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仙宫》 第一章、立功身死不甘心 九天云外之地,四处是霞光溢彩,百花斗艳,流云飞瀑间神兽翩翩作舞,祥瑞之气充盈连绵其间,抬头向上望天河倒挂,五彩缤纷,美景充斥无边,让人心旷神怡,凡人若有缘到此地,当会忘身于外,至死方休,就是各路神仙到此赏玩,忘时误事也时有发生,天道造化本无名,此处便称无名境。 穿过无名境,便见高耸入云的天门挺立在云中,再往前走上天河的碧云九曲桥,眼界便开阔起来,同刚才的胜境不同,当脚落到金光大道那一刹,无边威严就会压得众仙摈住呼吸,不敢大声喧哗,只因大道尽头那片宫殿,便是天帝的居所凌霄殿,这里本是天道造化而成,有大德方可居之,所以就算用尽世间所有的言语,也无法形容灵霄殿的金碧辉煌和奢华贵气。 几万年来,天帝一直居住在此,只是今天和以往稍稍不同,凌霄殿前院上空一团乌黑的云彩如浓墨在天上点了画一般,让这里的气氛凝重而紧张,一片肃杀之气笼罩着凌霄殿前那个圆形三层大祭坛。自有天地以来,这里祭坛除了祭天道,分封奖励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功能,那边是处罚,祭坛左边有块略凸起的四方台,正是让众神仙灰飞魄散所在,斩仙台。 斩仙台中间立有两根巨大的鎏金盘龙柱,巨柱上各刻着两行大字,左边那根刻着“万仙伏法”,右边则是“诸神领罪”,两条七色彩链从柱顶垂下,将一年轻的仙童牢牢拴在柱子中间,那仙童只十二三岁模样,头发凌乱,两眼却依旧炯炯有神,只见他牙关紧闭,满目不忿的望着天空,显得十分不服,众仙路过望见,只在心中摇头,却不开腔,急急便走过祭坛,向凌霄大殿里走去。他们知道,今日便是决定绑着的这个小仙童生死之时。 这会三十三重天外,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身披素色仙衣,神情黯然的正跪倒在一座红墙碧瓦的大殿外,大殿正门上方有个金色匾额,上书着三个大字,兜率宫。此宫正是老君修行的居所,此刻老君端坐其间,望着眼前的八卦炉,炉内火光熊熊,一闪闪的照映在老君那苍老的面部。 早早老君便感知今日有事要找上门,若是以往便会叫童子闭门谢客,可不料呼唤童子的念头才起,心头却动了一动。老君悟道飞升多年,心中早若止水,平日里就是天塌地陷于眼前也不为所动,今日为何会起了念,他略一思索,知必印在今日之事,听的童子报门外有人求见,便让人接那女子进殿。 女子进到殿内,见到老君在上,慌不迭上前几步朝着老君跪拜下去,口中喃喃道:“求老君救救我儿。”来兜率宫的美艳女子是无名境中百名花仙其中之一的琼花仙子,而今在斩仙台绑着的待罪仙童,却是她琼花仙子的独子,佐使王灵官帐前仙童,小有。自琼花仙子得知儿子获罪,将要被天帝问斩,她寻思整个天宫,唯有老君地位超然,只有求他说情,才可能救儿子小有一命,便硬着头皮前来相求。 望着跪倒在地的琼花仙子,老君眼睛半闭,回忆起此事前因后果,他掐指略算,却更加迷茫,只因以他的功力造化,竟然算不出个小小仙童前路如何。老君知其必有因果变化,当下打定了主意,抬手间,一股无形之力越空轻轻将女子扶起,口中低沉道:“琼花仙子,小仙童之事我已知晓,可你想求保他一命,只怕我也无能为力。”琼花仙子听得老君此话,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眼珠一红,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办好。 小有获罪的事说来话长,要从年前齐天大圣孙猴大闹蟠桃宴讲起,那日孙猴从南天门一路打到灵霄殿,恰恰遇上佑圣真君佐使王灵官轮值,两人见面说不上三句便打斗起来。王灵官那里是他的对手,过招不到十几回合,就支撑不住,忙调雷部三十六将前来合围。可孙猴子本领高强,以一敌众竟不落下风,只见孙猴从人群中抽个空挡,一棒便向王灵官的头上砸来,王灵官见状,晓得这一棒势大力沉,估计硬抗不住,急忙收了兵刃向左躲闪。好孙猴这棒却是虚招,当头棒影凭空消失,真棒却是自右向左横扫过来。 王灵官眼见躲闪不及,心头大悲,他历经千辛万苦方修仙得道,位列仙班,想不到今日便要命丧灵霄殿上,天界真身一灭,立时就魂飞魄散,永堕虚无,就算侥幸留有一丝神识魂魄,再入轮回,但修仙之路何其艰难,可又能修成仙吗,想到此处怎能不让王灵官悲戚。 值此紧要关头,却见帐前仙童小有从旁边窜出,手执拂尘拦下了孙猴这一棒,接下来小有加入战团和王灵官雷部三十六将一起,拦下了孙猴,才没让他进灵霄殿后宫。再后来,孙猴被佛祖降服,天宫恢复平静,天帝整顿治下,罚罪奖功,王灵官和三十六将都得了封赏,小有救了王灵官,和雷部众将拦下孙猴,也是有大功劳的,众仙皆以为小有会被封为仙官,谁知天帝不但没奖赏他,还将他押了起来,审了些时日,将他捆上斩仙台,看样子是要问斩了。 有多事好奇的仙人一打听,才知小仙童之所以能和孙猴打成平手,竟是身怀无名法则的功力,众仙家听闻都只能摇头,这无名法则来历神奇,原是无名境界中有一片流光,时隐时现,传有上仙在流光中悟道,一举突破大罗金仙,直至天尊之境界,后惹出了一场大祸,自此天帝便颁下仙旨,任何神仙私下参悟无名法则,定斩不饶。小仙童竟然身怀无名法则之力,可是犯了天宫第一大禁忌,谁也救他不得,老君深知其中缘故,方有此说。 虽说仙家本情薄,但琼花仙子对小有不同,自己身上落下的苗,自小养育长大,琼花仙子那能轻易放弃自己骨肉,忙急又跪了下去,头如捣蒜般对着老君磕个不停,三两下额头竟磕出血来。 老君叹了口气,挥手将琼花仙子扶住,缓缓道:“且慢,我到有一法。”琼花仙子何其聪明,听老君开口,瞬间安静下来,止住了伤心,定定看着老君。 只见老君从怀中取出一个晶亮的金刚琢,拿在手中,口里喃喃有声,不刻便幻化出了略小一点金刚琢来,他将小的这支递给琼花仙子说道:“今日行刑时,你可祭出此宝,它能将你儿一缕残魂收入其中,它日寻个机会,将残魂投入轮回,或许你母子还有重逢之日。”老君这话说完。忽听天雷闷响,若在耳前,老君心头微动,暗思量,想不到我今日此举竟然惹的天道震动,这回出手也不知是对是错,但总之可再不能干预太多。于是老君他暗使个神通,不等琼花仙子开口,便将她移出三十三重天外。 眨眼间琼花仙子便站到了碧云九曲桥上,她一肚子的话没说出口,却被老君移走,知道再回去老君也不会相见了,只能黯然的自言自语道:“只有一缕残魂,无神无识,前事尽数忘记,肉身无半点仙灵之力,那我的儿还是他么。”她虽满腹遗憾,但离行刑的时辰已近,也不敢耽搁,怀揣金刚琢就向斩仙台奔去。 喧嚣的白日终于过去,天帝为了震慑众仙,下旨将众神仙都邀到斩仙台观斩,有很多神仙是第一次看到斩仙台之威,散去时仍然心存余悸。 回去的路上几个花仙安慰的哭泣不止的琼花仙子,不停说些开解的话,陪她走到住所,才各自散去,众仙走后,琼花仙子才慢慢止住了伤心,从怀中取出金刚琢,看着里面那微微闪动着的微弱蓝光,对其喃喃说道:“我的有儿,今晚你就要投身人世,娘希望你在下届好好修炼,补齐神魂,将来再入仙籍,娘亲在天上等着你。”说着话,琼花仙子运起神功,取出自己的元神中的一道仙气,缓缓注入残魂,待仙气注入残魂,琼花仙子不停的喘息,额头冒着豌豆大小的冷汗,她给残魂注入的仙气本她先天自带,最为精纯,就是凡人得之,他日修炼则事半功倍,飞身成仙的几率大增,就算不能飞身成仙,练就地仙活个几千年是不成问题,只不过这番折腾起码损耗了她千年的修为,但母子连心,琼花仙子毫无犹豫后悔之心。 这一切做完,夜便加深了,琼花仙子休息了好一会,才挣扎起身,带着金刚琢趁夜向轮转门慢慢走去,到了轮转门,值夜的门将胡灵官早等在那里,琼花仙子已经同胡灵官说好,今夜悄悄开门将小有的残魂投入人间。 见到琼花仙子,胡灵官又急又气的说道:“怎么晚了一个时辰,你想不想救你儿子了。”琼花仙子并不解释注仙气的事,只陪笑脸道:“对不起,今天我十分伤心,神思昏沉,忘记了时辰。” 胡灵官听罢口气稍稍缓和道:“你也不用太忧虑,只要小有下凡认真修行,一世不成两世,两世不成十世,总会将神识补足,魂魄炼齐,到时候你母子终会有再见的一日。” 琼花仙子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可他神识补全后,会不会被天上查觉,再将他抓来问罪。” 胡灵官微笑道:“这你放心,我会将小有投到天罚地去,那里天宫察觉不到。”琼花仙子知道天罚大地因受天道处罚,那里的人至高修成地仙,永世不能飞升成真仙,自古便是自身自灭之所,从无神仙理会。听胡灵官这样说,她才略为放心,但想到此一别也不知多少年后才能相见,儿子身处天罚地,自己也无法偷偷下凡去看他,不免又哀怨起来,但如今之计也只有天罚地最适合儿子投身,只要儿子活着总能想出办法。 厚重的幽暗的大门缓缓打开,琼花仙子将收有儿子残魂金刚琢,投入其中,胡灵官运起神通,一道蓝光悠悠从天而降,直直坠向天罚大地。 第二章、入世为人身何在 且讲琼花仙子看着儿子的残魂投身人世,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轮转门,她前脚刚走,后脚一个身披绿衣的美艳少女就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直接来到胡灵官身边,轻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放天庭重犯,难道你不怕死么。”听到是熟悉的声音,胡灵官呵呵一笑,伸手摸了少女的脸一把,道:“你不懂,此事虽有些风险,但一来我卖了这小子父亲一个情,将来能多条退路,二来,无名法则功力非凡,若是我能习得,修成大罗金仙,天庭里我再也不用怕谁,只是我听闻,那小子并未去无名地看过法则,并不知道自己功力何来,凭我猜想应该和这小子的身世有关,如今把他杀了,便什么也得不到,如今放他下届,待到他慢慢回想起,我再下界夺来,则大事成矣。” 女子听胡灵官说完,不住媚笑,身子向前靠了靠道:“难怪,以后你成了胡大金仙,我可有了依靠,只是天罚地哪里,天庭尚且管不到,又如何探听消息,下界去取法则呢,再说那小子若练成无名法则,孙猴子也不能奈何他,你又如何敌得过他。” 胡灵官轻蔑望着下界,说道:“哪里我早埋下棋子,只待重要时刻,至于法则之力,他在天庭本是小仙,得法则功力自不平常,可下了界就是凡人,要灭他了轻而易举。”听后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伸手搂住胡灵官的腰道:“算我没跟错人。” 话说两头,当小有的残魂被胡灵官投下天罚大地时,那片广袤无垠的天罚大地上,修炼了成百上千年,一直是半死不活的那些老怪物们,纷纷感应到了琼花仙子注给小有那丝仙气,他们活的够久,修炼也十分刻苦,可无论怎样修炼,服用什么灵丹妙药,都无法飞身成仙,只能在地上缓满的苍老最终死去,如今天上居然落下了一道仙气,这给他们修仙长生带来希望,他们纷纷张开了闭了千年的眼睛,激动不已。 苍茫大地上四处传来令人胆寒的威严之声 “快,去找到他,全部高手都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这些老怪物醒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样,他们或叫来族人,或找徒子徒孙,或亲自出动,就是注入小友残魂了那丝仙气,让整个天罚大地都乱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那道残魂自天而降落到了天罚大地的中州地界,没几天却就消失不见,再无人知晓其下落,只能隐约感应到仙气没离开中州,但却无法算到具体位置,急的那些老怪物心头气闷难过,可气归气,急归急,他们并不死心,各家各派都开始在中州布置势力,只为继续寻找仙气。 天上一天,人世一年,转眼间小友被问斩已经十五日,人间已过了十五个春秋, 中州的山林间一个少年在树林里快速穿行,身上背着一只剥了皮的獐子,他背上都是血污,却也顾不得,之所以急忙赶路,是想在獐子肉还热乎时回到家给三个师傅做饭,要是误了晚饭时间,三师傅又要狠狠揍他了。 果然刚穿出密林,就听到住地方向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高声呼喊“甘友,你死那去了,怎么晚饭还没好,老子肚子都饿瘪了。” 少年不敢停下脚步,口中大声对着远处回应道:“三师傅,今天我去找好吃的,打到一只黄獐,一会我好好烧一锅给你下酒,你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听到有好吃的,那个三师傅大声吼了声:“好吧,今天就饶过你,若烧得不好吃,要你好看。” 少年大声应了好,不敢多话,快速跑到厨房,冲洗干净,取刀剁成小块,丢到锅里,放上佐料开始爆炒起来,不会一股浓浓肉香,就在这片住地飘散开来。 这个做饭的少年正是琼花仙子的儿子投身转世,也不知是注定还是巧合,这一世他也叫小友,姓甘名叫甘友,面貌也和他前世相似,大眼高鼻,英俊帅气,和前世那温润如玉不同,他从小在山林间长大,眉宇间多了几分野性,身上多了不少伤疤,一半是野兽抓的,一半是他那三个师傅打的,若是琼花仙子看见,还不要心疼死。 甘友不知道父母是谁,记事起就有三个师傅是亲人,记得小时候还有些男女在身边伺候,都是三个师傅从当地农户掳来照顾他们衣食起居的,平日里没事也和他说些故事,人情世故,可每过一段时间,那些人就会消失不见,等甘友长大些,才隐约知道这些人多半被师傅给杀了,还偷偷难过好几个晚上,可白天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的三师傅太过严厉可怕。 三年前三个师傅带着甘友搬了家,又向林子深处进去了些,从那时起就没有人在身边伺候,开始每隔几天师傅就会出林子去采购点粮食物品等,吃的清淡。有一天三师傅发了火,抓过甘友给他把长矛,带他到林子里打了头野猪,带着他回去,教他做了一遍,从那天起就让甘友负责几人饮食,可没想三师傅吃肉上瘾,后来甘友打不到野兽做菜,或者做的不好吃,到晚间便是一顿暴打,几个月下来,那年只有十岁的甘友硬生生成了一个老辣的猎人和优秀的厨子 甘友专心的爆炒着獐子,一个高瘦的马脸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甘友炒好回过头,脸上泛出了笑容,亲热的喊道:“二师傅,你怎么来了。” 马脸大汉眼睛里本是死气一片,可仿佛被甘友的笑容给注入点活力,他嘴角略撇,就算是回应的一笑,冷冷道:“你做菜的功夫到是越来越高了,老远就闻着香味。” 甘友用筷子夹一块腿肉,塞到马脸大汉嘴边,讨好的说道:“二师傅你尝尝,还差啥不。” 马脸大汉口里嚼着肉,不住的微微点头,甘友看他心情不错,小声说道:“二师傅,你教我的那套拳法,都已经练得熟了,可发不劲道,什么时候教我运用灵气。” 马脸大汉望着满是期待眼神的甘友,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学了又有什么用。”他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二,又在和小友聊些什么。”话刚出口,一个留着三缕长须,仙风道骨的老者便缓缓走了进来。 “大师傅”甘友恭敬的行了个礼。 老者点了点头,看着甘友连连笑道:“好,好。” 虽然大师傅一脸的笑意,对甘友历来都是温和轻语,但甘友却怕他的不行,反而是这面向凶恶,看着冷冰冰的二师傅,从小对他不错,同他也更亲近些,这些年是教了他不少功夫,只可惜是招式,没有教灵气运用,练成了空架子出手无半点威力。 甘友见大师傅心情似乎不错,便大起胆子说道:“大师傅,弟子从小跟师傅们修炼,学的全是炼体防护一类的功法,这肉身练的和石头差不多硬,可却用不出力,但看师傅们轻飘飘一出手,便是开山破浪,而我是硬碰硬,每次震的自己手都快断了,也没师傅十分之一强。” 大师傅微微一笑道:“师傅们都是为了让你筑好根基,所谓欲速则不达,还是要先练好身体,再学其他。” 大师傅话音未完,门外一个粗旷的声音传来:“老大说的对,甘友你就好好做饭炼体,再过两年等你灵气足了就可以学别的了,哈哈哈。”说罢,一个高胖的白发老头嘿嘿笑着就走进屋来,正是甘友那脾气暴躁,超爱揍人的三师傅。 见打断了自己的话,大师傅回头楞了三师傅一眼,老三眼神正对着,心里忍不住微微跳颤,三人中就大师傅威严十足,人人畏惧。大师傅转头望着甘友微微笑道:“这几日灵气练的怎么样,身体里有什么感觉了吗。” 甘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近段时间感觉体内灵气涨得难过,绷的全身紧紧的,十分不舒服,这不才想学点灵气运行,也许能加快运行,身上也舒服点。” 听甘友这样说,大师傅脸上略有诧异,他伸手握住甘友手腕,感应着他的灵气变化,不多会只手捻长须,微微点头道:“恩,想不到那么快,你这同运行无关,是灵气又注满了,看来又需要师傅们用鼎炉替你祛除杂质,精炼灵气了,只是。”说到这里,大师傅停下了话头,似乎神情有点黯然。 甘友知道他难过什么,因为每一次自己灵气将满,就要开始服用各种珍稀药材,然后师傅会开鼎炉,将其投在炉中,师傅会耗费大量灵力为他淬炼灵气,压缩他身体里的灵力,使它更加精纯,才能再次修炼,这十几年来,已经开炉七八次,特别是今年居然开了两次炉,如今自己灵力又将满,而药材却早消耗一空,难免大师傅为之发愁,甘友小心的劝解道:“大师傅不用着急,弟子还顶的住些时日。” 大师傅想了想,拍拍甘友的肩头说道:“放心,师傅们会想办法的,先吃饭吧。”二师傅冷冷看了二人一眼,却没说话。 “是,是,先吃饭,我早饿了。”三师傅大声说着话,一步上前,抓过锅铲,自顾自铲上一盆肉,端到桌子上,也不管其他人,坐下就大嚼起来,他吃的香甜,竟然连骨头也不吐,一盆肉被他一个人吃了大半。 大师傅和二师傅吃的少,很快就放下筷子,各自离去,三师傅将最后一块肉朝嘴里一放,抬起碗将剩余的那口酒到入口中,合着酒将肉吞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肚皮,飘飘而去。 第三章、密林深处雕声急 夜已深沉,天上皓月高悬,照的几人住地一片白亮,在东边大师傅的居所内,甘友的三个师傅正在议事,他们声音压的极低,就是在屋内也要离近了才能听的请,可就如此,他们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话音借风传到外面去。 屋内一点烛火幽幽暗暗,大师傅轻声对着二人问:“甘友睡下了。”三师傅点了点头道:“嗯,我亲自去看的,他已经睡的跟猪一样了。”大师傅问道:“甘友修炼的速度如此之快,居然不到一年,又将体内的灵气修满,这灵药可是没有了,老二老三你们看,到底该怎么办。” 三师傅不等二师傅开口,抢先说道:“依我看,既然没有药,也不用等他到十六岁,我们明天就把他炼化了。” 听他说完大师傅却不搭话,眼睛只看着二师傅,二师傅心里动了一动,寻思了会慢慢说道:“明天我回家门一趟,多则一月,少则二十日,怎么也把药取来。” 三师傅听了有点不高兴的说:“二哥,你就是心软了,想让甘友多活些日子,其实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这些年都是我们养他,也该轮到他回报我们了。” 二师傅冷冷看了老三一眼说:“那道仙气在小友身体,由他多练些时日,将来成了丹药,岂不药力更强。” 看着老二的态度,大师傅心里明白老三说的不假,他也看出老二对甘友生出一份亲情,为不影响后来大事,他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这些年小友在我们身边长大,多少有了些感情,说来我也舍不得让他死,可那道仙气同他心魂一体,十年来,你我用尽办法,怎么也抽离不出仙气,否则也不用想出这以肉身炼丹之法。”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老二说的也是道理,我推演过,到十六岁甘友才魂体成熟,到时候甘友体类仙灵二道气有融合之机,选在那个时炼丹,说不定可将他体内仙灵之气完全化丹药中,既然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又何必在意多等一会,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想商议下药的事,既然老二说的有把握,那这件事就让老二去办。” 三师傅本是潇洒放浪之人,为了此事十几年东躲xc吃了许多苦,早熬不住这里的清苦寂寞,恨不得今天就离开这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外出江湖中发泄一番,只是听老大老二都这样说,方才不甘的点头同意。 且说二师傅一走便是二十天没有音讯,日子依旧照常在过,每天打猎做饭打坐修练,除了体内的灵气日益充沛,也就没有特别。 这天傍晚,斜阳似火,照的天空满是红霞,漂亮极了,凉风习习,更吹得人昏昏若醉,看着难得的美景,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几分暖意,心境也平和许多,就连平常最为火爆的三师傅,眼神中也荡漾出一点温和,对甘友说话也温柔了许多。 三人将酒菜搬到屋外,面向着广袤的崇山峻岭,感受着美景美物,边吃喝边说着闲话,三师傅也难得的倒上一小碗酒给甘友,让他陪着聊天。 突然一阵怪风从远处呜呜吹来,风中竟夹杂着尖锐的鸣叫之声,听的甘友心头狂跳,空气中一股气息在释放,让甘友觉得恐怖,他刚想说话,偏头就见大师傅和三师傅面色凝重,眼睛直直盯着密林深处。 甘友也不敢说话,只能运起功法,一面抵抗,一面感觉是何物发出的气息,很快他便知道发出鸣叫和威压的正是这方圆几百里密林中的一只大妖,碧眼金雕。 话说这只碧眼金雕一直在密林深处修炼,听师傅们讲金雕的功力起码是修行了八九百年以上,实力非凡,已经快要化形,几人刚进密林时见过一面,当时三个师傅就想将杀了金雕夺取它修行凝结成的金丹,可惜金雕实力强劲,交手几十个回合也没将他拿下,最后金雕见不是几人对手,抽空便窜上高空,一飞而去。后来三人还找了它许多时日,可一直都没有它的影踪,只能作罢。从现在状况看,应该是和什么打了起来,而且应该已经将它困住,要不也不会逼的它使出全力。 三师傅心里却一直在想着金雕那修炼七八百年的金丹,看这情形金雕已经被困住了,这时候不去夺金丹,更待何时,他脸上泛红,眼神火热。大师傅偏头看他神态,便猜出他的心意,回想当年同金雕一战,大师傅知道这妖兽功力高强,凭他们三人的本事,要拿下金雕必定是费一番苦战才能,如今金雕既然被对手困住,想来对方也定不是弱手,可金丹也确实诱人,八九百年功力的金丹取来,将来混合着甘友的仙气一同炼丹,效果定会大增,说不定立时便能突破大境界,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 金丹可不能落入他手,大师傅打定主意,同三师傅对望一下,略略点头,几人朝夕相处几十年,不用开口已知对方心意,三师傅见大师傅点头,裂开大嘴,起身一个健步冲回自己屋中去取自己的兵刃,到吓了甘友一跳。 大师傅却眼神扫了甘友一下,他本想留甘友在屋里,却又怕是对方故意引他们出去,声东击西将甘友掠走,便一指远处说道:“甘友你一会跟我们去看看金雕。” 甘友本就怕不带他去,还在想该如何说辞,却不料大师傅主动开口带他去看热闹,满脸兴奋,小脸通红不住点头道好。 话音未落,三师傅已经取来自己的长剑和大师傅铁杖,一手接过铁杖,大师傅伸手抓住甘友的手腕道:“来我带你走。”甘友还不等使力,便被一股大力带着腾空跃起十几个人高,便站在七八丈远的一颗大树上,大师傅脚尖一点,两人便在树冠上急速飞驰,甘友只见眼前景物飞快倒退,耳后竟是风声,不免暗在心中赞叹:“什么时候我学到师傅的一半本事就好了。” 三师傅身材高胖,轻身功夫却也不差,几个跃纵便追了上来,紧紧跟在大师傅和甘友身后,不落半步。 随着三人快速朝密林中飞奔而去,越接近目标天空中金雕恐怖的气息越来越重,叫声也越加急促。知道快要到目的地,大师傅放慢了身形,一边自己屏息静气调整着体内灵气,一面将自己的灵气输入甘友体内,将其缓缓收敛,待灵气尽收,只留的微弱外露时,他们也刚好到了金雕附近,三人停住脚步,远远站在树冠之上,观察着周边情况。 便看见不远处,一只巨大的金雕,舒展铁翅,正在和十几个身穿宝蓝短衫的人乱斗一处,那金雕体型巨大,翅膀张开足足有七八丈之宽,那些人在它面前,就如一只只小兔,四周的大树折断了许多,身下的满地碎屑断枝,竟推了有两三人高,其间还七零八落倒着七八具尸体,死者大都血肉模糊,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十分惨烈。 金雕显然是被激怒了,只见它飞在半空不停鸣叫,用锋利的喙啄向敌人,用它如刀一样的利爪来回疯抓,它每一下出击快如闪电,凶猛异常,只是围攻金雕那剩下的十几个人法力不弱,在树林中挪移闪避,十分灵活。金雕常常抓空,失手抓到边上的大树,就如抓在豆腐上一样,瞬间便将一人多粗的大树抓成两段。 其中有两个法力高强蒙面人,一左一右夹击金雕,听他们呼喝声阵阵,指挥着众人围攻金雕,看模样金雕很是忌惮那两人,频频催起体内灵力,刮起恶风攻击众人,它本是风属大妖,修炼日久,每一翅扇出,风沙四起,刮的人站立不稳,头晕脑胀,若是普通人早就吹飞不知十几丈远,五脏六腑都要震碎,只是金雕的恶风刮出,却完全被他二人拦住,不能有所助益,反而白白消耗金雕的灵力。 大师傅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内恶斗,神情严肃,甘友从未见大师傅这般表情,不免好奇,再回头看看三师傅,也是满脸凝重,周身充满戒备。 甘友不敢多话,只静静的看着,心头奇怪,金雕眼见不敌,为何不飞走,他仔细观察,这才发现金雕脚上拴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红绳,他更为好奇,红绳对金雕来说也太细了,就想一根棉线拴在自己的手指头上一样,要挣脱不是太容易了吗。再看一会发现,凭金雕如何力大,用喙去啄也罢,竟是无法离开红绳的束缚,甘友这便知道,红绳肯定是件宝贝,不料他起了念头,忽然眼前仿佛有万千画面,顿感觉头昏脑胀,十分不舒服,忙着收起深思,清醒过来,只隐约觉得自己也被红绳捆过一般。 这群人围攻金雕早有准备,周边布下大阵不说,又带来这根仙家宝物,看来他们对金雕的金丹是势在必得,金雕身困阵中,脚下被缚它的叫声愈发尖锐,斗了那么久,它灵力消耗过大,又挣脱不了脚下的红绳逃跑,不免十分焦急,只见它的动作更是凶猛,树立中恶风呼呼直响,刮的大树七倒八斜,树皮和树枝乱飞。 眼见金雕力竭,三师傅和大师傅对望了一眼,几人一起修炼几十年,已互通心意,不用说话,便知道对方想法,三师傅看大师傅一眼,无非是问大师傅先杀雕还是先杀人,大师傅眼神瞥了眼围攻金雕的两人,三师傅已经明白他的心意。只见三师傅灵力暴涨,抽出长剑,自半空飞入人群中,口里大声叫道:“雕老弟别慌,我来助你。”话音未落,三师傅已经冲进人群中,将一个蓝衣人人头削上了天,只见那人身躯不倒,一柱鲜血从脖子激射上天,有如雨落,三师傅手握长剑,横在场地当中,哈哈向天大笑:“痛快,痛快。” 第四章、杀人引得故人来 三师傅暴起杀人,惊得场上众人都楞住了,一边的金雕早通人性,顿时心中大奇,深山密林中怎会有高手前来搭救自己,正在好奇这人是谁,它仔细辨认,发觉出手的白胡子胖老头竟是几年前想要杀自己的坏人之一,后来虽知他们也居住在这片林中,可十几年素来没有交情,怎么今天会想着来救自己。他一时却想不明白,但恶斗半天,身心早疲惫不堪,有人搭救便放松下来,不想却差点被为首一人用长剑刺中要害,只能又打起精神小心迎战。那蓝衣蒙面人一击不中,高声对着三师傅叫道:“你是何人,竟敢坏我们的事,待我收拾了这雕,就要你的命。” 听这是个女子出声,三师傅到楞了一楞,听她声音似乎年纪不大,可也顾不得多想,因为这会有三四人也已经围了上来,他将剑指青天,口中念念有诀,只见半空中顿起风沙,化做一个龙卷将自己身形掩住,急速击向右边攻上前来的第一个人,那人知道厉害,想躲却也躲避不开,被疾风夹着利剑直穿胸膛,远远砸了出去,已然不治。 三师傅一击得中,哈哈大笑,不等歇口气,朝着围上来的另一人便扑了过去,他身形高大,就像一头大熊,自半空而下,竟将那人整个罩在其中。那人见他一出场便杀了已方两个好手,气势早衰,如今又见个巨大的黑影从天盖向自己,一时魂飞胆丧,到底是战是退,就他脑中犹疑这刹,三师傅的手已经按住他天灵盖,只是掌力微吐,便将他的头捏的稀碎。 甘友远远瞧着,心里猛跳,他素知三师傅暴躁凶横,前些年服侍他们佣人全死在他手中,可毕竟没亲眼见到三师傅出手,想不到他如此嗜血好杀,难免是心惊肉跳,再看三师傅手上红彤彤的鲜血,他有点想吐。 一旁的大师傅感觉到了甘友的不适,他略偏头看了一眼,暗思老三天资极高,就是太爱杀戮,于修仙之道不利,除非他能入魔,以杀悟道,可这条路不知要几千万白骨才能铺就,更是艰难,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引导他,我三人虽不是亲兄弟,但感情可比亲兄弟还深厚,不能让他在修行之路上落下。 就大师傅脑子转的这小会,三师傅在场中又杀了三个好手,对方在片刻间就损失六个高手,阵法大乱,若是无红绳拴着金雕,早给金雕飞跑了。金雕少了六个敌手,压力小了许多,此刻它不用担心余下十几个人,只管专心攻击最厉害的两个高手。 那两人虽然面上遮着面纱,眼神里的焦急气愤早已表露无遗,他们已经看出在下面杀人胖老头,功力不输自己,还有远远站着的老者和少年,也不会是弱手,本来想着杀雕夺丹是轻而易举之功,没想会横生枝节,可现在的情况不求救也不行了,管他人会不会笑话吧。 想到此节,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人抽空从怀中取出颗圆球,口中念起咒语,抛向天空,看此情况大师傅眼神微变,好像想到什么,可不等他做出动作,圆球已经在半空中炸开来,化作一道人粗的五彩光柱,并从光柱中散出滴滴唔鸣之音。 看这根光柱大师傅顿时想到什么,他本呆站在树冠看三师傅杀人,知道下面的那些人远不是三师傅的对手,可这会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再看热闹,他身形一动并飞身而下,只在半空中将铁杖点向敌人,从杖尖处便化出一道有形的光剑,急速飞出,眨眼间将下方的一人刺死在地。 三师傅也看到了光柱,他眼睛一亮,也想起些往事,朝着大师傅看去,大师傅和他点点头,三师傅眼珠一瞪,灵气充满全身,杀气四散开来,激的余下的几人心头寒凉。 金雕和那两人也感觉到了这凛然的杀气,各自留心,对三师傅的功力更加忌惮,三师傅有如猛虎扑食,手持长剑在场地中追杀余下人等,大师傅在树冠上光剑激射,很快就将下面的人杀的只剩一个,可这个人修炼的飞身功法极强,在树林间窜躲,几次从三师傅剑下溜走。甘友在树上看着众人打斗,明显感觉到大师傅有几分着急,从他记事以来就没看过大师傅这样焦虑,正奇怪时,三师傅已然放弃了追逐那最后一人,从下面飞上了树冠之上,对着大师傅说道:“今天看来是白用功了。” 大师傅无奈的摇摇头道:“金雕也就算了,可人麻烦。”三师傅知道他说的是他们在人前露了面,又没时间全数将其灭口,难免给仇家知道踪迹,见大师傅为难的样子,三师傅道:“你先走,我随后跟上。”话没讲完,三师傅一个纵身又跃下树冠,这次他没飞到地上,直直扑向同金雕对阵的两人。 同金雕对阵的两人时时关注着场中的情况,见他们求救后,胖老头回到了树冠,显然是有撤退的意思,没想他又折身回来了,一人架住金雕,一人回身手拿长鞭小心迎战。他只看着三师傅,却不想已经折身的大师傅反手从半空中射来一道光剑,他急忙向后躲闪,三师傅已经从他右上方袭击而来。那人总算是功力高深,拼尽全身灵气,硬接了三师傅一掌,顿时口角渗出血丝,显然是已受了很重的内伤。 大师傅一击出手,也不管是否能够得手,拉着甘友便急速朝住地飞驰而去,此刻天色已暗,太阳早落了山,好在他们长年在密林修炼,眼睛早不同凡人,只要有点微光,视物就同百日间差不了多少。两人在树顶飞奔,不多会便见住地方向点起了一盏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甘友远远见到,便心生激动,大声喊道:“二师傅,你回来了。” 站在空地上人正是二师傅回到住地,他今晚回来,却不见几人踪影,只察觉远处有大妖恶斗气息,本想前去看看,却没料,刚放下这次出门收集的药材,抬头就看到那股光柱,这本是他们大仇家的信号,是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他知道老大和老三肯定会回此处一趟。 见是老二在,大师傅略松口气,跨步间便来到二师傅面前,他虽还保持的镇定,可语气中已有焦急之感,对着二师傅说道:“老二收拾一下,我们这就离开。”转身又对甘友说:“不要多拿,就带点衣服便可。” 这样情况甘友曾经历过,知道又要搬家了,他不敢多话,快步回到自己屋中,去收拾行李,甘友在木屋里到处看,却是十分不舍,他在这里住了三年,屋子里可都是他的宝贝,翠雀羽毛毽子,牙串,木雕的各种动物玩具,竹风车,这些都是他辛苦一样样抽空做成,这些东西陪伴了他多少个难眠之夜,给他的平淡的生活添了多少欢乐,如今收拾起来,每一件都想带走,他拿这件放进包裹,又换一件,又叹口气放下,最后捡了些最喜欢几样,还是装了一大袋。 甘友在哪里装着东西,却听门外似乎有三师傅说话的声音,甘友心想,原来三师傅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那些人他杀光了没有。他最怕三师傅,怕多耽误惹他不高兴,忙着捆好包裹,急急就出了门。 一到外面,就见三位师傅正站在一处,他们前面有个极为美艳的那美妇半露,身上穿个绿色的丝绸短衣,外面罩着薄纱长袍,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皆露的大半在外,手里却拿着一把乌黑的长刀,甘友还从没见过这种女人,他小时候伺候的多是些乡野村妇,那有这样美艳妖邪女子,不免看的痴了。 那女子也察觉到甘友的样子,媚眼抛去,嘴角泛笑,只表情略动,竟让甘友心神荡漾不停,几欲迷醉。女子见甘友的痴相,呵呵一笑:“我当你们十几年不露面,是在修炼,原来是躲着风流,说,这小孩是谁的私生子。”别人还没说话,三师傅已经大声叫道:“放你娘的屁,谁有私生子,他是老子们的关门弟子。” 那女子多留意了甘友几眼,就发现异样,这小孩浑身灵气充沛,竟已有破体的感觉,可偏偏却又没突破凡人之体,开始筑基修气,事情透着怪异,她刚想运功试探甘友。那边大师傅有所警觉,将体内之气一转,顿时威压四射,震住那女子,上前一步道:“风灵女主一路追赶我三弟,却是不肯放过我兄弟几人么。” 女子被大师傅气魄逼住,知道现在无法探这个小孩,当是小心对敌才行,便哈哈笑道:“什么嘛,人家同你们十多年没有见面,就是想找当年威震北地的羽山四圣叙叙旧,可谁料武三圣不给我机会,还没见到故人就飞也似的跑了,就像我要找他要风流帐一般,说不成,只有我跟来看看。” 大师傅知道这女人向来说话句句挑逗,可心狠手辣,功力又高,十几年前就和自己不分伯仲,如今看她模样气息,应该更胜从前,不过自己十几年不敢放松,日夜苦修,也比当年有大进益,况且还有老二老三在,就算这女人功夫再高,也敌不过三人联手,只要那厮不来,到也不惧,今日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他这样想着,心里松了几分,冷冷道:“江湖中的事,我三人早已忘记,什么四圣三魔都是云烟,如今我们就想与世无争好好修行悟道,女主若还念点旧情,且请离开,莫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第五章、一死两伤暂残喘 凉风习习,弯月如钩,大师傅一边说话,一边故意将自己的威压释放,让凭此让女主知难而退,免得一场争斗,那女子自明白大师傅的心意,大师傅的威压虽强,可她的也早非当年可比,故丝毫不与理会。女子一边戒备思索,一边留心着甘友,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小孩周身的灵气古怪,有种气质莫名吸引着她,她稍作思索笑答道:“既然赵大都这样说了,奴家还能说什么,你们既然不欢迎我,我离开就是,反正你们和死老鬼的恩怨不关我的事”说完她看着甘友笑道:“小弟弟,跟这几个老怪物有什么好学的,跟姐姐去,姐姐教你个好玩的,再传你一身本事,可比在他们身边有意思的。” 甘友被这女子说的脸红心跳,还不等开口,边上的三师傅开口大声讥笑道:“笑死人了,你也不害臊,还姐姐,你当我奶奶都绰绰有余,女主你的年纪都活到脸皮上去了么,越来越厚,怪不得不会出皱纹。”说完又转向甘友道:“甘友你可知道世上有种老妖婆,活了几百岁,可却总是装年轻,你以后可要小心,别被这种人给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甘友知道三师傅说的是眼前这个美人,看她模样不过二十几岁,却不料三师傅说她已经上百岁了,不免吃惊,仔细耵住细看,却一点也看不出。 被三师傅一番耻笑,女子眼里一寒,不管什么女子最恨就是年华逝去,还被人揭露,很快她又变回妩媚状态,依旧对着甘友笑说:“小弟弟你可千万别听你师傅瞎说,他当年倾慕我的美貌和身体,同我做下不少风流好事,如今见我和你说笑,心里就嫉妒的不行,胡言乱语个不停,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我越看你越爱,你就跟姐姐走吧。” 她这里说话,那边三师傅已经憋屈不住,恶吼一声道:“放屁”说话间,他已经纵身而起,朝着女子一掌拍去,女子见他来袭,心中暗叫声好,一个闪身便迎了上去。她的身形一动,灵气漫射周身,实力已显现出来,境界远超三师傅四五层。大师傅暗叫声不秒,高声叫道小心,已然是来不及,半空中传来一声闷响,两人交战中心处横出许多带着冰凌的寒气,打的站在远处的甘友脸上生疼,却见三师傅那高壮的身体有如个断了线的风筝,晃晃悠悠就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根晶莹透亮的冰柱。 甘友和二师傅忙着过去扶着三师傅,瞧着三师傅眼里光芒黯淡,二师傅急着给他灌注灵气,三师傅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看着甘友冒出几个字:“真是不甘心啊。”说罢头一歪便瘫软下去。二师傅急催体内灵气,加劲灌注,只是灵气却有如石牛入海,半点带动不了三师傅的灵气运转,二师傅心中大悲,难过异常,心里知道老三已死,却又不肯放弃,一直不停的给自己朝夕相伴几十年的三弟灌注灵气。 甘友也在一旁难过,他少年心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呼喊着三师傅,却是无法再能叫应,虽说三师傅凶恶,打他最多最重,但好歹生活了十几年,偶尔也有些温馨柔情,知道离开再不相见,往日种种好就涌上心头。 那边大师傅心神动摇,早已出手同那女子战在一处,两人二十几年前功力便不分伯仲,如今再次交手,大师傅原想自己多年苦练,应该会略胜她一筹,没想女主功力突飞猛进,竟是远胜自己,他不敢分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十几个回合,都暗自赞叹对方的功力,甘友突然放开三师傅的手,转身朝着恶斗中的两人冲去,口里叫着:“你这坏女人,赔我三师傅的命来。” 还没等他走了四五步,却被一股大力拽住,回头一看,二师傅已经将他拉住,二师傅眼中又悲又怜,对甘友道:“你太弱,且退到半山哪里,别妨碍我们施法。”甘友知道自己实力,一个凡体,虽然体内有的是灵气,但连修炼的第一步都没迈出,想要同修仙的高手较量,尚不如蚊子咬人,纵你凡人体质再强,修道人轻轻一个巴掌,就可以把凡人拍扁,甘友到没有愚笨,只听了二师傅的话,飞快的向半山跑去。 二师傅回头看了眼老三的尸体,从身上挂着皮囊中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黝黑之物,他运起周身灵力,口里念起咒语,很快天空乌云翻滚,将星月遮的一点也瞧不见,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味道。大师傅察觉出了异样,他高喝一声:“光芒万剑”说着身体里四散出无数黄光,直飞半空,在天上形成个光球,球上不时凸闪起尖锐光剑,将这处天空照的透亮。 二师傅知道这是老大的绝技,光芒散开飞出千万柄光剑,可将人斩成飞灰,急忙催法,他手里黑木原名引雷木,乃是他家族至宝,注之灵力,施予咒法可引来雷电劈人,配合老大的光芒万剑,是雷中藏剑,剑中有电,是二人合练的杀敌秘术,威力无穷,不是紧要关头,轻易不会露给人看。 今天一是恨风灵女主杀了自己的兄弟,二来女主的功力确实高过单独一人,他们恐怕拖久生变,是以二人上来便用上了绝招,这会天地变色,空中满是恐怖的气氛。甘友离的那么远,都感觉到浑身不适,身上寒毛根根竖起,头发也吸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又惊又佩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傅全力施法,暗想这也太过厉害了。 那女子已知不妙,神色惊恐,她不敢留力,周身灵气四射,护住自己,向着天空高声喊道:“死老鬼,你再不出手,老娘可就死了。”说时迟那时快,她话没说完,大师傅和二师傅的大招已经发出,万千光剑裹着条条雷电,又如张口金蛇,扑向那女子。 眼见光剑和雷电就要击中那女子时,忽然女子身下影子里,突然闪出个黑影,双手向天一拍,化做一双巨大的黑手,挡住向下的万道金光,再往上一顶,一股黑风将金光卷着砸向半空翻滚的乌云。见到黑影现身,大师傅暗叫一声不好,急速冲向二师傅,伸手一拉就朝甘友站的地方飞去,却不想黑影中又生出四只黑手,朝着他们背心拍来。 电光火石一刹,二师傅转身护住大师傅后背,拼尽全力,双手强推,好容易挡住黑影的两只手影,只是另外两只手却是无法抵挡,一掌拍在二师傅的心口,一掌拍到大师傅后背。大师傅口中一甜,大口的鲜血涌了上来,他又强行将它吞了进去,他顾不得回头,因为他晓得黑影人是谁,也知道黑影人的力量,就是三兄弟拼尽死力也抵不过黑影的三招。 飞速间大师傅已经伸手抓住甘友的肩膀,他另一只手伸进怀中,将一块木片捏碎,口里低喝几咒语,顿时手上微光一亮,三人凭空消失在了半山之间。 黑影的手掌本已追到,却扑了空,无奈何的收了回去,那女子跺了下脚道:“可惜”说着转身对黑影说道:“都怪你,要是早些出来,那两个老东西也逃不了。” 黑影幽幽说道:“没想到他们还准备了遁空符这种宝贝,不过二人各受了我一招,不死也是重伤,你速让人在这里方圆千里之地搜寻,务必要找到他们,他们逃不了太远。”说完话,黑影慢慢又潜入影子之中。 女主知道黑影人凭借魔功,能从人影中现出分身,但每次出现只能维持很短时间,就需要回到真身处,否则真身便要受损,可也保不准黑影人没离开,暗中跟着自己,谁叫两人在魔王面前缔结了盟誓,如今黑影人成了自己跗骨之蛆,着实让人心惊胆寒。女子不痛快的应了声是,本想问黑影人可知道少年甘友的事,却突然起了个心思,也许这老鬼根本没注意到少年,赵老怪跑都要带着他,肯定有个什么秘密,待我自己去找,想到这,她狡猾的一笑,飞身朝金雕哪里奔去,此刻金雕还被捆仙绳拴着,这番是命不久矣。 另一边,甘友的肩膀才被大师傅握住,只觉眼前一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再睁眼,已经身处一个大溶洞中,半空中有白晃晃的暗光。莫非天亮了,再看又不像,仔细一看,原来光亮是从一颗镶在洞壁上明珠上发出,洞里十分宽大,周边放着许多物品,还有一股水流从石间细细流淌,日久天长,水流下方早形成一个小水潭,水已经到了潭口却不漫出,也不知从何处又流了出去。 大师傅和二师傅都躺在不远处,似乎在说什么话,边说边不断喘着粗气。 甘友忙着站起身,几步跑了过去,看到二师傅和大师傅脸上苍白,身上都是血,他顿时忍不住抱着二师傅就哇哇哭了起来,二师傅强忍着痛,微笑的对甘友说道:“好了,孩子,不要难过,你先起来,我拿给东西给你。”他这几句话已经费了大力,说的断断续续,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甘友含着眼泪从二师傅身上起开,二师傅微点了着头,一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绸巾,大师傅看到那块绸巾,眼神略变,淡淡说道:“十几年了,想不到你竟会随身带着此物。” 二师傅本想说些什么,可体力实在支撑不住,拿绸巾递给甘友,便不住咳嗽,他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睛看着大师傅,满脸期待,大师傅知道他的心意,似乎很是为难,想了好大一会,才慢慢点着头道:“好吧,我答应你,把一切都告诉他。”说着大师傅对甘友说道:“你接着吧,这块绸巾是你随身之物,从你出世就带着了,没想你二师傅一直帮你收着。” 甘友红着眼从二师傅手里接过绸巾,心跳加速,很久以来自己一直以来有许多疑问,自己父母是谁,是从哪里来的,随着年岁渐长,他的困惑越来越多,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问,没想今天师傅要告诉他答案,怎不由的他不激动。他小心的接过绸巾,在绸巾下脚用金线绣着两个字,甘友。 这就是我的名字由来,这是我的母亲绣上去的吗,他太多问题想问,可是他有耐心,知道师傅肯定会告诉他答案。 大师傅看了眼奄奄一息的二师傅叹了口气道:“这些事,说来话长,你姓甘名友,原本是中州大家族甘家二公子的亲儿,在你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被我们三人从家里掳走。”甘友心情激荡,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恨不得现在就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模样,他一时思绪万千想问的太多,却又隐忍下来。 大师傅说到这里,犹疑了会,才慢慢又开始说:“我们将你从家中掳走,只是,就是为了你体内的仙灵之气。”他说完这话,顿了顿,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声音也洪亮了许多:“十六年前一道仙灵之气自天而降,当时大地震动,许多修道之士都感应到仙灵之气落入中州地界,大家都想寻的仙气,修炼得道,我们几兄弟也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们在的羽山离中州不过四五百里路途,所以抢先就来到了中州。我们在中州找了二三十日,才在查出仙气落进甘家院中,听说甘家新添一子,便猜应该降在你体内,那时你出生不过月余,我们便将你从家中掳走。出城一探果然从你的身体里探的仙气,我们贪图仙气,原本想抽走仙气,再放你回家,可没想仙气与你一体,不论用什么办法也无将它取出。后来就想出个炼丹之法,书中记载人体内灵力仙气本是两分,随着年龄的增长,刻苦的修炼,体内经脉日渐成形,仙灵之气才有融合之机。所以我们就将你养在身边,传授你灵气修行之术,为的就是等你十六岁后,仙灵之气能合二为一,再用你炼仙丹服用。”大师傅说到最后,眼睛略往下,似乎不敢直视甘友,却发现甘友听后并未开口,似乎很安定,虽说甘友在三人的教育下性子冷静而隐忍,可突然听到师傅自己养育十六年,只是为了炼仙丹,他神色也太过平静了点,就像在听别人的事一样。 第六章、从来秘辛讲伤心 见甘友的神情如常,大师傅忍不住奇怪,略一思索冷冷说道:“莫非你已经知道了么。”甘友点了点头,大师傅看着二师傅,心想肯定老二心软告诉了甘友。 甘友看出他的心思,辩解道:“不是二师傅告诉我,是哑婆告诉我的。”大师傅更是不解,他连哑婆的名字都没听过,还是甘友和他解释,哑婆是十年前被三师傅从外面带回来伺候他们的佣人,大师傅一向不关心这些事,不知道也属正常。 大师傅怕是敌人十几年暗中布置,对哑婆如何知道他们想用甘友炼丹之事问的很详细。此事甘友也是懵懂,只记得哑婆六十多岁,虽叫哑婆,没人的时候却是会说话,哑婆言谈举止见识不凡,不似个平常农妇,每日间带着他给他讲故事,说道理。后来从几个师傅对甘友的态度看出他们并非普通的师徒,她暗中查探,从炼丹炉,甘友的修炼之法,分析几人是想借甘友的身体炼丹,便一直告诫甘友小心,不能走漏半点消息,定要找机会逃走。甘友年幼却能感觉师傅们对自己并没那么好,见面总有几分生疏,听哑婆说的似那么回事,就慢慢记在了心里。几年间哑婆她也想带甘友逃走,可都没什么良机,三年前他们准备搬到此地时,三师傅将所有佣人带走,哑婆被一同带走就没有了消息,估计已经被三师傅灭了口,大师傅听的明白,点了点头,赞了一句:“乡野之间居然还有如此奇女子,可惜了。”甘友也不明白他可惜什么,只能小心看着。 二师傅在旁边早支撑不住,两人在边上说话听也是时断时续,他油尽灯枯,已经是最后时分,如今勉强听着,回想十六年点点滴滴,感觉十分对不住这孩子,只想到这,他从怀中取出个铁盒,用尽全身最后一点灵气按住锁纽,啪塔声响,铁盒打开,他再支持不住,铁盒从手中滑落,大师傅和甘友急忙回身看他。 只看他面如洒金,只有呼出之气没有进气,眼见是不行了,只用眼睛看着甘友,两人在甘友没醒来时为他的事交谈良久,看着铁盒大师傅明白二师傅的心意已决,他扶二师傅坐正,整理了下衣服对甘友说道:“孩子过来向我们磕九个头。”甘友听话,伏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磕了九个头,却不明就里,大师傅开口道:“甘友今日我们三兄弟就正式收你为徒,希望你将来修仙悟道正我三人之名。”说着他指着铁盒说:“铁盒里是二师傅给你的礼物,你且先收起来。”甘友又惊又悲,脑子一片混乱,我不是已经是你们的徒弟了么,又拜师是做什么,难道大师傅脑子糊涂了。但他不敢违抗,连忙捡起铁盒,只见里面有一张轻薄的丝绢,上面写满密密麻麻地文字。 不等问清楚丝绢上写的什么,二师傅已经微闭双目,神情平和的离开了人世,甘友顿时嚎啕大哭,三师傅死他难过,可二师傅死就像在他心口重重锤了一下,人都要窒息了,那么多年二师傅平日里冷冰冰,可心里对甘友可是一片真诚,一次甘友生病,他飞奔数十里抓来三个名医给他诊断,并整夜守护,关切之情已掩藏不住,往日甘友都是缠着要教功夫,他也尽量满足甘友的要求,捡些外门功夫教他玩耍,人的心甘友看的出来,感觉的到。 一边抽泣甘友一边将二师傅从旁边取水,用毛巾将他口边血迹擦拭干净,此时大师傅则呆呆坐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黯淡,人也仿佛老了许多,再无平常的光彩,坐着坐着,大师傅突然一股血箭从口里喷涌而出,人晃晃悠悠便昏倒过去,甘友急忙上前,口里焦急叫着,一边用布巾沾湿了水给抹脸。 好一会大师傅才算醒来,看着在旁边一脸焦急的甘友,终于是露出真诚的笑意,他坐正身子,正色道:“好了,我没事,你安静下来听我说话。” 甘友听大师傅说的正式,强压着眼泪坐到大师傅面前,大师傅慢慢说道:“你二师傅留给你的是他们雷家功法,引雷决,你且好好收起着,日后慢慢修炼,现在你跪向我下磕三个头,立个重誓。” 以后修炼,难道我不用被炼成丹药,不用死了,但他自小小心,不轻易表露,轻声问道:“大师傅,什么是重誓。”大师傅看了眼他,却也无法,他们那么多年对甘友只想着炼丹用,还从没认真教导过他,他不通事物也是几人造成的。大师傅叹口气道:“就是师傅要你去做三件事,你必须做到,做不到你就让老天爷用雷劈死。” 听要被雷劈死,甘友有些不愿意,可当着大师傅的面他实在不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应是。大师傅见他答应,接着说道:“第一件事,就是将来杀了那个害死两个师傅的恶贼,替师傅们报仇。”这个事甘友到觉得应该,只是师傅们那么厉害都不是恶贼的对手,自己能行吗,他插了话道:“为师傅报仇,徒弟理所应当,只是我怕。”他话没说完,大师傅抬手给他脑门弹了栗子,说道:“不准插话,听师傅把话说完。”甘友忙捂上嘴,不敢开口,脑门上火辣的疼。 大师傅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拼尽你全部力量,为我们洗清污名,第三件事,光大我羽山宗,为那些死难门人正名。”为什么,怎么做,这些甘友更是一头雾水,现在也只能点头答应,走一步看一步。大师傅缓缓说道:“你且记住,为师姓赵名天横,你二师傅名叫雷激,三师傅武大凡还有那个恶贼黑灿,当年江湖上称我们为羽山四圣,后来称为三魔。” 羽山四圣这个名字,今天早些时候甘友已经听那妖艳美妇说过,还听她叫三师傅武三圣,原来是这么来的,甘友第一次知道生活一起十五年的几个师傅真名,但又多了个恶贼黑灿,莫非就是杀死二师傅和三师傅的黑影人,他不敢打断说话,竖着耳朵小心听起。 大师傅接着说:“当年我们几人意气相投,便结拜为异性兄弟,携手打造羽山宗,也闯出好大的名声,可是恶贼黑灿不知何时投了魔教,竟暗中学了魔功,私下布设邪阵,掳了不少修道之人吸取他们的灵气为自己所用。我们知道后,替他隐瞒,还好意相劝,没想恶贼啊,恶贼,居然起了歹心,竟然想将我三人的灵气也吸走。”大师傅说道这里,满脸愤恨,看的甘友害怕。 “我们虽没让这恶贼得手,可为破阵法也大损灵气,加之恶贼修为已高,我三人联手也栏不住他,给恶贼逃了,临走时还杀了我门下许多下属,还有你三师傅的独子,此后你三师傅性情大变,凶狠嗜杀。这恶贼逃走之后,不知如何混进了朝中,居然当了北地元帅,又就将杀人夺气的罪名栽到我们身上,相信他话的江湖中人也将怨气都洒在我们身上,到处追杀我们,我们辛苦建立的羽山宗也烟消云散,一干门人死的死,逃的逃。今天恶贼亲手害死了你三师傅和二师傅,你说这样的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报。”大师傅说完最后一句,已是咬牙切齿,他虽讲的简单,可其中的风波,周折,过程的惨烈说起来要教人活活气死。 “所以你一定要杀了那恶贼黑灿,再找出他吸灵杀人的证据布告天下,否则我们就是死也不能瞑目,所以你需要练就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你要牢记师傅的话,一刻也不能放松修行,你可记住了。”大师傅说着话,眼睛死盯着甘友,让甘友害怕,只能拼命点头。 原来大师傅他们有血海深仇要报,难怪想用我来炼丹,那什么恶贼黑灿可更凶狠些,结拜兄弟也要暗算,还杀了三师傅的儿子和那么多人,真是可恶,说来也不能怪几个师傅心狠,他们也算可怜人,换做我,说不定也会这样,甘友心善,自我一开解,心头便释然了。 见他答应,大师傅喘了两口气,他看了甘友几眼,见他不似敷衍,暗想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这小子身上了,要我几兄弟的不白之冤永不能说清,他叹了口气便压低声音对甘友说道:“既如此,我告诉你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你可要认真听好,为师本名赵天横,原是金羽宗宗主天机的师兄,字号天鸣,一百来年前我与天机争宗主之位,师傅传位给了他,我一怒之下便离开金羽宗自创羽山宗,才叫回本名。” 甘友从没有入过江湖,听这话也平常,若是个北地修道人士听见,只怕要吓的瘫倒,金羽宗在北地是正道领袖,第一修道门派,宗主天机号称陆上真人,传说已经突破返虚的境,开始迈入合道的境界,若传闻属实,那整个北地修道人众,法力再无人能超过他,就算没有合道,一百年前天机已经返虚境界圆满,北地有次境界的也只三两个而已。 而赵天横为首的羽山四圣,曾经也是威名赫赫,盘踞羽山其势力影响周边十余城,若不是传闻他们用邪法吸人灵气,惹了众怒,被整个正道追杀,到今天也算的一方领袖人物,只不过现在成了千夫所指的恶魔,谁会想到北地名头最响的一正一魔两个人竟然是师兄弟,若传出去,只怕天都会塌。 当年大师傅知道吸灵气之事牵扯了整个北地的修道人士,他们既然认定自己所为,若知道自己出身金羽宗,找不到他就会去找金羽宗的麻烦,到时候金羽权威动摇,对金羽宗和北地修道界便是一场大乱,所以当年不论怎么艰难,他也从没动过回金羽宗躲避之心。 小甘友从没步入修道界,听了是淡而无味,看他毫不变色大师傅也只能哑笑,他轻声接着说:“你记住,此事干系重大,你没杀恶贼为师傅们正名之前,永不可告诉他人师傅来历,你可记得。”甘友用力点了点,牢牢记下。大师傅看他神情,知其秉性,接着说:“我原就不是那恶贼的对手,如今又受了伤,再难看护你,你今日在那妖女面前露了容貌,以她的脾性,肯定会千方百计找你,若查出你身上的仙气,凭魔教的手段和办法,定将你内仙灵气吸干。而今之计,我会手书封书信给天机师弟,让你到金羽宗住下修炼,一来可以保护住你,二来也可让他教导你修炼功法,为我们报仇雪恨。” 说到修炼,甘友咽了下口水,从哑婆告诉他真相,他就一直想修炼,不为别的,就是想要逃走,别被炼成仙丹,哑婆也暗中教过他基本练气法门,可不管他如何努力,体内的灵气就是无法凝集进丹田海,那里似乎有个密不透风高墙屏障,把他浑身的灵气和丹田筋脉阻隔开来,这会大师傅说从今起开始修炼,他的心情略带期待。 第七章、解封开脉注灵气 甘友一直想要修行,除了逃走,还因为他特别喜欢神话传说,当时每夜便缠着哑婆讲故事,神仙修士四海云游,正魔大战等等,听的他是无比激动,他也想像故事里的人那样,斩妖除魔仗义出手,在他心中,师傅们就是那样的人物,可却从不教他,只为用他炼丹。 乍然听要让他去修炼,怎不让他心情起伏,大师傅接着说:“你出生来就有仙气降体,应该是天罚地数千年来未有之机缘,我曾观察过你的根骨,乃是不世出的修炼奇才,再加上你体内仙气,若要悟道修行常人不及你,我们一来怕仙气会慢慢流失,二来怕被人知晓,所以每人用本门秘法降你筋脉封印起来,所以一直以来你无法修炼灵气气。”甘友这才明白为什么灵气进入不了丹田海,大师傅又道:“你体内共有四道封印,除了我们封的,还有一道应该是甘家的秘法,只是不知道是谁人,出于什么目地封印,以后要是你回家认亲,自己要特别小心,不是父母至亲,不可和人太过亲近,更要防备人心险恶。”甘友自小生活在他们身边,自知道师傅们想用自己炼丹后,在哑婆的教育,一直小心翼翼,对人心险恶算也算有了解,暗自寻思封印的由来。 “我先传你金羽功法,你照之运行,到时配合为师灵气先解开我布的封印,然后再助你破开筋脉缝隙,这样你的筋脉气海虽不能通顺无碍,却也能练气修行,只是如一条道路占了七八分宽,你便无法跑快,只能慢慢向前,这你可明白。” 甘友点了点头,大师傅才往下说:“待金羽功法有成,步入练气之境后,你便可以修炼二师傅的引雷诀,功力到时自会解开二师傅的封印,至于甘家的封印也容易,将来你解开二师傅的封印后,应该功力已有根基,那时回甘家找你亲生父母,他们自会传你功法,或找高手为你解封。只有你三师傅的风神剑诀难弄,将来你功力有成到风神谷,提你三师傅的名字试一试,若不行就暗中盗走,总之待全数解开之日,修炼到了返虚圆满,你才可去找恶贼黑灿一战,前面你只可努力修炼,除了我师弟天机外再不能讲与其他人听,你可要永远记住。”想到老三风神剑决,大师傅就头疼,可一切只能看甘友和自己几人的造化。 两人将二师傅雷激的尸体掩埋好,甘友又伤心的哭了一场,惹得大师傅也跟着难过,二弟已埋,可老三尸骨还在外面,只怕也无人去收,大师傅暗自叹息,却也不对甘友提及,就怕甘友以后出去找,中了埋伏,忙乱好半日,才算整理完毕,两人各自休息睡去。 一觉醒来,甘友见大师傅已端坐修炼,忙上前去打招呼,大家休息了一夜,精神也好了几分,说话间大师傅让甘友盘腿坐好,收敛神思,眼睛一亮,口中吟唱:“金羽功法第一篇,道不尽,天无止,圆通有损,残缺是机?????。”说话间,一篇金羽功法要诀便背了出来,通篇功法有万余字,十几个小篇,每一篇都是一层功法的演进,文字绕口,又多是筋脉,气穴,运行,周转之语,饶是甘友算聪慧,也背了五六遍才完整没有错漏。等甘友背熟功法,大师傅开始连指带画,在甘友气穴和身上筋脉比划,一篇篇讲解功法如何运行,灵气怎么使用,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仔细,渐入忘我之境。 两人身处溶洞中,不知外面世界,此地本几人秘密建造的避难之所,里面的物品准备颇为充分,一老一少饿了吃,困了睡,也不知洞外岁月几何,直到甘友把金羽功尽数学会。大师傅又将雷诀取来边看边讲给甘友听,大师傅学究天人,功力高深,讲的多是自己领悟,甘友听的入迷,进益匪浅。教完了雷诀甘友,大师傅又把自己离开金羽宗自创的万剑光芒和阵法,灵术捡上重要些教给甘友。 外界时间虽不明,但两人在洞中最少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甘友注意到大师傅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背上中的那一掌虽没要命,却一直不好,甘友隐约知道伤的很重,时时提醒大师傅多加休息,可大师傅只是摇头,督促他记法更加严厉,后来一味让他死记硬背,大有恨不得将自己全部东西都灌进他脑袋中的样子。 这日大师傅叫醒熟睡中的甘友,只见大师傅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甘友也看的高兴,关切道:“大师傅,你的伤好多了。”大师傅点了点头道:“你最近很用功,师傅很高兴,该教你的也差不多了,你一定要记住人心险恶,一个人在外事事多看少动。”这段时间来,除了功法,各种江湖人性的丑陋,陷阱,圈套,大师傅也给甘友讲了不少,甘友都听的有些腻了。 甘友道:“我记得了。”大师傅微笑的看着他也不接他话,只说:“今天师傅就给你解开封印,你就离开此处到金羽宗去修行,别忘了师傅的话。”甘友最近跟大师傅学习,已经不在像以前那样怕他,渐生出亲近之心,忙着答道:“我不想走,留在这陪师傅。” 大师傅温柔的伸手摸摸甘友的头道:“好孩子,我们曾经想害你,可你却不怪师傅们,只是以后的路还长,你要去完成师傅的交待。”想着又补了一句:“只要同那恶贼还有差距,你不可贸然去找他报仇,终归他也逃不出岁月之手。” 不等甘友说话,大师傅已经点住他的筋脉,让他动弹不得,随之一股热流从天灵处灌入,甘友心里感应到师傅在说话“速降灵识随我灵气游走冲关。”甘友不敢耽搁,听师傅的安排,用灵识随灵气点点冲击丹田海上方,只觉那片封印十分强大,温热的灵气冲在上面,便消散无踪。 大师傅几次催动,都不见扯开缝隙,不会功亏一篑,白费这番苦心了吧,大师傅已经着了急,虽然已经解开第一道封印,可若无法撕开丹田海的缝隙,甘友也不能修炼,那他要打开另外三道封印的几率便没有。 正在大师傅苦恼没奈何时,却感觉到甘友自头顶有一丝凉气,慢慢流下,所到之处竟将大师傅的灵气逼的退开一旁,莫非这就是甘友体内的仙气,不等大师傅想明白,那丝凉气一举洞穿丹田海上的屏障,缓缓沉入其中。 甘友到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只是没有大师傅洞察的清晰,大师傅见屏障已破,暗叫声好,逼尽自身全部灵气,猛然砸了进去,随着那丝凉气穿出的细孔,硬逼出一个筋脉的缝隙。甘友原本身体涨的难过的灵气,这下有了出路,开始缓缓流向丹田海,他的丹田海相当广袤,灵气进入后,竟是有如落在干裂的土地之上,只能稍稍湿润,也不知周身的灵气灌入后能不能行成一个小潭。 大师傅见事情终于成功,放下心来,源源不断将自己残余的灵气灌注甘友体内,甘友初还不觉得,后来见师傅灵气不停,隐隐觉得不对劲,想要挣脱,可身体和筋脉半点不动,心里急的哭,只能用思想对师傅喊话:“师傅快住手,你在做什么。” “师傅已经不行了,你只用心引导师傅灵气入体,不要管别的,你是个好孩子,若当年我们便用心教,今日的情况又会不同,你记住师傅的话,千万留心。”大师傅也心里回答,两人灵气相连,心意互通,脑中所想便是如面对面说话一样。甘友心里喊着不要,一边用力挣扎,却是无能为力。 其实大师傅那日被黑灿那一掌击中,虽不致命,可后背筋脉已经受损,当年他也是少年英才,同天机实力相当,没当上宗主,一怒出山,离开金羽宗后一直不忘修炼,按说也该是北地少有高手之一。可没想那年他被黑灿锁进吸灵邪阵之中,若不是老二拼死破阵,命早就送在那里,只是灵气损耗过巨,就一直没补练回来,用了天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突破化神之境,迈进返虚,可十几年却徘徊不前,就连一个小境界都提升不了,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想到炼仙丹的办法。 这次逃跑他又受了损伤,知道再也无法超越黑灿为兄弟报仇,洗脱恶名,直到二弟临死时要传甘友功法,他才起了收徒的心思,可他也知道解开自己的封印容易,但要破出缝隙,让甘友日后可以修炼,却是太难,就自己全好的时候,也未必可以做到,更别说受了伤。所以他打好了主意,等交待完一切,就用伏魔教的秘法,将自己全部灵气精元的实力逼出来一用,只不过这秘法一用,人便会灵气尽失,成为一个普通的练气士,再从头修炼。 但大师傅用这秘法,却另有打算,他难过结拜兄弟身死,难过自己再无报仇的可能,再不愿独活人间,所以他借机将自己全身灵气灌给甘友,助他加快修行,虽然他受伤严重,解开封印损耗也大,传给甘友的最多是他灵气的十分三四,但也是极不得了。 随着大师傅灵气减弱,甘友已感觉到了大师傅生机在渐渐消失,他体内满是灵气,可能用的只在丹田海内,他急忙按大师傅教的方法,催动那不多灵气进入筋脉,只觉得身体满是力量,那被制住身体,好像能微微感觉,他第一次运行灵气,从丹田海运行灵气步入筋脉的越多,进入丹田海的灵气就越快,他正欣喜的感受体内灵气变化,忽觉手上力大,用力一握,已经破开筋脉禁锢,身体能动了。 甘友一跃而起转身看大师傅时,发觉大师傅早停止了呼吸,双眼紧闭,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死去,甘友刚刚感受到师傅的温暖,很快便又失去,不免神伤难过。接下来的几天,甘友在二师傅身边挖了坑,将大师傅埋好,却也没离开,陪在师傅土堆边说了好些话。 第八章、独看繁华走金羽 三四天后,甘友振作精神,想着答应师傅的事,从洞中拿出师傅留给一个锦囊,拆开写给他的那封书信,见里面告诉他如何去金羽宗和羽山宗的一些情况人名等等,一一做了交代安排,锦囊中还有两封用灵气封印的绢帛和一个金牌,那是要交给天机的,金牌正面刻着金羽,背面刻着座山峰,峰顶刻着两个小字,当阳。剩下的一封书信写着散华亲启,可却也没交代这散华是谁,去那里找他,他将两封书信放回锦囊贴身收好,在洞中藏物中,取了一柄长剑,随意拿了点金银钱物,洞中杂七杂八的宝物还多,可甘友也不知道,只按师傅所说位置,找到一个木盒,里面有四块竹片,竹片上灵气游动,闪闪发亮,甘友知道这就是破空符,他取出两块,来到出洞的机关处,用破空符离开了溶洞。 出了洞抬眼只见参天大树遮云蔽日,也不知方向和所在的位置,甘友将剩下的那块破空符收好,依稀辨别着朝南走去,直找了两三天才算看见个人家,问了问也不知道金羽山在那里,甘友忽然想看看自己父母长什么模样,便问中州城所在,这户人家到还知道,给他指了方向。 甘友徒步而行,在路上到见过两个穿宝蓝衣服之人,也不知是不是那女子手下,但他依照大师傅的吩咐,小心避开远远绕走,他一路走村过镇,第一次接触如此多人,对世事又不熟悉,到闹出不少笑话,明白过来后他开始小心学习,看人家怎样做,才慢慢跟着做,吃住说话,总算能应付过来,渐渐明白了点人情世故。 一路上跌跌碰碰走了四十多天,甘友总算来到中州城,那是甘友见过的最大最气派的城市,青灰色的城墙又高又长,似乎没有边界,城门口车水马龙,往来客商穿梭不停。进了城门,远远见连片的建筑,飞檐斗角直插蓝天,男女老少各色人等,皆是活色生香,有奔忙的,有悠闲的,又文雅的,又粗鲁的,看的甘友眼花缭乱。 进城已经七八天了,甘友却记得大师傅的话,不敢贸然去甘家,说不清是怕什么,怕见父母面不知该怎么做,说什么,还是怕有人要暗害自己,他不知道,心底对家这个词是期待而惧怕。于是他先找到甘家所在大街,在附近找了住处,向人打听起甘家的情况,这一问才知道,当年自己失踪一事是多么轰动,就算过了十几年,说起当年的事,那些人讲得是那样生动,好像就是刚刚发生,他们就在旁边观看一样。一番询问下来,甘友是五味杂陈,有点失望,又有点解脱之感,原来甘友的父母在他失踪后就外出寻他,至此再没回来过,甘友的爷爷甘兴霸,六年前应诏到皇城做了散佚大夫,也不在此居住,如今的甘家是甘友的大伯当家。 说起来甘友从没体会过亲情,除了对父母有些期待,对亲眷也没有亲近的意思,不过他稍微有点好奇,自己的家人是长什么模样,于是他就像在密林中狩猎一般,在街上蹲守了好几天,在人指点下远远见了眼自己的大伯甘高义,只看他长的高高壮状,倒是英气勃勃,既是兄弟,应该通父亲差不多,他记住甘高义的长相后,便回了驿馆,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到车行找了辆马车,离开了中州城,朝着西南方向的金羽山而去。 给甘友驾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车夫,名叫李二,刚开始对一个少年包车远行,还有些好奇,但观甘友气质,打扮,不似凡子,他也听说修道门中到有很多少年外出历练,天罚地朝野对修道之士很是看重,是以李二一路精心照顾着甘友,减少了甘友许多麻烦。 也不知是甘友运气好,还是女主那里有了变故,从中州出来后,再没有那些恶人的消息,甘友也渐渐安心下来。 李二为人十分健谈,本是个自来熟,加之常年赶车在外,天南地北的事知道的不少,很快就和甘友混熟了,一路之上给甘友讲了不少北地的故事,真真假假参杂,他口才甚好,讲的是生动无比,听得甘友也心潮澎湃。甘友原对外界不熟,仅有对天罚地的知识,都是小时候带他的哑婆和佣人教给他的,和这多话的车夫一起,到是增长不少对北地,天罚地的地理和历史故事的认知。甘友对这个世界满是好奇,难得有人陪他说话,每天缠着李二问个不停,好在李二知道不少,就算不知道的也胡编一气应对,所以中州到金羽宗的路程虽远,两人倒是不觉的烦闷。 千里之途终有到达,这天上午不久,李二神情有些忧伤,指着不远处的连绵群山告诉甘友,那片山脉中的最高被云朵遮蔽了山峰的高山就是金羽山了,他和甘友生活了四五十天,眼见要到了分别时,已有些不舍。甘友也很难过,这一路下来他丝毫不觉疲惫,全凭这话多的车夫精心的照顾,从那开始两人都没开口说话,静静的走着,直到金羽山脚下。 分别总是难过的,虽不是眼泪在飞,但眼眶也有点湿润,互道珍重挥手告别,正午时分,吃了两口干粮喝了点泉水,甘友也踏上了金羽山的路,前面等待他的只有未知。 登入金羽山中,四处皆是崇山险峻,沟壑深暗,林中溪流纵横,薄雾流云,好一派灵气逼人之境,走小半日,才爬完前山的石阶,甘友绕过巍峨金羽大殿,穿过一道小门走向后山,大师傅留给他的书信已经告诉了,从后山上去顶峰才是金羽宗内门修道之所在。 才走上后山一人多宽的石阶路不久,甘友便被路边一个邋遢道士给拦了下来,那道人满脸黑灰,身材瘦弱,手里握着一个摩挲的油光锃亮的大葫芦,说出话来满口酒气,似乎已经昏醉:“我说少年人,你走错路了吧,这里不是金羽宫,前面那片大殿才是。” 道人横坐在路中,甘友不好跨过他,只好答道:“我知道,我是要上金羽宗,不是去金羽宫。” 那昏醉道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已看出他不是凡体,已经是修道之人,但却奇怪看不出少年到底修炼到那一个层次,但凡修行者在成仙前,都要走过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几个阶段。从少年的呼吸气息来看,他应该不过刚刚开始修道练精,但他的体内却又有化气之兆,这可是道人修行几十年从没见过的状况。 听是上金羽宗,醉道人猜少年是上金羽宗拜师来的,摇了摇了手道:“说你错了就错了,金羽宗收徒大会也要明年才开,你先回去,明年七月再来,老道我看你资质不错,明年来我收你当徒弟,教你一身好本事,去吧,去吧。” 甘友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上金羽宗找天机师傅的。”醉道人听甘友直呼天机的法名,顿时脸上一沉,金羽宗内辈份森严,醉道人满是不快的说道:“少年人好不懂规矩,师尊的名字也是你乱喊的,还是给我快下去吧。”想当年创立金羽宗的几位祖师,为门派传承,凝集众弟子之心,用金羽功法中一个字为门下弟子取字号,自此金羽宗便是按“道不尽,天无止,圆通有损,残缺是机”这个排序下来的,今天尽字辈的早已仙逝多年,天字辈也只剩天机一人独存,便是无字辈的也没有几个,除了宗主无心和各掌院长老外也不超过十人,辈份有定,礼数不得乱,天机这个名字已经多年没人叫了,宗内弟子都是称呼师尊。 醉道人说完他衣袖一挥,一股大力朝着甘友推去,甘友周身灵气一运,抵挡住了醉道人衣袖之力,不动半步。醉道人眼睛大睁,盯着甘友细细看了起来,他乃是金羽宗无忧长老门下弟子,因为好酒,时时昏醉,无忧长老给他起了法名止醉,可他却依旧天天抱着个酒葫芦喝个不停,给他师傅无忧长老气的不行,后便索性不管他,大家也不叫他法名只喊醉道人。不过他虽然醉是醉,修炼却一点不耽误,如今已经是练气圆满,不消几年便能进入化神的境界。 修行之途不说从练气突破到化气这样的大境界,实力将会增长数倍,就是每一个境界中都还分上中下三阶,每一阶之间灵气实力都有云泥之别。醉道人如今练气圆满,灵气在金羽宗止字辈里也算得中流。刚才一袖挥出,虽只一分灵气,但甘友就是化气二三层的修为,也要被卷翻到地,可没曾想看着甘友明明是刚开始修行不久,也就是个练精境,居然抵住他的灵气一击。 看了甘友好几眼,醉道人实在看不出个问题所在,缓缓站起身来,口中道:“古怪,古怪,你再接我一掌试试。”他不欲伤人,但好奇甘友的修为,有心试探,便开口提醒甘友注意防护。 甘友的犟脾气冒上来了,我好好上山寻人,你却阻拦不让,还动起手来,再来一掌就一掌,我就试试这段时间修炼的如何,他催动灵气运至双手,不等醉道人先出手,便猛力平平的向着醉道人的胸口推去。醉道人口里叫了个好,一手将酒葫芦背到身后,一手迎了上去抵住甘友的双手,两人同时感到一震,甘友已经被推的向后摔到,还是醉道人一边收了劲道,一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才没让甘友滚下石阶。 此刻甘友已经知道远非醉道人的对手,他正想着应对,却听醉道人说道:“原来你是我金羽宗的弟子,你师傅是止楚师兄,还是止岸师兄,或是止渊师弟。”原来醉道人一试之下,已经试出少年甘友身怀的是正宗金羽功法,他揣测少年模样也就十六七岁,这十多年内门中下山办事的弟子虽多,但真正的好手也就楚,岸,渊三个人,其余的功力不纯,自己都还不熟,那里能教得出这样的少年,所以有这样一猜。 甘友却摇摇头道:“都不是,”他记得大师傅死前交代过,除了可以对天机说外,其余任何人都不能告诉,便止住了口。 醉道人既知甘友练的金羽正宗,听他欲言又止,却是十分不耐烦,心想你最多是止字辈的弟子收的徒弟,老子也是止字辈,你见到我也不叫声师叔,还直呼师尊的名字,真是一点规矩也不讲,也不知道你是谁人教出来,真是该打,便正色说道:“老道法名止醉,你可曾听过。” 甘友一头雾水,你叫什么管我什么事,若不是你功力高还挡在路上,才难得同你说话,甘友摇摇头,却说:“我没听过,现在知道了,能让我上山找天机师傅了吗。” 醉道人肚子都快气炸了,谁,谁教出那么不懂规矩的弟子,若是知道了,我连他师傅一起骂,他强忍着怒气,说道:“少年人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师尊的名字也是随便乱叫的么,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第九章、冷落饿肚唯偷鹤 被醉道人一拦,甘友猛想起一事,一拍自己脑袋,可真笨啊,怎么忘了件事,他从怀中锦囊里取那块刻花金牌,递给醉道人道:“我真有事来找天机师傅,我师傅说给人看牌子,天机师傅便会见我的。” 醉道人一见金牌,顿时躬身站直,这种样子的金牌乃是金羽宗掌院长老的令牌,本就是通行信物,见令牌门下弟子一律不得阻拦,甘友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他在心里骂甘友道:“臭小子,有掌院令牌也不早些拿出来,万一这小子到宗主那里告状,说我阻碍误事,才叫倒霉。”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说少年人,你是同老道开玩笑也要有度,有令牌早些拿出便是,你若耽误了正事,老道可不承担的哦。”说完身子贴着山壁,让出上山的路,口里道:“你是小阳峰门下弟子么。” “嗯,嗯”甘友见金牌好使,随口应道,将金牌收进怀中,也责怪自己,暗道“早些拿出来就好了,还差点被这醉道人打下了山,现在手臂还有些震痛,不过这老道功夫不赖,也不知道和师傅们比谁更厉害些。”他修炼日浅,不知功力对比也不奇怪,其实自己那三个师傅功力之高,醉道人远远不是对手。 醉道人看着甘友,还在奇怪少年是小阳峰谁教出来的,莫非是止言,止永,就这两个功力高些,若是圆字辈教的就好,明年让少年转到自己门下,看他根骨不凡,是个修炼好苗子。 他在那里胡猜,甘友却不知道,既然醉道人让开了上山通路,甘友也不想多话,抬手给醉道人行了个礼,便匆匆向上爬去,金羽宗的石阶高耸入云,抬眼望去,就向插进天上去一般,沿路上还有两个守山的弟子,甘友把金牌一亮,便顺利通过了,爬了一会转过道山梁,地势才算稍稍平缓,路也宽了许多。 转过一个弯道,便见眼前一片开阔,放眼望去满是翠绿的农田,田中小道交错,将田地分成四方小块,有十七八个男女正在夕阳映照下的田中劳作,见到甘友谁也不理会他,只是专心拔草浇水。沿着田边的石路望去,在不远处的矮山中间,有许多半山包围着的建筑群,红墙金瓦,气势非凡,甘友猜测那里就是金羽宗所在了。 到了半山处,一道宽阔的大青石阶修的整整齐齐,石阶的尽头是道三四丈高的朱漆大门,门前立着四只石雕巨兽,张牙舞爪的迎向来人,门上有块竖匾额,上面是用鸟书文写的三个大字,金羽宗。 甘友刚踏上石阶,便从门后出来两个中年人,身穿白色描金袍,头戴竖笠帽将他拦了下来,这回甘友学乖了,从怀里掏出金牌递了过去,并将来意说了一遍,两个看门弟子知道是本门掌院令牌,却没见过当阳两字的,一时拿不准,让甘友先在门外等候,自己进去通报。 甘友心想怎么如此麻烦,来见天机师傅,一路却遇上三四起盘查,那像我们在密林里那样自在,也没那么多事。很快从院子里慢悠悠走出一个文雅的中年人,面目俊朗,气度非凡,虽然大家穿的一样,可其余的人似乎很尊敬这人,路上见到他都要驻足行礼,莫非这个大师傅的师弟天机,甘友刚这样想,就听看门的弟子说道:“止周师兄,就是这个少年持令牌找师尊。”原来不是天机师傅,差点认错人,甘友一直在摸索世间之事,毕竟离群索居太久,纵然从小也有佣人教导,但看人观物却还是差了点。 来者是现任金羽宗宗主无心的大徒弟止周,多年前天机就已经将宗主之位传给了徒弟无心,如今无字辈的也少理俗物,宗内琐事都渐渐交给止字辈的弟子打理,金羽宗上下都有了交班的意思。止周从小在金羽宗长大学艺,不说在止字辈中无人能敌,也是这一辈弟子里排的进前十的高手之一,加之他为人稳重,处事周全,宗内杂物琐事现多为他处理,是下任金羽宗主的继任候选最有力的一个。 止周出的门外看见甘友只是呆站那里,也不上前行礼,再看甘友的面貌虽是英俊帅气,但眉宇间总有股野性难训的味道,心里便生出几分不喜,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看甘友,冷冷的对着旁边的弟子说道:“就是这个小孩么。” 守门弟子悄悄一拉甘友的衣袖,意思让他赶紧见礼,甘友却懵懵懂懂,直到一个弟子见他实在木讷,忍不住对着他说:“小孩,这是我门宗内掌事的止周师兄,你还不快给他行礼。”甘友这才抬手一抱,学着自己见过的那样,匆匆给止周行了礼。 见他行礼马虎毫无敬意,止周心里不快,却不知甘友刚刚入世,那里懂这些礼数,若不是甘友拿着的是本门重要信物,此刻便要打发他下山,可又怕误了什么正事,所以止周想了想冷言道:“你上山见师尊是有什么事么。” 甘友答道:“大师傅给天机师傅带封信。” 原来是带信,止周说道:“那你把信交给我,我自会转交师尊。” 大师傅死前交代,信一定要亲手交给天机,不能给其他人,甘友怎么肯给别人,说道:“不行,这封信我一定要亲自给天机师傅。” 止周见他说的坚决,倒也不勉强,也不看甘友对着守门弟子说:“师尊闭关几年了,书信之事要问过宗主再说,现在宗主已经休息,就不要打扰他老人家,等明早我自会禀报,你们找个地方安置他吧。”说罢手一背,也不看甘友自顾离去。 甘友到能感觉出这什么止周看不起自己,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想起金牌还在他手里,急的大喊,还是守门弟子给他解释了半天,说明天要将金牌给宗主看等等,才算歇息了下来。 两个守门弟子将甘友带到宾客宅院,指了间末尾小房给他,便自顾离去,只剩甘友一人在房里发呆,一直到了晚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被守门弟子忘记,宗内无人叫甘友去吃饭,却把甘友的肚子饿的呱呱叫。 中午同李二分别时,干粮全部给了他,此刻房间里就连口水也没有,甘友躺到天黑,实在憋不住了,离开房间想去伙房找吃的,这会金羽宗各处殿宇早已熄灯休息,他又丈二摸不着头脑,那里寻的到伙房。 正没奈何时,却见一处庭院中有个池塘,里面荷叶茂密,其间栖息着七八只黑白相间的大鸟,甘友在密林中从未见过这种鸟,虽然不识仙鹤之名,却晓得凡是动物都是可以吃的。他悄悄摸进水中,塘水不过齐腰,甘友扯过一片荷叶,用手掐断顶在头上慢慢朝仙鹤过去,这里的仙鹤本是金羽宗饲养,那里会猜到有个饥饿的猎人在靠近,根本无半点防备之心。 潜到了一头肥鹤身边,甘友暗笑这鸟如此之笨,估计味道也不怎样,要不早被人吃光了,人虽在想着东西可动作迅猛,他一把抓住仙鹤的脖子,只轻轻一扭,那头高大仙鹤便脖骨尽断脖子耷拉下来,旁边的仙鹤已经发觉同伴异状,纷纷醒来,不停的鸣叫示警。甘友那管这,背着仙鹤飞也似的朝后山跑去。 仙鹤深夜鸣叫,惊来了巡夜的弟子,他们四处查看倒是发现水边足迹,却以为是弟子水边失足,到没想有人会偷鹤这一层,他们只到院中重要的地点巡视,见没什么动静,便放下心来。 甘友背着鹤来到了后山僻静处,生起一小堆火,三两下拔毛掏肚,很快把一只大鹤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小火慢烤了,不多会鹤身上油脂滋滋外冒,一股香气飘散开来。甘友自狩猎时便有随身带盐的习惯,他取出盐往鹤身上一撒,用长剑切下一块来,放进嘴里一嚼,满口生香,让人飘飘若仙,边吃边埋怨道:“这里的人如此小气,还好我会做饭,要不还不被饿死。”只听边上有人恶声喝道:“小贼。” 第十章、金羽宗内且安身 却说甘友正吃的高兴,忽然旁边传来骂声,到给他吓的一跳,急忙回头,见是一个少女头发散披背后,身穿白裙,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正怒视着他,看她的样子,眼睛圆溜溜又黑又亮,双颊红润,一张樱桃小口嘟着,模样十分娇艳,好似故事里小仙女。甘友和女孩还没有过接触,不免有些慌张,一时不知说什么,少女也不客气,巨剑就向他挑来,口里骂道:“好你个小贼,金羽宗的灵鹤你都敢杀吃了,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 甘友听她这样说,回过神来,他避开少女的长剑,回应道:“什么偷,肚子饿没人管,只有自己打鸟来吃。” 少女一听更气:“什么鸟,这是灵鹤,它们生来是让人观赏,不是用来吃的,何况师傅说过天下动物皆有灵性,不能吃,今天我拿你去见师傅,他定重重责罚于你。” 甘友将手上长剑舞出几个剑圈,将周身护了起来,一面注意防着少女的攻击,一面不服气的说道:“谁说动物不能吃,天生万物肚子饿了就要吃,大的吃小的,这很正常,何况野物的肉最香,比什么都好吃,不信你来尝尝。” “胡说,你再说昏话,我可不客气了。”少女见甘友不但不认错,还说吃动物正常,更加生气,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少女刚刚开始进入练气境,却也比甘友的功力高的多,加之她有名师指点,招式也精妙,不似甘友就同大师傅学的时日太短,余下多半是自己摸索,很快甘友便被少女的剑招逼的连连后退。 两人很快就打了十几招,少女知道甘友练的也是金羽宗的功法,但他功力不纯,招式也不熟,想来是刚进门不久的小弟子,到没下狠手,要不早伤甘友于剑下了。 看少女模样也就和甘友差不多大,但却比他厉害的多,灵气一波波压来,招式变化多端,几乎打的甘友无还手之力,不过虽面对着比自己厉害的对手,甘友却豪无畏惧。他自练功以来,还没认真和人比试较量过,几十招下来,平日修炼的功法招式越加顺手,招式中的破绽也少了许多。少女刚刚很是生气,但同甘友一战几十个回合,忘记生气,来了兴趣,她平日里都是一个人苦练,就师傅陪自己喂过招,从未和外人比试过,也不知道自己身手如何,难得几夜有人来练手,才发觉自己的功力也还不差,她和甘友越打越来劲,故意压底灵气,打的难分难舍。 长剑在后山中叮叮作响,两人面貌身材俱佳,身形灵动,剑招连绵,在空地处如灵猿、似飞鸟,煞是好看,好似一对璧人在练剑舞,没了对敌之意,到了后来早没了杀气,全然是配合对练。 眼见东方发白,两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打了一个晚上,两人皆有有意犹未尽之感,少女怕待会被人发现自己不在房间,一个女孩子家彻夜不归,肯定要被责罚,不能再拖延下去。于是她一个虚招直刺甘友左肩,趁着甘友躲闪之际催动灵气,一掌将甘友打翻在地,少女哈哈一笑道:“怎么样,服不服。”甘友身子摔在地上,浑身疼痛,口里却强硬的说道:“不服,我死也不服。” 这会停了下来,少女才仔细看起这小贼的面目,发觉小贼长的英俊,不是那种贼眉鼠眼的模样,她心头一软,问起甘友为何杀鹤,甘友便将上山送信,被人冷落等等说了一遍。少女暗想这也怪不得他,若抓他去师傅那里,少不了他要被生出事端,便打消了捉他的念头,不过想到昨夜那场打斗十分有意思,便对甘友说道:“今天我不抓你,你若还敢打,那晚上再到这里比试,看我不打服你。”想着来金羽宗上山被醉道人欺负,进门被止周看不起,晚上还被个女孩子打了一场,甘友咬着牙道:“打就打,谁怕谁。” 不知想到什么少女脸上一红,只说了句:“晚上见。”便飞也似的下山而去,甘友等她走后,回身看火已熄灭,鹤肉也冷了,也不想再吃,他将鹤用树叶包好,挂在一处树上,以防晚上没有饭吃,便寻路找回金羽宗自己住的宅院。 他从后山进了大院,天色已经有些明亮,看着到处的房屋,他却一头雾水,总觉每个院子都差不多,正无奈何时,却见昨天的一个守门弟子急冲冲向他跑来,一见到他就埋怨:“我说你不待在房里,乱跑什么,给我们好找。” 心生不满的甘友随口答道:“昨天没吃饭,肚子饿了睡不着,出来找水喝。”守门弟子听他这样说,不好再开口,语气温柔的几分说道:“可对不住了,昨天事多忘记了问你吃饭的事,一会我让人给你送房间去,现在你先跟我去见宗主。” 甘友听去见宗主,心情才算好起来,问道:“宗主是天机师傅么。”守门弟子答道:“不是,师尊多年前就把宗主之位传给无心师伯了。”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宗主现在管事也少,现在金羽宗就你昨天见到的止周师兄管事,我看他很快便可以继任宗主之位了。” 甘友只关心见不见的到天机,至于别的毫不在意,听又不是见天机,刚刚有点好的心情又暗了下去,懒懒得跟随着守门弟子再院子中穿梭,绕过两三个院子,前方有一座大屋,进的屋内,只见正上方坐着两个老者,他们旁边站立着昨日见过的那个止周。再来的路上守门弟子已经交代过甘友见面的礼数,所以甘友看着满脸皱纹,眉眼倒是慈祥的白衣老者便躬身行礼道:“参见宗主真人。”接着又转向另一个面带严肃的老者道:“参见明法长老。” 那面向严肃的老头,正是执掌金羽戒律的明法长老,无妄,他素来严肃,从不假于颜色,只鼻子里哼了哼,就算打过招呼,倒是金羽宗主无心倒很和蔼,他摆了摆手:“少年不必客气,老夫有个疑问,不知少年手上这块令牌是何处得来的。” 见宗主问话和气,不像他人那样不客气,甘友到愿意同他说实话:“那块牌子是我师傅给我的,说拿着它就可以上金羽宗。”“哦,那你师傅是何人,不知能否告知。”无心接着问了句。 这个问题,甘友怎能告诉,只装做没听见,见甘友半天不开口,一边坐着的无妄大声喝道:“小孩你身上的金羽功法是谁教你的。”他们功力精深,从刚刚甘友进门时的行走呼吸,已知甘友身怀金羽功法,两人一柔一刚就是想问出关于令牌主人的消息。 甘友牢记大师傅说的,除了天机以外同谁也不能说实话,但要他编他也编不出别的,只能摇头道:“师傅教的,但是除了天机师傅,我什么也不能说。” “大胆”无妄一旁听的生气,正要开口呵斥,却被无心拦住,他不纠结功法的问题,少年既然有当阳令牌,多半是师伯那一脉弟子传人,会点金羽功法也不奇怪,低声道:“少年来见我们师傅,除了带信,可还有其他事吗。”甘友没见到天机,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站在那里呆思,无心看他模样犹疑,有心试探:“我师已经闭关数年,不知何时出关,要不你把信留在此地,等我师出关,我自会交给他,至于少年我自会让人把你送回家。” “不行”听要让他留下信,再把他送走,甘友急忙发声,这要解开身上的封印,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练功,甘友想了半天才犹疑道:“师傅让我给天机师傅带封信,先住在这里练功。” 甘友这句话出口,抬头看了眼无心和无妄的表情,却见两人似乎早知道一样,只看这无心和无妄对望了一眼,便让止周先将甘友带出屋外,等甘友出了门,无妄开口对无心说道:“这块令牌和小孩的事宗主怎么看。” 无心说道:“当阳令牌随着师伯天鸣一同消失已经百余年,没想到今天再次出现,我看这个少年行为举动到还淳朴,不像是魔教的奸细,他说有信要带给师傅,多半是有师伯的消息。” 无妄点了点头:“师伯当年同师傅关系非常,一别百年没有音讯,若是师傅知道师伯有了消息,不知该是何样高兴,只是师傅现在闭关,不能传递信息,只能等,眼下这少年该怎样安置。” 瞥了眼院子远远站着的甘友,无心慢慢说道:“这少年已经习金羽功法,却又十分生疏,既然托他带信之人想叫他在金羽宗修行,且叫他在门中住下,到明年七月招徒时,让他正式拜入那个弟子门下即可,怎么说也拿着师伯的令牌前来拜师,肯定和师伯有些联系。” “宗主说的是,就先留下他吧,止楚,止醉,止岸几个师侄如今功力不俗,还有圆照,圆信两个圆字辈的弟子也进益神速,前几天听说双双突破练气八层,相信用不了太久也可练气圆满,向化神境突破了,今年都可以开门收徒了。”说道门中弟子进步,无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着又一个个点评起来。 无心的注意力还在甘友身上,他突然开口:“无妄师弟,你看那少年修行到了什么层次。”无妄被打断话题,看了甘友两眼说道:“我看他好像炼精境满,刚跨入化气境。” 无心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少年功力怪的很,明明已步入化气境,但却感觉还停留在练精境一般,周身灵气并未全部化进丹田海。” “嗯,师兄看的细致,我也察觉了,可能教他金羽功法的人功力不深,只教了个粗浅的入门功法,还教的半懂不通,所以少年才没有完全进入化气境,估计教他的人也知道出了问题,才用令牌让少年来我宗修炼。”无妄猜测着答道,怎会知道甘友前面所遭遇的一切,甘友十几年修炼灵气却不懂运转丹田之法,就有如水不停流入水潭却没有出口,浑身灵气只靠药物和鼎炉去杂留精,向外蒸发出去,如今的灵气早是练精圆满,却无归处,若不是大师傅最后帮他打开了一条缝隙,教他功法,让灵气汇集丹田海,甘友现在便要被灵气撑爆。但是他体内的灵气实在太多,除了自身存下的,还有大师傅最后将自身残存的灵气又全部灌注给他,可丹田海的缝隙太小,所以短时间根本无法全部汇集进丹田海内,所以他虽已经步入化气境,可全身依旧灵气爆满,就像练精圆满时那样。无心听了无妄的解释,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不在深查,两人商议妥当,叫回了止周和甘友,告诉他们决定,让止周安排甘友在金羽宗内住下来等天机出关再交信。 只要有个地方存身,也不在意其他事,反正大师傅让他来金羽宗修炼冲破封印,天机师傅既然不能教他,那他自己也可以慢慢修炼,想到这层,甘友便向无心和无妄道了谢,跟着止周离开了大殿。 止周将甘友带到一间破旧的小院,那里已经住着七八个外门弟子,他们修行缓慢,功力低微,一边承担着金羽宗的粗苯活计,一边努力练功,期待着明年七月的招徒大会,看能不能成为内门弟子,以便能修习更高深的功法。众人见止周来了,忙着围上来大献殷勤,止周随意说了句:“新来的,你们安排。”自顾离去。 第十一章、风波不寻自己来 甘友在小院中站了半天,看着院中人来人往,也没人理他,快到午饭时,总算有个弟子过来,带他来到十几人住一个大开间,在角落里给他安排一个床铺,又领着他到房堂吃了中饭。吃过中饭,那个领他到了伙房,交给甘友一把斧头,交代甘友每日需上山去砍两捆柴回来,还必须将伙房的水缸装满,说完话,便不再管甘友,自顾走了。有事总比无事强,出外干活总比在院子发呆的好,何况他在密林中什么活没干过,早就习惯了,按那人指的路,甘友绕到背面山中,如今他练精圆满,灵气游走筋脉,劈材砍树就有如刀切豆腐,他有意用剑招来劈柴,方便练习剑法,一时林中飞灰四起,枝桠乱落,一套剑法下来,便削落一大堆枯枝,捆个四五捆都绰绰有余。 甘友看枯柴已经足够,时间还早,想到晚上还要和少女比试,多分灵气入丹田海,功力就要强一分,于是寻了棵大树,靠着树修习起功法。他静心屏气,很快就进入忘我之境,通过这段时间修炼,他体内的灵气大概有五六分之一已经汇入丹田海中,但是太过缓慢,每次灵气就像滴漏一样,运行一个周天才能逼进丹田海一点点,而体内那股冰凉仙气,自从上次冲破封印后,却再感应不到。大师傅说过,那道冰凉仙气如能进入丹田海,与自己灵气合而为一,自己肯定功力将会大涨,练功以来甘友一直想再感受仙气,将它化为已用,可却不能如愿,连影都找不到。 时间如水,转瞬即逝,等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暗淡了。甘友急忙挑着柴回到院子,却见众人早已吃完晚饭,居然连口白饭都没剩下,还不等甘友开口,旁边一个胖子到先骂了起来:“我说你这头懒猪,让砍两捆柴,你砍了一下午,知道多少事等你去做吗,都叫别人帮你做了,真是个废物。”饭没吃上,还被骂,甘友眼睛一瞪,胖子又叫起来:“怎么,还想打人不成,你一个练精境的小修,老子放个屁都能把你崩飞。” 甘友已经在学看灵气境,但受自己功力所限,但只能看出自己差不多练气修士的境界层阶,就像醉道人练气圆满,他只能看出个大概,除非对方有意释放灵气,否则他看不出小层阶。但此刻说话的胖子,甘友到是清楚明白,眼见胖子不过化气四层,好像狂的没了边。 只是刚住下来,甘友不愿惹事,想着和少女的约定,从门外走去,他身材虽小,刚刚一瞪眼,浑身散出来的气有如一头猛兽,让屋里众人心头一冷,就连胖子看他模样也是充满戒备,见他大步出了门,猜测甘友出去找兵器回来打架,但等了会,还不见甘友回来,有好事的弟子出去找不见甘友,胖子却以为自己他吓跑了,咧嘴和身边人讥笑甘友起来。但他心里却难得静下来,扑通跳个不停,心里只想,少年气势竟如此可怕,好像一头随时会将人撕碎的猛兽。 另一边甘友离开了后院,直奔后山而去,他想着和少女的约定,心头乱麻麻,好像很期待一般,很快他就来到昨天那个地点,藏有鹤肉的大榕树下。这会晚饭没吃,甘友本想取来鸟肉吃上几口,可等他爬上树,才发现包裹鹤肉的树叶不知被什么动物啃得稀烂,只剩点残渣碎肉吊在上面。甘友狠狠的跺了下脚,心里骂道“是什么东西,敢偷我的肉吃,别给我抓住,抓了我把你烧成一锅。”可骂归骂,肚子却依旧呱呱叫,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行啊。 甘友看天刚擦黑,估计少女还不会来,不行,我得找点东西吃,他看西边树丛较密,那里肯定藏着野物,便一个猫腰钻进那片树丛,果不出他所料,找了不多一会,就听林中絮絮梭梭的声音,他打猎惯了的,知道是野兔的声音,收低身段,循声而去,很快就看到只灰色的兔子正在矮吃草,不等野兔看见甘友,甘友早到了它的身边,就像拿起个放在桌上的死物一样,轻轻巧巧的就把兔耳夹住。 等把兔子烤上时,甘友才回味起刚才的抓兔子的一幕,怎么我如今那么快了,想以前抓兔子,要在树中跑上好一阵,等兔子累了,才能抓到,看现在我只要一动,就可到它身边,伸出手,兔子连反应都没有便能抓住,也不知以后再强些,还能干些什么。可惜,要是哑婆和二师傅见到,肯定会很高兴的,猛然间甘友回忆起往事和几个师傅,心情未免难过,他对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大师傅放心,我一定好好修行,为你和二师傅报仇。”可能连他也没注意到,他只提了大师傅和二师傅,却没提三师傅,可能在甘友心里对三师傅始终还有点芥蒂,不为他打自己,却为了哑婆。 “要向谁去报仇啊。”一个银铃似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甘友听出正是昨夜那个少女的声音,他回应道:“不干你事,不准偷听别人说话。” 少女从树中窜出,满是不高兴的语气:“谁稀罕偷听你说话。”话说完一眼就看见挂在树枝上烤的兔子,脸色一沉口中呵斥:“你这小恶贼,昨天杀了鹤不说,今天又杀了小兔,我饶不了你。”她边说边抽出长剑就像甘友飞挑。 甘友早有戒备,也拔出剑来,拨开少女来剑,跨步迎了上去,剑招连绵不绝,两剑相交,叮叮金属声不断,边打甘友口中辩解:“我不打猎就没有饭吃,难道叫我饿死吗。”他想到这两晚没吃上饭,一阵恼怒,剑招也快了起来。 少女听他不像说谎,手上灵气便松了下来,她看着甘友暗想,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莫非这金羽宗小弟子被罚所以没饭吃,若真是这样,到也是可怜,不能全都怪他,既然心里替甘友开解,她也不再骂他,只是专心的和甘友对练,打了一会,两人的剑招功法运用都越来越熟练,比试起来也是行云流水一般,煞是好看。 打了几百招,少女突然加力一退,将甘友逼开几步说道:“好了,今天打够了,我必须回屋了,你若不怕,明天再来较量。”甘友正练得起劲,只有高兴,那有害怕的,他突然听少女要回去了,心里还有些舍不得,但懵懵中觉得对方是个女孩子,不能勉强对方,只能将剑一收说:“好吧,我明天等你。” 听他说的温柔,少女含羞的点了点头,纵身离去,甘友看着她娇弱的背影消失在山后,这才有点失落的回到烤兔子边上,他将兔子放到嘴边一咬,满口流油,温度盐味正好,可他却吃的不似平常香甜总觉少了点什么。 怅然回到院子中,胡乱洗了洗,甘友便上床睡去,睡熟没多久,身边有人摇他,他醒来抬头一看月亮还挂在半空,摇他那人小声说道:“快起来,早课了。”,甘友只得跟着大伙起床,整理被褥,等洗漱完毕,来到院子中排好队列。这时昨晚骂甘友的胖子从一件小屋走出来,他来到院中,大声监督着众人站好后,等了不多会,一个身穿白衣的内门弟子从门外进来,带着众弟子开始练功,他们练习的是金羽功第基本呼吸之法,是外门弟子必修的早课之一,甘友早已经练习到了金羽功法第三重,日常生活包括吃饭睡觉都是功法呼吸,已经不必刻意专修呼吸之法,虽觉得无聊,还是老实的跟着众弟子认真练习。足足练了一个时辰,练完后众人身轻神健,所有疲劳一扫而空,浑身十分舒坦。 待练功完毕,内门弟子又领着众人背功法口诀,一切做完后,天色才微微发白,众人到饭堂吃过早饭,一些弟子便各自散去,各寻地方修炼,而一些灵气低微,上山时间较短的弟子便要去干各种杂活,有扫院的,打扫内殿的,有种菜的,帮厨的,等等,甘友也是其中一员,给他分配的活就是每日挑水,打柴,供应内外门之需。 甘友拿上水桶正要跟着挑水的弟子出门,却不想昨晚的胖子走了过来横在门口,胖子姓王,上金羽山已经二十八九年了,可资质普通,至今不过化气四层,刚刚进入化气中阶,和他同一批上山的弟子,几乎都进了内门,成为圆字辈的弟子。而他还是个外门弟子,在他们面前自然低人一等,现在外门弟子中以他的功力最高,来的时间最长,整个外门弟子的日常便由他来负责,可这些年他一直不能进入内门修习,早是急躁不安,脾气也是越来越差,对一干外门弟子,稍有不满,就是一顿打骂,大家皆是敢怒不敢言。 王胖子斜靠在门边,指着甘友喝道:“昨日你去躲懒,大家帮你干了活,今天你一个人去挑水。”说着对准备出门的十几个弟子说道:“今天你们都不用干活,就在这里看着他挑水,让他必须要把内外院三十口大缸挑满,我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躲懒。”那十几个弟子听后暗自吐舌,三十口大缸,平日里十几个人去挑,都需来挑十来趟,让新来的少年一个挑,只怕挑到天黑也装不满。 有心善的弟子刚想帮甘友说话,却被边上人给拉住,因为大家都怕不想去惹这个凶恶的王胖子。 王胖子本想看甘友的哭丧脸的表情,最好还能低声下气哀求自己,可没想甘友到面不改色,也不多话,因为对他来说一切皆是修炼,干点活出点力不算什么,他问了接水的方向地点,挑起水桶便向山边泉眼而去。见甘友走远,王胖子牙齿紧咬,恶狠狠骂道:“好,我看你能硬多久。”说完,交代了弟子不许帮忙,背着手走了。 第十二章、水洒院落气难忍 挑水处离金羽宗不远,但也不算得近,一来一回也需走个一两千步,加之金羽宗水缸又大,十多桶水才能灌满一缸。饶是甘友运起轻身功法加快脚程,到了中饭时间也不过挑满十二缸水,但已是浑身大汗,双肩疼痛,两个脚已经像灌了沙一样,在慢慢变重。 甘友咬着牙在坚持,心中安慰自己,挑水也算锻炼了身体,累是累些,不过内外都能练到,再说我刚刚来若和人闹将起来,只怕会被那个止周赶下山去,看他那个模样,好像我得罪他了,可是在什么地方得罪的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甘友回想了上山来发生的一切,硬没搞清楚,人脑子一想事情,呼吸慢慢乱了,灵气运行有些阻滞,气力便不足,感觉双肩上的水桶愈加深重。甘友忙收敛心思,一门心思运行灵气周天,快步挑着水前行。 前面那些弟子还悠闲的笑着,看着甘友挑水,到了后面也慢慢被甘友的毅力打动,再看他精疲力竭,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也有点于心不忍,有两三个便合在一起找王胖子,给甘友去求情。 王胖子听人相劝,才出自己的屋子去看,正好见甘友挑着两桶水回来,本想着新来的年幼,挑不了几次,便会哭闹,到时候好好教训他一番,没想少年如此绝强,虽然面露疲惫,眼神却坚定不移,他是越看越讨厌,故意来到甘友身边,横着朝他一撞,甘友猝不及防,撞的摔到在地,两桶水泼洒的满地都是,甘友大半身的衣服都打湿。 这下甘友忍不住生气了,虽不欲多事,可也不能任由人欺负不吭声,他站起身来,大声道:“你做什么。” 没想王胖子反而板住脸,吼甘友道:“我还想问你呢,走路不长眼睛,将好好水都浪费了,一会不准去吃饭。” 王胖子话刚出口,边上一个青年弟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道:“王师兄,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罚这新来的小孩挑了一早上的水,人家也没说啥,如今你又故意把他的撞翻,还罚他不能吃饭,欺负人不是这样的。” 听话,王胖子眼睛一鼓,有如被激怒水牛,气冲冲的来到说话的弟子面前,恶声道:“怎么样,你不服吗,上次老子还没把你揍怕吗。” 青年弟子被他一激,腰板反向前挺了挺,上前一步道:“路见不平有人踩,你处事不公,我们怎么会服。” 王胖子灵气一振,身形似乎长胖了许多,有如头肥野猪,朝着说话的青年弟子就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我就是不公又怎么样,不服我们来较量较量,看看谁的拳头厉害。”青年弟子见王胖子怒冲冲的过来,虽有点胆怯,还是运起灵气,小心准备,只是他知道不是死胖子的对手,几个月前和王胖子发生冲突,给王胖子打的三天下不得床。 大伙儿看要打架了,全都围了过来,甘友看出说话的青年弟子只是化气二层,应该不是王胖子的对手,他不想因为给自己打抱不平而让对方受伤,大声说道:“不过是个化气四层,狂什么。” 甘友话刚出口,瞬间全场安静下来,就是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这些外门弟子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转头看着甘友,他们细细观察,见甘友只是个练精境界的小修士,皆不停摇头。别说是化气四层,已是化气中阶,跨上了一个小境界,就是化气一层打练精圆满的修士,也是如八十斤的壮汉打一个婴儿一般,一个手指就可以将其按死,于是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嘲笑的,有佩服的。 只听一声怒吼,有如天上打雷“好,老子就让你看看,化气四层就是比你狂。”发声的人正是王胖子,这么多年他修行缓慢,别人增加两层,他只能增加一层,这是他的心病,是他的痛楚,外门弟子谁要是不小心提起,那是捅了天的。还记得几年前有个弟子讥笑王胖子功力低,活生生被王胖子打断了七八根骨头,躺了半个月后,又被整下金羽山,这件事给大家留下的恐惧太深,所以提什么也不能提王胖子功力相关的事。 甘友那知道这些,他话一出口,也觉得气氛不对,可并不明就离,瞧王胖子大步走近,浑身灵气游走筋脉,肌肉绷紧,心中想着如何迎战。 倒是替甘友打抱不平的青年弟子急中生智,大声说起:“人家一个小孩,挑了一早上的水,那里还有力气和你比试,有本事等他休息好了,再来比试。” 听了这话,王胖子硬生生顿住脚步,他站在场地中间,一张大脸涨的通红,看看甘友又看看说话的青年弟子,再看看现场围满的人群,终于从牙缝中死死吐出几个字:“好,好,我让他多活一日,明天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说完话,王胖子脚下用力一跺,风一般气呼呼的走了。 等王胖子走远,一干弟子也慢慢散了,替甘友说话的青年弟子来到甘友身边,低声对甘友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在内门有认识的人,快点去求他们开口劝解,要不你明天可要倒霉的。” 甘友感激他的仗义,问道:“多谢大哥替我出头,请问大哥叫什么名字。” 青年弟子见少年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王胖子下手重,素不留情,新来的少年不知厉害,才来就被他给盯上,明天打起来却要倒霉了,他替甘友急的不行,说道:“我叫翁佤,你知道也没用,现在要么找内门弟子替你说话,要么就赶紧逃走。” 从王胖子撞翻他的水桶开始,甘友一直在度量自己要是和王胖子打起来,会有几分胜面,此刻他已经想出对策,也就没什么着急的,平静的说道:“谢谢翁佤大哥关心,我想我能应付,大哥的好我记下了。”说完话,甘友给翁佤行了礼,捡起水桶又出门接着去挑水。 翁佤从没见过这样愚笨的少年,难道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不去寻求帮助,还浪费体力和时间去挑水,莫非少年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他呆呆站着原地,看着甘友瘦弱的背影,可怎么看少年也就是练精境界,好像有点化气的样子,灵气在体内乱窜,离化气境还早的很。翁佤看了半天,看不出端倪,见甘友如此倔强,没有办法,只得到墙角处抓起两个水桶,帮着甘友挑水。 两人一趟趟的挑着水,有看不过的弟子也加入他们,慢慢挑水的弟子越来越多,很快大家就把院子的大缸给装满了,弟子们也七嘴八舌的替他出些主意,甘友一一谢过大家,翁佤等见劝不动他,各自散去不提。 晚上吃饭时,王胖子到没来找麻烦,只恨恨的盯着甘友,甘友也不在意,吃过晚饭,甘友便上山去找少女,到了山中,这次少女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了。 星月点点,微光淡淡,少女身穿绿色长裙,头发用紫带束起,手拿长剑站在半山处,凉风吹的裙发飘飘,端是风姿动人,甘友远远看着,恨不能永远站到天荒地老。 人的心总是奇怪,和少女只见过两面,打了两架,可在甘友心中,少女好像是朋友,是熟人,甚至,甚至比朋友还要亲,这种感觉很甜,很酸,很舒服。 不知呆站了什么时候,少女感觉到了什么,四处找了下,才在矮山后的小树旁看到痴痴望着自己的甘友,少女被看的脸上发烫,急忙避开他的眼神,见他眼睛还是直盯着,暗中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哪有这样盯着人看的,不害臊。” 甘友看着她娇嗔的模样,才猛然醒过神,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发,闹了个大红脸,却不知该说什么话。为了打破此刻的尴尬,少女抽出长剑,说了声:“小心了。”举剑就要刺来,甘友忙着摆手道:“不,不,今天我不想和你打。” 少女有些奇怪,问:“你不想打,你来干什么。” 甘友低语道:“我就来看看你,怕你白等一场。” 听他回答少女低下了头,好似含羞的花儿,甘友也知该如何往下说,两人一起沉默,静静的听风儿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两人站在半山处胡猜着对方的心思,过了半响时间少女才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怎么不敢打了。” 甘友看了眼她的眼睛,又将头转到一边,说:“不是不敢,是我明天要和人比武,今天又挑了一天的水,实在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少女“咦”了一声道:“你要和人比武,和谁,为什么。” 甘友知道少女既住在金羽宗内,白天又没在外面见过,过半是内门弟子,可他不愿意靠他人来处理自己的事,所以他就没和少女说起缘由,只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几个外门弟子比试着玩。” “哦,既然这样,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晚若没事,我还在这等你,你告诉我谁赢了,好不好。”少女说道。 甘友点了点头,他上山来就是告诉少女今夜不比试了,事情说完,甘友便和少女告了别,下山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和王胖子的一场比试,今夜少女也不知有何心事,并未一同离开,等甘友下山去了很久,才闷闷不乐的回去休息。 第十三章、初试身手显气剑 第二天早课刚刚结束,王胖子就堵上了甘友,两人在一干弟子的簇拥下来到后院一处开阔地。趾高气昂的王胖子冷冷看着面前瘦弱的甘友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若是认怂,围着这里爬十圈,再挑一个月的水,昨天的事就算了。” 甘友早想好了对敌之法,却是不怕他,淡淡说道:“你若输了,是不是也爬十圈,挑一个月的水啊。” 听了甘友的回答,王胖子气得鼻子冒烟,口里恶声道:“好,好,我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说着大力一拳朝甘友头上便砸,王胖子拳头大若米斗,浑身灵气尽放,拳头裹着劲风迅速的打像甘友,只要是这拳打中,甘友就不是受伤了,稍有偏颇,便会丧命当场。 众弟子看王胖子出手毫不留情,一起惊呼,有几个灵气高点的弟子忍不住喊他道:“王师兄,手下留情。”王胖子到也没想要甘友的命,他留有巧招,看着是奔头上打去,其实中途化拳为掌,劈向甘友左臂。 眼看王胖子的手掌就要看中甘友,却瞧甘友人影一晃,从王胖子掌下从容一扭身,轻巧的躲了过去,王胖子暗想这小子运气不错,居然瞎混着躲过了这断臂一击,他顺势旋转身体,双脚旋踢,又朝甘友的腰间猛踹。 不等王胖子脚到,甘友已经纵身跃起,两手往王胖子脚上一按,跃过他的头顶,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狠狠的向着王胖子胸口踢了一脚,人却由着反弹之力,轻飘飘的飞远而去。甘友两下次躲避行云流水,趁势还给王胖子一击,大家都在肚子里暗中叫好,可碍于王胖子的淫威,谁也不干开口。 虽说王胖子身中了一脚,却是面不改色,他从刚才的力道中已经知道,少年已不在练气境,而是步入了化气境,应该是化气一二层的样子,只这小子身体灵气未全入丹田海,怎么能进化气境,让人实在不明白。不过从灵气释放上看,甘友应该是化气一二层的样子,虽说看不透甘友到底练到化气几层,却也不打紧,肯定不是化气中阶,终究有灵气的层阶压制,就是低一层都难伤他筋骨,更别说两人还差着个阶,于是他得意的说道:“小子,让你知道灵气的差距,你就是化气境又怎样,不过是化气低阶,我已是中阶,看你能耐我何。” 众弟子们此刻都看出甘友是化气境,对甘友是刮目相看,开始有所议论,“少年也就十五六岁,还是个娃娃模样,却已经是化气境,不得了。” “看不出啊,少年还是个人物。” “赵大哥,你看你上山修炼都二十年了,才到练精七层,你看这小孩就从娘肚子里练,最多十来年便练到了化气境,以后肯定能进内门。” “嗯,我看也是。” 众弟子在周围低声讨论,个个对甘友是高看一眼,还有的都想着等两人比试结束,该如何去和甘友攀交情了,一边的翁佤总算能将一直担忧的心放了一半,但还是替甘友提着另一半,毕竟他知道,甘友虽是化气境,但王胖子的境界比他高,灵气可比甘友强得多,稍不留心,被王胖子给击中了,也要身受重伤的。 在场上的王胖子两招出手皆落了空,还被新来的少年给踢了一脚,心头更是怒不可遏,说完话,招式如车轮般不停攻向甘友,他出招虽有快有猛,可却半点碰不到甘友的身上,甘友每每看着要被打中,却又总在千钧一发之际或一扭,或一退,从容的避开了王胖子的攻击。 两人很快就打了七八十招,任由王胖子如何变招,甘友在场上有如一团薄雾,一根羽毛,往往是对方的拳脚未到,已经被气流给吹开,王胖子空有一身灵气,可全无着力处。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新来的少年身怀这古怪的轻身之法,怪不得敢和王胖子叫板,翁佤终于又放下一部分心,却想,少年轻身法厉害,要是逃开,王胖子定是追他不上,为何要一直在场上纠缠,拳脚无眼,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变故,此刻王胖子有如头饿狼,招式越发快狠,十成灵气释放,场中拳脚之风猛烈,呼呼让人惧怕,他很想提醒少年,但又不好开口,怕说话引的甘友分心,便被王胖子打中。 外面围着的众弟子们已经不再说话,大家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认真的盯着场上打斗的两人,两人已经打了一百多招,对大伙来说,两人功力高强,招式精湛,看的很是精彩。 甘友身形愈加飘逸,在王胖子疯狂的攻击中,甘友却用心的体会着这套轻身功法的奥妙和精要,全然把王胖子当成了修炼这套功法的最佳工具。如果是和自己实力相差太远,甘友也肯定要逃走,毕竟对方速度力量若远超自己,岂容他这样轻松踩着步伐。 此刻甘友使的这套轻身功法乃是金羽宗的上层武技,本意是通过修炼轻身练体,通过修习达到身体若羽毛般轻盈,最终达到化身无形的目的,无形而变化万形,自能飞身成仙。此法乃是从金羽顶层功法中演变而来,后来几代金羽高手用心打造,将其变成既可修炼又可对敌的武技。 当日在溶洞中,大师傅讲解完金羽功法,第一个教给甘友的便是这“羽轻法”。为的就是让甘友将来迎敌时多点逃命的机会,昨日甘友和王胖子对峙时,便在脑子中想过,看王胖子的体形步伐,又笨又重,好似密林中野猪笨熊,力量虽远强过自己,可一定不会灵活轻巧,自己有羽轻法护体,就像当年在密林中打猎这类大型笨重野兽一样,先消耗他的体力,再找出他的弱点,能他气力疲乏时,抓住机会一击必中。 还有自小时候起,师傅们就一直让他修炼体之术,精气满了后又用灵药异草辅之于鼎炉淬炼,当年是为了固体存气,练精去杂,好将来用他炼仙丹,但也把甘友的身体练的坚如磐石,皮骨皆似金铁。王胖子的化气四层功力,真还伤不了他的身体,所以甘友才会大胆应战,毫无惧怕之意,否则以甘友性格之小心,如在林中狩猎,没有七八成把握,他那里会出手。 时间分分刻刻不停,王胖子出招渐慢了下来,偶尔一轮大力连招,也支撑不了许久,停下时呼吸得大口喘息,才能平顺,甘友却一点不累,动作有如条游动的鱼,不慌不忙,神色自如,此刻大家都已经看出来,再打下去,甘友都不用出手,王胖子就要自己累趴下,翁佤终于把心全部放进肚子里,他已经知道,这一场比试王胖子全力输定了。 甘友瞧着王胖子力竭,眼珠转了转,开始寻找王胖子的要害气穴,他总不能像猎兽一样,狠狠用刀刺进野兽的眼脑腰肋等致命处,可他灵气差王胖子太远,若是打到其他地方,也伤不了他。记得大师傅说过,返虚以下的修士,身上多少有一两处特别薄弱的气穴,总不得圆满,各人修行不一,薄弱之处也有不同,只要找到气穴要害,便是低他三五层,也可将对方击伤。 甘友此刻改变的策略,不再想刚才那样,只游走不出招,偶尔也像着王胖子或拍上两掌,或踢上一脚,王胖子也不躲避,仍由甘友打到自己身上,他只一味的进攻,想要抓住甘友,狠狠敲碎他的骨头。自己一个化气四层,在众外门弟子面前,打了半天还拿不下个新来的少年,已经是丢尽了脸面,今天必须要收拾了甘友,要不以后谁还会尊重自己。 严格来说这算甘友第二次用心对敌,和少女那场比试,少女功力高了许多,可手下留情,并未用全力,所以远没有今天和王胖子打的激烈,对招式功法中奥妙法门领悟也没此刻深。甘友天资聪慧,出了溶洞只是两场比试,不自觉中已显露出极高悟功修习之天分,只是他也不自知而已,觉得理应人人如此。 很快就发现王胖子身上有三四处气穴要害,他暗运灵气于右手食指和中指间,故意脚下慢上半拍,放了个破绽给王胖子,王胖子果不其然猛的扑了上来,甘友闪过王胖子那胖的狗熊一样的身体,人影晃到了他的右侧,用大师傅教的光芒万剑法则,灵气汇集成一寸多长的光剑,猛力刺向王胖子的右肋之下。 第十四章、一战得胜神采扬 光芒万剑本大师傅赵天横杀敌绝技,是将体内的灵气尽数运至筋脉,再逼到至手上四五处气穴,释出体外,化无形之气变有形,以气为剑,威力巨大无坚不摧。当日大师傅用此招时,甘友也曾在边上亲眼看到,那会半空变色,天上万道剑光,再配合着二师傅的引雷诀从天而降,着实令人观之生畏,当日若不是黑影人出手,就是三四个女主,也抵挡不住。此招凭甘友的功力是使不出的,大师傅当日教他,也让他到炼神境时方可修习,前些日子赶路时,甘友闲来无事,运法试了一试,却发觉隐隐有气欲破体化形,他好奇心起,一路慢慢试练,终于将体内之气逼进食指和中指气穴,能发出一两寸长短的气剑,虽说对敌时没多大用处,可这会用来破气穴要害,正合其用。 甘友两指刺向王胖子的肋下要害,王胖子毫无办法,一来他气力早衰,二来这一扑又是用了十二分力,根本收不住劲道,要变招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甘友两指戳中自己气穴,没受力时还想,甘友境界不足,最多也就让自己疼痛一番,破不了自己之功。却没想等指头点到身上,顿觉身体又痛又麻,半边身子不听使唤,已然站立不稳,如一座肉山,轰然倒地,摔出一声脆响,将地上的灰尘都砸起不少。 王胖子输了,虽然大家最后已看出王胖子多半要载在新来的少年手上,可没想到他真的败了,被一个瘦弱的少年用两根手指就点到了,大家面面相觑,却是有几分不敢相信。 甘友点到了王胖子后,自己也呆了呆,很快脸上就泛起的笑容,就和当年他第一次打到黑熊一样的心情,那时的情况也是无比惊心,想了许多方法才最终将黑熊杀死在地,那种成功的喜悦和满足感,和今天的一样,让人特别舒服。 甘友感受着众人眼里散发出的热情和惊叹,心里十分高兴,那份得意甚至让人想跳想喊,当然他应该得意,一个灵气,体力皆处于下风的少年,凭借自己的思想和行动,打败了一个强于自己的对手,难道不应该得意吗。 可他还是压住狂喜的心情,看着到在地上的王胖子,提防他再爬起来伤人,王胖子又羞又气,身子到在地上,眼睛死盯着甘友:“你这是什么功夫。” 大师傅本就是金羽宗的人,教的肯定是金羽功法,甘友想了想道:“我这是金羽功,你不知道么。”其实光芒万剑是大师傅离开金羽宗后自创的绝技,只是大师傅当日没提及,甘友便自以为是金羽功,不过运气的根基到还是金羽功,这般说也不算错。 王胖子虽为修习过金羽上层功法,不过总体运气法则确是像金羽功,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十分难看,缓了好一阵才慢慢起身,却没在出手,只站在一旁深思。 甘友见他没在动手,心头暗想莫非我已经将他打怕了,他不敢和我动手了,想罢,甘友对着王胖子大声说道:“还打不打,不打我可走了。”见王胖子没有反应,甘友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向场外走去。 他走到场面,十几个外门弟子就围了上来,对着他上下打量,想好好看看这瘦弱的少年是如何有这样的能量,居然将横行霸道的王胖子打的说不出话来。 等到了众人围着甘友走回到住处,有给他端水来的,有给他拿毛巾的,有人还绘声绘色给没来看的弟子讲述刚才的较量,大伙儿七嘴八舌的问着甘友,到底是什么功法,那里学的,怎么那么厉害,能不能教给大家,一时乱嗡嗡的,听的甘友头都疼了,只好在那里唯唯诺诺,不置可否,只说师傅不让讲,一一推脱。 场子中间三五个和王胖子相好的弟子正和他说话,有个不服气的还要去找甘友麻烦,却被王胖子一个耳光打的踉跄,王胖子低声喝道:“就凭你,老子都着了他的道,你算那根毛。”被打的弟子捂住脸,委屈的说道:“我也是看不过去,王师兄今日多半是身体有恙,才中了那小子的暗算。” 王胖子低声道:“说来晦气,今天不自觉得罪了人,惹出事来。”几个人都不明白,忙追着问:“难道甘友有什么来头吗。”王胖子故作神秘,将几人拉近身边道:“这小子算个屁,只是看他才来两日,已经身怀金羽功法,肯定是内门中有人暗中传授功法给他,好等明年七月收他为徒,我刚才和他这一打,肯定要得罪传他功法那人,你们说可不是晦气么。” 众弟子各自点头,都觉有理,他们这群外门弟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进入内门拜师,成为了内门弟子,修习高级功法,成仙得道,将来扬名天下,四海景仰。就算不能修成顶尖高手,单说行走江湖,外出代表那也是金羽正宗,正道修士谁不高看几眼,普通百姓谁不奉若真仙,那份荣誉,那份名气,就让人想之就艳羡,所以人人巴结内门弟子,就想让他们帮说个好话,内定个弟子名额。 几人猜度着以甘友的年纪身手,估计传他功法的人多半是止字辈的高手,止字辈已是金羽宗的中流砥柱,得罪了他们可别想拜师进内门了,他们几人越发觉这个问题严重,生怕此刻传给甘友功法的人就潜藏在附近,虽说他们没动手,可和王胖子站一起,说不定会被那个暗中观察的止字辈的高手记恨,他们各找借口,迅速离开了王胖子,只留下他一人慢慢往回走。 王胖子也是越想越后悔,只怪那天止周送少年来时,一副满脸不屑的表情,他察言观色,暗想好好收拾甘友一番,在止周面前讨个好。却不料有人暗中传授了少年高级功法,说不定止周不高兴,就是因为和传授功法的人有间隙,为何有间隙,那只能是宗主的位置之争。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卷进此事,可真是太倒霉了,王胖子在那里瞎猜,自己吓唬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垂头顿足后悔不迭,却不知除了止周确实看上甘友外,全然猜错。 甘友那边翁佤好不容易才把围着的弟子驱散去,等众人散去后,坐在床边上的甘友回忆着今天这场比试,开心极了,很想和谁痛痛快快的说一回。身边却没有这样的人,二师傅不在,哑婆也不在了,跟谁说,对了那少女不是要知道谁赢吗,不知道她听说我赢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甘友恨不得此刻就天黑,就到山上去,把今天的过程给女孩讲一遍。 好不容易时间到了傍晚,吃过了晚饭,甘友躲开了众人,一个人摸上了后山,这条路甘友已经走惯,只今日的风景却格外漂亮,看那里都顺眼,很快甘友来到和少女比武的空地处。天边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暗想自己时间来的太早,少女一般都是太阳下了山才会出现,今天还和她打不打,或许我也用今日的方法,不过看她娇小玲珑的样子,只怕比我还要灵活些,这招可对她没用。光芒万剑呢,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大师傅那样,将光剑引上半空,万剑直刺下来,那才叫厉害,要是能使出,少女肯定躲闪不过。也不能,万一伤了她怎么办,她虽然那晚很凶,可也没抓我去,她的功力挺强的,可对我并未使出全力,我怎能伤她。 甘友一个人坐在石头上胡思乱想,时而脸烧的幽红,时而却又叹息不停,却没注意到月亮缓缓升上天空,一个人影站到了他的身后。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利鬼叫,在幽静的林中,特别刺耳,让人心惊肉跳,恐怖万分,这声音活活把在脑海中乱游胡混的甘友拉回了现实,顿时吓的他跳起两三丈高,也不敢回头,快步从林子中连滚带怕的跑去,只听身后传来个银铃般的笑声:“好了,快站住,没想你胆子那么小,就叫了一声,看把你吓的。” 听说话声清甜而熟悉,甘友明白刚刚是少女故意发声吓他,这才回过神来,忙站稳脚跟,回转身来满是怒气,带着嗔怪的说:“我正在想事,谁会注意到身后有人。” 看甘友生气了,少女露出笑容:“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别气了,我带了好东西给你吃。”说话,少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递了过去。甘友脑子走神,确实被少女吓的不轻,气嘟嘟也不接过来,却听少女语带不快,说道:“一个男人如此小气做什么,要不要,不要我丢了啊。” 甘友这才一把接过小包,说道:“为何不要,这是你吓我的补偿。”隔着小包的外皮,闻见里面散发出一股甜香,甘友忍不住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少女走上前两步,就着在甘友手上把小包打开,却看里面搁着几块粉白的方块,清香浓郁,十分诱人,少女看着甘友茫然的面容,笑道:“这是桂花蜜糕,用前山桂花林中的花蜜做的点心,你尝尝看。” 甘友从没见过这样精致漂亮的点心,他以前吃过的点心,就是糖饼一类,虽说也是烤的金黄,一咬下去满嘴留汁,但像这种方方正正,透着光亮,散出清香的东西,还是第一次看到。 听少女说能吃,甘友也不客气,直接抓了一块,才丢到嘴里,就囫囵吞进了肚中。 第十五章、花糕香甜人自醉 甘友囫囵吞糕,只觉舌头上又甜又糯,入喉香滑外,说不出的好吃,竟?32??人生第一次吃过如此甜美的东西,说不得,又抓起三四块,塞进嘴巴里,将一张嘴填的满满,就着软滑的糕点就连舌头都要一起吞下去。 少女看他模样好笑,又怕吃的太快给他噎住,忍禁不禁道:“慢点,慢点别噎住了,喝点水再吃。”她微笑着抬头,突见甘友眼睛脖子涨的通红,已经给卡住了,到是给她急的不行,忙着给甘友抹背,过了一小会,甘友口中的桂花糕才顺了下肚子。 少女轻笑道:“看你急的,好像饿死鬼投胎。” 不好意思的甘友抓抓脑袋道:“太好吃了,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听甘友夸赞自己的糕点美味,少女十分高兴,笑着道:“桂花蜜糕,我做的一般,我娘亲做的才叫好吃,若是你吃过她做的,包你一辈子不会想吃别的糕点。” 甘友点着头道:“我觉得这个就很好吃了,给我天天吃也吃不腻。”少女听甘友如此会说话,多看了他几眼,心里美滋滋的,却不知甘友不是假意奉承,而是真没吃过如此好吃的糕点,有感而发。 甘友给少女看的脸红,打开手中的小包,里面还剩下四块花糕,递给少女道:“你也吃点吧。”少女一推他的手道:“你全部吃了吧,本就是给你做的,我要吃会再去做。” 甘友正经摇了摇头道:“不,好东西总是一起吃才好,一个人吃不好。”在他心里觉得有好东西必须与人分享才有意义,若没人在身边一同品味,一同经历,那再好的东西一个人享用又有何意义。 少女听甘友的话虽简单,却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那份真诚而善良的心地,点了点头,心里暖洋洋的,拿起一块花糕放到嘴里,甘友又硬塞给她了一块,看她实在不要了,才把剩下的两块一起丢到嘴里,胡乱咬了两下,咕咚吞进了肚。 轻轻咬下块糕点在嘴中呡着,少女笑着问:“你不是白天和人比试吗,谁赢了。” 这话题可正中甘友的心意,从赢了王胖子后,他便一直憋着,想找人讲诉却没对象,在心底,这个见了不过三面的少女,才是他在金羽山上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能和朋友说自己得意之举,何尝不是人生一件乐事。 打开话匣子的甘友,根本收不住手,手舞足蹈将如何发生冲突,定下挑战,他如何盘算,白天怎么闪避,最后又如何将王胖子打到在地的事完整讲了一遍。 少女只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却不打断他的话语,有如看个可爱的小弟弟,感受着他的那份高兴。 好不容易甘友才讲事说完,看着少女坐在石头上,并不开口,忽然觉得不会是自己今天兴奋过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我一个人说话,你不会听得烦了吧。” 少女依旧笑面如花,摇了摇头道:“不会,听你讲的蛮有意思的,我可还没和人正式打过,也不知真动起手,究竟会怎样。” 甘友急忙说道:“你要和人打起来,肯定比我厉害的多,我知道每次你都让着我,否则早把我打败了。” 听话少女嘴角一翘,眼睛有如弯月,没想到少年有这份自知,她站起身来,轻轻抖下裙上的灰尘,说道:“你招式并不差人,只灵气低了些,以后努力修炼功法,等你灵气境和我一样时,我可就打不过你了。” 自甘友离开师傅们,还是第一和人说那么多心里话,难得少女如此体贴人,他大有知遇的感觉,若不是隐约有了男女分别的意识,都恨不得上去抱起少女转上七八个圈。 趁着月光明亮,呛啷一声,一柄长剑如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出毫芒,少女手持长剑,对着甘友道:“来吧,我试试你今天用的轻身功法。”甘友点了点头,也拔出长剑,运转羽轻法,脚踩天星位,向着少女便攻了过去。 虽是试练,两人却也各出巧妙,奇招不绝,甘友的羽轻法对付王胖子是得心应手,可用来对战少女却没了奇效,少女功力高他太多,举手投足间不论力量速度,可以说处处压制着甘友。就像刚刚对战时,本来甘友反身一转,接下来是脚滑归位,再一转,抬手就可以打中敌人后脖。可少女见他刚转,身形随意一动,顷刻便封住他的前路,前路断开,脚就不能滑过去,更别提后面的变招,一场比试下来,甘友的脚步身法,总是慢上一拍,手上的招式就使不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长剑互击,比划了一百来招,才慢慢停了手中剑,这场比试给友好好泼了盆凉水,万法归一,总离不开基础,这功法基础就灵气,大家灵气境界差不多,或还可用招式巧妙致胜,若是相差太远,招式的作用也就会受到限制。 其实少女刚才拔剑相试,就是看甘友刚刚话语中太过骄傲,怕他误入歧途,只想着凭借招式的巧妙就可对付敌人,将来不努力修功,遇上高手再巧妙的招式也难逃对方境界攻击。 此时少女收剑回鞘,看甘友神采有些黯淡,寻思也不能太过伤他自尊,还是要多鼓励几分,便道:“这套轻身功法确实厉害,逼我使出全力才能拦下你。” 想了想甘友道:“我明白了,我和人对打能胜,是因为他和我境界差不多,和你却处处受滞碍,是因为灵气同你差太远,功法就失了速度,我明白了,招式虽巧,可对敌致胜时皆看灵气高低。” 少女见甘友自己还没点就通了道理,心里也替他高兴,抬头看看天色已深,便和甘友告了别,甘友本想送一送她,少女怕被人看见说些闲话,就婉言拒接了,甘友也不勉强,想着刚刚的事,独自从另一条路幽幽下山而去。 第二天起床后,经过一个晚上,王胖子仿佛获得重生,一扫昨天的愁眉苦脸,依旧站在院子中,大声的咋呼,指挥着众弟子排列干活,只有意躲避着甘友,再没找他说过话,就好像两人昨天从没有过比试一样。 众弟子们恢复平静,依旧是早课修炼,完了挑水,扫院,种菜,各干个活,甘友依旧挑上水桶,跟大家一样挑水干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唯一不同的是,挑水时总有弟子会上来和甘友说些闲话,聊聊山中趣事。 下午打了两捆柴回来,大家一天的活计就算完了,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有休息去的,也有自觉练功的,宗派内并不强求,甘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坐练气,想着尽快将丹田海外的灵气汇集进入其中,他已知道,汇集满了一层,灵气境就会提高一层,也不知全部汇进去后,自己的灵气境能到那一层,但想强大自己,必须尽快将灵气汇进去,才能开始下一步的修行,才能解开自己的第二道封印。 晚上吃过饭,甘友依旧躲开众人,上山去见少女,却不知为何少女始终没来,一直等到天要蒙蒙亮时,还不见少女的身影,知道肯定不会来了,才黯然离去。 接下来几天,甘友金羽山中的生活有如一碗白水,平淡而无味,每天练功,挑水,吃饭,打柴,休息,唯一有点期待的就是晚上上山等少女,可少女不知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四五天都不出现。 反正甘友最要紧的是修炼,在那里都可以,等人的时间里他打坐练气,也并不耽误事,加上半山中又无闲人打扰没嘈杂之音,反而更能促进甘友练气入定,速度到比白日间还快几分。 唯有偶尔会想起那晚少女突然在身后吓唬自己,心中却是又怕,又期待,很想自己那天晚上打着坐,突然从身后发出个怪声,或者少女那甜美的笑语。 第十六章、师傅灵药莫名至 秋雨连绵不期而至,淅沥沥的的雨水已经下了好多天,整个山中的空气?32??慢慢凉了下来,早晨白茫茫的雾气笼罩金羽山,金羽宗内各宫院也是时隐时现,让人恍惚身处仙境之中,一片美景无边。 这几日,上午上完了早课和干点其他杂活,下午便再无他事,山中树木都给雨水淋透,甘友已经三天没上后山打柴了,中饭吃过,帮着清洗厨房清洗干净,甘友回到住处。 推门就见一堆外门弟子围着个道人在说话,此人手里拿着个油亮的乌红的葫芦,大马金刀的坐在屋子当中,身边站满了弟子,弟子个个脸上带着笑容,纷纷向其在大献殷勤。 甘友只觉眼熟,仔细一看原是自己认识之人,此人就是第一天上金羽山拦在路上的醉道士,甘友心里还在奇怪,他怎么来了,听有个弟子喊他道:“甘友你回来了,醉师叔等你好久了。” 一干弟子都转过头,齐刷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甘友,神情是各种各样,醉道人也偏头看了过来,满脸的灿烂笑容。 “哦”甘友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朝里面走着,来到醉道士身边,给他行了礼,这几日来山里他已经知道了,外门弟子见到止字辈的一律都称师叔,圆字辈一律称呼为师兄。直到正式拜了师,才会细分称呼师傅、师伯、师叔一类,若是被圆字辈的收为徒,那就不能称止字辈的师叔,就要改称他们为太师叔。 甘友问道:“不知醉师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醉道人也不答话,只上上下下打量着甘友,就像看个大美人一般,眼睛里满是笑意,口里不停哼着:“好、好、好。” 这下给甘友来了丈二不着头脑,醉道士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好,好又是什么意思。 笑了半天醉道人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盒子一拿出来,周边围着的弟子们眼睛都瞪直了,个个口大张着,恨不得一把将盒子抢到自己手上,若不是慑于醉道人的威风,只怕真有人会动手。 盒子放在桌上,向四周漫射出淡黄色的微光,盒子里灵气激荡,想来里面的东西不是俗物。甘友不知道,来山里呆久了的外门弟子是知道盒子里装的什么,对修道之士来说,盒子里面东西可比黄金珠宝珍贵的多。 醉道人看甘友的神情,便知道傻小子不识宝,说不得只好想他介绍一番,醉道人拉过甘友坐在自己身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滚圆土黄色圆球,圆球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一股灵气盘绕在球面。此时甘友已知是颗灵药,只不晓得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十多年来他到也服食了不少灵药,却还没见过这种丹药上面居然有灵气盘绕。 醉道人得意的笑了笑,嘴巴咧的更加难看,指着丹药说道:“少年人,老道当日就觉得你不错,现在越看就更加喜欢,这颗十气丹送你做个见面礼,我先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待明年七月再收你进我门下。”他一说完,众弟子们一片惊叹,新来的少年运气也太好了吧,既被定为了内门弟子,还没拜进师门又得了个宝贝灵丹。 十气丸,顾名思义可增加修士十年灵气,此丹练制极难,需二十几种灵药仙草秘法淬炼,是金羽宗不传之密药,每年开炉成丹也不过十余枚。 修士日夜苦修,受岁月和自身资质的影响,能进至高阶境界者并不多,寿元不能增长,最终就会慢慢衰老逝去,这是天下修道之士第一大苦。服用十气丸,凭空增加修士十年灵气,那对于修道之士来说,向上突破进阶的可能性便增大,一旦突破大境界,寿元便可相应增加,才有机会修仙悟道。 所以增进功力的灵异丹药,怎能不让修士眼热,醉道人得意的说完,半天不见甘友开口,还想着少年听到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怕是有些承受不住了,毕竟能做记名弟子便是内门的门票,天上又降下馅饼,一颗十气丸,陡然增加了十年功力,最厉害的就是自己这个金羽宗未来之星,亲自收少年为徒,可惜啊,这样的好事当年怎么没落到自己头上呢。 醉道人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少年的师傅太过称职,大嘴微开,只等甘友向自己磕头拜师行礼,又等了一会,见毫无动静,看甘友两眼茫然,只是呆呆看着自己。 也由不得甘友不呆,他刚来没几天,金羽宗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就有人拿着丹药,说要收他当徒弟,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回答。醉道人看他眼睛发直,笑着说道:“是不是能拜在老道门下,少年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旁边的弟子们跟着起哄,让甘友快些下跪行礼,却没想甘友下意识的摇摇头说:“我还要想想。” 醉道人摇了摇头,那么好的条件,少年还要想想,看来这少年脑子不好使,比自己还笨,他急道:“老道一片真心,少年若不拜我为师,可太笨了些,金羽宗内像老道这样的本事,不说排名第一,最少也是第???,排第???,反正老道功力不低,你就记住这点好了。”醉道人本想说在前面,可心底一算,金羽宗内止字辈里比他厉害的不少,随便数数就有十几个,要说排十几位也不好听,索性不说。 说话间甘友已经坚定的摇了摇头,说到底他对师傅这个词还有芥蒂,毕竟十几年来,带他长大的三个师傅为了夺他体内仙气,处心积虑想用他炼丹,虽说后来和大师傅冰释前嫌,总归心里留有阴影。再说自己已经学得金羽宗全部功法,照之练习既可,自己要的只是个容身之所,安静的修行之地,拜不拜师还在两说之间,最好自己就躲在这外门弟子中间,既无人打扰,又不生事端,只要勤加修炼,将来解开封印,为师傅们报仇,完成他们的托付。 醉道人看甘友的态度,有些生气道:“老道那么好的条件,少年人莫不是傻子。” 甘友笑了下道:“醉师叔,我有师傅的。” 原来是顾及这件事,醉道人恍然大悟的说道:“无妨,你上山那就看出你身怀金羽功,可你只要一日没正式拜师,就不算金羽弟子,老道都可以收你为徒。” 甘友想起了和醉道人的第一次相遇,便说:“我师傅有吩咐,不许再拜别人为师。” 醉道人不甘心的问道:“少年人你师傅是谁,告诉老道,老道去找他说。” 甘友有些奇怪,为何醉道人如此强烈的希望收自己为徒,这屋子中那么多外门弟子,想收徒弟随便收一个不好么,他左右看了看,正好翁佤也在,边着翁佤对醉道人说:“醉师叔,我已经有师傅了,翁佤大哥还没有,你何不收他做徒弟。” 醉道人扫了翁佤两眼道:“资质一般,日后进益有限。”说完又转向甘友道:“老道就看中你了,快些说你师傅姓甚名谁,我好去找他聊聊,看他给不给老道这个面子。” 甘友心里更加打鼓,醉道人一定要收自己,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诡计,其实他到想歪了。 天下修道之士拜个好老师很重要,但收徒弟也很重要,拜得名师,修行之路便是一条通途,不论功法,辅助,灵药都有依靠,只要下的苦功,自会一番风顺,从此步步精进,起点不同则结果不同。 当然弟子出色,师傅在江湖中的人望、名声也就响当当,另外也需要徒弟自身条件要好,一个正道高人教出蠢笨弟子,或者实力虽强,但是道德败坏,干尽坏事,如何能够有脸面立足正道。 就像金羽宗天机的师傅尽原持,当年在金羽宗内名声并不响亮,一直默默无闻,后来收了天鸣天机两个好徒弟,迅速在宗内崛起,最后他师傅为了保证金羽宗的传承,还将宗主之位传给尽原持,这便是收了好徒弟的好处。 所以一旦有个好修道的好苗子出现,也是有许多人要争破头皮去抢着收徒的。醉道人看着人昏昏醉醉,其实心里清醒的很,从那天见甘友第一面,便知道他根骨俱佳,是修炼的上佳人选,便留上了心,原以为他是小阳峰门下悄悄收的弟子,尚且在骂谁下手那么快,暗中想主意,后来一打听,知道甘友并未正式入门,便急忙赶来,想抢先收了甘友。 第十七章、争徒只为相中才 醉道人见甘友还是不说自己师傅是谁,肚子里十分不快,自己一片赤诚?32??收少年为徒,换别人早就千恩万谢磕头拜师,感谢老天爷给了一副好命,赐给他像老道这样优秀的师傅。唯有这笨少年居然呆若木鸡,推三阻四不肯拜师,若不是看在甘友体质根骨灵气皆是千里挑一的极品,乃是修道士中的难得之才,醉道人早给他两大刮耳,拂袖而去了。 终究是看对了眼,醉道人看着甘友,心里还是放不下收徒的念头,思索着如何劝说甘友。门一下被人推开,一个中年弟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也没看屋子里面醉道人,直接向着甘友,急道:“小友不好了,王师兄带着内门的师叔找你麻烦来了。” 大家精神一下紧张起来,甘友到还镇定,旁边的翁佤却表情难看,原以为王胖子败了以后,老实的不找小友的麻烦,原来是憋着坏去内门里求援。 边上醉道人注意到气氛异常,奇怪的问道:“怎么回事,谁来找少年的麻烦了。”报信的弟子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坐着的醉道人,忙着给他行礼,又将甘友被罚挑水,王胖子故意生事,最后比试的过程粗略的说了一遍。他刚刚在院门处发呆,远远就见王胖子领着两个内门弟子走了过来,猜测多半是要找甘友的麻烦,连忙跑回来报信。 醉道人听完后呵呵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跟我去看看谁要找小友的麻烦。”说完对甘友一挤眼道:“你只管放心,老道出马,宗内谁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不管你拜不拜师,我都护你周全。”他这番说话,甘友心里生出几分感激,虽说他并不怕王胖子来找麻烦,大不了自己跑下山,另寻地方修行,将来等天机出关,再来送信也不是不可以,天下之大何愁没安身之所。 甘友不急,众弟子见有醉师叔坐镇,也都安下心来,毕竟就是一场比试输赢,算不得大事。大家跟着醉道人推门离开屋内,来到院子中间,正好王胖子领着两人也刚好推开小院的院门。 金羽宗内大部分弟子醉道人都认识,来者也不例外,他从人群中走前两步,哈哈笑道:“我当是谁来找小友的麻烦,原来是止目师兄,怎么了,外门弟子之间的小玩闹也要搬我们内门出来了管事吗。” 醉倒人这句话一讲,却看对面的止目是两眼摸黑,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他眼神不好,才看清楚楚讲话的是止醉,奇怪的问道:“怎么醉师弟在这里,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什么麻烦,玩闹的,老夫都不甚不明白,我今天可是为弟子收徒来的。” 他的话一出口,不但止醉糊涂,场上大伙儿就更不明白,都偏头看着前来报信的弟子,那弟子也是满脸无辜,他远远见王胖子带着内门的人过来,就猜是来找甘友的麻烦,急忙回来报信,谁料止目竟然是要来替人收徒。今年可真稀奇,内门的师叔们都跑到外门预定徒弟,又是谁被内门中人看中了。 醉道人一拍脑门,尴尬的笑道:“误会,误会了,还以为你们是来找老道徒弟的麻烦呢。”止目也笑了笑道:“无事,我听王师侄说外门中来了人才,特意过来看看,想替我徒儿把把关。”说罢,止目看着王胖子问:“王师侄,你说的人才在那里啊。” 王胖子从止目身后窜了出来,来到甘友身边,一把拉住甘友的手臂,笑着对止目说道:“目师叔,师侄说的人就是他。” 他话一出口,众人忍不住一片喧哗嘈杂,这王胖子难道改性子了吗,前几日才被甘友打败,竟会好心的向内门中人推荐甘友。 止目上下看了甘友几眼,看他根骨的确不凡,实是修炼的上好体质,心里便有三分满意,不等他人说话。止目抬手一掌向着甘友小腹便推,见对方突然出手,甘友下意识的伸手一拦,两人双手相交,灵气互撞,片刻功夫,止目已然察觉得甘友体内灵气四射,虽未尽归丹田海内,但却已是化气之境,此种奇异之事,自己是从没听闻,他试探清楚,将灵气慢慢收回,放下手来,点着头,一副满意的表情。 他一出一收是动作极快,旁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唯有边上的醉道人心里说了句糟糕,这下可又多了个竞争对手。 试过甘友的功力,止目没和甘友讲话,反而转头对着王胖子说道:“不错,王师侄有伯乐之心,时刻想着为金羽宗举才,这个弟子我替徒儿收了。”王胖子满脸的谄笑,不住的点头,乐的说不出话。 这回甘友听懂了,这止目师叔是要替自己的徒弟收自己,不等他说话,止醉已经按耐不住插话道:“什么收了,少年老道早就看上了,刚才已经收他做了记名弟子。” 止目看向止醉略一动脑筋,说道:“醉师弟,这名弟子前几日就已经被我们小阳峰定了,只是今天才得空过来通知他,你来晚了。” 看他们张口白牙说假话,止醉不高兴的说道:“放屁,要说早,少年第一天上山时,老道就要收他为徒,不信你自己问。” 止目端起师兄的架子道:“醉师弟,怎么连师兄的话也听不进了,我已说过我小阳峰看中这名弟子,便是定了,你就重新再选一个徒弟好了。” “小阳峰了不起啊,讲收弟子就收弟子,扯上山门做什么,要讲我太玄山是从少年第一天上山时就定了要他,你们才再选一个的好。”醉道人说着一指王胖子道:“我看这个胖子师侄就比较适合你们。” 小阳峰是天机出师之地,所以这些年来小阳峰的地位有超各山门之势,所以止目逢人说话必带着小阳峰这三字,听止醉抵他的话头,却也不生气,淡说道:“谁先谁后,有什么打紧,金羽收徒自有规矩,醉师弟你我何必在这里争执,七月大会时,你与我徒儿总要有一番较量,到那会是谁的弟子自见分晓。”醉道人听他说话,顿时气短了三分,并不辩驳。止目也不和醉道人说话,折身对王胖子说道:“你举才有功,今年的弟子名额我会替你考虑的”,他这句话,听的王胖子好像灌满气,浑身轻飘飘了起来。 止目抬手和止醉打个招呼,领着弟子和王胖子翩翩而去,醉道人看止目等人出了院门,口里忍不住啐了一口,喃喃自语道:“小阳峰大啊,徒弟了不起啊,老道有师傅,不行我找师傅去。”说完话,将十气丸硬塞到甘友的手中,自己怏怏不快的走了。 等送醉道人离开院子,作为这场事件的主角之一的甘友,自始自终一头雾水,却是什么也搞不明白,大伙散了以后,他拉住翁佤来到院子外,两人沿着院墙边走边问道:“翁大哥,什么是七月大会,怎么都要收我做徒弟,为什么还争执起来。” 翁佤细细看着甘友,好像打量个小怪物,看他的模样不像说笑,感叹道:“你难道不明白,天上掉下馅饼砸中你了。”他整理了下思路说道:“说起七月大会,要从头开始讲,我金羽山中有一颗仙桃树,传说是天上神仙吃了蟠桃后,将籽丢落在此处经过漫长岁月才长成,是金羽山脉灵气之根,桃树十年一开花一结果,人要吃了仙桃,能增加修为灵气,但增加灵气的多少,要看个人修为不同,大概就是人体内灵气的一成。” 翁佤说到此时吸了一口气,对仙桃充满了遐想,才又说道:“一成功力啊,那需要多少岁月,寒暑辛苦才能习得,现在吃一个仙桃就能获得,天下人谁不想要,为了这颗桃树正魔之间也是杀的天昏地暗,是正道联手血战,拼尽全力才算保了下来。” 翁佤接着说:“原以为保住了仙桃树,正道能在修行上永运领先魔道,毕竟十年工夫就能增加一成功力,长久下去,总有成仙之日,但老天那会让人如此轻松,慢慢大家发现,仙桃只对没吃过的人有用,吃过的人以后再吃多少,也不能增加灵气。金羽宗的祖师便立下了规矩,每隔十年在仙桃成熟的七月,按采摘仙桃数量,举办收徒盛会,选拔优秀人才,昌我正道,那一天拜入内门的弟子都可获得一枚仙桃服食。单说增加十年的功力,已经够诱人了,何况进了内门,有师傅教导高级功法,立了功还能获得灵药辅助修行,你想谁不希望及早拜进内门中去。” 甘友算弄明白七月收徒大会的来历,可双方争自己之事却还是不解,翁佤又笑着给他解释了一番,拜名师的好处和收个好徒弟是一样的,两人边走边说,甘友认真听着,原来里面的门道是这样,翁佤指着远处说道:“就像今天来的止目师叔,他本身并无出众的地方,可却收了个好徒弟,圆界师兄的名字,你可曾听过。” 甘友摇了摇头,翁佤唯有自嘲一下,新来的少年懵懂无知,金羽宗的事任何不知,可偏偏才来就受到内门的青睐,送灵丹,定师徒,一切皆是命啊。 第十八章、金羽收徒有由来 两人缓缓走着,阳光透过白云洒落在远处的山头,看来连续几天的阴雨要结束了,圆界,圆字辈的弟子甘友就知道每天来带早课的圆觉和圆照,摇头答道:“没有听过,圆界师兄怎么了。”翁佤感叹着人生际遇,哑笑道:“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到了山中只砍柴,也不知怎么当上的外门弟子,就连我们金羽宗百余年来除了天机师尊外,最厉害的天才弟子也不知道。” 最厉害的天才弟子,甘友听翁佤将圆界说的如此了不起,竟然可以和天机师傅相提并论,立时对圆界充满了好奇,感叹道:“这个人真那么厉害,居然可以和天机师傅并肩吗。”翁佤道:“不是说他和师尊一般厉害,而是说他生下来就是个修道的天才,将来或许能达到师尊的成就。要说人在母亲肚中时,并不需要外界空气呼吸,全凭先天真气运转周身,出了世,被天地浊气一冲,先天真气反而慢慢消退,修仙路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通过修炼找回自身的先天真气。据说圆界师兄是天生道体,出世后先天真气不失,单单这项比旁人可强了不是一点半点,我们普通修士,想要修出先天真气,需要化气圆满,再步入练气之境,才可找回先天真气,你想圆界师兄从修炼之始练的就是先天真气,岂不是事半功倍,修行起来也就比所有人都快的多。” 甘友点头应是,翁佤道:“说来也是命运使然,二十年前,止目师叔下山办事,无意中见到圆界师兄,当时便收下只有三岁的圆界师兄为徒,他留在圆界师兄家里一呆就是十年,虚心教导,直到十年前才带回山上,都没让圆界师兄参加收徒大会,直接由小阳峰的掌院无念长老就安排进了小阳峰。” 翁佤看着甘友,想起今天的事说道:“也许明年你也不需要参加大会,直接被醉师叔给收进太玄山去。”接着给甘友解释道:“本来凡想进入金羽宗内门皆需在七月大会试练身手,通过考核,因为到了那天并不限于外门弟子参加。这普天之下想成为金羽宗弟子的人数不胜数,每年这个时候,除了外门弟子,还有不少散修也会前来报名,山上可热闹无比。但上山拜师的人那么多,可几百年来仙桃结果多则三四十枚,少则十几枚,谁有资格成为金羽弟子,收谁为弟子比较好呢,一时也曾闹的纷纷扰扰,师祖看没规矩不是个办法,便将金羽宗七月大会,定为拜师者比武试练,比武获胜前十名弟子们按功力高低排序,自行选择师傅拜师,剩余的弟子则由师傅们挑选。” 甘友奇怪道:“赢的人可以选师傅?” “对,选师傅。”翁佤看他满脸的疑惑说道:“这是第二代宗主在位时立下的规矩,他说拜师者固然要努力,为师者不可凭资历收良徒,本身必须刻苦用功,不能想着熬到收徒传道的年纪就修炼松懈,时刻记住修仙路远师者为梯,别误了优秀人才,所以收徒大会时,有资格收徒弟的师傅也要比试高低,考校修行成果,让获胜的弟子自行选择良师。一般来说,弟子们多半会选择排位第一的人做师傅,毕竟实力在那里放着,能在收徒大会时得了第一的师傅,在金羽宗内皆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七月大会虽说是收徒大会,也是金羽宗演武之会,到那时,正道各派也将派人来观礼,山上到时候起码有上万人,不论外门内门弟子,谁不想在天下人眼前获胜扬名。”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听醉师叔两人有场较量。”甘友心里对订立此规则二代宗主颇为佩服,当师傅也要靠比试收徒,试问谁敢松懈。另一方面,甘友第一次听闻有这样热闹场面,到生出几分期待,天下闻名,这是什么感觉,甘友心头微微一热,又回过神来看着翁佤,翁佤点了点头:“止醉师叔参加收徒大会不意外,我只想不到圆界师兄也要参加,听目师叔说起,看来是定了的。” 甘友追问了一句:“那没参加大会就直接拜师又是怎么一回事。” 翁佤道:“那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说起目师叔的眼光独到,这点无人能及,但修行上可就差了许多,他本是无念长老家中亲戚,从小便跟着长老身边修炼,收徒大会前就已是记名弟子,所以那年比试,他排在最后几名,正常是无资格进内门的,但因是记名弟子,还是越过排在前面的几人,直接被长老收为徒。各山门每界大会都有个记名弟子的名额,如果你刚才答应了醉师叔,拜在他门下,他自会去找太玄山掌院登记,到时候不论你比试胜负,都可以直接进入内门拜师。” 记名弟子就是内门弟子,只不过大会时间不到,不能正式拜师而已,看甘友如梦初醒的模样,翁佤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甘友没什么悔不悔,自摇了下头。翁佤道:“圆界师兄的事就更复杂些,因为十年前目师叔并无收徒资格,上场比试只怕也是个垫底,他为了保住圆界这个徒弟,就直接让无念长老替他收徒,无念长老出手,肯定是第一个选徒弟,也没等比试开始,直接点了圆界为弟子。所以师徒都没参加收徒比武,在金羽宗也是首例,只是无念长老出面,旁人虽有不满,可也没法反对,等圆界师兄近些年修行崛起,突破层层境界,大家才暗自佩服目师叔眼光高明。” 终于是搞清了金羽宗收徒大会规矩,甘友叹了口气,暗想仙桃倒是不错,能增加一成灵气,对以后的练气解封大有好处。他揣度着体内灵气若尽数化进丹田海,能否到达化气七八层,再吃颗仙桃,增加一成的灵气,应该能够突破练气境,进入练气一层,便能开始修炼二师傅的雷诀了,只甘友对拜师还是抵触,想想离明年七月还早,到也不急,便放下纠结的心境。 他人想明白自轻松起来,他知道醉道人功力厉害,听翁佤的口气,圆界师兄应该也不差,也不知两人谁更厉害一些,甘友好奇的问道:“那醉师叔和圆界师兄谁的功力更高些。” 翁佤答道:“听人说醉师叔已经练气圆满,只是不知道突破到化神境没有,而圆界师兄听说三年前已经突破化神境,他一直在小阳峰上闭门苦修,并不和外界来往,我想以他的资质,练到化神二层也不奇怪。” 听到是化神境,甘友忍不住在赞叹,他自己现在也就是化气二层,离化神境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远,也不知自己要多久才可以到那个境界,从时间上推算,圆界只二十三四岁,能达到这般高度,确实厉害。 翁佤看着甘友的模样,不知怎么生出个念头,眼前这个赞叹着他人的少年,或许不要几年,便会被后来人同样赞叹。想到王胖子举荐甘友,翁佤心存疑虑,问甘友:“你和王胖子比试之后,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怎会同目师叔推荐起你来了。” 甘友回忆了下,自他们一战后,两人便从未说过话,翁佤听后,在脑子中思考开来,两人一边说着,慢慢来到了山脚之下,翁佤看着高山想到了什么,对着甘友突然说道:“我明白了。” 他这一声倒把甘友吓了大跳:“什么明白了。”翁佤说道:“我知道王胖子为何要举荐你到圆界门下了。” “哦,为什么”甘友问,翁佤道:“王胖子那是故意害你呢。” “害我。” “对,王胖子用心真是深远,圆界师兄平日修炼自顾不暇,那会有心教导于你,而小阳峰上将圆界视为未来的接班人,正全力培养他,你到了那里,既无人教授,又难有灵药辅助,空有个圆界弟子之名,无半点好处,最后将一身天分白白浪费在时光里。”翁佤来的时间长,山中情况比较了解,分析起来八九不离十。 其实王胖子举荐甘友到圆界名下,还有另一个用意,就是要让甘友不被那个暗中传授他功法的内门弟子收为徒弟,断了他在金羽宗的上进之路,何况他和圆界本是同乡,来山之后攀上了交情,到时候让圆界收拾甘友也容易。 甘友那会清楚这些花花肠子,听着翁佤给他分析,不住叹气,人心叵测,自己才上山没几日,就已经有人暗中使坏,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两人聊着金羽山中的事,一直聊到了晚饭时分,翁佤约着甘友往回走,甘友想着心事不愿回去,说要一个人走走,翁佤劝了两句,见说不动,想着他面临一场关系将来的选择,也难免要一个人想清楚,便交代他早点回院中休息,自己顺来路回外门弟子的院子去了。 等翁佤走后,甘友茫然朝着山中走去,很快天色暗了下来,来到和少女比试的半山空地处,见四周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无,也不知少女今夜会不会来,若是她来,问一问她,自己应该如何办,或许她能为自己出个主意。 第十九章、寒夜失手杀白鹿 秋天夜露冰寒,虽说甘友是修道之体,并不惧严寒酷暑,无需生火取暖,可当篝火点燃后,甘友的身心都觉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一团火,好似明灯,好像希望,也许少女远远看到火光,就会向这边走来,从暗处出现。 等啊等,等到快子夜时分,少女还是没影踪,甘友站起身来,刚想灭了篝火下山睡觉,却见树林远处闪过一道白影,极快的晃了一晃,消失在树丛之中。 莫不是少女出现了,虽然甘友觉得此时少女不太可能上山,但心里却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白影,少女不是常穿白衣白裙么,难道她遇到什么事了吗。想到这里,甘友灵气一提,纵身朝着树林白影闪现的地方飞身过去,追了一会,才远远见白影在前方疾驰。 此刻林中树叶早落,万物凋零,白影难得在树林中藏身,若非如此,甘友早就跟丢了。他追了一路,已然知道白影非人,肯定不会是少女,只白影速度极快,在树丛中左窜右蹦,凭甘友此刻化气二层的功力,竟然无法追到白影的近处,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甘友奋起直追,心中和白影较上了劲,今天我偏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人一物在树丛中急速穿梭,快如流星,可不论甘友如何催动灵气,就是难以拉近距离。不知不觉跑了一个时辰,甘友跟着白影从半山处绕到一处山谷,此地树木依旧浓绿,杂草茂密,视物不再清晰,白影速度不减,朝着林中阴影深处飞驰。甘友脚底并未慢下来,心中还是有几分丧气,看这里的环境,白影要进到深处,只怕再难找到了它。 甘友灵气全出,脚下加紧,眼见白影就要进入树丛暗处,他低喝一声,拔地而起身形若只飞鸟,双掌劈向白影,其实甘友这一击出手,心里没想着能打中它,毕竟双方离的又远,白影速度又是极快。他这一击只因徒劳无功追了一晚上,心里着实生气,出手发泄而已。 没想白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一绊,突然脚下酿跄,翻到在地,说时迟那时快,甘友已经飞身来到白影顶上,双掌就着悬空之力一推,正好击中白影身上,将它拍翻在地。甘友站稳脚步,就着星月微光细细端详,地上躺着一头白色皮毛的雄鹿,此刻正张着嘴往外吐气,白鹿眼睛直瞪着甘友,充满怨恨之色。甘友看着它垂死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难免有点伤感,毕竟不同平常去打猎,原就没想伤它性命,谁知阴差阳错正好在白鹿倒地时击中了它,他看着白鹿喃喃说道:“你可别怪我,今日我没想杀你,只是实在收不住灵气。” 没过一会,白鹿满怀恨意停止了喘息,甘友站在原地看着白鹿死去,一边想着如何处理鹿尸,一边想今天追逐的过程,此刻空闲下来,才发觉白鹿奔跑如此之快,比个修士还强,难到同密林中的金雕一样,也是只修行经年的妖物。甘友越回忆越肯定,白鹿定不普通,他一直听故事里说,动物修炼成妖,身体里就能形成内丹,可这内丹是什么样子,还没见过。白鹿既然已死,又何必浪费呢,甘友嘴角一撇,卷卷手袖,拔出随身长剑,开始剥皮开肚。 作为一个好猎人,分解猎物是项基本功,在密林时甘友早就解的烂熟,他将白鹿挂在树上,很快将鹿皮毛完整剥下放到一旁,然后破开鹿肚,在里面细细搜索,却没发现异常之物,心头略有失望。总听内丹,内丹的,可具体内丹究竟长个什么模样,甘友一点也不知,估摸着就和个圆球差不多。 夜风渐凉,略有失望的甘友盘算着将鹿肉运回小院后山,用盐把肉腌渍下挂起风干,吃时用小火慢烤,也是不错的美味。主意打定,顾不得血污肮脏,甘友背起鹿尸就往回走,来时一路追逐,到没觉得出来很远,等要回去时,才发现从小院后山到这山谷最少也有几十里路,等甘友回到后山时,天空已经发白,这会早课已经要开始了,他草草将鹿尸藏好,急忙下山而去,想着此时天寒,放上一天也会腐坏。 走到半路,甘友看自己满身的血污,心想回去肯定要被人盘问,反正早课肯定迟了,索性清洗干净后再回去。等甘友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到小院,早课已散,翁佤见他进了门,忙着询问他怎么一夜未归,还搞的浑身湿透,甘友推说夜里想事,忘了时间,回来时不小心踩进水坑。翁佤说:“你可成了风云人物,今早圆照师兄还特意问起你来。” 圆照师兄带早课从来不苟言笑,从不多说一句闲话,突然对自己感了兴趣,肯定是听到昨天的事了,一场比试就受到众多的关注,看来今后想静悄悄的修行也是难事,不知此番出名是福是祸,只无奈说道:“他可说了什么没有。” 翁佤答道:“他问你怎么不来早课,我只说你被人叫走了,他便没有再问。” 甘友知道翁佤替自己圆说,会少了许多麻烦的问询,他谢过翁佤,回屋换了身干净衣服,匆匆出院干活,挑水时,心里挂着藏着的鹿尸,担心给巡山的弟子给发现了,引来满山盘查。这些日子以来,他知道山中修行并不食荤腥,更不许杀生,虽说昨夜他是无心杀鹿,可要是被人知晓了,肯定要生许多是非。 略有担心被人知道,但在金羽山上本无欲无求,一切只随天性,就没把规矩放在心里,甘友干完活计,去厨房里取了一袋盐,自向山中而去。金羽宗外门弟子闲下修炼时,皆是各寻灵地修行练气,许多人怕被他人影响,大都是独来独往,甘友来山上那么些时日,无人过问他过的行踪。 甘友顺着小路上山,藏鹿尸的地方是处隐蔽平台,若从入山小道抬头上看,根本看不见,要上到近处,从石头后面绕到小山坡后,才能见到这靠崖边的平整之地,甘友和少女几次相见比试便在此处。 到了跟前,见前方二十余步的一颗大树下满是树枝落叶,甘友暗叫一声不好,抬头看去,原本藏在树桠之间的白鹿尸体,早不翼而飞。这下可把甘友气的七窍生烟,是谁,上次将鹤肉挂在树上,也是被什么东西给偷吃个干净,这次又将那么大头的白鹿盗走,可真是气煞个人。 冷静下来,甘友围着树干走了两圈,见地面和树干上除了自己的足迹外,别无脚印爪痕,他又跃上树桠,从树枝上寻找着盗鹿者的痕迹,可仔细的看了四周十几根粗枝,也动物攀爬印记。甘友奇怪不已,就是大鹰秃鹫一类从天而降,树枝上也要留下爪痕,这白鹿还能活过来,自己飞走不成。 甘友眼睛瞪的滚圆,下地来回在四处寻找踪迹,边找口里气呼呼的说道:“好你个小贼,别被我抓住,看我怎么收拾你。”可凭他如何仔细辨认,还是看不出究竟是何物把鹿给偷走的。他又气又恼,自己辛辛苦苦追了一夜,几十里地背回的鹿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不行,可要想个主意,把偷肉的贼给抓出来。甘友在树下来回踱步,心绪渐渐平静,脑中思考着办法。对方前来偷肉,多半也是个贪吃的货色,贪吃,那就从吃上下工夫。 忽听山下远远传来阵阵呼喊之声,打断他的思路:“小友快出来,找你有事。”“小友,你在那里。”听声音好像有人找上山来了。 甘友满肚疑惑,这个隐蔽所在可不能让人发现,他也不答话,灵气提至胸口,一个纵身跃上大树顶上,抬脚一跨正蹬在突起的石壁上,就着劲急速向上攀爬,他手脚并用,堪比灵猿,几个纵身窜腾,就上到了山石顶上,慢慢开口应道:“我在这里,有何事找我。” “找到了。”“可教我们一顿好找。”“我就下来”说着话,甘友从山上快步而下,很快就来到两名上山寻人的弟子身边。其中一名弟子见到甘友,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小友,你躲那去了,我们可将后山都找了个遍,可真不容易啊。” 甘友奇怪的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另一个弟子脸上笑的开了花,大声道:“好事,你小子可真有福气啊,目师叔要请你吃茶,你说好不好。” 甘友没想目师叔动作到快,昨日才见的一面,今天就来相邀,到是个办事利索之人,不等甘友开口,两个弟子便一左一右架住他,拉着就往山下走,一边走还一边拍着甘友的马屁“小友,平日我对你还不错吧,那天你同王师兄比试时,我就看出他不是你的对手。”“就是嘛,王胖子那是自不量力,同我们小友比武,最后只能丢人现眼。”“小友兄弟到了圆界师兄门下,可要帮我说些好话,最好让界师兄明年一并收我为徒。”“是啊,也要帮我说说,醉师叔如此看重你,还没拜师就赐了十气丹,你帮我同醉师叔说说。”两人一唱一和,从山上一直讲到小院门口,讲得甘友头昏脑胀。 第二十章、剑穗迎风人不见 院子中王胖子早等的不耐烦,来回在院中乱走,眼睛盯着山门外面,直到看见两名弟子左右牵着甘友现身,王胖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甘友看着只觉假的不行,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甘友也不好板着脸,只能微笑的回应王胖子,不过他不善作假,估计在王胖子眼中也笑的极假,极难看。 王胖子走到甘友身边,伸出胖手故做亲热一样,在甘友肩头拍了拍,关心的说道:“甘师弟,我们不打不相识,明年成了小阳峰的弟子,可要记得你王师兄啊。” 甘友不会说场面话,只在嘴里随意嗯了两声,算是答复,王胖子似乎笑的更开心了,拉起甘友就往外走:“走,我送你过去,目师叔传来口讯已有一阵,可别让他等急了。” 甘友已从上山弟子的口中得知,目师叔找他去喝茶,到没在问,跟在王胖子身后,慢慢走着,暗想多半是为了记名弟子的事,自己一去,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呢,他看着王胖子满脸奸笑,心里对拜师之事更是抵触,不行,宁愿不吃桃,也不能任由他们摆布。 走出山门没几步,甘友捂着肚子,往地下一蹲,对着王胖子边哼边叫唤:“哎呀呀,不行了,我肚子突然痛了起来,要去方便下,师兄你先走,我一会就跟上来。”不等王胖子反应过来,甘友一溜烟朝着院子方向就跑。 等王胖子醒过神来,对着甘友身后大声叫道:“甘师弟,不急,我等你一同过去。”话没说完,甘友已经跑进院门,人影一闪,就看不见人了。 王胖子站在道路中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甘友出来,心里骂了几句甘友,鼻子一哼,折回到院子中去找甘友,他到茅厕外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找过弟子一问,说是刚甘友问了小阳峰所在,就从后门走掉了。王胖子脸色阴沉,明明说了等你,你一个人去小阳峰什么意思,给我等着瞧,早晚收拾你,他一边心里咒骂着甘友,一边快步追了出去。 王胖子绕着近路健步如飞,不消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小阳峰别院,进到院中,问了院中弟子,尚没有外门弟子进来,他嘴里一哼,小声对着外面山路道:“老子带你来不愿意,你以为能超过老子吗。”我先去告你一状,想着就朝止目房间走去。 止目坐在案几前手里端着个茶杯,正悠闲的品茶,见只王胖子一个人进来,身后再无旁人,有几分奇怪,问道:“那个小弟子呢,怎么没和你一同前来。” 王胖子抱怨道:“本是说好一起来的,出门却自己跑了,这会也不知道到那里了。” 止目摆了摆手道:“那你先坐下喝茶,我们等一等他。”王胖子依言坐下,接过茶杯了喝了一会,见甘友还没到,叹了口气挑拨道:“甘友太不懂规矩,难得目师叔看中,居然走半天还不到,就算是修道之才,可比起界师兄差的还远,目无尊长,该罚。” 止目笑着说:“但凡有天分之人,多数是不讲规矩的,咱们且不管他,以后慢慢教就好了。”毕竟甘友是自己推荐的,怕说多了坏话弄巧成拙,王胖子只好附和着,顺便拍了止目两句马屁。 止目听着溢美之词,淡淡的问道:“听说这小孩是拿着当阳令上的山。” 王胖子被打败以后,去打听过甘友上山的事答道:“是,甘友当日是凭着当阳令牌上的山,就是那天和醉师叔遇见。” 止目道“可知道他上山除了拜师,还有什么事吗。” 王胖子抓抓脑袋道:“说是来送信,估计是推荐书吧,反正宗主见过他后,就让他在外门先住下了。” 止目哦了一声,话题一转,问道:“王师侄曾败在甘友手上,怎么会想着向圆界推荐起他来了。” 王胖子的真实想法,怎能讲出口,只说:“那天本是想着教训新来的甘友,让他不可偷懒,遵守山中规矩,可没想败在他的手上。他只是化气一二层的功力,能将弟子这化气四层打到,不管怎么说,也算难得的人才,我金羽宗数百年的正道领袖,原因之一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我岂能为个人之私,耽误了有天分的弟子进入金羽宗内门。想着目师叔慧眼如炬,在茫茫人海中挑中界师兄这万中无一的天才,所以想请目师叔给看看,甘友若真有些许天分,拜在界师兄门下,也不算丢他颜面。” 止目嘿嘿一笑,给王胖子加上一杯茶,道:“王师侄有这般心胸可比内门许多弟子都强了,你放心,一有机会,我会找师傅替你说话的,对了,王师侄那天是如何败在甘友手上,讲与我听听。”王胖子再次得到承诺,心里美的要醉死,毫不隐瞒将那天如何比试时细节一一道出。 两人聊着当日打斗的情况,可一壶茶都喝光了,甘友依旧出现,王胖子的脸色可更难看了,看他着急的模样,止目安慰了他道:“算了,小孩子嘛,说不定路上走岔了,或者有其他事耽误也说不定,这样吧,今天你先回去,等改日空闲下来,你再带他来玩。”王胖子看止目并不生气,心才放下肚中,说了几句闲话,不敢多逗留,起身告辞而去。 等目送着王胖子走远,止目才回到屋里,一个人影从帷幔里缓缓走了出来,止目小声说话:“刚刚你听了,觉得如何。”那人幽幽说道:“甘友的身法肯定是羽轻法,至于点胖子那一指,却很奇怪,胖子说劲道能感觉是金羽功,可金羽宗并无此招。” 止目问道:“这个甘友该如何处置。” 那人说道:“你收他进门,留在身边也好探查,当年天鸣离开金羽宗时,许多东西都被他带走了,如今有人拿着他的令牌出现,那些东西也迟早会再现身。”止目点了点头,那人又返回帷幔后面,消失不见。 从小阳峰回到外门,王胖子走的大汗淋漓,忍着怒气进了门,来到甘友住的小院,一打听才知道甘友跟他一同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王胖子心生疑问,莫非甘友真是走岔了路,叫这小子狂妄,不等自己一路走,他从没想过甘友会故意躲起来不去,凭心想,遇到进内门的良机,谁愿意放弃。 此刻甘友正在后山追一头山猪,他不愿受人摆布,只得装肚子疼,从后门溜了出去,记挂着鹿肉被盗走之事,就抄小路枴上后山。白日里他已打好主意,来到坡地就开始挖陷阱,下绊子,等布置的差不多,才想起还缺少诱饵。 在山中转了两圈,看到对面山上的草丛间七八只山猪正悠闲的吃着草,甘友一见乐了起来,山猪脂香肉嫩,味道鲜美,别说那小贼忍不住,就自己也是好久没吃过了它的肉了,就选它。甘友绕了一个大圈,才来到对面上山,估计是闻到甘友身上的气味,他刚刚踏上山,山猪就开始四散乱奔,甘友见行踪已露,干脆跳出来,嗷嗷叫着猛追上去。 甘友望准头肥大的山猪过去,别看山猪肥胖,奔跑起来到也灵敏,在山上窜来蹦去,追了一盏茶的工夫,甘友超到了山猪附近,抬手一掌,正砍在猪颈处,一下就将猪头卸了下来。见四周偏僻无人,他将猪拖到个避风处,找了树枝堆在上面,点上火,不一会,一股焦香便扑鼻而来。等用干草将猪身擦干净,开膛破肚完毕,甘友这才拎着猪回到坡地,这一路上闻着肉香,也把甘友馋坏了,他用剑割下两只猪腿,放火上慢烤,余下的肉分做几块,挂在各处陷阱上方。 不多时,猪腿吱吱冒起油珠,香气飘散出来,甘友一面撒着盐,一面用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心里暗暗得意,如此香的烤猪肉,我看你能不能忍得住。 这会天光已暗,太阳也完全落了山,远处山顶上还剩下点红霞彩云,猪腿烤的熟透,此时香味更甚,只听远处树林间,忽然传来一声叹息,甘友听的真切,知道声音是少女发出的。甘友激动起来,从吃桂花糕到今,已经有十来天没见着面了,她总算出现了,自己可有好多话想对她说,甘友站起身来,望着发声的方向,可等了会,依旧没见少女身影。莫非自己听错了,不对,肯定是少女的声音,可她为什么不出来呢。 甘友实在忍不住了,动身往树林中走去,走进去没多远,前头一颗大松树上钉着一条白色剑穗,细细的剑穗迎风摆动,好似曼妙的舞姿。她来了,这条剑穗甘友记得,那是挂在少女剑柄之物,可为何她要留条剑穗在树上,人又去那呢,甘友想不明白,他在周围找着少女,边找边呼喊,可寻了良久都无人应答。 甘友回到松树下,神情黯然的看着那条迎风起舞的剑穗,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何要叹息,难道是见我在烤肉吗,对,她不喜欢,可吃肉有错么。天地万物,自有生死规律,吃肉不对,那么多吃肉的动物,老天为何还要造它们出来,从肚子里出来的是生命,从土里长出的就不是生命了吗。 不对,这天地本无规律,一切皆为自然,吃是自然,杀也是自然,是人们把它想多了,凭自己喜好想对错,我为何要遵守,我只守我的天性,我便是我。 甘友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转身便向树林外走去,走出去十几步,又折返回来,从树干上取下剑穗放到怀中。 第二十一章、金羽山中风波藏 甘友默默回到了空地处,坐下没多久,发现原本挂着两条猪腿的篝火上面空空如也,他哑然失笑,哈哈哈越笑越大声,有如遇上世间最可笑的事,笑的停不下来,笑的眼泪都快流下眼角,直到他笑的再也笑不动,才慢慢停住,神情萧索的看着面前那堆将熄的火苗。 等甘友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甘友按早前想好的,只说找王胖子不到走迷了路,并未到小阳峰见到目师叔,王胖子看他一副气馁的神态,心里颇为痛快,暗道,让你小子想一人拜见讨好,活该走错路,嘴上却安慰甘友:“没事,改日有空我再带你过去。”甘友自点点头,回去休息不说。 止醉和止目都来外门收几名弟子的事,很快从外门弟子口中传了出去,一时间内门中准备着明年收徒大会的弟子们都好奇起来,纷纷打听起甘友的来历,隔了没几日,又有止字辈的到外门来打听他,甘友到好像成了稀有动物,金羽宗上下都开始聊起他的闲话。 这些言语最终传到了明法长老无妄的耳朵里,他身负金羽宗戒律安全的重要职责,起初听了值当个茶余饭后的聊资,每界大会总有几个天才问世,大家相互争抢,也说明金羽宗上下有惜才,爱才之心,是件好事,可当听人讲起甘友那天打败王胖子的经过,他的脸上沉了下来。 他在院中想了一夜,第二日早晨便到金羽殿找宗主无心来了,每天三更时分,无心就要起来打坐练功,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那会白天的喧闹消退,气场沉静下来,对于灵气修行特别有益。 无心练完了功,换上大袍才慢慢走进正殿,两人坐下,还没上茶,无妄也不寒暄客气,开口就直奔主题:“宗主师兄,可听说前段时间上山给师傅带信的少年之事了。”无心略有所闻,但他知道无妄突然来找他说少年的事,肯定是觉察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故他说道:“少年出了什么事吗。” 无妄道:“我听说少年上山没两日,就和外门管事的王圆录打了一架,还把王圆录给打败了。”无心问道:“我宗内并不限制弟子比试,师弟觉得那里有问题吗。” 无妄回答道:“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少年那天上山时,你我都看过,不过练精圆满刚刚进入化气不久,王圆录早就是化气四层,少年如何能打败他。”无心知道他话没说完,无妄肯定已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否则他不会来,于是点着头并不插话。 无妄接着说:“我当下找来两个当日在场的外门弟子详细询问,这一问,更觉得这个少年身上隐藏的秘密太多。他当日获胜,凭的身法巧妙和古怪的一招,我详细问过,可以断定用的身法是羽轻法。” 无心听后眉头略皱,说道:“你确定是羽轻法吗。” 无妄道:“我问了两遍,应该没错。” “这倒是出人意料”无心喃喃自语,金羽功总有十三篇,羽轻法是由第十一篇功法里演变出的武技,一般宗内弟子到了化神境才会传授,而且运用轻羽法必须配合第十一篇功法中的经脉运转法诀才有作用,少年既然会用羽轻法,那说明金羽功法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无心想了想道:“羽轻法乃是我宗上等武技,向来不乱传人,莫非是师伯传给他的。” 无妄任然记得少年第一天上山时,说师傅让他拿令牌到金羽宗住下修行,他大声道:“师伯若能教他轻羽功,怎肯让他到山中来,想想师伯当年是如何走的,以师伯那种性子,会让自己门人到金羽宗拜师修行吗,此事绝不可能,我看先关起来好好一审,就全清楚了。” 无心摇摇手道:“少年能拿出当阳令,又身怀金羽功,两件事都和师伯有些联系,此事要慎重,万一弄错了,别说得罪了师伯,就是师傅出关,也会不高兴。” 无妄道:“师兄会不会多虑了,凭师伯的功力学识,怎会教出的人化气未全,何况师伯点翻王圆录那一指就不是本门的功夫。”按正常之理无妄说的没错,修道第一步乃练精化气,呼吸之间提炼精气去除糟粕,运行精气至丹田海储藏,精气圆满时,丹田海内形成灵气,气随意动运转周天,不会再像练精时那样,一呼一气上下游走,神思稍乱精气也跟着乱窜。这类基本功凭任何人来教,也不会出现丹田海已生有灵气,丹田海外则有更多的精气在四处乱走的情况,更别说师伯那样的高人。 无妄道:“师伯一别百年,在不在人世都难讲,说不定是魔道无意中得到师伯的功法和令牌,借机派人到金羽山潜伏,想使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定。” 无心想着无妄的话,毕竟百年岁月已过,人是生是死,他们都不能断言,但师傅和师伯关系非同寻常,百余年来,师傅提起师伯总是神情哀伤,很不痛快,随意就把少年给抓了,万一真是师伯有信交代,可就要惹师傅生气的。 无心道:“师弟说的不可不防,却也不能鲁莽,那找人暗中盯着他好了,若真是奸细,也不必打草惊蛇,反可借此子摸摸魔道的底。” 无妄虽不满意,却只能尊重无心的意见,毕竟无心才是金羽宗主,“既然师兄这样说,那就按师兄说的办吧,魔道近年来蠢蠢欲动,我实在是担心此子上山,背后有个极大的阴谋。” 说到魔道,无心的心情一下就沉重起来,两年前起魔道开始在北地大肆捕杀修炼成精的灵兽,夺取它们的内丹,他们内部肯定有极为重要的变故,但正道中人都不知为何。近段时间他已经连续派了几批弟子下山打探,可都没有确实的消息。翻过年,就是金羽宗十年一度的盛会,天下正道都会来参加,魔道要是在那时大举进攻正道,可就麻烦了。 无心和无妄在大殿内商议着下一步如何对付魔道,明年收徒大会要准备些什么和山中的杂事,派谁去监视甘友,谈了一个早上都没结束。 而在外门的甘友可不知道,潜藏在暗处的风浪正一点点变得暴躁,即将的向他卷来,每日干完了活,依旧到山中打坐练功,从那天山中留下剑穗后少女再没露过面,甘友动过去打听念头,发现他连少女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他又能去问谁。 所有外门众弟子为了明年的收徒大会,个个拼尽全力,只要干完自己份内的活计,就不见了人影,谁也无暇管他人闲事。管事的王胖子也躲了起来,听说闭关了,准备冲破化气四层的屏障。就和甘友平日最要好的翁佤,现在也极少能说得上话,每天也就早课时能见一见,其余时间都不知躲那里苦修去了。 见大家如此拼命,甘友更加刻苦,常常修练就是一夜,中间只休息一两个时辰,要到第二天早课前才会回去,体内的精气已经注入了四分之一进丹田海,这两天感觉已经要摸到化气三层的边缘处了,只是还不太明显。 虽说他从练精到化气二层用了不过几个月的工夫,终归是前面十几年的灵气积累和大师傅临死时灌注的灵气帮助,算做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也可以。另一方面讲修道几十年还困在练精境的修士极为平常,甘友能一路畅通无碍的夸过炼精化气的大境界,又能不知不觉迈上二层小阶,也说明他根骨悟性真是生天之才,别人都没看错。 吃过午饭,甘友背着水囊刚要上山,身后有人喊道:“小友等一等我。”他回头看,一个圆脸的中年人笑咪咪跑了过来,甘友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人名叫吴强,原是金羽山附近村庄里的农户,上山修道已经十来年了,一直在练精九层徘徊不得突破,最近一直缠着甘友,说是让甘友指点他一下如何修炼,这会喊住他,又想跟他一起上山修炼。 第二十二章、清晨就传惊人讯 吴强好像一个狗皮膏药,是粘上甘友就甩不脱,本来一起练功并无不可,关键是吴强喜欢问东问西的,让甘友特别心烦,吴强跑到甘友身边,满脸笑意的说道:“走吧,一起上山。”踏上上山的路不久,甘友道:“吴师兄,今天我想一个静静修炼。”吴强却笑答道:“没事,今天不找你教我,你练你的,我离你远远的打坐,不会打扰你。这几天亏的你教导我,感觉进益很大,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和你一起我心里舒服,练的也快。” 他一番话让甘友不好回应,其实甘友根本没教他什么,因为甘友从练精到化气境时,全靠大师傅精气引导,他是毫无滞碍懵懵懂懂就冲破大阶层的关隘,所以根本不知道练精突破化气时体内灵气是个什么状态,不过和他说了几句灵气当时如何游走经脉的事,没想吴强就一直借此攀交情,时时在外面提起,到搞的甘友很不好意思。 甘友道:“吴师兄可别再说了,我就说了两句灵气运行的走向,那算。”吴强打断了他的话道:“小友你就别谦虚了,你虽是几句话可对师兄来说有如醍醐灌顶啊,我以后的进益就靠你那天说的那几句了。” 甘友每次让他别说,吴强都要这样把他捧上天,让人更加尴尬,甘友脸都红了,只好道:“好了,师兄别说了,再这样我可不好意思同你一路了。” 吴强笑了笑:“教导就教导了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甘友看他一眼,还不等开口,吴强说道:“好,不提这件事了,对了,上次你讲家在昆阳,师兄也没出过金羽山,到不知道昆阳究竟在那里,小友给师兄说说,那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将来我出外历练,说不定去小友家乡看看。” 听他又开始闲事,甘友可烦透了,上山不久有人问过甘友的家乡的事,甘友怕山中有人知道中州有个甘家,再听自己的名字,进而了解自己出世被掳走的事,到时候说不定仙气和大师傅就会一一暴露,谁知道谁会生出坏心,大师傅一再交代他要隐藏行踪,不能告诉外人实情,他可牢牢记在心中的。于是他随意说了个地名,昆阳是甘友从溶洞中出来后,遇到的第一个镇子,他就随便同人一说,那想到吴强跟着自己后不时就会问他当地的情况。 甘友装做回忆了下说道:“我不爱游玩,真不知道何处好玩,常年住在山林中,平日里吃的都是些野物。” 吴强道:“哦,到我想岔了,我看小友识的不少文字,还想着家里是个望族,却没想住在山林里,那是猎户么。” 甘友点点头,吴强似乎又有不解问:“那小友的文字是父母所教,还是拜了老师。” 说起来甘友的文字大半是哑婆所教,吴强这一问到引来他的思念之情,有些伤感的说道:“是婆婆教我的。”吴强眼睛一亮,又问:“那小友的功夫也是婆婆教的啦。” 这个吴强每次绕来绕去,总是要问到甘友的师傅身上,甘友走快了几步,有些不高兴道:“功夫是师傅教的,但他不让我说,以后能讲时会让大家知道的。” 吴强叹了口气道:“小友你命不错啊,遇上那么好的师傅,看你小小年纪,功力就到了化气境,不知你学了多少年了。” 这个问题到让甘友难答,多少年,从两三岁时,师傅们就一点点教他呼吸储存灵气,算来已经十二年了,但正始修行,也就几个月的事,这该如何说呢,甘友想了想道:“从小跟着师傅修炼,有十二年了吧。” 吴强惊叹道:“小友你真是不得了,十二年就能练到化气境,你看我山下练了十来年,上山转眼又是十七八年了,至今还不能突破,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化气境。” 甘友安慰他道:“师兄也不用着急,功到自然成。” 吴强道:“话是这样说,可也需要师傅指点帮助,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友的师傅就好了,他老人家肯定是个绝顶高手,否则也教不出小友这样优秀的徒弟。” 甘友只笑了笑不回答,吴强道:“听人讲,小友带了信给师尊,大家都很好奇,都想知道信上写什么。” 信,为何最近时常有人提到这封信,十来天里已有两名弟子问过信的事了,吴强现在又来问,甘友警惕起来,两封信他早在山里找了个地方藏好,信是要亲自交到天机师傅手上的,这些人问为何事。 甘友的脸渐渐阴了下来,并不开口,吴强看出他的不喜,不敢再多说话,只嘻嘻哈哈的打起岔来。 甘友脚下加快,很快就降吴强落在身后,吴强拼着全力,追的气喘吁吁,仍旧追不上甘友,着急的大喊道:“小友等一等我,我可比不过你。”甘友也不理他,迅速朝山顶走去。 吴强眼睁睁的看着甘友消失在了山石之后,他爬上高峰,却再看见甘友的踪影,气的直跺脚。 甘友跑了一会,回头看已经将吴强甩远,心情慢慢好了起来,他转个方向,顺着左边的小路朝自己的秘密基地,后山的那块空地而去。 没有了烦人的吴强在身边打搅,甘友的修炼很快进入无我的状态,一夜时间只是眨眨眼就过去,甘友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身体,再打上一路拳脚,这才精神抖擞的下山去修早课。 回到外院,大家已经起身,开始梳洗准备,翁佤迎上甘友笑道:“昨晚又练了一夜。”甘友点点头,翁佤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甘友,你别那么拼好不好,给我们点机会追追你撒。” 甘友对翁佤笑道:“就练着忘了时辰,翁大哥才是在拼吧,最近极少见你。”翁佤道:“不拼不行啊,错过又要等十年,谁知道明年会来多少英雄上山拜师。” 两人说着话到了上早课的时辰,便往场院中走去,旁边一个弟子插话问甘友道:“甘友师弟你知道吴师兄在那里,我有事要找他。”甘友四处看看,这才注意到吴强好像没在,因为平常早课时,他都要来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站着。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乱哄哄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翁佤拉住一个慌慌张张跑来的弟子,他说出的话让甘友吓了一跳,吴强死了。 第二十三章、百口难辩不白冤 原本准备上早课的弟子全都围在院子的一角,甘友和翁佤挤进人群中,瞧着地下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确实是吴强,不知他死了多久,脸色白中带绿,两眼上翻,面上一副怪异的表情。甘友心里不舒服,虽然有点烦吴强,可昨天还好好说着话一个大活人,突然死在了眼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日带早课的圆照蹲在地上正检查着他的尸体,想看看能否找出吴强的死因,他一边查看一边询问周围的弟子,最近有什么怪事发生和吴强身体情况。 不多会院外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站在门边的弟子打起了招呼:“周师叔来了”“周师叔好”甘友回头一看,止周带了四五个人正从门口走了进来,人群自觉的分开一条通道,让止周来到中心,他一指地上的死尸问:“怎么回事。” 圆照站起身来说道:“周师叔是这样,今天是由弟子带外门早课,刚刚走到外门附近,就见大路中间趴着一个人,弟子上前把他翻过来一看,才发觉已经没了气息,弟子叫人将他先抬到这里,紧接着就让人去通知师叔了。” 止周问道:“知会明法长老了没。”圆照道:“还没有,想着等师叔来看了以后再说。” 止周指着身后的一人说道:“止允你去叫明法长老来。”止允答应着快步跑了出去,止周看了眼吴强的死尸道:“他是怎么死的,查出来没有。” 不等圆照答话,止周看着周围的外门弟子,眉头紧锁,不高兴的说道:“怎么围了那么多人,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外门的弟子们听他这样说,谁也不敢再停留,纷纷抬脚要走,只听圆照大声说道:“等一等,谁都不许离开这里。”说完他来到了止周身边,小声的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止周脸色难看听他说完,对着跟他来的几人说道:“你们两个把前后给守住,你去通知巡夜的弟子过来,你去告诉守山弟子,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下山。”几人应声而动,瞬间院子里的气氛绷了起来。 接着止周对圆照说道:“你让他们排队站好,先点点人数,看少了谁没有。”按着吩咐很快将外门的弟子们按往常那般排好队列,一一清点,外门弟子都是第一次见如此阵仗,人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清点完了人数,外门中除了王胖子在闭关,余下的弟子都在这里。 圆照面对着众弟子,清了清嗓子道:“你们都奇怪为什么要把你们留在这里,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吴强的死是被人暗中杀害的,我怀疑凶手现在还在这里。”他的话音一落,好似一壶煮开的水,人群顿时喧哗起来。 金羽宗内允许弟子比试,但绝不许伤人性命,几十年了还没出过宗内弟子在金羽宗被人杀死之事,现今吴强死在这里,不管是谁下的手,未来都是一场风雨。甘友虽不紧张,但也感觉到现场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每个人的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偏头看了下翁佤,见他精神紧绷,四处打量着人群。 止周挥了挥手,大声压住众人的杂音:“不要吵,都安静下来,此事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现场有人要知道些什么,尽可讲出,宗内或能酌情处置,若被我查出来,可别怪宗规森严。”圆照也附和着讲道:“周师叔说的是,有谁知道吴强的事,快点站出来讲清楚。” 甘友寻思着昨天和吴强上山的事,但半路他就将吴强给甩了,后来再没见面,这件事要不要说呢,没等他想好,就听旁边一个弟子大声道:“昨天我看见吴强师兄追着甘友出的院门,后来两人还一路上了山。” 他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甘友,止周更是两眼如刀直盯着他,甘友看了看大家说道:“是,昨天吴师兄说想同我一起修炼,可在半路上我们就分开了,再没见过面。” 止周冷冷看了甘友一眼道:“你后来再没见过吴强吗。” 甘友点了点头道:“没有。” 圆照问道:“你昨天什么时辰回来的。” 甘友道:“我昨日练了一夜的功,今早才回来。” 止周略一想问道:“昨天可有人跟你一起。” 甘友摇摇头道:“我向来是一个练功。” 止周声音大了几分道:“那就是没人能帮你证明了。” 甘友看这架势知道止周他们疑心自己,但他本就坦荡荡,并不惧怕,大声道:“我一个人练功要什么证明,我和吴强半路分开,说不定别人见到他。” 止周觉得他说的不差,转而问在场的弟子道:“昨天还有谁见过吴强的。”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问了一大圈,从吴强上山以后,就再没人见过他。甘友听着大家的话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正好眼神和翁佤交汇了一眼,只看他慢是担忧的神色。 正问着话呢,院子外面一个高瘦的老者带着人慢慢走了进来,他并没开口,只凭着周身散发的气场,就让院中一干人等感受到无形的威压,瞬息之间,场上便安静了下来,来的正是金羽宗掌管戒律安全的明法长老无妄。 无妄一出现,所有人都退开一边,他走到吴强的尸体面前,用手在吴强的尸身上拔了两下,抬起头看着圆照,问道:“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吗。” 圆照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是弟子第一个发现的,当时人已经没了气,弟子检查了下,他身上断了几处骨头,心口上有个血洞,看着像是和人交手,被戳中心口而死,尸体并未僵硬,估计死了没多久。”止周也凑到了无妄的身边,将情况大体同无妄说了一遍,无妄眼神略为缓和了一下,对止周的处置还算满意,马上又恢复了严肃,阴鸷的扫了扫了黑压压的人群。大伙被他的气场压的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只暗惊,明法长老确实适合掌管戒律,光凭眼神不用说话,就已经让人畏惧不已。 在止周的安排下,几名弟子搬来桌椅,无妄往正中一坐,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甘友好几眼,甘友心里也打起了鼓,因为刚刚大家都说只见吴强上山,并没再见他下山,如果都没人看见他,那么自己可就说不清了。很快巡夜的弟子也被找来了,昨夜他们正常巡走,早上他们刚好巡过附近,却并未发现异常,也没听到争执打斗之声。 止周听完回话,对着甘友道:“甘友你还不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杀了吴强。”他声音不大,但杀人两字却在所有人心中就像声惊雷一般,震的人眼皮直跳。 故事里都是这样演的,甘友以前听过,只没想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他已经明白此刻自己说不清楚,因为大家都看见吴强和他一起走,却死在了半路,自己又没人可作证。再讲从第一天起,止周都是爱搭不理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他能信自己的话吗,还有长老无妄,第一次见面就凶神恶煞的问甘友功夫何来,现在虽然他还没开口,但肯定会偏信止周他们。甘友脑中飞快的思索着,怎么办,他边想着大声回应道:“我没杀吴师兄,你们不要冤枉我。” 嘿嘿,止周冷笑一声道:“昨天你两人上山,今早你一人回来,吴强却死在半路,巡山的护卫周围又没见其他人,你如何解释。”甘友生了气大声道:“我和吴师兄一同上山,就说是我杀的人,有什么证据,你们难道看见了吗。” 突然传了一声闷吼,“好大的胆子,满口谎话,说你到底为何上山。”话声虽不大,却字字清楚砸进人心,说话的正是无妄,甘友十分憋屈,大声道:“我上山就为了送信来的,你们这般诬赖我,我也不在这里待了。” “此时你还能走吗。”无妄蔑视的说道。 旁边的止周哼了一声,说道:“送信来,你告诉我们家住昆阳,我已经着人打听了,整个昆阳姓甘的人家一共六十七户,就没有你这户人,之所以不拆穿你,就是想看看你究竟要干什么,没想你会暗害我宗内弟子,今天岂能再容你。” 甘友没想过金羽宗会查自己,看目前的状况,不说出自己来历,这些人是不会甘休的,但若是说出真实来历,那三个师傅,甘家,仙气,种种事就会牵扯一起,到时候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谁能预知的了,在没有见到天机师傅前,他不能冒险暴露,此刻唯有先离开此地,再来想以后的事。他暗运灵气,观察着周围人群的站位,准备用羽轻法逃走,他知道一旦动起来,就只有一次机会能走,别说长老无妄的功力是那样深不可测,单看止周的灵气,最少也是化神上阶的样子,还有其他止字辈和圆照几个,他们只要动动小手指,就可将他拿下,但都不是任由别人宰割的理由,总得拼着试一试。 第二十四章、镇魔塔内受刑苦 原本站甘友身边的弟子悄悄往外挪动,就剩下翁佤没动,两人身边空了一圈,十分显眼,眼前这番变故让余下的人杵在院中无所适从,想离开又不敢动。 甘友看着翁佤,心头略感温暖,大声说道:“我们生活在林子里,靠打猎为生,少与外界接触,你又怎能知道。” 止周道:“你以为还有人相信你所说的吗。” 甘友气道:“信不信在你,反正我没说假话。” 无妄一拍椅子扶手处大声道:“先拿下再问。” 不等止周等人上前,甘友身形一歪,侧身朝着左边空档处飞快的窜去,翁佤见甘友身动,大叫着:“师叔们明察,甘友他不会伤人。”说着跨前两步,掩护住甘友的身后。 甘友一动,内门的几人也快速朝他围来,圆照对着翁佤叫道:“翁佤你给我让开。” 翁佤不但没退,反而迎着止周道:“周师叔,甘友真不是坏人。” 止周冷脸道:“就凭你也敢拦我。”说着反手一掌就将翁佤扇出去七八步远,脚步一提,身子便朝着甘友飞去。 甘友的羽轻法已是全力,有若急速的飞鸟,眨眼之间已到院墙边上,他已经看好路线,这处院墙外有几颗大树,只要能窜上去,借着树枝的阻拦,或许有机会进到山边小树丛,只有到那里,才有可能逃进山里去。 止周好像是看透了他想法,直直朝着大树飞去,抬掌向着半空一挥,讥笑道:“想跑,可没那么容易。”他一掌空击,劲道还没到,半空中一道气墙先行砸向了甘友前额。 甘友伸出手臂一栏,已震的发麻,知道后续劲道厉害,不敢硬碰,只得转向右边避让。止周凌空一掌的劲道接着打在了地上,竟将地上的青石砖砸成四五快,甘友愕然心道:“这化神境中上阶的力量确实霸道。”抬头右边圆照已经堵住了前路,甘友没有办法,逼周身的灵气到双臂,想用万剑光芒避退圆照,才有出路。 他催动灵气到手掌,顿时化出两三寸长的黄光,好像戴了一副手套,没等他到圆照身边,身后已觉查有股风追到,不用回头已猜出是止周。止周追到他身后,低喝一声道:“中”手掌正正劈在甘友耳后,甘友眼睛里冒着金星,脑中只感到恶心就摔在地上。 从甘友起身到他倒地,短短两三个回合,外门弟子们是看的眼花缭乱,止周潇洒的站在场上,享受着众人钦佩的目光,这两下一气呵成,看来自己的功力确有进步了。 无妄自始自坐在椅子上,就连目光都没有动,因为他知道,今天别说一个甘友,就是十个百个,也逃出这个小院。圆照上前朝昏睡在地上的甘友点了几下,封住他的周身经脉,这才伸出手将甘友提到无妄面前,等着无妄发话。 无妄只说了一个字:“搜” 圆照听命,在甘友身上摸了起来,很快将甘友的随身之物全翻在地上,止周过来看了看,就是一柄短刀,一块打火石,一束引火用的黄纸,一个皮水囊和一小袋咸盐,除此再无他物。 止周让人去取来甘友房中的行李,里面就一些金银,换洗的衣物等织品,最古怪的是一条白色的剑穗,看着这条剑穗,止周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无妄让人用水泼醒甘友,一指放在桌子上的物品问甘友道:“你口口声声说给师尊送信,我且问你信在何处啊。” 湿淋淋的甘友躺在地上,他全身经脉被封,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丢在桌子上,更注意到白色的剑穗已被人翻了出来,心头大恼,好像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被人暴露在外一样,他已经气极,反而大笑起来:“你们都说我是骗人,没有什么信。” “不对,那天你上山时带的锦囊呢,怎么不在这里。”边上一个弟子对着他叫了起来,此人正是甘友上山第一天见到的守门弟子,他记得甘友进门时,从一个锦囊里取出的令牌,现在的这堆物品里,却并没有见到这个锦囊。 甘友看着这群人,哼哼冷笑两声,好在自己上山没几天,因觉得带在身边不方便,就在山中找了地方将锦囊藏了起来,否则今天可要被这群恶人给翻看了。他虽不知大师傅在信中写了什么,但大师傅当日郑重交代信只能亲手交到天机手中,并用灵气做了封印,肯定是有许多机密不能让外人知晓,他只后悔没有把遁空符带在身边,否则还可凭符回到溶洞去。 无妄听弟子说起有个锦囊道:“说,锦囊在那里。” 甘友只想着下一步他们会如何对付自己,并不回答,无妄瞟了眼院中乱七八糟的环境,也不想在此地多问话,他冷言道:“好,这里不说,总有地方让你说,来啊,先将他关进镇魔塔去。”旁边有人应了个是,将甘友从地上提起来,领着朝院子外走去。甘友也不反抗挣扎,默默看着替自己出头的翁佤,见他虽嘴角有血痕,可面色到还算正常,呼吸也平和,应该受伤不重,心里放下一块石头。无妄看了眼他,又看看到在地上的翁佤,对着止周等人说道:“你们几人留下细细盘问,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止周听从吩咐,忙领着人去问话,无妄这才站起身,向镇魔塔走去。 镇魔塔所在是金羽宗宫殿群的左上角处,此地沿山形步下了七道封印禁制,若非宗内有人引领,否则谁都根本不能靠近,镇魔塔是金羽宗创派祖师用一整块黑金石雕琢而成,整个塔共有七层,身高十七丈,周身又刻满了符文,法像,是威力无穷,乃金羽宗一大宝器,听说创派祖师曾用此塔扫灭了八方四十三大妖魔,成就了金羽宗正道的领袖地位。塔下还另有个七层宝塔,是照着主塔的样子,用金水浇筑而成,反向埋进土中,专为关押魔道妖人所建。 甘友上山后听人讲过镇魔塔的神奇,一直没能亲眼见见,这会好,不但可以见到,人都要给关在其中,听说塔里关过不少魔道高手,没想自己也有这般待遇,到也不枉被他们给抓一场。 一行人很快来到离塔百步远的地方,这几个弟子都知道镇魔塔的禁制厉害,不敢再轻易前行,等无妄到达后,看他双手不停做着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待密咒念完,双手左右各一拍,看似是胡乱的出手,其实正好封印的锁眼,封印应气而开,无妄领着弟子们慢慢走向镇魔塔。 大家凝神运气静静的走着,既不说话,也不东张西望,只有甘友第一次靠近,好奇的上下细细打量,看整个塔是漆黑无比,上面的雕刻除非迎着阳光,否则根本不能看清雕了些什么,唯一能感觉的是越靠近塔身,就越感觉到寒凉,心底莫名的生出无可奈何的念头,让人好想放弃一切,包括生命。甘友急忙收住心神,暗中道:“好一个镇魔塔,居然如此邪门,稍不小心就能动人的心神。”他看身边的人,个个神情严肃,看来都是熟悉此事的。 无妄看了眼甘友,心里生出几分奇怪,镇魔塔能动人心神,除非运功抵挡,否则会跟着迷乱起来,可甘友只是略被带动,不一会就守住了心神不乱,到是让人佩服。甘友既然经脉被封,灵气不能运转抵御,那就说明此人天性至纯,意志坚定,并不是那种心思阴沉之人,奸猾狡诈之徒,所以塔才难于动其心。 无妄领甘友来此,本就想借塔的特异之能,迷乱甘友的心神,那样无需自己多问,一会甘友也会将所有和盘托出,却没想甘友竟不受其控制,心里多少有点意外。 进到镇魔塔等弟子们将甘友锁好,无妄看着甘友淡淡说了一句:“说你是何人,来金羽宗有什么目的,为何要杀了吴强。” 甘友头转到一边,也不看他,想着和你们说了,你们不相信我,我还能说什么。 无妄眼睛眯起道:“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说话,免得受苦。”等了会,见甘友还是无所谓的模样,对着身后的弟子道:“去将惊雷鞭请来。” 一个弟子小跑着上了楼梯,很快就捧着一个破旧的红色盒子又跑了回来,无妄摸着盒子盖自言自语道:“惊雷鞭一下皮开肉绽,十八鞭筋骨尽断,四九血肉不存,百打魂飞魄散,可很多年没有动用了,这盒子上都盖满了灰尘,也破旧了许多。”说着话他将盒子打开,顿时镇魔塔内嗡嗡作响起来。 无妄取出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黑皮鞭,拿在手中对甘友道:“刚才我的话,你可听见了,只需百鞭就可让你魂飞魄散,现在老实回答老夫的问话,或许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甘友知道无妄说的不是假话,他也不愿意受苦,也不想莫名丧命于此,可能拿出信来吗,能讲自己的来历吗,他大声道:“我本就是给天机师傅带信的,只要天机师傅看了信,一切都会清楚。” 无妄道:“那信在那里。” 甘友道:“信只能交到天机师傅的手里,别的人都不可看。” 无妄冷笑一声,手中的鞭子就抽了出去,随着一声雷鸣,立时甘友的左肩向下便出现一条血痕,疼的他都快要昏死过去。 第二十五章、祖师堂上火冲天 镇魔塔内雷声隆隆,这声音是惊雷鞭传出来的,甘友已经被抽了七鞭,每一鞭打中身上,疼的他都几欲昏厥,但倔强的他死死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身上的剧痛太难忍受了,不免哼哼起来。 他满眼愤懑,恶狠狠盯着在场的人,无妄手拿惊雷鞭,对甘友到有几分刮目相看,一般人一鞭下去,不是昏死过去,就是哀嚎不停,没想甘友连着捱了七鞭,居然还能忍着不叫喊,真是极强的忍耐力。边上的弟子们多少对甘友产生了点好感,像那些一鞭下去,就鬼哭狼嚎求饶不已的人,他们可见的多了,心底十分看不起这种人,甘友一个少年,捱了七鞭只是哼了几声,也不求饶装怂,是让人佩服。 甘友之所以比一般人强横,和他从小就用灵药和鼎炉淬炼有关,他的身体强悍于普通人,也是惊雷鞭这类神兵,才能伤的了他,若是一般刀剑,还真难伤的了他。不过任凭他筋骨强横,在惊雷鞭面前,照样被揍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还因此多捱了两鞭。 无妄见甘友如此强硬,心里犹疑了起来,说道:“信的事且先放一放,你说实话,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只要确实无误,本座可先将你押在塔中,不再让你受苦,待吴强之事查清后是放是罚,自有公论。” 甘友忍着疼痛,呼着粗气道:“我就叫甘友,吴强不是我杀的,至于别的,只有天机师傅出关,我才能说。”无妄连道了几个好字,在塔中来回踱步,他问了大半天,甘友就只有这个回答,可把他的耐心给磨的差不多了,可再打下去,万一伤了筋骨,又真冤枉了人,更难收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正在无妄犹疑之际,镇魔塔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跟前,塔门一推开,就有人对着两名守塔的弟子说道:“快去请长老出来,告诉他后山中又发现一个外门弟子死尸。” 又死了一个,几十年来,金羽山中从未出过命案,这次一下有两个弟子无故丧命,为了什么,听着消息的无妄虽不至于慌乱,但脸上的神色已变。他离开下层的房间上到一层,见是止周带着几来报信,无妄问止周道:“怎么回事,谁又死了。” 止周行了个礼说道:“是外门的王圆录,早晨我让人去后山搜索,没想止允他们进山不久,便在东边山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圆照看过,他胸前的骨头断了两根,身上有几处乌青,是被人用灵气震断经脉而死,差不多也和吴强死的时辰一样。” 两个弟子的死肯定不简单,山上怕是来了魔道奸人,无妄道:“宗主才下山没几日,山上就接连死了两个人,只怕背后有魔道的大阴谋,你这就多加派人手,宗内宗外的仔细搜查,门下弟子凡有异常举动的,先抓了再说。” 止周道了个是,带着人外出布置,无妄心里推测着杀人者的目的,回到关押甘友的房间,他看着甘友猛喝一声道:“甘友你好大的胆子,为了点意气之争,居然暗中下手杀了王圆录是不是。” 甘友更加一头雾水:“王圆录是谁。”无妄给他答的一愣,还是旁边的弟子机灵,呵斥甘友道:“王圆录师侄就是同你比试的那一个弟子本名。” 哦,甘友这才明白,他一直就听人喊王师兄,王胖子的,真还不知道他的大名,甘友怒答道:“是是,都是我杀的,满意了吧,既然你们都这样想了,我再说其他有用吗。” 无妄冷冷道:“你可是为了他王圆录平日斥责过你,所以一直怀恨在心,昨夜在后山遇见,趁着左右无人就痛下杀手,正好被吴强看见,接着就杀他灭口。” “哈哈哈,好好好,堂堂金羽宗的明法长老编的一手好故事,我已无话可说,若硬要将杀人的罪名推我身上,就推吧,我就不信天地无眼,会任凭你们胡作非为。”甘友实在是气不得了,啪啪讲了一堆话。 无妄刚才不过想诈一诈甘友,见甘友反应如此激烈,神态不似作伪,到不好再往下问,只得幽幽的说道:“你好好想一想,早些开口,免得受罪。”讲完后他离开了镇魔塔,去找止周追问现下的情况。 无妄虽然走了,甘友可是越想越气,恨大师傅为何要让自己来金羽宗,恨金羽宗的人不讲道理,更恨自己功力太低,逃也都逃不掉,就像当年在密林中知道师傅们想拿自己炼丹一样,那时他不敢逃,也逃不了,只有等死,想到这些他胸口起伏不停,撕扯着身上的鞭痕益发疼痛起来。 到了晚上无妄也没回来,宗主无心亲自下山查探魔道的消息,山里的平安都交到无妄手上,他不敢怠慢,在没有查清是谁,为什么要杀害两名弟子之前,他都要绷紧这根弦。镇魔塔里关着的少年嫌疑很大,是他让吴强暗中监视少年,也许吴强查到什么,才被少年给少了,但这些都是猜测并无证据,万一不是呢,山上另藏着敌人,可就更加危险了。 白日里无妄坐镇大殿,看着止周问了一天的人,都没可疑的地方,上山巡查的弟子也没发现,而金羽山上一年多无生人上山,唯一的就是甘友了。 入夜时分,山中各处开始点灯,无妄交代多点了几处,将金羽宗内照的像过节一般明亮,白日间纷乱终于平息了几分,可每个人心里的波澜可并未散去。无妄和止周坐在大殿上,商议着明天请各山门的掌院前来,山中既然出了事,可一定得查清,否则明年的收徒大会也办不踏实。 晚间山风突起,呜呜呜越刮越大,吹得漫山遍野的树木,噼啪作响,无妄和止周正议着事,听见外面传来阵阵急促的钟声,两人脸色大变,暗夜钟鸣,定是有大事发生。他们快步来到殿外,已有几个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想叫人去问,却看远处一股火焰窜天而起,竟将天空映的通红。 看着起火的位置止周对无妄说道:“那里应该是祖师堂方向。”无妄沉着脸不说话,白天死了两个弟子,晚上祖师堂有起了火,山里可真是闹鬼了,他身形一起朝起火处飞去,止周等人也急忙跟了过去。 祖师堂在东,镇魔塔在西,塔里值夜的四名弟子也听到了报警的钟声,他们忙着站到门口向着火处张望,担忧着宗里的火势。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向镇魔塔急速而来,看他前进的路线和速度,应该对塔前的禁制十分熟悉,转眼间已来到左近。 一名眼尖的弟子发觉到了不对头,来人身着黑色紧身衣,就连头也蒙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两个眼睛在外,正常谁会这样穿着。他将手里长剑握紧,大声叫道:“什么人,站在原地不许再过来。”另三名弟子也紧张起来,各自握好兵刃,摆开防御架势。 听见叫声蒙面人并未停步,反而加快的速度,三纵两窜就来到几人面前,眼尖的那名弟子举剑便刺,蒙面人避过长剑,手中一亮,翻出一把匕首,反手擦着长剑顺势而上,瞬间就将那名弟子的喉咙划开,顿时血流如注,喷涌个不停。 其余三名弟子又惊又怒,各持兵刃就攻了上去,可是他们的功力同蒙面人比相差甚远,不过十几招,一人被刺中心口,一人被劈断了后颈,还有一人准备逃走叫人,刚跑出去几步,给蒙面人捡了把长剑,向着他身后一抛,将他钉死在了剑下。 蒙面人顺着楼梯向下,来到关押甘友的房间,这会甘友有些犯困,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铁门打开的声音,忙着睁开眼睛,甘友刚刚想说你是谁。蒙面人已经来到他身边,举起手掌就劈向甘友的脖子,甘友头一歪,晕了过去,蒙面人手脚极快,在甘友身上点了几指,封住他的经脉,又用匕首砍断他的手上捆着的铁链,将甘友扛在肩头,背着就往外走。 蒙面人将甘友扛上一层放下,又折了回去,过一会上来背着甘友窜出了镇魔塔,蒙面人向西快步而去,他跃出围墙,很快来到树林间,蒙面人径直走到一颗大树边上,轻轻一拔树皮,大树的一整块树皮就取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大洞,他将甘友往里面一藏,再将树皮盖了回去,检查了下四周,并无动静,这才飘然离去。 第二十六章、树洞藏身慢解封 清晨太阳尚未升起,金羽宗上下已炸开了锅,昨夜一把大火将供奉着历代祖师画像和牌位的祖师堂烧的只剩下几根漆黑的木架,镇魔塔里关押的甘友又被救走,这是建派以来从未有过大事,上上下下都提着心,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安静的让人害怕。 金羽大殿内无妄神情黯淡,平日里最多话的小阳峰掌院无念也静静的坐在一旁,栖云阁掌院无方,长老无吕、无尘各归其座,止周、止允、止目等十多个止字辈的弟子肃立而站。 院子中一个胖乎乎的老者风急火燎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醉道人,老者刚一出现,无妄等人都站了起来迎接,口里都称呼着师兄,此人正是太玄山掌院无忧,无字辈了他拜师最早,年纪最大,无忧也不和他们客气,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就问道:“祖师堂是怎么烧起来的。” 昨夜无妄一直在现场救火,情况他最为了解,他答道:“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他先杀了值夜的弟子,再浇上火油从里面点燃,等发现时已经烧的极大了,弟子们奋力施救,也无能为力,只抢出些牌匾和画像,但大部分都烧没了。”说着他指了指大殿上方放着的十几块尚有焦糊位的黑牌和几卷残破的画像。 无忧看了几眼,心里一紧,祖师堂里供奉着历代先师上百牌匾,如今只剩下这十几块,叫他们如何像师傅交代,无忧长叹一声,从椅子上起来,跪到牌位面前,泣声道:“弟子等有罪,未能守护先师的安宁,是金羽宗的罪人啊。” 他这一跪,殿上无字辈和止字辈的众弟子也忙着跪了下去,无忧老泪纵横,十分伤心,无妄跪了会,怕无忧气坏了身体,忙到他的身边,将他轻轻扶起,说道:“宗主师兄下山将金羽山安全交于我手,可我没能守护好,致使宗里蒙受大难,责任在我,我这先请辞了明法长老之职,等宗主回来我另行请罪。当下还要师兄主持大局,请师兄先不要伤心,以宗内之事为重。” 无忧听无妄的话说的有理,他又磕了几个头,才慢慢起身,等众人平复了下心绪,无妄大声说道:“老夫未能守护金羽山安宁,我已经传书下山给宗主,即刻起辞去明法长老之职,请无忧师兄暂管宗内事务。” 无忧摆了摆手叹息道:“昨夜发生的惨事,是我宗内未有之变故,也确应有人出来担责,眼下仍有许多疑问未明,先一桩桩查个清楚再说,至于个人之事留到宗主回来再定。” 无念,无方等长老都赞同无忧的话,无妄只得同意暂时留任,几位长老将止字辈的弟子一一做了安排,让他们带队加强巡游,搜捕甘友,各山各门所有弟子都要汇报昨夜的行踪,凡是有疑点的全要单独押起来细细查验。 等一切交代完毕,所有止字辈的弟子依照吩咐各行离去,大殿内只剩下了无忧、无妄、无念、无方、无吕、无尘六人,无忧这才忧虑的说道:“无妄师弟,镇魔塔下压的那东西没事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无妄身上。 无妄道:“没事的,我亲自去检查过,封印无恙,对方就是将那个叫甘友的少年给带走了。” 听到封印没事,在场的众人总算舒了一口气,镇魔塔下封着有一个极可怕的妖魔,那是金羽祖师拼了性命才制住的,后来金羽祖师将宝塔按着古书记载雕上各种符咒封印,并永久安放在那里,从此以后再也没动用过此宝,为的就是压制这个恐怖的妖魔。无忧他们虽没亲眼见过妖魔,但镇魔塔外流露出的那股寒凉动魄的感应,便是镇魔塔日久天长被这妖魔力量感染所致。此妖魔被封印镇压,竟能用自己气息影响镇压他的宝物,可想而知妖魔问世之时,就是人间浩劫之日。 无忧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我总觉得心乱,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少年,对方用的上那么大费周章么。” 无妄道:“我也奇怪,得知镇魔塔出事后,第一个想到就是封印,忙着过去,上上下下都检查过,并没有一处禁制有动过的痕迹。就算我查不出来,地下有龟祖看守,它也没有异动,看这情形只能是为了那个甘友而来。” 无吕从来大殿就没开过口,这时插话道:“甘友可是拿着当阳令上山的那个人。” 不等无妄回答,无念说道:“吕师兄,就是他,前段时间止目还来说请,想替圆照要个记名弟子,说的也是此人。年纪轻轻,上山没几日,就把我金羽宗搅得天翻地覆,可真是好本事。” 无忧也道:“止醉也同我说过这个名字,无妄师弟你可知他的底细。” 无妄将知道的情况同这些个师兄弟讲了一遍,他一直为甘友身上古怪的灵气所困扰,再把他身上古怪的灵气和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番,这样一来甘友和天鸣师伯有什么关系谁也猜不透。无尘从来醉心武学,山中的事极少理会,如不是祖师堂被烧,镇魔塔进了外敌,根本不会出现,他修行多年,从未听说过体内精气四窜而步入化起境界的怪事,别的不关心,恨不得现在就把甘友抓来研究个透。 在座的就无忧年纪最大,他对天鸣印象极深,当年天鸣出走的事他也最为了解,他并没说甘友的身份问题,而是心生感慨道:“师伯当年负气出走,许多东西都没交代,想不到当阳令一出现,就引出那么多事。” 无念道:“现在看祖师堂失火是调虎离山计,镇魔塔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对方处心积虑救走此人,说明他身上有重要的秘密,找到甘友就能问清楚。” “不错,无妄师弟早晨抓了甘友,晚上贼人放火救人,可以肯定贼人藏在金羽宗内,此贼杀人手段老辣,功力不弱,下一步着重要查内门弟子,当然外门也不能放过。白日里各处弟子已清点过一遍,并无失踪弟子,也没人下过山,他们唯有藏在这里,等待风头过去,我们有所松懈,才会寻机会溜走。无妄师弟,你让人把山中所有房屋再查一遍,另外将练气上阶的弟子名录拿来,一会念师弟和吕师弟两人逐个盘问,各山门要隘处布上岗哨,将山道先封住,不能让他们不得随意游动。另外派人下山去查甘友的如何来的,从那里过来,要沿路追寻,一直查到他的源头处,当地的传闻野记也要确实上报,无尘师弟你我负责宗内各处支援。”无忧想好主意,直接布置起来,他说一句,几位师弟就点头应是,大家商议了下细节处,按照安排各自去忙碌不提。 也不知过了多久,甘友幽幽的醒了过来,上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挤身于又小又湿的地洞之中,身上是又痛又乏,没半点力气,就想动动麻木的手脚都做不到,他试着运运灵气,毫无反应,知道是经脉被人封住了。甘友清醒了一会,开始慢慢回想发生之事,只记得蒙面人进了房间,将自己打晕,后来就再知道,自己现在躺进了地洞,多半是蒙面人干的。 甘友试着用大师傅教的方法,冲解着被封的经脉,体内的灵气一点点聚在一处,向着封印处不停撞击,可惜蒙面人的封印十分厉害,甘友运气大半天才冲开了左手的一条经脉,已然累的快虚脱了过去。甘友轻轻伸手摸索,掀起了一条细缝,借着外面的光亮,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是个大树中空的地洞之中,看四周都是树木,心里到踏实了许多。 也不知道蒙面人什么意思,救自己,还是有别的目的,他还来不来,想也是瞎猜,甘友索性不再去想,只专心运灵气解着封印。直到天色渐渐变暗,甘友才又解开了左边身体的封印,这道封印解开,灵气的运行稍稍通畅,体内气息也感觉明显变粗,此刻他又渴又饿,身体上疼痛也更明晰,他可不想在这里渴死饿死,更加努力冲封,灵气从细细的一条线,现在成了一道细绳,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冲开右手的经脉了。 甘友正在静心解封,树林边传来细微的声音,他急忙停下气息,减慢呼吸,竖起耳朵听着林中的动静,脚踩着落叶的嚓嚓声朝着他这边靠近,听的出不是一个人,最少也是四五个以上,对方脚步不快,边走边用刀剑拨着草丛落叶,沿路搜寻。一人抱怨道:“今天可累死,从后山搜到这里,最少也找了百十里路,金羽山里藏个人,找到他可比大海捞针还难。” “少说两句吧,不找到犯人,大家别想好好休息,你没看长老们个个红了眼睛。” “就是,祖师堂被烧了,镇魔塔丢了犯人,都是金羽宗头等大事故,找不到犯人,从今以后我们都别想好过。” “妈的,要找到那个甘友,老子非打断他的腿,干了那么多的坏事,活剥了他都不解气”说着话,几人慢慢搜了过来。 听到他们的话,甘友又一头雾水,暗想祖师堂发生了坏事,也在怪的我身上,听话里所说事还挺大,要是被他们抓住,可要到了大霉,想着甘友更加警惕,等几人走到头顶树木时,连呼吸都完全闭住。 第二十七章、杀气惊心蒙面人 等几名搜山的弟子骂骂咧咧地走远,甘友痛舒了一口气,接着冲解筋脉封印,直到深夜实在疲乏的耐不住,刚想靠着睡一觉,又听到林中传来轻轻的响动。莫非那几人又回来了,脚步声很急促,像是直奔这边而来。甘友的心跳加快,伸手在身边摸了摸,全是些枯枝浮土,想找个石头防身也没有。 很快头顶上微微一亮,整快树皮被掀了起来,甘友趁着月光一看来人正是蒙面人,他不知对方的目的,两眼闭起,装做依旧昏迷中。蒙面人将他往身上一扛,急速的向林中走去。走了约半个时辰,蒙面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将洞口的树枝拨开,进到里面把甘友往地上一扔,拿过石壁间一盏小油灯点燃,看了着地上的甘友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就别装了。” 甘友睁开眼睛,蒙面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并交出信,我放你离开,否则杀了你。”他的语气虽淡,可甘友听着满是寒意,心扑扑跳个不停,蒙面人说话时带出一股浓烈的杀意,激的人浑身难受。甘友虽不认识此人,可他能感觉到对方是说到做到的那种人,可信怎么办,就算交出去,对方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紧盯着蒙面人的眼睛,其中的充满了寒意,远比自己以前见过的猛兽还可怕,甘友的心中一片拔凉,怎么办,揣度过对方的心思,甘友点点头道:“好吧,我可以带你去拿信,但你要说话算话,拿了信就放我下山去。”蒙面人打量他几眼,问道:“惊雷鞭都没有让你把信交出去,为何我说了句话,你就会答应。”说完蒙面人眼里像生起一层白雾,仿佛一句话不对就会暴起杀人。 甘友道:“我看的出你是说杀就杀的人。” 蒙面人听后呵呵笑了几声,冲淡了身上两分杀气,他看了眼洞外天色,走到石头上坐下,说道:“你认识天鸣吗。” 甘友答道:“不知道。” 蒙面人又问道:“你师傅是谁。” 甘友说道:“师傅就是师傅,我一直叫他大师傅,不知道他的名字。” 蒙面人透过黑布盯住甘友的眼睛道:“师傅长什么模样。” 这些问题上山后也有人问过,甘友当时将二师傅雷激的样子描述了一番,此刻蒙面人问起,他照着原来的回答道:“师傅他老人家高高瘦瘦,一张长脸,眼角向下弯,高鼻梁,大方口。” 蒙面人听后怔了下,甘友的描述和他想象不一样,不是天鸣的模样,问道:“金羽功是你师傅教的吗。” 甘友点头道:“不是师傅还能有谁教我。” 蒙面人低喝道:“当阳令那里来的,信是谁写的。” 甘友顺口答道:“金牌是师傅连信一起给的。” 蒙面人接着追问了一句道:“信里写些什么。” 甘友道:“好像是让我留在金羽宗修行的事吧,我没看过,不知道。” 说话时蒙面人眼睛斜睨着甘友,仿佛想从他的神态上察觉出真与假,听他答话流畅,再观察他眼里并无紧张之感,寻思着少年的师傅估计是天鸣收的弟子,或者是他的后人,无论如何,既然是带给天机的信,里面肯定会有交代天鸣的消息,拿到看看就清楚了。他没接着向下问,只在甘友昏迷时,蒙面人探查过甘友的灵气,还有些不放心,于是道:“你为何精气乱窜,却又进了化气境。” 金羽山中很多人都问过甘友,甘友早已想出如何作答:“师傅用灵药和灵气助我冲破了练精境界,只是精气没全进丹田海中。” 蒙面人在脑里想了想甘友说的情况,虽说稀奇,可也并非不可能,笑道:“你那师傅也是个半瓶子醋,居然干这拔苗助长的事,你原该是练精圆满尽数化气,再靠着丹田海内的灵气至顶后才能冲破化气关,你丹田海灵气不满,却被外力硬推上一个境界,体内原存的精气没有尽化,灵气运行不满于筋脉,于修炼上可是大弊,我瞧你以后永远只能是练精圆满的化气境,再难进入练气境了。” 甘友不继续这话题,对着蒙面人说道:“信我藏在外院后面的山里面,我现在可以领着你去取。” 蒙面人道:“外院后山什么地方,说出来,我自己去取。” 甘友摇摇头道:“就在半山壁一个石缝里面,只是山中又没地名,说不清楚,到了地方才能找到。” 蒙面人犹疑了会说道:“小子你可别玩花样。” 甘友道:“信给你没问题,你别说话不算话就行了。” 蒙面人道:“只要你交出了信,我会让你离去的。”蒙面人仿佛在想事情,歇了歇才道:“等等天就要亮了,金羽宗上下正全力追捕你,你先留在这里,晚上再去拿信。” 也不知甘友的话,是否解开了蒙面人心里困惑,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丢给甘友道:“你用这药擦一擦身上的伤,记住外面到处在搜捕你,若被他们找到,立时就送掉性命,如今只有我能帮你逃走,只要我看过信,便送你离开金羽山。” 甘友点了点头,蒙面人钻出洞外消失在黑暗之中,甘友等他离开后,背上已被冷汗沁湿了一半,蒙面人动作缓慢,说话又淡又轻,可给人的感觉就像头饿狼,已将锋利的牙齿咬住喉咙,只要他不高兴,随时能下嘴将人的脖子撕碎。 等听见蒙面人远走,甘友才将瓶子打开,闻了闻一股清凉,想着蒙面人要靠自己取信,暂时不会害自己性命,放心的擦起了药,伤药的效果神奇,刚擦上鞭伤处就一阵凉爽,刺痛感大为减轻,再过了一会,感觉伤口处冰凉,不再疼痛,甘友的身上舒服起来。 坐在山洞里看着天色从渐渐明亮,伤虽好了些,饥渴又跟来了,甘友他越想就越渴,喉咙里火辣辣的难过。可他腿脚不能动,洞里并无盛水的器皿,本想接着冲解腿脚封印到外面去找水喝。想到山里到处是搜捕他的金羽弟子,甘友放弃了这个主意,他并不相信蒙面人,甚至猜测蒙面人得到信后第一个就会杀了自己,但藏着信札的锦囊里还有一块遁空符,只要拿到它就能破空回到溶洞,这才是自己唯一的逃生机会。他甚至有些后悔早没想起来此事,白捱了几鞭子,要不现在已经回到了溶洞中。 从中午日头高照,再到夕阳的余辉洒落满地,洞外的光逐渐暗淡,终于完全黑了下来,甘友听了洞外一天的动静,他肚皮早饿的呱呱叫,喉咙干的让人再难忍受,外面一直静悄悄的,就连大点的走兽也没路过,更没搜捕的人经过。 入夜不久,洞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遮在洞口草丛被人拨开,一个黑影钻了进来,黑影将火折点燃,透过豆大的火苗,在洞里找了找,看甘友安静的蜷缩在角落石头后面,说道:“很好,算你聪明,走去取信,我再送你下山。” 甘友嘶哑的说道:“有水和吃的吗,口渴死了。” 蒙面人仿佛早有准备,从腰间解下个皮水囊,丢给甘友。 甘友忙着打开,大口喝了起来,很快将一皮囊水喝了大半,火辣辣的脖子才算凉了下来,刚想问吃的,蒙面人已解开他腿上的封印,一把将他拉起来道:“走去取信。” 甘友默默的看着他往外走,白天他猜了蒙面人身份,对方熟悉金羽山的情况,应该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加上此人功力高强,十有八九是金羽宗内门里的人,可他蒙着面将自己劫走,再私下去取信,说明他和金羽宗不是一条心,他的目的是什么。 出了山洞,甘友抬头看了眼星空,分辨了下方位,应该在东南方向,而外门院在金羽山的西边,果然蒙面人出了洞,就紧紧扣住甘友的手腕,拖着他一路朝西而去。 两人一路疾行,也不说话,蒙面人领着甘友从山里绕一段路,爬一会山,躲避着山里关卡,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翻过一个小山丫,山脚下出现了连片的金羽宗院落。这里开始甘友就十分熟悉了,跟着蒙面人沿着山路外门院子的后山走去,不多会已经绕到了后山的小路上。 甘友略有点激动,盘算着一会怎么能拿到令牌,说不定蒙面人要自己的取,他应该怎么说呢,就说有机关,锦囊上有灵印,别人一打开就会爆成飞灰,这样应该可以,想好对策,他轻松了几分,脚步也加快了。 忽然间蒙面人一把将他往暗处拉走,不等他出声,蒙面人已经封住了他的口,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山道,甘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面并无动静,是不是蒙面人过于紧张了。 第二十八章、长老激斗铁棒红 两人轻轻向着个黑漆漆的山坳移动,进了里面,蒙面人拖着甘友藏到一块巨石后面,闭住气息,透过石缝观察着山道的动静。片刻工夫,一个白衣人手提着盏灯笼,正顺着山道下山而来,灯笼虽不太亮,但借着弱弱的黄光甘友已经看清,来人身穿金羽宗白色长袍,从袖口和袍摆处的金边模样看,却是长老服饰的标志。 金羽宗内甘友只见过无妄和无心,其余长老都不认识,往日里闲聊时听外门弟子说过,知道山上除了宗主无心外,还有七位无字辈的长老在世,此刻从山上下来的肯定是无字辈的长老级人物,只不知道是那一个。 不知是紧张还是警告甘友,蒙面人微微将手握紧,捏的甘友骨头生疼,再用力下去只怕就会捏碎,白衣人并未发现两人躲在山坳,提着灯笼很快从山道走过,一点微光好似萤火,越来越远,渐渐变小变暗,直到消失在山脚之下。 蒙面人终于放松了甘友的手腕,将手从他口上拿开,带着他回到山路,低声道:“前面带路。”甘友既已想好办法,也不啰嗦,领着他就朝山上走去。 两人向上走了里许路程,山势陡峭起来,两旁的树木茂密,小路的痕迹已越发不明显,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忽然蒙面人拉住甘友肩膀,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大声道:“金羽长老还会鬼鬼祟祟跟在人后么。” 停了一会,却听身后有人回应道:“你也算厉害,我远远轻咳了一声,就被你发现了。”说这话,树林中破风之声乍起,一个白影疾速飞来,很快落在两人面前。 蒙面人将甘友往旁边一推,纵身便迎了上去,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双掌相交,灵气撞出一声闷响四散开来,将周围的树叶震落许多。两人在空中各退几丈远,翩翩落下身子,这一掌两人都知道对方实力和自己是伯仲之间。 白衣人其实刚才就发现了两人,他动了个心思,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去那里,是去做什么,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等下山转了拐后,将灯笼吹熄,又暗中跟了上来,没想最近略感风寒,只轻在胸中咳了一下,就被蒙面人给发现了。白衣人身材不高,他站在地上身扳一挺,顿时威严气势便显现出来,用手一指蒙面人,厉声道:“好一身噬阴魔功,说你是何人,藏在山中做什么。” 蒙面人冷笑道:“废话少说,要打便打,我并不惧你。” 白衣人道:“我也不惧你,老夫无尘,只想知道是同何人交手,以你这般功力,想来在魔道中也非无名小辈,又何必藏头藏尾。” 甘友听到白衣自抱名号无尘,想起以往弟子们所讲,金羽宗内有一个习武成痴的长老,常年在金羽山中云游修行,极少露面,从不收徒,都传他的功力在无字辈的长老中排第一。 甘友看着无尘,见他体格健硕,头发胡须都剃的极短,面上虽满是皱纹,看着却不苍老,浑身精气毕露,好像一头猎豹,不像无妄那般阴鸷衰老,就像一个恶鬼。 蒙面人也不开口,周身灵气运行,抬手间,一股凌厉冷酷的气息爆炸开来,脚下向前一蹬,直直冲向无尘,转眼间,已到无尘跟前,伸手拍向无尘的额头。无尘虽在说话,可一直提防蒙面人,他那边一动,无尘早将灵气提起,身形一转,从摇里抽出根两尺多长的铁棍,向着蒙面人便砸。 蒙面人也不避让,手腕一翻,一柄匕首透着寒光刺向无尘的喉咙,无尘铁棍打的蒙面人肩膀,而蒙面人刺的是他喉咙要害,他没想过蒙面人如此厉害高手,居然一来就用两败俱伤的打法。无尘只得收了棍势,快步连连后退,这样一来,蒙面人抢得了先手,匕首飞刺,招招不离无尘胸前要害。 两人交上手很快就是几十招过去,无尘被蒙面人得了先机,竟然被打的只能防守,无法回击,心头恼怒不已,催动灵气运至铁棍上,慢慢铁棍变红变亮,温度也升了起来,挥动间,竟带的半空火光四起,在夜色中十分耀眼,漂亮。 蒙面人知道厉害,催动灵气,体内黑气浮现在体外,边缘越来越模糊,就像一团人形黑雾。无尘手中铁棍已经化成了红光,身体周围形成一团团火红圆球,将他全身罩了起来,周边都已经火光映照的透亮。只是光亮中总有一团黑影,蒙面人如跗骨之蛆,在火球中找到空隙,近身直刺,竟逼的无尘不能翅展。 两人生死相搏,无法注意到甘友悄悄消失在了树林之中,从蒙面人将无尘杀的后退那刻,甘友知道该跑了,他从没相信蒙面人会送他下山,也不知取遁空符时会不会出意外,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好的。他慢慢梭到远离他们的树后,一颗颗,慢慢离远,脚步一点点加快,直到蒙面人和无尘激斗的光点变小,他才转过身来,向着树林中快速急奔。 甘友跑到连打斗的声音都听不见时,才稍慢下来,刚才他这番逃跑,只为远离两人,现在有些迷失了方向,只能凭着感觉远离山道,朝无人的山中深处走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小溪边,在水边喝了几口后,沿着溪流而上,他虽不知道这条小溪,但记得山中有一潭水,应该是山中的溪流的源头,水潭那边可以绕到后山平台,锦囊他就藏在那里的山缝间。 甘友顺着溪水而走,肚子说不得又饿了,呱呱直叫,他本想忍一忍过去,可实在是越走越饿,想想,先吃饱再说,回到溶洞去也没食物。就算从溶洞出来,也要打猎,上次出来可走了三天才遇上人家。再说遁空符溶洞中最后两块,为了吃又浪费一次,以后该怎么办,不行,先在这里找点吃的再说。 想着甘友折身进了树林,夜里动物多出来活动,而且此处离水源近,野物也会找来喝水,算的上打猎的好时机,他细心的听着林中的动静,找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有声音传来。甘友潜在地上,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几只野猪从林子拱着土往他的放向过来,甘友等野猪走到附近,跃起身快步追上去,只一掌就将一头半大的野猪拍死在地,其余的野猪看势头不妙,纷纷折转身子就逃。 甘友拖着野猪会到溪流边,可看着猪却又犯了难,自己的东西全被人搜走,难道吃生的,他叹着气,从水边捡快锋利的石片,先将猪皮拨了下来,再将肚杂挖出,在水边清洗干净,用石片切下一块腿肉来,放嘴里嚼了嚼,囫囵吞进了肚子,吃了三五块,便吃不下了,嘴中一股血腥气,好在是肚子里舒服了点。 他看着余下的猪肉,想起平台上还藏有火折和盐等物,那里十分隐蔽,除非绕到平台方向,否则就是团大篝火山下也看不见,想着烤肉的香气,他扯上点大叶子将猪肉捆起,背在身后,就朝后山平台走去。 顺着小溪来到水潭边,从这里往东再走一会,便是一处凸起悬崖巨石,下面几十丈就是他藏锦囊的平台,甘友顺石壁往下爬,不多会,来到一处缓坡,那是小道的一端,甘友从小道向下,绕过几块巨石,从一团灌木中穿出,才来到平台的路上,走了会,转过个大弯,再翻过一处小石山,又折身向上爬了十几丈高,便来到平台入口了。 到了这里甘友的心算放了下来,他走到山壁间摸出了火折和小刀等物,生上一小堆火,将肉割成小条,架在上面烤的喷香,刚刚放进嘴里,就听见头顶有了响动。 第二十九章、黑豹白鹿神秘音 随着响动传来细小的山石从上方崖壁间轻轻洒落,甘友抬头上看,赫然一惊,原是一只浑身毛色黝黑发亮的黑豹站在山石上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甘友慌忙站起身来,顺手捡起块石头握在手上,小心的护住自己。 黑豹从山崖壁纵身跳下,轻盈的落在甘友正前方,四脚站地,看上去竟比甘友还高半个头,豹子嘴里呼呼嘶鸣,两眼冷冷瞪着甘友,浑身散发出一股古怪的霸道之气,让人不寒而栗。这样巨大的豹子,甘友是第一次见到,身子往后急退了几步,心中不停打鼓,豹子要扑上撕咬,可该如何抵挡。黑豹到没追上来,只是它体内气息弥漫开来,若刀剑般刺的人心里拔凉,妖气,甘友眼睛一亮,更加紧张起来,没错,黑豹体内的古怪气息和当日林中的金雕一样,这不是只普通的豹子,是一只大妖。 甘友心道,今日可真倒霉,才刚刚逃出人手,现在又遇见了豹妖,看来东西是吃不了了,他伸手摸进怀中,握住锦囊里的遁空符一捏,口里默念起咒语,谁料却无办点反应,怎么回事,他又念了两遍,还是不灵,难道距离太远了,不会啊,大师傅说过,只要在北地境内,遁空符都可以送我回到溶洞。但他已顾不得细想,急忙将灵气充满全身,防备着豹子猛然扑过来。他知道此刻不能跑,你一转身,豹子就会扑过来咬你后脖,眼下的情况,只能和豹子正面硬拼。只是黑豹的气息太过恐怖,自己能是它的对手吗,他观察着周边的地形,脑中飞快算着假设黑豹直扑过来,自己该怎样还击,从何处逃走。 黑豹慢慢迈着步,看着甘友眼神生出些嘲笑的意味,却没有攻击的意思,甘友不知黑豹打的什么主意,但记得动物修炼成妖,纵然不到能化成人形的境界,也能通灵性,懂人语。 他小心的对豹问道:“你是想吃肉吗。”甘友猜测着前几次的烤肉不翼而飞,莫非就是这头黑豹所偷,难说是刚才烤肉的香味又将它吸引过来,正好撞上,黑豹既然通灵了,那未必想同自己厮打,用肉或许能换它离去。可黑豹听到他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甘友也顾不了多想,从火上取下烤的半熟肉块,连着树枝丢到黑豹脚前。 谁料黑豹连闻都不闻,眼里更加冰寒,反而低吼一声,好像十分不高兴,甘友满是不解,脚步轻轻朝左方挪动,想慢慢移动到入口处,黑豹察觉出他的意图,朝着入口处横了两步,拦住他的去路。 更深夜重,山间寒气益发厉害,渐渐一层薄雾升了起来,让外面一团漆黑,眼睛再难视物,此刻正是逃走的好时机,无奈黑豹站的位置,正好堵着出口,得想个办法将它引开。甘友眼睛往山路上的瞅着,十分担忧,虽说黑衣人和无尘纠斗在了一起,万一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无尘已把黑衣人拿下,或者黑衣人将尘妄打死,再找来这里,没了遁空符,不论被谁再抓住,恐怕要脱身是不可能的。甘友用眼睛死死看着黑豹,却没有一点办法,看黑豹的气息,以他的功力上前硬拼,肯定不是它的对手,此时最好能智取,他握紧石头走到石壁背靠着,可一时间又如何能想出好办法离开。 黑豹悠闲的看着甘友,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一人一豹就这样傻傻的对视,不多会,山路上有了轻轻的响动,从山石间走来了一物,甘友透过薄雾看清楚是个四脚走路的动物。等此物从薄雾中现身,甘友猛然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事,暗叫一声不好,黑豹只怕是找我寻仇来的。那天寒夜甘友在山中追逐白影,失手将一头白鹿打死,后来又将鹿尸体运回此地准备腌渍了慢慢吃,第二天上山后鹿尸凭空消失不见,他曾想了好久都没明白。此刻眼前突然出现一头白鹿,模样同他那夜见的一模一样,瞬时让他回忆起了此事,这么来一切就说的通了,怪不得黑豹拦着自己,原来是等白鹿出现,怪不得鹿尸挂在树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就没了,原来它是活了自己走的,不对啊,那天开膛破肚剥了皮的,它怎么活过来的,莫非是鬼吗,甘友寒毛竖立,不敢再细究下去。 从山边走上来大鹿越发清晰,甘友已经看请此鹿雄壮威武,又高又大,全身散发着银光,比失手打死的那头鹿大了一倍有余,不是同一只,但看外形颜色,肯定两者有所联系。 黑豹夹着尾巴闪开一边,让银鹿走上平台,瞅着模样黑豹仿佛很惧怕银鹿,银鹿眼睛盯着甘友,妖气喷薄涌出,这可比黑豹刚才的气息厉害太多,再瞧它头上的鹿角,又粗又尖,被它给顶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何必在此同它们厮杀。 猛然间甘友抬起手向着暗处一指,神情紧张的大声叫道:“不要杀了黑豹子。”说着话手中石块砸向银鹿,他这一声大叫十分突然,中气用的十足,在空地间有若惊雷,银鹿和黑豹都愣了下,下意识的回头后望。甘友趁此良机,朝着黑豹让出的空档,像一支疾速的羽箭,穿过两个动物中间的缝隙,直奔进暗夜里面。 他不敢回头,忍着身上的伤痛,就像一直惊兔,飞快在山间奔驰,耳边都能听见两个呼吸在靠近,甘友气提胸口,一刻不敢松懈,他根本没把握逃离此处,但又怎样,只管拼命向前就好。 山中薄雾渐浓,好在山中这些路甘友已很熟悉,凭着记忆在山石间穿梭,身后的呼吸之声,似乎也远了几分,不像最开始那样就在耳边不远。甘友努力用眼辨识着黑暗中的石头树木,这还是在密林中练出的本事,在平日里有点微弱星光,他暗夜视物若同白昼一样,可现在星月皆被雾气遮住,他也只能看到脚前的景象。 “跑什么,停下。”突然耳边传来尖细的声音,可把甘友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到在地上,因为这声音近的就像贴在他耳朵边说的一样。甘友偏头左右看看,并无人影,心跳加速,感觉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是谁在说话,他脑子里只这样想着,脚下却不敢停。 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我说你跑什么跑,两个大棒槌送上门来,你给我站住,转身和它们打啊。”甘友再往四处看了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声音从那里传来的呢,他可不敢停下,更别说和鹿豹厮打。“别看了,我是用传音术和你说话呢,只有你一人听的见,你要想讲什么,只需小声说话,我自能听见,你先停下来再说。” 飞跑了这久甘友的气息已是支撑不住,加上身上鞭痛,早想停住躺下休息,可身后一鹿一豹两个大妖,任谁扑上来他也抵挡不住,停下来,说的可真简单,难道去送死吗,只用眼睛看鹿豹的动作,谁都能猜到它们来者不善。甘友也不答话,只管尽力奔逃,借着暗夜浓雾,他已经和鹿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只要天公作美,依旧这样暗下去,逃进树林里,两只野兽就难追上了。 “笨蛋,真是个笨蛋,好好的一对活宝送来,你还不要,一会你跑出了我布的结界外,我可就帮不了你了。”那声音骂了起来。甘友满是疑问,忍不住问道:“帮我,你怎么帮我。” “这两个活宝现在闯进了我的地盘,我们联手就可以将它们拿下,若是出了结界范围,我就不能现身,你一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以为你能逃的黑豹子的鼻子吗,它只要站在山上一闻,百里之内,你的气息根本藏不住。”甘友虽不知说话的是谁,不过动物的眼耳鼻等感官本就过人,更何况修炼成了妖,这声音说的不假,可自己能相信它吗。甘友小声道:“你既然如此厉害,何必要我联手,我只是个化气小修,怎能敌得过两个大妖。” “我一现身,好好的活宝贝就要跑了,再说我和别人有过约定,不能动手杀害此处生灵。” 甘友心里呸了一声:“你不能动手,我又不是它们的对手,还联什么手,让我去送死不成。” “我不能杀它们,你可以啊,一会我教你方法拦住他们,我再在背后偷袭,让他们两头受敌,你听我指挥打鹿豹要害,凭你的功力已可将它们打到,两个活宝就能被我们拿下,哈哈。” 听对方说的高兴,甘友一直吊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可依旧不愿意信任对方,说是这样说,可谁知道打起来是个什么情况。甘友这会脚步慢了慢,听着鹿和豹的奔跑又靠近了几分,是跑还是战,他犹疑了一眨眼的工夫,想到一件事说道:“你说他们是活宝,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会声音并不想刚才那般回应的快了,等了会才又响了起来,“也没什么,我帮你脱身,收它们两的内丹做报酬,对我们两都有利。”内丹,甘友想起上次在白鹿身上搜索,却什么也没发现,内丹到底长什么样,不过对方既然这样说,他反而稍稍安下了心,因为这个声音既然有所求,那也许真有办法将鹿和豹拿下,何况以他现在的处境也难以拒接。 第三十章、打翻鹿豹夺内丹 甘友问明白神秘声音的目的,脚下更加快了几分,几天来他伤痛缠身,肚子又饿,这轮逃跑体力着实消耗过大,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可他咬着牙坚持飞奔,就是要等对方再次开口好谈条件。果不其然耳边又传来焦急之声“喂,小子你什么意思,告诉你停下,一会跑出结界,我可帮不了你了。” 甘友低语道:“我可不干,万一打不过它们,我可就死定了,再说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你摆脱了鹿王的追捕,从此不用再担心他找你报仇,这就是你的好处,你可是杀了它的亲儿子,天涯海角它也会追杀你的。” 鹿王,亲儿子,神秘的声音,无形中像有一条线将三者联系在了一起,对方怎么会知道我杀了白鹿,甘友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原来那天把鹿尸偷走的是你。” “是我又怎样,你小子又笨又蠢,功力又低微,追小白鹿追了一夜都追不上,若不是我出手将他绊倒,你怎能杀的了它。” 甘友全想了起来,那天白鹿差点就冲进树林,却莫名其妙的摔翻倒地,原来是神秘的声音所为,他仔细回想,从自己跃起击出到白鹿突然倒地,中间并没看到有其他影踪,说明它确实厉害,那么有可能能将鹿豹打到。 此刻的他体内灵气几乎耗尽,再跑上半个时辰就会完全脱力,到时候只能任由鹿豹宰割,既然这样,索性赌一赌,就信这神秘的声音一次,看它如何将鹿豹打到。甘友想了清楚轻语道:“好,我和你联手,内丹一人一颗,你要发誓不能反悔,出手伤我,若不然要受天雷劈死,如果同意就告诉我,不同意就算了,我拼着逃下山,不信它们敢到金羽宗里找我。”甘友记得大师傅让他拜师时曾让他发过誓,照葫芦画瓢说了一遍。 那声音似乎在考虑,过了一会才有些生气的说道:“好吧,好吧,我发誓绝不出手伤你,黑豹的内丹给你,如有违背,甘愿受天火雷劈,可以了吧。” 甘友心里暗喜,看来自己押对了宝,对方可不知道金羽宗已经和他闹翻,自己更不能回去,既然对方答应了,甘友问道:“说吧,我应该怎么办。” “一会你慢下脚步,等两个活宝追上来,你装作体力不支,转身同他们硬拼,鹿王恨你入骨,不会轻易杀你,肯定要戏弄你一番,你只要支撑到我布置封印完毕,我自会出来帮你。鹿王的要害到时候你能看见,只用运灵气一路打下来,它就要倒下,黑豹子更简单,脖下胸骨之上有个突起之处就是它命门,你只需朝着那里猛打,很快就能将它打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万一两个活宝就会逃走,后面也会有许多麻烦,你记下来了吗。” 甘友默默想了一遍,如今之计也照它所说,先将鹿豹打到再说,他应了一声,朝着左边就跑,记得那里有个小山坳,真是设伏,那处挺合适的。很快到了地方,甘友停住脚步,扶着腿开始大口的喘气,虽说略有夸张,不过也是真心累的跑不动了。 不多会,鹿豹就已经赶上,两动物一左一右将他夹在正中,封住他的逃跑路线。 银鹿戏虐般的看着甘友,仿佛同他说,你跑啊,有本事你再跑啊,黑豹绕了两圈,低吼一声,就要上前咬甘友,却被银鹿轻轻一跺脚阻止了,黑豹似乎不满意,对着银鹿低鸣,两个交谈起来,只是说的兽语,甘友也听不懂。 甘友瞪大了眼睛,看着鹿豹的身后,那声音开始布置封印了吗,何时会出现,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知道了黑豹的要害,也是好事,待会拼杀起来,可以先直取黑豹,甘友细细观察,果然发现黑豹的胸骨上有一处肉块微微高起。 他调整着气息,体内现在剩下的灵气不过十分之一,凭这点灵气能抵挡的住鹿豹几招,看他们的妖气,只怕同个化神级的高手也差不多。鹿豹低声交流了几句,鹿突然朝着甘友就顶了过来,尖尖的犄角若是插准了,只怕立时身上就要出现七八个血洞。 甘友早就防备着这招,他身子向前一冲,顺势倒地,贴着地面就穿过鹿两脚之间的空当,直直插向黑豹的身下。黑豹看此人躲过鹿王的袭击,不但没跑反而向自己冲来,转眼间到了跟前,已来及下嘴咬他,只好四脚一蹬飞身纵起。甘友那容它调整,身子翻滚一圈,站起一跳,朝黑豹的要害凸起处,猛击过去。 黑豹眼睛发光,他没想过此人居然看出自己的要害,而且胆子如此大,竟主动攻击自己,它前脚一挥,利爪尽现,大力抓向甘友的身体。甘友早就料到,此招本是虚式,中途他脚尖一点,一个侧身,反转回去,朝着银鹿便拍了过去。 银鹿第一下顶空,刚刚转过身来,就见甘友举掌朝自己劈来,它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眼看着甘友手掌正砍到自己身之上,银鹿纹丝不动,只用漠视的眼神看着甘友,像是说,任你打多少下,也伤不了我的皮毛。 甘友手掌微微发抖,他这下击中鹿身,不但豪无作用,半边身子还被反弹之力震的发麻,原是知道银鹿厉害,却没想厉害成这样,这还怎么打,就算和神秘的声音联手,也怕没把握打的赢。 谁也没注意到他们周围的天更黑了,黑的有如罩上了一块厚厚的黑布,将一切都挡在了外面,鹿豹并没有再出招,只是蔑视的看着甘友,像是等他出手。凭自己肯定打不赢鹿豹,甘友索性原地站着不动,心里有种解脱之感,随便吧。 黑暗之中,大地在微微颤抖,万物肃静了下来,甘友注意到黑暗中的气场起了变化,像,像有极为可怕的东西朝这边走来,一举一动带着王者的霸气,让人忍不住要匍匐叩拜。他转眼看向鹿豹,发现两只动物瑟瑟发抖,银鹿细长的鹿腿,已经抖个不停,浑身妖气尽数收起,而黑豹尾巴夹紧,四脚扑在地上,眼里万分惊恐。 光,黑暗中突然发出了亮光,光亮之下,一个动物正慢慢走近它们,甘友看清楚后,眼睛都要掉下,只看光亮之下,是一只虎头虎脑的肉嘟嘟的银白色小老虎,看它浑身圆滚滚,毛茸茸,可爱至极。他揉揉眼睛,难道自己看错了,再看之下,并没错啊,但这恐怖的王者之气,真是这小老虎发出来的吗。 不对,不是小老虎,是小老虎头的上发光之物,不等甘友看清楚,只见光亮中射出几道光影,将银鹿笼罩起来,小老虎发出了甘友熟悉的声音道:“快,光点就是要害。” 甘友猛然回过神来,看银鹿身上被投射着七八处光点,说时迟那时快,银鹿刚想逃跑,甘友已朝着光点处,极快的打了起来,瞬息之间,七八处光点,就被甘友打了个遍。甘友也不管结果如何,趁着黑豹依旧发呆的时间,跃到黑豹身下,连续用拳直击黑豹的要害凸起。 他在那里疯打,给小老虎都看呆住了,没想过甘友的反应如此之快,弹指的工夫就打翻了鹿豹,到是没有料到,好一会才急忙出声道:“快停手,打死它内丹就没了。”甘友听它的话,这才收回了灵气,但已然支持不住,瘫倒在了黑豹的身上,这一番出击,耗干了他最后的精气神。 小老虎看看银鹿,又看看黑豹,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两个棒槌,送宝送到我嘴里来了,这回我可不客气啦。”他回头看两眼瘫倒的甘友,笑嘻嘻的来到银鹿身边,这会银鹿呼吸困难,周身要害被打中,受伤严重加之筋脉尽封,丝毫不能动弹,只好惊恐万分的看着小老虎,眼里满是哀求之意。小老虎对着银鹿笑嘻嘻的说道:“鹿王你可不要怪我,是这个少年杀的你,本少爷可是严格遵守约定的,没有亲手杀害金羽山上的生灵。” 银鹿眼泪流了出来,知道此番在劫难逃,它恨恨的看着小老虎,又看看甘友,若是能用眼杀人,甘友早死了几万遍,小老虎在鹿身边转了两圈,对着银鹿说道:“鹿王,反正你快要死了,内丹可别浪费,我替你收了,以后本少爷登临仙界,定不忘你的功劳。”说罢,小老虎用爪在银鹿身上比划起来,将鹿王身体内的妖气顺着筋脉,一丝丝赶进心口处。甘友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小老虎眼神里贪婪无耻的模样,完全像个无赖一般,可爱的形象在心里大打折扣。 小老虎对着甘友叫道:“臭小子,休息够了没,休息够了快护住黑豹子的心脉,否则一会他死了,内丹没了可不怪我。” 甘友挣扎的从黑豹身上爬起,休息了一会,稍稍舒服一点,大师傅教过他护脉如何运气,可此刻实在提不起灵气来,说道:“不行啊,我实在没气,内丹是什么东西,为何死了就没在了。” 小老虎转头看了看黑豹,应该还能支撑一会,说道:“笨死了,内丹就是妖气凝结,他们死了后妖气也随之散去,内丹也就没了。” 甘友说道:“哦,我还以为是个实体丹药呢,怪不得那晚白鹿死后我什么也没找到。” 说着话,小老虎加快了逼气的过程,银鹿感觉到体内的妖气大部分已经逼到心口,神情更凄凉,此刻它只有头颅能动,在那里拼命挣扎摇晃,小老虎说道:”“呵呵,实体丹药,鹿王若是能将内丹修成实体,就离成仙不远了,看你也是化气境的修士,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银鹿的呼吸越来越快,随着小老虎爪子的移动,只见它心口微微亮了起来,很快一颗拇指大小光球,从体内慢慢飞了出来,小老虎见状,一口将光球吞进了肚里。 第三十一章、吞丹中计灵气急 小老虎吞掉了银鹿的内丹,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银鹿内丹离体,整个身子瘫软下来,就像一滩稀泥,小老虎对着它说道:“鹿王你记住他,是他害的你,到了阴间可别怪我哦。”甘友心头生气,记住谁,不就是记住我吗,主意本就是你说的,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他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小老虎,可小老虎豪不在意,径直来到了黑豹身边对甘友道:“你可得好好感谢本少爷,没有我你早被黑豹一口吃了,要不黑豹的内丹就当做谢礼给我好不好。”甘友还没见过这种厚脸皮,满口瞎话,流氓无赖的小老虎,恨不得上去给它几巴掌,他气道:“你别忘记你是发过誓的。” 小老虎呵呵笑了笑道:“本少爷和你开个玩笑,给你,你吃吧。”说着它依葫芦画瓢,在黑豹身上聚起了内丹。这会和小老虎离的近,甘友细细看着小老虎头上的发光之物,像是一根金色的软鞭盘悬在半空,鞭身上散发着七彩光芒。小老虎察觉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的宝贝在看,它不满的说道:“看什么,你最好别打我宝贝的主意,要不我可吃了你。” 甘友呸了一声道:“你当是宝贝,我只当它是根草,不看就不看。” 小老虎讥笑道:“草,你真是个???”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小老虎指着鹿王对甘友说道:“臭小子你要没事,去把鹿王剥了烤上,一会我要吃,你就烤肉的本事还行,别的一无是处。” 甘友并不理它,地上躺着的鹿王听见要烤它来吃,吓的魂飞魄散,两眼泪水滴哩哩的落下,小老虎见等了半天甘友都不过去,又说了一遍,甘友看鹿王模样可怜,心软道:“既然夺了它的内丹放过它算了。” 小老虎偏头看了眼他,大怒道:“放过他,你在山中也吃了不少动物,这会假慈悲,你今天不杀鹿王,后面的麻烦可不小,快点将它烤了毁尸灭迹。” 甘友听着生气,鼻子一哼,道:“我就不愿意,你想吃,自己去动手。” 小老虎胡子翘起,嗷嗷叫了几声,嘲笑道:“好吧,随便你,看谁最后倒霉。”它转头专心的聚着黑豹内丹,不再开口说话。甘友心里略有犹疑,但看小老虎的模样,犟劲又上来了,自己本来就麻烦不少,金羽宗,蒙面人,还怕多一只鹿吗。 鹿王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可毕竟修炼了几百年的妖力一朝俱丧,再无长生不老的可能,还是忍不住伤心,眼泪默默流淌。 随着黑豹子体内筋脉的光点逐渐凝聚,不多会一个比鹿王那颗略小的光球从它心上脱体而出,落在小老虎的虎掌中。黑豹本就受伤极重,此刻周身妖气化丹离体,再支撑不住,低吼了两声,就闭上了眼睛。 小老虎虎掌一甩,光球朝着甘友飞来,甘友急忙伸手接住,手里虽握着光球,感觉到手中握着团温热之气,既没有形又没有重量,他都不敢用力,生怕将内丹捏没。甘友好奇的看着内丹心里琢磨不定,刚刚鹿王的内丹出来后,被小老虎一口吞了下去,记得师傅们聊天说过内丹需辅之仙草练成丹药才有增进功力之效,这样生吞也行吗。看着甘友手捧内丹呆滞的模样,小老虎温柔的说道:“干脆你把内丹给我,以后你当我小弟,跟着我混怎么样。” 甘友愣了它一眼,臭老虎想的到挺美,现在提高自己实力最为重要,免得功力太弱处处任人宰割,他用手捂住内丹说道:“是不是直接吞进去就行。” 小老虎瞧他护住内丹的样子,知道不能遂了自己意,不耐烦道:“嗯,嗯,一会内丹散了你可别找我。” 甘友看了它两眼,也怕内丹握久了散去,便抬手放到嘴边,滋溜一下内丹就滑进了肚中,只觉肚中微微有温,并无灵气增长的迹象,刚想问小老虎怎么回事,忽然注意到小老虎眯着眼注视他,满脸的坏笑。 不等甘友开口,猛地觉得体丹爆炸开来,瞬间全身手脚肚皮胸口背脊屁股包括脚指头,手指,眼睛耳朵各处变得向外凸起,胀的大了一圈,仿佛变成一个圆球,再不能动弹,嘭的滚到在了地上。 小老虎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得意的嗷嗷叫唤,不停在地上打滚纵跃,显得十分兴奋。甘友全身紧绷绷没了知觉,脑子到一片清明,周边事物也都能知晓,看小老虎活蹦乱跳的坏样,自己多半中计了。 果然小老虎欢快的跳到甘友圆滚滚的身体边,看着他胀成个猪头的脸,愉快的嘲笑他道:“你个傻缺,以为是本少吗,内丹也敢吞,本少手指都不动,就轻松得了两个大妖的内丹,天下谁有这本事,可惜你小子功力太弱,内丹里妖力不能增加多少,不过算了,增加一点总比没有的好。”小老虎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用虎掌护住甘友的筋脉,免得甘友被妖气胀死,不停压着他体内妖气化丹。 此刻甘友浑身难受,他体内的灵气和妖气交织在一起,不停膨胀开来,若不是十几年来淬炼筋骨,修习过灵气去杂存精的运行之法,他早给黑豹内丹蕴含的丰沛妖气给炸成飞灰了。 小老虎的虎掌上灵气沿着甘友的筋脉缓缓移动,引导着甘友体内黑豹妖气运行,想将妖气拨动起来,顺着筋脉压缩成丹,却并不容易。小老虎额上渗出了汗,舌头伸出外面,不停的大口喘气,头上那根金须越发闪亮,恍若太阳之光,不是它事先布置结界,阻挡金须光亮和气息外露,只怕山中百兽都要给惊走起来。 费了半天的劲,甘友的体内的气息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甘友的感觉更为明显,他全神运起功法,引导灵气化进丹田海中,可他体内灵气本就充沛无比,十几年的灵药淬炼,大师傅三四成的功力,虽说已化了四分之一进丹田海,可留在外面的灵气起码还有七八十年的功力未化进去,这下再加上黑豹子修炼了四百多年的妖气,着实也太多了些,加上丹田海入口被封了四分之三,灵气还是化的太慢。甘友运转周天,一边用功法护住筋骨皮,一边拼命将气化入丹田海。 可甘友体内的灵气和妖气实在太多,虽有小老虎外引导妖气,可依旧有不少气在四处乱冲,不一会冲的甘友头昏脑胀,神思浑沌,灵气化进丹田海的速度越发慢了。 小老虎在甘友体内察觉出了不对头,它没想过修士进入化气境了,体内还存有如此多的灵气,现在妖灵两者并不能融合,交织一起不停互撞爆裂,根本难以控制。甘友若不能疏解灵气运行,或者它将妖气逼成内丹离开体内,那灵妖之气乱撞会将甘友胀死,它从遇过这种怪事,难道自己的设想要落空啦。 甘友奋力运行灵气,咬着牙想保持自己神思不失,终究没抵住妖灵二气的冲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瞬时体内的气息失去了控制,四散开来。 小老虎感觉到危险,盘算着自己要不要放手,如今看来聚甘友的体内妖气成丹基本没了可能,但一想黑豹的四百来年的妖气,十分舍不得。他在心中大骂,什么破规矩,不让本少伤害金羽山的生灵,害的自己到手的内丹,让给了这臭小子服用,眼看他要被妖灵二气胀死,一切成了飞灰,自己白白辛苦一场,都怪当日立下的约定,否则一口咬死这小弟子,那有现在的麻烦。小老虎在心里骂,不过是找借口发泄,刚给甘友内丹时它是动了坏心眼的,他知道人吞妖内丹,在体内根本无法转化为精气和自身相融,妖气就会在体内乱撞,十有八九都得胀死。他早准备着甘友吞下内丹妖气散至全身,再将妖气与甘友的灵气一同重新凝结成丹,一来增加功效,二来也没违背和甘友的誓言,丹给了,也没亲手害他,妖气人受不住,我替人取出,上苍可没法用天雷劈他。只没想到甘友的体质太怪,丹田海外存了那么多灵气没有尽化,二气相撞,他自己失去了控制,故而悔怒交加。 突然小老虎感觉到甘友体内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他头顶悠悠沿着后背落下,所到之处,原本爆裂互撞的妖灵之气平静下来,转而跟随着这股冰凉之气,直冲丹田海,小老虎眼睛瞪了溜圆透亮,这股气息和世间所有不同,似乎它曾经感觉过,很熟悉、很遥远,是仙气,肯定是仙气。小老虎激动万分,将全身的力量释放,大地微微抖动,头上金须已经慢慢起了变化,显现出一条真龙的虚影,龙身光芒闪亮刺眼,小老虎做最后一搏,想将甘友体内的仙气,灵气,妖气全部抽来化丹。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甘友慢慢醒了过来,感觉到体内那道仙气正引领着体内的妖灵二气冲进丹田海,连忙着运行灵气随之而动。再睁开眼睛,面前一片白芒芒的强光,费了很大的劲才看清小老虎站在身边,正神情复杂的注视着他,小老虎眼睛里充满了惊奇,谄媚,羡慕,嫉妒。 第三十二章、老虎肚中藏何意 甘友不理解小老虎的眼神代表何意,现今冲气进丹田海最为重要,灵气多进去一分,自己身上就轻松一分,他躺在地上全身心开始吐纳运息,慢慢将游离的神思归虚,身边一切事物开始变淡,变无,后来甚至自己都不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一团气在游动,一会点亮着一点星光,一会点亮一点,汇集成一副星图。 为了聚丹小老虎功力尽数释放,已接近虚脱,还是难有功效,它兀自不肯放弃,拼命想将甘友的气汇集一起,只是甘友体内的气息丝毫不能被它功力引动,甚至将小老虎自身的灵气也拖进了仙气之中,几股气息在仙气的作用下扭成一股,顺着筋脉徐徐流进丹田海中。不多会,甘友丹田海上的封印缝隙似乎扩大些,灵气像银河之水宣泄而下,很快冲破了化气二层的瓶颈,进入化气三层,随着灵气不停灌入,三层的储气基础又灌满,几股气息冲击经脉瓶颈,纠葛了七八个回合,瓶颈口豁然开阔,甘友迈进了化气四层踏上化气中阶,后续的五层、六层,顺利的一一越过,到第七层又稍稍费劲了些,便一直到冲到了化气第九层。 从化气二层到化气九层,甘友前后只用了两个时辰,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修道士下巴都会掉地上,小老虎震惊之余,彻底放弃聚丹的想法,它还将虎掌放在甘友的身上,就为感觉甘友体内神奇的灵气运行,想从中领悟许仙灵气息之变。此刻心底深处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躺在地上的少年或许是天罚大地万年来修成真仙的唯一存在,它脑子转的飞快,很快想好了主意。 进入化气九层,甘友感觉到身体变的不同,力量在不停增长,灵气跃跃欲试却无法施展,憋的他痛苦异常,很想起身打一套拳脚,将此处山石树木全都击碎,把过剩的灵气释放出一部分,不论他怎样挣扎用劲,身体依旧不能挪动。没一会丹田海又被灵气注满,可外面的气息依旧源源不断向里冲击,丹田海内胀的难过。他越憋越难过,神思再难平静,感觉自己要炸开了。忽然间身上略略一松,感觉到另有一股气引导着丹田海内的气息转动起来,不停的冲击着筋脉瓶颈,有人在帮我,气息刚慢下,就听小老虎正色说道:“专心随我灵气冲破化气境。” 甘友急忙收敛杂想,听着小老虎的吩咐,专心冲击化气境最后瓶颈,在小老虎灵气引导下身体的痛苦已然减轻,甘友的神思再次进入忘我之境,仿佛化做溪流,在星空中滋润未开垦的土壤,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间丹田海一松,原本胀满的灵气四散开来,正流进丹田海内新演化出来几条筋脉之中,丹田海扩大了一倍有余,灵气像泉水一般从丹田海下慢慢生起,渐渐化成一潭,轻轻绕着阴阳之象。甘友欣喜异常,先天真气,我有先天真气了,我已经突破化气境进入练气境了,他试着运行一下,只觉灵气似有形若无形,所到之处灵气带来的力量感十足,感觉十分舒服。 虽说突破化气进入练气境,可甘友体内的气息并没停下汇集的脚步,还是源源不断的朝着丹田海灌入,再从丹田海泉眼涌出化为先天真气。甘友运行功法,不断祛杂存精,向内修炼压收,将灵气转化成真气,很快阻力越来越大,灵气无法下压,再不能修炼成真气。试了好几遍都是如此,正彷徨时,猛地想起大师傅说过各境界圆满的状态,难道练气一层也修圆满了,他都不敢相信,用心体悟灵气,证实确是练气一层修满,忙按着大师傅所授的功法,一步步经脉周天再冲小阶,此次到也顺利,没费多大的力,就冲上练气二层。甘友彻底沉浸在修行的快乐和忘我之中,完全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再从二层圆满冲阶上了三层。 山中已是天光大亮,树上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群飞而起,开始了一天的觅食,金羽宗的搜山更加严密紧张,宗内止字辈的全部出动,刚才止允带着几名巡山的弟子走过,就着离甘友躺着地方身边二十几丈远,若非有小老虎的结界将他的气息隔绝在小空间内,当时就给他们发现了。小老虎并不知道人们搜山是为了捉拿甘友,全凭着一片为甘友护法之心,不想让给人打断甘友的修炼,就想看看甘友到底能修炼到何种境界。所以他一边施功保持结界不破,却又看着甘友口水流满一地,这是神迹,是仙气的力量,真可惜仙气不在自己身体里。 甘友进入练气三层后不久,先天真气再次注满丹田海,无半点空隙容纳剩余的气息生出,他努力良久,想再突破瓶颈,可总也不成功,心里都有几分焦急,气息慢慢乱了起来。耳边突然传来小老虎的喝声道:“静心。”听这声喝甘友神魂一凛,他刚刚差点出了大乱,走火入魔,好在那一声将他唤回,于是甘友心绪渐渐平和,不再强行压化灵气,转而内视己身。这才注意到丹田海内像有无形屏障将里面分割开来,灵气根本不能逾越过去,仿佛干涸的大地中间一小潭水,周边满是龟裂的土地,水只能朝上涨,却无法流向四周。多半是体内封印所致,他奋力试着冲击封印,但凭他气息如何汹涌猛烈的冲击,可屏障没有半点动摇,几次之后,甘友只能无奈的放弃,知道现在不可强求,接下需修习二师傅的雷诀,解开封印才能破开丹田海内的屏障。 甘友渐渐收起了功法,此刻丹田海外还剩下一半左右的精气,只是丹田海内已无空间让精气进入其中转化成先天真气,这回他意外吞丹,在仙气协助之下由一个化气二层的修士连连突破小阶大境,如今更是练气三层圆满了。他脑中一片清明,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伸个懒腰,举手投足间一力一气都仿佛用之不绝,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自得起来,激动欣喜之情不可言表。 正当甘友沉浸在兴奋激动的情绪之中,一团毛绒绒的圆球腾起跃入了他的怀中,不停在他身上蹦达撒娇,甘友定睛一看,顿时只觉浑身一颤,心里发麻,赶紧的将毛球推开两步,紧张的说道:“你搞什么。” 扑进甘友怀里撒娇的居然是刚刚还冷嘲热讽,贪婪讨厌的小老虎,小老虎被他推开,也不生气,蹦跳着又粘了上来,在甘友手边不停的蹭来磨去,活脱脱一只可爱的猫咪动作,没半点老虎模样。小老虎眼里满是谄笑,居然还恬不知耻的用舌头去舔甘友的手,那又湿又温热还带着毛刺的舌头刚刚舔到甘友的手上,甘友只觉背脊一个激灵,那种肉麻到要吐的感觉涌上了肠胃,他望着有如温顺的小猫一样小老虎,心头大奇,这还是刚刚那只狡诈,贪心,奸猾的老虎吗,怎么像变了性子啦。甘友心里发毛,小老虎这般做作,肯定没安好心,肚子里打着鬼主意呢,若不是紧要关头,小老虎曾用灵气助他冲关,又将他差点走火入魔的神思唤回,现在不好意思翻脸,否则要一脚就将它踢飞到山下去,望着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甘友说道:“有话好好说,你这个样子我瞧着害怕。” 小老虎往后推开两步,用不屑的眼光白了甘友一眼,意思是老子我撒娇粘着你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居然还不知好歹,不过它很快又恢复贱兮兮的笑意道:“大哥,我的好大哥,从今天起可要照顾好小弟我啊。” 甘友头上渗出了冷汗,什么嘛,小老虎打什么坏主意呢,他喃喃道:“你什么意思。” 小老虎笑道:“没啥意思,就是我要拜你当大哥,以后跟着你一起闯天下。” 甘友扫了它几眼,看着小老虎模样不大,但既然能说人话,起码也是修行了上千年的妖怪,拜我当大哥,恐怕是对我体内的灵气没死心,他摆摆手道:“不,不,我可当不了你大哥。” 小老虎又走到甘友身边,在他腿上蹭了两下道:“有能者就是大哥,我已经认下你,你就是我大哥,来山中这年把时间,天天吃素,可让我受不了,以后跟着大哥就好过了,对了,我吃不惯生食,上次为了那点残存的妖气活吞小白鹿,可把我恶心透了,以后还劳烦大哥每天烤个猪或者羊给我,金羽山我不能杀生,就勉强吃个半饱算了,以后出了山再说。” 不等小老虎说完,甘友急忙阻止他道:“什么大哥,烤猪烤羊的,我不要当。”他听小老虎呱啦啦说了一堆要求,估计后面没完没了,赶紧拦下它来。 小老虎得意的说道:“我就是想跟在大哥身边,大哥你收我当小弟,可是几辈子修的福气,凭我的学识,天上地下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再着本少还有一身本领,关键时候能有大用。” 甘友听着小老虎夸夸其谈动了心,小老虎多半想趁我不留神再来夺取内丹,可它确实知道不少东西,就凭着能设下结界隐藏行踪已是了不起的本事,跟它一起逃下山去再说,他脑筋一转,想起故事里结拜弟兄的描述,甘友道:“既然要做我兄弟,我们就正经的结拜,以后同甘共苦可愿意。” 小老虎偏头看着甘友,犹疑了一会才说道:“其实我和大哥用不着这些凡间的形式吧。” 甘友看它模样肯定小老虎没安多少好心,但他知道小老虎还是有好的方面,就是十分遵守信诺,说道:“如果不愿意就算了,你我就此分手各奔东西。” 小老虎来回踱步了半响,才不高兴的说道:“好吧,就听大哥的,结拜就结拜。” 第三十三章、真龙之子咬脚掌 小老虎满肚不情愿,全部落到了甘友眼睛里,他偷着一乐说道:“既如此,我们现在就结拜为兄弟吧,你叫什么名字。”小老虎偏着头说道:“在这荒郊野外结拜太过仓促,小弟想不如寻个良辰吉日,找个风水灵秀之所,再和大哥结拜的好。” 甘友故意道:“那我回金羽宗去了,等得空再来山中寻你好啦。”说着装作抬腿要走。小老虎忙着拦在他交边道:“好,好,一切听大哥的,小弟唤作笔安,大哥怎么称呼。” 甘友道:“我姓甘单名一个友字。” 小老虎道:“原来是甘友大哥。” 甘友拦住它道:“你可别在叫我大哥了,我今年就十六岁,看你能说人语,最少也修炼了千年以上,我怎能当你的大哥。” 小老虎笔安眼睛眨了眨道:“没有啦,没修炼那么长时间,到今年也就四十七年而已。” 甘友吃惊的望着它道:“我听师傅们说过,野兽没有千年功力是不能说话和变幻人形的,只修炼了四五十年就能说人话,怎么可能。” 小老虎眼里多出几分傲气道:“可不要拿我同杂兽相比,本少原是真龙之子,自带灵根,迟早是要上天的,修行自然比那群土鳖要快的多。” 甘友不大相信的望着它,又摇了下头,真龙乃是万兽至尊,四海之主,传说故事里中才有的神物,龙之子怎么会是这副无赖奸诈的老虎模样。小老虎笔安看出了他的怀疑,生气的说道:“怎么,不相信本少的话。”说着它用力一挣,头顶生出一根金色的软鞭,此物一出现,边上躺着的鹿王顿时瑟瑟发抖个不停,小老虎得意的说道:“看吧,这就是真龙之须,有了它能通晓天地万事万物,百兽闻到它的气息立马魂飞胆丧,妖气尽失,任本少宰割,这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宝物。” 甘友仔细盯着他头上的那条像软鞭一样的金须,他知道此物是件宝贝,期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光是发出的王者气息已让人敬畏,但是真龙乃传说中的神兽,难道还真存在于世上吗,甘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老虎笔安被甘友将信将疑的表情刺激的恼羞成怒,跺着脚大声道:“本少就是真龙之子,若非这条龙须让鹿王妖气散去,你以为凭借你那点微末道行能杀得了黑豹,打的倒鹿王吗。” 甘友看了两眼淡淡的说道:“好吧,就算你是真龙之子吧。” 小老虎气的嗷嗷直叫,恨不得上去咬甘友两口,焦急的说道:“什么叫就算,本少是正宗的龙子,真龙的亲儿子。” 望着它气急败坏的模样,甘友倒是笑了道:“好,好,儿子,你是亲儿子。” 将头上龙须收进了体内,小老虎脸憋的通红点着头道:“对,本来就是。”甘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老虎恍然明白甘友的这话有占便宜的嫌疑,气的嗷叫一声,扑了过去朝着甘友的腿上便是一口咬了下去。 甘友见它来势汹汹,忙着让开,朝树丛中避去,但还是给小老虎咬住左脚背,疼的他眼泪都快下来了,甘友一边运气抵御想挣脱它的小虎口,一边急着说道:“快放开,疼。”小老虎嘴里呼呼也不说话,也不松口。甘友甩了几下,见没把它甩开,装做生气道:“再不松开嘴,我不和你结拜了哦。” 两个打打闹闹,到没下重口,不过小老虎听了毫不理会,反正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甘友眼珠一转道:“我已经好几日没洗脚了,你也不嫌他臭,莫非你喜欢这股咸鱼之味。”小老虎听话,觉得嘴里似乎多了点腥咸之味,忙着将甘友的脚给放开,走到一边呸,呸,直吐口水。 甘友蹲在地上揉着脚背对小老虎说道:“你看你一个真龙之子,又修炼四五十年,论年纪论出生都远高于我,为何要和我结拜做兄弟,还要让我当大哥,你说实话,否则我不会和你结拜同行的。” 小老虎吐了会口水,才慢慢转回身说道:“虽说我出生世间已有些年头,但神兽寿命和普通人兽不同,换做你们人类的年纪,到今天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所以你当大哥是理所应当的。” 甘友说道:“那你和我一起,是不是在找机会想偷走我的灵气。” 小老虎四下望了望并杂影,鹿王好好躺在远处,如今它妖气全无,再也听不了那么远,于是低声说道:“也是也不是,实话说吧,天罚大地万年来都没有人能修炼成仙,谁也都不知道原因,大家猜测是得罪了上天,上苍斩断了所有成仙途径,还在怀周山上刻下了天罚两个大字。但不论有没有希望,人兽精怪从未放弃过修行成仙的想法,一直努力修行,欲打破天罚地的魔咒。昨夜我发觉你的体内有道仙气潜藏,是万古没有的天分,或许你能成为天罚大地第一个修成真仙之人,所以跟在你身边,万一将来你成功飞身上天,或许我也能沾点仙缘,同你一起上天变龙。” 甘友又问了一句道:“你就不想偷我的仙灵之气吗。” 小老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放心,仙气和你一体,我想偷也没法偷走,不过。不过你将来若是殒落在修仙路上时能否将仙灵之气传给我,让你的气息和我化为一体,你就我,我就是你,让我继承你的遗志,延续你的道路,成为天罚地修仙第一人。” 甘友想了会点点头道:“要是你真想和我同行,不怕前路危险,我们就一路闯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小老虎面露喜色,嘿嘿笑道:“嗯,大哥你放心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怕危险,再说我看你面相,你非英年早逝的短命样。” 甘友望着它的笑打了个冷颤,淡淡道:“你怕巴不得我早死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背后就对我下了黑手。” 小老虎收住了笑容正色道:“这个大哥尽管放心,我绝不会亲手害你的,本少可以起誓。”看小老虎模样是满肚心计,但多少保持着点自然性情,也算守信,远比阴沉诡诈之徒好相处的多,甘友放下戒心道:“嗯,假若真有一天我快死了,仙灵之气你就拿去吧。” 小老虎听他这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都看不见了,它高兴的说道:“我们下山,我跟大哥回金羽宗院子去住,每天伴你修行。”甘友忙着摆手道:“不瞒你,金羽宗我已经不能去了,现在该想办法下山为妙。”说着甘友将自己被人冤枉杀了吴强和王胖子关进镇魔塔,又遇上黑衣人的事一说,小老虎听后只觉头大,没想这个刚认的大哥,怎么就惹上了那样多的麻烦。 在树林思索了半天,小老虎窜出林子,快步攀上路边一块巨石,认真在上面四处瞭望,直到确认周边并无异常,最少里许地没有人的味道,才又跳了下来,来到石头下甘友身边,说道:“现在北地魔道正四处搜捕灵兽炼药,我也是逼的没法了,才上金羽山暂时藏身,下山若是遇见他们才更加麻烦,金羽宗是正道领袖,他们再狂也不敢上山搜寻。我看索性就躲在山里去,这里的野兽颇多,又蠢又笨,凭着大哥打猎烤肉的手艺,也饿不死我们,等在山里练的一身神功,再外出闯荡天下不迟。” 虽说这也是个办法,但溶洞那里更好藏身,远比在山里提心吊胆的好,甘友便把溶洞的事告诉小老虎,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块失效的遁空符来递给小老虎看,小老虎接过遁空符研究了一下道:“此处是金羽腹地,布置着数道阵法结界,你这块符不是真遁空符,而是用真符烧了灰加进药墨里重新书写而成,功效逊了好几倍,自然破不开金羽的结界阵法。” 甘友这才明白为何昨夜他捏破符,却没有用处,他暗想,好在没带黑衣人前来取信,否则信落进他的手里,又逃不了,现在估计已被他给杀了灭口,想想甘友都冒出一身冷汗。甘友和小老虎商议了几句,知道遁空符虽可修复,但必须要下到金羽山底才能有用,而此时想下山已然太难,只能如小老虎所说,暂时留在山里修炼,等事情平静些才能想办法下山。小虎一直藏在金羽峰处一个大洞之中,那边它早布置好了护阵,而且是个隐蔽场所,两人决定就到那里去躲藏一段时日。 临上路前,小老虎提议将鹿王杀了背上山去吃肉,可鹿王一直眼泪簌簌,不停跪地磕头求饶,眼神里充满了哀艳悲凉之情,使得甘友几次提起手来,又几次放下,毕竟不同往日狩猎,遇上这样通灵的动物,实在让人难以下山。小虎看出甘友终究不忍心,叹了一口气,低声到鹿王耳边警告了它几句,和甘友一同往山里走去。 第三十四章、百兽诉苦恨难消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甘友逃进深山已经一月有余,十二月里冬雪已落了两场,金羽山高峰早被大雪覆盖,到处天寒地冻,放眼过去皆是白茫茫的景象。野兽们或下山到温暖的地方过冬,或躲进山洞不出,在野外觅食的动物十分稀少,使得甘友狩猎越发艰难,可小老虎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一只大山猪,甘友不过吃上四五片,其余都被它一顿扫光。只要两天没吃肉,它就去缠着甘友,时而卖萌装可爱,时而作恶发脾气,搅的甘友头疼,从搬到山洞开始修行雷诀,三十多天了一点也没感觉到哪怕一丝雷电的存在,多少有小老虎捣乱的因素在其中。甘友不知道何时才能将雷诀开篇的巽雷掌习会,好在他并不着急,只是烦着讨厌的小老虎,恨的牙齿直痒。 今日是腊月二十一,往年此刻金羽宗上下一片繁忙热闹,人头攒动,大家忙着打扫清洁,准备着过年的所需,可今年宗内却是冷清紧张,人人表情严肃,见面也淡淡点个头,交谈都很少,更没了欢声笑语。就连往日最懈怠的醉道人,也收起了放浪,酒也不敢喝了,这会他带着弟子们从山下回宗内,他们在下山的通路蹲守了一个月,并没发现半点踪迹。现在轮到止允领队驻守,将他们换回休息,止醉到无忧长老那里报告了情况,说完事并没有离去,静静的站在一旁,心里头很想替甘友辩解几句,因为他并不相信甘友这么个少年人竟是魔道奸人,还会残忍的杀害了两名外门弟子。 无忧、无妄、无念、无方、无吕齐聚大殿,因为山下传来消息,宗主无心今日就能赶回来,从祖师堂被烧,镇魔塔内走了嫌犯,几个长老就差人下山寻找无心,只因无心下山是暗中打探魔道消息,行踪隐秘并不为它人所知,所以直到五天前才在两千多里外的建水城找到了无心,将信息传递给他。 大殿里面早生起四个火炉,屋子中暖洋洋的,可无忧等人的心却一点也热不起来,无忧望着大殿中里那竖立了几千年的六根乌木大立柱,它们从金羽宗开宗立派起,就挺在金羽大殿将屋顶撑起,为大家遮风挡雨,希望它能继续挺着金羽宗渡过这场危机。 很快半空中传来呼呼风声,几人抬眼望去,宗主无心正飞跃而来,自从得知祖师堂被烧,无心是连天白夜一路吞丹服药耗费真气飞回金羽山,两千多里路途只用了五天时间就赶到了。 无心的身形一落下,无忧等人便迎了上去见礼,望着无心满脸苍白悲愤,大家心里一颤,无心歇了口气急道:“祖师堂怎么样了。”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无忧开口答道:“祖师堂受损严重,但我们已安排附近最好的工匠进行修复,估计再有十多日就可完工。” 无心接到的信中只说祖师堂被人放火后趁机救走了镇魔塔的人犯,死了好几名弟子,无心当时已感到不妙,祖师堂屹立千年,供奉历代先贤牌位,那是金羽宗的圣地,若火势不大,师兄弟们自会处理,也不必带信给他。无心叹了口气道:“走,先去看看祖师堂。”说着抬腿便朝那里走,他快步走着,回头又问了一句:“此事告诉师尊了吗”无忧无妄为难的对视了几眼,无妄答道:“还没有,就是等宗主回来商议一下,看要不要告诉师尊。” 无心沉默不语只顾着朝前走,无妄追上几步,简单把外院甘友杀人被抓,又被人救走的事说了一遍,很快几人就到了祖师堂,只见工匠们已经盖好了框架,正在赶制门窗。望着全部重修的祖师堂,无心眼睛一花,瞬时气息不畅,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金羽宗内无人舒服,山中的野兽就更不痛快了,原本金羽山水美山灵,山脉中灵气充沛,是难得的修行宝地,除了人以外,许多野兽也一样在此处修行,原本生活无忧无虑,哪知道冒出个少年大魔王,这几个月死在他手里的大小野物快有百余只,其中还有十几个已经通灵的野兽也死在他嘴下,甚至像鹿王和黑豹大哥这样大妖也栽在他的手上,一时间山中乱麻麻,心慌慌,少年魔王的传闻不断。 此刻甘友在山洞里用土罐炖着獐子,香气一股股飘出,急的小老虎来回蹦跳,口水直流。这头黄獐子妖力虽弱,向来和蔼可亲,常帮助弱小野兽,在山里多有老实好名声,它的死彻底激怒了山中的灵兽,它们再也按捺不住,带领着山中大小野兽,浩浩荡荡向半山一处幽静的水潭前进。那里生活着金羽山的镇山灵兽,一头活了不知多少岁老龟,灵兽们都知道老龟一直在金羽山山涧中修行生活,却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活了多少岁,有说四五千的,有说七八千的,谁也说不清,反正金羽山中最老的灵兽是从小听着老龟的故事长大的,大家都称呼它龟祖,今天它们准备向它告状,请它出手灭了少年魔王。 金羽山四处寒凉,大部分溪流已被冻住,众兽们齐聚山涧边,这里的水并未结冰,水面上散着如雾的白气,触手不冰,尚存着暖意,百兽齐声呼唤老龟,用尽所有妖力,将呼声穿破水潭,直达水底最深处。叫了有大半天时间,才见水中冒出些细泡,慢慢地一个巨大的黑影飘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满是苔痕的黑色龟壳,有十人坐的圆桌那么大,它静静地在水中随波起伏了好一会,才又慢慢从龟壳下伸出一个巨大的头。 见到老龟现身,众兽们都安静了下来,几个通灵的兽妖上前和老龟见礼,这几个月来,他们子弟有许多都成甘友的腹中美食,一只黄羊刚开了个头,稍通灵的灵兽开始用动物之语乱诉起苦来。 “黑豹大哥死在山边,鹿王的内丹被夺远走他方,他们两个都不是此魔的对手,我们可更不行了。” “老龟,你可要替山中百兽做主。” “黄獐向来与世无争,最为和善,今天也死在恶人之手。” “是啊,自从那个魔王来了,我山猪一脉已经死了十几个了。” “兔子,野鹿,大鹤,山里还有什么动物没遭到过他的魔手。” “就是,老龟再不出面,我们已活不下去了。” “原来金羽山是安静之所,现在一片乌烟瘴气,再这样我们怎么修行。” “老龟把他赶下山去。” 众兽七嘴八舌控诉着甘友,老龟听了半天,缓缓地说了句:“金羽山自千年前便是人兽修行互不打扰,此人害我兽族,实在太过分了些。”众兽听着口气,老龟有出手的意思,个个附和,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它。谁料老龟忍了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句:“可我还不能去找他。” 这下众兽乱作一团,现场满是嘈杂之声,有疑问的,有责怪的,有哀求的,什么声音都有,老龟也不说话,等了半天动物们慢慢静下来,它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不愿出手,而是眼下有桩大事,我不能离开此地。” 见百兽们又要开始乱了,老龟抢先说道:“安静”现场才算控制住,老龟道:“你们可以试着和他讲讲道理。”话没说完,白鹭道:“还说呢,上次猎豹大哥说去同他理论理论,还没到他跟前,小魔王便嗷嗷叫着扑了上来,若不是它跑的快,早被他给吃了。” 猎豹在边点头:“我们修炼的时日不长,尚不如黑豹大哥,更别说鹿王,它们都失了手,你叫我们怎么办。”听了众兽们说的情况,老龟沉思了会说道:“你们去告他,让人把他赶下山好了。”猎豹问:“找谁告能把他赶下山。” 老龟道:“金羽宗这一辈最厉害的人物就是天机,当然是找他,这会他在小阳洞闭关呢,你们去吧。” 第三十五章、金羽天机显真身 说完话老龟慢慢潜回深涧之中,山中众兽们无奈,只好按老龟指点前往小阳洞去告状。从金羽山脉分出去不远另有三座小山,三座小山有如花瓣散在金羽主山周围,像三个卫士一般拱卫着金羽山,小阳山就是其中一座,另外两座山为太玄山和栖霞山。 这会天还没亮众兽黑压压聚了的一大片在小阳洞外,将此处的山道和稍稍平缓的山坡都占据的水泄不通,它们向着山洞不停鸣叫,发泄着和对甘友的咒骂,一时间哀怨之气遍布小阳山,百兽的叫声让人闻之心惊肉跳。 小阳山的异状惊动了金羽宗宗主无心和山中的众长老,按说百兽齐聚一处的奇景,除非有龙凤那样的超级灵兽问世才会出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阳洞外,他忙着把小阳山掌院无念叫了过来询问情况。 山中之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大家已经商议好,祖师堂和弟子被杀之事先不禀告师尊,以免打扰他的清修,等天机出关后另行请示。再说天机出关最早也要明年六七月间,晚难说要三年五载之后,那时祖师堂修缮完毕,杀人之事也有处理结果,也好将功折罪,那时他老人家出来,也能少生点怒气。 几个长老和无心谈了半天,查了不少典籍,也不知小阳洞外百兽聚集是为何事,唯有安排山中弟子驱赶百兽离开,可总是白天赶了晚上又来,赶之不绝,又不能尽数杀光,好在野兽们只是在洞外齐聚,并无伤人之意,大家无可奈何,只能排弟子轮番在小阳洞外守护,也没更好的办法。 时间过的飞快,此时山中飞花流动,姹紫嫣红,已是三月头上,百兽们依旧没有散去,将小阳山上的野草树皮啃的七零八落,金羽宗上下已不太关心此事,毕竟动物只是聚在那里,并没有其他异动。对甘友的搜捕一刻不停,种种迹象表明他就藏在山里,好几次巡山弟子从他们藏身洞口经过,还是结界将山洞口和两人的气息掩藏起来,让他们无法发现。 只是现在的小老虎想吃肉已不那么容易,因为山中的野兽全部跑去了小阳山,从金羽顶峰到那里去,沿路有不少弟子把守,小老虎逼着甘友去了两次,无法突破守山哨点到达小阳山,只能是无功而返,它又无法亲自出马捕猎,憋屈的难过,每日间靠甘友寻点松果菇菌度日。 今天甘友外出采浆果,正好一只落单的大雁在树上休息,甘友捡起个扁平的石块,照着大雁头上打去,石块不偏不倚正中大雁的脖子,将大雁头齐齐削了下来。甘友从树下捡起大雁,心底很是高兴,十多天了才算搞来点肉食,想着回去烤了给小老虎打打牙祭,聊胜于无。这段时间以来,甘友和小老虎同吃同卧,感情日渐浓厚。小老虎乖巧起来很讨人喜欢,不过翻脸比翻书还快,乖巧时间少,可恶的时间占的多,大部分时间让甘友又气又恨。 大雁肉烤熟后,甘友递给了小老虎,它也不客气,没想着分给甘友一同享用,接过来一口就将鸟吞进嘴里,连肉带骨头细细嚼起来,口里不停咂着那点久违的肉香味。肉还没吞下,小老虎原本谄媚卖乖的嘴脸往下一抹,大哥也不叫了,眼睛也不带笑了,满是嫌弃的对甘友说道:“我说你就不能打个猪牛什么的,这点肉塞牙缝里都只填了一半,叫本少怎么吃嘛。” 甘友听着气不打一处来,抬脚给躺在旁边嚼肉的小老虎屁股上踹了一下道:“你个猪头,爱吃不吃,不吃吐出来。” 小老虎扫甘友一眼淡定道:“谁说本少不吃的,是让你多搞些肉来,你看这段时日我可瘦了不少。” 甘友呸了一声道:“你瘦,你比猪都能吃,每天给你找吃食就得半天时间,你呢,天天躺在洞里睡觉。” 小老虎道:“谁说我在睡觉,本少那是修炼呢。” 甘友气道:“修炼,就你修炼,我就不要练吗,从今天起各人管好各自的生活,我不伺候了。” 小老虎看甘友满脸通红,这种话上山甘友说了七八回,它根本不在乎,转移个话题道:“算了,不谈这些,雷诀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每次看着要把甘友惹怒时,它就变换话题,实在不行就服软撒娇,甘友早已习惯,跟着无赖老虎也生不了那么多气,于是看了眼它无奈的说道:“还不是那样,虽然能感觉到雷电之力,却无法释出体外。” 小老虎想了想道:“你也算不错了,练了不到半年,就能感受到雷电流动,常人修行此诀最少也得三年工夫,才能达到你这般境界,当然比本少还是差点。” 甘友嗤笑道:“你就吹吧。” 小老虎道:“吹,本少只修炼了四十七年,就达到了你们人类相当于化神境的四阶灵兽力,你行吗。” 甘友说道:“少爷我正式修炼一年不到,就达到了练气三层,你比的了我吗。” 小老虎一时语塞,想不出贬低甘友抬高自己的语言,正在肚中搜罗时,只见远方小阳山方向,云彩四漫开来,它感应到了金羽山灵气突变,一股强大无比的灵压,将整座金羽山覆盖起来,似乎脚下的山体也在微微抖动。甘友也感觉到了这恐怖灵压,金羽山出了什么事,谁在释放如此强大的力量,小老虎眼睛眯起,对着甘友说道:“金羽宗的天机要出关了。” 无心等几个无字辈高手也不约而同感应到了金羽山中灵气突生的变化,气息强烈而熟悉,几人知道师傅天机要出关了,连忙带着亲近弟子动身向小阳山飞去,共同迎接师傅出关。 成千上万的野兽遍布满小阳山,它们离的近,对气场的感觉更发明显,此时野兽们全部停止了鸣叫和躁动,安静卧在地上,让所有在洞外等待的金羽众人看着震撼无比。 金羽宗无字辈长老在宗主无心的带领下肃立在洞外,仔细听着洞中的声响,此刻他们心里失去平静,恍若波涛汹涌不停,天机师尊出了关,大家该如何向他解释宗内发生的变乱呢。 等不了多会,就听洞口石门扎扎作响,慢慢打开了一条缝,从洞中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只看他肤若婴童,眼似亮星,可一对白眉毛长长吊在眼前,看上去很老,有十分的小,根本知道年纪几何,此人正是金羽宗的精神领袖,北地第一高人,天机。见到师傅出现,无心等人忙着下跪行礼,天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对无心等人幽幽说道:“金羽山百兽哀怨之气如此大,可是你们干的好事。”他话语虽轻,但不快的意思,个个都听的出来。 无心茫然答道:“金羽宗内发生了几桩事,但百兽哀怨之气何来,弟子们确实不知道。 听到徒弟这样说,天机用手指着小阳洞外的百兽:“金羽山中百兽怨气冲天,你们却塞耳不闻,视而不见,心窍不通,看来修行是松懈了。” 无心无忧等人听天机这样说,忙着伏地认错,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天机面对山中百兽,高声说道:“你们的痛楚我已知道,都散去吧,我会替你们做主。”他的声音不大,可悠悠扬扬传遍了整个小阳山所有角落,几个领头的灵兽听到天机给出承诺,上前向天机低头示意,各自带着族类有条不紊慢慢朝四周散去。 一旁有些金羽宗弟子是第一次见到天机师尊,从出场的灵压,到一句话便让百兽散去,个个暗中咋舌,打心眼里面佩服天机师尊,视之若神。 第三十六章、信帛递予天机启 百兽在金羽宗众人的目送下各自离开,一只狐狸从兽群中钻了出来,径直跑到天机脚边,吱吱叫唤了几声,转头望向金羽山方向叫了两声,又用脚在地上刨出个人字之形,等看天机点了点头后,狐狸才一溜烟跟上兽群下山而去。 天机低头看了眼伏在地上的无心、无妄,淡淡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宗门,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天机拔地而起,脚踏虚空向着金羽宗方向飞去,眨眼间人影越来越小,很快变做一个小点消失在流云薄雾之中。 无心等人这才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土,留下十余名弟子在周围清理,交代好了后续之事,同师兄弟和余下的众人匆匆往宗门赶去。 十七八个圆字辈的弟子在小阳峰止鹤的带领下在小阳洞外山坡间清理打扫,这月余时间,百兽可把这片山水树木祸害的不轻,到处是枯枝断树残核果皮及不少粪便。 几名圆字辈的弟子在西边树林边挖起大坑,准备将垃圾污秽全埋进里面,弟子们听了不少天机师尊的传闻,却从没亲眼见过天机的神通,这会犹记得天机拔地飞走时的身影,那脚踩虚空御风而行,潇洒若仙的模样让人心潮澎湃。一名圆字辈的弟子手上比着动作感叹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像师尊那样御空飞行就满足了,想家的时候,嗖一下就飞回去,家乡父老若是看到我会飞,肯定要跪地来迎接我。”边上一个年岁较大的弟子笑道:“你可别做梦了,御空飞行就几位师叔祖都做不到,整个北地修道也没三五个人凌空,凭你,呵呵。” 先说话的弟子不高兴的说道:“现在就是想一想,再说只要我认真修行,将来我能不能,你又知道。” 年老的弟子嗤笑道:“要想踏气飞形最少也是炼虚高阶,你以为你有师尊那样的天分吗,你进内门十年,只从练气三层修到四层,师叔他们在你这个年纪时都是练气七八层,你比得了么,还想飞,想着快点把活干完再说吧。”那名弟子还要还口,看见止鹤从那边走了过来,忙闭上了嘴奋力挖起坑来。 且说天机得了狐狸的信息,知道了让百兽们惊恐的魔王就藏在金羽峰顶,他一边飞一边奇怪,金羽山脉灵气祥和,宗内严禁杀生,龟祖制约百兽,从来是百兽修士各自修行,互不打扰。何时来的吃人魔王大肆捕食山中野兽,怎么龟祖不出面,无心等人也没发觉,闹的野兽们来找自己告状。 尚没有想出个头绪,金羽峰已在前面不远,天机放慢了速度,细心探查,很快便觉察出山峰半腰处有点异状,那里似有一片浓雾将整个山腰围了个严严实实,凭他的功力也是模模糊糊看不清就里。天机暗中称奇,将灵气运至明台搜寻,这才晓得此地被下了极为厉害的结界阵法,很快顺着阵法走脉找到结界入口,天机按住身形径直向里面走去。 他在浓雾间沿着结界缝隙一路前行,很是欣赏布阵之人,此阵奥妙无穷,阵法中气息不显,任凭结界里面有泼天的灵压释放,一点也不会泄露到外界,再加上藏形匿影不停流动,若非他的境界高过布阵之人太多,否则走不上十几步便要回到原位。 很快他走过片松树丛,眼前浓雾渐淡,面前是一片开阔地,一条小路绕向山腰后面,天机对布阵之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通过此人或许可对金羽山脉的禁制加固加固,他的脚步不快不慢,绕着山路转了半圈,见到前方石壁间有一个两人高的大洞,洞外打扫的十分平整,稍大一点的石块都没有,想是有人精心清理出来的。 天机来到洞口边,也不进洞,反而客气的说道:“朋友驾临金羽山,还请出来一见,让金羽宗尽些地主之谊。”他说了两遍,也不见里面有人回应,天机灵气伸展进洞,原来洞中是空无一人。 此地本是甘友和小老虎的藏身之所,山腰结界是小老虎精心布置,天机刚刚踏上结界入口,小老虎便感应到有个极厉害的人物进入此地,甘友怕金羽宗找他的麻烦,小老虎也怕有人打自己的主意,两人就急忙逃了出来,此时已来到金羽峰顶下一处乱石堆。小老虎脸色难看,对方既然能突破它的结界,多半很快能追到这里。两人正跑着,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两位何不停下脚步一聊呢”说着话,一股巨大的灵压从天而降,一人一虎只觉的身上瞬间被禁锢住,半点不能动弹。 甘友脸挣的通红,想突破这灵压的禁锢,可他几番催气却徒劳无功,一旁小老虎卷曲着尾巴缩做一团,好似胆小的猫咪,半点不吐妖气。 天机冷眼旁观,从结界一路进来,总觉布下阵的是个老到的高手,却没想顺着痕迹追寻过来,只见到甘友带着小老虎在奔逃,怀疑着如此厉害结界这小孩能否布置得出,旁边的小老虎似通灵非通灵也不见多厉害,难道追错目标,但山洞周围的痕迹只有这一人一虎,怪哉,怪哉,百兽说的魔王另有其人吗。不过一个弱冠少年居然已有练气三层的功力,而且还是真正金羽功,让人颇为奇怪。自己闭关几年,莫非山中精怪化成个少年模样进我金羽修行,可又感受不到半点精怪妖气,难道是宗内新收的子弟,贪吃好玩,不守规矩狩猎野兽。他心头念起,灵压便松活了些,甘友感觉到肩上一轻,身体似乎能动,并敢回头细看,只是脚下用力,又想往前窜去。 天机站住身开口问道:“小孩你师傅是谁。”甘友也不答腔,身子窜出七八丈远,天机手袖一挥,一股旋风生起卷向甘友,顿时将他举上半空,摔到在了地上。甘友跌倒在地,怀中锦囊从里面滑了出来,一下子将天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不等甘友去捡,他伸手一招,锦囊就像被人托着一样,平平缓缓的朝他手掌飞来。 甘友急道:“快还我。” 天机淡淡的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甘友生气的说道:“我管你是谁,快把锦囊还给我。”可他畏惧这白发白眉看不出年纪的怪人灵压,眼里紧紧盯着锦囊,并不轻举妄动。 天机将手中的锦囊打量了几眼,神情似乎微微有些激动,眼珠也泛起亮光,这个旧锦囊原就是他带上金羽山的,后来送给师兄天鸣,自天鸣一怒出走,已有上百年没有再见此物。这会他将锦囊握在手里,看着锦囊虽旧,保存尚好,上面依旧有熟悉的气息,他激动的不敢相信,确认没错后,他和蔼的笑道:“小孩,你说锦囊是你的,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甘友望着天机,心里打起鼓,他被金羽宗冤枉追捕,又被蒙面人暗夜带走,早对金羽宗上下产生了戒心,可锦囊已落入他手,看怪人的灵气深不可测,只怕比那晚的无尘还要厉害,想抢回来已不可能,他想一想道:“此锦囊是天机真人的,要是天机真人知道你抢他东西,到时候找你麻烦,你可别后悔。” 天机听着哈哈大笑起来,举着锦囊说道:“你说锦囊是天机的,那我更要看一看里面装的何物了。”说话间,天机将锦囊打开,便见里面放着两束绢帛,上面用灵气做了封印,天机感觉到了封印上面天鸣师兄的灵压,手指微微抖动起来,他取出绢帛,只见一封绢帛上写着天机亲启。 天机一手托信帛,一手轻轻从手方滑过,灵气注入其间找到封印结处,轻轻一压,信帛便舒缓的展开,看的甘友眼睛发直,他知道信帛上的封印,乃是大师傅用特殊手法布置而成,打开信帛需用灵气解封,若是旁人不明就里随手一拆,信帛便会随风消散。没想这怪人居然也知道,还轻巧的打开了信帛,甘友眼里有些迷茫,想着怪人就是天机师傅吗,他乖巧闭上嘴,等在一旁并不说话。 捧着信的天机眼里似乎有些湿润,他将信通读一遍,叹了口气,将信帛好好卷起捏在手中,黯然对甘友说道:“此信原是你师傅写给我的,我便是天机。” 第三十七章、时隔数月听前事 甘友听到怪人自报家门,犹疑的望着天机,偏头看了趴在地上装死的小老虎,想从它嘴里得到答案,小老虎就蜷着身体,却不理会说话,甘友想了想道:“你说你是天机,有什么证据吗。” 他这一说,天机到愣住了,证明自己就是自己需要什么样的证据,这可从来没遇到过的问题,他哑笑道:“这还不简单,你同我一起回金羽宗,自然知我是否为天机。” 甘友心里多少认定怪人就是天机本人,因为大师傅的封印他能打开,再则此人功力通神,一点灵压就能箍住自己不动,当日无尘和蒙面人打斗威式虽足,可也比不上怪人十分之一,整个金羽山除了那没露过面的天机外,也没听过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于是他说道:“我不回去金羽宗,他们都冤枉我杀人,还用鞭子打我,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天机,既然信你已经看过,我来金羽山送信之事已了,你让我下山去吧。” 天机听少年说的蹊跷,竟闹的要离开金羽山,他将信帛一翻,拿信给甘友看着说:“你的事已了,只怕说错了吧,你师傅信上说让你留在此地修习,将来为他正名,你看是也不是。” 甘友从没瞧过这封信,接过来一看,果然在信的最后写着“甘友吾徒,吾弟天机与为师肝胆相照,情比手足,今后可奉天机为师,小心在山中修行,来日替师正名以天下,切记、切记。”天机望着他有点伤感的说道:“你师傅信里说,你上山之时便是他离世之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让甘友回忆起当日在溶洞中,大师傅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自身残存灵气灌注给自己后死的情景,不知该不该对此人倾述,他小小年纪背负着太多的秘密,压的他难过,心底多少有想找人释放的念头。天机知道甘友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只见他将手一招,抓住甘友的手腕,一股澎湃的灵气将甘友全身罩住,不等甘友说话,天机已带着他跃上半空,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两人在空中化成一股轻烟,急速的朝山下飞去。 他们突然离去,小老虎眼里着急,又不能开口吐露人语,自己是龙之子的身份若轻易暴露,万一传了出去,麻烦不会比甘友少,它只能眼看着两个人影渐渐变小,消失在树冠之后。小老虎茫然片刻,张嘴对着空中自语道:“混蛋甘友,居然把本少给忘了,怎么办,是在山上等,还是下山去寻他。”它望着下山的路,咆哮了几声,最后还是向着下面走去。 漫说甘友给天机带着飞下山,他不是没想起小老虎,但想到下山金羽宗会如何对待自己一切皆是未知数,未免小老虎跟着受到牵连,所以话到嘴边,又闭了起来。甘友还第一次飞上半空,新奇感翻了上来,望望身子变小的山石树木,再看看身边若有若无浮云,脑中想着若是自己也能飞该多好,身体自由无碍的感觉太棒了。 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大片白墙碧瓦的房屋,高矮错落掩藏在树木之中,金羽宗已然到了,甘友没想飞下山如此之快,只不到一个时辰,就从山峰飞到此地,这要从金羽宗上到金羽峰顶最少也需一天时间,还说是身法轻盈的修士,换普通人没两天可爬不上去。甘友的心渐沉了下来,暗中看了眼天机,万一这人也听信止周圆照等人的话,认定自己是杀人凶手该怎么办好。 很快天机飞到了金羽正殿上方,他略松了口气,缓缓落下地面,从小阳山到金羽峰,又从金羽峰飞回金羽宗,接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纵然是天机这等境界也稍显气亏。 天机带着甘友刚一落地,正殿内等待的无心等人忙着出来迎接,十多个人分列两旁,躬身见礼,天机挥了挥手,对着无心说道:“你告诉他我名字叫什么。” 众人都一头雾水,刚刚他们就见到随师尊降下的甘友,无妄、止周两人更是牙关紧咬,若不是甘友在天机身边,早上前一巴掌将他拍翻在地,祖师堂被人放火焚毁,就是有人要从镇魔塔救走甘友,四个守塔弟子和两个在祖师堂值夜的弟子惨死,加上前面的吴强和王圆录一共八个弟子丧命都和面前这懈怠的少年脱不开干系,叫他们如何不恨。 无心回山听过禀报,他对甘友印象很深,虽说只是初上山时见过一面,说来快有一年光阴,但看甘友似乎眉眼更加舒展,面貌也愈加俊朗,只是野味比以前更足了些,虽说他懒懒的站在师尊身边,却充满了戒备之意,有如随时准备暴走的野兽。无心望着甘友说道:“吾师名讳上天下机,少年不是说有信带给师傅,此刻他便站在你面前,少年尽可将信给他。” 其实甘友已经认定了怪人九分是天机,此刻再无怀疑,他说道:“信我已交给天机师傅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下山了。”一旁无妄冷笑的站了出来道:“下山,有那么容易吗,你和同伙害死我八名子弟,还不快把人交出来。”他一说,身后止字辈的几名弟子闪身出来,站住正殿空场上的四个角落,以防他逃走。 甘友听到头嗡嗡变大,几个月前离开也就吴强和王圆录的死赖在自己身上,这会又冒出六名弟子,看来金羽宗是成心要冤枉自己,他灵气尽逼双臂,准备拼死一搏,不愿意束手就擒。他灵气一现,无心等人都是又惊又奇,几个月的时间,少年怎么从化气二层就到了练气三层的境界了,只是气息依旧有不少游离体内,并未归位,这咄咄怪事,实在让人难于相信。 甘友灵气一转,张口说道:“好,好,金羽宗既然将人的死怪罪到我头上,那就没什么话好说,纵是我死在此地,相信上天有眼,自会替我申冤。”他话音一落,就准备出手。边上天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悠悠说道:“你火气也不用那么大,今日有我在此,若真与你无关,我自会替你做主。”他语气平和,灵气缓缓一按,将甘友灵气卸去,拉着他朝着正殿里面走去,众人忙不迭的跟了进去。 大殿中众人分坐两旁,天机端坐正中,在他边上加摆了一张小凳,甘友大咧咧坐在天机旁边,他知道逃不了,也就坦然起来,手里握着杯水,听着大殿里无妄和止周说起前面之事,从吴强如何发现一直讲到祖师堂起火。 天机静静的听着,当听到祖师堂被火付之一炬,他神情微微一变,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天机闭上眼思索了一会才再此睁开眼,面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他望了眼无心,无心忙对天机说了下祖师堂已经修复情况,如今祖师堂修缮完毕,重新立了牌位,每日香火照常。祖师堂的事情讲清楚后,止周有接着将镇魔塔守塔弟子惨死塔外,甘友被人救走的过程讲完。 甘友躲在山里,还是第一回听闻金羽宗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蒙面人,肯定是蒙面人干的,那人身上的冷酷的杀气让人害怕,只有他会这样冷血无情连杀了几人将自己救走。可自己与他非情非故,为何蒙面人要犯下那样大的罪恶救自己,难道就为了给天机的信件,还是为了大师傅行踪。甘友猛地想起遭遇美妇那一夜,黑影从地上冒出,挡住了大师傅和二师傅联手一击,再打伤两位师傅的一幕,莫非对方发现了自己,不管他为了什么,危险似乎悄悄朝自己靠近了。 第三十八章、一语先将争执放 听了半天,止周和长老无妄只讲了宗内细细探查,已知情况是自甘友上山以来,山中再无外人进山,事后也没发现有人逃走,大概可以推测放火杀人的贼人应该还潜伏在山中,只是尚没有发现奸细的端倪。甘友越听越觉差了点什么,他猛然想起件事,大声道:“不对啊。”他这一声,殿上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到了他那里,就连天机也望向了他,宗主无心道:“什么不对。”甘友想起的是那夜无尘长老和蒙面人恶斗,怎么金羽宗的人一点也没提起,这样重大的发现,难道会忘了吗。 天机的目光也转向甘友,甘友扫了眼众人,开始讲述当日在捆在镇魔塔内,蒙面人进来将他打晕后带走藏在树洞中,再后来准备去后山取信,结果半路上遇见无尘长老,蒙面人和他展开一场恶斗,甘友自己趁机逃走后潜藏山顶,直到被天机寻获的事说了一遍,只是将龙子小老虎和吞内丹的事留住未说。 望众人的模样,大伙也是第一次听到此事,天机瞥了眼殿上的人等,问道:“无尘师侄何在啊。”无尘原是天机的大师伯一脉传人,从无尘的师傅到师祖都是喜好武技成痴的人,祖师徒三人整日里深居简出,只习武技,不问世事。自无尘师祖和师傅离世之后,无尘更少在宗内露面,若不是这次祖师堂被烧,他不得不走出山洞,宗内的子弟才得以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长老,否则金羽宗许多子弟只是久闻其名,都没见过真人,山中极少有人会留意无尘的存在, 此刻听天机问话,大家纷纷看向几位长老,确没有看见无尘长老在侧。宗主无心说道:“师傅,无尘师弟留下一封信,信中说他有急务要处理,待他回来才能解释,至今还未见他返回。”天机道:“那他提过和蒙面人相遇之事了吗。” 宗主无心摇了摇头道:“我那会在山下查探魔道消息,并没有见到他,信是无忧师兄转交给我的。”不等天机问,太玄山掌院无忧接着说道:“启禀师伯,当日一名弟子将信交于我,只说无尘师弟让我转给宗主,并没有多说什么。” 天机长眉微跳,问道:“那名送信的弟子是谁。”他话一出口,无忧抓抓脑袋尴尬的说道:“那几日山中事务杂多,此人将信交给我后,匆匆就走了,我也不知他姓名,只看他四五十岁模样,留有短须。”天机道:“无妄你速让人去问,是谁带信给无忧的,把此人找来问话,甘友既然说无尘和他交过手,那多少能从对方功夫入手知道此人来路,再打听下午也容易。” 无妄应声安排起殿内止字辈的弟子分头去问话,很快殿里的人走了大部分,只剩下无心等几个无字辈长老以及止周、止允、圆照和甘友几人。大殿中空旷了不少,气氛更冷了几分。无妄指着甘友说道:“你虽将放火杀人之事推的干净,可吴强和王圆录被杀你依旧脱不了嫌疑,止周和圆照都在这里,他们细细查过,外门中吴强最后和你一起离开,而且那天吴强死的时间,就你一人没回来睡觉,不是你,你说是何人。再告诉你吧,吴强是受了老夫的指排,让他查探你的底细,或许他已经查出了问题,才被你灭了口。再着蒙面人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救你,按你所说就为了想知道信中的内容,老夫却是不大相信,说,你到底受何人指使,上山有何目的。”无妄就像恶鹰,眼睛死死瞪着甘友。 甘友也不害怕说道:“反正我上山送信,现在信已经给天机师傅看了,谁杀的吴强和王圆录,我不知道,蒙面人带我走,也只和我说了那么几句话,你们说我杀人勾结坏人,又有何证据,是非黑白都是你们几人说的算吗。”无妄冷笑一声道:“是不是,待我查清后自会知晓,现在你且跟我们走一趟。”说着话,止周和圆照便走上前来,想要抓甘友。 不等甘友摆好反抗的架势,天机对着甘友说道:“甘友,你跟我来。”说罢他站起身,背着手自顾从后堂走去,甘友急忙跟了过去,无妄等人猜测天机是要单独询问甘友,多少有些醋意,天机出关没几个时辰,居然对小贼特别对待,但他们也不敢跟出来,只好留在大殿中,静静等待天机返回。 天机和甘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金羽殿,转而出大院,顺着后门的青石路来到山边一片绿草之地。只看绿地四周生长着七八棵稀疏梨树,此刻正是花开时节,白色的梨花迎风摇摆加上绿草散着清香,远山处处是成片绿树,花丛,静静的站一会,却让人放松心境,忘却忧烦。 甘友看着天机背影,耐心的等待着天机问话,天机却欣赏起了山中美景,隔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又往前走到一颗树边,却看树下摆放着一条长长的大青石,石头顶面光滑,也不知在此处摆了多少年,坐过多少人,都摩挲的如刻意打磨过一般。 坐到大青石上,天机拍拍大石意思让甘友坐下来说话,甘友刚坐定就听天机说道:“百余年前,我入门不久,就遇到极为伤心的事,众人都误解我,那时就是你的师傅带我来这里看风景,不停开导我,帮助我,才让我渡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天机语带哀思之情说道:你师傅在信里说,他身受重伤,已经不能根治,若是门下弟子持信来找我,便是离开了人世,如今你已确认我身份不假,可以和我说了吧。”天机的目光充满悲悯,甘友也不隐瞒,从那天听到雕声,到黑影人出现,最后大师傅将灵气注入自己体内,一一讲述了一遍。 忽然天边刮过一道凉风,卷落不远处花瓣如雨,就如上天能感觉到天机的哀愁,用花雨替他流泪,天机眼睛盯着蓝天白云,想看透谁在主宰世间的生死离别,可又如何能够,天机站起身来,轻轻在梨树下渡着步,走了七八圈,仿佛想的明白,神情慢慢恢复平和,他拍了下甘友的肩膀道:“你师傅既然把你交我照顾,我便会护你安全,以后安心在金羽宗修炼,你师傅一生好名,你不可辜负了他。” 甘友吃惊道:“你要留我在这里修炼,就是相信我没害人。”天机道:“那是不是你杀的人。”甘友坚定的说道:“我真没有做过他们说的事。”天机微微笑道:“那不就行了,你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能查明真相,还你清白,可若是你下了山,那罪名就永远跟着你了。”甘友想着天机的话不假,重重点了下头,说道:“好,我留下来。”天机悠悠说道:“走吧,我们先回去将此事暂摆一边,等晚上你再和我讲讲黑影人的事。”说话,两人起身原路返了回去。 第三十九章、再进宗门已不同 两人回到大殿,大伙早等的不耐烦,三五聚在一处猜测着是什么事让两人去了那么久还没返回,大殿里谈论声不断,无妄、止周等坚定的相信甘友是杀人凶手,应该关押起来好好审问。而也有人觉得没有人证,很难坐实杀人之事,唯一的共识就是镇魔塔和祖师堂的事要从甘友身上找线索。直到天机领着甘友回到大殿,挥手让殿里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才将目光集中在殿堂上方两人身上,天机将甘友牵到自己身前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对这个孩子的身份有疑问,因为他遵守师傅的指示,不好随意讲出自己的来历,今天我来告诉你们,这孩子乃是我师兄天鸣的关门弟子。”此话刚落,无心、无妄等人心里一惊,他们虽知道甘友带着当阳令,多少和天鸣师伯有关系,却没想过十几岁的甘友会是天鸣师伯的关门弟子。 无妄念头一转站起身来对天机说道:“师傅,此人语焉不详,说的多是不实之言,他说家在昆阳,弟子让人下山打探,那里根本没人知道此人。”无妄担心师傅天机年老,看了信件感怀故往,也不细查,就乱认了甘友为师伯的徒弟。 天机制止他道:“我已查问过,甘友的身份不假。”大家听天机已经确认,再无疑问,无妄泄了口气道:“就算他是天鸣师伯的徒弟,几件事他都脱不了干系。”天机说道:“我听你们说了半天,并无人证物证指认甘友杀人,只凭他和吴强一起上山,何以服人,我纵不能说他没罪,可也不能说他有罪,目下甘友身份已明,且留在宗内修习,待事情查清以后,是他犯的事自有宗规处置,绝无偏袒,若不是他做下的,则该恢复他的清白。”无妄听了也不好争辩,只得点了点头。 天机看了眼大伙,见没人有异议,指着大殿正方的一面墙壁说道:“你们天鸣师伯当年离山云游,如今他的弟子回归宗门,是件喜事,甘友过来跪下。” 金羽大殿正上首供奉的这面墙壁,上面是两个乌亮硕大而苍劲的鸟书文,金羽,传说是金羽山神所题写,历经千余年一点也没消退。几百年前正魔大战,魔道势大一举攻上金羽山,曾将原来题写金羽两字的旧屋给拆了,但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就是损坏不了这面墙壁和这两个字。再后来金羽宗收复金羽山,在原址基础上盖了大殿,这面墙和字更成了金羽宗乃至整个正道的圣地。 听话甘友面对金羽二字跪了下来,众人也站起来哗哗跟着跪了下去,大殿中黑压压跪倒一片,鸦雀无声,十分肃静。天机取过三根檀香点燃,插进香炉之中,又跪下口中念念有词说了半天,再磕上三个头,才慢慢站起身,喃喃说道:“这两个字蕴含着我金羽宗修道之终极,金不灭,轻无形,不灭而无形,永存天地间。甘友你今天正式回归金羽宗,即日起当努力修行,严守宗规,降妖除魔,匡扶正道。”天机说着,甘友伏在地上,正声称是。 天机说道:“你既是天鸣师兄的徒弟,当按无字辈排序,名字中间加上一个无字,今后便叫做甘无友,字号无友。”殿中无心、无忧、无妄、无念、无方、无吕和止周、圆照,加上甘友都感到很诧然,虽说按辈份排没错,可甘友小小年纪,一进山门就成了无字辈的高人,可也太让人难于接受了。 大伙心里想反对,也找不出理由,特别是止周,他跪在下方,面上已经有些扭曲,只是他头压的低,并没人看见而已。此刻他的心里比吞了苍蝇还恶心,明明昨天还是人人痛恨的小贼,转眼之间变成了无字辈的师叔,这让他如何不尴尬。 天机接着道:“无友你师傅已逝,就由我代你师傅教导你宗规,你要熟记于胸,不可一日忘记。”甘友忙着给天机磕了个头称是,天机看他机灵,微微一笑,口中低吟着,将金羽宗十九条宗规一一诵出,他说一条,甘友跟读一条,全部读了一遍,又向墙壁磕了三个头,天机才吩咐大伙起身。 天机望着甘友说道:“无友,你上前一一见过几位师兄。”甘友望着殿上的几位无字辈老头子脸上发热,无心他们面貌虽未衰,可毕竟都是百岁高龄,几个月前他们都还是前辈高人,师祖级的人物,转眼之间就和他们平起平坐,变成师兄弟。别说无心、无妄等人难想明白,就是甘友自己也不好意思喊出口来,这一声师兄实在让他为难。 还是无心大方,他上前两步说道:“无友师弟,恭喜你重回宗门,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拉着甘友的手来到无忧身边说道:“这位是无忧师兄,现在为太玄山掌院。”甘友和无忧都是第一次相见,甘友终于鼓起勇气,给无忧行了个礼道:“无忧师兄好。” 无忧淡淡的答了个“好”字,就让在一边,接着无心又领他来到无妄面前,两人面对面都觉别捏无比,若不是天机在场,无妄早黑着脸而去了,碍于天机的面子,冷冷的在鼻子中哼了哼,算做回应。 无心领甘友介绍着余下的小阳峰掌院无念、栖霞阁掌院无方、长老无吕,几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无方和无吕平和的打了招呼,唯有无念嬉笑道:“无友师弟,你可算是震古烁今了,金羽宗创建千余年来,你为最年轻的长老了。” 无念话没讲完,无妄冷言道:“无念师弟可别胡乱说话,甘友只是重归宗门,何人说过他是长老了。” 无念呵呵一笑道:“无友师弟虽说年轻,可辈份在这里摆着,无字辈可没剩下几个了。”无妄道:“长老是宗内司职,甘友辈份虽高,但毕竟是新进,对宗内的事一窍不通,如何能任此职。”无念道:“无字辈不是长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无友师弟又算什么。” 甘友对什么长老、掌院、宗主都不觉有何特殊,也不知两人怎么为这种事争了起来,但毕竟他不清楚其中情况,也不好相劝。宗主无心听几句,阻止两人道:“不要吵闹了,无友师弟的事下来好好商议。”说完他看了眼天机,见天机并明确表示,只觉十分难办。 天机离开座椅,对着殿上的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已见了面,余下的事你们商议吧,你们同我去祖师堂看看。”说着天机朝殿外,无妄等停下争执,跟在天机身后,一起朝祖师堂方向走去。 第四十章、老虎下山同进门 一行人等忐忑不安的跟着天机来到祖师堂,此刻祖师堂重建早已完工,四处焕然一新,金碧辉煌更胜从前,天机立在当场看了一会,口里吐出了一句:“聚散似烟无还有”语罢,领着大伙给祖师堂续了香,便要和大家分开。 无心等人原指望多和师傅待一待,晚饭时间听师傅讲讲此次闭关所悟,没想师傅开口要回草庐休息,正说着挽留的话。一个弟子匆匆跑了过来,他本想找止周说事,看一群长老和宗主都在,他没见过天机,所以直接对无心说道:“宗主,大门外来了只小白虎,堵住了正门,十分凶悍不让人靠近,我们赶它不走,该如何处置。”无心眉头微皱,心道这点小事也要来问,他还没说话,甘友从边上站了出来,看看大家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小老虎是我养的,能不能让它也留下来。” 无心爽快答道:“既是师弟的宠物,那师弟自己处置吧。”甘友给他道了谢,回身看天机微微点头,便随那名弟子去大门处找小老虎。 一路上那名弟子不停偏头看着甘友,心里七上八下,自己是听错了,宗主喊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师弟,金羽宗那里又冒出来个无字辈的长老,奇怪,太奇怪了,他一直在思索,走路也没注意,差点撞到了门框上。很快两人就来到正门处,那里有四五个弟子在门口用棍子逗着小老虎,只听见小老虎嗷嗷叫唤,不停蹦来窜去,伸口咬着人。那些弟子见通报的弟子回来,问道:“怎么样,止周师兄说如何处置小老虎了没。”那名弟子回头又看眼甘友,指着他道:“小白虎是这位师叔的宠物,看师叔怎么说。”几人听后大吃一惊,他们刚都没注意到甘友,听那名弟子喊甘友师叔,忙才正视起来,一个胆大的弟子呵呵笑道:“止叶师兄别戏耍我们了,山中长老大家都熟悉,那里又冒出个师叔,还是这么个小屁孩。”说着他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朝甘友的头顶摸去。那名领甘友来的弟子止叶忙将他的手打开道:“使不得,宗主刚才亲口喊过师弟的。”大伙看他不像玩笑,忙收住笑脸,小心的看着甘友,心底实在不敢相信,金羽宗突然冒出个十几岁的无字辈小师叔。 甘友有些腼腆的抓抓头道:“嗯,小老虎是我养的,我来带它进去。”说话他穿过人群来到门口,就见大门外石阶下,小老虎正来回走动,撕牙呼呼吐着粗气。甘友和小老虎重逢生出几分高兴,笑说着:“你下山找来了啊”,说话走下了台阶,刚想去摸摸它的头,小老虎张嘴就朝他的手上咬来,到把甘友吓了一跳,甘友气着小声对它说道:“干嘛咬我,再不听话,我让人把你捆起来丢下山。”小老虎打量了他两眼,刚刚它也听到几名弟子的对话,没想明白怎么甘友一下就成那些弟子的师叔,它尾巴一卷,眼睛一咪在甘友小腿间蹭了起来。甘友和几名弟子打了个招呼,将小老虎领了进去,等甘友走远,他们围上那名叫止叶的弟子问个不停,止叶也并不知道详情,大伙儿猜了半天也不明就里,慢慢散去。 来到个没人的角落,甘友对小老虎说道:“你怎么找这里来了。”小老虎满心不喜道:“你个混蛋,下山时也不让天机老儿带上我,害本少跑了半天。”甘友道:“事发突然,再说我也不知下山会遇上什么事,万一金羽宗还要找我麻烦,你跟着我岂不一起倒霉。”小老虎心里微微一暖道:“嗯,对了,刚才听那些人叫你师叔是怎么回事。”甘友便将天机重新收他进门,来龙去脉的事一说。小老虎道:“没想到你一直说的大师傅居然就是天鸣,怪不得天机看了信会那样激动。”它停了停,猛然咬住甘友的小腿,口里呜咽道:“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本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甘友疼的直吸冷汗,说道:“没有了,快放开我。”说了两遍小老虎才慢慢放开他,依旧不太相信的望着甘友,甘友给他瞧的心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莫非让这狡猾的小虎给看出自己隐藏的太多。 小老虎终于回复懒散的样子说道:“在金羽宗这段时间,你别随意和我说话,若让人知道本少能说人语,就会被人怀疑,保不齐就会传到外面去,本少是龙子的事谁也不能告诉,你自己小心一点吧。”甘友点头答应,两人商量了应急之事,才朝金羽大殿走去。 到了金羽大殿,众人都已散去,只有无心、无妄、止周三人在里面议事,止周看到甘友别扭的难过,在无心的威严下,才勉强叫了甘友一声师叔。天机已经回去自己的草庐小院休息,无心找了个弟子前来,让他带甘友前去草庐,天机临走时吩咐将甘友的住所安排在草庐小院。甘友刚走出几步,想起了翁佤,当日他被押进镇魔塔时,翁佤曾挺身而出,又折身回来,同无心说起当日之事,询问了下翁佤的情况。当日翁佤为甘友仗义执言,后来关押起来审了一段时日,翁佤为人忠厚,平日好打不平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有好几个内门弟子替他求情,无妄也没为难他,现在依旧在外门苦修。听翁佤没事,甘友才算放心,跟着名弟子向天机所在的草庐小院赶去。 草庐小院座落北山一处半坡顶上,天机将宗主之位传给无心之后,嫌宗内太过嘈杂,不利清修,便搬了出来,亲自领着人修建了这个小院子做为自己的居所。此地一共盖有八间竹木屋,房屋周围栽种了几十颗蔷薇做栅栏,平日里有一名弟子每天来打扫,天机只要不去闭关,都是住在这里。 到了草庐小院中,一名弟子早将他住的房间布置好,房间不算下,里面有一张床,靠着床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床边有几个大木箱,进门处放着一个盆架上有两个铜盆,靠里面的墙边放着几个蒲团和一张木几,虽说简朴,但比起在外门时,十几个弟子住一起的大通间可好上十倍不止。 小老虎抢先一步冲进屋内,四下闻闻嗅嗅,这个蒲团坐坐,那个蒲团躺躺,刚跳到床上,带甘友前来的那名叫圆越弟子急忙出声呵斥它下来,小老虎那会听他的,自顾钻进被子里就睡了起来,圆越看自己打扫干净的屋子给小老虎瞬间搞的乱不成样,心头火冒,碍于甘友的面子又不便发火。 望着杂乱的房间,甘友也恨上小老虎这讨人嫌的家伙,太不把自己当宠物了,像干啥就干啥,什么好的都抢着享受,偏偏自己拿它没招。甘友望着小老虎无奈摇摇头道:“这间房就给它住吧,还有没有,我去另一间住。” 圆越为难的看着小老虎道:“有是有,可”他本想说那有宠物也单独住一间屋子的,到时候房屋搞的又脏又臭,打扫起来可够费劲,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来,满心不喜的带着这个小师叔祖来到另一处屋子指认了住处后,再领甘友到了早早放好一池热水的房间洗了个澡,等甘友舒舒服服洗完热水澡,里外一新的白袍已经替换自己原来的破旧衣裤。此时天色已暗,小院中点上了四盏灯笼,甘友换上白袍,随着圆越来到天机居住的房间,推门见桌子上早摆好了碗碟,饭菜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天机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到来。 第四十一章、长夜慢聊见心性 吃过了晚饭,两个弟子收拾好碗碟离开,屋子里就剩下天机和甘友两人,天机细细问起当日之变,甘友从风灵女主现身讲起,她如何一掌化冰震死三师傅,大师傅和二师傅联手用的什么招式,女主身下影子中如何冒出一个黑影人,怎样化出几条黑臂推开天上雷光金剑,再又劈中大师傅和二师傅的事说的十分清晰。随后又将大师傅当年如何负气出走,创办羽山宗,再被兄弟出卖受伤之事一一道出。 听着甘友的讲述,天机恍然回到过去,宗主之争犹在心头,往事非三言两语能讲透,只是没想过师兄天鸣竟会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怪不得一别百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当年羽山宗从崛起到被灭之事,天机都有所听闻,金羽宗还曾派人下山参加围剿,真不料居然和师兄天鸣有了关系。天鸣师兄宁愿选择逃亡天涯也不肯暴露身份,心中始终怀着对金羽宗的无限深情,这让天机嘘嘘不已。他感伤着对甘友说道:“你安心跟我这里修炼,替你师傅报仇之事不可着急,待我着人先暗中打探那黑灿的底细,再来商议办法。” 见天机说话举动,甘友心里忽然暖乎乎的,久扛着的重担放下大半,感觉又回到了密林中,又有人关心自己起来,虽说当年三个师傅对他的关心是为了将来用他炼丹,可他已经不在意此事了,想着三个师傅有些伤感。天机看他模样突然问了句:“你的师傅想用你炼丹,你也一点也不记恨吗。”听话甘友心一跳,大师傅这也对天机师傅说啦,想了想甘友认真的答道:“刚刚知道的时候,我也恨啊,为什么把我从父母身边带走,为什么要用我来炼丹,但每次我恨的时候,又会想到师傅的好,小时候,二师傅带我玩,给我做玩具,生病时照顾我,给我买好吃的,同我讲些故事道理,还有大师傅也有对我好的时候,想想也恨不起来。再后来知道师傅们的遭遇,更同情起他们,就像以前三师傅常打我,现在的我也不恨他了,因为大师傅跟我说过,他的儿子被坏人杀了,才变了性子,他恨别人杀了自己的儿子,可他自己同样杀了不少人,被他杀掉的人的亲眷肯定恨死他,可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自己不痛快而已。” 没想过少年竟会说出这番话,天机饶有兴趣的问:“那你觉得该如何才会痛快呢。” 甘友老实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才会痛快,但觉得每天做该做的事,别辜负了自己的心就好,现在我好好练功,等替师傅们报了仇,告诉天下人师傅们不是坏人,再回家去和父母待一待。对了,我想要到天上去看看,小时候听哑婆说了许多传奇故事,各种神仙妖魔,真想能亲眼看一看,同他们说说话,总觉得我必须回天上去。” 天机微微一笑:“不想你小小年纪,心却很大,到天上去看看说来简单,你是想飞身成仙吧,这是无数修道之士毕生的追求,有这样的心,就要有该有的毅力,希望你终究一天能达到吧。” 看着天机和蔼的面容,甘友拍了个马屁道:“我看天机师傅气度不同常人,一定能飞身成仙。”天机苦笑道:“修道之人谁不想证道,可天罚地几千年来,就没有一个人能成仙的,我已步入暮年,境界离着成仙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只怕此生难矣。” 甘友好奇的问:“为什么天罚地几千年没人能成仙。” “说起来话长了,故老相传,此间本是块灵地,万物生灵修道养性,四海祥和,悟道飞仙者不绝,某日忽然天降巨石,大若山峦,石上有天罚两个大字,猩红如血,此石落下之日,地上散仙不是辞世就是消失人间,至此后再无人能修仙成功。”天机叹着气讲完,莫名伤感涌上心头,虽说他从未放弃修行,也想打破天罚地不能成仙的诅咒,可心底多少有点摇动。 “原来如此,不过别人不成,我相信天机师傅可以。”甘友观察入微,觉得天机面上不动,可眼里好像有了犹疑,于是安慰他。 这些年来天机闭关悟道,总难有寸进,今天得知师兄身死,又被甘友引出天罚的话头,差点有了动摇之念,毕竟他是世外高人,岂会自乱心神,他恢复平日状态,对着甘友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你且静心运功,我来看看你体内那几道封印。” 依言甘友盘腿端坐,天机站到甘友身后,用手按主他的天灵,口中说着运功口诀,引导甘友的灵气运行筋脉,甘友体内还有小半灵气未归丹田海,上山的时日他每日苦修,便是为了尽快汇灵气于丹田,化气后好进行更高一步的修炼。 天机手上灵气注入甘友体内,游走七经八脉,渐渐将甘友体内灵气汇集成一股,形成粗大的气流,以天机的灵气为引领,不停的冲击着甘友体内的三道封印,可是不管天机如何加大灵气,那三道封印在甘友体内毫无解封之象,但觉当日大师傅解开筋脉缝隙扩大了许多,灵气游走也更顺畅。这时天机才慢慢收回灵气,摇了摇头道:“我到是小瞧天下英雄,果然各家奥妙,非深入而不可知,孩子你体内这三道封印十分厉害,旁人难解,看来还是你师傅所说,若找不各家高手,只能修炼其功法自己破解了。” 看着甘友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气馁,天机重新坐了回去,两人闲聊起过去之事,甘友给天机讲了在密林中和师傅们发生的趣事,天机也给甘友讲了些金羽宗的往事,不知不觉两人聊了一夜。眼见天空发白,天机对甘友颇为满意,通过和他这一轮深聊,更觉此子心胸气度原超凡人,不骄不躁不怨不悔,确实为修道界难得之才,不止是根骨,难得是心境,这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再不是刻苦能解决的,而要靠悟性通达了。 天空中红日跃跃欲出,四周已经大亮,天机心底多些担忧着蒙面人和镇魔塔的联系,他吩咐甘友先去休息,自己出了房间,飞身而去,到镇魔塔那里查看封印情况。天机走后,甘友回到自己房间,刚刚准备打坐运功,就听院外响起了呼唤之声,他推开屋门出去一看,来的却是个熟人,翁佤提着个两个包裹站在院门处。此番翁佤见了甘友已拘谨不已,口里不停喊着师叔祖,不管甘友怎样劝说,他也不改口,两人说了会话,他们之间气氛才缓和下来,多了几分笑语。翁佤是奉圆照之命把当日甘友被收缴的包裹送来,甘友接过来打开包裹,那条白色的剑穗正正躺在最上层。 第四十二章、山中指路引不快 山中清静不知岁月流逝,眨眨眼就到了六月头上,距离金羽收徒大会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陆续有不少修士上了山,听圆越说起半山那专门接待俗尘杂事的金羽宫现在住的满当当,天南海北的散修齐聚那里,就等着金羽宗开山门。 这天早晨天机到太玄山讲经,小老虎不知跑那里打野,自住草庐之日,小老虎一直避免和天机的见面,整日在山中藏着,时不时一去就是三五天不露面。关心着问了它几次,都要给它呛几句,气的肚子疼,甘友只得不理会它。小老虎发毛躁,因为甘友不再帮它打猎烤肉,现在满山野兽傻跑,它只能干巴巴的望着流口水,怎能叫它不恨,这两天嘴馋的厉害,昨夜它就离开金羽山地界到别处找肉吃去了。 现在草庐就剩下甘友一个人,三个月来在天机的细心教导之下,甘友的武技有了极大的提高,可惜灵气受封印的影响,一直难有进步,还是在练气三层那里卡着。好在雷诀的修炼有了突破,最近他已能从空气中捕捉到手指粗细的电蛇,在两手间来回惦着玩耍而不消散,只是要冲破封印却离的甚远。 甘友打了一夜的坐,这会起身在院子中练起了羽轻法,举手投足间有化影的初相,不论是速度或灵巧和三个月前比,已有天上地下之别。甘友练的兴起,脚下是越发快速,整个人有若一道光影,在院子中不停旋转,感觉自己一身轻盈,似乎有飘飘腾空之感。甘友低喝一声,双脚一踏地,身子猛地向上直窜,他一跃飞身已有七八丈高,他试着想在空中踏步,脚下一踩却依旧为空,气稍稍一松,又自落了下来。甘友站在地上,望着蓝天自言自语道:“我连凌空第二步都踏不出,那一年才能像师叔那样飞身云外。” 想着欲速而不达的道理,甘友停下修炼,回自己房间取了顶草帽和铁锄朝南方走去,这会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天光不热,气候宜人,加之山中绿树广袤,满山苍翠之色,放眼过去一片生机盎然,让人心情愉悦畅快。甘友快步向前,没多久来到南坡,那里座落一片松林,溪流穿行其间,林下开垦了十余亩药田,两个弟子正在里面劳作。两个月前甘友向宗主无心提出,自己闲暇时想找点事情来做,无心就将山中的药田交给他来管护,所以每天甘友练完功,都会到这里来一起劳动。 甘友和两个弟子打了声招呼,卷了袖子在溪流边的空地锄了起来,他寻思着再开垦出几亩地做实验,看看能不能种点鹿莲、蛇焱,黄翅草等药,这几种药山上极为缺乏,却是祛寒疗伤的灵药。甘友在外门时听弟子们说过找药的艰辛,想着若能为大伙种这几种药材,免了弟子们费时费力的上山采摘,也可让他们多些时间修炼,这番心思他谁也没告诉,只一门心思想着尽快实种草药。 到了正午吃饭时分,两名弟子叫了他几遍,甘友却不愿回去,他们唯有先回去吃完饭后再给他带来,一整快地已经刨松,甘友蹲着仔细将土里的石块杂物捡出来,丢到边上的框子里。 正午骄阳如火,晒的人后背发烫,甘友的头上已经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用手一抹,泥土便粘在上面,瞬间搞成了大花脸,他自顾在捡着石块。却听不远处传来嘈杂的说话之声,甘友抬起头一看,从金羽宗方向过来了七八个男女,他们身穿各色服饰,手里拿着刀剑兵刃,他们的模样打扮都不是宗内弟子,应该是外界来人,这不是没到开山门的时间,怎么就有人上山来了,眼见他们朝自己走来,甘友站起身,手杵铁锄盯着几人打量。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到甘友身边,只瞧其间是五男三女,领头的是一个中年书生,气度到也不同,只是年纪已然不小,估摸着有三四十岁,他手拿黑皮长剑,抬头挺胸的走在头里。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子,模样长的清秀,说话时眼角飞扬,笑脸妩媚,只有她说话时,领头的中年书生才会露出难得的笑意,和她有些交谈,余下时间,中年书生都是趾高气昂,余下的人中有老有小,似乎都惧怕这中年书生,低着身子,小心跟随在他的身后。中年书生远远见一个头戴草帽,满脸黄泥的少年人紧盯着他们看,心底生出几分不喜。来到近处,中年书生指着甘友说道:“你看什么呢” 他身后一个穿水蓝袍的老者阻止他道:“公子,此地已是金羽宗地界,不可多生事。”秀丽的年轻妇人也笑着对书生模样的人道:“是啊,赶紧走吧,这小孩在这里锄地,肯定是金羽宗的子弟。” 中年书生不高兴的望了眼身后的几人,说道:“金羽宗的子弟怎么了,一个外门弟子而已,等公子我进了金羽宗,他还要上赶着巴结我呢。”他知道金羽山中唯有外门弟子才分有杂活,再则甘友年纪小,身上又满是灰土,所以他一猜甘友就是个外门小弟子,还是被欺压那种,因为大中午的别人都在吃饭,只有他在干活。 年轻的女子也不理会中年书生,直接对甘友说道:“小弟弟,我们想去栖云阁,是往这边走吗。”甘友不想多事,随手一指东边山路,又低头干自己的事,中年书生鼻子哼了一声,领着众人朝那边走去。 没一会两个弟子就带着中饭赶来,三人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吃饭,甘友问了几句外来人的事,他们也说不清,又将话题转到草药上面。吃完饭,甘友就着溪水抹了把脸,刚刚准备干活,只见东边小路上,刚才遇上的那几个人又折回来了。 那中年书生远远认清了甘友的面貌,似乎十分激动,脚下使力,急速朝这边飞驰而来,口中呼呼叫起:“好你个混蛋让我们枉走了半天,公子正要去找你,你居然还敢留在此地。” 中年书生灵气已达化气七层,弹指间已到甘友面前,不等甘友开口,伸手就朝他的衣领抓来,急忙喊道:“使不得。”可毕竟他们的功力都只是化气一层,想阻拦却是来不及。 甘友微微皱眉,不知那里得罪此人,他伸手一拍,将对方的手拨开,就势一带将中年书生转个圈,绕开七八步远,差点坐到了地上。那群人见中年书生吃了亏,忙着飞纵过来,两个老者高声道:“不要伤我家公子。”“朋友手下留情。”甘友原也没想伤他,他站在原地呆看着中年书生,刚刚一拍一带他只用了五分力,不过他境界高中年书生太多,加之灵气还不能收放自如,所以看上去似乎十分强劲而已。 中年书生面上胀红,紧紧盯着甘友却也没说话,这会两个老者先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胆子壮了些道:“你敢打我,可知道我是谁。”甘友身边一个弟子手一叉腰道:“我们管你是谁,你可知道他是谁。”甘友拉了弟子一下,不让他接着说出自己的身份。对面一个高点的老者抬手行了个礼道:“我们公子初来宝地,不懂金羽宗的规矩,还请见谅。” 中年书生对老者道歉的话语不满意,口中嚷嚷道:“赵叔和他多说何用,先拿了他再说。”另一稍矮的老者听后低声在他耳边道:“公子不可造次,那个少年已是练气三层的境界,多半是内门弟子。”中年书生犹倔强道:“内门弟子又怎样,他故意指错路给我们,等我告诉太爷,一样罚他。”老者点了点头道:“公子说的是,我们先去找太老爷吧。” 甘友听中年书生说他故意指错路,奇怪道:“说什么呢,什么故意指错路,明明栖云阁就从那条山路过去。”高一点的老者看甘友不似说假话,正要问个清楚时,身后那几人已经来到近前,妩媚的年轻女子,用手轻扇着风埋怨道:“曹公子亏你家太爷还是掌院,这上山来瞎走了半天,又没个人管,可真把我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