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换一次发光》 1、一眼万年 深夜12点半,冬日的夜晚本就寒入心骨,更何况是火热的集体狂欢之后。万人体育场里只剩几盏大灯还亮着,若干名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拆舞台,因为明天体育场有其他有处,所以必须赶在天亮前将现场清理干净。 邵慕风站舞台上,面对空荡荡的观众席,伸开双臂,抬起头,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感受风吹来的声音。 他喜欢表演现场的感觉,喜欢跟成员们一起主导整个舞台,喜欢跟成千上万的粉丝一起疯一起跳。所以每次演唱会他总是特别尽兴,背着吉他满场地跑,即使是气温只有零度的夜晚,也飚得汗水淋漓,最后只穿一件t恤还觉得热身沸腾。 可是演唱会一结束,观众散尽,原本座无虚席的观众席只剩一片空旷,他总会感觉无边的寂寞向他袭来。明知道是自虐,可每次都忍不住站上台感觉来自寂寞的风。 安翊从后台走上前来,脖子上搭着干毛巾,原来汗湿到可以淌水的头发经过擦试,现在软嗒嗒地搁在脑袋上,看起来特别乖巧。演唱会时脱到只剩一件t恤还嫌热,可现在,热气消退,身上的汗在零度的环境里变得像冰一般刺骨,即使套上了棉大衣,风一吹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可是眼前的邵慕风却像一点没有知觉一样,全身心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寒风。 团里五个人平时数他话少,可是他却是最害怕寂寞的一个。这一点安翊在认识他很久之后才发现的。 就像此刻,看着他孤高的背影沉寂在夜色的,安翊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是在伤春悲秋了。他总是这样,每次演唱会结束都要在粉丝散尽后回到舞台,然后总会被之前的狂热与之后的寂静之间强烈的对比敲中心扉,最后独自一人在名为寂寞的伤痛中挣扎。 尽管已经认识那么多年,安翊始终无法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心思,像林黛玉一个水珠似的女子大好春光跑去葬花他都看不过眼,更何况他邵慕风一个海拔高达182的真汉子。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他心思如此的百转千回,他写出来的歌词也许就不会打动那么多的心灵。 走到邵慕风旁边,安翊一把将手上拿着的大衣甩到他身上,“赶紧穿上,装什么深沉。” 邵慕风抓着大衣嘿嘿地笑着往身上套,回想起来,从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结束,他被安翊砸了块干毛巾在身上之后,每一次都是免不了被砸一回。 “还说我,你敢说你今天没有哭?我都看到了。”虽然没有哭出声来,虽然一直笑着,但他眼底的泪光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安翊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在他的字典里,男子汉是流干了血也不流一滴眼泪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安可曲结束,现场一齐高喊“起华飞宇”的时候,那夹杂着丝丝哭腔的震天声响怎么就击中了他的软肋,让他来不及反应就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也许是因为等了太久吧。 出道2年多,已经出了3张专辑,这种出新专的速度在娱乐圈实属罕见,更何况所有歌曲都是他们自己创作完成,这一度成了乐坛神话。他们喜欢唱现场的感觉,然而能开演唱会的机会却并不多。 出道满一年后的去年9月25日,在公司的协调下,终于开了第一场属于他们的演唱会,起飞1号:追风起航演唱会。他们五个都还是学生,除了刚进大学的志毅稍稍空闲一些外都很忙碌,尤其安翊、邵慕风和席添刚进高三,学业重得喘不过气,尤尤其安翊和邵慕风在理科重点班,是学校的重点保护对象,他们自己也不想荒废了学业。这种情况下想好好开巡演几乎是不可能的,每个周末一场,坚持了10场就只能遗憾地宣告结束了。 之后除了偶尔一些推不掉的演出活动,他们再没有过尽情表演的机会。 这一等,就等了一年。 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舞台,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趁现在学业较轻松,他们决定卯足了劲儿好好享受一次。 对于他们的想法,所属公司佳世音乐一向给予最大力度的支持。就像这次巡演,公司派出了最强的策划团队,设计了炫丽的舞台,与全国各地的演出场地进行联系接洽,目前已经完全确定下来的已经有23场了,每周六一场,不曾间断。宣传活动也在各大电视台广播电台以及各个城市的户外广告上漫天铺开。 这一切,哪怕只是想一想,他们就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更何况今晚真真切切地站到了舞台上,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和唱声尖叫声,怎么能忍住不激动啊。 俗语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处。 这么一想,安翊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了,反而有种“我就是哭了我光荣”的民族自豪感。 “喂,你们两个家伙,别再卿卿我我即即歪歪了,走了啦!”身后传来志毅故意用油腻腻的腔调喊出来的声音。 安翊回头就怒骂:“滚你丫的!” 志毅抱着胳膊一抖一抖地笑得得意:“嘿,爷要是滚远了可别指望再滚回来接你们!” “反了天了真是!”安翊一捋袖子就冲了过去,志毅转身就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邵慕风边摇头叹息这群傻子真是永远都长不大一边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距离市三四个小时的一个村庄里,苍茕正在自个儿家里盯着电视发呆。 那时候还没有听说过电脑这种超乎想像的东西,网络也只代表了蛛蛛在角落里留下的痕迹,孩子们平时的娱乐活动不是电脑手机pd而是夏天抓知了翻螃蟹冬天堆雪人打雪仗。那时候与外面世界的唯一接触,就是电视机。 即使如此,看电视的机会也不多。 6年级的她,还处在单纯懵懂的岁月里,本该是最无忧无虑、放开了心享受大自然的年纪,可是因为繁重的学业压力,她不得不淹没在成堆的作业里。不是不想好好学习,不是不想将来能考个好大学,不是不想有个丰富骄傲的未来,可是有时候成绩这东西,比水中月还遥远,比镜中花还迷幻。 父母规定,什么时候模拟考能考到全年级前20名,确保能够考入实验初中,什么时候才能看电视。 年级前20名啊!她叹口气,看父母都不在家,她终于小宇宙爆发,扔掉那些仿佛永远做不完的数学题,打开好久没碰的电视机。 电视里正在播报娱乐新闻,背景画面里几个人在大冬天里只穿着白色的t恤衫,唱歌的唱歌,弹乐器的弹乐器,在台上一直跳一直跳,尽情地挥洒汗水,释放激情,台下整片整片的人跟着一起狂跳,仿佛一个人造的海洋,望不到尽头。歌声里充满了力量,高亢激昂,恨不得把整颗跳动的心脏都捧出来给你欣赏。 屏幕的下面是对这幅画面的说明:人气乐团起华飞宇于今晚7点在市体育馆拉开了名为起飞2号:逆风飞翔的第二次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帷幕。 画面的左上角有个小窗口,正在播放演唱会前一天采访乐团时成员们的感想。 其中有个人说了这么一段话:常常有人问我们,会不会觉得累。我想很诚实地回答,当然会累。要写新歌,要把书念好,要开演唱会,我们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拆成一个星期。我们也会想要出去爬山游水,想看电视电影,想跟家人呆一起,想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床上躺一天什么也不去管。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未完成的梦想。现在累一点,梦想实现的时候我们就算死了也会笑着。但如果因为累而放弃梦想,那么以后无穷无尽的岁月里,就只剩下后悔了。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所以就算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苍茕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听着,感觉心都膨胀起来,浑身的热血沸腾得不知去何处浑洒。她突然就泪流满面。 因为还有梦想,所以心甘情愿! 她从此记住了那个乐团,起华飞宇;记住了那个名字,安翊! 在很多年以后,她已不太记得当时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了,只记得那天天气出奇地好,即使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但她坚信那天一定是风和日丽,彩霞满天,因为她听到了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那么清晰,那么强烈。只是手里握着遥控器随意换台时的偶尔路过,便是惊鸿一瞥,只一眼,即凝结了千万年的呼吸。 起华飞宇,就这样直直地闯进她的生命里,再没有离开过。 2、大学课堂 讲台上,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老教授正在激情澎湃地做课程总结,还有半个多月这学期就要结束了,也该到了划重点的时候了,此刻正在讲述费雪效应和国际费雪效应,讲到兴奋处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而本专业的学生们都忙着在书上写写画画,连抬一下头的时间都没有。这个教授在系里是出了名的难搞,出题刁钻,想顺利通过期末考试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安翊坐在教室后排,困得直打哈欠,可还是努力集中精神一字不漏地仔细听着。旁边邵慕风同学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却好像精神不错,一点困意都没有,翻着他的国际金融学教材似乎看得很入迷。 安翊实在搞不懂这家伙,他一个法语学专业的高材生,干嘛非要跑来他们金融系的课堂上凑热闹,难道他不知道他这张脸的社会危害性有多高吗?瞧瞧这个教室,他们专业的学生一共也不超过50人,可是这个能容纳300的教室愣是坐得一个空位都没有。当然,即使邵慕风没来,仅凭安翊也足以将教室填得没有立足之地,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之所以没有连空地上都坐满人,是因为在进大学的第一节课,大批校内校外年上年下各行各业的兄弟姐妹们都往教室里涌,踩坏了桌椅,吓坏了老师,惹怒了同学,还伤了好几个人,学校下了令不得再出现这种情况。无奈之下佳世连夜开记者招待会,呼吁粉丝们尊重学校这个教育圣地,不要过多打扰,否则只能暂停起华飞宇一切活动,直到成员们都毕业为止。 从此学校清净多了。他们也终于能好好上课,虽然仍然免不了经常被各种老教授嫌弃。 昨天演唱会结束后,许飞扬、席添和志毅回了起华飞宇的宿舍,那是佳世送给他们的福利。与大部分歌手不太一样的是,起华飞宇所有歌曲的作词作曲编曲都是完全由他们自己完成的,除了一些配乐会请其他乐器高手来演奏。所以他们呆在公司的时间也比一般歌手多得多。 为了他们更好地投入音乐创作中,佳世就在公司大楼附近给他们租了套三居室的大房子,该有的家具一件不少。在对旗下艺人的待遇方面,佳世从来不曾亏待任何一个人。 但是安翊早上1-3节课有课程安排,还是专业必修课,邵慕风则是上午的4-5节课,虽是专业选修,老师也不点名,但像他这样勤奋学习积极向上的好青年是不会逃课的。 安翊和邵慕风都是市第一学府大的大一学生,且都在位于市区的校本部,离安翊家比较近,位于市西郊的佳世宿舍却是远在千里之外。超过12点学校的学生宿舍又关了大门不让出入,无处可去的邵慕风就跟着安翊回了他家,跟他挤一张床。早上安翊爬起来赶第一课,都说了让他接着睡,时间到了自己去上他的课就行了,他却不肯,说家里都没人了他一个外人留在屋里睡大觉算什么事。 安翊说我们全家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么?邵慕风也不跟他争,全当没听见,只是动作麻利得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书包一背站在门口等他一起出门。 安翊有一种强烈的满腔热血无处发泄的挫败感。 老教授讲到兴奋处,扫了眼满教室的学生想找点共鸣,却发现低头看书的只有坐在前面几排的人,后面的人基本上都举着书做幌子,视线全集中到教室后方的某一点,而处于焦点位置的那个人,是整个教室里唯一一个抬头看他的人。 老教授清了清嗓子,“邵慕风,你来回答一下,这几个理论之间的区别和联系。” 邵慕风当时刚好从书中抬起头来,没想到就跟教授对上了眼,愣了一下之后竟然奇迹般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正在做笔记的安翊也震惊得挺直了腰背不可思议地看着邵慕风。 这位老教授看邵慕风和安翊不顺眼已是历史遗留问题了。早在这学期第一节课就结了樑子。当时也是像今天一样座无虚席,教授的自尊心极剧膨胀,三节课的时间,花了整整两节课来介绍自己这些年的丰功伟绩,第三节课才终于发现不止一半的人根本没听自己讲课,视线全部集中在某一点上。那就是安翊,以及跟他一起大清早从宿舍赶来学校却没课可上而来蹭课的邵慕风。那一瞬间教授的自尊心极剧收缩,明争暗斗就此爆发。 知道了他们是明星之后更是颇有意见,在他眼里该读书的年纪不好好读书却在史上最混乱的娱乐圈里面混不是自甘坠落就是见钱眼开。几次明里暗里批评之后安翊也怒了,一下课就跟其他几个班上的尖子生一起去跟他讨论学术问题,偏偏问的问题还都是水平一流,与那几个他视为得意门生的人一比更显出众。那之后受了刺激的老教授便不敢再说他不学无术了,只是偶尔脾气一上来就会突击性地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也不负众望地每次都回答得很完美,周围那些本就心星眼的女生们更是痴迷得就差流口水了。 但尽管如此,点名邵慕风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邵慕风此刻非常后悔刚刚那一抬头,怎么就这么好视线对上了呢?这么拉风的事情应该留给安翊做才对,反正这一学期他已经被点名无数次了。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向这边扫射过来,这和舞台上被人注视的眼光还真是不一样。这感觉真是太不爽了! 安翊趴下身子,悄悄用手挡住脸,向邵慕风使眼色:你行不行啊? 邵慕风抖抖眉毛:我说不行有用吗?得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保证不给你丢脸,瞧着吧 邵慕风优雅从容地站起身,开始沉着冷静地回答教授的问题,其实心里真不是滋味。就在几分钟前,他正好在手上捧着的那本书上看到这部分内容,这本该是幸运的;但也正因为刚好在看,听到教授问到这个问题,才会在无意识下抬头看了一眼教授,才会落得被点名的下场。 答完问题,在教授有气没法出的憋气眼光以及周围惊艳到恨不得扑上来的眼神中坐回座位,邵慕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说来真是奇怪,在认识安翊之前的十几年他都过得平平静静,偶尔收个情书啥的,基本没什么大事情,但跟身边这家伙扯上关系后,他的生活就再没有平静过。 3、兄弟牌挡箭牌 上完三节课,邵慕风问正在收拾东西的安翊:“干嘛去?” “回公司啊,还能干嘛去。”自从出道后,他基本上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公司,连作业都是在公司里完成的。 “那就是没事啦。”邵慕风突然笑得很灿烂。 这一笑把安翊全身的汗毛都给笑得竖立起来,瞧他从头到尾冒着邪气准没好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安翊偏过身尽量远离他,摆足了自卫防御的姿势:“你想干嘛?” “下节课我有课,两节。” “所以呢?” “要在多媒体教室上。” “所以呢?” “两个人一个座位,共用一台设备。” “所以呢?” “你跟我一起去上课。” “嘿我凭什么呀?” “凭我陪了你三节课。” “那又不是我要求的,你自己非要跟来我还不乐意呢。” “我们只讲结果不讲过程。” “邵慕风你就一披着羊皮的败类。” “谢谢夸奖。赶紧走吧马上就要上课了。要不要我帮你背书包?” “不用了谢谢!”安翊把“谢谢”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邵慕风先鞭后杀再挫骨扬灰。然后再把轻易落入贼人圈套的自己狠揍一顿。 到了多媒体教室门口安翊才知道为什么邵慕风会那么不要脸的非要自己来。只见一个婀娜多姿芳华绝代的佳人正抱着课本站在门口,每个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更有不怕臊的自控能力低一点的直接流了一脸口水。可佳人除了偶尔对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微笑打招呼外对谁都视而不见,只见一个劲儿地四周围探望,焦急地寻找什么。 安翊一手搭上邵慕风的肩膀,靠近他耳边极尽藐视地问:“你至于吗,居然因为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臭不要脸地把我拉来当挡箭牌?是不是男人啊你?” 夏书贝,不只是法语学专业,在整个外语学院,甚至整个校本部,更或者整个大,都是傲视群芳的一枝鲜花。追她的人那是前仆后继车载斗量汗牛充栋罄竹难书啊。但她眼里心里唯大才子兼大明星邵慕风一人尔。 据说夏书贝是在外语学院大一新生开学典礼当天对邵慕风一见钟情的。当时她并不知道他就是风靡乐坛的起华飞宇里面那个发光发亮的吉他手,完全是被他高贵俊美的外表和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的光辉耀眼所深深吸引,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一有机会就表达她的爱慕之心,轰轰烈烈地追到现在。每次有一起上的课就必定会提前赶到教室门口,等着他一起进去,好像完成一场仪式一般,风雨无阻。 安翊自然也知道这件校园美事,即使邵慕风本人什么也不愿意说,但自有大把人会主动来向他汇报情况,所以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被”了解了整个过程,于是有事没事打趣一下。就像现在这样,一看到教室门口的大美人,就知道邵慕风打的什么主意。 “你闭嘴!”邵慕风低吼。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挺猥琐的,打心眼里鄙视自个儿,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保持安全距离又不至于太伤人。这半学期来,夏书贝逮到机会就向他明里暗里表达爱意,他则是逮着机会就明里暗里表达拒绝。可她说什么来着?“没关系,我爱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怎样开心你就怎样过,你开心我就开心。”ko,当这是电视剧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这样一个要星星要月亮都有一堆人恨不得给她摘下来的大公主,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安翊撇撇嘴,心里极度不平衡,被美人倒追这种美差轮不到他,挨骂这种事倒老是他。怎么人跟人之间的际遇就能差那么多呢。 “慕风!”夏书贝看见了正向教室走来的瘦高身影,无论是身高还是脸庞,在人群中都闪闪发光,灿烂得让她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她露出明媚的笑容,迈着欢快的步子迎向他。 “啊,早啊。” 安翊被邵慕风这句开场白咽得差得一口气上不来。早?现在什么时候了,上午第四节课了啊,10点半了啊,太阳都快升到当空了啊,以夏书贝这样的好学生必定6点半爬起来早读啊,早什么早啊? 邵慕风悄悄将手伸到安翊背后默默地给了他一拳,警告的意味明显。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语气很生硬很尴尬,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如果他有那个能耐真想把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 可是夏书贝却一点不介意,她追着他跑了这么久,早已习惯了这种客气疏离的态度。所以她依然笑得很开心地说:“早啊!安翊也来上我们的课吗?” 安翊礼貌地回答:“是啊,听说今天你们看法国大片,就来凑凑热闹。”这也不算假话,而且邵慕风还特别强调是在大陆没有播过的片子。要知道当时还没有网络这种东西,看电影只能在电影院或者电视上。大陆还没播过的片子,终于成功地把安翊勾引过来了。 夏书贝笑得风情万种:“是啊,法国素来以浪漫著称,法国的爱情大片肯定也很吸引人。”说话时眼睛不时地偷偷飘向如化石一般的邵慕风。 安翊却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咬牙切齿:好你个邵慕风,居然跟我说是战争片???还是大制作高水准的战争片?出息了啊你! “我们进去吧!”夏书贝站到邵慕风身边,双手不自觉地想要去挽着他,可是伸到一半又退了回去。上次因为这个举动,他很长一段时间见到她就跑,那种心痛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所以不想也不敢再重复一次。 三人并肩走进教室,邵慕风环顾一圈,发现角角落落的位置全都被占了,就选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拽着安翊走过去,几乎是把他按在座位上,自己坐在另一侧,还非常体贴地把他的耳麦拿给他。 夏书贝失落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安翊看不得她眼里满是伤痛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里仿佛已经装满了泪水,下一秒就会流下来,可是邵慕风的手在座位下紧紧地拽着他,他都到了这地步了自己也不能真放着兄弟不管,只能尴尬地低下头忙着戴耳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旁边有个男生的声音在喊:“贝贝,来坐这儿!” 夏书贝充耳不闻,站在旁边看着忙碌的安翊和邵慕风咬了会儿嘴唇,跑到最后跟自己舍友坐一块儿去了。 邵慕风这才放开安翊的手,若无其事地盯着电脑屏幕瞧。安翊低头看了眼手背上被按出来的印痕,想要嘲笑他几句,出了句却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外表帅气逼人的邵慕风,舞台上光芒万丈的邵慕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邵慕风,其实骨子里是深深的自卑。 他一直都知道。 4、爱的代价 “安翊!你渴不渴,我帮你倒水!” “我不渴谢谢。” “打了这么久的鼓肩膀酸了吧?我给你捶捶!” “我不酸谢谢。” “明天的公选课是不是要交作业?我帮你写!” “我已经写完了谢谢。” 许飞扬席添志毅三人组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个个张圆了嘴目光呆滞地看着这堪比猫讨好老鼠的新奇场面。今天中午两人从学校回来公司后就是这种状态。太神奇了!邵慕风那个一直扮高傲扮冷艳的家伙什么时候这样伺候过别人?这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被安翊抓住了小尾巴?更高级的是,安翊那厮居然一幅“你离我远点”的表情,什么德性! 眼瞅着邵慕风被同事叫出了门外而暂停了狗腿行为,三个人蹭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奔向安翊把他围了个密不透风,个个眼里冒着金光。 许飞扬:“啥情况啥情况?他怎么得罪你了?” 席添:“他又害你被学校批评了?被教授骂了?被挂科了?” 志毅:“他抢了你女人?不会搞大了人家肚子吧?” “咦~~~”众人一齐鄙视过来,志毅摸摸鼻子嘿嘿讪笑了两声,也觉得邵慕风干不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儿。 鄙视完又继续追问:“快说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至于吗?你,许飞扬,怎么连你也这么八卦?你可是队长,难道想带着我们壮大八卦事业?” 许飞扬一般是不加入八卦军团的,今天实在是被这百年一遇的奇特场景给吸引了,竟然也有了好奇心这种东西。但是被安翊这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也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便没再开口。 志毅一看少了个盟友,心想不行,得赶紧挖出真相来不然呆会连席添也给他摆平了自己一个光杆司令没有后援团肯定斗不过安翊这厮,于是一个倾向凑近安翊两眼放光面色红润有光泽,用自个儿觉得特别威严的语气说:“快点说!——说了,我请你吃饭!” 话音刚落,想了想又给自己加码,伸出三根手指:“三餐!” 安翊盯着他没说话,似乎在考虑这笔买卖的公允价值是否对等。 等了老半天没见动静,志毅怕买卖飞了,急得直吼:“你丫倒是支个声啊!他邵慕风能卖出这价格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个p啊!” “公孙志毅。从今天开始你的作业你自己写。”邵慕风捧着一堆粉丝寄给他的信一进门刚好听见有人把自己卖了三餐饭的价格,于是冷幽幽地开了口。 许飞扬和席添幸灾乐祸地看着垮下脸来的志毅。他比安翊邵慕风高一级,已上大二,不过是市的一个三本学校,学的是传媒。这学期有两门课动不动就要求交论文散文说明文抒情文各种文,他听着就头大,刚好邵慕风天生就是编文章的料,所以几乎所有文章都是邵慕风写的,得到的分数那都是杠杠的,这眼瞧着马上期末了终于要熬出头了,邵慕风说不再帮他写了,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谁才是金主,所以志毅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立马倒戈了,挥起拳头在安翊面前晃了晃:“安翊!你要是再敢这么对待我们慕风哥哥,我就把你揍到天上去!” 许飞扬和席添嫌他丢脸,瞬间溜得远远的装作不认识他。 邵慕风倒是很满意他的墙头草行为:“嗯,知错能改,证明吃点药还是能救回来的。” 志毅一听自己的作文有救了,瞬间乐开了花。 安翊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一群神经病啊神经病。 邵慕风把信全部放到专用箱子里,走过去踢踢安翊的腿:“喂,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我们班长让我问问你,下个星期有场法国很著名的话剧表演你想不想去看,她有票可以留张给你。” 不提还好,这一提安翊刚要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一脚踢了回去:“滚!你还嫌我不够丢脸是吧!你这是故意的吧?” 邵慕风表情相当无辜:“我只不过传个话,怎么就故意了?再说看个话剧而已有什么可丢脸的?” “看话剧?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我看个p啊?看两只狗打架我还看得懂一点!” “有中文字幕的嘛。” “这会儿知道提字幕了?早上拖着我去上你们那该死的课的时候怎么不提这茬?” “我也不知道这次放的电影没字幕啊,以前都有的。” “你不知道?你们老师明明说今天的课就是看电影练听力的你当我聋的呀?” “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怎么也听得这么清楚还给记住了? 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暴跳起来的安翊给打断了:“我能不睡觉吗?说什么战争大片,那是战争大片吗,啊?就两个人战什么争大什么片?还一直在讲鸟语,我不睡觉还能干嘛?” 两人吵得不亦乐乎,旁边三人听到这里也算大概明白来龙去脉了,敢情被美女所困的邵慕风又很没骨气地拉安翊去当挡箭牌了,这次的诱饵是法国战争大片,估计还会渲染成国内电视台从未播过的,谁知道没有配字幕,一向以好学生自居的安翊同学只能公然睡大觉,看他气成这样很大可能是被老师特别“照顾”了。 三个啪啪地交换了眼神,电光石火之间总结如下:第一,邵慕风太不是男人了,追他的那人可是千人求万人宠的校花啊校花,他居然躲成这样;第二,安翊太愚蠢了,明知道邵慕风安的什么心还会上当;第三,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活该受罪。 经济人小胖哥推门进来就看到这诡异的场景:一边两人口水战,另一边三人眼神战。 小胖哥很用力地咳了几声,才总算把几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又怎么了这是?” 没有人回答,但显然他也不关心,反正早就习惯了。一点承上启下的词汇都没用就直接切入正题:“刚刚跟戴总监做了最后确认,下周的同一首歌确认让你们演出了。明天就跟节目组沟通细节问题,不出意外的话下下周的周五上午到现场开始彩排,晚上正式演出。” 戴海潮是佳世策划部门的总监,公司旗下艺人的活动有些是经济人去接洽再提交策划部门审批,有些是策划部操作后交由经济人执行,但最终定夺的都是戴海潮。既然他都做了最后确认,那就一定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振奋了,几个人立刻忘记了前一刻的事情,全部心思都被兴奋占据了。 出道以来,他们开过演唱会,做过商演,偶尔也去一些学校做些友情演出,但还从来没有出席过音乐节目。而同一首歌有央视这个大背景,在全国的音乐节目中可谓群龙之首。当初得知节目组要来本省录一期节目时几个人就兴奋得快要疯了,整天梦想着能够有机会出演。虽然他们也知道机会渺茫,毕竟这是实力型的舞台,能出演的歌手都在音乐界有很高的声望,而启华飞宇只不过是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毛头小子,单凭一股热情玩着自己的音乐而已。 所以当梦想成真的时候,几个人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有句话说得好:人活着还是要有梦想的,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 看,他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几个人笑得眉毛都快掉了,唯独一个人突然紧崩了脸皱起了眉。 小胖哥不解地问:“安翊,你怎么了?那天有事?” “不是我,是飞扬,”安翊转过脸看向许飞扬,“我记得你说过,下下周五有两科专业必修课的考试,晚上还有公选课考试?” 许飞扬还真把这件事情忘了。安翊说得没错,他那天上午下午晚上共三场考试,当初时间安排表出来的时候他非常不满地向安翊抱怨过,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他已经是大四了,这是他大学生涯甚至可能是这一辈子最后的三门考试了。考过了,拿到了学分,他就可以顺利毕业了。可是如果没有通过考试,这两门专业必修课没有重考的机会,想要学分必须重修,可是下学期的所有课程安排已经出来,没有这门课,要重修必须再等一学期,那他就只能延期一年毕业,否则就拿不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了。 延期一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可是不拿证,他这四年就算白学了,而且家里也不会同意 可是又不能缺席彩排,其他人还可以找技师代替一下,可他是主唱,有谁听说过唱现场的时候找人替代主唱的? 刚刚还热情高涨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 ps:不知道我这样写同一首歌会不会有问题。可我只是想要纪念一下曾经最爱的音乐节目。那时候几乎每个星期五都会等着看,爸爸妈妈知道我爱看,每到这个时候也都会把电视让给我,有时甚至在我做作业忘了时间时提醒我说节目开始了。记得当时超喜欢主持人梁咏斌(对不起我不太记得是不是这个咏字了,太永远了)。那时候还没有网络,我对歌手的认知对新歌的认知大部分都是从这个节目来的。如果放在现在这个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可能也不会让我这么怀念了。所以说有些东西,真的是应运而生,应运而念,再应运而逝。 5、许飞扬忏悔录 连续练了4个多小时后,几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浑身酸麻,许飞扬喉咙也哑哑的。见小胖哥搬了一箱矿泉水进来,立马扔下手中的家伙冲上去抢水喝,喝完就在地上躺成一片。 安翊闭着眼睛,用脚踢踢躺在旁边的许飞扬:“诶诶,今晚去一趟你们学校。” “啊?”许飞扬莫名其妙,“去我学校干嘛?临时表演?” “表什么演啊,去忏悔。” “忏悔???我做了什么需要到学校去忏悔?” “我跟慕风商量过了,同一首歌彩排不能不去,但你的试也不能不考,唯一的方法就是考试时间改一下让你能参加。” 许飞扬一屁股坐起来,“改时间?这怎么可能?考试时间是学校定的,而且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发通知了,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为我一个人说改就改?” 安翊双手枕在脑后舒服地躺着,悠闲地说:“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慕风最能煽情,他已经帮你编好了一份申请书,呆会让小胖哥去打印一下,你们班一人一份,到时候一个一个去找他们求请,全班签下同意书,再拿去找老师说情。” 许飞扬喉结滚了滚,目光闪了闪,“何必这么麻烦,我不在乎这一纸毕业证,反正走上了这行,也用不着了。” “你不在乎,你爸妈也不在乎吗?他们就一直盼着你的这纸没用的毕业证,好不容易熬了四年,说没就没了,他们能接受得了吗。” “他们现在也管不着我了。” “他们是管不着你了,可是你也不管他们吗?” “”许飞扬低下了头。父母都是老实人,兢兢业业一辈子,没想到独生子会走上音乐人的道路,不指望他能“改邪归正”,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正正经经地大学毕业,他们也算没丢尽老脸。这点期盼,他当然不想让他们失望。可是 “行了行了,”邵慕风躺在地上脑袋枕在安翊的肚子上,本来想用脚踢的,无奈方向不对踢不到,只能伸手拍拍他,“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家伙,不撞南墙他都不可能回头。就算你不答应,他也会自己去。” 安翊乐了,“邵慕风,别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你也得去。” 邵慕风不乐意了:“我为什么要去?” “那不明摆着嘛,我们五个就你最能骗到女生的心,你一出马我保证他们班里的女生全体无异义,签字签得心甘情愿。” “我不去。” “你没有表决权,就这么定了。席添也去,万一有几个慕风搞不定的女生就交给你了。我和志毅负责搞定男生。这个我比较在行。” 席添知道安翊的德性,所以只是撇撇嘴自顾自郁闷了一下就什么也没说继续躺地上装死。志毅就不同了,眨眼间蹦起来跳到安翊面前严重抗议:“我不同意!为什么我要跟着你去搞定男生?我不去!我也要去女生那里!” 邵慕风转个身背向志毅躺着顺手拉起安翊的毛衣遮住自己的眼睛权当不认识这个丢脸的人。安翊感觉肚子一凉连忙去抢救自己的衣服,可惜邵慕风抓太紧抢不过来,只好用手遮住肚脐。 席添嘴角抽搐了一阵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许飞扬却是鲜有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们在说正事呢,你别捣乱。” 志毅相当郁闷地说:“我也在说正事啊!安翊你自己说,我是不是女粉丝要比男粉丝多?” 大家都以为安翊要损他几句,没想到居然听到他很平静地说:“行,你脸皮厚也许能起点作用,那你就跟慕风负责女生,我跟席添负责男生。” 志毅感觉这话不像是在表扬自己,但不管怎么说目的达到了,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可是邵慕风一听,啪地一巴掌就拍在安翊露在外面的肚子上,惹得他“啊”的一声惨叫,“我不同意!让席添跟他去,我跟你一路。” 装死半天的席添终于忍不下去了,不容商量地说:“凭什么让我去?我也不要去,志毅一个人去就好了。” 志毅猛抓头发:“开什么玩笑,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搞得定?”他还有是自知之明的,他确实是女性朋友比男性朋友多,也更容易跟女生拉进关系发展友谊,但这不表示他跟谁都能亲近啊。而且要一晚上让一整个班的女生都签字,可不是光有亲和力就行的,只有邵慕风那种王子或者席添安翊那种类似王子才行,他最多打打下手。 安翊头大,“邵慕风,席添,你们两个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跟志毅去,一局定输赢,快点。” 邵慕风和席添立马起身,面对面盘腿坐好,安翊依然枕着自己的手臂躺着,只是微微扬起头以方便观看战争。许飞扬自动担起监督人的职责。 志毅颇有兴趣地插一脚:“是男人的话就出拳头,怎么样?” 谁都没理他。 石头、剪刀、布!!! 邵慕风出了剪刀席添出了布。 “mgod!”席添哀号一声重新躺回地上闭上眼睛装死,邵慕风得意洋洋地秀着剪刀,志毅特郁闷地嘀咕:“都说了是男人就出拳头,结果一个拳头都没有!” 许飞扬观完战,带着满满的疑惑问安翊:“那我去哪一边?” 安静了5秒钟,暴发出4个高低不同但路径一致的吼声:“当然两边都去!!!” 许飞扬缩了缩脖子,有种自己是小弟他们才是大哥的错觉。可是明明他是年纪最大的啊!他才是队长啊! 当晚,估摸着会乖乖去上公选课的都已经上完了不去上课的也都在宿舍里了,许飞扬席添志毅三人组就在小胖哥的陪同下轰轰烈烈地杀向他们班女生宿舍。用安翊的话说,先搞定了女同胞们,到时她们可以帮我们一起搞定男同胞们。所以dfrst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许飞扬已经用一下午的时间把邵慕风给他写好的忏悔稿背得滚瓜烂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给萝卜再给大棒,总之不管是吃软的还是吃硬的全都不放过,万一碰上个软硬都不吃的,也没关系,前有席添发挥高冷男神的无限魅力后有志毅发挥插科打诨的超厚脸皮,再加上许飞扬无助的小眼神,相信这一战一定能够胜利。 当时安翊说完这番理论的时候,几个人都目瞪口呆都盯着他瞧。正当他想要自我陶醉一番时,在一旁已经忍了很久的小胖哥悠悠地来了一句:“安翊,你真的入错了行。” 6、许飞扬忏悔录(2) 事实证明安翊真的没有说错,这一路几乎畅通无阻,基本上是当许飞扬声情并茂地说明了自身困难之后,女生们都发挥了强大的母爱精神,先是表达了对他们的喜爱之情,让他们做出好音乐的同时照顾好自己,然后痛快淋漓地签了字,表示绝对理解许飞扬的苦衷并且坚决会帮他搞定这件事,最后再很不好意思很纠结很无措地小声问:“那个那个现场,我们能去看吗?” 志毅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有你们来捧场我们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席添满脸黑线:“喂,没能力办到的事情不要乱吹牛。” 志毅心不甘情不愿地摸摸鼻子,谄笑说:“其实我们没有票,我们想自己给家人买几张票都没买到。” 看到漂亮师姐们瞬间灰暗的脸色,志毅感觉心儿都碎了,忙出声安慰:“师姐别难过别难过啊,我一定会再去帮你们努力争取的,相信我!” 许飞扬和席添都退到一边假装不认识这个人。努力争取?你倒是争取看看啊!一看到漂亮姐姐就说话没边儿了,丢人 但不管怎么说,此行的任务是圆满完成了。这对第二小分队安翊和邵慕风是莫大的鼓舞。安翊磨刀豁豁,誓用更短的时间搞定男同胞们。邵慕风在一旁煽风点火,让他立下军令状,若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就如何如何。安翊豪爽地一挥手,“批准了!” 这下可把几个人的兴奋劲儿全给点燃了,纷纷献计献策这个“如何如何”具体是什么。 志毅第一个举手说:“裸奔怎么样!在他们学校绕操场跑一圈!” 邵慕风泼他冷水:“那学校还不把他给开除了,他家人还不得上公司讨伐,他一回头就把我们给灭了。” 安翊脸上三条黑线:“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吗?不过这条方案不利于社会稳定发展和国民素质提高,过。” 邵慕风被他高尚的品格给震得全身抖了抖。 许飞扬说:“那就让他在演唱会上唱歌。” 邵慕风说:“他那嗓子也不算太破,拿到演唱会上,底下坐的全是歌迷,肯定得捧他场,那不是活生生的把存在感送给他品尝吗。” 席添说:“慕风,你就直接说你是什么意思吧。”反正别人想的你都不满意。 “要我说啊,唱歌太俗套,还不如让他跳个舞呢。孔雀舞国标舞拉丁舞街舞甚至钢管舞,都可以。绝对能值回票价,对得起买票观看的人。” 志毅第一个举手赞成:“这个好这个好!我要看他跳舞!最好是钢管舞!” 安翊撇嘴:“舞台上哪来的钢管?你再瘦一点再拔高一点,倒是可以当根钢管。” “那就肚皮舞!穿上那叮叮当当的衣服,披上头纱,再画个艳妆,那小腰扭啊扭啊,哇塞!” 众人都在各自脑中勾勒了一下那幅画面,许飞扬和邵慕风忍不住笑,席添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起身远远地躲到一边去随手捞起一份报纸来看。 安翊敢立军令状也不是没理由的,他从小就是孩子王,尤其是男孩子,基本上只要呆在一起3分钟,就会成为他的小跟班,跟得义无反顾。上学前,只要妈妈一把他带到小区的公园里玩耍,其他男孩子们就会立刻跟他玩成一片,摸爬滚打东奔西跑的各种游戏玩得不亦乐乎。上学后就更上一层楼了,从来不是班干部,可是说话的份量比任何一个班干部都重,带领着全班同学一路玩到底,偏偏成绩又是最好,其他同学功课上有问题都喜欢去问他,他也乐意回答,结果他们班的总体成绩在全年级也是响当当的,老师们对他那是又恨又爱。 现在上了大学,他平时除了上课时间难得出现在校园里,虽也有宿舍但很少去住,可即使如此他跟他们班的男生仍然几乎都已打成一片,甚至还将魔爪伸向了同学院其他专业的学生。这份拉邦结派的能力,实在没什么理由怀疑他骨子里天生的搞定男生的能力。 所以当他跟邵慕风许飞扬晚上潜入男生宿舍的时候,他真的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个词叫意外。 一行三人以风火雷之势迅速扫遍了男生宿舍。昨天席添还在感激许飞扬所在的班级是个小班,人数不超过40,女生还不足20,使他们得以完成使命;今天安翊却在懊恼他们班人才少,男生才20几个,他都还没过瘾人就没了。 他这么感叹的时候,许飞扬正在整理签了名的同意书,并在名单上做记号,整理完后才发现,居然少了一人。 “秦默?是谁?”安翊指着名单上唯一没有被打勾的那个名字问许飞扬,邵慕风也看着他。 可是没想到许飞扬居然也是一脸的迷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这个” 安翊额上三条黑线,这人都大四了,还有一学期大学生涯就结束了,个伟大的居然连班里这么几号同学都还没认全!!!简直难以置信!邵慕风倒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他们班上的几十号人除了天天追着他跑的夏书贝他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兄弟们,你们知道这位秦默兄在哪里吗?”安翊已经不抱希望许飞扬能自己想起这号人物,转而问围在身边的其他同学。 没想到大部分人都面面相觑,似乎都在回忆与这名字相匹配的人物。好半天才有个声音弱弱的说,他似乎是留了一级过来的,所以宿舍在其他楼里,平时也很少出现。那时候还没有手机这么先进的物种,连座机都没有普及到家,只有每幢楼下面的公用电话算是最先进的通讯方式,bb机倒是有,但配的人不多。所以想要找人并没有现如今这么方便。 但是对于安翊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此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那就一切好办。他很快制定策略,和邵慕风许飞扬兵分三路分别去哪几幢学生宿舍楼打听,宿管那里有本幢楼每一间房的学生名单,一定能查到这个人。其他同学们大概觉得闲着也是无聊,纷纷表示可以帮忙一起去找。于是原本的四人行变成了大部队,轰轰烈烈的杀向所有男生宿舍楼的楼管处。 7、许飞扬忏悔录(3) 团结力量大,很快有人反馈说找到了秦默所在的宿舍,可是上去一看,人不在,舍友说他似乎是失恋了,这几天都到很晚才喝得醉醉的回来,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安翊一看手表,离宿舍门禁时间还有近2个小时,坐在这里干等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这位仁兄还有不回来的可能性。当机立断要出去找人。邵慕风对他这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作风早已习惯,他说要找人就跟着找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许飞扬虽然觉得连个方向都没有的就去找人成功率太低,但是一想这毕竟是为了自己的事情,那两人都不辞辛劳了,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也不能开口泼冷水。 好在弟兄们热情,一听说找人,个个摩拳擦掌,那兴奋劲儿比三个当事人还要强上百倍。安翊瞬间感觉像打了鸡血一样,振臂一呼,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大家兵分三路,负责三个不同的范围,都带上需要签字的申请书,无论谁找到了人,让他签下字是终极目标。宿舍11点半关门,所以无论有没有找到人,都必须在11点半之前回到这里,绝对不能让这些学生兄弟们进不了宿舍大晚上无处可归。就算到最后都没找到也没关系,反正只剩下这一个人了,明天再来一趟就是了。 有同学说万一真没找到就把申请书留下来,他们什么时候见到人就让他签了给他们送到公司去好了。可是许飞扬觉得这毕竟是自己去麻烦人家而且还是大/麻烦,怎么着也要自己当面说才有诚意。安翊邵慕风也赞同,所以这一条方案没通过。 商量好后大家就出发了。满校园一条路一条路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 一小时后,安翊小分队和邵慕风小分队在江边碰了头,一看对方的眼神,只能一摊手一耸肩,谁都没找着人。 深冬的大晚上,寒风阵阵,可是一群人却是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经过的每一幢楼每一间教室都看过了,甚至连厕所都没放过,每一棵树每一处草丛也都翻过一遍,把一个大活人当个小蚂蚁似的仔细搜,却愣是没见着人。 “看来今天我们这一块是找不到人了,不然先回去吧,看看飞扬那边有没有结果。”邵慕风看看这群脱力的小伙子们,对安翊商量说。 安翊想想也对,虽然他们已是大四,自由度相对较高,但毕竟还是学生,闹腾到太晚确实不像活,便点头说:“行,如果飞扬那边也没结果就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有同学也许是觉得没帮他们办成事很过意不去,仍然坚持要去再找找:“或者刚巧错过了呢,再找一遍也许就能找到了?” 安翊手搭上他的肩膀说:“没事,也不差这一天。我们也不能太晚回去,明天一早还有课呢。走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当然没人再坚持,准备打道回府了。只有邵慕风在暗地里翻白眼,心想你明天什么时候有课了我怎么不知道? 突然湖的对面传来一句带着哭腔的喊声:“为什么!!!为什么!!!” 放眼望去,似乎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湖岸边,对着湖水正在撕心裂肺中。安翊和邵慕风对望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了然,一个男人,大晚上的一个男人站在湖边哭着问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为情所困呗。 邵慕风向来不爱管闲事,所以看了一眼就准备走了,安翊虽然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是这样悲伤的场面能不去就不去了吧,所以也准备走了。谁知两人刚迈开脚,突然有个兴奋的声音响起:“你们看那个人!哇靠那不就是秦默吗!” 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一群人撒开腿就往湖对面冲去。本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洋洋的表情,那种忙了一晚上终于有了结果的成就感,可是当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表情全都换成了惊愕,因为他们的共同目标,居然身形晃了几晃之后,就直接投入了湖水的怀抱。 那句哭着喊出来的“问什么”似乎还余音未消,这种情形下往水里跳任谁都不会认为那是想要冬泳。 安翊心里一紧,这已经不是闲事管不管的问题了,这是见死救不救的问题了。顿时开足马力往前冲,到达秦默下水的地点后二话没说就跳了下去。其他人全都围在岸边紧张地等待着。 幸好过了没太久湖水就再次搅动,紧接着两颗脑袋露出水面,一个奋力游着,一个安静地被拖着。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把人拉上岸,立即有人在秦默的胸腔按压,把水逼出来。安翊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秦默虽然不高,但那一身天然膘,体重绝对超他一大截,把冰冷刺骨的水里把这么个人拖上来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邵慕风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安翊身上:“虽然起不了太大作用,总能挡挡风。” 安翊有些脱力地摇摇头,把衣服拉下来丢还给他:“除了把这件衣服也打湿外真的起不了一点作用。你自己穿上吧,一个人感冒总比再个人好。” 邵慕风又重新裹到他身上:“谁说脱一件衣服我就会感冒了。德行。” 得,上升到他的德行问题了。安翊撇撇嘴,没再推脱。 那厢秦默已经在众人的抢救下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像电视剧里的一样:“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有人怒骂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往水里跳,你还是不是男人!” 秦默哭:“她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吗?” “你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她是我的灵魂,失去了她,我就只剩躯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脑子锈逗了吧?还灵魂,你的灵魂能跟别的男人走吗?” “你tm闭嘴!你凭什么侮辱她!” “你tm才闭嘴!” 安翊和邵慕风实在是听不下去,但一个冻得直哆嗦没力气去趟这混水一个是嫌麻烦根本不想去趟这混水,所以都安静地在旁边呆着没出声。 这边正吵得热闹,那边许飞扬率领的队伍也过来了,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安翊坐在地上邵慕风站在他旁边像是看热闹的,更奇怪的是邵慕风的大衣突然在安翊的身上,一个裹得严实一个单薄如夏。 “慕风,这是什么情况?”蹲下身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安翊,你怎么全湿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邵慕风耸耸肩,“没什么,有人下水游泳,他看了羡慕也下去游了会。” 许飞扬一听,大概猜到了一些,抬些向那一群人望去,却见正中间那个同样湿漉漉的人也正好看了过来,而且眼神竟似放着光。他抬出一只冻得发抖的手一指:“你刚刚叫他,慕风?” 许飞扬看了眼邵慕风,有些不明所以,“对啊。” “他是邵慕风?” “对啊。” “起华飞宇的那个吉他手,邵慕风?” “对啊。” 大伙儿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秦默为什么对邵慕风这个名字如此在意。但这位今晚的主角没有让大家思索太久,因为他突然跳了起来向邵慕风冲过去,脸上阴森得可怕,用让人胆寒的声音喊了句,“你去死吧!”话音未落,已将人推进了冰冷的湖中。 8、许飞扬忏悔录(4) “慕风!!!”安翊和许飞扬都伸手去抓,可是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他们连衣角都没能碰到。许飞扬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安翊把大衣丢在地上也紧跟着跳了下去,其他人倒是没跟着跳,毕竟是寒冬深夜,在冷水中这么一泡,跟找死也没太大区别。但是也不能漠视不管,都纷纷伸手接应。很快邵慕风被拉上了岸,许飞扬和安翊也爬了上来。三个人干干爽爽地来湿湿嗒嗒地回去,无一幸免。 秦默已被四五个人团团按住,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带瞪着愤恨的眼睛盯着邵慕风:“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飞扬一向的好脾气这会儿也被激怒了,恨不得甩他两巴掌,“你神经病啊!慕风不会游泳!你把人往水里推你想害死他吗?” “哈哈哈!我就是要让他死!他这种禽兽,早该去死了!” 许飞扬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一直以来的好教养,他都要一脚踢上去了,“你这是谋杀!他要是出了事,你也要偿命!” “我本来就不想活了,能拉上他垫背,我也没白死!” 简直是个疯子!许飞扬发现自己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了,跟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沟通得了。他回头去看邵慕风,却见他低垂着头,湿透了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也没有要开口辩驳的意思。 安翊则是冷冷地看着秦默,见许飞扬不想再理他了,便走上前来,开口的第一句就让激动中的秦默安静了下来,“你的女朋友,就是喜欢上了邵慕风才要跟你分手的,是吧。” 许飞扬愣住了,邵慕风也惊愕地抬起头来,周围原本的喧闹突然间像凝固一般,除了风还在呼呼地吹,再没有第二种声音。 这样的环境下,安翊沉稳的声音显得特别有力量,“你的女朋友,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也许是电视,也许是杂志,也许是唱片,总之就是知道了起华飞宇,爱上了慕风,然后开始嫌弃你,最后要跟你分手,我没说错吧。” 如果心里面的声音可以放大到让旁人都听见,那么此刻周围肯定一片感叹声:卧槽!这么狗血的剧情!有没有搞错啊!不是真的吧! 是啊,真是撒满狗血的剧情,可是当事人秦默却没有出声反驳,他脸上的惊恐与无措不亚于任何一个人,那是无法启齿的伤口被血淋淋地撕开后,疼痛与耻辱一齐迎头撞下来的结果。由此可见,安翊没有说错。 然而安翊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继续铁面无情地批判他:“刚才我还同情你失恋,现在看来,你根本不值得同情,因为你根本就是没出息!” 没出息!他女朋友也是这么说他的。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看看人家,起华飞宇的吉他手,不仅吉他弹得好,他们的所有歌都是他写的歌词,写得那么好,简直就是个现代诗人! 她在他面前表达对邵慕风的迷恋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很生气,说那不就是个弹吉他的吗,在古代那就叫戏子,是社会最低层,比**好不了多少。 她一听也生气了,说人家长得比你高比你帅不说,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看看你自己,考个英语四级都考不过,我看你连**都不如。 他血气方刚,一巴掌就挥了出去。于是从大一第一学期就开始的恋情寿终正寝。事后他无数次去忏悔道歉,都只换来不同的羞辱,最后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们的感情原本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他甚至计划好了一毕业就向她求婚,关于未来的所有设想里她都是女主角,结果,突然有一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邵慕风。从那以后,争吵似乎成了他们之间最日常的交流方式,每次柔情脉脉的约会都最终不欢而散。 都是因为邵慕风的出现,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的。他的满腹委屈与伤痛变成了恨意,常常想如果这世间没有邵慕风的存在就好了,她就仍是那个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好姑娘。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不夸张不虚假,不冲动不做作。别人不认同,认为他有错,是因为不懂他的那份深沉到骨髓里的爱情,没有经历他那天堂到地狱的悲剧。所以当安翊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用冰冷的声音指控他的时候,他只是纠结于“没出息”这个词,而对他的态度则不以为意。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又一个不能理解他的人而已。 安翊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接着说:“你失恋,你痛苦,你觉得这都是邵慕风的错,你觉得是他破坏了你的幸福。可事实上邵慕风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你那位迷恋他的女朋友又是谁。你的这个情敌,每天在忙着在学校上文化课,在公司上乐理课,还要写歌练吉他,从头到尾连一秒钟也没花在你们身上过。” 秦默大概从没这样想过,想要反驳,张了嘴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反驳起。 “如果你心爱的女朋友真的是被别人抢走的,那你还有可怜之处,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人来抢,你连情敌都不存在,自己把人弄丢了,居然还在这里伤春悲秋的要自杀,你也真有脸自杀?” 月光下秦默惨白了脸,愤恨的眼神瞪过来,紧咬着牙关,仿佛随时会扑过来。原本拉着他的几个人被安翊的话给吸引住了全部心神,渐渐地也忘了要去拉他。 可是安翊却更近一步,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我告诉你,别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女生都喜欢被呵护被关心,你自己说,你还和以前一样呵护她关心她吗?你难道没有经常打击她责怪她?没有人在把她往外拉,倒是你自己一直在把她往外推。邵慕风不会对她有任何回应,如果你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一个远在天边的人还能从你身边把人拉走?真是笑话。” 秦默冲过来抓住安翊的衣领,眼睛通红,“你闭嘴!你根本不懂!” 许飞扬吓了一大跳,急忙过来扯秦默地手:“你干什么?快放手!” 其他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过来把激动的秦默拉开一段距离。 安翊把被扯乱的衣服抚平,面无表情地说:“你如果还想跳湖,就自己跳去吧。这次不会有人再来救你了。你可以试试看,是不是你死了你女朋友就会回来。”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许飞扬想拉他,手伸到一半,又放弃了,只是拉起一直坐在地上不出声的邵慕风,拿回让其他同学帮忙拿的已经签完名的申请书,道了谢之后,急匆匆地追着安翊去了。 这最后一张申请书,最终也没有签成。 9、有了喜欢的偶像我就不再是我了吗 许飞扬席添志毅三人挤在小沙发上,邵慕风盘腿坐在地上抱着吉他但一动也没动过,安翊坐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发呆,练习室里从所未有的安静。 许飞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的担忧,可是又不知从何劝起。席添一向话少,虽然奇怪这氛围但是也没开口问,最后还是志毅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许飞扬:“队长,你们昨天出去的时候不还斗志昂扬的吗,回来怎么一个个都跟歇菜了似的?邵慕风沉默也就算了,反正他一向情绪化,怎么安翊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是输了军令状,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啊。” 昨天三个人回到宿舍时那被水淹了的模样就让他吓得不轻,追着小胖哥问,可是小胖哥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本来他是要跟他们三人一起去的,谁知临时有事要处理,安翊又信誓旦旦地保证肯定不会有事,所以他把他们送到校门口,约定好了时间地点来接他们后就开车走了。最后他在校门口左等右等居然等来了三个大湿人,可没把他担心坏。同一首歌演出在即,这个时候谁生病了都是大事,尤其是主唱。 他自然要询问,可是除了许飞扬敷衍着回答了几句,安翊邵慕风居然全程闭着眼装睡。这种天气全身透湿,就算车上开足了空调也不足以解冻,所以他只好先按下满腹疑惑,一门心思地赶紧把他们送回宿舍好好洗个热水澡再说。 小胖哥都不知道答案的话,要答疑解惑就只能找当事人了。可是看安翊和邵慕风那样,志毅实在没有胆量去打扰他们。所以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许飞扬身上,眨巴着渴望的眼神几乎是在恳求地看着他。 许飞扬叹了口气,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席添皱着眉头,很不能理解:“慕风受打击我还可以理解,安翊是为了什么这么激动?” 志毅接口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慕风鸣不平呗!你想想看,昨天晚上气温都到零下了啊,慕风被人推到水里,还因为这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他能不生气吗。” 席添想想也有点道理,谁知许飞扬却摇摇头说:“这只是原因之一。” 席添隐隐地觉得这背后应该还有另一个悲伤的故事,所以并不是很想去听,但是志毅却耐不住,着急地问:“还有什么原因?你快说啊。” 许飞扬长长地叹了口气,思绪拉回到年少时光:“安翊有个大他六岁的堂姐,叫安慧,还记得吗?” 席添还没开口,志毅就抢着说:“我不记得。” “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你当然不记得。但是席添应该记得吧,有段时间她一直住在安翊家里,性格大大咧咧的不像个女孩子,整天乐呵呵的,跟着我们一群男孩子一起上山摘野果下河捞鱼玩得比我们都嗨。” 席添回想了一下,是有那么一个人,“就是那个不肯穿裙子,天天翻安翊的衣服穿的那个安慧姐姐?” 也许是想到了当初安慧的那些惊人之举,许飞扬笑了笑,但随即又忧伤了起来:“安慧姐姐大学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感情很好,甚至双方家长都见过了,算承认了这门婚事。谁知后来掰了,还掰得莫名其妙。事情的起因是大三的时候安慧姐姐作为学生代表到香港大学交流学习一星期,当时有一部香港电影正上映,街上全是宣传海报,海报上男主角的忧郁气质就这样把她迷成了粉丝。” 志毅忍不住插话:“男主角谁啊?这么大魅力?” 许飞扬用尊敬的语气说出了一个名字,“张国荣。” 这个名字在影视圈实在过于响亮了,响亮到席添瞬间不再怀疑安慧仅凭一张海报就沦陷的可能性。 但志毅却想到了另一方面:“她不会一心想嫁给张国荣所以跟男朋友分手了吧?” “当然不是!她只是很喜欢张国荣而已,会买他的专辑,收集他的海报,看他的电影,如果在电视上看到关于他的消息就谁也别想换台。她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喜恶全都放在脸上,因为真的喜欢,所以经常会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说他帅,唱歌好听,演技出神入化,夸得好像神人一般。走在大街上,听到他的歌或者看到他的照片也能激动半天。但即使这样,也只是喜欢一个明星而已,她依然爱她的男朋友,依然想好好过两个人的日子。” “但她男朋友不高兴了?”志毅又插话问道。 这次他终于说对了,许飞扬点了点头:“是。她男朋友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觉得安慧姐姐不爱他了,觉得他就像个备胎,到后来甚至经常怀疑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安慧姐姐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脾气,被自己所爱的人这样指责,当然受不了,所以两个人天天吵架,吵得天翻地覆之后,他男朋友下了最后通谍,他和张国荣,只能二选一。” 志毅觉得实在荒谬:“这算什么选择题?” 许飞扬叹了口气:“是啊,这算什么选择题。可是两个人身在局中,已经筋疲力尽,一个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一个被痛苦束缚了头脑,真的就这么分了手。” 志毅很是一番惋惜:“因为这么奇怪的原因分手,他们一定会后悔的吧?” “那男的有没有后悔我不知道,但是安慧姐姐还是爱他的,并不想就此分别,所以放下女孩子的身段,写了一封很长的信送过去,希望能够复合,结果收到的回信中只有一句话:找你的张国荣去吧。当天晚上,安慧姐姐就割腕自杀了” “什么???!!!”席添志毅一齐跳了越来。席添急急地问:“那她后来?” “还好发现及时,救回来了。”两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是从前那般热情似火的人,从此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总是神情恍惚,不爱闹不爱笑了。为了让她离开这个伤心地,好好恢复,全家迁到了国外。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长长的沉默。这样的故事,如果是发生在电视里,也许会让人笑骂这是什么破剧情啊,肥皂成这样,但是发生在认识的人身上,却让人实在忍不住唏嘘。 很久之后,席添才开口:“这件事情,安翊很生气吧。” 回想起当时的安翊,许飞扬又一阵叹气:“何止是生气啊,可是那是别人的感情问题,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他想不明白,不就喜欢一个明星吗,有什么不可原谅的?谁没个喜欢的偶像?喜欢张学友,喜欢刘德华,喜欢林青霞,喜欢王菲,这些喜欢之间有什么区别?即便他自己不喜欢什么歌星影星,那看b看世界杯看到自己喜欢的球员时那兴奋的心情难道就不是喜欢?” 志毅和席添对望一眼,难得的没有相互嫌弃,支离破碎的故事,总会让人感慨。 “安翊说得对,谁没个喜欢的偶像?不说别的,就说张国荣,我也很喜欢啊,他复出后歌坛后,为了攒钱看他的演唱会,我吃了多少餐泡面?他如果明天来这里开粉丝见面会,我一定现在就去排队。这又怎么样呢?我就不是我了吗?又不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是有女朋友,我一定拖上她一起喜欢,多好。” 席添似乎第一次见他说话还带有哲理的,带着诧异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而问许飞扬:“所以当时安翊怎么都不愿意出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多少有影响吧。虽然这件事他再没提过,但是他跟安慧姐姐感情这么好,又怎么可能忘记。” 席添看了看依然坐在窗台上的安翊,平时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总是让人特别的不适应。可是,他既然不提,就表示不想接受别人的安慰。 算了,就让他安静地呆一会儿吧。他相信他,疗完了伤,就依然是那个天塌下来也不怕的火热小子。 10、自尊心 练习室已经安静了一上午了,安翊继续一直窗台上,邵慕风一直盘腿坐在地上,许飞扬在准备最后一科的考试,席添在看桌子上成堆的娱乐杂志,志毅倒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口水横流。 幸好小胖哥在做了他们两年多的经纪人之后已经练出了一身宠辱不惊的功夫,在见到练习室里这样浪费青春的画面时也未惊未恼,只是很自然地招呼大家来吃饭。 许飞扬揉揉发酸的眼睛,过来帮小胖哥一起摆碗筷。席添把正在看的一翻狗血报导看完,把杂志扔一边也过来帮忙,途中很好心地赏了志毅一脚,免得他睡不醒错过了午饭。志毅被一脚从梦境踢到现实,一下子跳越来,慌慌张张地问:“演唱会开始了吗?开始了吗?” “开始你个头啊,赶紧过来吃饭。”席添冷冷地打击他。 “吃饭?吃什么饭?”志毅前后左右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嘴里絮絮叨叨:“哇靠,原来是做梦,真没把我吓死。” 许飞扬笑着问:“梦见鬼了?” 见有人对他的梦有兴趣,他更加有了讲述的兴致,三两步就走到许飞扬身边,把席添挤到一旁去:“比鬼还恐怖。我梦见我们开演唱会,都要开始了我的贝斯居然坏了,到处找都找不到备用的,只好跑去店里重新买,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店,老板跟我说马上7点了,我要赶不及了,真是心脏病都要急出来了。” 许飞扬笑他:“这巡演才刚开了第一场,你就开始做噩梦了,要是再多开几场你还不得真的心脏病发作了?” 志毅一听,有些紧张兮兮地靠近许飞扬,轻声说:“你说我这会不会是未卜先知?” 许飞扬还未出声,席添先一个眼神瞪过来:“你闭嘴!” 志毅本能地往许飞扬身后一躲,躲完才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事,又昂首挺胸向前一步,傲视着席添:“我好好的说我的话,干嘛闭嘴?” “你那算什么未卜先知?你那叫神经过敏。” 这话不是席添说的,志毅回头一看,声音的源头已经走到了桌边,开始挑吃的了,立即换上了戏谑的口气:“哟,安翊大人,您终于回魂了?这时间还选得真准,怎么不等我们吃完了你再醒?” 席添有些责怪地白了他一眼,许飞扬有些担忧地看着安翊,但是安翊本人却是像个没事人似的,笑呵呵地说:“我等吃饭已经等了一上午了,当然要掐准时间。” 见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刚才那幅伤春悲秋的样子似乎不是他一样,几个人也都放下心来,刚才的那番关于久远回忆的谈话就当作没有提起过,跟着调侃越来。席添捧了自己搜刮来的那份饭菜坐回沙发去吃饭,转身离开前低低地吐了两个字:“饭桶。” 志毅一听就笑喷了,指着安翊呵呵直乐:“席添说你是饭桶!哈哈哈!一有饭吃立马清醒,你果然是饭桶!哈哈哈!” 安翊很好心情地顺着他的话说:“饭桶怎么了,人要不吃饭那还活着干嘛?能吃是福你没听说过吗?”看他那眼神,大有我是饭桶我骄傲的意味。 许飞扬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喂,你倒是能吃是福了,那边还有一雕塑呢。那尊大佛忧郁起来可是不要命的,我们不管他的话他可以一整天都这样下去。可问题是我连劝都不知从何劝起啊。你说他这次又是为什么什么呀?难不成昨天那个什么人因为他分手他自责到现在?” 安翊扫了眼那尊大佛邵慕风,还真是一动不动啊,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那倒还不至于这么傻,又不像我,有安慧姐姐这个心病在。” 听他自己提起安慧,许飞扬莫名的有些酸楚。即使他也与安慧相识,跟安翊又是多年兄弟,但到底不是自己亲人,感触跟安翊比起来总还是有差距的。想要劝慰一下,可是又明白自己能说的道理他全都懂得,多此一举的事情做了也无意义。安翊跟邵慕风不一样,他有很强大的自我疗伤功能,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有伤心难过超过一天时间的,反而是自己,明明比他大3岁,却还要被他安慰。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都藏在心底,专心解决邵慕风这个问题男孩:“既然没有心病,又不是自责,那他这是?” “他呀,”安翊那双黑亮亮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靠近许飞扬耳朵边说,“他是因为昨天晚上伤到他那颗高贵又脆弱的自尊心了!” “啊?”许飞扬不明所以,伤到自尊心?昨天的事情,他可以说是受害者无辜被恨,可以说是胜利者吸粉无数,但是有什么人什么事严重到伤他自尊心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能将纯洁的目光再次投向安翊,渴望他能答疑解惑。 “不明白?”安翊故意卖关子。 “不明白。”许飞扬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你想啊,同样是落水,我们两个是救人,他是被救,”安翊双手在空中转着圈比划了几下,“嗯?” 许飞扬愣了好半天,才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算是懂了吧,可是就因为这事?这样就自怨自艾半天,真的是整整半天时间?要说懂,他还真不懂,这心思恐怕也只有安翊猜得出来。认真回忆起来,似乎当时自己还特别大声地喊了句“慕风不会游泳”啊,该不会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吧?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儿,心想诗人的心思真是难测啊。 说起来也真是神奇,明明安翊是跟他冰火两重天的性格,却是所有人中最懂他的人。 许飞扬兀自摇头感叹了一番后,决定安心吃自己的饭,邵慕风那尊佛,还是交给安翊那孙猴子去解决吧。 安翊端了两盒饭走到邵慕风身边,踢了踢他:“唉唉,别发呆了,地板都快被你盯出洞来了。吃饭吧,下午要开始练习了。” 邵慕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嗖嗖地说:“说得好像今天发呆的就我一个人似的。”边说边伸手接过安翊递过来的饭盒。 安翊就势坐在他旁边,一边开始履行身为饭桶的职责,一边嘴上还不停地数落邵慕风:“我这不是见好就收了,你也差不多点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邵慕风又从鼻子里哼哼,“你倒说得轻巧。我告诉你,不要拦我。”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换了别人肯定迷茫,可是安翊是谁啊,那可是个人精,早就把他的几根花花肠子看透了,“你不是想说你现在就要去学游泳吧?” “你有意见?” “你没发烧吧?现在是什么天气?零下!零下你懂不懂!” “不是说游泳池的水都是常温的吗?不是说有些室内游泳池有空调的吗?” “是常温没错啊,你现在洗脸洗澡是用常温的水吗?不需要加热就可以用?有空调没错啊,现在我们这屋里也开着空调啊,你把衣服脱光了试试?” “呃”邵慕风有些怔住了,刚刚自己明明想得很清楚的,把每个问题都思考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才会这样说的,怎么被安翊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是在痴人说梦似的?可是要说他哪句话说错了,好像又都在情在理,没什么错处。 安翊又好气又好笑,“人家说游泳池不冷,那是得在游起来的情况下,一直在运动在出力当然就不会冷了,可你是去学,换气都要学好一阵,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呆在水里能一样吗?”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被他一杆子就给打残了,邵慕风忿忿不平地戳着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安翊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深吸了几个气,像壮士扼腕般说:“行了行了,等来年开春天气好了,我负责你的游泳大计,可以了没?” 邵慕风抬起头来满脸置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你教我游泳?你会不会教啊?” 安翊气结:“行行行,我不会教,我给你找个最干净的游泳馆,再配个最好的教练,这总可以了吧?” 邵慕风想笑,又觉得此刻笑的话有些没面子,所以低下头很认真地吃起饭来。 “唉,王子殿下,我这献计又献策的,你倒是吱个声啊。” “嗯?”邵慕风抬起头,忍住笑,眨巴眨巴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其实,我想说,你脸上粘一粒饭这个形象,真的特别适合你。” 安翊一愣,立马伸手在脸上一摸,果然摸到一粒饭。 ko!他眼一瞪嘴一抿,一招无敌鸳鸯腿就飞了出去。 11、唱片店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说少不算少,说多也真不算多。起华飞宇五人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选定了要在同一首歌上表演的曲目,并通过了公司策划部门总监、公关部门总监、制作部门总监等一众领导的审核批准,之后除了要上课的去上课,要考试的去考试,其余时间全部呆在练习室里加紧练习,务必熟悉到就算闭上眼睛神思恍惚也不会出一丁点错。就这么感觉一晃眼,日期就到了。 这几天五人的心情也不错,因为当头一件大事了结了。虽然过程有点曲折,虽然还差一张签字的同意书,但许飞扬还是很高兴地宣布,班长告诉他教务部已经同意将考试时间另行安排了,他可以安心地准备表演了。 另一件让他安心的事情是,三人落水受冻,但万幸都没有感冒,个个生龙活虎的,一看就热血十足。 还有一件他没说但同样让他安心的事情是,安翊自我修复能力一流他并不担心,但邵慕风也仅仅郁闷了一上午,下午就恢复正常了简直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不知道安翊跟他说了些什么。不过管他使了什么手段呢,能恢复就好。 周五当天一早开始彩排,为免路上出什么意外误了时间,他们几个周四晚上就到了演出所在地,为保精力在小胖哥的管束下早早地就睡了。当然,事实上什么时候才睡着,就真不好说了。 当天的彩排,五个人是丝毫不敢大意,怎么准备,怎么出场,怎么走位,怎么退场,每一个细节都听现场导演详细解说,再牢牢记在心里,绝对保证正式演出时不出任何差错。 彩排结束后,到正式候场之间还有段空闲时间,几个人都呆在酒店里等待通知,心里把导演交待的事项再过滤一遍。第一次参加节目,还是如此重量级的场合,必须全力以赴,不留丝毫污点。 但是其他人呆得住,志毅可呆不住,就这么干等着他心里发慌,一慌就怕把导演的吩咐给忘到九宵云外去,所以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以他的智商情商,所能想到的事情无非就一件:逛街。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许飞扬跟他约法三章,一不能走得太远,二不能惹事生非,三,因为导演让他们6点到后台集合,他必须提前一小时回来,最晚不得超过5点。 志毅当然是全部点头答应,欢天喜地地出门了。 起华飞宇虽然已算是歌坛炽手可热的乐队,但唯一的筹码就是三张专辑,因为专辑的歌实在受年轻一代的欢迎,瞬间就打响了知名度。可是知名的是起华飞宇这个代表了五个人的团体名字,对于每个个体,外界却是知之甚少。 除了录在mv中偶尔出现的身影外,他们只开过几场演唱会,外加几场小型的演出,没有上过电视节目,没有做过专门的采访,没有办过签名会,见过他们照片的都不多,更不要说见见庐山真面目了。 所以志毅出门逛街连个伪装都不用,明目张胆招摇过市,好不自在。 苍茕走进这家唱片店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今天星期五,按学校惯例只有周五不用延长补课,能够按时放学。若在平时,她应该是一放学就回家做作业的,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起华飞宇,要来她们县城。 她很喜欢同一首歌这个节目,几乎可说是每周必看。但是当得知这周五节目要在她所在的县城举办时,她也仅仅是兴奋了一下子,而并没有前往现场观看的打算。因为县城离她家,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长到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跨出过这一段路。她去过的离家最远的地方,好像就是镇上的街铺了,坐乡村公交20分钟的车程,已是极尽奢侈。县城实在太遥远,父母没有带她去过,她更没有胆量自己一个人去。 可是当她无意中听同学说起演出嘉宾中有起华飞宇时,她的一颗心就再也忍不住,长了翅膀不停地往县城里飞。 这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老师在黑板上写些什么又在说些什么她完全装不进脑子里去,满心只想着要去县城看演出,满心渴望着出现南瓜马车,可以把她带去现场,看她心心念念的王子们。 也许是真有天使听见了她的祈求,放学的时候一个同学说她今天要去县城喝喜酒,爸爸会来接她。苍茕一听就舍不得走了。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敌不过那强烈的渴望,犹犹豫豫地对这位同学说,她也要去县城喝喜酒,爸爸妈妈已经先过去了,让她放学了自己去,可是她不敢一个人去,能不能跟她一起走,把她带到人民广场就行。 同学当然是欣然同意。苍茕就这样坐了一趟最久的摩托车,同学爸爸没想到还要多一个人,只有两顶头盔,就让两个小朋友戴,可是苍茕哪里好意思要,推脱自己戴了呼吸不畅坚持不肯戴,最终吹了一路的冷风,到点时整张脸已经僵得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但即便冻成这样,她依然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正越来越热。 对于一个一直生长在农村的孩子来说,县城的中心实在太过繁华,苍茕告别了同学之后就发现自己晕菜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找不到警察叔叔来问路,她就钻进了视力所及最近的这家唱片店,打算静一静,攒一攒勇气,实在不行就问问店老板。新时代的小学生,光荣的少先队员,难道还能真丢了不成。 虽然她真的很害怕,很担心自己真把自己给弄丢了。 唱片店里的人并不多,不远处有一个跟她一样系着红领巾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孩子,正在聚集会神地看一张专辑。同龄人总是能够引起共鸣的,苍茕决定就向她去问路。 谁知还没能迈开腿,就见一个大冬天还穿着一身薄薄牛仔衣牛仔裤长流海都快遮到眼睛了笑得痞痞的小青年凑到她身边,像是好朋友一样的语气说:“小朋友,你看的是谁的专辑呀?” 小女孩抬起头看向他,倒也没认生,很自然地举起自己手上拿着的专辑在他眼前晃了晃:“起华飞宇的。” “哦,”小青年点点头,“这名字挺奇怪的,他们是什么人哪?” 小女孩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帮奥特曼打怪兽的。” 12、奇遇 苍茕很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是当她看向那个小青年时,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小女孩真的是一本正经地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小青年咧了咧嘴,好半天才眨巴着眼睛问:“你说啥?” “我说他们要去帮奥特曼打怪兽。” “什么意思?” “你看,他们的名字叫起华飞宇,那就是要飞向宇宙。无缘无故的飞到宇宙当中干什么去呢?当然是去打怪兽了。” “啊?!!!”志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解读他们的团名,此刻的感觉简直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他很想大喊几声:飞宇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方式啊!!!是为了表达他们扬名立万的伟大梦想啊!!!不是真的要飞出去啊!!!他们就算坐了飞机能飞出去,也打不了怪兽啊!!! 可是小女孩看起来又实在太真诚,完全没有开玩笑戏弄人的感觉,此刻见志毅一副眼珠子要掉下来的神情,居然还能用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问:“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志毅好不容易才把张圆的嘴给合拢了,有些放弃地问:“那为什么非得是奥特曼,也可以是超人啊。” “超人是外国人。” “啊?”志毅简直哭笑不得,“奥特曼也是外国人啊。” “奥特曼连地球人都不是,还管他哪个国家的。” 志毅终于彻底放弃了,耷拉着脑袋,松垮着肩膀,随手捞了张d假装看得很认真。 苍茕从头呆到尾地听着这段对话,但与志毅的浑身无力感不同,她是在心里不住地感叹:哇!原来还有这种理论!奥特曼她看过一些,超人也看过一些,但从来不知道,原来二者之间有这样的联系和区别。这太适合最近语文老师要求写的议论文了。下一次的随堂作文,她就写这个题材! 正当她在心里暗暗打着小算盘的时候,眼角瞥到小女孩靠近小青年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小青年嗖得睁大了眼睛,好像大白天见到鬼了一样。小女孩又悄悄说了几句什么,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随后就像斗败的小肥牛似的,垂头丧气地接过小女孩手里的专辑走向柜台,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撕开包装,打开d盒,取出内附的歌词本,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笔刷刷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把全部东西一骨脑塞到小女孩手里。 “谢谢!”苍茕听见小女孩甜甜的声音。 “不!用!谢!”咬牙切齿的声音。边说他边抬起手,“快5点了,我得走了。” “快5点?”小女孩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5点早过了,现在都快6点了!” 志毅又受了一惊,抬起手仔细地看了看手表,确定无疑是5点差20分,看来又被小女孩摆了道,于是得意洋洋地说:“哼!这次我不会再着了你的道了!小小年纪心眼那么多,小心我去告诉你们老师!” “你去啊!顺便问问我们老师,我们5点才放学,我都从学校走到这儿来呆了好一会儿,怎么时间居然变成5点不到了。” 志毅吊儿郎当的神情立马变成了惊恐,因为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自己念了大学习惯了有课才去学校的生活,居然忘记了面前这个是系着红领巾的孩子!朝门外看看,果然三三两两穿校服的身影晃过,看来并不是这小孩逃学了,而是真的学校放学了! “老板,现在几点了?” “我看看啊,5点40分。” 老板的声音刚落,苍茕就感到一阵风吹过,人影就这样不见了。 她不知道5点40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自然也不懂为什么一听这时间那人就跟抽了风似的没影了,愣愣地盯着门口看了半天,直到猛然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 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望着她,见她转过头来看自己,就很热情地笑了笑。 苍茕原本是打算找她问路的,可是经过刚刚那一幕,她却不敢去了,总觉得这个看越来年纪跟她一般大的小女孩,心思却比她深沉得多,总觉得自己这一去搭话,怕是被卖了还感恩戴德地替她数钱。 可是她不去,人家却主动过来了,第一句话就让她噎了下:“看你的校服,肯定不是县城里三所小所的。你是哪里人?也是过来看演出的吗?” 苍茕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也要去。你的座位是在哪里?看看跟我近不近?” 苍茕这回是真傻了,“座位?” “是啊,票上都写得很清楚的。把你的票拿出来看看?” “票?” “是啊”对方也怔了怔,有些怀疑地问,“你该不会没有票吧?” 不仅没有票,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还有票这回事。 “怎么看起来,你像是偷偷跑来的一样?” 何止是偷偷跑出来,是放了学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跑这里来了。 “该不会你不是来看演出,而是来看哪个明星的吧?” 苍茕终于绝望了,什么都被这人说中了,还有什么好不好意思承认的。最多就是丢个脸,就是被人嘲笑几句,反正谁也不认识谁,怕她个鬼啊。 于是她有些负气般地说:“没错!我是来看起华飞宇的!” 没想到开始到现在一直表现得精明得跟猴儿似的人听了这会居然露出了点点迷茫的神色,手指向空气中指了指,疑惑地问:“起华飞宇?那刚才”说了一半,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开明越来。 “没有票你是进不去的,也不可能看到你想看的人,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苍茕一直以为,演出是在露天场所,全程对外开放的,谁想去看都可以,只不过到得少的人能占到较前的好座位,到得晚就只能在遥远的地方看看人影了。她不介意看到的只是蚂蚁大小的人,只要确认那是真人,而不是电视里的声画就好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瞒着父母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当然是怀着极大的期待的。结果却被告知,还需要有票这种东西才能看到。一时之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冻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别难过嘛。这样吧,你把你的地址留给我,我今天多拍几张他们的照片,到时候洗出来寄给你。”说着打开书包拿出一本精致的小本子递了过来。 苍茕又有了那种感觉,觉得自己被她卖了也会兴高采烈地帮她数钱。可是面对递过来的纸笔,她却根本没法拒绝。因为那个诱惑实在太大,大到她即使被卖了也心甘情愿。 刷刷刷地在本子上写了自己的姓名地址,“谢谢你!”无论怎样,这句感谢是真心的。 “不用客气。对了,这个送给你吧。” 苍茕不明所以地接过她手上的专辑:“这个是起华飞宇的专辑?!” “是啊。他们的三张专辑我都已经买了,这张就只是想敲诈他一下逗他玩儿,本来也是打算送给别人的,既然你喜欢,就给我吧,弥补一下你大老远跑来却看不了他们演出的遗憾。” “这”苍茕觉得这份礼太贵重她不好意思收。 可是人家根本没打算再接回去,只顾低头翻看苍茕刚刚在小本子上写的字,“苍qog?这个字是念qog吗?” “是的。” “真高级的字,差点不认识。”她把本子翻到第一页,摊到苍茕的面前,“哪,这是我的名字,记住了哦!” “嗯,记住了。” 事后苍茕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当时自己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仔细去看,这个名字却如此牢固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比每天花大量时间背诵的词句还要清晰。 井萱。 13、眼泪 苍茕在回家的路上,一方面因为千里奔袭却半个人都没见着而难过,一方面又因为井萱这个人而觉得新奇万分。 要说井萱,真是颠覆了她之前对同龄人的所有认知。她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水灵,可是说话做事却精明成熟得像个大人,看刚才的情形,明显是她把一个年纪比她大一长截的人耍得团团转;但要说她心怀叵测吧,她与自己非亲非故素不相识,却是热情至极,又送专辑又寄照片的,乐善好施普渡众生。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透,不知道此人是正是邪。再仔细一想,若她真不是好人,那把自己的姓名地址要了去 苍茕顿时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激动得写下了自己的信息,该不会真被她卖了吧? 因为脑子里面一直在想这件事,所以当晚回到家爸爸说妈妈已经睡了让她也快睡觉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直到第二天才发现不对劲。 而且这不对劲还很大件事。 妈妈不理她了。 妈妈一向严厉,虽然平时一直忙着赚钱养家供她上学而没有太多时间来看管她,但是对于她的事情该管的一件不落,在学习和做人方面都要求甚高。骂她几句那是家常便饭,偶尔还会动动手。但是对她不理不睬,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却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 她坐在房间里对着作业本,却什么题目都没看进去。回想起来,昨天确实太冲动了,都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自己跑去了县城,幸好没看成演出还能赶上末班车回来,若真看成了,晚上能不能回家都是问题。 爸爸告诉他,昨天一直等不到她回家,妈妈都急哭了,两个人去老师家去每个同学家找她,最后找到了那个带她去县城的父女家,才知道她偷跑去县城了。那位父亲得知苍茕竟是瞒着家人的,后悔得要死,还要爸爸反过来安慰他。 “这次你真的是太不应该了。”一向作为她的挡箭牌而存在的爸爸最后做了这样的总结。 真是太不应该了 苍茕从来就没想像过,妈妈也会哭。那仿佛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的事情。 她本是一腔热血想去看看自己喜欢的偶像,只是想看一眼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想。现在才如梦方醒一般,发现自己一直自认懂事乖巧不让大人操心,一直认为妈妈太过严厉对她不够疼爱,全部都是自以为是。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妈妈关心她疼爱她,明明她也爱她的父母,为什么她却觉得那么累呢?累得有时候都觉得喘不过气来,累得有时候只想一觉睡去就不想醒来。 家里穷,她知道;父母辛苦劳作,赚来的那点钱几乎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他们除了拜年时候穿得好一点平时没有一件衣服是不打补丁的,她也知道;他们希望她能好好念书有个好出路,过上好日子,她更知道。 可是,因为这样她就完全不能有一点自我了吗?她除了努力读书,就不能有一点点其他的愿望了吗?她想有个随身听,想买几盒磁带可以在做作业时有歌可以听,这要求过分吗?她想买个电子琴,能自己弹出好听的音符,这要求过分吗?她想偶像能去县城逛逛,见见山村之外繁华的大世界,这要求又过分吗? 可是,如果不过份,为什么想了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要求却从来没有实现过呢? 苍茕没能忍住自己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试卷上,字迹晕开得不成样子。她突然想起语文课上老师给每个人发了几张漂亮的信纸,说这周的作业是给爸爸妈妈的一封信。她本已写了几句感激式的作文用语,现在却突然想要好好写一写这封信。 取出信纸,哭着写了满满一页纸,折叠好,放在了爸爸妈妈房间里的桌面上,然后继续哭着开始做作业。 这一天,跟苍茕一样哭了一整天的还有另一个人。 志毅。 他虽然没有真的痛哭流涕,但内心的眼泪一点都不比苍茕流得少。 志毅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表会比标准时间慢了一小时,而且是不多不少刚刚好一个小时,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追究原因了,因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活下去! 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他清楚地记得昨天他冲回酒店时团员们和小胖哥五个人那几乎将他凌迟的表情,尤其是安翊。他毫不怀疑,如果再迟5分钟,当时间指向6点,安翊一定会把自己扒皮抽筋,再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在安翊的字典里,不守时间可以判无期,不守承诺可以杀无赦,两罪并罚,不把他五马分尸都算便宜他的了。 志毅心里当然清楚,也自知有错,所以他连为自己申辩都不敢,直接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昨天因为时间紧,他们连骂他的时间都没有就赶往后台开始做准备,而为表尊重,他们表演完后一直坐在台下观看余下的节目直至最后一刻,之后向节目组一一致谢方才离开。而今天晚上他们有演唱会,舞台已经搭好,他们必须一早开始彩排,熟悉场地大小,确定走位细节,所以昨晚是在移动的车上度过的。 下了车就开始进入彩排工作,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只不过跟以往每次彩排比起来,这次的他更加小心翼翼,半点错也不敢犯。彩排时大家对他的态度并无异常,有时大家商量一些细节问题,几个人就跟平常一样严肃认真而又心平气和地跟他讨论,但这并不能让他放下心来,反而让他相信现在有多平静之后的暴风雨就会有多猛烈。 彩排一结束,志毅战战兢兢等了一夜加一天的惩罚模式终于开启。 许飞扬作为代表拿了张标准4纸给他,上面漂亮又清晰的字体一看就是邵慕风的: 承诺书 本人公孙志毅,系起华飞宇贝斯手,本应恪敬职守,殚精竭虑,冲锋陷阵,死而不悔,却于昨日下午犯下滔天罪行,有纪律而不顾,有约定而不守,败坏团队风气,扰乱社会秩序,实是不可饶恕。 现本人已认知该错误的严重性,懊悔至极,不受罚无以明心志。遂在此承诺:在今日演唱会开始前,检查完所有乐器,保证演唱会的顺利进行。若有差池,以退队处置。 承诺人签字 日期 志毅本是忐忑不安地接过来,看了几个字之后便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体裁啊,一堆一堆的成语往外冒不说,还夹带着那么几句似是而非的文言文,这到底是来惩罚他的还是他逗他乐呵的。再然后看到说惩罚只是检查乐器,便欢喜得有些不敢相信,演唱会前检查乐器本就是必须的工作,就算他一个人来做,在演唱会前也能轻松搞定,这种程度的惩罚与他想像的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直到看到最后几句字,他彻底懵了。 以退队处置?! 14、审判大会 志毅拍案而起:“以退队处置?你们玩真的啊?” 他一直知道会受罚不假,他也知道他们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让他受点苦受点累,哪怕骂他一顿打他一通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他几乎可以说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可即便如此,这个处罚还是大大超过了他准备好的范围。 退队是何等大事,怎么能轻易拿出来说?最最恐怖的一点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演唱会上绝对不出状况。他可以把整颗心都用上不留一点余地,可是就算把安全系数提高到99.99%,也还剩那0.01%呢。这个概率很小很小,接近于0,但那也只是接近,永远不可能等于0。 若到时出现了那0.01%,真让他退队吗? 志毅把纸摊在许飞扬面前说:“这就是你们商议出来的结果?我不接受!” “呃”许飞扬咧咧嘴,抬起手指着那张纸,“你仔细看看字迹。” 字迹?志毅把纸端到自个儿眼前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顿时蔫了。因为前面的字都是邵慕风写的,唯独让他震惊的那几个字不一样。 是安翊的笔迹。 邵慕风写字最漂亮,便被当作起华飞宇的御用写字员来使用,所以他的字既可能是代表他个人意见,也可能是代表团队意见。但安翊不一样,他的字,只可能是代表他个人的意见。 所以这个“以退队处置”,是安翊提的? 志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期望自己的推测是错的,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许飞扬,想要看到点阳光。可惜,许飞扬的表情告诉他,他将面临的绝对是风雪交加,没有阳光这种东西的存在。 志毅耷拉着脑袋,几乎咬断了手指也无计可施,小心翼翼地问许飞扬:“安翊是不是真的很生气?” 许飞扬叹了口气:“你说呢?”这么简单明了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志毅可怜巴巴地举起手:“我可不可以申请自我辩护?” 许飞扬不解:“有必要吗?” 志毅忙不迭地点头:“我又不是故意的,虽然难逃罪责,但请求轻判总可以吧?” 许飞扬似乎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我去帮你问问。” 志毅大喜:“我先去开工了,你赶紧帮我争取争取,其他我一概没意见,只要把这一句删掉就好。” “好。”许飞扬很爽快地飘然而去,怀揣着志毅所有的希望。 过了一会儿,许飞扬表情轻松地回来了,在志毅热切的目光中传达最新指示:“同意自辩,但是演唱会之前没有时间了,晚上回酒店开审判大会,在大会之前,维持原判。” 大会之前维持原判?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演唱会都开完了有没有差池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来开审判大会还有p个意义啊? 志毅哭丧着脸,眉头都纠结到一块儿去了,凄惨地拉住许飞扬的衣袖:“你能不能”再去帮我争取一下?可惜他还没有说完,就见许飞扬摊开双手耸了耸肩,那意思在说,“我帮不了你。” 看他那欲哭无泪的可怜样,许飞扬到底心软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我觉得那也许只是想吓吓你,不会认真执行的。再说我们开过这么多场演唱会,还没出过什么问题呢,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你不用那么担心,尽力做好就好了。” 志毅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虽然许飞扬没有说错,但那些全都是“也许”“可能”“应该”,他这么心惊胆战的还不就是担心那个“万一”嘛。 只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除了加倍小心谨慎,全心全力做好交待的事情,他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呈现在歌迷面前的景象就是,今天台上的志毅特别紧张,也特别乖巧。只要看过他们第一次巡回演唱会珍藏版dvd的人都知道,演唱会上志毅就是个猴儿精,四处跑随意跳,动不动就骚扰一下其他团员,除了安翊位置靠后又被一堆鼓挡着不方便染指外,谁没有遭受过他的咸猪手。可今晚却不是,他一直呆在安排好的位置上,中间走位也是规规矩矩没有乱动一步,队员们说话时他一个一个认真仔细地瞅,轮到他说话是结结巴巴好似今天没带脑子上台。一场演唱会结束,他整个人汗得像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开演唱会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放纵和享受,因为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世界,他们就是自己的主宰。可是今天志毅却没有一点闲暇心情去享受,他全副神筋都集中在大家的乐器上,一点点异常的声响都可以让他如临大敌般心跳加速。 演唱会终于没有一丝波澜顺利结束的时候,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有了一点点真实的感觉,和队员们一起把幕后辛苦的工作人员都拉上台,给他们拥抱,然后一起给台下的歌迷们鞠躬致谢,听着如雷不息的掌声,志毅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临晨近2点,起华飞宇五人在酒店各自的房间里洗漱收拾完毕,集中到同一间房,开始了演唱会前同意志毅申请自辩的审判大会。虽然演唱会结束了,判决结果已经生效,改不改判的也无所谓了,但志毅还是决定开这个会,因为他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这惩罚有多么严重,多么不公,否则若下次再来这么一遭,他今天的苦不就白受了。 安翊邵慕风许飞扬席添四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庄严肃穆,只是花色各异的睡衣一字排开的景象有点破坏氛围。志毅端个小板凳坐在对面,双腿并排,双手乖乖地放在腿上,低垂着头,还真有一点受审的味道,如果手上再加一副镣铐的话就会更有画面感。 安翊眉尖微蹙,双唇紧闭,目光炯炯,大有神圣不可侵犯的魄力。 邵慕风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怒是忧,他虽然也生气,但还没有到深仇大恨的地步,不过既然安翊说了要严惩,那就严惩吧,他总有他的道理,要杜绝不良风气,以儆效尤也没什么不对。 许飞扬同情地看着志毅,若按他的想法,志毅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他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下次必然不会再犯,批评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是安翊态度坚决,他也不敢强行顶回去,队长的身份不是这样用的。 全场只有席添最放松,在他心里,志毅的行为不能轻易原谅,但也没那么不可原谅,中和作用的结果就是他没有任何意见要发表,他之所以忍受着巨大的瞌睡引力坐在这里,一是因为身为起华飞宇成员的自觉性,二是因为有戏看干嘛不看。 一片安静中,安翊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好了,准备就绪。你不是说要给自己申辩吗,开始吧。” 志毅咽了咽口水。 15、八点档故事 志毅微微抬眼,瞄了下对面四人,见八只眼睛全在自己身上,又吓得低下头去。虽然一直想着要为自己鸣一下冤情,自我感觉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真让他说的时候,搜肠刮肚的好像也只有一句话可以说。 “我没有忘记时间,是手表出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慢了刚刚好一小时。” 这话倒是让几个人愣了下。 志毅的脑瓜子里有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时间轴,旁人无从知晓,更无法操控,一切指挥权都在于他的心。——当初他自己这么形容的时候,席添在旁边凉凉地飘过来一句:翻译过来就是没时间观念的意思。——于是振振有词的志毅瞬间蔫了。 他没什么时间观念,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所以那天放他出去时许飞扬要一而再地跟他约法三章,所以当他比约定时间迟了近一个小时回来时大家都认定是他脑瓜子里的那个“时间轴”又发挥了作用,使他彻底忘记了时间,而没有人会想到,居然还有手表这一出。 幸好志毅爱玩归爱玩,在几个人面前从来不敢撒谎,诚信度还是挺高的,所以这么离谱的理由,几个人倒也没有想过要去怀疑。 但疑惑还是有的。 许飞扬首先就表达了心里的问号:“谁会那么无聊,去动你的手表?” 志毅无奈的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邵慕风接着问:“你手表一直戴在自己手上的吗?有拿给谁玩过吗,特别是小孩子?” 志毅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基本上都戴着的吧,肯定没给小孩子玩过,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过10岁以下的小朋友了,想玩也没得玩吧。” 安翊狐疑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该不会你自己调的,结果自己都忘记了吧?” 志毅睁大了眼睛,瞬间坐直了身子,昂首挺胸道:“怎么可能啊!我是吃饱了撑着吗好端端的去调手表。” 这可就奇怪了,难不成还是手表的指针自己长了脚乱跑不成?还跑得刚刚好慢一小时,那得是成了精的程度了吧。 一片疑问声中,一直安静着的席添突然开了口:“是我调的。” 四双眼睛八道目光刷地就直射到他身上。这可比手表自己长了脚乱跑还令人难以置信,成了精的手表也许会做这种事,而席添,就算成了千年老妖也不会产生这种念头。 志毅猛地站起身,磨刀霍霍,但到底没敢真扑过去,只敢瞪着眼晴挥着拳头愤怒地叫嚣:“席添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害我!” 结果没想到席添比他还愤怒:“滚!谁有空害你!是你自己让我帮你调的你个猪头!” “我、我自己?”志毅终于也懵圈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席添实在懒得解释,但他若不说清楚另外三个正虎视眈眈的人估计绝对不会轻易放他回去睡觉,想想房间里柔软的床,席添只能为睡眠而折腰:“你说你那什么师姐非要约你,你调了手表好故意迟到,想起来了吧?剩下的你自己说吧,大!猪!头!” 志毅愣了几秒,张着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想起来了,于是默默地收回拳头,乖乖坐回小板凳,非常熟练地耷拉下脑袋,哆哆嗦嗦地开始交代。 要追溯起来,这真是一件芝麻绿豆般不起眼的小事情,小到他都没兴趣拿出来跟几个人分享,小到他转眼就给忘了。若不是有席添帮他提了个醒开了个头,他怕是到死也想不起这件事情来。 那位师姐是高他一级的同系师姐,原本看上的是席添,心心念念要做席添的正宫夫人。但是席添深居简出的平时想要在路上来个偶遇根本不可能,他上的大学是封闭式管理,没有证件的非校内人员一律不得入内,他住在佳世给他们租的宿舍里,宿舍在一处高档小区中,别说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幢哪一间,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他基本上就在练习室里,佳世公司的大门更加不可能随便出入。 久追无果之后,她决定曲线救国,将手爪伸向了同为起华飞宇成员的同系师弟公孙志毅,当然她并不是打算转而追求志毅,她是想跟志毅套好近乎,最好是形影不离的那种,到时不用自己说他就会主动把她带到团员们面前,身边团员的好朋友,跟席添成为“朋友”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错解了志毅这个人。他确实喜好交友,男女老少三教九流他都不计较,有女孩子主动来跟他交朋友他当然更是乐颠颠的。但他分得很清楚,这是他自己的朋友圈子,好人坏人也只影响到公孙志毅这个个体,而绝不能影响到起华飞宇这个整体,不能影响到团员们。除非真的铁到互穿衣裤的最高境地,或者他们几个听了他的故事后产生了兴趣主动想要认识,否则他是不可能把人带到团员面前去的。 这位师姐的企图,他即使一开始不知道,久了也不可能还全然蒙在鼓里,更何况人家也是急性子,路还没铺平就想要跑步前进。居心叵测的人他惹不起,只能躲,谁曾想躲着躲着竟然躲出了感情,也不知道她在哪条分贫路口走错了道,真的开始追求起他来了。 这是何等惊悚的转变,他大惑不解之余更加躲着人了。 这一躲就躲到了他们系里举办舞会提前庆祝新年的时间,他不幸被师姐逮住要他当她的舞伴,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不好拒绝,可是又实在不想跟她相拥而舞,这才想出了调时间这么一招。等他赶到的时候,翩翩共舞的环节已经结束了。师姐自然要怀疑他是故意的,可他的表情实在太真诚,发现手表竟然慢了一小时的时候那惊讶不解的神态没有丝毫作假的痕迹,大家都相信了他是受害者,定是有人恶作剧,所以师姐也只好作罢了。 在他五彩斑斓的人生里,这件事连载入史册的必要都没有,问题解决了,事情也就过去了,白天黑夜一个轮回之后,他就忘了这一茬,继续过他美好的新生活。 只可惜,在忘掉这件事情的同时,他也忘记了,他的手表时间还错乱着没有调回来呢。 现在在四个人面前像犯罪嫌疑人似的老实交代前因后果,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师姐怒气难平,对他下了咒语。 其他四个就不一样了,原本都以为他要哭诉一下是因为那天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所以回去晚了,却没想到爆了这么大的一个料,简直是一环扣一环,环环更精彩。 而身为故事另一隐型主角的席添更是感觉啼笑皆非,这都是哪里来的周末八点档啊?还让不让人在现实生活中好好过日子啊? 只有安翊还有疑惑未解:“那你自己调时间就好啦,为什么要让席添帮你?你自己调的话也许就不会忘记调回来了啊。” “我就是为了要忘记啊,要不然到了现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怎么演得出我的无辜来?只有我自己都确信我不知道手表时间是错的,他们才会信啊。” 这番理论把四个人瞬间轰炸到了冥王星,好半天才重新回到地球上来。 “你果然有才。”席添总结说。 志毅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这一句“夸奖”立马让他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惹得席添好一阵白眼。 邵慕风笑着调侃他:“你不是立志要找个师姐做女朋友吗,怎么不干脆从了人家,还躲什么?” “我是喜欢漂亮温柔聪明的师姐,她又不漂亮又不温柔成绩还很差,连帮我做作业都帮不了,更别指望帮我考试了,我怎么”说到一半他突然卡了壳,表情呆呆的跟中了邪似的。 许飞扬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灵魂出窃了啊你?” 志毅慢慢地将视线转向许飞扬,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今天几号?” “今天?”许飞扬跟身边的安翊邵慕风对看了一眼,都不懂这又是在唱哪出,“19号啊。” 志毅一声惨叫起身就跑:“完了完了!我明天早上有专业课考试啊!小胖哥我要回学校!” 16、礼物 托志毅的福,几个人又在移动的商务车上睡了一晚。说起来他们学校也真是奇葩,安排在星期天考试,这不是摆明了想让人忘记吗。虽然其他学校最后的考试也是不分星期几的,但那是在全部课程都已结束,全校进入考试阶段的情况下。现在还没到那个阶段呢,学校里面还有其他系别的同学仍在上课,这种状况下,任谁都会把周末当成周末来度过,忘掉考试简单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也为了这件事,小胖哥对志毅下达了新指示:以后有类似已经安排好日程的事情一定要先跟他报备,他好登记在案提前应对并且提供免费提醒,以免他们忙起来忘记了会误事。志毅心里有愧,再说也知道小胖哥是全心全意为他们好,所以点头点得那叫一个流畅。 虽然柔软的床没了,但考试毕竟是正事,就算像志毅这种从来不好好念书的人也不敢无故缺考,所以几个人也没什么意见,更不会有什么情绪,直接收拾东西出发。 不过这毕竟又是他的一条新“罪状”,怎么能就这么随便放过,于是几个人兴致高昂地商量这回该罚他什么。 志毅苦着脸说:“罚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以退队处置这种吓死人的话就行。” 经他一提许飞扬倒是想起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来,“安翊,你那句话里的玄机到底在哪里啊?总不至于真的要让他退队吧?” 安翊朝志毅做了个鬼脸:“吓吓他的,团员退队这么重大的事项怎么可能我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的意思是?” 志毅抢着举手回答:“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句‘若有差池’暗含玄机?什么才算差池,怎么解释都可以,对不对?” “呵呵,”安翊皮笑肉不笑的哼唧了两声,“错!” 志毅默默把手收回来。 许飞扬拍了拍他的背:“唉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你也没发现,我们只让你把那张纸拿给他而已,没让他签字画押吗?没签字就没有法律效力,那张承诺书根本无效。” ???!!! 许飞扬脸部抽搐,志毅脑袋抽筋,邵慕风因为已经大概猜出了个中奥妙所以只是微微一笑,席添则是缩了缩身体,好离几个人更远一点。 车内除了副驾驶位上小胖哥时断时续的呼噜声外一片静默,很久之后才听见小胖哥调整了一个姿势,梦语似的说了一句:“你们真能折腾。” 能折腾这个表达方式在几个人听来那是百分之百的溢美之词。年轻人嘛,不折腾折腾还那叫青春吗,还是血气方刚的大男生吗,还算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吗。 公司对于这几个人的“能折腾”也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之心,基本上都不会阻拦,甚至是大力配合。所以当安翊回到公司后悄悄地找到策划部门担任他们这次二巡演唱会总指挥的人商量新的折腾方式时,对方完全没有因为今天是周末而有所怠慢,而是很认真地开始思考各项部署。 周末马上就要过完了,苍茕坐在书桌旁,脚下放着一盆炭火,手上捧着热水袋,面前对着一堆清洁如初一个字都没写下去的试卷,却是一点做题的心思都没有。 今天起床的时候,她发现书桌上多了两样新东西:一个是崭新的天蓝色随身听,还是最近流行的可外放、可双面播放的款式,另一个是一盒磁带,封面照片上的人她不大认得出来,但是那几个招摇飞扬的文字他认识:起华飞宇。 爸爸妈妈哪里会那么新潮,还知道这世上有个起华飞宇 拆开磁带,放进锃亮光洁一尘不染的随身听里,按下开始键,音乐缓缓响起,正好是她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起华飞宇时听到的那首歌。面前的景象与那天电视里的画面层层交替重叠,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安翊那天说的话。他说,我们当然会累;他说,我们还有未完成的梦想,现在累一点,梦想实现的时候我们就算死了也会笑着;他说,如果因为累而放弃梦想,那么以后无穷无尽的岁月里,就只剩下后悔了,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所以就算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苍茕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泪毫无预兆蛮不讲理地就滚落了下来,一滴滴地撒在空白的试卷上。 她也觉得好累,她也想要追梦,可是她甚至连自己的梦想是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上课背书做题,她好像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她迷惘得像漂浮在大海的孤舟,不知道从哪里来,更不知道往哪里去。 所以她才会在给爸爸妈妈的信上写上这样的话: 我也想好好读书,有个好成绩,考上实验中学,再考重点高中,考名牌大学,可是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累,我好像怎么努力也学不会,也不知道学了有什么用。 我想做作业的时候可以听着歌,我喜欢起华飞宇,想买他们的磁带,可是我甚至不敢向你们开口,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更不会明白。 爸爸妈妈,我真的很难过,我不想让你们失望,可是又一直让你们失望,你们一定很羡慕别人家里有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吧,你们一定后悔生了我这样一个没用的女儿吧,对不起! 我甚至想过要自杀,如果我死了,你们会不会幸福一点呢。 很多很多年后的苍茕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真想把自己的脑袋扒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当时自以为已经心理很成熟的自己,其实真的还只是一个小孩,没有经历过什么人间沧桑,没有见识过什么世态苍凉,为赋新词强说悉的本事却比天还高。当年的她不会明白那样一封信带给父母的是什么样的冲击。但是当她看到桌上的随身听和磁带,当她听到妈妈如同往日一样工作一天回来后问她晚饭想吃什么她去做,她突然有些后悔写了那些话。 不该说的,不该那么冲动就跟爸爸妈妈说了那样真实的心理话的,他们会伤心的 只是做都做了,她没有办法让时间回到周五之前,没有办法去向父母诉说她的后悔,除了暗自流泪,暗自忏悔,她还能做什么呢。 脑袋昏涨了一天,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第二天被叫起来准备去上学时才发现,空白的试卷依旧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比上周五发放下来时多一横一竖。 苍茕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17、那就试试 事实证明苍茕最近真的是没什么运气可言,她不止一次见到有同学忘做作业,可是都平安度过,她就这么一次,居然被抓个正着。 不幸中的万幸是,被抓个正着的不止她一个,所以被罚站了一整节课后又被叫进办公室里批评教育了十几二十分钟这么拉风的事情她好歹还有个伴。 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的甚是狼狈,老师居然也能完全不受影响,说了那么久都不带停顿一下。读书这么多年没丢过的脸这一下子全都丢完了。也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这么一闹,她就能考上实验初中了呢? 她在班上的成绩属于中上,平时又一向听话用功,即使不是老师的心头肉,至少也是荣誉榜上的好学生,第一次当众丢尽颜面,她回到座位上后一句话也不想说,同学也不敢跟她说话,她就这样沉默了一整天,直到放学经过传过传达室时,收到一封信。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给她写信,信封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字迹让她疑惑了一下,混沌了一天的脑袋根本反应不过来,呆立了很久才想起寄件人一栏那个名字是谁。 井萱,那天那个说会给她寄照片的神奇的小姑娘?她真的寄了? 这么说,信封里面装着的沉甸甸的是 苍茕顾不得自己还站在学校大门口,迫不及待地就拆了开来。 厚厚的一打照片,很清晰很闪耀的照片。有单人的,有多人的,有低头的,有正脸的,有欢笑的,有严肃的。 阴郁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就多云转晴了。苍茕捧着照片爱不释手,只可惜,她还认不出谁是谁,哪怕是把她拐上这条道的安翊,她也只知道这个名字,却认不出是哪一个人。 除了十几张照片外,还有一封信,用漂亮的米黄底色画着可爱卡通人物的信纸写的。 苍茕: 展信佳! 先容许我抱怨一下,你的名字真难写!特别是茕这个字,我对着字典练了二三十遍,越写越觉得不像!但是这名字真好听,像苍穹,一听就能想像到天空的辽阔无边,你父母一定很有情怀,胸襟宽广,不像我爸爸,给我取了这么俗的名字,一听就想到井沿上的青苔!哈哈,好吧,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我的名字的。 我拍了很多起华飞宇的照片,可是他们太会动了,除了鼓手外就没有一个人能安安份份地站着,所以大部分都拍糊了,能看清楚的只有这几张了,全都洗出来给你。 这一期的节目下周五会在电视上播放,别忘了去看啊。对了,我想你应该还认不出他们吧,我帮你做了标记,在照片后面,这可是独家秘方,世间仅此一份啊。 如果你也在这里念书就好了,我收藏了很多报导他们的新闻报纸,你这么喜欢他们,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到县城来念中学,实验初中,一中,二中,都可以。我明年就进初中了,你现在几年级了,如果跟我同一级的话,明年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同学呢。 好了,我要背英语去了,明天上课要抽查的。再见! 井萱 苍茕很好奇为什么井萱会知道她还认不出他们,但是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了。她蹲到墙角,欢天喜地地拿起照片翻看背面,果然每一张都写着名字,合照的那几张甚至还细心地标注着“左边是谁右边是谁后面是谁”的字样。 邵慕风,许飞扬,席添,公孙志毅,这几个名字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之前从没听说过。说来也奇怪,听那么一个新闻片断,只那么一段安翊的旁白,居然就在心里埋得这么深,这思念就这么悠长。 看着这几个名字,对着照片,她在脑海里勾勒着他们动起来是什么样的声色光影。井萱说他们都太会动了,会不会像孙悟空一样,连走路都是跳来跳去的不肯好好走一步? 苍茕被自己想像出的画面给逗乐了,痴痴地一个人在那儿笑,浑身上下冒着股傻气。 大概这傻气实在太重,惊动了看守传达室的爷爷,满脸惊讶地问:“诶,这都放学老半天了,你还蹲在这里不回家干什么?” “啊?”苍茕被这突然从头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惊讶失措的小眼神四处乱窜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放学了,原来同学们都已经没了踪影,原来自己还呆在校门口,而且还是特猥琐地蹲在角落里,对着一堆照片傻乐。 她慌忙站起来,匆匆跟传达室爷爷告别就往家跑。上周那一出把爸妈吓得都快闹出了心脏病,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感觉,今天无故迟了这么久,怕他们又担心坏。 只不过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回到家的时候爸妈完全没有问她为什么放学这么久了才回来,而是问她:听王老师说你被老师批评了,还是因为没做作业,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期末了,下学期就要中考了,居然还学会了不做作业了? 她们学校有很多个王老师,但她知道是哪一个。全校只有一个王老师在她们村,只有她有机会在下课后见到她父母,顺便告她一状,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苍茕自然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驳的,只能默默地做为挨骂甚至挨打的准备。可是事实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爸妈不仅没有骂她半句,反而劝她说吃点,身体还是要顾好,压力也别太大,考得上实验初中当然好,考不上也没关系,晚上要好好睡觉,别熬得太晚了,如此云云。 苍茕简直像受了惊吓的小兔一样,战战兢兢地吃着饭,他们给她夹什么她吃什么,全程低着头都不敢抬一下。这风向突然转了,肯定有古怪,谁知道会不会一转身就下起冰雹来把她给砸得体无完肤。 其实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风向之所以突然转换,都是她那封扬言想要自杀的信的“功劳”,那段时间里,真正如惊弓之鸟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爸妈。 晚上做完作业——再敢拖欠作业估计第二天会死得更惨,她包裹在温暖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地翻看井萱寄给她的照片。 说真的,那些照片虽然清晰,但由于舞台上各种光亮的灯光影响,也因为角度的问题,每个人的脸都带着深厚的抽象感,勉强能分辨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而已。但她还是爱不释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就能跟他们心灵相通,就能向他们倾诉内心的苦楚。 当然,她可以对着照片倾诉,他们却没有办法来开导他。但是井萱可以啊。 她在拿起笔和纸打算给井萱写信的时候,真的只是想向她表达一下谢意。可是没想到笔一落下,就不受她的控制了,洋洋洒洒写在三大张纸,寄出去之后连她自己都惊到了,怎么会跟一个几乎可算是陌生人的同龄人说这么多内心深处的话呢。 她再一次生出了被卖掉还帮井萱数钱的恐惧感。 幸好,井萱这次也没有卖她,而是很快给她回了信,内容不多,苍茕却看了好几遍: 我了解你的痛苦和压力,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读书如果不累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考不上大学呢。其实又何止读书,无论做什么,只要想做好都会累的,想想你的父母,他们难道会不累吗。 可是再累我们也要坚持下去不是吗,我们是人,不是牲畜,我们有思想能行动,这是身为人类的权利,同时也是一种义务,那就是不断地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如果你真的觉得难以支撑,就想想安翊吧,你不是最喜欢他吗,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学习成绩可是一等一的,从小学到高中几乎都是第一名,现在在全省最高学府学最好的金融专业。你就把他当作你的目标,走他的轨迹,考上他的学校,这样以后你还可以说一句他是你师兄呢,多好啊! 所以,努力加油吧,你一定可以的! 好了,我要背英语去了,明天上课要抽查的。再见! 信里流淌着一种力量,敲打在她原本脆弱的心头,奇迹般地撞击出一股想要破茧重生的狂热力量,让她无法抗拒。井萱是一个神奇的女孩,透过文字,居然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无穷动力,让她有了想要争取些什么的想法。 好,那就试试吧! 事实证明苍茕最近真的是没什么运气可言,她不止一次见到有同学忘做作业,可是都平安度过,她就这么一次,居然被抓个正着。 不幸中的万幸是,被抓个正着的不止她一个,所以被罚站了一整节课后又被叫进办公室里批评教育了十几二十分钟这么拉风的事情她好歹还有个伴。 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的甚是狼狈,老师居然也能完全不受影响,说了那么久都不带停顿一下。读书这么多年没丢过的脸这一下子全都丢完了。也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这么一闹,她就能考上实验初中了呢? 她在班上的成绩属于中上,平时又一向听话用功,即使不是老师的心头肉,至少也是荣誉榜上的好学生,第一次当众丢尽颜面,她回到座位上后一句话也不想说,同学也不敢跟她说话,她就这样沉默了一整天,直到放学经过传过传达室时,收到一封信。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给她写信,信封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字迹让她疑惑了一下,混沌了一天的脑袋根本反应不过来,呆立了很久才想起寄件人一栏那个名字是谁。 井萱,那天那个说会给她寄照片的神奇的小姑娘?她真的寄了? 这么说,信封里面装着的沉甸甸的是 苍茕顾不得自己还站在学校大门口,迫不及待地就拆了开来。 厚厚的一打照片,很清晰很闪耀的照片。有单人的,有多人的,有低头的,有正脸的,有欢笑的,有严肃的。 阴郁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就多云转晴了。苍茕捧着照片爱不释手,只可惜,她还认不出谁是谁,哪怕是把她拐上这条道的安翊,她也只知道这个名字,却认不出是哪一个人。 除了十几张照片外,还有一封信,用漂亮的米黄底色画着可爱卡通人物的信纸写的。 苍茕: 展信佳! 先容许我抱怨一下,你的名字真难写!特别是茕这个字,我对着字典练了二三十遍,越写越觉得不像!但是这名字真好听,像苍穹,一听就能想像到天空的辽阔无边,你父母一定很有情怀,胸襟宽广,不像我爸爸,给我取了这么俗的名字,一听就想到井沿上的青苔!哈哈,好吧,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我的名字的。 我拍了很多起华飞宇的照片,可是他们太会动了,除了鼓手外就没有一个人能安安份份地站着,所以大部分都拍糊了,能看清楚的只有这几张了,全都洗出来给你。 这一期的节目下周五会在电视上播放,别忘了去看啊。对了,我想你应该还认不出他们吧,我帮你做了标记,在照片后面,这可是独家秘方,世间仅此一份啊。 如果你也在这里念书就好了,我收藏了很多报导他们的新闻报纸,你这么喜欢他们,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到县城来念中学,实验初中,一中,二中,都可以。我明年就进初中了,你现在几年级了,如果跟我同一级的话,明年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同学呢。 好了,我要背英语去了,明天上课要抽查的。再见! 井萱 苍茕很好奇为什么井萱会知道她还认不出他们,但是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了。她蹲到墙角,欢天喜地地拿起照片翻看背面,果然每一张都写着名字,合照的那几张甚至还细心地标注着“左边是谁右边是谁后面是谁”的字样。 邵慕风,许飞扬,席添,公孙志毅,这几个名字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之前从没听说过。说来也奇怪,听那么一个新闻片断,只那么一段安翊的旁白,居然就在心里埋得这么深,这思念就这么悠长。 看着这几个名字,对着照片,她在脑海里勾勒着他们动起来是什么样的声色光影。井萱说他们都太会动了,会不会像孙悟空一样,连走路都是跳来跳去的不肯好好走一步? 苍茕被自己想像出的画面给逗乐了,痴痴地一个人在那儿笑,浑身上下冒着股傻气。 大概这傻气实在太重,惊动了看守传达室的爷爷,满脸惊讶地问:“诶,这都放学老半天了,你还蹲在这里不回家干什么?” “啊?”苍茕被这突然从头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惊讶失措的小眼神四处乱窜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放学了,原来同学们都已经没了踪影,原来自己还呆在校门口,而且还是特猥琐地蹲在角落里,对着一堆照片傻乐。 她慌忙站起来,匆匆跟传达室爷爷告别就往家跑。上周那一出把爸妈吓得都快闹出了心脏病,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感觉,今天无故迟了这么久,怕他们又担心坏。 只不过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回到家的时候爸妈完全没有问她为什么放学这么久了才回来,而是问她:听王老师说你被老师批评了,还是因为没做作业,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期末了,下学期就要中考了,居然还学会了不做作业了? 她们学校有很多个王老师,但她知道是哪一个。全校只有一个王老师在她们村,只有她有机会在下课后见到她父母,顺便告她一状,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苍茕自然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驳的,只能默默地做为挨骂甚至挨打的准备。可是事实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爸妈不仅没有骂她半句,反而劝她说吃点,身体还是要顾好,压力也别太大,考得上实验初中当然好,考不上也没关系,晚上要好好睡觉,别熬得太晚了,如此云云。 苍茕简直像受了惊吓的小兔一样,战战兢兢地吃着饭,他们给她夹什么她吃什么,全程低着头都不敢抬一下。这风向突然转了,肯定有古怪,谁知道会不会一转身就下起冰雹来把她给砸得体无完肤。 其实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风向之所以突然转换,都是她那封扬言想要自杀的信的“功劳”,那段时间里,真正如惊弓之鸟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爸妈。 晚上做完作业——再敢拖欠作业估计第二天会死得更惨,她包裹在温暖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地翻看井萱寄给她的照片。 说真的,那些照片虽然清晰,但由于舞台上各种光亮的灯光影响,也因为角度的问题,每个人的脸都带着深厚的抽象感,勉强能分辨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而已。但她还是爱不释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就能跟他们心灵相通,就能向他们倾诉内心的苦楚。 当然,她可以对着照片倾诉,他们却没有办法来开导他。但是井萱可以啊。 她在拿起笔和纸打算给井萱写信的时候,真的只是想向她表达一下谢意。可是没想到笔一落下,就不受她的控制了,洋洋洒洒写在三大张纸,寄出去之后连她自己都惊到了,怎么会跟一个几乎可算是陌生人的同龄人说这么多内心深处的话呢。 她再一次生出了被卖掉还帮井萱数钱的恐惧感。 幸好,井萱这次也没有卖她,而是很快给她回了信,内容不多,苍茕却看了好几遍: 我了解你的痛苦和压力,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读书如果不累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考不上大学呢。其实又何止读书,无论做什么,只要想做好都会累的,想想你的父母,他们难道会不累吗。 可是再累我们也要坚持下去不是吗,我们是人,不是牲畜,我们有思想能行动,这是身为人类的权利,同时也是一种义务,那就是不断地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如果你真的觉得难以支撑,就想想安翊吧,你不是最喜欢他吗,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学习成绩可是一等一的,从小学到高中几乎都是第一名,现在在全省最高学府学最好的金融专业。你就把他当作你的目标,走他的轨迹,考上他的学校,这样以后你还可以说一句他是你师兄呢,多好啊! 所以,努力加油吧,你一定可以的! 好了,我要背英语去了,明天上课要抽查的。再见! 信里流淌着一种力量,敲打在她原本脆弱的心头,奇迹般地撞击出一股想要破茧重生的狂热力量,让她无法抗拒。井萱是一个神奇的女孩,透过文字,居然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无穷动力,让她有了想要争取些什么的想法。 好,那就试试吧! 18、神出鬼没 安翊同学已经神出鬼没好多天了,仔细算算,似乎从上一场演唱会回来,他就开启了神秘莫测的空前模式。 每天无论练习到多么晚,他都不跟团员们一起回宿舍,说什么要回家去睡。这可神奇了,他自小就是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主儿,怎么着,一把年纪了反而开始恋家了需要父母的羽翼了? 他不是回家睡吗,好啊,许飞扬邵慕风席添三人一字儿排开拦在正打算离开的安翊面前:“我们也好久没去你家了,今天跟你一起回家吧。”志毅没加入是因为他没那个胆,而且他已经计划好了,如果他们仨拦截成功,他就跟在后面,他们总不至于赶他走,而若是失败了,战火也不会烧到他身上,横竖都不会有损失。 可是以前十分欢迎他们跟着回家的安翊居然摇头,整张脸是一个大写加粗的o,“现在都几点了,明天一早又要回公司,你们去干嘛?就睡一觉?无聊!” 有鬼!大大的有鬼! 可是他那张嘴严实得跟块吸铁石似的,凭他们几个的能耐哪里撬得开。 想要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去一探究竟,可是人家是由公司出动保姆车送走的,一哧溜就没了影,几个人就一辆保姆车,难道去申请临时征用公司的公车?这么明目张胆不被安翊那人精发现才怪。没有车,难道还让他们骑个自行车去跟踪?先不说会不会被发现,不累死就是奇迹了。 从当事人嘴里挖不出真实信息来,几个人就把目光对准了小胖哥,各种围追堵截威逼利诱。可是小胖哥也不知是心志坚定不为所动,还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是一问三不知,再追问几遍,他就很奇怪地问,安翊回家有什么不对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呀?偏偏他那快眯成缝的小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意思来,几个人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渐渐的他们还发现,除了行事诡异每晚不知所踪之外,安翊眼下的黑眼圈也呈现出越来越浓厚的趋势,白天练习的时候也时常能看见他悄悄的打着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萎靡样。 有鬼!绝对的有鬼! 到底是什么事呢? 难道他瞒人耳目交了女朋友?想他安翊风流潇洒一表人才的,有了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问题是有必须这么神神叨叨吗?而且还都挑在晚上约会?难道他女朋友只有晚上才会出现?难不成是个现代版的聂小倩? ko!志毅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一顿海扁,尤其是席添揍得特别狠,若不是许飞扬看情况不对慌忙拦着,他都怀疑自己要被揍出脑溢血了。 志毅在许飞扬的援手下捡回了一条命来,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为何物,刚刚平复了一下激烈的心跳,就指着席添的鼻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原来你怕鬼!哈哈哈!真是、真是太新鲜了!你一个留过洋回来的人,居然会怕鬼!哈哈哈!!!” 席添爆怒,摔了手上的杂志就向志毅的脖子掐过去,志毅转身就跑,宿舍里顿时大乱,正在商议的话题自然也就没有了下文。 好奇心害死猫,可是这四只猫找不着解决之道,只能眼睁睁地拖着。这一拖就拖到星期六,二巡的第三场演唱会。 照例从早上开始彩排。虽然每一场演唱会的基本流程都是一样的,但因为每个场地的形状大小及机关设置都不尽相同,为了呈现最好的画面,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重新确认走位,中场的四段聊天内容也都根据不同的城市重新设计过的,虽可以临场发挥,但万一到时因为太激动而想不出说辞来就太对不起买票进来的粉丝了,所以他们都会事先设计好背下来作备用,就看到时的现场状况了。 晚上6点半演唱会准时开始。现场1万歌迷,热情高涨,和唱声嘹亮恢弘,他们五人也是毫无保留地献出全部的激情,在寒冷的冬日里挥汗如雨。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按照既定的程序,场上亮起大灯,他们会与粉丝互动,说说话聊聊天,时间3分钟,然后下场,此时场上应该播放一段vr,他们赶到后台换衣服,等vr放完后进行下一段落。 可是他们聊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场上怎么只有4个人了,一清点数目,原来是最近一直在装神弄鬼的安翊同学莫名其妙不见了。 四人怒,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正疑惑时,背后的大荧屏突然亮了起来,出现5个卡通人物,但一看形象设计就可以很容易地与他们五人对号入座。 荧屏上的五个“人”正在以处理过的娃娃音进行对话: “许飞扬”:这场演唱会,我们要给他们准备什么惊喜好呢? “志毅”:每个人都独唱一首吧! “席添”:不要,你唱歌太难听! (现场粉丝哄堂大笑) “邵慕风”:跳舞吧! “安翊”:好,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输谁跳。 于是,石头,剪刀,布!四把剪刀一张布,“安翊”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现场粉丝再次哄堂大笑) 然后,奇迹出现了!只见十几个清一色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跑上舞台,三下两下地把台上四个呆若木鸡的人赶到舞台边缘,然后一字儿排开,场面煞是壮观。 接着,一抹穿着一身白的身影出现在队伍中间。这身影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高矮胖瘦早就见惯了,陌生是因为,此人从来没穿过这么凸显宽肩窄腰的服装,而且以这样一种明显是舞姿的方式站立。 高潮终于来临,劲爆的音乐响起,p-pop强烈的舞蹈也随之而起。黑衣人一看就是专业舞者,炫丽的舞蹈让人挪不开眼,但让人惊艳的是,安翊在一众专业人员中间居然也没有太逊色,一招一式也很有些韵味。现场粉丝彻底疯狂了,欢呼声尖叫声都快把体育场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而那四个队友,早已笑翻在地上直不起腰来。相识多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安翊跳舞,瞧那挥舞的长手臂,瞧那扭动的小蛮腰,啧啧啧,原来他还有这特长,以后要好好开发利用。 一舞完毕,安翊连招呼都没打就往后台跑,四个人连滚连爬地从舞台边缘奔过来想拉住他,结果连衣角都没能碰到。邵慕风席添志毅都已经笑到脑缺氧,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见安翊跑了就去追,只有队长许飞扬还有点良知,想着要跟粉丝解释一下才好,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大荧屏开始播放正常程序下应该出现的vr,心下顿时明白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策划团队事先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直接用正常的vr来救场。 他这时才想起来,当时为了他的考试改期,安翊立下了军令状,若不能完成则在演唱会上跳舞。只不过那件事后来的发展有些偏离正轨,他没完成任务也不是他的责任,事后当然也就没人提那军令状了。没想到他自己还牢记在心,这一星期每天晚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八成就是偷偷学跳舞去了吧。也真是难为他了。 许飞扬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啦,安翊都做到这份上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让他们也都掏心掏肺全力以赴吧。 19、新闻 佳世的宣传部有一项重要的日常工作,就是管理有关旗下艺人的报导。一方面每天搜集各个媒体的新闻内容,进行分析汇总,好的加以利用,坏的加以改正,若遇情节特别严重的,则上报公司管理层,制定应对措施;另一方面,根据情况需要,撰写新闻通稿,交由相熟的媒体发布,引导舆论话题。 起华飞宇参加同一首歌之后,很多媒体都有相关报导,但因为大牌云集,关于他们的信息基本属于“顺便一提”的地位。宣传部门经过研究讨论后,决定这件事情就顺其自然,没有发通稿。 那五个人本身对新闻之事不是特别在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反正不乱编胡造就好,所以也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周末的一份周刊发行,如同一个地雷炸开了这平静的湖水。 这篇关于起华飞宇的长篇巨作,针对的不是同一首歌,而是上一场演唱会,二巡的第二场。 洋洋洒洒几千字,配上高清图片,真可谓旁征博引,有理有据,让人不信都觉得自己有病。 整篇文章通读下来,其实就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公孙志毅遭受四人排挤,起华飞宇内部早已失和。 此报导一出,举公司哗然。 谁不知道起华飞宇的练习室永远是公司里最热闹最不羁的地方,那五个二十几岁的大男生全都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保持着最原始的天真与执着,一路打打闹闹欢天喜地,最喜欢现场表演超级害怕面对镜头,人前斯文有礼人后上串下跳。这样一个组合,说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都是演出来的,那就真不知道这世间何为真情了。 相对于公司里工作人员及其他艺人的愤慨,对于这篇看似语气充足论点鲜明的报导,他们本人倒是表现得相当淡定,完全把它当作笑话来欣赏。 这不,自上午从小胖哥那里拿到杂志开始,这会儿都已经天黑了,练习室里还保持着一惯的欢声笑语:无良四人组已经对着杂志上志毅那憋屈的小表情笑了一整天了,志毅反抗无效,只能蹲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心里忿忿地想,看来还是记者聪明,一眼就看出他被四人排挤的真实状况了,简直是知音啊知音。 小胖哥也觉得这新闻实在好笑,跟着起哄,笑得天花乱坠得对志毅说:“他们太过分了,居然联合越来欺负你。也怪我,居然一直没发现你委屈成这样,要不要我帮你向公司申请,给你换一个乐团算了?” 志毅大怒,跳越来吼:“小胖哥!你是经纪人!你应该管管他们才对,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哈哈哈!”回应他的是小胖哥更为爽朗的笑声。 席添和安翊是笑得最欢乐的,这会儿捧着笑痛的肚子都快倒一块儿去了。席添好不容易控制住,终于能够完整地说句话:“哈哈,你现在的表情,跟这杂志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哈哈!” 志毅怒瞪他,你不是一向爱装冷酷吗,怎么现在不装了?笑成这副德性,也不怕你的粉丝看见,破坏你高贵矜持的形象。 但他从初见席添起就把他当神一样崇敬,虽然事隔多年已成平辈的关系,但仍然不敢随便顶嘴。 安翊笑得坐都坐不稳了,往旁边一歪就倒到了许飞扬的身上,上气不接上气的,咳个不停。许飞扬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继续火上浇油:“志毅,你看我们都失和成这样了,要不趁着今天人齐,你好好说道说道,看看还有没有和好的机会?” 志毅转而怒瞪许飞扬,可惜人家是团长,他也不敢回嘴,怕遭受团长报复。 邵慕风倒是没有再添乱,因为他已经笑得如春风扶柳,东飘西荡,现在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实在没有力气说话。 既然他没有主动出击,志毅当然不好针对他——虽然他本来也不敢拿这位忧郁的王子殿下怎么样。 最后还有一个安翊还是算了吧,自己的命都像是捏在他手里一样,以他的智商跟情商,随便动动手指自己就死无全尸,这种人惹不起。 一圈看下来,发现没有一个是他得罪得起的。他仰天一声长叹:唉,果然内部已经严重失和,江湖再没有我的地位了! 本来这笑话好好笑上一天也就过去了,公司也没打算回应。可是没想到第二天,这事情就跟发了酵似的,一下子冒出好多类似的新闻。 有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同学”称,四人是同学关系,从学生时代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唯独公孙志毅是后来加进去的,关系自然不能相比。——五人不屑一顾,这是哪个“同学”透露的消息啊,也太不准确了,他们几个人中,除了安翊邵慕风曾经同班外,其他几个相互之间都是或多或少的校友关系,在“同学”这层关系上谁也不比谁更亲近或更疏远。真要从认识时间上追究起来,邵慕风才是那个最后进入五人组的人。 有据“某位成员的表亲”称,四人都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生活作风朴实无华,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而公孙志毅家境殷实,背景深厚,生活奢华,自命清高,看不起其他四人,会加入乐队极有可能是家里动用了关系。——五人嗤之以鼻,志毅父母确实是生意人,但绝不是手握万千股份的大企业家,而只是经营了一家小作坊,充其量就是生意不错赚了点钱,在县城黄金地段买了一套商品房,出入有辆宝马车而已。要论家境,席添才是真的出身豪门,家族产业庞大,他父母转到他个人名下的资产就不止千万。只不过他从来不显山露水、不把自己当有钱人而已。 还有据“知情人”称,志毅性格放荡不羁我行我素,经常无视公司规章和团队约定,迟到早退不听任何人的劝言,且其人风流成性,拿着起华飞宇成员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诱拐少女粉丝。四人苦劝无果,已经对其下了最后通谍,若再犯就将其除名。起华飞宇早已名存实亡,所谓兄弟情谊皆为作秀,解散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问题。 五个人终于怒了。 20、回击 起华飞宇在正式签到佳世之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犹豫,尤其是安翊最为反对,就是因为娱乐圈里太多风风雨雨,他们不想去尝试。而一旦进入这个圈子,常在河边走想要片叶不沾身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能少一些是非,多一些真实,总比被这漩涡搅得失了本心要好。所以他们默契地达成了共识,低调处事,谨言慎行,除了表演就极少在人前出现,对闪光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谁曾想,保持距离的结果,竟是给了这些无良媒体以无限想像的空间。 谁说志毅无视纪律迟到早退的?你大可以去看看公司的签到表,绝对找不到半次他的违规记录;谁说四人苦劝无果的?你大可以看看团内议事时的场景,绝对不冲动不摆谱不搞个人主义,都是理智认真地商量,有不同的想法很正常,有争议了解决就是,即使最后的结论不是自己的设想也坚决服从;谁说解散已成定局的?你大可以等着看,十年后还屹立在江湖上的到底是起华飞宇还是你! 说什么“知情人”称,哪个知情人啊,有本事叫出来对质,看看真相到底在谁那一边。 少拿“知情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来掩盖他们捏造新闻的事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纸,所思所想不是提高品质发扬光大,反而为了一时的销量而摒弃了新闻真实性的最高宗旨。这样的报社还能指望他们还原真相、惩恶扬善吗? 看到大家这么气愤,志毅本人反而不那么生气了,心底里有一股热热的气流在膨胀,胀得他胸口发疼鼻子发酸。 他很想说对不起,都是我惹出来的麻烦,如果不是我想出什么调手表时间的烂出意,就不会差点误了演出,如果不是差点添了演出,就不会接受处罚,如果不是接受处罚,就不会紧张到失常,给人拍了去编出这么一个撒狗血的故事,影响整个团队的声誉。 可是这么肉麻矫情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所能做的,只是咬咬牙,装作很轻松地笑着说:“唉呀,你们也不用这么激动嘛,就让他们随便写好了,我难得当一回男主角,盖过了你们的风头,这感觉其实还不错。” 席添冷哼:“这种歪曲事实的烂剧本,你还觉得不错,你想当男主角你自己演就好,不要带上我。” “嘿!席添你个没良心的,好歹我崇拜了你这么些年,跟我出现在同一剧本里有什么不好的?” “你闭嘴!” 志毅龇牙咧嘴的挥着拳头要扑过去,许飞扬急忙出面调停,“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都写成这样了,还随他们去吗?” 安翊问:“公司现在是什么意思?” “听小胖哥说,公司的意思是这种事情靠发份公告是没什么效果的,就算发了律师函真的打赢了官司其实也没什么实际效用,所以在想其他办法,不过主要还是看我们的想法。你们觉得呢?” 志毅摸摸脑壳说:“其实吧,如果只是说我,我还真不介意他怎么写,难不成他说我是坏人我还真就成了坏人了?这种话理他干什么?只是说我们马上要解散了,这个就过分了。” 席添说:“确实过分。但是这种事情,又没办法跟他们理论,证明不了也推翻不了。” 志毅再次摸摸脑壳:“那怎么办?随他去吗?” 邵慕风表情有些阴郁,“我们只想好好写歌唱歌,已经够低调了,为什么还会被这样曲解?他们就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吗?” 许飞扬无奈一笑:“娱乐圈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出道前不就知道了吗。” “我知道,但是真的遇上了,还是觉得没办法接受。” 席添看看邵慕风,又看看许飞扬,最后把视线投向低头皱眉的安翊身上:“喂,你怎么想?” 安翊抬起头,复又想了想,才下定决定一样,表情坚定地说:“飞扬,你去跟公司申请,我们大张旗鼓地出去玩一次?” “玩?”三人异口同声,席添用询问的眼神代表了。 安翊并没有直接回答,“志毅,关于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们就不去提了。” 志毅耸耸肩,“无所谓啊,我还懒得提呢。真要我开个记者招待会跟个犯人似的交代我的生活,求他们相信,还不如就让他们随便发挥去呢。” “好,那这个就不管了。其他的方面,说来说去不就是说我们不和吗,这多简单呀,我们好好出去玩一次,给他们瞧瞧。” 志毅的脸上立马多云转晴:“这个好,我赞成!最近一直在忙,真的好久没出去玩过了。而且飞扬考完最后一场考试了,就等明年毕业了,多重大的事件啊,我们应该替他庆祝庆祝!” 席添无限鄙视他:“一说到玩,看你高兴的。” “切,你不高兴你可以不去呀!” “滚!” “哼!” 许飞扬看着这两天生冤家真是哭笑不得,只好不去管他们,有些担心地问安翊:“你说大张旗鼓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敲锣打鼓的让媒体都来拍?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就变成单纯的去玩了。” 邵慕风仍是担忧:“可是我们以前很少这么张扬,现在新闻一出就弄得人尽皆知,会不会被当成作秀啊?” “所以我们要悄悄地。” 志毅不解地问:“悄悄的?那还怎么叫大张旗鼓?” 许飞扬倒是明白了,“你是说,我们自己悄悄的,让公司暗中通知媒体?” 志毅大乐:“暗渡陈仓?哈哈,你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啊,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 席添很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白痴,暗渡陈仓不是这样用的! “只不过”安翊转着眼珠思考了一下,“在一堆人的关注下玩也玩不起来,到时候要说我们什么都没感觉到也太假了,所以” “所以什么?”志毅立即发问。 “所以,我们要好好挑一个地方,让他们只能看着我们去玩,想跟也跟不了。” 安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眯着眼,狡猾的模样像极了童话里的小狐狸。也正因为太入神了,所以他没有发现,其他四个人都怔怔地看着他,因为他们似乎第一次发现,安翊的眼睛里,有一种亮闪闪的光芒。 21、出游 近两年因为演出的关系,起华飞宇到过很多个城市,但也仅仅是“到过”而已。除了演出现场和酒店,没有看过其他的风景。尤其是邵慕风和安翊,每次都背着一堆作业在身,在酒店里写到深夜。 所以这一次能够在公司的允许下大大方方地出去玩一趟,倒是新鲜坏了他们。 这一次演唱会是在冰天雪地的哈尔滨举行,1万人的场地大概只来了一半人,跟南方城市的座无虚席对比强烈。但是因为售票率是公司早就知道的事情,他们也并不在意,对他们来说,台下是一千人还是一万人并没有本质区别,哪怕只有一个人在听他们唱歌,他们也会很开心。 所以演唱会结束后他们兴高采烈地聚到小胖哥的房间里策划第二天的出游行动,大半夜的捧着几本小胖哥专程买来的旅游指南和景点地图研究得热火朝天。小胖哥抗不住已经倒在地上睡得鼾声如歌,他们却一点没受影响。幸好酒店的隔音效果好,否则他们一定会被投诉。 第二天一早,许飞扬照例第一个起床,洗漱完毕后去叫成员们。 席添最好,把他的眼罩和耳塞拿掉他就醒了,一旦醒了就直接起床一点都不难为许飞扬。 安翊会嫌弃他吵,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这种时候就需要许飞扬使出独门秘招:把被子扒开。安翊只能仰起身找被子,一旦起身了许飞扬就不会再给他机会重新躺回去了。 志毅属于睡着了就雷打不动风吹不走的类型,跟席添安翊不同,叫他起床不是技术活而是体力活,基本上许飞扬摇他摇到整个房间都在晃动了才能把他从睡梦中拉出来。 邵慕风,这对许飞扬来说简直就是个斗智斗勇的大难题。他睡眠质量不好,失眠,浅眠,严重缺乏睡眠,结果就是早上完全起不了床。把他的被子抽掉,他可以冷得缩成一团也要继续睡;摇他吵他,他可以完全像没知觉一样眼皮都不睁一下;强行把他拉起来,他可以在坐了很久之后又躺回去。许飞扬没辙了只能请已经收拾完自己的安翊来帮忙。 团长有难他当然勇往直前死而后已。只见他颇有大侠风范地挥挥手,让许飞扬和赶来看热闹的席添志毅退后,搓了搓气,运了运气,大呵一声:“哈!”然后跳上床飞起一脚把邵慕风踢下了床。 后面三人脸上的黑线一个比一个深厚。 安翊回过头,得瑟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邵慕风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茫地自下里看了好一阵,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上。满腹疑惑地爬起来,就看见床的另一边安翊抱着双臂正一脸“你没事吧你很担心你”的天真表情,再远一点熟悉的三个人影虽然死憋着没出声但已经笑得前俯后仰。 再回过头看安翊的表现,怎么看都觉得伪装得厉害。 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邵慕风从来都不是傻子。 “你敢踢我?”邵慕风跳起来就冲过去要掐安翊的脖子。 安翊动作更快,转身就向门外跑,“我先去吃饭了!”反正他已经收拾妥当了早餐券也已经拿在手心里了。他在心里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喝彩。 可惜,他忘了从床边到门口还有一道比志毅他们学校女生宿舍外面那道围墙还要难以跨越的障碍:许飞扬席添志毅三人组一字排开挡在过道里,也不出手阻拦也不让开,就跟石雕似的站在那里不动。 安翊一冲没冲过,二冲却已经没机会了,身后邵慕风的魔爪已经伸过来了。 安翊一边急忙反身朝房间里面躲一边气得大喊:“许飞扬你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许飞扬特无辜:“我哪有?” “没有你干嘛拦着不让我出去!” “我冤枉啊,你都没打声招呼就冲过去,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啊。” 旁边志毅不怕死地加了句:“谁让你自己作,竟敢这么对待我们王子殿下啊!” 此时的房间里已经是被子枕头睡衣乱扔了一地的状态了,床单也在两人的你追我赶中乱得不忍直视,席添实在看不下去了,见许飞扬和志毅都全神贯注地在看这场争斗——虽然一个在考虑要不要去劝一劝另一个在考虑要不要加把火,于是默默地转过身,去楼下吃早餐去了。 所以等小胖哥领着五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9点多了,比原定的7点半出门已经晚了好几个景点的距离。 小胖哥借来的车停在酒店对面的停车场上,他们一路堂而皇之地穿堂过室,引来频频侧目回首,邵慕风把临时采购来的大绒帽的帽沿压得更低一些,全程低着头争取不露脸;志毅乐呵呵地高昂着头巴不得谁都能看清他的脸;许飞扬跟小胖哥走一起,在讨论今天的注意事项,反复考虑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应对措施,争取在不出任何意外状况的同时既能玩得开心又能达到目的;席添从来不关心外界的反应,习惯性地挺直身板,手插在裤袋里走得怡然自得;最奇怪的反而是安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极不安份地四处查看,好像在寻找什么。 过了马路,找到小胖哥借的商务车,刚解锁,邵慕风就第一个猫身钻了进去,坐到最后面,眼睛一闭开始补眠。许飞扬走在最后,等他们一个一个安顿好了他才能放心地上车。 席添想坐最第一排,可惜慢了一步,被志毅抢了先。本来席添也不打算追究,翻了个白眼就坐中间一排算了,谁知志毅得了便宜还不乖,翘起二郞腿斜眼睨着席添得瑟上了天,那表情分明在说“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嫩着呢”,于是席添大怒,不把宝座抢回来誓不罢休,车内立刻大乱,简直要把车顶给掀掉了。 邵慕风把大衣帽子翻上来戴得紧紧的,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缩到帽子里去,与这个喧闹的世界彻底隔离。 但他可以事不关己,许飞扬却不能,劝完这个拉那个,夹在中间协调得几乎筋疲力尽。小胖哥对于他们的事情向来是本着“绝不插事”政策,自他第一天带这个团开始,公司给他的任务就是“别让他们出事就行,任由他们尽情折腾,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当时已带了五年艺人、可说是公司经纪人主力的他还有些不能理解,甚至以为公司对他在工作很不满意。然而仅仅过了半个月,他就充分领略了公司的高明之处。不折腾折腾,也就不是起华飞宇了。所以此刻尽管车里面已经战火烽烟,他却是闲适地靠在车门上舒舒服服地抽上一根烟。 可是抽着抽着,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因为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车前已经杵了很久了,东看西看,时而低头看看手表,也不知道在等什么还是在找什么。 摁灭了烟,小胖哥走过去:“安翊,你在干嘛呢?” 安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直接答道:“我在看人。” “啊?看人?”不懂不懂。 “小胖哥,你不是在哈尔滨有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吗,你去见你朋友吧。” “啊?那你们呢?” 安翊神气一笑,“我们坐公车去。” 22、撞上游园会 席添和志毅的抢座位大战最终以志毅的完败而告终,早上精心梳理的头发也跟个杂草丛似的,半死不活地斜靠在中排座位上直喘粗气。许飞扬终于安顿好了这两个活宝,一口气还没松完,突然听见一直没见动静的安翊飘乎到了车门口,对着车里的人手指一勾:“喂,你们几个,下车。” 这次不仅车里面的几个人不解,连车外的许飞扬也奇怪地问:“怎么了?” “我们坐公车去。” 这对刚打完仗尘埃落定的席添和志毅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尤其是打赢了的席添,打心底里不愿意,往车里挪了挪问道:“为什么?” 后排似睡非睡的邵慕风也不愿意动,把身子又往下缩了些,闭着眼睛祈祷谁也看不见我谁也看不见我。 “快点,先出来再说。”安翊拍着车门催促。 许飞扬见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在玩闹,也就暂时没再追究原因,而是一起招呼几个死赖在车里的人下来。 志毅第一个爬出来,团长都发话了他不得不从,更何况当安翊认真说话的时候他向来不敢违抗。不过他也没闲着,双脚一踏上地面就立马反身去拉席添:“你赶紧给我下来!”十足十的幸灾乐祸。让你从我手上抢位子,结果还不是坐不了,哼! 席添被志毅死拖下车,恼羞成怒,两人瞬间开始新一轮大战。 安翊也没空去管理这两小孩,车里面还有一个死赖着不动的睡神级人物呢。“喂,邵慕风,别装死了,赶紧下来。” “嗯别吵。”对方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快点啦!大家都在等你!” “嗯睡觉。” ko!是可忍孰不可忍。安翊赤溜爬上车,许飞扬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就发现他已经坐到了最后排,双手掐住邵慕风的脖子就是一阵猛摇,嘴里还在不停地叨叨:“还睡!还睡!都9点多了!猪都起床晒太阳了!鸟都回去睡午觉了!你还不清醒!你还敢睡!” 车外许飞扬额上一阵黑线,实在不想承认这么白痴的话是从一等学府金融专业高材生安翊的嘴里磞出来的。 邵慕风被摇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慌乱求饶:“别晃了!我头晕!唉呀我醒了醒了真醒了!” 等安翊终于把邵慕风拽下车时,发现那头席添和志毅也已经打完了仗,不就问都能知道谁赢了,志毅已经快没人形了,而席添,随意几下就抚平了头发,立刻恢复了干净帅气的贵公子形象。 许飞扬也终于有心力好好问安翊:“究竟怎么回事啊?” 安翊看看四周,说:“你有没有发现,从酒店里一路走过来,都没人认识我们。那些个回头率全是冲着邵慕风那张脸去的。” 志毅窃笑:“原来你是自尊心受伤了。” “去去去!”安翊嫌弃地挥挥手,想像着把他像挥苍蝇一样挥走,“你们忘了我们今天出来的目的了?谁都不认识我们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啊?到时候直接出个新闻,作假痕迹也太明显了吧。” 许飞扬点点头说:“有道理,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出现在一座没什么人去的山上,还能有新闻,还能有照片,确实挺假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公关安排的,说不定到时候别人更加相信内部不和的传闻了。” 志毅最乐呵:“那我们坐公交车去,给他们留点证据线索!哈哈,坐公交车好,我喜欢,说不定还能来段艳遇啥的!” “废话那么多,走吧!”许飞扬拖着志毅走了。安翊正要跟上去,突然感觉到来自身旁的两道火辣辣的目光,一转头发现席添那炯炯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照耀在他脸上。 见安翊回过头来看他,席添干脆上前两步,几乎快贴到安翊身上了,安翊本能地往后仰:“你干嘛?” “没什么,就想把你看清楚一点。” “什么意思?” “你那么多花花肠子,看清楚一点免得日后被你骗。”说完举步优雅地离开了。 切!什么人!安翊暗戳戳地嗤笑了他几句,就跟了上去。 走过了几十米,几个人同时停下脚步,因为他们发现明明五个人怎么加起来才8只脚。回头一看,邵慕风正英姿飒爽地站在车边上,双目紧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大头觉。 简直是睡神啊!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安翊和许飞扬回过头一人拉着他一只胳膊,就这么把他拉走了。 对着密密麻麻的哈市地图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公交车站,翻遍每个人的口袋凑够了硬币,欢天喜地去游玩的心情在等了三辆都挤不上最后狠下心硬挤上第四辆时变成了哭笑不得。 明明昨天打听那座山的时候都说现在这个季节基本没什么人会去的啊,说酒店门口坐车过去很空的啊,他们所说的空是像这样?怎么着,他们赶上游园会了吗? 到站时几个人挤得都快变形了。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邵慕风终于彻底清醒了。可喜可贺!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跳下车后,车上的人居然呼啦啦几乎全下了,原本像卖猪仔似的一下子变成空车了。什么状况啊这是? 冬季的哈市最受欢迎的是冰雪世界,那是地方特色,不管是当地人还是游客都喜欢去。相对的爬山的人却不怎么多。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特地选了一座位在郊外名不见经传的高山,据说因为平时没什么人去,所以山路未经开发,还保留着原始风貌,有点陡有点峭,普通人走不了多少就不会想再往上走了。这样正好符合他们的需求,能被人看到,又不会被人跟着跑。最后新闻有了他们也自由自在地玩到了。 为确保信息的真实性,他们问了演唱会场地的工作人员,问了吃饭时餐厅的服务员,问了酒店里的前台,还让小胖哥问了他在本地的朋友,答案都是一致的,这才最终敲定今天的行程。 可是眼前这情形跟他们预想中的也差了太多,难不成冰雪世界临时搬到这里来了? 看着成群结队清一色的年轻姑娘们,志毅目瞪口呆地说:“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其他四个人本来也有这种想法,可是过了一分钟就没有了,因为姑娘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一个个兴奋地往山上去了,那喜悦的表情会让人以为山上有成堆的黄金在等着她们去随意地捡。 邵慕风揉着眼睛问:“现在怎么办?继续爬山还是换个地方?” 许飞扬说:“看这样子好像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换不换应该没什么要紧吧?你们觉得呢?” 安翊说:“临时换地方怕会有麻烦,我们也不知道公司安排的媒体是哪个,现在也通知不到,还是继续走吧。” 许飞扬觉得他说得对,点点头,问席添和志毅:“你们两个呢?” 席添说:“我没意见。” 志毅说:“只要别丢下我一个人就行,去哪我无所谓。” “行,那我们走吧。尽量离她们远点好了,别惹出什么事来。” ok,一致通过,五个人摩拳擦掌,开始了冰雪奇幻之旅。 23、冰雪奇幻之旅 虽然上山的人很多,但走着走着他们就发现,要避开人群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没走几步就出现一个岔路口,而那些游客们无一例外地都走了右边那一条。 也许是美景都在那条路上吧,也许那里上去可以抵达什么特殊的地点吧,也许这条路好走另一边的太曲折陡峭没人会走吧。 但无论哪一种理由都没有关系,他们只在乎结果。这个结果就是,他们可以避开人群,走一条没人去的小道,自由自在地玩他们自己的。 山上雪很厚,很实,踩上去不但不会滑,反而有种根深蒂固的安全感。——虽然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但是邵慕风这么形容的时候,几个人都觉得这词真贴切。 安翊伸手捞了一把冰雪,往前一抛,雪花儿一路飘洒,散落后便连一丝痕迹也不留,平静地融成一片。 志毅也跟着捞了雪玩,并且无限感慨:“唉,这么美的雪景,没有美女一起来欣赏,真是可惜啊。” 许飞扬笑他:“刚刚不是有很多美女往另一条路上去了吗,你可以跟着她们一起去啊,我们一定不拦你。” 志毅来了兴致,蹦到许飞扬身边说:“不然我们回头去走那条路吧,反正也没人认识咱,跟那么多人一起才好玩嘛。” 邵慕风bs他说:“那么多人?是那么多美女一起才好玩吧,不要偷乱概念。” “切,说得好像你们不喜欢美女似的,是谁天天在那里说公司怎么不搞个美女乐团的?反正不止我一个。” 许飞扬说:“就算真有了一个美女乐团,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着啊。我们公司里歌手十几个,可是我们除了年会的时候还能见到,平时还不是只能在报纸上电视里才能看到。” 想想还真是,原本以为同个公司的人,就像同班同学一样可以经常一起玩,没想到大家都忙,除了他们五个时常驻守公司外,其他人仿佛常年在外赶通告从来不回公司似的,平时真的很难见到面。 安翊手上玩着雪,仰天长叹一声:“唉,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女神啊。” 许飞扬笑:“你的女神好像跟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据说现在有好多家公司在抢她,会不会续签很难说,你机会不多了。” 安翊大惊:“ko这么大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邵慕风朝他翻白眼:“飞扬可是我们团长,常跟上头开会的,知道的消息当然比你多。” 志毅也跟着凑热闹:“就是就是,你算哪棵葱呀”安翊一个眼睛瞪过去,他立马禁声。切,就知道欺负他,怎么不瞪许飞扬不瞪邵慕风? 不过他冤枉安翊了,因为他紧接着就转头怒瞪许飞扬:“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许飞扬无辜:“当时就打算跟你说来着,可是你在忙着写作业不许人打扰,我哪里还敢说啊。” 安翊心里在滴血,他的女神啊!从小学开始就喜欢她的歌,后来进了佳世,满心以为可以时时见到了,没想到她难得出现在公司的时候他却总是在上课,好不容易盼到公司年会,第一年她在拍戏请不了假赶不回来,第二年他临时被学校通知高三补课没能参加,就这么着,竟是一次都没见着。反而其他四个人都见过了,还被她当面夸赞都是好孩子。他也是好孩子啊!!!他也想被她当面夸一夸!!! 邵慕风把手上的雪往安翊身上一砸,不过都是散落的雪花没砸出什么效果:“今年的年会也快要开了,你还有机会。” 唉!安翊长叹一声,老天保佑今年的年会能够顺顺利利地见到她吧。 志毅说:“要我说呀,女神再好,又不能天天见着,还不如在我们团里能再加一个女团员,天天跟小美女一起练团,再累我也愿意啊!” 许飞扬无奈抚额:“安翊已经天天惦记着要加一个小提琴手了,现在连你也惦记上加团员了,我们的队伍都壮大到什么程度啊。”光你们几个就够我操心的了,再多来几个,我脑袋就要爆炸了。当然这话他没说。 邵慕风好心给许飞扬出主意:“你就让他们找一个会小提琴的美女不就好了,一个人同时解决两个问题,一举三得。” 许飞扬脸上立刻开满了花儿:“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志毅脑子里灵光一闪,兴奋地举手:“我想到了一个满足条件的人。只是”他看了邵慕风一眼,默默地又把手收了回来。 安翊好奇地问:“可是什么?说一半不说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志毅又看一眼邵慕风:“我怕我说了会被慕风杀了抛尸荒野。” 安翊鼓励他:“别怕,我们一定会给你收尸的。但是如果你不说的话” 志毅再看一眼邵慕风,惹得邵慕风很想立刻一拳招呼过去,牙齿都已经咬得咯咯咬了,志毅忙跳到安翊身后躲好,然后才怯怯地开口:“就那个,什么,你们学校的,那校花,夏书贝。”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刚刚每个人心中都想像了一个名字,但没有一个是夏书贝。她追邵慕风追得轰轰烈烈,不止他们学校,周边其他学校也有很多人知道,大学生圈子也就那么大,谁没有那么几个眼线布落在市各个校区。他们几个更加不可能不知道,即使没见过夏书贝本人,也快把她的生平经历给了解——其实是八卦——得透透彻彻。她从小练小提琴,高中时在全省学生赛中拿过大奖。漂亮,知性,会小提琴,还跟邵慕风是同学跟安翊是校友,真要论起条件来还真是一个无出其右的人选。 如果不怕邵慕风翻脸的话。 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一说完,邵慕风就秀眉一揪,一团雪就砸到他脸上。 这可跟之前他拿来砸安翊的雪花瓣儿不同,这是被他加工过后实实在在的雪球,砸脸上痛一阵冰一阵。 可怜志毅整个人都缩在安翊身后只露了张脸在外面,结果就被一砸一个准,于是干脆连脸也埋在安翊背后,委屈地嘀咕:“都说了他会杀了我的,你们还非让我说。” 安翊帮他出头:“我说邵慕风,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啊,连人名字都不能提了,你又不是老鼠。” 许飞扬则是不解:“我也不明白了,她究竟是哪里不好,让你这么讨厌她?” 邵慕风低下头,把玩着手上的雪,“我不是讨厌她”他轻声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他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夏书贝不仅是个美女才女,还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大方的姑娘,认识她的人应该没有一个人会讨厌她,他也不例外。只是,她要想的,他给不了,除了躲,他想不出还有第二种方法。 志毅忍不住又把脑袋伸出来,“我实在想不明白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人,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呀?” 邵慕风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想过不止一次,这一次他依然想了想,但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还是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志毅叹了口气,大概在感慨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轮不到他身上,叹着着突然大叫一声:“啊!”然后惊恐地看着邵慕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颤抖着说,“你你你,你不是会,喜欢男人吧!” ko!邵慕风彻底怒了,把手上一大团雪儿捏了又捏,当成石头一样以子弹飞行的速度向志毅砸过来。 吃过一次苦的志毅当然不会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被砸,他机敏地蹲下了身子,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听见身后传来响亮的一声:“ko!” 只见从头到尾没有出过声,像个隐型人一样的席添,脸上开满雪花朵朵,配上他白白嫩嫩的脸蛋煞是好看。但他的眼睛却一点也不好看,快要喷出火来。 志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地良心,席添这厮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啊?他完全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宁愿自己被砸残了也不敢躲啊!现在谁来救他呀! 当然没有人救他,邵慕风刚结新仇,安翊最爱落井下石,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平静了那么久的雪山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被他们当成战场的命运。 许飞扬摇头暗自叹气,这群孩子啊,真是让人不省心,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今天只安安耽耽地爬山一定不会打雪仗的?还有没有一点信誉可言啊。 叹完气,他把衣服拉得更结实些,鞋子穿得更紧些,然后毫不犹豫地,也 24、撞上大佛 只不过打个雪仗而已,五个人绝对没有想到过会变成真的打仗。 事情起源于席添的一个大雪球,用力太大,飞得太远,飞过了他们的视野范围,数秒钟后,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暴发出一阵天雷般的吼叫声:“啊!!!!!” 毫无心理准备的几个人全吓得跌在地上。志毅慌张地问:“这是雪崩了吗?啊啊?” 没有人回答,因为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他们的视线里,这里是一个小山头,中间隔着悬崖峭壁,对面是另一座大山。一个雪球扔过去应该是沉入谷底才对。 席添推了一把许飞扬:“团长,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许飞扬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雪也没那个闲心去抖落,想上前去查探,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把安翊拉起来挡在身前:“你走前面。” ko!安翊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推脱,小心地往前走。许飞扬跟在他身后,再后面依次跟着邵慕风、席添、志毅。四个小朋友跟在安翊妈妈的身后,猫着身子作贼似的一步三望。 走到边缘他们才发现,原来中间不是隔着山谷,而只是一块地势稍微低了五六米的平地。不算大的平地上此刻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人头都估不出个数量级来。敢情刚上山时去往另一条岔路的小伙伴们都到这里赶集来了? 队伍的最前面有那么八九个人特别一些,面对着大部队而站,正中间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男子站得气宇轩昂,像个部落首领一般,有一个姑娘正拿着纸巾给他擦头发,其余几个人散落在他周围。 但不管是哪一个人,站的什么位置,身体面向何方,此刻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同一点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在五个人一出现的瞬间,就会碎成渣渣。 就算是智商最低的志毅,也知道他们砸到了人,说不定还不偏不倚以中彩票的机率砸中了那部落首领。 五个人几乎是以滑雪的姿势跑下坡,冲到部落首领面前90度鞠躬:“实在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可是还没等他们直起身,就有两三个到面前将他们推开:“走开走开,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他们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自然是在道歉啊。不过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也许被误会成是故意的了,对方态度不好他们也能理解。所以尽管被推得差点跌倒,他们也没什么脾气,只想着解释清楚,好歹不能坏了对方的心情。 可惜,他们再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因为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行动起来保护哥哥!” 于是哗啦啦涌过来数不清的年轻姑娘们,连推带打的把五个人往山下赶,“你们走开,别想伤害我们哥哥!” “没教养的野人,还敢拿雪球砸哥哥!” “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不然把你们扔去喂狗!” 场面大乱,各种骂声喊声混成一片,五个人试图解释,无奈根本连想站稳都做不到,五条人高马大的真汉子们被一大群假汉子们追打得连滚带爬,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不止脸面丢了个一干二净,还鼻青脸肿一身伤,身心严重受创,贴多少张创可贴都补不回来。 被驱赶了好一段路姑娘们才罢休,再三警告他们不准再上山否则要他们好看,然后呼啦啦地往回赶,场面甚是壮观。 五个人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简直哭笑不得,这是撞了哪家大佛了,至于吗? “这都叫什么事啊?”安翊十二分的不解,想要生气又觉得更好笑。 邵慕风认真地说:“该不会是什么拜月神教啊什么天地会啊之类的吧?” 安翊无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电视看多了吧。 席添难得没装哑巴,很积极地开口:“估计这是场别开生面的粉丝见面会。” 其余四人大为好奇:“粉丝见面会?谁的粉丝?” 席添换了个姿势,盘着腿,让自己在雪地里坐得舒服些,“那个人是李振,你们都没发现吗?” 志毅张圆了嘴巴:“李振?李大神?” “是啊。” 安翊邵慕风许飞扬相互看了看,乖乖摇头。他们真没看出来。 李振是国内有名的歌手,否则也不会有大神这样的称号。也许夸张了些,但他确实很有实力,年纪才三十左右,就已出道十几年,唱过的歌曲上百首,不同于大部分歌手只有专辑的主打歌会红的普遍现象,他至少有一半的歌曲传唱度很高,时常能在电视里广播里商场里还有别人家的随身听里听到,有那么几首甚至从一开始红到现在,全民都会唱。 除此之外,他还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高高在上却从来没有明星架子,跟他合作过的人都夸他谦逊有礼认真负责,他还是各种公益活动上的老熟人。 这样的人,动动脚趾头都知道他的粉丝群有多庞大,大街上随手抓一把其中肯定有一两个。 今天也真是背,当着众信徒的面一个雪团砸了他们的神,换谁都愤怒啊,没把他们从山这头活活扔到那头去真算仁至义尽了。 安翊叹气:“我们也可以算是李大神的粉丝吧,我当年还吃了一星期的泡面就为了省钱去看他的演唱会,结果这么好的机会跟他面对面,我居然都没能跟他说句话表达一下我那滔滔江水般的崇敬之间。” 邵慕风笑。 许飞扬说:“何止没能说上话,我们连认都没认出来。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平时没少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他,怎么到了跟前居然不认识了呢。要不是席添眼尖,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邵慕风说:“可能今天穿得厚,比正常的时候要胖很多吧。” 志毅说:“不止胖,还矮。他官方资料上不是187吗,可是我觉得他还没安翊高。” 安翊身高175,一个187的人就算再怎么显胖显矮,也不至于变成175吧。不过当时情况乱糟糟,他们也没能好好站着看一眼对方,或许是匆忙之下志毅看偏差了也有可能,毕竟他不是席添的火眼金睛。 正当大家在热烈讨论李振的时候,一个声音冷嗖嗖地插进来:“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向公司交代吧。” 呃 差点把这事忘了。今天出来玩可不是纯粹的冬游啊,还要给背后不知哪家媒体朋友提供真实素材,以供编个兄弟之间仁义和谐互助友爱的故事的,这下可好,难道要放他们被拍打追钉的照片? 许飞扬挺了挺背:“算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回去后跟小胖哥商量一下,我去跟公司解释吧。” 邵慕风不放心:“我们一起去吧?” 许飞扬微笑摇头:“不用了,我去就好。” 安翊也跟许飞扬一个意思:“去找公司领导又不是去赶集,一个人去就够了,多了反而不好。” 既然安翊这样说,邵慕风也就没再坚持。 只是安翊也一样不放心:“唉,也不知道公司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没想过要向公司隐瞒或者撒谎,但也幸好他们没这样想过。如果公司还等着他们去主动坦白才能知道这件事情,那也就不是拥有十几个当红艺人的佳世了。 还没等他们走到山脚,佳世宣传部总监姚雪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把事情来龙去脉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之后,与策划部总监戴海潮一合计,报经负责艺人管理版块的执行副总裁批准,做出两个决定:第一,让媒体按照事实来报导,为防倾权可隐去李振的身份用“某知名歌手”来代替,但不用歪曲事实刻意袒护他们;第二,等起华飞宇回来,就安排他们跟戴海潮开个会。 也是时候给他们好好上一课了。 25、失望 苍茕今天心情很沮丧。 早上在上学的路上,昨夜那场大雪在清晨的冷气中结成了冰,她一路上小心又小心的还是重重跌了三次,疼了还没法向人诉说。中午因为数学老师想把试卷讲完拖了20分钟才放他们去吃饭,结果早就凉了,她吃了之后肚子难受了一下午。 但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最让她难过的是下午看到的那份报纸。那是同桌早上从家里出门时随手捞来包裹饭盒的,下午准备扔垃圾箱时被苍茕看到了,便半路截留了下来,还鬼鬼崇崇的不敢坦白,借口说是那副插图挺漂亮的。同桌疑惑就一个正方形加一个圆形辅以黑白阴影有什么漂亮的,但也没追根问底。 其实是插图旁边的黑体镂空龙飞凤舞的大字,“起华飞宇”。 这篇新闻挺长,占了大半页,可是字里行间透出来的信息却让苍茕感觉比早上跌在冰雪上还要哇凉哇凉。新闻详尽描述了上周末起华飞宇在哈尔滨郊外孤山上的一番作为,据说,办完演唱会的第二天他们本该同公司工作人员一同回市,可是以初次到哈市想游玩一番为由单独留了下来。他们未做任务伪装,明目张胆地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穿市而过,看起来不仅不想掩藏行踪,甚至像是故意引人注目一般。 起华飞宇在华东华南已聚集了相当人气,但在北方地区几乎无人问津,这从他们落地时无人接机、入住酒店的门口无人蹲守、演唱会上座率不足三成即可窥一斑。 据知情人士透露,起华飞宇自认具有当红偶像明星的所有条件,之所以演唱会上座率不佳皆是因为公司宣传工作不到位所致,事实上他们的人气如日中天。正因如此,他们迫切需要寻求存在感,来证明他们的高人气。这才有了不加修饰不坐私车不去荒原,而是大摇大摆地去了一个当天有李振粉丝见面会的雪山上。 谁知事实比他们想像的要残酷得多,他们一路招摇一路显摆,却一路被忽略被无视。这使得他们心理极度不平衡。这种不平衡的情绪在看到李振面前聚集的万千粉丝时达到了顶点,最终导致某些成员做出了拿雪球砸李振的不理智行为。 作为娱乐圈大前辈的李振本不欲追究,认为“年轻人难免冲动,偶尔的行为失控并不表示他们性本恶,不能因为一件事情毁了他们的大好前程”,但他的粉丝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偶像受这样的委屈伤害,更何况行凶者也是“新生代”偶像,作为圈内人尚且不能尊重自己的前辈,罪加一等。结果便是起华飞宇五人与李振粉丝之间的大规模冲突。 一番声情并茂的描写之后,文章在结尾处总结:连一向以“最高学历偶像组合”自居的起华飞宇,都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空有一身荣誉,却没有衬得起这份荣誉的优品良德,娱乐圈这一池浑水,想要变得清澈如始涓,看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苍茕一边看,一边觉得室外的积雪长了翅膀飞到了她的脸上心上,冰凉彻骨,看完后把报纸压在书下,仿佛这样可以把那满腔的忧伤和惆怅也随之压下。不出三秒她又重新拿起来,仔仔细细的,一字不差地看了一遍。 起华飞宇,没有错,是他们。狂妄自大,说的是他们;无人问津,说的是他们;目无尊长,说的是他们;任性冲动,说的是他们;品德低劣,说的还是他们。 这绝对不是她心里的那个起华飞宇! 她喜欢的他们,洋溢着青春和热情,拥抱着梦想和希望,挥舞着赤拳和空掌,书写着音符和故事,创造着奇迹和浩汤。 她喜欢的他们,即使忙碌也要完成学业,即使苦累也要追逐梦想,即使死了也要笑看往事。 她把他们奉为信仰,把他们视作枯燥生活里唯一还能向往的阳光。结果现在事实却残酷地告诉她:你错了,他们不是阳光,他们不是信仰,他们披伪善的皮囊,包裹肮脏不堪的心脏。 她三下两下把报纸折叠到不能再小,塞进抽屉里最角落的部分,想用这种方法永远封存对他们的那一份憧憬。 她很想大哭一场,比考试成绩不理想时还哭得壮烈悲伤。 人生若只如初见。所有的美好,只存在当时那逆光中的一眼。 从此以后,她心里再没有起华飞宇这四个字。 佳世五楼的小会议室里,起华飞宇五个人排排坐着,清一色的低头锁眉,双手交叠在腿上,安静如斯还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会议桌上,明晃晃地排列着众多五颜六色的娱乐小报,这些是上周末那场莫明其妙的冲突之后有关此事的新闻,真是五花八门各显神通,情节之精彩让五个人汗颜他们所演绎的真实版本实在太过朴实。而公司安排的那一份最接近真相的报导,因为情节不够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已经淹没在浪潮中激不起一点涟漪。 除报纸外还有一坨已拆开查阅过的信件,都是粉丝写来的,公司宣传部已全部做了分类整理,除零星几封表达“理解”和“支持”外,几乎清一色的表达不满与失望。更加恐怖的是,这些还仅仅是周边城市寄过来的,因为邮递信件的时间差,估计还有大量外地的信件正在飞来的路上。 所幸佳世大楼地理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否则亲自前来公司门口抗议的粉丝们绝不会只是这两天出现的两位数量等级。 好好的一场游玩,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尽管已经出道2年,但除了专辑和演唱会就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的五个人感觉掉进了梦境里,像雾像雨又像风,唯独不像现实。 第一次出这个的负面新闻,还牵涉到了乐坛的李大神,影响之深远他们都不敢想像,实在不知道公司会怎么收拾他们。 赶紧想想,当时合同里有没有相关的条约?会不会被彻底封杀?会不会被起诉判刑?会不会 正当各自天马行空地乱想一通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戴海潮步伐沉稳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他的小助理。 五个人哗地起身笔直地站好。心跳狂乱。 26、风乍起 戴海潮并不是他们想像的那样怒发冲冠恨不得咬死他们,反而和颜悦色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别紧张,都坐吧,我们只是聊聊天,以朋友的身份。” 可到底不是朋友,更何况还闯了祸,灵魂人物小胖哥还很不巧地被公司派出去执行任务了不能来给他们壮胆。跟着戴海潮一起坐下后,许飞扬又站起身真挚地道歉:“戴总监,对不起,我们给公司添麻烦了。” 戴海潮微笑着说:“坐吧,不用那么紧张。公司的存在就是给你们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不然凭什么从你们辛苦创造的收入中拿分成呢。” 几个人包括他的小助理都被逗乐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戴海潮继续安慰他们:“再说这也不算多大的麻烦,走上这条路,负面新闻总是免不了的,人红是非多嘛。只不过”他话峰一转,“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解决的也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所以你们不要有顾忌,不要有负担,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说一遍。你们要绝对地相信公司一定是跟你们站在同一战线的。” 事情经过他大致已经了解,但还是要听一听当事人怎么说。当然这并不是今天这个会议的重点,这只是个引线,顺利引到后面他真正要说的话。 许飞扬作为代表详细描述了当天的情形,从他们出酒店开始,到灰溜溜下山为止。 戴海潮似乎听得非常认真,但其实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思考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以怎样的方式来传达公司的政策能更顺利地说服他们呢。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五个看似嬉笑玩乐没心没肺,但绝不是没有主见任凭公司安排的货。瞧他们的构成,两个是在国家高等学府里混得风生水起的高智商人种,一个是在国外被自由思想熏陶了多年的冷漠人种,一个是自小循规蹈矩出道已是最大叛逆的安份人种,还有一个倒是可塑性强,但他对公司的忠诚远不如他对四个伙伴的忠诚,说动他一个根本是无用功。 许飞扬汇报完毕,五个人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缩着脖子垂着脑袋,斜眼巴巴地瞧着坐在主位上的戴海潮,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批评教育”。 戴海潮见他们这副蔫了巴叽的模样又觉得有点好笑,他也没朝他们发过火呀,怎么一见到他就战战兢兢一副被欺负了还不敢反抗的样子。 “这件事情说小不小,说大倒也不大,娱乐圈天天都有新闻,用不了多久,就没人再来投诉了。只不过在你们的职业生涯中,算是有了案底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拿出来溜溜。” 许飞扬立刻诚惶诚恐地表态:“我们一定会小心谨慎,尽量不惹麻烦,不让这件事再被拿出来。” 尽量不惹麻烦说得真保守含蓄戴海潮在心里暗笑。 “水至清则无鱼。娱乐圈里各种鱼虾天天蹦跶从不消停,就是因为这是一潭浑水,永远清不了。就比如眼前这件事情,也不是你们故意去惹的。有时候意外找上门来,你们再低调都没处躲。” 五个人面面相觑,还不就是这点郁闷吗,虽说他们确实唐突了人家,判他们错也没什么问题,哪怕上门道歉都可以,但好歹客观一点吧,他们什么时候自我感觉优越眼高于顶了,什么时候看人李天王不顺眼了,什么时候故意打砸抢了。 看他们这内出血的表情,戴海潮暗暗一喜,看来今天有戏。 “知道为什么你们这跟斗栽得那么惨吗?为什么大家都向着李振,没人向着你们?小报社可能是跟风,几家大报社呢,难道都被李振收买了?我想他如今这地位也不屑于踩你们。” 呃这话说得真够直接的。 “还有那么多你们的粉丝抗议,为什么也都相信了呢?难道是李振的粉丝假扮的?难道是他们都没有脑子吗?报纸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那么容易骗?” 这个还真没想得那么深。 “飞扬。”戴海潮突然点名。 “到。”许飞扬条件反射,就差举手了。 “你来说说,除去这件事情之外,你们了解的李振是个什么样的人?” 呃许飞扬忍不住看向安翊,安翊不动声色地动动眉头,意思是坦白从宽,就照实说。 “很有才华,有很多传唱度很高的经典歌曲,无愧于天王的称号。但是又没有天王的架子,为人谦逊随和,工作一丝不苟从不抱怨,是国内乐坛中的标杆人物,不仅有庞大的粉丝群,还是很多音乐人奋斗的目标。” 戴海潮似乎听得很认真,不时地点点头,像是很认可许飞扬给的评价。可许飞扬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完全不知道这位总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今天有个电视节目工作人员跟你说他被李振骂得狗血淋头,你怎么想?” “呃大概他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吧。” “你为什么不这样想,可能是李振脾气暴躁态度恶劣,其他这工作人员没犯什么错呢?” “不至于吧,李振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跟他很熟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呃许飞扬觉得自己有点被绕进去了,可是绕去哪里了却是不太清楚。 安翊和席添对视一眼,他们倒是听出玄机来了,原来公司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他们抛到幕前接受大众的火眼金睛了。 起华飞宇出道至今,没有参加过一次电视节目,没有同意过任何目的的视频录制,没有接受过任何形式的访谈,连mv也是拍的叙事类的,他们只有偶尔出现的长镜头。除了表演外只在电视上露了两次脸,一次是第一张专辑发行时,每个人录了一小段自我介绍之类的话,在某音乐节目中匆匆放过,第二次是二巡第一场演唱会前彩排时有媒体到访,因是相熟的媒体,又是来报道演唱会的,怎么也不好拒绝,于是公司就安排了5分钟的简短采访。5分钟一起五个小子就直奔舞台彩排去了,一点跟媒体搞好关系的自觉性都没有,幸好小胖哥有经验,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得媒体朋友们心花怒放。 出专辑却只靠公司宣传自己从不站到台前的歌手还真没几个,这么奇葩的行为让很多业内人士大跌眼镜,并戏说这真是一个奇葩团队,遇上了一个奇葩公司。 佳世算不算奇葩公司不好评论,但起华飞宇确实是一个奇葩团队。其他歌手出道不为名即为利,他们却是为了义气,为了帮好兄弟实现留下来的愿望。 27、风乍起(2) 席添在老家念完小学即被父母接到了陌生的大洋彼岸,花了不菲的代价把他送进了当地一所规格颇高的贵族学校。虽然同学们对他这位东方小帅哥很好奇也很友好,可无奈他当时的英语水平还不足以自由畅快地交流,而等他终于能熟练地把英语当作日常用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 在一个满是金发碧眼的环境中,作为唯一的东方人,席添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打探的目光,那目光中也许没有恶意,却能让席添尴尬到全身汗毛竖起。更何况西方人都个高体圆,身材小巧眉清目秀的席添简直像洋娃娃一样备受瞩目。这种瞩目让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谁也见不到。 也是在那段时间,席添的钢琴水平突然飞猛进,连学校的钢琴老师也无数次地表扬他vetlet。每当这时候,他总是谦虚地笑笑,心里却在自嘲,什么tlet,不过是因为放学后除了弹钢琴,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围绕他的似乎只剩下孤独。 孤独了3年的席添终于小宇宙爆发,第一次向父母提出抗议,要回国念高中。父母都是留过洋的高阶人士,在加拿大的生意也是做得如日中天,接触到先进文化与技术使他们对国内的教育水平嗤之以鼻,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当然想让他接受更为优越的西方教育,怎么可能放他回国被“摧残”。 一向听话的儿子这次却犯了倔,死活要回国念高中,第一次家庭战争爆发,后果是席添带着脸上的掌印,向保姆借了钱买了机票只身一人回了国。 回到从小长大的爷爷奶奶家,见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安翊和许飞扬,冰冷了三年的感情终于有了点波动,他深吸一口故乡的空气,决定再也不去那个让他成为另类的遥远国度。 当时许飞扬已经考上了市的一所大学,安翊也考到了市的省重点高中,第十中学,过完暑假两人都要长住市了。席添一听,也决定要去市。只是他没有参加中考,又不是市的户口,按制度是不能上市的高中的。后来还是调到市教高中的安翊爸爸动用了一些关系,以艺术特招生的名义把席添安排进了一所普通高中,离第十中学不算太远的第七中学。 小保姆一直对席添这个话不多但俊俏乖巧的小公子喜爱有加,见他被父母打真是心都碎了,见他借钱时还以为他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丝毫没想到他会悄悄回国,还好心地替他隐瞒去向没有声张,所以等席添的父母忙完一圈生意回到家知道这件事时,席添已经拿到了第七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并且有了爷爷奶奶这强有力的后盾。 席添自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又是唯一的孙子,两老当然更愿意把他放在触手能及的地方,最好就留在县里念高中。不过见他那么想去市,知道他已经是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了,干预太多反而容易滋生他的逆反情绪,所以两老倒是比留洋的父母更开明,不仅没有反对,还忙前忙后地帮他安排。确定可以去第七中学后,两老又花钱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小房子,好让他过得舒服一些。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匆匆赶回来的父母除了被更高一级的爷爷奶奶训一通诸如不关心儿子只知道赚钱之类的话之外,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即便他们有能力断了席添在市的求学之路也不敢真这么做,要不然气着了老头老太,事情还真不好收场了。 不过终归还是生气的。闻风躲到市那套新房子里的儿子,他们甚至连见都没去见一面,就直接飞回加拿大了。 席添害怕他们找上门来要带他走,可是他们真的没来,他又觉得失落。他出生之前父母已经在加拿大扎根了,他出生后,父母因为太忙照顾不了他,请保姆又不放心,所以一直放在老家的爷爷奶奶处,他一年到头难得见一回他的爸爸妈妈。 爷爷奶奶很有钱,爸爸妈妈给的钱更多,席添在那群孩子中几乎是着浑身散着金光的小少爷。但他宁愿用这些钱,换爸爸妈妈多点时间陪他。可惜,孩子们太小,都不懂他穿得那么好吃得那么好,有那么多新奇的玩具那么精致的小人书多么多漂亮的衣服,却总是不开心。 好像只有安翊和许飞扬懂他的苦恼。安翊是他幼儿园的小伙伴,也是第一个把手上的小破汽车伸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一起玩的人。安翊是幼儿园里的孩子王,总有一堆小朋友围着他跟他一起玩,席添羡慕了很久,但他从来不敢上前,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所以当安翊拉着他一起玩的时候,他突然就哭了起来。于是,这件事成为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污点,安翊私下里没少拿这件事情取笑他,直到他被父母带出国。 许飞扬则是安翊的铁哥们。安翊出生没几天,跟随父母一起去医院探望的许飞扬一见到当时还皱巴巴的安翊时就骄傲地宣布,这是我弟弟,以后我都要跟弟弟一起玩!惹得众大人吃吃地笑。 那天放学后,已经上小学的许飞扬到隔壁的幼儿园找安翊,然后一起等他妈妈来接他们两回家。奔出校园的安翊拉着粉嫩嫩水灵灵的席添,说这是我交的新朋友。安翊的朋友就是许飞扬的朋友,于是他颇有大哥风范地对腼腆害羞的席添说,那你跟安翊一样,以后也是我的弟弟了,我有两个弟弟了。 从此,寂寞的席添多了两个哥哥,一个活泼一个斯文,一个带他调皮捣蛋一个帮他收拾残局,一个抢他手里的零食一个笑着把自己手里的分给他。两家的父母都是温暖型的,心疼这孩子从小不能跟在父母身边,时常叫到家里来玩,嘘寒问暖的当亲儿子一样疼着。小小的席添终于忘了遗忘了寂寞。 后来再加上一个无厘头到让他哭笑不得的公孙志毅,席添的小日子越过越滋润,已经在脑海中描绘精彩的初中生活了。结果一切止于那个夏天,他毫无预兆地被突然出现的父母带上了远赴加拿大的飞机。 他不想走,他想回家,可是在父母严厉的眼中,他连哭一哭闹一闹都不敢。这么多年,一年都见不着一回,父母早已成为一个名词,陌生得让他害怕。飞机冲上云霄,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多想就这样直接跳下去。 逃回来之后,见到久违的安翊和许飞扬,他们都不敢提起当年那场不告而别。年少时光的友谊特别珍贵,离别也就特别心痛,更何况是朝夕相伴的兄弟突然间就不见了,杳无音信,烙在心上的痕迹从来就没有消退过。 惟有重逢,方能治愈。 那一刻,席添就决定,再也不要离开这里了。 28、风乍起(3) 原以为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没想到做惯了主的席添父母在气冲冲地回到加拿大后,气一消又转身杀了回来。席添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爷爷奶奶谈判的,他知道的是,才开学没几天,爷爷奶奶就过来看他,顺便正式向他通知,他们已经跟他通情达理的爸爸妈妈达成了双边协议,给他一年的自由时间,如果能在学校里面考到年级前三名,或者拿一个全国性的奖项,让他们相信国内的应试教育对他还是有用的,就让他继续在国内上学,否则立马跟他们去加拿大。 席添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国外三年,爷爷奶奶不了解他的学业情况,他却是非常了解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两天上课,根本像听天书一样,国外的知识体系跟国内完全不一样,初中空白了三年,回来直接上高中,能不倒数第一就谢天谢地了,还年级前三? 可是这话他没法跟爷爷奶奶说,也只能跟兄弟诉诉苦。 成绩这事许飞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自己也只是半桶水,考上个一本大学已经很超常发挥了。可是安翊不同啊,他可是学霸,怎么着也得帮席添才行。 但安翊可不这么想,自己学跟教别人是两回事他没那个能耐不说,席添也志不在当学霸啊,他的特长在他的音乐天赋上,何必扬长避短呢。 所以他兴冲冲地带了张纸过来拍到席添面前。 “报名表?什么鬼?” “什么什么鬼,参加比赛啊,得个奖你就有救了。” “我只会弹钢琴啊大哥,就我这破嗓子你让我参加唱歌比赛?” “那就你弹钢琴,让许飞扬唱。” “ko!”许飞扬和席添同时脸抽筋,两大男生,一个弹钢琴一个唱歌?这是想不红都不行吧。 “我不干!”许飞扬直接举手反对,“就算我豁得出去,我也唱不了啊,那可是比赛,哪那么容易得奖的。” “那总要试一试吧,输了再想办法。” “那为什么你不去试?” “开玩笑,我五音不全的去唱歌?” “我五音就全了?” “小学里音乐课考试唱歌都是你得的分数最高。” 许飞扬哭笑不得:“那也能算?再说我跟你们不同班不同老师,评的分有可比性吗?” “你不去可以啊,你有更好的办法的话。” 他当然没有。可是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怎么想怎么冒冷汗,他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可没这么拉风过,更没做过当红人的梦,他只想本本份份地读书毕业工作成家。 看他那么纠结,安翊一拍胸脯:“行,我跟你们一起上,大不了我跳广播体操!” 一个弹琴一个唱歌一个跳广播体操?那画面简直太妙不可言了吧。 席添擦掉满脸的汗,盯着报名表,这算是没办法中的一个办法吧,考不上前三名又不想回去加拿大,也只能试试这个了。“喂安翊,不然你学个乐器啥的?” 安翊一想,比赛在半年后,利用半年时间练个乐器总比练个广播体操好,于是点头:“行,那就吉他吧,最方便,我们先练着,说不定慢慢的还能有更好的方法也不一定。”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半年后他们的队伍变成了五个人,增加了邵慕风和志毅。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比赛只闯了两关就被淘汰了,却被参观比赛的戴海潮看中,找上了门要把他们签到佳世名下。 一纸合同的法律效力大大好过前三名和全国赛,席添没理由不答应。 安翊只是为了帮席添,完全没想过要把自己搭进去,他所憧憬的未来是金融界精英,跟娱乐圈半点不搭边。而且娱乐明星在他心里有阴影,堂姐安慧的不幸尤在眼前,他实在不想去沾满这个混乱的圈子。但是佳世的意思很明确,要签的是团队。走到这一步他不能让席添功亏一篑,而且他有信心保持自己的本心不被污染,有信心保证不影响自己的学业,那就当体验不同的生活,把眼前事情先解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或许一段时间后公司发现他们一点价值都没有直接雪藏等合同期限一到就不管他们了呢。所以安翊就签了。 邵慕风觉得能够自己赚钱给家里减轻负担实在太有诱惑了,而且安翊也在,跟着他的节奏就不用担心会荒废了学业,于是他就爽快地签了。 志毅反正没什么规划,跟着他们一起玩就行,而且他家里也从来不管他,只要他不闯祸不学坏就行,所以他们一签他就很没个人立场地签了。 许飞扬是最不愿意的一个,从小的教育就是安分守己,平淡是福,娱乐圈离他太遥远,平时看个电视听个歌从不记得人家演员歌手是谁。可是安翊席添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有困难时他们从未旁观过,伸手帮他时眉毛都不带眨一下的,临到兄弟需要他了他觉得自己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但真要帮吧,即使自己承受得了,家里两老估计得从此抬不起头来做人,孝义难两全,实在愁刹人。 席添也知道他的情况,可是这种时候他没办法大义禀然地说没关系你不用签了,他想要这个机会,非常想要,这种渴望骗不了任何人,说没关系那就是虚伪。对着兄弟他做不出这么虚伪的事情。但他也不愿意逼迫许飞扬,毕竟人各有志。所以他选择沉默,让许飞扬自己做选择,无论何种结果,他都接受。 安翊就自身来说,当然是希望兄弟们能够在一起,许飞扬不想跳入娱乐圈很正常,他自己也是啊。可是人总有取舍,在每一个关口,都要选择最为有利的路来走,只要心底里记得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迷失了心性就行。再说人都是善变的,也许今天不愿意的事情,哪天就变成拼命想要得到的,未来谁知道呢,抓住眼前总是没错的。他们都还年轻,他们手上还没有抓住什么未来,他们都在探索着前行,这就是他们最大的资本。一无所有,就无可失去,才无所畏惧。 许飞扬到底被安翊说服了。他说得对,合同只是5年不是终身,真的不行到时就不再续签,或者中途找到更适合的主唱也是有可能的。至于家里,瞒着是肯定不行的,不过安翊爸爸跟许爸爸是多年的老同事了,两位妈妈也是好朋友,安爸妈可以帮着劝劝,不至于把他扫地出门。 就这样,那个知了声声的夏天,五个人签下了人生第一份合同,五年,风雨同行。 戴海潮知道他们的目的,欣赏这帮孩子之间的情谊,也愿意成全他们的本心,所以签合同的时候就口头承诺,在他们结束义务教育之前,不给他们安排任何商业活动,不限制他们的任何行动,不强制要求他们新歌的数量。总之一句话,公司将对他们进行放养式的管理,直到全部入大学为止。 他们也算争气,感念公司的恩情,卯足了劲儿写歌,以2年3张全新创作专辑的成绩闯出了一番天地。公司也给足了面子,他们提的需求,能满足的全都满足,比如一楼独立的练习室,比如演出都在周末,比如不出席任何饭局无论邀约的是谁。 一直到全部进了大学,按照事先约定他们要配合公司的宣传安排了,本以为会立即淹没在各种行程里,没想到公司居然没有采取强硬手段。小胖哥向他们传达过类似的意思,他们表示仍不愿意,公司竟然也一直容忍了。 直到这一次,坐在戴海潮面前。 一件原本很小的事被扩大到这种程度,他们史料未及。看来,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29、风乍起(4) 戴海潮眼角看到了安翊和邵慕风之间的眉目传情,那贼溜溜的小眼神,比诚恳老实的许飞扬难对付的多。 不过在他面前那都是些没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孩子精,再精也只是孩子。 所以他把话题引向安翊:“安翊,你来说说,为什么你们之前没见过李振本人,却会觉得他人不错?” “因为他在人前塑造的就是这样一个德艺双馨的形象。”安翊只能很诚实地回答。 戴海潮点头:“没错,塑造。但也有可能不是塑造,而是真实反应他本人的性情。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认识他以及他身边的很多人,知道他在幕后是什么样子的。他在私底下很内向,话不多,很敏感,高兴的时候话多爱笑大口喝酒,不高兴的时候就像沉浸在自己在世界里,对谁都爱理不理。但是在处于工作状态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谦逊,和蔼,细心,体贴。我这样说你们一定觉得他很虚伪对不对?”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都低着头没有人说话。 “但是我说的工作状态,并不单指我们能看到的银幕前,还包括我们看不到的幕后。他在创作、录音、拍mv、赶通告、节目对稿、准备演唱会等等占据他更多时间的幕后工作中,也是这样一个认真负责、从不抱怨的人,这样你们还觉得他虚伪吗?” 停顿5秒钟。 “如果还是觉得虚伪的话,那么再想想我们身边的普通人。比如我们大楼的清洁阿姨,她一直都很尽职尽责,把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很干净。她看到我们的时候总是笑脸相迎,从没见过对谁给过脸色,大家都说她脾气真好。但也许她回到家里,会对她老公发火,会骂儿女不长进,会在买的菜不新鲜时跟菜场的人大吵一架呢?如果是这样,她又算不算虚伪呢?” 一番话不带停顿地讲完后,一群人都懵了。他们觉得戴总监说得有道理,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一细想又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安翊觉得心潮澎湃,戴海潮的话却像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重新审视这个圈子。艺人因其公开性,而被区别于其他群体,但其实说到底,这也是一份工作,“工作”这东西是一份责任也是一道枷锁,让人不得不束缚住一些本性,表现出一些必需的品质。去商场的时候,如果服务员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对你恶脸相对,你会觉得他真性情,还是觉得他没有职业道德?相信除了圣母没有人会赞同。这是很简单的一个命题,只不过放在艺人身上,就常常被妖魔化了。那是一份特殊的职业,特殊到一个正常的表现都会被认为不正常。 可是如果按照这种逻辑,娱乐圈中那些面上一副道貌岸然清雅的样子,实际上却败絮其中的伪君子都是有敬业精神的人了?突然间变成可歌可泣的高尚之人了?这个命题显然不成立,所以这番逻辑肯定也有问题。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就这样说出来了。刚刚还觉得戴总监说得好有道理的几个人,听他这样一说,又觉得他说得对。 “不,我并没有说娱乐圈里都是好人。像你刚刚说的那种,就是不折不扣的圈中败类,人人得诛。但这种人毕竟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大染缸,没有那个行业哪个群体是完美的,即使小到一家公司,不也有勾心斗角阳奉阴违欺软怕硬吗。难道因为这样,我们就逃离所有的群体,独自隐于世吗?” “当然不是!”志毅一听就急着争辩,“我们只是不想同流合污而已!” 戴海潮笑了,“没人让你们同流合污,公司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你们进公司也两年多了,也看得不少听得不少了吧。公司里不算上你们还有21人,有哪一个是素质低下品德卑劣的?曾经倒是有过那么一个,清清纯纯的孩子,红了之后却变得爱炒作耍大牌私生活混乱,于是公司毫不犹豫地就把他雪藏了,他把公司告上法庭,闹了一年多,后来签到别家去了。当然,他现在比当时更红了,赚的钱也更多了,但我们从不后悔跟他解约。我们包装音乐,包装形象,但从来不包装品行。佳世的人,都必须是站得直行得正的。” 此话一落,五个人不约而同地瞬间把腰杆挺直了,戴海潮倒还好,小助理却忍不住乐了,埋下头憋笑了好一会儿才敢再正经严肃地抬起头。 许飞扬十分认真地看着戴海潮的眼睛说:“我们一定会做到站得直行得正,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戴海潮欣慰地点头:“你们到目前为止一直做得很好,我也非常相信你们会保持下去,在人品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你们已经是公众人物了,你们现在不只是你们自己,还是起华飞宇,明白吗?”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都很诚实地茫茫然摇头。 不明白没关系,戴海潮指了指桌上那堆积如山丘的信说:“桌上的这些信,你们都看过了吧。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些信有影响,要处理,但公司并不担心,真正让我们担心的,是另外一些。” 助理小桃站起身,从一个文件袋中取出几封信随意分发给五个人。他们好奇又忐忑地一封一封拆开来看。 “都看完了吧。这些信都是支持你们的粉丝写的。但重点是,他们支持你们的理由是什么呢?是相信你们的人品,相信你们不会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故意攻击一个业界前辈吗?不,并不是这样,这条理由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他们的理由是,你们拿雪球砸他并没有什么错,忌妒是人之常情,你们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有些过激行为是完全正常的表现,没什么好大惊小怪。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李振的,错投到我们公司,你们知道信上是怎么说的吗?那孩子说:李振你要不要脸,拿起华飞宇来炒作,要不是这件事我和我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还有李振这么个人,他们的雪球能砸到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应该感激涕零,还好意思骂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戴海潮仍然以平常的语调说这些话,并没有刻意模仿,却奇迹般地让他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孩子说这些话的神态。五个人都低下了头,感觉脸上被扇了数记耳光,无声无息却疼得厉害。这些信不是他们所写,却比经他们之手更觉得难堪。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增加暴光率吗?你们一定认为,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好多卖专辑多拿代言多收出场费多给公司赚钱。没错,我要承认,这确实是原因之一,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但不是全部。公司除了盈利,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承担社会责任。你们已经成名,有了粉丝的追随,无论你们愿不愿意,在事实上已经成了大众意义上的偶像,你们肩上就背负起了责任。尤其你们的粉丝大多是三观还未成形的青少年,你们要为他们树立榜样,要给他们送去正能量。” 志毅犹自困惑地说:“可是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啊,我们又不是超人,还可以送能量。” 戴海潮笑了:“公司并不是要你们去拯救这个世界,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但至少,我们可以做到不悔三观不败道德,可以让这个娱乐圈多一些清流少一些混沌,可以让喜欢你们的人能够从你们身上得到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比如安翊慕风的学业,比如飞扬的孝顺,比如席添的不妥协,还有你,志毅,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总是很乐观地面对生活,从不对人发脾气吗!让孩子们在你们的音乐中找到共鸣,在你们的日常中学习品格,这样难道不比盲目的崇拜和追捧来得有意义吗?” 看五个大男孩凝重的表情,戴海潮知道,他的话起了效果,他们就算不会马上接受,也一定会好好思考一番的,而最终,一定会接受公司的安排。因为他自信,他今天说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好,更为喜欢他们的人好。 “最后,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们。”戴海潮做最后陈词,“自韩流入侵以来,娱乐圈已经开始走向粉丝经济时代。你们的粉丝,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亲人,他们愿意为你们遮风挡雨,愿意听你们唱歌听你们倾诉,愿意支持你们的一切活动,甚至在你们处于低谷时不离不弃,唯一的要求就是能跟你们像朋友一样交流。你们现在也许还体会不到,但相信我,慢慢的你们会明白,他们会是支撑你们一路向前的强大力量,你们要像对待家人一样,真诚而用心地对待他们。”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我给你们一星期的时间考虑,回去好好想想吧。” 戴海潮说完了全部该说的话,起身离开,小桃跟在他的身后。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又想了什么,回头对着五个人说:“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跟你们说,这件事闹大后李振亲自打电话给我,让我代他和他的粉丝向你们道歉,甚至想亲自上门。他之所以没在媒体面前替你们说话是怕你们被媒体说成做秀,事情会更糟糕。” 说完这些他拉开门径直走了。 30、还可以是朋友 邵慕风今天进行大学英语口语测试,根据考试流程,他们英语班里40多个人随意两人一组进去,考完的可以走,没轮的在外面等。 同学们一个一个的找对子,邵慕风默默地站在一角。英语课是他们外语学院的全体一年级学生打乱随机分班的,所以各个专业的都有,他平时上课都只顾着自己没人别人交流过,所以他几乎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谁会愿意跟他一组。 两三组考完后,老师出来门口问:“大家都分好组了吗?有没有还没组队的?” 邵慕风乖乖举手,另外还有两个同病相连的男生跟他一样孤单单。 老师说:“一二三三个人,你们随便2个人一组,最后剩一个到时候看再找谁来帮忙搭一下。你们哪两个人一组?” 三个人相互打量,都不知道该怎么选。邵慕风当然希望能跟其中一人组个队,不想被剩下,可是他不敢开这个口,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口语并不好,怕影响到对方发挥。而且他平时在课堂上也从来没跟人打过招呼更没帮过别人,人家凭什么就要选他呢。 犹豫了几秒钟后,其中一个男生开口对另一个男生说:“不然你跟我一组吧?” 另一个说:“好。” 邵慕风眼神暗了暗。 老师说:“你们两个一组是吧?那只有你一个了,有没有同学自愿帮他搭一下对话的?这样可以算是两次机会,成绩挑好的那一次。” 周围的同学们四下观望着,有那么几个人似乎蠢蠢欲动,但又像是有所顾忌般不敢出声。 老师正在招呼大家把自己名字写上一张表格上,每一组对应一个序号,各自记住自己的序号,等一下就按这个顺序来,不点名字了。安排好这件事,老师回过头问:“有人自告奋勇吗?都没有人愿意吗?” 邵慕风尴尬地搓着手指。正四下安静时,一个女生从后面钻出来说:“老师,我来吧。” 邵慕风下意识地把目光投过去,这女生她有印象,在课堂上挺活跃的,每次有发言或者分享什么的时候她总是积极份子,英语也确实很棒,老师一向很喜欢她。但是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换成一个男生,无论英语好不好都没关系。跟一个女生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聊天,还是用英语,想想都觉得太艰难。 老师很欣慰地说:“好,那就你吧,你名字不用写了,跟他最后一组。” “好的。”她点头,然后转过来对着邵慕风明媚一笑。 邵慕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女生倒是笑得很大方:“怎么会麻烦呢,你可是大明星,全校多少女生想要这个机会都要不到呢,被我占了这便宜了!” “呵呵”邵慕风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傻愣愣地靠墙站得笔直,低着头装作在沉思的样子。女生倒也没再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翻着英语书。 考试的形式其实很简单,桌面上反放着几张画,随意抽一张,看图说话,没有任何限制,自由发挥。邵慕风让女生抽,女生随意抽了一张,翻过来一看,画着公交车上一个系红领巾的孩子给老人让座的场景,挤满的车厢里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好了,开始吧,3分钟时间。” 这样的题目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没什么难度,只是邵慕风脑中有一根经一直崩着,心跳太快导致他有那么几个瞬间会突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幸好女生是个热络的人,也不知道是她聪慧过人一眼看出邵慕风的大脑空白状态还是原本就喜欢说话不留一丝空隙,至少在老师眼里,两人关于这幅图发表了很多看法,从表扬孩子,到评论中国传统美德,到回忆自己的经历,一气呵成自然流畅。所以老师非常高兴地给了最高分,满分5分。 出了教室,邵慕风再次向女生道谢,没想到女生眼睛眨巴眨巴像在酝酿什么奸计似的:“你如果是真心感谢我的话,就帮我签个名吧!哦不对,是4个,还有我室友!” 邵慕风觉得一个签名就能还了这人情的话还真是太便宜他了,“可以啊。” “那”女生滴溜溜的眼神再次闪起狡黠的光,“可以再加上一餐饭吗?” 邵慕风忍不住笑了:“可以。再附赠一个安翊的签名怎么样,他今天也有考试,就在楼上,马上就要到点了他应该快来了。” 女生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太好了!你先签!”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封面印着水冰月的小本子,翻到第一页指给他看,“我叫林玥,看清楚喽,是王字旁的这个月。” 邵慕风点头:“哦。” 她把本子翻到中间递过来:“写这里,就写嗯to林玥,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开心,然后下面签名!” 邵慕风轻笑,他还以为要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虽然出道2年多了,公司也专门找人给他们设计了漂亮大气的签名,但事实上几乎没用过,他们练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不练了,这会儿估计全都忘掉了。那种线条形的签名连他们自己都认不出是自己的名字。 不过没关系,他的字本来就漂亮,气势磅礴,这是他小学一年级时被老师批评字写得丑之后对着各种借来的字贴临摩了近一年的成果。也因为这样他现在成了起华飞宇的御用写字员。 在林玥的指示下,邵慕风乖乖地给她三个室友也分别签了名,林玥把本子拿回去的时候简直乐疯了,说人话就是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邵慕风我太喜欢你了!”她高兴得一蹦三跳,就差直接扑上去了。 邵慕风咧着嘴无奈地笑笑,心里呼喊着安翊能不能提前交卷赶紧下来,这女生太热情他快招架不住了,真想直接逃走,可是都答应了请人家吃饭了这时候也没脸反悔。看来下次考试得把志毅也带上,跟女生唠嗑他最在行,这种热情的姑娘最适合他。不然回去给他介绍一下? 他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想,目光四下里转悠就是不敢往对面热情的女生身上放。可是突然间,他浑身一震,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见正对面楼梯道的拐角里,立着一个婀娜的身影,她有一大半藏在墙背后,可是即使只有露出来的那小半张脸,也足够让人感觉到她巨大的悲伤。 夏书贝! 邵慕风暗自懊恼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就这样站在这里跟林玥聊天。他不愿意接近夏书贝,但更不愿意让她受伤害。 可是现在,他好像还是伤到了她。尽管他什么也没做。他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好想逃离这个世界。 夏书贝就那样站着,她看到邵慕风的目光传了过来,她心怦怦乱跳,期待着他能过来向她解释,告诉她他跟那女生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她的期待再一次落空,他就那样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就落到别处去了,在他眼里自己就像个陌生人一样。 蓦地,她转身就跑。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也不管不顾,寒风在耳边呼呼吹过,她觉得这点冷根本抵不了心上的痛。可是即使心痛成这样,居然还在心底里期待着邵慕风能够追上来,能够像电视里上演的那样从后面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那个怀抱,她幻想了无数遍,可是从来都不曾拥有过。 她跑进教学楼外的小树林里,终于没有力气再跑,滑坐在地上,脸埋进双臂中狠狠哭泣。 脑海中那个画面太过深刻,他在笑,他在对一个女生笑,笑得那般甜蜜,甜到她整颗心像被千万根针刺着一般。 然而比这画面更让她痛心的是,她遍体鳞伤,却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他从来不属于她!她不顾全校的议论追求了他一整个学期,却没有得到过半分回应。 她本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为了他,她拆下了所有骄傲的羽毛,换成一颗炽热的心双手奉上。她心甘情愿地迁就他的一切,没有丝毫怨言。他重视学业,上课总是专心致志,她就只在远远地看着从不去打扰;他不敢直视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她就收起那些漂亮的裙子,天天穿牛仔裤运动鞋;他被她的大胆直接吓到过,她就再也不敢触碰他,小心地保持着他认为安全的距离不让他有心理负担。 为了得到王子的心,她这个公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平民,卑微地等待着他的垂青。可即使这样,他都没有给过点一星半点的回应。她甚至记不清他的笑容了。在他们还是陌生人的时候,他还会礼貌地对她笑笑,但是在她向他表白之后,他就再没有发自内心地对她笑过一次。她越追,他反而离她越远。 她以为他曾被女生伤害过,或者幼时的什么经历让他对女生有天生的反感情绪,所以她很小心地维护着他的心。却没想到,他会对着另一个女生,笑得那么温柔如水,眼睛里全是星星,一颗颗似琉璃般砸得她信念全碎。若非亲眼见到,谁跟她说她都绝对不会相信。可是亲眼见到,她又如何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不是不喜欢女生的亲近,他只是不喜欢她的亲近而已! “咦,那不是贝贝吗?” “好像是贝贝?贝贝你怎么了?” 是夏书贝的两个闺蜜,虞雪瑶和虞倩,一对堂姐妹。见到最亲密的朋友,夏书贝像是找到了安慰,满腹的委屈和辛酸都化成了涟涟泪水,在闺蜜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然后才断断续续地说了刚才看到的场景。 因为不在同一学院,两人见到邵慕风本人的机会很少,但是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在电视上看过他在舞台上专注弹吉他的样子,再加上夏书贝的描述,她们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一路也在帮夏书贝出谋划策誓把王子变成手中玉。谁成想竟是这么个结果。三人从高中开始结缘,大学考上同一学校分在同一校区,除了上课睡觉几乎形影不离,她们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 “去他个邵慕风!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虞雪瑶的火爆脾气一上来,起身就往教学楼冲,反应过来的夏书贝和虞倩根本没机会拦住她,只好赶紧跟上去。 邵慕风还在教室里等安翊,身边的林玥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小鸟,邵慕风明显心不在焉,只是偶尔礼貌地回应她一两句,可她一点都不介意。她声音很好听,也很幽默,一点不会让人听着心烦,受她的影响,邵慕风心里的阴郁多多少少化了一些。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邵慕风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骂安翊:昨天是谁说这门课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不需要90分钟这么久,一小时足矣足什么足,半分钟都没提前。 安翊确实没说错,这门课是这学期为数不多的专业课程之一,他花了很多心思,那些作业让他熬了很多个通宵,考试真的是小菜一碟。可问题是要写的字太多,题目基本上都是案例分析,他写满了一整张试卷,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所以交完卷按照约定下楼来找邵慕风的时候都已经准备好要夸大一下今天写的总字数了,却在跨进教室门口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邵慕风身边居然有个小女生!这可真是惊悚的画面!看起来两人似乎聊得很投机嘛,气氛不错嘛,自己今天要做电灯炮了?不行,兄弟难得开了窃了肯亲近女生了,他绝对要支持才行啊。 他在这边好心好意地想找个理由离开成全他们二人世界,可那厢邵慕风可不这么想,千盼万盼的终于把安翊给盼下来了,他几乎跳起来,就差抱着他的手臂哭喊“你怎么才来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安翊莫名其妙地看着逃也似的向他快速走来的邵慕风,用眼神询问:什么状况啊这是? 邵慕风不好解释,只能也含糊过去:“我们去吃饭吧,还要赶回公司呢。” 谁要赶回公司啊?一点都不赶好不好。安翊无限鄙视他: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邵慕风用眼神回应:闭嘴。 切安翊看他不顺眼,目光落到了尾随邵慕风而来的林玥身上。 林玥虽然不像夏书贝那样倾国倾城,但也算五官清秀模样可人,身材比较娇小,是属于小鸟依人的那种,站在高挑的邵慕风身边真的好小一只。 这只娇俏的小鸟很自来熟,见到安翊都不需要邵慕风介绍就非常热情地打招呼:“你好安翊,我叫林玥,跟邵慕风是同一个英语班的,他说要请我吃饭,而且还答应了你要给我们签名。” “啊?”安翊白了邵慕风一眼,又把他给卖了啊交友不慎啊。邵慕风毫不客气的瞪回去。 林玥兴奋地拿出那本水冰月的小本子翻开,连同笔一起递到安翊面前。 安翊翻看了邵慕风的签名,是他自己的字体,不是公司设计的流水形签名。 “后面这三个是你室友?” “对啊,你怎么知道?” “邵慕风写的呀,你没看出来吗,他把室友两个字隐藏在这三张签名里。” “真的啊?哪里?”林玥顿时好奇心大起,凑过来仔细地看。 邵慕风实在看不过眼,这人越来越不要脸了,说谎都不需要打草稿张口就来。“你别听他瞎说,没这回事。” 林玥眯起眼对安翊做了个鬼脸:“你太坏了!” “哈哈哈!”安翊开心地笑,他对这个女生还是挺有好感的,邵慕风那朽木疙瘩就需要这样的人来开化开化,不然年纪轻轻就跟垂暮一般,有什么意思。 “我要签哪里,写在他旁边还是另外写?” “就写旁边吧,这样一眼就能看到你们两个的名字,太幸福了!” 好吧。其实安翊并不那么愿意签在邵慕风的旁边。因为两厢一比较,他的字就显得太丑了看来回去得练练签名了。让那三个家伙也练起来,他们的字比他还不如。 签完了,林玥宝贝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好啦,我们去吃饭吧。” “好,走。”安翊带头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差点跟人撞上,要不是他反应快往后一跳,估计就撞得人仰马翻了。不过他没被撞晕,却被吓晕了,因为那差点撞上的姑娘看到了他身后的邵幕风,开口就骂:“邵慕风你这个浑蛋!你今天不把话跟老娘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嘿,什么状况啊这是?安翊不爽了,邵慕风虽然天天被他鄙视糟他白眼,但还真担不起“浑蛋”这个罪名。所以他挡在邵慕风的面前,阴沉着脸说:“同学,有话好好说,开口就这么没素质不太好吧。” 虞雪瑶正在气头上,此刻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安翊杀安翊,所以说语气比安翊更不友善:“安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看着邵慕风这么欺负贝贝,你怎么不说他没素质?你怎么不教育他?你是他兄弟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贝贝受什么委屈都是活该是吧?” 安翊一愣,贝贝?夏书贝?她是为夏书贝来的? 趁他发愣的这一瞬,虞雪瑶一把推开他走到邵慕风面前,虽然矮了一大截,但气势上比他高大多了,“邵慕风,你把话说清楚,你把贝贝当成什么了?” 这当口儿夏书贝和虞倩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夏书贝到底是大家闺秀,觉得在教室里这样争执很丢脸,更何况还是去向一个不要她的人讨说法。教室外面已经断断续续的有看热闹的人出现,她感觉她的面子被撕成一块一块的晾晒在这里供大家肆意嘲笑,她实在不想丢这个人。 所以她去拉虞雪瑶:“雪瑶,别说了,我们走吧。” 虞雪瑶抓住她拉她的手说:“贝贝,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直折磨你自己能有什么用?你难道真的不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吗,你不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看你的吗?” 夏书贝动摇了。没错,她想知道,很想很想。这么久了,在他心里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她慢慢放下了手,低下头倾听。 虞雪瑶回过头瞪着邵慕风:“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贝贝?哪怕一分钟,一瞬间?” 邵慕风憋红了脸,无助地看向安翊。安翊无奈摇头,表示这件事他没法插手,逃避不是办法,总要面对的。 邵慕风知道说实话会伤人,可他不愿说谎也不会说谎,所以他只能微微摇头,既而深深低了下去。 夏书贝瞬间红了眼眶。可她强忍着,此时此刻,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哭泣,她要坚强。 虞雪瑶没想到邵慕风是真的没有喜欢过夏书贝,她以为他只是没有担当,他只是没有明确,他只是心有顾忌,她以为逼一逼他就承认了,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夏书贝呢?她是那么美好。 她无法理解,既而生气:“邵慕风!你以为是你谁啊!一个半红不红的小明星就了不起啊?就目中无人了?贝贝家境好长得好成绩好性情好对你更好,她会小提琴会钢琴会唱歌,她要是想出道只会比你更红!她是一个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错,她是一个公主,相信没人会否认这句话,对于这点邵慕风从未怀疑过。所以他抬起头看着虞雪瑶,说了今天最长的一句话:“你说得没错,她是公主,而我只是一介平民。是我配不上她。她的身边应该是一个真正的王子去保护她。我不配。” 这话其实很冠冕堂皇很虚伪劣质,听在虞雪瑶耳中更加生气,可是夏书贝却突然原谅了他,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落寞,而他的语气又太过悲伤。她相信了他,相信他不是看不起她不是嫌弃她,相信他是觉得他自己不配。 所以她在虞雪瑶正在再开口的时候拉住了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擦干净眼角的泪痕,扬起最美丽的笑容:“邵慕风,我不是公主,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而已。所以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对吗?一起上课的时候,班级活动的时候,我还可以跟你说说话对吗?” “贝贝你”虞倩一把伸手拦住虞雪瑶,把她已经到嘴边的“傻啦”两个字塞了回去。 邵慕风呼吸急促,这个变化超出了他的想像范围,他以为她会转身就走从此不再理他,或者掌他一巴掌再骂他一顿,他做好了各种准备,唯独没有准备好,她说我们还是朋友吧。 是朋友吗?他连做她的朋友都觉得是高攀,她的身边都是出身优越家境殷实的人,不是像他这种小老百姓。 但是这样高贵的女孩说着这样卑微的祈求,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和理由,所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夏书贝很开心地笑了,光彩照人:“明天就是法语基础考试了,你好好准备,还有周六的演唱会,加油哦!” “我会的,谢谢。” “那我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哦。” 夏书贝优雅地转身离去,虞倩拖着仍在忿忿不平地瞪着邵慕风的堂姐也走了。 邵慕风整个脑袋都是晕的,刚刚的一幕幕好像在看电视剧一样,回忆起来没有一件有真实感。他只记得夏书贝哭红的眼,转瞬又变成笑脸,说我们还是朋友吧 安翊叹了口气,拍拍邵慕风的肩膀:“我们也吃饭去吧,林玥都等半天了。” “哦。”邵慕风犹自混沌着。如果能不用再回来学校,不用再面对这些人这些事,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好。 31、情路二三事 “安翊,慕风这是怎么了?上午不是回学校考试吗,怎么像去受苦受难了似的整个人都颓了?考砸了?” 练习的休息时间,席添捧着游戏机打得忘我,志毅在边上看着顺便激动地挥手挥脚大喊“冲上去啊”“ko左边啊”“快给他一拳”之类的兽语,安翊在很悲惨地背明天要考的马哲,而邵慕风,一直在弹吉他,变着各种调儿弹些不知道什么歌的旋律。许飞扬去跟小胖哥确认一些日常事务,回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安翊眼睛一直盯着马哲书里面那些一二三条,嘴里居然还能有空回答一下许飞扬的问题:“跟公主上演了一出悲欢离合。” “公主?夏书贝?他们又怎么了?”许飞扬对这个公主也是着实佩服,如此的契而不舍。 安翊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了,对许飞扬勾勾手指,许飞扬听话地靠近他,然后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信息:“公主亲眼目睹了第三者!” 许飞扬被这深火鱼雷般的八卦轰得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安翊说不出话来。安翊内心笑疯了,干脆把书扔一边,屁股一挪更贴近许飞扬,手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他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很想知道?来来来,哥哥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许飞扬是真的懵了,以致都没听出来安翊自称哥哥,居然还点头说:“好,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安翊一边压抑着内心的狂乐,一边慢条斯理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虽然都是事实,但是特别介绍了公主的隐忍悲伤大度温柔和王子的心慌无措忧伤自责,整个就一八百字抒情文。 许飞扬听完了唏嘘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哪些来的第三者?哪里来的捉奸?跟某些无良媒体一样的不负责任乱编新闻博人眼球。 可是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真不是个事,颇有些无奈地对安翊说:“你说这都是什么状况啊,追美女追不上伤心一下也就算了,居然被一个美女倒追到天天忧郁的。诶我说,那个夏书贝到底怎么样啊?除了漂亮成绩好,其他方面呢?人品呢?” “嗯根据传言以及我自己的观察,她不只是一个公主,还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公主,脾气真的不错,你想今天这样的状况,她都能以那种方式收场,没点气度还真做不到。” “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是真不错,那慕风为什么就是不接受她呢?” 安翊耸耸肩:“这种事谁知道。不过我自己猜测,可能是夏书贝的条件实在太好了,慕风觉得配不上,所以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许飞扬立即反驳:“慕风的条件又不差,可能家境差点,但他能靠自己改变有什么不好。” 安翊再次耸耸肩:“这话你可以跟他说去呀,看能不能起点作用。” “唉还是算了吧,我嘴笨,别没说动他倒让他更忧郁。话说我们几个怎么就没一个情路顺畅的。志毅天天叫嚣着要找学姐也没见他找回来一个半个,你跟慕风天天被人追可是一个都看不上,我喜欢人家四年了眼看要毕业了也没戏,席添倒是在加拿大有过一个女朋友,可是回家就断了,也没见他再找,总不至于要一直光棍下去吧。” 安翊一听两眼放光地看着许飞扬小绵羊般清纯的眼睛说:“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你丫的到现在还没去表白啊?” 许飞扬自嘲地笑笑:“就这样留在心里吧其实也挺好的。” “好p啊!”安翊对自暴自弃那一套特别看不过眼,尤其是一大老爷们,所以他特别语重心长地开导许飞扬,“兄弟,马上就要毕业了啊,再不动口说不定就一别不再见了啊,到时候可别期期艾艾地喊后悔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人家有心上人,如果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倒也挺好的。” “老兄,好人不是这么个当法!人家只是心上人连个暧昧关系都不是,你怎么不能追了。你要真开不了口,我替你去!” 许飞扬吓了一大跳,慌忙摇头:“别别别,你千万别去,都要毕业了我不想惹事。再说了,我相信缘分,如果有缘一定会在一起,如果无缘,做什么都没用。” ko!矫不矫情!安翊翻了好大一个白眼,都懒得说他了。 许飞扬内心深处想了想那个暗恋了3年多的姑娘,其实明白缘分不会降临到他们之间了,安翊说得对,一别不再见,或许今生都没机会重逢了,有些不舍,有些难过,但更多的,还是希望她一切安好。 正默默悼念自己见不到天日的恋情,一边暗暗叹气一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冷不丁被一双闪着滴溜贼光的眼睛吓了一跳,那奸诈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你卖了。 许飞扬不爽了,怎么说安翊也比他小整整3岁,居然给他摆谱,没大没小。“话说你又是什么情况?天天被你追着你也好意思打光棍?你们学校女神都是一打一打产出的,你就一个没看上?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切,”安翊很不屑,把刚刚被扔到一边的马哲书捞回来继续翻,“我哪有天天被人追啊,如果夏书贝追的人是我,说不定我们早出双入队了。” 许飞扬立即满面红光:“诶你这么一说,那你可以” 还没说完就被安翊打断:“停!拒绝一切不负责任的想像!朋友妻不可欺没听说过吗。” “什么朋友妻,慕风正愁怎么让她死心呢,再说你不是说她今天已经表明了以后只是朋友了吗。”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心里喜欢人家只是不敢承认呢。唉呀呀时间到了该练习了,我书都没背完,ko快点队长大人,去招呼大家练习。” 队长大人撇撇嘴,走了。 走到一半,小胖哥走进来喊:“飞扬,门口传信说你妈妈来了,我也不认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许飞扬赶忙跟着小胖哥奔传达室而去。他前脚一出,后头录音室里也忙碌了起来,开玩笑,要是让队长大人的母亲大人看到录音室里乱得跟垃圾箱似的,还不得背过气去。别的不说,首先那一堆零食袋就得藏起来,不然让她误以为儿子在这里没饭吃只能吃垃圾食品呢。 不一会儿,许飞扬领着老娘李杏莲进来了。进门的瞬间许飞扬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么整洁的地儿会是他们的录音室?当然,他没有发现,在他眼里干净到另人发指的地儿得到了他老娘的深深一皱眉:真乱。 安翊热情地迎上去:“杏莲阿姨好!” 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安翊,李杏莲一向很喜欢,所以很高兴地拍拍他的手:“好!好!这有些日子没见,我们小翊变帅了哟。” “矮油。”安翊抓抓脑袋,把傻站旁边的席添拉过来。 席添冷不丁被抓,局促地问好:“杏莲阿姨好!” 李杏莲仔细地盯着席添的脸瞧了半晌说:“这是小添吧?这一下都好几年没见了,都长这么高了啊。要不是常听飞扬说起,我都认不出来了。” 志毅一听在旁边生气地划圈圈:确实长高了,也不知道这几年吃了什么增高的灵丹妙药,个子蹭蹭蹭地长。他这所以这么崇拜席添,就是因为刚认识的那会儿,那小子跟他一般小身板却打得一手好篮球一副傲视群雄般意气风发,让他瞬间看到了人生的希望。结果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几年过去后那小子自顾自地疯长个儿,独留他一个人继续挣扎。 忧郁了一天的邵慕风见到大家长驾到也乖巧地过来打招呼。李杏莲是第一次见到邵慕风和志毅,对这两个孩子也很是喜欢,对着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说是让许飞扬陪她出去一趟买点东西,就带着很久未见的儿子走了。 许飞扬回录音室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他一进门,就听见志毅在阴阳怪气地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许飞扬笑着从手上拎着的袋子里随手捞起一包干脆面砸过去:“滚!说得好像你没妈一样。” 几个饿鬼投胎似的人一见有吃的立马扔掉手上的乐器围了上来,开始各种翻找好吃的。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叨叨:“哇塞,全是垃圾食品啊,你妈妈不是一向不喜欢你吃这些东西吗,今天居然让你在她眼皮子底下买?” “我哪敢当她面买,把她送上车之后再去小卖部买的,就知道你们这群谗鬼,不买点东西回来你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错,”安翊边啃辣麻花边洋洋得意地回答,“就算你买了吃的,我们也没打算放过你。” 志毅也来凑热闹:“就是就是,出去了这么久,说,都干嘛去了?” “能去哪里,等车就等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城区,找家店吃了个饭,就送她去车站坐车了。” 席添摇头:“从时间上来讲不成立,你们是2点不到走的,去城里的公交车最多等半个小时,到车站最慢1小时也足够了,送阿姨上车半小时,回到这里1小时,这样加起来是3个小时足够了,可是现在已经快8点半了,中间3个小时你们都在吃饭?” 志毅拍掌大笑:“说得好!语气充足岂容你抵赖!” 许飞扬笑得无奈,这孩子,没药救了。 邵慕风说:“看样子真有秘密啊。” 安翊也觉得他的表情肯定有问题,“赶紧招了吧,别逼我们开审判大会啊。” 许飞扬举手表示:“真的就去吃了个饭。只不过我妈有点儿唠叨了,所以这饭吃得有点长。” “唠叨?”几个人觉得关键就在这里,她妈妈是个传统的严肃的小老太太,可是一向不是唠叨型的,“都唠叨些啥?” “嗯其实也没啥。” 安翊怒了:“志毅,关门!我们不动手不行了!” “好嘞!” 许飞扬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别折腾了。我招还不行吗。” 几个人乐了,“快说快说。” “我妈让我这几天找个时间回家一趟。” “干嘛啊?” “那个嗯相亲。” “什么??!”齐刷刷掉了4个下巴到地上。 32、雪景写生 马上要期末考了,苍茕的周末毫无意外地全部奉献给了试卷。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潇潇洒洒地下了三天。去年刚浇上的柏油马路因为大雪被封了几天,今天才总算是通上车了。但是山上田里自家门前都还是厚厚的一层。今天艳阳高照,真是银装素裹份外妖娆。 爸爸妈妈去家附近的厂家干活了,这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那一亩三分地,从春忙到秋,种的水稻也只够养活自家人,卖是肯定没有的,但是种的菜能省下些买菜的钱,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她真的很想天天有肉吃啊 苍茕趴在桌上做试卷,做着做着眼皮子就想凑一块聊天。实在撑不住了干脆到屋外晃两圈。 阳光明媚,可是空气冷冽。苍茕搓着手哈着气,看着漫山的银白,突然有了堆雪人的兴趣。每年冬天都会下雪,可是她从来没有动手堆过一次雪人。原因很简单,雪太冰,冻手。 果然一时的心血来潮起不了什么作用,才滚了半个雪球苍茕就准备放弃了,实在有够冷的。面前那半个失败的劳动成果,左看右看都觉得长得像刚才那道解不出来的数学题。于是她千辛万苦的,把雪球滚到了家门前大马路边上去了,打算回屋继续对付试卷。猛然想到还有一篇作文没有写,就觉得一阵心痛。 还没走进家门,听到有车辆的引擎声,然后,停在家门口不动了。苍茕好奇地回过头,一看车头右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个被自己抛弃的雪球,瞬间紧张起来,难道路边不能扔雪球? 小车副驾驶室上下来一个男生,看起来比她大些,初中模样,脸白白净净的很精致,比她们班的男生加起来还帅。苍茕不小心脸红了。幸好天气太冷,在屋外晃悠的大部分人都冻得脸通红,也就不显得奇特了。 男生径直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礼物地问:“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我想要对面这山上去,要从哪里走?” 苍茕有点疑惑地看了眼对面白雪皑皑的山峰,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上山?” 男生点头:“是。” 苍茕极度不懂,这个时点上山干嘛去?这人像是城市里来的,还是坐小轿车来的,跟电视上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一个样,肯定是来玩的。但是平时游山玩水的还可以理解,今天明显不合适呀。 “现在山上都是雪,路滑难走,本地人都不上山,你们上去干什么?” 男生礼貌地笑笑:“有点事。” “有什么事啊?” “随便玩玩。” “玩?滑雪吗?这里的山都很陡,而且都是竹林,我之前也滑过,不是撞到竹子上就是翻倒,滑不了的。” 男生暗暗翻了个白眼。郁闷。 苍茕以为被自己猜中了,男生是因为千里迢迢跑来发现滑了不雪而郁闷,还想告诉他滑雪最好往回走大概5千米左右有一条小路,往那里面走有一片开阔地也许能试试,但他们的车能不能开进去不好说。 还没开口呢,眼角瞥见车后门打开,一女生下了车,长得特漂亮,让女生都流口水的那种,重点是这么漂亮的人一下车就对她笑得特别灿烂:“你是苍茕吧?我就在想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原来你家在这儿!” 苍茕有点懵,她也看着有点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女生欢喜地踏着雪蹦跶到她面前:“不认识我了?我是井萱啊,想起来了吗?” “井萱?!”苍茕简直乐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怎么会来这儿啊?快快快,到家里坐一下吧,外面冷。” 井萱搓着手说:“冷是冷,但是真的挺漂亮的。我们想找个写生的地主,你有没有推荐的?” 苍茕再次懵:“写生?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这个词啊。 男生再次暗暗翻白眼。井萱瞪了他一眼,向苍茕解释:“就是画画,对着真实的东西画而不是照上书上的图模仿。” 苍茕恍然大悟:“哦,你们是想去山上画画呀?” “对啊,这样看过去,太漂亮了。” 苍茕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刚刚还自作聪明地跟男生说了一大堆。她都不敢再去看男生,余光都不敢看到的那种,悄悄转了脸只看得到井萱,“山上去倒是可以去,但是真的很难走。如果只是想画雪景,我家屋后这片竹林也可以呀。” 井萱抬头,越过她向屋后看去。这是很小很小的山包包,跟对面巍峨的高山形成强烈的对比。但是本来也没说要画大山呀,缩小版的雪中竹林,画到画上也是一样的。于是对男生说:“不然先去看看?真要上山,车开不上去只能靠自己爬,箬莹也吃不消。” 男生点头说好,就向车走去。井萱趁这机会向井萱解释:“这是我朋友,叫方竞,上初三,要参加一个青少年的写生大赛。还有一个是我同学,桑箬莹,我们两个只是跟来玩的。” 正说着,方兑抱着画具,领着桑箬莹过来了,小轿车往前开走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桑箬莹显得很兴奋:“好多雪啊,我可以堆雪人吗?” 苍茕都等着听“可以”两个字了,没想到方竞说:“如果你在12点以前一次都不咳嗽的话,下午就允许你堆雪人。” 桑箬莹不高兴地噘起嘴:“我正感冒呢,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咳嗽。”刚说完就很应景地咳了两声。井莹噗嗤就笑了。 方竞也笑了,拍拍她的脑袋:“你也知道自己正感冒呢,还想玩雪,不听话就让许叔叔马上把你送回家去。” “哼!!!”桑箬莹瞪了他一眼,跑到前面拉着井莹作势不理他了。 山坡上,方竞找了个最好的角度架好画具开始专心画画,三个小女生坐在一旁缩在一起玩儿。 桑箬莹全身裹得像个粽子,本来围巾围得只留下眼睛鼻子了,但是一兴奋就把围巾拉到下巴下面,露出整张脸来,红扑扑粉嫩嫩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井萱井萱,这里真的太漂亮了!你看这竹子被雪压得,弯下来好像迷宫一样!我好想去钻一下啊!” 井萱头大:“你老实呆着吧,敢乱跑小心你的方竞哥哥把你绑到车上去关着。” “他敢!我告诉叔叔阿姨他欺负我!”桑箬莹挥舞着拳头,一转头看到苍茕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立马把拳头缩了回去,眯起眼嘿嘿一笑。 井萱对苍茕说:“别理她,她就一小绵羊,老想装大灰狼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苍茕就更乐了,说:“你们家在县城吧,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井萱说:“方竞在写生参加比赛,正好前几天刚下了场雪,他就想画一幅江南雪景。可是县城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只剩屋顶上还有一些,没什么美感。箬莹跑来问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你曾经在信里说过你家这边都是竹林,下雪的时候特别梦幻,就带着他们照着信上的地址一路找过来了。没想到正好碰上你。” 桑箬莹接着说:“我听井萱说起过你,来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可是她只有你学校的地址,今天周末你肯定不在,没想到居然能正好问路问到你家,真是太巧了。” 苍茕惊讶:“井萱说起我?” “是啊是啊!她第一次跟我说起的时候我就想,哇这名字真好听啊,当时还以为是你给自己取的笔名呢。不过这个茕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写。” 苍茕折了根竹枝在雪上写给她看,“这样写的。是有点难,我自己都一不小心就忘了怎么写。” 桑箬莹也学她的样折了根竹枝,在雪上练了几遍,脑袋从左歪到右,最后总结:“是真的难写啊。啊,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桑-箬-莹,这样。” 苍茕边看边小声地念:“桑-箬-莹,真好听!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桑这个姓。” 桑箬莹说:“我家祖籍山东,后来哪一代祖先因为做官调到了这里,现在除了我们家族亲戚我也没见过其他跟我同姓的。我这一代女孩排莹字辈,箬是取自‘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我妈说估计我出生那会儿我爸想钓鱼想疯了。” 苍茕就乐了,笑呵呵地说:“结果钓到一条小美人鱼!” 桑箬莹害羞:“唉呀!” 苍茕看向井萱:“那你爸爸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桑箬莹忙摇头:“她名字是她妈妈取的。” “啊?”苍茕疑惑地看看桑箬莹,又更疑惑地看向井萱,“我记得你说过,你名字是你爸爸取的呀,还说一听一听就想到井沿上的青苔。”她确保井萱在信里是这么跟她说的。 井萱搓了搓鼻子:“是吗?我是这么说的?” 苍茕重重地点头。 桑箬莹鄙视地看着她:“进萱,你又拿你爸的名义招摇撞骗啦。” 苍茕不解,井萱井萱奸诈地笑,“嘿嘿,每次我嫌弃这名字的时候都会说是我爸爸取的。” 苍茕晕倒。 33、一千零一夜 方竞集中了90分的精力在画画,本不想打扰那几个小姑娘聊天,但是他那从画画中分出来的10分精力注意到桑箬莹咳嗽了好几次,就有点忍不住了,回头对三个小丫头说:“你们别在这里了,回屋里去吧。” 桑箬莹立马举手反对:“我不要!我答应阿姨要在这里监督你的!” 方竞无奈:“没你监督我还能更画得更好一点。” “为什么?” “因为你真的很吵。” 桑箬莹不高兴了。 井萱笑着去揉揉桑箬莹被厚围巾包得严严实实的脑袋,说:“你还是跟我走吧,不然你的方竞哥哥没心思画画,拿不了大奖你赔给他吗?” 桑若箬终于走了,方竞呼了口气,终于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入创作中。不得不感叹,这景色,真的比县城里那零星点点的绿化好看太多了。 苍茕把自己房间里的火盆拨得大大的,还是觉得不够,想多添些炭,没想到在自家转了一圈居然不知道炭放在哪里,平时都是爸爸妈妈给她弄好的。 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她找不到,干脆不提这茬。桑箬莹整个人都要缩到火盆里面去了,看来刚才在外面冻得够呛。井萱则好奇地四下里参观,看到墙上贴着一张黄日华翁美玲版的郭靖黄蓉剧照,不由开心道:“你也喜欢射雕英雄传呀!” 苍茕笑说是啊,看着挺过瘾的。 井萱对着剧照赞叹:“黄日华确实挺帅的。” 苍茕没听清楚:“谁挺帅的?” “黄日华。” 苍茕懵:“他是谁?” 桑箬莹扑哧就笑了,井萱简直无语凝咽,若不是苍茕的表情太无辜她都要怀疑自己被整了。她指着那张剧照一字一句说:“这个!郭靖!演员叫黄日华!黄日华挺帅的!” 苍茕愣愣地“哦”了一句。她是真的无辜,早说郭靖很帅她早就懂了嘛,看电视的时候也没谁跟她说他本名叫什么呀。再说她看的本就是电视里面的人物,这个人在他眼里就只是郭靖,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郭靖,不是其他任何人。 井萱接着感叹:“只是可惜了翁美玲,这么年轻。” 见苍茕又愣着,她赶紧补充:“翁美玲,演黄蓉的人。” “哦。”苍茕再次乖乖点头。点完头一回味,又觉得不对:“她怎么可惜了?” 看来这单纯的孩子真的是只看电视不看演员啊,井萱顿感普及八卦的责任之重,几乎是声情并茂有理有据地讲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听得苍茕一阵唏嘘,直问为什么呀她为什么呀? “有传是为情所困,但是也不知道真假。外界都是猜测,真正知道内因的肯定是她最亲近的人,而亲近的人是不会去向不相干的人说起这件事的。” 好深奥苍茕尚未完全领悟其中的精髓,井萱已经感叹完,看向下一张图了。 “你喜欢夏丽飞啊?她的歌还不错,但人品实在不咋的,整个就是作。” 苍茕:你说谁? “之前就各种不爽经纪人,换到第4个倒是没有不爽了,因为看上人家了,也不管人家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追不到就开始在媒体前面演苦情戏,结果经纪人干脆走人了。现在终于不作经纪人了,开始作专辑了,好好的一张新专辑发都发了,非要在节目上说主打歌不是自己最喜欢的是公司定的,她觉得她自己写的那首更好,公司不理解她的才华。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苍茕:你这是在讲一千零一夜吗? 苍茕的房间里一共贴了6张,其中一张是桂林漓江,井萱说图片挺漂亮,但她没去过漓江不知道真假所以不发表评论,其余5张人物画像她在苍茕那渴望的小眼神中洋洋洒洒讲了5个一千零一夜故事不对,比一千零一夜还要精彩绝伦,对于苍茕来说简直像是打开了一扇窗通往一个未知的新世界。在此之前,这些画只是她贴在房间里用来充当装饰品的,除了郭靖黄蓉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对井萱的崇拜之情真是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井萱,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她妈妈是一家全国娱乐杂志的主编。”桑箬莹抢着回答,颇有些自豪感,“这些边角料她知道得太多了,而且绝对比报纸上报导的要真实。” “报纸上的娱乐新闻都是经过加工的,相信其中的60就可以了。看看热闹,乐呵乐呵,不用太计较。”井萱说这话的时候简直跟个历尽江湖的小大人没区别。 苍茕心想,相信60,那之前了解到的关于起华飞宇的新闻中,哪60是可以相信的?之前的那些热血沸腾,还是现在的那些道貌岸然? “哇,你有起华飞宇的磁带啊!放着当背景音乐吧!”坐得最书桌最近的桑箬莹看到桌角上的磁带,捧着手里跟小朋友向妈妈要糖吃似的闪着无比纯真的小眼神看着苍茕,苍茕根本连怎么拒绝都想不起来,直接点头。 要到了糖果的小朋友高高兴兴地把磁带放进了崭新的蓝色随身听里,按下播放键。 熟悉的音乐爆发出来,震撼人心。可是想到那则新闻,苍茕又觉得心痛,仿佛信错了朋友一样。 小朋友却很兴奋:“太好了你也喜欢起华飞宇,井萱那家伙谁都知道又谁都不喜欢,跟她聊都没一点意思。” “我现在不喜欢了。” “啊???为什么呀?” 苍茕把看到的新闻大致描述了一下,重点表达了内心的极度失望。想当初,在电视上看到他们说的那番话,多励志多向上啊,怎么也没想到都是假的。 井萱听完就笑了:“这么假的新闻你也相信啊?” 苍茕呆了:“啊?假的?” “对啊,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肯定是瞎掰的,先不管他们人品到底怎么样,当着人家成堆粉丝的面公然挑衅,有点智商跟情商的人都不会傻到做这种事,更何况他们智商都不低。” “可是报纸上写的,还能有假?” 井萱简直哭笑不得:“箬莹天真,你怎么比她还天真呀?”桑箬莹嘟起嘴不高兴了,苍茕也受了打击,但井萱一点都不介意,继续一石二鸟地数落,“娱乐新闻娱乐新闻,就是供大众娱乐一下而已,相信这种娱乐报导还不如相信自己的猜测。而且我妈说了,她向李振的经济人证实过,事件确实有,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意外。没出来澄清是因为他们的经济公司认为没有必要。” 在一个没头脑和一个不高兴的情境下做了最后总结:“所以,起华飞宇绝对不是那种狂妄自大欺师灭道的人,而是励志型的明星,你们可以放心地继续喜欢,结束。” “鼓掌!”本来不高兴的桑箬莹听到最后的总结陈辞无条件瞬间高兴了并且无条件地支持。 苍茕傻愣愣地着跟鼓了几下掌,豁然开朗,像被开了天眼一眼瞬间明亮起来。原来,是被误导了,原来他们仍和原来一样积极美好,充满力量。 井萱拿过书桌上的碰带外壳,看着上面他们的照片,经过虚化处理的封面根本看不清五张脸,不由感叹:“唉,他们就是作风太神秘了,从不接受不采访不上节目不公开说话,才会任由媒体乱写。不过幸好,他们终于想通了,听说今年过完年他们终于要上通告了,也许明年元宵节的时候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们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啊不对,这词好像不是这样用的。唉哟不管了,反正我真是太激动了,以后可以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们了,活生生的他们,而不是不会动不说话的图片,多幸福的消息啊! “鼓掌!”兴奋过头的苍茕神经错乱,热烈地鼓掌。 这回换来了井萱和桑箬莹共同的鄙视。 34、自来熟的小男孩 邵慕风考完了最后一科考试,这学期彻底结束了,志毅欢天喜地地要帮邵慕风庆祝,瞒着小胖哥偷偷买了一箱啤酒带回宿舍打算来个不醉不归。早在国外练出一身好酒量的席添也兴奋地加入,这对志毅来说简直是天降财神,不由分说拉上想睡觉的许飞扬和邵慕风,在客厅摆好买来的小菜,再把啤酒一字儿排儿,几个人也不坐沙发,直接坐地上就喝开了。边喝还边唱唱小曲谈谈人生说说游戏聊聊美女再憧憬一下未来的漂亮媳妇和幸福人生,简直醉生梦死。 为什么没有安翊呢? d我明天要考试!!!微观经济学!!!专业课!!!你们有点爱心行不行! 安翊怨念到不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戴上耳塞隔绝那群没良心的家伙。交友不慎至此,人生何其悲凉。 这还不是最让他郁闷的。考试时间是在星期五的晚上才是最大悲剧,因为星期六有演唱会,同以往一样大部队在星期五上午就飞过去了,安翊只能星期六一早自己一个人过去。孤家寡人形单影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凄凉。 不过到了第二天他就发现,其实这也不是最郁闷的。真正的这个“最”,是他不仅要一早赶到学校图书馆抓紧最后时间复习,争取考出最高水平,考完试回到宿舍还要为那群抛弃他的家伙收拾一地的酒瓶和啃完的肉骨头!都是些什么人哪! 其实他错怪了许飞扬,因为他本来是想打扫干净的,无奈第一次喝酒一不小心喝大了头晕得厉害,还是被邵慕风扶上车的,实在管不上这许多。至于其他三人,那就是故意留给他去收拾的。 安翊一个人到达机场时还在生气,这群人,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给点阳光不灿烂不给阳光他们自己也要制造阳光继续灿烂,不治治他们不行了,再不治就反了天了咦,小提琴的教材? 在机场的书店里一边翻书一边碎碎念的安翊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小提琴教材,瞬间被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起华飞宇五人组合中没有小提琴手,这不可怕,可怕的是队内居然没有一个人会小提琴。不懂,就代表编曲的时候无从下手,也许编得不够精致,也许编的曲调实际上根本无法实现。现行的做法是与公司的技师配合,他们提想法,由技师来完成。虽然可以保证编曲的完整性,但到底缺少厚度,不如自己上阵来得有感染力。 考完试了,不如趁着寒假找个老师学一学?先买本书看一下做做准备?安翊边翻着书想着,边用余光瞄到旁边一个小男生一直在偷眼看他,长得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个子挺高,黑溜溜的小眼神也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感觉到被发现了的时候迅速埋下头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不一会儿又再次抬头转着乌黑的眼珠子偷看他。 安翊警觉地把背在后背的书包拿下来拎在手上,去付了钱把书买了下来,随人流一起排队登机。 起华飞宇的收支还处于亏损状态,意思是公司在他们身上砸下的钱还没有收回——准确的说是只收回了十分之一。三张专辑虽然受欢迎但正版专辑的销量却远远比不上盗版的数量,所以他们打开了知名度却收不回钱;演唱会门票卖得不错,但是一巡只开了10场,跟前期的投入相比只能算是收支平衡,二巡到现在为止开了6场,也没开始盈利;至于艺人最赚钱的代言、商演、综艺等活动,那是一个没有。 这么一想,公司能容忍他们到现在真是太大度了。以安翊刚刚考完的微观经济学理论来讲,公司这行为就不符合市场经纪人的一般特征,简直像在做慈善。 坐在飞机上靠窗的位置,安翊一边翻着刚买的小提琴教材一边深刻反省,感觉到隔壁位置上的人在看他,就抬头看了一眼。嘿,又是那小男孩! 不过既然他能上飞机,说明是个正常的乘客,安翊也就对他没什么戒心了,善意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笑,小男孩好像被按了开关一样,顿间就欢脱开了,兴奋得手舞足蹈:“你是那个安翊吧,”他特地把安翊两个字念得很小很小声,怕被人听到引起骚动,“我刚刚在书店就认出你了,但是怕你不想张扬,都没敢打招呼。” 安翊想起他那贼溜溜的小眼神,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由觉得好笑,“哦,谢谢”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坐经济仓,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大明星都是坐头等仓的呢。” 呃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比较好?是说我们不是大明星,还是老实承认其实我们还是亏损状态没钱坐头等仓?最后他只好无奈地笑而不语。幸好小孩一点也不在意。 “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啊?今天不是有演唱会吗,其他人呢?”小脑袋四处张望,想在几百人的机仓里找到其他人。 “他们已经过去了,我有点事,所以比他们晚点。” “你要考试吧?我猜肯定是。你在大呢,肯定管得很严。我将来也要考大,做你师弟。那可是大啊,‘全国名校’,啧啧,光是听着这几个字都觉得好有成就感。” 挺自来熟啊这小孩。安翊立马喜欢上了这小朋友。他本也是个人来疯的人,这小孩嘴里跟爆芝麻似的简直比他还要热情,瞬间好感倍增。 “好,我在大等着你来,说话算数啊。” “哦,你别等我了,你等不到的。” 啊?“什么意思?” “除非你留级了。” ko啊!“你多大啊?” “现在初三,我进大学时你已经毕业了。”说说抖抖眉毛奸诈地笑。 ko!安翊拿起手中刚买的书一阵猛翻,怎么感觉自己被一个初中生小弟弟给调戏了。 “你刚刚买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这本书不好,里面的例子都很没营养,学得人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你为什么要买小提琴的书啊,你不是打鼓吗,难道我们都是身兼几项?” 安翊逗他:“是啊,我们都要身兼几项,没人帮我们。” 小孩眼球转了几圈,一脸期待地说:“你们需要助理吗?会拉小提琴的那种!不需要工资,有得吃有得玩就行的那种!” 35、佳世门口的小剧场 “哟,小安翊,看本书也能痴成这样,书中自有颜如玉?想谁呢?” “一个小男孩。” “哇靠!你居然好这口!我我我我警告你,别想打我主意啊。”志毅环抱双臂作惊恐状。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安翊毫不犹豫地将书砸了过去。 志毅笑嘻嘻地接住,拿手里一看,“小提琴?你要学?” 邵慕风从志毅手里抓过书随意地翻了翻,说:“他念叨小提琴念叨了多少年了,找不到合适的人迟早自己动手,我只是好奇那个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男孩?安翊想起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张开了嘴却突然卡了壳,眼珠子转了两圈才说:“我叫成捷,成功的成功,迅捷的捷。”哼哼,那小表情,一看就知道捏了个假名字。小小年纪就学会耍心机了。 可是为什么还觉得他挺可爱的? 安翊正陷在回忆中,冷不丁耳边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声:“妈妈呀!队长大人快来呀!安翊他变态了他爱上一个小男孩了啊!” ko!安翊简直要把自己的牙咬碎,拍案而起一个饿狼扑食,练习室瞬间充斥着志毅凄惨的叫声。 许飞扬从洗手间回来吓了一跳,忙问这又是怎么了。一旁邵慕风正在翻着那本被安翊当武器砸过的小提琴教材,慢悠悠地回了句:“没事,有人犯贱,就有人收拾,这是能量守恒定律。” “这次犯的哪号贱。”许飞扬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 但有人特别好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也没什么,就是他发现了一个安翊的秘密,就被杀人灭口了。”席添一边兴致勃勃地观战一边说。 “什么秘密啊?” “安翊爱上了一个小男孩。” “什么?!”许飞扬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抚着额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前脚才刚感慨完,后脚小胖哥就出现在练习室门口喊:“嘿,先中场休息一下。安翊,我刚在公司大门口看到一小男孩跟保安说他认识你,是你让他来面试的,看起来像是真的,你知道这回事吗?” 安翊瞬间收了手,志毅一头栽倒在地,动作一气呵成,姿势叹为观止。 看到安翊闪电般消失的背影,几个人目瞪口呆。不知道的真会以为是他女朋友来了。这传说中的小男孩什么来历啊居然能让安翊这么神魂颠倒? 此时的成捷正站在佳世的大门口,歪着脑袋啃着手指想着怎么才能混进去。 他当然没指望保安会听了他的话就放他进去,看这里来来往往的粉丝们,都是为了大门里面那十几位各具风采的歌手,这么容易就能进去的话公司还不乱套了。刚刚之所以说那么恳切那么热情沸腾那么肝肠寸断,是因为当时站保安身边整理信件的人看着有点熟,很像起华飞宇的经纪人。可是过了这么久了还没动静,看来是没什么效果,得另想办法才行。 爬墙?这墙有点高,而且上面全是碎玻璃碴子,没点轻功的话估计跟自残没什么区别。 装疯卖傻一哭二闹三上吊把里面的人引出来?不行不行,万一警察先来,一个电话打到家里通知到派出所领人,他刚刚开始的完美寒假肯定得泡汤。 咦?那里有棵大树?不然爬树进去?不行不行,自己现在这一身膘,还没通过枝桠爬到墙里头就能摔成肉饼。 咬了一会儿手指,他决定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门前聚焦了三三两两的人,基本以女生为主,都是这幢大楼里十几号明星的粉丝们,想在这里碰运气能一睹偶像风采的。 成捷左三瞄右三瞄,成功瞄到有一群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小朋友们手里拽着的是起华飞宇的专辑。 好样的! 他先悄悄的溜老远,原地蹦跶一阵让自己看起来有点热,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她们跟前,还装作没看到她们,伸长了脖子往大铁门里面瞧,嘴里碎碎念:“不知道有没有错过唉哟到底有没有迟到啊?” 几个小朋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几眼,也没太在意,继续幸福地窃窃私语。 成捷转身问几个小朋友:“请问你们一直在这里吗?”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有的点头有的摇头,还有的怯生生地往后躲,好像面前这个人是个怪叔叔似的。 成捷也不在意,继续问:“你们有见到起华飞宇出来吗?” 这回是一致性的摇头。 没想到成捷回转身对着公司提溜着嗓子就嚎上了:“起华飞宇最厉害!起华飞宇最伟大!起华飞宇最厉害!起华飞宇最伟大!” 周围的各路粉丝们全都看着他,有的一脸蒙圈,有的低头窃笑。 传达室里的保安大叔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又是这个小男孩,忍不住摇了摇头,刚刚还在这里编了一大通跟安翊在机场相遇的故事呢,说得跟真的似的,现在又像小疯子一样,真是的,不好好学习追什么明星,这要是我的儿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那几个起华飞宇的小迷妹嘀嘀咕咕一番后,有一个胆大点的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背:“诶,你干嘛呢?” 成捷一脸认真地说:“你们不知道?” 一片摇头。莫名其妙的知道什么呀? “我听我同学说,每天下午2点是起华飞宇回应粉丝的时间,就是拆礼物啊、看信啊、签名啊之类的,如果刚好有粉丝在门外,他们会出来现场签名呢。” 小朋友们又惊又喜,“真的假的啊?” 成捷表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绝对是真的,我同学都拿到签名了,在我跟前炫耀了好一阵呢,今天我也要拿到签名。” 这下好了,周围只要是起华飞宇的小粉丝们都兴奋了,全都扯着嗓子喊,各种口号都有,什么起华飞宇最帅气、起华飞宇举世无双、起华飞宇霸气无敌、起华飞宇宇宙霹雳成捷一个趔趄,稍点被自己拌倒,小姑娘们疯狂起来真可怕,这都什么词啊? 可是这样一来,旁边其他明星的粉丝不乐意了,也开始为自己的偶像呐喊助威,其中群体最大声音最响的是童胜的粉丝们:“童胜童胜,无往不胜,童胜童胜,所向披靡!” 哇塞!太有气势了!成捷更加对这些小朋友们刮目相看。别看他年纪虚长她们几岁,论肺活量还真不是她们一个段数的。 两边的粉丝们较上了劲,一个比一个响亮,一个比一个夸张,最后也不知道是哪边粉丝嗤笑了一声,结果双方都怒了,开始对骂,“起华飞宇有什么了不起,五个人还没董胜一个人的粉丝数多。”“董胜厉害,有本事自己写歌啊,一首歌都不会写还敢跟起华飞宇比?”“起华飞宇写的歌这么难听,都没人愿意唱只有他们自己唱。”“你家想唱还唱不了呢。”“我家有的是好歌一点不粉罕。” 吵着吵着,吵不出结果,几个性子急的就动上了手,这一打开了头,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全部人扭打成一团,扯衣服的扯书包的扯头发的掐手的掐脸的上腿踢人的 哇靠,这什么情况?成捷目瞪口呆,谁写的剧本啊怎么演成这副德性了?这可怎么办啊? 保安原本以为只是小朋友们斗几句嘴,没想到竟然演变成了战场,吓得一边赶过来拉架一边吹哨子请求增援。场面乱成一团。 安翊赶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