” 阿金闻后不免得意,傲慢答道:“正是。” 易岚枫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巷柳之地,城中第一公子的美名虽盛传已久,红姨 分卷阅读128 只识得易老爷并不识得易岚枫。 “百闻不如一见,易公子气宇轩昂丰神俊朗,当之无愧人称第一公子。” 红莲满眼痴迷心中暗思,这易家父子倒似不大相像。易老爷已是春若水的入幕之宾,看这易公子的架势,一般的庸姿俗粉估计难以入眼。 “堂兄……”正当红姨思索不知让谁招呼易岚枫,只见头戴黑色四角方帽身着萤色襕衫的易凌骞,从二楼下来。 易岚枫颔首作答向前行去,阿金急忙跟随。 “红姨,暂时不需要姑娘们伺候。” 今日易凌骞来此出手阔绰,包下两间上好厢房。红姨颔首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她只认银子,有钱一切好说。 “堂兄随骞弟来。”易凌骞在前带路,身后易岚枫主仆静静随行。 上了春红楼二楼右转却是通往僻静上等的客房,原就是为了招呼那些达官贵人。 易凌骞到了春字六号推开房门,回身言道:“堂兄请……” 易岚枫主仆先后入内,只见房内摆设简单却皆是上等。面前一张红木四角圆桌,已摆满菜肴酒水。床榻红纱帷帐左侧黄花梨木雕屏风自带芬芳,右侧红木梳妆铜镜台。 “堂兄,请入座。” 易岚枫颔首脱下茶白披风,露出青紫衣衫。回身将披风递与阿金,缓缓入座。淡然抬眸打量一番今日满面春~风的易凌骞,出声问道:“骞弟,今日邀为兄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易凌骞举起青瓷酒壶,亲自为易岚枫斟酒。酒香渐涌萦鼻,易凌骞自行饮下一杯放下通绿酒樽,面色肃然道:“堂兄可知叔父时常流连此地?” “略有耳闻,愿闻其详?” 易岚枫接过易凌骞相递酒樽,举杯饮尽。眼前易凌骞忽然眸光痛楚,竟有些通红充斥眼眸,咬牙言道:“堂兄想必也知晓,骞弟在这春红楼有一相好女子。” “此事为兄知晓。” “可是堂兄可知,我与叔父心系同一女子。”易凌骞厉言诉说,双肩不禁有些抖动。 易岚枫蹙眉心中愕然,他只知父亲垂涎这春红楼头牌姑娘已久,却不知易凌骞竟与父亲争抢同一女子。 易凌骞见易岚枫凝眉默不出声,只道易岚枫已然知晓。转而露出一抹悲凉笑意,自我嘲讽道:“堂兄是否觉得骞弟自不量力,竟然与叔父争女人。” 从前易岚枫只觉这位堂弟玩世不恭,不想竟也是性情中人。 “骞弟,你可明说今日相邀之意?” 易凌骞径直拿过酒壶直接饮用,吞咽不及直呛得面红耳赤。易岚枫侧首示意阿金,阿金急忙上前抢过易凌骞手中酒壶。 酒水打湿易凌骞前襟,易凌骞忽而冷笑几声说道:“堂兄,骞弟心中苦闷……”言语竟有几分哽咽,左手握拳不住捶打胸口。 “骞弟,从前堂兄只道你放荡不羁,不想骞弟竟是重情之人。” “堂兄可否帮我劝劝叔父……” 易岚枫暗思:父亲独断,如若不是母亲百般阻挠,只怕父亲早已为那女子赎身,迎进易府。 “骞弟,若是钱财之事,为兄倒可帮衬一二。” 易凌骞本是委婉言道,易岚枫果然聪慧道破他的心声。 易凌骞忽然起身拱手拜道:“骞弟先谢过堂兄,只是数目不少只怕堂兄为难……” “你且说说。” “三万两……” 易岚枫闻后略有为难,起身举手握住易凌骞拱手相拜的双手,言道:“为兄,只能尽力一帮,你莫抱太大希望。” “有堂兄这句话,骞弟已是感满眸,只是一眼便能撩起普通男子的欲~望。 易岚枫泰然自若,此女虽然美貌,可他的姌姌在他心中独一无二旁人再难入眼。倒是阿金,涉世未深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公子,若水这厢有礼了。”春若水盈盈屈膝行礼。 易岚枫起身神色淡然,挥手道:“姑娘不必多礼。” “堂兄,难得来此。若水你弹奏一曲,助兴如何?” 春若水暗自打量一番眼前的气定神闲易岚枫,暗思这城中第一公子果然气韵超群。她自负美貌,若旁的男子见她早已心神荡漾。 “若水正有此意,只是方才匆忙前来,未曾带琴。容若水回房取琴。”春若水再次欠身,娇声细语起身将走。 “姑娘不必麻烦,时辰不早,在下告辞……” 易凌骞闻声急忙打断言道:“堂兄,看在骞弟的薄面,听完一曲再行离去可好?” “也罢,那便听上一曲。” 易凌骞见易岚枫松口,欣喜言道:“堂兄稍后片刻,骞弟陪若水回去 分卷阅读129 取琴……” 房门再次关闭,屋内黄花梨木芬香异常。 ☆、春红一夜(下) 第一百零四章 春红一夜(下) 片刻之后,易凌骞与春若水再次折返回房。 春若水怀抱琵琶,端坐四角圆凳之上。“铮铮”,琵琶之声悦耳清脆。易岚枫剑眉微扬,眼眸忽然温情似水。叮咚琴声却是那曲良宵引,眼眸不禁浮现舒姌姌的清丽笑靥。 春若水仍旧身着方才那身桃纱齐胸襦裙,只是容颜却被水红丝帕遮住,只露出那双魅惑眼眸。 琴声绕耳,易岚枫忽而竟有一丝醉意。眼前怀抱琵琶奏曲遮面女子,恍惚只觉是面纱遮面的舒姌姌。 “堂兄,堂兄……”易凌骞连唤两声,易岚枫却无动于衷充耳不闻。 易凌骞眸光一沉,露出一抹邪笑。起身拉上阿金说道:“阿金,你随我去再拿壶酒?” 阿金对于音律一向不开窍,虽觉琴声优美,却只觉有些头昏脑涨。稀里糊涂便被易凌骞强拉出去。 阿金被拉到春字九号房门口,易凌骞将阿金推入房门内,迅速由外将房门关上。阿金踉跄稳住身躯,回身见房门关上,不禁喊道:“堂少爷,开门……” 门外无人应答,阿金尝试拉门方觉门外落锁。不由心惊,这易凌骞要作何。额间细汗不断,只觉浑身燥热难耐。隐隐闻见房内有女子轻声娇吟声,不禁回眸寻声。屋内并未点灯暗淡灰暗,红纱幔帐朦胧中似有女子。 阿金只觉胸口闷热难耐,那女子轻媚声更让他意识混沌。鬼使神差到了床前,红纱轻动一双细白温热葇荑,将他拉进红纱幔帐中。 阿金耳畔嗡鸣,眼前朦胧可见半~裸女子那对饱满浑圆令他血脉喷涨。只觉下~腹燎热难耐,女子已伏在他身上撕扯他的衣衫。初次与女子亲密接触,阿金只觉女子体香诱人,情不自已再无理智。扯去衣衫,将女子压在身下。 门外易凌骞附耳倾听,隐隐闻见男子闷哼伴着女子娇吟之声。满意一笑,开锁离去。 春字六号房内琴声骤停,春若水起身放下琵琶向易岚枫走去。只见易岚枫扶额蹙眉,似在隐忍什么。 “堂兄,堂兄……”门外想起易凌骞之声,春若水忽然扶起易岚枫向床榻走去。将隐忍痛楚的易岚枫扶上床榻,脱去二人鞋履放下红纱幔帐。 易凌骞推门而入,只见红纱幔帐已放轻摇垂摆。径直上前熄灭烛火,转身离去将房门关好。 房内登时灰暗,床上春若水轻推易岚枫,轻声说道:“易……”还未出声,却被易岚枫拉入怀中翻身压在身下。 “你要做什么……”春若水挣扎着想要起身,身上男子却如猛兽撕扯她的衣衫。嘴里喃喃低语:“姌姌……姌姌……” 易岚枫已无理智,只道眼前是心爱女子。扯掉女子衣裙,轻车熟路将早已膨胀的欲~望,没入女子体内。 毫无前戏的侵~占,令女子吃痛闷哼。易岚枫喘息凝重疯狂掠占,渐渐女子似乎适应“嘤嘤”娇媚轻吟。一时满帐旎光,男欢女爱共赴云雨巫山。 白驹过隙,转眼已是隆冬腊月将至。年关将至,易府再起波澜。 辰时刚过,易夫人协了小桃去往易老爷的厢房。前日,她听闻那春红楼的头牌姑娘已被人赎身。心中暗喜,如今那烟花女已被旁人赎身易老爷便该死心。 易夫人与易老爷如此僵持几月,事已既此易夫人听从冯嬷嬷规劝,主动前来与易老爷言和。 “小桃,你在门外先候着。” “是,夫人。” 易夫人吩咐小桃在外候着,径直推门入内。 床前檀色帷帐遮掩,易夫人莞尔一笑白皙玉手撩开帷帐。那双鸳鸯眼瞠目惊愕,床上□□男女紧紧相拥。床上酣睡女子,略略翻身露出真容竟是红莲。易夫人重重掐向女子裸~露白皙的大腿,疾言厉色道:“你这骚蹄子,还不快滚下来……” 床上男女闻声惊醒,易老爷裹着锦被,软言低语道:“夫人,有话好好说说……” “呸……你这骚蹄子,滚下来……”易夫人怒火中烧,直指床上颤抖穿衣的红莲。 红莲仓皇穿好贴身白色寝衣,下床跪在地面磕头求饶道:“夫人,饶命……” “你这贱人,何时爬上了老爷的床榻?”易夫人上前挥手便是一巴掌,下手极重五道红指痕清晰印面。红莲面颊已红肿,双眼噙泪不敢吭声。 易老爷更好衣衫,下去拦住仍要挥手教训红莲的易夫人。 “夫人,这般戾气有失体面……” “体面,老爷若顾及颜面,便不会和这丫头做污秽之事。” 易老爷硬拉易夫人入座,柔声安抚道:“那夫人,如何方能解气?” 易夫人忽觉眼前夫君污秽不堪,抬手拂去按压在她香肩之上的大掌。 “将这丫头重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 红莲闻后惊恐不已,爬上前去抱住易老爷的双腿,哭喊道:“老爷救我,红莲已身怀老爷骨肉……” 易老爷与易夫人皆是一惊,易老爷下颚胡须抽动,失声问道:“此话当真?” “老爷若不信,请郎中前来验明正身……”红莲言毕,呜呜咽咽倒是委屈至极。 “嘭嘭”茶具摔裂,易夫人双肩颤抖尖声言道:“身怀有孕又如何,本夫人绝不容许你这贱人为老爷诞下子嗣……” “夫人……”易老爷忽然厉声大喝,一时竟镇住理智全无的易夫人。 “夫人若红莲当真怀有身孕,此事你我另议。” 易夫人闻后冷笑道:“老爷莫不是想将这贱蹄子,收作偏房?” “夫人莫怒,红莲你先到门外候着。”红莲起身抹泪,拿上衣物退到门外。 易老爷拥住易夫人,低三下四哄道:“夫人,为夫一时糊涂受了那丫头的引诱……” 易夫人扭动身躯挣脱出怀,冷面冰霜道:“怕是两厢情愿,老爷真当妾身好糊弄。” “夫人消消气,事已既此。为夫不再抵赖,只是若红莲腹中怀有为夫子嗣……” 易夫人拂袖背对易老爷,眼眸一沉,冷哼道:“本夫人断不会容她……” “这易府本老爷做不得主了,夫人,为夫好言相劝,莫要得寸进尺。” 易老爷这番疾言厉色,易夫人心中委屈憋闷竟哽咽言道:“老爷是想收红莲作偏房?” “夫人既然不喜,为夫也不强求。只是老夫子嗣单薄,只有枫儿一子。待红莲诞下孩子,将她赶出易府便是。” 易夫人闻后闷声不语,拭干眼泪说道:“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门外红莲穿好衣衫,附耳偷听。一旁小桃白了一眼,轻哼道:“贱货……” 红 分卷阅读130 莲起身瞥了一眼姿色平庸的小桃,轻声言道:“小桃,你我同为下人。日后说不定,你得唤我一声主子。” “红莲,死到临头不知悔改,夫人绝饶不了你……” “呼啦”房门开启,二人即刻端站,禁声不语。 “小桃,你去请林郎中。”易夫人斜眼扫向垂首不语的红莲,冷言吩咐小桃。 半柱香后,林郎中入府前来诊脉。搭脉一诊,林郎中年过半百这大户人家的污秽之事见多不怪。起身收好药箱,平和言道:“这位姑娘已有一月多的身孕,只是略有滑脉之象。喝上几副固元安胎的汤药,便无大碍。” 易老爷闻后满面笑容,老来得子自是难掩喜色。 “有劳林郎中了,管家送林郎中出府。”管家贵叔应声进入,替易老爷送行林郎中。 屋内红莲垂目偷笑心中窃喜,落在易夫人眼底只觉有几分挑衅之意。易夫人强压住怒火,心中暗自盘算。 “老爷事到如今,本夫人只好认下此事。不过,今日开始红莲得搬到我院中居住,直至生产。” 易老爷见易夫人言语缓和,哪有不依的道理,笑道:“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红莲闻后心惊胆战,这日后在易夫人院中只怕是度日如年。可她如今虽怀有身孕,仍旧只是个奴婢。唯有忍气吞声,再作打算。 近日红莲夜夜缠着易老爷,以至易老爷分~身无术无暇前往春红楼。故而易老爷并不知晓,春若水已被易凌骞赎身一事。 红莲虽有几分姿色,可与春若水美貌相比却是暗淡失色。只是终究春若水是残花败柳,不如红莲处子之身诱人。易老爷新鲜几日,亦觉腻味。只是不知为何每每红莲近身伺候,易老爷便把持不住。不惑之年近来在房事上多有纵欲,难免身子疲劳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红莲怀有易老爷身孕之事,顷刻便在府上传遍。下人议论纷纷,易夫人为了震慑下人以免旁人效仿红莲。处罚了之前替代红莲伺候易老爷的婢女,那名婢女无端受祸挨了三十大板。 云翠阁内,阿香匆匆奔入进门便喊:“小姐,小姐……” 赵媛玉青丝垂腰,竟身着那件藤紫齐胸襦裙,神色游离坐在铜镜前。 “小姐,小姐……” “何事,这般大惊小怪?”赵媛玉虽神情恍惚,却也闻见阿香呼唤。 阿香急忙言道:“那红莲竟然怀了易老爷的骨肉。” 赵媛玉闻后却俯首望向自己平坦小腹,眸光黯然落寞不悦说道:“旁人的事,莫要多管闲事。” 阿香见赵媛玉心情不悦,不敢再多言。心中只觉她家小姐,近来十分怪异。终日待在房中,神情阴晴不定。偶尔也会眸光柔情忽然莞尔娇笑,而后却又唉声叹气悄声落泪。 ☆、几多迷情 第一百零五章 几多迷情 枯叶随风飞舞,盘旋落在青蓝绣花鞋一侧。绯色斗篷包裹着青蓝绣花鞋主人,不远一名男子左顾右盼谨慎进入云翠阁。 “咯吱”枯枝踩踏之声,身后传来女子之声:“妹妹,这月已是第三回了?” 女子仰首斗帽中露出桃肌明艳的俏脸,却是舒姌姌。 “今日又送得什么?”舒姌姌望着水绿衣衫的汤小池,轻声询问。 汤小池环顾四周低声言道:“只是送些糕点,罢了。” 舒姌姌眸光忽而黯淡,转瞬拉上汤小池远离云翠阁。汤小池瞥了一眼,秀眉微拧似有心事的舒姌姌,默声不语随舒姌姌回到别院。 别院东厢房内,舒姌姌已脱去绯色斗篷。上着白色竖领对襟窄袖碧色织锦缎短袄,下着同色马面裙。缎面绿底柳黄丝线,绣满梅兰竹菊花样。圆锥发髻马鬃徦髻固发,只插了那支三叶草翡翠金簪。白皙光洁的额间,佩戴青紫细条富贵花纹额帕,额帕正中镶嵌一颗红玛瑙。 舒姌姌扫了一眼摇篮之中仍然熟睡的小夕儿,回身入座桌前。自行斟上一杯热茶,捂在白皙柔荑之中驱寒。 “妹妹,方才听闻红莲那丫头怀了老爷的骨肉?”适才管家在前院仗刑那位无端受祸的丫鬟,命下所有女婢前去围观。 舒姌姌抿上一口热茶,并无过分惊愕,神色如常轻嗯道:“红莲那丫头心素不正,这种事情她做得出。” 汤小池为舒姌姌续满热茶,轻声说道:“这府上怕是又要热闹了。” “有母亲在,红莲应当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倒也是,红莲如今已是夫人的眼中钉。” 舒姌姌放下茶杯,轻咬朱唇踌蹴一二,起唇幽幽问道:“姐姐,你说易郎是否已厌倦于我?” “少爷对妹妹一往情深,何来厌倦一说?” 舒姌姌挤出一丝笑意,垂目言道:“只是心中隐隐总觉得不安?” 汤小池叹息道:“你是否在意阿金为何往云翠阁送东西?”舒姌姌蹙眉不语,汤小池继而说道:“你若心中有疑云,为何不当面问问少爷?” 舒姌姌缓缓起身,行至门口将房门开启。门外廊下朱红栏杆之上那盆白玉兰,含苞待放娇嫩不已。 “我该如何开口…” 汤小池将斗篷为舒姌姌披上,唉声叹气道:“且不说云翠阁那位近来古怪,便连妹妹你都有些怪异。” 舒姌姌触碰玉兰花苞的玉手轻颤,握拳收回柔荑,轻笑道:“姐姐多虑了,我哪有怪异。” “那夜,究竟发生何事?”汤小池的询问,令舒姌姌神色微怔陷入沉思。 “妹妹,少爷回来了…”汤小池望见院口一抹茶白身影,轻拍舒姌姌胳臂,轻声提醒。 舒姌姌回神望见茶白身影的主人,熟悉轮廓清晰入眼。 易岚枫眼眸深沉,抬眸见门口心爱女子眸光一软,唇角荡起浅笑。 “少爷…”汤小池屈膝行礼,易岚枫颔首挥手,汤小池斜目扫了舒姌姌,识趣退去。 “回房吧…”易岚枫温情轻言,伸臂拥舒姌姌回房。 房内略有婴孩哼唧声,易岚枫快步行至摇篮边俯身抱起爱女。婴孩乌黑大眼流转,望着易岚枫发出“啊啊”声似在言语。 “夕儿,可是想爹爹了…”易岚枫怀抱爱女,柔声逗笑。 舒姌姌凝视眼前父母二人,心中柔软露出明媚笑靥。 “易郎,可听闻府中之事?” “你说红莲之事,我方从母亲那边回来。父亲当真是糊涂了,也罢,春红楼那位已被骞弟赎身。” 舒姌姌惊愕道:“堂少爷如何替那女子赎了身?” “此事我亦是疑惑重重,那夜他约我到春红楼之后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不想前几日竟然出现在春红楼,为那青楼女子赎了身。” 舒姌姌闻后不禁神色一紧,结舌问道:“那,那夜发生了何事?” 易 分卷阅读131 岚枫原本轻摇怀中爱女,动作微滞不畅。眸光暗沉一闪而过,掩饰笑道:“并无何事,只是多喝了一些酒水。” 易岚枫不禁回忆春红楼那夜,他依稀只记得桃纱遮面女子弹奏小曲。而后便觉脑中混沌,待他醒神已是天将放亮。红纱帷帐中,易岚枫不着寸缕独身一人,床榻之上却弥漫男女欢爱过后的痕迹。易岚枫仓皇穿好衣衫,离开厢房之内。春红楼外,却见阿金候在马车旁。易岚枫急声催促阿金速速回府,心中慌乱不知如何向心爱女子解释彻夜未归。然而舒姌姌只字未提,暂且令易岚枫暗自松气。那夜之后再未见过易灵骞,易岚枫私下寻找易灵骞,想弄明那夜之事。 “易郎,易郎…” 易岚枫怀中婴孩啼哭,舒姌姌连唤两声易岚枫方才回神,将婴孩递与舒姌姌。 房内婴孩啼哭打破沉闷,易岚枫与舒姌姌表面若无其事内则却各怀心思难以启齿。 夜幕浓郁,已是三更半夜。“吱呀”门启微吱,溜进一抹男子黑影。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关好门户,直奔厢房之内。 房中灰暗,隐约却见圆桌之前端坐白色寝衣女子。 女子轻柔说道:“你来了…” 关好房门男子回身说道:“嗯,我来了…” 黑暗房中只能模糊辨出男子身材高大,只见男女不再作声。男子上前抱起女子,起身向床榻走去。帷帐轻放落下男女衣衫,床脚微吱传出男女喘息声。 新月悬挂,孤枕难眠之人辗转难眠。只着白色寝衣的春若水,青丝垂摆美目幽怨。如今身在易灵骞府上,本以为双宿双飞如胶似漆。可易灵骞为她赎身之后,却态度骤然冷淡与她分房而居。春若水轻抚腹部,喃喃自语道:“骞郎,究竟为何这般待我?” “咣当”似有瓷器碎裂之声,春若水寻声奔到易灵骞房中。只见易灵骞醉眼惺忪满颊红潮,伏在圆桌面上。 “骞郎,骞郎…”春若水焦急扶起易灵骞向床榻走去。宁酊大醉的易灵骞抬眸见身畔女子,醉声嘟囔道:“若水,若水…”反身将春若水拥进怀中,紧紧抱住。 “骞郎…”久违宽厚怀抱,春若水动情环抱住易灵骞的腰身。伏在春若水肩头的易灵骞,似在低声抽泣。滚落泪水,打湿白色寝衣肩头。 “骞郎,出了何事,你告诉若水…” 易灵骞眼前浮现男女交缠欢好的画面,猛然将春若水推倒在地。 “啊…”春若水措不及防娇声呼痛,爬起脸色痛楚。 “哈哈哈…”易灵骞仰首长笑,一半惊悚,一半悲凉。 “骞郎,你究竟怎么了?”春若水扑进易灵骞怀中,抱紧大笑不止易灵骞。“走开…”易灵骞双目殷红,蛮力将春若水再次推开。春若水踉跄几步,稳住身子已是泪流满面。 “你做得那些龌蹉之事,问我作何?” 春若水摇头哽咽道:“骞郎,究竟为何…” “为何…哈哈…你与我叔父做得龌蹉之事,还有颜面反问于我。” 酒醉之人,一吐心中不快。春若水瞠目惊异不已,易灵骞竟然知晓此事。玉手遮面哭泣道:“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为我赎身?” 易灵骞身子不稳跌坐在床前,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令他心口剧痛。撑起身子,一步三晃走向春若水。将满脸泪痕的女子,拉近怀中哽咽说道:“若水,我不该如此待你。可是我…我控制不住,总会想起你与叔父之事…” 春若水埋首易灵骞怀中呜咽不止,良久哽咽言道:“我本就是烟花女子,你若嫌我污秽不堪,令你颜面尽失,我明日便离开。” “若水,你腹中有我骨肉,我…给我一些时日解开心结…” 春若水闷哼不语,心中几分期许夹杂一丝绝望。 那边老来得子意气风发的易老爷,去往春红楼却不见春若水。在厢房之中大发雷霆,赶走身旁莺莺燕燕。 “红妈妈,若水赎身之事,为何不提前知会于我?” 红姨赔笑上前为易老爷斟酒,持杯笑道:“哎呦,易老爷消消气,喝杯酒水。”易老爷接过酒樽摔向桌面,喝道:“究竟是何人,为若水赎了身?” 老鸨红姨什么阵仗没见过,泰然自若道:“还能是何人,不就是您的好侄儿。” “你说易灵骞,莫要诓骗本老爷,他如何能为若水赎身?” 易老爷单手负后难以置信,红姨上前扶易老爷入座,说道:“红姨我只认白花花的银子,至于他的钱财从何而来便不关我事。” “这倒奇了?”易老爷无心再逗留,起身径直离去。身后红姨赔笑喊道:“易老爷,记得常来啊…” 易老爷只觉颜面扫地,竟被易灵骞那穷酸秀才抱得美人归。他那叔公家中早已家穷四壁,何来大笔银两供易灵骞挥霍。老来得子之喜多少慰藉错失佳人,那红莲虽不及春若水风情万种,说到底是清白之身良家女子,身为商人几番思量利弊,何必为了一位千人骑万人睡的残花败柳伤神。 易老爷回到易府房中,准备就寝。却闻门外叩门之声,起身前去开门。 “吱呀”房门开启,一阵香风便扑进易老爷怀中。 “红莲,你不是在夫人院中?” “老爷,人家想你嘛?” 易老爷色相毕露,调戏道:“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本老爷非被你榨干精血不可…” “老爷,你真坏…”红莲望着身上游走的大手,媚声娇嗔。 “吱”房门关闭,烛火熄灭,渐闻欢好愉情之声。 ☆、易宅 第一百零六章 易宅 易府别院,东厢房内一盏烛火微跳。粉纱帷帐中易岚枫呼吸均匀酣睡,身旁女子却难以安眠。 舒姌姌睁开美目凝视熟睡的易岚枫,思绪纷飞略有心烦。辗转翻身,不经意间扰醒酣睡之人。 易岚枫睡眼惺忪见身畔的舒姌姌娇躯轻动,低哑迷惑唤道:“姌姌…”背对于易岚枫的舒姌姌闻后,急忙闭眼装睡。良久未有回应,易岚枫伸臂将舒姌姌圈进怀中再次入睡。耳畔缭绕温热呼吸声,舒姌姌娇躯绷紧不敢妄动渐渐疲惫,睡意袭来迷糊入睡。 天将微亮,红莲那丫头怕易夫人发觉,便返回易夫人院中。红莲蹑手蹑脚回到房中,关好房门暗自松气。 “咳咳”房内两声轻咳,惊得红莲身子一颤。抬眸却见一身褐色衣衫的冯嬷嬷,端坐在房内桌前。 “冯,冯嬷嬷,您为何在此?”红莲心虚不已,略有结舌。 冯嬷嬷本就不是慈眉善目之人,此时只是额间褶皱紧绷,不怒自威令人生畏。 “姑娘如今身子娇贵,夫人特命老身好生照顾姑娘。”看似恭敬称呼姑娘,可言语难掩尖酸。 从前冯嬷嬷对这些婢女一向严厉,红莲向来畏 分卷阅读132 惧。眼下她虽然怀有易老爷的骨肉,身份不同往昔却仍旧不敢在冯嬷嬷面前造次。她忽然明了如今唯有安分守己万事小心,方能保腹中之子安全。 “红莲身份低贱,怎可劳冯嬷嬷费心照顾?”红莲故作姿态,上前贴心为冯嬷嬷捶肩揉背。冯嬷嬷拨开肩膀之上的白皙小手,面目狰狞厉声道:“昨夜你去了何处,还不如实交代?”红莲急忙下跪求饶道:“冯嬷嬷饶命,切莫告知夫人,放过红莲这次吧,求您了,红莲给您磕头了…” “咚咚”两声磕头之声,冯嬷嬷侧目扫去只见红莲额间略有红肿,闷哼一声道:“够了,老身念在你初犯,如果再犯,莫说夫人…”红莲闻声停止磕头,抬眸却见冯嬷嬷眼神阴冷伴着两声阴森冷笑,令红莲身躯再次轻颤,垂目不敢直视。 “多谢冯嬷嬷高抬贵手,红莲记下了,再不敢私去老爷房中。” “嗯,你这丫头切莫忘了自个的身份,不然这府中再无你容身之地。”冯嬷嬷起身俯身附耳狠厉警告,垂目跪地的红莲咬牙隐忍闷声应道:“红莲谨记嬷嬷之言。” “吱”一声,待红莲仰首冯嬷嬷已开门离去。 红莲起身入座揉捏膝盖,面上已无方才畏惧恭敬之色。不屑翻眼冷哼道:“老东西,待我孩儿出世。在这府中有一席之地,到时有你好看……” 翌日,早膳过后易岚枫便匆匆出府。只因有人来报,易灵骞已回到城北府中。易岚枫协了阿金,赶往城北易凌骞府上。 青砖黛瓦一座普通民宅外,一辆气派马车停靠。 一丈宽的黑色正门上面,黑匾黄字入目“易宅”二字。门上黑色桐油漆,已脱落斑驳。 “嘭嘭”叩门声不断,草绿衣衫的阿金大力拍打门环。许久未见有人前来应门,阿金身后青蓝直缀袍衫的易岚枫不禁剑眉微蹙。 易岚枫转身下了青石阶,行至马车旁院墙处施展轻功腾空而起越入院中。 “少爷,少爷……”闻见声响的阿金,急忙奔向马车旁。仰首已无青蓝衣衫的身影,阿金不禁打个哈欠靠在马车旁打盹。 伴着衣衫灌风之声,易岚枫身姿轻盈潇洒平稳落地。纵然曾叔公已过古稀之年耳力不济,这宅中岂会连一个下人都没有,竟无人前来应门。 这“易宅”并不大,前院正东正堂一间,左右南北各有两间厢房。后院书房一间厢房两间,如今易凌骞与春若水各住之间。 易岚枫径直向后院行去,迎面过来一位不惑之年的粗麻灰衫男子。 “高管事……”那名粗麻灰衫男子,正是易岚枫曾叔公的家中管事。 高管事身材矮小瘦弱,头须已有灰白。陡然见易岚枫,神色慌张应声道:“易大少爷……” “高管事,你家公子呢?” “公子,公子他不在府中。” 高管事眼光躲闪神情紧张,易岚枫自然不信,径直越过高管事继续向后院行去。 “易大少爷,我家公子确实不在……”高管事慌忙上前伸臂,横在前面阻拦易岚枫的去路。 “既然不在,为何本少爷去不得?” “这这……”高管事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易岚枫见此眸色深沉继续前行,身后高管事叹气摇头快步急追而上。顷刻,便到后院高管事扯着嗓门心急喊道:“公子,易大少爷来访,公子……” 易岚枫左右扫视打量一番后院,三载未曾踏足这易宅。这院中摆设一如往昔,圆形青石桌凳,几盆月月红花期正盛,隆冬之季枝叶葱郁粉花娇嫩。 房内酗酒未醒的易凌骞,并未闻见呼喊之声。倒是与易凌骞邻房而居的春若水,闻后开门而出。高管事见春若水出来,转身离开去往前院。 赎身从良的春若水,如今一副良家之妇的打扮。缠枝牡丹图案的交领桃色花软缎短袄,藕色缠枝牡丹马面裙。发髻绾起成冠,冠上包裹水红锦布水红系带缠绕固发。 “易少爷,别来无恙。”春若水与易岚枫两丈相隔,只在门口盈盈屈膝行礼。 一阵冷风袭过,粉花摇曳花香萦鼻。易岚枫双目迎风微眯,淡然言道:“姑娘不必多礼,骞弟他眼下身在何处?” “骞郎他……”春若水面色略有为难,转而伸臂邀请道:“易少爷若不嫌弃,房中一叙如何?” “不必了,有话在此直言便可。”春红楼那夜以后,如今易岚枫唯恐有诈万分谨慎。 春若水见易岚枫不愿入房一叙,徐徐向前与易岚枫仅石桌相隔。再次屈膝行礼拜道:“易少爷前来可是为了那夜之事?” “姑娘既知我来意,那夜之事劳请如实相告。”易岚枫打量眼前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初次妩媚动人如今却凭添了几分哀伤幽怨。 “若水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夜后来面纱遮面的女子可是姑娘?” 易岚枫眸中似有焦躁,恰巧落在春若水那双桃花眼中。眼前俊逸高雅的男子,不禁让春若水有几分无地自容,垂首轻声说道:“并不是若水本人……” “那是何人?”一向淡然自若的易岚枫,言语透着急切不安。 “莫非是……是她……”易岚枫心惊不已,暗自猜测。 “正是您的正室夫人……” 易岚枫身躯轻晃,心口骤然一紧。思及昨夜辗转难眠的心爱女子,莫非舒姌姌已然知晓,故而近来郁郁寡欢。 “易少爷,您怎么了?”春若水易岚枫神色凝重,关切询问。 “姑娘那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已既此,若水不敢再欺瞒于易少爷。” 原来那夜易凌骞与赵媛玉合谋作局,相邀易岚枫到春红楼。上次合欢散一事之后,易凌骞深知易岚枫会防备于他,故而易凌骞率先饮酒已证酒水无恙。只是易岚枫不知那黄花梨木屏风之后,事先焚烧了迷情香。只因这迷情香是提前焚烧,药力难免些减退。虽是如此半炷香的功夫,仍旧令人情动迷离与人欢好。 而赵媛玉女扮男装,乔装随易凌骞提前到了春红楼。二人包下两间厢房,只因易岚枫向来谨慎故而厢房之间特意隔了两间厢房。那点了迷情香的春字六号宴请易岚枫,赵媛玉则在春字九号换上与春若水一模一样的衣衫。 “如此说来,后来那位遮面女子当真是她……” “若水惭愧……” 易岚枫耳畔嗡鸣,眸光游离。恍惚有舒姌姌忧伤的眼眸,在他眼前飞舞盘旋。 春若水望着略有痛楚的墨色眼眸,不忍唤道:“易少爷,易少爷……” 易岚枫深吸吐纳稳定心神,正色道:“想来姑娘赎身的银两便是酬劳。” “若水惭愧,起初骞郎的提议若水并不赞同,可听闻那赵小姐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便从了骞郎的意思……”春若水屈膝欠身 分卷阅读133 言道,易岚枫并未让她起身。 “若水,你与何人在言语……”只着白色寝衣酗酒醒来的易凌骞,开门出来哈欠连天。 “骞弟,多日不见为兄甚是想念。”易岚枫神色肃然,言语冰冷。 易凌骞闻后不由胆战心惊,结舌唤道:“堂……堂兄……” “骞弟,你让为兄好找。”易岚枫眸光深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逼近易凌骞。 易凌骞见易岚枫行近,仓皇转身逃回房门。 “嘭”一声巨响,易岚枫迅雷不及掩耳顷刻便到了房门前,飞起一脚踹开房门。力道之大将房门后的易凌骞,震飞跌坐地面。 易凌骞那双时风眼惶恐至极,黑影压顶。仰首见冷眼邪笑的易岚枫,居高临下傲世于他。 “骞弟,为兄念及你我同宗同族,对你一再容忍,未想你竟步步算计为兄。” “骞郎……”随后赶到房门的春若水,娇声呼唤急忙上前扶起易凌骞。 易凌骞被春若水扶起,拨开春若水的胳臂,忽而大声冷笑几声道:“堂兄,你与赵小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何来算计?倒是骞弟百思不得解,坐享齐人之福有何不好?” “啊……”易凌骞惨叫一声,易岚枫怒火中烧挥拳直击易凌骞下颚。拳落,易凌骞嘴角顷刻渗出血水。一旁陡然见此的春若水,亦是尖叫呼道:“骞郎……”迅速扑上前去,护在易凌骞身前,迫使将要再次挥拳的易岚枫停手。铁拳紧握咯吱作响,诉说着主人的愤怒。 易凌骞擦掉唇角殷红血迹,毫无畏惧推开春若水笑道:“若水,你让开。今日便让堂兄打到痛快为止。” “为兄问你,那夜千真万确是赵媛玉。” “没错,正是你的正室夫人。” “滚蛋……” “啊……” 暴怒的易岚枫再次挥拳相向,直击易凌骞腹间。喷出苦水的易凌骞,脸色煞白倒地双手捂腹痛苦呻~吟。 “骞郎……”春若水已是梨花带雨,跪地求饶道:“易少爷饶命,此事全因若水而起,易少爷要出气,冲若水来……” “枫儿,骞儿……”门外高管事扶着白发苍苍手持鸠杖的曾叔公,踏入房门。 古稀之年的曾叔公见独苗曾孙易凌骞,痛苦倒地疼惜不已,焦急言道:“高管事快扶公子起来。” 易岚枫身后传来,“咚咚”鸠杖碰撞地面之声,威严沉重。易岚枫随即转身拱手拜道:“曾叔公……” “枫儿,这是出了何事?你们兄弟二人竟然大打出手?” 易岚枫凝了一眼,老态龙钟的曾叔公,于心不忍轻声言道:“只是有些误会,是枫儿鲁莽了,无意伤了骞弟。” 易凌骞被高管事与春若水一道扶起,闻见易岚枫之言已知易岚枫用意,顾及着古稀老人隐忍痛楚转而说道:“曾祖父,曾孙与堂兄闹着玩呢。” “你们兄弟倒还如幼时那般贪玩……咳咳咳……”易岚枫见曾叔公右手捂胸咳嗽不止,急忙上前为其拍背顺气。 “曾叔公,您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曾叔公已是入土之人,多活一日已是上苍恩泽。” “您定会长命百岁,枫儿扶您回房吧……” “好好,你难得来你们兄弟二人,好生叙旧。” 易岚枫扶着曾叔公转身向门外走去,回眸瞥了一眼易凌骞。 只见易凌骞撑立身躯,拱手俯身向易岚枫一拜。高管事急忙追上前去,与易岚枫一同扶曾叔公回房。 寒风肆起,院中粉嫩花瓣随风而去。逆风摇摆的宽袖袍衫衬得古稀老人脊背弓偻,瘦骨佝影。 ☆、伊人伤悲 第一百零七章 伊人伤悲 “吱呀”房门开启关闭,待曾叔公睡下易岚枫与高管事一同退到门外。 “高管事,这府上为何连个丫鬟侍女都无?”易岚枫压低声音询问。 高管事摇头叹息道:“原本还有一些良田租子可维持平日生计,可如今收成不好这日子越发不济,只好遣散下人独留老奴夫妇二人。” 易岚枫无意瞥见高管事衣衫上有几处补丁,从随身的荷包内取出一张银票递与高管事。 “这些你拿着,够过一阵子。” 高管事却推搡硬是不肯收,急声说道:“这些年承蒙易大少爷接济,只是前日我家公子归来刚交与老奴一笔银两。” 易岚枫闻后望着掌中青蓝荷包神色微怔,他该如何面对她的姌姌。不禁握紧青蓝荷包,漠然言道:“告辞了。” “易大少爷……”高管事凝了一眼,径直离去的青蓝背影,转而向后院行去。 “吱”院门开启,易岚枫开门而出地面随之落下几片黑漆脱皮。纵然身躯挺拔,却难掩眸中黯然。步履略沉已无轻盈潇洒,心道:“我该如何面对你……” “阿金……”背靠马车仍然酣睡的阿金,闻见有人唤他猛然惊醒,急忙擦拭唇边口水。 “少爷可曾见到堂少爷,堂少爷可曾说些什么?”阿金见易岚枫神色凝重,不禁有些焦急。 “莫再问了,回府吧,不,还是去钱庄吧。” “哦……”阿金不敢再言,待易岚枫上了马车,挥鞭赶马。 “公子,易大少爷回府了。”高管事奔到后院,在门外告知易凌骞。 “嗯,您下去忙吧。” 易凌骞背靠床柱之上脸色稍缓,易岚枫终究未下死手,不然他早已剩半条命。门外春若水打来水,为易凌骞擦拭。 春若水濡湿手帕轻轻拈过,易凌骞红肿的下颚惹得易凌骞吸气忍痛。春若水叹息道:“骞郎,改日你我登门向易少爷赔罪如何?” 易凌骞推开春若水,轻蔑说道:“他家财万贯作享齐人之福,我有何错?” “可终究是你我设计于易少爷……” “够了,你回房去吧,让我独自静静。” 酒醒之后的易凌骞,每每望见春若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便不由自主想起春若水与他叔父易老爷之事。 昨夜软言哭求她莫要离他而去,转眼酒醒却是冷若冰霜。春若水满心委屈,那双桃花眼噙满泪水,紧咬朱红起身奔出房门。易凌骞望着离去桃红身影,左手握拳重重打在床柱之上。心道:易凌骞你这伪君子,明知她是不得已为之,为何要这般待她。 赵府偏堂,鸡鸭鱼肉佳肴满桌。难得赵媛玉回府,赵夫人命厨房做了赵媛玉喜爱的菜色。 一家三口围桌而坐,赵夫人为赵媛玉不停夹菜。 “玉儿,今日你夫君为何仍未伴你左右?”每每赵媛玉回赵府,皆未见易岚枫随行,赵夫人心中不满已久。 不待赵媛玉开口,赵东胜已然开口开脱道:“岚枫事情繁多,定是脱不开身。” 赵媛玉抬眸见父亲 分卷阅读134 赵东胜挤眉弄眼,即刻会意笑道:“母亲女儿难得回来,夫君不在倒也自在。” “话虽如此,可是……” “好了,母亲若再说,女儿这便回去。” “好好好,母亲不说便是。你们父母且吃着,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两道菜。”赵夫人深知爱女向来说一不二,便不再言语。 待赵夫人离去,赵媛玉放下筷子咬唇不语。赵东胜见赵媛玉面色为难,出声问道:“玉儿,此番回府可是有何事?” “哎……”赵媛玉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女儿与易岚枫关系向来不好,只是有些烦恼罢了。” “玉儿,和离之事你可曾考虑?” “父亲当真不在乎颜面,情愿女儿和离?” “为父这张老脸有何要紧,只是不怨你如你母亲这般,苦了半辈子……”赵东胜心中对赵夫人愧疚,唉声叹气自行斟酒饮尽一杯。 “女儿明白……” “明白什么?”赵夫人不知何时归来,领着阿香端进一盘菜肴。 赵东胜父女二人,神色一转皆是笑容满面。赵媛玉起身将赵夫人拉入座,笑道:“明白母亲方才也是一番好意。” 赵夫人只道赵媛玉指方才之事,举手握住肩上赵媛玉白皙葇荑,宽慰道:“玉儿,你能明白母亲心意甚好。” “母亲,女儿明白。”赵媛玉见赵夫人鬓角白发,心头一酸侧目不敢再看。 午膳过后,赵东胜命下人备好马车,送赵媛玉主仆回去。 赵媛玉撩开帷裳望了一眼父母双亲,低声说道:“走吧……”阿香朗声冲车夫喊道:“出发。” 马车晃动,车内赵媛玉眼角忽然滑下泪珠。阿香略有惊慌掏出手帕,为赵媛玉拭去,急声问道:“小姐,您为何如此?” 赵媛玉沉默不语无声落泪,阿香焦急唤道:“车夫返回赵府……” “阿香,你作什么?”赵媛玉闻后有些慌乱,大声喊道:“回易府……” 马车骤停,车夫朗声问道:“小姐,是回赵府还是易府?” “回易府。”赵媛玉瞪了一眼阿香,言语有些恼怒。 “是,小姐。”片刻,马车再次晃动徐行。 “阿香,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赵媛玉压低嗓子训斥。 阿香垂首言道:“小姐,阿香只是担心您,阿香错了……” “今日你可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 “阿香不敢,夫人询问,奴婢只说如常。” 赵媛玉不由松气道:“罢了,念在你衷心一片。” “小姐,您究竟有何心事?” “不该问得别问。”赵媛玉嗔目冷言,阿香噤声不敢再问。 转眼夜色浓郁,别院东厢房门口。舒姌姌身披绯色斗篷,内里只着白色寝衣立在廊下。亥时过半,舒姌姌已让汤小池回房歇下。未见易岚枫回府,她心中不安立在廊下等待心爱男子。 半柱香的功夫,仍未等待易岚枫的身影。舒姌姌眼眸落寞,转身回房关上房门。 躺在床榻之上的舒姌姌,辗转难眠喃喃自语道:“易郎,是否已知……” “吱呀”房门开启随即关闭,舒姌姌闻见脚步之声渐近合眼装睡。易岚枫脱去衣衫,只着寝衣坐至床沿。易岚枫凝视背对于他熟睡的女子,轻叹一声满眸愧疚之色。舒姌姌闻见叹息声,睁目闪过一抹复杂眼光,随即合眼继续装睡。 “姌姌……”易岚枫喃喃轻唤,却不敢再言语。心道:以你的性子若知晓,纵然心中难受仍然会顾及我的感受假装若无其事。 房中烛火跳跃忽明忽暗,易岚枫回眸瞥见即将燃尽的蜡烛,俊颜半阴半郁缓缓起身换上新烛上床就寝。 舒姌姌只觉腰肢一暖,熟悉的大掌触碰环抱。耳畔温热呼气燎热,舒姌姌忽而心尖一软轻声唤道:“易郎……”“可是我扰你清梦?”耳畔易岚枫声音低哑迷醉,温热大掌游走不安分磨蹭。舒姌姌翻身与易岚枫正面而对,正色道:“易郎,近来有件事藏在我心中已久。” 原本不安分的大掌骤然停滞,剑眉微蹙大掌转而轻抚顺滑青丝,温和言道:“何事不妨与我说说?” 舒姌姌咬唇略有犹豫,易岚枫指缝穿过柔滑青丝俯首轻嗅淡香,言语迷醉道:“为何不言语,良宵苦短……”脖间温湿,易岚枫埋首亲吻舒姌姌白嫩的细脖。熟悉的撩痒袭来,舒姌姌艰难言道:“有关赵媛玉之事……”脖间温热骤然停止,二人侧躺四目凝重相对。 良久,易岚枫打破沉寂轻声言道:“我已知晓。” 舒姌姌瞠目惊愕道:“你,你何时知晓?” “便在今日。” “想来易郎迟迟未归,便是因为知晓一切?” 眼前心爱女子满眸黯然,令易岚枫心头骤紧。他如今惭愧不堪如何面对心爱女子,一直到夜深方才回府。 “事已既此,我亦是失望至极,为何要这般算计于我?” “此事我并不是有意隐瞒易郎,只是我……” “你的心思我懂,可我无法原谅……”易岚枫望着眼前女子,心中愧疚自责。 “无法原谅”四字在舒姌姌耳畔回荡,心口绞痛双目通红眼角滑下泪珠。 “姌姌,你莫哭……”心爱女子伤心流泪更让易岚枫心如刀割,举手慌忙为舒姌姌拭去泪痕。 泪眼模糊隐约望见墨色眼眸中尽是疼惜,舒姌姌忽然举臂遮面,剧烈抽泣委屈得像个丢了珍宝的孩子。 “姌姌,你哭你可知我心如刀绞,姌姌你看着我,姌姌……”易岚枫试图拨开舒姌姌脸前白皙纤瘦的胳臂,哪知舒姌姌摇头哭喊道:“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易郎……” 原本握在舒姌姌胳臂上的大掌轻颤心口猛然剧痛,易岚枫如鲠在喉难以难语。望着呜咽不止的心爱女子,易岚枫想要抱住哭泣抖动的柔弱香肩,却生生被舒姌姌推开。易岚枫凝着掩面哭泣的舒姌姌,眼眉抽动一颗泪珠滚落,他起身下床极力克制嘶哑说了句:“我睡书房……” 片刻,传来房门开合之声。舒姌姌放下手臂,侧躺在床泪眼朦胧痴痴望向门口。 书房之内的易岚枫踱来踱去,烦躁不已却无处发泄。事到如今,终究伤人伤己。即便他与赵媛玉有了夫妻之实,他的态度亦不会改变什么,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姌姌一人。 无意瞥见书架搁置已久那幅画轴,易岚枫将画轴取下平摊桌面。白纱遮面如梦如幻,眼眸清澈魅惑。 易岚枫扶额头痛,脑海回想那夜之事。若不是迷情香,他岂会将怀抱琵琶的赵媛玉看作是舒姌姌。 “姌姌,是我易岚枫对不住你……”喃喃自语声,满是惆怅愧疚。 长夜漫漫愁绪之人,注定无眠。 ☆、除夕之夜(上) 第一百零八章 除夕之夜( 分卷阅读135 上) 纤细白皙葇荑撩开粉纱帷帐,女子双目红肿玉容憔悴,将帷帐挂至床榻两侧铜制帘钩。 玉足轻抬行至半丈高的朱红落地灯架前,玉手取下粉绢牡丹灯罩。淡粉唇瓣轻启,微风拂过摇曳灯芯不甘骤灭。青烟丝丝缕缕,女子叹息一声将灯罩物归原处。 回身入座铜镜前,舒姌姌缓缓抬眸恍惚镜中有心爱男子容颜。昔日恩爱缠绵浮现眼前,他侧颜浅笑温润柔情,她仰首莞尔笑靥如花。如今事过境迁越是情深却越发悱恻,是非曲直孰是孰非理不清。 “易郎,你可是怪我,我……”喃喃自语哽咽难言。 “哇哇……”啼哭之声,拉回舒姌姌神游心智。仓皇抹去泪痕,起身奔到摇篮前俯身抱起爱女。 “夕儿,你爹爹生娘亲的气了……”舒姌姌呆望着怀中吸允乳汁的女儿,秀眉紧蹙思绪万千。 “吱呀”房门轻启,舒姌姌眸光一亮玉背一挺侧目欣喜,转瞬即逝黯然失望娇躯一软靠向床柱。 汤小池放下早膳,侧首见怀抱小夕儿背靠床柱的舒姌姌满是疲惫之色。 “妹妹,可是身子不适?”说话间,汤小池已行至床畔。 舒姌姌紧咬朱唇而后低沉言道:“姐姐,若两人之间有了嫌隙,该如何是好?” 舒姌姌眼睑红肿眼下乌青,自然难逃汤小池之眼。 “妹妹,出了何事?”汤小池关切询问。 可舒姌姌却置若罔闻,幽幽重复言道:“该如何是好……” “若是误会解开便是,妹妹,究竟出了何事?”汤小池隐隐不安,舒姌姌这般模样必是出了何事。 “如何解开?”舒姌姌眸光呆滞,望着悬挂在梁柱之上,昔日易岚枫亲手为她所画的那幅丹青。 “莫非妹妹与少爷起了争执?” 舒姌姌叹息道:“姐姐看出来了。” 汤小池一脸茫然不解说道:“这倒奇了,从未见过妹妹与少爷有过争执,究竟所谓何事?” 舒姌姌却哑然咬唇不语,汤小池无奈笑道:“男人嘛好面子,若妹妹肯低头软言相哄,自然便可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舒姌姌自言自语,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猛然起身将爱女交与汤小池,匆忙奔出房门。身后汤小池呼喊道:“妹妹你要去何处……”“书房……”舒姌姌未做停留答道,向书房急行。 焦急步履却在书房门口骤停,舒姌姌轻抬胳臂似要叩门,踌躇不决良久方才轻叩两声书房门。 许久不见易岚枫应门,舒姌姌深深吸气鼓足勇气推门而入。“吱呀”之声低沉打破屋内静寂,舒姌姌抬眸一扫屋内空无一人。 舒姌姌行至书房软榻前,恍惚只觉榻上有端坐慵懒淡然之人。 “易郎……”呢喃轻唤,转而走到书桌前。桌面却摊着那幅面纱少女图,舒姌姌玉指轻抚画面。那句“姌姌善趋步,襜襜曳长裾”一如往昔,舒姌姌眸带泪光心道:易郎,我已不是与你初识的那个舒姌姌了。 舒姌姌小心翼翼卷好画轴,忽而急忙再次展开画轴。方才未曾留意,画轴左侧底部多了两行黑漆小字。“卿乃吾此生之所爱,吾心愧之,乞汝谅之。” “易郎,错不在你……”如鲠在喉哽咽难语,一颗泪珠滚落打在画面,濡花“愧”字。舒姌姌拭去泪痕,收好画轴起身离开书房。 “妹妹,早膳还没用。”舒姌姌一副失魂落魄,低声说道:“我没胃口……”径直上了床榻躺下。汤小池虽不知舒姌姌何故这般,仍旧识趣抱着小夕儿回她的南厢房。 易岚枫一夜无眠,晨光微熹便已离府。早出晚归刻意回避与舒姌姌碰面,唯有夜深人静溜回房内偷望一眼心爱女子。一晃一月过去,已是除夕之夜。 别院院中,绯色斗篷如今更显宽大,斗篷主人日渐消瘦。这一月以来,易岚枫故意躲避二人竟未见上几面,好几次深夜易岚枫回房她明明知晓却只是假睡。她深知与易岚枫之间的隔阂不解,二人再难回到当初。 远处传来“噼啪”炮竹声,夜空烟火绚丽多彩。舒姌姌仰空而视红光映面,莞尔一笑几分悲凉。眸中烟火闪耀,去年今夜她与易岚枫共度除夕,上元节时二人在此观赏烟火。耳畔恍若回荡昔日易岚枫蜜语甜言,如今却是形单影只。 除夕之夜团圆饭,如今易岚枫有了正室妻子赵媛玉,易老爷自然不会邀身为妾室的舒姌姌同桌而食。 酒席设在易夫人房中,易老爷夫妇与易岚枫赵媛玉围桌而坐。 赵媛玉偷瞥一眼冷眉肃然的易岚枫,垂首咬唇似有心慌。 易老爷倒是满脸惬意举杯说道:“枫儿今日陪为父喝上几杯。” “孩儿遵命。”言毕,易岚枫一饮而尽,自行斟酒再饮一连三杯下肚。 易夫人近来亦是少见儿子易岚枫,此刻却也发觉易岚枫似有烦心之事。 “枫儿,莫要贪杯,伤了身子。”易夫人出声劝慰。 易岚枫忽而轻笑道:“母亲,几杯酒水无妨。” “玉儿,快为你夫君夹菜。”易夫人见赵媛玉今日十分拘谨,与往日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判若两人。 赵媛玉似乎心不在焉闻后竟娇躯轻颤,结舌轻嗯。玉手抖动夹菜几次脱落,方才免力为易岚枫夹菜。 易岚枫侧目轻扫身畔的赵媛玉,笑容阴冷一闪而过。虽是刹那间,仍旧落在赵媛玉眸中。赵媛玉急忙侧目躲避,慌张闷头用膳。 一抹水色身影躲在廊下柱后,满眸妒意向易夫人房内窥探。自从进了易夫人院中居住,加之冯嬷嬷时时刻刻盯着红莲,她与易老爷已许久不曾说上话。今夜除夕,难得冯嬷嬷不在,红莲得知易老爷在此心中难免酸楚。她连个妾室之名都无,怎可入得了席面。 “吱”易夫人房中似有人出,红莲仓皇逃回房中。已是亥时过半,易老爷有些疲乏熬不住便散了席。易岚枫与赵媛玉,一前一后出了易夫人院中。 鹅卵小道,两侧青石柱灯烛光晕黄。赵媛玉尾随易岚枫身后,眼前青紫衣衫的男子背影依旧冰冷,相隔咫尺却遥不可及。 “易岚枫……” 易岚枫闻见身后赵媛玉轻唤,止步微滞转而继续前行。 “易岚枫……”赵媛玉提裙疾步追赶而上,横在易岚枫面前。 “何事?”眼前男子冷面霜言,如同这深冬寒夜。 “我想与你……”赵媛玉侧目扫了一眼,已然到了云翠阁院口不远。 “恕不奉陪……”未等赵媛玉言毕,易岚枫厉言打断,举步径直疾步离去。 赵媛玉望着已然隐没夜色的决然背影,轻叹一声转身进了云翠阁。 易岚枫闻见身后再无声响,放慢脚步前行。深夜冷风,方才饮了酒水倒不觉得身子冷 分卷阅读136 。易岚枫不禁自嘲冷笑,酒能暖身却不能暖心。他与舒姌姌如此僵持许久,他无法原谅自己更无颜面对心爱女子。 云翠阁不远处桂花树下似乎有个黑影,易岚枫蹙眉喝道:“何人在此?” “是我,少爷。”只见阿金拎着酒坛,渐渐行近。 “深更半夜,你在此作何?” 阿金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挠首呵呵笑道:“心中烦闷。” 原本蹙眉冷面的易岚枫闻后,竟忍俊不禁笑道:“你这斯向来开朗,没心没肺竟也会心烦,且说说所谓何事?” “少爷您不是亦是满腹心事,您与小夫人可是……”阿金见易岚枫脸色一暗,闭口不言。 “把酒给我……”阿金不敢违抗将酒坛递与易岚枫。 易岚枫接过酒坛豪饮几口,赞道:“好酒,随我来。” “少爷,去哪……”阿金追上已然前行的易岚枫,二人并肩而行。 数丈之后,入目一座凉亭。主仆二人围坐,凉亭中的石桌前。 易岚枫手举酒坛豪爽言道:“今夜你我二人不分主仆,畅饮畅谈一番。” 易岚枫率先灌进一大口酒水,将酒坛递与阿金。 “少爷,阿金不敢……”阿金犹豫再三,忐忑接过酒坛仰首吞咽一口酒水。 “阿金说说你为何烦恼?”易岚枫的询问令阿金神色一震,慌乱举起酒坛连喝几口,怯怯说道:“祖母催我娶妻生子……” “哈哈,这是好事你为何烦恼?”易岚枫爽朗大笑,或是酒醉或是害臊阿金竟双颊通红。 “阿金想如少爷这般,有个两情相悦之人。” 易岚枫见阿金眸光温情,这般神色他岂会不熟。 “你相中了哪家姑娘?” “咳咳咳……”易岚枫一语道破阿金心事,却令阿金喉间一紧竟吞咽不急呛咳。 易岚枫轻笑夺过酒坛,自行饮用。 阿金叹气恍惚言道:“她心中已有倾慕之人,我只是个下人怎入得了她的眼……” “她?她是何人?” “少爷别说阿金了,你为何烦恼?”阿金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易岚枫身上。 易岚枫神色凝重那夜舒姌姌委屈痛苦的模样,仍旧清晰入目。 “如何能令女子回心转意?” “这种事少爷岂会不知,若是为了心爱女子阿金即便是拼上性命,也会取得原谅。” “你既然如此勇敢,为何不向心仪女子表明心意?” 阿金撇嘴垂首低声说道:“我哪里配得上,本就是错……” “罢了,一醉解千愁,来喝酒。” 易岚枫主仆二人,将一坛两斤装的竹叶青分喝干净。二人皆是双颊红晕,阿金摇摇晃晃在凉亭与易岚枫分道而行。 ☆、除夕~夜(下) 第一百零九章 除夕~夜(下) 从前酒量不好的易岚枫,却只是微醺。步履尚且平稳,徐徐返回别院。 别院门口空空无人,除夕之夜护院今日并不当差。院口高挂红灯笼,寂寥寒夜难得一丝暖意。 院内正中绯色斗篷主人,仍旧痴痴立在院中。秀鼻微红不知是哭过,或是深冬冻得发红。珠衩已卸,任由及腰青丝随风摇曳。烟火昙花一现,再无绚丽。舒姌姌仍旧仰首望向黑幕夜空,浩瀚夜空今夜竟无繁星。 一点冰凉落在舒姌姌眼眸中,玉手轻柔眸中不适。摊手一片雪白落在掌心,转瞬化作一抹水痕。舒姌姌忽然玉容露出明艳笑靥,呢喃轻语道:“下雪了,下雪了……”从前只道这巴蜀之地难得一遇降雪,陡然见天降白雪欣喜难掩,如同年幼孩童般。 舒姌姌方才阴霾一扫而空,此刻笑靥纯净在院中旋转身躯。绯色斗篷扬起飘摇,青丝随之轻荡妖娆魅惑。 朱唇开启发出几声愉悦娇笑,葇荑抬起挽成兰花,白绸衣袖滑下露出如雪肌肤。玉足轻踮滑动旋转,腰肢柔软轻摆。雪花渐急纷纷扬扬飘落,落地化水湿痕遍地。 大雪之中青紫衣衫,行至别院院口。略有醉意的易岚枫,垂目踏阶而上推开院门。“吱”院门开启之声,吞没在寒冬雪夜中。易岚枫举目怔住愣在院口,眼前纷飞雪幕中跳舞女子仿若误入凡尘的仙子。 易岚枫俊颜露出一抹浅笑,单手负后眸光追逐旋转曼舞的女子。多日未曾言语,此刻心爱女子笑靥灿漫,不禁令他心口松快。 良久,舒姌姌停下舞步,胸口起伏吐纳袅袅白烟喘息未定。回眸望向院口,满天大雪中青紫衣衫依旧夺目。舒姌姌眸光微怔,眼前轻笑男子渐渐逼近。而她眸中起雾鼻尖一酸,垂首一颗泪珠滑落。黑影压顶,瞥见身前宽厚胸膛却不知如何言语。 易岚枫俯首望着垂首不语的舒姌姌,轻叹一声猛然腾空抱起舒姌姌,一言不发径直向房内行去。 舒姌姌虽一脸惊愕,可仍旧习惯伸臂勾向易岚枫脖间。舒姌姌仰眸见熟悉的淡然轻笑,鼻尖嗅到浓郁酒香,垂目咬唇心中略有慌乱。 易岚枫将舒姌姌抱至床前,俯身轻柔放下为她盖上锦被。幔帐飘荡熟悉幽香,易岚枫伸手轻抚舒姌姌冰凉额间,起身转身离开。 “别走……”冰凉葇荑猛然抓住易岚枫的温热大掌。易岚枫神色动容,背对床前。 床前男子依旧默不出声,舒姌姌匆忙撩开锦被,跪在床上伸臂紧紧抱住易岚枫的后腰。 易岚枫俯视腰间双手交缠的白皙葇荑,伸掌掰开玉手回身,二人正面而视。 “夜深了,早些歇下吧。”易岚枫眸中尽是疼惜,俊颜笑意已无神色凝重。 舒姌姌俏脸满是委屈,突然下床扑进易岚枫怀中。令易岚枫有些措手不及,身躯相撞轻晃急忙伸臂托住纤细腰肢。 “你……”易岚枫启唇轻言,却被猛然仰面的舒姌姌封住唇齿。满鼻女子的幽香,温热的丁香霸道撬开他的唇齿,纠缠吸允。易岚枫方才故作淡定,顷刻崩塌荡然无存。嫩滑玉手不安分地解着他的衣衫,易岚枫理智全无右掌扣住女子后脑,反客为主疯狂回吻。舒姌姌伸手抓住易岚枫肩膀,多日冷战化作柔情缠绵。情动难以克制,舒姌姌只觉呼气不畅娇躯一软,顺势被易岚枫压倒在床。 易岚枫眸光赤热,强忍悸动。恍然离开娇唇推开舒姌姌,隐忍喘息嘶哑言道:“你可知酒后乱性,莫再乱来早些歇着吧。” 舒姌姌娇躯发软摊在床上,满眸媚态大口喘息。易岚枫蹙眉不敢再看,他知若再多看一眼,无法想象酒后失态发生何事。起身回转身躯将走,身后传来柔声细语:“我不在意你是否酒醉,可我只怕你如此冷待于我……” 易岚枫闻后神色动容,缓缓向门口行去。舒姌姌见青紫衣衫离去,撑起轻颤身子潸然泪下,哽咽道:“为何不肯留下……” 分卷阅读137 眼前朦胧一片,再无力撑立娇躯伏在床榻咬唇哭泣。闻见“吱呀”房门关合声,玉手掩面肆意痛哭。 房中静寂呜咽之声几分凄楚,好在今夜舒姌姌将爱女托与汤小池。 良久之后,伏在床榻之上的舒姌姌不再哭泣。有气无力起身下床,举目却恍然见青紫衣衫立在床前。四目相对,入目是易岚枫嘴角抽动挤出一丝苦笑。舒姌姌负气瞥目不再看易岚枫,娇嗔道:“你为何在此?不是要走?” “适才是何人哭求我留下,转眼便不认账了。”方才见心爱女子痛哭流涕,易岚枫心中亦是撕心裂肺锥心之痛。易岚枫只是去关房门,哪里舍得离她而去。可舒姌姌却以为易岚枫绝情离去,失声痛哭。 舒姌姌朱唇微嘟耿耿于怀垂首坐在床沿,易岚枫上前坐至身畔。抬手勾起舒姌姌泪痕未干的俏脸,轻柔拭去玉容泪渍。易岚枫俯首温热唇瓣落在舒姌姌眼角,揽住腰肢将纤弱娇躯紧紧拥在怀中。 “姌姌,我愧对于你……”耳畔传来易岚枫熟悉低哑温言,舒姌姌仰首主动吻向,朝思暮想的温润唇瓣。易岚枫吸气隐忍,猛然推开怀中温香软玉。舒姌姌未曾想易岚枫会推开她,身子不稳倒在床榻之上,顷刻间泪涌满眶,心中难过至极。 易岚枫想伸手去扶舒姌姌,可他手指微动终究未扶舒姌姌起身。舒姌姌擦去泪痕,撑起身子满眼幽怨望着昔日温情厚意的易岚枫。 “易郎如今是否厌恶于我……”眼前心爱女子委屈轻言,眸中泪珠闪光痴望于易岚枫。 “姌姌,切莫胡思乱想,我,我怎会厌恶于你。”易岚枫心急解释。 “你如何证明?”眼前舒姌姌双瞳剪水,易岚枫彻底沦陷在那双清澈眼眸中,一如初见那双眼眸令他恋恋不忘。 猛然将身前的舒姌姌拉近胸膛,有些粗暴地吻向娇艳红唇。易岚枫此刻将心中愧疚暂且抛在一旁,怀中女子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心爱女子既然不计前嫌原谅于他,他又何必再固执推开心爱之人,再次伤了她的芳心。多日隐忍之欲,顷刻爆发而出。 “姌姌,我想你……”嘶哑低言浓情绵绵,惹得身下温顺女子动容启唇娇媚轻嗯回应。舒姌姌何曾不想易岚枫,自她嫁与易岚枫以来二人从未发生过口角。何况是如今分房而居,多日不言不语连面都见不上,相思之苦日日折磨着舒姌姌与易岚枫。 易岚枫扬眉邪笑,俯身附耳言道:“我喜欢你方才的声音……”言毕,故意在舒姌姌耳畔吞吐撩热气息。紧咬红唇蹙眉忍耐的舒姌姌,玉指在易岚枫健硕后背留下一道红指痕。 “我信你便是,易郎,姌姌知错了…” “相信与否暂且不说,这些日子欠下的,一并补全……”她怎会知晓秀鼻轻皱软言求饶的可人模样,只会鸾颠凤倒。 屋外漫天飞雪,银装素裹静寂祥和。 “少爷,少爷……”不知何时管家贵叔,在门外连声呼唤叩门。 幔帐床榻之上,易岚枫剑眉微蹙幽幽醒来。望着身畔仍旧酣睡不醒的舒姌姌,白皙锁骨遍布粉痕。易岚枫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昨夜一番折腾当真是累坏贪睡女子。 “少爷,少爷……”门外管家贵叔急声呼唤,易岚枫迅速起身更上寝衣,疾步到门前,隔门说道:“到院口候着,我速速前来。” “是,少爷。”门外传来“咯吱”雪地前行步履声。 易岚枫回身行至床前,撩开粉纱帷帐。凝视床榻之上心爱女子熟睡容颜,暗自松气好在未扰醒佳人。 易岚枫转身拾起满地衣衫,自行更衣。却发觉青紫衣衫前襟被扯破一片,昨夜旎光闪现眼前。易岚枫情不自禁扬唇憨笑,换上那件酱色绢布白色斜领平袖直缀袍衫。披上茶白披风,轻声关好房门悄然离去。 今日是正月初一,是易氏一族祭祀祖宗先人的日子。待易岚枫到祠堂,众人已到唯等易岚枫一人。 往年祭祀祖先之事都是由辈分最高的曾叔公主持,今日并未见到曾叔公的身影。易岚枫思及前些日子,大约是曾叔公身子不好不能前来。今日加上雪天道路难行,几位年长长辈皆未前来。只有平辈的易凌骞,与其他几位堂兄弟以及女眷。 易岚枫上前站在易老爷夫妇身后,与身为正妻的赵媛玉并排而立。 身旁赵媛玉端庄大方,倒真像未来的当家祖母。 “愿先祖保佑,易氏一门繁荣昌盛子孙满堂……”易老爷手持三根姜黄大供香,一脸虔诚嘴里念念有词。 待祝语祷告完毕,易老爷将供香插至供桌香炉中。 易岚枫一众晚辈却是手持姜黄普通供香,依次三跪行礼磕头奉上供香。待男子们行礼完,女眷们则手持代表顺利的朱红供香,依次跪拜行礼。 祭祀完祖宗,众人散去。易岚枫冷眼追逐仓皇离开的易凌骞,蹙眉不悦。 祠堂大堂威严庄重,只剩易岚枫与赵媛玉。 “易岚枫,我,我……”赵媛玉吞吞吐吐,支吾其词。 易岚枫仍旧置若罔闻,径直离开。身后赵媛玉无奈叹息,悻悻随后离开祠堂。 大雪已停,易岚枫眸光柔情疾步而行,归心似箭。而他身后雪地一串深浅脚印,有人踏印而行。 ☆、正月初二 第一百一十章 正月初二 白茫天地一色通透银亮,寒风掠过树梢积雪抖落。红白相映素净娇艳,那株红梅树露出真颜色。 茶白身影行至树前,驻足逗留观赏。思及昨夜,唇角上扬抬手折下一枝含苞欲放的红梅。身后传来“咯吱”踏雪而行之声,易岚枫转身负手将红梅藏于背后,凝眸察看一路尾随之人。霜色花软缎高底绣花弓鞋的鞋面已湿,可见其主人提裙疾步而行。 “易岚枫,可否听我几言?”赵媛玉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直呼其名。 易岚枫二人正面相对,随意打量一番一脸正色的赵媛玉,不徐不疾淡然道:“你一路尾随至此,究竟有何事?” 易岚枫早已知晓身后有人尾随,故而步履刻意加快。这让深闺娇生惯养的赵媛玉,费了不少劲方才急追而上。此刻,胸口起伏,口冒白烟的赵媛玉双颊略有红晕。 “明日是正月初二,按规矩你与我当同回赵府省亲。” 易岚枫闻后莞尔轻笑,却是阴凉至极。 “我若不肯,你又使何手段?” 易岚枫与赵媛玉言语一贯不屑冷漠,绕是赵媛玉明了可她闻后,心中仍然略有几分酸涩。 “你我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权当我赵媛玉求你。” “赵大小姐心高气傲,如今倒也会低三下四求旁人。” 赵媛玉咬牙忍耐,而后不免心有不 分卷阅读138 甘,冷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倒是托你们易府的福。” “我与你无话可说。”易岚枫抛下这句话,转身将走。 原本逞强好胜的赵媛玉,见易岚枫已走,心急奔上一步喊道:“你若肯,我便考虑和离之事……” 易岚枫闻后骤然止步转身,正色道:“此话当真?” 易岚枫虽是一脸正色,眸中一抹欣喜却落在赵媛玉眼中。赵媛玉仰首挤出一丝苦笑,眼前挺拔高雅俊逸的男子终究不属于她。 “易岚枫,我后悔不已,为何当初痴心倾慕于你这般冷漠无情的男子。”发自肺腑言出伤怀,赵媛玉双眸噙泪直视于易岚枫。 赵媛玉吸气抽泣泪珠滚落,眼前冷漠男子的轮廓再次清晰入目,剑眉微蹙默声不语。 “易岚枫,于我你便当真毫无一丝愧疚?” “我唯一的错,便是当初不该受你所挟与你成亲。” 易岚枫这话亦是赵媛玉如今后悔之事,闻后情绪颓然强忍哭声。 “罢了,如今说这些亦于事无补。和离之事,若拖下去于你更不利。” “和离之后,你便解脱摆脱于我。易岚枫,这桩买卖你倒算得精明。” 赵媛玉言语嘲讽,易岚枫眸色一暗,冷笑道:“赵大小姐即是明白之人,不妨为自己好生打算一番。” “我……我自然是要好生打算。明日你陪我回赵府,待我与家父商议后再议此事。” 易岚枫见赵媛玉一脸肃然,倒不像胡乱搪塞,转身举步离开。 “易岚枫,你还未答复我,明日……”易岚枫心意一向诡秘难以琢磨,不想他径直离去,急得赵媛玉再次冲着茶白背影呼喊。 “明日巳时,正门……” 易岚枫虽未回头,闻知易岚枫应允赵媛玉并未有喜色。她反倒眉宇更忧,怅然若失返回云翠阁。 别院东厢房粉纱帷帐中,舒姌姌美目未睁从锦被中伸出白藕般纤细的胳臂,白皙柔荑向身畔摸索猛然瞠目惊醒。身畔空无一人,唯有雪肌玉体密布粉痕证明昨夜并不是荒唐美梦。娇躯酸痛不禁令她蹙眉忍耐,心中暗思昨夜她与易岚枫是否已然冰释前嫌,或是只如易岚枫所言只是酒后乱性。 舒姌姌更好衣衫,一夜未见爱女心急前往南厢房。南厢房内,汤小池坐在床边手持拨浪鼓逗弄着小夕儿。 “姐姐…” 汤小池闻声回眸抿唇娇笑道:“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舒姌姌抬眸见汤小池一脸坏笑,猛然明了汤小池已知昨夜易岚枫留宿房中。桃肌爬满红晕,眸中羞涩低声言道:“姐姐莫要明知故问。”说话间,舒姌姌行至床前俯身抱起爱女。 “妹妹怕是饿了吧,姐姐去拿些吃食。”被汤小池一提醒,她倒真觉腹中饥肠辘辘。 “姐姐,眼下是何时辰?” “快要午时了。”汤小池出了房门,前往厨房。 舒姌姌暗思:将近午时,祠堂祭祀估摸结束,若易岚枫归来,她该如何言语。 手持红梅步履轻盈的易岚枫,径直入了别院踏入房内。房内空无一人,易岚枫将那枝红梅插入青瓷花瓶。 “易郎…”身后熟悉轻唤,易岚枫回眸见门口怀抱爱女的舒姌姌,扬眉轻笑,迎上前去抱过爱女。 “屋外寒冷,快些进来。”易岚枫转身回房后,发觉舒姌姌仍旧立在门外。 闻见熟悉宠溺关怀,舒姌姌心间一暖轻嗯一声踏入房内。 二人围坐在桌前,缄默不语。良久,易岚枫打破沉寂,轻声言道:“明日,我与赵媛玉去趟赵府。” “哦…”舒姌姌闷声应答,垂目轻咬朱唇不敢与易岚枫直视。 “姌姌,你还在恼怒于我?” “我怎会恼怒易郎,只是…” “只是什么?” 舒姌姌仰首凝了一眼易岚枫,那双墨色眼眸一半疼惜一半无奈。 “咕噜噜”腹中一阵不合时宜的抗议,舒姌姌单手护腹窘迫侧首。 “我只是饿了…” “我去取些吃食。” “不用了,姐姐已然去了。” 易岚枫只道是舒姌姌心中仍然别扭,无法释怀他与赵媛玉之事。二人再次沉默不语,直至汤小池送来吃食,二人略用了些。 新月高挂,房内摇篮之中小夕儿甜笑酣睡。易岚枫望了一眼铜镜前只着寝衣,梳理香肩垂摆青丝的舒姌姌,悄声往门口行去。 “易郎要去何处?”门口背对于舒姌姌的易岚枫,止步言道:“我睡书房。” 舒姌姌放下那把白玉梳篦,起身急步奔向门口。身后软香女子环抱后腰,易岚枫动容回身轻拥舒姌姌入怀。 “别走,易郎不在,我何以安眠。”舒姌姌双臂攀环易岚枫脖间,剪水美瞳尽是恳求。 “我不走便是,你莫哭…”美目含水,似有泪水。易岚枫心疼抱起心爱女子,向床榻行去。 同榻而躺的二人,四目痴缠相望。易岚枫瞥见舒姌姌脖间几处紫痕,念起昨夜的粗暴举动。举手轻抚嫩滑细脖,柔声言道:“疼吗?” “不疼…”舒姌姌挪动娇躯,钻进温厚怀中。拥紧怀中纤弱娇躯,易岚枫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如何言语。良久未言,怀中软香女子竟已合眼酣睡。耳畔温热呼气,令易岚枫心安渐渐合眼与身畔心爱女子共会周公。 翌日巳时,易府正门。赵媛玉身披玄青软缎狐毛斗篷,在门口踱步不安。身旁候着的阿香,忽然惊喜喊道:“小姐,少爷…”赵媛玉闻声抬眸望去,只见易岚枫主仆一前一后跨槛而出。赵媛玉扫了一眼易岚枫主仆,转身慌张自行上了马车。 赵府正门,赵夫人已候多时。昨日赵媛玉便差人,传了口信今日回府省亲。 马车停稳,赵夫人得见易岚枫与赵媛玉一同回府,满脸笑容迎上前去。 “岳母大人,一向安好?”易岚枫拱手相拜,赵夫人瞥了一眼收起笑容冷哼道:“好好好。” “母亲…”赵媛玉见赵夫人对易岚枫颇有微词,急忙挽住赵夫人胳臂,摇头蹙眉使眼色。赵夫人心疼爱女,无奈道:“罢了,快入府吧。你父亲在正堂等候多时。” 易岚枫回身示意阿金,将备好的几样省亲礼提上。一行人,进入赵府。 赵府正堂,待易岚枫行礼拜过年后。赵东胜一脸笑意说道:“夫人,你与玉儿去准备酒席,我与岚枫有事相谈。”赵夫人只道是昨夜她念叨赵东胜,若今日见了易岚枫好生说教一番。 “好好,你们聊。玉儿,随母亲到厨房看看,可还有何不周?”赵媛玉与父亲对视一眼,神色凝重随赵夫人前往厨房。 正堂之中只剩赵东胜与易岚枫,赵东胜呷上一口茶,正色道:“老夫问你,当真对我女儿毫无半丝情意。” “晚辈惭愧。” “哎,当初便不 分卷阅读139 该同意你与玉儿的婚事。”赵东胜放下茶杯,摇头叹息。 “晚辈惭愧,只是令媛正值碧玉年华。赵老爷忍心令媛,闺房独守。” 赵东胜听闻易岚枫称他赵老爷,而不是岳丈便已明白易岚枫之意。 “你可是想与玉儿和离?” “正是。” 赵东胜再次叹息无奈道:“也罢,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和离,也好。”易岚枫心中欣喜若狂,不想赵东胜竟赞同他与赵媛玉和离之事。急忙俯身拱手拜道:“多谢赵老爷成全。” 赵东胜起身行至易岚枫身前,扶起易岚枫说道:“也不全然为了玉儿,合离之后好生待姌姌。” “赵老爷放心,我易岚枫必定护她一世周全。” “好好好…”赵东胜双目湿润,心中暗道:莹玉,我赵东胜对你也算有个交代。 门外忽然一片嘈杂之声,赵府管家奔进正堂慌张言道:“老爷不好了,小姐她…” “小姐怎么了?” “小姐适才忽然昏倒。” “快去请郎中…”赵东胜忧心爱女,急忙向堂外行去。管家跟随身后言道:“已差人去请郎中了。” 堂中易岚枫眼神忽而深沉,不禁暗自揣测这赵媛玉又要使何手端,不过好在眼下赵老爷已然应允合离之事。 “岚枫,快随老夫前去看看…”赵东胜回眸见易岚枫立在堂中,出声催促。 易岚枫颔首不语,跟随身后出了正堂。 ☆、正月初二(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正月初二(中) 同是城北易宅门外,身披藏青织锦福寿及踝斗篷的易老爷,协了管家前来探望缠绵病榻的二叔公。 “当当当”叩门片刻,院内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吱呀”院门开启,高管事抬眸见是易老爷,俯首哈腰说道:“易老爷快请进…” “高管事,我叔公身子如何?”易老爷与高管事并排前行,开口询问。 高管事恭敬答道:“回易老爷,老太爷吃了一段药眼下有些好转。” 高管事领着易老爷径直入了老太爷房内,乍见床塌前一抹曼妙桃红身影。易老爷脱口失声唤道:“若水…” 春若水服侍易灵骞的曾祖父服完药,起身将走却闻有人唤她。 “咣当”手中汤碗脱手落地四分五裂,春若水仓皇俯身去捡碎片。 “咳咳咳,水儿这是你易叔父…”床榻之上的古稀老太爷,只道春若水不小心并未放在心上。 “啊哟…”春若水神色慌张,玉指不慎划破。易老爷冷笑一声道:“多日不见,春姑娘可好?” 高管事见春若水划破手指,上前帮忙说道:“姑娘放着,让老奴收拾吧。”春若水失魂落魄颔首起身,向易老爷欠身行礼便急忙奔出房内。 “五郎,你何以与水儿相识?”半靠软枕的二叔公,唤着易老爷的乳名。 易老爷坐至床边,打量一番枯瘦如柴的二叔公,恭敬说道:“五郎听闻二叔公身子欠安,略备薄礼特来探望。” 骨瘦粼粼的老手,轻拍易老爷手背言道:“五郎有心了,你为何与水儿相识?” “何止是相识,这城中谁不知晓春姑娘的美名。” “五郎你这是何意?” 易老爷思及易灵骞横刀夺爱,故意言道:“这姑娘与灵骞是何关系?” “这是骞儿未过门的媳妇,待二叔公身子好转,便为骞儿主持婚事。” “二叔公竟允许灵骞娶一青楼女子,入门作正妻。” “你,你说什么…咳咳咳…”二叔公闻后一阵剧咳,易老爷顺手为他拍背顺气。 “二叔公,莫要动气,再伤了身子。” 枯糙老手紧紧抓住易老爷衣袖,提气言道:“五郎方才所说是真是假?” “二叔公若不信,便去城中春红楼打听一二。” “高管事,高管事…”高管事应声入门,见他家老太爷目赤脸红,心急问道:“老太爷,有何事?” 床上二叔公手抚胸口,厉声言道:“去,唤公子过来…”高管事伺候老太爷半辈子,岂会看不出此时老太爷处于盛怒。急忙转身出去,向后院疾步奔去。 “公子,公子…”房内手持书籍阅读的易灵骞,闻声起身开门。 “高管事,为何这般急色匆匆?” “公子快随我去吧,老太爷不知为何大动肝火。”高管事顾不得,拉上易灵骞便往前院匆匆行去。 易灵骞进入他曾祖父房中,却见易老爷假意恭敬实则一脸得意候在床边。 “堂叔,今日怎得空前来寒舍?”易灵骞拱手相拜倒是毕恭毕敬。 易老爷却不理会易灵骞,拱手向床前拜道:“二叔公既有家事要处理,五郎告辞。” “高管事…”老太爷挥手示意高管事,送易老爷出宅。 待易老爷离去,易灵骞上前询问道:“曾祖父为何发怒,当心着身子。” 古稀老人枯瘦老手颤抖直指易灵骞,喝道:“跪下…” “曾祖父这是作何?” “跪下,你这不孝子孙…咳…咳…”易灵骞见曾祖父一阵疾咳,扑通跪下软言劝道:“曾祖父莫怒,身子要紧。” 风烛残年的老太爷老泪纵横,握拳捶打胸口自言自语道:“辱没门风,家门不幸啊!” “曾祖父…” “骞儿,你说那位春姑娘可是出身青楼?”易灵骞陡然闻后,瞠目惊愕。转念一眼方才易老爷的神情,继而了然于胸。 “曾祖父,莫要听人胡言。若水乃是良家女子,绝不是什么烟花女子。” “事到如今,你还要诓骗曾祖父。高管事,去唤春姑娘前来…”疾言厉色情绪激动难免又是一阵疾咳。易灵骞爬到床前起身为曾祖父顺气,侧首冲应声入门的高管事吩咐道:“高管事不必去唤春姑娘,在门外候着。”高管事一脸为难望向老太爷,得见老太爷挥手示意转身退到门外。 易灵骞在床前跪下,垂首不语。床榻之上的曾祖父,痛心疾首含泪说道:“如此看来,你堂叔所言不假。骞儿,你好生糊涂啊!” “曾孙并不是有意相瞒,只是唯恐曾祖父无法接纳…” “明日便要那姑娘离开…” “曾祖父,若水她无依无靠,如今已身怀曾孙骨肉,您让她离开栖身何处?” 屋内骤然寂静,无人言语。易灵骞抬眸见曾祖父脸色青白,闭目瘫靠在床榻。他只道曾祖父气急攻心昏死过去,扑上床前察看急声呼唤:“曾祖父,曾祖父…”浑浊之眼无力半睁,叹息挥手道:“你出去吧,曾祖父身子疲乏。” “曾祖父好生歇着,曾孙告退。”易灵骞深知曾祖父尚在气头,唯恐再激怒曾祖父,悻悻起身离去。 床榻之上那双灰暗浑浊的眼眸 分卷阅读140 ,望着离去的曾孙背影,伴着“吱呀”关门声渐渐疲惫合眼。 赵府从前赵媛玉的闺房中,郎中在床榻前俯身为赵媛玉施针。一旁心急如焚的赵夫人,见爱女蹙眉睁眼醒转。匆忙抹泪,抢上前去询问:“玉儿,你感觉如何?” 赵媛玉侧目瞥见床前一脸关切的父母,以及不远处一脸淡漠的易岚枫,幽幽说道:“母亲,女儿没事。” “郎中先生,小女所患何病?”郎中收好银针,温和言道:“孕中不宜多思,小姐只是忧思过度。” “孕中…”赵东胜闻后一脸狐疑回眸望向易岚枫。 易岚枫骤然蹙眉眸色深沉,心道:莫非是那夜。 赵夫人闻后欢喜不已,拉住爱女白皙柔荑,佯装责备道:“你这孩子,怀有身孕竟不自知。” 赵媛玉置若罔闻闭口不言,眼神复杂望向易岚枫。赵东胜难以置信,再次问道:“先生确定,小女身怀有孕?” 郎中只道赵东胜质疑他的医术,略有不悦道:“这位老爷若是不信,另请郎中为小姐诊脉。” “老爷您这是高兴糊涂了,管家送郎中出府。”赵夫人喜上眉梢,朗声吩咐管家。 待郎中离去,赵老爷眉宇阴郁冷眼道:“岚枫,你随老夫出来。”言毕径直先行离开房内,易岚枫扫了一眼赵媛玉转身离去。 赵媛玉忽而浑身发抖,扯过锦被蒙首似在哭泣。赵夫人只道女儿是喜极而泣,轻声安抚道:“玉儿,当心身子。” 赵媛玉回想方才易岚枫离去之时,眼神阴冷。只觉身子发寒,颤栗不断。 “玉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母亲再请郎中回来…”赵媛玉起身急忙拉住赵夫人说道:“母亲,女儿无事。只是近来天气寒冷,有些畏寒罢了。” “如今你切莫要当心着身子,母亲到厨房为你做些吃食。”赵夫人满眸慈爱为赵媛玉掖好被角,转身关好房门离去。 床榻之上,赵媛玉轻抚腹部神色呆滞不知是喜是忧。 那边,易岚枫随赵东胜到了赵府书房之中。 “岚枫,你可知小女有孕一事?”赵东胜怒拍身前红木书桌。 “晚辈,并不知晓。” 赵东胜回身正面相对,正色道:“但愿你不是那抛妻弃子的无耻之徒。”易岚枫虎口握拳暗自忍耐,赵东胜继而言道:“既然玉儿已身怀有孕,和离之事就此作罢,你可有异议?” 易岚枫拱手相拜,一字一顿咬牙言道:“晚辈并无异议。” 赵东胜深知易岚枫于赵媛玉并无夫妻之情,可如今爱女有孕唯有将错就错,故而软言劝道:“老夫知你心有不甘,只是木已成舟望你好生待玉儿。” “晚辈,自有分寸。” “此事,先莫让姌姌知晓。” “这是自然。”易岚枫心中愧疚不已,他与他的姌姌关系方才缓和。如今赵媛玉却身怀有孕,这让他情何以堪如何面对心爱女子。 春红楼那夜的记忆,依旧模糊不清。如今赵媛玉身怀有孕,莫非当真是那夜珠胎暗结。 “岚枫,岚枫……”连声呼唤易岚枫方才回神,赵东胜只道易岚枫一时难以接受,并未过多指责。 午膳过后,易岚枫便告辞回府。 马车之中,氛围压抑紧迫。赵媛玉本想留在娘家赵府小住几日,奈何礼数所规不得不随易岚枫回易府。 “你早已知晓身怀有孕之事,昨日故意诓我和离之事?” 赵媛玉即便未仰首,亦能感知易岚枫周身阴沉之气。 “易岚枫,我……” “一向伶牙俐齿的赵大小姐,也有支吾难言之时。”易岚枫心中烦躁,强压怒火,言语自是刻薄至极。 “你若不喜欢,送我一碗堕胎药便可一了百了。” “赵媛玉,莫要呆滞仿若痴傻之人,忽而一时哭一时笑。 ☆、正月初二(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正月初二(下) 银月如钩,屋外“滴答”之声扰人清梦。房顶积雪融化,房檐滴水如线犹如雨下。虽已立春,夜风依旧寒冷。云翠阁中,只着白绸寝衣的赵媛玉立在廊下,举目望空那几许闪耀星芒。 “小姐,夜深了歇着吧。”阿香收拾好床榻,行至身畔轻声催促。 “阿香,你回房歇着吧。”阿香摇头轻叹,无奈回房将玄青斗篷拿出为赵媛玉披上。 “小姐,恕阿香多嘴。如今您已怀上了少爷的骨肉,为何仍是闷闷不乐?” 赵媛玉闻后俯首望向平坦腹部,玉手放置腹部忽而奋力握拳揉捏衣衫。 “阿香,我身怀有孕之事,莫让易府任何人知晓。” “小姐这是为何?” 赵媛玉猛然回身与阿香正面相对,神色凝重肃然道:“莫问那么多,总之你记住莫要与任何人说起我怀有身孕一事。” “小姐,你莫不是怕有人加害你腹中胎儿。” 赵媛玉上前握住阿香的双手动容说道:“阿香,这府中唯有你值得我信赖。” “小姐放心。”赵媛玉只是轻嗯一声,放开阿香无力言道:“回房歇着吧!”阿香屈膝行礼,悄声退下。寒风拂面,赵媛玉扫了一眼紧闭院门,转身回房关上房门。 午后从赵府回来,易岚枫便闷在书房中不肯出房门一步。事态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他曾侥幸奈何天不遂人愿,他担心的终究未能躲得过。算算日子,如若当真是那夜赵媛玉的身孕应该两月有余。白日与赵媛玉争执,他当真起了杀念,这个孩子留不得。 “易郎…”书房之外,舒姌姌叩门轻唤。 易岚枫皱眉舒展,已是神色自若的模样。 “吱呀”房门开启,门外女子眉宇略有忧色。易岚枫扬唇淡笑,他岂会让心爱女子看出破绽,伤情痛心。轻揽腰肢并肩回房,身畔女子垂目不语,易岚枫柔声说道:“我的姌姌为何闷闷不乐?” “易郎从赵府回来,便闷在书房,可是出了何事?”易岚枫眸色微怔,舒姌姌冰雪聪慧即便他刻意隐瞒,难保她不曾看出一丝端倪。 易岚枫右手手指轻弹舒姌姌光洁额间,温情笑道:“你贯爱胡思乱 分卷阅读141 想。”舒姌姌仰首见易岚枫气定神闲眉宇含笑,只道是她多疑莞尔羞涩。 “我的姌姌身子单薄,何时能养得白胖?”易岚枫不安分的大掌在舒姌姌腰间摩挲。 舒姌姌挥手推开易岚枫,故作娇嗔道:“为何要养得白胖?”易岚枫蹙眉忍笑将舒姌姌拉至身前附耳轻言,而后开怀大笑径直回房。身后微怔女子,待回神已是红晕满面抿唇娇笑。 待舒姌姌回房关上房门,却见粉纱帷帐已放。行至粉纱罗帐之前,抬起白皙柔荑未曾撩开帷帐,便被温热大掌拉进帐中。跌落在宽厚胸膛s上,舒姌姌半伏娇躯耳畔回荡易岚枫方才那句:“再为我生个孩子。” 易岚枫将她抱至床榻之上,舒姌姌羞涩闭目静待云雨到来。良久屋内一片静寂,舒姌姌不禁抬眸却见易岚枫单手撑头,侧卧凝视于她。 “你,你笑什么…”舒姌姌窘迫羞躁,眼前易岚枫分明是一副坏笑。 “姌姌,你方才在想何事?”易岚枫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舒姌姌只觉无地自容扯过锦被,蒙首遮掩闷声言道:“时辰不早,早些歇着吧。” 凉风忽起蒙在身上的锦被猛然被易岚枫拉开,他翻身将舒姌姌压在身下邪笑道:“我很好奇,适才你究竟在想何事?” “我…我哪有想事情…”易岚枫伏在她身上,姿势暧昧至极。她耳畔温热气息游走,却似挠痒难耐。舒姌姌只觉心尖之火烧上面颊,燥热窘迫。 “既然无事,那便早些歇着吧。”言毕,易岚枫从幽香娇躯上翻身到一侧,将又羞又臊的舒姌姌拉近胸膛便再无动静。 “易郎…”舒姌姌轻唤一声仰首察看,却见易岚枫合眼似乎已然入睡。思及方才窘态抿唇偷笑,贴近温厚胸膛浅笑合眼入眠。鼻尖萦绕心爱女子的体香,易岚枫忽然睁目。眸色深沉,随即蹙眉合眼。 城北易宅,白日易老爷突然登门着实令春若水心惊胆颤。狼狈奔回房内,忐忑不安。如今她身怀有孕已近五月,只是身子纤弱身着衣衫便遮掩住只是微微隆起腹部。 直至正午高管事送来饭食,仍未见易灵骞出房门。春若水深知易岚枫难以解开心结,她与易灵骞近来虽然是相敬如宾。可到底多少缓和,不似之前那般冷漠。哪曾想今日易老爷登门,便将她近日小心谨慎的努力,一切付之东流。 “砰砰”春若水只着寝衣身披单衣,在易灵骞门外叩门。 “骞郎,你是否还在生若水的气?”无人应门,更冷人心。春若水满心焦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房内,易灵骞却在书桌前手持毛笔在白色宣纸上书写着什么。笔中极品,笔肚圆润,笔尖万豪工整齐力挥洒落笔,却是狂草书体一个斗大的“恶”字。 易灵骞收笔俯身放置青瓷笔枕之上,挺直身躯单手负后,眼眸阴冷朗声说道:“天色已晚,你若有事明日再议。” “骞郎,可否开门让若水进去?”门外娇声略有哽咽,易灵骞闻后微眯那双秀气的时风眼,露出一丝柔情说道:“若水,你腹中有你我的孩儿,早些歇着吧。” 冰冷房门相隔,闻声却不得神情是何面目。春若水唇角抽动苦笑一声,桃花媚眼苍凉悲切转身回房。 闻见隔壁房门关合之声,易灵骞紧闭双眸神色痛苦。猛然睁目眸中红赤,俯身双掌撑立桌面而后将方才书写宣纸,愤然撕得粉碎。 “骞儿…”门外苍老之声,却是易灵骞的曾祖父。 易灵骞闻后,急忙前去开启房门。 “曾祖父,您身子不好,何以独自深夜前来?”易灵骞上前扶着曾祖父入房。 稀松白发发冠却异常齐整,竟来衣衫亦是平日不曾见其穿着过。绛红交领,藏蓝织锦缎面姜黄丝线绣着五蝠捧寿的大襟袍。 易灵骞扶曾祖父入座,抬眸见曾祖父面色红润气定神闲。暗自松气,好在白日之事未曾伤到曾祖父的身子。 “曾祖父,深夜前来找曾孙何事?” “骞儿,打算何时迎娶春姑娘?” 易灵骞闻后,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曾祖父年轻时乃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迂腐不化岂会容忍春若水这种风尘女子入家门。 “此事不急,待曾祖父身子康健年节后再议。” 曾祖父满眼慈爱凝了易灵骞一眼,正色言道:“子曰:“孝子之丧亲也,哭不偯,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食旨不甘,此哀戚之情也。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此圣人之政也。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为之棺椁衣衾而举之,陈其簠簋而哀戚之;擗踊哭泣,哀以送之;卜其宅兆,而安措之;为之宗庙,以鬼享之;春秋祭祀,以时思之。生事爱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孝子之事亲终矣。”易灵骞闻后神色大惊,这是孔夫子孝经中的丧亲章。 “曾祖父,这是何意?” 老人家轻捋额下白须,淡笑道:“你父母早逝,曾祖父百年之后却无人守丧三年。”言毕却已是,老泪纵横。易灵骞自幼与曾祖父相依为命,此时闻后自是动情痛心。 “曾祖父,您还有曾孙可为您守丧三年。”祖孙二人,神情皆是悲切。 “好好好,曾祖父有你这句话,便可放心去了…” “您老人家定会长命百岁,曾孙唯有曾祖父这一位至亲…”易灵骞蹲下身躯伏在曾祖父膝头,如鲠在喉哽咽难语。老人伸手轻拍,宽厚肩膀,如同轻哄幼童。那双枯皱老手瘦骨无肉,褐斑狰狞爬在手背。 良久之后,老人言道:“骞儿,夜深了早些歇着吧。” “曾孙扶您回房。”易灵骞扶起曾祖父,前往前院曾祖父房中。 隔壁房中仍未入睡的春若水,隔着门缝望见一老一少的祖孙背影叹息一声。 夜深人静,身在隔壁她模糊闻见几句。老太爷虽未明言,可她自知易灵骞未尽孝道,势必不会迎娶她入门。也罢,原就是她痴心妄想。易宅虽不及易府家缠万贯,却是书香门第。她出身青楼,一早便该想到有今日。 春若水转身回到床榻之上,轻抚腹部呢喃自语道:“孩子,你爹爹定然不会抛弃你。即便无名无分,娘亲也会守着你爹爹一世。” “吱呀”房门沉闷开启,易灵骞扶着曾祖父进入房内。寒风侵入,房内晕黄白烛摇曳。忽有几分阴森之气,足以令人毛骨悚然。易灵骞侧目察看,身畔曾祖父却是红光满面唇角更是含着一丝淡笑。 “曾祖父,今夜曾孙在此陪你可好?”易灵骞将瘦弱老人,扶上床榻躺好。 “不必了,你在,曾祖父反而不得安睡。”言语中气十足,与前日病怏疾咳判若两人。易灵骞闻后转念一想,曾祖父向来疼爱他。若他在了,反倒是曾祖父担忧他可否安眠。 “ 分卷阅读142 您好生歇着,曾孙告退。”易灵骞悉心为曾祖父掖好被角,起身回房。 房门关闭,一阵寒风挤缝入内。白烛骤然熄灭,屋内登时黑漆一片。 ☆、正月初三(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正月初三(上) 晨光微熹,鸟雀微啼。“滴答”之声如旧,青石路面诸多积水,有人急步踏过全然不顾溅湿衣衫。 “老爷,老爷…”门外管家贵叔气喘吁吁,叩门呼唤。那身褐色衣衫,星点泥污。 房内床榻之上,易夫人蹙眉翻身向内,易老爷睡眼惺忪不悦道:“一早何事叨扰本老爷清梦?” “老爷,城北老太爷故了。” “你说什么?”易老爷登时睡意全无,起身坐起。暗自思量,昨日探望并未觉二叔公身子已到油尽灯枯。 “老爷,城北差人报丧,眼下已去知会别的宗亲。” “管家速去备马车。”易老爷已下床,自行更起衣衫。忽然又想到甚,急声唤道。 “等等,请少爷一同前往。” “是,老爷。”门外脚步声渐远。 “夫人,速速更衣。”易老爷轻推床榻上,仍旧酣睡的易夫人。 “老爷,这是出了何事?”易夫人抬眸见易老爷,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 “城北二叔公,去了。”易夫人慌忙起身下床,说道:“为何如此突然?” “好了夫人,你与我同去城北。”易夫人颔首不语,特意换上了素色衣衫。 别院东厢房,管家已然禀告过易岚枫。易岚枫闻后,亦是惊愕不已。床榻之上的舒姌姌,分明感到易岚枫眼眸中的悲色。此时,关切言语只显单薄。舒姌姌只着白绸寝衣,亲自为易岚枫更衣。那件蜀锦白蓝交领直缀袍衫,两袖白绿丝线盘绣细长竹叶依旧如新。身躯高大挺拔却略有颤抖,墨色眸中浮现昔日祖父撒手人寰场景。 那日亦是这般寒冷冬日,十岁的易岚枫推门而入。床榻之上却是冰冷毫无声息的尸身,面容含笑衣衫整齐好似酣睡而已。年幼的易岚枫唤了很久,依旧未能唤醒祖父。朦胧明白祖父先去,方才嚎啕大哭。他与祖父向来亲近,更甚父母双亲。自此他变得淡漠,少年老成。 “易郎,衣衫更好了。”舒姌姌抬眸凝视,眼前游神在外的易岚枫。 “嗯,我无事。”易岚枫唇角淡笑,转身急步离去。 房门“吱呀”开启声,闯进一股寒风。舒姌姌却不觉寒意,悄声奔到门前目送白蓝衣衫。 城北易宅门匾之上,白绸丧幡高挂。黑漆门户敞开,6续前来吊丧之人掩面哭泣。 正堂陈放黑漆翘头楠木棺椁,翘头正下描金斗大一个奠字。棺椁之前摆放供桌,供桌之前放置焚烧纸钱铜盆。青烟缭绕,蒲团之上披麻戴孝跪地之人却无哭声。一侧同样身披重孝之人,却呜咽不断隐约是女子的哭声。白布遮首望不见女子容颜,只见女子不断往铜盆之中投掷姜黄纸钱。 黑烟腾起,火势登时窜起。火光打在男子面上,却见神情呆滞唯有眼下醒目湿痕。浓烟呛目,易灵骞却浑然不觉。身畔跪着的春若水,举袖掩面轻咳两声。 昨夜易灵骞回房就寝,思及方才曾祖父之言辗转难眠。曾祖父今夜行径略有古怪,他终究放不下心。五更晓色,前往前院曾祖父房中察看。未曾想昨夜一别,转眼便是天人永隔。床榻之上的曾祖父,早已气绝身凉。易灵骞瘫坐在床前,拉着早已僵凉的枯皱老手,哽咽哭诉。 “曾祖父,您还未亲眼看着曾孙成家立业,怎就忍心离曾孙而去…”虽是哽咽低语,却是撕心裂肺之痛。 直至卯时破晓,高管事入房察看这才匆忙张罗起老太爷的后事。那口楠木棺椁早就备下了,身上那件藏蓝五蝠捧寿的袍衫正是昔日备下的寿衣。 “骞弟…”易岚枫额扎白带腰系白绸,入堂吊唁。 易灵骞闻后侧首相望,那双时风眼满目赤红狰狞痛苦。易老爷协同易夫人上前跪拜焚香,易灵骞斜目扫了一眼易老爷。眸中阴冷,嘴角抽动似有冷笑。 易老爷心中只有一丝悲痛,只道二叔公寿终正寝年过古稀亦是喜丧。 易岚枫跪拜敬香后,俯身扶起易灵骞肃然道:“骞弟,节哀顺变。”易灵骞艰难撑直身躯,拱手说道:“多谢,堂兄关怀。”言语冷漠,易岚枫只道易灵骞痛失亲人心中悲痛,未曾放在心上。 易府门口,一辆气派马车停驻。车夫放下马凳,车上下来一妇人。栗色狐毛斗篷尽显贵气,妇人下车仰首露面却是赵夫人。 “仔细将东西拿上。”赵夫人回身吩咐随行女婢,将马车之上的物品拿下。 昨日得知爱女赵媛玉身怀有孕,赵夫人欣喜若狂。待赵媛玉与易岚枫离府,便张罗起上好的补药连同爱女喜欢的吃食,一并大包小包今日特意登门送来。 门口守卫倒是眼熟这位亲家夫人未曾阻拦,赵夫人协同丫鬟径直入了易府。 别院东厢房,舒姌姌略用了早膳。无意瞥见青瓷花瓶内的那枝红梅,竟已耸耷衰败。思及一早易岚枫曾叔公故去一事,舒姌姌只觉寓意不详。披上绯色斗篷,将青瓷花瓶之中的红梅拿出,行至门口径直出了别院。 今日易老爷夫妇连同管家均不在府上,赵夫人对于易府终究不大熟识,难免费了些周折。虽是如此可念起爱女,终是心平气和。 易府后院,那株红梅树怒放花色。满树花萼红褐娇嫩,飘香数丈。不远一抹绯色身影,徐徐渐近。舒姌姌想趁着易岚枫未曾归来,折下新的红梅替换那枝衰败失色的红梅。 舒姌姌仔细折下一枝红梅,闭目深嗅。美人如花,花映娇颜。舒姌姌睁目莞尔浅笑,转身返回别院。 赵夫人抬眸却见不远一抹绯色身影,那身披绯色斗篷的女子未曾遮首。虽只望见侧颜,肤若凝脂秀鼻微翘,却不难想象那女子定然是位美貌女子。赵夫人未曾逗留,传闻易岚枫有位美貌小妾怕就是眼前这位了。 赵夫人行至云翠阁门口,猛然止步。心中暗惊:方才匆匆一瞥,只觉那女子美貌。可眼下忽然想起,那容貌像极了一位故人。 “不可能,不可能…”赵夫人呢喃自语,身畔随行侍女不禁询问道:“夫人,在说什么不可能?” 赵夫人闻后稳住心神,答道:“无事。”提裙踏入云翠阁内。 赵媛玉早起心呕恶心无心进食,便让阿香到厨房备些爽口的吃食。 赵夫人进入房内,见爱女赵媛玉瘫靠在床柱。 “玉儿…”赵媛玉闻见母亲之声,撑起娇躯失声问道:“母亲,为何前来?” 赵夫人回身命令随行婢女入房,将手提东西放置桌面。 “玉儿,母亲特意挑了一些好的食材,为 分卷阅读143 你滋补身子。”说话间赵媛玉已上前扶赵夫人入座,为母亲赵夫人看茶。随行婢女倒也识趣,放下东西便出去候在门外。 “有劳母亲费心了。”赵媛玉扫了一眼补品,将茶杯递与母亲赵夫人。 赵夫人呷上一口茶,放下茶杯收起笑意正色问道:“玉儿,母亲问你,你夫君易岚枫的侧室是何出身?” 赵媛玉身子一颤,随即若无其事笑道:“无非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的乡下野丫头。” “乡下野丫头…”赵夫人蹙眉,一脸不信。 赵媛玉继而又说道:“那女子姓汤,姐妹二人卖身易府为奴。只是那妹妹生得美貌,便被夫君纳为妾室。听说夫君原是不愿,只因那时为尽孝道为其令尊冲喜。” 赵夫人闻后,眉宇舒展颔首叹道:“好在那妾室,出身清贫。你定要为易家诞下男丁,不然你在这府中何以立足。” 赵媛玉鼻尖一酸,险些落泪。掩饰笑道:“母亲,这孩子尚未成型,言之过早。” 赵夫人拉爱女赵媛玉入座,语重心长道:“玉儿,你虽未说甚,可母亲看得出你心中凄楚。想必你那夫君,心中只有那美貌妾室。” “母亲…”赵媛玉陡然被母亲道破心事,扑进赵夫人怀中哽咽落泪。 赵夫人闻见爱女哭泣,自是心疼不已。轻抚爱女玉背,柔声说道:“玉儿,你要设法抓住你夫君易岚枫的心。切莫如母亲这般,与人同床异梦半生。” “母亲,怕是晚了…” “如此丧气之话,哪还有昔日傲慢的大小姐模样。”赵夫人思及她这一生不得夫君之爱,自是心中酸涩。可女儿芳华正盛,她怎甘心女儿与她如出一辙受尽夫君冷遇。 “母亲,女儿心中苦闷却不知如何是好…”赵媛玉难以启齿,那个令她受尽夫君冷遇的女子是舒姌姌,更是让母亲委屈一生孙莹玉的女儿。 “玉儿,若你夫君只是贪恋那妾室美貌。花无百日红,终有一日会腻味。你只需孝敬公婆…”赵夫人喋喋不休,为爱女赵媛玉出谋划策。可赵媛玉神情游离,仿若无闻。 “玉儿,玉儿,母亲之话,你可记下?”赵夫人察觉身畔爱女,游神在外。 “母亲,女儿想回赵府去?” “眼下年节,待年后你若想,母亲接你回府小住几日。”赵夫人只道爱女身怀有孕难免娇气,在这易府住着不称心。 “母亲,若我与易岚枫合离…” “嘭”赵夫人闻后怒拍桌面,凝眉正色道:“胡言乱语,什么合离?” “母亲,莫怒女儿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赵媛玉见母亲赵夫人动怒,急声轻哄。 赵夫人发泄过后,转瞬面色柔和说道:“玉儿,母亲知你心中委屈。可你切莫要忍耐,万不可在你夫君面前乱发大小姐脾气。” “女儿,记下了。”赵媛玉咬牙轻声应道。 赵夫人望着眼前爱女凄楚之色,恍然如梦忽觉那是她昔日的身影。 ☆、正月初三(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月初三(中) 别院东厢房内,舒姌姌将那枝红梅重新插好。 汤小池抱着小夕儿入房说道:“妹妹,今日我想出府一趟?”舒姌姌上前抱过女儿,瞥见汤小池神情低落轻声答道:“姐姐,尽管去便是。” 汤小池抬眸恰好与舒姌姌四目相对,慌乱垂首转身出了房门。舒姌姌望着汤小池落寞的背影,轻叹一声。今日正月初三,乃是顾默彦的生辰。顾默彦仍旧生死不明毫不音讯,汤小池偶尔会到顾氏镖局厨房帮忙。顾氏镖局如今已不走镖,顾老镖主顾佑天将镖局改做了武馆。 云翠阁门口,赵媛玉本要送母亲赵夫人出府。奈何赵夫人执意不肯,赵媛玉只得由着母亲自行出府。 赵夫人与随行婢女并未离府,赵夫人心中有一疑问岂会轻易离开。方才那美貌女子的容颜,令她惶恐不安。 “夫人,不是要离府,这是要去何处?”赵夫人并不理会随行婢女的询问,举手遮目向远处眺望着。待望见一抹杏红身影,侧目吩咐道:“你去,将阿香唤过来。”随行婢女颔首,继而迎上前去。原来赵夫人假意出府,实则折返回到云翠阁院外。爱女赵媛玉的话,她终究有几分猜疑不信。 “夫人,您来了,奴婢这便去禀报小姐。”阿香陡然见赵夫人的贴身婢女自是欣喜,可那婢女却将她拉至云翠阁院外偏僻处。 “不必了,阿香,本夫人有件事要问你?” “夫人,有话尽管问阿香。” 赵夫人回身对那随行婢女说道:“小红,你到前面守着。” “是,夫人。”赵夫人特意支开随行婢女,阿香偷瞥见赵夫人神色严谨。 “阿香,本夫人问你,姑爷的妾室姓谁名谁?”阿香乍闻神情一慌,垂首不敢与赵夫人直视。 “那…那妾室贱名汤小梦。”阿香言语有些支吾,她虽不知赵舒两家渊源。可她家小姐赵媛玉特意嘱咐过,不得乱说舒姌姌真名并非唤汤小梦。 “是吗?”阿香自幼亦是赵夫人看着长大,她岂会看不出阿香言语吞吐。 “是是是,千真万确。”阿香急言应声,赵夫人蹙眉不语。 “既然如此,你带本夫人去瞧瞧那位妾室。” “夫人这…”阿香面色青白,骤然屈膝跪下颤声道:“夫人,莫要难为奴婢…” “阿香,如今倒是长本事了,本夫人的话胆敢不从?”赵夫人虽然刻意压低声音,可言语威严不容挑衅。 “阿香不敢…” “还不起来带路…”阿香举袖拭去额间冷汗,战战兢兢起身带路。 寒风吹过,别院门口一片静寂祥和。只因是年节,眼下并无护院看守。赵夫人随阿香行至别院院口,却忽然止步不前。踏上石阶推门入院,便可知晓那妾室身份。她心中竟有一丝恐惧,倘若真如她心中猜测那般可如何是好。 阿香回身见赵夫人止步不前,遂劝道:“夫人还是回吧,如此造访未免唐突。” 赵夫人仿若无闻,眸中似有泪光。思及赵东胜一生痴恋孙莹玉,她岂会不恨不妒。眼下不管那妾室是谁,终究是女儿的障碍。 “夫人,等等阿香…”阿香见赵夫人径直举步踏上石阶,急声呼唤。 赵夫人踏上石阶侧身说道:“小红在此候着,看好阿香莫让她去向小姐通风报信。”随行婢女小红颔首上前拉住阿香,答道:“夫人,放心。”赵夫人轻嗯一声,回身举步向上行去。 “吱呀”院门应声被人推开,院中朱红走廊环抱四周。廊下栏杆之上满是各色花草,正值冬日不免花草失色。院中一株望春玉兰,花期未至。满树虽只是白紫花苞,却也可嗅出几许春~色。这株白紫望春玉兰,乃 分卷阅读144 是易岚枫去年命人移植到院中。寂静院中,飘出婉转低柔女子的哼曲声。 赵夫人眸光一软,昔日她亦是这般轻哄年幼爱女。东厢房门外,赵夫人立在门外抬手轻叩。 屋内女子低柔声戛然而止,赵夫人心慌吸气似乎闻见女子脚步声。 “吱呀”房门开启,屋内走出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舒姌姌身着那件艾绿白色交领短袄,下着湘色马面百褶裙。白色交领绣粉色牡丹草绿枝叶数朵,粉嫩牡丹衬着桃腮明艳动人。 “你是何人?”赵媛玉下跪那日,舒姌姌只是远远观望并未看清赵夫人容貌,故而并不识得眼前妇人。 赵夫人咬唇极力控制身子轻颤,眼前女子的容颜化成灰烬她亦识得。这张清丽带着几分娇媚的容颜,分明是那孙莹玉的□□。眼前不断飞转陈年往事,她仍记得昔年她如何与赵东胜一见倾心。 那年初夏,她随表哥秦怀仁同道舒府作客。碧玉年华的赵夫人周莹莹,亦是生得娇颜如花。织锦水红交领短袄窄袖上绣着霜色牡丹,配上藕色马面裙。十七岁的周莹莹,并不是初次见舒文良与孙莹玉。那时她与孙莹玉年纪相仿,曾几何时要义结金兰。那温文儒雅的舒文良与孙莹玉郎情妾意,曾让她羡慕不已。 舒府后院凉亭下,表哥秦怀仁与舒文良吟诗作对。精通琴曲的孙莹玉,抚琴助兴。周莹莹向来不喜这些只觉无趣,随意自行逛起舒府。 鹅黄彩蝶成双盘飞,周莹莹单手提裙捕捉眼前蝴蝶。如花少女开怀娇笑,随蝶奔跑。初夏时节,片刻额间渗出细汗俏脸愈发粉嫩。 “哎呀…”周莹莹只顾追蝶,无意撞到旁人。眼前黑影压顶,周莹莹抬眸见魁梧高大的身躯如山屹立。男子眼眸深邃,深情款款凝视于她。这令少女怀春的周莹莹,垂目羞涩。直至成亲诞下爱女之后,方知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并非对她。 “小娘子可是姓汤?”赵夫人回神,出声问道。 舒姌姌打量着眼前妇人,有些面善却又不曾记得在哪里见过。那夫人竟然打听她的姓氏,舒姌姌心尖一紧凝神答道:“小女子正是姓汤,不知这位夫人为何来此?” 赵夫人闻后闭口不言,眸中尽是恨意。她恨苍天不公,为何她与女儿皆要受此冷遇。即便舒姌姌未承认,赵夫人已然认定她是孙莹玉之女。舒家子女如今是朝廷钦犯,隐姓埋名不足为奇。 “只怕你不姓汤,姓舒吧!” “你…你究竟是何人?”舒姌姌闻后花容失色,这妇人竟知她真实身份。 “哼,我是何人。”赵夫人冷笑道,推开舒姌姌径直入了房内。 行至床前摇篮边,俯身将小夕儿抱起。舒姌姌急忙奔上前去,失声问道:“你要作何,把女儿还给我。” 赵夫人见舒姌姌神色焦急,怀抱小夕儿仰首大笑。“哈哈哈…”几声大笑,透着无奈凄凉。 “这白嫩的小脸,定是个美人坯子。日后长大成人,岂非又要狐媚男子。”赵夫人伸手在小夕儿光滑白嫩的腮帮,轻捏冷言。 怀中幼儿只道是逗笑,咧嘴“咯咯”大笑。一旁舒姌姌胆颤心惊,生怕眼前妇人伤了爱女。 “你是赵媛玉的母亲?”舒姌姌灵光一现,猛然想起眼前夫人的容颜与赵媛玉有几分相像。 “难为你认出本夫人是何人。” “不知赵夫人,今日为何前来?”舒姌姌思及已故父母至亲,亦是言语冰冷。 “你们母女为何要折磨我们母女?”赵夫人拔高音色,尖锐骇人。怀抱小夕儿陡然用力,幼儿骤然啼哭。 “赵夫人,把孩子还给我…”舒姌姌闻见女儿啼哭,心急如焚上前与赵夫人抢夺。哪知赵夫人猛然后退一步,轻摇怀中小夕儿,厉声道:“站住,莫在上前一步。否则,呵呵…”威胁冷笑,舒姌姌止步不前凝眉暗思。生怕闹大,这易府想必亦是容不得你。”赵夫人双目阴狠望着美人图,眼前尽是昔年孙莹玉的身影。 “那时,恐怕夫君亦是容不得令媛。” “你这贱人,与你母亲一般惯会狐媚男子。”赵夫人愤然将眼前那幅美人图扯下,摔至地面。 “赵夫人身为长辈,出言侮辱家母未免失态于人。倒是您与令媛有其母必有其女,皆爱要挟于人。”赵夫人言语辱没家母,舒姌姌咬牙切齿回呛。心中悲愤交加,可惜了那幅易岚枫亲手所绘的美人图。 ☆、正月初三(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正月初三(下) 赵夫人曾以为舒姌姌与她母亲孙莹玉那般温良,哪知眼前的舒姌姌却是伶牙俐齿。 “昔日令媛亦是这般要挟夫君,以此方才如愿嫁入这易府。”舒姌姌念起过往,难免有些怒色。 “你说什么?玉儿她一早便知你是何人?” 赵夫人难以置信不断摇头,嘴里碎念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连她都不知易岚枫的妾室是舒姌姌,女儿赵媛玉何以得知这一切。 “你莫要胡说,玉儿她岂会知晓这些?”赵夫人踉跄上前,猛然抓住舒姌姌的胳臂瞠目言道。 “赵夫人若有疑问,大可回去问问您夫君赵老爷。”舒姌姌蹙眉忍耐,那赵夫人大力抓扯难免弄疼于她。 “你……你说什么……我夫君亦知晓此事…这么说他们父女独独瞒着我一人…这不可能,不可能…”赵夫人双臂骤然松软垂下,只觉头晕目眩。 舒姌姌见赵夫人脸色煞白,终是不忍柔和说道:“赵夫人请回吧!” 赵夫人身躯一阵颤抖,扶额疾色道:“我家老爷何时知晓此事?你说清楚…” 舒姌姌怀抱爱女单手略指下琴桌,收手抱好爱女轻声说道:“那张古琴,便是去年二月赵老爷亲自登门赠与我夫君。” 赵夫人跌跌撞 分卷阅读145 撞如同醉酒之人,行至琴桌前伸手触碰琴身。白皙玉手颤抖将琴身翻动,琴底模糊可见的玉字却是愕然入目。 “嘭嗡”赵夫人手上无力,琴身跌落碰撞嗡鸣。赵夫人岂会不知这是从前孙莹玉的那张古琴,却不知何时竟到了她夫君赵东胜手中。如今更是由她夫君赵东胜,亲手赠与孙莹玉之女舒姌姌。 “哈哈哈哈……”赵夫人发出凄厉冷笑,一手放置桌面撑立身躯,一手握拳捶打琴桌。 赵夫人举止疯癫惊悚骇人,舒姌姌不由后退匆匆向房外行去。 舒姌姌抱紧女儿行到房外心神凝重,抬眸却见赵媛玉匆匆奔进院口。 “我母亲在何处?”赵媛玉气喘吁吁急声询问。 舒姌姌闭口不言回身只是向房内望了一眼,赵媛玉会意急步踏入房内。 “母亲,母亲,您醒醒,母亲……”房门骤然想起女子惊恐尖叫。 舒姌姌蹙眉心中忽有不祥之兆,亦是急步慌张进入房内。 房内赵夫人瘫倒在琴桌旁,瞠目疾喘唇瓣鲜红淌血。赵夫人身畔地面一滩绛红血渍触目惊心,赵媛玉俯身试图扶起赵夫人。 “舒姌姌,你究竟对我母亲做了什么,我母亲为何如此?”赵媛玉垂泪厉声质问。 舒姌姌抱着爱女愣神怔住,眼前鲜红血色只令她恐惧周身发冷。 “阿香,阿香快进来,……”赵媛玉见舒姌姌呆若木鸡便顾不得与舒姌姌言语,眼下她母亲赵夫人身子要紧。 阿香闻声与那婢女小红一同入内,见赵夫人口吐鲜血皆是眉心一颤。 阿香与小红合力将赵夫人扶起,向房外行去。赵媛玉眸色阴狠,切齿言道:“我母亲若有何事,我赵媛玉断不会善罢甘休。”言毕,赵媛玉举步奔向房外。 舒姌姌猛然回神,额间已渗冷汗。她将不知何时已合眼酣睡的女儿,放置床榻之上。将那副画像捡起重新挂起,好在并未损毁。掏出白色娟帕,屈膝蹲下弯腰擦拭地面血迹。 那血迹不大却顷刻间晕染娟帕,原本洁白如雪刹那已是殷红夺目。血迹沾染白皙掌心,彻骨冰凉。舒姌姌凝着颤抖掌心,眸中尽是忧色。 顾氏武馆曾经的顾氏镖局,正值年节寂寥无人。院中两侧各式兵器孤寂屹立,中间立着一位身着黛色交领袍衫的中年男子。 魁梧威严的顾佑天忆起昔日独子顾默彦,不禁动容神色黯然。 “顾师傅,用些吃食吧!”说话之人正是汤小池,她端着几样菜肴立在顾佑天身后。 “正值年节,汤姑娘为何在此?”顾佑天对这位时常来武馆的汤小池,倒是有几分印象。 “只是庄叔说,年节可加些工钱。”汤小池所言只是搪塞,顾佑天撇嘴一笑转身向正堂行去。 正堂之中,汤小池将几样菜肴摆放好。顾佑天夹筷准备食用,却又放下筷子叹息道:“这些菜色从前皆是默彦爱吃的,如今只剩我孤家寡人…” 汤小池闻后已是神色伤感,轻声言道:“顾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上苍自会眷顾。” 顾佑天仰首望着眼前女子眸中倒有几分情真意切,恍然问道:“汤姑娘莫不是与犬子熟识?” “只,只是见过几次罢了。”汤小池为顾佑天夹菜,掩饰慌乱。 可顾佑天虽是粗枝大叶,昔日与早逝亡妻亦是恩爱有加化为绕指柔。自亡妻去后,他守身如玉未在续弦。眼前少女躲闪的眸光,自然难逃他之眼。 汤小池将烫好的温酒,为顾佑天斟上一杯说道:“顾师傅,喝杯温酒暖暖身吧。” “好。”顾佑天接过酒樽豪爽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好酒独饮未免无趣。”只见庄叔从偏堂而入,径直到桌前自行斟酒。 “汤姑娘你且先退下吧。”庄叔侧目言道,汤小池欠身退下。 待汤小池离去,顾佑天问道:“老庄,这位汤姑娘与默彦有何渊源?” “只是听闻这位姑娘思慕于默彦,可怜这孩子一片痴心…” “原来如此,倒是位好姑娘。只是可惜默彦他如今生死不明…”顾佑天如鲠在喉,抢过庄叔手中酒樽一饮而尽。待放下酒樽,双目竟已通红。 一旁庄叔唉声叹气道:“若不是默彦为了救我这老骨头,亦不会孤身将流寇引开。到最后落得生死不明,踪影全无…”庄叔忆起那日之事,不免愧疚自责。 “老庄,莫要自责,默彦如此之举我心甚慰。”顾佑天将酒樽斟满递与庄叔,言道:“来来,喝酒,正值春节莫提那些伤心之事,喝酒。”庄叔仓皇抹掉眼角泪痕,强颜接过酒樽与顾佑天碰杯饮酒。 城北易宅,易氏宗亲闻讯皆来奔丧。宅中,哀鸣一片。易凌骞随高管事在院中,招呼宗亲。 正堂之中,易夫人见灵前披麻戴孝女子仍旧垂首哀涕。只道是易凌骞未过门的妻子,上前扶起宽慰道:“节哀顺变,暂且歇歇。” “多谢……”女子仰面露出柔媚容颜,那双满是泪水的桃花眼更是我见犹怜。 易夫人心道:这易凌骞倒是艳福不浅,这女子好生美貌。 春若水方才只顾垂首焚烧纸钱,并不知易老爷已然来此更不识得眼前的易夫人。易夫人搀扶着春若水行至堂外,高管事正好迎过来说道:“春姑娘且先回房歇着吧。” “嗯!”一早便跪在堂内,此刻春若水有着身孕当真觉着身子疲乏。本想独自回房,奈何易夫人执意要扶她送她回房。 “吱呀”一声,舒姌姌从房内走出。仰首已是暮色苍茫,思及白日之事忧心忡忡。她深知赵夫人亦是个可怜女人,终究是痴心错付于人。不知赵夫人身子如何,可有大碍。 舒姌姌恍然回神见院口一男一女进入,稍近些却是易岚枫与汤小池。原来傍晚时分,易岚枫思及今日是顾默彦生辰,特意到顾氏武馆探望师傅顾佑天。哪知午时顾佑天与庄叔饮酒烂醉不醒,便与汤小池结伴回府。 舒姌姌迎上前去轻声唤道:“易郎,事情如何?”汤小池向舒姌姌颔首示意,便返回南厢房中。易岚枫伸臂将舒姌姌揽进怀中,并行回房。 “曾叔公去得突然,不过已是古稀之年倒也平常。”易岚枫闻见身上沾染焚香之味,剑眉微蹙脱下衣衫淡然言道。 舒姌姌见易岚枫眉宇略有疲惫之色,行至身畔将易岚枫拉至桌前坐下。白皙柔荑轻柔为易岚枫松肩解乏,易岚枫眯眼享受美人恩泽。 “姌姌,今日可有人来此?”肩膀之上轻捏柔荑骤然停滞,舒姌姌垂目言道:“易郎何以知晓?” “适才回府,听府上下人嘀咕赵夫人不知何故口吐鲜血,被人抬回赵府。”易岚枫伸手握住嫩滑柔荑,将舒姌姌拉至身畔坐至他膝上。 舒姌姌眸中浮现殷红鲜血,紧紧抱住温厚胸膛闷声言道: 分卷阅读146 “赵夫人与我渊源,易郎可知晓?” “从赵老爷那里倒是听闻一些。” “易郎既然知晓,便明白赵媛玉为何与我一向不和?” “姌姌委屈你了,这不是你的错…”易岚枫不忍见心爱女子黯然忧色,俯首在额间轻啄。 “赵夫人其实亦是可怜之人,不知她身子如何?” “你若不放心,明日我差阿金前去打探一下,可好?” “罢了,若是有事,赵媛玉自会言语岂会轻易放过我。”易岚枫明白舒姌姌之意,若是赵夫人有事以赵媛玉的性子岂会善罢甘休。 易岚枫瞥见舒姌姌紧咬朱唇眸色忧郁,猛然抱起舒姌姌向床榻行去。 “易郎,今日你奔波疲乏,还是早些歇着吧。”易岚枫将舒姌姌放置床榻之上,伸手去解舒姌姌腋下衣衫系带。舒姌姌俏脸一红,只道易岚枫要与她行周公之礼,玉手捉住乱来大掌。 “今夜让为夫伺候你更衣,可好?”易岚枫不带舒姌姌言语,伸手探向舒姌姌腋下。 “易郎,我…我自行更衣便可…”舒姌姌玉容羞涩,慌忙推来易岚枫侧身自行更起衣衫。 “啊…”舒姌姌娇声轻呼,只见易岚枫将只着白绸寝衣的舒姌姌推倒压至身下。 “如此磨蹭,还是让为夫来吧。”易岚枫熟练退去白绸寝衣,露出雪肌香肩以及遮掩浑~圆的霜色牡丹肚兜。 “姌姌,你好美…”易岚枫目不转睛凝着舒姌姌,低哑温情之言,撩热雪肌骤然犹如粉嫩珍珠之色。易岚枫俯首吻住娇艳樱唇,撬开贝齿独享属于他的芳泽。温热大掌肆意游走磨蹭,引得身下女子娇躯轻颤。 “易郎,今日你来回奔波,还是早些歇着吧,易郎…”舒姌姌意乱情迷红潮满颊,回神再次推开易岚枫急喘言道。 “姌姌,我…”舒姌姌抬眸见易岚枫眸中竟有几分伤感之色,疼惜言道:“易郎,你心中可是有烦恼之事?” 易岚枫闻后放开舒姌姌翻身到一侧,为舒姌姌裹好锦被疲惫言道:“只是今日曾叔公陡然离世,多有感慨罢了,无妨早些歇着吧。” 舒姌姌还想说甚,却见易岚枫合眼翻身向外背对于她。暗自心疼今日易岚枫曾叔公陡然离世,加之今日乃是顾默彦的生辰之日更徒增伤感。 舒姌姌从背后环抱住易岚枫,隐约闻见胸膛跳动之声。身后温香玉体诱人,易岚枫翻身与舒姌姌正面相对含情脉脉注视着眼前女子。舒姌姌美目微眯扬唇媚笑,仰首封住似要言语的温润唇瓣。他只觉血脉充血燥热难耐,那双滑嫩的小手扯开他的寝衣。 “姌姌你这是作何?” “当然是取悦易郎…”未曾言毕,舒姌姌已被身下之人翻身反客为主。易岚枫霸道封住娇唇,眉宇藏笑。 “我的姌姌竟也会如此主动,令为夫刮目相看…”易岚枫俯首在舒姌姌耳畔坏笑低语。 “易郎,惯会取笑姌姌…” 舒姌姌被易岚枫打趣,玉容绯红并未退却娇唇封住那张仍旧调笑她的温唇。易岚枫含笑回吻心爱女子,伸手拉下粉纱罗帐。粉纱轻晃,烛光打在帷帐之上映出纠缠身影。 满帐弥漫欢好迷~色,浅喘娇吟道尽巫雨。 ☆、又是一年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是一年春 七七四十九日后,易灵骞曾祖父的方才下葬入土为安。这日,易灵骞披麻戴孝怀抱曾祖父牌位。与宗亲登门易府,将曾祖父的牌位供奉到祠堂。 待宗亲散去,易灵骞仍旧跪在堂中不起。易岚枫深知易灵骞与他曾祖父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故而未曾劝阻由着易灵骞长跪不起。易岚枫望了一眼蒲团之上,虔诚跪拜的易灵骞转身出了祠堂。 那日赵夫人吐血昏迷,如今身子倒也好转。赵媛玉竟然出乎意料未曾借机发难,这让易岚枫多有不解。原以为赵媛玉身怀有孕,势必会恃宠而骄。岂料出了正月,赵媛玉竟以为尽孝道侍奉病母为由回赵府小住。 “堂少爷…”只见红莲一身素衣,立在祠堂门口。易灵骞双手合十跪拜,而后起身行到门外言道:“莲姑娘,不,如今该称一声婶母了。” “堂少爷莫要打趣奴婢,红莲无名无分哪配得上如此尊称。” “听闻莲姑娘所怀是个男丁,叔父必是欢喜至极。” 红莲垂目扫一眼腹部,叹气道:“男丁又如何,亦是无名无分罢了。” “莲姑娘莫灰心,日后终会得偿所愿。” “堂少爷的话,红莲谨记在心。红莲先行回去了,这祠堂原就不是我能来之处。”易灵骞颔首不语,望着眼前屈膝行礼径直离去的身影,唇角荡起一抹邪笑。 春暖花开,易夫人协了冯嬷嬷在园中赏花。只是眼见红莲那肚子渐长,易夫人不免心浮气躁。平日刻意让红莲贴身伺候,肆意责骂刁难。 “冯嬷嬷,前日向林郎中打听,那贱蹄子腹中竟是男丁,这可如何是好?”已行至池畔小桥,易夫人心烦气躁将身前一朵姜黄小花愤然扯下扔至池面。池面涟漪,红鲤鱼跃起将姜黄小花荡向远处。 “依老奴看,夫人您太过心善。这丫头若日后诞下男丁,老爷势必被她狐媚纳她为妾。” “嬷嬷所言正是我忧心之事,这贱人的孽种留不得…” “夫人您莫非是想除掉…” “嘘…”易夫人食指压唇,噤声不语四处观望。而后易夫人举手遮掩附耳轻言,冯嬷嬷凝眉颔首。那满是褶皱的额间,似有几分戾气。 “夫人放心,老身心中有数。” “嬷嬷万事小心…”只见冯嬷嬷独自先行离去,易夫人却春~风满面望着池中红鲤。 良久待易夫人离去,假山之后走出一位素色衣衫的女子。红莲眸中几分恐惧几分恨意,虽隔得远那句“这贱人的孽种留不得”她却听得真真切切。如今她万分谨慎,却不知能保这腹中之子到瓜熟蒂落那日。冯嬷嬷处处盯着,易老爷也只是到她房中略坐坐不曾留宿。即便易夫人有害她之意,眼下无凭无据易老爷岂会听她妄言。怕是易夫人要在她的吃食中下药,好在她小心提防冯嬷嬷。送与她的吃食每次暗中倒掉,待易夫人与易老爷歇下偷去厨房觅食。 城北赵府,这些日子赵夫人对赵东胜冷若冰霜。竟连一句话亦不肯与赵东胜言语,无奈赵东胜只得央求爱女赵媛玉回府伴赵夫人膝下。赵夫人如今身子虽已好转,可心如死灰终日卧床不起。 房内,赵夫人半靠在床榻之上。床前赵媛玉手端汤碗,亲手服侍母亲赵夫人服药。 “玉儿,将药搁着吧。”赵夫人闻见汤药刺鼻之味,伸手遮鼻。 “母亲,如今怎如孩童般。这良药苦口,不喝身子如何好起来。” “药能医身 分卷阅读147 却医不得心病…”赵夫人言毕,神情凄楚双眸噙泪。 “母亲…”赵媛玉将汤药放置一旁,取出丝帕为赵夫人拭去泪痕。赵夫人伸手取过丝帕,自行擦拭泪水。 “玉儿你身怀有孕,回房歇着吧。” “母亲这般,女儿何以安心?那日,舒姌姌究竟与您说了什么,竟将母亲气得吐血?” “母亲这般与她无关,全因你们父女二人…”赵夫人怒瞪一眼赵媛玉,蹙眉冰语。 赵媛玉闻后眉心一颤,结舌言道:“母…母亲这是何意?” “你与你父亲一早知晓一切,为何瞒着母亲。母亲若知晓,断然不会应允你嫁与易岚枫。如今你夫君冷待与你,当真是你自食恶果。”赵夫人疾言厉色,而后却又摇头叹息。 赵媛玉哽咽言道:“母亲那便应允我与易岚枫合离,此番孽缘便可了结…” “合离…你腹中有他易岚枫的骨肉,如何合离…”赵夫人暴跳如雷咳嗽两声,面红目赤。 “母亲莫怒,身子要紧…”赵媛玉慌忙为赵夫人拍背顺气,却被赵夫人推开。 “玉儿,你莫不是要打掉这腹中之子?”赵夫人见赵媛玉颔首垂泪不语,登时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母亲,母亲…来人啊…”赵媛玉疾步奔出门外,大声呼唤。 “小姐,出了何事?”阿香闻声而来,赵媛玉急言道:“速速去请郎中…”阿香转念一想便已会意,提裙奔跑。 “玉儿,你母亲为何突然昏厥?”匆忙赶来的赵东胜,入房急切言道。 赵媛玉守在床榻旁,哭腔言道:“爹爹,母亲定会无事,菩萨保佑…”赵东胜见爱女赵媛玉喃喃自语,只道是赵夫人忽然昏厥被惊吓到。 “玉儿,菩萨定会保佑你母亲平安无事…”赵东胜望着面如死灰的赵夫人,心疼扶起爱女轻声哄道。 赵夫人只是气急攻心昏死过去,郎中施针针灸便已醒转。 “夫人心脉本就有所损伤,断不可再大动肝火。”郎中开好药方,交与赵东胜顺便忠告言道。 “有劳先生。”赵东胜将一锭银子塞到郎中手中,挥手唤道:“管家随郎中去抓药。”管家应声与郎中一同离去。 赵东胜坐至床边握住赵夫人有些冰冷的玉手,轻声言道:“夫人,你感觉如何?”赵夫人闻后抬眸扫一眼床边父女二人,合眼说道:“死不了…” “夫人这是何话…” “你父女二人,何时将我放在眼中…”赵夫人猛然瞠目,厉声打断赵东胜。 “爹爹,母亲已知晓一切…”一旁赵媛玉哽咽轻言。 赵东胜闻后面色骤变,哑然无语。赵夫人见夫君赵东胜面露愧疚之色,挥手说道:“我乏了,你们出去吧。” “那夫人好生歇着…”赵东胜叹息一声,起身示意赵媛玉一同出去。 “玉儿,你回易府去吧…”赵夫人凝着赵媛玉,冷冷言道。 “女儿不回,女儿要侍奉母亲…” “你若非是想气死为娘…咳咳…”赵夫人身躯抖动一阵疾咳,赵东胜心急言道:“玉儿,听从你母亲的话,回易府吧!” “爹爹,我…”赵媛玉话到唇边,继而咬唇言道:“罢了,女儿回便是…”赵媛玉含泪望了一眼床榻之上的赵夫人,转身奔到房外。 “小姐…”隐隐闻见阿香呼唤之声,赵夫人喘气言道:“赵东胜,你骗得我好苦。从前伤我心还不够,如今竟连你的亲生女儿亦要如我这般凄楚一世…”言之最后已是委屈嚎哭,握拳捶打赵东胜胸口。嚎啕痛哭耳畔响彻,赵东胜心口撕心裂肺般绞痛。他一动不动犹如雕像,任由赵夫人捶打发泄。 别院东厢房内,易岚枫独自在房中踱步。二月二那日,他将舒姌姌送至青城山姐弟相聚。易岚枫行至铜镜前睹物思人,那把白玉梳篦静躺铜镜匣内。易岚枫拿起白玉梳篦触及冰凉,眉宇柔情将白玉梳篦放回原处。无意瞥见匣内似有书信一封,易岚枫取出书信启封一阅。原本唇角含笑,骤然凝眉神色严肃。易岚枫将书信放置怀中,疾步匆匆行去房外。 “少爷,少爷…”阿金抱着账本,却见他家少爷如风疾步。 “阿金,你随我来…”易岚枫骤然止步,回身吩咐阿金。 阿金匆匆将账本放置书房之中,匆忙行至他家少爷身畔并肩急步向别院外行去。 “少爷,这是出了何事?”阿金见易岚枫剑眉紧蹙,眸色深沉低声询问。 “莫问那么多…”阿金定神再望去,他家少爷却是面色含笑似有喜色。 “少爷,莫非有何喜事?莫不是小夫人再次有喜…”阿金只道小夫人舒姌姌身怀有孕,他家少爷才这般喜色。 “哈哈…”易岚枫仰天大笑,继而蹙眉言道:“如此倒是甚好…” “恭喜少爷…” 易岚枫止步不前回身说道:“罢了,你不必随本少爷去了!” “少爷,可是要去青城山接小夫人?”易岚枫轻拍阿金肩膀,笑道:“阿金,明日你上山将小夫人接回府中。” “那少爷,您此刻究竟要到何处?” “阿金,你即刻到赵府将少夫人接回府中。”易岚枫言毕,疾步前行。 “少爷,您尚未说要到何处?少爷……”眼前已无他家少爷的身影,阿金摇头叹气向府外行去。 峰峦重叠,云雾缭绕犹如仙境。古钟嗡鸣,悠远绵延。简朴静室之中,舒姌姌怀抱爱女柔声轻哄。 “妹妹,再过几日便到了与少爷相约之日。”原来舒姌姌与易岚枫相约,月末便上青城山接她回易府。 舒姌姌颔首轻嗯,转眼即将月末。姐弟短暂相聚,弹指间便又到分别之时。 ☆、诊脉 第一百一十七章诊脉 城北赵府,阿香手拎包袱跟随在她家小姐身后。赵夫人房门外,赵媛玉抬手本想叩门向母亲告辞。蹙眉思量一番,终是垂下手臂转身急步离去。 “小姐,你看那不是阿金?”主仆二人行至赵府正门,恰巧碰上奉命而来的阿金。 赵媛玉抬眸凝了一眼阿金,挤出一丝苦笑。只见阿金迎上前去,哈腰低声说道:“少夫人,少爷让小的来接您回易府。” 赵媛玉近来孕中身子不适,气色不佳无力问道:“为何突然差你来,可有说何事?”她母亲赵夫人病后,他易岚枫亦只来过一次探病。今日竟让阿金接她回易府,倒是稀奇。 “阿金不知,只是奉命前来。”阿金如实答道。 赵媛玉仰首望了一眼,已是黄昏时分。天色晕黄,残阳西坠。赵媛玉突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摇摇欲倒。 “小心…” “小姐…” 赵媛玉秀眉微蹙,眼前渐渐清晰。如墨浓眉,雁眼眸中似有急色。 分卷阅读148 “小姐,您没事吧…”阿香见她家小姐意识恢复,急声问道。赵媛玉只觉身子冰冷如同溺水,一时意识模糊。恍惚间只觉一双有力温热大掌,救她脱离冰凉池水之中。 “还不放手…”阿香嗔怒,推开扶着赵媛玉的阿金。随即扶住她家小姐的胳臂,继而说道:“小姐,您感觉如何?要不要去请郎中?” 赵媛玉侧目扫了一眼,一脸窘迫候在一旁阿金。推开阿香,径直向前行去说道:“回府吧!” “少夫人,您身子不适,不如请郎中…” “你懂什么,我家小姐那是…” “阿香,住嘴…”正月初二那日,阿金虽随易岚枫到了赵府却不知赵媛玉身怀有孕一事。 阿香见赵媛玉回身一脸怒色,噤声不敢言语。怯怯上前扶赵媛玉上了马车,赵媛玉撩开马车帏裳眸色忧郁向外望了一眼。 “少夫人,可是有事要吩咐?”阿金已上前拉起马缰,见赵媛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媛玉闻声,猛然放下帏裳冷言答道:“好生赶马。” “是,少,少夫人。”马车应声而动,赵媛玉身子轻晃,垂目咬唇似要隐忍什么。 “小姐,您为何流泪?可是身子不适?”阿香急忙掏出手帕,为她家小姐擦拭眼泪。赵媛玉吸气哽咽说道:“只是身子有些不适,阿香,安胎药回府后,记得煎上一副。” “小姐素来嫌药苦,一直不肯服用。为何……” 赵媛玉闻后抿唇苦笑,叹声道:“你这丫头素来话多。”阿香见她家小姐适才哭泣,眼下却是神色轻松仿若无事。 “小姐,近来性子柔和不少。” 赵媛玉轻嗯一声,身子慵懒半靠合眼不语。阿香只道她家小姐身子疲乏,不再言语。 半圆明月,烛光晕黄。青烟缕缕,药香飘远。阿香一手持蒲扇摇摆,一手举袖拭去额间细汗盯着炉上药罐。 “阿香,你这是熬什么汤药呢?” “啊…”红莲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中,轻拍阿香后背。惊到神情专注的阿香,阿香手抚胸口责怪道:“你莫非属猫,走路都无声响。” 红莲笑而不语,转身向灶前行去。掀开竹蒸笼,笼中竟有两个肉包子。红莲拿起狼吞虎咽,毫无吃相像似饿极了。 “红莲姐姐,你这副模样倒似饿死鬼一般,呵呵…”阿香蒲扇掩嘴娇笑,取笑红莲。 红莲吞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拍胸顺气。方才回身白了一眼阿香,哼道:“如今是个奴婢下人,皆敢轻视于我。” “红莲姐姐,莫恼。这府上,怕是无人理我这失宠少夫人的贴身侍女。”阿香端下药罐,倒出汤药。 红莲闻后只觉心心相惜同病相怜,上前握住阿香的双手,苦笑道:“阿香,你是否亦如府中那些人一般看不起红莲?” “红莲姐姐说笑了,我们这些奴婢下人一生为奴。终究是身不由己,万般无奈。”自古稍有姿色贴身侍女,又有哪个不曾沦为主子的暖床侍女。阿香只道是红莲迫不得已,倒有几分同情红莲。 红莲闻后动容落泪,眼前浮现往事。她自幼卖进易府,待如花年纪不甘终生只是个奴婢。私心倾慕于她家少爷易岚枫,只盼少爷可收了她做偏方妾室。终日费尽心思打扮,只为少爷可多看她一眼。直至少爷纳了妾室,都不曾看她一眼。她嫉妒舒姌姌的美貌,更恨舒姌姌抢占了她的位置。故而昔日才与赵媛玉暗度陈仓,暗中加害舒姌姌。 “红莲姐姐,药凉药性便不好了。阿香得速速回去,我家小姐还等着喝药呢!”阿香见红莲神色游离,端起汤药出声言道。 “你家小姐身子有恙?” “那倒不是,只是寻常补药罢了。”阿香自不会告知她家小姐身怀有孕一事,端着汤药径直出了厨房。 红莲低头瞥见那药罐中,似乎还有残余。欣喜将药罐残余补药倒出,一滴不剩服下。郎中为她开的补药,易夫人悉数扣下并未给她滋补身子。红莲心想这赵小姐家境殷实,这补药定是上好的药材。服过药后,红莲扭腰得意离开厨房。 云翠阁内,阿香将汤药放至桌面说道:“小姐,趁热服用吧!” 褐色汤水涟漪轻晃,赵媛玉垂首痴痴望着汤药。良久咬唇端起汤药放至唇边,将要服用。 “砰砰…”院口传来一阵叩门声,赵媛玉放下汤碗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惊。赵媛玉虽为少夫人,可向来受易岚枫冷待。这府中更是不与人往来,何况此时已近亥时。 “阿香,去看看是何人?”阿香颔首向院口奔去。 “何人叨扰少夫人歇息?”阿香隔门聚气大声喊道。 “是我!”冷漠之声,冰冷熟悉。阿香对易岚枫向来畏惧,闻后眉心一颤失声喊道:“少,少爷…”只因易岚枫每次到访云翠阁,皆是兴师问罪阴冷如地狱判官。 房内,赵媛玉闻后亦是惊慌失措。仓皇起身将面前那晚汤药端起,急步行到房内长案前。将汤药倒进案上红梅五彩瓷花瓶内,急步回到桌前入座。吸气稳定气息,若无其事斟水饮用。 赵媛玉手持茶杯,举目望见青紫衣衫渐近。剑眉轻扬,星目含光。竟不是昔日那般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赵媛玉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却见易岚枫身后似乎还有一人。待易岚枫跨进门内,方才看清身后那人肩挎药箱竟是林郎中。 “有劳林郎中,为内子诊脉。”易岚枫进入房后,直视起身立在桌前的赵媛玉。唇角含笑,侧身向林郎中言道。 赵媛玉瞠目微惊,不觉后退一步结舌言道:“夫,夫君这是何意?”赵媛玉只觉易岚枫笑里藏刀,不由胆颤心惊。 “易少爷,客气了。”林郎中见赵媛玉身子轻颤,面色煞白,急声道:“快扶少夫人入座。”林郎中回身望向跟进门内的阿香。 “还不快扶你家小姐坐下。”易岚枫扫一眼阿香,那眼神一闪而过的阴沉。阿香颤声应道,上前将赵媛玉扶至桌前入座。 赵媛玉如坐针毡白皙手腕抖动,放至脉枕上。林郎中凝神诊脉,片刻功夫灰白眉心舒展。 “少夫人,未过三月胎像不稳倒是常事,好在并无大碍。”林郎中起身将脉枕,放回药箱。 “有劳林郎中了。”易岚枫闻后眉心微皱,而后将林郎中送出云翠阁。 那边红莲回到易夫人院中,推门入房却见易老爷端坐在她房中。 “老爷…”红莲委屈娇唤,扑进易老爷怀中。易老爷抱着软香娇躯,却不住轻咳两声。 “老爷,您身子可好?”红莲急忙起身,贴心为易老爷拍背顺气。只见易老爷近来消瘦不少,印堂似有发青。 “老爷,您的丹药可如常服用?” “倒是如常服用,只是近日却觉身子疲乏。待过些日子,老爷我亲自到青城山 分卷阅读149 向玄空道长求些灵丹妙药。” 易老爷从怀中掏出一红色瓷瓶,倒出一粒乌黑丹药放入口中。红莲斟上一杯水,递与易老爷。易老爷服后神色缓和,将红莲抱入怀中急色言道:“还是你这丫头贴心,今夜本老爷便宿在你房中。” “老爷,您有没有想人家…”红莲任由易老爷揉捏身前浑圆,媚声媚气言道。 “砰砰…”房外想起两声叩门声,易老爷扫兴喝道:“何人?扫了本老爷的兴致?” “老爷,是老奴。” “冯嬷嬷你有何事?” “老爷,郎中有言孕中不适同房。请老爷,回夫人房中歇着吧!”门外冯嬷嬷不吭不卑,朗声言道。 “老爷,您还是回去吧!”红莲红唇微翘,推开易老爷。心道:若老爷不回去,只怕明日夫人不知如何对我。 易老爷恼怒道:“本老爷爱宿在哪里,还由不得旁人管。”红莲却已行至门口,将房门打开。 “老爷您回吧,莫让红莲难为。”红莲望向易老爷不住摇头,满眼恳求。易老爷闷哼一声,拂袖愤然离去。 云翠阁内,阿香见易岚枫送林郎中出去。忧心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只见赵媛玉双手紧握咬牙打颤,双目惊恐直盯已然折返入房的易岚枫。 “你可有话要说?”易岚枫冷若冰霜行至桌前,俯视脸色青白的赵媛玉。 “阿香你退下吧,我与少爷有话要谈。” “小姐…”阿香怯怯唤道,无奈退下将房门关好。 闻见“吱呀”声,赵媛玉合眼淌下一行清泪。 ☆、春~夜难眠 第一百一十八章春~夜难眠 半圆明月渐渐游移,躲藏乌云之中。一阵晚风袭过,云翠阁院中那株石榴树枝叶摇摆沙沙作响。 房中一片诡秘静寂,易岚枫凝眉冷目望着眼前咬唇不语的赵媛玉。 良久,赵媛玉眸中噙泪凝望昔日令她痴恋的男子俊逸容颜。眼中泪水打转,模糊视线终是看不清易岚枫的轮廓。“易岚枫,我腹中之子…”赵媛玉轻启朱唇吞吐一句,心口骤紧垂首以帕拭泪。易岚枫剑眉更拧,转身负手背对于赵媛玉。 赵媛玉抬眸见易岚枫背转身躯,那高雅背影亦如往昔遥远冰冷。忽然赵媛玉扬唇轻笑,半分无奈半分悲凉。 “如你所想,我腹中骨血并非你易岚枫的骨血。”言毕,赵媛玉拭去泪水眸中已是怨恨之色。 饶是易岚枫早有猜测,眉心仍是一震。虎口不自觉握拳,回身阴冷注视眼前满眸幽怨的赵媛玉。 易岚枫冷笑道:“难为那日你费尽心思将我骗到春红楼。” 嘲讽口吻犹如鞭打之痛,赵媛玉猛然起身怒指易岚枫嘶哑吼道:“可我终究还是着了你得道?” “此话怎讲?” “你假意赴约春红楼,实则却算计于我毁我清白?”言毕,赵媛玉娇躯气急发颤。 “毁你清白?你倒是倒打一耙。若非你与易灵骞勾结,怎会有如此下场?我易岚枫明人不做暗事,此事我并不知晓。” 赵媛玉见易岚枫急言正色,失声问道:“那究竟是何人暗害于我?”赵媛玉惊慌失色,回想那日种种却不得头绪。 “姌姌,莫非当真是你?”易岚枫心中暗道。铜镜匣中的那封书信,只说那日与她共赴云雨的女子是舒姌姌。如若当真是舒姌姌,可为何舒姌姌至今只字未提。 “是谁,究竟是谁,莫不是舒姌姌那个贱人…”赵媛玉摇头胡乱猜测自语,易岚枫听闻赵媛玉辱骂舒姌姌蹙眉喝道:“赵媛玉,莫让胡言乱语诽谤她人。” 赵媛玉罔若无闻自言自语,奔上前去抓住易岚枫的衣袖,尖声吼道:“一定是她,除了她何人会这般恨我,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够了…”易岚枫抬臂挥袖甩开赵媛玉,怒吼喝止妄言不断的赵媛玉。 赵媛玉险些摔倒,踉跄一步稳住身躯。忽然神志清醒,望着眼前怒不可歇的易岚枫哭笑道:“怎么,易岚枫你亦会心痛。心痛你深爱的女子,竟是心肠歹毒之人,哈哈哈…” 易岚枫虎口握拳微微颤动,强压怒火星目微眯阴笑言道:“她若不是心肠歹毒之人,怎配做我易岚枫的女人。” “易岚枫,我恨你…”赵媛玉眸中绝望,心中却有几分妒忌。她羡慕易岚枫对舒姌姌的深信不疑,情比金坚。赵媛玉脚步虚晃,伸手扶住身畔朱红梁柱。易岚枫欺身上前,虎口钳住赵媛玉那白皙手腕。一字一顿冰冷言道:“孩子的父亲是何人?” 赵媛玉咬牙愤力挣脱易岚枫的禁锢,后退一步讽刺笑道:“易岚枫,纵然你无视于我,却无法无视身为男子的颜面。”赵媛玉见易岚枫眸中暗沉,冷笑向前一步故作娇笑道:“明媒正娶的妻子与旁人苟合,这顶绿帽子易大少爷可称心…” “咳咳…易岚枫有种你就杀了我…咳…”易岚枫目赤骇人,阴狠紧捏赵媛玉脖间。 “赵媛玉,我再问一次,奸夫是何人?” “咳咳…哈哈…咳咳…”赵媛玉娇唇已发乌,仍旧倔强悲声大笑。 “嘭”房门轰然开启,阿香奔入房内跪倒在易岚枫身畔,哭喊道:“少爷求求您,放开我家小姐…”阿香原本候在门外,隐约虽闻见争执之声却不敢附耳偷闻。直至房内传出她家小姐咳嗽声,终究未忍住向房内偷窥。乍见易岚枫紧捏赵媛玉咽喉,护主心切闯进房内。 “你来正,那便由你来说,孩子的父亲是何人?”易岚枫阴笑扫过赵媛玉,赵媛玉瞠目俯视跪地的阿香。赵媛玉奋力喊道:“阿香,莫要胡说…”未曾言毕,只觉喉间铁掌不住收紧令她一时窒息难以难语。 阿香见赵媛玉神色痛苦至极,大力磕头哭道:“少爷再不放手,便会要了我家小姐的命。少爷念在我家小姐腹中有您的骨肉,阿香求你放手…” “事到如今,莫在信口雌黄。”易岚枫抬腿将搂抱他双腿的阿香,甩到一侧。只听阿香闷声呼痛,额头已撞在梁柱之上昏厥过去。 乌云浓郁,漫天阴沉。静寂深夜,却有女子撕心裂肺惨叫。 适才易老爷回房心中赌气,合衣就寝背对于易夫人。易夫人深知易老爷心中恼怒,不动声色心中自得。 “啊…”一声尖嘹女子惨叫声,惊醒未曾熟睡的易老爷与易夫人。 易老爷猛然坐起失声自语道:“这声音像是红莲?” “老爷,你要到何处?”易夫人见易老爷已翻身下床,酸言冷目。 “啊…啊…”女子痛苦吼叫此起彼伏,易老爷急步径直出了房门。 “老爷,老爷…”易夫人无奈呼叫,披上衣衫急步追随而去。 惨叫之声分明是从红莲房中传出,易老爷匆忙奔 分卷阅读150 到房门前踹门而入。床榻之上红莲脸色煞白,额间虚汗不断。手捂腹部,娇躯抽搐。 “红莲,你这是怎么了?”易老爷奔到床榻前,红莲下身殷红一片,鲜血直淌,触目惊心。 “老爷…救我…孩子…”红莲闻见易老爷之声,睁目咬牙喘气言道。易老爷拉住红莲那双冰凉的柔荑,心疼喊道:“来人啊,快去请郎中…” “请郎中作何?”不明缘由的易夫人,闻声入房随口问道。只见红莲双目惊恐望向易夫人,用力抓住易老爷的衣袖,哭道:“夫人您终究容不下红莲腹中之子…”身旁易老爷闻后,惊道:“莫非是…”红莲闻声颔首,腹中绞痛难耐喊痛几声。 “老爷,何事?”闻声而来的侍女小桃,在门外恭敬询问。 “小桃,快让人去请郎中。”小桃举目望向易夫人,易夫人颔首挥袖。小桃方才应声,转身急步离开。 “老爷你莫要听红莲胡说。”易夫人见易老爷怒目而视,怕是已然信了。可她心中却心虚不已,莫非冯嬷嬷已下手。 “夫人先回房吧,待郎中来过,你我再论此事。”易老爷眼下无心与易夫人争吵,挥袖下了逐客令。 易夫人却未言语径直出了红莲房内,无奈回到她房中。院外小桃呼喊家丁前去请郎中,一时府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闻讯而来的阿金扶着冯嬷嬷,赶来易夫人院中。 易夫人未关房门,忐忑不安在房中踱步。侧目见阿金扶着冯嬷嬷而来,急忙迎到门外。 “嬷嬷,可是你…”阿金在旁,易夫人言语诸多不便。轻咳一声正色言道:“阿金,这里没你的事情,退下吧!” “是,夫人。”阿金拱手一拜,转身出了易夫人院中。 云翠阁中,易岚枫已然放开了赵媛玉。只见赵媛玉跪地俯身怀抱阿香,轻声哭泣。易岚枫居高临下蔑视眼前女子,邪笑道:“既然赵大小姐疼惜婢女,不如让人再仗刑五十大板。” 赵媛玉闻后已无力哭泣,嘶吼道:“五十大板,易岚枫你好狠的心。那时阿香,岂会还有命在。” “赵媛玉,我再问你一次,你腹中之子究竟是何人孽种?” 赵媛玉仍是咬唇不语,仰首怒视易岚枫。 “赵媛玉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少爷佩服至极。”易岚枫嘲讽双手击掌,轻拍两声。嗤鼻轻哼,转身向院口行去。 “来人啊…”易岚枫将院门开启,回身直视赵媛玉聚气高喊。 “少爷,出了何事?”易岚枫闻声骤然转身,蹙眉问道:“你这厮,深更半夜为何在此?”易岚枫原只是使诈逼迫赵媛玉吐露真言,未曾想阿金竟深夜出现在云翠阁附近。 阿金近身附耳轻言道:“少爷,红莲那丫头怕是出事了。”易岚枫即刻会意,莫非是母亲容不得终究忍不住下手。 “嗯,你随我进来,将院门关好。”易岚枫眼下只想知晓,赵媛玉腹中之子是何人骨肉。阿金应声入院将院门关好,随易岚枫向赵媛玉房中行去。 “少夫人…”阿金见赵媛玉唇瓣破皮殷红,面色煞白失声唤道。易岚枫回眸轻扫阿金,剑眉紧蹙踏入房内。 “阿金,你将赵小姐扶起。”易岚枫径直入座桌前,房中烛火摇曳忽暗。 阿香仍旧昏迷未醒,赵媛玉自行起身说道:“阿金,你将阿香扶到我床榻之上。”阿金回眸望向易岚枫,得见易岚枫挥手默许。继而将阿香抱起,放到床榻之上。 “阿金,你跟随本少爷有多少年月了?”冷漠之言竟有几分感慨。 床榻前阿金闻后骤然转身,惊恐望向垂首不知阴晴的易岚枫。 “回少爷,阿金自幼出生在易府。打小便跟在少爷左右…”阿金猛然扑通跪在地上,未曾言毕已是泪流满面。 男子隐忍哭声,伴着女子呜咽之声,房内登时悲声不断,尽显悲情之色。 ☆、赵小姐与阿金 第一百一十九章阿金与赵媛玉 凄厉惨叫响彻深夜上空,易夫人院中丫鬟们慌乱进出。丫鬟们手端铜盆,铜盆之中尽是殷红血水。 易老爷在红莲房外负手来回踱步,闻见惨叫之声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忽然只听红莲大叫一声,再无声响。易老爷心口一震,惊觉不妙。“吱呀”房门开启,林郎中双手满是鲜红血迹向易老爷摇头示意。易老爷脚下一软踉跄扶住门框,林郎中叹气言道:“可惜了,已是成形的男婴。” “可是服用了堕胎之物?”易老爷心中早已认定,红莲小产是有人刻意为之。 “正是服用了藏红花导致滑胎。” 易老爷闻后右手虎口握拳锤向门面,无奈言道:“有劳林郎中了。” “易老爷不必客气,林某告辞了。”林郎中拱手相拜回身进入房内,在铜盆之中略略清洗双手,拎上药箱起身离去。 “管家派人送林郎中回去。” 管家贵叔候在房外不远处,应声随林郎中出了易夫人院中。易老爷入房见红莲脸色煞白昏睡不醒,嗤鼻冷哼转身向房外行去。 “夫人莫慌。”冯嬷嬷见易夫人坐立不安,出声宽慰。 易夫人来回走动口中念念有词道:“这可如何是好,本夫人纵使有千张嘴亦是百口莫辩。” “老身只是将药下在红莲饭食之中,可是分量甚少,若无天长日久,并不足以堕胎。”冯嬷嬷额间褶皱紧拧,三道沟痕黝黑庄严。 “这倒奇了,怎会服食一点便要落胎。”易夫人止步不懂,凝眉沉思。心道:莫不是那贱蹄子胎象不稳。 “夫人喝口水吧。”冯嬷嬷斟满一杯水,递向易夫人。易夫人挥手叹道:“嬷嬷放着吧,我哪有心思喝水。老爷已怀疑本夫人下药毒害红莲,这可如何是好。” 冯嬷嬷将茶杯放至桌面,行到易夫人身畔扶易夫人入座言道:“药是老身下得,万事有冯嬷嬷我担着。” “嘭”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喘开。只见易老爷眼下乌青横眉怒目,踏入房门大声喝道:“果然是夫人下得毒手。” 易夫人乍闻惊慌起身,急色连声道:“老爷您误会了,不是我…” “够了,事到如今夫人你还不承认。”易老爷怒气匆匆行到桌前,伸掌大力拍打桌面。“砰砰”击打之声混合“叮咚”清脆瓷器碰撞之声。 “老爷您误会夫人,只是全是老身一人所为。”冯嬷嬷屈膝行礼,向易老爷恭敬言道。 “冯嬷嬷向来只听从夫人的话,既然是你所为那便是夫人授意。”易老爷怒目扫过冯嬷嬷,直直盯着易夫人。 易夫人眉心一颤脸色巨变,易老爷终究是不肯信她。易夫人回眸向冯嬷嬷挤出一丝苦笑,轻声说道:“嬷嬷先退下吧。”“是,夫人。”冯嬷嬷深知她此刻在此多 分卷阅读151 有不便,识趣应声退到门外将房门关好。 云翠阁内,阿金跪地痛哭。赵媛玉立在身畔小声悲鸣,易岚枫虎口紧捏咯咯作响。良久,易岚枫冷笑仰首言道:“阿金你让本少爷好生寒心。” “少爷,阿金混蛋,阿金对不起您…”阿金哭喊跪地爬向易岚枫身前。 赵媛玉望着阿金在易岚枫脚边大力磕头,不消几下额间已殷红出血。赵媛玉忽觉心口一痛,恍然大悟不知何时她竟已对阿金暗生情意。 “千错万错一切皆是阿金的过错,少爷您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便是。阿金只求您,莫要责怪少夫人…”言毕,阿金继续磕头谢罪。易岚枫凝了一眼阿金额间淌落鲜血,忽然思及除夕那夜阿金所言。那夜易岚枫不明阿金之言,他听闻冯嬷嬷向汤小池说媒,深知汤小池情系顾默彦,故而误会只道阿金所言那人是汤小池。 “为何瞒至今日?”易岚枫心中悲痛交加,他恼怒阿金背叛于他,却又疼惜鲜血流面的阿金。他与阿金终究是自幼长大,主仆之情兄弟之情皆有。 “少爷,阿金夜夜难免,心中忏悔不已,可大祸已闯,阿金有何颜面向少爷启齿。” “你可知你让本少爷颜面尽扫…”易岚枫猛然将手中茶杯捏碎,瓷片插入皮肉,鲜血顺掌滴落,他竟不觉一丝痛楚。 “少爷,您流血了…”阿金举袖擦拭遮挡眼皮的血迹,抬眸却见易岚枫掌中淌血。惊慌起身想要察看易岚枫的伤势,却被易岚枫挥手拦下。 “你与赵媛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金闻后不再痛哭,重新跪下一脸肃然咬唇将语。 “还是我来说吧!”赵媛玉轻声言道,行到阿金身畔。半蹲娇躯,手持丝帕轻柔为阿金擦拭额间血迹。阿金身躯微颤,抬眸与赵媛玉四目相望。阿金眸中几分敬畏几分柔情,赵媛玉却满是温情含眸。 她仍记得去年舒姌姌生辰那夜,她在池畔不慎滑入池中。阿金那双有力温暖的大掌,将她拉上岸边。那夜雁眼星光,她竟觉一丝暖心慰藉。心中慌乱夹杂一丝悸动,佯装恼怒仓皇逃离前院。翌日一早她无心贪睡,却在院门口发现自己遗失的那只绣花鞋。绣鞋中塞满殷红花瓣,芬香萦鼻。 赵媛玉眸中噙泪柔声问道:“疼吗?”阿金摇头默声不语,侧目望向易岚枫心虚愧疚急忙埋头。 “抬起头来,你怕他作甚。”赵媛玉伸手试图将阿金拉起,却被阿金挥手撇开。 赵媛玉垂泪无奈起身,昂首挺直玉背毫无畏惧直视于易岚枫。易岚枫骤然蹙眉,眼前男女真情流露他心中虽有动容,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寒霜慑人。 赵媛玉闭目吸气,调息平稳出声说道:“那夜我与易灵骞合谋将你骗到春红楼,易灵骞早已安排好一切。我听从易灵骞的安排,在相隔不远的春字九号厢房中静待…”屋内静寂,只闻赵媛玉轻声娓娓道来。 原来那夜,赵媛玉身着男装提前到了春红楼。她与易灵骞商议过后,便在春字九号厢房内静待。纵然她与易灵骞计划周祥,可她仍旧坐立不安心中忐忑。 “当当”突然叩门之声,赵媛玉失声问道:“何人在外?” “公子,我是春红楼的老鸨红姨。”门外风情娇声却是老鸨红姨,赵媛玉上前将房门开启。只见红姨手端青瓷山水图案的执壶(明代酒壶的叫法),妩媚调笑道:“哎哟这位俊俏小爷,有位公子差红姨我为小爷送壶好酒助兴。”赵媛玉只道是易灵骞安排,接过酒壶便将房门关好。 赵媛玉终究是处子之身,想到要与易岚枫即刻便来。难免羞涩紧张,所谓酒仗怂人胆,不禁将眼前那壶酒自行饮下几杯。不消片刻,便觉体内燥热难耐香汗淋淋。 “这酒莫非下了药…”赵媛玉喃喃低语双手按压桌面,艰难撑起身子。方才老鸨所言,怕是易灵骞在酒中下药助她与易岚枫欢好之用。可方才易灵骞分明言明,让人送来春若水的衣衫让她假扮春若水。半个时辰已过,却未见有人送来衣物。莫非事情有变,无需她假扮春若水。赵媛玉踉跄行至床榻前,将烛火熄灭红纱帷帐放下躺到床榻之上。 “易岚枫,易岚枫…”赵媛玉低语难言,为何易岚枫迟迟还不前来。难不成此次她与易灵骞的计划,再次被易岚枫识破。赵媛玉摇头自我否认,这不可能她的计划周祥,易岚枫不可能不着道。意识渐渐混沌有些恍惚却见不知何时,红纱幔帐外似有男子高大的身影。赵媛玉只道是易岚枫,伸手将高大男子拉入红纱帐中。 赵媛玉心中欢喜满足,她赵媛玉终于如愿成为易岚枫的女人,这一刻她日日期盼,用尽手段只为成为易岚枫的妻子。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他易岚枫终于是她赵媛玉的男人。赵媛玉恍惚间念起昔日她与易岚枫初次相见,那身躯高大气韵清雅的易岚枫顷刻间便俘获她的倾心。美梦成真欢喜至极,赵媛玉朱唇含笑紧拥男子沉沉睡去。 天将微亮,赵媛玉幽幽醒转望娇羞向身畔熟睡男子。赵媛玉瞠目惊愕不已,身畔赤身男子正是阿金。赵媛玉登时只觉羞愤难当,却又不敢声张。见阿金眉眼微动似要醒转,仓皇合眼翻身过去假睡。只听窸窣更衣声极轻脚步声,接着便是吱呀关门声。屋内静寂无声,赵媛玉缓缓翻身睁目,阿金早已人去无踪。 赵媛玉将锦被包裹住身子,嘤嘤低泣,她赵媛玉如此高傲,岂能接受被阿金夺去清白之身之事。赵媛玉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眼下这般,若被人知晓她令夫君易岚枫颜面蒙羞,更让她母家双亲颜面无存,她赵媛玉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赵媛玉后来仍旧按照之前与易灵骞的约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将三万两银票如数交与易灵骞。好暂时掩饰她春红楼失身一事,故而易灵骞并不知晓那夜与易岚枫共赴云雨之人不是赵媛玉。易灵骞得了银票,却害怕易岚枫回过味来寻他麻烦,故而躲避起来直至一月后方才现身到春红楼为那春若水赎身从良。而易岚枫只会轻易放过易灵骞,他派人暗中盯着城北易宅。易岚枫料定易灵骞一定出现,只因那易灵骞只剩曾叔公一位至亲之人相依为命绝不会弃之不顾。 ☆、暴毙 第一百二十章 暴毙 “嘤嘤”床榻之上阿香轻哼两声,醒转过来。抬眸见粉纱罗帐惊觉是她家小姐的床榻,焦急起身下床。 屋内阿金仍旧跪地不起,赵媛玉立在阿金身旁低声倾诉。易岚枫剑眉紧蹙,眸光冰冷。 “起初清白被阿金夺去,我心中十分怨恨。可我更加恨你易岚枫…”赵媛玉眸中含泪玉手怒指向易岚枫。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赵媛玉乍闻阿香之声,回身见阿香已然醒转到了她身后。赵媛玉只觉羞愤,脸色剧变咬牙言 分卷阅读152 道:“阿香,你先退下吧。” 阿香见赵媛玉脸色发白,急忙上前扶住偷瞥一眼阴冷骇人的易岚枫,低声唤道:“小姐,究竟出了何事?” “阿香,你退下吧!”赵媛玉推开阿香,再次催促阿香离开。阿香思及方才易岚枫盛怒暴行,心中畏惧不敢再言语悄声退出房内。 易岚枫起身俯视身前跪地的阿金,阴沉言道:“阿金,那夜你二人身中迷情之药倒是有情可原。可你为何明知是错仍旧执迷不悟与她珠胎暗结。” “珠胎暗结?少爷,我,我…”阿金陡然知晓赵媛玉身怀有孕,吃惊不已。 “是我威胁他。”赵媛玉不忍见阿金支吾难言,转而冷笑道:“易岚枫,你可知道独守闺房,夜长心冷的滋味。我是个有血有肉的女子,渴望有人疼有爱。即便没有爱,漫漫长夜有人陪着倒也不难挨。”赵媛玉言毕垂目望了一眼阿金,只见阿金双肩微颤似在隐忍。赵媛玉撇嘴苦笑,眼角滑下泪珠。 “罢了,你我终究是要合离。”易岚枫得见阿金与赵媛玉二人似有情意,心中忽而松快。 阿金闻后抬眸满眼惊讶,失声问道:“少爷,您,您要休了少夫人?少爷千错万错皆是阿金的错,是阿金毁了少夫人的清白…”阿金神情。夜深人静待阿香熟睡,她偷偷将院门虚掩。道德伦理的约束虽令她忐忑不安,可她私心却期盼阿金的到来。寒夜柔情缠绵,她恍惚不觉身心已然沉沦。除夕那夜,却盼来满身酒气的阿金。她仍记得,阿金跪在她面前说了句“你我不可再这般荒唐下去”起身绝然离去。绝情离去的背影,刺痛她的心房。 正是那时她恍然惊觉,原只是为了报复易岚枫可最终她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那夜她下定决心要与易岚枫合离,正月初二却得知她身怀有孕。她原以为易岚枫知晓春红楼那夜之事,直至正月初二那日,她与易岚枫争执方才知晓,易岚枫竟以为她腹中之子是他的骨肉。她心存侥幸,她与阿金之事能瞒一时是一时。这腹中之子令她犹豫不决,直至今日她下定决心打掉这腹中之子。那碗所谓的安胎药,其实是她偷偷独自到药铺配的堕胎药。 “我,我愿意…”赵媛玉如蚊细语,仍旧清晰落在易岚枫与阿金耳中。易岚枫扬眉轻笑,阿金却是愁眉不展。 “可是我父母双亲那边绝不会答应…”赵媛玉思及母亲赵夫人,心中不禁担忧后怕。 “赵小姐不必担忧,你父亲那边我自会游说。”赵媛玉凝了一眼易岚枫,暗道他竟可如此宽容大度。转念一想他父亲那边倒好说,只怕母亲受不住这打击。 “不必了,还是由我亲自向双亲言明吧!”此事涉及颜面,他易岚枫出面终是多有不便。故而易岚枫并未反对,直视阿金温和言道:“也罢,就由赵小姐自行处理。” 阿金闻之赵媛玉那句“我愿意”,耳畔嗡鸣心神震荡久久不能平复。呆若木鸡,神情游离默声不语。 赵媛玉见阿金从方才便不再出声,只道阿金犹豫不决。易岚枫扫了一眼二人,转身向房外行去同时言道:“你二人好生商量。” 房门开启关闭,屋内沉静。赵媛玉朱唇紧咬,仍旧立在阿金身后。 “你可是不愿,为何不言语…”赵媛玉只觉鼻头一酸,便哽咽难言。阿金闻见身后哽咽之声,急忙回身与赵媛玉正面相对。右手抬起略有抖动,小心为赵媛玉拭去泪痕。叹息卑微道:“我余阿金只是个低贱下人,只要赵小姐您不觉得委屈,我…我怎会不愿。”赵媛玉闻后欣喜偷笑,猛然扑进阿金怀中,娇嗔道:“余阿金,日后若敢对本小姐不敬,我赵媛玉绝不会善罢甘休。”“阿金不敢…”“为何不抱我?”赵媛玉埋在阿金怀中,只觉阿金身躯紧绷。阿金缓缓抬起双臂,小心谨慎抱紧怀中温香女子。 “为何不告诉我,你怀有身孕一事?” “自从除夕那夜,你对我避之不及我如何言语。”阿金唉声叹息,心中仍觉对易岚枫愧疚不已。 那边易岚枫行至云翠阁院外,举目望见半圆明月。恍惚月中有心爱女子舒姌姌莞尔娇笑的幻影,凝神淡笑望月。心道:姌姌,日后你无须再为赵媛玉烦恼。姌姌,我想你! 良久,易岚枫举步准备返回别院。却闻身后管家贵叔急切呼喊之声:“少爷,不好了,少爷…”易岚枫回身见管家贵叔惊慌失色向他奔来,眉宇微蹙思及方才阿金所言。莫非父亲为了红莲之事与母亲起了争执。 “贵叔出了何事?” 管家贵叔气喘吁吁忽然悲声哭道:“老爷他…”易岚枫从未见过管家贵叔如此,心口一震失声问道:老爷他怎么了?” “老爷他,他去了…”管家贵叔悲声哭泣,易岚枫脚下一软踉跄后退一步。瞠目惊恐难以自信,继而疾步向母亲易夫人院中行去。管家急步紧随其后,隐忍低泣。 易岚枫行至院中,灯火通明隐隐哭声传来。母亲厢房房门大开,易岚枫急切奔到房门口跨进门内。 房内,母亲呆坐在床榻边。冯嬷嬷与小桃双眼含泪候在一旁,见易岚枫进来只是欠身不语。 “母亲,父亲他…”易岚枫见父亲易老爷平躺在床榻之上,面上却被丝帕盖住。不想父亲当真突然离世,易岚枫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哽咽唤道:“父亲…”“母亲,为何会突然这般?”从方才易岚枫进来,易夫人便罔若无闻痴痴坐在床边。易岚枫轻拉母亲衣袖,却见易夫人身子一抖猛然回眸。易岚枫瞠目大吃一惊,只见母亲易夫人满脸鲜血素白寝衣血红一片。易夫人浑身发抖,突然瞠目惊恐尖叫一声:“老爷…”身子一软伏在易老爷尸身之上,昏死过去。 “母亲,母亲…” “夫人…”易岚枫惊慌起身扶起母亲易夫人,冯嬷嬷哭腔上 分卷阅读153 前帮忙。 “冯嬷嬷,究竟出了何事?为何老爷他会…”易岚枫怀抱母亲,扫了一眼父亲的尸身只觉心口撕裂剧痛。强忍泪目吼道:“快去请郎中。” “方才便派人去请了…”冯嬷嬷老泪纵横,继而又说道:“少爷,先将夫人送到隔壁厢房休息吧!”易岚枫颔首抱起母亲,将易夫人先送到隔壁厢房。 隔壁厢房,冯嬷嬷命小桃打来清水为易夫人擦拭血迹。她则随易岚枫到了房外廊下,扑通便跪在易岚枫身前。 “冯嬷嬷这是作何,快起来!”易岚枫弯腰扶起冯嬷嬷,隐忍心中痛苦说道:“嬷嬷,究竟出了何事?” 冯嬷嬷抬手抹泪哀声说道:“老爷为了红莲那丫头小产一事与夫人争吵,也不知为何老爷竟口喷鲜血暴毙而亡。” 易岚枫闻后惊愕自语道:“父亲身子一向尚可,怎会突然暴毙?”易岚枫径直向易老爷房中行去,行去床榻前俯身揭下遮面丝帕。只见父亲双目微凸紧闭眼下乌青,双唇已然发黑。易岚枫双目微皱,心道:父亲这分明是中毒身亡,何人竟下此毒手。易岚枫重新将丝帕为已逝父亲盖好,屈膝跪在床榻前连磕三个响头。拱手仰首,双目赤红心道:父亲,孩儿定不会让您枉死。 远山古观,深夜宁静祥和。静室之中,舒姌姌额间渗出细汗,却是噩梦连连沉沦噩梦之中。 ☆、荒郊坟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荒郊坟地 翌日,易府已是白绸高挂。放眼望去皆是白丧之气哀色遍布,易岚枫披麻戴孝跪在正堂灵前。 易老爷身着福寿锦缎寿衣,平躺于楠木棺椁中。只因是暴毙而亡,遂易岚枫听从阴阳师的嘱咐。三日后,正午时分为易老爷盖棺入殓。 赵媛玉名义上还是这易府的少夫人,亦是一身重孝在身匆匆赶往正堂。在易岚枫身畔跪下磕头跪拜后,低声说道:“易少爷,易夫人方才醒转过来。灵前由我守着,您且去看看。”昨夜突逢易老爷故去,赵媛玉与易岚枫合离之事只得暂且搁置。如今赵媛玉倒对易岚枫多了几分敬重,口气恭敬倒像奴婢下人一般。 易岚枫眸中血丝殷红渗人,淡漠言道:“有劳了。”俯首跪拜继而起身离去。 堂口阿金额系白条腰束白绸候在一侧,得见易岚枫出来迎上身畔。 “少爷,是否接小夫人下山回府。” 易岚枫闻后暗思:眼下敌暗我明,姌姌母女待在青城山倒也妥当。 “暂且不必,待老爷的丧事过后再议。” 阿金应声称是,随易岚枫前往易夫人院中。 红莲今早醒转过来,却闻易老爷暴毙而亡。先是丧子之痛未平,转眼丧夫成了无名无分的未亡人。悲伤过度,红莲几度哭昏过去。 易岚枫闻见红莲房中房中传出哀嚎之声,骤然蹙眉隐忍悲楚前往母亲易夫人所在房中。 房中,易夫人却坐在桌前狼吞虎咽食用饭食。易岚枫只道母亲心中悲痛无处发泄,心疼唤道:“母亲……” 易夫人仿若无闻,依旧端着汤碗犹如孩童般贪吃大口喝粥。易岚枫望向身畔的冯嬷嬷,只见冯嬷嬷双目噙泪哽咽道:“林郎中方才已为夫人诊过脉,夫人她经受打击,得了失心疯……” “什么,失心疯……”易岚枫失声惊道,满眼不信望着眼前一心用食的母亲,抬眸望向冯嬷嬷,冯嬷嬷颔首垂泪不语。 “奶娘,瑶儿还未食饱。”易夫人放下汤碗,起身拉着冯嬷嬷的衣袖撒娇嬉笑。冯嬷嬷强忍哽咽,挤出笑意慈爱言道:“瑶儿乖,待会奶娘为你做喜欢吃的桃酥饼。”“还是奶娘最疼瑶儿。”易夫人展颜娇笑,犹如纯真少女。 一旁易岚枫已然信了,母亲如今神智失常犹如孩童。那瑶儿正是易夫人的闺名,易夫人嫁入易府便再未唤过冯嬷嬷奶娘。 “林郎中现在何处?” “在后院客房小歇。”易岚枫向冯嬷嬷拱手拜道:“嬷嬷,我母亲便拜托您了。”冯嬷嬷抹泪哽咽道:“少爷,放心。”易夫人靠在冯嬷嬷怀中,眼波流转望着易岚枫咧嘴傻笑。 易岚枫心口骤疼眸中微湿,脚步沉重转身向房外行去。 林郎中昨夜折返回易府,便暂留在易府之中。 房门未关,易岚枫径直入内。只见林郎中从一红色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到杯中加水化开。银针放入杯中,原本针尖银光顷刻变为黑绿之色。 “林郎中这是?” 林郎中闻声放下银针,微微拱手继而言道:“这瓶药是在易老爷怀中发现,不知易老爷平日可否有服食金丹的嗜好。” “去年中风倒是服食过一段日子丹药,此后不曾听说。”易岚枫百思不得解,去年那些丹药是青城山的玄空道长所赠。玄空道长精通医理,所制丹药亦只是草药罢了并非金丹。可早已服食完毕并未有不妥,如今这瓶金丹又从何而来。 “这金丹可是有不妥之处?” “自古服食金丹妄求永生,殊不知金毒侵体久之要命。这金丹中水银与朱砂分量颇大,若每日服用不出几月必会身亡。” 易岚枫闻后沉思片刻,双眸深沉拱手向林郎中一拜,正色道:“在下恳求林郎中保守家父真正死因,对外宣称家父只是得了急症暴毙。” “易少爷不必客气,老夫自当守口如瓶。”林郎中素来只是行医救人,不理闲事。易岚枫命阿金送林郎中回去,顺便为易夫人抓药。 管家来报宗亲已尽数赶来,易岚枫随之赶往前院正堂。 宗亲之中如今当属易岚枫的三叔公辈分最大,只是花甲之年的三叔公身子向来不好,脚步略有虚浮由两位堂兄搀扶着。 易岚枫恭敬上前向众人跪拜,三叔公老目垂泪感慨言道:“这二叔七七方过,五郎怎就突然去了。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命不久矣……” 三叔公俯身扶起易岚枫,易岚枫抬眸扫向众人。有人真心悲痛,有人却是事不关己围观看热闹。 “堂兄,节哀顺变!”易凌骞剥开人群,行到易岚枫身旁轻言安慰。 易岚枫只是颔首,随后跪在灵前守孝。嘈嘈一日待宗亲散去,易府恢复宁静夜色之中更显诡异幽静。 易岚枫体恤赵媛玉有孕在身,命阿金送赵媛玉回云翠阁歇息。 灵前长明灯摇曳不停,易岚枫独自跪在灵前剑眉微蹙星目紧闭。一天一夜未眠,此刻易岚枫神色颇疲。他思绪万千却不得头绪,何人会暗害父亲。如今母亲易夫人得了失心疯,怕是问不出什么来。自从红莲有孕后,父亲易老爷便搬回母亲房中。贴身伺候之事,皆由小桃伺候。今日易岚枫已盘问过小桃,小桃不知药从何来只知易老爷于正月开始服用。 易岚枫猛然睁目喃喃自语道:“倒 分卷阅读154 忽略一人……”灵前供桌供香将灭,易岚枫添上新香再次跪拜起身离开灵堂。 灵堂肃静登时渗出阴森之气,棺中易老爷尸身静躺头面红布遮盖。 远在青城山的舒姌姌仰望明月,思念泛滥侵蚀心口。夜风撩动霜色交领袍衫,纤细背影似有落寞。 “妹妹,夜里风大回房吧!”汤小池从静室出来,见舒姌姌独自立在房前若有所思。 舒姌姌轻嗯一声回身返回房中,凝了一眼已然酣睡的小夕儿。思及昨夜噩梦,心中隐隐不安。 “妹妹可是有心事?” “倒没有,只是…” “只是与少爷一别多日,心中思念…”汤小池一语道破抿嘴偷笑,舒姌姌倒不否认颔首轻笑道:“还有五日,不知易郎近来可好?”汤小池与舒姌姌同榻而躺,忆起顾默彦眸中忽然黯然。舒姌姌瞥见汤小池眸中闪光,怯声唤道:“姐姐…”舒姌姌虽未言明,可汤小池已然会意强颜欢笑道:“其实姐姐心中十分羡慕,妹妹与少爷两情相悦。”舒姌姌单手握住汤小池紧握成拳的左手,叹息道:“姐姐对顾公子的这份情谊,更让妹妹敬重,菩萨慈悲定会让顾公子平安归来…” “妹妹若在多言,怕是要惹哭姐姐…”汤小池眼角已滑下泪珠,急忙翻身背对于舒姌姌偷偷拭去泪痕。舒姌姌心疼汤小池这般,却不知如何宽解只说道:“夜深了,姐姐早些歇着。”汤小池闻后轻嗯一声,嗓音已然低哑。长夜漫漫,二人各怀心事辗转许久,方才入眠。 半圆明月,宁寂高悬。荒郊野外瑟瑟风声,树枝摇曳沙沙作响。隐隐见一男子,一手提灯笼一手提篮急步而行。墓碑林立,一座坟头头枕东南山脉方位,脚朝西南不远小河。坟包左侧斜头旁,堆满各式纸扎纸人摇钱树。如是判断应是一座白头老翁新坟,崭新青石碑上隐约几行石灰刻字隐在夜色之中。 男子行至新坟青石碑前,将灯笼熄灭放在一旁。屈膝跪在坟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扭开吹着。燃起火焰照亮,碑前地上摆放的祭拜白烛贡品。男子将一对白烛点燃,熄灭火折子放回怀中。黑烟腾起,男子在坟前焚烧起纸钱。火焰忽明忽暗,打在男子面庞上。 “哇哇哇…”几只乌鸦振臂高飞,深夜啼叫渗人。坟前男子垂首焚烧纸钱,依稀可见唇角上扬似有邪笑。 “哼哼…”男子口中发出哼哼之声,似笑似哭荒野坟地惊悚阴森。男子浑身颤抖,转而昂首仰天大笑。闻之似像开怀大笑,笑声逐渐低沉转瞬已是悲哭声。 “您若知晓,九泉之下大可安心。黄泉路上,不妨去接上一接…”男子哽咽低言,仍旧焚烧纸钱。火焰窜起,登时明亮片刻。青石碑上一行石灰小字显露本身,孝曾孙易灵骞叩立。刹那阴风骤起,吹动坟旁纸人颤动,白幡扬动飞舞。 “曾祖父,这些纸钱您收好,曾孙改日再来…” 深更半夜易灵骞孤身一人,却到郊外易氏祖坟祭拜曾祖父。易灵骞在坟前恭敬叩拜,缓缓起身回身将走。眸中泪水未干,抬眸模糊却见眼前似有白影一闪而过。 “啊…”易灵骞惊恐低叫一声,登时只觉坟地阴气森森。双手发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急忙将灯笼点着。提起灯笼,匆匆向前疾奔。阴风四起,手中灯笼摇曳急晃。“噔”不知何处飞来一物,打在易灵骞手腕之上。“啊…”易灵骞呼痛,手掌一松灯笼跌落地面。灯笼中烛火燃起,火势蔓延瞬间将纸糊灯笼焚烧只剩竹皮框架。烛火骤灭,眼前暗黑一片。树上乌鸦嚎叫不断,易灵骞连滚带爬窜逃向前。 ☆、杀父仇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杀父仇人 阴森黑夜树林之中,疾奔之人惊恐望向树梢之中尾随白影。 易灵骞大口急喘,不断回眸观望紧随鬼魅白影。耳畔忽有衣衫灌风之声,待易灵骞回眸大吃一惊。那如同鬼魂一般的白影,已然横在身前不远处背立于他。 “你是人是鬼…”易灵骞双手环抱瑟瑟发抖,胆颤心惊结巴问道。阴风浮动白衣,高大身影缓缓转身正面与易灵骞相对。月光青绿诡异,易灵骞恍惚间望见眼前猩红双目渗人。 “堂,堂,堂兄…”易灵骞待看清对面之人乃是堂兄易岚枫,口齿不清含糊唤道。 “骞弟,更深露重为何在此?”寒霜冰语却是切齿隐忍。 易灵骞已知眼前是人并不是鬼怪,转瞬神色恢复如常淡定言道:“灵骞思念曾祖父故来祭拜,堂兄又为何出现在此?” 银光一闪,眼前易岚枫身影晃动转眼已到易灵骞身畔。易灵骞只觉脖间一疼,易岚枫手持匕首手中陡然用上几分力。刀刃划开皮肉殷红血珠淌落,浸染脖间白色交领。易灵骞僵直身躯不敢妄动,生怕血溅割喉当场而亡。恐惧之感压制皮肉痛楚,易灵骞屏住呼吸只觉身后寒意迫人。 “我与你同宗同族无冤无仇,为何下毒害死我父亲?” “堂兄何出此言,叔父之死灵骞亦是悲伤不已…”“咔嚓”一声,只见易岚枫抬手将易灵骞手腕向后扳扭。 “啊啊…”易灵骞惨叫两声,额间已渗出冷汗。 “事到如今,莫在诡辩。红莲已将一切全然交代,骞弟你心机之深,令人发指。”易灵骞闻后身躯一震,转而大笑道:“堂兄即已知晓,只需在骞弟胸口刺伤上一刀,便可报杀父之仇。” 易岚枫冷笑道:“我若杀了你岂不是要吃上官司,倒便宜于你。”易岚枫冷笑一声将匕首收起,一掌将易灵骞打倒在地。手无缚鸡之力的易灵骞应声倒地,被易岚枫单脚重重踩踏胸口起身不得。 易岚枫冷漠俯视,脚下看似柔弱书生的同宗堂弟。柔弱外表下,却隐藏一颗阴狠恶毒之心。易岚枫从灵堂离去,去往之处却是红莲房中。冯嬷嬷与小桃寸步不离贴身伺候易夫人,红莲早已无人问津独自凄楚无力瘫在床榻之上。陡然小产元气大伤,红莲此刻仍是面青唇白。红莲气虚体弱合眼平躺在床榻之上,忽闻有人推门而入。侧身察看却是孝衣在身的易岚枫,本就白皙的易岚枫白衣在身,如同闯入尘世的九天仙人。红莲望着白衣渐近,从前迷恋的俊逸面容亦如往昔。 “少爷…”红莲并未起身,轻唤一声眸光温情。 易岚枫却在床榻前半丈之距止步,从怀中掏出红色瓷瓶,凝眉冷语道:“你可识得这瓶药?” 红莲仰首瞥了一眼,答道:“识得,那是老爷每日服用之药。” 易岚枫将红色瓷瓶收好放入怀中,负手而立。 “你可知这药中有毒,老爷正是服食此药中毒而亡。”易岚枫虽是缓缓轻言,可眸中尽是痛楚。 红莲闻后大惊,费力半撑起身子摇头说道:“不可能,这药只是强身健体 分卷阅读155 的大补之药,怎会有毒?” “本少爷问你,你可知此药来历?” “这药是…”红莲言语一半,却猛然闭口不言。双手紧抓锦被,似在发抖。 “这药是什么?”易岚枫双眼微皱大声喝道,红莲抬眸偷望一眼易岚枫而后垂目不语。 “你最好如实交代,本少爷还可继续留你在府中。” “留在府中又能如何,无非是受尽白眼冷待。”红莲冷哼言道,好似顷刻看透一切。红莲缓缓起身坐到床沿,那白绸寝衣裤腿之上仍有殷红血迹。红莲轻柔笑起故作妩媚,却是满目苍凉。 “少爷想知什么,尽管问便是。”言语温柔,如同与情郎低语情话一般。 易岚枫神色微动,急声问道:“药从何来?” “那药是堂少爷正月交与红莲,只说是服用过后便可年年益寿。” “骞弟?”易岚枫失声惊问,不想竟是易灵骞。虎口紧握,咬牙问道:“你何时竟也与易凌骞暗中勾结。” “少爷,您觉得红莲生得美吗?”红莲眸光凝视易岚枫,神情恍惚喃喃自语。不待易岚枫作答,继而苦笑道:“红莲这身皮囊如何入得了少爷的眼,红莲卖身为奴自负几分美貌,痴心妄想一遭得宠,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少爷,从未正眼瞧过红莲……”言之最后,哽咽轻言口吻幽怨。 易岚枫眉宇紧拧,漠然言道:“如今说这些作甚?” 红莲擦拭掉泪痕,重新扬起笑靥。唇瓣苍白眼睑乌青,勾勒一抹凄凉。 “红莲眼见少爷眼中只有小夫人,可我却不甘心一生为奴为婢。那日少夫人失足落水,红莲为堂少爷送去替换衣物……” 原来赵媛玉落水那日,易凌骞本想到易府再向易岚枫借些钱财。一入府却见小桥池畔拉扯的赵媛玉与舒姌姌,这是易灵骞第二次见到舒姌姌。 易灵骞微眯那双时风眼,躲在不远处的假山之后。眼前艾绿衣衫的舒姌姌,青黛扫眉,唇点彤色脂膏,娇媚却又清丽不俗。心道:初见天生丽质不着脂粉,如今即便是妖媚入骨的若水,与之比较竟也失色。思及伊人,易灵骞神色一软,眼前尽是妖媚作舞的桃纱魅影。 “噗通”落水之声,将易灵骞心神拉回。他倒未多想,疾奔向前跳入水中将赵媛玉救上岸边。回眸见舒姌姌向他颔首致谢,美人在前不禁扬眉轻笑。闻讯赶来的易府管家贵叔,遂带易灵骞到后院更换湿衣。 不久便见红莲手捧干净衣衫,叩门入房。 “堂少爷,奴婢替您更衣。”门口娇声细语,易灵骞闻声望去。只见红莲上着细麻豆绿交领短袄,下着细麻豆青襕裙。襕裙之外另着石青粗麻短裙,虽只是粗麻衣衫却难掩俏丽。 “三载未见,红姑娘越发俏丽。”易灵骞出声打趣,任由红莲替她更换湿衣。 “堂少爷这张嘴倒是越发会甜言蜜语。”怀春少女听闻有人赞许,早已心花怒放难掩笑靥。 红连替易灵骞更好衣衫,准备离去。易灵骞却见红莲走路姿势缓慢似有不便,不禁询问:“红姑娘可是身子不适?”易灵骞向来喜与女子调笑毫无架子,红莲倒也不惧怕闻后转身愤愤不平道:“原本指着少爷收红莲做偏方,如今倒好一妻一妾入了府中,哪还有红莲的出路,只得在这府中做这些粗活。”红莲摊掌向前,露出满是红色水泡的柔荑。 易灵骞凝神暗思:这丫头倒可用上一用。 “可惜了姑娘这双白嫩的小手,姑娘不甘一生为奴为婢,在下倒有办法…”易灵骞眼观红莲神色,闻之满眼疑惑直望于他。 “什么法子,堂少爷莫卖关子。” “既然堂兄不肯收姑娘,不如姑娘另辟新路转而求其次做老爷的妾室。” “老爷……”红莲惊愕一声,咬唇暗自思量。易灵骞拱手故作道:“在下胡言乱语,姑娘莫放在心上。” 红莲仰首娇笑,似乎已下定决心。 “老爷虽年纪大些,平日里待红莲倒是不错。只是如何能让老爷,主动收红莲做偏房?” “这有何难。”易灵骞暗藏邪笑,俯首贴耳与红莲一阵低言。红莲俏脸陡然酡红,垂目抿嘴羞笑。 “堂少爷随老奴去见夫人吧!”管家贵叔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外,易灵骞挤眼向红莲意味深长一笑应声离去。 烛火微跳,红莲凝着眼前冷若冰霜的易岚枫,继而叹息言道:“此后堂少爷将一些男女欢好的迷药交与红莲,之后红莲便得偿所愿怀上了老爷的骨肉…”红莲垂首双手不禁环抱腹部,低声哽咽。 易岚枫未曾想到易灵骞竟将红莲送上父亲的床榻之上,以此羁绊易老爷无法前往春红楼。从前只道易灵骞心机深远,却不想竟然如此恶毒。 易岚枫轻扫仍旧垂目哭泣的红莲,转身说道:“好生将养着。”继而大步离去,红莲双目噙泪冷笑几声,体力不济身子后仰瘫倒在床榻之上。 月色朦胧,林间乌鸦啼叫不断。易岚枫居高临下俯视易灵骞,猩红眸中杀意腾腾。虎口握拳咯咯作响,恨不得将易灵骞千刀万剐。一刀解决易灵骞虽解心头之恨,却不免招来牢狱之灾。 “易灵骞你与我同宗同族,我易岚枫不会杀你,亦不会放过你。” 易灵骞只见眼前阴冷邪笑的易岚枫,犹如邪魔外祟。易灵骞身躯颤动,结舌喊道:“你…易岚枫,你要作何…” “骞弟,莫怕,堂兄不会伤害你…”易岚枫阴森冷笑几声,易灵骞忽闻不远传来人群脚步声,放声高喊呼救:“来人啊,救命啊…” 不远火光渐近,一群人疾步向易灵骞与易岚枫奔来。易灵骞聚气不断嚎叫:“救命啊,救命啊…” 易岚枫冷哼一声,将踩踏在易灵骞胸口的单脚移开。易灵骞只道易岚枫畏惧有人不敢妄来,迅速爬起向火光方向奔去。 ☆、无声胜有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声胜有声 “救命啊…”鬼哭狼嚎声响彻夜空,易岚枫双目紧皱阴沉锁定狼狈逃离的身影。 易灵骞回眸见易岚枫一动不动并未追来,一刻不敢逗留向亮光奔去。片刻之后,已能望见五六人群手持火把疾步而来。 “救命,来人啊…”易灵骞发觉易岚枫尾随跟上,惊恐扑冲向迎面而来的人群。 “来人啊,将易灵骞捉拿归案。”待易灵骞看清,已被几名官府衙役围住。 “你们要作何?放开我…”易灵骞奋力挣扎扭动身子,试图挣脱禁锢。 “有人状告你谋财害命,老实点随官爷们回去,免得吃皮肉之苦。”几名衙役身后走出一位肥头大耳之人,易灵骞惊呼一声:“徐师爷…”却又见阿金出现在徐师爷身旁,转瞬便已明白方才易岚枫所言之意。 “徐师爷,您看在鄙人 分卷阅读156 曾祖父是您恩师的份上,定要搭救在下…”易灵骞已被衙役反手捆绑,仍旧挣扎着呼喊不断。 “易少爷…”那徐师爷并未理会易灵骞,却谄媚迎上随后而到的易岚枫。 易岚枫拱手正色道:“徐师爷,深更半夜叨扰了。” “易少爷客气客气,徐某职责所在,定当如此。”易岚枫思及昔日这徐师爷中饱私囊,此刻却一副假仁假义的君子模样,虽对其嗤之以鼻,可为今只得与其虚委客套。 易岚枫泰然自若继而拱手言道:“那便有劳徐师爷将此人绳之于法,为家父讨回公道。” 徐师爷颔首回身喊道:“你们几个将易灵骞压回衙门,收押大牢。” “是。”几名衙役应声,将易灵骞拖拽向前离去。 易岚枫轻唤一声:“阿金…”阿金闻声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交与徐师爷。只见徐师爷双眸一亮脸上肥肉颤动,毫不客气接过银票纳入怀中。回身向易岚枫拱手道:“徐某先告辞了。”易岚枫拱手道:“徐师爷慢走。” 待徐师爷离去,阿金行到易岚枫身畔说道:“少爷,红莲已派人看管起来。” “嗯,切莫让她寻了短见。”易岚枫方才从红莲眼中看出几分绝望,故而怕红莲轻生失了唯一人证。不远,仍旧隐约可闻易凌骞呼喊之声。 原来易岚枫协了阿金前往城北易宅,却见易灵骞鬼鬼祟祟不知要去何处。瞥见易灵骞篮中姜黄之物似像纸钱,故而吩咐阿金前去衙门报官。他则独身尾随易灵骞前往易氏祖坟,易灵骞不会武功自然难察,身后轻功不凡的易岚枫一路尾随。 如若不是易岚枫强忍仇恨,险些将易灵骞一刀割喉毙命。短短两日之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易岚枫身心疲惫至极。父亲被人毒害身亡,母亲却因惊吓过度心智失常。饶是易岚枫心智过硬,此刻跪在灵前终究不免双目赤红。 “少爷,要不您回房歇歇,灵前阿金替您守着。”阿金原便觉得愧对他家少爷,他一个下人得知易老爷陡然故去,亦是伤悲难以抑制哭泣,可至今他未见他家少爷哭上一声。阿金自幼跟随他家少爷,深知他家少爷一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如今易岚枫不食不眠,心神疲倦不言而喻。 “不必了,父亲唯有我一子,死后灵前怎可无子嗣守孝。” “可是少爷您得顾忌着身子…” “好了,本少爷知你好意。你若有心,便陪本少爷一同为老爷守灵。”易岚枫疲惫合眼,仍旧直挺跪在蒲团之上。阿金不再言语,陪着跪在身旁。阿金劝慰无果心疼不已,悄悄抹掉眼角泪痕,深怕易岚枫察觉徒增悲伤。 正堂之外,一身丧衣的赵媛玉悄声离去。她本想为易老爷守灵,可思及她与阿金之事羞愧难当唯恐惊扰亡灵。 翌日,易老爷故去一事已在城中传遍。一早,恩师顾佑天与庄叔前来吊唁。赵东胜亦是闻讯,随后赶来。与易家生意往来的商人,皆来吊丧。 暮色时分,乌云遍布似有风雨将至。晚风骤起,灵案之上长明灯摇曳不定。易岚枫依然直挺跪在灵前,三日不眠不休,下颚青须肆意冒起,眼下乌青醒目。唇瓣发白干裂,易岚枫已是二日米水未尽。眼前浮现父亲昔日音容,凝眉强忍锥心之痛。雷声乍起,轰隆刺耳。 “易郎…”低柔女子声,传入耳中。易岚枫扯唇轻笑嘲讽,或许痛失至亲思念伊人竟出现幻听。 堂外淅沥小雨滴落,滴答之声为这白丧之事蒙上浓重悲色。 “易郎…”含情轻唤之声再起,香风萦鼻。易岚枫身躯轻颤,双肩已被人环抱在怀。 “易郎,姌姌来晚了…”身后哽咽低言,易岚枫眉心一震回身与身后半跪女子正面相对。 眼前丧服素衣的心爱女子,双眸含泪与之相望。多日不见,她清丽依旧,他却憔悴颓废。易岚枫一动不动深情凝望眼前深爱女子,良久挤出一丝生硬苦笑仍旧不语。 原来阿金不忍见他家少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可旁人的话他家少爷岂会听。故而瞒着易岚枫,一早差阿全上青城山将舒姌姌接回易府。 舒姌姌乍见阿全前来,心中狐疑难免一番盘问:“阿全为何突然前来?” 阿全谨记阿金的嘱咐,只说道:“少爷思念小姐,特命阿全接小夫人与小姐下山。” 阿全神色如常,加之阿全向来忠心不二,舒姌姌便未多想与汤小池收拾好行囊,与舒承告别随阿全下山。一路上,阿全并未向舒姌姌吐露易老爷离世之事。直至入了城门,阿全终是憋不住告知舒姌姌一切。舒姌姌闻后惊愕颤栗,思及心爱男子心口绞痛。命阿全加快脚程,赶回易府。 易府门匾白绸高挂,舒姌姌早已清泪两行。阿金估摸着时辰候在府门口,得见舒姌姌下了马车匆匆迎上。 “阿金,你家少爷呢?”舒姌姌急声询问迎面而来的阿金。 “少爷守在灵前,已两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舒姌姌跨入府门,心急如焚疾步前往正堂。身后阿金却唤道:“小夫人,留步…”舒姌姌回眸见阿金手指身畔丫鬟手端丧服孝衣,止步回身随丫鬟到偏堂换上素服。 正堂门口望着灵前守孝的易岚枫,舒姌姌满目疼惜却不知如何出言宽慰。 “易郎…”舒姌姌极力稳住音色,紧紧抱住易岚枫。怀中半跪高大身躯,僵硬冰冷。舒姌姌咬牙忍住哭声,生怕易岚枫闻后越发悲痛。 堂内静寂无声,堂外风雨之声喧嚣不停。良久,易岚枫起唇低哑一声:“姌姌…”嘶哑轻言,回荡灵堂。易岚枫抬起双臂锁住盈盈纤腰,垂首动容深嗅熟悉幽香。 “姌姌…”再言已是哽咽之声,身躯剧颤起初低声呜咽而后放声痛哭流涕。舒姌姌忍住哭声陪他默默垂泪,紧紧拥住易岚枫颤抖身躯。隐忍几日,唯有在心爱女子面前方才卸下心防,犹如孩童般嚎哭发泄丧父悲痛。 舒姌姌从未见过易岚枫如此,闻声亦是噬心痛骨。此刻言语苍白无力无声胜有声,堂内久久回荡哀声悲哭。良久,堂内恢复肃静。只见易岚枫犹如孩童般伏在舒姌姌膝头,疲惫合眼席地而眠。舒姌姌俯首凝望,膝上易岚枫的睡颜。昔日温润朱唇,此刻却是血色全无几道干裂渗出殷红。 不知何时阿金进入堂内,将一条锦被盖在易岚枫身上。舒姌姌与阿金不敢言语,只是相视颔首示意。“吱呀”正堂房门关闭,堂外风雨依旧,堂内温情弥漫。 翌日,衙门仵作验尸取证后,正午时分,易老爷盖棺入殓。百鸟归巢酉时日沉,一身素服腹部高隆的春若水登门易府。易灵骞那夜出门至今未归,春若水差高管事四处打探。却得知易灵骞毒杀易老爷,已被收监关押。 一身素服的春若水,那双桃花早已红肿失了往日的□□ 分卷阅读157 。府门口把守家丁将春若水拦在府门之外,春若水苦苦哀求,其中一名家丁不忍言道:“我家少爷不便见客,小娘子还是请回吧!” 春若水屈膝跪下,哭道:“劳烦小哥,为奴家通传一声。”那家丁见春若水美貌本就礼让三分,加之春若水身怀六甲,急忙扶起春若水,面露难色道:“少爷交代下来不见任何人,小娘子如此大礼当真折煞我等。” “求求这位小哥,为我通传一声…” “我家少爷不会见春姑娘,姑娘请回吧!”春若水闻声望去,忆起春红楼与阿金有过一面之缘。继而焦急言道:“阿金,求你带我去见易少爷…” 阿金蹙眉喝道:“我家老爷丧事未了,我家少爷没有功夫理会闲事。” 春若水单手托腹“扑通”一声跪在阿金面前,仰首哭腔说道:“骞郎他一介书生,怎会毒害易老爷,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姑娘请回吧,人证物证俱在,此事知府大人自有定夺。”阿金言毕,示意左右两名家丁回府关闭府门。 春若水急忙撑起身体,眼看半关朱红宅门急奔到门前。奈何为时已晚,易府大门轰然紧闭。春若水猛拍门拔,铜制门拔与门钉碰撞嘭嘭作响,伴着女子无助哭喊喧嚣不止。 ☆、天网恢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对簿公堂 别院中,舒姌姌手端一碗清粥亲自喂易岚枫服食。三日水米未进,舒姌姌望着易岚枫唇瓣裂痕小心喂上一口清粥。易岚枫并未起唇,双眸深沉轻皱随即取过舒姌姌手中的汤碗自行服用。 归来至今,易岚枫唯在灵堂唤过两声“姌姌”便未在与她言语。舒姌姌只道易岚枫丧父悲痛,侍奉在侧谨慎轻言。易岚枫食完清粥放下汤碗,凝了一眼舒姌姌起身径直去往灵堂。 “少爷,宗亲们请您过去议事。”易岚枫尚未出别院却见管家贵叔匆匆赶来,哈腰恭敬言道。易岚枫严肃轻嗯,随管家前往祠堂。 身后舒姌姌目光直凝远去白色身影,轻声叹息心口微疼鼻尖酸涩。 灵堂之中,赵媛玉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焚烧纸钱。依着规矩她身为正房,本就该为易老爷守灵。只是念着她有着身子,亦不想让旁人看出异样,便只在白日里做做样子随易岚枫守在灵前。 “你来了…”赵媛玉闻见身后脚步声,并未回头。舒姌姌轻嗯一声,上前跪拜敬香而后跪在赵媛玉身畔。 这两日虽与赵媛玉碰面,二人却不曾言语。如今舒姌姌忽觉赵媛玉的眼神已不似从前那般犀利,反倒是温婉平和。舒姌姌将纸钱投入铜盆之中焚烧,身畔赵媛玉忽然低声说道:“舒姌姌,我有一事困惑已久,唯有你可解惑。” “你有何事日后再言,亡者灵前莫要妄言惊扰逝者。” 赵媛玉叹息道:“也罢,事已即此,从前那些既往不咎一笔勾销。”舒姌姌闻后困惑不解不明赵媛玉所言何意,蹙眉侧目望向赵媛玉却见赵媛玉举袖遮唇痛苦干呕几次。 舒姌姌暗自吃惊,赵媛玉这般干呕莫不是身怀有孕。舒姌姌回眸左顾右盼一番,压低声音正色言道:“你莫不是…”舒姌姌终究难以启齿,尚未言毕却见赵媛玉单手捂腹郑重颔首。 “莫非是那夜…”舒姌姌惊愕瞠目,吞吞吐吐言道。赵媛玉闻后先是摇摇头而后颔首道:“此处不便言语,你随我来。” 舒姌姌颔首起身将走,却见易岚枫踏入正堂。易岚枫眉宇轻皱微有怒色,舒姌姌疼惜不已向赵媛玉略使眼色。赵媛玉早已识趣去向易岚枫欠身行礼,随即退出灵堂。 灵堂内肃静无声,舒姌姌忐忑不安跪在易岚枫身畔。她不知易岚枫是否知晓赵媛玉身怀有孕一事,若此刻他知晓此事当真是雪上加霜。 “你若累了,便回房歇着。”舒姌姌神色有异,早已落在易岚枫眸中。 “不累,让我陪着易郎尽一尽孝道。”易岚枫主动言语,舒姌姌闻后忽有失而复得之感,心神动荡双眸微湿。她小心翼翼伸出左手想要握住昔日温情暖暖的大掌,犹豫不决中却被温热大掌猛然抓住玉手紧紧握住。舒姌姌抬眸望向易岚枫,恰巧迎上易岚枫侧目浅笑。温润笑靥此情此景如今多了份苦涩,舒姌姌微微怔住随后莞尔相对。 易岚枫回首面向灵前,单手仍然与舒姌姌紧握。方才温润笑靥早已无踪,双眸黯然深沉。思及方才宗亲在祠堂一番言论,仇恨涌向心头。 易岚枫闭门不见,春若水只得央求高管事去求易氏宗亲为易灵骞求情。易岚枫身为苦主因易老爷丧事未了,故而并未前往衙门与易灵骞对簿公堂。宗亲皆不信易灵骞毒害易老爷一事,反倒质疑红莲所言真伪。易岚枫深知此事不宜久拖,待父亲易老爷头七下葬入土为安速速解决此事。 四日后,易老爷出殡下葬。虽是丧事,却万人空巷围观议论。易灵骞谋杀同宗叔父之事,已在城中传遍。翌日,易岚枫前往衙门击鼓鸣冤。 衙役仗列两排,高喊“威武”喝堂威,手持廷杖敲击地面。“啪”惊堂木与长案桌面碰撞清脆威严,知府刘大人到任成都府未满两年,如今官衔仍是从四品。这知府刘大人与肥头大耳的徐师爷相较,身材颇瘦。只因徐师爷盘根在成都府数年,比之刘大人更像一方知府。 “堂下何人?” 易岚枫屈膝下跪拱手道:“回大人,草民易岚枫!” “易公子,呃,易岚枫起来吧!”徐师爷早就与知府刘大人打过招呼,这城中无人不知城中首富第一公子。奈何此案公开受理,刘大爷顾忌围观百姓只是请易岚枫站立。 “易岚枫你有何冤情?”未待易岚枫答话,徐师爷已将供状递与知府刘大人。 此案本就是走走过场,知府刘大人佯装严谨阅完供状,一拍惊堂木喊道:“带嫌犯易灵骞。” “威武”之声再起,随后只见易灵骞披枷带锁被衙役带上公堂。“叮当”易岚枫闻声望去,易灵骞双脚脚镣禁锢,脚裸已磨红隐隐渗血。 易灵骞垂首屈膝跪下,被人取了双手枷锁。 “易灵骞,本府问你,你堂兄状告你下毒毒杀同宗叔父,你可知罪?” 易灵骞仰首只见唇角红肿,怕是在牢狱之中未少受皮肉之苦。易灵骞斜目瞥了一眼易岚枫,拱手冷笑道:“草民冤枉。” “带人证易府奴婢红莲。” 将养几日,红莲今日气色尚可。红莲跪地垂首不敢与知府直面,恭敬说道:“民女见过大人。” “红莲,本府问你,这瓶药可是易灵骞亲手交于你。”刘大人拿起证物,轻摇红色瓷瓶。 红莲微微昂首随即垂首答道:“正是,此人亲手交与民女。”红莲伸臂略指了指,跪在她身畔的易灵骞。 分卷阅读158 “易灵骞,人证物证俱在,如实招来莫在狡辩。” 易灵骞毫不畏惧仰首狂笑两声,言道:“单凭一瓶药,与一奴婢下人所言便要定草民的罪,草民不服。” 易岚枫蹙眉冷哼道:“骞弟,堂兄定让你心服口服抵赖不得。”易岚枫回声拱手向知府刘大人说道:“大人,此案还有一人证。” “哦,此人何在?” 只见易岚枫击掌两声,有人拨开围观人群向衙内行去。易灵骞回眸见顾佑天拎着,一个骨瘦如柴身着姜黄道袍的男子向公堂走来。那道士瞄了一眼易凌骞,二人皆是神色一震。 顾佑天将道袍男子推入公堂之内,那道士瘦弱怎受得住顾佑天的推搡。踉跄扑倒在地,狼狈爬起战战兢兢道:“大人,贫道有礼了。” 刘大人望向易岚枫问道:“这道士是何人?” “贫道道号了清,是…是…行医驱魔的江湖术士。”那了清道人额间虚汗不断,举袖擦拭。 “大人,那瓶金丹便是此人所炼。”易岚枫阴冷扫过了清道人,拱手向知府刘大人言明。 “嘣”刘大人怒拍惊堂木,喝道:“还不快如实道来。”那了清道人闻声跪地,委屈直指易灵骞喊道:“大人,贫道冤枉。是他,去年腊月寻到贫道处,交与贫道一张炼制金丹古方,说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出钱让贫道为他炼制。贫道冤枉啊!不信大人可比对笔迹。”说话间,了清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双手捧举头顶。 这了清道人其实就是江湖骗子,画符驱邪也都是些假把式。虽是个草包,却也明白易灵骞交与他那张金丹古方,朱砂水银分量过大。了清道人原不肯炼制,可易灵骞信誓旦旦直说是他服食妄求永生修道成仙。那了清道人贪财,收了银两便为易灵骞炼制金丹。 “易灵骞,你可认罪。”徐师爷将了清道人从怀中掏出的那张古方,交与知府刘大人。 易灵骞闻之了清道人之言,早已无力瘫坐垂首丧气不语。 知府刘大人见易灵骞不再申辩,重拍惊堂木说道:“此案已了,易灵骞毒杀堂叔证据确凿。本府当堂宣判,依大明刑律凡谋杀人造意者—斩。本府念易府丫鬟红莲并不知情,仗刑三十大板。江湖道士炼制□□,仗刑一百以儆效尤。易灵骞收押秋后问斩,退堂!” “威…武…”公堂回荡威武之声,知府刘大人已先行离去,易灵骞被衙役拖拽起架出公堂。了清道士已被衙役拖去仗刑,易岚枫念在红莲小产不久恳求徐师爷一月后再行刑。 “枫儿,你父亲泉下有知定能安息。”顾佑天上前轻拍易岚枫肩膀,以示宽慰。 易岚枫恭敬向顾佑天拜道:“有劳师傅,几日奔波,徒儿感激不尽,无以回报。” 顾佑天扶起易岚枫说道:“你我师徒不必客气,哎,不想你父亲亦去得如此突然。默彦他…为师如今是孤家寡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佑天思及独子顾默彦,不免神色黯然。易岚枫闻之心中憋闷,低沉言道:“师傅若不嫌弃,从今往后枫儿便是您的义子。” “好好好,为师,不,为父多了个好儿子。”顾佑天眸中泛红,连声叫好。 “今日是个好日子,你我父子定要把酒言欢一醉方休。”顾佑天相邀易岚枫回顾氏武馆喝酒,易岚枫笑道:“义父且先回去,枫儿还有一事未了。一个时辰后,枫儿必定登门与义父一醉方休。” 顾佑天含笑颔首先行离开衙门,易岚枫目送顾佑天离去,转身却行向府衙大牢。 ☆、解惑(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解惑 铜盆大小的四方窗口,一束光晕透过黑铁窗栅照亮幽暗牢房一角。枯黄稻草铺满墙角为榻,如墨长发披散遮面的易灵骞浑身颤抖。 “哈哈哈…”坐在稻草之上的易灵骞,忽然仰首放声悲笑。 “活得不耐烦,鬼笑什么。”狱卒大声呵斥,易灵骞目光如炬直瞪狱卒,大声狂叫道:“来啊,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好好,你小子有种,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今日便帮你好生舒展舒展筋骨。”说话间那狱卒已开锁进了牢房中,直奔易灵骞身旁扬起手中马鞭大力挥落。 “啊…啊…”方才嘴硬狂妄的易灵骞终是文弱书生,哪吃过这般苦头,挨了几鞭子早已毫无骨气抱头惨叫。 “咳咳,住手莫再打了。”那狱卒闻声回头,立马恭敬赔笑道:“牢头,这小子不懂规矩,小的只是略微教训教训他。” 身壮如牛的牢头,手指勾动粗声冷哼道:“你随我来。”那狱卒谄媚连连点头,迅速离开牢房将锁具锁好随牢头而去。 易灵骞瑟瑟发抖仰首偷窥狱卒离去,放下双臂直盯臂上殷红鞭痕。窸窣脚步声再起,易灵骞只道狱卒重新折返犹如惊弓之鸟,跪地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骞弟…”冰冷之声犹如地狱之音,幽暗牢房外,身着墨灰软缎直缀平袖袍衫,腰系玄青六束丝绦带的易岚枫单臂负手而立。只因是服丧期,易岚枫通体皆是墨色。 “你来作何,如今我已是阶下死囚,易岚枫,你还有何不满…”脚镣磨地叮当作响,易灵骞起身急步奔到牢门前,手抓隔栅愤怒嘶吼。 易岚枫无动于衷望着眼前狼狈至极的易灵骞,良久冷漠吐出一句:“原来你一早便起了杀心。” “不错,叔父错便错在染指我易灵骞的女人。”易灵骞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满是恨意。 “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值得吗?”易岚枫蹙眉微嗔。 “值不值得,如今已无法回头。”易灵骞思及春若水,眸色稍软口吻平和不少。 “作茧自缚,如今最可怜便是春姑娘。你可曾替你未出世的孩儿想过,日后孤儿寡母如何生计。” 易灵骞闻后身躯一软慢慢滑落,瘫坐在地面背靠牢门小声抽泣。 “我是想杀叔父,可终究下不了狠心。直到正月初二叔父登门探望曾祖父,故意告知若水是青楼女子之事…”易灵骞哽咽吸气两声,继而又说道:“若不是叔父他,曾祖父岂会气急攻心羞愤离世。” 易岚枫感慨叹息道:“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不想再与你争论。”易岚枫扫了一眼易灵骞转身准备离去。 “易岚枫,不,堂兄,求你替我照顾若水…”易灵骞慌张爬起,双臂伸出格栅大声呼喊。 易岚枫止步逗留,背对于易灵骞冷漠言道:“她的死活,与我何干。”言毕举足离去,身后传来易灵骞呼喊之声:“堂兄,我知你并非铁石心肠,堂兄…” 易岚枫缓缓经过幽暗牢房过道,踏阶而上出了牢狱。眼前陡然明亮刺眼,易岚枫微眯双眸仰首望向万里晴空。春~风拂动墨灰衣衫,易岚枫凝 分卷阅读159 眉直视前方大步前行眸光温情。眸光紧锁不远素白衣衫的女子,白纱遮容的女子双眸含情与之相望。 “不是让你在府中安心等我归来。”易岚枫宠溺责备,将眼前女子拥入怀中。 “在府中坐立不安,索性便来了。”易岚枫俯首凝望怀中,低眉顺眼柔声轻语的舒姌姌。 易岚枫抬眸瞥了一眼候在不远处的阿全,轻咳道:“念在你还知道让阿全陪着,此次便不与你计较。”怀中白纱遮面的舒姌姌,露出眯成月牙的双眸,娇嗯道:“姌姌错了。” “错了便该罚。” 舒姌姌听闻易岚枫口吻陡然严肃,惊愕抬眸相望怯声说道:“易郎…” “阿全将夫人送回府中。” “是。”阿全应声道。 舒姌姌喃喃低语道:“夫人…” “从今往后我便是府中当家之主,你不是夫人是什么?”易岚枫霸道拉住舒姌姌的柔荑,向马车行去。 舒姌姌会意垂目轻笑,待上了马车却未见易岚枫随她上马车,挑起帏裳不解言道:“易郎你不随我回府中?” “顾师傅相邀我到武馆,不必巴巴等我,早些歇着。”未待舒姌姌作答,易岚枫朗声向阿全说道:“阿全,好生将夫人送回。” “岚爷,放心。”阿全应声已拉起马缰,车轮晃动,舒姌姌身子轻晃无奈向易岚枫颔首放下帏裳。马车之中舒姌姌侧身透过马车轩窗恋恋不忍,直至望不清那墨灰身影。 “易公子…”身后传来低沉女子声,易岚枫并未回身,淡然道:“我心意已决不可回转。” 身后大腹便便的春若水,哭诉道:“若水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可怜这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 “你既知杀人偿命,更何况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易岚枫阴沉言道,举步向前。 “易公子,斩草不除根,他日你必会后悔…” 身后春若水恶言恐吓,易岚枫蹙眉不悦大步离去。 “我定会让你后悔…”身后春若水阴冷发笑半分疯癫,不知是妄言或是绝望之言。 皓月当空,月光清亮迷人。戌时已过,易岚枫仍未归来。舒姌姌哄睡爱女小夕儿,立在廊下仰首观月。忽然灵光一现恍然想起那日赵媛玉之言,舒姌姌心中亦有疑惑踱步前往云翠阁。 “夫人可是要到府口迎岚爷?”别院门口阿六询问道。 舒姌姌轻嗯颔首,径直出了别院。 云翠阁院门口,舒姌姌本想叩门却发觉大门虚掩并未上栓。轻推院门入内,向赵媛玉所居厢房行去。 “这乌鸡汤最为滋补,趁热喝些。”房内隐隐传出男子之声,舒姌姌眉宇惊愕急步到了门前。屋内传出赵媛玉娇声细语:“快拿开,闻着恶心…” 舒姌姌顺着门缝向屋内窥探,只见阿金一手端汤碗一手拿汤匙喂向赵媛玉唇边。房内,赵媛玉娇柔轻笑,起唇吞下鸡汤。而阿金却是满眸柔情,含笑凝着赵媛玉。 舒姌姌不禁心道:这二人竟如此不顾礼义廉耻,深夜私会在此。 “嘭”房门被人大力推来,惊到浓情蜜意喂食的男女。 阿金乍见舒姌姌,手心一抖汤碗中的鸡汤溅出少许。仓皇放下汤碗,垂首恭敬唤道:“夫人。”赵媛玉见阿金唯唯诺诺的模样,蹙眉不悦道:“抬起头。”阿金闻后听从仰首,可望见舒姌姌阴沉的眸光,畏惧重新垂下头去。 “阿金,你这般怎对得起你家公子…” 舒姌姌尚未言毕,却被赵媛玉冷哼打断:“你莫在惺惺作态,如今这般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赵媛玉你这是何意?” 赵媛玉忆起春红楼那夜之事,怒发桌面而起震得茶具震动,喝道:“你可曾到过春红楼?”阿金与舒姌姌听闻春空楼,眉心一颤。 舒姌姌愕然皱眉道:“那夜我确实尾随你去了春红楼。” “果然是你,是你毁了我的清白。”赵媛玉眸中微湿,委屈言道。一旁阿金侧目凝视赵媛玉,满眸愧疚。 舒姌姌摇头否认道:“我是尾随你去了春红楼,无意撞见你与阿金之事。” “你莫在狡辩,若不是你在酒中下药,我岂会与阿金做出苟且之事。”赵媛玉心头涌起一阵恨意,玉手怒指舒姌姌绪绪,继而问舒姌姌:“那夜你何以得知我要去春红楼?” “只是我放心不下易灵骞的为人,得知其相邀易郎到春红楼,便乔装成男子想到春红楼一探究竟,哪知在府中后门碰上同样乔装成男子的你。”舒姌姌想起那夜,她向府中后门行去。却望见鬼鬼祟祟一身男子装扮的赵媛玉,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开启后门离去。 “而后你便一路尾随我到了春红楼。” 舒姌姌颔首道:“我并非有意跟踪于你,只是突然发觉你竟与我同路。”舒姌姌望了一眼双眸噙泪的赵媛玉,继续言道:“待到春红楼,我方惊觉今夜易灵骞相邀易郎到此,只怕又是你与易灵骞合谋为之。” “我竟大意不知身后有人尾随跟踪,你如何瞒过易灵骞,让他以为那夜与易岚枫一夜云雨的人是我赵媛玉。”赵媛玉冷眼直视舒姌姌,将埋在心中已久的疑惑不解问出。 舒姌姌望着眼前满眸不解男女,往事纷涌心田,眼前浮现去年春红楼那夜之事。 ☆、解惑(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解惑(下) 那日易岚枫告知舒姌姌春红楼之约,便去往商铺处理一些事宜,直至暮色降临方才动身前往春红楼赴约。 舒姌姌白日里嘴上说放心,实则心中终究放心不下。乔装打扮成男子模样,去往春红楼一探究竟。而后便在府中后门撞见赵媛玉,一路尾随其到了春红楼。 易凌骞早已候在门口,得见赵媛玉便迎上与其一同进入春红楼。舒姌姌待二人没了身影,方才急奔跟进春红楼。未到暮色,这烟花巷柳并无揽客女子。 舒姌姌到了春红楼大堂内四处张望,却不见易凌骞二人身影。不禁暗自思量:二人相邀易岚枫到此必有阴谋,务必要速速告知易岚枫。 舒姌姌转身要走,却撞上了老鸨红姨。 “哎哟……”红姨故作娇柔呼痛,望见舒姌姌眼生且生得细皮嫩肉,伸手摸向舒姌姌白嫩脸颊,揩油调笑道:“这位公子模样俊俏,倒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虽同身 分卷阅读160 为女子,舒姌姌略有惊愕慌张退后一步避开红姨。 “哎哟,这位公子一看便是初次到这烟花之地。”红姨挥动丝帕拂过舒姌姌面前,浓重脂粉味扑面呛鼻而来,舒姌姌蹙眉忍耐效仿男子拱手压着音色,陪笑道:“妈妈好眼力。” 红姨挑眉媚笑,绕着舒姌姌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发觉面前男子不仅细皮嫩肉竟无男子喉结,抿唇一笑心道:原来是个秀美女子。嘴上却若无其事,仍旧调笑道:“不知公子相上妈妈我这,哪位好女儿?” 舒姌姌心中忽有主意,不如就此打探一番看这二人究竟要作何。舒姌姌从荷包中取出一锭金子递到老鸨红姨面前,低声说道:“只是有一事请求妈妈指点。” 红莲方才见舒姌姌衣料是上好的苏锦,此刻出手阔气黄灿灿的金子在前,更加确定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是位有钱的主子。红姨笑靥如花接过银子,故作一本正经道:“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舒姌姌左顾右盼一番,谨慎言道:“有位易凌骞易公子,现在何处?” “你说他啊……”红姨心中嘀咕:这女子莫不是易凌骞的相好,可这女子天生丽质倒是比春若水略胜一筹,这易凌骞当真是艳福不浅。 “易公子在二楼雅间厢房。” “哪间厢房?”舒姌姌急声追问,却见老鸨红姨娇笑不语。 舒姌姌眸光一亮掏出一张银票塞到红姨手中,陪笑道:“易公子隔壁雅间,在下包下了,劳请妈妈带路。” “公子请……”红姨接过银票眉开眼笑,转身在前带路前往二楼。 待到了二楼,红姨却在春字七号房门口止步,回身指着春字六号附耳轻声问道:“凌骞公子包下了六号房与九号房,公子要哪间房?”这红姨亦是七窍玲珑之人,虽不知舒姌姌来此作何,可她只认银子有钱一切好说。 舒姌姌闻后扫了一眼春字六号房,暗自心急这易凌骞究竟要作何。 “不知易公子身在哪间厢房?” 红姨指了一下春字九号房,却见春字九号房门似要开启,仓皇拽着红姨进入春字八号雅间内。 舒姌姌关好房门心神未定,顺着门缝窥见易凌骞路过门前。 红姨虽知舒姌姌是女儿身,可舒姌姌这般鬼鬼祟祟难免让人生疑。 “这位公子可要红姨我,为您选上几位姑娘助兴?” “不必了,本公子有些饿了,备着好酒好菜送来便可。” “公子稍等片刻,红姨这便命人送来。”红姨凝了一眼舒姌姌,挑眉意味深长一笑开门离去。 待老鸨红姨离去,舒姌姌谨慎探出房门左右观望一番。见四下无人,出了房门挑破春字九号房的窗户纸向内窥探。只见赵媛玉仍旧一身男子打扮,独自在房中来回踱步似在等待。 舒姌姌恍然大悟,莫不是赵媛玉二人上次下药未能得逞。在府中下手唯恐再次生变,故而将易岚枫邀到这烟花之地故技重施。 舒姌姌远远闻见春红楼嘈杂人声,已到宾客盈门时怕是易岚枫亦该到来。舒姌姌匆忙赶到春字六号房外,依旧挑破窗户纸向内察看。房内空无一人,只是桌面已摆放好酒水菜肴。 好在易岚枫尚未到来,舒姌姌不敢逗留想要速速离开春红楼阻拦易岚枫。匆忙穿过长廊,向楼下前堂行去。舒姌姌未到楼梯口却见易凌骞迎面而来,惊慌躲闪藏到朱红梁柱后。 易凌骞并未发觉舒姌姌,径直蹋阶下楼。舒姌姌惊魂未定却又隐隐闻见易凌骞唤了一声:“堂兄。”寻声望去,舒姌姌望见易岚枫已在楼下大堂。 舒姌姌心中焦急慌乱,额间已渗出细汗。瞥见易岚枫主仆随易凌骞向楼上行去,急忙转身重新穿过长廊到了春字八号房门外。她气喘吁吁抬眸望见门上挂着的木牌,忽而有了主意推门入房。 舒姌姌进入雅间不久,红姨便亲自领人将酒水菜肴送进房内。 “公子,还有何吩咐?”红姨主动替舒姌姌斟上一杯酒。 舒姌姌望了一眼那青瓷山水图案的酒壶,笑道:“劳烦妈妈将这壶酒送去隔壁九号雅间内。” “公子,可需姑娘伺候?妈妈我这的姑娘各个都是…” “不必了,在下略有疲乏,用些饭菜在此歇上一歇。” 舒姌姌断然拒绝,红姨早知她是女子自然早已料到。拿起酒壶露出一抹坏笑道:“那公子好生歇着,有事招呼妈妈我。” 待红姨出去,舒姌姌在门前附耳倾听。差老鸨红姨将酒水送与赵媛玉,只是为了探明隔壁厢房是否仍是赵媛玉独身一人。隐隐只闻见赵媛玉的声音,而后便见老鸨红姨离去。 舒姌姌不禁猜测,这易凌骞怕是要在酒水饭菜中下药,而后将易岚枫送到隔壁赵媛玉房中。“吱呀”舒姌姌轻声开启房门到外,这雅间僻静一般不会有人往来。可舒姌姌并不知晓,只见四下无人便迅速将春字八号房门的木牌与春字九号掉了包。 舒姌姌将门牌调换重新回到房中,忐忑不安来回踱步。只盼易凌骞不察,误将易岚枫送入她房中便可化解一切。 “当当当”门外有人叩门,径直推门入内。舒姌姌闻声眉宇微惊,未想竟如此之快她竟已躲避不得。 “姑娘,将这身衣服换上吧,易公子等着呢。”舒姌姌看清来人是位衣着暴露的青楼女子,暗自松气。可这位青楼女子何以知晓她是女子,未待舒姌姌开口那女子继而说道:“姑娘换好衣衫便到春字六号雅间去吧,莫让易公子等着!” 舒姌姌闻后方才明白,这青楼女子本应该是到隔壁赵媛玉房中送衣物。 那青楼女子已自顾自上前替舒姌姌更衣,舒姌姌挥手挡开说道:“不必麻烦姑娘,我自行更衣便可。”接过衣衫,舒姌姌到了屏风后换上一身桃色齐胸襦裙。 “姑娘动作快些……”那青楼女子隔着屏风催促道。 舒姌姌凝神思量该如何应对,那青楼女子已径直到了屏风后拉起舒姌姌向铜镜前行去。 舒姌姌坐在铜镜前,任由那女子将舒姌姌原本戴在发冠上的黑鬃网巾取下,用一条桃色绸带系在冠上,最后用一条水红丝帕将舒姌姌的容貌遮上。 “姑娘快去吧,易公子已在六号雅间门前候着。” 舒姌姌暗自庆幸好在这容貌遮上,倒方便她行事,正好将计就计进入六号雅间内见机行事。 舒姌姌见那青楼女子并未有离去之意,不禁问道:“姑娘,易公子可还交代其他事情?” 那青楼女子姿色平庸,可是身材纤细轻弱,盈盈楚腰不堪一握。 “姑娘快去吧,待会嫱儿还有位爷要伺候。”那叫嫱儿的青楼女子,已推搡着将舒姌姌推出房去将房门关上。 舒姌姌一时秀眉不展,这名叫嫱儿的青楼女子要伺候何人?满怀心 分卷阅读161 事行到春字六号雅间门外,恰巧碰上怀抱琵琶而来的易凌骞。 易凌骞将琵琶递与面纱遮面的舒姌姌,推门先行入内。舒姌姌紧随其后入内,见易岚枫主仆皆在。舒姌姌向易岚枫不住眨眼示意,奈何易岚枫并未正眼看她。这着实让舒姌姌心急不已,无奈先抱着琵琶入座。 忆起昔日易岚枫为她弹奏良宵引,玉指拨弦奏起那曲良宵引。舒姌姌柔情凝视易岚枫,只盼易岚枫听到此曲可察觉异样。 舒姌姌一曲未完却见易凌骞将阿金生生拉了出去,房内只剩下她与易岚枫。舒姌姌放下琵琶行到易岚枫身畔,却见易岚枫面色酡红扶额似乎很是痛楚。 “堂兄,堂兄……”原来易凌骞将阿金锁在春字九号厢房,便迅速折返回来察看。 舒姌姌尚未来得及与易岚枫言语,可又唯恐穿帮露陷急忙将易岚枫扶上床榻之上。舒姌姌放下红纱幔帐,侧耳倾听脚步声离床榻越来越近。不禁屏住吸气,心跳狂乱。房内登时灰暗,片刻后传来关门声。舒姌姌启唇喘气,好在易凌骞只是将烛火熄灭便自行离去。 舒姌姌侧身推了推躺在床榻之上的易岚枫,轻声唤道:“易……”她本想唤“易郎”可是易岚枫却将她拉近怀中翻身压在身下。 易岚枫双眸炽热如火,喃喃自语不断唤着:“姌姌…姌姌…”撩热大掌粗暴将桃纱齐胸襦裙扯下。舒姌姌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只觉身子有撕裂之痛,蹙眉闷哼吃痛。玉手奋力推攘着身上健硕的身躯,奈何身上重如泰山的易岚枫紧紧拥着她,舒姌姌恍然醒悟易岚枫中了男女迷情之药不再挣扎,艰难起唇轻柔说道:“易郎,我是姌姌…” 易岚枫呼吸凝重仿若无闻,他只嗅到一阵熟悉幽香便意识涣散。他心中唯有一个欲念,只想与身下温香玉体共赴云雨。 二人急喘不断,良久舒姌姌喘息平复,迷迷糊糊与易岚枫相拥沉沉入睡。 天将破晓,舒姌姌幽幽醒来。一番之药,正是青楼女子为了揽客惯用的手段。 春红楼外不远,阿金亦是惊魂未定背靠马车不住捶头懊悔不已。舒姌姌急步奔出春红楼与阿金擦肩而过,她二人皆是六神无主岂会注意擦身而过之人。舒姌姌匆匆赶回易府别院,时辰尚早好在汤小池并不知晓舒姌姌一夜未归。 “那夜确是我对不住你,赵姐姐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我绝无怨言…”舒姌姌诉完一切向赵媛玉欠身行礼。 赵媛玉以帕拭泪抬眸凝了一眼舒姌姌,继而抬眸看向满眸愧疚的阿金,长叹道:“罢了,如今计较这些还有何意,作茧自缚自食恶果或者这便是我赵媛玉的命。” 舒姌姌心中愧疚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却闻赵媛玉轻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可知从前我有多羡慕于你,易岚枫他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你,我日日期盼有朝一日可如你这般与夫君两情相悦,如今我不再嫉妒于你…”赵媛玉仰首与阿金四目相对,柔情溢出眼眸。 舒姌姌望着眼前二人眸中的情愫,岂会还不明了。 “恭喜赵小姐求得有情郎,只是,只是你身怀有孕之事若易郎知晓,怕是…” “易岚枫已然知晓一切,我与易岚枫原本便打算合离,哪知易老爷他突然故去,此事便耽搁下来。” 舒姌姌闻后心口微疼,念起易岚枫独自承受这些更觉心酸难受。 “阿金好好待赵小姐。”舒姌姌凝着眼前深情款款的男女,心中略有几分释怀。 阿金轻嗯一声,握住赵媛玉的一只柔荑深情款款对视凝望。 舒姌姌不再言语,转身退到门外出了云翠阁。 其实春红那夜之后舒姌姌不知如何向易岚枫启齿,至此之后便暗中观察阿金与赵媛玉。可她只是白日偶尔见阿金往云翠阁送些吃食,倒也相安无事。此事压在舒姌姌心头沉重不堪,每夜身畔熟睡心爱男子只令她愧疚不已整夜难以安眠。舒姌姌终究难以启齿,便写书信一封告知易岚枫真相。只是信上只写,春红一夜郎销魂,共赴巫山乃姌姌。舒姌姌将书信放在铜镜匣内,打算悄悄放到书房内。若易岚枫看到书信自会前来问明真相,局时舒姌姌将当面向易岚枫言明一切。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舒姌姌未曾来得及将房。那日易岚枫从城北易灵骞那里却得知,一夜荒唐之人是那赵媛玉。舒姌姌与易岚枫二人各怀心事,舒姌姌鼓足勇气打算向易岚枫坦白阿金与赵媛玉之事。 哪知易岚枫却说已然知晓一切,舒姌姌只觉羞愧难当自古男人的颜面何其重要。舒姌姌闻见易岚枫所言“无法原谅”四字,早已泪崩哽咽难言,她心中恐惧悔恨唯恐易岚枫因此疏离厌恶于她。阴差阳错二人生了误会, 分卷阅读162 易岚枫深觉愧对于心爱女子便自罚分房而睡,而舒姌姌只道是易岚枫心生厌恶故而冷待于她。久而久之,舒姌姌早已将那封书信遗忘。而后易岚枫发现那封书信,赶往城北药铺寻找那日为赵媛玉诊脉的郎中。易岚枫寻到郎中得知赵媛玉身怀有孕的日子与春红楼那夜不否,故而再请林郎中前来为赵媛玉诊脉。 舒姌姌仰首望见新月悬挂,急步而行她的易郎是否此刻已然归来。 面颊酡红酒醉步履摇晃的易岚枫,踉跄回到府中。他与恩师顾佑天把酒夜谈,难免提及顾默彦。 “枫儿,你与默彦生辰一般年纪,你如今已有妻女,默彦他却生死不明…”顾佑天提起爱子顾默彦,老目微濡狂灌一口酒下肚。 易岚枫自幼随恩师顾佑天学武情同父子,他又与顾默彦情同兄弟,亦是伤感不已,叹声道:“义父,今后我易岚枫定会代替默彦一尽孝道。” 顾默彦动容颔首将酒壶往前一送,豪爽言道:“今日你我父子,莫提那些不开心之事,一醉方休痛饮一番。” “好,今日你我父子一醉方休。”酒壶相碰清脆,二人仰首豪饮。 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是顾佑天思子心切平日里酒量一向很好,今日一壶酒下肚便烂醉如泥,易岚枫唤来庄叔二人将顾佑天扶回房去随后返回易府。 “少爷,少爷您这是…”冯嬷嬷哄睡易岚枫的母亲,开门却见易岚枫踉跄而来。易老爷下葬后,府中下人便改口称易岚枫为岚爷,唯有冯嬷嬷与管家贵叔这两位老人念着老爷,仍称易岚枫少爷。 冯嬷嬷迎上前搀扶易岚枫,闻见浓重酒味。轻声言道:“少爷,你母亲方才睡下,莫扰醒她。” 易岚枫食指压唇嘘声嘟囔道:“嬷嬷放心,枫儿看一眼母亲便走…” 冯嬷嬷闻之不禁念起故去的易老爷,若不是易老爷被人毒害易夫人亦不至于这般。如今少爷陡然丧父独自撑起家业,怕是借酒消愁。冯嬷嬷颔首老目含泪,扶着易岚枫进入易夫人房内。 望着床榻之上安详而眠的母亲,易岚枫动容轻叹忽而酒醒一半。母亲如今这般神志不清,好过以泪洗面倒省去亲人离世的苦痛。 “少爷夜深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冯嬷嬷轻声劝慰,易岚枫颔首不语替母亲掖好被角起身离去。 鹅卵小道,两侧青石柱灯摇曳。易岚枫远远望见一抹白色身影,疾步而行。清瘦曼妙的背影,熟悉至极。易岚枫眉宇微皱,深更半夜她为何在此。双足一点腾空飞起,脚踏青石柱灯飞跃向前。不消片刻便已追赶而上那抹身影,只顾闷头赶路的舒姌姌却不知身后有人腾空飞来。 “啊…”女子受惊尖叫响彻静夜,舒姌姌猛然被人揽住腰肢腾地飞起,惊吓喊叫。 “姌姌,莫怕,是我…”嗅到浓重酒味,闻到熟悉之声舒姌姌伸臂紧紧抱住易岚枫。 “易郎,快放我下来。” “白日里说惩罚,此刻便是惩罚。”易岚枫望着坐在别院外那棵桂树枝干之上,畏惧发抖的舒姌姌蹙眉忍笑。舒姌姌双臂紧紧攀在易岚枫脖间,生怕一不小心掉落下去。 “别怕…”易岚枫附耳轻言,温热吐息挠痒耳蜗。舒姌姌绷紧娇躯,结巴言道:“放,放我下去…” “你且说说,深更半夜你去了何处?”易岚枫轻咬小巧耳垂,感受怀中娇躯颤抖扬眉邪笑。温湿舌尖不住舔舐耳蜗,舒姌姌扭身躲闪,却闻见枝干“吱呀”摇晃之声,骤然不敢妄动。 “我…我适才去了云翠阁…” “可是赵媛玉又寻你麻烦?” 易岚枫停止挑逗关切询问,舒姌姌仍觉愧疚低低言道:“赵小姐并未寻我麻烦,易郎,阿金与赵小姐之事…” “我已知晓一切,只待与她合离。”易岚枫只道舒姌姌要言明阿金与赵媛玉之事,出声打断舒姌姌。 “若不是我,她二人不会做下这般错事,是我令易郎颜面蒙羞…” “罢了,事已即此,孰是孰非皆不重要,好在阿金与赵媛玉情投意合。” “易郎,你不怪姌姌,那夜姌姌便不该瞒着你到春红楼,都是我的错…” “你若不来,岂不是要将我拱手送上别的女人的床榻。” “可是我,我不该…”易岚枫猛然封住言语樱唇,温舌霸道缠绕丁香小舌。易岚枫口中酒香席卷而来,舒姌姌半推半就得回应。情到浓时,丝丝交融银丝顺着二人唇角流出。 “姌姌,你不想我?”易岚枫感受怀中女子娇躯仍然绷紧,单手轻捏舒姌姌的下巴询问。一别多日,此刻相拥缠吻易岚枫难忍情~欲。 舒姌姌略略喘气,低眉顺眼道:“姌姌岂会不想,只是父亲丧期…” “我明白你之意,父亲头七方过,我身为人子岂能只顾风月。”易岚枫忽然眸色黯然,抱紧舒姌姌飞起平稳落地。 二人一路无言回到别院厢房内,丧亲悲楚舒姌姌深有体会,唯有岁月流逝可抚平一切伤痕。床榻之上相拥而眠,易岚枫轻声说道:“姌姌,待我与赵媛玉合离之后,定要风光迎你入我易府正门,做我易岚枫名正言顺的妻子。” “易郎,姌姌不在意那些。只盼一家人可平安相守,姌姌的身份终有不妥,切莫因此再招惹事端。” 四目相对深情不言而喻,易岚枫疼惜将舒姌姌圈进怀中,低沉言道:“姌姌,委屈你了…” “易郎这般待姌姌,姌姌怎会委屈。姌姌还盼着…盼着…”舒姌姌支支吾吾闭口不言,易岚枫不解询问道:“盼着什么,姌姌为何不言语?” “盼着为易郎开枝散叶,为易家传宗接代…”舒姌姌羞涩埋在易岚枫怀中,如蚊细语。 易岚枫扬唇露出宠溺轻笑,伸手轻抚顺滑青丝,一脸正色说道:“姌姌你竟有此觉悟,只是生儿育女辛苦至极,我不忍你再受痛楚,如今有夕儿这个女儿,我已知足。” 舒姌姌仰首望向易岚枫,正好迎上深情垂首凝视的眸光。娇唇红艳,轻柔说道:“只有夕儿未免冷清,若有兄妹陪伴,他日你我百年之后不至于孤苦无依。” 易岚枫眸色一暗,责备道:“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舒姌姌惊觉言语勾起易岚枫的伤痛,噤声不语。 屋内静寂无声,良久舒姌姌怯怯轻唤道:“易郎…”舒姌姌从温厚怀中起身,察看易岚枫是否入睡。只见易岚枫合眼似乎已然熟睡,舒姌姌直凝着消瘦面庞轻声疼惜叹息。 易岚枫为二人盖好锦被,伸臂锁住纤腰,低柔说道:“好了,我道歉,时辰已晚,早些歇着吧!”舒姌姌缩卷在易岚枫怀中,仍为方才易岚枫的戏弄闷声气恼,一番折腾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二人迷迷糊糊一同梦会周公。 ☆、休书 第一百二十七章休书 分卷阅读163 几日后,易老爷的二七已过。一早,易岚枫主仆便与赵媛玉前往赵府。 赵夫人那次吐血后便落下了咳疾,吃了许多药终不见好。赵夫人如今熬着一口气,只是想看一眼未出世的外孙一眼。 暖阳洒进房内,赵夫人背靠软枕微眯双眸望向推门而入的侍女小红。侍女小红手端汤药,轻声说道:“夫人该用药了。” “咳咳…”赵夫人以帕掩唇疾咳两声,侍女小红急忙将汤药放置床榻旁的六角圆凳之上,贴心为赵夫人拍背顺气,赵夫人咳嗽几声继而喘气说道:“且放着吧!” “夫人,药凉了便失了药性。”侍女小红端起汤药,轻柔规劝着。 “整日吃这些苦药,亦未见好转。”赵夫人挥了挥手中的丝帕,皱鼻忍耐汤药散发出来的苦味。 “听闻小姐今日要回府,若小姐见夫人这般,难免跟着忧心,到时若动了胎气…”侍女小红垂首轻劝,偷瞥一眼赵夫人。只见赵夫人怒瞪了一眼侍女小红,怒道:“你这丫头越发伶牙俐齿,平日里当真是太过纵着你。” “夫人小红错了,您要打要罚,待服了药再责罚奴婢。” 赵夫人望着侍女小红,无奈叹气道:“罢了,念在你一番好意。” 侍女小红抿唇偷笑,仰首嬉皮笑脸道:“夫人,奴婢服侍您用药。”赵夫人佯装嗔怒闷嗯一声,由着侍女小红服侍用药。 待服用完汤药,赵夫人命侍女小红为她梳洗打扮。及腰青丝难掩丝丝银发,侍女小红小心为赵夫人梳理发丝。 赵夫人抬眸望了一眼铜镜中的容颜,印堂发青,面容虚肿,唇色发白。 “小红,今日好生为本夫人打扮一番,莫让小姐瞧出本夫人气色不好。”赵夫人抬起玉手轻抚面容,挤出一丝笑意。 “夫人放心。”侍女小红应声将长发高盘成圆髻,巧妙将银丝隐藏。圆髻罩上黑鬃徦髻,徦髻正前镶嵌拇指大小的金身“大愿地藏王菩萨,正中挑心是一只黄金簪,簪花是金牡丹,牡丹正中镶嵌红玉。徦髻两侧鬓簪则是一对金花卉银角簪,额间正中系上一条湘色绣花鸟兽眉勒,眉勒正中金丝穿孔垂下椭圆绿翡翠正好遮掩发青印堂。脂粉匀面,轻扫黛眉,两腮抹上海棠红胭脂刹那仿若桃腮自生,唇瓣点上品红脂膏。 “夫人今日仿若二八年华。”侍女小红奉承笑道。 赵夫人望着铜镜中,忽而明艳的容颜微怔而后莞尔一笑道:“数你这丫头会说话,去,将那件青莲褙子拿来替我更上。”白绸直领对襟及膝,青莲色小袖白袖缘,白绸直领袖缘绣着雪青缠枝花。 “小姐可说何时回府?”赵夫人更好衣衫,由侍女小红搀扶着出了房门。 春日暖阳笼罩,赵夫人不再觉得身上寒津津。 “小红扶本夫人到院中走走吧!” “夫人是该走动走动,那园中去年夫人种下的紫蝴蝶已开,那景色美极了。”侍女小红谈笑间扶着赵夫人往院中行去。 凉亭屋檐鸟雀轻啼,紫花盛开摆满凉亭前两侧。紫花花蕊盘旋黄蜂嗡鸣,清风微动淡香飘散萦鼻。 赵夫人立在凉亭中,偶尔轻咳两声。偶然抬眸瞥见管家路过,出声吩咐道:“小红唤管家过来。” 侍女小红应声欠身,奔出凉亭呼唤管家管家。管家闻声望见赵夫人,匆忙赶来哈腰道:“夫人有何吩咐?” “老爷眼下在何处?” “回夫人,小姐与姑爷方才回府,此刻老爷正在书房与小姐姑爷叙话。”管家如实禀报,赵夫人闻之女儿赵媛玉已回府中,欣喜说道:“小红,快扶本夫人去书房。”“夫人您一听小姐回来,这气色便好了大半。”侍女小红笑盈盈扶着赵夫人向书房行去。 赵府书房中,赵东胜负手来回踱步。面前跪着阿金与赵媛玉,易岚枫则立在一旁。赵东胜不想爱女回府竟提及和离之事,直言要改嫁易岚枫的贴身随从阿金。 “玉儿,你莫不是与岚枫赌气…”赵东胜念着赵媛玉身怀有孕,俯身想要扶起赵媛玉。奈何赵媛玉不肯起身,咬牙言道:“爹爹,女儿不孝,做出不知廉耻之事…” 赵东胜无奈挺直腰杆,惊愕道:“玉儿你…你与这厮莫不是有私情?”赵东胜食指直指跪地垂首的阿金,得见赵媛玉颔首。难以置信踉跄退到书桌前,侧首望向易岚枫,颤声问道:“岚枫,那…那玉儿腹中之子,是…是…” 易岚枫拱手正色道:“我与令媛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从未有过…”赵东胜喃喃重复,猛然上前扬手落下打了赵媛玉一记耳光。 “赵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阿金护在赵媛玉身前,深怕赵东胜再次责打赵媛玉。 赵媛玉一侧脸颊五指红痕醒目,玉手轻抚面颊苦笑道:“从小到大,这还是爹爹第一次动手打女儿,女儿不孝,让爹爹颜面蒙羞…”言之最后略有哽咽,仰首双眸噙泪直视怒火中烧的父亲赵东胜。 赵东胜虎口紧握,强忍怒火喝道:“玉儿你可是被他玷污清白?”赵东胜拎着阿金的领口,向上提起。别看这赵东胜已是不惑之年,可身材魁梧力大不输年轻人。 “是小人玷污了赵小姐清白,赵老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阿金迎上赵老爷如炬目光,一脸肃然。 一旁易岚枫拱手道:“赵老爷息怒,事已即此,赵小姐已有身孕,此事拖不得。” 赵东胜闻之松开阿金,直呼道:“作孽啊,老夫这张老脸往哪放…” “爹爹…”赵媛玉小声低唤,呜呜咽咽起来。 易岚枫倒不拖泥带水,从怀中掏出早已写好的休书递到赵东胜面前。 “晚辈已将休书写好。” 赵东胜双手颤动接过易岚枫递来的休书,好似手中所拿之物千斤之重。 “凭媒娉定赵氏为妻,其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崇祯四年三月初九手掌为记” 赵东胜颤声读完休书,大掌怒将休书拍在桌面,而后向易岚枫拱手道:“老夫羞愧,令易公子蒙羞…” 易岚枫伸臂扶起赵东胜,恭敬言道:“赵老爷如此折煞晚辈,事到如今晚辈亦有过错。” “纵然为夫有过错,可为人妇该恪守妇道,哎…”赵东胜摇头羞愧不已,双眸微濡扫了一眼咬唇不语的赵媛玉。 “不知赵老爷有何打算?” 赵东胜怒扫眼前跪地男女,冷哼道:“玉儿你腹中的孽障留不得,老夫绝不允许我的女儿配给小厮下人。” 赵媛玉闻后大惊,未曾想父亲竟有此打算,爬向前去哭道:“爹爹,阿金虽然身份卑微,可他对女儿一心一意…” “住口,不知廉耻…”赵 分卷阅读164 东胜挥袖甩开赵媛玉,厉声喝道。 阿金咬牙重重向赵东胜磕上三个响头,决绝言道:“赵小姐,原就是阿金痴心妄想。莫在惹怒赵老爷,你我本就是孽缘一场,早该了结。” 易岚枫将伏在地面的赵媛玉扶起,只见赵媛玉泪流满面苍凉言道:“如今连你都不要我了…”赵媛玉推开易岚枫,扑到阿金面前奋力摇晃着阿金,哭喊道:“你说,你再说一次……” 赵东胜上前将赵媛玉拽起,吼道:“玉儿,你闹够没…” “女儿没有闹,女儿只是不明为何爹爹不愿…”赵媛玉哭喊推开赵东胜,猛然向房中梁柱撞去。 “玉儿…” “赵小姐…” 好在阿金反应快,赵媛玉闷头一撞正好撞在阿金胸膛。阿金紧抱着赵媛玉,生怕其再起轻生之念。 一旁赵东胜摇头叹气,无奈道:“岚枫让你见笑了,既然休书已写,你与玉儿就此和离,再无瓜葛。今日你且先回去,待老夫仔细考虑小女与阿金之事后,改日再议。” “老爷,什么和离?”书房外,赵夫人忽然推门而入。赵夫人隐隐闻见,推门而入却见爱女赵媛玉被易岚枫的贴身侍从抱着,蹙眉不悦道:“好大的贼胆,还不快放手。” 阿金闻声松手颓然垂首,赵媛玉目中不忍,心中更是胆颤心惊。母亲赵夫人身子不好,若闻她与阿金之事,岂非要被活活气死。 “夫人,今日气色倒是不错。”赵东胜亦怕赵夫人受不住打击,满脸堆笑迎上前去。 “母亲,您今日美极了…”方才赵媛玉与赵东胜父女四目相望,便已彼此会意。行到母亲赵夫人身畔,挽臂相扶。 “你们父母莫不是又有何事瞒着我?”赵媛玉双目红肿,岂能轻易糊弄过去。赵夫人扫了一眼易岚枫,直言道:“易公子,可是要与小女和离?”赵夫人此时唤易岚枫易公子,便是已猜测到一二。 易岚枫拱手一脸难为,噤声不语。赵夫人见易岚枫不肯言语,猛然扫见书桌上有一张信笺。疾步向前,赵东胜惊觉不妙回身将信笺拿起藏在身后。 “老爷,那信笺上写着什么,咳咳…”赵夫人情绪,仍称易岚枫为姑爷。 赵夫人闻声眸光骤亮,侧目望向房门口。白纱遮面素服在身盈盈跨进门内,犹如仙子翩然而至。赵东胜眼前恍惚闪过孙莹玉的娇颜,眸光微怔泄出一丝柔情。赵夫人瞥见那丝柔情,咧嘴挤出一丝悲笑。 “老爷,玉儿,你二人出去吧。”众人皆知赵夫人强颜欢笑,赵东胜无奈拉起双目红肿的赵媛玉向门外行去。 赵媛玉经过舒姌姌身畔,忧心忡忡凝了一眼舒姌姌无奈随父亲赵东胜到房外候着。易岚枫牵起冰凉柔荑行到床榻前,眼前郎才女貌赵夫人不禁动容一笑道:“你二人当真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赵夫人谬赞 分卷阅读165 了。”舒姌姌屈膝向赵夫人行礼,恭敬应道。 “夫人药好了。”侍女小红将汤药放置床榻旁,转身便退出门外。 “咳咳…咳…”赵夫人玉手举帕掩唇不断咳嗽,急忙上前舒姌姌为其拍背顺气。待咳喘停息,丝帕上已浸染一团殷红血迹。舒姌姌触目惊心,心中不忍。赵夫人挤出一丝笑意,轻喘说道:“多谢…” “易公子,可否让我二人单独叙话。”舒姌姌望向易岚枫郑重颔首,易岚枫亦瞥见那鲜红血迹赵夫人已是将死之人,正色颔首应允,转身退到门外将房门关上。 “把面纱摘了吧,此刻又无旁人。” 舒姌姌缓缓将赵夫人身子半靠向软枕,起身立在床榻前将面纱摘掉。眼前此刻眉目温婉,好似当年的孙莹玉一般。 “你与你母亲当真是像极了,咳咳咳…”赵夫人眼前浮现碧玉年华的陈年往事,舒姌姌关切言道:“赵夫人,是否要服药。”说话间舒姌姌已将床榻旁放置的那碗汤药端起,赵夫人忽而慈爱一笑道:“这药太苦,且放着吧!” “良药苦口,凉了怕是药性不好。”眼前是油尽灯枯的赵夫人,舒姌姌早已将两家恩怨暂且放下。 “你尝尝还烫吗,若不烫本夫人在服用。”眼前赵夫人好似畏惧药苦的调皮孩童一般。 舒姌姌将汤药放至唇瓣抿上一小口,入口苦涩麻舌,入喉辛辣刺喉,舒姌姌蹙眉忍耐泰然自若笑道:“赵夫人药已凉。” 舒姌姌本想服侍赵夫人服药,可赵夫人自行接过汤碗一口气将汤药尽数服下。秀眉紧拧吐舌言道:“成日喝这些苦药仍觉得难以入喉,难为你方才替我尝药。” “来,坐到我身边来。”赵夫人言语温柔犹如慈爱长辈一般,舒姌姌恍然念起已逝母亲,乖巧坐到床榻边沿。 “还记得从前我与你母亲最为要好,曾几何时我二人要义结金兰。”赵夫人凝着舒姌姌那张与孙莹玉十分相像的容颜,轻柔诉说。 舒姌姌闻后惊讶,原来赵夫人与母亲孙莹玉竟是好友。而后便已明了,若非赵东胜痴恋母亲孙莹玉,或许如今她当唤赵夫人一声姨母。造化弄人偏生赵夫人嫁与赵东胜,幽怨一生。 “我记得那时,我唤你母亲玉姐姐,那年我只有十六岁,我随表哥秦怀仁到舒府作客,偶然碰上了我夫君赵东胜,那时他高大威猛,我少女怀春对他一见倾心…”忆起年轻时的往事,赵夫人煞白面颊忽而泛起红晕,竟如含羞少女一般。 舒姌姌闻声仿佛看到年轻时的母亲孙莹玉与赵夫人周莹莹,念起母亲孙莹玉双眸湿润心口骤疼,竟有些喘息不畅。 “我嫁与赵东胜时,并不知晓他与你母亲的过往,如若我一早知晓断然不会嫁他,落得如今一世哀怨。”赵夫人喋喋自语,继而叹息说道:“为何到了儿女这辈,仍是孽缘纠缠不休。” “晚辈惭愧,赵小姐之事虽是我无心之过,但也难辞其咎…”舒姌姌只觉心尖疼痛难耐,恶心反胃,面色骤然煞白。 赵夫人见舒姌姌似有痛楚,抬手轻抚舒姌姌面颊,眸光忽然阴沉,言语冰冷说道:“你母亲害我不够,为何还要如此羞辱我的女儿,玉儿她被人玷污清白,竟还是卑贱下人…”赵夫人情绪激动紧抓住舒姌姌的胳臂不断摇动。 舒姌姌胃中不适翻江倒海强压呕吐之感,本想伸手拍胸顺气,却浑身无力身子一软,半瘫在床榻边四肢微微抽搐。 “你可知我这辈子恨极了这张容颜…”赵夫人双眸阴狠,猛然从头上拔下金花卉银角簪刺向舒姌姌面前。 舒姌姌欲张口呼叫,奈何舌麻发不出声响,口中已吐出白沫,无力闪躲咬牙艰难举起胳臂阻挡。银脚簪头锋利直刺入白藕胳臂,鲜血急涌而出浸染衣袖。 赵夫人压低声音双目瞠圆,阴森说道:“你发不出声音,旁人听不到,黄泉路上你我也好做个伴…”赵夫人诡笑渗人拔出银簪,拼尽全力向舒姌姌脖间刺去。舒姌姌急喘犹如重病垂危之人,惊恐心道:“易郎,易郎…” 赵夫人扑身向前将银簪刺入舒姌姌脖间,鲜血喷溅赵夫人一脸。“莹妹妹,莹妹妹…”赵夫人耳畔忽而想起一阵熟悉轻唤,眼前出现温婉甜笑的孙莹玉,赵夫人满脸是血眸光恍惚答道:“玉姐姐…”忽而身子一软,伏在舒姌姌肩上一动不动。 脖间鲜血直流,舒姌姌竟不觉得半分疼痛。口中吐出黑红之血,顺着唇角淌落而下。她拼尽余力伸直左腿,将身畔不远的六角圆凳勾倒。“咣当”圆凳之上搁置的汤碗四分五裂,房外有人闻声闯进。 “夫人…”赵东胜急步奔进,将赵夫人从舒姌姌身上抱起。“姌姌…”易岚枫望见瘫在床边的舒姌姌惊呼一声,奔到身旁。赵媛玉与阿金随后跟进,赵媛玉见母亲赵夫人满脸鲜血痛哭道:“舒姌姌,我母亲怎么了…”赵媛玉本想指责舒姌姌,可望见舒姌姌满身鲜血惊愕噤声。 易岚枫抱起舒姌姌满目疼惜自责,脖间银簪仍在鲜血不断涌出,素白衣衫前襟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岚爷,郎中已在府上,我去请…”阿金慌张奔出房内,适才忧心赵夫人身子,赵东胜已将郎中请到府上。 “姌姌,睁开眼看着我…”舒姌姌唇色惨白无力半嗑双眼,模糊望见熟悉容颜再无意识合眼昏厥过去。 “姌姌…”易岚枫怒吼一声,血水浸染墨灰衣衫黑红一片。 赵东胜已将赵夫人放好在床榻,检查赵夫人身上并无伤口,转身行到易岚枫身前焦急说道:“易公子随老夫到隔壁厢房。”易岚枫颔首不语,随赵东胜去往隔壁厢房。 床榻前赵媛玉为赵夫人擦拭面上血迹,无意探向母亲赵夫人鼻间,惊觉竟无气息,哭嚎道:“母亲母亲…” ☆、有惊无险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惊无险 哀嚎悲哭声惊到隔壁厢房的赵东胜,他虽心中早有准备可乍闻心口仍然撕心裂肺剧痛,虎口抖动泪目两行。方才舒姌姌未到郎中已为赵夫人把过脉,早是油尽灯枯全凭一口气吊着,吩咐赵东胜尽早备下寿材。 易岚枫半跪在床榻边,一手满是黑红血紧握一只冰凉柔荑,一手捂住不断冒血伤口边缘。墨色眼眸恐慌不言而喻,眼前口中吐出鲜血昏迷不醒的心爱女子,令他心如刀锉。昔日舒姌姌生产他亦是这般恐惧,眸中噙泪五内如焚,生怕眼前阖眼的心爱女子,一睡不醒与他就此阴阳两隔。 “爷,郎中来了…”阿金慌张将郎中拖进房中,易岚枫闻声望去竟是林郎中,迅速起身让出位置方便林郎中为舒姌姌诊治。 阿金闻见赵媛玉哭嚎声忧心不已,悄悄退出房中到赵夫人房中察看。赵东胜凝了一眼床榻之上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舒姌姌 分卷阅读166 ,悔恨叹息去往赵夫人厢房。 林郎中用银针封住伤口周围穴道,血出量渐渐变少。一手拿白布按压伤口边缘熟练拔出银角簪,一手将金疮药撒上。 “易公子托起夫人的身子,老夫好为尊夫人包扎伤口。”易岚枫坐到床沿小心翼翼托起舒姌姌的娇躯,让她半靠在他怀中。 “只差一点便刺到要害,实属是万幸。”林郎中拔掉银针惊觉银针变黑,诧异问道:“银针变黑,夫人可是中了毒?” 易岚枫眉心一震惊道:“中毒?莫非这簪上淬了毒,可知是何毒?” 林郎中仔细察看银簪,凝眉说道:“这银簪上并无毒,怕是服食了毒~药。一时倒瞧不出中了何毒,夫人今日都服食过什么?”易岚枫凝神思量,灵光一现轻柔将舒姌姌放下躺好,起身焦急向房外奔去。 赵夫人厢房内,赵东胜坐在床边握着赵夫人双手心如刀绞连连哭喊:“夫人,是我对不住你…”。赵媛玉跪在床榻前已无力哭喊,失魂落魄无声垂泪,阿金心疼至极却不知如何宽解。伸臂将赵媛玉揽进怀中,赵媛玉含泪仰首望了一眼阿金哽咽道:“母亲去了,是我气死了母亲…”阿金闻声泪下自责道:“都是阿金的错,阿金罪该万死…” 易岚枫急步踏入房内,无心理会一室悲鸣,俯身将散落在地面上的汤碗碎片捡起,折返回隔壁厢房。 林郎中已将舒姌姌手臂包扎好,易岚枫将汤碗碎片递与林郎中,心急问道:“这药可有何不妥?”林郎中凝神放置鼻尖深嗅,吐舌轻舔尝药。仔细品味眉梢一喜急声道:“是半夏草,快,命人弄些生姜汁为尊夫人灌下。那半夏草原是止咳的草药,可单服半夏草却会中毒,万物相生相克生姜汁便可化解其毒。” 方才赵东胜瞥见易岚枫捡了汤碗碎片匆忙离去,赵夫人已逝放心不下舒姌姌赶来察看,正好闻见林郎中之言,大声唤道:“管家,管家,快弄些生姜汁来。”赵夫人陡然离世候在厢房外的管家亦是悲痛流涕,举袖抹泪慌张应道:“是是…”撒腿疾步离去。 “郎中先生,易夫人可有生命危险?”赵东胜望着床榻上仍然昏迷不醒的舒姌姌,忧心询问。 林郎中拱手答道:“中毒尚浅,手臂上的伤倒不打紧,脖间之伤好在刺在锁骨处尚不致命,可终究伤及经脉失血过多。” 赵东胜听闻舒姌姌并无生命之危,悬着的心暂且放下。不消片刻,赵府管家手端一碗生姜汁,急步赶来连声喊道:“来了,来了,老爷姜汁…”管家疾奔入房,碗中洒出少许姜汁。林郎中接过管家递来的姜汁,急声言道:“易公子,掰开尊夫人的嘴,好将姜汁灌下去。” 易岚枫将舒姌姌抱在怀中,虎口紧捏舒姌姌腮帮唇瓣露出细缝,林郎中汤碗放到舒姌姌唇边,往舒姌姌口中灌去。意识全无的舒姌姌贝齿紧闭,汤汁灌不下去口中反而溢出些血水。易岚枫焦急不已,不禁唤道:“姌姌张口…”只盼舒姌姌可闻见张口咽下姜汁,舒姌姌忽而娇躯抽搐张口吐出一口血水。 林郎中忧心说道:“此毒若拖久亦会毙命…”易岚枫眸色一暗未待林郎中言毕,抢过其手中的汤碗灌进自己口中,而后以口喂向舒姌姌唇瓣,灵舌撬开贝齿将口中姜汁一点一点渡入舒姌姌口中。非礼莫视,林郎中与赵东胜皆背过身去。 生姜汁入口辛辣至极,易岚枫泰然自若将碗中姜汁一点一点悉数喂进心爱女子口中。待姜汁喂完,舒姌姌呜嘤一声恍惚只觉口中辛辣异常,脖间更是痛楚难耐,模模糊糊睁眼,眸中渐渐清晰映出心爱男子焦急容颜,耳畔缭绕呼唤之声:“姌姌,姌姌…”美目微眯眼前再次模糊,阖眼昏睡。 “林郎中…”易岚枫见舒姌姌再次阖眼,急声唤林郎中上前诊脉。林郎中闻声转身,急忙抓起舒姌姌的手腕,凝神搭脉。林郎中灰白眉宇舒展,温和言道:“易公子放心尊夫人已无大碍,待老夫开些补血益气的方子。” 易岚枫闻之心中微微松气,客气言道:“有劳林郎中了。”林郎中将方子开好,连同一瓶金疮药交与易岚枫便起身离去。 望着守在床榻前的易岚枫,赵东胜上前叹息言道:“岚枫,老夫对不住姌姌,若她不来见我夫人,不会遭此横祸。” “罢了,自此之后你赵舒两家互不相欠。”赵夫人已逝,纵然易岚枫心存怒火却无处发泄。 “玉儿一事,老夫从未怪过姌姌,终究是玉儿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赵东胜望着面如死灰的舒姌姌,摇头叹息。 易岚枫眼下仍然忧心舒姌姌无心与赵东胜言语,可思及阿金与赵媛玉之事,冷淡言道:“既然如此,赵老爷为何不顺水推舟成全有情之人,亦不枉姌姌今日受这些苦痛。” 赵东胜脸色忽而青白,为难道:“此事老夫还需慎重考虑,那阿金,毕竟是身份低微的下人…”门第观念根深蒂固,赵东胜岂会轻易扭转,他宁愿女儿赵媛玉打掉腹中那块肉,亦不愿女儿下嫁小厮下人。 “赵老爷,尊夫人已撒手人寰,您莫不是要逼死令爱,做那孤家寡人。”易岚枫冷漠言道,轻柔抱起舒姌姌,心道:“姌姌,我带你回府。” “易公子这是要带姌姌去何处?” “自然是回我易府,我与令爱已和离,赵小姐不必随我回易府。”易岚枫将舒姌姌抱到房外,碰上阿金抱着哭昏过去的赵媛玉。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眸中皆是疼惜。 “阿金,你暂且莫要回易府,在此好生陪着赵小姐。” 阿金偷瞥一眼易岚枫身后的赵东胜,垂首怯声道:“阿金留在赵府多有不便,还是让阿金随公子回去吧!” 易岚枫冷笑道:“晚辈想赵老爷定不介意阿金留在府中吧。” 方才易岚枫所言如醍醐灌顶,赵东胜如梦初醒,若女儿赵媛玉再寻短见轻生,他赵氏一门岂非后继无人。女儿赵媛玉终究嫁过人,即便日后可寻得门当户对的人家,恐怕只能委身为妾或是旁人的续弦。阿金身份卑贱,若入赘他赵府自然不敢冷待女儿赵媛玉。几番思量赵东胜心中已有决定,可终究碍于面子拉不下这张老脸。轻咳一声冷淡说道:“阿金,你便听从你家公子,暂且留在我赵府。” 阿金感激望向易岚枫,而后向赵东胜谢道:“多谢赵老爷开恩。” 赵东胜挥手道:“好了你且先将玉儿先送回房中,眼下玉儿母亲的丧事要紧。”阿金急忙颔首,望着已然大步离去的易岚枫喊道:“岚爷,阿金祖母那边…” “本公子自会安排…”易岚枫朗声答道,脚步稳健生怕颠簸弄疼怀中心爱女子。 赵府门外,阿全见他家公子抱着夫人出来,瞥见衣衫上的血迹,心惊不已脱口问道:“岚爷,夫人为何会这般?” 分卷阅读167 易岚枫并未理会阿全之言,面色严肃吩咐道:“阿全,速速赶回府中,而后你去为小姐寻一位奶娘来,天黑之前务必寻来。”舒姌姌失血过多需要将养身子,易岚枫不忍心爱女子再亲自喂养女儿夕儿。 “岚爷尽管放心。”阿全为易岚枫撩开马车帏裳,待易岚枫上了马车,收起脚踏马凳,马鞭扬起落下,马儿嘶鸣疾奔向前。 马车内,易岚枫紧抱舒姌姌,轻柔唤道:“怪我一时疏忽,竟对将死之人毫无防备。你若醒来,可会怪我…” 易岚枫凝着秀眉紧拧神色痛楚的舒姌姌,如鲠在喉难以言语。父亲被人毒杀陡然离去,母亲失了心智成了疯癫之人,心爱女子如今又这般,他岂会不痛不怕,易岚枫只恨为何伤得不是他。虽然易灵骞已被绳之于法秋后问斩,可闲言碎语早已传开。皆说父亲易老爷好近女色,纵欲无度,色字头上一把刀,终究折在美人怀中。世人凉薄,宗亲亦不例外。易岚枫祖父发了迹,处处帮衬同宗之人,他祖父在世时,平日里哪一门宗亲都想到他易府讨些便宜。可祖父离世,他父亲继承了家业不再对这些宗亲处处施恩,如今到落下死有余辜的名声。 ☆、邪念 第一百三十章 邪念 易府别院门口,汤小池抱着八个月的小夕儿仰首眺望。易岚枫回府接舒姌姌到赵府,汤小池隐隐偷听几句得知,赵夫人临终之前央求见舒姌姌最后一面。这赵家母女皆不是善茬的主子,汤小池难免忧心舒姌姌。 “池姐姐,您别再晃来晃去,阿六眼晕。”阿六见汤小池来回踱步,出声打趣。汤小池白了一眼阿六,自言自语道:“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为何还不回来?”怀中小夕儿忽然哼唧不断,任由汤小池如何逗哄皆不管用。汤小池束手无措怕是孩子饿了,急忙命阿六弄些米糊来。阿六离去不久,汤小池便远远望见易岚枫抱着舒姌姌向别院行来。 汤小池并非第一次见易岚枫抱舒姌姌,不以为然只道是二人浓情缠绵。扬唇羡慕一笑,转身将小夕儿先抱回房中。 易岚枫闻见东厢房内传出爱女夕儿啼哭声,俯首凝望怀中玉容惨白的心爱女子锥心彻骨。 “岚爷,妹妹,妹妹这是…”汤小池抱着小夕儿在房门口相迎,舒姌姌那素白衣衫前襟血红刺目,汤小池惊愕结舌。 易岚枫扫了一眼爱女小夕儿,蹙眉言道:“小池你且将夕儿抱回你房中,莫扰了姌姌休养。” 汤小池连连颔首心疼不已眸中已湿,轻哄仍旧啼哭的小夕儿,哽咽说道:“夕儿乖,不哭随姨母回房…” 易岚枫将舒姌姌小心翼翼放到床榻之上,轻柔为阖眼昏睡的心爱女子掖好锦被。眸光疼惜直凝舒姌姌,呆立坐在床榻边。 别院外,易太太只着白绸寝衣青丝及腰垂摆,一路贪玩在后园中摘些花花草草拿在手中把玩。 “一瓣,两瓣,三瓣,四瓣…”易太太一脸痴傻犹如纯真少女,将手中花瓣扯下口中念念有词。 “太太…”身后有人轻唤,易太太回身呆滞相望,虽然易太太如今痴傻,可近日终日听闻小桃唤她太太,闻之太太仍然知晓是在唤她。(明史可法家书有讲,称一家之主其母及其他尊长女眷曰太太、某太太,如今易岚枫当家做主,母亲易夫人便称呼为易太太) 方才小桃见易太太在床榻酣睡,便松懈打起盹来。易太太忽然睁目起身,溜出房内。易太太自打患了失心疯,便整日被冯嬷嬷与小桃贴身看在院中。 眼前是一身守丧素服的未亡人红莲,易老爷故去几日后,冯嬷嬷便嫌晦气将红莲赶至后院,与丫鬟侍女同住。如今在这易府处处受人冷眼排挤,红莲终日以泪洗面仍旧拼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这位姐姐,你唤瑶儿作何?”易太太憨声憨气,一双美目满是不解。 “太太在这作何?”望着眼前痴傻的易太太,红莲竟有一些羡慕,如若她也这般便不用感知这些痛楚。 易太太扬起手中的花朵,嘟嘴言道:“奶娘终日告诫瑶儿这不允准去,那不允做,瑶儿闷在房中险些憋坏。” 红莲温柔笑道:“那红莲带太太去个好玩去处,可好?” “好好好,姐姐人真好…”易太太鼓掌雀跃,已蹦跳红莲身前挽起红莲的胳臂。 易府后院最深处,平日除了打扫供奉香火的下人便鲜少有人到这易氏祠堂。虽鲜少有人来,可祠堂中住着从前易岚枫祖父的贴身侍从。那贴身侍从如今已是花甲老人,平日里供奉香火的事情便交由这老伯。 下人一般不允许私自来此,可那老伯见红莲扶着易太太便未阻拦转身回到他的房中。红莲扶着易太太踏进祠堂寝堂,寝堂正中供桌上瓜果点心摆放整齐,供桌正中铜制香炉青烟缭绕袅袅高升。 易太太抬眸见牌位如林摆满,寝堂只有供桌点着两盏白烛,庄重幽暗透着几分阴森诡异。 “姐姐,这地方太黑,瑶儿怕黑…”易太太哆哆嗦嗦不肯向前一步,红莲无奈笑道:“那太太便在堂口等着红莲。” “好好好,瑶儿到堂口等着姐姐…”易太太抬腿便退到堂口,一屁股坐在黑木门槛之上望着虔诚跪在蒲团之上的红莲,左右顾盼只盼红莲早些待她离开这阴森之地。 红莲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俯首跪拜,而后起身添了供香到香炉之中重新跪到蒲团之上。 “老爷,你这一走,红莲在这府中便无依无靠…”红莲望着易老爷的牌位,低言抹泪。 “若红莲腹中之子孩子,老爷去了,红莲倒还有个念想盼头,如今红莲过得好苦…” 易太太起初闻着红莲低言哭诉,心中竟有些感同身受不禁潸然泪下。红莲闻见身后哭声惊愕侧身问道:“太太为何哭泣?”红莲深知易太太失了心智,此时乍闻易太太哭泣只道易太太恢复了神智。 “瑶儿只是见姐姐哭得伤心,觉得姐姐可怜…”易太太抬手抹泪,憨厚言道。 红莲叹息心安,若易太太恢复了神智,她在这府中还有何容身之地,势必会被易太太折磨至死。红莲放心回身重新双手合十,继续轻声哭诉。 “老爷,若非红莲贪心,您岂会中毒身亡…”红莲哭诉一番抹干眼泪,磕头跪拜,起身向堂口门槛之上端坐易太太行去。 “太太,红莲送您回去吧。”易太太颔首咧嘴憨笑起身拽住红莲的胳臂,急步出了祠堂。易太太一脸恐惧拽着红莲,直到离祠堂很远。 “姐姐骗人,明明说要带瑶儿去好玩的的地方,姐姐是坏女人…”易太太松开红莲的胳臂,满脸不悦。 “那太太要去何处?” “瑶儿十分喜欢鲜花,喜欢花多的地方…” “府上倒是有一 分卷阅读168 处,春日里景色美极了…” “姐姐快带瑶儿去…”红莲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扶住易夫人向前院行去。后院家丁侍女来往匆匆,高声呼喊:“太太,太太…”小桃一脸惊恐扶着满脸焦急的冯嬷嬷疾步而行,冯嬷嬷训斥道:“你这丫头,嬷嬷我这才离开,你竟贪睡打盹,这太太万一有个好歹,老身如何向岚爷交代…”小桃心中畏惧小声哭泣,冯嬷嬷闻之心中烦躁横眉喝道:“好了,莫在哭哭啼啼好不吉利。”小桃咬唇不敢再哭出声响,扶着冯嬷嬷四处寻找易太太。 春~色撩人,假山池畔小桥之上嫩黄小花随风轻摆。时过境迁唯有这草木一如往昔,四季交替争艳园中。不远桃林,粉花万丛傲视满园。 “太太,您看桃花盛开,您可喜欢?”红莲避开在后院焦急寻找的众人,将易太太带至前院池畔小桥之上。 “喜欢,喜欢,还是姐姐好…”易太太一脸雀跃欢呼,冲向桃林。 “太太,您慢着点,等等红莲…”红莲紧追而上,随易太太去往桃林。 “姐姐,瑶儿美吗?”易太太奔到桃林,迫不及待折下桃花插到青丝之中。 红莲颔首娇笑,心道:便让你再欢喜一刻。红莲上前拉住易太太,向池边行去。 “瑶儿还未玩够,姐姐要带我去何处?” “好太太,红莲带您去见想见的人。” “姐姐如何得知瑶儿思念娘亲,瑶儿近来只见到奶娘,许久未见到瑶儿的娘亲…”易太太如今心智停留在十岁孩童,心中自然思念其母亲。 “太太您母亲便在那池中…”红莲左右顾盼生怕有来往下人发现二人,鬼鬼祟祟将易太太拖拽向小池边。 春风拂过,池面涟漪波动。几条红鲤鱼欢快跃出池面,溅起水花摇摆鲜红鱼尾,刹那便隐没在碧绿池水中没了踪影。 易太太被红莲拖拉至池畔边,眸中喜出望外只道那池中真有其母亲。 “姐姐,娘亲在哪呢,为何瑶儿看不见娘亲?”易太太俯首直盯着池面,寻找她娘亲的身影。 “太太你到那池中便可见到娘亲…”红莲心神慌乱,左右顾盼一番将易太太向前轻推一把。易太太一只脚已没入池水中,回身满目不解说道:“姐姐推我作何?” “姐姐只是想让你快些见到您母亲罢了。”红莲不敢再推易太太,唯恐易太太尖叫以来府中下人。 “那不如姐姐陪瑶儿一道去见瑶儿娘亲吧。”红莲本想将易太太推入荷花池溺毙,而后在唤府中下人过来谎称易太太失足落水身亡。哪知易太太却紧抓红莲胳臂不放,将她一同拖入池中。 池畔边池水尚浅只没过脚裸,易太太不肯再向前,红莲心中暗思:若未到水深之处,只怕要不了易太太的性命。 红莲无可奈何随易太太往池水深处行去,虽是春日可池水仍有些寒意。片刻二人已被池水没过腰身,红莲小产不久此刻已畏寒发抖。红莲并不会水性,眼看池水已没过腰身,急言道:“太太您且先去见您娘亲,红莲去取些吃食再过来。”红莲挥臂想甩开易太太的禁锢,返回岸上。大力挥动胳臂哪知脚下一滑,一个琅跄身躯没入池水之中。口中顷刻贯入土腥池水,红莲挥臂挣扎头颅露出水面不住咳嗽。全身湿透,眼前模糊隐隐约约望见易太太扬唇娇笑。红莲挥手抹去眼前池水,只觉身子一轻飘在池面上。脖间一紧竟觉得呼吸不畅,这才发现易太太拽着她的后脖衣领继续向池水深处行去。 “咳咳…太太快放手…”红莲吐舌咳嗽,唇色已然紫红。易太太并未止步,冷笑道:“红莲,你想杀死本太太。”说话间易太太拖着红莲其向池水深处游去,红莲脖间紧勒难以言语且不识水性只能任由易太太将她带到池水深处。 ☆、溺毙 第一百三十一章溺毙 易太太已放开红莲,往池岸边行去。“救,救,救命…”脖间一松,红莲艰难小声呼唤。奈何池水已深,她越挣扎反而下沉越急。池水即将没过红莲头颅,她恍惚间闻到易太太诡笑轻言:“红莲你可知道本太太识得水性。”七窍瞬间被池水侵占,红莲身子已完全没入池中。 易太太游回岸边喘气小歇,易太太自幼长在江南水乡识得水性。只是嫁入易府养尊处优多年,竟有些生疏体力不支。红莲幼时被买入易府,并未见易太太游过水只道其不会水性。 红莲挣扎着再次浮出水面,恐惧喊着:“救命…”奈何此刻府中下人全在后院寻找易太太,红莲此刻呛水呼喊之声更是犹如蚊鸣。渐渐红莲体力不支没入水中,再未见上来。易太太望着红莲沉没池中,池面波动渐平只剩轻微涟漪。一阵风袭来,易太太只觉身子发寒。双臂环抱胸前颤栗不断,踉跄转身返回她所居院中。 别院东厢房中,易岚枫仍旧痴痴守在舒姌姌床榻旁。房门外有人急切叩门,唤道:“岚爷,太太不见了,下人们寻遍了府中皆不见太太踪影。”门外的正是阿六,阿六返回别院途中见府中下人皆在呼喊寻找易太太,一问之下方知易太太忽然没了踪影,从速返回别院将米糊送到汤小池房中,得知易岚枫已然回府,便速速禀报于易岚枫。 易岚枫闻见母亲忽然失踪,惊愕起身凝了一眼床榻上仍然昏睡的舒姌姌,疾步行到门外。 “何时发现太太不见了?”易岚枫脚步如风已向别院外行去,阿六紧随其身后恭敬答道:“午后未时没了踪影,大约已有半个时辰。” “可仔细寻遍每个角落,可否有人见太太出府?”易岚枫凝神询问,心中已有几分慌乱,若母亲再有不测,可如何是好。 “守门的家丁并未见太太出府,这后院已到处寻遍了亦未见太太的身影。”阿六正色答道,忽而想到什么急声言道:“眼下独剩祠堂并未有人去寻。” “阿六,随我前往祠堂。” “是,岚爷。”易岚枫与阿六匆匆赶往祠堂,看守祠堂的花甲老伯已将祠堂院门关闭。易岚枫心急如焚大力拍动门环,高声喊道:“卫爷爷,我是枫儿,快些开门。”按照惯例过了申时,卫老伯便将祠堂院门关闭。 卫老伯闻声前来开启院门,易岚枫急声询问道:“卫爷爷可有见过我母亲来过此处?”卫老伯见易岚枫神色匆匆,急忙答道:“半个时辰前倒是来过。” “母亲独自一人来此作何?”易岚枫暗自心惊亦有几分喜色,莫不是母亲神智已恢复。 “太太与红莲那丫头一道离去,可是出了何事?”卫老伯不禁有些担忧,如实告知一切询问易岚枫。 “红莲…”易岚枫蹙眉思量,随即拱手道:“多有打扰卫爷爷,枫儿有事先行离去。”言毕转身急步而行,阿六险些跟随不上。 “阿 分卷阅读169 六你去,让府中人全力寻找红莲。” “阿六这便去。”阿六应声,疾奔先行离去。易岚枫心中担忧不已,这红莲已有轻生之念,莫不是痛恨母亲打掉她腹中之子起了杀念。易岚枫并不知晓导致红莲落胎的真正原因,红莲误以为阿香为赵媛玉熬制的是上好补药,贪心误服了赵媛玉备下的堕胎药导致滑胎。 “岚爷,岚爷…”不消片刻,阿六气喘吁吁折返回来,易岚枫只道有了母亲音讯,急声说道:“太太现在何处?” 阿六喘气不断脸色惊恐道:“还未寻到太太,红莲红莲她…” 易岚枫惊觉不妙失声问道:“快说,究竟出了何事?” “红莲她溺死在荷花池中,已被人打捞上来。”阿六如实答道。 “你说什么,溺死…”易岚枫眉心一颤,莫非这红莲寻了短见。 “岚爷您快去看看吧。”易岚枫颔首眉宇越发深沉,二人匆匆赶往前院。 荷花池畔聚集了众多围观下人,红莲尸身已被打捞上岸横在岸边。“让一让,岚爷到。”阿六大声高喊,众人闻声让出一条路,恭敬俯首顷刻鸦雀无声。 管家贵叔迎上前去,恭敬说道:“爷,这事如何处置?” 易岚枫居高临下俯视横在地上的红莲尸身,尸首已被白布遮盖。易岚枫凝神扫了一眼转身面向一众下人严肃说道:“红莲念着已故的老爷,如今随老爷去了,忠烈气节令人佩服。”易岚枫言语一顿,转而说道:“管家备上上好棺木,好生将红莲安葬。”“是,老奴这便去办。”管家贵叔一挥衣袖,示意两名家丁将红莲的尸身抬了下去。 “岚爷,太太寻到了…”小桃与冯嬷嬷四处找寻易太太无果,折返回到院中却发现易太太在房中床榻之上酣睡。二人只道易太太躲在何处戏弄众人,如今平安归来冯嬷嬷便命小桃前来禀报。 易岚枫闻见小桃之言心尖微松,面生仍然一本严谨,正色问道:“太太现在何处?” “回岚爷,太太此刻在房中安睡。”易岚枫挥手示意众人散去,继而向母亲易太太院中行去。 易太太其实方才在祠堂已恢复神智,思及那夜夫君易老爷在她眼前吐血暴毙身亡,只觉锥心之痛,难掩悲伤哭出声响。易太太不知易老爷是身中金毒身亡,她只道易老爷恼她害死红莲腹中之子气血攻心而亡。祠堂先人牌位前何况红莲亦在,易太太岂敢承认她已恢复神智。红莲恨易太太害死腹中之子,一时起了歹念一是想要易太太血债血偿,二是倘若易太太不在了她大了无忧在这府上苟活。可红莲终是失算,易太太不仅已恢复神智更熟识水性。害人之心不可有,最终终是自食恶果反被易太太置于死地。 小桃离去后,房内只剩下冯嬷嬷与易太太二人。易太太浑身发抖唤道:“嬷嬷,嬷嬷…” 冯嬷嬷听闻易太太唤她嬷嬷而不是奶娘,不由欣喜言道:“太太您恢复神智了…” 易太太仿若无闻自言自语道:“嬷嬷,我杀人了,杀人了…” “太太您在胡说什么…”冯嬷嬷茫然不解,莫非易太太仍未恢复神智胡言乱语。冯嬷嬷坐至床榻旁,将易太太抱入怀中如同幼时那般轻哄道:“瑶儿别怕,奶娘在呢…” 易太太在冯嬷嬷怀中呜呜咽咽,断断续续道:“嬷嬷,红莲,红莲死了…”冯嬷嬷老脸额间皱纹紧蹙,这易太太越发疯言疯语。冯嬷嬷尚不知晓红莲溺毙在荷花池之事,柔声哄道:“莫怕,莫怕…” 易太太缩在冯嬷嬷怀中,念起红莲死不瞑目的眼神颤栗不断。她不知她与红莲在荷花池畔,可有人看见。若被人看见,不日将会东窗事发被人揭发当时行径。 “母亲…”易岚枫踏入易太太房中,却见母亲在冯嬷嬷怀中哭泣,不禁心疼轻唤。 冯嬷嬷闻声抬眸望向易岚枫,仍旧抱着瑟瑟发抖的易太太并未起身,恭敬说道:“少爷,您来了,让您受惊了,都怪老奴一时疏忽…” “嬷嬷莫要自责,母亲为何哭泣不止?” “怕是做了噩梦。”冯嬷嬷轻拍易太太脊背,易太太心中惶恐哪敢与儿子易岚枫直面相对。 易岚枫行到床榻前,俯身轻唤道:“母亲,我是枫儿,您可识得枫儿。”易太太哆嗦不断,藏在怀中哭闹道:“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冯嬷嬷连声安抚道:“好好好,睡睡睡…”易太太已平躺在床榻上,将锦被蒙在头上。 冯嬷嬷与易岚枫无奈对视,只道易太太仍旧神智不清。冯嬷嬷与易岚枫退到房门外,轻声关上房门。 “嬷嬷,红莲方才溺毙在荷花池中。” 冯嬷嬷闻之易岚枫之言,思及易太太方才所言双眸深沉一皱,转而恢复如常说道:“那丫头终是寻了短见,年纪轻轻倒是有些可惜。” “方才听卫爷爷说起,母亲曾与红莲一同去过祠堂。”易岚枫心中岂会没有疑惑,卫爷爷明明说红莲与母亲一同去了祠堂而后一道离开,何以红莲便溺毙在荷花池中。 “老身从前便说红莲这丫头心术不正,太太神智失常为何突然离开房中,想必亦是那丫头所为。”冯嬷嬷心中已明易太太方才所言,可她终究选择替易太太隐瞒真相。 “母亲神智失常,一时问不出所以然来,我已命贵叔将红莲好生安葬。” “少爷您仁义,红莲泉下有知必会感激于您。” “嬷嬷,母亲仍旧劳您费心照顾,小梦(舒姌姌)她身子不适,我先告辞了。”易岚枫见母亲无碍,心中便忧心起心爱女子,不知舒姌姌可曾苏醒。 “少爷您放心去吧。”易岚枫颔首动身离开易太太院中,冯嬷嬷回身望见候在房外的小桃,行到房门前吩咐道:“你去为太太弄些吃食过来。”小桃应声将走,冯嬷嬷继而又说道:“在备上一碗姜汤给老身,驱驱春寒。”小桃仍为方才的失职忧心,得见冯嬷嬷未在训斥于她欣喜离去。 冯嬷嬷进入房中关好房门,行到床榻前正色言道:“太太,小桃已被支开,您有话不妨与老身直说。” 易太太闻声起身跪在床榻上,小声哭泣道:“嬷嬷救救我,我不想入牢狱颜面尽失他日再被砍头身首分离…”冯嬷嬷老目含泪,叹息责备道:“为何要做如此糊涂之事,那终究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嬷嬷,我并非有意要杀她,是红莲她想害死我,故意将我带到荷花池边,只是那丫头终究失算不知我熟识水性,我恨她要害我,想到老爷死那日因她与我争执,一时鬼迷心窍便将她拖入荷花池深处…” “哎,造孽啊!”冯嬷嬷闻后叹息摇头,易太太向冯嬷嬷磕头求道:“嬷嬷定要救我…” “可有人看见你与红莲?” “去荷花池之前,我与红莲曾到祠堂之中,卫老伯知晓我二人同去祠堂 分卷阅读170 之事。” 冯嬷嬷凝目扶起易太太,说道:“卫老伯向来不与府中人往来不会妄言,少爷那边已命人将红莲安葬。太太从今往后唯有继续装疯卖傻,方可保平安。” 易太太颔首道:“嬷嬷说的极是,一切听从嬷嬷的话。”冯嬷嬷颔首不语,心中仍有忧虑,这府上除了易岚枫之外还有何人知晓易太太曾与红莲去过祠堂。 暮色降临,易岚枫急步返回别院,一路上终是觉得事有蹊跷,红莲溺毙在荷花池时母亲在何处。易岚枫心中忽有不祥之感,不禁怀疑红莲溺毙一事与母亲易太太有关。母亲神智是否恢复如初,他不得而知。也罢,父亲已逝,即便红莲是母亲易太太害死那又如何。自古卖身为奴,这奴婢下人的性命便拽在主人的手心之中卑贱如草芥。 别院院口,易岚枫瞥见阿六,谨慎吩咐道:“莫让旁人知晓太太曾与红莲去过祠堂。” “爷,这是为何?” “莫问那么多,阿六你切要谨记。”易岚枫眉宇一皱眸光阴沉,阿六不敢再问。自打易老爷故去后,这红莲整日哭哭啼啼,府中之人无人不晓,如今溺毙在荷花池中都只道红莲轻生寻了短见。阿六并未多想,既然主子有命他自会守口如瓶。 ☆、故人登门 第一百三十二章故人登门(上) 红烛摇曳,床榻之上眉宇皱动的舒姌姌半启双眸。易岚枫欣喜扬眉柔情唤道:“姌姌你可觉得好些?” 舒姌姌唇瓣淡白,本想侧首与易岚枫相视,无意牵动脖间伤口皱眉咬唇忍耐。 “切莫乱动…”易岚枫眸光疼惜,俯身将软枕垫在舒姌姌后脑处。 舒姌姌恍然想起昏厥之前的事情,心急询问声音嘶哑:“赵夫人眼下如何?”易岚枫不忍隐瞒,他日舒姌姌终将知晓,正色言道:“人已去了。”舒姌姌闻后咬唇轻嗯一声,赵夫人已是油尽灯枯将死之人她早有猜测。既然赵夫人已逝,过往纠葛一笔勾消。虽是如此听闻赵夫人逝去,舒姌姌心中越发怜悯赵夫人这一世哀怨。 “姌姌喝些水,润润嗓子。”易岚枫斟水折返到床榻前,得见舒姌姌眉宇伤感叹息无奈。 “易郎,我心中难过…”干哑音色更添愁色,易岚枫将水递到淡白唇边,温和言道:“人死不能复生,姌姌你为此险些丧命,本就是互不相欠,你莫要自责。” 舒姌姌双眸微湿,挤出一丝笑意起唇吞咽清水。丝丝凉意滑过喉间,沁入肺腑。 “夕儿…” “我已寻了奶娘来府喂养夕儿,你莫要忧心,好生将身子养好,我还要与姌姌你厮守一世到白头。” 舒姌姌闻后原本阴霾一扫而光,她知易岚枫在讨她的欢心,顾忌脖间伤痛未敢大笑,隐忍抿唇一笑。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一大一小的女子已令我焦头烂额,这一世有姌姌你足矣。”易岚枫深情凝视眼前浅笑嫣然的心爱女子,紧握略有温度的柔荑。 四目相对,绵情缱绻,惟愿天长地久。 四年后,蝉声嗡鸣,别院那株望春玉兰葱绿满枝。一位四五岁的小女孩双眸杏圆乌亮,梳着羊角发髻,两侧羊角缠绕粉丝带垂摆肩头。上着白绸交领品红缎花短袄,下着青翠双襕袄裙。双手提裙抬脚将脚边蹴鞠踢飞数丈,欢笑奔跑追赶肩头羊角粉丝带扬起飘荡。 “夕儿,午时烈日毒辣,当心中了暑热。”这小女孩正是易岚枫与舒姌姌的爱女易芷夕,白驹过隙转眼易芷夕将满五岁。 易芷夕吐舌调皮一笑,奔向东厢房门口一身紫衣的舒姌姌。 “娘亲,您身子好些了吗?”早起舒姌姌忽而昏厥,惊吓到这机灵小人。 “夕儿,你娘亲并未患病。”汤小池手端酸梅汤,不知何时出现在舒姌姌母女身后抿嘴偷笑。 易芷夕闻声回身,一双杏眼直盯汤小池,稚声稚气问道:“姨母,为何娘亲昏倒后,郎中前来为娘亲诊脉后您与爹爹便十分欢喜。” 汤小池慈目笑道:“因为我们夕儿要当姐姐啦!”汤小池含笑凝了一眼莞尔羞笑的舒姌姌,将酸梅汤端入房中。 “娘亲,夕儿要当姐姐啦…”易芷夕拍手叫好,舒姌姌望着一脸雀跃的女儿,温婉笑道:“夕儿,你看你这一脸汗水。”舒姌姌掏出丝帕为爱女易芷夕擦拭额间汗渍,易芷夕双颊红扑扑憨厚一笑,伸手拉上舒姌姌回房说道:“娘亲,您快回房歇着吧。”舒姌姌望着女儿如此懂事,欣慰颔首任由那圆润嫩滑的小手牵着她回房。 早两年间,舒姌姌一直未能如愿为易岚枫诞下子嗣。易岚枫心中虽有所遗憾,可他更在意的是可以与心爱女子平安相守。反倒是舒姌姌私下请林郎中为诊脉,方知昔年早产诞下爱女伤了身子故而难以坐胎怀上孩子。舒姌姌瞒着易岚枫不知吃了多少坐胎药,终究未能如愿。时光匆匆四年之后,上苍终究眷顾舒姌姌再次怀有身孕。舒姌姌原本不抱任何希望,坐胎药亦不再服用。信期三月未成到访并未放在心上,若非今早觉得身子不适昏厥,林郎中诊脉后方知已有三月身孕。 “来夕儿,尝尝姨母做得酸梅汤。”汤小池满眸爱怜将一碗酸梅放在粉嫩小人面前。 易芷夕迫不及待吞下一口,杏眼弯成新月赞道:“真好喝,姨母您也喝上一碗解解暑气。” “我们夕儿真是孝顺的孩子。”舒姌姌与汤小池相视一笑,顾默彦四年之间仍旧是音讯全无,汤小池如今虽说放下却也不愿与舒姌姌分开嫁人为妇,偶尔仍去顾氏武馆探望顾默彦之父顾佑天。 别院奔进一人,到了厢房外哈腰恭敬说道:“夫人,岚爷请您到前院会客。” 舒姌姌抬眸望了一眼阿全,问道:“爷可有说是何人?”阿全答道:“岚爷说是一位故人,想见夫人您。” “故人?”舒姌姌与汤小池不禁相望,这故人会是何人?莫非是弟弟舒承,舒承年满十六岁便下山四处游历一走已是半年之久。 “阿全你去禀报岚爷,我这便去。”阿全颔首便转身奔出别院,自打易岚枫与赵媛玉和离之后,舒姌姌名义上是妾室,实则如同易府正房夫人一般,昔年顾忌秦凛轩与赵媛玉这别院一直有护院看守,如今已撤了,改为护院轮班在府中巡夜。 “娘亲,夕儿也要去。”易芷夕撒娇拽着舒姌姌的衣袖,舒姌姌虽偶尔带夕儿上青城山与弟弟舒承小聚,可未告诉年幼孩童她与舒承其实是亲姐弟。 “姐姐,带上夕儿去会会这位故人。”舒姌姌只道这故人是弟弟舒承,心中已是欣喜难耐。 盛夏时节,午后难得一阵清风拂动。荷花池中荷花盛放,粉花娇嫩,红鲤鱼来回涌动浮现池面荡起涟漪。 “夕儿,你慢着点… 分卷阅读171 ”舒姌姌望着飞奔过池畔小桥的女儿,无奈轻唤。 “姐姐平日里太过惯着夕儿,她这性子哪像女儿家。” “好好好,都是姐姐的错,妹妹如今好不容易再有身孕,莫要动气当心着身子。”汤小池扶着舒姌姌缓缓行过池畔小桥。 “哇哇…”不远突然传来孩童啼哭声,舒姌姌与汤小池闻后急步向前。 只见一位三四岁的男童,坐在地面仰首大哭。易芷夕却叉腰横在男童面前,一本正经训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羞羞羞。”易芷夕吐舌向男童做着鬼脸,男童止住哭声双眼噙泪望着眼前的易芷夕。 “夕儿,莫要无礼。”舒姌姌嗔目瞪了一眼易芷夕,将男童扶起轻柔说道:“你是何人家的孩子?” “我娘亲问你话呢,你姓谁名谁,为何在我家中?”易芷夕见男童闷首不语,上前拉住男童的小手言语已然柔和。 那男童生得浓眉大眼,虽只是年幼孩童却自带一身英气。 “我娘亲唤我孝儿,姐姐便唤我孝儿吧。”男童望着眼前娇俏温柔的小姐姐易芷夕,稚嫩答道。舒姌姌自然明白这陌生男童大约是府上来客的孩子,牵起男童向正堂行去。 未走几步,却闻见焦急呼唤之声:“小少爷,小少爷…”一位青色细麻衣衫的女子,奔到舒姌姌等人身前,俯身一把抱住男童责备道:“小少爷,您若再调皮,回头当心你娘亲收拾你。” “兰姑姑,孝儿错了,你莫告诉娘亲。” “你,你,你是…”那位孝儿唤作兰姑姑的女子,抬眸望见舒姌姌惊愕不已。舒姌姌亦是眉心一震,眼前女子正是从前张府小姐张婧芸的贴身侍女小兰。 “原姑娘,你如何会在易府?”匆匆几载,小兰虽未嫁人却也是风韵成熟,不再是当年那个牙尖嘴利的少女,小兰并不知晓舒姌姌的真实身份,仍旧唤舒姌姌原小姐。 舒姌姌侧首暗示汤小池将女儿与男童带到一旁玩耍,方便她与小兰叙话。待汤小池与她距离几丈方才说道:“我是这府中主人的妾室。” “妾室?原来易公子当年纳得妾室便是原姑娘。” “小兰你为何在此?那男童又是何人之子?” 当年易张两家退婚后便不再来往。虽未在来往,可她早有耳闻城中一直流传易岚枫独宠妾室,那妾室更是狐媚惑主让易岚枫休了正房。如今小兰得知舒姌姌是易岚枫的妾室,便觉坊间流传未必可信,恭敬向舒姌姌屈膝行礼说道:“回易夫人,那男童是我家小姐的孩子。” “张姐姐的孩子,张姐姐不是这些年音讯全无?”舒姌姌后来才得知,当年与易岚枫有婚约的张小姐正是张婧芸,大婚前夜张婧芸却被秦凛轩掳走一去不复返。 “是啊,这都五年了,我家小姐终于回来…”小兰念起往事,双眸有些发红。 舒姌姌扶起小兰追问道:“莫非今日的故人便是你家小姐?” 小兰颔首道:“前日我家小姐突然回府,今日便到易府说是见一见故人,起初小兰只道是说易公子,如今见了原姑娘方知我家小姐之意。” 舒姌姌眸中浮现她轩哥哥秦凛轩的模样,当年她断然拒绝秦凛轩,如今也不知她的轩哥哥如何。易岚枫曾告诉舒姌姌,秦凛轩曾交与他书信一封,信上言明秦凛轩与张婧芸已定终身。方才见那男童一身英气,如今想来莫不是她轩哥哥的孩子,怎会天生一股正气。 “小兰你好生看着你家小少爷。”舒姌姌感慨良多,嘱咐小兰已向前行去,她迫不及待有些心急想见到故人。 “原小姐(舒姌姌)还有一位故人,您见了定会欢喜。”小兰在身后言道,舒姌姌越发认定那故人定是秦凛轩。 ☆、故人登门 第一百三十三章故人登门(中) 舒姌姌未走两步抬眸望见,桃林走出两男一女。易岚枫凝望眸光呆滞的舒姌姌,侧目与身旁男子相视一笑。那女子正是张婧芸,五载未见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娇蛮大小姐。一身碧衣,眉宇英气更胜往昔,肤色不如从前白皙略黄,大约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 “娘亲…”那叫孝儿的男童望见张婧芸,便雀跃奔了过来。张婧芸示意小兰将孝儿带至一旁玩耍,易芷夕回眸望见汤小池垂首不语,身子轻颤竟滚下几颗眼泪。 “姨母,您为何哭了?”易芷夕伸手想替汤小池擦拭眼泪,汤小池猛然抬手匆忙拭去眼泪,拉上易芷夕便向后院行去。 “姐姐,姐姐…”舒姌姌急唤两声,汤小池充耳不闻转眼便没了身影。易岚枫不知何时已到了舒姌姌身后,轻揽香肩轻声说道:“且让小池静静。”舒姌姌轻嗯一声,回身望着易岚枫身旁的男子欠身说道:“顾公子,这些年可好?” 那男子,正是四年来音讯全无的顾默彦。靛青圆领窄袖衫,腰缠带钩两寸宽黑革腰带,钩处挂着一把长剑,装扮亦如昔年。那双丹凤眼依旧神采奕奕,只是左脸一侧却有一条如蜈蚣般的疤痕。 “嫂嫂,请起。”易岚枫与顾默彦同岁,只是生辰比顾默彦大上两月。 “舒妹妹…”张婧芸凑到舒姌姌身畔,小声唤道。舒姌姌急忙屈膝行礼道:“张小姐,轩哥哥他…”舒姌姌顾忌着身旁的易岚枫,话到唇边只言语了一半。 张婧芸亲热挽住舒姌姌的胳臂,凝了一眼似有醋意的易岚枫,狡黠一笑道:“暑热难耐,舒妹妹莫要心急上火…”张婧芸挽着舒姌姌折返前往正堂,易岚枫与顾默彦默默在身后随行。 待到正堂,易岚枫挥退所有下人四人方才畅言。 “张姐姐,那孝儿可是轩哥哥的孩儿?”舒姌姌直望于张婧芸,迫切想知晓秦凛轩的消息。 张婧芸神色一暗,侧首与顾默彦相视一望,回首摇头道:“孝儿不是秦大哥的孩子。” 舒姌姌惊愕不已,那孝儿竟不是秦凛轩的孩子,失声问道:“那孝儿是…”恍然醒悟适才张婧芸与顾默彦四目相对眸光温情,她竟忘了昔年张婧芸曾喜欢顾默彦,转而明了说道:“孝儿莫不是张姐姐您与顾公子的孩子。” 张婧芸颔首温柔莞尔,舒姌姌迎上顾默彦的目光,只见顾默彦略有羞涩拱手道:“让嫂嫂见笑了。” “那我轩哥哥他,他还好吗?”儿时情意涌上心头,舒姌姌鼻尖酸涩。 “秦大哥誓死捍卫我大明,令我等钦佩不已。当年若非秦大哥相救,何来我顾默彦今日。嫂嫂放心,秦大哥他无事。”顾默彦提起秦凛轩自叹不如,原来当年顾默彦的镖队遇上流寇死伤无数。顾默彦只身将流寇引走,最终寡不敌众身受重伤。若非秦凛轩奉命赶往山西剿贼,及时相救只怕他顾默彦早已命丧黄泉。 “默彦,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今日定 分卷阅读172 要一醉方休。”易岚枫不动声色轻握舒姌姌的柔荑,舒姌姌闻知秦凛轩无恙眸光一亮转而黯然。易岚枫岂会不知,舒姌姌忧心汤小池。若汤小池得知一切,多年相思只是一厢情愿。痴痴苦等顾默彦多年,如今顾默彦平安归来却早已娶妻生子,这让汤小池情何以堪。 “你二人好生叙话,我们姐妹亦有些闺房话要谈。”张婧芸拉上舒姌姌往堂外行去。 “张姐姐,有何话不妨直说。” “前日归来,顾默彦已听庄叔提起,有位汤姑娘痴等了默彦多年,便是方才离去那位姑娘吧。”张婧芸虽已经为人母,可性子直爽一如从前。她听闻有位姑娘痴等顾默彦多年,心中虽有些吃味可更钦佩汤小池。 舒姌姌不想张婧芸竟然知晓汤小池之事,无奈叹息道:“汤姐姐她苦等多年,我只担心她想不开…” “舒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否引见我与汤姑娘相见,我想当面向汤姑娘言明一切。”未待舒姌姌言毕,张婧芸急切打断。 “解铃还须系铃人,张姐姐去了怕是徒劳。”舒姌姌自认此事,还需顾默彦亲自当面与汤小池解开心结。 张婧芸垂首神色黯然,轻声言道:“默彦他自是要来与汤姑娘解开一切,只是我私心想先见上一见汤姑娘。” 舒姌姌断然拒绝道:“汤姐姐这些年与我相依为命,张姐姐莫怪,我不能替你引见。” “舒妹妹,我只是想谢谢汤姑娘,并无他意…”张婧芸只道舒姌姌误会她想见汤小池,只是为了宣誓主权她才是顾默彦的妻子。 “张姐姐您今日还是先回去吧,此事容我缓缓告知汤姐姐。” “也罢,来日方长。”舒姌姌断然拒绝,张婧芸无奈唤了小兰抱上幼子,悻悻然返回正堂。 舒姌姌独自返回别院,池畔小桥荷花娇艳,随时令绽放亘古不变。汤小池重情重义错付良人,舒姌姌心中心疼不禁为汤小池惋惜。 别院只闻蝉声嗡鸣,静寂无语。舒姌姌行至南厢房,女儿已躺在床榻之上熟睡。汤小池手持蒲扇为易芷夕驱热,神情呆滞双眸通红。 “姐姐…”舒姌姌轻唤一声,心疼鼻酸。汤小池恍然回眸望见舒姌姌已在身后,匆忙抹去眼角泪痕,吸气挤出一丝笑意。汤小池强颜欢笑,更令舒姌姌万分感触疼惜伴着无奈。 “菩萨慈悲,顾公子终于平安归来。”汤小池若无其事,双手合十感谢神灵。舒姌姌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言语,汤小池起身挽着舒姌姌的隔壁向房外行去。 “妹妹有着身子,快回房歇着。”汤小池将舒姌姌送回东厢房中,踏入房中舒姌姌侧目见汤小池已是泪如雨下。 “姐姐…”舒姌姌掏出丝帕心疼为汤小池擦拭眼泪,汤小池自行接过丝帕擦拭眼泪,逞强说道:“方才在我房中,怕扰到夕儿,便未敢哭出声响,妹妹,姐姐心中难受,你且让姐姐哭上一哭…”汤小池哽咽言道,舒姌姌抱住汤小池安慰道:“姐姐想哭便哭出来,莫憋出病来…” 汤小池方才初见顾默彦之子便觉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直至见到日思夜想的顾默彦,恍然觉得眼前年幼孩童竟与顾默彦有几分相似。汤小池与顾默彦对视一眼,手足无措心神慌乱。乍见欢喜,顷刻间却已是痛彻心扉。苦等多年的顾默彦平安归来本是喜事,可如今顾默彦娇妻在侧令她情何以堪。心中分明有万分委屈,却不知如何面对唯有仓皇而逃。 委屈痛苦良久,方才止住哭声。舒姌姌见汤小池这般,自知汤小池已然知晓顾默彦娶妻生子。 汤小池平复情绪,苦笑道:“原就是我一厢情愿,如今心中埋怨顾公子作何。”舒姌姌拉汤小池入座,斟水递与汤小池叹息道:“姐姐,妹妹知你心中委屈,来日妹妹定要痛骂顾公子一番。” “妹妹莫要如此,顾公子他有何错?”汤小池惊慌与舒姌姌四目相对,舒姌姌无奈道:“姐姐终究还是舍不得。”汤小池垂首不语,情难自禁双眸噙泪。 “若姐姐肯委身做妾,妹妹愿替姐姐向顾公子提一提亲事。”舒姌姌见汤小池痴念多年,怕是放不下顾默彦。若顾默彦愿纳汤小池为妾,倒不枉汤小池多年苦等。 汤小池闻后双手缠绕丝帕,双颊略有红晕扭捏羞涩。舒姌姌了然于胸轻笑道:“姐姐不言语,妹妹权当姐姐默许。” 汤小池叹道:“我出身卑微,顾公子若不嫌弃我自当愿意做妾,可是只怕顾公子不愿…” “想必顾公子尚未离府,妹妹这便去替姐姐问上一问。”舒姌姌起身向房外行去,汤小池慌忙起身拦住舒姌姌,急声道:“妹妹莫去,容姐姐再思量一番。”汤小池终究是女儿家,她虽痴恋顾默彦,倘若顾默彦对她无意,舒姌姌贸然相问岂非更令她难堪。 “姐姐莫哭,妹妹不去便是。”舒姌姌见汤小池再次垂泪,心中不忍软言哄道。 这世间男女之情,冷暖自知。顾默彦与张婧芸已是夫妻本就互有情愫,不似汤小池这般虽苦等多年终究是一厢情愿。 舒姌姌不愿见汤小池暗自神伤,这些年她与汤小池亲如亲姐妹。舒姌姌并非未替汤小池私下打算,原想着时日久了汤小池便可淡忘顾默彦。舒姌姌原觉得阿全不错,这两年未在见汤小池提起顾默彦,只道她已放下执念,本想撮合二人。可是如今顾默彦陡然归来,方知汤小池从未放下痴念。 易岚枫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外,汤小池抬眸望见慌张行礼。易岚枫挥手道:“小池,默彦想见一见你,此刻在后院凉亭。” 汤小池半屈膝闻后竟惊愕忘记起身,一时身子不稳踉跄一下稳住身子,失声问道:“顾公子要见我…” 舒姌姌上前扶住汤小池,轻声劝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姐姐有话不妨与顾公子当面言明。”汤小池回眸与舒姌姌相视,咬唇似下决心提裙疾步向外奔去。 舒姌姌望着汤小池的背影,轻声叹息。易岚枫跨入房内拥她入怀,柔声说道:“此事唯有小池自解心结,默彦与婧芸已成婚…” “易郎不必多言,姌姌心中明白,只是可怜姐姐苦苦痴等这么多年。”易岚枫不再多言握紧嫩滑柔荑,暗自感慨两情相悦相守一生是何其之幸。 ☆、故人登门(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故人登门(下) 清风拂过,金桂枝叶沙沙作响。汤小池驻足不前,不远凉亭负手而立背对于她的顾默彦,背影魁梧高大,回忆中几分熟悉眼前却有几分陌生。 汤小池咬唇慢慢向凉亭逼近,一步两步三步…片刻汤小池已到凉亭石阶处,望着仍旧背对于她的背影,不禁身子发颤竟有几分不知所措。这些年她日夜思盼,如今人便在眼前触手可及,她却不敢靠近 分卷阅读173 。 “汤姑娘…”顾默彦早已闻见身后窸窣声响,可他亦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年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子。 顾默彦猛然回身双眸直视汤小池,汤小池迎上那双丹凤眼,心慌意乱垂首怯声轻嗯。顾默彦凝着眼前不知所措的汤小池感同身受,这抹身影他未曾忘记过。 “这些年,你可好?”终是顾默彦率先低沉开口,言语成稳已不是当年那个潇洒轻狂的顾少主。 汤小池瞬间泪崩,她苦等痴盼多年她岂会好。汤小池伸手拭去眼角泪痕,苦笑道:“牢公子挂心,小池很好。”话毕,酸涩再涌心头,心口撕裂剧痛。她明明想说不好,可她终究难以启齿倾诉思肠。汤小池固执站在凉亭石阶下,好似她与顾默彦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顾公子有何话不妨直说,若无事小池便先告退,还有活计等着小池做。”汤小池转身此刻却只想要逃离。 “汤姑娘…”顾默彦见汤小池转身将走,匆忙踏出凉亭伸臂握住汤小池的柔荑。双手触碰,二人皆是一震,慌乱脱手放开。 汤小池背对顾默彦双颊晕红,心悸纷乱。顾默彦唇角抽动,左脸上的那条疤痕更显狰狞。 “顾某惭愧,有负汤姑娘深情厚爱…”耳畔传来顾默彦低沉之声,汤小池凝神倾听。 “汤姑娘莫在为了顾某这种薄情寡义之人,伤神伤心,趁着年华还盛,寻一户好人家…” 汤小池闻之顾默彦劝她嫁人,只觉羞愤难当,回身怒喝道:“顾公子这话是何意,当年是何人说要我等他归来,如今盼了多年,人是回来了,可终究人变了…”汤小池举袖掩面悲声哭泣,眼前浮现当年顾默彦走镖前日与她话别之言。 “汤姑娘,可否等在下平安归来,与你一同去见舒姑娘。”当年之言犹在耳畔,顾默彦启程那日她一早候在顾氏镖局外,远远尾随直至顾默彦出了城门。 “你当年之言是何意,莫不是我汤小池自作多情会错意…”汤小池冷喝含泪怒视顾默彦,瞳中泪珠打转模糊望不清眼前顾默彦的神情。 顾默彦虎口紧握,叹息道:“一别几年,当年之言恕在下已记不得,是我对不住汤姑娘,还请汤姑娘原谅…” “记不得,记不得…”汤小池垂泪冷笑重复顾默彦之言,忽然一阵恨意涌上心头,咬牙切齿道:“你为何不,一辈子不回来,让我权当你已不再人世,为你守情一世,如今你回来,娶妻生子尽享天伦之乐,可曾想过故乡为你苦守的女子,你让我如何原谅你…”汤小池呜咽转身掩面,疾奔离去。 顾默彦呆若木鸡凝着远去的背影,直至再无那抹倔强的身影,喃喃自语道:“你从前爱笑…” 暑气浓郁闷热难耐,顾默彦周身发寒愣在原地。良久挤出一丝苦笑,乍见他亦是心潮汹涌。她仓皇逃离,他何尝不是失落心痛。 “默彦…”自始至终躲在不远处窥探二人的张婧芸,待汤小池离去方才现身。望着顾默彦神情痛楚,张婧芸心中亦是百爪挠心。 “为何不向汤姑娘言明你的苦衷?”张婧芸双眸微红,声音略有哽咽。顾默彦仍旧不语,张婧芸拂袖向前言道:“你既不肯说,那便由我来说。” “婧芸你何必如此…” “当年若非我苦苦哀求于你,如今你与汤姑娘本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罢了,事已即此,我倒宁愿她恨我,怨我,继而忘了我。”顾默彦上前拉住负气而立张婧芸,转身向不远处玩耍的小兰与孝儿行去。 “顾默彦,你这孬种,我与你本就有名无实…” “嘘,莫让孝儿闻见…”顾默彦食指压唇做噤声状,张婧芸抬眸见孝儿已向她二人奔来,无奈闭口不言。 “娘亲,顾爹爹…”孝儿满头大汗,奔到二人面前,张婧芸抱起孝儿凝着儿子那张小脸,似有几分旁人的影子,眸光一暗转瞬即逝扬眉笑道:“孝儿,随娘亲回外祖父家去。” 孝儿扬起小脸,不悦道:“顾爹爹为何不与娘亲一同回外祖父家中?” 顾默彦轻弹孝儿额间,哄道:“张臻孝,顾爹爹还有正事,你乖乖随你娘亲回去,顾爹爹忙完便去陪你练功。” 肉乎小手轻抚额间,嘟嘴应道:“顾爹爹说话算话,莫要向秦爹爹那般。”顾默彦颔首笑道:“一定一定。”张婧芸闷声不语,抱着孝儿大步向前离去。 “默彦…”汤小池方才离开别院,易岚枫便将女儿易芷夕抱回房中。不久见汤小池一副伤心欲绝奔回别院,舒姌姌忧心前去汤小池房中劝慰。 易岚枫方才隐隐闻见顾默彦唤那男童“张臻孝”,暗觉事有不对。 “既是你与婧芸的孩子,为何不随你姓顾?”易岚枫蹙眉直视顾默彦,顾默彦叹息苦笑道:“岚枫,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今夜一醉方休。”顾默彦并未回答易岚枫,转身先行向前行去。易岚枫心中满是疑问,静静随后而行。 别院南厢房中,汤小池伏在长榻之上呜咽不断。舒姌姌默默陪在床前,闻声垂泪心疼不已。良久,汤小池猛然仰首双眸发赤泪痕满面,急急起身奔向红木衣柜。柜中一角整齐摆放几件男装,汤小池俯身将衣衫抱出转身行到桌前,将衣衫放置桌面。从针线筐中拿起剪刀,双眸含恨扬起落下将衣衫剪破。 “姐姐,你这是作何?”舒姌姌奔到桌前,俯身将衣衫护住。 “妹妹,你走开,如今留这些衣物还有何意?” “这些衣物全是姐姐一针一线亲手所制,顾公子每年生辰姐姐都要亲手做上一件新衣,这些都是姐姐的心血…” 汤小池手腕一软,舒姌姌将剪刀夺过。汤小池呆呆入座,望着眼前杜若衣衫上长长一道破痕,垂泪哭道:“他劝我嫁人,劝我嫁人…”泪涌夺眶而出,舒姌姌放下剪刀上前拥住汤小池。汤小池埋首在舒姌姌怀中,不断哭诉道:“我等了他多年,他为何这般对我…” “姐姐…”舒姌姌哽咽轻唤,却无能为力抚平汤小池心中伤痛。之前舒姌姌所言让汤小池委身做妾,亦只是试探汤小池。汤小池宁愿委身做妾,都不曾怨恨顾默彦。眼下听闻顾默彦劝她嫁人,自是伤心欲绝滋生恨意。 “娘亲,姨母…”不知何时睡醒出现在南厢房门口的易芷夕,望着埋首在娘亲舒姌姌怀中悲泣的汤小池,小脸惊愕疼惜。 汤小池与舒姌姌眉心一震,易芷夕已上前到汤小池身畔,忧心问道:“姨母,您今日为何一直哭泣?”汤小池回身抱住易芷夕,哽咽道:“姨母丢了心爱之物,心中难过…” “姨母丢了何物,姨母莫哭,夕儿央爹爹为姨母买来便是。”易芷夕抬起小手为汤小池擦拭泪痕,怀中童言暖心,汤小池哭笑道:“还是夕儿聪慧,姨母竟只知道哭鼻 分卷阅读174 子…” 易芷夕见汤小池破涕为笑,得意笑道:“姨母羞羞…” “夕儿,你姨母累了,随娘亲出去,让你姨母好生歇着。” “哭多了,容易头晕,姨母好生歇着。”易芷夕乖巧退出汤小池怀中,任由舒姌姌牵着她出了汤小池房中。舒姌姌踏出房内,回眸忧心凝着汤小池。只见汤小池挥手,强颜欢笑道:“妹妹去吧!”舒姌姌无奈颔首,将房门替汤小池关好。 “娘亲,姨母心爱之物究竟是何物?”面对女儿易芷夕的童真询问,舒姌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娘亲,娘亲可是身子不适?”易芷夕见舒姌姌默不出声,只道舒姌姌身子不适,心急唤道。 舒姌姌握紧嫩滑软糯小手,摇头轻笑,转而正色说道:“夕儿,姨母丢了心爱之物,近日你莫要调皮惹你姨母不开心。” “这夕儿明白,娘亲还未告诉夕儿,姨母心爱之物是何物,夕儿好让爹爹买来,讨姨母欢心。”稚嫩小脸一本正经,舒姌姌欣慰女儿懂事,却又无奈汤小池之事。 “你姨母所丢之物并非钱财能够买来,夕儿你还小,日后待你长大自会明白。” 易芷夕似懂非懂凝着舒姌姌,舒姌姌宠溺抚摸女儿额间,言道:“夕儿,随娘亲去探望你祖母吧!” 易芷夕颔首任由舒姌姌牵着小手,向易太太院中行去。四年之间,易太太仍旧装疯卖傻,好在并无有人察觉。每每易岚枫前去探望易太太皆会装睡,唯恐在儿子易岚枫面前露出马脚。 ☆、撞破秘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撞破秘密 “吱呀”小桃将房门轻声关好,离开易太太院中。北厢房中传出轻微咳嗽声,随即有人推门而入。 “嬷嬷,身子可好些?”身着黛色对襟褙子的易太太,行到床榻前。 半靠在床榻上的冯嬷嬷,额间褶皱沟痕更深。原本黝黄的肤色越发暗沉,冯嬷嬷轻咳一声唤道:“太太…” 易太太坐在床榻旁,握住粗糙的老手双目微红。四年前得知阿金与赵媛玉之事,冯嬷嬷羞愤难当大病一场身子大不如从前。 “太太,老身这把老骨头尚且还能熬上一两年,还未见到易家有后,老身死不瞑目,咳咳…”冯嬷嬷以帕遮唇轻咳两声,易太太神色动容鼻尖酸涩哽咽道:“嬷嬷莫要说胡话,嬷嬷若不在了,本太太如何度过余生。” “太太,红莲一事已过四载,想来应当无事,这些年太太装疯扮傻着实不易,如今大可不必再假装。”冯嬷嬷抬眸与易太太四目相对,笃定颔首。 “这整日当着小桃的面装疯扮傻,真真是磨人,嬷嬷之意正合我意,四年已过,本太太病好倒也在情理之中。”易太太思及不必再装疯卖傻,不禁扬唇轻笑。 冯嬷嬷忽然摇头叹气,易太太关切问道:“嬷嬷为何叹气?”话毕转瞬想起什么,继而问道:“嬷嬷,可还是为阿金之事深感愧疚?” 冯嬷嬷颔首叹息道:“不肖子孙做出背弃主子之事,老身宁死都不会原谅他。” 四年前易太太听闻阿金与赵媛玉之事,虽有满腔怒火只能隐忍不能发泄。阿金入赘赵府,如今成了城中有名的余二爷。如今阿金成了主子倒不忘本,每日皆会来易府向冯嬷嬷请安。前两年间,赵媛玉并不敢与阿金一同来易府拜访冯嬷嬷,她曾是易府少夫人如今改嫁阿金之事满城皆知。坊间流传是舒姌姌狐媚惑主,流言蜚语皆是同情赵媛玉。唯有赵媛玉心如明镜,那谣言想必是易岚枫命人散布以此保全她的名节。 “易夫人,近来可好?”房外忽然响起赵媛玉之声,冯嬷嬷与易太太闻之神色一惊。 舒姌姌原本带着女儿易芷夕前来探望易太太,半道碰上小桃得知冯嬷嬷身子不适。遂想先行探望冯嬷嬷,再到易太太房中。哪知行到冯嬷嬷门外,却隐约无意听见冯嬷嬷之言。暗自心惊当年红莲溺毙荷花池一事另有隐情,然后闻见易太太如常人一般言语不由细思极恐。慌张捂住身畔爱女易芷夕唇瓣,生怕女儿发出声响惊动二人。年幼的易芷夕望着母亲舒姌姌眸中惊慌,下意识靠在舒姌姌怀中不敢妄动。舒姌姌牵着女儿易芷夕本想悄声离去,哪知身后忽然传来赵媛玉之声。惊慌回身望见赵媛玉主仆,结舌言道:“余,余夫人…” 赵媛玉见舒姌姌脸色发白,关怀道:“易夫人可是身子不适?”四年前母亲赵夫人险些要了舒姌姌的性命,赵媛玉却因丧母悲痛终究动了胎气不幸小产。丧母丧子,赵媛玉恍然醒悟若非当年她执意要嫁与易岚枫,便不会有如今这些不幸。本应守丧三年,赵东胜便谎称身患重病,不久便让二人拜堂成亲为其冲喜去晦气。 舒姌姌惊慌失措摇头,继而颔首道:“大约是中了暑气。” “何人在外?”房内传出冯嬷嬷威严之声,虽隔着房门赵媛玉仍旧屈膝行礼恭敬答道:“昨日听闻祖母身子不适,孙媳特来探望。”阿金与赵媛玉成亲后本想将冯嬷嬷接到赵府颐养天年,奈何冯嬷嬷宁死不肯离开易府。 房内易太太已躺到冯嬷嬷床榻之上装睡,冯嬷嬷朗声言道:“进来吧!” “是。”赵媛玉起身取过阿香手中所提包好的人参,侧身询问舒姌姌:“易夫人,可是要一同进去?”女儿易芷夕年幼听闻方才冯嬷嬷与易太太之言,难免会胡言乱语。舒姌姌本想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还未言语房内传出冯嬷嬷之声:“夫人既然来了,便一同进来吧。” 舒姌姌无奈俯身在女儿耳畔低语叮嘱道:“夕儿,见了冯姥姥莫要胡言乱语。”易芷夕一双乌黑杏眼,凝了母亲舒姌姌一眼,懵懂颔首。 阿香候在门外,赵媛玉率先推门而入舒姌姌尾随进入。 “祖母。”赵媛玉行到床榻前,再次向冯嬷嬷屈膝行礼。舒姌姌微微欠身抬眸打量,只见易太太躺在床榻上背对于人。 “冯姥姥,夕儿与娘亲来探望您。”易芷夕到底是孩童,已挣脱舒姌姌欢脱奔向床榻前。 冯嬷嬷望着粉嫩小人喜笑颜开,慈爱拉起白嫩小手笑道:“夕儿小姐,越发惹人怜爱。”冯嬷嬷只顾与易芷夕言语,全然不顾仍旧屈膝行礼的赵媛玉。 赵媛玉深知从前她身为易岚枫的正妻,冯嬷嬷便不喜她。冯嬷嬷耿耿于怀已过四年,仍不接纳赵媛玉。阿金好歹是独孙,每次登门探望冯嬷嬷尚且没有好脸色,何况是她赵媛玉。 “起来吧!”冯嬷嬷斜目瞥了一眼赵媛玉,冷淡言道。赵媛玉起身仰首面带笑意,将手中之物举高恭敬言道:“这是支上好的雪参,望祖母笑纳。” 舒姌姌望着赵媛玉如此低眉顺眼,恍然间只觉昔日那个张扬跋扈的赵大小姐是错觉一场。 冯 分卷阅读175 嬷嬷嗤鼻冷哼道:“搁着吧。”冯嬷嬷虽态度冷淡,可终究愿收下雪参,赵媛玉欣喜上前将雪参放置床榻旁的圆凳之上。 冯嬷嬷不经意与舒姌姌四目相对,老眼微皱似在询问。舒姌姌随即会意,紧咬朱唇微微颔首。冯嬷嬷不动声色说道:“太太尚在午睡,你们都退下吧!” “冯姥姥好生养着身子,夕儿改日再来。”冯嬷嬷虽是老奴终是长辈,易芷夕懂事向冯嬷嬷行礼。 冯嬷嬷挥袖示意三人退下,赵媛玉欠身转身与舒姌姌母子一同退出房内。 待房门关好,易太太翻身过来小心言道:“红莲之事怕是小梦(舒姌姌)…”冯嬷嬷谨慎食指压唇嘘声,易太太骤然噤声。思及方才生怕隔墙有耳,慌张下了冯嬷嬷床榻行到门前,隔着门缝向外窥探,确定四下无人方才担忧言道:“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太太莫慌,您是少爷的母亲,小梦(舒姌姌)那孩子懂得分寸,即便方才听闻到什么,亦未必会胡言乱语。”冯嬷嬷一脸笃定,易太太半信半疑凝神说道:“事不宜迟,待会小桃回来,嬷嬷便吩咐小桃请郎中到府为本太太诊脉。”冯嬷嬷郑重颔首,易太太开门离去返回她的房中。 绿叶成荫,光影忽明忽暗。赵媛玉与舒姌姌并排行走,这府中一草一木亦如往昔,如今时过境迁她已是余夫人。易芷夕望见不远黄蝶低飞,兴冲冲飞奔过去捕蝶。 “阿香快跟上易小姐。”赵媛玉吩咐阿香跟上易芷夕,好生看护。 “赵姐姐,近来可好?”舒姌姌收好心神,已将方才易太太之事暂且放下。 赵媛玉望着兴高采烈追蝶而奔的易芷夕,眼神游离喃喃自语道:“我若能有像夕儿这样的女儿…” “赵姐姐…”舒姌姌眸色黯然不禁伸手放置腹间,赵媛玉四年前小产后便未再怀上孩子。赵媛玉这般期盼能有孩子的心情,舒姌姌感同身受。她四年之间日思夜盼只盼为易岚枫诞下子嗣,如今老天垂怜终究如愿以偿。 “赵姐姐,送子娘娘慈悲,定会让赵姐姐如愿。”舒姌姌轻声宽慰,赵媛玉回神冲舒姌姌莞尔笑道:“但愿如此。” 舒姌姌与赵媛玉结伴行到凉亭中纳凉,未曾想如今二人能像好友姐妹般。赵媛玉察觉舒姌姌脸色仍旧不好,关切问道:“舒妹妹受了暑气,还是先回房歇着吧。” “无妨并无大碍。” “恭喜舒妹妹…”赵媛玉含笑凝着舒姌姌腹部,舒姌姌诧异道:“你何以知晓?” “来易府之前,我特意到林和医馆请林郎中把脉,听闻你已有三月身孕。”赵媛玉言语羡慕,舒姌姌唯恐触碰赵媛玉痛处,莞尔轻笑道:“赵姐姐放宽心总会得偿所愿,我这一胎实属不易。” 赵媛玉颔首叹息道:“药从未断过,林郎中亦说我身子无恙,可为何一直未怀上孩子?” “子女之缘亦要讲究缘分,大约是缘分未到。”这般说辞舒姌姌曾几何时无数次自我宽解,她明白赵媛玉期盼之心,寥寥几语岂能宽解赵媛玉。 赵媛玉轻叹不语,成婚后阿金待她极好。嘘寒问好体贴入微,她却迟迟未能怀上二人的孩子。冯嬷嬷不肯接纳她,本想有了重孙好让冯嬷嬷接纳她。转眼四年,她仍未能怀上孩子让她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听闻舒姌姌再次有孕,赵媛玉心中羡慕至极。 “舒妹妹,我先告辞了。”赵媛玉起身一脸失意径直向凉亭外行去,望着赵媛玉落寞的背影舒姌姌心头涌起怜惜。当年赵夫人离世之事,她多少难以释怀,终是她害得赵媛玉失身阿金,好在赵媛玉与阿金二人两情相悦。 ☆、她的偏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的偏执 那日易岚枫与顾默彦把酒言欢,烂醉而归。翌日酒醒听闻母亲易太太神智恢复,自是欣喜如狂。舒姌姌再次有孕,母亲恢复心智,好兄弟顾默彦平安归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喜事接踵而来,易岚枫自是心情大悦。 易太太未免引起儿子易岚枫的怀疑,假装悲伤哭上好几日。半个月后,易太太这些年不能到坟前祭拜夫君心中终究多有愧疚。遂吩咐舒姌姌明日陪同她,到易氏祖坟祭拜易老爷。 这日一早,汤小池伺候舒姌姌更好素衣。汤小池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舒姌姌只道其还为顾默彦一事郁郁寡欢。 “姐姐不必随我同去,好生歇着。”舒姌姌起身已行到房外,汤小池慌张追上唤道:“妹妹…”舒姌姌回身见汤小池欲言又止,说道:“姐姐有何话不妨直说。” 汤小池凝着舒姌姌双眸忽而含泪,哽咽道:“妹妹注意着身子…”举袖掩面奔回南厢房,舒姌姌疼惜汤小池无奈叹息出了别院。 冯嬷嬷身子不好,便只由小桃一个侍女陪同。阿六已将马车赶在府门口候着,易太太与舒姌姌先后上了马车。 马车轻晃,马车内二人皆是素服对立而坐。一个雍容富贵,一个温婉端庄。 易太太凝着舒姌姌,压低音色说道:“那日你可听到什么?”易太太这半月来暗自忍耐并未私下独自与舒姌姌相见,且不说府上人多嘴杂,她深怕儿子易岚枫误以为她刁难舒姌姌,故而借着祭拜易老爷的由头与舒姌姌独处。 昨日小桃来传易太太的吩咐,舒姌姌早已猜测到易太太势必会问起此事。易岚枫盼了多年,若知晓易太太只是装疯扮傻岂不寒心。舒姌姌不忍易岚枫难过,又怎会告知易岚枫真相。 舒姌姌垂首恭敬答道:“不枉夫君一片孝心,母亲终于身子痊愈。”舒姌姌答非所问,易太太已然明白其意,眉宇虽然舒展仍旧厉声说道:“你切记守口如瓶,莫向枫儿透漏半个字。” “母亲放心。”易太太见舒姌姌低眉恭顺,神色稍软说道:“枫儿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定是不肯再娶。如今你再次有孕,务必要为易家诞下后嗣。” 生男生女上天自有定数,舒姌姌何尝不想为易岚枫诞下男嗣。舒姌姌垂首不语,易太太瞥见那一篮姜黄纸钱,念起易老爷再无心情与舒姌姌言语,闭目养起精神。舒姌姌则手抚腹部,期盼着腹中小人可平安出世。 城中街巷,人群涌动。只见顾默彦将藏蓝袍襕扎在腰间,骑在棕色马上沿路敲锣高喊。 “父老乡亲在上,如今外有后金进犯我大明疆土,内有流寇四起,我大明岌岌可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远茶楼之上,易岚枫隔窗望着慷慨激昂的顾默彦亦是满腔热血。 楼下茶楼小二见进来一客,陪笑迎上说道:“余二爷,您来了。” “岚爷呢?” “二楼雅间等着您呢。”阿金身着织锦黛蓝直缀袍衫,腰系六束青蓝丝绦带斜挂一枚和田玉佩。赵家财力当属城中第二, 分卷阅读176 阿金如今已是一府之主便被称为余二爷。两家生意本就往来,赵东胜索性将两家并一家尽数归在易家名下。起初易岚枫并不肯接纳,可若易岚枫不同意赵东胜便不首肯阿金与赵媛玉的婚事。阿金一如从前那般跟随易岚枫身边,帮其打理生意。 “岚爷,您可瞧见顾公子…”阿金推门而入,性子一如从前入门便嚷嚷方才所见之事。得见易岚枫回身神色肃然,登时噤声。 易岚枫随即回身继续向窗外眺望,正色言道:“能执干戈以卫社稷,不枉生为大明子民,我倒愿可如默彦那般上阵杀敌。” 眼前浮现那日顾默彦与他把酒畅欢,方知顾默彦只次归来只为招募兵士。顾默彦一腔热血只为杀敌保国,儿女私情暂且放下。从顾默彦口中得知那张臻孝,其实是秦凛轩醉酒与张婧芸,一夜云雨所生之子。 顾默彦被秦凛轩所救,而后便随秦凛轩回到陕西。待顾默彦伤势痊愈,一日与秦凛轩饮酒秉烛夜谈。 秦凛轩连干三杯,终究未忍住询问道:“姌姌她,可好?”顾默彦放下对舒姌姌的感情,便与汤小池惺惺相惜渐渐生了情愫。秦凛轩提起舒姌姌,顾默彦不禁思及远在故乡的汤小池,神色一暗仰首饮尽一杯酒,说道:“舒姑娘很好,与岚枫已育有一女。” 原本吞咽酒水的秦凛轩,闻之猛然呛喉急咳两声面红目赤,故作镇定强颜欢笑道:“好,好,她已为人母,易公子待她如何?” 顾默彦自然察觉秦凛轩失意,他从前亦是这般失落。顾默彦不动声色为秦凛轩斟满酒,正色言道:“易岚枫待舒姑娘极好,秦兄大可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顾默彦故意支吾不言,秦凛轩只道舒姌姌有何不好急声追问。 顾默彦放下酒樽,仰首直视秦凛轩郑重问道:“只是苦了婧芸。” 秦凛轩面露惭愧,叹息道:“秦某对不住张小姐,她本是娇小姐如今却要在此吃这份苦。” “秦兄既知婧芸对你一往情深,为何不…” “秦某早已将儿女私情放下,一心只为捍卫我大明疆土,性命朝不保夕何以顾得了张小姐的周全,过些日子我便命人将张小姐护送回乡。”秦凛轩急声打断顾默彦,顾默彦暗叹秦凛轩终究未放下舒姌姌。 顾默彦深知以张婧芸的性子绝不妥协,若非如此她怎会至今未归乡。 “秦兄可是要违背昔日的承诺,这岂是大丈夫所为?”顾默彦岂会不了解秦凛轩的心思,可他终究不忍张婧芸苦守秦凛轩。 秦凛轩索性拿起酒壶,狂灌入喉。片刻功夫一壶酒便已一滴不剩,“哐当”一声酒壶倒在桌面,秦凛轩苦笑道:“秦某心中尚有旁人,对张小姐不公,勉强成婚未必会是个好丈夫,信守承诺与张小姐成婚,来日命丧沙场…” 顾默彦不再言语闷声自饮,秦凛轩所言并非不无道理。房外传来窸窣脚步声,秦凛轩与顾默彦四目相视。以秦凛轩与顾默彦的功夫,岂会不查房外有人。二人早已发觉房外偷听的张婧芸,彼此不动声色那般言语自是说与张婧芸听。 “夜深了,顾兄弟早些歇着吧。”顾默彦颔首起身,他有几分担心张婧芸那丫头。 新月当空,虫鸣肆意隐着女子小声抽泣。张婧芸摊开那双白皙的双手,望着满掌新茧越发委屈颤抖大哭。张婧芸心中此刻凄凉无助,她本以为铁板磨成针秦凛轩即使是块寒冰,终会被她焐热化为柔水。 “秦大哥…”哽咽低唤,张婧芸泪流满面闻见身后脚步声,欣喜起身回身。苦笑叹息含泪望着身后的顾默彦,幽怨说道:“为何是你,不是他…” 顾默彦凝着眼前悲伤哭泣的张婧芸,昔日那个无拘无束的少女此刻却是眉宇忧愁。即便顾默彦对张婧芸只有兄妹之情,眼下张婧芸这般亦是令他疼惜不已。 “婧芸,方才秦兄那番话你可听到?”顾默彦明知故问,张婧芸想起方才之言哭喊道:“听到又如何,我张婧芸何时怕过那些,他不就是放不下他的舒妹妹,说那些大道理框我作何…”张婧芸越说越气,陡然止住抽泣转而大笑起来。 顾默彦忽见张婧芸大笑,只觉几分诡异,关切问道:“婧芸,你笑什么?” 张婧芸举袖擦干眼泪,与方才判若两人仿若无事,狡诈笑道:“我张婧芸岂会因他三言两语便放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倒要亲自当面问上一问。” 张婧芸越过顾默彦径直向前行去,顾默彦恍然觉得眼前的张婧芸,方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婧芸。 顾默彦离去后,秦凛轩心中烦躁将半坛酒悉数灌下。双颊酡红几分醉意袭来,秦凛轩从怀中掏出牡丹玉佩醉眼凝视。白玉如新,那粉色丝穗子已然失了本色。眼前猛然浮现舒姌姌怀抱婴孩莞尔娇羞被易岚枫拥在怀中,心口骤疼妒意侵蚀心尖,心道:“为何不是我秦凛轩,为何,为何…” 秦凛轩面贴桌面,身子半伏在桌上。忽觉身后有人为他披上披风,缓缓侧首仰视眼前模糊逐渐清晰。 “姌妹妹,是你…”秦凛轩焦急起身,酒醉身子不稳竟将桌面酒坛碰到落地。“咣当”酒坛随声四分五裂,张婧芸听闻秦凛轩错当她是舒姌姌,双眸含泪扑进秦凛轩怀中。 温香在怀如梦如幻,秦凛轩竟分不清是错觉一场。张婧芸仰首吻向秦凛轩的唇瓣,酒味冲鼻她却享受其中。若非如此,她何以与秦凛轩亲密接触。 秦凛轩只道眼前是梦一场,疯狂回吻娇唇。张婧芸双臂攀缠秦凛轩脖间,陡然被秦凛轩腾空抱起向床榻行去。 “轩哥哥…”张婧芸学着舒姌姌那般轻柔唤着秦凛轩,眼角滑下泪珠。 “姌妹妹…”秦凛轩轻柔放下张婧芸,恍惚愣在那里呆呆凝着眼前的“姌妹妹”。 张婧芸红唇微肿双手轻抖自行脱去衣衫,白皙~胴体轻颤。烛火摇曳忽而熄灭,耳畔温热气息缭绕。秦凛轩恍惚抱住光滑玉体,双双倒向床榻,一夜风流却只道春~梦一场。 ☆、失踪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失踪 翌日,天未亮张婧芸便匆匆逃离秦凛轩房中。她不愿秦凛轩只是为负责与她成婚,倔强亦当昨夜只是梦一场。 秦凛轩宿醉醒来头痛不已,惊觉衣衫不整。哪知士兵来报军情有变,来不及多想便匆匆更衣离去。 “吱呀”房门关闭,不久再次开启。张婧芸踏入房内缓缓行向床榻前,掀开锦被凝着那抹暗红落红之血。含泪轻笑,收拾好昨夜遗留痕迹开门离去。 两个月后,张婧芸发觉身怀有孕。秦凛轩出征在即,顾默彦本要随其征战却被张婧芸偷偷拦下。 顾默彦得知张婧芸怀有秦凛轩骨肉,气愤至极扬言要向秦凛轩讨 分卷阅读177 个说法。哪知张婧芸跪地苦苦哀求,央求顾默彦与她成婚。 “婧芸,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顾默彦愤慨暴怒,虎口咯咯作响。 张婧芸仍旧跪地不起,凄然一笑道:“默彦,秦大哥志在报效朝廷,我岂能拖累他,我有了这孩子,此生已无遗憾,若他知晓这孩子是他的,势必会与我成婚,我不愿他为难…” “你不愿他为难,便要与我成婚,宣称你腹中之子是我的孩子,婧芸,恕我做不到…”顾默彦已下定决心告知秦凛轩张婧芸身怀有孕之事,越过张婧芸举步向前。 “你若告知秦大哥,今日我便死在你面前。”身后传来低吼坚决之声,顾默彦仓皇回身发觉张婧芸手持匕首抵在脖间。脖间已渗出殷红之血,顾默彦抢上前去想要制止张婧芸疯狂之举。 “你若在上前一步,我便血溅当场。”张婧芸眼神决绝不似玩笑,顾默彦摇头无奈道:“你究竟要作何?” “我腹中的孩儿,需要一位父亲。” “秦兄会是位好父亲…” “默彦,你不懂,我只问你今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张婧芸厉声打断顾默彦,手上陡然用上几分力血珠淌落前襟。 顾默彦深知张婧芸的性子,今日他若不答应她,这丫头怕是当真会寻短见。可他怎能由着张婧芸胡闹,他日归乡他如何面对汤小池。顾默彦留神打量张婧芸,想趁其不备夺下匕首。 “默彦,我知你功夫好,今日即便你阻拦我,那明日呢,后日呢,你若不答应,倒不如我死了算了…”张婧芸早就看穿顾默彦的打算,扬起匕首向腹间刺去。 顾默彦急声喊道:“我答应便是…” 张婧芸麻利收好匕首,深怕顾默彦改变主意,心急言道:“默彦,事不宜迟今日你我变拜堂成亲。” “你二人这是?”戎装在身的秦凛轩,威猛霸气。 张婧芸惊愕回眸,转而奔向顾默彦挽起顾默彦的胳臂,故作亲密娇柔道:“秦大哥,我要与默彦成婚啦。” 秦凛轩眉心一震,瞥见张婧芸脖间血痕,低沉问道:“你脖间为何有伤?”张婧芸眸光一暗转瞬明媚,笑道:“不小心划伤,秦大哥也知我性子毛躁。”张婧芸暗自拧了顾默彦胳臂,示意顾默彦言语。 秦凛轩不是未怀疑那夜之事,可张婧芸未有任何异常,他唯恐只是错觉,未敢贸然询问张婧芸。顾默彦凝着秦凛轩神色复杂,良久起唇艰难说道:“秦兄,我与婧芸打算今日成婚。” 秦凛轩方才只道张婧芸无言乱语,如今听闻顾默彦亲口所说,失声问道:“张小姐你为何…” “我原就喜欢默彦…”张婧芸咬牙继续言道:“秦大哥与我订下婚约可并非两情相悦,从前我只道默彦不喜欢我心灰意冷,如今听闻默彦其实是,是喜欢于我…”张婧芸仰首与顾默彦四目相对,眸中满是恳求之意。 秦凛轩望着眼前深情对视的男女,心头百感交集。如今眼前张婧芸与顾默彦郎情妾意,他竟有些失意。 “秦某祝二位,两情长久,白头到老。”秦凛轩拱手潇洒言道,张婧芸抓紧顾默彦胳臂颔首娇笑。 “秦某这便吩咐人,为你二人张罗婚事。”秦凛轩转身离去,顾默彦凝着咬唇双眸噙泪的张婧芸,无奈道:“你这又是何苦?” “默彦,你我只是有名无实,来日你大可迎娶旁人。”顾默彦念起汤小池神色黯然,冷淡言道:“随我去包扎伤口。”顾默彦转身径直离去,张婧芸轻嗯一声随在身后。 当夜,顾默彦与张婧芸便粗略举行了婚礼。翌日,秦顾二人奔赴前线。 “岚爷,岚爷…”阿金连唤两声,易岚枫方才回神过来。易岚枫回身与阿金正面相对,沉声问道:“事情可查清楚?” 阿金答道:“刘大人扣押了易家名下米行所有米粮,闭门不见只说充公作为军粮。不过倒是奇了,竟连爱财如命的徐师爷亦不肯收银子。” “这倒是稀罕之事。”易岚枫自行入座,阿金识趣为易岚枫斟上一杯茶。易岚枫呷上一口茶,剑眉微蹙放下茶杯言道:“你去查查,刘大人与徐师爷近来与何人往来频繁。” “岚爷放心,阿金已命人去查。”易岚枫抬眸见阿金哈腰候在一旁,无奈笑道:“阿金你已是腰缠万贯的余二爷,不再是我易岚枫的侍从家奴。” 阿金抓耳挠腮嬉笑道:“怕是改不掉了。”随即一本正经又说道:“在阿金心中,爷,这辈子都是阿金的主子。” 易岚枫斟满一杯茶递到阿金面前,打趣道:“余二爷,赏脸喝口茶。”阿金咧嘴憨笑接过茶,方才入座。 易岚枫暗自猜想:连年大旱本就民不聊生,这知府刘大人此番所为当真是为朝廷筹募粮草。即便为了筹募粮草,为何单单选上易家。这批粮草原本是易岚枫答应为顾默彦筹备,来日由顾默彦押运送往军营。 “岚爷,阿金可否到府上住些日子,祖母她身子大不如从前,又不肯随我去赵府。”阿金思及昔年之事,仍觉几分愧疚。 易岚枫颔首道:“念在你孝心一片。”阿金闻声已明易岚枫应允,欣喜拱手言道:“多谢岚爷成全。” 今日母亲与舒姌姌前去坟前祭拜他父亲,易岚枫竟有些担忧。母亲自打恢复神智以来,虽未刁难过舒姌姌,可如今舒姌姌身怀有孕易岚枫难免有些不放心。 易岚枫与阿金一同返回易府,阿金前去探望冯嬷嬷。 别院中,奶娘陪着女儿易芷夕在玩耍。易岚枫慈爱望向女儿,有汤小池陪同舒姌姌一同前去,易岚枫心中微微宽心。 “爹爹,爹爹…”易芷夕发觉身后之人,欢快奔向易岚枫。易岚枫抱起爱女,眉宇含笑道:“过几日便是夕儿的生辰,可想好要什么?”怀中小人,凝神一本正经道:“姨母丢了心爱之物,夕儿答应姨母让爹爹为姨母买来,可是娘亲说姨母心爱之物不是钱财能够买来,爹爹,姨母心爱之物究竟是何宝贝?” “你娘亲所言甚是,你姨母所丢之物,爹爹亦无能无力。” 易芷夕轻撇小嘴,不悦道:“待姨母回来,夕儿亲自问上一问那宝贝究竟是何物。” 易岚枫无奈笑道:“你姨母丢了宝贝本就伤心,你若在提起不免再惹她伤心。” “爹爹的话,夕儿记下了。” “好了,玩去吧。”易岚枫放下女儿易芷夕,已近午时估摸母亲与舒姌姌也该返回,故而易岚枫到府口迎着二人归来。 易府正门口,易岚枫踱步不安。午时过半,母亲与舒姌姌竟还未归来。易岚枫已然失了耐心,命人备马赶往易氏祖坟。 荒草丛生,蝉声嗡鸣,偶有乌鸦啼叫。马蹄疾奔之声渐近,惊飞几只鸟雀。易岚枫远远望见府中马车,扬起马鞭大力抽打马 分卷阅读178 肚。 “嗯…嗯”呜哼之声从马车中传出,易岚枫迅速下马掀起马车帏裳。只见母亲易太太与小桃手脚皆被捆绑,双眼被黑布蒙住,口塞丝帕。易岚枫闻见身后亦有声响,回身见阿六被捆在身后树身。却不见舒姌姌与汤小池,易岚枫急急为母亲松了绑。 眼前陡然明亮,易太太微眯双眼得见是儿子易岚枫,委屈唤道:“枫儿…” “母亲,姌,小梦呢?”易岚枫心急险些口误,易太太冷哼道:“你不安抚母亲,只会忧心那狐狸精…” “母亲…”易岚枫大喝一声,易太太闻声身子轻颤,低语道:“也不知打哪来了一群贼人…” 易太太终究是女流之辈,受了惊吓支吾不清。易岚枫转身奔到阿六身旁,揭下蒙眼之物取出阿六口塞之物,急声问道:“阿六,究竟出了何事?” 阿六亦是满脸急切说道:“来了一群蒙面人,将阿六打昏,岚爷饶命,阿六护主不周…”易岚枫耳畔嗡鸣,恍然望见心爱女子无助惊恐模样。 “枫儿,你可是得罪了何人?”易太太替小桃松了绑,下了马车言道。易岚枫满眸忧色,他不曾与人交恶,对方会是何人?莫非只是流寇作祟,为了钱财掳走舒姌姌。可为了钱财为何母亲平安无事,偏生掳走舒姌姌与汤小池。易岚枫背后发凉,对方未曾留下口讯,舒姌姌如今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姌姌,你在何处…”易岚枫剑眉紧蹙,无声呐喊。易岚枫为阿六松了绑,命阿六先护送易太太回府。 ☆、陈家村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陈家村 乌鸦扑腾翅膀啼叫盘空而飞,葱绿野草覆盖无数坟包。 易岚枫行到父亲墓碑前,眉骨轻动屈膝跪下。 墓碑前姜黄纸钱遍洒满地,供品器皿翻倒糕点散落。易岚枫毫无头绪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究竟是何人打他易家的主意。 易岚枫瞥见倒地铜制白烛台下,似乎压有一封书信。只因姜黄纸钱与信封颜色接近,方才易岚枫并未察觉。 易岚枫尾指轻颤,眉宇却有几分喜色。既有书信留下,想来舒姌姌至少暂时安全。易岚枫掏出信笺,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三日后,此地故人重逢。 信封凸起,易岚枫取出摊在掌中。翡翠葱绿通透,竟是他送舒姌姌那支翡翠金簪。易岚枫心口骤疼,恍惚闻见轻柔软语:“易郎…” “姌姌…”易岚枫仰天悲吼,林间空旷回荡呼喊之声。悲怒之声惊起鸟雀无数,盘旋低飞的乌鸦啼叫飞向高空。 易岚枫虎口紧握那支翡翠金簪,簪角刺破掌心渗出血珠。残阳西坠,红霞满天。橘红余晖映在易岚枫高大的身躯上,孤傲透着几分悲色。 “岚爷,岚爷…”身后传来急唤,易岚枫木然转身望着骑马奔来的阿金。待易太太回到易府,阿金闻讯便匆忙赶来易氏祖坟。 “爷,究竟是何人所为?”阿金翻身下马,牵着马缰行到易岚枫身畔。易岚枫凝眉说道:“此人只掳走夫人与小池,怕是冲着我易岚枫而来。” “小池并未与夫人同行,怎会也被掳走?”阿金不解问道。 易岚枫闻后惊愕道:“你说什么小池并未与夫人同行?”易岚枫原以为有汤小池陪着,不想竟是单单舒姌姌被掳走。 阿金一头雾水,如实答道:“我问过阿六,今日小池并未与夫人同行,可眼下小池并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莫非汤小池出府去见顾默彦,易岚枫念起顾默彦忽有主意,顾氏镖局虽改为武馆,可从前的江湖人脉仍在。易岚枫急声吩咐阿金道:“随我到顾氏武馆。” 易岚枫心急如焚施展轻功腾空而起,飞越向前双足点踏树身,骑跨到树边吃草的马背之上,双腿一夹马肚,双手挥动马缰已窜向前去。阿金急忙跨上马背,高喊道:“岚爷,等等阿金…”尘土飞扬,快马疾驰而过。 乌黑窄小木门斑驳陈旧,门栓生锈铁迹斑斑。“吱呀”,有人轻推木门而入。简陋院中尽是喜色,剪纸红字贴在门柱门窗之上。推开屋门正堂喜字高挂,方案上两侧红烛高燃,正中摆放“先母汤氏”“先父陈三金”两个牌位,牌位前香炉供香青烟缭绕。 “顾公子。”身后传来熟悉之声,尚未跨进门槛的男子闻声回身而立。男子双目微怔嘴角轻动,左脸疤痕随着微扭。 “小池,你这是作何?”男子正是顾默彦,顾默彦暮色回到家中却收到书信一封。信上言明汤小池身处危地,请顾默彦速速赶到十里外的陈家村。 顾默彦诧异凝着眼前正红嫁衣在身的汤小池,眸光忽软。汤小池未戴凤冠,发髻高盘束起如男子般的发冠。发冠两侧插着蝴蝶红玉银簪,玉珠垂摆轻晃透着欢愉。 顾默彦痴望此刻温柔娇媚的汤小池,从前他曾多次梦到汤小池嫁衣在身的场景。可如今时过境迁,未想真有一日真真切切在他眼前。 汤小池抬眸见顾默彦一副痴呆模样,抿唇轻笑毫无羞怯直视顾默彦。 “顾公子,不,默彦,你终究心里有我,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顾默彦回神清醒,蹙眉不悦道:“你骗我来此作何?” 汤小池见顾默彦神情忽而冷淡,挤出一丝苦笑道:“小池这般打扮,默彦,你我成亲可好,即便只是无名无分的妾室……”汤小池动容伸手拽住顾默彦的胳臂,卑微恳求。 顾默彦心中涟漪言道:“我不想你受委屈做我顾默彦的妾室,可我对婧芸母子有责任所在,两者不可兼得,故而只得狠心…” “默彦,我不在乎 分卷阅读179 名分,这么多年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的夫君。”汤小池本就不是扭捏之人,含笑轻啄顾默彦的侧脸,伸手轻抚那条蜈蚣似的疤痕,心疼道:“可是那时受得伤?” 顾默彦轻嗯一声继而说道:“我这般皮相,你可嫌弃?”汤小池急忙摇头,双臂环住顾默彦的脖子,娇笑道:“默彦,我想做你的女人…” 温香在怀,汤小池附在顾默彦耳畔柔情低语。顾默彦血脉发热,口干舌燥吞喉结巴道:“小池,你莫…莫要胡来。” 汤小池咯咯娇笑,花枝乱颤轻哼道:“顾默彦,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胸膛被柔软浑圆压迫,明知汤小池故意沮丧淡淡说道:“我到外面等你。” 易岚枫立在乡下小院中,背影孤寂。仰首望着明月,心道:姌姌,你究竟身在何处? “岚枫,舒姑娘,不,你夫人何以会被人掳走?”顾默彦心急询问。 易岚枫回身凝眉说道:“今日她与家母到祖坟祭拜先父,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掳走。” “伯母可安好?” “此事怪异,我母亲无事,偏偏独独掳走了我夫人,这城中即便我易家得罪有人,可何人竟敢动我易岚枫的女人。”易岚枫虎口握拳,腾升一股杀气。他日若知晓何人所为,他易岚枫定不会善罢甘休。 “妹妹她有着身孕,这可如何是好?”汤小池已更好衣衫,行到顾默彦身畔。 汤小池所言正是易岚枫所忧之事,他不敢深想若舒姌姌受了惊吓怕是会有不测。 “可有线索?” 易岚枫从怀中掏出那封信笺,洁白信笺沾染一片殷红血迹。顾默彦惊呼道:“怎会有血迹,莫不是…” 易岚枫解释道:“是我的血迹。”顾默彦松气展开信笺一阅,汤小池并不是识字心急询问:“信上写着什么?” “三日后,此地故人重逢。”顾默彦念出信上之言,将信笺递回与易岚枫。 易岚枫咬牙愤慨道:“三日后,我如何等得了三日,多耽搁一刻,姌姌怕是多一份危险,到底是何人如此恨我?” 汤小池灵光一现,猛然惊道:“是她,一定是她…” 易岚枫与顾默彦闻声齐齐盯着汤小池,异口同声道:“她是何人?” 汤小池神色肃然道:“近来我出府为妹妹抓安胎药,发觉府外不远总有一顶轿子,一次我无意望见,那轿子里坐着一位女子。”汤小池眼前浮现那日,正好望见轿中女子掀开轿窗帏裳向外窥探。只是远远望见穿着是位女子,并未看清样貌。 “女子?”易岚枫满眸疑惑,耳畔恍然响起一位女子的声音。 “斩草不除根,他日你必会后悔…” ☆、若水之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若水之心 夜色如墨,一座府邸后院厢房门口屹立两名魁梧大汉。清风拂过飘来一阵香风,一抹桃红窈窕身姿袅袅行至厢房门口。 两名大汉默声不语将房门打开,“吱呀”房门应声开启。房内黄花梨架子床,床架镂空明月洞被碧色罗纱帷帐遮挡。桃红身影行到床榻前,粉色绣花翘尖弓鞋,及膝桃色花软缎对襟褙子,白皙玉手手持绣着桃花的织锦团扇。女子团扇半遮面,凝着床榻之上秀眉微皱似要醒转过来的舒姌姌。 舒姌姌发髻散开,青丝垂在肩头。玉容毫无血色,唇色更是发白。美目轻眨模糊望见床前似有人影,眼前闪过她被人钳制口鼻被白布捂住,闻见一阵异香眼前一黑登时失去意识。 “你是究竟是何人?”舒姌姌警惕迅速撑起身子,下了床榻与团扇遮面的女子正面相对。 女子并不言语,眉宇轻扬亦在打量她。舒姌姌见女子露出那双桃花眼,眼波剪水魅惑勾人。虽只望见一双美目,舒姌姌便觉眼前是位美貌女子。 “坊间传闻,易岚枫有位狐媚妾室,今日一见有负盛名。”眼前青丝垂腰不施脂粉,上着霜色交领短袄,下着白色襕裙,气血不足白皙面色越发透白,清丽素雅犹如空谷幽兰。 女子放下遮挡在面前的团扇,慵懒放至胸前轻摇。女子露出真容,娇唇饱满丰盈嫣红。 “为何掳我来此?”舒姌姌凝神望着眼前妖媚陌生的女子,此女子为何掳走她目的何在? “哈哈…”女子仰首轻蔑一笑,眼神忽冷不再柔媚。 “你若有不测,易岚枫是否会蚀骨心痛?”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春若水,春若水伸出团扇挑向舒姌姌的下巴,眸光阴狠,诡异娇笑。 舒姌姌秀眉微蹙挥开面前的团扇,淡然开口道:“你是易灵骞的夫人?” “夫人,夫人…”春若水重复自语,凄凉一笑道:“骞郎来不及迎娶我入门,便已入了牢狱,这一切都怪易岚枫…”言语激动满是恨意,双眸微红。 舒姌姌深知春若水是位可怜的女子,轻叹一声道:“春姑娘,冤冤相报何时了…” “少在这假仁假义,我春若水要让易岚枫尝尝我这些年受的痛楚。”春若水厉声打断舒姌姌,眼前浮现易灵骞行刑砍头的惨状,发狠扬手打向舒姌姌面颊。扬起玉手停滞半空,转而握拳收起缓缓垂下。春若水诡秘一笑道:“这张俏脸打花了便可惜了,本夫人自有办法折磨于你。” “你莫不是拿我要挟易岚枫?”舒姌姌暗自隐忍眼下禁困于此,还是小心谨慎莫要激怒对方。 “易岚枫发狂着急的模样当真好看极了,哈哈…”春若水阴笑转身开门踏出房外,门外守门大汉见春若水出来,转眼便将房门落锁。 舒姌姌焦急行 分卷阅读180 到房门前,房外传进春若水冰冷之言:“打起精神把人看好,莫出了差池。” “是,春夫人。”两名守门大汉齐声回答,春若水冷哼一声举步向前几步,忽而转身故意高喊道:“不准给吃食。”转身得意大笑离去。 笑声渐无,房外恢复静寂。舒姌姌焦眉苦脸,眼下她有着身孕门外又有人把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逃离困境。舒姌姌在房内来回踱步,她忽然失踪易岚枫必是忧心至极。 “易郎,姌姌暂时无事…”舒姌姌喃喃自语,心中忧心易岚枫此刻是否受人威胁,亦思念家中爱女易芷夕。下腹忽而抽痛,舒姌姌吃痛闷哼,脸色越发惨白,双臂环腹缓缓坐至床榻沿。 “孩子你要撑住,娘亲如今怕是无能为力保全你…”舒姌姌额间渗出冷汗,贝齿紧咬摆唇隐忍痛楚。这一胎本就来之不易,林郎中万分叮嘱舒姌姌好生将养。舒姌姌明白今日突逢此难,受了惊吓怕是动了胎气。 春若水方才故作大笑,待离开关押舒姌姌之地。念起易灵骞心中酸涩泪水涌出,易灵骞人头落地死不闭眼的模样挥之不去。午夜梦回,她曾多次惊醒哭泣。 “夫人…”春若水行到她的房门前尚未踏进,有人热情迎出。那人身着褐色盘领窄袖袍,身形瘦削。 春若水傲慢抹干眼泪,并不理会男子冷哼自行踏入房内。男子紧随而入并不恼怒,反而陪笑哄道:“小心肝,这又是生何气?” “大人,奴家让你办得事可办妥当?”春若水自行入座,那大人不是别人正是知府刘大人。 “夫人交与本大人的事岂敢怠慢,好了,夜深了,夫人就寝吧。”春若水眸中闪过嫌恶,面色如常。刘大人扶起春若水向床榻行去,春若水任由刘大人为她脱去衣衫行周公之礼。 帷帐恢复平静,不久传出男子打鼾之声。未着寸缕的春若水咬唇无声落泪,侧目扫了一眼身畔熟睡的男子满眼厌恶。翻身背对于刘大人,裹紧锦被闭目入睡。 易岚枫闻之汤小池的所见,自然念起昔年春若水之言。虽已夜深,易府正门口阿金忧心来回踱步。 闻见马蹄疾奔声,待望见来人是易岚枫与顾默彦阿金急忙迎上前去。顾默彦与汤小池共乘一匹马,顾默彦小心抱汤小池下马随即跨上马去。易岚枫并未下马,恭敬言道:“小池,夕儿便拜托于你。” 汤小池颔首答道:“岚爷放心。”转身便匆匆奔进府内。 “岚爷这是要去何处?” “阿金你随我同到城北曾叔公家中。”阿金应声跨上早已备好的马匹上,不解问道:“爷,为何要去城北?” “路上再说…”易岚枫扬起马鞭抽打马肚,马儿嘶鸣疾奔向前。顾默彦随之赶马追随而上,阿金挥鞭急唤:“岚爷,等等阿金…” 将近子时,三人赶到城北易宅。 “嘭嘭嘭”阿金用力拍打门环,高喊道:“来人啊,快开门…”夜已深,怕是宅中人已就寝。阿金拍打许久未见人来应门,一旁易岚枫忽而问道:“阿金,这些年你可曾按时送月银到此?” 阿金不再拍打门环,回身答道:“按岚爷的吩咐,月银每月皆送。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易岚枫一想到心爱女子生死不明,腾升一股火药味。 阿金一向敬畏易岚枫,闻见易岚枫疾言厉色,慌张答道:“前两年送来月银高管事悉数收下,只是去年开始高管事便不再收月银,阿金命伙计按时送来,皆被退回。” 易岚枫不想竟有此事,训斥道:“竟有此事为何不早些告知我。”若他知晓这些,自会察觉有异不至于如今这般被动。 阿金惶恐道:“阿金只道那姓春的女子不知好歹,也未多想便未将此事告知您。” 一旁顾默彦劝慰道:“岚枫事已即此,还是早些寻到你夫人要紧。”易岚枫冷嗯一声,瞥了一眼阿金。 “深更半夜,是何人啊?”门后传来年老之声,易岚枫朗声答道:“高管事,是我,易岚枫。” “易大少爷,深夜为何来此?”高管事念着他家公子易灵骞与易岚枫同辈,仍旧称易岚枫为易少爷。 “吱呀”大门开启,高管事手提灯笼而出。几年未见,高管事头发已白背脊微驼。 易岚枫念着高管事是老人,拱手恭敬言道:“高管事,春姑娘可在家中?” 高管事高举灯笼向前,打量一眼易岚枫,忆起易灵骞神色一暗,叹息道:“春姑娘两年前便已不在此居住。” 易岚枫闻后惊愕,失声问道:“可知去了何处?” “哎,我家小公子满两岁,春姑娘留下一封书信便不知所踪,只是每月会让人送来银子,供老奴几人生计。”高管事心中感慨,并未因易凌骞的事迁怒易岚枫,本是同宗兄弟反目成仇,如今阴阳两隔再计较孰是孰非又有何意。 顾默彦与阿金闻后,齐齐望向易岚枫。夜色灰暗,遮掩易岚枫面上忧心如焚。如今唯一的线索断了,他要如何寻到他的姌姌。 “岚枫…”顾默彦见易岚枫怔住愣神,忧心唤道。顾默彦明白若是汤小池此刻不知所踪,他定如易岚枫眼下一般。 易岚枫猛然仰首,急问道:“高管事,每月何时春姑娘命人送来银两?”方才听闻春若水无迹可寻,易岚枫心神大乱一时难以平定心神。恍惚间忽而灵光一现,或许依此可寻到春若水。 “每月初三,便在明日。”高管事并未隐瞒,如实告知易岚枫。 易岚枫欣喜拱手说道:“深夜冒昧打扰,多有得罪,告辞。”易岚枫转身便走,顾默彦已明易岚枫之意紧随其后。阿金恍然醒悟,向高管事匆匆拱手便急急追赶二人而去。 易岚枫与顾默彦并未骑马,牵马而行。 “岚枫,你可是已有主意?”顾默彦虽已猜到易岚枫所想,可不知易岚枫打算如何做。 易岚枫冷哼道:“她即不仁,便莫怪我无义。”易岚枫望向顾默彦,拱手求道:“默彦,此事还需你出手相帮。” “你我兄弟做这些虚礼作何,你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易岚枫颔首附耳在顾默彦,低语一阵。顾默彦闻后凝眉颔首,翻身跨上马先行离去。 易岚枫神情凝重望着顾默彦离去,阿金随后而来见顾默彦离去,问道:“岚爷,眼下该如何是好?” 易岚枫回身冲阿金诡秘一笑道:“回府,静待其变。” “爷,这是何意?”阿金不明所以,抬眸却见易岚枫已乘马离去,急声不满喊道:“爷,等等阿金啊,为何每次都不言语一声,岚爷…” 深更静夜,灰暗街巷只闻马蹄疾奔之声。 ☆、幼子无踪 第一百四十章 幼子无踪 易岚枫下马将缰绳递给 分卷阅读181 迎上来的阿全,踏阶而上到了府门口。 “岚爷,易夫人她…”阿金深夜未归,赵媛玉放心不下便到易府察看,到此却听闻舒姌姌被人掠走一事。眼前的易岚枫曾是倾慕之人,望见易岚枫神情落寞,赵媛玉多少有些疼惜他。 易岚枫眉宇疲乏略略望了一眼赵媛玉,平淡言道:“有牢余夫人挂心。” “岚爷可知是何人所为…”赵媛玉未曾言毕,却见随后归来的阿金向她挤眉弄眼暗示她莫要多言。赵媛玉骤然噤声不语,易岚枫回眸扫了一眼,假装若无其事的阿金径直踏入府内。 阿金见易岚枫离去,方才说道:“岚爷眼下正心烦,你莫要多言惹他不悦。”赵媛玉颔首轻嗯,阿金揽过赵媛玉肩头,柔声说道:“夜深了,夫人今夜便宿在易府。” “究竟是何人所为?”赵媛玉与舒姌姌早已化干戈为玉帛,何况如今舒姌姌身怀有孕不免担忧惶惶不安。 阿金回身谨慎四下观望一番,轻声说道:“回房再说。”赵媛玉即刻会意,待几人入府家丁迅速将正红大门关闭。“轰隆”大门关闭,震动悬挂在门匾两侧的红色灯笼。夜风刮过,灯笼摇曳轻晃。 易岚枫回到别院,汤小池哄睡易芷夕便在院口等候。 “夕儿可曾哭闹?”易岚枫到南厢房中探望爱女,轻抚熟睡的小人低声询问。 “一直哭闹着要找娘亲,好不容易睡下。”汤小池想到舒姌姌眼下不知是何状况,双目微红满是担忧。 “小池,这几日便劳你费心照顾夕儿。”易岚枫起身向门外行去,汤小池无奈叹息。她自然知晓易岚枫心中比她更不是滋味,亦不敢多言。 易岚枫回到东厢房,从怀中掏出翡翠金簪放至铜镜匣中。铜镜匣中满是舒姌姌平日所用之物,触景伤情易岚枫喃喃自语道:“姌姌,你可还好…” 困在房中的舒姌姌,缩卷在床榻上咬牙轻声呻~吟。额间冷汗不断,已濡湿两鬓细发。舒姌姌只觉周身发寒,下肢发木。无意翻动身子,却瞥见身下铺着的青色罗衾上晕染一团暗红血迹。 舒姌姌五脏颤栗,顷刻明白她已见红出血怕是要小产。四年来好不容易再次怀孕,这个孩子舒姌姌自是十万分珍视期盼。舒姌姌艰难撑起身子,手抚腹部背脊已直立不起,踉跄缓慢行到房门前使出全力拍打屋门。 “嘭嘭”声惊动房外把守大汉,其中一大汉粗暴吼道:“老实点。”舒姌姌腿脚略有虚软,手抓门栓撑着身躯不至滑落,央求道:“这位大哥行行好,我身子不适可否请郎中来…” “你要死要活关我何事,老实待着。”那大汉未待舒姌姌言毕,便不耐烦厉声打断。 “求您发发善心,我实在难受得很…”下腹抽痛微热,涌出一股血水,舒姌姌皱眉忍痛一时无法言语。血水浸染白绸亵裤,白色襕裙猩红一片好似晕染盛开的梅花。 舒姌姌惊恐万分,若再耽搁下去这孩子怕是保不住。恍然想起这春若水既要拿他要挟易岚枫,此刻应当不会要她的性命。为今之计只有试上一试,倘若春若水在意她的死活这孩子兴许还有得救。 “我要见你们夫人…”舒姌姌拼尽余力拍打房门,房外大汉见舒姌姌仍不死心,冷哼道:“我们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见。” 舒姌姌咬牙冷笑道:“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尔等怕是不好交差。” “她所言有理,不如还是禀报夫人一声。”一旁另一个大汉闻之动摇,两名大汉四目相视片刻不约而同颔首赞同。方才凶神恶煞的那名大汉,冲房门吼道:“你等着。”话毕拔腿便跑出院口月洞门,消失在夜色中。 “夫人,夫人…”那大汉在春若水房门外,小声轻唤。春若水今日命人掳走舒姌姌,昔年之事涌上心头历历在目,心中甚是思念易灵骞辗转难眠并未入睡。 春若水起身嫌恶扫了一眼身畔鼾声不断的刘大人,更上衣衫开门不悦说道:“深更半夜有何事叨扰本夫人?” 那大汉哈腰急忙解释道:“南院那小娘子吵着要见您。” 春若水蹙眉暗思,舒姌姌要见她作何,继而冷哼道:“那本夫人便会会她。” “吱呀”房门开启,春若水进入房内。抬眸见舒姌姌半伏在桌面闻声仰首,眼前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舒姌姌并未起身。 春若水冷漠言道:“你可是有事要求我?” “劳烦,劳烦,夫人,请郎中,来替我瞧病…”舒姌姌牙齿打架断续言道,下腹又是一阵抽痛。 春若水自然察觉舒姌姌身子不适,可她恨极易岚枫岂会同情易岚枫的女人。 “你若得了急症而亡,倒省了我动手。”眼前易岚枫的女人满面痛楚,却令春若水稍解心头之恨。 “求你,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孩子,你腹中那块肉是易岚枫的孽种,我怎会救仇人之子。”春若水言语恶毒,试图掩饰心中惊愕,她并不知晓舒姌姌有孕一事。 “春夫人,您也是为人母之人,我知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孩子…” 春若水闻之不禁念起她年幼的儿子,神色变软。这两年间母子分离,她亦是夜夜受着思念折磨。可她下定决心要替易灵骞报仇,狠心舍下幼子委身于知府刘大人,为得就是刘大人手中的权利可以与城中首富的易岚枫抗衡。每月初三她回城北送钱银,唯恐见到幼子狠不下心肠继续复仇之路,每次皆命下人送去,她则远远藏身在轿子中窥望。 “你莫要怪我狠心,要怪只能怪你是易岚枫的女人。”春若水娇躯轻颤内心则有几分慌乱,硬着心肠拂袖而去。 “春夫人,春…”舒姌姌见春若水绝然离去,心急撑起身子想要追赶,奈何脚步虚浮,眼前一黑登时没了意识昏厥倒地。 晨鸟轻啼,青石小巷四名轿夫抬着一顶民轿稳步而行。轿门被茜色罗纱帏裳遮掩,一只白皙纤纤玉手,五指蔻丹殷红撩开帏裳。缝隙中可见一张妩媚容颜,眸中尽是期盼。 轿子往前转到右侧小巷中,往前行了几丈便落轿停了下来。轿中传出娇柔之声:“去吧。”只见轿门递出臌胀钱袋,为首的一名轿夫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恭敬应道:“是,夫人。” 那轿夫拿着钱袋,行到巷口正中那户人家门前。轻拍门环,黑色木门久经风霜被震落几片黑色桐油碎屑。 良久,有人应门说道:“何人?”门后苍老之声语气惊恐,并未开门。 “老人家,我家夫人命我送来月银。”轿夫如实答道,木门露出一条细缝,老人望见轿夫眼熟这才开门而出。 “你家夫人眼下在何处,老奴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这老人正是高管事,今日初一春若水思念幼子, 分卷阅读182 一早便来送月银。 那轿夫将钱袋递向高管事,为难言道:“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您老好生收下银两。”轿夫将钱袋塞到高管事手中,转身要走。高管事拽住轿夫的胳臂,声泪俱下喊道:“我家小公子不见了,求求小哥带我去见你家夫人…” 不远暗中窥望的春若水,见高管事与轿夫拉拉扯扯满脸焦急。高管事向来稳重从未如此,春若水不禁心惊猜测莫非出了何事。 高管事将钱袋塞回与轿夫,奔到巷口中大喊道:“夫人,老奴知道您在附近,小公子他出事了…”高管事并非老糊涂,有一次待轿夫离去,高管事从门缝中窥望,方知春若水每次送月银皆会前来,只是躲在不远处不肯露面。 轿中春若水闻声,惊慌而出。“高管事,念儿他出了何事?”春若水惊慌失措奔向高管事,高管事老目含泪垂首道:“一早到小公子房中发觉人并未在房中,起初老奴只道小公子贪玩,可这宅中里里外外寻遍了皆不见小公子的踪影。” “好端端,怎会突然不见…”春若水心神大乱,胡乱猜测莫非是易岚枫,可易岚枫并不知晓是她掳走他夫人,怎会向她幼子下手。 春若水急声问道:“近日可有何不寻常之事?” 高管事摇头道:“并未有何异常之事。”猛然想到昨夜之事,又说道:“昨夜易大少爷深夜到访,说是要见夫人您。” “易岚枫…”春若水惊愕瞠目心神颤动,未想易岚枫这么快便猜到掳走他夫人之事是她所为。春若水懊悔不已她终究百密一疏,幼子反被人挟持。 “夫人,夫人…”高管事见春若水沉默不语,只道春若水是女人家受惊六神无主。 春若水回神应道:“高管事,您回家中等着,念儿的事,本夫人自会处理。”高管事见春若水那双桃花眼中尽是阴狠之色,他虽不知这两年春若水去了何处,可见春若水穿戴皆是上好货色,想必过得不错。他家公子易灵骞已逝,原就不曾迎娶春若水入门,春若水可随意嫁与旁人,他只是个下人无权过问这些事情,只是小公子是易灵骞唯一的血脉,他怎能安心在家等待。 “罢了,不牢夫人费心,小公子即是易氏子嗣,易氏宗族自然会有人管。”当年易凌骞之事高管事并未记恨易岚枫,他深知易岚枫的为人若他相求断不会坐视不理。 “高管事,你莫非是要去求易岚枫?”春若水阴阳怪气瞪着高管事,已猜测到高管的心事。暗自心道:掳走我儿之人必是易岚枫,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救念儿。 ☆、登门要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登门要人 古之街道,数十名官府衙役疾奔穿过街巷。路人百姓惊恐纷纷避让,四人小轿紧随衙役身后。 易府朱红大门被官府衙役团团围住,为首的衙役大力拍打门环,大喊道:“开门,开门,快开门…” “吱呀”易府家丁开启大门,入眼尽是官府衙役急忙哈腰陪笑道:“官爷,有何事?” “滚开…”“哎哟…”为首衙役蛮横将家丁推倒在旁,带头闯进易府。家丁惊慌爬起,急步向后院奔去,一路高喊:“爷,出事了…” 易府家丁侍女乱作一团,惊恐避让官府衙役各自躲避起来。 “爷,不好啦…”那家丁一路高喊,恰巧碰上从云翠阁出来的阿金。 “二爷,官兵不知为何闯进府内来…”那家丁颤抖举袖擦拭额间汗珠,阿金已望见家丁身后疾奔而来的官府衙役。 “你速去禀报岚爷…” “恩恩…”阿金吩咐家丁先去禀报易岚枫,他则横在鹅暖小道正中。 “哟,这不是丁捕头嘛!”阿金手拿折扇拦住去路,那为首的衙役丁捕头人壮如牛,粗声粗气道:“余二爷,莫要挡道。” 阿金上前将丁捕头拉到一侧,俯首附在丁捕头耳畔,顺势从衣袖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丁捕头手中。那丁捕头回眸察看一眼身后衙役,顺势将手中银票藏起,低声言道:“有人要刁难岚爷。”而后一本正经大声喝道:“余二爷快让开…”“本大爷偏不让…”阿金明白丁捕头这是做戏与身后衙役看,高喊一声随即轻声询问道:“究竟是何人?”“刘大人的续弦…”丁捕头话毕便回身喊道:“一个房间不要放过,将这府中仔细搜个遍。” “是。”众衙役齐声应道,即刻分散开。有衙役已闯进云翠阁,赵媛玉与阿香惊恐奔出。 “夫君这是出了何事?”赵媛玉奔到阿金身畔,慌张询问。阿金凝眉愣在那里,刘大人的续弦,这刘大人何时迎娶续弦,竟无人知晓。这续弦是何人,要对易岚枫不利。 “噢,夫人你速速去祖母房中,免得她老人家受了惊吓。”阿金想起缠绵病榻的祖母冯嬷嬷,心急嘱咐赵媛玉。赵媛玉会意颔首,与阿香赶往易太太院中,阿金则转身向别院行去。 阿金未走几步,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易岚枫。 “爷,打听到是刘大人的续弦,有意刁难您。”阿金小声轻言,易岚枫颔首冷哼一声。 阿金见易岚枫神色如常,吃惊问道:“岚爷,莫非已知晓是何人?” 易岚枫瞥了一眼阿金,冷笑道:“阿金,你怎糊涂了,昨夜寻人无果,今日她倒主动现身。” 阿金惊愕失声道:“春若水…” 易岚枫微微颔首道:“走,随我到正堂会会这位知府夫人。”易岚枫左右扫视肆意在府中翻找的衙役,双眸微眯阴鸷一笑,泰然自若向正堂行去。 易府正堂仍旧整洁如初,官府衙役并未损毁府中之物。 “岚爷,哪有什么知府夫人?”阿金环视一周,空无一人的正堂。 易岚枫单手负后,淡然言道:“你去府外将知府夫人请进府中。”阿金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问道:“您如何得知那知府夫人,必会来见您。” “莫问那么多,此事你莫要卷进其中,尽管去请便是。” “阿金生在易府,如今易府有难,阿金岂能坐视不理…”易岚枫背对阿金,挥手示意阿金莫再多言。阿金无奈叹气,转身出了正堂。他心中岂会不明易岚枫之意,自古民不与官斗,易岚枫不愿他涉事其中,这是在保全他。 阿金悻悻然赶到府门外,左右眺望发觉不远处有顶四人小轿。那茜色帏裳,一看便知轿子主人是位女子。 “我家岚爷请您过府一叙。”阿金行到轿子正前,拱手言道。 轿内春若水闻声心神惊慌,易岚枫既要见她想必已知晓一切。她的幼子念儿如今必在易岚枫手中,只盼衙役早些寻到她的孩子。 轿门罗纱轻动,春若水俯身出了轿子。阿金凝着眼前四年未见的春若水,不愧是昔年的花魁娘子。年岁渐长妩媚入骨浑 分卷阅读183 然天生,一颦一笑妖媚勾人。 “夫人,请。”阿金并未多言,径直请春若水入易府。春若水随身后行到易府门前石狮前,踏阶而上。昔年在易府门口苦苦哀求,历历在目。春若水眼眸微红身子轻颤,她仍记得易灵骞斩首那日初雪降临。在她眼前易灵骞人头落地,鲜血喷涌一地的惨样。 春若水踏进正堂,抬眸见负手而立背对于她的易岚枫。白蓝直缀袍衫,发冠横叉一支通透白玉簪子。虽只是背影仍觉气度高雅,春若水恍然只觉眼前男子是易灵骞。双眸含情凝着背影,神情呆滞。 “春姑娘,不,如今当唤知府夫人。”易岚枫陡然回神,冰冷言道。春若水闻声回神,含恨相望。 “易公子好手段,区区不到一日便知我的身份。”春若水挑眉冷哼,难掩满脸怨气。 “我夫人如今在何处?” “你的夫人为何问本夫人?” 春若水一口否认,易岚枫单手负背虎口紧握强压怒火。 “那这些官府衙役在我府中,又在找寻何物?”易岚枫莞尔轻笑,却令春若水不寒而栗。 “夫人…”堂口丁捕头,拱手俯首恭敬唤道。春若水闻声欣喜回身,却见丁捕头摇头示意。春若水身子忽而不稳后退一步,颤声说道:“下去吧。”丁捕头应声离去,阿金仍旧候在堂口。 春若水回身发狠吼道:“易岚枫你个伪君子,竟连年幼孩童都不放过。” “我夫人究竟在何处?”易岚枫怒喝一声,春若水眸中含泪阴狠大笑道:“将我儿还我,不然你夫人命不久矣。” “此话易某送还与夫人。”易岚枫欺身向前,逼得春若水后退几步。 “我夫人若有不测,令郎会如何,不用易某明言。”易岚枫冷眼慑人心神,春若水咬唇不语。 片刻后春若水忽而鬼魅大笑道:“我儿有尊夫人陪葬,倒也不枉此生。易岚枫,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离去,那种痛楚你可知晓,哈哈…” “你这女人竟如此狠毒…” “我狠毒,易岚枫昔日我苦苦哀求,你可曾怜悯我孤儿寡母,我本该随易郎而去,如今有你夫人作伴,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春若水大声哭喊怒目而视,易岚枫蹙眉不语已无方才气势。心神微乱,这春若水宁愿同归于尽不顾幼子性命,他的姌姌莫非已然遭遇不测。 “为了报复我易岚枫,搭上令郎的性命值得吗?那可是你与易灵骞,唯一的血脉。”易岚枫言语平和,想起春若水既然公然登门要人,手中必有把柄或许舒姌姌暂且安好。 春若水举帕拭干眼泪,有恃无恐道:“你我手中各有人质,不过我手中却是两条人命。易公子若想尊夫人无事,便将我儿还来。” “夫人今日如此阵仗登门,在我这府中可寻到什么,易某倒要向知府大人讨个说法。” 易岚枫并未将春若水之子藏于府中,春若水方才恶言相向亦只是逞口舌之快。易岚枫之言早已动摇她的心神,幼子是易灵骞唯一的血脉她岂会不珍视。知府刘大人并不知晓春若水劫持舒姌姌一事,这知府大人本就不是清廉之官,如今春若水迷得七荤八素,任由其以权谋私。 “明日巳时我若未见到我儿归来,尊夫人性命堪忧。”春若水吃定易岚枫断然不会不顾舒姌姌的生死,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这春若水一出正堂,众衙役便紧随其后离开易府。小桃扶着易太太踏入正堂,易太太慌张上前察看,见易岚枫平安无事,不解问道:“枫儿,你何以得罪官府之人?”易太太并未与春若水碰面,自然不明其中缘由。 舒姌姌被人掳走,易太太并未忧心。她原就不喜儿子易岚枫独宠舒姌姌(汤小梦),又怎会关心舒姌姌的死活。 “母亲,此事日后孩儿再向您解释。”易岚枫越过易太太向堂外行去,阿金紧随其后到了易府正门。易岚枫回身仰首凝望府匾,正色言道:“阿金,我这府中之人暂且交于你管理,任何人不得外出。” “岚爷,你要到何处,带上阿金可好?”阿金发觉易岚枫眸光决绝,怕是要作何危险之事。他自幼跟随易岚枫,易岚枫心思他倒是能猜到几分。 易岚枫侧身轻拍阿金肩膀,淡然一笑道:“阿金,如今你有家室,不必随我趟这趟浑水,我母亲幼女,便拜托于你。” “爷,您这是要去何处?”阿金听闻易岚枫之言倒向交代身后之事,不免焦急难过。 “阿金,明日我若未归来,你务必帮我照顾好我母亲与夕儿。” “少爷…”阿金哽咽恍惚唤易岚枫少爷,仿若昔年那般他只是城中第一公子的贴身随从。阿金双眸噙泪模糊,待擦掉眼泪易岚枫已不知所踪。 午时暑热浓烈,阿金却觉后背发寒。痴痴立在府口,仿若易岚枫的身影仍在。 ☆、大结局(前篇) 第一百四十二章大结局(前篇)香魂消损 “咣当”打摔瓷器之声络绎不绝,回到府衙后院厢房的春若水,将房内茶具瓷器尽数打砸。侍女畏惧垂首候在房外,知府刘大人行到房门急忙侧身躲闪,险些被碎片伤到。 “夫人,为何这般?”知府刘大询问侍女,那侍女战战兢兢答道:“奴婢不知。”刘大人挥袖道:“你先下去吧。”侍女应声急急退下,刘大人踏进房内见春若水气喘吁吁坐在床榻边。 春若水盈盈起身,媚眼望着刘大人娇声道:“大人,那易岚枫欺负奴家…”春若水掏出丝帕假装哭泣,刘大人见美人哭泣心疼上前揽住春若水。 “夫人莫哭,你这一哭老夫的心都碎了。” “堂堂知府夫人被人随意欺凌,大人,要为奴家做主,呜呜…”春若水倚在刘大人怀中,故意煽风点火。 刘大人面露难为道:“此次听从夫人的话,已将易家的米行查封,本就引起百姓非议,若无正当理由,怕是难以服众,这易家在这城中毕竟是…” 春若水闻之骄哼推开刘大人,气愤言道:“大人身为四品知府,竟会忌惮一位行商贾人,若水当真是看错了人。” “并非老夫怕他易岚枫,只是这易岚枫好善乐施受百姓拥戴…” “罢了,当初是何人承诺要为若水报仇雪恨,大人,真真让若水寒心。”春若水瞥见刘大人脸色一阵青白,以帕遮面假意嚎啕起来。 “好夫人,莫在哭了,老夫全都依夫人…”刘大人抱住春若水无奈妥协,春若水扬起一抹邪笑,故作哽咽道:“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明日大人便将那易岚枫家产尽数查封…” “好好好…” 房内再无哭泣之声,渐渐传出男女欢笑声。 新月当空,月色晦暗。府衙南院厢 分卷阅读184 房,舒姌姌只着白色寝衣半靠在床榻之上,玉容虽无血色,眉宇之间满是母爱之光,玉手轻抚腹部,暗自庆幸胎儿还在。 昨夜舒姌姌昏厥过去,醒来却见侍女送来安胎固元的汤药。那侍女倒是好心肠,告知舒姌姌郎中交代好生卧床将养。 今日舒姌姌尚未见过春若水,暗叹春若水倒非蛇蝎心肠之人,不然她腹中的孩子怕是不保。 “将门打来…”门外传来陌生男子之言,闻声倒像是醉酒之人。舒姌姌微微心慌,将枕下藏着的茶杯碎片握在手中,起身下床藏在屋内梁柱挂着的碧色帏裳之后。 “公子,莫让小的们为难,夫人吩咐任何人不准入内。”门外把守的大汉伸臂阻拦醉酒男子,那年轻男子瘦高模样与知府刘大人有几分相似,正是知府刘大人的独子。 “放肆,那□□算什么夫人,我父亲并未八抬大轿迎她入门,你们给本公子让开…”刘公子满口不屑,扬手赏了身前大汉一记耳光。 “公子饶命…”两名大汉跪地求饶,刘公子醉眼惺忪冷哼道:“还,还不快给本公子开锁。” “是是是…”其中一名大汉已从腰间取下钥匙,另一名大汉则起身搀扶刘公子。 那大汉将铜锁打开,哈腰言道:“公子请进。” “算你们两个懂事,去院口守着,莫扫了本公子的兴致…”刘公子推开搀扶大汉,淫~笑踉跄推门而入。那两名大汉相视坏笑,将房门关好退到院口把守。 “美人,本公子来陪你…”他本就惦记春若水已久,奈何被父亲刘大人捷足先登。如今听闻这南院关着一位与春若水平分秋色的美人,趁着春若水陪着他父亲刘大人外出赴宴心生邪念。刘公子脚步虚晃行到床榻前,环视四周却未见期待芳影。 舒姌姌谨慎挪动身子,生怕那刘公子发觉她的身影。那刘公子立在床榻前回身,眯眼察看四周瞥见碧色帏裳后似有白色衣衫。放荡笑道:“美人躲好,莫被本公子寻到…”渐渐向逼近梁柱逼近,舒姌姌闻见脚步声惊觉不妙转身向门前奔去。 门外上锁,舒姌姌出门无望惊恐回身,那刘公子离她只有几步之遥。舒姌姌扬起白藕般的胳臂,将握在右手的瓷片放至左手手腕处,厉声喝道:“你若在再上前一步,我便自尽在你面前。” 那刘公子止步不前,痴痴凝着眼前不施粉黛清丽脱俗的舒姌姌,拍手叫好道:“果然是位大美人,这若消香玉损岂不可惜。”话毕那刘公子径直逼上前一步,并未将舒姌姌恐吓之言放在心上。 舒姌姌心慌胆颤这人竟不顾她的威胁,眼看刘公子已到她身边。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刘公子伸臂扑向舒姌姌,舒姌姌尖叫一声躲过,奔到前去躲在红木圆桌后。 “美人,莫要做无谓的挣扎,不如从了本公子…” “你可知我是何人?”舒姌姌与刘公子隔桌僵持,秀眉凝霜冰冷言道。 “这整个成都府皆在我父亲的管辖之内,你是谁本公子没兴趣,本公子只知道你甚合我心…”刘公子猛然将红木圆桌掀翻在地,“咣当”茶杯器具碎落一地。 “啊…”舒姌姌惊叫一声,急步退后却见迎面飞来茶杯,伸手护在额间好在只砸到手背。 “本公子要倒看,你往哪离逃,哈哈…”刘公子望着已退到床榻前无路可退的舒姌姌,仰首坏笑,这一番折腾酒已全醒。 银光晃眼,舒姌姌侧目躲避。那刘公子将腰间佩戴短匕拔出,匕身散发青色寒光。 “美人,乖乖从了本公子,免得吃皮肉之苦。” 舒姌姌屏住喘息,心道:今日怕是逃不过,易郎,姌姌宁死不从,绝不脏了这身子。舒姌姌释然凄美一笑道:“易郎,你我来生再见…”扬手瓷片在手腕划过,鲜血喷涌而出,顷刻血珠滴落侵染白色亵裤。 “想死没那么容易…”刘公子抢上前去,钳住舒姌姌将手中握着的瓷片夺去扔在身后。继而将舒姌姌拖拽向床榻,扔在床榻之上。抬手用匕首将碧色罗纱割破,而后将匕首丢在身后地上。将碧色罗纱撕成布条为舒姌姌包扎伤口,舒姌姌只道刘公子想要轻薄非礼于她,面色煞白拼力挣扎,终究只是女子力气怎可胜过男子。刘公子将碧纱缠到舒姌姌手腕上,冷笑道:“伤口不深死不了人,本公子劝你莫再反抗。”舒姌姌发觉刘公子为她包扎伤口,只道其改变了心意放过她便不再挣扎。 刘公子将碧纱打结系好,起身自行脱下外衫,将手掌沾染舒姌姌的血迹擦去,便将衣衫丢弃在地。 舒姌姌挣扎起身,额间冷汗不断,忽而轻笑道:“罢了,今日我怕是躲不掉,索性从了公子…” “美人,你终于想通了。”刘公子难掩喜色,上前要去脱舒姌姌衣衫。舒姌姌美目微嗔,娇声道:“长夜漫漫,公子莫要猴急…” 刘大人揽住舒姌姌香肩,急色道:“美人生得如此美貌,莫怪本公子心急…” “公子,妾身这身衣衫脏了,待妾身换件衣衫。”舒姌姌低眉软语娇媚撩人,刘公子见她死心温顺不再挣扎,得意笑道:“无妨反正都要脱去。”话毕便将舒姌姌压倒在床,舒姌姌推搡嗔道:“公子竟是这般粗鲁不知怜香惜玉之人。” “美人你究竟要如何,才会从了本公子?”舒姌姌挣扎着,软言软语道:“公子背过身去,妾身将这血衣自行脱去。” “这有何难,本公子帮你脱去便是…”刘公子伸手去解舒姌姌腋下衣衫系带,舒姌姌冷哼道:“公子若只是贪图一夜风流,明日恐怕只是得到一具尸身罢了。” 刘公子闻声住手,暗自思量。眼前清丽脱俗的美人乃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一夜风流便消香玉损未免可惜。父亲既有春若水,此女子纳为己有岂不快哉。 刘公子色眯眯凝了一眼舒姌姌,翻身下床背对于舒姌姌。心道:她插翅难逃先哄骗她,得到她的身子日后哪能由着她。刘公子负手而立,一副道貌岸然说道:“美人快些将衣服脱掉。” “公子莫急…”舒姌姌柔声轻语,迅速起身弯腰捡起床榻边的匕首,凝住呼吸刺向刘公子后背。方才瞥见匕首,舒姌姌心生一记假意顺从刘公子,伺机而动拿到匕首。 “噗嗤”鲜血喷溅舒姌姌满脸,“啊…”刘公子惨叫一声,舒姌姌瞠目惊慌松开匕首,娇躯寒颤抖动。 那刘公子回身望着满目惊恐的舒姌姌,喉间腥甜吐出一口鲜血。只见刘公子将背后匕首拔出,满手沾染殷红之血,轻咳吐出一句:“贱人…” 舒姌姌刺入刘公子背后这一刀,并未伤到要害之处。舒姌姌虽是弱女子这番血腥场面并非初次见到,昔年护送她姐弟逃亡的车夫曾眼睁睁死在她眼前。今日她为保名节,宁愿与刘公子同归于尽亦不愿失身此人。 分卷阅读185 舒姌姌瑟瑟发抖,想要逃离刘公子身前。奈何刘公子仿若无事之人,拼力钳住她的胳臂,她拼死反抗却挣脱不得。刘公子本就不是良善之人,此刻已然恼羞成怒。皱眉忍着伤口剧痛拼尽余力,扬起手中血红匕首,诡异笑道:“美人,本公子这便成全你,去死吧…” “噗嗤”舒姌姌只觉腹间一痛,俯首发觉那血红匕首已没入她腹间。身前犹如鬼魅疯狂大笑的刘公子,忽而无力松开她的胳臂瘫倒在地。 鲜血急涌而出,舒姌姌望着源源不断冒出的鲜血,心道:孩子,娘亲未保住你,易郎,姌姌怕是命不久矣,你我还未厮守一生白头到老,夕儿,娘亲不甘心,不想死…… 舒姌姌双手捂腹,渐渐无力撑立身躯脚下一软瘫倒在地。鲜血流淌,仿若她的精气灵魂被一丝丝抽离剥离躯壳。她仿若只觉身子如堕冰窖,起初身子冰冷沉重,而后却觉身子轻盈渐渐感官麻木。耳畔嗡鸣,意识混沌,恍然间模糊望见心爱男子易岚枫,温润浅笑的轮廓。舒姌姌身躯抽搐几下口吐鲜血,原本白皙的玉手本色全无,只望见一双血手向前挪动留下几道血掌血痕,玉手颤抖向前抓握,仿若眼前有触手可及心爱男子的面庞,喃喃如蚊唤道:“易郎…易郎…你离我近些…”恍惚只觉置身迷雾之中,再无易岚枫高雅的身影。舒姌姌眼角滑落泪水,沾染殷红之血的双唇,上下轻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玉手骤然瘫软落地绝望不甘阖眼。 ☆、大结局(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结局(中)血洗府衙 屋顶瓦片轻动,黑影如风飘然落地。 黑衣男子冠顶如墨发带随风飘荡,手持长剑负背而立。 “救命,来人啊,来人……”屋内传出男子痛苦低喊,黑衣男子贴身窗前挑破窗户纸向内察看。 屋内一男一女满身是血瘫倒在地,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青丝遮面忘不清容貌,男子挣扎向前爬动。 “什么人,竟然夜闯府衙?”那两名大汉起初闻见房内动静自然明白女子挣扎不愿并未多想,而后房内再无声响传出只道刘公子已得手,又唯恐春若水回府责罚二人便想将今夜之事蒙混过关,想回房外如常把守。哪知二人穿过月洞门便见厢房门口,鬼鬼祟祟有一黑衣人。 “哧哧”两名大汉拔出腰间佩刀,左右夹击向黑衣男子劈去。 黑衣男子轻盈踏上柱身,翻身飞出廊下。“呛”得一声银光闪耀,黑衣男子抽出佩剑未待两人转身,长剑划出弦月状扫过二人后背。 “啊啊啊……”二人齐声惨叫,咣当佩刀落地两名大汉倒地呜鸣。 剑身滴落鲜血,黑衣男子一挥长剑血珠飞落。二人畏惧闭眼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说,被你家夫人掳来的那名女子,此刻在何处?”黑衣男子压低声线,冷酷言道。 其中一名大汉只觉脖间一凉,睁眼一看那染血长剑已抵在他脖间,强忍痛楚战战兢兢断断续续言道:“在…这…间厢房内……” “啊……”长剑仿若嗜血魔剑,男子双眸绯红割破大汉脖间。那大汉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另一名大汉惊恐爬起逃离哭喊:“杀人啦,来……”尚未言毕,口喷鲜血垂首望着贯膛而出的血红剑尖,“噗嗤”剑身抽离身子,身躯重重倒地没了生息。 黑衣男子回身瞥了一眼割喉大汉,身子仍在抽搐,视若无睹迅速奔到房门前,扬起手中长剑砍落铜锁,飞起一脚破门而入。 “姌姌,姌姌…”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正是易岚枫,方才听闻大汉之言方知房内满身鲜血倒地女子,正是他苦苦找寻的心爱女子。那满身赤红只怕已无生机,易岚枫心痛到发狂,毫不留情杀死那二人。 易岚枫放下长剑托起全身发凉的舒姌姌,紧紧抱在怀中摘下蒙面,失声哽咽唤道:“姌姌,你睁开眼看看,都怪我,我来晚了,姌姌,姌姌……” “易公子,这女子是…”一手捂住伤口仍旧倒地的刘公子,方才见一黑衣蒙面男子破门闯进惊愕爬到一旁。待见蒙面男子摘下蒙布露出真容,不想竟是这城中第一公子易岚枫。 易岚枫闻声抬眸望向只着贴身内衣的刘公子,已然明白事情原委。双目猩红杀气腾腾不言而喻。刘公子恍然醒悟那美貌女子竟然是易岚枫的女人,坊间盛传那易岚枫为了此女,宁愿将正室之妻休掉。如今他杀掉此女,这易岚枫岂会放过他。刘公子颤声言道:“易公子,在下并非有意…” 易岚枫回眸伸手颤动探向舒姌姌鼻尖,虽早有猜测可他仍旧抱着一丝希望。鼻尖冰凉气息全无,撕心裂肺之感纷踏皆涌袭来,易岚枫发疯摇晃着舒姌姌的身躯,哭吼道:“我不准你死,你睁眼睛,姌姌,你不能死……” 哭吼之声渐渐只剩抽泣之声,刘公子趁着易岚枫悲痛无暇顾及他,拼命挣扎起身踉跄向门口行去。 易岚枫仰首失魂落魄双肩抖动,将舒姌姌抱起,脚步沉重行向床榻前,轻柔放下舒姌姌的尸身仿若怕惊扰她清梦一场。 “姌姌,你在这等我,待我了结一切,便带你回府……”易岚枫以袖当帕轻柔擦去舒姌姌唇瓣鲜血,瞥见心爱女子手腕碧纱渗出腥红。只觉肝肠寸断泪珠滚落打在惨白玉容之上,他的姌姌究竟受了多少苦。 易岚枫俯身在舒姌姌眼皮轻吻,触及冰冷毫无温度。昔年令他一见倾心的美目,再也不会眸光似水与他温情相望。易岚枫将锦被为舒姌姌的尸身盖上,喃喃细语道:“姌姌你畏寒,你莫怕再等上一会……” 易岚枫骤然起身擦掉眼泪,目光如炬猩红嗜血。急奔向前捡起长剑,飞出房内。 刘公子已艰难行到月洞门前,闻见身后灌风之声回眸察看。电火石光间,易岚枫飞跃过月洞门墙身,背对刘公子平稳落地。狠厉转身长剑直抵刘公子胸膛,二人正面相对。 刘公子方才见那两名大汉的尸身,已知易岚枫必然不会放过他。可终究贪生怕死扑通跪地求饶道:“易公子饶命,在下并不知晓那女子是您夫人……” “即便不是我夫人,你强抢欺凌民女,禽兽不如本就该杀。”易岚枫双眸如霜冰冷,扬起长剑在刘公子胳臂砍上一剑。 “啊啊……”惨叫之声划过夜空,惊到前院巡逻的衙役。 火光脚步声渐渐逼近南院,易岚枫凝了一眼缩卷在地的刘公子。倒持长剑向下一刺,“啊……”一剑正中心口,刘公子口中涌出鲜血,双腿抽动几下没了动静。 易岚枫泰然自若拔出长剑,拉上脖间蒙面将容貌遮住。 “何人在此?”几名衙役提着灯笼匆匆赶来,“咣咣”拔出佩刀将易岚枫团团围住,其中一名衙役提着灯笼照向身旁倒 分卷阅读186 地之人。入眼只见那人胸前流淌出一大片血迹,那人满口鲜血双目睁圆阴森恐怖。 “公,公子……”那衙役看清刘公子样貌,惊愕结巴言道。 “此人杀了公子,快将贼人拿下……”其中一名衙役闻之迅速反应过来,大喊道。 数把单刀向易岚枫砍去,长剑犹如灵蛇缠绕旋转,顷刻之间几人手腕皆被划出一道血口,单刀脱手~手捂伤口哀嚎一片。 “我去通知兄弟们…”其中一名衙役高喊,疾奔逃离。易岚枫飞跃过方才那几人,疾风而至仗剑而立直抵向那衙役胸口。 这些官府衙役平日里仗着吃着官粮,养尊处优未少欺压百姓,早便荒废了身上的功夫,此时血剑在前双腿发软已然失禁。 “你是何人竟然胆大包天夜袭知府衙门?”易岚枫身后响起熟悉之声,正是赴宴归来的刘大人。猩红双眸微皱眸光阴狠,抬腿将身前衙役踢飞到远处。 易岚枫缓缓回身,面前刘大人拥着妖艳略有惊恐的春若水,几名衙役挡在刘大人与春若水身前。 “大人,此人杀了公子…”身后负伤衙役皆是贪生怕死之辈,纷纷躲向远处。 刘大人闻声惊愕道:“我儿在哪里?”一把推开怀中的春若水拨开身前护卫衙役,想要上前察看。丁捕头拦住刘大人,心急道:“大人莫去,此人武功高强。” “哈哈哈哈…”易岚枫仰天长啸,震慑众人。刘大人随即哭喊道:“将此人碎尸万段,替我儿报仇雪恨…”一旁春若水何时见过如此阵仗,瑟瑟发抖躲了起来。 “今夜我便替天行道,杀掉你这贪官。”易岚枫悲怒至极嗓音嘶哑骇人,持剑扫过众人冷哼道:“你们这些爪牙,是要自保还是为狗官舍命?” 月洞门前几名受伤衙役,互视相望踌躇不定。既不想死,却又惧怕知府刘大人。方才吓得屁滚尿流的衙役,哭求道:“大侠饶命,我不想死…” “贪生怕死,无能之辈,莫弄脏本爷的长剑,滚…”易岚枫轻蔑冷喝,那衙役颤颤兢兢挪到易岚枫身旁,见易岚枫并未以剑指他,惊慌逃离易岚枫身前向刘大人等人那边奔去。那几名受伤衙役见易岚枫并为杀人,纷纷逃离向前奔去。 “啊…”率先逃离的衙役已被刘大人,一刀穿腹而亡。刘大人挥舞着沾染鲜血的大刀,怒吼道:“还有何人要逃?”那几名衙役纷纷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浓烟喷涌火光冲天,易岚枫愕然回身失火之处竟是舒姌姌所在之处。何人竟然趁他不备,一把火烧了南院厢房。他不知失火原因是刘公子方才逃离之时,碰翻了房内一侧烛台。那时易岚枫只顾悲痛,而后被仇恨蒙蔽心智并未注意到。 易岚枫疾身移动刹那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刘大人见黑衣男子没了踪影,惊慌上前察看躺地其子尸身。双眸直瞪死不瞑目,刘大人老泪纵横抱着冰凉尸身放声哀嚎。春若水发觉失火之处不顾危险疾奔向南院厢房,若舒姌姌有个闪失她的念儿只怕也会跟着遭殃。 “啊啊啊…”悲声怒吼,春若水只见两名黑衣男子在失火门前拉扯。“轰隆”梁柱坍塌,火星飞扬黑烟滚滚。 其中一名黑衣人将不愿离开房前的黑衣人,拖拽向前。那黑衣人(易岚枫)挣脱禁锢,颓然跪地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春若水瘫倒跪地,舒姌姌如何可逃离这火海之中。只怕早已是一具焦尸,她的念儿当真要为舒姌姌陪葬。 “走,快走,官兵马上便来…”那黑衣男子拉扯着跪地不起的易岚枫,这人正是顾默彦。阿金放心不下易岚枫,赶往顾氏武馆告知顾默彦白日发生之事。顾默彦猜测易岚枫必定是来府衙救人,故而匆匆赶来。待他来时大火已起,却见易岚枫不顾性命发疯冲向火海。 “哈哈哈…”春若水又哭又笑道:“念儿是娘亲害了你…”身前跪地不起的易岚枫,骤然捡起长剑冷酷转身,一步一步逼近春若水。 身后火光冲天炙热烤身,易岚枫拖剑而行剑尖与青石地面摩擦发出寒冽青光。 “你要杀便杀,我绝无怨言…”春若水冷笑仰首,无惧直抵身前的长剑。 “是我的妇人之仁害了她,斩草不除根当真后患无穷。”易岚枫双眸阴沉,咬牙切齿。顾默彦心急言道:“岚枫快走,莫再耽搁…” “将那人贼人给本大人千刀万剐…”刘大人举着大刀,领着众衙役穿过月洞门。 “快走…”顾默彦拉扯着易岚枫的胳臂,想将其带离此地。易岚枫置若无闻,仰天狂笑道:“今日我便杀光你们这些人,为我夫人陪葬…”红瞳诡笑,毫不留情一剑刺穿春若水的胸膛。 春若水来不及呼痛,望着长剑抽离身子,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浮现易灵骞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模样。喃喃悲笑道:“骞郎,若水终于解脱,你等着我…”身子一软倒地不动,那桃红衣衫鲜血浸染分外妖娆。 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泊横躺尸身。出手狠厉招招致命,毫无生还余地。渐渐再无惨叫,火光刺目犹如白昼。长剑血珠缓缓滴落,易岚枫亲手砍杀知府刘大人之后踉跄跪地。双眸仍旧猩红,已无阴狠只剩悲痛。顾默彦了结最后一命衙役的性命,回身见易岚枫肩头皮肉裂开一道血痕不断渗出鲜血。 “岚枫,你受伤了,此地不宜久留,快快随我离开…”易岚枫呆若木鸡仿若魂魄离身,今夜府衙当值衙役已被他二人尽数杀死。若再耽搁只怕会招来更多麻烦,顾默彦当机立断一掌劈在易岚枫脑后,将其打昏继而扛起飞起越墙而出。 ☆、终结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大结局 小雨濛濛,昨夜失火厢房大火已灭,焦黑木梁仍有青烟缭绕。府衙门口,油伞林林百姓撑伞围观。今早当值的衙役将一具具尸体抬出府衙,百姓密语声唏嘘不断。 直至刘大人父子的尸身被抬出,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死得好…”人群顷刻鸦雀无声,随即异口同声喝彩道:“死得好,狗官…” “大胆,何人喧哗?”昨夜幸免于难的徐师爷,望着刘大人父子的尸身心惊胆战。一早徐师爷审问府衙厨子与婢女,下人们虽闻见昨夜惨叫声可无人敢出门察看,自是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徐师爷只道是流寇作乱准备奏报朝廷。 百姓有怒不敢言,噤声不语。徐师爷恐吓道:“全部散开,不然以扰乱公务为由,将尔等关押。” 忽而大雨倾盆,雨珠急坠而下溅起无数水花。各色油伞犹如湖面飘荡的花瓣,渐渐分离游移消失在雨幕中。 远处一抹墨灰身影,撑着一把姜黄油伞立在雨幕中。雨雾蒙蒙,墨灰衣衫的主人踏雨疾行。骤然止步,身前有人伸臂阻挡。褐色衣 分卷阅读187 袖顷刻间被雨水打湿,扬起手中蓝色油伞露出真容,焦急唤道:“岚枫,你还要作何?” 姜黄油伞下唇灰脸白的易岚枫,眉宇悲色,冰冷言道:“默彦,你若再阻拦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顾默彦叹惜道:“舒姑娘的尸身,只怕已化作灰烬…” “不会的,我答应过姌姌,带她回府…”易岚枫情绪面。 孩童痛哭声入耳刺痛,易岚枫仰首任由深秋之雨浇淋。耳畔萦绕幼女啼哭声,恍惚间有熟悉美目含怨相望。 “舒姑娘泉下有知,断然不得安息,岚枫,我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明日我便带人押运粮草返回军营,为我大明倾尽绵薄之力。”顾默彦话毕向南厢房望了一眼,径直举步向前。南厢房内,汤小池一手遮唇泪眼摩挲,咬紧拇指生怕哭出声来。她虽大字不识,可懂得精忠报国的道理,汤小池明白顾默彦当初狠心劝她嫁人,亦是不愿来日她做未亡人。她不敢告诉顾默彦她身怀有孕一事,不愿他上阵杀敌有后顾之忧。 “默彦,明日我与你同去…” 顾默彦闻声陡然止步转身,满眸难以置信之色。易岚枫扬唇苦笑道:“这般作践身子,倒不如上阵杀敌死得其所。” 一旁阿金闻声,惊慌道:“岚爷,你若走了,太太与小姐还可倚仗何人?”易岚枫回身向阿金拱手道:“阿金,我心意已决,劳你照顾家母与幼女。” “阿金担不起这责任…” “可否是要我向你磕头下跪…”说话间易岚枫屈膝将跪,阿金俯身拦住易岚枫,惶恐道:“爷,你这是折煞阿金,我,我答应便是…” 易岚枫拱手向阿金一拜,回身道:“待我换件衣衫,与你一同离去。”易岚枫入房更衣,阿金如同昔年那般近身伺候。 “吱呀”南厢房门开启,汤小池穿过廊下行到院口廊下与顾默彦贴身相望。顾默彦凝着红肿双眸,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言语。汤小池故作娇笑掩饰离别伤感,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 “这是我求得护身符,你贴身戴着可保平安。”汤小池不待顾默彦作答,俯身将香囊挂至顾默彦腰带之上。 汤小池终是未忍住眼泪涌出,顾默彦紧紧拥住汤小池郑重言道:“等我,我定会活着回来见你。”汤小池哽咽轻嗯,涕不成声。 东厢房内,易岚枫更上与舒姌姌初遇那件白蓝袍衫。剃去胡须,阿金含泪为易岚枫梳好发冠,彷如从前那般,伺候他家少爷。 易岚枫从铜镜匣中取出那支白玉兰花簪,放在掌心温情凝望,而后递与阿金,笑道:“替我插上。”阿金接过白玉花簪,身子颤抖急忙抹去泪水,轻柔为易岚枫插在发冠中。 易岚枫起身将眼前那把白玉梳篦纳入怀中,长身玉立扬眉淡笑一步一步向前。易岚枫回眸望着阿金痛哭流涕,环顾房内摆设一如往昔,而他却与舒姌姌阴阳永隔。这房中遍是她的身影,易岚枫每日在此度日如年却又不愿离开。易岚枫回首轻笑跨过门槛而出,每一步犹走刀尖痛入骨髓,诀别远离昔日温香软梦之地。 “爹爹,爹爹…”五岁的易芷夕,呼喊追喊而出。 易岚枫闻声止步眸中湿润,回身抱住女儿,轻哄道:“夕儿莫哭…” 怀中抽泣小人,委屈言道:“姨母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夕儿,想娘亲…” 易岚枫身躯颤栗,哽咽道:“爹爹也思念你娘亲…” 易芷夕扬起小脸,一双乌黑眼眸童真凝着易岚枫,说道:“爹爹为何不去将娘亲寻回?” 易岚枫垂泪轻笑道:“爹爹这便去将你娘亲寻回,你在家中好生陪着你祖母与姨母,爹爹寻到你娘亲便归来。” 分卷阅读188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拉勾勾。”得见女儿一本正经伸出尾指,易岚枫强忍分别之痛缓缓伸出尾指与白皙小指交缠。 汤小池抹去泪水抱住易芷夕,轻柔说道:“夕儿,随姨母回房吧。”易芷夕颔首道:“爹爹要早日将娘亲寻回,我们一家团聚。” 易岚枫心如刀割,舒姌姌已逝何来一家团聚。他喃喃自语重复:“一家团聚,一家团聚…”决绝转身脚步沉重行到顾默彦身旁,忍痛言道:“走吧…”顾默彦颔首望了一眼汤小池,与易岚枫一同离去。 秋雨萧瑟冰冷,阿金撑起油伞为汤小池与易芷夕遮雨,三人痴痴立在院中。 同年入冬,冯嬷嬷病逝。第二年清明时节,汤小池产下一子。这一年,赵媛玉终于如愿怀上孩子。 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秋,张献忠、罗汝才所率领的农民军进入四川。好在阿金得知风声,一早便将众人转移躲避战祸。奈何易太太宁死不愿离开易府,自尽上吊在房中。 公元1642年,崇祯十五年。易岚枫秦凛轩顾默彦,皆在陕西总兵官虎大威麾下。李自成第三次围攻开封攻陷后,虎大威奉命攻打李自成所在的汝宁府。不幸被李自成农民军火炮击中身亡,火炮轰炸人如蝼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三人下落不明,是生是死无人知晓。后来阿金曾派人寻找三人,只寻到一枚损坏的牡丹玉佩,一支折断的白玉花簪,以及被烧悔一半的护身香囊。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1644年4月25日):京师陷落,崇祯皇帝煤山自缢殉国,明朝亡。 本书完 ☆、番外(上) 番外上 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秋,张献忠、罗汝才所率领的农民军进入四川。玄空道长率领青城派奋力抵抗,这一战玄空道长身故青城派元气大伤。青城派乃是正一道派系,自此七零八散不成气候,再不是名门大派。清初被全真教派陈清觉开创碧洞宗为全真道龙门派的支派,自此青城山道士皆是全真道龙门派碧洞宗。(纯属虚构) 公元1642年崇祯十五年,李自成第三次围攻开封,黄河决堤冲毁开封府天助其拿下开封府。陕西总兵官虎大威奉命援救开封之战后,随总督杨文岳后转战汝宁府攻打李自成,易岚枫秦凛轩顾默彦皆在陕西总兵官虎大威麾下。 巍巍汝宁城楼上,闯王李自成狂扫视城楼之下杨文岳虎大威所率领的明朝大军。 城楼上战鼓齐鸣,城头敌军有序投射擂石滚木将城墙上攀爬云梯的大明兵士砸落。惨叫声不绝于耳,大明将士仍旧誓死进犯。 “本王,今日倒看你们还能撑到几时。哈哈…”狂傲之人正是人称闯王的起义军领袖,李自成。 连日征战,双方皆有疲色。城楼之下,虎大威正气凛然怒吼道:“逆贼,莫要猖狂,待本将会你一会。” 虎大威不堪。” “速速应战。” “末将遵命。” 舒承双腿一夹马肚,扬起长矛向三人冲去。易岚枫持起红缨长~枪抢在秦顾二人前面,出阵应战舒承。 “咣当”兵刃相向碰撞,摩擦出火花。二人凝眉相对,僵持不分上下。 “承儿,你为何要为犯上作乱的贼人舍身卖命?”易岚枫聚力将长~枪压向舒承脖间,舒承陡然用力弹开易岚枫的□□。冷笑道:“闯王惜才封我为先锋大将军,而我在大明只是朝廷捉拿的逃犯。” “即便如此,圣上大赦天下,你大可为己赎身。”易岚枫瞥见空档,挥起长~□□向舒承肩头。(国库虚空,战事吃紧朝廷却无钱可出,崇祯皇帝下令,除死刑者皆可为己出钱赎身,以此筹得军饷。) “休要多言,我还未与你算我姐姐的那笔账。”舒承大喝一声,长矛劈向易岚枫头顶。提及舒姌姌易岚枫自觉愧疚,心神一荡竟无力招架长~枪脱手。 “小心…”秦顾二人齐声惊呼,眼看舒承那一矛劈向易岚枫颅顶,矛尖却忽而犹如软鞭挥下,在易岚枫肩头划破一道血口。 这一矛若劈在易岚枫颅顶,易岚枫必死无疑。即便是肩头皮肉裂开,易岚枫了然如胸舒承终究念着几分旧情,肩头之伤并不严重。 “好好好…”敌军齐声喝彩,声势如洪。舒承 分卷阅读189 扬眉傲慢望向易岚枫,狂妄叫嚣道:“接下来是你二人何人应战本将军,或是你二人一同上。” 秦顾二人骑马将易岚枫的马匹护在中间,秦凛轩冷眉喝道:“承儿,你即不念旧情,那便莫怪我等大义灭亲。” 顾默彦朗声附和道:“你我师出同门,今日我便为师傅清理门户。” “很好,你三人一同上,本将军难得碰上对手。” “舒将军莫要恋战,速战速决。”李自成大声提点舒承,舒承回眸颔首继而回首长矛直指三人。 顾默彦气急败坏道:“你这臭小子,秦兄,岚枫,我等三人合力将他活捉拿下。” “驾,那便放马过来吧。”舒承夹打马肚,向三人冲去。 三人功夫本就不弱,却不想舒承竟可力战三人,一时竟僵持不下。 城楼之上闯王李自成,聚精会神望着战况。李自成攻陷开封,虎大威却不愿反攻敌军收复开封,崇祯皇帝大怒,下令要收缴帅令治其延误军情之罪。虎大威为将功赎罪,主动请命攻打李自成所在的汝宁府。 易岚枫三人团团将舒承围住,本想让舒承束手就擒,哪知舒承却施展轻功双足点踏马背,弃马而去。三人骑马追赶舒承,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城楼前。 虎大威见那敌将弃马逃走正想得意,“轰”声巨响,城楼之上飞下无数黑团火球。尘土飞扬,地面震动。“啊啊啊……”惨叫声骤起,虎大威来不及反应已被李自成的火炮击中,人马皆亡。 “将军…”秦凛轩闻声折返,不顾火炮轰炸奔向虎大威身旁。舒承将三人引开,李自成便趁着明君不备,遽然开炮。 “默彦,拦着秦兄…”易岚枫与顾默彦亦放弃追赶舒承,急调马头追赶秦凛轩。 炮火不断,明军溃散向后逃离。秦凛轩下马扛起虎大威的尸身,还未及退后几步,身旁巨响耳畔嗡鸣土石崩裂,击中秦凛轩后背。 “秦兄,秦兄…”易岚枫眼看秦凛轩倒在他面前,翻身下马只托起秦凛轩的身躯,急步撤离。 “岚枫上马…”顾默彦骑马奔到身旁,易岚枫将秦凛轩放上顾默彦所乘的马背之上。忽闻秦凛轩口吐鲜血喃喃自语道:“帅旗,帅旗…” “默彦,你快带秦兄离开…”易岚枫匆匆交代一句,便向前面倒地帅旗奔去。顾默彦扫了一眼秦凛轩背后直冒鲜血,若耽搁下去怕是无命,咬牙赶马,疾驰离开。 易岚枫本想施展轻功,可他腾身一起城头之上却是万箭齐发。落地身躯左右晃动急闪箭雨,一阵箭雨过后终究一时不及右肩中上一箭。易岚枫咬牙怒吼拔出肩头利箭,快速向前俯身将帅旗扛起。 “向那扛起之人放炮…”自古帅旗便是军心,帅旗已倒大军还有何凝聚安定军心。李自成命令手下继续发射火炮,抢过身旁射手手中的弓箭向易岚枫瞄准。 易岚枫身旁不断炸起火石,黄土飞溅击打身躯。易岚枫肩头不断渗出鲜血,咬牙穿梭在炮火之中。“嗖”得一声,长箭贯穿易岚枫右腿。易岚枫身躯拼其全力,半膝跪地仍将帅旗扛起不到。 易岚枫已是灰头土脸,脸颊被砂石划出一道血痕。大口喘息,咬牙持旗而起,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身后城楼之上炮火骤停,李自成凝神望着那抹缓慢前行身影。一旁侍从不明询问道:“闯王为何放过此人。” “此人是条汉子,那箭上淬有毒,留其一具全尸吧。”李自成向来敬佩英雄豪杰,转而问道:“舒将军可曾平安回城?” 侍从凝神猜测道:“舒将军并未归来,怕是已遇不测。” “可惜,罢了,找到舒将军的尸身,好生安葬。”李自成望着明军已悉数撤退,虽折损一名大将,可对方更是损失惨重。 易岚枫逃离火~炮射~程之内,便觉喉间翻涌吐出一口黑血倒地昏厥过去。 ☆、番外(下) 番外下 春雨濛濛,易岚枫撑着把姜黄油伞推开别院院门。周围静寂,只闻院门沉闷“吱呀”声。 易岚枫踏入别院,院中那株望春玉兰粉花齐放,春雨中清丽妖娆。春风拂过,几片粉色花瓣摇曳落地。恍惚间东厢房内传出古琴之声,铮铮曲调婉转平和竟是那曲良宵引。易岚枫惊愕急步奔向东厢房门口,在门前骤然止步踌蹴不敢推门而入。良久,双手颤抖轻声推开房门。屋内琴桌前,青丝束冠一身素衣垂首抚琴的女子闻声仰首,雪肌桃腮清雅柔媚一如昔年。 “易郎…”轻柔软语恍如隔世,易岚枫瞠目惊愕继而向抚琴的舒姌姌奔去。白烟袅袅,眼前抚琴女子荡然无存再无踪影。易岚枫泪目抚着古琴,呼喊道:“姌姌,姌姌…” “姌姌,姌姌…” “岚枫,岚枫…”床榻上面如死灰昏迷不醒的易岚枫,不断梦语痴唤。 “顾大哥,让我看看…”顾默彦身后的白袍男子,却是舒承。顾默彦起身让开,方便舒承为易岚枫把脉。 舒承眉宇微皱继而舒展,温和言道:“余毒已清,已无大碍。”顾默彦念起那日之事,嗔目道:“念在你将功补过,救了秦兄与岚枫,不然顾师兄决不轻饶于你。” 舒承挠首憨笑道:“我只是游历到此,尝一尝做将军的滋味。” “师傅这一手的妙医圣手倒被你承继,对了,师傅他老人家身子如何?”顾默彦念起恩师玄空道长,不禁询问舒承。 哪知舒承神色一暗,叹惜道:“六年前,乱军攻入川府,师傅他率领我等师兄弟抗敌,不幸身亡。” 顾默彦闻之悲叹道:“师傅从前教导我们这些徒弟,要超然脱俗将世俗之事放下潜心修道。到最后他老人家竟也难逃世俗纷争,哎…” 顾默彦摇头叹气,灵光一现急声结巴说道:“小,小池,她,她可平安无事?” 舒承收起眉宇伤感,轻笑道:“池姐姐一切安好,你的儿子倒是块学武的料。” “儿子,我的儿子,我何时有…”顾默彦难以自信舒承之言,转瞬明白颤声问道:“他今年可是七岁?” 舒承颔首轻嗯道:“顾老爷子护着她母子,顾大哥大可放心,今后顾大哥有何打算?” 顾默彦懊恼叹息道:“中原之地大势已去,待秦兄与岚枫伤势痊愈再做打算。对了,承儿你可是要打算继续四处游历?” “不了,这人欠我姐姐一条命,更亏欠夕儿,我要将他带回赎罪…”舒承凝着仍旧昏睡的易岚枫,冷漠言道。 顾默彦一时哑然竟不知如何言语,却听舒承又言道:“顾大哥亦是多年未归,不想见见妻儿老父?” 顾默彦念起那年秋雨一别,神色动容道:“岂会不想…” “既然想不如随我回乡,探过亲人再做打算可好?” “也 分卷阅读190 罢,便随你回去看看。只是他二人伤势未愈…”顾默彦凝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易岚枫。 “无妨,他二人一路在马车上将养着便是。” “既然如此,明日便动身回乡。”从前强忍压抑不敢想,此刻顾默彦已是归心似箭。 崇祯十六年(公元1643年)三月,辗转数月四人终于回到成都府。 马车徐行在静寂古朴街道,经过战祸城中已无当初繁华。偶有商贩小摊,人烟稀少。易岚枫撩开马车帏裳,过往一切浮现心头感慨万千。对立而坐的秦凛轩面色凝重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已知张婧芸之子是他的骨肉。 顾默彦驾着马车轻车熟路,穿梭在街道中。舒承则乘着白马,随在一旁。 马车骤停,停在昔日富甲一方的易府正门前。朱红大门紧闭,易岚枫等人下了马车踏阶而上。易岚枫仰首凝着府匾崭新悬挂,时过境迁已不是从前那块府匾。 易岚枫轻叩门环,不久有人应门道:“门外何人?”将府门打开缝隙,谨慎向外窥探。易岚枫虽已过而立之年仍旧高雅淡然,只是沙场多年略有沧桑,凝着愣神惊愕的阿全扬唇轻笑。 阿全回神已是双眸噙泪,哽咽唤道:“岚爷,岚爷回来了…”未待易岚枫作答,阿全转身疾奔向府院高喊道:“岚爷回来了,二爷,二爷,岚爷回来了…” 易岚枫推门而入,舒承等人随之入内。闻讯赶来的阿金,平日成稳老练,此刻却如从前那般抱住易岚枫肩头,喜极而泣道:“是,岚爷,岚爷真的回来了…” “阿金…”易岚枫动容轻唤,阿金抱住易岚枫如同孩童般抽泣。随后,张婧芸与汤小池皆协子匆匆赶来。(之前经过战祸,为方便彼此之间有照应张婧芸等人暂且居在易府。) 一别数年,陡然相见数目相望瞳中早已湿润。顾默彦与秦凛轩,各自与妻儿回房叙话。舒承不知去向,易岚枫见身前只剩一位豆蔻年华的娇俏少女,与一位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少女那娟秀的鼻子像极了舒姌姌,那少年却唇红齿白却有几分阴柔。 “夕儿,快唤爹爹…”阿金抹干眼泪,回身吩咐易芷夕。 “夕儿,你是夕儿,爹爹险些未认出…”易岚枫到女儿易芷夕身旁,发觉易芷夕紧咬朱唇似在强忍。 “夕儿,可是还在生爹爹的气…” “呜…”易芷夕终究绷不住哭出声来,扑进易岚枫怀中委屈痛哭。 “夕儿,莫哭,皆是爹爹的不是…”易岚枫抱紧爱女易芷夕,心头百感交集。 易芷夕止住哭声,离开易岚枫怀中,哽咽言道:“爹爹舟车劳顿,快回房歇着吧…”言毕便转身向后院奔去。 “夕儿大了,由她去吧。”阿金在身旁宽慰易岚枫,继而说道:“念儿,这便是你父亲。”易岚枫闻后惊愕随即会意,慈爱唤道:“念儿,你是念儿……” 那少年倒是恭谦有礼,屈膝跪地言道:“念儿拜见爹爹。” “快起来……”易岚枫忆起念儿双亲,微微叹息扶起念儿。 阿金拉着念儿言道:“岚爷,您回别院先歇着,阿金命人准备酒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易岚枫颔首,自行返回别院。桃花盛开,美不胜收。易岚枫穿过桃林经过池畔小桥,迎春花鲜黄娇嫩,池中红鲤纷涌鱼贯而出,一片欢愉一如昔年那般。 想起那年舒姌姌生辰之夜,他二人在此燃放孔明灯。数年过去,往事依旧历历在目。易岚枫将从前过往埋藏在心底不敢触碰,如今身处故地噬心之痛破封而出。易岚枫不敢再看,神情颓然返回别院。 阳春三月,望春玉兰千花怒放,为这孤寂别院添上一抹春~色生机。清风拂面,一片粉色花瓣飘荡飞舞。易岚枫摊开手掌,花瓣落在掌中。这番场景曾在他梦中出现数次,梦中总有温婉抚琴的舒姌姌。梦醒时分方知美梦一场,徒增哀伤。 “铮铮…”耳畔缭绕恬静琴声,易岚枫伤感苦笑自语道:“我竟出现幻听,这院中满是你我的从前,我怎会不思不念你,姌姌…” 易岚枫双眸微红,满是悲痛。恍然向东厢房行去,既是幻听易岚枫毫不犹豫径直推门而入。 屋内琴桌前,青丝束冠一身素衣垂首抚琴的女子闻声仰首,雪肌桃腮清丽柔媚。易岚枫不禁苦笑,竟与梦境一般无二。 “易郎…”绵情轻唤,易岚枫闻声动容虽知梦境,仍旧克制不住向舒姌姌的魂魄行去。 “姌姌,你可知每每在我梦中出现,梦醒只为令我痛不欲生…”易岚枫心口绞痛,情不自禁捶打胸口。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盈盈起身。掏出丝帕,轻柔为易岚枫拭去泪痕。易岚枫不敢伸手去抱眼前舒姌姌的魂魄,每每当他想触碰那一缕香魂,待触手顷刻之间魂飞魄散再无踪影。 “易郎,你为何不抱我?”舒姌姌美目微嗔,转而自行扑进易岚枫怀中。 易岚枫身躯轻荡颤抖,一想到舒姌姌即刻消失不见,哽咽难语。 片刻却觉怀中软香娇体,温热太过真切。易岚枫惊愕垂首望向怀中之人,却见舒姌姌扬起红唇吻向他的唇瓣。 熟悉幽香萦绕鼻间,双唇触碰如往昔般熟悉。易岚枫分不清是梦是真,思念泛滥成灾。伸臂紧紧圈住怀中之人,霸道脉脉凝着眼前真真切切的舒姌姌。易岚枫出神望着心爱女子,失而复得一半惶恐一半喜悦。 “易郎,姌姌如今已人老珠黄……”舒姌姌只道多年未见,她容颜色衰。 “不,我的姌姌,你仍旧是那么美,从未改变过……” 舒姌姌含泪轻笑扑进易岚枫怀中,不管如蜜甜言是真是假她都深信不疑。 玉指轻抚肩头疤痕,心疼俯首轻吻伤痕。温热触碰乌紫疤痕,易岚枫肩头轻颤七尺男儿竟忍不住再次双眸微濡,俯身将舒姌姌压倒在床榻之上。 分卷阅读191 霜色肚兜悄然落地,易岚枫二人仿若初经人事的年少之人。 已过数年,舒姌姌腹间疤痕只剩泛白痕迹。易岚枫食指轻抚而过,疼惜问道:“疼吗?” 舒姌姌眼角滑过泪珠,笑道:“陈年旧伤,早已不疼。倒是你,身上…”秀鼻微皱,玉手颤抖抚摸易岚枫胸前,那一道道新旧伤疤。 “这些伤痛,岂可与失去你之痛相提并论,姌姌,别再离我而去…”易岚枫猛然封住似要言语的樱唇,多年隐忍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含情拥吻,已隔多年熟悉又陌生。深深浅浅的拥吻,偶有眼泪滑进口中微咸。多年未有亲密接触,舒姌姌颤栗紧咬朱唇溢出娇吟。易岚枫仰首凝着魂牵梦绕的容颜,温情浅笑道:“别怕,我轻些便是。”舒姌姌柔媚如水轻轻颔首,动情凝着身上多年未见刻入骨髓的心爱男子。 易岚枫面红耳赤动作轻柔满是珍视,他强忍着躁动生怕弄疼身下失而复得的心爱女子。可于舒姌姌来说,多年尘封的欲念爆发而出,真真切切的怀抱令二人动情含泪。 易岚枫微微喘气紧紧拥着心爱女子,抬眸见粉纱帷帐一切亦如往昔却恍如隔世。易岚枫望着舒姌姌发髻上那支翡翠金簪,通绿的三叶草多年未曾失色,而他却与舒姌姌一别数年阴差阳错错过了多少岁月。 “姌姌,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梦……”易岚枫凝着喘息玉容绯红的舒姌姌,唯恐眼前只是美梦一场。 “易郎……”舒姌姌娇柔细语,玉指抚向微蹙剑眉。 “这九年来,姌姌亦是日日夜夜思念易郎,担惊受怕日日祈祷上苍,生怕你我此生再无相见之时……”易岚枫食指压向娇艳欲滴的红唇,低哑言道:“你我方才重逢,莫说不吉利的话……”舒姌姌动情哽咽轻嗯,二人深情相视。 易岚枫忽而翻身下了床榻,从衣衫中取出那把白玉梳篦含笑道:“姌姌,让我为你梳理发髻…” 舒姌姌眸中再次涌出泪水,昔年赠送白玉梳篦之景历历在目。舒姌姌轻嗯一声,取下发上那支翡翠金簪,柔滑青丝如墨散开。易岚枫轻柔将舒姌姌靠在怀中,温情为心爱女子梳理青丝。 两月后,易岚枫,秦凛轩,顾默彦三人奔赴北方抗击后金(清军)。崇祯十七年正月,舒姌姌顺利产下一名男婴。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1644年4月25日):崇祯皇帝自尽殉国,明朝亡。 两年后,易岚枫三人大难不死返乡归来。一月后,易府大张旗鼓张灯结彩,迎娶新人。 “吱呀”洞房房门开启,踏进一位身着喜服长辫垂背的高大男子。喜烛摇曳,安宁欢愉。已是清初削发令已下,男子不得已全部削发垂辫。削发垂辫的男子正是易岚枫,虽已是中年却无碍易岚枫的俊逸高雅。易岚枫单手负后行到喜帕遮面的新娘面前,勾起嘴角揭下喜帕。凤冠霞帔吉服在身的新娘妩媚动人,双眸含情莞尔娇笑。心中感慨:半生为妾,今日终究可名正言顺被人称为易夫人。 “姌姌,你终于是我易岚枫明媒正娶的妻子…” 易岚枫拉起舒姌姌行到喜案前,斟满两杯酒水。 昔年共饮合卺酒恍若昨昔,二人浓情相视一笑,仰首饮下这杯交杯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