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之地府代言人》 第一章 追逃 秋风萧瑟起无数道声音,那铁血正在流淌。 血域草原东南边缘处,此时已然进去秋深时节,一场冷雨过后,很多地方都结出了冰霜。 马蹄声促,一骑东来。 骑兵用力夹紧着马腹,促使战马奋力驱驰,他看上去很狼狈,头发散乱,黝黑的皮袄甚至泛着点点斑驳的血迹,此刻无论是骑兵还是战马,都显得那么疲惫,却依然为着生存的希望拼命奔跑着。 尽管如此狼狈,骑兵还是紧握着马鞭,那马鞭带血,甚至只剩下短短半截,却依然被他抽的响亮,因为他要更快点。 奈何战马早已奔波千里,此时也快要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马嘴中泛起了白沫,随时都有可能力竭倒地。 此刻骑兵身后不远处,狼烟四起,十几骑身影,纵马疾驰,挥舞着手中的刀弓,狂呼乱叫。 追逐和逃亡,在血域草原上不断上演,此时的一幕只是种族仇杀的缩影。 离阳王朝固守血域边疆,因为那一边是妖域,从古至今,从未停止过的杀戮,妖域有妖人,离阳和妖域的相互厮杀是蔓延到骨子里的仇恨。 那十几骑穿着制式皮甲,眼中流露着绿色的光芒,被皮甲遮盖的全身,只露出一张脸,那张脸孔上有着道道幽绿的纹络,这就是妖纹,这就是妖域的妖兵,而他们此时的脸色异常铁青,只能狠狠的盯着前方的身影。 一追一逃,转眼就是十几里。 战马此时汗出如浆,嘴中的白沫泛着血色,奔跑间,猛然翻倒在地,骨头折断发出清脆的响声,而战马,已然没有气力去哀嚎。 马上的骑兵被甩到空中,身体在空中舒展开,转身,取箭,弯腰搭弦,一套动作仿佛熟练过无数遍,松开手指,那箭离弦而去,带着破空声,卷动着风呼啸着,马匹嘶吼,一箭射在了马匹的脖颈间,而另一箭,顺着妖兵唯一露出的脸面疾驰而去,一抹血花绽放,妖兵向后倒去,被身后纷涌上来的马匹踩的鲜血淋漓,死的不能再死。 这就是军中神技,双星连珠。 空中的骑兵在射出箭的时候就抱身成团,在落地后翻滚十几圈,一跃而起,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跑去,因为他在开弓的时候就知道,那妖兵必死无疑。 秋风吹散了他的头发,露出一张略微稚嫩的脸庞,可以看出,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还算清秀的脸庞透露着坚韧,一双明亮的眼神好似画龙点睛般,让少年看上去没有太过狼狈。 军旅生活这几年,让少年的身体看上去健壮不少,透露着几分彪悍之气。 少年看见前方的山林,眼神透露着光,仿佛某种野兽般,微寒的目光回望了一下身后追击的妖兵,然后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顺着山坡向上爬。 妖兵此刻因为同伙的死亡异常愤怒,翻滚下马,举起手中的弓箭对着正在山坡上飞奔的少年狂射,微寒的箭芒擦过树梢发出来自死亡的唏嘘。 少年不知哪来的气力,脚下猛然用力,辗转在山坡上,行走的路线曲曲折折,让箭支不能射中。 一丝寒芒顺着少年的脖颈间穿透而过,少年眼皮没有一点闪动,神色平静的可怕,双手抓着树干,转眼就要躲进大树背后,没想到,干枯的枝干禁不起一丝力道,猛然断裂,此时一道箭影疾驰而来,少年怒吼间,闪身躲进树影,却不免传出了一声闷哼。 一支刻有妖人纹络象征的箭射在少年的肩膀之上,他颤抖的伸出手,一把握住箭支,猛然拔出,鲜血瞬间喷涌,将黝黑的皮袄染的血红。 尽管受伤,但是在这密林中肩膀插着一支箭,行动会受到很大影响,所以,拔箭是最好的选择,即使这让少年脸色苍白。 他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少年站在山坡上双手插腰,用力的耸动了几下下半身,妖兵们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却看出了浓浓的羞辱,却只能愤怒的看着已经跻身入林的少年,于是他们栓住马匹,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为首的一人打着手势,旋即十几位妖兵分散开,向着密林摸索而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山林中的少年将会是多么可怕。 妖兵们顺着少年进入的山林搜索着,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位落后的妖兵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灌木丛中,猛然一声响动,妖兵紧张的后撤,后背撞在了树上,一只狐狸嚎叫的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向着山林深处跑去,妖兵满脸通红,仿佛又被羞辱了一般,因为他竟然被一只狐狸给吓到了。 妖兵愤怒的甩动着弯刀,只是那气愤的面容变的扭曲,一条带血的皮鞭勒住了他的脖子,力量强劲,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异常清晰,那是脆骨瞬间碎裂的声音,一双手从树后伸出,紧紧握着他的头颅,双手重重的一错,妖兵的头颅从前到后旋转了半周,瞪大的眼中透露着惊恐,幽绿的眼眸和脸上的妖纹慢慢熄灭。 少年像一个狩猎的凶兽一般,迅速将妖兵的尸体拖进一旁灌木丛,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口唾液吐在地上说道:“想杀老子,那就做好被杀的准备吧!” 此时,一抹淡淡的光影从妖兵身体外缓缓浮现,和脚下的妖兵长的一模一样,少年好像已经见怪不怪,冷漠的看着那道妖兵虚影,那道虚影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拼命的想要逃跑,却猛然受到巨大的吸力,向着少年的手掌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少年神色复杂的摊开右手,两个幽暗的字体浮现在少年的掌心,散发着阴森和诡异,每次看到这两个字都让少年不免有些感怀和思念,不禁想起了那个世界,那个自己来之前的世界。 虽然字体繁琐,但却抵不过浓浓的熟悉。 少年抬头看着从树林枝头透露出的阴沉天空,缓缓吐出两个字。 “阎罗。” 第二章 林杀 他叫夜烁,小名石藏,这个名字是天秦关军的守城大将起的,因为守城大将是唯一还读过几本书的人,大将姓李,单名一个破字。 虽然天秦军队听起来很厉害,但如今仅仅只有百来人,当年烽火连天,战事紧张,妖人连破数城,天秦军队也是在那场战斗中所剩无几,妖人入城,见人就杀,尸横遍野,火光将凉城变成了人间地狱,最后在援军到来以后,凉城被攻下,击退了凉城来犯的妖人,留下了满城血雨。 他们愤怒,他们颤抖着握刀的手,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找寻生还的人,虽然这种希望微乎其微,他们翻着每一具尸体,将那还未瞑目的眼睛遮下,最后,他们在一堆尸体中找到了一个昏迷的男孩,他被藏在了一堆尸体中。 “石”和“尸”,读音相似,这就是夜烁小名的由来,石藏,也是尸藏。 夜烁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的来历,只是在这随时都会死亡的世界,那些或有或无的都变的不再重要,直到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有了另一个秘密,不,是杀妖兵。 天秦军队只剩百来人,而整个凉城,只剩夜烁一人,凉城已亡,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心亡。于是他们成为了血域草原中最危险的职业,斥候,游走在血域草原,刺探妖人的情况,顺便割下一两颗头颅。 夜烁从十岁开始就和天秦军人在一起,他在武器上展现着过人的天赋,不到两年,学会了军中神技,双星连珠,而且例无虚发。 当他用那弓箭射杀第一个妖兵的时候,他震惊,他茫然,然后欣喜,那淡淡的虚影用前世的话讲就是灵魂,他看着那妖兵的灵魂涌入自己的手心,看着那两个幽暗的字体,他知道,自己不会白来这个世界的,于是他挥舞着手掌傻笑道:“看看,老子的主角光环终于开启了。” 李破看着不仅傻笑还说胡话的夜烁,一个板栗狠狠的敲在夜烁的头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就杀了一个妖兵吗!至于高兴成这样?真是丢人现眼。” 看着李破的眼神,夜烁知道,那虚影只有自己能够看到,从此之后,夜烁拼命的学习各种技巧,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士兵,只为了能和李破执行更重要的任务,也为了杀人,当然,和李破这些人厮混,成为一个兵痞是事实。 随着任务的执行,越来越多的灵魂涌入手掌,夜烁脸上的笑容变的少了,甚至很少发脾气的他对着李破大吼大叫,生气到一定程度,夜烁最后变得无所谓,不管吞噬多少道灵魂,手中的字体除了会发光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变化,夜烁也不再关注,继续着以往的日子,跟着李破杀妖人,回到营寨和那些大老爷们吹嘘,打闹,喝酒,偶尔运用前世的记忆,做些好玩的,比如说麻将,象棋,扑克牌,反正军寨里打的一片火热,偶尔被李破发现偷偷摸摸藏牌的,兄弟几个就一顿暴打,然后私下里哥几个就思索改进的方法,当然,出老千夜烁是最拿手,反正到了最后,整个营寨里没有挨过打的除了李破就剩夜烁了。 三叔是一位老兵,本来早到了退役享福的年岁,却像一个半大的孩子一样,哭着喊着,抱着李破的大腿死活不放手。 “我半辈子都活在天秦军,没儿没女,享个屁福,下半辈子咱还是待在这营寨里,在哪享福不都一样,和兄弟几个厮混不行吗?等啥时候嗝屁了,随便找个黄土地一埋,就算死了,老子就在这地界,看着咱离阳的铁骑踏进妖域。” 夜烁也帮忙说话,李破这才点头,当晚,夜烁和三叔一帮人喝的伶仃大醉,但也是最后一次和三叔宿醉。 第二天,作为斥候的三叔执行最后一次出勤,以后就待在营寨里当个看门老汉就行,却一去不复返。 李破当即带着夜烁等人外出,在百里之外,找到了三叔和几个弟兄的尸体,还有妖兵铁骑的蹄印。 他们按三叔的话,将他葬在了一处地界最高的地方,这是夜烁第一次感到心扉撕裂的痛,如果当初不管三叔的喊闹,让他回离阳域内,没准这会正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咒骂着忘恩负义不让自己留下的众人,只是,没有如果。 夜烁整整在坟前守了一夜,李破来了几次,终究是没有说话,有些事,该经历的总归会经历。 当第二天的阳光顺着地平线照射在夜烁的脸上,他捧起一把黄土,洋洋洒洒的倾倒在坟头,夜烁转身骑上马匹,最后看了一眼三叔的埋骨之地。 “还记得你经常说如果有个孩子,一定要是个闺女,因为闺女知道疼人,你说要有闺女就给起名叫海棠,因为海棠花生命力顽强,还好看,你放心,以后这里一定会开满海棠花,最后,就让石藏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说完,夜烁穿上了厚重的皮袄,皮鞭抽响,那一骑,向着草原绝尘而去。 他隐藏在草原,寻找着妖兵的足迹,远远的,一箭射杀了妖兵的头目,夜烁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射的最远最准最狠的一箭,于是他开始逃命,妖兵发现头目被射杀,疯狂追捕,半路又被夜烁射杀折损了大半人马,随着追逃,夜烁来到了这处山林,现在,换我来猎杀,你们来逃了。 山林中的妖兵警惕的张望着,此时天色慢慢变黑,不知不觉的,紧张的氛围围绕在众妖兵,一个妖兵小声嘀咕着,转头想要和同伙说话,却发现,身后哪还有同伙的身影。 他恐惧起来,此时,一把弯刀绕到他的脖颈间,不待出声,头颅狰狞飞起,露出身后的夜烁,妖兵的灵魂不出意外的被夜烁手掌吸收。 手忙脚乱的在妖兵身上乱摸,只摸出一把匕首来,让夜烁恼怒的是,这匕首的制作的不是一般的粗糙,一群穷鬼,也就能在草原上耍耍威风,收起匕首,夜烁隐没在山林之中,杀戮还在继续上演。 第三章 入地府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悄无声息的消逝在山林之中。 当剩下的人开始发觉,已经无力阻止这宿命的来临。 神出鬼没的人影,不停用鲜血告诉众人何为恐惧。 不知道敌人在哪,往常犀利的弓箭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在这密林之中,战马也不能进来,而他们已经入林颇深。 最终聚在一起的六人,不停呼喊着同伴,咒骂着最恶毒的话语,但寂静的丛林之中,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四处寻找,即使找到同伴的尸体,也会给他们带来一丝安慰。 但是没有尸体,没有厮杀声,就连惨叫声都没有,他们眼神透露着惊恐,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当他们露出脆弱的地方之后,就会毫不犹豫的撕扯上来,让他们变成一具具残破的尸体。 来自本能反应,他们选择逃避,拼命的向山林外跑去,一道黑影紧随其后,夜烁看着夺命而逃的妖兵面露寒芒。 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离开。 他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穿过一颗颗树木,一个妖兵被干枯的藤蔓绊倒,狗吃屎般的匍匐在地,手中的弯刀也飞了出去,他手忙脚乱的攀爬起来,抬头间,他看到了一双眼眸,那是一双冰冷的眼睛,让他内心发颤,仿佛来自死亡的凝视。于是,他的脖颈间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不要命的喷涌出来,临夜的冷风,顺着那道血痕被吸入胸膛之中,仿佛刀割般刺痛,收割着他体内仅存的余温,这也是他最后的感受。 起身的夜烁甩开匕首上滚烫的鲜血,隐入大树的背后,此时前方的妖兵转头间,看到自己的同伴俯身在地,鲜血淋漓,巨大的恐惧让他们瞳孔收缩,他们的内心已经接近奔溃,抱着头怒吼着。 “你出来,要杀就来杀我啊!” 而迎接他的是来自死亡的召唤,一道箭影飞射而去,狠狠的刺穿了皮甲,将那颗跳动的心射的通透。 夜烁的身影从树影里出来,看着快要奔溃的妖兵戏谑道:“这么好的靶子叫我怎么忍心不射呢,况且,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 他手持匕首,缓缓的向剩余几人走去,眼神不屑道。 “在草原上追杀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有本事来杀老子啊!当我射杀你们首领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们的死亡,在这片山林中,我就是你们的噩梦,我就是来要你们的命的,不得不说,你们真的很失败,胆子也极小。” 那几个妖兵被夜烁激怒了,他们是军人,他们也有血性,于是,他们疯狂的向夜烁冲去,前一刻的他们的内心接近奔溃,这一刻被愤怒充斥着脑袋,于是他们胡乱舞动着弯刀,想要砍杀这个千杀的贼子。 而这正是夜烁想要看到的,他内心冷静,躲闪着弯刀,手中的匕首缓缓划过,冲在最前面的妖兵被夜烁从弯刀间隙掠过的匕首刺穿了散发绿光的眼睛。 他看着那匕首从自己眼眶中刺入,他听到了一声脆响,那是匕首和自己头骨摩擦发出的声音,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因为夜烁猛然转动着匕首,他的大脑此刻已然变成了豆腐花般稀碎。 随手拔出,匕首上带着黄白之物,夜烁嫌弃的随手一扔,射穿了紧随其后一个妖兵的咽喉。 顺手夺下妖兵的弯刀,于是惨叫声在丛林中迭起。 夜烁喘着粗气,双腿发软,缓缓的靠在树上,看着面前的数具尸体。 他先前之所以出声挑衅,是因为实在没有体力追杀下去,所以他只好让他们自乱阵脚,这样更能从容的应对。 “若想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李破的大道理还挺管用的。” 看着妖兵的灵魂涌入手心,夜烁不由笑道:“死在我手中,也算是死的很彻底,连灵魂都不剩。” 此时,四周回荡着马蹄的声音,妖兵特有的哨音刺耳。 夜烁猛然愤怒道:“至于吗?不就杀了十几个人,竟然派一个营的来杀我这个小子,太不要脸了。” 气愤归气愤,夜烁还是拄着弯刀站了起来,看来还得再为自己的小命奔波,他看向了山林的最高处,现在只有期望多拖延时间,按理说李破应该早发现自己不见了,不会是真不管我了吧? 夜烁晃着脑袋,失血过多让他的头脑有些晕乎,咬着牙,向着山顶出发。 弯刀太过沉重,夜烁果断放弃,拄着随手拿来的破树枝,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夜烁发誓,这是他感觉走的最难熬的一段路,比去年在雪地里匍匐一晚上还要难熬,自己随时都感觉要倒下,咬着舌头,拼命让自己清醒。 终于,他艰难的来到的山顶,整个人栽倒在地面之上,胸膛用力的呼吸着刺骨的冷风,让夜烁不由打了个哆嗦,人也清醒不少,但一声破空声,让他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他苦笑着破口大骂:“一群狗娘养的,竟然放火烧山,我问候你们十八代祖宗。” 山脚的火光冲天而起,显然是妖兵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再仔细搜寻,于是,他们放火烧山。 夜烁现在是一步路都走不了了,所以只能等待死亡。 山顶的少年猛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种悲哀,转眼便变的寂静。 “六年了,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了,辛辛苦苦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活的有滋有味点吗?什么破主角光环,都******是骗人的。” 夜烁对着山下怒吼道:“老子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们手里。” 然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既然你把我不明不白的带到了这里,那就把我带走吧,虽然活的辛苦,但是能和李破他们一起厮混,也算没白来。” 他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阎罗的字体散发着幽光出现在夜烁的手心,一抹虚影从夜烁身体缓缓浮现,转眼便被吸入字体中。 阎罗的字样散发着幽光,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光芒席卷而出,笼罩着山顶,宛若最深沉的寂灭,等到光芒散去,夜烁的身体已然消失,只留下一声威严的话语回荡在林间。 阎罗生死一线间, 方入地府酆都城。 第四章 崔君府 天色昏暗,成堆的乌鸦在天空轰飞乱叫,发出渗人的凄厉,那干枯的草木凋零,阴森的雾气在周围卷动。 这就是夜烁睁开眼看到的景象,他躺在地上,艰难的坐了起来,呼吸着格外冷寂的空气,猛然,夜烁满脸诧异,因为他身上的伤势全都好了,更诡异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略微自嘲着。 “难道,我这就死了吗?” 缓缓站起,抬了抬腿脚,转而笑骂道:“不是说鬼是没有脚的吗?” 都这样了,夜烁也不再计较,转而四处打量起来,猛然间,夜烁满脸震惊,微张的嘴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着不远处。 一座雄伟的城池映入眼帘,黝黑的城池泛滥是波澜的幽光,死灵之气渲染着天地,草木皆为之归寂,远远的就能看到巨大的匾额上的那两个大字。 “地府。” 低头看去,手掌中阎罗两字散发着幽光,让夜烁不免恍惚,看来,一切答案都在那座雄城中,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看到地府,更有可能在地府转悠转悠。 想到这里,夜烁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抬脚向着雄城走去,越是靠近,夜烁就越是小心翼翼,这是在营寨中当斥候形成的习惯,而且夜烁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躲在一堆堆干枯的草丛中前行,勉强能遮住夜烁,不管这样做管不管用,夜烁都图个心安。 远远的看去,地府那两个字已经很大了,近距离观看,更是雄伟。巨大的门庭映入眼帘,两个两丈高的健壮身影把手城门,看到那两个身影,夜烁差点叫出了声。 “我滴乖乖,这这是牛头和马面啊!”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斗大的牛目怒视前方,猛然喝道:“何方鬼怪,敢来地府生事。” 夜烁无奈了,被发现了,还无端端的扣了一顶生事的大帽子,想归想,夜烁还是从草丛中走了出来,面带微笑,恭敬的弯着腰,笑嘻嘻的说道:“牛头马面两位大人,小的可不敢生事,只是稀里糊涂就走到了这里,还望两位大人不要计较。” 边说夜烁故意的摊开手掌,因为他想知道,这伴随自己六年的阎罗印记到底有没有什么效果。 牛头两丈高的身姿,抬起手中的兵器猛然向地面跺下,正要开口问罪,却被马面拉住,马面顿时跪拜在地,敬畏的开口说道:“牛头马面参见夜判官。” 牛头听见马面的话,二话不说立马跪拜下来,匆忙间瞥见夜烁手中的阎罗印记,愈发胆怯起来。 夜烁看到这场景,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刚刚自己还装得像孙子一样,这会立马变大爷,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不由腰杆挺的直直的。 旋即咳嗽一声,趾高气昂地装逼道:“都起来吧!” 牛头马面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仿佛意识到什么,身型缓缓缩小,变的和夜烁一般高,这才呼出一口气。 这技能让夜烁不由惊呆,定了定神,微眯着眼睛说道:“你们知道我?” 马面赶忙开口说道:“崔府君都给我们吩咐了,说夜判官你今天会到,一切事情崔府君会跟你说,请随我们前去见府君。” 夜烁不由感觉口干舌燥,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崔判官啊!压下内心的兴奋,疑惑的开口说道:“那我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这次牛头抢先说道:“地府是不能出现活人的,您身具阎罗印记,周身的生机都被抑制到阎罗印中,所以看上去浑身充满死寂,不过确实是活着的。” 说完低眉顺眼的对着夜烁点头,仿佛在为刚才犯的错弥补。 夜烁看着牛头这幅样子,不由嘴角抽抽,这还是那个在自己心中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的牛头吗? 内心嘀咕了一会,开口说道:“那就麻烦两位带路了。” 牛头马面旋即正色,转身推开了那巨大的城门,夜烁内心复杂的看着地府的匾额,一步踏入,这一步,已身在地府。 越过城门,夜烁整个人都惊呆了,道路两旁无数白绫在飘动,一排接着一排的吊死鬼高举着拳头,一个个面色惨白的渗人,众多恶鬼露着狰狞的牙齿,眼神瞪的斗大,说着类似欢迎之类的话语,让人不由感觉阴风阵阵,即使夜烁再神经大条也被这阵势给吓的腿软,大鬼小鬼都纷涌而至,来看这个新来的判官,透露着新奇,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地府见到活人。 夜烁哭丧着脸,对着牛头马面说道:“咱能不能不这么吓人。” 马面惭愧道:“是我们多此一举了,这也是地府的欢迎方式,没想到吓到夜判官了。” 夜烁摆摆手。 “以后都会习惯的。” 随着夜烁来临,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地府,他看到了无数排队等待投胎的人,六道轮回之地透露着威压。路过古朴宏大的奈何桥,那黄泉水奔腾万里川流不息,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仅仅只是路过,夜烁也顾不上多看,一路上向牛头马面不停追问。 “孟婆汤你们能喝吗?除了能消除前世记忆还有没有其他用处?” “能喝,有养颜的作用。” “哇!” “黑白无常真的是一个黑一个白吗?” “只是穿衣服的品味不同,一个喜欢穿黑色,一个喜欢穿白色而已。” “哦!” “十八层地狱真有十八层吗?” “原本有十九层,当年大圣爷大闹地府的时候打碎了一层,后来就有了十八层地狱的说法。” “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次换成牛头马面哭丧着脸了,这新判官真的是好多话,好多问题,毕竟还是个少年,满脑子都是新奇,他们现在只想赶快送到崔府君那里,多待一秒都是在受罪啊! 崔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红桩白墙黑瓷板,门口两个活灵活现的鬼狮怒视着夜烁等人,耳朵微动,龇牙咧嘴一顿后,退居两边。 马面开口说道:“我和牛头只能送到这里了,接下来夜判官可自行进去。” 夜烁好奇的打量着这处华丽的府邸,对着牛头马面点了点头,告了一声谢,向着大门迈去,看着夜烁进入崔府,牛头和马面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相对无言。 崔府里就像古代达官显贵的官员家里一样,精心雕琢的图案到处都是,大理石围成的回廊,秀丽的假山,潺潺流水,一切都那么雍容华贵。 从前庭走过,就到了会客的大厅,一位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正翻看着书本,夜烁恭敬的站在门前,弯腰行礼,中年男子缓缓关上书本。眼睛扫过,“生死簿”三个字被夜烁看到,旋即越发恭敬。 因为他面前的是崔钰,有第一判官之称的崔府君。 第五章 阎罗印记 崔钰细细打量着门前的少年,转而笑道:“怎么,怕我?往远了说我们还是老乡呢,往近了说,现在的你好歹有了判官的职位,不用如此拘束的。” 夜烁听到崔钰这句话,顿时放下了心里的石头,本来还以为崔判官很难相处,肯定高冷的一塌糊涂,没想到挺好说话的,于是夜烁走到崔钰的对面坐下,恬不知耻的说道:“你看,咱俩来自同一个地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就叫亲切,那是不是得多关照关照。” 崔钰看着宛如无赖般的夜烁笑道:“这算盘打的挺精细的嘛,想抱大腿啊!” 夜烁顿时变的义正言辞的说道:“哪里的话,我夜烁是那种人吗?靠关系上位,我怎么能干的出来。” 崔钰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寒暄也寒暄了,下面该说正事了。” 夜烁看了一眼手掌中的阎罗印记,严肃的说道:“洗耳恭听。” “地府的事很多,有时候人手不够,酆都大帝就炼制了一定数量的阎罗印记,分散到各个位面,如有能够和阎罗印记融合者,就可以成为地府的判官,掌管属于他那个位面的地府之事,万年之久,却也没有人能融合阎罗印记来到地府,久而久之,酆都大帝就把阎罗印记当成无聊时候的随手之作,没想到,真的有人能融合,并且来到地府,不过还有一点没想到的是,你的实力实在是弱。” 前面夜烁很认真在听,到了后面夜烁不由翻着白眼,这是严重的歧视我很弱小啊,有什么办法,自己现在也就是个比较强壮点的凡人而已。 夜烁低声询问道:“您的意思是?” 崔钰仔细想了一下说道:“判官的身份是阎罗印记定的,这个没办法更改,但你得从鬼吏的工作做起。” 得,还得从头打拼。 夜烁低眉顺眼的问道:“那鬼吏主要干些什么工作呢?” “在你所在的位面收集特殊的灵魂,偶尔会给你发放一些任务,其他的事你就看着办喽,到时候自己注意就行了,可别小看这印记的能力,再怎么说也是酆都大帝做的,而且,你是阎罗印记的主人,所以就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地府的威名在你所在的位面远播,少年,任重而道远啊!” 夜烁内心嘀咕道:“还能更不负责任一点吗?” 不过,正事说完,夜烁变的雀跃起来,笑嘻嘻的说道:“你看,现在我都有一官半职了,这官员的福利有没有啊!” 崔钰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 “没有。” 夜烁顿时急了,连忙问道:“那功法什么的总归有吧!不然怎么提升实力?” “这个也没有。” 夜烁被气懵了,偌大的地府,怎么小气到这种地步了。 好像想到了什么,崔钰开口说道:“完成任务可以得到阴德,收集灵魂也能得到阴德,你到时候可以兑换任何想要的东西,地府,可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终于有点像样的了,眼神一转,夜烁笑道:“崔判官,崔府君,你看,作为下属,趁手的兵器总得有吧,不然怎么打拼出一番新天地,将地府的威名远播。” 崔钰点点头,随手一挥,一把黝黑的窄刀出现在夜烁面前。 “这是渔夫在黄泉水中打捞上来的,具体来历不明,不过倒是很锋利,你可以拿去用。” 夜烁沉默,然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地府还养鱼啊!” 崔钰一副看乡下人的样子看着夜烁说道:“地府也得与时俱进,搞搞自己的产业链什么的,再说,谁说我们养鱼,我们养的是龙魂,没见识真可怕。” 这一段时间,夜烁原本对地府的世界观被彻底打碎,什么阴风呼啸,鬼哭狼嚎,怨气冲天,都是骗人的。 看来只能认命了,随手拿过黝黑窄刀,细细打量起来,黝黑的刀面如明镜般,反射着寒芒,三指宽的刀身上没有一丝损伤,手指划过刀锋,不轻易间手指被划了一道小口,龇牙咧嘴间却爱不释手。 崔钰对着夜烁眉心遥遥一点,一道光束进入夜烁识海,向着手中的阎罗印记而去,猛然间,一堆复杂的信息从阎罗印记中纷涌向夜烁的脑海。 一股猛烈的刺痛和脑海里膨胀感袭来,但夜烁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慢慢的,嘴角微微扬起,随手耍了一个刀花,黝黑的窄刀消失在了手中。 这正是阎罗印记的用处之一。 看着夜烁的表现,崔钰不由点了点头,旋即对着夜烁说道:“你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夜烁点了点头,对着崔钰拜谢,自己还活着,那就得回去,不然李破会很担心的,一丝神念来到阎罗印记中,慢慢的,夜烁的身体变的虚幻起来。 看着快要消散的夜烁,崔钰挥着手,眯着眼睛笑道:“忘了说了,在地府逗留会消耗阴德的,阎罗印记之前吞噬的所有灵魂,除了一大部分用来开启印记之外,剩余的也在这次你来地府消耗殆尽了,下次记得多攒点阴德再来呦,少年。” 夜烁瞬间哭丧着脸,满脸悲愤的要破口大骂,却猛然消失在崔府之中。 崔府君看着离开的夜烁,神色复杂,独自喃喃道:“阎罗印记,阎罗天” 焦黑的山林,散发着黑色的烟雾,到处都是烧毁的树木,山腰出还有被烧的看不出模样的妖兵尸体,山林中星星点点的火花闪动,冷风一吹,化作漫天的光点飞舞,浓重的焦炭味让人窒息,此时焦黑的山顶回荡着一声声的咒骂。 “崔钰,你个挨千刀的贼子,抠门汉” 阿西吧,想想崔钰最后那欠揍的表情,夜烁就来气。 咒骂了一会,夜烁实在骂不下去了,浓重的烧焦味让鼻子难受的要命,赶紧起身,连跑带颠的飞奔下山,撒丫子跑到山下的夜烁,站在草原之上,猛然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胸膛有力跳动的心脏,夜烁不由感慨着。 活着,真好。 仔细想想,老子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还顺便瞎转悠了一圈呢,这下回去有得和那些老爷们吹嘘的了。 低头看着手心中的阎罗印记,夜烁眼神透露着自信的光芒,张开手臂,对着天空喊叫起来。 这个世界,我夜烁来了。 第六章 城墙小曲 撒开丫子在草原上奔跑的夜烁,心情有些愉悦,但却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都愉悦不起来的。 血域草原边缘处是一座雄伟的城池,雄城的名字叫做天秦关,关外有着无数狭长的兵道,每隔十几里有一个驿站和军营,这些驿站专门为斥候设立的。 此时一处军营中,一大帮魁梧的大汉正气愤着。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军营的中间,眉头紧皱,紧皱的眉头让眼角出现褶皱,褶皱不仅代表了岁月的沉淀,还代表了二十年镇守边关的无尽风霜。 他是李破! 曾经凉州六关天秦关的守城大将,如今让妖人闻风丧胆的边军斥候将领。 “将军,小石子到现在都没消息,是不是?” 李破立马怒吼道:“说话还不如放屁,哪有点边军的气魄,尽说些丧气话,也不嫌丢我李破的脸。” 说话的大汉涨红着脸,自责道:“我还不是担心,当初要是俺多留个心眼,早知道少了一匹马没回来,早就拦下那小子了,要给三哥报仇也得一起来,这小子从小就爱逞英雄,狗屁的英雄主义,咱们边军不信那套,昨天妖人的声势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大伙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能不揪心,要是小石子能安然回来,俺丢多少脸都无所谓。” 此时军营里一片寂静,只有粗粗的喘息声让那些在刀口上舔血的边军眼圈发红。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熟悉的歌调和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那一个个大汉宛若充血的牛犊般,破口大骂着冲出了军营之中,而李破跑的最快。 李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一次要快,要狠,要不要脸的,于是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欢快的蹦蹦跳跳的时候,果断的一脚踹了上去。 “他奶奶个熊,老子在担惊受怕,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倒活脱跳跃好不潇洒。” 在听到那一声惨叫的时候,李破感觉身心无比的舒坦,眼角的褶皱仿佛都舒展开了,心情大好,转身背着手,准备去喝两口好酒。 在李破转身离开后,那一个个大汉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 “好你个小子,老子差点就剩在你三叔坟边立个小坟头了,说不见就不见了,看俺不收拾死你。” “二柱哥,别,别打脸,还要不要我以后讨媳妇了。” “大牛,扯着蛋了,我还想要个白胖小子,不能绝后啊!” “你害老子昨晚将舍不得喝的好酒都给砸了,你小子给我赔。” 正气势汹汹动手的众人猛然停下了拳头,众人诧异的看着刚才说话的人问道:“铁头你还藏了好酒,怪不得每次看你都神神秘秘的跑出去,原来是偷着喝酒去了。” 铁头此时黝黑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瞪着眼睛,嘴唇发干,尴尬的说道:“这事以后再说,揍这小子要紧。” 众人一致的点了点,夜烁好不容易从人堆里偷偷摸摸爬了出来,正贼眉鼠眼的张望,蹑手蹑脚的往外挤,转眼又被拽了回去。 于是,军营中响起了宛若杀猪般的惨叫,让旁人听了痛心,只是这里没有旁人,所以让众人很痛快。 脸上有些淤青的二柱很气愤,因为这小子还敢还手,而且,只有他受了打,这让二柱很生气,感觉这人丢大了,然后愤怒的挥着手说道:“抬回去,明天再收拾,看这小子再不听话。” 众人抬着夜烁回到了住处,扔在了床上,挨了打的夜烁仿佛没事人似的说道:“一群大老爷们,就知道欺负小孩,哪还有点边军的英雄气概,有本事一个一个来,看小爷不揍趴下你们。” 铁头抬脚踢在夜烁屁股的痛处,让夜烁一阵龇牙咧嘴。 “就你屁事多,下次再偷偷出去,老子削死你。”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夜烁,这会像蔫了的茄子一样。 二柱来到床边说道:“你小子都出去干了什么?给哥哥说说?” 这句话让夜烁听着有些舒坦,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跟他们吹嘘,这回咱可是有资本的人。 夜烁清了清嗓子,低头时,床边立马围了一群人,这让夜烁更加嘚瑟。 于是他开始吹嘘自己多么的牛逼厉害,将自己的英勇事迹带着个人夸张色彩的方式诉说起来。 “他们那群狗杂种,竟然放火烧山,我就躲在山顶的一处洞穴中,忍受着外面熊熊燃烧的烈焰,当黎明的曙光照进洞穴的时候,我,伟大的夜大人,重新浴火重生。” 众人不屑的嘲讽着夜烁,不过却也听的揪心,反正,夜烁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用自己聪明的脑袋给忽悠了过去。 夜烁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伸出手说道:“给我拿杯水来。” 人群中缓缓让开一条道路,一个魁梧的身影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伸手递向了夜烁。 “给,你要的水。” 夜烁猛然打了个机灵,低着头,心虚的对着来人喊到:“李叔。” 李破看着脸上还有淤青的夜烁气愤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夜烁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装做委屈的样子。 “妖人的头目是你杀的?” 听到这话,夜烁眼神立马透着光,自豪的说道:“就一箭,射穿了他的脑袋。” 看着夜烁那自豪的样子,李破嘴角微微一笑。 “还在路上顺手干掉了十几个妖兵?” 夜烁仰着头嘚瑟道:“那是。”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以后就不用在边军待了。” 夜烁猛然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走?急忙开口说道:“李叔,我知道我这次有些鲁莽了,甚至差点送了性命,不过不会有下次了。” 众人听到李破这句话,一个比一个紧张,纷纷嚷道:“头,你这就有点过了,小石子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年轻冲动,你也不能这么狠啊!” 李破眯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厉声道:“怎么,想造反啊!” 众人不说话,陷入了沉默,夜烁也低着头,握紧着拳头。 李破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还记得你说过你想要修行吗?我教不了你太多,但总会有人能教你,机会给你了,去不去就看你。” 夜烁猛然抬头,那脸上瞬间洋溢着笑容,眼神亮的发光,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对着走出门的李破喊道:“头,下次不带这样吓人的。” 李破走在自己生活多年的营寨中,站在伤痕累累的驿站城墙之上,想着那些曾经给少年讲关于修行之人事迹的夜晚,那时的少年眼神是多么的明亮和渴望。如今的少年早已到了独自闯荡的时候,是时候该放手了。 他手搭在墙头,轻哼着属于边军的小曲,如此惬意。 第七章 非典型边军的忧伤 我不欺负你,你也别想欺负我,就算我欺负了你,但你依然别想欺负我。 边军之所以在离阳王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是基于这简单却很有力量的东西,他们有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彪悍气息,所以他们够厉害,足够人们尊重。 夜烁是一个非典型的边军,他不是在战场中热血沸腾冲在最前面的那一种,因为他很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舍弃一切,即使危险,比如这次对待三叔的事情上,因为他觉得三叔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妖人头目的项上人头。 他溜圈打混,无赖的令人头疼,即使让他在这边军再混上十来年,他也不能写就出从孤儿到将军的人生大戏,虽然这很符合他的英雄主义,但却不适合他自己。 他在军队里呆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他了解任何边军的情绪,当他看到城墙上那些军人的脸色,他知道,这一趟求学之路肯定不会太过容易。 景和六年,妖人来犯离阳,屠戮数城,离阳震怒,大军深入血域草原,击溃妖人来犯之敌,甚至打进了妖域,从此,不停歇的战事时有发生,到如今,景和十二年,六年过去了,妖人气焰依然嚣张,不得已,太宗皇帝派使节出访西域,而这位使节就是太平郡主,离阳史上年龄最小的郡主,太宗皇帝最小的堂妹,也是最具外交才能的人才,离阳表达了足够的诚意,而此次出使最终不负众望,这让皇帝陛下龙颜大悦,也让有心人动起了心眼。 看着马车上斑驳的箭痕,夜烁知道,这一趟必定会很艰难。 李破眯着眼睛对着夜烁说道:“太祖皇帝当年起义,建立了离阳王朝,虽然离阳崛起的时间很短,不足百年,但却没人敢不在乎离阳,本来离阳可以更加强横,只因太祖皇帝当年没有对前朝余孽赶尽杀绝,这让如今的离阳不仅要对付外患,还要防备内敌,此次太平郡主出使成功,这回去的路,肯定会颇多阻拦,所以只能秘密前行,我们边军会派出几名精锐,而你的箭法了得,顺便也跟随回京,我已经向上级请求,收到了军部的回执,你会有一份进学府的推荐信。” 夜烁不时抖动着脚尖,低声说道:“这一路上肯定出事,像我这种小兵,上去不就是多添个人命,李叔你要不再想个办法。” 李破看着夜烁那怂样耻笑道:“以后出去别说你是边军出身,丢人啊。” 转而拍着夜烁的肩膀。 “放心,你李叔我是那种让你去送死的人吗?这趟保护郡主的人中有修行之人,所以,靠你那机灵劲,想死都难。” 听到李破说到修行之人,夜烁眼神立马火热起来,连拖带拽的拉着李破,美其名曰拜见太平郡主,内心真实的想法李破怎么能看不出。 路上,夜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李叔,太平郡主长的漂亮不?” 李破被问住了,挠挠头说道:“听人说,长的很漂亮,只是我也没见过。” 少年无所谓道:“没事,反正我看女人的标准是第一眼看胸,第二才看脸。” 李破顿时无语,只能揉着脑门想道:“如果让郡主知道,边军有这么一个混小子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几辆马车缓缓驶进天秦关内,原本华丽的马车此刻变的不堪入目,到处都插满了箭支,随风一吹,不少的箭头掉落下来,露出下面黝黑的铁皮。 夜烁眼神微亮的看着这些马车喃喃道:“原来不仅是限量版,还是改装车啊!” 此时在众多军官的眼中,那些马车不仅不显得狼狈,反而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敬佩。 因为马车里的是太平郡主,那个只身赴西域并成功归来的人,边军的敬佩很少见,就算是天王老子皇帝陛下来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道一声万岁,这只代表着尊敬,而边军只敬佩值得敬佩的人,眼前马车中的少女正是这样的人。 为首的马车车厢缓缓打开,穿着华贵的女子从车厢中徐徐走出,那份高贵是待在这里的边军没有见过的,于是边军象征性的握紧着拳头抵在心窝,这是边军标志性的动作。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盘起,弯弯的眉毛眉,樱桃小嘴,轻施的淡妆越发衬托出美貌,浑身上下无处不体现着高雅。 显然,夜烁第一眼关注的并不是这些,他哭丧着脸,只能在内心唉声叹气道:“不愧是太平郡主,这,也太平了吧!” 所以,事实让少年很忧伤,当下也很忧伤。 高贵的女子面露和蔼的笑容,迈着轻轻的步伐,如蜻蜓点水般从马车上走下来,那阳光透过发丝,越发耀眼,久居高位的气质,不由自主的散发着。 夜烁楞楞的看着这宛如太阳女神般的郡主,不由的内心喃喃道:“这个逼装的我给你满分,不怕你骄傲。” 此时李破上前几步,沉声道:“天秦关斥候领李破,见过太平郡主。” 太平郡主微微点头,开口说道:“李将领不必客气,此次回京,必定旅途艰难,人手方面还望将领费心。” 李破面色不变的回道:“群主回京,此事不宜伸张,所以天秦关将军不能亲自来接送,不过请放心,李破一定会办好。” 太平郡主微微欠身。 “既然将军信赖李将领,那就劳烦将领了。” 李破退后间,身后的士兵让开一条道路。 “太平郡主可在关内休整一天,明日再出发。” 郡主施施然的回到了马车内,马车缓缓向内城驶去,夜烁垫着脚尖,眼瞅着几辆马车走远,对着李破说道:“这修行之人在哪辆马车上呢?” 李破瞥了夜烁一眼,头也不回的说道:“路上有的是时间让你去猜。” 李破带着一众将领,跟随马车向内城走去,没走几步,转头看着依然在皱眉思索的夜烁,摇摇头,走到夜烁面前开口说道:“你小子就不要再想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厉害呢!” 夜烁抬头看着李破唉声叹气道:“你说,这长的漂亮的人,身材怎么就这么差呢?唉!” 李破此刻满脑门黑线,自己竟然以为这小子有上进心呢,还是死性不改,所以他大方的赏了夜烁一个典型的边军大脚板。 于是,这让趴在地上的少年越发忧伤 第八章 此去神都当无赖 夜烁想起了以前的一句话,我们的首都在北京,天安门上红旗飘,现如今呢,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离阳的首府在神都,修行之人多如狗。 夜烁自从和边军一起,打北边来的不管是商人还是离境军官,夜烁都要厚着脸皮凑上去,打听打听这个离阳内最让人向往的地方,而最让学子们向往的就是离阳学府,因为只有在那里,才有可能接触在平民眼中神秘的修行者,更有机会成为一位修行者,这也是夜烁所渴望的。 平原之上,满是干枯的杂草,那丛生间,是大地的皱褶,裂缝蔓延着,一处高地,杂草尽除,那缝隙都被填满着翻新的土壤,因为那里有着一处坟头,高高堆起。 白绫绸缎飘在干枯的树枝上,枝头下有一位提酒的少年,少年倒满一碗浓酒,倾到在坟前。本来平静的少年,猛然将碗摔到地上,伸出手指着坟头咒骂着。 “你都多大岁数了,越老越不听话,平时就属你最爱指着别人鼻子一顿乱骂,牌品更臭,出老千就出老千,硬要仗着自己在军营里辈分高,死不承认,还说年轻人要懂得尊重老人,这不,讨了哥几个一顿打,耍赖就属你厉害。咋滴,不服我说你,成啊,只要你能从这土堆里爬出来,我站着不动,让你骂个一天一夜,你倒是出来骂啊!” 最后,少年实在是骂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顾自的生闷气。 李破不知何时来到了夜烁身边,拿起酒,自己喝了起来,抬头望着远方的黄沙漫天,开口说道:“你李叔我从小就在这天秦长大,看惯了这黄土地,也吃惯了这里的风沙,你要知道,这是边关,这里的每寸土地,每粒风沙都带着股血腥味,这让多少军人蛰红了眼,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死,在这边关,所有人都早已忘了生死,因为我们身后有着需要我们坚守的地方。” 夜烁接过李破手中的酒坛,猛然喝了一口,那股辛辣过后,夜烁开口说道:“在我看来,这种坚守很悲哀。” 李破摸着夜烁的头笑道:“我看着你长大,军营中走了一批老人,来了一些新人,从头到尾,你都是那个最惹人闲的人,也是最讨人喜欢的,我们最不想的就是你也像我们一样,做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军人,你的命已经够苦的了,所以我才让你去神都。” 夜烁放下手中的酒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就不害怕我在外边丢了性命?” 李破看着夜烁笑道:“我还是担心你别让太多人丢了性命比较好,也是时候出去祸害别人了。” 夜烁翻着白眼,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出去祸害别人,我是那种人吗?大白天的,瞎说什么实话。 李破腾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每当李破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夜烁都会赶紧凑上去,这次也不例外。 李破手指微微用力,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猛然间,一股无形的气流在手心中流转,天地之间的气息缓缓向着李破而去,一股红色的气浪从掌心中脱出,跳跃在空中。 “这就是元气,修行者的元气,李叔我是从一名小的士兵做起,当成为一名将领之后,才有幸接触到修行的法门,只是当初错过了最好的修行年纪,而且没有好的指导,只能靠自己摸索,到最后把身体弄的五劳七伤的,这也是我不教你的原因,就李叔那半吊子的修为,自己最清楚了,你这几年都在拼命的杀妖人,积累了很多军功,这才换来了军方的推荐,所以,你可要给李叔争点气。” 夜烁笑道:“这是必须必的事。” 李破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扔给夜烁一个小袋子,夜烁手忙脚乱的接住,疑惑的问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这是斥候营里每人出的一点银子,你都要去神都了,这是营里给你出的****钱,到时候在神都城里找个清倌儿,把这事漂漂亮亮的给办了。” 夜烁顿时一脸羞涩道:“这怎么好意思。” 李破看着夜烁那一脸欠抽的害羞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赶紧给老子滚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找踹啊你。” 夜烁眯着眼睛笑着,赶忙将钱袋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不等李破抬脚,自顾自的向着军营撒欢的跑去。 李破看着撒腿就跑的少年,转头望着坟头感慨道:“你看,这小石子也要变大石子了,埋在土里的你总归也得笑笑不是。” 老城墙,新坟头,那番话语夹杂着北风吹过,全无辛酸 夜烁走过平日里自己睡觉的床铺,仔仔细细的叠着被褥,低身拉出床铺下的大榆木箱子,吹了吹木箱上的那层灰尘,露出黝黑的表层,打开盖子,木箱发出吱吱的响声,足以证明这榆木箱子的老旧破烂,夜烁伸出手四下摸索起来,脸上不由一喜,双手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很大,足有三尺长,一尺宽,夜烁搓搓手,伸手将盒子打开,一道黝黑的弓影出现在盒中,一把铁木弓,这是夜烁最荣耀的象征,自己在会使军中神技之后,秦关将军赏赐下来的,夜烁一直不舍得用,如今也该随自己走了。 此时窗外一群大老爷们正羡慕的眼光看着夜烁和他手中的铁木弓,夜烁转头看去,于是笑骂出了声。 “都看个屁啊,老子都要走了,还不进来摸摸,以后你们看都看不到。” 此话一出,那一群边军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你小石子平时不是让我们看一眼都肉痛,这回挺大气啊!” 夜烁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些朝夕相处的人,看着他们嘻皮打闹,他知道,每个人都舍不得自己。 夜烁语重心长的说道:“二柱子,平时小黄书就不要看了,身体重要啊!” 二柱子一脸不屑,感情你小子把当初偷看我书的事当放屁啊! “铁头,关内的马家姑娘可等着你呢,赶紧表白去,别的不说,咱边军脸面够,保管人家答应。” 铁头满脸通红,扭捏的嗯了一声,看的夜烁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于是,铁头招来了一顿嫌弃。 夜烁猛然站起身,双手插腰,然后指着北方。 “咱出去就要混出个人样,等我混出名声,到时候回来的时候你们可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笑骂道:“成啊,你小子就出去祸害别人吧!” 那少年瘪着嘴,活脱像个无赖。 此去神都,定当无赖。 第九章 猜测与袭杀 一大早,天色还很暗沉,夜烁不等其余人醒来,独自背上铁木弓,穿戴好一身崭新的边关皮甲,扣紧手腕,腰揣着钱袋,偷偷摸摸的开了门,最后看了一眼那群大老爷们,默默地关上了门舍。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众人齐齐睁开了眼,看着那空落落的床铺,于是乎紧了紧被子,再度闭上了眼睛,那沉默的气氛终究化为一句闷在心中的话语。 此去神都,必要一路平安。 李破没有来送,因为郡主要趁着还未亮的夜色先行,还有就是小石子,不送远比送要好的多,他依靠在墙头,看着渐渐远去车队在眼前模糊。 略微自嘲道:“还真是老了,被风沙一吹,这眼睛都酸了。” 这一刻的李破孤零零的靠在墙头,一辈子都没怎么弯过的腰有些直不起来,那身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转头间,原本有些悲伤的情绪一扫而光,趾高气扬的对着下面的营寨怒喊道:“小崽子们,都给老子操练起来。” 然后放声大笑,那微笑的褶皱浮现在脸庞,一如以往般铁血。 夜烁骑在马上,背着铁木弓,马身上挂着箭筒,一同行走在官道上的还有郡主本来的十几个护卫,加上夜烁和几位边军精英,总共二十余人护送着两辆马车和一辆载着物资的货车。 不时的,夜烁就偷偷瞄着马车,可是那窗口始终没有被掀开,这让夜烁有些不开心,心中嘀咕道:“我连地府都去过,崔钰也算是一号神仙,你这世外高人谁稀罕。” 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暗暗琢磨道:“自己身具阎罗印记,如今想再去地府,就得攒阴德,崔钰说吞噬灵魂就能换取阴德,而阎罗印记会发布一些任务,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印记里只有一把刀在那躺着,看来自己只有攒够阴德才能再次进去地府。” 行走的军官看着天色,已然到了中午,停下了车队,进行休息,夜烁翻身下马,和众人坐在一起,架灶台,升火做饭,不时还能看见太平郡主掀开车窗向夜烁这伙士兵看去,那车帘转瞬即逝,眼尖的夜烁却捕捉到了这一点。 这让夜烁疑惑起来,此时二十几人分成三波,夜烁同来自边军的几伙人坐在一起嚼着干粮喝着汤,转头看向最后一波人,那一波人是唯一一伙不说话的,其中一人隐隐有着被孤立的感觉,夜烁皱眉。不对,看其他军人的神色,并不是孤立,而是一种恭敬,一个小兵,让身边其他的人有着恭敬,这让夜烁不由思虑良多。 吃完午饭,众人就赶忙上路,顺着官道进入山路,山路曲折,满是颠簸的坑坑洼洼,行走较为缓慢,但是为了安全着想,山路是必要的选择,众人能想到,那想要取郡主性命之人也能想到,所以众人走的是只有边军知道的暗道,平日里没人经过,不时有干枯的树木倒在路上,夜烁随时充当着搬运工人,尽量让行进的速度加快,因为在天黑前,众人必须找到一处能安营扎寨的地方。 行走,休息,安营扎寨,再启程,这就是这几日里来平淡无奇的节奏,离开天秦城已经好多天了,没有多少波澜起伏,就连入冬前的冷风都不怎么戏扰众人,这让很多人都觉得,也许这一趟有惊无险的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夜烁的眉头越发紧皱,来自斥候的警觉让他怎么也轻松不下来,而注意到的细节让夜烁越发肯定自己内心的猜测。 那被夜烁始终注意的士兵,不时就被叫到那辆华丽的马车内,当然,作为郡主的贴身士兵,交代事物是无可厚非的,当那士兵从夜烁面前经过时,夜烁笑着说道:“这位兄弟是哪里的兵啊!” “在下是神都林啸将军的守卫军,随郡主去往西域,如今是郡主的贴身侍卫。” 夜烁点了点头,旋即擦身而过。 不得不说,经过这几天的行程,夜烁再难从那帮侍卫身上看出对那名士兵的恭敬,仿佛已经完美的融合成一伙,无论是从别人的态度,还是那名士兵的气质,很难看出,他不是一名军人。 但正是这一点让他很奇怪,从刚才的对话中,夜烁看出了很多。 按理说,作为一名士兵,郡主的贴身侍卫,本应在四处奔波,风吹日晒,皮肤必定粗糙,看眼前这位,皮肤却有着军人没有的亮丽,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手上没有老茧,尽管从面容和声音里琢磨不出什么,但这个世界本就不能以常理来推敲,有着能掩盖的手法也是正常。 夜烁眯着眼睛看着车队的前方,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猜对了又能有什么用。 依旧有惊无险的过了几天,惊的是道路越发难以行走,不时还路过悬崖峭壁边,夜烁也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位始终不露面的世外高人,那是一位穿着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只是偶尔下车活动之外,其余时间都待在车上,这让夜烁没有机会去接触。 由于山路越发难以行走,这让行程受到了耽搁,马车里终于下达了命令,进官道,迅速行进,然后再找一处可行走的山路。 在夜烁看来,这条路虽然难走,行程缓慢,但是却是最安全的,而进入官道无疑存在着暴露的风险,不知郡主是如何想的,如此着急,但他只是个小兵,不能左右这个决定,只是在细细打算着,毕竟他不是典型的边军,他只是一个偶尔热血上涌的无赖而已,什么最重要?自己的小命最重要,至少现在,自己热血不起来。 军官谨慎的看着前边的官道,伸手在耳后一挥,两对人马悄悄涌入官道,确认附近安全后,才放马车入内,然后抓紧脚步行走,夜烁做为斥候,和边军几人在更前方探路,找寻一处适合进入的山道,天色渐黑,夜烁等人还在找较为理想的道路,只是如果等黑夜真正降临,再想转入山林就会更加的艰难,只能在马车艰难的抉择后,转入最近的一处较为平缓的路面。 山林四周幽暗,干枯的树林在冷风中发出呜咽的啸声,夜烁皱眉看向两边的密林,仔细听着那呜呼声中的细节,猛然大喝一声,“敌袭。” 那风中显露一道寒芒,一箭自东如闪电般穿梭,向着马车袭杀而来 第十章 交战 夜烁一声喝出,马车旁的侍卫下意识站起身,那抹箭影袭杀而下,猛然洞穿一名侍卫的咽喉,锋利的箭尖散发着寒芒穿透颈后的皮甲,带着血红刺在马车之上,箭尖触及马车内部的铁层,发出清脆的金铁声,于是那箭身颤抖着,带着血滴抖落在马车之上,晕开了一抹猩红,那箭后的侍卫不敢置信的捂着咽喉被洞穿的血窟窿,却无力阻止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眼神逐渐涣散,徒然倒地。东面的树林回荡起稀稀落落的声音,一道道黑色的身影站在树林边,目露凶光的看着山道上的众人。 众多军士向着马车纷涌而去,将郡主的马车围在中间,警惕的看着林间的黑衣人。 夜烁的目光始终放在那名特殊的侍卫身上,那侍卫靠近第二辆马车,这让夜烁不由放心,因为那辆马车中是那位青袍修行之人。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卸下肩上的铁木弓,神色凝重的看向了林间的黑衣人。 一抹幽魂从死亡的侍卫身上浮现出,向着夜烁手中散发着幽光的阎罗而去,转眼便被吸入幽光之中,夜烁看着这个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画面,感受着那死亡之人最后的念头,神色复杂,握紧着手中的弓箭喃喃道:“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也会亲自送你去投胎。” 军人,是值得敬佩的,夜烁是这样想的,如果要夜烁吞噬军魂来换取阴德,夜烁宁愿不要那判官的身份,而这恰好符合夜烁的标准,阎罗印记不仅可以吞噬灵魂,还能收纳灵魂,军人,值得夜烁亲自送入轮回。 此时,夜烁心神恍惚一下,手心中的阎罗印记变的滚烫起来,一道文字浮现在夜烁脑海。 “接受死亡军士的委托,保护郡主顺利逃脱,任务成功奖励阴德一百点,任务失败禁入地府一年。” 夜烁猛然瞪大着眼睛:“什么情况,这这任务就这么下达了?靠,这么紧要关头,来这么一出,自身都难保,还要保护那郡主的性命,真是日了狗了。” 此时不等夜烁再有别的念头,因为一道道箭影对着夜烁等人疯狂射来,猛然前扑,躲过两只射向自己的箭光,那箭尖散发着幽绿,这让夜烁的脸色变的越发难看,箭尖涂毒,只要稍微擦伤就会致命。 夜烁半跪在地,目光冷漠的看着那些黑衣人,舔了舔因为紧张变的有些干涩的嘴唇,身影如风般掠过,转身间,手中已经多了几个箭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夜烁最喜欢干的事,于是他弓挽如满月,那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眯着眼睛,突然松手,那箭离弦而去,幽光如影,疾驰如电,顺着树枝交叉的缝隙穿梭而过,一声惨叫在林间哀嚎而起,于是夜烁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阎罗散发着幽光,欣然吞噬那道孤魂。 “别担心,很快就有人来陪你了。” 辗转在马车的边缘,以防冷箭,捡起箭支,夜烁不等黑衣人反应,再次搭弓,三只箭同时出现在铁木弓上,他咧着嘴,显的吃力,挽着弓箭的手透露着巧劲,如琴弦撕裂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三支箭,成“品”字,互相环绕,对着山林而去,如流星滑落天边般形成清晰的星痕,那星痕,是干枯的树木碎裂留下的空洞,而空洞之后是鲜血的飞溅。 军中神技,三星连珠,例无虚发。 不要小瞧任何敌人,在别人还未正视自己的威胁之前,夜烁必然毫不犹豫就拿出自己一些最厉害的手段,为自己的生路找寻出路。 当黑衣人在被连杀四人之后,终于意识到那场中小兵的威胁,目光不仅集中在马车,还得分心那随时飞来的箭支,这让原本的计划有些变化,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妄言。 夜烁来到离郡主马车不远处,那些军官早已被那四箭激发出了血性,纷纷向他扔出身边的箭筒。 军官守领对着夜烁点了点头,夜烁知道,这一刻,他们把自身的性命都交给了自己。 “你们留守马车,剩下兄弟几个,跟我上前杀敌。” 那愤慨的话语,激发着属于军人的铁血,那刀缓缓出鞘,只差饮血。 夜烁背起箭筒,手拿箭支,神色复杂的看着黑衣人,夜烁可以看出,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只是,在此之前,先考虑考虑能剩下多少人吧! 军官手握刀柄,向着树林冲去,而夜烁的三支箭已然搭在弦上,黑衣人从树后突然跃出,扬起手中的弓箭,不待送出涂毒的箭,自身的胸口已然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目光所及,是一双戏谑的眼眸,比箭快,你显然远错了对手。 不管是几个黑衣人的突击射箭,都会在夺走他人生命之前先结束自己的性命,那幽暗的箭影如跗骨之疽,勾走他们的生机。 看着军领几人进去山林,厮杀声震荡而起,夜烁缓缓松开手中的弓箭,颤抖的双手,缓缓吐出着气息,如此高强度的射击,让夜烁有些不堪负荷,而阎罗印记已经吞噬七人的灵魂,七十点阴德已然到手。 此时山林之中,当将领挥舞着刀锋之时,那箭已然没有了用武之地,近身搏杀彰显着军人的血性和那些刺客的毒辣,十几名刺客,先后被夜烁射杀七人,如今和将领等人在人数上相同,一场厮杀正在上演。 刺客身影诡异,一把匕首阴森毒辣,只要有机会,便毫不犹豫的刺入士兵的咽喉,夺走着士兵的生命,而将士军刀铁血,大开大合,临死回刀也要斩下那颗头颅,生死仅在一念之间。 夜烁始终盯着山林,寻找着时机,但是树木交错,厮杀太快,夜烁始终找不到机会。 突然,地面猛然震动了一下,然后那频率变的越来越快,地面的石子颤抖着,尘土飞扬,远处的树木像被巨力撞击般飞起,一道黄沙如烟,向着这边冲锋而来,土崩树塌,一道人影出现在夜烁眼前,浑身土黄色的气浪包裹着,双臂并在眼前,向着马车飞奔而去,急如闪电,轰然一声巨响,和马车碰撞在了一起。 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就变成了漫天的血雨,那黄色身影,宛如一座碉堡,硬生生的撞入郡主马车之中,到处都是残肢断体,那坚固的马车早已分崩离析。 一道气浪刮着夜烁的脸生痛,猛然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凝重,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咬牙一字一顿的沉声道。 “修行之人。” 第十一章 壁咚郡主,危机来临 山林中的将领看着破碎的马车,看着那满地的鲜血淋漓,顿时红了眼圈,悲愤的吼声延绵在山林间。 夜烁眯着眼睛看着那一身土黄色围绕的人,缓缓向后退去,手中的箭支也捻在指间,此时身后马车的战马被那声巨响所惊扰,马蹄高高扬起,嘶吼着。马车的帘卷此刻被揭开,青袍中年人露出身影,手掌拍打在马车的边缘,一丝不可察觉的震荡蔓延开来,那惊扰的马匹旋即安分下来。 青袍人对着身边的侍卫摇了摇头,然后踏着满地残骸来到夜烁身边,眼眸深处有些欣赏的看着夜烁说道:“不错的苗子,这几日间你一直在观察我,我何尝不是在观察你,你已然开念,这次只要不死,日后修行之路必定没那么艰难,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一些,带她先走,这里交给我吧!” 开念,这让夜烁想到了崔钰对自己眉心的那一指,想必定是那一指让自己识海震荡,才有了中年人口中的开念。 夜烁从来不是一个自讨没趣,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语之人,在不合适的时候逞英雄的人,总是死的最快,修行人之间的对决虽然他很想看到,但是,那也得有命看才行,于是他对着青袍中年人点了点头,飞快的向后奔跑,奔跑间,匆忙拉起那名侍卫,向着山林而去。 青袍人看向了那浑身土黄色遮掩之人,笑道:“拼着损耗修为,也要撞碎那辆马车,在我看来有些得不偿失,原本的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呢?” 那漫身的土黄之气缓缓消散,露出一个魁梧的人影,眼神透露着愤怒,一道横跨整张脸的疤痕让他显得越发狰狞。 “只能说张先生你的谋划了得,好一个偷梁换柱。” 看到来人的长相让青袍人神色震惊道:“你是刀疤?怎么可能,当年围剿之时你不是死在御灵卫的箭下了吗?” 那刀疤脸面露凶残的笑道:“没想到张先生还记得我,老天让我不死,就希望我报当年之仇,我记得当年张先生好像也在场,真是造化弄人,让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 张先生缓缓拔出腰间的配剑。 “以你如今的实力,想要在我剑下逃走都难,何必如此大言不惭。” 刀疤脸摇摇头,谨慎的向后边退边说道:“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猛然,一道黑芒从张先生的身后浮现,如毒蛇的獠牙般阴狠毒辣,向着脖颈间袭来,张先生周身元气鼓动,青色的元气在周身围绕,如风涌,却透着凛冽之气,循环往复,将那毒牙隔绝在外。 一位身穿黑衣的人影,手持一把匕首在偷袭不果后果断退居后方,黑色的面巾遮住了面容,只留下一双阴毒的眼神,正择人而噬。 黑衣人紧握手中的匕首,对着刀疤脸说道:“山林中的侍卫在刚才都被我杀了,你实力受损,不是他的对手,去找到太平郡主,不然死的可不是你一个。” 刀疤脸冷哼一声,眼神凶狠的看了张先生一眼,旋即离开了场间,张先生眼神冰冷的看着黑衣人说道:“复楚会的?” 黑衣人缓缓靠近张先生,幽黑的元气顺着手指蔓延在匕首之上。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黑衣人身影如魅,向着张先生袭杀而去,看着眼前来临的人影,张先生神色透露着杀机,内心不由感觉紧迫。 “看来只有尽快杀掉他,然后再去救郡主,希望那个小子能多坚持一会。” 于是,这场间的肃杀气蔓延而起,天青和黑芒剧烈撞击着,匕首和长剑交割出火花,偶尔的闷哼和鲜血的飞溅都代表着战斗的惨烈,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夜烁拉着那名侍卫,顾不上许多,向着山林中飞奔,凭借着那野兽般的直觉,夜烁两人的速度始终没有被曲折的道路和暗沉的天色所减缓,直到感觉身后之人越来越吃力,夜烁才停了下来,两人喘着粗气,依靠在树上,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一句话,因为他知道,总会有人先开口。 那侍卫喘的急促,仿佛要将肺里的空气掏空,显然这一段路,对于“他”确实有点吃力。 侍卫在平息呼吸后,有些苦涩的看着夜烁,手指缓缓伸向脖子,猛然一撕,一张面皮缓缓被揭下,露出真正的面容,借着撒下的月光,夜烁定眼看去,如柳叶般的眉黛紧皱,透露着倔强,细耳俏美,明亮的眼眸让人内心一荡。 夜烁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郡主。 少女眼神中带着点点淡漠,对着夜烁说道:“你早就知道?”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猜测。” “那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保护我?” “按理说是这样的。” “那你就好好保护本郡主,只要本郡主度过此次危机,你想要什么,本郡主都许诺给你。” 夜烁挑着眉毛说道:“我尽量。” 少女神情变的冷漠,冷冰冰的话语说道:“你再说一遍?” 夜烁看着靠在树上的少女,眯着眼睛,缓缓靠近,抬起手臂,猛然拍在少女靠着的树木之上,张开的手指和少女的耳垂仅仅只有一丝的距离,脑袋也慢慢靠近少女美艳的脸庞,看着那近在咫尺微抿的红唇,缓缓沉声道:“别把我当成那些能为你拼命的侍卫,我是一名边军,我在乎命令,但却更在乎自己的性命,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就成了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牺牲品,和那名假郡主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脸庞,少女神色始终没有变化,依然那么冷漠。 夜烁不忿的一撇嘴,转头望着四周,开口说道:“该走了,再不走,等追兵赶来,咱俩都得死。” 少女一句话也不说,向着前方走去,夜烁摇摇头,赶忙走到少女的前面,天已经黑了,即使有月光,但没有自己带路,她一个人能走多远? 一边走,一边仔细观看着四周,少女也知道利害,紧紧跟在夜烁后边,摸索行走中,夜烁嘴角笑着,不由自主地想道:“没想到,自己竟然把郡主给壁咚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夜烁的自娱自乐没有持续多久,一道蕴含杀机的声音将夜烁拉回了现实。 “没想到让你们跑了这么远,也到了该去死的时候了。” 月光撒下,身后不远处,一张刀疤脸出现在夜烁视线中,狰狞而凶狠,杀意已然汹涌而来 第十二章 弦断,无弓,无箭 看着刀疤脸的来临,夜烁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自己两人逃的匆忙,很多痕迹都是遮掩不了的,只是没想到,刀疤脸来的如此快,那是不是说明青袍人已经 郡主看着夜烁皱起的眉头,好似看透一般,低声说道:“放心,张先生没那么容易死,他们肯定是有帮手拖住了张先生。” 夜烁微微点头,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通,转头看着身后的少女,夜烁这才想到,这是那个只身赴西域的郡主,不愧一下就点出了缘由。 此刻情况严峻,夜烁沉声道:“前面不远处的山林外有一处开阔地,刚才听声音,那里有一处河流,我们尽量跑到那里,跳入河流之中才能有机会逃脱,我的郡主,这一次真的听天由命了。” 此时刀疤脸全身土黄色的元力浮现起,尽管修为受损,但捉住郡主是没有问题的,那就速战速决,突然,他看到夜烁露出震惊的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刀疤脸神色骤然一变,猛然转身。 于是,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戏谑的喊叫:“跑啊~~” 刀疤脸满脸涨红,眼神透露着愤怒,自己竟然被戏耍了,绝对不能原谅。 夜烁撒开丫子,拉着郡主的手开始飞奔,不管郡主是否愿意,反正逃命最要紧,不时对着身后开口讥讽道:“****,有本事来追大爷啊!” 穿过密布的树枝,越过横搁在地的石块,身后传来着树木撞击的闷哼声,夜烁眉头不眨,专注的望着四周,避免着不必要的阻碍,干枯的树枝被匆忙逃窜的身影折断,散落在昏暗的夜色中,沉寂而无声,郡主看着拉着自己的少年,看着那专注的样子,全然没有刚才的无赖样,不免想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刀疤脸听到夜烁的话语,越发的愤慨,自己堂堂修行之人,拼着修为受损,碾碎了那辆郡主的马车,结果却是被偷梁换柱,心中早已有了一团怒火,此时竟然又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戏弄了,这让那团怒火彻底燃烧起来,于是周身的元气更加激荡,横冲直撞般将眼前阻碍的一切冲毁,木屑满天飞溅,匆匆落在山林间,沾染在衣袖,那怒火中烧的眼眸,将横跨整张脸的疤痕映的无比狰狞。 少年拉着少女,在山林间逃遁,如无赖般骂着,眼神却冷静的可怕,此时的一追一逃,距离缓缓被拉来,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刀疤脸觉察到了不对劲,猛然醒悟。 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一路上横冲直撞,却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不仅元气持续被消耗,而且越追越远,一阵后怕,额头慢慢渗出了冷汗,还好明白了过来,如果真着了那小子的道,说不定两人有可能真的逃走,这让他神色微寒。 “不管怎样,即使郡主捉不到,那小子也不能留。” 刀疤脸收起元气,脚下发力,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在山林间穿梭,速度骤然提升。 身后的响声消失,夜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刀疤脸反应的如此快,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开阔地,夜烁脚步越发的加快,郡主咬着牙,知道此刻正是紧要的关头,生死就在这一念之间。 刀疤脸看着面前的两道身影,神色透露着果断,猛然伸手戳向胸口,重重的点了几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周身的气息顿时萎靡下去,但速度却成倍的提升。 一股风浪猛然席卷而来,夜烁瞬间变色,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紧随而至,眼神透露着凶残,狰狞的笑着,紧紧盯着夜烁,夜烁觉察到突然出现的刀疤脸,后背一阵发麻,一股生死危机浮现在心头,郡主微张的嘴惊愕着,眼神透露着绝望,夜烁奔跑间,猛然转身,铁木弓瞬间出现在手中,箭支捻在手中,一念间,手中的弓箭被拉开,那弦仿佛不堪重力,发出轻微的撕扯声,怒吼间,一箭猛然射出,疾驰如雷霆,刮起剧烈的风,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着刀疤脸爆射而去。 刀疤脸双手瞬间交织在胸前,土黄色的元气聚集,宛若一个厚重的盾牌遮掩着身体。 “轰” 一声尖锐的穿刺声在林间炸开,那箭支在和刀疤脸相撞后碎裂开来,只留下箭尖散发着寒芒,徒然没入盾牌之中,土黄色的盾牌之上,一道道宛若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来,轰然崩溃,本来疾驰的身影,被淹没在激荡起的尘土之中。 借着这个机会,夜烁转身抱着郡主的腰肢,顺着山坡滚下,干枯的枝干被撞开,尘土飞扬,夜烁紧抱着少女,挨着头,山坡的陡峭石子让他不时闷哼,尽量不让少女后背碰到尖锐,闻着少女耳边的淡淡幽香,终于来到了开阔之地。 少女皱着眉毛,倔强的一把推开夜烁,他番然倒地,一口鲜血吐出,抬手间,食指和中指已然鲜血模糊。 真是痛并快乐着。 “都快要死了,还在乎那些有的没的,我以为能高看你一眼呢!” 少女听着夜烁这番话,那双透亮的眼睛依然冷漠,却还是说道:“对不起。” 夜烁吐出一口血水,笑道:“能听到郡主给我道歉,这血流的也算值。” 这时,夜烁神色变的凝重,沉声道:“看来,他的实力被削弱了不少,我的箭还有点用,你先走吧,我拦着他点。” 少女抿着嘴说道:“你不是不想为了我做大人物的牺牲品吗?不在意我的死活吗?” 夜烁立马训斥道:“谁说我会死,赶紧给老子走,不然我立马跑,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 作为一个郡主,三番两次被这么一个边军少年不放在眼里,这让她心中愤怒,却只能干瞪着眼睛。 “为了杀你们,我不得再次损耗修为,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那山林中,刀疤脸的身影出现夜烁眼前,双臂流淌着鲜血,衣衫破碎,一道血口出现在胸口。 夜烁头也不回的说道:“赶紧走,再不走就真的得交代在这里了。” 少女第一次露出担忧。 “可是你的手指?” 夜烁笑道:“食指和中指不能用,咱还有无名指和小拇指,怕什么?” 说着,顺手摸向了箭筒。夜烁眯着眼睛,只剩下三支箭了,实在不行就躲进地府,只是这之前得好好利用一下剩下的箭。 少女不再多说,握着拳头,转身向着远处的河流跑去。 刀疤脸怒目注视着夜烁,略微忌惮的看着少年手中的弓箭,土黄色的元气包裹着全身,躲闪间,向着夜烁冲去。 夜烁用还完好的手指,猛然拉开铁木弓,弓弦震动,一支箭已然跳跃到弦上,随着一声离弦之音,箭影对着刀疤脸爆射而去,和那土黄色的元气撞击在一起,将刀疤脸前进的身影向后逼退。 刀疤脸怒吼着,手臂上再次添上一道赤裸裸的血痕,不管怎样躲闪,那一箭总会来到自己的面前,映入自己的瞳孔,这让刀疤脸愤怒的同时感觉到了害怕和恐惧,自己曾经险些死在神都御灵卫的箭下,对箭支有着来自灵魂的战栗,此时刀疤手臂颤抖着,来自记忆中的阴影让他实力发挥不到一半。 那一箭,独挡一面。 夜烁从未想过自己能和修行之人交手而不落下风,此刻的少年意气风发,抬手间,又是一箭落向刀疤,带着凶狠,在箭落下的时候,夜烁转头看着身后奔跑的少女,神色冷清,面无表情! 随着一声撕裂的弦鸣声,弓弦断裂,纤细的断弦擦着夜烁的脸庞,划出一道细微的血色伤口,手中的弓箭已然分崩离析,而最后一支箭也离弦而去。 此时的少年,手中再无弓,无箭 第十三章 绝地反杀,甚是幽怨 天色昏暗,那林间的冷风唏嘘着肃杀,鲜血撒满山坳,残破的树枝挂着点点血坠,悲哀如此,那是死亡的士兵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声声金铁相杀,长剑和匕首相触相离。 黑暗中浮现黑衣人的身影,肩头一道血色的窟窿渗透着鲜血,眼神狠狠盯着面前的青袍人。 张先生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青色的衣袍有着道道血痕彰显着战斗的惨烈,但目光却依然冷冽,杀意盎然。 “没想到,离开剑阁的张天青实力竟然精进如此多,隐隐有踏入化灵的势头,不愧是剑阁之人。” 张天青神色不变,开口说道:“跟随郡主去往西域,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原先的故步自封着实有些糊涂,还是得出去走走,不过话说回来,复楚会也隐藏的很深,像你这样有实力的人,我竟然看不出师出何门,厉害。” “张先生谬赞了。” 此时场间的两人,如果除去那满地的鲜血和蕴含杀机的眼眸,宛如好久不见的老友在互相寒暄,只是那寒暄的背后却隐藏着杀戮。 黑衣人说完那句话之后,身体慢慢变淡,隐晦的利刃突然从张天青的身后冒出,带着幽灵的诡异刺向咽喉,张天青看到黑衣人的身影虚化,猛然一剑倒刺向耳后,剑刃擦着脖子,划出一道血痕,他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仿佛自己的剑伤的不是自己。 那一剑发出青光,猛然阻挡住将要穿透后脑的匕首,人影也被那一剑带来的狂风吹落,向后倒退。 黑衣人眼带笑意的看着张天青说道:“张先生对自己也太狠了吧!如果剑刃再过去点,你的命不是就搭在了自己手中?” 张天青伸手抹掉那脖子上的血迹,淡然道:“如果对自己不狠,如何杀掉你这个如鬼魅一般的人。” 说话间,他一剑暴刺向黑衣人,青光流动,一场风刮起,带着寒意向黑衣人袭去,一剑落下,黑衣人身影消失,地面瞬间被那剑风劈出一道深坑,转身反手一挥,一块黑布随着轻风掉落在地,带着鲜血。 黑衣人出现在张天青身后十步外,低着头,手臂上失去了一截衣袖,并鲜血淋漓。 沙哑的声音响起:“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就能杀死我了,只是也到这里为止了,多谢你给我时间让我施展禁术,如果再耗下去,我肯定会输,只是,没有如果,你可以安心去享受死亡了。” 张天青神色凝重道:“你刚才在拖延时间?”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黑衣人速度暴增,那幽暗越发浓密,匕首带着一道道光影,对着张天青刺去,张天青怒吼一声,青色的元气包裹在剑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剑影在周身浮现,却依然挡不住那如毒蛇般的匕首,一道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身上,鲜血挥洒而出,张天青的脸色越来越差,手中的剑也越来越慢,此时的他宛若在经受凌迟一般,承受千刀万剐之痛,冷汗顺着单薄的嘴唇流下,苍白无力。 幽芒刺过双腿,张天青猛然跪在地下,膝盖流着鲜血,头发散落,当幽影再次闪动时,他一剑刺向了自己的胸膛,仿佛内心已然崩溃般,承受不住的想自寻死路。 那一剑穿过他的胸膛,离心脏只有毫厘的距离,直到又一声闷哼声响起,他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那一剑刺穿了他自己的胸膛,却刺透了另一人的心脏。 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刺穿自己心脏的一剑,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瞪着眼睛,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张天青感受到身后的话语,虚弱的开口说道:“剑阁有很多种剑,而我修的却是最普通的一种,叫慧剑,慧剑是一种战斗的轨迹,可以说是习惯,每个入剑阁的人都会修习,是为了找寻属于自己的战斗节奏,领人入门,顾名慧剑,而我从入门到如今,只会这一种剑,想必此生也只会这一剑了,而慧剑不仅让习剑之人懂得自己的战斗节奏,还能让你知道对手的出手轨迹和节奏,预判对手下一步的动作,这就是我这些年执着于慧剑的回报,你我的实力相差无几,甚至在动用禁术之后,你的实力远远高于我,可是,我早已在先前的交战中摸清你的战斗轨迹,所以知道你会出现在我的背后,能准确的刺穿你的心脏,如果你这都不死,那我真的是学艺不精了。” 握着剑柄,张天青猛然拔出胸膛的剑,黑衣人带着惊愕倒地,鲜血喷涌,张天青手指青色的元气浮现,对着胸膛点去,止住那血色伤口流淌的鲜血,回头看着死去的黑衣人,眼神深邃的说道:“差一点,真的仅仅只是差一点吗?”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那弓弦断裂,划过夜烁的脸庞,看着身后再一次被逼退的身影,夜烁从未有过的生死危机围绕着自己。 那土黄色的元气护罩在承受最后一箭后轰然碎裂,刀疤满脸惊恐的喘着粗气,缓缓从那记忆的阴影中恢复过来,看着弓断箭尽的少年,狰狞的笑道:“没了弓箭,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放心,我会慢慢虐杀你,你让我回忆起了最不愿回想的记忆,那我就送给你一场最恐惧的记忆,让你在惊恐中死去。” 夜烁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宛若疯子一般,正要开口说话,一个斗大的拳头瞬间出现在夜烁的面前,狠狠的揍在他的脸颊之上,夜烁瞬间横飞出去,在地面上疯狂翻滚起来。 翻滚的夜烁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已经裂开,猛然用力止住自己的势头,抬头看着正冲来的刀疤。 “真痛啊,这拳头是铁做的吗?” 虽然疼痛,但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那么惨,刀疤此时浑身再也没有那层土黄色的元气,说明已经消耗光了,而此刻也就是比自己力气大很多的人而已,不是没有机会击杀,如果成功,修行之人的灵魂,一定能换很多阴德,大不了立马躲进地府,还怕他咬我啊! 夜烁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握着拳头,紧紧盯着来的刀疤脸,看着汹涌而来的拳头,夜烁猛然错身,一拳挥出,拳头上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一拳打到了铁板之上,而迎接夜烁的是一记凶悍的鞭腿。 夜烁再一次飞起,在空中,狂吐鲜血,胸膛里的空气仿佛都被这一腿所抽空,短暂的缺氧让他满脑子都是金星,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吐血了。 “你小子很有能耐吗?怎么不跑了,怎么不再戏耍大爷了?” 刀疤脸来到夜烁身边,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怒吼着。 夜烁现在只感觉到无边的疼痛,不知道肋骨断了多少根,看着刀疤脸愤怒的表情,他口中流着鲜血,眼神戏谑,猛然耻笑道:“孙子,给爷爷在挠痒痒啊?连个娘们都不如。” 刀疤脸吼叫着,就要对夜烁的头猛然一拳砸下,他彻底怒了,他要一拳砸爆这个少年的脑袋,砸烂那张嘴。 突然,刀疤眼睛瞪大,微张的嘴喷出鲜血,滚烫的洒在夜烁的脸上,夜烁眼神平静的可怕,就算是鲜血涌下,他也没有眨一下眼睛,因为他要确保刀疤脸死去。 此时,一把黝黑的窄刀刺穿了刀疤脸的胸膛,他满脸错愕。这把刀是怎么回事,他手中怎么会有一把刀? 窄刀的锋利名不虚传,能被崔府君说很锋利,那就一定不是一般的锋利,轻易的刺穿了刀疤脸的胸膛,随着夜烁将窄刀收入阎罗印记中,那胸膛喷出鲜血,带走了最后的生机。 看着快要死亡的刀疤脸,夜烁终于无力的倒了下去,刀疤脸眼神涣散,一抹带着土黄色的虚影从刀疤脸的身上浮现而出,被夜烁手中的阎罗印记疯狂吞噬。 死掉的刀疤脸魁梧的身体倾倒向地面,却迎来了一声惨叫。 夜烁满脸痛苦的张着嘴,这刀疤脸死了还给自己来一下,到底有多恨我啊! 浑身骨折多处的少年,悲哀的看着压在身上壮实的尸体,那小眼神越发的幽怨 第十四章 夜色正浓,猪头猪头 柔和的月光落在平地,照在夜烁幽怨的脸上,热乎乎的鲜血粘在衣服上,让夜烁难受的要死,使劲推了推刀疤脸的尸体,却换来的一阵哀嚎,夜烁无力的推搡却让身体更加疼痛。 难道我要被一个死人给活活压死,这也太悲惨了吧?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夜烁眼神瞬间凝重起来,内心缓缓打算着,神念也进入阎罗印记中,准备随时开溜。 看到了来人的样子,夜烁猛然松了一口气。 “我的郡主大人,赶紧帮帮忙,不然真就被死人给压死了。” 来人正是太平郡主,少女神色复杂的看着夜烁,微抿着嘴,冷冰冰的说道:“有本事再说一遍。” 夜烁微微错愕,不就是多加了两个字吗,也太斤斤计较了,不过还是笑嘻嘻道:“郡主,帮忙挪一下,我也是为了救你才这么拼命的,你总不能看着我死吧!” 少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帮夜烁推开了尸体,夜烁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不过全身多处骨折,让他想动一下都不成。 少女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转而从皮甲里取出一瓶丹药,扔在了夜烁的脸上,夜烁一下子哀嚎起来,砸中的正是刀疤脸揍自己的地方,幽怨的看着少女说道:“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欺负弱势群体。” 少女脸色一板,夜烁立马将瓶口拔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倒进了口中,然后扭过头去,看都不看少女一眼。 少女也不和夜烁计较,转而坐下,警惕的看着四周。 吃完丹药后,夜烁感觉浑身的血液流动加快,一丝丝温和的气息流转全身,包裹着患处,传来丝丝麻痒,这让夜烁对这个世界的丹药瞬间感觉眼前一亮,这份治愈能力不容小觑。 月亮被不时出现的乌云遮掩,天空或明或暗,时间缓缓过去,夜烁也睁开了眼,慢慢坐了起来,看着眼前抱着双腿的少女,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夜烁没由来的感觉到一丝心疼。 微微晃了晃脑袋,一阵沉重的感觉,努力的睁着右眼,却只能睁开一条缝隙,夜烁开口说道:“不是叫你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少女转头看向了夜烁,仔细的盯着他那张脸瞧了瞧,顿时咧开了嘴,那眼睛眯成了月牙,咬着嘴唇,仿佛在强忍着笑意,猛然转过身不再看夜烁,趴在地上笑了起来,那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夜烁顿时黑了脸,整个人都不好了,气愤的叫嚷道:“你这是干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知恩图报还嘲笑哥的长相,好歹我也是在边军一枝独秀,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美男子,记住,这不是自恋,是自信。” 少女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有一口没一口气的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夜烁疑惑了,赶忙追问:“像什么?” 少女抿嘴嘲讽道:“一坨自恋的猪头。” 额 听到这话,夜烁顿时越发的愤慨,不信邪的摸了摸脸庞,然后就哭丧着脸,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脸整个肿了起来。 “还不是为了救你被揍成这样,嘲笑我自恋就算了,说我像猪头也就忍了,一坨是个什么鬼?” 少女摇摇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夜烁撇着嘴,一脸不开心,看着少女笑开怀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其实你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点。” 听到这话,少女神色立马变的冷漠,缓缓站起身。 夜烁顿时无奈,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女人啊! 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找了找平衡感,毕竟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女说道:“正是介绍一下,在下夜烁,边军斥候出身,小名石藏。” 少女转头看着夜烁那双明亮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太平郡主,夏轻衣。” 夜烁独自嘀咕道:“都不懂什么叫礼貌,我都说自己的小名了,好歹也礼尚往来啊!” 本来还有一丝笑意的脸,立马神色冷淡的看着夜烁,夜烁恬不知耻的笑吟吟道:“咱俩共患过生死,那就是朋友,你郡主还跟我一般计较。” 少女听到夜烁这句话后,眯着眼睛说道:“你还知道我是郡主啊!” 夜烁立马正气道:“当然,我还记得郡主说过,只要能度过这次危机,我要什么郡主你都会许诺给我。” 少女咬着牙气愤道:“你还能更无耻点吗?” 夜烁晃悠着脑袋沉声道:“如果不无耻一点,我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所以说,只要能活着,无耻又有什么关系。” 听着夜烁的话,少女沉默了,这次的危机是始料不及的,本以为行程过慢,会被追击,所以才转道而行,没想到却正中的敌人的下怀,差一点就命丧当场。 看着沉思的少女,耸了耸肩说道:“所以说,郡主你不能言而无信,许诺的事要说到做到。” 少女顿时无语,严重的怀疑起来,这是从自己敬佩的边军走出来的军人吗?整个一无赖。 此时丛林里一阵响动,夜烁顿时警惕起来,起身挡在了少女的面前,神色凝重的注视着树林。 “是张先生。” 一道欢快的叫声在夜烁耳边响起,少女兴奋的推开夜烁,向着来人跑去。 夜烁本来就眯的小眼神越发幽怨,看着飞奔的少女,内心哀怨道:“喜新厌旧,忘恩负义” 诽谤了一会,夜烁心情大好,慢悠悠的挪着步伐屁颠屁颠的向张先生走去。 张天青看着少女顿时激动道:“郡主,张某人来晚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无法向剑阁和陛下交代了。” 少女一脸高兴的笑道:“张先生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夜烁此时刚来到两人身边,立马凑了上去。 “张先生你好。” 张天青刚转头就看到一张猪头,顿时内心一惊。 “你是?” 夜烁眨着眼睛说道:“您不认识我了,我是那个边军啊!最后是您叫我保护郡主的。” 张天青看着夜烁,然后目光扫向了四周,当看到刀疤脸的尸首横卧在不远处,眼神变的认真起来。 “那刀疤脸是怎么死的?” 只有足够的重视,才能换回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毫不避讳的盯着张天青的眼睛,开口笑道:“他想要杀我,结果,被我给杀了。” 说的云淡风轻,稀疏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随意,却让张天青瞳孔收缩,微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张天青看向了少女,少女抿着嘴点了点头,于是内心越发震惊,缓缓压下心头的波动,看了看四周后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如果再有追兵赶来,我们肯定难逃一劫。” 夜烁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追杀,还是早点离开,早做打算。 一个有些许狼狈的郡主,一位受伤的修行之人,外加一个幽怨的猪头,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行走在正浓的夜色中。 夜色正浓,传来少女的笑骂,猪头猪头。 第十五章 判官福利 “猪头,给本郡主弄点水去,本郡主渴了。” “靠,夏轻衣,你别太过分,你知不知道体谅伤员,我是个病人,需要养伤,再说,能不能别老猪头猪头的叫,我是有尊严的人,你不能这么侮辱人。” 夏轻衣一脸气愤道:“你叫本郡主什么?” 夜烁无奈的对天长叹,哀怨的看着夏轻衣道:“郡主大人,今天赶路都累够呛,让我休息会,休息会再去。” 夏轻衣用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说道:“那好,本郡主就宽限你一次,下不为例。” 夜烁只能哭丧着脸,张天青看向这哭笑不得的两人,微微摇着头。 他们三人已经走了四天了,尽量走人迹罕至的道路,张天青的伤势已经慢慢恢复,而夜烁却依然顶着一个猪头,几天了,都不见好转,帅气的面容一去不复返,这让少年甚是忧伤,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夜烁完全的看到了郡主的另一面,古灵精怪,翻脸不认人,笑起来很美,冷漠起来眼神能杀人,而夜烁也被冠以猪头的绰号,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张天青走到夜烁面前,看着那个惨淡的猪头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的多,不管是从心智还是战斗天赋都远超同龄人,竟然能想到激怒刀疤脸以至他元力消耗殆尽,而且在肉搏中还能机智胜出,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夜烁微微正色道:“先生言重了。” “边军难得推荐个人进学府,我就先跟你讲讲所谓的修行。” 夜烁瞬间眼神发亮,认真的听了起来。 张天青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下,手指轻轻拍打着腿,缓缓说道:“自古以来,整片大陆都被妖人所统治,而妖人是天地的宠儿,出生就有妖纹,能沟通天地,而人族只是苟延残喘在大陆之上的一个种族而已,直到上古先贤,观妖人圣纹,领悟修行之法,才让人族从妖人的手中解救出来,到如今,世间修行法门万千,但基本的境界划分却一致,分别是开念,引元,入元,流元,化灵,聚灵,融灵,化神通,知天命。” “后面的那些境界你就不要多想,会给你日后的修行带来魔障,而你以后到了学府,就能学到修行法门,如今要做的就是从开念到引元。” 夜烁内心激动,因为他终于可以接触那修行之法,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拼命六年最想做的事情。 张天青看着夜烁,神色凝重道:“我现在要先给你讲讲何为修行,当然,以我的资历也就讲讲我的见解,是否采纳全凭本心。” 夜烁点了点头。 “修行之人做的事就是沟通天地,领悟天地的玄妙,从而坐照自身,我认为,修行也是修心,修的是本心,上古有真武大帝,修的是一心,修的是真我,所以成无极。和尚佛陀四大皆空,修的是佛法,虽然不修自身,但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为佛法就是他们自身,所以有无我。跟你讲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修行就是修心念,念头通达,则境界自成。” 夜烁眯着眼睛沉思着,张先生的一番话让夜烁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有了明显的认知。 仔细沉思的片刻,开口问道:“敢问先生,何为引元?” 张天青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当今的高手都有哪些呢!” 夜烁摇摇头道:“虽然我对修行感兴趣,但却很有自知自明,那些大人物的世界不会有我,而我的世界也不会有他们,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自信和自负我还是分的清的。” 张天青微微赞许的点头,然后对着夜烁说道:“开念之后有神念,就是脑海之中的那种感知,尽量让自身的神念向四周散发,摸索周身的天地,慢慢的,你会找到一种自身神念和天地相融的感觉,那时候你就能感觉到天地元气,才能引元入体。” 夜烁皱眉思考了一下,看着张天青说道:“是不是可以说是去找到自身和天地能够共鸣的一种频率。” 张天青眼神微亮,笑道:“正解,正解。” 夏轻衣此时慢悠悠的来到夜烁身边说道:“没想到,你还不算很傻啊!” 夜烁看着郡主耸了耸肩说道:“我以为你早知道我的天赋异禀呢?” 夏轻衣脸色不变,开口耻笑道:“你确实在无耻上天赋异禀。” 夜烁眨着眼睛笑道:“能被郡主夸奖,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对着张先生弯腰表达刚才一席话的感谢,夜烁说道:“我去四周看看,以防追兵。” 张天青点了点头。 夜烁看都不看郡主一眼,转身向山林走去,夏轻衣咬牙切齿的看着少年背影,狠狠的跺着脚。 张天青无奈道:“郡主为何老是跟他过不去呢,至少人家救过你的命。” 郡主扑闪着眼睛,看着张先生说道:“谁叫他惹到我了,我是个小女子,小女子不是最会记仇的吗?” 张天青看着这个平时端庄大气,精明的郡主如此调皮的一面,不免莞尔一笑。 夜烁行走在山林之中,手心的阎罗印记越发滚烫,这让夜烁的心不免躁动起来,看来阎罗印记又有新的变化了。来到一处山坳,抬头向四周张望一番,确定四周隐蔽之后,夜烁摊开右手,幽光浮现着,映衬着阎罗的字体,神秘而诡异,虽然不止一次的见过阎罗印记的浮现,但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神念顺着手臂延伸到手掌中的阎罗印记,仔细感知着。 吞噬七个刺客的灵魂,获得阴德七十点,吞噬修行之人神魂,获得四百点阴德,完成保护郡主逃脱任务,获得一百点,总共有五百七十点阴德。 夜烁眯着眼睛,灵魂和神魂,一字之差,自己还记得刀疤脸的灵魂带着土黄色,看来这就是修行之人的不同,不过竟然有四百点那么多,这让夜烁感觉口干舌燥。 低头看着阎罗印记,一阵幽光闪动,一道文字浮现在夜烁脑海。 阎罗印记新功能开启。 “做为一名判官,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手下,召唤地府之魂,获得判官神通,鬼上身。” 夜烁瞪大着眼睛,兴奋的跳了起来,该来的总会来的,福利啊!可是额,这名字能不能霸气一点,鬼上身是几个意思,夜烁瞬间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不过转而一想,地府是多么牛逼的地方,作为一名新晋升的判官,怎么会没点好的待遇,虽然名字是俗不可耐了一点,没准好使呢! 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文字让少年顿时哭丧着脸。 “随机召唤一名地府恶鬼,消耗五百阴德点。” 夜烁只能无奈的看着天空,此刻少年拧巴的脸纠结成一句忧伤的话语。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第十六章 死胖子 吃过晚饭,和郡主互相瞪了一会眼之后,夜烁坐在一块岩石上,听着山林间呼啸的寒风,明月当空,洁白的月光施施然的落下,却透着份冷清,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天气越来越冷,看来马上要入冬了,和张先生商量以后,三人决定先顺着山林间的隐匿道路去往最近的城池,和城池的军人汇合,再由军人护送一路赶往神都,必须赶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回到神都,不然大雪天,行程受阻,说不定还会受到攻击。 夜烁微微吐着气息,按照张先生说的,缓缓将神念散发在四周,刚将神念散发出身体之外,就断开了联系,神念消散,几次三番之后,夜烁感觉到了头晕,看来还是不能急,修行之事还得慢慢来。 入夜,火堆被熄灭,残留着的余温让在旁边沉沉睡去的郡主脸上挂着笑容,夜烁睁开眼,神念过多的消耗让他脸色惨白,看了看天色,起身向着山林外走去,静静悄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盘腿坐着的张天青,微微睁开眼,看着离开的夜烁,若有所思,转而又静默下来。 幽暗的山林中,偶尔传出野兽的叫声,夜烁悄然行走,时刻提防着四周,当离开足够的距离,夜烁停下了脚步,微亮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周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这一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危险,能击杀刀疤脸纯属运气,说不定还会遇到修行之人,而自己的小命可是很重要的,所以,能增加实力就增加。虽然自己拼死拼活就赚了五百七十点阴德,而召唤一个地府恶鬼就要消耗自己五百点阴德,心头在滴血啊!不过,如果自己小命都不保,有再多的阴德也没处花。 说不紧张是假的,夜烁慢慢平息着自己的心情,神念渗透进阎罗印记之中,感受着五百阴德化作幽绿的光点从手掌中飘荡而出,散布在夜烁的面前,仿佛一群萤火虫般飞舞,在围绕夜烁转悠一圈后,缓缓落在地面。幽绿的光点,按照某种轨迹划动起来,在一阵亮光之后,一道道猩红的纹络浮现在地面,宛若一个阵法,复杂而古朴,猩红的纹络没有让夜烁感觉到一点点的血腥的感觉,甚至有着安宁的气氛,让夜烁内心平静,因神念消耗而有些惨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夜烁瞪大着眼睛,紧紧盯着血色的纹络,内心激动,不知道自己会召唤出什么地府之魂,还记得在来之前的世界,有百鬼图,各种鬼怪千奇百怪,像什么大力鬼王,独角鬼王,厉害的不要不要的,当然,作为一名判官,夜烁也很想要隶属于自己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到时候身后跟一大帮小弟,谁敢欺负。 夜烁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面前的血色纹络在闪动一下后消失不见,他瞪大着眼睛向前看去,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夜烁的面前,一身青色的衣袍,雄壮的身躯,还有那圆润的肚子。 额等等,这圆润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夜烁嘴角抽抽,只见一个大胖子飘在他面前,他此时内心的感受就是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说好的独角鬼王呢?没有鬼王魑魅魍魉四鬼也成啊,就算来个厉鬼也能将就啊!这胖子是什么鬼? 眼瞅着那人畜无害婴儿肥的脸蛋,夜烁突然有一种骂人的冲动。看着那紧闭的眼睛,嘴角还流着口水,我靠,这胖子还在睡觉? 夜烁内心已经木讷,看着飘着的胖子,猛然喝道:“死胖子,赶快醒醒。” 只见那胖子一惊,猛然睁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惊慌失措的说道:“谁,是谁。” 然后看向了夜烁,一个猪头映入眼帘,猛然惊吓道:“鬼啊!有鬼啊!” 胖子惊恐的叫了一声后,头一歪,那虚幻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夜烁瞪着眼睛用手指着倒地的胖子,啊西吧,这鬼还能晕倒啊? 于是,他只能用手掌揉着眉心,我靠,到底谁是鬼啊!明明我才是那个见鬼的人,不行了,夭寿了,这人吓鬼,能吓死鬼啊! 夜烁平复了一下那颗被轰炸的外焦里嫩的小心脏,走到了那胖子的身边,蹲下了身子,伸手拍着胖子那虚幻的脸庞。 “喂,死胖子,醒醒。” 胖子缓缓睁开眼睛,不等胖子看自己,夜烁将闪烁着阎罗印记的手放在了胖子的眼前,他实在是怕这胖子又昏过去怎么办? 胖子迷糊的眼神在看到泛滥着幽光的阎罗两字之后,瞬间起身,跪拜在地,颤抖的说道:“属下见过夜判官。” 夜烁看着胖子那模样,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笑道:“起来吧!以后不用夜判官夜判官的叫,叫我老大就成。” 胖子听到夜烁说话,这才打量起夜烁来,看着那猪头,忍不住一惊。 夜烁委屈的小眼神看着胖子说道:“被人打的,其实我老帅了,过几天这肿就会消的。” 胖子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看着夜烁说道:“在下名叫月庄,地府的一名公务员,本来在家睡觉,没想到被夜判官召来,失礼之处还望夜判官见谅。” 听到这话,夜烁立马训斥道:“都说了叫我老大,怎么还夜判官的喊,我们同为地府工作,怎么说也是同僚,以后说不定还要靠你呢!” 夜烁看着胖子的面容,那微眯的眼睛仿佛藏着点点星芒,身材虽然圆润,但却有着淡淡雄伟的气魄,和刚才被吓晕的胖子判若两鬼。这让夜烁不由思索道:“难道是深藏不漏的高鬼?自己看走眼了?” 于是夜烁隐隐期待的问道:“你是什么鬼?” 胖子顿时扭扭捏捏的说道:“老大,我是饿死鬼啦!” 夜烁张大了嘴巴,这一晚上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气愤的走到胖子面前,拍着那肥硕的肚子说道:“你确定你是饿死的,不是撑死的?” 胖子羞涩的嗯了一声。 夜烁想哭,开口骂道:“我把你个死胖子,你是什么鬼不好,非得是饿死鬼,饿死鬼有什么用?逗我玩吗?” 胖子依然面带微笑的看着夜烁,夜烁扬着头,对着胖子说道:“死胖子,我在骂你哎,连骂你都没反应吗?” 胖子挠挠头,憨厚的说道:“我本来就是死胖子啊!” 他还特意在死和胖子之间拉长了一个音,这让夜烁无力反驳,看着胖子那憨厚的样子,想骂都不知道怎么骂,只能颓废的低着头,往回走去。 胖子虚幻的身体飘在身后,跟着夜烁,一口一个老大老大的叫。 好吧,此时此刻,夜烁只能认命了。 山野中,一个颓废的少年走在树林间,身后飘荡着一个虚幻的胖子,胖子兴高采烈的比划着什么,激动的脸上肥肉甩起,少年唉声叹气,随意的点着头,皎洁的月光撒下,照在胖子嘴角的虎牙,闪闪发光。 第十七章 你咋不上天呢? 厚重的云层遮盖着天空,阳光稀稀疏疏的透过缝隙照射下来,让原本就冷冽的天气越发带着寒意,夜烁蹲守在一处深坑旁,满意的看着自己做的简易的捕猎装置。 “没想到还挺有用。” 夜烁跳进深坑中,本来就暗沉的天空,没有多少阳光,此时深坑中更是一片漆黑,微亮的眼神四处打量,伸手一抓,两只肥硕的兔子出现在手中。 看着那胡乱蹬的小腿,夜烁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能吃一顿好点的了。石兔,一种山林中的野兔,石兔的这个叫法是因为它们什么都吃,连石头都能消化,所以给冠名石兔。 胖子悠悠的从阎罗印记中飘了出来,夜烁斜眼瞥了胖子一眼开口说道:“好歹你也是鬼,大白天的出来干嘛?不怕魂飞魄散啊!” 胖子眯着小眼睛,搓着肉肉的手,盯着石兔说道:“我可没那么脆弱,再说,就这天气,阳光什么的太弱了,鬼都不怕,再说,我这不是饿了嘛!” 夜烁嫌弃的啧了啧嘴,抓着两个兔子往前一递道:“赶紧的。” 胖子连忙点点头,弯腰,圆润的肚子被缓缓收回,张口猛然一吸,石兔身上淡淡的虚影浮现,转眼就被胖子吸入口中,心满意足间,那圆润的肚子又回来了。 夜烁看着手中不再乱蹦的石兔不解道:“鬼还吃东西啊?” 胖子拍着肚子悠悠的说道:“一般是不用的,但这里又不是地府,地府有冥气,可以补充我们的魂力消耗,这里的话如果不待在阎罗印记中,我的魂力是会消耗的,所以只能通过吸食灵魂才能补充。” 夜烁顿时训斥道:“那你还不快进来,这荒郊野外的,我到哪再给你找野兽去。” 虚幻的胖子耷拉着脑袋,飞入了阎罗印记之中,夜烁提了提裤子,外面套的皮甲已经破损,早就被夜烁嫌弃的扔了,只剩下单薄的衣服,起身蹬在坑洞的四周,飞离了陷阱之地,手握两只石兔,向着林间跑去。 夏轻衣心满意足的靠在树边,今天吃的是这几天最好的一次,看着远处岩石上努力修行的少年,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张天青缓缓走到夏轻衣面前开口说道:“等会我们就下官道,此处已经离云城不远,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到,这几天让郡主跟着我们吃苦了。” 微微摇着头,她抿着嘴神色寒冷道:“这不算什么,只要回到神都,我一定要让那些想杀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张天青手摸下巴,沉声道:“是岷山郡太守吗?”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千万不要让我抓住尾巴,不然会死的很惨,灭门,想想都便宜他了。” 少女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何况是要她命的情况,她骄傲,她傲娇,她眼神冰冷无常,这都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正如她所说,她只是一名小女子,而小女子最是记仇,当然,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无毒不丈夫,你可知,最毒不过妇人心呢? 夜烁垂头丧气的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一阵阵眩晕的感觉从脑海传出,相比起上次,夜烁越发的压榨着自己的神念,每次神念离体,还不等夜烁感受,就会消散,彻底感知不到,在询问张先生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神念不够凝实,容易散乱,所以才会发生那种情况,只能慢慢来,神念会随着修炼逐渐加强。 张天青对着不远处岩石地上的夜烁喊道:“该下官道了,此地离云城不远,天黑前必须到达。” 夜烁吃力的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看着身后那片追逃凶险过数日的山林,拍着屁股上的灰尘,潇洒转身,向张天青走去。 “吁” 马匹不忿的哼哧喷出热气,夜烁手中的皮鞭缓缓摆动着。 下了官道,夜烁无耻的用边军的身份征用了一辆来自商队的马车,在商队头目幽怨的眼神中,夜烁开心的驾着马车向云城赶去,惬意的坐在车辕之上,看着官道两边飞快掠过且一成不变的景致,夜烁那不断摇头晃脑的模样,逐渐泛起了瞌睡,在外人看来,作为一名郡主的护卫,如此作为根本谈不上称职。张先生坐在另一边的车辕之上,看着那就要睡着的少年笑了笑,只有他知道,这个少年这几天是多么的辛苦。 随着一声马匹的嘶叫,马车停了下来,夜烁也被惊醒,揉了揉眼睛,一座城池映入眼帘,斑驳的城墙诉说着沧桑的历史,烟雾缭绕在城墙的四周,宛若云端之上矗立了一座城,远远的看不清城墙上守备的人影。 夜烁不由暗自咋舌,好酷炫的城池哎! 张天青扭头对着马车内低声道:“我们到云城了。” 车帘被掀开,露出郡主美丽的面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面前高耸的城墙,缓缓落下心头的一小块石头。 云城,在离阳域内算是有名气的一座城池,因地势较高,山林气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云城四周形成一圈白色的雾层,这让城池有一种在云端的微妙感觉,故而有云城之称。 夜烁伸了伸懒腰,抬起鞭子吆喝一声,马车缓缓驶入雾层,经过门口的岗哨,他跳下马车,趾高气昂的掏出了一张令牌,这是刚才太平郡主交给他的,说是到守卫面前直接拿出,夜烁感觉这是一个倍有面子的事,于是当仁不让的执行了,不然少说也得和郡主唇枪舌战一番。 好吧,我承认,说到唇枪舌战会不会感觉有点太污了,夜烁赶紧将脑补的羞耻画面踢出去,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少年,怎么能让那些东西污秽我纯洁的心灵。 甩了甩手中的令牌,夜烁一把扔向守卫士兵,不耐烦的说道:“赶紧的,叫你们守城将军来说话,不然小心脑袋掉地。” 那守卫士兵,眼瞅着一个少年向自己走来,吊儿郎当的,不由内心厌恶,这几天怎么老来这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正要一脚踹过去,让这丫的赶紧滚蛋,进城门?想都别想,有背景?再有背景你也得顺道走,在云城那不管用。正想着,一个金色的令牌出现在士兵的面前,龙纹花边,大大的“夏”字进入士兵眼中,果真被吓到了,顿时接住令牌。 结巴的说道:“容我进去禀报一番。” 在夜烁点头之后,士兵飞奔向城内,那个冷汗直冒,我滴个乖乖,这可了得,大人物啊! 夜烁悠哉悠哉的回到了马车之上,就听见车厢传来了一番嘲讽:“这脸刚好就出来显摆,真不嫌丢脸。” 夜烁平淡无奇的回道:“哦!” 这一个字,让郡主想发作都发作不起来,只能生闷气。 坐在车辕上,内心不由嘀咕道:“自己坐在马车里让我跑腿,还说我显摆,那你咋不上天嘞!” 转头看向云雾环绕的云城,夜烁自顾自的笑着。 得,你看,这不就上天了吗? 第十八章 惺惺相惜 不消片刻,一大波士兵纷涌而来,脚步声铮铮,离阳标准制式皮甲,腰佩军刀,眼神透露着肃杀,看来不乏上战场杀过妖人。 带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军人,一身铠甲乌黑,带着铁血的气息,眉眼间仿佛横卧着一把刀显露锋芒,络腮胡子让雄壮的身形显的越发粗犷,带着军士,中年将军单膝跪地,身后传出整齐的皮甲摩擦声,众多军士也跪拜在地。 “卑职恭迎郡主,郡主一路受惊了。” 夜烁看着眼前有着络腮胡子的将军,神色微凝,气势磅礴,不愧是一城的将军。 “苏将军有理了,此次悄悄前行,一是事情紧迫,不能等朝廷派人,二是担心复楚会的那些余孽从中捣乱,虽然旅途凶险,但却平安无事,既然到了云城,你可向朝廷通知,派将领前来。” 姓苏的将军沉声应了一声,然后面带微笑的抬头看向了郡主,张先生也从车辕上下来,抱拳一礼,看那和苏将军的眼神,显然两人早就认识,夜烁挺直了腰,握紧拳头,曲着手臂,将拳头放在心口,这是独属于边军最礼貌的回礼,这个动作让苏将军不由对夜烁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天青也随行,那我就对郡主的安危放心多了,还请到府中休息,我派人传信回神都。” 郡主此刻才打开车帘,对着苏将军点了点头。 看到郡主的示意,苏将军转身挥手,身后的军士让开一条道路,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进了云城。 军队和官府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云城的百姓,夜烁跟着马车行走在云城的街道,脚下是青灰色的石板,街边行人熙熙攘攘,裹着厚实衣装的佩剑之人,长须在风中飘拂,那河畔边的戏耍也因为夜烁等人的来临暂停,表演戏耍之人有些恼怒,自己正要收钱之时就受到了这番惊扰,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在热闹一番后,该干什么的都干什么,佩剑之人依然演绎着自己的潇洒,戏耍的艺人又开始了吆喝,那场边拍红了手掌的人又瞪大着眼睛紧张的看着,大声叫好。 好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夜烁向张先生告诉了自己的想法,表示想在云城转转,毕竟这是自己离开边军后来到的第一处地方,哪里都透着新奇,张先生也只是说了句明早来将军府找他们,就让夜烁撒欢去了。 什么叫脱缰的野马,夜烁正确的诠释了这个意思,满眼透着好奇宝宝的光彩,青灰色的大道两旁到处是商贾店铺,小二的吆喝声,稀稀落落的讨价还价声,车马的滚轴声,泼妇骂街的喊叫声声声入耳,一袭东风吹起,扫尽了屋顶烟囱中袅袅升起的烟尘,扫不尽的是那万千凡世的滚滚红尘。 自顾自的走着,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跑到夜烁面前,疑惑的看着那士兵,士兵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说道:“这是苏将军给您的令牌,可在云城内畅行无阻,另外苏将军祝您玩的愉快。” 这番话让夜烁越发疑惑,这苏将军打的是哪门子心思,关心起他来了,不过还是礼貌的接下了令牌,一个“云”字显露在夜烁眼中,摇摇头,揣在了兜里,至少遇到什么事有这令牌也方便不是。 怀揣着边军营内众人给他凑的****钱,夜烁首先给自己买了一身帅气的衣物,黑色的绸缎,丝丝金缕缠绕袖边,再加上那刻意皱起的眉目,活脱像一个不出世的冷酷剑客,他将那把黝黑的窄刀也挎在了腰间,这是思索之后的决定,毕竟以后如果突兀的出现在手中,被别人看到这么诡异神奇的一幕,会招来很多麻烦的。 夜烁站在大街上,仔细想想,得先犒劳犒劳自己的胃了,于是向一处酒楼走去,此时,一道声音在夜烁脑海响起。 “我在那位将军身后的军士中感觉到了杀意。” 听到胖子的这句话,夜烁眉头微微皱起,行走间,神念和阎罗印记中的胖子交流起来。 “你怎么知道,再说,你怎么现在才说?” 胖子幽怨的说道:“我是鬼啊!那些煞气杀气什么的对我们是有影响的,当时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有好几道目光带着杀机看向你们三人,尤其是郡主,而且,那个苏将军身上煞气和铁血气息太重,我都不敢用灵魂和你交流。” 夜烁无奈的点了点头,这胖子也太弱了吧!这就被吓到了,不过这倒让夜烁内心隐隐担忧起来,看来危机还没有解除。 夜烁属于纯粹的乐天派,毕竟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去说有人要对郡主不利,而且贸然指认的还是离阳的军官,所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夜烁摸着肚子,向一处酒楼走去。 悠然的坐在一处挨窗户的桌前,小二满脸笑意的走上前。 “看这位小哥很面生,想必是初来云城,来我们这间酒楼就来对了,想吃什么您点,绝对物美价廉。” 夜烁豪气的说道:“好酒和拿手的好菜都上点,不差钱。” 小二顿时吆喝一声。 “好嘞,您就稍等。” 吆喝完,小二眯着眼睛搓着手,看着夜烁眉毛微挑,夜烁恍然大悟般,埋头在口袋中摸索起来,在辛苦寻找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私藏的几文钱,大方交到了店小二手中。 小二楞楞的看了夜烁一眼,手中的抹布抖了抖,披在肩上,那满怀笑意的眼睛顿时多了一丝鄙夷和不屑。 声音高亢且尖锐的说道:“十三号桌客人打赏三文钱。” 整个楼层的客人转头看向了夜烁,那目光定格,满是瞧不起,一脸尴尬,即使他那在边关被风雨打磨的厚脸皮都变得红了起来。 赶忙对店小二招手。 店小二看了夜烁一眼,随手扔下三文钱,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十三号桌又要回了打赏的三文钱。” 夜烁的手停在了空中,看着众人那越发鄙夷的眼光,想死的心都有,本来想避免尴尬给那店小二一块银子,没想到又被坑了一次,阿西吧! 内心不由低骂道:“狗眼看人低。” 不要白不要,气愤的收起了桌子上的铜钱,闭着眼睛,受着周围的白眼。 插曲一过,众人又开始了话语。 “这再有几个月,等冬天过去,一开春,学府就要开始招收学子了,不知道这一届会有哪些天才。” “神都绝家次子听说已经入元,天赋了得啊!” 听到这话的人不免认可道:“绝家每一代都有不出世的天才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你们可别忘了北道山的那个传奇弟子,甚是了得。” 听到这些话让夜烁不由微微认真起来,话语中的这些人,都是年轻一代的强者,值得注意。 此时一个明显傲气的声音说道:“可别忘了还有那三少邪。” 此话一处,整个楼层一片寂静,变得鸦雀无声,这让夜烁不由惊愕,睁开眼看去,一个穿着锦绣绸缎,腰佩白玉,背一把镂金长枪的少年坐在不远的酒桌。 食客中回荡着一句低沉的话语,带着丝丝冷冽和不屑。 “神都三少邪,也能上得了台面。” 少年眼神微寒的看着四周的众人,手已经握在了枪杆之上,却被身后的家丁拉住,低声耳语几句,少年也不再说话,只是那无言的愤怒写在脸上。 沉默渲染着酒楼,随着脚步声,这一层的客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夜烁诧异的看着这巨大反差,前一刻还热闹的酒肆这一刻冷清的可怕,那萧条的气氛让少年的脸色越发难看,家丁也只能无奈的苦笑着。 酒楼屋檐斜挂的风铃随着冷风的吹拂,发出点点滴滴的碎响声,少年颓然叹气,却遇上了另一个少年的眼神。 那惺惺不才,变的相惜。 第十九章 卢锡安 夜烁看到那少年看了过来,顿时生出同病相连的感觉,都是被众人嫌弃和不屑,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赶忙起身,抱拳道:“在下夜烁,幸会幸会。” 那少年也抱拳还礼道:“在下神都卢锡安,见过兄台。” 夜烁看着空荡荡的楼层开口问道:“兄弟你如果不嫌弃,过来坐会?” 卢锡安微微一笑,走到了夜烁对面坐下,那家丁也随行而来。 夜烁好奇宝宝的性格又上来了,开口询问道:“我是从边军来的,这一路也是去往神都,为了考进学府,对神都之事还不是很了解,为何刚才他们听到三少邪的名字会是那种表情。” 卢锡安听到夜烁是来自边军,不免肃然起敬,斟酌一二后开口说道:“我此生最敬佩的就是军人,尤其边军,想不到兄台年纪不大却出身边军,实在难得,既然你说起了,那我就和兄台你说说。” “三少邪是我的结拜大哥,他从小就是孤儿,是神都内洪帮收留了他,直到有一天,机缘巧合,他碰到了名声显赫的左中棠,左中棠看中了他的性情和为人处事,就收他为义子。” “左家是离阳朝堂上的中流砥柱,而左中棠更是朝中大臣,手下门生众多,在三少邪被收为义子后,就展现出了过人之处,凭借左家的实力,三少邪帮助洪帮统一了神都内大大小小的帮派,让帮派这种存在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勾心斗角,甚至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暗面,更是变的少之又少,这让神都的秩序变得越来越井井有条。而洪帮也在必要的时候做一些朝廷不方便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这让朝廷也开始看重洪帮和三少邪。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做了就会得罪很多人,何况是帮派这种在江湖人眼中下三滥的勾当。” “但是洪帮中有实力的大有人在,不乏修行之人,所以那些想要报复之人就将目光放在了三少邪身上,为何?因为他没有多少实力,即使有左中棠的义子的身份,但又不能成天受人保护,要往长久考虑是不可行的,而幸运是,在接触修行法门后,他更是进步神速,短短两年从不会修行之人到将要流元,这份天赋没有几人拥有。可是没想到的是,左中棠在前段时间被人下毒杀害了。” 此时小二战战兢兢的端着酒菜走了上来,夜烁眯着眼睛看着那店小二,小二低着头,放下酒菜后立马离开,夜烁只能笑笑。 卢锡安提起酒壶,给自己和夜烁各倒上一杯,手做请状,仰头喝下,夜烁也随之豪迈一饮。 “接下来呢?” 卢锡安眉头紧皱,开口说道:“神都就是一个大的漩涡,而左中棠被人毒杀这件事更是在这漩涡中激起了千层浪,都说下毒这件事只能是亲近之人所干,以讹传讹,民众间就有了一个说法,是三少邪这个义子干的,而什么逆子,狼子野心之类的话统统加在了三少邪的身上。虽然神捕门最后根据调查,得出左中棠死于复楚会之手,可是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而复楚会,都多少年不曾见过,人们甚至觉得复楚会什么的都已经不存在了,这个黑锅只能我大哥背,江湖其实是个极其凄凉的地方,我不反对那些骂他的人和话,毕竟有些事必须有人做,但是,我讨厌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骂人我不管,但是鄙视和不屑,他们还没那个资格。” 夜烁眼中透露着愉悦,对他来说,最后这话听着舒服,不过还是不由神色凝重。 又是复楚会,毒杀左中棠,袭杀郡主,到哪都有它的身影,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 “卢兄此次来云城所谓何事?” 卢锡安苦笑道:“开春学府的考核就要开始,随便外出走走,在离阳的江湖四处看看,可是没想到,大哥在江湖中的名声比想象中的还要臭。” 夜烁用筷子敲打着碗碟的边缘,开口说道:“我真的很想见识见识三少邪,不知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卢锡安笑骂道:“他啊!反正不是一个好人,但也坏不到哪去。” 这种风格的对话让夜烁心情舒畅,笑道:“这个回答挺新颖,我喜欢,因为在我看来,做一个不是纯粹的好人挺难,但却很有意思。” 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由笑了起来,开始了高谈阔论,说话间,几杯酒下肚,夜烁越发洒脱起来。 “卢兄想到江湖闯荡,是不是得想一个潇洒点的名号了,有句话说的在理,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号。” 卢锡安顿时尴尬道:“这江湖何其大,我那点实力怎么够看,也就是出来瞎胡闹,散散心而已,别听我口口声声说着江湖,其实还是个愣头青。” 吃着酒菜,夜烁心情大好,开口道:“如果有一天,卢兄真在这江湖留下名声,到时候被起个不合心意的名号怎么办,我这倒是想到了一个,就叫圣枪游侠如何?” 卢锡安摇摇头笑道:“你啊,我算看出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既然夜兄如此说了,那就借你吉言,明天我就要回神都了,等你来神都之后,可来朝风亭找我,到时候必定再和夜兄把酒言欢。” 酒足饭饱之后,夜烁目送卢锡安离开酒楼,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夜烁不由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笑语,还做一个抬手打枪的样子。 “圣枪游侠卢锡安,绝配。” 难得能结识这么一个人,不过这趟浑水越来越深了,看来今天晚上得做点事了。 夜烁突然想到,从头到尾那名家丁没有说一句话,而夜烁此时却一点也想不起来那家丁的长相。 不由摇摇头,看来这卢锡安的背景也挺深的,自己这算是无意间抱了个大腿吗? 此时回到客栈的卢锡安满脸笑容,显然今天的心情不错,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对于今天的对话,李叔怎么看?” 正是那名家丁,姓李的家丁沉思一番后开口说道:“在你说出复楚会的时候此子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显然对个中曲折有些了解,并且是边军出身,那此子便是真性情,值得深交。” 卢锡安赶忙开口说道:“还有呢?” 李叔不解。 “还有什么?这一句话难道还不足以表明你李叔我的态度?我可是很少夸人的。” 卢锡安顿时不开心道:“我是说圣枪游侠这个名号。” 李叔无语,看着李叔那吃瘪的样子,卢锡安笑道:“开个玩笑,李叔你也得笑笑了,笑一笑,十年少。” 李叔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是真的老了,可是,你还正年轻,别让我们卢家先辈失望,这最后一搏的机会,就靠你了。” 少年顿时沉默了,默默的走到窗户面前,打开那扇窗,冷风吹着脸庞,勾勒出一抹坚韧,最终化作无言的悸动沉浸在心底,等待揭开尘封的那一天 第二十章 千金一笑楼 夜晚的云城越发的热闹起来,各处青楼勾栏抛着媚眼,摇晃着手中绣着你侬我侬场景的手绢,那扭动的腰肢吸引着那些血气方刚或没处散财的有“志”之士,楼下有出出进进左拥右抱之人依依不舍,也有低头行走,捂紧口袋的汉子,却也不妨碍眼神飘向那一抹波涛汹涌,眼馋那壮观的景色。 夜烁抬头看着这一番场景,那一排排在楼上阁楼边站立的俏佳人,还有那装作从不轻易间打开的窗户中透露出的美艳,上演着欲拒还迎的戏码,却让楼下的看官们乐此不疲。 还未开工的伊人在那灯火阑珊处倚栏而笑,花枝乱颤,仿佛在取笑某个只敢看却不敢进来的少年。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他看着楼上那些眼波流媚的漂亮女子,把心一横,把嘴一撇,仰着头就向青楼走去。 进青楼是为了自身的性命安危,进青楼是为了查探那几个对自己有杀意的军士到底是何许人也,进青楼也是为了他那不值一提的面子问题,他想着这些理由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小心思。 夜烁再次向胖子确定道:“你可别看走眼,咱都跟这几位军官走了一路了,别到时候不是。” 胖子的声音出现在夜烁的脑海中。 “老大你放心,早上你随郡主进城时,对你们显露杀意的一人就在其中,我是鬼魂,对这种刺激的感知很敏锐,没错的。” 夜烁点了点头,不过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进青楼这种地方,有着难言的紧张,以至于都忘了看这青楼的招牌,这青楼是云城最大的寻花问柳的红尘之地,有个很响亮的招牌,叫“千金一笑”,很难想象,千两黄金只买得一笑,虽然夸张,但就他兜里的那些边军凑的****钱,也就能拉个手,可见这地段的挥金如土。 在两个小厮的殷勤招呼下,夜烁走进了院内,走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庭院阁楼,有歌女在台上弹琴奏乐,窈窕的身段演绎着精妙的舞步,四周来来往往的女子,或丰满,或轻灵,台下一桌桌的看客看的赏心悦目,要是觉得哪个女子不错,给小厮一个眼神,起身去往楼上的房间,准备享受这一晚上的鱼水之欢。 远远的就看到几名军士坐在一桌,说笑间对着周身环绕的女子动手动脚,引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夜烁也只能找一个座位坐下,随便点了点酒水准备静观其变,军士们在调戏一番后终于进入正题了,各自领着心仪的女子去往楼上,夜烁目光始终盯着,暗暗记下了门牌号。 看台之上跳着曼妙的舞蹈,那轻纱遮掩的身体随着舞步的辗转若隐若现,这让台下的气氛变的暧昧起来,那如莺莺燕燕环绕在各个酒桌前的少女,偶尔向周身的客人献上朱唇,却只是一触即逝,诱惑着众人,那环抱左右的手掌,游走在怎样的柔软之上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四周的这番景象,夜烁不由变得尴尬起来,好似只有自己这一桌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除了冷冷清清,还是冷清。 正要起身时,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夜烁面前,身材丰满,白皙的手臂和腰肢可谓是珠圆玉滑,行走间,仿佛能荡出水来。 来人约摸双十年华,媚眼看着夜烁说道:“公子怎么一个人,如此冷清,不如随奴家去房中一叙。” 说着还拼命眨着眼睛,此刻一个满脸横肉的肥胖男子在后面喘息未定。 “青碧儿,今晚我一定要你陪我。” 抬头间看到青碧儿身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不免恼怒道:“你是何人,赶紧给老子滚蛋。” 那肥胖男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顿时穷凶极恶的瞪着夜烁,仿佛夜烁如果不识相,那只能拳头招呼了。 夜烁本不想招惹是非,但一听这话,顿时来气了,怎样,哥就管定这事了。 抬手间,环抱住那妖娆女子细腻的腰肢,看着肥胖男子笑道:“你也听到了,这青碧儿是来找我的,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满脸横肉之人此时愤怒了,厉声喝道:“你可知我是谁,在这地界,还没人敢和我司徒家的叫板,敢抢我看上的人,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青碧儿眉头一皱,夹住腰间不安分的手,开口说道:“司徒大爷哪里的话,我和这位小哥有约在先,恕小女子今晚不能服侍您了。” 微微一欠身。 说完还不忘看了夜烁一眼,这一眼看的他很是尴尬,毕竟被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姓司徒的肥胖之人眼神微寒,看了两位手下一眼,开口道:“今天你青碧儿我还就要定了,至于他嘛,等会人都不在了,还有个屁的约定。” 凶神恶煞的下人顿时冷笑的向夜烁走来。 “美人,今晚你就好好服侍本大爷吧!” 只是下一刻,司徒胖子的脸色铁青,对着自己的手下吼叫道:“还不动手,难道还要我亲自来。” 那两位走到夜烁面前的下人,停下了手中的拳头,变的战战兢兢,青碧儿起初看到这架势,顿时有些愧疚,没想到给这少年带来了无妄之灾,咬着红唇,刚想要随了那恶心的胖子,就看到那两个凶恶的手下神色透露着害怕,媚眼一撇,震惊的同时那嘴角的微笑更浓。 夜烁戏谑的看着两人身后的司徒胖子,招摇着手中的令牌,抬头随意的打量着楼顶花灯说道:“这有些人啊,就是这么大言不惭,打肿脸充胖子,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本来就是胖子的怎么办呢?” 说完抿着嘴看着青碧儿,青碧儿对夜烁娇嗔一声,仿佛在说,你真胡闹。 司徒胖子在看到那个令牌后,脸色变的难看的要死,好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撂下一句不瘟不火的“狠”话。 “仗着有官府撑腰了不起啊,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次我司徒俊文记住了。” 夜烁顿时眉毛一挑。 “还懂咬文嚼字,可以啊,小胖墩。” 青碧儿此时有些把持不住,顿时笑出了声,还没人敢和司徒恶胖这么说过话。 听到青碧儿的笑声,司徒俊文满脸通红,咬牙切齿,愤怒的拂袖转身离开,那两个下人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是自家老爷,一边是得罪不起的官爷,只有这下人的才最难做,立马跟着司徒俊文的身后。 夜烁垫踮起脚尖,挥着手说道:“司徒胖墩,慢悠着点走,别摔着了再赖着我头上。” 司徒的身影猛然一顿,仿佛被气到了一般,随手打开想要搀扶的下人,径直向门外愤然离去。 夜烁看到身边笑意不减的女子,捏住青碧儿柔弱的小手,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着瞎扯淡的话。 “接下来,何不让我们到你的房中,探索一下人生的奥妙呢?” 第二十一章我 在桌下,撑起了一片天 轻纱曼妙处,人生快意时,这是在边军时二柱子难得说的文化话,在夜烁看来,这就是典型的,不曾风流却自诩风流事。 当时二柱子说的时候夜烁就嗤之以鼻,然后打趣道:“你二柱子这一辈子就能在嘴上溜须拍马,还是让本大爷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吧!” 青碧儿面露笑意的领着夜烁来到了一处独立小院的房间,夜烁想着二柱子那怂样,想着二柱子说的那风流事和情场老手的把戏,楞楞发呆。 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幽香从房间内飘荡而出,房间内绫罗绸缎一应俱全,圆桌之上摆着各色果盘瓜子和酒水,粉红色的室内,彰显着那小女子的心性,那床铺上还放着几件未来得及收起的紫色内衣。 青碧儿看着门外的夜烁呆呆的样子,以为是看到了自已的贴身衣物在发愣,粉脸微红嗔道:“不要乱看,弟弟这般呆样,岂不是不敢进来?” 夜烁回过神来,自己怎么能是二柱子那怂货,抬脚进了房间,二话不说就关上了房门。 一把搂过青碧儿,压在墙壁之上,那腰间的细腻不由让他内心一颤,看着那双娇媚的眼眸,夜烁抬手捏住那柔软的下巴,柔弱的眉头皱起,心疼的情绪油然而生。 嘴唇缓缓靠近青碧儿的耳垂,呼出一口气说道:“拿我当挡箭牌,姐姐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如果不是我的令牌有点用,说不定就栽在了姐姐手中嘞!” 青碧儿紧咬着嘴唇,委屈道:“姐姐也是迫不得已,难道弟弟要眼看着姐姐便宜了那恶心的胖子。” 夜烁手中的力道大了几分,青碧儿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痛意,伸出小手抱住夜烁的腰间,细声娇媚道:“要不今晚就将姐姐送给弟弟如何?” 夜烁眯着眼睛笑道:“你确定你能吃的下?” “不过是花点功夫给弟弟包个大红包而已,需不需要姐姐教教你?” 这句话一处,夜烁瞬间气势全无,这一下就尴尬了,自己刚才一系列的动作表现的多么像情场老手,现在被青碧儿一语戳破。处男有错吗?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都怪二柱子,自己还是太天真,他说的那些手段和把戏怎么能信。 夜烁撇着嘴,自顾自的走到茶桌前,郁闷的喝着酒,鼻子嘟囔的哼哼着,活脱像个被戳穿谎言却耍赖的小孩。 青碧儿缓缓来到夜烁的对面坐下,笑道:“弟弟哪学的这番把戏,姐姐都差点被诱惑了。” 夜烁瞪了青碧儿一眼,要怎样,还想看我出丑。 青碧儿手指缓缓在夜烁手臂摩擦而过,媚眼娇嗔道:“今晚姐姐还就吃定你了,弟弟就从了姐姐的心愿吧!” 说话间,那原本就单薄的纱衣露出了一抹雪白,诱惑无比,夜烁此时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在夜烁的脑海回响。 “老大,正事要紧,可不能沉沦在这温柔乡之中啊!” 这让夜烁猛然清醒,幸亏胖子提醒,不然自己就将第一次交代在这里了,一边感激胖子提醒了自己,一边又咒骂胖子喊的不是时候,反正像夜烁这种有时候没心没肺的人,此刻的内心是复杂的。 起身,来到青碧儿的身边。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视那明晃晃的雪白,他手搭在青碧儿的肩膀上,此刻呼吸急促,在青碧儿期待的目光中,手指猛然用力,青碧儿就瘫软倒在了夜烁的怀中,环腰抱起,放在那张粉红色的床上,用薄褥盖住了那透露的春色。 缓缓吐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嘴角苦涩着,这种事,可比杀人难多了,只能将她打晕,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抬手间,阎罗印记幽光一闪,胖子虚幻的身影浮现在夜烁面前,看着夜烁猥琐的笑着。 夜烁顿时气骂道:“我说月庄啊!平时看你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现在如此猥琐,丢鬼啊!” 胖子耻笑道:“便宜都被你占了,还要骂鬼,丢人啊!” 夜烁眯着眼睛。 “胖子你最近是胆肥了,欠打啊!还不快去看看那军士有什么动作?” 胖子挺了挺虚幻的肚子。 “得嘞,等我去瞅瞅。” 说完穿墙而去。 夜烁摇摇头,这胖子也就刺探情报的时候起点用处。 看着床上的青碧儿,夜烁一阵叹息,缓缓坐下,一口酒还没喝完,胖子满脸尴尬的飘了回来。 夜烁疑惑道:“怎么了?那军士不见了?” 胖子低着头,手指相触,绕着圈圈,通红着脸,扭扭捏捏的说道:“他们在做一些羞羞的事,我看着不方便啊!” 夜烁顿时捂着脑门,起身训斥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一些翻云覆雨的行当嘛,看把你吓的。” 胖子不忿道:“我生前没怎么做过,这死了你还要我看那光景,不是遭罪受嘛,有本事你去,光那声音你就受不了。” 夜烁怒视着胖子,大声喝道:“去就去,让你偷窥一下都那么难,给哥看好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边军,什么是斥候。” 扭头就向门外走去,胖子虚幻的身子坐在板凳之上,老神在在的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不一会,房门吱吱一声响动,夜烁低着头,满脸通红的走了回来,还伸手遮住下体,看着胖子那臭屁的样子,内心愤慨道:“这下把人给丢大了,本来还以为没什么的,偷偷摸摸的趴在墙边,没想到那声音之大之诱惑,让自己的生理都有了反应。” 怨恨着这青楼如此差的隔音效果,回头骂道:“看什么看,看哥丢人你很爽是不。” 然后怒目瞪着胖子,胖子也回瞪着夜烁,大眼对小眼的,不消片刻,两人压低声音,异口同声的商量道:“要不等会再去?” 顿时两人脸上多了份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夜烁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正是血气方刚,可经不起这番折腾,歪着身子靠在桌子上磕着瓜子,胖子就在整个房间中飘来飘去。 突然,房间内传来一声娇喘,夜烁瞪大着眼睛看着床上的青碧儿,那身上盖着的薄褥被说着梦话的女子用脚蹬下,那眉头紧锁,轻咬着嘴唇,一点嫣红映入夜烁眼帘。 还未平息内心涌动着血气的少年,在桌下,又撑起了一片天 第二十二章 变故 夜烁这一晚上真是无奈的在作死,自己的小兄弟被折腾来折腾去,此刻依然怒气难消,不得以,夜烁只能靠那张桌子遮羞,幸好只有胖子一个鬼,不然这人真是丢大发了,心里对自己的小兄弟愧对不已。 胖子来来回回好几趟,夜烁确定了,那军士一定是嗑药了,不然怎么如此持久,心中不免越发怨气重重,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直接偷偷摸摸进去,打晕带有,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胖子猛然穿墙回来,沉声道:“他已经出了青楼,但走的并不是去将军府的道路。” 夜烁嘴角一咧,终于等到你了,重头戏要上演了。示意胖子带路,夜烁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青碧儿,转身将门房关紧,匆匆离开了这让他内心躁动了一晚上的风月之地。 此刻已经接近半夜,除了青楼这在晚上才张灯结彩的地方之外,其余地界都早早的熄灯进入梦乡,没有月亮,四周一片乌黑,悠长的打更声回荡在漆黑的夜里,那丝烛火晃动,铜锣低沉的敲打,转而又沉寂在夜色之中,冷风呼啸而过,刮起枝头乱颤,才让人知道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除了人之外还有枯黄的树梢作伴。 一道黑影闪过,隐晦的可以看出是一个魁梧的身姿,低着头,警惕的行走在羊肠小道。 夜烁早已在边关习惯黑暗,要说追踪隐蔽和偷袭,离阳的军队中没人能比得上边军斥候,漆黑的夜色,偶尔回荡起一声声野猫的叫声,明晃晃的眼眸发出绿色的光闪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一个正常人感到害怕。可是所有胆颤所具备的条件在夜烁身边跟着一个鬼魂之时,都变的无比单调和做作。 看着身边隐隐透着兴奋的胖子,那虚幻的身影变的缥缈,一会在左,一会在右,阴冷的气息越发聚集,没有月色的夜晚,就是胖子的天堂。 紧紧的跟随在那位可疑的军官身后,在狭窄的小道中七拐八拐,那军士最后望了一眼四周,然后侧身进入了一家门户。 胡同口的石墩后面露出夜烁的身影,却不急于上前,依旧隐蔽的躲藏,时间慢慢过去,胖子在一旁等的心急,赶忙督促着,他没有一丝回应。就在这时,那间门户偷偷探出一个人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关紧了门面。 躲在石墩后面的夜烁微微一笑,经验的老练,自己可不缺少,这一幕看在胖子眼中,不由有些惭愧,自己刚才还一阵督促夜烁,如果真是那样,暴露都是小事,自己这位上司的性命都可能不保。 顺着漆黑的边路,夜烁来到了那铺门面前,白色的灯笼挂在两边的墙角,惨白的光照着有些破旧的招牌,“升棺冢”,显然这是一间棺材店,那门面之上裂开着缝隙,仿佛历经风霜,可以看出这是一间老店面了。 夜烁离开了正门,顺着胡同口的岔路来到了这间店铺的后面,轻巧的翻过了墙头,落在了干枯的树木间,后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黝黑陈旧的棺材,用手一摸,一层厚厚的尘土,显然已经很久没用了,伸手抬了抬,异常沉重,自己抬起来都有些吃力,看来这棺材是用最好的实心硬木做的。 悄悄从棺木间走出,胖子小心翼翼的飘在夜烁身后,微亮的光从一间仓库中照射出来,夜烁侧身在角落,示意胖子进去看看。 虚幻的身体向墙的那边探过去一个脑袋,夜烁看着这诡异的一个画面,胖子半个身子飘在外面,半个身子穿透进墙里,那腿脚在外面胡乱的摆动。 胖子肥嘟嘟的小手猛然向夜烁一挥,自己就整个钻了进入,神色凝重间,夜烁转身从仓库的侧门如幽影般闪烁而过。 纸糊的的元宝和面露诡异笑容的小人堆积在一起,看着脚下被踩的一个做工极其出色的冥衣,夜烁无奈了,这胖子怎么如此大惊小怪。 那仓库中间放着一处桌椅,供奉着一个泥像,胖子正细细打量着。泥像怒目圆瞪,张牙舞爪,一身黝黑的长袍加身,灵牌上写着“鬼灵神”的名号,夜烁眯着眼睛,看来这就是这个世界被人们所迷信的阎罗地府之类,胖子一脸的嫌弃,这东西也太丑了,哪有我家阎王帅气。 猛然间,一声细微的惨叫声从前院传来,仿佛被人遏制住了喉咙般,声音低沉却带着无边的恐惧。 这让夜烁脸色一变,胖子二话不说赶忙穿墙而过,他脚步轻轻却速度不减的向着前院跑去,奔跑间腰间的黝黑窄刀缓缓出鞘,那锋利的刀刃散发着淡淡寒芒。 从后院的仓库来到前院,顺着墙角,夜烁压低身子并时刻警惕着四周,转过一个屋檐下,他就看到胖子飘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定眼看着房间内。 夜烁匆忙赶到胖子身边,转头间,猛然瞳孔收缩,一丝震惊涌上心头,让握刀的手越发的紧。 房子内满地都是鲜血,还带着温热流淌着,房内的中间有一把染血的椅子,而椅子上正是那名军士,瞪大的眼睛散发着惊恐,握着椅把的手指深深的陷入木头里带着血,一道道抓痕出现,仿佛一瞬间经历了无边的折磨,而最致命的是那封喉的一击,喉咙被割开,洒满地面的鲜血就是由此而来。 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凝重的说道:“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好像已经离开。” 这让夜烁不由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猛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了右手,却没有一点反应。 “为什么阎罗印记没有一丝反应,他的魂魄呢?” 夜烁看着没有变化的手心惊讶道。 胖子沉思了一番后开口说道:“你试着用神念开启阎罗印记,散出幽光。” 紧闭着双眼,神念流转,阎罗印记缓缓浮现,幽光散发,而军士四周转眼就出现了七零八落的光斑,环绕在军士身边。 胖子那小眼神越发的眯着,开口说道:“此人死前受到了巨大的恐惧,三魂六魄都散开了,不是完整的魂魄,所以阎罗印记没有反应。” 夜烁眉头紧锁,低声道:“现在要怎么办?” “交给本胖哥吧!可别忘了本胖哥是什么鬼,那可是饿死鬼,吞噬点魂魄算什么,我还能从魂魄中读取一些记忆呢!” 夜烁瞬间惊为天人。 “靠,你个死胖子,原来还有这个本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懂扮猪吃老虎了。” 胖子幽怨道:“关键是你也怎么没问啊!” 额说的也是啊! 夜烁只能笑笑,本来紧张的气氛被胖子这一打岔,变得轻松不少。 旋即,胖子张开了嘴,猛然一吸,那军士周身的幽绿的光点尽数进入胖子的肚子,缓缓闭上了眼睛,夜烁只能等待。 冷风呼啸而过,将满地鲜血中仅剩的余温带走,变成一地粘稠恶心的血块,一如那死尸的瞳孔,冰冷而恐惧 第二十三章 消失的棺材 夜色寂静无声,昏暗的烛光照着夜烁凝重的脸色,胖子紧闭着双眼,眉头一会皱起一会舒缓,看的夜烁纠结万分,仔细的观察起这棺材铺的房间,除了正中间军士死去坐的椅子,四周仅仅只有两张桌子摆放在左右,抽屉里放的是陈年旧账的本子,这间门面好像好久都没有再营业,悬梁间横挂着一条白色的绸布,一点黑芒映入夜烁眼帘。 踩着桌子,夜烁飞身上梁,揭开白色的绸布,一个黑色的包裹出现,嘴角微微一笑,夜烁提着包裹跳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用手中的窄刀缓缓打开,突然,黑色的烟雾从包裹中猛烈的冒出,眉头皱起间,衣袖一挥,浓烈的雾气向四周散去,夜烁也跳身后撤。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小心的用刀去挑开就是担心有诈,如果自己是挨近去打开,一定会中招。 等到烟雾散去,一张鬼面出现在夜烁面前,黝黑的铁质,那青面獠牙的鬼脸凶恶的狰狞着,突兀的额头散发着青色的琉璃光彩,看着这面具制作的精致让夜烁不由咋舌,翻开面具,一叠叠的银票显露出来,这让夜烁心里像开了花一样高兴,就在这时,胖子传出一声惊恐的叫声,让夜烁心脏瞬间跳动起来,猛然转头,手中的刀锋已经指向前方,就要劈砍下去。 没有人,只有胖子一个人在那鬼哭狼嚎的叫唤,缓缓吐出一口气,提心吊胆的感觉让人心脏受不了,却也担心的走到胖子身边。 用力的摇了摇胖子,夜烁担忧道:“月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胖子猛然睁开眼,心有余悸的大喘着,看了看夜烁说道:“我的能力有限,只能翻看他最近的记忆,这间棺材店有两个黑袍人和他见面,告知他如何在路上配合,对郡主下手,可是猛然间仿佛生出了什么变故,当时有异常恐怖的事情发生,我看不到他的记忆,只能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夜烁担忧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道:“没事,你慢慢来,别自己受伤。” 转而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具死尸,内心沉思道:“他到底在那一瞬间经历了什么?为何那两个黑袍人不见了,是不是那两人加害的他?还有,那张青面鬼具到底代表了什么?”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护送郡主回京的任务,先是路遇修行之人袭杀,现在又碰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漩涡。 转而一想,夜烁不再深虑,自己还没有什么资格接触这种事情,既然自己知道了他们要里应外合加害郡主,不管会不会发生,总会能有些防备。 就在这时,一阵阵脚步声从街巷间传来,火把照着整条街道,一声声的低喝声从门外传来,夜烁仔细一听,神色微惊。 “是将军府的官兵。” 和胖子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想到那军官的有可能死亡的原因和此时来临的军官,夜烁眼神闪烁不定,看来这位军官有可能背叛了他原先所属的势力或者什么组织,才引来杀生之祸。 不再多想,抬手将胖子收入阎罗印记中,随手收起桌上黑色的包裹,夜烁转身向后院跑去。 如果被官兵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郡主的一名随从,如何解释?说自己发现这个士兵有可能是内鬼,要加害郡主?人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给扣押,拜托,他可是我们的士兵,我们看到的是他被杀了,而你还老神在在的待在旁边。想想夜烁就头大,到时候真的是跳进忘川河也洗不清了。 穿过内院,夜烁来到后院的仓库,匆忙的从棺材间飞奔而过,起身跳上高高的墙头,手扶在墙上的砖头上,就要跳下去。突然,夜烁止住了势头,瞳孔收缩,僵硬般的转过头,神色沉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夜烁二话不说跳下了墙头,头也不回的离去,胖子感觉到夜烁那的变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夜烁喉咙发干,声音沙哑的说道:“还记得我们进去时候满地的那些厚重的实心棺材吗?” “记得,我们就是从那过去前院的。” 呼出一口热气,让自己不再感觉那么冰冷之后,夜烁沉声道:“就在我离开的时候发现,那满地的棺材少了两个。” 胖子猛然震惊道:“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前院的时候有人挪走了棺材?你会不会看错了?” 夜烁摇着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不会,我其他的不敢说,记忆力还是很厉害的。” 胖子越发惊呼道:“棺材那么重,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声音的抬走,就算有人能悄然声息抬走棺材,那实力一定很强,不可能发现不了在前院的你。” 夜烁神色沉重,看着无月的天空,他说出了自己的一点猜测。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或许,挪走棺材的并不一定是人呢?” 他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内心有一丝颤抖,却在颤抖的同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兴奋,就算不是人又如何,自己身后可是有一个地府在撑腰。 嘴角微微扬起, “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漆黑的长街,少年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弥漫的街道中。 周将军看着眼前惨死的军士,脸色阴沉的可怕,听着旁边将领的汇报,他挥了挥手,微闭着眼睛,思索着。 王涛是自己很器重的一名士兵,这小子长的像自己死去的弟弟,所以平时多了些照顾,偶尔还会叫他和自己一起喝酒聊天,开着玩笑然后瞎扯一通,没想到现在发生了这种事。 自己的手下向自己反映最近王涛行为异常,刚不久在他的床铺上发现了一张纸条,说是有人想加害郡主,还标明了这间棺材店,那张纸条好像刻意为之,但自己还是带着将领过来,因为自己相信一定事出有因,结果却看到了这番惨状。 亲手盖上白色的布料,周将军语气沉重的对亲信说道:“回去之后好好安葬,知会郡主一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不管是真是假,明天上路时多派些人手。” 神色凝重的看着这间棺材店,周将军内心越发的不安,总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即使身处云城的他也觉得丝丝冷冽,让人沉重。 棺材店再次变的暗沉下来,和周围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后院内摆放的棺材里,其中一个棺材微微晃动了一下,一声声低沉的敲打声从棺材中传出,仿佛有东西击打在棺盖之上,压抑而阴森,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响动。 “咚,咚” 第二十四章 明媚的一天 天色微亮,夜烁早早的就来到了将军府,一晚上是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都是晚上发生的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反正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关自己的事就不要瞎操心喽! 从进府之后,夜烁看到的就是忙忙碌碌走过的士兵,整个将军府都在紧张的运行着,走过演武场,大批精锐都严阵以待,身穿乌黑亮丽的皮甲,马匹高昂的嘶吼,中间有一匹浑身洁白的马,鬃毛修长透露着矫健,马腱上的肌肉拱起,昂扬着脑袋,还对着夜烁哼哧的打着喷嚏,那本来就长的马脸在夜烁眼中拉的越发的长,这让他颇为气愤。 “这受人欺负也就罢了,还受马的欺负,别让我知道你的主人是谁,不然哼哼。” “怎么,被本郡主欺负了,想报复我的坐骑?” 转头间,夏轻衣出现在夜烁身后不远,扬着漂亮的小脸瞪着夜烁,一副你说错一句话就等着讨打的气势。撇了撇嘴,还是握紧拳头放在胸口,面带笑意的开口说道:“边军斥候夜烁,见过郡主,祝郡主福如东海,寿与天齐,万事如意,美艳动人” “停” 夏轻衣一声喝道,疑惑的看着夜烁说道:“你今天发什么神经,没吃药吧?” 夜烁眨着小眼睛说道:“您就是我的药啊!” 郡主的脸色瞬间冷冽,咬着牙关,看来还是那个无赖,没差。 此时,苏将军和张先生也来到了演武场,张先生手持着他的那把配剑,身形潇洒,看来伤势已经完全好转了,苏将军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疲劳,来到夏轻衣面前担忧道:“郡主,你们何不等林啸将军的人马赶过来再走,快马加鞭也就等待半日的路程,到时候更安全。” 夏轻衣摇了摇头,轻声道:“再待下去我担心又出什么变故,而且西域那边有些事不方便让我停留,能节省点时间就节省,况且如果我们也出发,在半路之上也可更快的遇见林啸将军的护卫队。” 看了看身后已经准备就绪的士兵,苏将军疑惑道:“为何我们不乔装打扮再出发,这样就能避开一些麻烦。” 夏轻衣眨了眨眼睛,只是笑着却不说话,张先生看着郡主这般调皮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身对着苏将军解释道:“既然我们能想到,那躲在暗处的敌人也能想到,何不大张旗鼓的带着士兵走在官道上,也许敌人以为我们这只是掩人耳目的一种举动,一路上说不定会顺利的到达神都,咱们离阳的这位郡主可聪明着呢!” 这让苏将军不由苦笑,自己还瞎操心了,看来一切都被郡主想到,挥了挥手,转而对着身后的士兵厉声喝道:“你们是我最信任的部下和亲信,这次护送郡主回京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如果郡主少一根毫毛,你们也就不要回来了。” 齐刷刷的跺脚声在演武场响起。 “是,卑职一定誓死保护郡主。” 那雷鸣般的声音,带着军人的铁血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张天青拍着苏将军的肩膀说道:“老苏啊!没必要如此的。” “不说这番话这群在云城安逸久了的将领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转而凝重的低声道:“王涛的事我的部下都跟你说了?” “路上我们会小心。” “保重,回见。” 张先生笑着说道:“那我就在剑阁设酒,等着你能过来和我把酒言欢。” 叹了口气,苏将军揉了揉眉心说道:“这辈子都不知道何时能回去神都,在云城安逸太久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去柳花巷转转。” 张先生一脸嫌弃道:“还惦记你那几个老相好呢?当年的你很生猛,现在,我真的不敢恭维。” 苏将军立马涨红着脸,怒目瞪着张天青说道:“总比你这个只敢看不敢吃的人强,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越战越勇的人,当年还是太子的他都甘拜下风,你算个屁,有本事脱了裤子比比。” 这让张天青脸色羞红难当,有必要这么打脸吗?撸起袖子正准备和这个老伙计干一场。但瞬间,手中的动作就此定格,因为两人的脸色变得越发通红,满脸的尴尬和羞愧。 不知不觉间,那些士兵都瞪大着眼睛看着两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那强忍的笑意。这还是那个平时严厉,威严万分的将军和处处有着高手风范的张先生吗? 而两人的身旁也多了两颗小脑袋,透着新奇和兴奋的听着这场异常激烈的对话,夜烁和夏轻衣正竖着耳朵听的兴起,转眼就没有下文,不由疑惑的抬头,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带着浓浓的敌意,然后撇向了一边,显然,这次的侧重点不一样,两人是在同一起阵营。 抬头就看到张先生和苏将军通红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尴尬表情,夜烁也瞬间尴尬了,悠哉悠哉的转过身,嘴里吹着口哨,假装四下打量着。 我们的郡主大人也尴尬的要死,作为一个少女,听到这种话本来就很羞愧,没想到还是出自自己尊敬的张先生口中,自己内心那神采奕奕的明师形象瞬间毁于一旦,而且自己刚才好像听到了太子的字眼,眼神瞬间透露着狡诈,这下回去神都,有的是跟自己堂兄聊的了。 苏将军转头瞪着那群看热闹的士兵,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准备准备出发。” 哄笑声中士兵们四散而去,让苏将军忍不住笑骂一声兔崽子们,他脸皮厚,无所谓,只是看着那不知作何反应的张天青说道:“怎么年纪越大脸皮越薄了呢!还尴尬个屁啊?” 张天青忍不住咳嗽几声,缓解缓解那张有些丢人的老脸,夜烁此刻来到张先生的身旁,老气横秋的说道:“有些事总是会经历的,想开就好,慢慢来,不难。” 看着那张臭屁不已,还一本正经装经验老道的脸,张天青终于知道郡主为什么那么容易动气了,于是他和周将军对视一眼,这一次的意见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致。 清晨的阳光,伴随着一声少年的惨叫,透过环绕的云层,照在了初醒的城池,今天,真是明媚的一天。 张天青看着捂着屁股的少年,如此想着。 第二十五章 用我手中刀,叫你慷慨赴死 三十名护卫士兵严阵以待,今天云城的迷雾没有夜烁来之前那么浓密,却也遮盖着城墙,将这云中城池,衬托的越发缥缈虚幻,苏将军亲自扶郡主上马,向张先生点头之后,独自站在将军府门前,没有以往的单膝跪地,只是握紧着拳头放在胸口,透露着军人的豪情。看到这里,夜烁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云城里苏将军要送自己一枚令牌,照顾自己,因为他也是边军出身,但却从没找夜烁提过,想必有他的考虑。 街道没有以往的热闹,只有那夹杂的冷风让舍不得热炕头的人有了睡懒觉的借口,天气愈发寒冷,勾肩搭背的酒徒拉着熟人准备喝酒暖身,店小二打着哈欠亮出了那都快看烂的招牌,却还是面带微笑,即使冷风顺着衣领灌进脖子,打着牙颤也要喊完那习惯性的吆喝,然后满心愉悦的钻进暖和的酒馆。 路过千金一笑楼,夜烁终于看清了这青楼的招牌,不由摸了摸口袋,然后汗颜不已,幸好当时没有过夜,不然把自己卖了都还不起。却也不由笑了起来,想起了那妖娆妩媚的青碧儿,不知她醒来后想起那一晚的场景,会作何感想。 一行人转眼便来到城门,夜烁转头最后看了一眼云城,这个自己逗留了仅仅一天却发生了好多事的地方,认识了卢锡安,生平第一次逛青楼,还有那诡异的棺材店,不由暗自欢喜,哥的人生就应该如此精彩。 马匹呼着热气奔跑在官道之上,本来想威武骑行的郡主,还是忍受不住那冷风的吹袭,在马匹上兴奋了一会之后,打着喷嚏回到了马车之上,夜烁对此是一脸嫌弃,张先生架着马车,看着发抖的郡主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还不是乖乖回来了,骑马这种事本来女子就不常有,何况在寒日里行走,受了风寒更是得不偿失。” 夏轻衣低着头埋怨道:“本来只想着玩玩,谁知道天气这么冷。” 张天青不由摇了摇头,转而神色凝重道:“这次我们算是孤注一掷,不管有没有伏兵,我们都是在博弈,赌那些暗中的敌人不敢明目张胆,赌他们以为这是我们的幌子。” “如果此次回到神都,和西域联盟抵抗妖人,那我们就有大把时间能整顿内部,是时候该把这些杂音去掉了。” 掀开厚重的卷帘,夏轻衣气愤的说道:“害本郡主吃了这么多苦,如果不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我咽不下这口气。” 夜烁骑着马,行走在马车旁边,看着郡主那气鼓鼓的小脸打趣道:“合着你到头来就为了咽气啊!当心自己把自己气死,到时候咽了气,人家得意,你也能了却心愿。” 马车打开的卷帘立马探出一个脑袋,神色冷漠道:“注意你自己的身份,怎么和我说话呢?” 夜烁撇了撇嘴,这郡主不演戏真是浪费了,变脸堪称一绝,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卷帘给死死捂住,眯着眼睛笑道:“郡主可别受了风寒,真死了怎么办!” 那车厢中的咒骂,透过厚重的卷帘,被冷冽的北风吹散,让夜烁感觉耳根清净多了。 张天青甩着手中赶车的鞭子,看着笑嘻嘻的夜烁无奈道:“我没想到从边军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无赖的人,想必那些边军将领都被你祸害的不行,才送你出来的吧!” 夜烁抿着嘴,眨着眼睛说道:“我也没想到清高不苟言笑的张先生也曾有那年少风流的过去,如今不知哪个曾经的花魁还在苦思夜想着您呐!” “咳咳,小孩子懂个屁。” 甩了甩衣袖,张先生越发无奈,苦笑着,这都什么事啊!自己竟然被一少年取笑。 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云城好几个时辰,夜烁不时喝口酒暖暖身子,也不敢喝多,必须时刻警惕着身边有可能发生的危机。 猛然间,前方传来一声声马匹的勒停声,前行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一下,一个士兵骑马赶了过来,翻身下马,对着张先生开口说道:“前方有一队镖局的马车,是否让行?” 车厢内也变的沉默,张先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最前方将要来临的一伙镖局商队,夜烁也警惕起来,神念透过阎罗印记和胖子交流着。 马车内传来郡主的回应:“让将领们警惕着,我们让行,既然是镖局,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云城的官兵,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一旦发现他们有变,格杀勿论。” 那一句格杀勿论,说的冷漠而铁血,让前来报告的士兵不由为之一振,低声应道,然后翻身上马,前往前方交谈。 夜烁此时也下马,靠在马车的旁边,手时刻握在刀柄之上。 不消片刻,一番旗号映入眼帘,“震远镖局”四个大字的,随着北风的吹拂猎猎作响,一伙提着大刀,押送着五辆马车的人从前方走来,夜烁仔细打量一番,这一伙人有着二十来号,个个威猛壮实,为首的一人更是裸露着胳膊,有着道道刀疤,想必一定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人,这当镖师的也不是很容易。 马车用大块的布匹在四周扎着,鞭子不停歇的抽着马匹,低着头,紧赶慢赶的走着,至少在官兵给他们让路之后,受宠若惊般的紧张。 夜烁看着马车突然有了一丝疑惑,不等领头人走过,开口问道:“不知你们运是是什么货物?” 那领头人显然被夜烁这一问给惊住了,没想到这官爷突然开口,抬了抬头,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张口笑道:“这位军爷,我们是托云城一位大户人家的手,运一些粮食,这就要入冬了,应该准备囤积点,好过年。” “哦,原来如此,那就好。” 夜烁和善点了点头,然后立马拔出手中的窄刀,神色变的寒冷。 听到刀出鞘的声音,夜烁身边的那些士兵二话不说的拔出了手中的刀,在他们看来,能站在郡主和张先生身边人,就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更何况他还是和苏将军一样出身边军,所以,在夜烁做出反应之后,不管他们内心有多少疑惑,都拔出了手中的刀,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认可。 那带头的人满脸震惊,惶恐不安的大声说道:“军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正常的走镖而已,哪里得罪军爷了?” 夜烁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们确实没有惹到我,只是有必要让你对我撒谎,在我看来,这里面多少有着猫腻,我说是吧!” 那带头人一副委屈的喊叫道:“军爷,我们走镖的经常和你们官府的打交道,平时讨好都来不及,怎么敢撒谎呢?” “啧啧。” 夜烁看着领头人这幅嘴脸,不由发出不屑。 “以你们马车的大小,押送满满一马车的粮食,肯定很重,为何这马儿还跑的如此稳健轻松,别告诉我这马的品种好,力足。说实话,我从小就和马打交道,什么样的马能有多大力,我一清二楚,你这是在打脸啊!再说,下次出来混的时候记得把马车轮子上的血迹抹掉,不然是会阴沟里翻船,这可能要死人的。” 听到夜烁的话语,那带头人收起了满脸讨好的笑容,眼神变的寒冷,整张脸扭曲道:“没想到被你发现了,那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夜烁手中的刀尖缓缓落在地面,转头满含笑意看着从车厢探出脑袋的夏轻衣说道:“接下来的场面会很血腥,少儿不宜哦!” 那持刀的少年,正慷慨让人赴死 第二十六章 瞬变 那伙镖局的人立马抽出刀子,满含杀意的看着夜烁等人,夜烁身边的士兵也缓缓将他们围了起来。 张先生满脸赞赏的看着夜烁,不由点了点头,这份见识和警觉的确了得,不愧是边军出身,以自己的眼力也才看清那浅显的血迹,目光在那群人中扫过,安心的坐回了车辕之上。在张天青眼神看过去的时候,那群人瞬间感觉到了浓浓的威压,而张先生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修行之人,以苏将军亲信的实力,收拾这群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夜烁舔着嘴唇,在他看来,张先生没有动作,说明面前这群自称镇远镖局的人中没有能力远超自己的,而在他眼中,这些冒死想要对自己等人不利的人,就是很多阴德,代表着自己能重临地府的机会。 那领头人看着四周包围过来的军官,想要冲出去是没可能,于是,他怒吼着,手中的长刀大开大合,向着马车疯狂冲去,在他看来,那辆马车才是重点,只有那辆马车中才会有自己的一线希望,虽然刚才那个中年人仅仅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害怕,但在自身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看着那领头人向着马车而去,夜烁就不再关注,因为他这是在找死,转而神色冰冷的冲向了那一伙人群,那可是很多的阴德在向他招手啊! 手中黝黑的窄刀散发着点点寒芒,粘身下滑,错过一名士兵,夜烁反转刀身,顺着一个大汉的胸膛滑过,那大汉还未反应过来,就栽倒在地,鲜血从大汉的胸腔中喷涌而出,散在士兵的脚下,这第一抹血光,让士兵们的热血上涌,那属于军人的铁血如放开闸笼的猛虎,凶悍无比。 正如苏将军所言,他们确实安逸了太久,他们喜欢那种安心舒适的生活,但内心深处却依然渴望鲜血的洗礼,因为他们是离阳的军人,他们是曾经在血域浴血奋战的战士,这一刻,随着那血花的飞溅,他们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和那份深埋心底的荣耀。 夜烁眉头紧皱的看着倒地的大汉,上半身已然分离,随着鲜血流淌出的还有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不由咋舌于这把刀的锋利,但却没有停下脚步。 一个有着倒三角眼睛的汉子,在身边的大汉死后,怒吼着冲向了夜烁,那眼睛通红,倒三角的眼眸宛若毒蛇一样看着他,挥舞起手中的大刀,带着视死如归的凶狠,猛然对着夜烁劈下,夜烁头也不抬的挥起了刀,简单而有力。 然后一声金铁断裂的声音响起,那柄在倒三角眼中算得上很坚固的大刀,在夜烁轻挥间,毫不费力的断裂,而随之斩落的还有他的那颗项上人头,瞪着惊恐的眼睛,跌落在一片血泊中。 一个身穿镖师衣服的中年男子,悄悄的躲在镖车的后面,心有余悸的看着正厮杀的众人,心中胆战心惊的胡思乱想。 “都说了干完这镖局的一票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做这山林里求生死的行当,大当家的怎么就是这么贪财,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都搭在了这里,自己得找准时机,一定要逃出去。” 他颤抖着手扶着车轮,紧张的看着四周,猛然发现一处被分散的缺口,顿时一脸欢心喜悦,连爬带滚的顺着马车边缘冲向了那处缺口,当突破了两个士兵的时候,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喜色,因为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匹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不过转眼间,那脸上的喜悦定格,变的僵硬,因为他的脖子间出现了一抹刀光,那是死神的吻别,随着刀光的滑落,头颅飞起,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那是一具无头的身体,这也是他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夜烁的身影出现在那试图逃跑人的尸体后,摇着头说道:“我可没说让你走,况且,我最瞧不起临阵脱逃却没本事逃出去的人。” 说完这句话,夜烁向着还在战斗的人群走去,于是这场战斗中不时出现一道身影,每次出现就有一个头颅飞起,宛若死神般收割着生命,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场景里,夜烁右手始终有着幽光闪烁,收割着每一个死亡之人的灵魂。 当一切尘埃落定,留下满地的鲜血淋漓,随着寒风的吹拂,还有那流淌完鲜血的头颅在滚动,一切都是那么血腥,却也代表着这个世界不变的生存法则。 那名皮肤黝黑的领头人,此刻绝望的跪在地上,从他冲向马车开始,他就始终接近不了那马车,因为每当他冲上去的时候,总有一股强劲的风将他瞬间吹翻在地,而当他意识到不对想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无法离开,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于是彻底绝望。 夜烁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开口说道:“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留下你是为了什么。” 那领头人凶狠的瞪着夜烁,咬牙切齿的说道:“就像你说的,就剩我一个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所以,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这让夜烁眯着眼睛,此时马车的卷帘被掀开,夏轻衣探出头来,神色冷漠的开口说道:“他们都是我的亲信,所以只听我的,如果你说了,我可以饶你一名,而且,难道你想让那些幕后让你们送死的人就这么如愿以偿吗?那你死去的那些兄弟真的就白死了。” 这话一处,让领头人神色挣扎起来,沉默了一会后,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你真的不会杀我? 夏轻衣沉声道:“我说到做到。” 领头人颓废的低着头说道:“好吧,我说,我们是附近最大的一伙山贼,本来准备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解散众位兄弟,也就是镇远镖局的这一票,当我们拿下这趟走镖的之后,我的一个小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官道上有一伙官兵押着云城的一些税收黄金前往神都,而且还出谋划策说假装成那一伙镖局的人,到时候突然袭击,打个措手不及,现在想来,那什么小弟,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当时被钱财冲昏了头,才咬牙准备再干这一票,谁想却葬送了兄弟的性命。” 听完领头人的话,夏轻衣皱着眉头思考,领头人看着周围的士兵没有其他的动作,露出欣喜,缓缓向后退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就满脸的错愕,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把黝黑的窄刀刺穿了他的胸膛,夜烁神色冷漠的说道:“她答应的是她的亲信不会杀你,我可不是她的亲信。” 说完,猛然拔出了手中的窄刀,随着血滴洒落,夜烁收走了他那满含怨念的灵魂,领头人也缓缓倒地,瞪着不甘心的眼眸,死不瞑目。 看着夜烁的杀伐果断,张天青不由带着认可的点了点头。 还不等众人多说,远远的一个骑兵骑着马匹向夜烁等人飞奔而来,浑身带着鲜血,众人警惕的同时也疑惑起来。 那骑兵匍匐在马匹上,好像受了重伤,在靠近众人的时候猛然从马匹上跌倒下来,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向马车这边走来,声音急促而紧张的说道:“林啸将军遇到了埋伏,正拖延敌人,小的拼命赶来,想告诉郡主,必须赶紧下官道,顺着小路回京,必须要快。” 在说完后,骑兵紧紧的盯着马车在看。 云城的士兵听到这番话后瞬间眼神寒冷,夏轻衣猛然从车厢中露出,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夜烁赶紧上前扶起那名重伤的骑兵,只是下一刻,四周的士兵满脸的错愕和不敢置信,夏轻衣瞪大着眼睛,脸色越发铁青,带着无法相信的质疑。 因为此刻,夜烁手中的刀,捅进了那名骑兵的胸口,让这本来就血腥的场地平添了一抹血红,残忍而妖异 第二十七章 请叫我江户川夜烁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那一地的血色和这突然的变化让众人感到一丝丝的怀疑,他们眼神透露着疑惑看着夜烁,那眼眸深处还有一些愤慨,仿若这面前刀锋带血的少年没有一个好的解释,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们察觉到了背叛的气味,夏轻衣眉头越发紧皱,神色冷漠的开口说道:“夜烁,你这是要干什么?” 夜烁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将手中的刀用旁边马车的遮布擦拭干净,然后转头,看着众人那怀疑怪异的表情和郡主冷漠的脸色,眼神不由一转,透露着笑意。 脸色冰冷的说道:“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个差错,真是办事不利。” 这让郡主神色大变,猛然喝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夜烁啊,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在谋划,假装救你,获取你的信任,然后由我动手,可惜你身边始终有个张先生,怎么都下不了手,只能再谋划半路劫杀,没想到这群人办个事都办不成,还让一名骑兵逃了出来。” 夜烁颇为戏谑的看着郡主那张越发臭的脸,就差一声令下拿下自己。自顾自的坐在一辆马车辕上,眨着眼睛说道:“我说的是不是和你想的差不多?” 夏轻衣沉默却不开口,周围的士兵在听到夜烁那番话后眼神透露着气愤,就等郡主一句话后就冲上去,让这个敢于背叛他们的少年死于刀下。 “玩的差不多就算了,再玩下去,郡主就真的火了,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 张天青看着夜烁摇摇头说道。 夜烁顿时一脸的无奈,撇着嘴说道:“好了,刚才都是骗你们的,一个个还真信。” 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夏轻衣说道:“想必我一开口郡主就看出我在演戏了吧!不愧是我们离阳的太平郡主。” 夏轻衣转头看了看张先生,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夜烁说道:“这笔账我记下了,本郡主绝对不会这么饶了你的。” 看着四周眼神越发疑惑的士兵,夜烁正色起来,起身来到了死亡的骑兵旁边,拉起了骑兵的手,一点黝黑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细小的筒状物被夹在那名骑兵手指间,夜烁伸手拿起,对着众人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隐毒八杀之一的藏袖杀。” 这话一出,让众人内心一惊,转而变的愤怒无比,自己等人竟然让手持如此毒器之人靠的郡主如此之近。 隐毒八杀,是八件非常隐蔽的涂毒暗器,在离阳的整顿下,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器具已经很少见,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了。 夏轻衣不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自己刚才离那骑兵不过是五六米,差点就死了,看着夜烁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夜烁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说道:“一个重伤的骑兵,从马上跌下,却没有一丝哀嚎,还能不紧不慢的站起,这一点就说不通,虽然后面演的很好,但他说完后就一直紧盯着马车,好像要确定什么,直到你出来,他那只始终捂在胸口的手迅速收了下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像一个重伤将死之人。” 看着众人那幡然醒悟的样子,夜烁猛然指向死去的骑兵说道:“如果我推理的没有错,那真相只有一个,他就是假扮骑兵前来刺杀郡主的人。” 然后脸色庄重的说道:“请叫我江户川夜烁,我是一名侦探。” 张天青揉着脑门,无奈了,这小子又犯傻了,夏轻衣看着夜烁那臭屁不已的脸,就想抽上去,好缓解自己被反复折腾的内心。 那些士兵更是相对无言,一个个面容苦涩着,这都什么鬼啊,自己等人还都没搞清楚状况呢! 在只要夜烁才懂的耍酷之后,对着郡主正色道:“现在要怎么办?是继续走还是怎样,你拿主意。” 夏轻衣放下卷帘,一个人靠在车厢内,将众人的目光隔开,独自思考着,众人也焦急的等待着。 一道带着万分决心的话语,斩钉截铁的传入众人耳中。 “继续前行,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杀我。” 夜烁微微一笑,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一行人沉默的前行,留下满地鲜血,那手中的刀已经擦亮,若再有冒犯者定当斩杀,这是属于军人的铁血。 骑在马上的夜烁,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和阎罗印记中的胖子交流起来,胖子一脸嫌弃的说道:“真能装逼。” 夜烁顿时不乐意了,训斥道:“说什么呢?什么叫真能装逼,那叫思维明锐好不好,不懂不要乱说。” 这话一出,顿时让胖子耻笑道:“要不是我发现那名骑兵有杀意,当时你敢杀吗?” 额,夜烁瞬间无奈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装逼就要装到底,还是不是朋友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离阳的军人不愧是威猛异常,一番打杀下来,仅仅只是付出了几人受伤的代价就全灭了那群山贼,二十五人,加上最后杀的那个骑兵,整整二百六十点阴德到手,再加上以前剩下的,夜烁现在一共有三百三十点阴德,好不容易阴德才又回来了一些,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啊!自己容易嘛! 正想着,前面的士兵猛然喝道:“前方有异样,警戒。” 其实,不用他说,众人已经处于时刻警戒的状态,一声大喝从远方传来:“你们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了去路,可知我们是神都守卫军。” 马车的卷帘猛然被揭开,夏轻衣满脸喜悦的说道:“是林啸将军的声音,快走。”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快马加鞭,等到转过前方的弯路后,神色凝重起来。 官道本应宽阔无比,是离阳朝廷为了方便运输和兵源调动而在山林石峭间开掘的,此时,两边的山林中,乌压压的全是黑衣人,而官道之上是数百军士,领头的是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军,面如刀削,凝重的神色带着丝丝冷漠,对他来说,凝重的不是山林中的黑衣人,这些人在自己守卫军的面前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他真正凝重的是自己面前的三人,因为这三人是实力强劲的修行之人,而当他眼睛看向后面的官道时,难得有些喜色,却满是担忧。 当夜烁等人来到场间的时候,不免让场景有些沉默,沉默有时候就是用来打破的,而打破沉默的是一名面容阴柔的中年男子,此时他看着身后的马车和二十几个护卫说道:“本来想试探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是郡主,如果是就杀掉,如果不是也能让藏在暗处的郡主落入我们的陷阱,没想到却被你们识破了。” 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夜烁缓缓勒着马来到自己这方的前面,微微笑道:“不好意思,要怪就怪你派的人演技太差,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果想追问责罚的话,那就不妨请您去死吧!” 阴柔男子立马脸色寒冷道:“你是谁?敢和我这么说话,活的不耐烦了吧!” 夜烁眨了下眼睛,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瞎扯道:“既然你真心实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叫江户川夜烁,是个侦探。”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二十八章 用我的刀,抽你可否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夜烁的一顿鬼扯让场间的气氛变了起来,那阴柔的男子冷着个脸,仿佛已经在内心判了夜烁的死刑,就在这时,一声喝声传来,只见林啸将军脚蹬战马,飞身而起,一把长刀轮转起来,一道血色的气浪猛然向场间的三人疯狂而去,带着杀意凛冽着,另外两人立马做出反应,一个面带纱巾的女子手中长鞭挥起,带着绿色的元气阻挡着血色的气浪,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满脸横肉,暴喝一声双臂瞬间黝黑如铁,生生的抵在血色气浪之前,闷哼中,脚下的地面被划出一道道深痕,向后退去,阴柔男子转身愤怒着,他没想到,林啸将军会突然袭击,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林啸远比想象中的要强,自己两位流元境的同伴同时出手才能挡住他的一击。 就在这时,他猛然色变,一把剑影席卷而来,刺穿了他的肩膀,要不是他危机感浮现躲避了一下,此时胸膛已经被刨开一个大洞,赶忙全身元力震荡,粉红色的元气从手指激射而出,向身后蔓延,那剑在一击失败后,退却身后。 张天青挽着手中带血的剑,凝重的看向阴柔男子,刚才的一击没有击杀,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棘手,当然,现在受伤的阴柔男子,如何能对付自己? 林啸和张天青默契的对视一眼,这次的偷袭还算成功,至少让其中一个人损失了一些战力,而林啸能同时拖住两人,只等张天青击杀那受伤之人后,再合力杀掉剩下的两人,此次危机就能解除。 场中间的变故说来很久,却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神都的三百守卫军在林啸将军动手之后,毅然决然的冲向了两边的山林,挥舞着刀锋向着山林中的黑衣人袭杀而去。 夜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做什么事,在鬼扯的吸引那阴柔男子注意力,为林啸将军和张先生的突然攻击做准备之后,他就退居马车旁边,修行之人得靠修行之人对付,他也不准备去击杀那些山林中的黑衣人,示意身边的士兵警惕守护马车四周,他手持着窄刀注视着场间最让他动心的战斗,这就是修行之人间的战斗。 山林中的黑衣人从林间冲下,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掉那辆马车里的郡主,而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在冲到马车之前,他们面前还有神都三百守卫军,这是一条死亡的路,但他们是死士,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有一天去死,仅仅如此。 离阳的守卫军,在这一刻展现着云城士兵没有的风采,他们有着最好的武器装备和时刻热血的心,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团队配合,那一柄刀略过一颗头颅之后,就会有另外一柄刀接上,这是默契。他们从来不回头看身后,因为当他们站在杀敌的战场,从不会考虑身后会不会有一把刀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时候夺走自己的性命,因为他们早已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同伴,这是信任。 看到那些浴血奋战的守卫军,夜烁的心是热的,这是一种崇拜和羡慕,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自己的后背只能由自己守护,虽然很累,因为他有很多秘密,他必须如此。 此刻场中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林啸挥舞着长刀一道道血色刀芒闪动,每一次和刀芒争锋相对的是那面纱女的长鞭,在手中如长蛇般舞动着,满脸横肉的男子此时近身晃动着手臂,黝黑的光芒如铁,刀身和手臂相撞,闪现出道道火花。 林啸将军一柄刀向前猛然劈下,将两人击退,换了一口气后,神色凝重,自己只能和这两人僵持,一个持鞭的人在远程攻击偷袭,一个近身的人阻挡着自己的刀锋,看着那黝黑的手臂,林啸知道,现在只能靠张先生那边快速的解决战斗。 阴柔男子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充满着阴柔诡异,如山林中外表美艳的花蛇,不时就转过剑身反咬一口,而他震荡出的粉红色元力带着一股毒素,让张先生不能更好的近身,但他肩头的伤势也随着战斗愈发鲜血流淌,脸色惨白。 慧剑本就不是能够速战速决的剑法,而那阴柔男子越发惨白的脸色让张先生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他冒着吸入那粉红毒素的风险猛然贴身,青色的元气越发运转起来,剑影也飞舞的越来越快,同时在脑海中计算着阴柔男子剑的轨迹。 此时夜烁等人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这让夜烁猛然转身,一个黑衣男子骑着一匹黑马,出现在拐角处,这突然的变故让场间的战斗停止。 阴柔男子猛然一脸的欣喜,大声喝道:“扬山,你来的正好,郡主就在那辆马车中,赶快动手。” 此话一出,张先生和林啸立马脸色铁青,张先生仅仅的看了夜烁一眼,而夜烁也点了点头,转身来到马车之后,四周的士兵也严阵以待,眼神泛滥着杀意。 张天青在说完以后,攻势越发迅猛,他要尽快结束战斗,林啸将军也开始了不要命的打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那长鞭和铁臂,粘人的厉害,这让林啸将军心中的那团火越发压抑。 黑衣男子,此刻翻身下马,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落入夜烁眼中,眼带一丝残忍的笑意看着守护马车的众人。 夜烁不由紧张起来,如果来的是一群人,他可能一点都没有变化,可来的是一个人,让他不由担心,而现在能让他担心的,就是修行之人。 那名叫扬山的黑衣男子,看着场间胶着的战斗,脸色冰冷,戏谑的看着面前的众人说道:“虽然我没有场中那三位修为高,但好歹也是入元境的人,你们这么些人想拦住我是不是太低估我了。” 听到这番话,夜烁内心一沉,果然,自己猜对了,怎么每次都这么倒霉,最不想遇到的时候就遇到,却也沉声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至于你实力的问题,打过才知道。” 在夜烁握紧刀的同时,二十来位云城士兵也毅然的抽出了手中的刀,有些刀锋上还残留着鲜血。 夜烁猛然高呼道:“他一个人想要挑战我们这些离阳士兵的脸面,我们要怎么做?” 众人猛然笑道:“当然是抽他丫的脸了。” 夜烁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刀,看了看那不宽也不窄的刀身,心中发狠道:“正好,到时候就用这刀抽你的脸。” 那少年在被场中的战斗渲染以后,终于决定热血一回,不管过程如何惨重,这心热起来,怎么也止不住沸腾。 于是他刀锋指向前方,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用我的刀,抽你可否。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二十九章 阎罗神通鬼上身 用我的刀,抽你可否,这是一种嚣张的态度,而刀锋所指,在扬山眼里更是一种跋扈到了极点的动作,所以他决定了,在杀郡主之前,自己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敢于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子。 夜烁知道,自己的这种性格,和那极其让别人感觉欠抽的嘴脸是最招仇恨的,而能让别人不舒服,在他看来,这就是让自己舒服的一种方式,于是他趾高气扬的说道:“孙子,现在求饶爷就饶你一命。” 扬山一脸铁青,挥手间,火红色的元气浮现在掌心,沉声道:“等下我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夜烁一声令下,云城的士兵在他的带领下向扬山冲去,那众多士兵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将扬山包围起来,刀锋转动间,猛然劈下,扬山微微一笑,手掌向四周拍去,动作之快让夜烁只能看到残影,那一把把刀仿佛击打到钢铁之上,猛然弹回,带着士兵的身影飞出,夜烁神色凝重间一刀挥出,仿佛划在了石缝间,异常艰难,大喝一声,刀身划过,夜烁也向后退去。 在第一波士兵围杀不果后,哀嚎倒地,第二波士兵正要再次围杀,夜烁神色一变,大声喝道:“回来,不要上去。” 但却为时已晚,那火红色的元气化作一圈火光,向四周吞噬而去,那四周还没有动作的士兵顿时脸色通红,向后飞去,每个人的胸口之上都有一个鲜红的掌印,在一声声闷哼中摔向地面,狂吐着鲜血。 夜烁冷着脸,看着扬山,此刻在击退一群士兵后,他没有动作,只是脸色也铁青着,因为他的掌心中有着一道血痕,虽然很浅,但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自己竟然被一个没有修行的人给割伤,这是奇耻大辱,但也转而神色贪婪的看着夜烁手中的刀。 “没想到你手中竟然有如此的神兵利器,能割破我的元气层,可惜啊!在你手中真是糟蹋了。” 夜烁脸色不变道:“既然能割伤你,那就有可能杀你。” 扬山猛然狰狞的愤怒道:“牙尖嘴利,逞口舌之能。” 转而向夜烁一掌袭来,夜烁脚踏着地面,那腿上的肌肉暴起,膝盖在弯下去的一瞬间腾起,握刀的手也紧紧握着,脖子上的青筋浮现,鼓足力气的一刀挥出,和那红色的手掌相撞,火红色的元气激荡而起,却被那异常锋利的刀锋割破,但也止步于此,因为扬山双手猛然夹住了刀身,让夜烁的刀前进不了,也拔不出去。 这时,四周的士兵抓住机会,再次围杀而来,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我们再也没人能站起来,他们没有能力对付修行之人,他们能做的就是以多胜少,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只能破釜沉舟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最多的力气去劈砍,这是他们能做的,而夜烁用那把刀在敌人手上划出了一道伤口,虽然仅仅是一点的伤,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不会让夜烁手中的刀被夺走,于是再一次围杀而去。 手中有刀的咬着牙劈砍,没刀的也使出浑身解数,他们用出军中武技,拳头威猛的挥出,用无耻街边流氓的手段抬脚踢敌人的下体,他们伸手揪敌人的头发,宛若泼妇的打斗,这一刻的他们没有任何办法,那就任何办法都用上,只要那把刀还在,就有杀人的希望,所以,他们越发激愤。 夜烁看着那些拼命上前的士兵,看着愤怒的抬脚踢向敌人下体,却面带不屑的人,仿佛在说,看,老子这一下踢中就要了他老二的命。 那匆忙间只能伸手揪头发的士兵,带着骄傲,老子这是从自家婆娘那里学来的,如果能揪下这****的脑袋,自己就能在外人面前狠狠的吹嘘,自己家娘们长的不怎么好看,但却有能耐。 他们拼尽一切手段只是为了不让夜烁的刀被夺,而他们也办到了,夜烁拽刀的身子猛的向后倒去,而他的耳边却充斥着凄厉的惨叫。 那砍向扬山的刀被火红色的元气震飞,撩向下阴的脚被他脸色铁青的一掌拍断,鲜血淋漓,那抓向头发的手也被一掌从手臂间折断,白色的骨头从血肉中刺出,带着血腥味让人心寒,那一个个身影吐血中后退。 看着面前的一切,夜烁眼圈发红,他内心颤抖着,迸发了超乎往常的速度,猛然近身,对着扬山的胸膛一刀挥出,带起血色飞溅。 此时他的眼神瞪大,因为他的胸膛被印了一个火红的掌印,瞬间向后飞去,手中的刀也被掀飞。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夜烁撞击在马车的后方,带着木屑横飞,跌倒在车厢里。 夏轻衣看着面前吐血的少年,紧张且担忧道:“你没事吧!还好吗?” 夜烁挣扎的起身,眼睛发红的说道:“没事,吐吐更健康,老子就不信了,就算今天死在这里,我非杀了那个****的不可。” 就在这时,阎罗印记闪烁起来,胖子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这对于你我都是未知的,但至少可以试试,不试怎么知道呢?” 夜烁看着场间满地哀嚎的士兵,看着正向自己一步步的扬山,猛然沉声道:“那我们就试试。” 那少年跌跌撞撞的从车厢中站起,挡在郡主的面前,狠狠的盯着扬山,手中阎罗印记发出幽光,胖子虚幻的身体浮现在旁边,神色凝重着。 夜烁神念瞬间波动起来,在心里喃喃道:“阎罗神通,鬼上身。” 胖子立马变的狰狞起来,嘴巴变大,肚子越发膨胀起来,眼中透着猩红的鬼火,对着夜烁暴射而来,融入他的身体,瞬间,夜烁周身就浮现出只有他才能看的到的幽光,带着丝丝血红流转,慢慢融入夜烁的身内。 他感觉自己好似充满了力量,握手间,那股突然暴增的好几倍的力量让他内心发颤,浑身一股冷冰冰的气流转动,周身的气势猛然拔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扬山一阵疑惑,却也不在意,只是脸色铁青的看着胸口那道伤口,手中的火红越发翻滚起来,自己的实力不算强,元气也快要用完,必须速战速决。 夏轻衣就在夜烁身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仿佛顷刻间换了个人,那瞬间变的高大的身影,让她内心不由感到一丝安稳。 当幽光彻底融入夜烁身体,他的瞳孔泛着异于常人的淡淡红光,他第一时间知道了这阎罗神通的妙处。 “饿死鬼,好一个饿鬼道。” 他自信的对扬山勾了勾手,咧着嘴笑道:“老子如果打不出你屎来,算你夹的紧。” 那少年,就是如此的嚣张。 第三十章 饿鬼道 这是夜烁第一次感觉这么有底气,那浑身充满力量和阎罗神通特有的神奇之处,让他自信心暴涨,现在,轮到我来反击了。 脚猛然踏在车厢上,随着脚下厚实的木板碎裂,卷动着横飞的木屑,夜烁猛然直冲向前,拳头握紧,毫不犹豫的一拳挥出,那拳头正直刚稳,像一个久经战场的战士,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对面有千军万马都会被这一拳撂倒。 夜烁是一名边军,却是边军里最不像边军的,军痞都是对他好的称呼,除了李破,除了那些经常在身边的斥候营的人,没人知道夜烁曾一度有些英雄主义。记得有次和李破聊天,李破耻笑着说:“就你这个无赖痞子,还有所谓的英雄主义?都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的瞎嚷嚷去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夜烁当时一脸悲愤的扭过头喝道:“怎么,我就不能当一个痞子英雄了,谁说英雄就要舍生忘死,宽宏大量,我就这么无赖,咋滴!” 李破只是笑笑,摸着夜烁的头说着一番让他感觉欣慰的话。 “行啊!那我就看咱们小石子以后怎么当那痞子英雄。” 而当夜烁一拳挥出去的时候,不管是躺在地上吐血的,痛苦的咬牙却捂着伤口的士兵,还是马车里的郡主,都感觉他这一拳扬山一定接不住,不知是哪来的自信让他们安静下来,紧紧的盯着。 夜烁带着这一拳,狠狠的对着扬山挥去,而扬山也脸色铁青的一声大喝,火红色的元气纷涌向手掌,让他的双手仿佛烙铁一般的红,当拳头和手掌触碰的时候,一声轰响传出。 四周的气浪仿佛在瞬间聚集压抑,然后猛然如开闸的洪水般向四周汹涌散去,众人被气浪吹拂的忍不住闭上眼睛,而唯一没有闭上眼的是郡主,因为她的正前方是夜烁的身影,而她也目睹了拳掌相交后的一切,于是瞪大着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此时气浪消褪,众人望眼看去,场间只有夜烁一人,那扬山被夜烁一拳轰向后方,单膝跪地,有着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滴落在路面之上。 缓缓抬起头,那满脸通红,眼神中全是被羞辱的情绪,他带着无法置信怒吼着。 “不可能,你只是一个还没有修行的人,没有一丝修为,为何能击退我,就算我元气消耗过多,你也不可能接下我的一掌。” 这场间突然的变故和扬山那愤怒的吼叫让倒在地上的士兵猛然笑了起来,有几人甚至忍着疼痛大声笑道:“****的,老子们最开始说什么来着,打你丫的脸知道不,真叫人舒坦。” 扬山满脸怨毒的看着场间哀嚎倒地的士兵,猛然奋起,手掌火红闪动,就要拍碎刚才口出不逊敢侮辱自己的士兵脑袋,此时,夜烁出现在扬山面前,一拳挥出,扬山怒吼间,仿佛压榨着自身潜力般,一掌迎上,两人顿时僵持起来,夜烁眯着的眼睛透露着一丝笑意,猛然,扬山的脸顿时惨白起来,惊恐的叫着向后退去,颤抖着双手,恐惧的喊叫道:“刚才是什么,你是妖邪之人,为何我的元气和气血都在消褪,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在众人眼中,此时的扬山宛如一个疯子在乱吼乱叫,只有夜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庄在不是地府公务员的时候是一名轮回于饿鬼道的饿死鬼,在从饿鬼道被召到地府之后,恢复了其生前的面貌,而夜烁动用阎罗神通之时,胖子就暂时恢复了在饿鬼道的鬼体。 饿死鬼,受百般饥饿之苦,一切所见之物皆不能食,千世轮转,直到业力消除,而当和夜烁融合以后,那饿死鬼的束缚瞬间消失,无尽的饥饿之苦,尽数化为吞噬的欲望,只是夜烁现在还很弱小,发挥不出饿鬼道的实力,但对付扬山绰绰有余,在和扬山接触的时候,饿鬼的吞噬之力就会发动,吞噬他的元气,吞噬他的气血,甚至能吞噬他的灵魂,随着接触的越多,他神智会不清,因为他的灵魂在被一点点的吞噬。 此时在扬山眼中,夜烁就是妖魔,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耗尽的元气瞬间流逝,还有周身冰冷的感觉,那是气血消散的感觉,仿佛流血过多的虚弱涌上心头。 每吞噬一点元气和气血,夜烁都会感觉自身强上几分,那双透着淡淡猩红的眼眸,盯着扬山笑道:“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再来啊!” 扬山不安的吼叫着,但是瞬间,夜烁就贴身上前,扼住他的喉咙猛然摔向地面,扬山拼命压榨最后的元气,火红的焰火从手掌纷涌而出,转眼就被夜烁吞噬。 饿死鬼,口喷火焰,一切所食之物都会被自己口中的火焰焚烧成灰,所以整日饱受饥饿之苦,在他面前玩火,真是找错对象了。 夜烁的阎罗神通越发运转起来,吞噬之力倍增,扬山的气血和元气被他吞噬着,慢慢的,夜烁松开了手,因为他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扬山瞪大的眼睛喘着粗气,刚才自己差点就要死了,夜烁向官道的一边走去,众人疑惑起来,眼看就要杀掉扬山,他为何不动手。 仔细寻找以后,夜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窄刀,掂量着,笑吟吟的向扬山走去。 看向那双始终恶毒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夜烁沉声道:“我说过用这把刀抽你,就一定会抽你,这不仅仅是给我自己的一个交代。” 刀背对着扬山的脸,挥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众人耳边,那手臂白骨显露的士兵,楞楞的看着那一刀抽下去的夜烁,握着伤残的胳膊,猛然笑着,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他奶奶个熊,这一个胳膊值了。” 那满地鲜血,卧在地上的士兵,抹着嘴角的鲜血,替旁边死去的兄弟遮上睁着的眼睛,此时满是壮烈,全无悲惨。 夜烁缓缓放平了刀身,弯着腰,看着那一脸红肿的扬山低声道:“最后你要记住一点,你是死在饿死鬼手中的。” 扬山的瞳孔瞪大,夜烁也一刀挥出,头颅和身体分离,到死,扬山都瞪大着眼睛,火红色的灵魂从扬山的尸体上浮现,那灵魂惊恐的看着夜烁,因为在灵魂的眼中,夜烁被一个饿死鬼包裹着,那巨大的嘴巴狰狞着,高挺的大肚子,阴森的鬼眼散发着猩红的火光,转眼,就被阎罗印记吞噬殆尽。 看着那阎罗印记吞噬扬山的灵魂,夜烁不由喃喃道。 “饿鬼道,果然不负饿鬼之名。” 第三十一章 傻笑 此时的夜烁呼出一口压抑良久的气息,转身向夏轻衣走去,周身的饿鬼相缓缓消散着,众人看着死去的扬山,这才察觉,杀死了那修行之人的,是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 此时的郡主缓缓放下了心,却生出了很多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烁不是没有修为的人吗?虽然有上一次击杀修行之人的先例,但这一次那突然之间的变化太诡异了。 夜烁正准备笑嘻嘻的说道,猛然脸色变的惨白起来,一阵头昏目眩,步伐沉重,看来这阎罗神通必须付出代价,他感觉浑身异常的虚弱,向着地面缓缓倒下,昏迷过去。 夏轻衣一把扶起夜烁,那疑惑的眼神顿时变成担忧,因为在她的眼中,此时瞬间变的昏迷的夜烁,再结合刚才那猛然提升的实力,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使用过禁术的后果,如果昏迷的夜烁知道夏轻衣的想法,一定会感激涕零,自己就不用再冥思苦想着如何回答了,胖子此时从夜烁的身体里出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那本就虚幻的身体变的越发稀薄,担忧的看了看夜烁,然后进入阎罗印记之中。 三百守卫军和黑衣死士已经厮杀到了白热化,死士在训练有素的守卫军面前,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林啸将军的不要命打法让持鞭的面纱女和满脸横肉的大汉神情高度集中,根本无暇顾及四周所发生的,而那阴柔男子此刻被张先生贴身,身上再添出几道伤口。手中软剑越发诡异起来,周身粉红色的气浪更加汹涌澎湃,剑身突然反转,对着张先生的胸口直刺而下,那粉红色的元气凝结如水滴,威势倍增。这就是流元境,元气聚集如水,凝练的元力不是入元境相能比较的,那剑在刺下的同时,一大团粉红色的元气凝结成一个红粉骷髅头,那裸露的牙齿透露着阴寒,对着张天青疯狂而去。 张天青脸色凝重,转身间一把剑带起狂风大作,那风带着青色,让人如沐春风,但在与红粉骷髅头相撞后迸溅出了剧烈的轰鸣。 “嘭” 红粉骷髅被清风撕裂开,而两人站立的地面被轰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那被撕裂的红粉骷髅,化作雾气翻滚着,在阴柔男子脸色铁青间准备再次聚集。 张天青眼神中闪过一道光,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那一向儒雅的张先生,在这一刻,变的狂暴起来,那步伐稳健,青碧的元力凝结在剑身之上,从剑尖开始,荡起一道道青色光圈,由缓到急,猛然向四周扩散而去,一场大风,在场间刮起,那四周要凝成骷髅的粉红元气,在狰狞的拼命扭曲后,轰然向四周散去,因为那大风正汹涌的吹起。 张天青持剑再次贴身,这也是从打斗开始,两人离的前所未有的近,阴柔男子脸色一变,手中软剑诡异的游走着,而更诡异的是,他的每一次出手,好像都能被张天青看破,就像是自己的剑主动撞上了他的剑,而不是张天青在阻挡,这让他越发别扭和难受,此时的他很难在短时间内召回自己动用特殊手段练成的红粉骷髅头,而当别扭难受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变成了一次次失误。在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失误,就必须要鲜血来偿还,阴柔男子胸口和肋下再添三道伤口,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害怕了,每一次自己的攻击都会撞上对方的剑,仿佛一个阴影一般挥之不去,猛然怒吼间,远处的粉红气浪向阴柔男子冲去,张天青眼神透露着冷漠和寂静,不弯不曲,手中的剑直刺向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那红粉气浪在翻滚中凝成骷髅,空洞的眼眶散发着狂暴,猛然膨胀起来,一股毁灭的气息流转,赫然,阴柔男子狠下心要将骷髅头自爆,就算死,我也要让你陪葬。 他眼神狠辣,却猛然惊恐万状,因为张天青松开了手中的剑,那张开的手猛然一转,一股剧烈的风从掌心冲出,推着剑影爆射向阴柔男子,一声低沉的穿透声响起。 那一剑,穿喉而过,鲜血挥洒而出。 红粉骷髅头在阴柔男子眼神涣散的时候,缓缓消散在空中,而那头颅仅仅离张天青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就是生死之间。 林啸将军此时血色的大刀挥舞着,瞧准时机,猛然从那满脸横肉的大汉身边穿过,一道如长虹般的刀气,带着血红,对着持鞭的面纱女疯狂挥下,一声撕裂声,让面纱女脸色一变,因为她手中的长鞭应声断裂,那身后的大汉怒吼间,整条手臂越发黝黑,金属性的元气凝结成一层厚实的甲胄,对着林啸的后背正一拳轰下。 此时,一道剑影反射在大汉的眼中,自己拳头的前面横出一把剑,这让大汉瞳孔一惊,匆忙间看去,只见阴柔男子的尸体卧在不远处,那鲜血流淌而出,在冷风中凝结成血块,果断的收拳回身,头也不回的向后跑去,果断离去。 这让张先生也始料不及,却不妨碍他手中的动作,反身一剑带着青光狠辣的挥出。 那面纱女看到大汉的离去满脸悲愤,眼神透着杀机,断裂的鞭子带着绿色的光猛然炸裂开,在张先生和林啸的合力下,付出了断裂一条手臂的代价后,逃遁而去。 此时的守卫军也不负众望,将那些黑衣死士尽数斩杀于刀下。 林啸皱着眉头说道:“刚才明明可以杀掉她,你为何放手。” 张天青看着逃走的面纱女,大有深意的说道:“其实,有时候,并不仅仅是杀就能解决问题,不杀远会带给我们更多。” 林啸使劲的拍着张天青的肩膀喝声笑道:“没想到,你张先生去了一趟西域,怎么变的这么老谋深算,狐狸啊!” 张天青白了林啸将军一眼后,神色一变,赶忙向马车走去,林啸也神色凝重的紧随其后。 越过马车,就看到郡主扶着昏迷的夜烁,而远处那黑衣人已经尸首分离的躺在地上,还不等多说,郡主转身眼圈微红,担忧的说道:“快点看下夜烁,他好像动用了禁术。” 这让张天青心里一惊,转而握着夜烁的脉搏,伸手在他的胸口猛点几下,一口逆血从口中喷出。 林啸将军凝重的开口说道:“前方有一处驿站,不如先到那里再说。” 张天青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么办,夜烁被架到了那辆破损的马车之上,破破烂烂的马车,载着重伤的少年,缓缓行走,那少年迷糊中,看到很多的灵魂向自己手中飘来,不由傻笑着。 呵呵呵 第三十二章 听我解释啊 墙角遮掩的灰沙被冷冽的寒风刮起,旋转在半空中,让阴沉的天空带着几分灰寂,那墙边站立着神色警惕的士兵,正守卫着身后的一处驿站。 众人已经在这里休息了半天,那些伤员也在包扎伤口后稳定了伤势,死去的人都留在了他们的心中,尸体被葬在了这片黄土地中,依旧坚守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夜烁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时的被喂一些丹药,身体也慢慢好转,悠悠醒来,看到张先生和郡主坐在前面的座椅之上,挣扎起身。 张天青闭着的眼睛睁开,看着想要坐起的夜烁笑骂道:“你啊!这几天就别想起来了,还是乖乖躺在床上吧!谁让你玩的那么过火。” 额,什么叫玩的过火,转眼一想,不由心虚和紧张不安起来,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这可怎么办? 张天青看着夜烁那紧张的情绪,摇摇头凝重的说道:“以后不到再轻易动用禁术,你还没有修行,动用禁术的下场是会损耗你自身的寿命,甚至当场就会死,我也不问你从何处学到,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要说的是,做什么都得把握好分寸,不要被那瞬间的膨胀感迷失了内心,实力强横固然重要,但却要来的正大光明。” 夜烁眯着眼睛,透露着疑惑,转而欣然接受,长出了一口气,吓死宝宝了,还以为暴露了呢,转而抿着嘴,看向了夏轻衣说道:“郡主,你看,我这又救了你一命,那到时候的好处能不能多分点!” 夏轻衣本想说些感谢的话,毕竟如果不是夜烁动用禁术,自己现在已经可能死了,但看着那副正经没多久就无赖起来的嘴脸,一肚子的火,瞪着眼睛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 “滚” 额夜烁顿时哭丧着脸,唉声叹气了一会,自顾自的用被子蒙起了头。 夏轻衣看着夜烁如此识趣的蒙起了那张让自己气愤的脸,不由狠狠的挥了一下粉嫩的拳头。 张天青无奈的一笑,转而正色道:“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回京。” 点了点头后,夏轻衣独自靠在椅子上,眼神变的冷漠起来,这一次,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看着思考的郡主,张天青也不再打扰,独自离开去找林啸商量一些事宜,而此刻躲在被子里的夜烁有更要紧的事,他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手心,深吸一口气,神念缓缓触及阎罗印记,一道道文字出现在了脑海中。 “流元境修行之人魂魄,换取阴德两百。” 这让夜烁想起了他第一个杀的修行之人刀疤,他当初应该是损耗了修为,从而导致杀掉以后阴德只有一百。 “四百死士魂魄,换取阴德四千。” 看到这里,夜烁瞳孔收缩,我了个乖乖,四千啊!加上自己以前剩下的,整整四千四百多的阴德。 夜烁脸上洋溢着幸福无比的表情,一下子自己就暴富,不由激动的手颤抖着,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 夏轻衣听到有响动,疑惑的看向了床上,只见那被子不停的抖动,并且伴随着一丝丝急促的喘息声。 这让夏轻衣顿时想起了某些龌龊的行为,瞬间脑补了一下,想到了那猥琐的表情和动作,顿时恶心的干呕起来。 这让在被窝里激动不已的夜烁发觉,原来还有人在,偷偷探出脑袋看向了外边。 夏轻衣只见从那被窝伸出一张通红的脸,顿时愈发气愤,脸色羞红的破口骂道:“无耻,下流,龌龊,猥琐之徒。” 转身就向门外跑去,随着一声响动,门被猛然关上。 夜烁楞了楞,一脸蒙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一定是刚才太兴奋激动了,再联想到刚才自己的动作,顿时哭丧着脸,声嘶力竭的喊叫道:“郡主大人,您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啊!” 只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丝回应,只剩下苦逼的少年,忧伤的唉声叹气,这下好了,被郡主给误会了,这要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不是被毁了,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话说,这郡主懂的还挺多的,怎么平时没发现,还以为在那种意识上很单纯的,看来,这以后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了。 此时阎罗印记一阵闪动,夜烁神色凝重,神念透露进入,就看到胖子比以往虚幻的身子漂浮着,夜烁赶忙担忧的喊道:“月庄,你怎么样?你都是鬼了,可不能再死啊!” 胖子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咒我啊!还不是用那阎罗神通的后果,灵魂之力透支。” 然后盯着夜烁幽怨的说道:“你看,为了帮你,我都瘦了一圈了。” 夜烁顿时无语,看着胖子那依旧肥硕的身体,不由嘴角抽抽,这都叫瘦了一圈,那原来得有多肥胖啊!不过也不再打趣,担忧的问道:“那你怎么才能恢复过来?” 这话一出,让胖子眼神放着光,笑嘻嘻的说道:“只要让我吸一点阴德就好。” 额看着胖子那一副奸商的表情,哪还有虚弱的样子,不免气愤道:“不给,我好不容易富有了,得省着点用。” 胖子一听这话,顿时变的娇弱起来,向一边缓缓倒下,匍匐在地,抿着嘴,眉头皱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悲伤的说道:“想想我月庄一生,在那饿鬼道受尽饥饿之苦,难得阎王开恩来到地府当一名公务员,没想却遇到了一个如此毒蛇心肠的上司,啊我马上就要死了,我做鬼做的好命苦啊!” 说完,月庄还颤抖的手指向半空,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夜烁那个蒙圈啊!这胖子来之前多么人畜无害单纯的样子,这怎么没多久变的这么鸡贼了,这演技,可以颁个奥斯卡影帝奖了。 嫌弃的看着胖子说道:“行了行了,吸阴德就吸阴德,至于吗?搞的我虐待员工似的。” 胖子立马脸色变的笑吟吟的,挑着眉毛,腻歪的说道:“还是夜判官懂得体贴人家。” 咦夜烁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神念立马从阎罗印记中退出,自顾自的看着天花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阎罗印记说道:“胖子你要吸多少阴德?” 脑海中传来胖子含含糊糊的声音:“不多,也就四五百。” 夜烁立马脸色一变,那空旷的房间内,传出了夜烁肉痛的哀嚎 第三十三章 背棺人 夜烁一整晚也没怎么睡好,一直为自己损失的那四百阴德伤心,胖子在吸收了四百阴德以后,本来就肥硕的身躯又胖了一圈,整个一容光焕发,悠哉的在阎罗印记里睡大觉,这做鬼也是很累的,得补充睡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夜烁,不时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看了看心安理得在睡觉的胖子,越发幽怨,再加上明天见到夏轻衣不免会尴尬,话说,自己没有干那事,这尴尬的没理由啊!然后在自我安慰一顿后,缓缓入睡。 清晨,夜烁被架着担架抬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内铺满了软垫,这让夜烁心情好很多,脸颊蹭了蹭毛绒绒的枕头,一脸享受的表情。马车的车帘被揭开,林啸将军刀削般的脸出现在夜烁眼中,神色怪异,干咳一声,对着夜烁说道:“受了重伤就乖乖躺着,养好伤不行吗?不要做那些对自己身体不好的事,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旺,动不动就得来一次才能降降火气,真是年轻气盛。” 夜烁瞪着眼睛,嘴角苦涩着,欲哭无泪,装作无辜且单纯的样子说道:“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哎!” 林啸将军此时一脸的鄙夷。 “小子,在我面前还装,都是男人,偶尔需要自己解决的时候还得靠自己啊!” 这让夜烁越发苦着个脸,这都什么事嘛,猛然间,顺着车帘看到了远处,一脸笑容正窃喜的夏轻衣,夜烁顿时有种冲出去破口大骂的冲动,还以为这郡主真的那么单纯,原来一肚子坏水,自己还是被骗了,林啸宽慰了夜烁几句,让他好好养伤后,转身离开了夜烁的马车。 夜烁气愤着脸,心里发狠道:“别让我逮着机会,总有一天,指不定谁更出丑呢!” 内心诋毁了一会那个看似高高在上的郡主之后,夜烁郁闷的睡起觉来,随着马车向着神都前进,摇摇晃晃间,夜烁进入了梦乡,太阳缓缓升起,昨天还天气暗沉,阴云密布,今天却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虽然依旧寒冷,但顺着窗户的缝隙照进车厢中的阳光却带着久违的温暖气息,这让某个被误解的少年愈发睡的香甜。 车窗边传来一阵敲击声,让做着美梦的夜烁顿时拧巴着脸,一脸的起床气,缓缓起身揭开窗帘喝道:“谁啊!到底要闹哪样,不知道我是伤员吗?” 睁着实在是不愿睁开的眼睛,就看到郡主骑在一匹马上,手持皮鞭,一脸气愤的说道:“怎么和我说话呢?还想不想要我的许诺了。” 这一下就戳到了夜烁的软肋,但是,如果想要拿这来要挟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扬着脑袋,一副不卑不亢,抵死不从的样子。 然后然后一脸献媚的开口说道:“郡主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效劳?” 夏轻衣无语,翻着的白眼好像在说:“能不能有点脸,能不能有点坚持,你的节操呢?” 看着那一脸还在睡梦状态的夜烁,撇了撇嘴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过屁股了,还吃不吃饭了。” 猛然清醒,大声喝道:“什么?太阳晒屁股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 夏轻衣一脸不屑的说道:“本郡主想什么时候叫你就什么时候叫,再说,那时候叫你有什么用?” 紧了紧被子,夜烁笑眯眯的说道:“这样我好挪一挪,晒晒其他地方,听说经常晒太阳会促进生长呦!” 这让郡主脸蛋变的红了起来,眼神寒冷的骂道:“无耻之徒。” “你除了会骂无耻之徒外,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词,我都听腻歪了。” 说完,夜烁赶忙揭下窗帘,一脸的笑意,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此时胖子悠然的声音响起。 “你这也太污了,教坏小朋友怎么办?” 夜烁斜着眼鄙夷的说道:“教坏小朋友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教坏了一个鬼,还是一个死肥死肥的鬼。” 胖子立马不乐意了,开口反驳道:“你这是严重的鬼格歧视,侮辱了我黄金比例般的身材,像哥这样的伟岸身姿,不知道多少女鬼为之倾倒,倒追哥,哥都不带搭理的。” “吆,吆,吆,吹牛皮就数你第一,我当初从地府召唤出你的时候咋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夜烁不屑的数落着胖子。 突然,地面猛然一震,仿佛有东西轰然撞击在地面之上,震的马车一顿,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在四周响起,一声声喝令从耳边拂过,这让夜烁神色凝重着。 龇牙咧嘴的起身揭开车帘向前看去,就看到张先生和林啸将军盯着面前的一处地方在看,随着人群让开,夜烁终于看清了面前发生的一切,却忍不住瞳孔收缩。 一具黝黑的棺椁深深的陷入地面,整体都是单调到极点的黑色,却让人感觉到浓浓的深沉,看着那棺椁,夜烁越看越惊心,这和自己在云城那诡异的棺材店中看到的棺材何其相似,这怪异的一面让夜烁内心不由散发着丝丝寒意,仿佛自己窥探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却被那阴暗的迷雾始终遮盖着,内心不由感到一丝压抑。 张先生走上前去,神色凝重间,没有一丝犹豫的用力推开那具棺椁的棺盖,随着棺椁的推开,脸上的神情变的沉默和平静。 夜烁此刻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到众人的身边,看向了棺材内,眼神透露着疑惑和震惊,因为那棺椁中,是前天才袭击过自己等人的面纱女和有着一对铁臂的大汉,浑身是血,那瞪大的瞳孔透露着恐惧,这让夜烁想起云城棺材店中死亡的王涛,内心越发疑惑起来。 张先生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前行,夜烁想问,但张先生的一句话就将他给驳回。 “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你自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需要知道,不然有可能会死的。” 夜烁知道,张先生这句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他也不再继续追问,转身向自己的马车缓缓走去。 林啸将军骑上马,对着张天青说道:“他们这算是表态了?” 张天青苦涩的一笑。 “至少目前来说,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林啸也不再多问,只是那紧皱的眉头,让他心事重重。 刚回到马车的夜烁,透过车窗,无意间撇见远处的一幕,让他内心猛然震惊起来,久久不能平复。 一处山林中,干枯的树枝被风吹散在地,那阴暗的背光面,站着一个人影,看不清身型,只能看到那浑身黝黑如鬼魅,而更让人震惊的是,他身后背着一副黝黑的棺材,阴森而诡异 第三十四章 要有风度 就在夜烁眨眼的功夫,那背棺人就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幻觉,是他自己眼花了,可是那始终压抑的内心总感觉背棺人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眉头紧皱间,一道声音回荡在脑海:“发布任务:查明背棺人的真实身份,任务完成,奖励阴德五百,任务失败,禁入地府两年。” 神色一凛,果然,自己没有看错,背棺人是真的,不过却也头疼起来,自己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从哪里查啊?诡异的棺椁,蹊跷的死人,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来。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行,随着时间的过去,天气越发冷冽,天空也变的暗沉下来,这让本来感觉很暖和的夜烁,不由紧了紧被子,只露出头在外面,揉了揉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不由心里思量道:“再怎么说自己的形象得弄好,等到了神都,找个落脚的地方,自己就给动手收拾一番,弄一个刘海出来,秀一秀发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自己曾经怎么也是那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俊杰,说不定还会带起一股刘海潮流呢!” 一个人胡思乱想间,护卫队继续前行,大概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队伍在神都城外的一处小镇停下,来自都城的宫中使者,从数日前就在这座小镇中等待郡主的到来。 夜烁从车窗伸出脑袋,看了看热闹的队伍,然后向着镇边天外望去,隐隐可以看出一处灰暗色的城郭影子,只是距离实在是远,即使他用力的扯着眼角,也不能让那处灰暗变的清晰起来,只能在心底隐隐猜测,想必那应该就是神都了吧! 浩大繁琐的仪杖队在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缓缓启程,向着神都的方向进发,不出一个时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快要接近神都,夜烁坐在马车里,一位云城的士兵架着马,他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坐在车辕之上。经过了两天的休息和吃了不少的丹药,夜烁的身体也好了起来,没有刚开始那么虚弱,头靠在车厢的边沿,看着旁边的士兵不免心怀向往的说道:“神都到底是怎样的啊!” 那士兵见夜烁向自己问话,恭敬的弯腰后笑道:“怎么说呢,我也就当初随将军来过几次,反正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这神都是天下财富的中心,多少骄傲的世家和子弟都住在那里,可是,比这些骄傲更重要的是咱们神都的森严律法和民心所向,到哪咱都不用担心,而咱们离阳是一个有风度的国家,神都更是一个有风度的都城,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是骄傲,比起那些喜欢在沙漠刨土的西域人,还有那只知道啃骨头的妖人,不得不说,咱离阳可比他们要优越喽,骄傲算什么,咱要的是傲娇,要不是离阳崛起的时间短,哪还有妖人的步步紧逼和西域的乘人之危。” 夜烁顿时笑开了怀,这比喻,着实大快人心,不过还是疑惑的问道:“这西域不是准备派兵了吗?” 那士兵不屑道:“西域还不是害怕妖人和咱们离阳僵持不下,转而进攻他们,你以为他们能够出兵不是想向咱们离阳提出要求拿些好处,这伙大白天都得遮着个脸的人,就是不害臊,不见兔子不撒,这要真见了兔子,还被老虎反咬一口,就跟个****一样,其实要不要西域出兵都无所谓,咱离阳还真怕那妖人?只是想让老百姓多过些安稳日子罢了。” 夜烁听这士兵的一番话后,那边军的彪悍劲上来,拍着士兵的肩膀骄傲的说道:“那是,如果真把咱逼急了,举旗之下,人人皆为离阳兵。” 那士兵被说的满脸通红,手中的鞭子不由抽的响亮,那马匹嘶吼着向前奔去。 夜烁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典型的边军,更不认为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离阳子民,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不免内心是抵触的,他只想好好的活着,现在呢,他不仅要好好活,还要活的更好。 其实从他踏进边军那一刻,他的骨子里就被刻上了离阳的字眼,随着鲜血流淌向全身。 那天气在阴沉压抑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降下了今年迟来的霜白,丝丝缕缕的雪花从半空中洒落,还不待落在众人身上,就被那迫不及待的热情所融化,那马匹不愤的哼哧着,鼻间喷出的热气在寒风中与那冷冽相遇,尽数变为沉默,因为那寒风不再划过,只待酝酿一场大风起,便要席卷天下。 阴沉的天空仿佛忍耐着,等待压抑的爆发,随之而来的就是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夏轻衣此时从另一辆马车中钻出,面带欣喜的看着漫天大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伸出嫩白的小手接住那从天而降的雪花,当雪花落在手中,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她的手。 夜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还是笑了,其实,这个时候的郡主没由来的特别可爱,就像平常少女一般,她奸诈狡猾,该冷漠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她笑起来很美,偶尔固执的为了骡子到底有没有公母而跟夜烁不留余力的争执,那涨红的脸他现在还记忆犹新,当然,夜烁不可能从生物学的角度向她解释骡子不能生育跟性别没关系只跟染色体有关,毕竟她也听不懂不是,最后在那瞪着的小眼神中败下阵来,承认骡子是没有公母的,所以不能生育。 在夜烁眼中,那些皇亲贵族都是高高在上特别骄傲的人,像自己这种小兵在人家眼中,有时候充其量就当个屁给放了,哪还有你能和人家反驳对骂的可能,早就咔嚓掉脑袋了。 可是莫名其妙的相处下来,夜烁不由佩服这位郡主,要高傲的时候比谁都高傲,冷漠的眼神分分钟秒杀你,要调皮耍心眼的时候,高傲是什么鬼,耍赖皮才是王道。 这就是夜烁对郡主的看法,眯着眼睛,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雄城,即使那漫天的大雪,也遮不住那煌煌然立与天地的高耸城墙,神都,终于要到了。 最后,夜烁还是忍不住看向了郡主,以自己看女人的第一印象来判断,郡主也算是愧对了自己太平郡主的名号,不算大但也不算小。隔着茫茫大雪,夏轻衣还是顺利的找到了那不安分的眼神,狠狠的瞪了过去。 风雪越下越大,夜烁别过腰间的刀,望着看过来的郡主,缓缓单膝跪地,那握紧的手狠狠锤向自己的心口,就这样静静的矗立着,化作无言的话语,夏轻衣神色复杂的看着单膝跪地的夜烁,噘着嘴,带着鼓励和喜悦,对着少年挥了挥拳头。 雪花飘落在少年的衣袖和发间,将那少年染的雪白,这个时候,少年内心是这样想的。 “好冷啊!不管怎么说也得再坚持会,保持帅气,要有风度啊!” 大雪天,这座有着风度的雄城,迎来了一个自诩风度的少年 第三十五章 我与雄城相见欢 趁着风雪越发的汹涌,夜烁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神都巨城,那高耸的城墙,向东望不见头,向西也看不到尾,即使漫天的风雪也阻挡不了那厚重的感觉,一种蔚然磅礴的气势从这处雄城中传来,仿佛沉睡的雄狮正挑动着胡须,斑驳的城墙,黝黑的铁壁,是历史和岁月留下的痕迹,不论是从前朝还是到如今的离阳,这座城墙就一直屹立不倒,这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创造的奇迹,他们为抵御强敌,迸发着自身最大的潜力,合力铸就这伟岸的城墙,让夜烁不由想起了长城,一样的壮观雄伟。 车队和仪仗队,带着满心的欢喜看着城门,因为他们终于迎接回了郡主,而张先生和郡主也放下了那一颗颠沛流离处处小心翼翼的心,这一路上死了太多人,从边城开始,郡主护卫队的死亡,边军派的精锐的死亡,到云城士兵和神都护卫队的死亡,好比这一条回京路是踏着鲜血走来的,那鞋底早已被鲜血浸湿。 巨大的城门出现在夜烁的眼中,铁手铜环的把手,宛若青铜质地的城门,带着苍老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城门口有着两队身穿甲胄的将领早早等候在那里,见到郡主的车队来临,转身对着城墙大声喝道:“恭迎郡主回京,开城门。” 那一声声喝声回荡在空中,回声响亮,随着声音的落下,这座寂静的城池发出犹如战场上低沉的擂鼓声,厚重的城门在夜烁目不转睛中,缓缓向两边打开,仿佛掀开神秘的面纱,不由让他激动不已,开启的城门只停留在半开的程度,却已经非常宽广。 青砖修筑的城门洞,幽暗深邃,远远望去能看到一处亮光,那亮光之后,相必应该就是神都城了。 正当夜烁扯着眼睛看的起劲的时候,一队队人马从那幽深的城门洞内纷涌,踏着坚实的脚步,手握旗番,浩浩荡荡的从两边飞奔而出,带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上好的锦绒玉带挂在那车辕之上,好似在彰显着什么,就怕人看不见。 两旁的守城将领脸上有着丝丝的不屑,仿佛打心眼里瞧不起那马车上的人,缓缓的,马车驶过门洞,来到了车队的前列,绣满山河锦绣的车帘被揭开,露出一身貂皮大衣的少年,那惨白的脸,仿佛抹上了厚厚的****,但却本就是他面容的颜色,满脸的兴奋,下车后向郡主的仪仗中边跑边喊道:“轻衣,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还好你回来了。” 夜烁皱眉间看着那小白脸,没错,在夜烁看来,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小白脸嘛,向着身边的士兵问道:“这货谁啊!” 那士兵无奈的说道:“这是王辅王宰相的小儿子王则,也是整天在神都内最游手好闲的,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平郡主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当然,咱离阳可没人觉得他能配得上郡主,就等再过两年,束发成人礼,皇上应该就得解除婚约,这几年还是看在王宰相的面上才让他这样胡来,可郡主这都西域来回一趟了,这王则怎么还来啊!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夜烁挠着耳朵,笑嘻嘻的对着阎罗印记中说道:“还指腹为婚,本来以为只有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看到了,还好不是真的未婚夫。” 胖子沉默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为毛你说了还好?” 额夜烁对着胖子不忿道:“就顺口说的,你可别胡思乱想。” 切,胖子不屑的反驳道:“是你在胡思乱想。” 这让夜烁不免气愤起来,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然后果断的掐断和胖子的联系,转而看向了车队的前方。 此时王则来到郡主的马车之前,正要滔滔不绝的说些思念之类的话语,却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好了,赶紧回京吧!那客套的嘴脸就收起来,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王则依旧一脸的笑意,裹了裹身上的皮袄说道:“这次是陛下让我来接你的。” 这话一出,让场面变的沉默,只有不时脚踩雪面发出的吱吱声,那话语中冷漠的气味没有衰减一二,而越发拒人于千里之外。 “既然如,你也接到了,那现在可以滚了。” 夜烁听到郡主这话,不由点着头,还是那么的高傲,不留余地,这才是郡主嘛! “既然要接,就得接进城门才行。” 这让坐在车厢中的少女眯着眼睛,这王则何时变的强硬起来? 坐在车辕上的张天青转身对着车厢内低声几句,这让车厢内的少女不再说话,算是一种默认,然后持剑下车,对着马车弯腰拜过。 “此次送郡主回京,万幸能不辱使命,我也该回剑阁复命。” “多谢张先生的一路照顾,如果没有张先生,轻衣已经成为那苍莽荒原的一具白骨,感激不尽。” 那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和不舍。 张先生挽剑在手,转身看向了夜烁的马车,大声笑道:“一路上能认识夜小兄弟也算是一种缘分,以后如不嫌弃,可来我剑阁。” 对于这种诚挚的邀请,夜烁心中带着暖意,自己能对修行有那么多的了解全靠张先生的不吝赐教。 抱拳说道:“一路多谢张先生的指点,以后有机会定去剑阁。” 说完这话,张先生朗朗一笑,向那风雪外独自离去,那身影带着独有的萧然和洒脱。 玉京星阕杳然迹,谁人唱彻大风歌。 看着那身影,夜烁没由来的向往起来,生于江湖,独自来,独自去,最后相忘于江湖,这也是真正江湖人独有的韵味。 林啸将军勒着马匹,看着那个剑阁里最固执的人,不由心生敬佩,也许,他也将是剑阁最后的一份属于真正剑客的殊荣。 夏轻衣轻脚下车,向着张先生离去的方向弯腰,然后向夜烁走来,看着那张依旧无赖的脸,不免笑出了声:“说吧!想要我许诺你什么?” 夜烁瞬间眉眼都是喜色,紧紧盯着夏轻衣,然后开口试探的问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少女慌张着眼,咬着嘴唇,握着手,轻轻发出一声低语。 “嗯,我说到做到。” 坐在车辕上扬着脑袋的他思考着,那眉头紧紧堆在一起,然后又再一次舒缓,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然后看着少女。 “我还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你呗!” 那少年手摸下巴,耸了耸肩膀。 少女紧咬的嘴唇松开,仿佛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哪里来的气愤,瞪了夜烁一眼,咬牙道:“希望你到时候能找到本郡主。” 额夜烁无语,女人啊!有时候就是不可理喻,赶忙开口说道:“我来神都就是为了进学府,我应该先去军部报道,然后在这神都内等到学府开学,所以,有的是时间找你。” 那少女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那步伐透露着一丝欢脱。 夜烁此时神色微凝,因为王则冰冷的眼神看向了夜烁,那惨白的脸因为气愤而有些红润,夜烁正眼都不瞧,对那愤怒的眼神嗤之以鼻。 郡主随着仪仗队,缓缓驶入城门,夜烁也起身接过士兵手中的缰绳,云城的士兵要跟随林啸将军去往军营,而此时的夜烁必须一个人去军部。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夜烁看着空落落的城门,勒住缰绳,马鞭扬起,握拳放在胸口,高声喝道:“边军斥候夜烁。” 离阳天子曾在朝堂上说过一句话,但凡边军来人,无论将军士卒,一律城门大开,就算是天子出城,城门也只能半开,这不仅仅是对边军的尊敬,更是对边军的信任,这一刻的夜烁,终于有些体会到李破那种守边三十年却依旧坚持的情绪。 “开” 随着一声宛若冲破风雪的喝声,那雄城的大门彻底大开,仿佛那横卧在大地上的雄狮睁开了沉睡的眼眸。 来自边军的少年,架着马车,昂首挺胸的笑着走进那城门大开的雄伟之城。 第三十六章 还有更狗血的吗? 刚进城门,就看到那无比宽敞的大街,因为现在已经接近下午,而那风雪天肆虐,让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在大雪遮掩下的一座座精巧的阁楼和鳞次栉比的房舍。各家各户都赶着吃晚饭,除了刚才郡主那一阵热闹的响动才仅仅惹的从自家门缝里伸出头来瞅瞅,但也迅速的缩了回去,因为这大冷天的,出去就是受罪。 夜烁一进城门,就按照那名云城士兵给的路线行走,架着马车,向着城内进发,一排排房屋走过,天色也慢慢变黑,大雪下的神都自然有一番美景,那小孩子红彤彤着脸蛋,滚着雪球,偷了隔壁家的两根烧火棍,充当雪人的手脚,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辛苦堆积起来看不出模样的雪人傻笑,那门内踏着棉鞋,腾腾腾跑出来的妇人,隔着门口大嗓门一喊。 “开饭喽!” 小孩赶紧扔下手中的树棍,一溜烟就跑回了房间,留下孤零零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一坨,屹立在冷冽的寒风中。还有几个一点都不怕生的小孩朝夜烁扔起了雪球,做着鬼脸就跑了,这让脑门被砸的夜烁苦逼着脸,看着迎风招展的烧火棍,那脸上被画的扭曲的笑容,仿佛在耻笑被打的夜烁。 不由付诸一笑,不过转眼间,夜烁就两眼一抹黑,整个蒙圈了,不得不悲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胖子虚幻的身体从阎罗印记中飘出,一脸笑意的看着夜烁说道:“瞅瞅,叫你装逼,当时开口让林啸将军或者郡主派人带你去军部不就成了,非得装风度自己走,这神都这么大,看吧!迷路了吧!” 去去去,有你瞎操什么心,夜烁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哥不认识路还不会问路吗?” 在大雪中搓着手,夜烁架着马车边走边瞧,眼神一定,就看见一处客栈,客栈名为“龙门客栈”,这让夜烁不由一惊,这里不会也高手如云吧!这让夜烁提起了兴趣,赶忙下车,向龙门客栈跑去。 推开客栈的门,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让夜烁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转而气定神闲的看向了客栈里面。 “八九排檀木桌,七八盅青铜杯,再配点葱花下酒菜,人生当如意。” 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握着眼前的酒杯猛然喝着酒,还不时话从口出,离的不远是一个光头和尚正埋头苦干,吃的是满嘴流油,边吃还不忘对着柜台上的掌柜含含糊糊的说道:“多谢施主施舍斋饭,贫僧戒赌,在此谢过。” 那掌柜的只是点了点头,仿佛见怪不怪。 这让夜烁一阵惊讶,这还是和尚吗?好吧,还是个酒肉和尚。还有,这法号也是醉了,戒赌,夜烁实在是有些阿弥陀佛了。 胖子这会是看的一阵眼馋,夜烁不由瞪了胖子一眼,看什么,你又不能吃,胖子顿时气鼓着脸,对夜烁喝道:“看看还不行吗?小气!” 此时小二疑惑的看着夜烁,夜烁立马眼神从胖子身上离开,那小二看到夜烁终于回过神来,赶忙开口笑道:“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夜烁礼貌的回礼,开口说道:“请问这军部怎么走?我第一次来神都。” 店小二一阵了然的样子,伸手指了指那正坐着喝酒的老人说道:“要去军部的话你找他,他就是军部的人。” 夜烁谢过店小二,转身向老人那桌走去,一股子辛辣的酒味从桌上散发而出,夜烁不由想着,这到底喝了多少酒?拉开板凳坐下,看着两眼迷糊的老人问道:“您老知不知道军部怎么走?” 那老人抹了抹嘴角的酒水,邋遢的胡子满是油腻,眯着眼睛笑道:“你是何人,去军部所为何事?” 夜烁赶忙正色道:“在下夜烁,是一名边军斥候,边军推荐我进入学府的。” 额夜烁看着没有下文的老人,那头缓缓低下,猛然磕在了桌子上,突然被惊醒。 啊西八,竟然睡着了,这算哪出啊! 那老人晃了晃脑袋,开口喝道:“什么边军不边军,想要我带路去军部,先买一坛女儿红再说。” 此时店小二的身影出现在夜烁旁边,满怀笑容的开口说道:“正宗女儿红,一坛一百两银子,绝对物超所值。” 夜烁顿时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掉坑里了,再说自己出门李破才给了一百两用来做自己人生第一件大事的钱,这一坛酒就要一百两银子,你杀了我吧! 夜烁纠结了一会,然后笑吟吟的转身对着店小二,店小二立马开口将夜烁堵死。 “一口价,不二话。” 顿时冷着个脸,瘪着嘴,不讲价就不讲价,哥还差钱啊!转而手伸进了衣袖里,其实是神念进入阎罗印记,自己在云城那棺材店里就发了一笔横财,少说也有好几十万,一百算什么,都是小钱。 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挥手交给你店小二,小二一脸笑意,吆喝道:“您稍等,马上就来。” 等到酒上来,刚揭开封口,那老人眼神猛然发亮,举起酒坛就喝了起来,看的夜烁一阵目瞪口呆,不肖片刻,一坛女儿红被老人就这么喝完,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老人享受的发出声音,眼神不复刚才的迷糊,开口说道:“我呢,有个毛病,这不喝酒就迷糊,一喝酒就精神抖擞。” 夜烁翻着白眼,这理由,也够牵强的。 老人猛然站起,大声喝道:“走,这就带你去军部,说到做到。” 这让夜烁一脸的喜色,得意洋洋的瞟了身边胖子一眼,此刻胖子正打量着这处客栈,那和尚身上有股让他不舒服的感觉,对于夜烁的眼神,胖子根本不搭理。 老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起身向门外有去,夜烁赶忙跟上,出门就坐上了自己的马车,老人看着坐在马车上的夜烁说道:“没想到还有座驾,倒不用老夫走路。” 老人一把接过缰绳,驾的一声,马车向前方驶去,夜烁不由问道:“还不知道老先生名字?” “我姓白,叫白何九。” 额夜烁顿时无语,捂着脑门,白何九,白喝酒,真是,还有比这更狗血的事吗? 没走多远,老人勒住了马车,这让夜烁疑惑起来,开口问道:“白老先生怎么不走了。” 白何九打着哈欠,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有些许气派的院落说道:“呐,那就是军部喽!” 夜烁看着军部那两个大字的牌匾,感觉自己一口老血都要喷出,这离刚才的龙门客栈也就两百多米,自己如果多走几步不就看到了吗?后悔啊! 得,这不就是更狗血的吗? 那少年幽怨的眼神望着漫天的大雪,不知作何感想。 第三十七章 我得意地笑 老人气定神闲的下车,打着哈欠,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夜烁,摆了摆手说道:“还不赶紧下来,不去军部了?老夫也不会白喝你一坛酒的,就帮你个忙,这不管来军部干什么,手续都是很繁琐了,有老夫在,就相当于走了个后门。” 这让夜烁内心才有了些安慰,胖子赶忙钻进了阎罗印记,这军人待的地方,煞气可是很重,自己一个鬼,还是不要瞎掺和了,夜烁跟着白何九向着军部走去,马车也放在了门口的一处亭帐下。 灰白色的墙壁,两个石狮立在门口,大门之上有着金色的把手,两边的装饰物宛若泛着银光,彰显着气派,“军部”两个大字挂在院落的大门之上,那一笔一划勾勒出铁血的气息,仿佛沙场染血的士兵正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仅仅两个字就让夜烁不由感到杀伐气息,不愧是军部。 看着夜烁盯着那军部的两个字在看,白何九不由笑道:“这是当代大书法家黄龙士亲自提笔写的,神形意具存,尤其是那让人感觉透体的杀伐气息,更是独具匠心。” 听着旁边老人臭屁的话语,夜烁颇为无奈,感情像是你写的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书法能写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独具一格,世间能与之相比较的少之又少。 老人也不管夜烁会不会吹捧一二,自顾自的走到门前,挥手推来军部的大门,随着吱吱的声响,军部的样子彻底映入眼帘,刚开门就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中间有着一处擂台,青色石板一层一层的排放在擂台四周,刀剑棍枪,十八般兵器安放在演武场旁边的架子之上,风雪吹过,露出那锋芒突显,不远处有一个靶场,五百米开就有一个石桌,一眼看过去夜烁的心热了起来,手也感觉痒痒的。 石桌之上放着一把裂石弓,没错,这种裂石弓夜烁只有在天秦关将军的手中见过,自己当初厚着脸皮,硬是拿在手中摸了半天,最后在夜烁幽怨和不舍的小眼神中,还是乖乖的还给了天秦将军,当时郁闷了好多天,着实让李破没少头疼,这可以算是夜烁的一个心病,这个时候看到裂石弓,夜烁再也止不住那激动的内心,不管身边的白何九,赶忙跑了过去。 小眼睛透露着兴奋,伸手拿起,沉甸甸的感觉从手心中传来,顺着那宛若岩石般的弓身摸去,那冰冷的触感,让夜烁内心一震,正兴奋的准备拉开弓试试,远处传来厚重的声音:“哪里来的小娃子,裂石弓也是你能拉开的,千万别自取其辱,伤到你自己都是闲事,别摔着弓。” 夜烁定眼望去,一个异常彪悍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一身军队常见的皮甲,手持一柄西凉刀,那眼睛瞪的大大的,皮肤黝黑,言语间透露着斩钉截铁和不屑一顾。 白何九两只手捅在袖筒里,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那大汉大步走到夜烁面前,皱着眉头看了看夜烁,转而对白何九说道:“老白,你带来的?” 白何九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笑道:“就是那个前段时间边军推荐的,还在咱们这里签了回执呢,好像是读书人给签的,你也知道,读书人每天就爱那些摇头晃脑泼墨水的事。怎么今晚就你一个?” “别说了,妻管严大晚上就得回家,不然那婆娘吼着嗓门就冲来了,老墨出勤去了,就剩俺铁牛一个了。”那大汉满脸的苦涩。 夜烁打量着来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嘴角一笑,有点意思。 转而对着那自称是铁牛的人说道:“有没有胆量和我打个赌?” 铁牛听到自己面前这小屁孩如此说话,顿时咧开嘴笑着,大声喝道:“好久没人和俺打过赌了,说说,你想赌什么?” 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夜烁眼神透露着笑意说道:“你不是说我拉不开这裂石弓吗?” 铁牛一脸不屑,“难道你就赌拉个弓?” 夜烁挑了挑眉毛,指着五百米开在的靶子说道:“不仅要开弓,咱还要射,不仅要射,咱还要射的有水准,射的让你心服口服。” 胖子一直在阎罗印记中听着外面的对话,当听到夜烁连说三个射之后,顿时捂着个脸说道:“好污啊!我快要被带坏了。” 胖子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夜烁的脑海,他顿时黑着个脸,大哥,气势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气势就被你这么给破坏了。 铁牛看了看一脸怪异的夜烁,转而沉声道:“好,如果你让俺心服口服,俺铁牛做主,这把弓就送你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夜烁缓缓活动着手脚,这大冷天的,身体热起来才能活动开。白何九饶有兴致的看着夜烁,他也想看看这个来自边军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水平,能让边军推荐。 活动完之后,夜烁手握着裂石弓,那种在血域草原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眼神变的冷漠,这让旁边的两人神色一凛,变的认真起来。 伸手拿起旁边箭筒里的箭支,手心翻转间就来到了弓弦之上,手指猛然用力,那弓带着被撕裂开的声音瞬间拉开,夜烁脖子上的青筋也暴起,咬牙间,一声喝声,那一箭发出刺破长空的呼啸声,带起满地的雪花,将那地面拉出了一道空白的场地,随着一声宛若刺破帷布的声音响起,那箭插在了靶子中间,颤抖着箭尾。 虽然这一箭生猛,但也没有让铁牛怎样惊讶,正不屑的开口:“拉开弓射中靶心,有什么了不起” 铁牛的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的话,淹没在另一声箭声之中。 夜烁再次拿起了箭,不是一支,而且两支,他说过要让铁牛心服口服,就一定会做到。 那两支箭从夜烁的手中跳跃而起,足以看出那经验的老练,弓弦被卷动着,拧成一个漩涡的形状,这就是夜烁赖以成名的军中神技,双星连珠,随着弓弦的撕裂声,那两支箭宛若交织在一起的龙卷一样,搅动着漫天雪花轰飞,那雪花跟随着龙卷的轨迹,向着箭靶纷涌而去。 随着一声轰鸣,箭靶轰然碎裂,碎片横飞向四周,那少年骄傲的转过头,眨着眼睛,故作谦卑的说道:“您刚才说什么?” 铁牛微张的嘴也只能缓缓闭上,咽下了那句到嘴边的话,白何九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发神威的少年,不由点了点头。 那射出三箭的少年,不由响起了那个世界一句歌的歌词。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第三十八章 被套路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铁牛看着无比臭屁的少年,却也不由佩服这少年在弓箭上的造诣,但表面却也不能太怂,还得硬气着来,开口说道:“就这点能耐?那你这把弓就别想要了。” 夜烁翻着白眼,还不承认,自己双星连珠都用上了,这黑脸大汉胃口也太大了吧,不过还是沉声喝道:“那您就瞧好了吧!” 这话让铁牛和白何九神色一变,盯着夜烁,他努着嘴,仿佛使出了手上全部的力气,那裂石弓在夜烁手中翻转着,耍着花样,弓弦被拨弄起清脆响亮的声音,一声声铮铮悦耳的弦音响起,猛然间,随着一声震耳的弓鸣,弦声消失。 铁牛和白何九瞪大的眼睛露出鄙夷,夜烁尴尬的看着跌落在脚下的裂石弓,看着两人的表情不由脸红起来,这下把人给丢大发了,转而瞪着两人喝道:“怎么,就不能失误了,有必要这么嫌弃嘛!” 白何九淡然一笑,摸着白花花的胡须说道:“咳,你继续,我就当没看见。” 夜烁苦笑不得,你也是够了,泥奏凯啊! “不会玩就别玩,还学别人耍帅,丢人。”铁牛说着极其憨厚的话。 “我真谢谢你啊!”夜烁捡起裂石弓,咬牙说道。 看着手中的弓箭,夜烁眼神变的深沉,手宛若神速般从箭筒中取出箭,那箭摩擦着弓身,刺啦的声音让身边的两人鸡皮疙瘩瞬间迭起,弓弦被撑开,发出着欢愉的弦鸣,他手臂颤抖着,那箭却没有一丝的抖动,指间宛若在弓弦上跳舞,绕着箭尾荡出了一层轻微的涟漪,雪花还未接近,就被颤抖的涟漪抖落旋转,反射着淡淡光亮,又施施然的落向地面。 随着少年的一声低吼,那弓,那弦,那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宛若这片天地随着箭的离弦变的寂静无比,当寂静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被打破,而打破寂静的,是远处一块青石板的轰然碎裂,那一尾静默的箭直直的插在碎裂的石块之上,独立在大雪之中,沉默渲染着场间,唯独回荡着夜烁那深一下浅一下呼吸。 裂石弓,其弓力可碎石,就算以夜烁的力量,在用出这一箭后也变的吃力无比,甚至先前好转的伤势也隐隐作痛,不由倒吸着凉气。 铁牛和白何九对视一眼,那眼神透露着不一样的光彩,互相点了点头,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白何九呼出一口气说道:“这一箭叫什么名字?” 夜烁微微抬起头,眼神沉静的说道:“箭名绕指柔。” 听到这满意的答案,白何九不由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完美的诠释刚才那一箭的风采,铁牛此刻拍着脑袋声音爽朗的说道:“俺铁牛佩服,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把裂石弓归你了。” 这让引发旧伤的夜烁觉得总算没白疼一场,值了,箭法越厉害,对弓箭的要求就越是高,自己以前的铁木弓完全达不到承受绕指柔的地步,不然夜烁在这一路上也不用那么辛苦,如此寂静的一箭,杀人于无声无息中。 看着满心欢喜的夜烁,白何九摸着胡子正色道:“这赌打完了,也得进入正题了,跟我们来吧!” 白何九起身向演武场后的一座庭院中走去,铁牛憨声一笑,拍着夜烁的肩膀,一副熟络的样子,带着夜烁跟着白何九一道,一口一个兄弟的叫。 推开庭院的大门,走进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夜烁打量起这间房间,一排排的书架,一卷卷包裹好的卷宗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之上,白何九眼角皱起褶皱,仔细想了一下,从桌下抽出一个木箱来,感叹道:“这老了记性就不好,东西放哪都差点忘了。” 拿出一份卷宗看了看,然后抬头对夜烁说道:“夜烁是吧?边军斥候?” “嗯,天秦关前庭卫将军让我先来军部的。” 白何九了然的点了点头,拿起了另一份卷轴,说道:“按个手印吧,就算你签到了。” 夜烁迷惑的眯着眼睛,却还是沾起泥印,按上了自己的大拇指,毕竟这关系到自己能不能进学府。 然后就听见铁牛的大笑声。 “欢迎你加入军部,以后就是兄弟了,俺本名李全,你叫俺铁牛就成。” 夜烁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松开铁牛握着的手喝道:“这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想进学府而已啊!” 白何九一脸笑意,摇了摇头。 “你都按手印了,就表示加入军部了,再说,违约可是要进大牢的。” 夜烁一脸震惊,指着白何九愤怒道:“你竟然套路我,我只是想要个推荐进学府而已,大不了不干了,不要总行了吧!” 夜烁甩手就要走,铁牛一把拉住他。 “有话咱好好说嘛,急什么。” 白何九此时开口道:“你看,这离学府招生还有一个冬天,你是个边军,就当在军部任职,到时候推荐一定少不了你的,每天就转转街,你也能拿点工资不是,再说,你初来乍到,也没个打算,军部何尝不好一个很好的选择呢,你好好考虑考虑。” 听完这句话,让夜烁不由思考起来,说的有点道理,自己不可能拉下脸面去找夏大郡主去,这刚回京,西域那边的事还需要和朝廷商讨,林啸将军肯定日理万机,人生地不熟的,自己现在也没个去处,不过也还是指着白何九愤慨道:“你直说不就成了,至于套路我吗?我还当我签了什么卖身契,把自己给卖了呢!” “哪能呢,以后夜小兄弟就是咱们中的一员了,好处多多。”夜烁直接无视了那铁牛看似憨厚的表情。 白何九收起卷轴,眯着眼睛笑道:“你明天一早就来军部报道,到时候大黄会带你。” 这让夜烁疑惑起来。 “大黄是条狗吗?” 这让两人顿时一脸笑意,语重心长的说道:“希望你明天有胆子这么说。” 额好吧,总感觉这里陷阱重重,然后就听到铁牛一脸亢奋的说道:“老白晚上一般去酒馆,这军部就剩我一个人了,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夜烁看着铁牛那亢奋的表情,顿时脸色一变,拼命摇着头说道:“您呐,就不用瞎操心了,我出去住。” 摸了一把冷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还是去那龙门客栈住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向两人告别后,夜烁赶忙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无奈多于苦涩的地方。 白何九和铁牛看着有点落荒而逃的夜烁,不由放开声的笑着。 架着马车,摸着旁边的裂石弓,夜烁看着旁边出来的胖子说道:“我怎么感觉掉到坑里了,不会被坑了吧!总感觉哪里不对。” 胖子悠悠的说道:“虽然他们方法有点坑人,但也表现出了对你的重视,再说,你刚到神都就有个干事的地方,知足吧!” 夜烁听完胖子的话,不由仰天长叹一声,自己怎么就没遇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事呢! 这初来神都的少年,甚是忧伤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三十九章 戒赌和尚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此时天色已经变的昏暗,那纷飞的大雪却没有要止住的势头,可苦了这架车的马了,不时打着喷嚏,夜烁拍着马匹,今晚住客栈,也让你多吃点草料,这几天都瘦了。 两百米路,一会就到了,就看到龙门客栈四个龙飞凤舞的字挂在那匾额上,此时的龙门客栈灯火通明,随着一声吱吱的响声,那客栈的门被缓缓打开,那店小二探出个脑袋,一脸笑意的对着夜烁说道:“您来了,这次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同样一句话,自己先后两次来到都说过,但感觉却是完全不是一回事,只能略微有些愤慨的说道:“我吃饭总行了吧!” 那小二笑吟吟的走上来。 “您进去先歇歇,这马也怪可怜的,都受冻了,一看就没怎么吃好,咱龙门客栈干草充足,我这就给您把马车牵进去。” 夜烁这才欣然下车,看着小二说道:“麻烦了。” 那小二得嘞一声,牵着马车就走,没走几步就转头,大有深意说道:“龙门客栈有三大不成文的规定,第一点,不喝没有倒满的酒杯。第二,当柜台挂出一副三角铁的时候,楼下的三号酒桌不能有人。三,永远不要问为什么。” 听完后,夜烁神色变的疑惑,忍不住脱口说道:“为什么?” 那店小二满脸笑意的说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第三条,还好你没进去,不要有下一次了,还有,如果你怕了,那就不要进去了,还是找别家的客栈吧!至少没有我们这些规矩。” 夜烁手摸着下巴,思考起来,这龙门客栈,还真不是一般的地方,怪异的很,有点意思了,既然白何九都在这喝酒,那肯定也知道这的规矩,那就不会什么特别的危险,大不了明天去问问他。 于是扬着头,伸了伸懒腰,对店小二说道:“有什么不敢的,给我准备好一间房间,这几天太累,得好好睡一觉了。” 店小二点了点头,转身拉着马车向后院走去,夜烁看着龙门客栈的牌匾,摇了摇头,抬脚迈了进去,温暖的气息从客栈里传来,让他很是舒坦,转而打量起了这家客栈。 楼下有近二十个桌子,黄杨木做的,前台是一个柜台,那柜台掌柜头也不抬的打着算盘,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柜台旁边就是楼梯口,通往上面的客房,明亮的烛光,让整个一楼亮堂起来,那名叫戒赌的和尚此时正闲情雅致的靠在座椅上发出哼哧声,典型的吃饱喝足后的无病呻吟,自己随白何九去往军部,整个一楼本来就剩下戒赌和尚和掌柜的,此刻一楼的角落里有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正拿着酒壶喝着酒,沉默不语,桌边放着一把带鞘的长刀,不时用手敲打着刀鞘,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看着,夜烁脸色一变,他发现那敲击的声音和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致,而且随着敲击声的急促,自己心跳变的越来越快,让他满脸充血,赶忙转过头不去看他,这才缓解下来。 高手,自己一定是遇见高手了,这龙门客栈随便一个吃酒的就这么厉害,果然不一般,就在刚才夜烁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每次喝酒都要将酒杯倒满,甚至溢出酒水来,这让夜烁神色一凛,不成文的规定第一条,不喝没有倒满的酒,看来那店小二没有在逗自己玩,而能到这里喝酒和吃饭的,都应该知道这条规定。 这让夜烁满脑子疑惑,为什么没有满的酒杯不能喝?还有那三号桌子有什么诡异之处?神念和胖子在阎罗印记中交流了一番,都没有什么结果,真是的,自己为毛找那个胖子讨论,这胖子就一懒鬼,算是白费心思。 随手将手中的窄刀放在一张桌椅上,夜烁刚坐下就不由紧张起来,因为当他坐下的时候,才看清那张桌子号数,赫然是三号。于是一脸的苦涩,不会这么倒霉吧!然后心中忐忑的看向了柜台,缓缓松了口气,幸好没有三角铁,不然自己第一天进客栈就破坏了规矩,那就惨了。 店小二此时从后院过来,放下一把钥匙后说道:“这是您的房间钥匙,在四楼,现在您要吃点什么?” 在这么怪异的场景中,夜烁有点心不在焉,挥了挥手道:“多来的好吃的就行?” 那店小二用抹布擦了擦三号桌,还刻意在三号这个数字上停留了一下,夜烁无奈了,不用这么刻意提醒吧!然后偷偷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要不要换张桌子?” 看着夜烁那有一些紧张的无奈样,店小二翻着白眼道:“您呐,其实不用太拘束的,这就一个客栈,我们又不吃人,该干嘛干嘛,只要遵守规矩就成了。” 看着店小二的表情,夜烁不由气愤着,哭丧着脸,还不是你牵马车时候笑的那么诡异,害的我有些局促不安,得了,这自进神都来就没个好事过,先是被坑,现在又被吓,你说我容易吗? 店小二也不再多说,只是让夜烁稍等,酒菜马上就上来,夜烁也不跟他计较那有的没的。就在这时,一声阿弥陀佛来到了夜烁身后。 戒赌和尚双手合十,对着夜烁微微低头说道:“这位施主红光满面,印堂发亮,想必最近一定会走好运,要不要在贫僧这里求个姻缘呢?” 夜烁是一脸的蒙逼,不免苦笑的骂道:“您一个信奉我佛如来的和尚,怎么还学起道家那一门手段了,您看,我有那么好骗吗?” 伸手指着自己,夜烁看着戒赌和尚翻着白眼。 “额本来以为很好骗的。”戒赌和尚傻笑道。 夜烁无语,此刻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 那和尚大嘴一咧,摸着锃光瓦亮的脑门笑道:“开玩笑的施主,只是觉得施主你不是恶人,所以才过来想和您聊聊。” “哦,你从哪里看出我不是恶人的?”夜烁眼带笑意的反问道。 “您的身上没有一点亡魂的怨气,但那把刀却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哪有恶人是这样的?” 夜烁神色微凝间笑道:“好鼻子,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戒赌和尚坐了下来,不急不缓的说道:“贫僧想和施主打个赌?” 这让夜烁好奇起来。 “赌什么?” “赌你七天之内必杀三人。” 杀字一出,让夜烁眼神微寒,有点琢磨不透面前和尚的想法。 “怎么赌?” “七天之内如果少杀一人,或多杀一人都算贫僧输,贫僧便答应帮施主做一件不违背道德伦理的事,反之亦然。” 这让夜烁惊疑不定,这面前的和尚到底要干什么,而且赌注内容如此的怪异,杀不杀人还不是自己决定,再说这里可是神都,杀人这种事在外边随时都可能遇到,可在这神都是很难碰到的,自己倒要看看这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这个赌我打了。” 看着夜烁那笃定的表情,戒赌和尚微微一笑,此时店小二端上了一桌食物,甚是丰盛,看的夜烁不由食指大动。 戒赌和尚合十的双手缓缓放下,眼神微亮的说道:“贫僧还有一件事想做。” 刚拿起的筷子不由放下,夜烁不耐烦道:“您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这还饿着呢!” 戒赌和尚拂起了衣袖,一脸的正色道:“贫僧想和施主做一个酒肉朋友。” 夜烁警惕道:“何为酒肉朋友。” 只见戒赌和尚拿起夜烁面前的筷子,咧着嘴笑着,那本来就稀疏的眉毛仿佛要飞起来。 “你予我酒肉,我予你朋友。” 于是在夜烁气愤中,龙门客栈上演的一出夺食大战,筷子和筷子的互相飞舞,汤汁乱溅在四周的桌椅上,看的店小二一脸心痛。 争斗结束,两人挺着大肚子,一脸享受的靠在椅子上,夜烁一脚踹向戒赌和尚,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这和尚就是来骗吃骗喝的,自己还以为是高人,还什么打赌不打赌的,都是借口。 “死和尚,你还真不客气啊!”夜烁咬牙说道。 那和尚眯着眼睛,一脸快要撑死的表情。 “客气是什么?能吃吗?”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章 引元 这一来到神都,自己就遇到了这么多狗血的事情,无缘无故就加入了军部,还遇到一个混吃混喝不守佛门戒律的酒肉和尚,这让躺在床上的夜烁很是无奈,胖子此刻悠闲的在房间里飘来飘去,不时穿墙而过,然后兴奋的来回骚动着,看着那骚情的胖子,夜烁愈发无语,这胖子没由来激动个屁啊! 旋即不管胖子,自顾自的打坐起来,自从和郡主从云城里出来,一路回到神都,自己就没怎么修炼过,临走时张天青告诉了夜烁几句初期修炼的法门。 “无神无念无意,方能引元入体。” 夜烁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的意味,然后不免骂起那个道貌岸然的张先生,咱就不能说点白话吗?整那些虚无缥缈只可意会的东西干嘛? 不过也还是安神宁息,将身体调到最佳状态,自从第一次进地府,崔钰给自己眉心一指后,自己就稀里糊涂的到了张先生所说的开念,这一路走来,听的并不仅仅是真武大帝和佛陀的修心之道,还有这片土地之上对于修行的认知。 能够修行之人,不管在离阳,西域,还是妖域,都不算多,相对来说妖人中能够修行之人更多,因为他们自身有沟通天地的妖纹,只是强大与否的问题,而能够修行的第一道重要的门槛就是开念。开念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无论是人还是妖人,那长久如亘古的历史长河都证明了一件事,开念没有法门。 有人天赋异禀,七岁开念,甚至有生来就已经开念的,而有人蹉跎了一辈子,在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般的开了念,也有人颓废沮丧,于武道绝望,站在那浪涛黄河之上正寻死觅活,看到那番奔流不息的江河的景象,一时感慨,开了念,所以说,开念是玄之又玄的事,而这件事就将好多想要修行的人拒之门外。 而开念的早与完,并不一定决定了命运,有七岁开念之后一事无成者,也有四十不惑,一朝顿悟开念,一夜聚灵开神通者,听这些让夜烁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世界的不平凡,喜的是自己不用像别人那样担心这道修行路上一大沟壑。 开念仅仅只是成为修行之人的第一步,而引元就是能够运用天地元气的第一步,在经历这一路上的凶险,夜烁的心神被打磨的越发游刃有余,如果说边军的六年是将一块坚硬的铁石磨成一把初露锋芒的刀,那这一路,就是在给这把刀开锋,尽管不够锋利,但至少他现在是一把刀,而刀,就应该有刀芒。 此刻他的神念缓缓向四周散溢,那种和身外的神念忽断忽连的感觉时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却没有了刚开始的一散溢向四周就会消失不见的情况发生,这对于夜烁来说是种新奇的感觉,明明没有用眼睛看,却能清楚的感知到四周的事物。在他眼中,床铺被褥和那些桌椅板凳历历在目,甚至能看清那些细微之处,桌椅上摆放的青花瓷的纹路,还有那隐蔽在角落中被老鼠打通的洞口。 正当夜烁乐不思蜀的用新的视角观察周边的时候,他的神念感知到了一团阴寒的气息,隐隐和自己有些微妙的联系,夜烁知道,那一定就是胖子了。 胖子此刻正从外面游荡回来,就看到夜烁已然能够神念游离,不由欢心起来,然后摸着肉嘟嘟的一把想了想,露出肉痛的表情,却还是对着夜烁吐出了一口气息,那团气息带着幽蓝色的光彩,飘荡到夜烁面前,猛然进入夜烁的脑海。 此时的夜烁感觉自己脑海一阵清凉,神念看待四周的视角越发清晰,而他也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那是一片白色的天空,到处充满了白色的光点,无边无际,一些白色的光点浮现在他的四周,从他的身体中穿透而过,而当触碰到他的神念的时候,仿佛沾染上灰尘一般,却星光熠熠,神念融合着触碰上来的光点,变成一道道星光。 夜烁知道,这就是元气,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的散发这里的神念,让更多的神念和元气融合,随着神念的散发,夜烁的脸色变的惨白起来,一阵阵晕眩的感觉浮现在脑海,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张天青曾说过,只有在开元的那一刻才能真真正正的看清元气的海洋,而能够接受多少元气,就代表了一开始能在身体中储存多少的元气。 他感觉脑海中的神念快要枯竭,原本如同小溪般的神念,此刻接近河底。 “就算昏厥,也要尽量多融合些元气,只要在昏厥的前一秒收回神念就行。” 这决定了以后的实力,多一分元力,说不定就是生死之间的抉择,于是他大胆的去尝试,就算拼着神念受损,也要试着更强。 就在这时,夜烁脑海中仿佛的神念宛若干枯的河道又蔓延上了河水,让夜烁更能从容的使神念散发融合四周的元气。 胖子再一次吐出了一口气息,比上一次更加的阴寒,却让胖子的身形越发虚幻起来,作为一个鬼魂,最重要的就是鬼的阴元,而此刻胖子知道夜烁到了最重要的时候,他毫不吝啬的吐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阴元,阴元是一个鬼魂灵魂力量的凝聚,而夜烁得到了这股纯粹的灵魂力量,本来接近枯竭的神念,在脑海中再一次的爆发出来,甚至异常猛烈,汹涌的和四周的元气融合起来,胖子的阴元对于夜烁来说就是大补,神念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脑海中散溢而出,甚至在四周激荡起一层无形的气浪,将桌椅猛然掀翻在地。 房间内在桌椅滚落的声音之后变的寂静无声,胖子紧张的盯着夜烁,那床铺的纱帐之后,闪现出两道微亮的光芒,那是夜烁的眼神,看到这里,胖子赶忙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夜烁看着飘在空中的胖子愧疚的说道:“麻烦你了,让你又变的虚弱了。” 胖子摇摇头说道:“这都什么事,只要你下次去地府的时候给我兑换点阴丹就行。” 虽然夜烁不知道什么是阴丹,却毫不吝啬的答应了。 回归正题,胖子赶忙问道:“感觉如何?” “已经引元,并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元力将是同境界人的三倍之多。” 夜烁扬着脑袋,那眼神中满是骄傲,胖子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嘴上不由骂道:“还真臭屁!” 于是,那少年毫不吝啬嫌弃的眼光,翻给了胖子。 第四十一章 大黄 清晨来临,微亮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夜烁缓缓睁开眼,不是不想睡懒觉,而是在边军当斥候的习惯,时间一到,自然就醒来了,而且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伸着懒腰,来到铜镜面前,夜烁看着镜子里面那个头发乱蓬蓬的人,不免气愤的骂道:“你看你,有着一张帅气的面容却不用,咱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嘛!这非主流的发型怎么对得起你自己。” “人丑就得自我安慰,不然每次照镜子都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夜烁翻着白眼看着飘在身后的胖子,本想训斥几句,但是看在昨天晚上这死胖子帮自己忙的份上,就不数落他了。 “你懂什么,哥让你看看什么是时尚的潮流。” 起身拉开房门,夜烁大嗓门一扯。 “店小二” 没过多久,那小二打着哈欠就上楼来了,夜烁嬉皮笑脸的说道:“小二哥,给我一把剪刀可否。” 小二皱着眉头看着这头发乱的不像人样的夜烁,透过房门看见了被放在桌上的铜镜,打趣的说道:“怎么,丑的自己活不下去了,要自杀。” 额还有没有点爱心,这么损人,小二看着夜烁那别扭的表情不由笑道:“开玩笑呢!这就给你拿去?” “哎!这就是帅哥的寂寞,他这是嫉妒我的帅气!” 趁着小二拿剪刀的功夫,夜烁跟身边的胖子臭屁着。 店小二很快就拿来了剪刀,夜烁关上门,紧张的坐在镜子前,毕竟在那个世界,自己也只是去剪过头,没自己剪过,不过还是大胆开刀,一袭帅气的刘海在夜烁那把剪刀下活生生的被剪了出来,幸好原来的头发够长,虽然剪花了好几次,但却幸不辱命。 将两边的头发修了修,该剪的都剪了,一个帅气的发型诞生了,臭屁的甩了甩刘海,夜烁对着旁边的胖子说道:“怎样,还行吧!” 虽然胖子也很想数落,但看了看夜烁自称是刘海的发型,衬着他那张略微清秀的脸庞和明亮的眼睛,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所以他只是哼哼一声,却不说话,这看在夜烁眼中,不由笑了起来。 哥还是有点才华的嘛! 起身别上黝黑窄刀,挥了挥手,大声道:“走起,咱们这就去军部报道,等过几天,哥带你到神都里面转转。” 胖子眯着眼睛笑着,虚幻的身体涌入阎罗印记,夜烁算是知道了,胖子这个鬼啊,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种鬼,这要是搁自己以前的世界,趴在电视上,能把一百多集苦情剧回村的诱惑看个七八遍还带新鲜的。 叹了一口气,起身下楼,就看到戒赌和尚坐在座椅上打坐,手握一把佛珠掐着,嘴里喃喃着佛经,看着那锃光瓦亮的光头,夜烁有一种想探一个板栗的冲动,这时,戒赌和尚睁开了眼睛,一脸慈悲为怀的笑容。 “施主早,贫僧习惯每天起床后就诵读一遍佛经,如是我闻,更能静心凝神。” 夜烁看着戒赌和尚,顿时玩心大起,双手合十,微微一拜,眼神透露着几分淡然和平静,开口说道:“一切有为法,皆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保持平常心,方能超然物外,戒赌,你悟了吗?” 戒赌和尚一脸怪异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话,夜烁赶忙在他说话之前打断他。 “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不要多说,不要多问,随心便好。” 夜烁微微一笑,转身潇洒离去,那戒赌和尚看着离开的夜烁,摸着光亮的头,咧嘴笑道:“有趣,实在是有趣。” 离开客栈的夜烁,向着军部的方向走去,脚踩着下过的厚雪,发出吱吱的碎雪声,一脸的笑意,不知道这和尚会怎么想,看着刚才戒赌和尚那怪异的表情,夜烁就感觉开心,总算将昨晚的损失弥补回来了,还有,这和尚竟然没有关注到本帅哥靓丽的发型,活该被打趣。 神都是离阳最繁荣的地方,即使冬天下大雪,也挡不住神都人民那热切的心,宽广的街道,来来往往着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店铺店门大开,吆喝着生意,马车川流不息,仅仅两百多米的距离,却好似分割成了两种不同的场景。 临近军部,热闹渐渐消失,一瞬间变的安静了下来,在夜烁看来,军部正处于三条大道的交叉路口,地段极好,本应是商贾店贩理想的财富之地,可这里却没有一处店家的吆喝,除了四周常年关闭的门面,再没有其他称的上店铺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倩丽的身影出现在夜烁眼中,一身黄色的衣裙,齐肩的短发透露着精干,大大的眼睛眨着,那眉间透露着英气,还有那微微俏起的尖下巴,绝对是一个美女。 看着那站在军部门口的少女,夜烁不由疑惑起来,赶忙向少女走去。 “这位姑娘,你这是要去军部?” 黄衣女子仔细打量着夜烁,还手摸下巴。夜烁越发局促起来,局促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是不是自己帅的太明显了?这是要劫色吗?如果真是劫色,那我是顺从呢,还是顺从呢! “我在等人。” 轻巧的话语带着丝丝不容置疑的感觉。 这让夜烁越发疑惑起来,转而猛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着眼睛指着黄衣少女惊讶道:“你不会就是大黄吧!” 那少女顿时眼神寒冷起来,夜烁立马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赶忙尴尬的开口说道:“额这不怪我,是白何九和铁牛说的,我是无辜的。” 少女环抱双手,看着夜烁冷笑道:“这一来就学会推卸责任了,可以啊!以后再让我听到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还有,我叫黄蓉,官职比你高,你以后要叫我蓉大人。” 夜烁眉头一挑,好强势的女子,不过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认不认识郭靖?” 那少女眉头一皱。 “我不认识什么郭靖,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做你的本职工作了。” 夜烁正色道:“是,咱们是巡巡街,还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啊!” 黄蓉摇摇头,看着夜烁,嘴角微微笑道:“和这些差不多,就是去杀人而已。” 夜烁微凝着眼神看着自己面前像是开玩笑的少女说了一句不开玩笑的话。 “杀人,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第四十二章 和读书人谈条件 冬日里的阳光不算灿烂,而夜烁是一个致力于让别人都“灿烂”的人,这是性格使然,神都就是一个大杂烩,各色的人物都有,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明显,那就是偶尔充当下搅屎棍,有便宜就占,没事谁会多看自己一眼,好歹也是个要出人头地,怎么混都是混,那就多抱抱大腿呗! 跟着少女向军部里走去,看着面前的人说道:“这大冷天的,你穿那么单薄不冷吗?” 那少女淡然的看了夜烁一眼,开口道:“以后这种白痴的问题就不要问,好歹也是我的下属了,我是修行之人,不怕冷。” 这让夜烁不由对面前的女子高看一眼,没想到自己在神都这么快就碰到了修行之人,而且还是个少女,虽然说神都修行之人最多,但还是让夜烁感觉震撼不已。 顺着演武场,来到了院房之前,一伙人骂骂咧咧的就走了出来。 “老白,昨晚上你如果早点回来,我也不至于被读书人这般骂,喝酒都没个尺度,俺铁牛每次都要给你背锅打掩护。” “得了,我下次注意,没事别瞎嚷嚷,这是军部,不是菜市场,吵个没完了,怎么现在跟妻管严那个话唠一样。” 刚走去院门的两人就看到了夜烁和黄蓉,两人的目光落在黄蓉身上的时候顿时不说话了,只是尴尬的笑着。 黄蓉看着吵闹的两人训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这般吵闹,也不嫌丢人。” 两人都不接话,赶忙撤开话题,白何九摸着胡须说道:“夜小兄弟也来了,我们和读书人正说到你呢!” “俺就知道,以夜小兄弟的身手,就应该来我们军部。”铁牛憨厚的说道。 看着这两人,夜烁只能耸耸肩,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黄蓉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向不远处的石桌走去,夜烁也只能跟了上去,看情况这少女是处处压这两人一头,刚坐下,院落房间里就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青色的棉衣紧紧的穿在身上,束发戴冠,白净的脸,手握一本书籍,一股浓浓的书生意气,顺着被铁牛一大早扫出的道路,向夜烁等人走来。 夜烁看着往来走的书生,那种天生的清净的气息让人不由心境都变的平缓,来人走到石桌前,也不管椅子的干净与否,就坐了下来,对着夜烁和蔼的说道:“我对昨晚铁牛和老白的唐突向你道歉,让夜兄弟无缘无故就加入军部着实有点不合乎情理,在下柳原,他们都叫我读书人,平时也就读书的爱好。” 看着如此有礼貌的人,夜烁赶忙站起身,行了一个边军的礼,却还是将这两天的疑惑提了出来。 “我没有想明白,这里既然是军部,为何没有一点军部的样子,军队什么的更是看不到,还有,为什么你们会想让我加入军部。” 读书人看着夜烁的眼睛,微微一笑道:“这里其实不算是军部,我们这里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军机处而已,真正那些管理军队事宜是在靖安府,既然边军让你来的是这个军部,而不是靖安府,那就有边军的道理,忘了问一句,李破现在可还好?” 这让夜烁诧异道:“您认识李叔?” 读书人微微点头。 “当年在天秦关见过,那时候年轻,作为一个读书人的我正是意气风发,正准备去往神都,而李破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要励志成为天秦关的将军,当时就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在一起喝了酒,后来只有一些书信的往来,听说他守城大将不做去当斥候了,而我也经历了很多以后来到了这个军机处,没想到最后走的却是军队的路数。” 说到这里,读书人不免自嘲一笑。 夜烁不由感慨万千,没想到李破年轻的时候还是蛮有朝气的嘛! 不过还是回到话题中。 “那为什么是我呢?” 这让读书人正色起来,开口道:“军机处都要做一些比较隐蔽和棘手的事,而这次我们也碰到了这样的事,需要一个弓箭手,必须是那种够冷静,并且能准确的射出一箭的人,你是边军斥候,冷静客观是必须的,而昨晚你的表现,让你也能够胜任这次的任务。” 夜烁看着石桌的大理石面,脸色平静的说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会做这次任务呢!” 话语一出,让场间的气氛变的微妙起来,白何九依旧不急不缓的摸着胡须,铁牛拳头微微握紧,黄蓉也抬头看向了夜烁。 读书人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除了学府的推荐,你还想要什么,在我这里,不用拐弯抹角,直说就可以。” 看来还是读书人聪明,夜烁抬起头笑道:“我的要求不多,我只想要一个身份,一个可以摆平一些不必要麻烦的身份。” 此时黄蓉有些恼怒的说道:“难道让你成为军部的人还不够吗?” “就是,俺铁牛在这军部还没人敢招惹。” 白何九拍了一下铁牛的肩膀,示意不要多说。 “如果这个军部的身份可以拿到外面的话当然可以,但是我们要做的是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具体,但是可以猜到,肯定要隐藏在暗处的,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不然你们也不会找我。” 夜烁这样说是有自己打算的,因为不知道地府又会给自己什么任务,至少自己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有一个身份能让自己在神都之中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没处下手,毕竟地府对自己来说是最根本的秘密,如果任务失败,那就是禁入地府的惩罚,这要是在危机时刻,自己不能随时回到地府,小命都不保。 这番话让黄蓉沉默了,读书人此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我可以答应你,虽然我没有多大能力,但是好歹在神都待了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的,我认识金章捕头司马石,可以让你有一个铁扇捕头的身份,这样你应该满意了吧!” 夜烁笑道:“满意,既然就这么说定了,那这任务我帮定你了。” 转头看着一脸气愤的黄蓉说道:“蓉大人消消气,我就是一个边军,来这神都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找点安全感不是。” 黄蓉冷笑道:“不要脸的人,就知道找借口。” 这让夜烁一脸的苦涩,这遇到的两个女人怎么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哎,没女人缘啊!这让少年对自己的发型和颜值有了些许质疑。 第四十三章 读书人的不读死书 讲完自己的条件,夜烁正要问是什么任务的时候,大门处传来声响,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低头向众人跑来,一步三喘气的样子。 白何九看着夜烁老气横秋的说道:“那,这就是我们这处军机处的最后一人了,蒋浩,我们一般叫他妻管严,特别怕老婆。” 蒋浩大喘着气,终于来到了石桌前,对着读书人说道:“我我是不是来迟了。” 黄蓉看着蒋浩那一副累的要死的样子说道:“你还知道你要来早啊!” 这让蒋浩一脸的尴尬,读书人拍了拍桌子说道:“好了,妻管严我们都知道,来迟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介意。” 蒋浩这才坐下,定眼看向了夜烁,开口道:“在下蒋浩,他们都叫我妻管严,平时就帮他们分析分析数据。” “幸会,夜烁,来自边军。”夜烁礼貌的回礼。 看着人终于来齐了,读书人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既然人都到了,咱们就谈点正事,这次任务很重要,也很棘手,根据神捕门的线索,城南一家商贾最近有些可疑,自从上次左中棠被毒杀后,神都更加警惕,毕竟在咱们离阳的眼皮底下杀人,还是杀的朝廷重臣,这就已经让朝廷震怒,郡主回京,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紧接着就发现学府弃徒的身影。” 夜烁听到这里不由疑惑道:“学府弃徒是?” 读书人呼出一口气。 “学府是离阳最让人尊敬的地方,因为那里是离阳修行之人修行的地方,而学府中总有那么一些离经叛道,被蛊惑的学子,他们逃离了学府,要么在江湖销声匿迹,要么就加入了复楚会等其他组织,这就给离阳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夜烁不由点头,示意读书人继续。 “而这次通过神捕门对商贾的抓捕问出了一件事情,有一学府弃徒藏身于礼部侍郎周鼎的家中。” 这让众人神色一凛,震惊不已,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怎么可能,那可是朝廷大臣,竟然会窝藏学府弃徒。 “我们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只能姑且一试,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黄蓉此刻疑惑道:“如何引蛇出洞?” 读书人大有深意的看着夜烁笑道:“这就要靠我们新来的本事喽!” 夜烁瞪大的眼睛,看着读书人喝道:“什么情况,怎么这就到我头上了,我还没从刚才的信息中缓过神来呢!” 铁牛大喝一声:“俺铁牛不懂这里面的花花肠子,听读书人说话就想睡觉,反正到时候出力气就行了,一切就交给夜小兄弟了。” 夜烁翻着白眼,你插什么话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读书人用手中的书卷拍了拍桌子,双手作压的样子,铁牛等人立马低下头,耳朵向着读书人,仿佛说悄悄话一般,夜烁看着这一致的一幕,不由有点不知所措,白何九一把将夜烁拉过来,读书人这才开口说了起来。 听完读书人的计划,夜烁皱着眉头说道:“这能行吗?这要是一步弄错,别说找到有可能被藏在礼部侍郎周鼎家里的学府弃徒,小命都丢了。” 黄蓉一脸不屑的说道:“又不是就你一个人,胆小怕死,在门口遇到的时候还说什么杀人我找对人了,尽说大话。” 这美女又开始数落自己了,夜烁提了提裤子,扬着头,豪言壮语的说道:“谁说我说大话了,不就是射几箭的事嘛!都小意思,蓉大人你就瞧好吧!” 黄蓉扭过头去,不看这个无耻的少年,读书人揉了揉额头,开口说道:“那就这样,妻管严去收集一下周鼎家附近街道的详细情况,铁牛将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黄蓉去神捕门一趟,有些情报再核实一下,其他人想干嘛就干嘛去,散了吧,明天下午在这里集合,到时候就行动。” 妻管严摸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唉声叹气着,这好不容易跑了过来,没坐多久又要走了,看着读书人说道:“你看,我整天跑来跑去也不是个事,要不你拨点公款,让我坐坐马车也好啊!” 读书人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卷头也不抬的说道:“赶紧滚蛋。” 夜烁看着瘦的就快剩骨头的妻管严,于心不忍,毕竟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大方的拿出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塞给了妻管严,为他有个这样刻薄的上司感觉惋惜。 妻管严赶忙道声好兄弟之后匆匆离开了军部,看着铁牛和白何九的一脸同情的表情,夜烁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干嘛,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何九摸着苍白的胡子,笑道:“你不会不知道我们都是修行之人吧!” 夜烁不敢置信的看着白何九,也就是说这个军机处的所有人都是修行之人,怪不得五个人有这么大的院子。 不等夜烁多说,白何九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其实呢,妻管严的腿法很厉害,所以说,跑起来跟飞一样。” 夜烁一脸苦涩的说道:“也就是说,我又被坑了?” 白何九微微一笑,看着这个初来神都就被骗了两次钱财的少年,长叹一口气,然后气愤的对着读书人说道:“你刚才怎么不拦着点我?” 读书人看着夜烁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这让夜烁哑口无言,只能独自生闷气,一脸悲愤的向门外走去。 看着离开了夜烁,白何九脸色变的平静,看着还在看书读书人说道:“你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读书人伸了伸腰,用手撑着脑袋说道:“有时候,每走一步就必须要想到后面的几步,这种生活实在是太累,外有忧患内有祸起,离阳王朝必须要度过这样的难关才行,而现在我做选择也只想去不那么累,就算我不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还是相信李破的眼光的,既然他已经替我走了第一步,那我就顺其自然吧!” 白何九拿出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沉默不语。 青衣起身,那手中的书卷从头到尾从没有翻过一页,潇洒的一挥,看了看手中的书卷不由笑骂道。 “读书人,读死书,死读书,那我便不做这个读书人一回如何?” 那满地的雪花仿佛为了迎合读书人的话语,随风卷起,散落向四周,透露着洒脱。 第四十四章 内衣狂魔 神都有东西南北四大城,围绕着中间的皇城呈四象环绕之势,而军部位属于西城,军队事宜大多设于西城,而相对的,西城尚武,神都人们最是豪爽,如果有什么一言不合难以解决的事,大家就划开道来,找个擂台打上一架,那种彪悍的劲让夜烁不由竖起大拇指。 自从从军部出来之后,就架着自家那有些破烂的马车开始在西城瞎转悠,就看到好几处帮派的聚集之地,结合在云城卢锡安所说,他大哥三少邪借着义父左中棠的实力统一了神都帮派,那这些帮派也就名正言顺的可以进行,而夜烁期待中的那些无间道中的雨夜街头砍杀和那种大哥一声令下小弟纷涌的场面是难得一见了,况且现在还是冬天,更是绝了夜烁的念头。西城会不时看到一些有新建设的区域,人声鼎沸,不畏严寒的人在外面叫卖,那大汉****着上半身在街头耍着杂技,这让夜烁狠狠的过了一把眼瘾,看着那胸口碎大石后满脸通红的卖艺之人,夜烁毫不吝啬的掏出了一些碎银子,也跟着身边的群众拍手称快,好不潇洒。 夜烁就这么晃悠了大半下午,回到客栈时,手拿一把糖葫芦,还大方的送给了店小二一个,看着店小二那翻起的白眼,夜烁就一阵嫌弃,这糖葫芦可是手艺活,裹糖浆也是很有讲究的,更别说那浓浓的童年记忆了,没有在客栈里见到戒赌和尚,说不定又去哪混吃混喝去了,吃过晚饭,夜烁寻思着去街头巷子口转悠转悠,闲情雅致一下。 刚出门口,就看到一群老人围了一圈,兜着袖口蹲在地上的老头在那指指点点。 “李老头,你走错了,如果刚才听我的这会早就赢了。” 那被叫李老头的老汉瞪着说话的人喝道:“你懂个屁,我这是在让他,不然怎么显得出我的棋艺高超呢?” 听到这话,四周一片嫌弃的声音,奈何李老头活了大半辈子,就练了个厚脸皮,充耳不闻,压根不搭理,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脚下的棋盘。 夜烁看见挺热闹的,赶忙凑了上去,原来他们在下棋,一种叫草兵的棋,这是民间广为流传的一种饭后娱乐的东西,原本是一个江湖草莽,在当兵后耐不住军人的寂寞,脑筋一转给想出来了,后来就把这种棋叫做草兵,夜烁看了半天,总算是看明白了规则,夜烁发现,这不就是象棋的简化版吗?当然,象棋是只有他才懂的玩意,以夜烁那不算高深的象棋水准,玩这草兵那真是手到擒来。 看着那李老头正皱眉思考,周围一群老头瞎嚷嚷了起来。 “李老头你行不行,还吹牛说刚才是让张瘸子,这下是怎么了,没招了?” 那李老头猛拍了一下大腿气愤道:“都吵什么吵,刚想的一手妙棋都被你们吵忘记了,都给老子闭嘴。” 看着李老头凶猛起来,周围的人都像蔫了的茄子一样,撇着嘴,却还是缩了缩头,看来这李老头在这一伙人中还是有点威望的。 夜烁此刻挨近李老头,在耳边悄悄的说道:“草将军走四八路,持盾的草头兵压上,打个回马枪。” 李老头瞬间眼神一亮,双手快速的一挥,顿时大笑道:“围杀,你的草将军不行喽!” 对面的张瘸子看着已经成死局的棋盘立马吼叫道:“你耍诈,你李老头的棋艺怎样我会不知道,都下了这么多年了,你赢过我几回?肯定耍诈。” 李老头顿时满脸通红道:“耍屁的诈,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挪棋吗?不服那咱们就划下道,擂台上见。” 说着还撸起了袖子,那张瘸子气的胡须都飞起来了,正要不甘示弱的强硬起来,众人这才发现站在李老头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场闹剧的年轻人,即使以活了大把岁月的老头来说,被一个年轻人看热闹,总归多少会有些尴尬,李老头看着身后的少年,才想起刚才指点自己走棋的话语好像就是出自这个年轻人之口,不由心情大好,哈哈笑道:“小子,怎么?对我们这些饭后闲的没事干的老头下的棋感兴趣?” 夜烁看着这群越老越欢乐的老人,不由感慨这神都生活的滋润,开口笑道:“多有打扰了,我就想来问个路,如果各位大爷真那么爱下棋,小子改天送你们一个新玩法的棋,让大爷们好好尽兴。” 李老头对这个出言提醒的少年很有好感,开口说道:“哪里的话,就随便玩玩,你想问什么路。” 李老头显然没有把夜烁那句送新玩法的棋当真,却还是表现的热心。 “请问东坡路怎么走?” 从下棋大爷那里问来了路,夜烁就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行,主要是胖子今天听到外面有人说东坡路晚上有人要决斗,这热闹的事胖子怎么说都得凑一下,夜烁这个做上司的也不好当,谁叫自己老是欠这胖子的大人情,也不敢拒绝,不然这胖子就扬言一哭二闹三上吊,饿死鬼都不做了,去做那吊死鬼,这让有心想要好好休息的夜烁有心无力。 刚从一个巷口转身走过,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从夜烁的身边飞驰而过,由于刚才正和胖子这货说话,没注意,撞了个正着,将夜烁撞翻在地,那身影立马起身,不管倒地的夜烁,一溜烟就往后面跑去,连个样子都没看清楚,夜烁那个气愤,这撞了人还不懂把人扶起来,懂不懂中小学生日常行为准则,懂不懂道德标准,好吧,就算这些你不懂,素质,素质呢? 夜烁正恼怒呢,突然发现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定眼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靠,这,这是内衣?还是女子的内衣,啊西八,都什么鬼?就在这个时候,一伙人火急火燎的从巷口冲了出来,一个个脸上写满的愤怒,看着夜烁,然后又看了看夜烁手中的东西,其中一个人顿时怒吼道“冲啊!大伙一起上,将那个偷内衣的狂魔抓住,不要让他跑了。” 额夜烁转头看着刚才撞自己的人,这会已经跑没影了,欲哭无泪啊! 看着冲向自己的众人,手足无措,胖子立马喝道:“还楞着干嘛?赶紧跑啊!” 听到胖子说话,夜烁立马拔腿就跑,于是,那少年被一群人在巷子中怒气冲冲的追赶,一声声内衣狂魔的喊叫充斥着有些漆黑的夜色,那少年手中的内衣,正羞耻的迎风招展,卖弄风骚。 第四十五章 节制你妹啊! 昏暗的小巷里此时一个个灯笼高高挂起,神都人民最是爱热闹,听到这种有辱风化的事,各家都灯火通明,匆匆从房门中走出,吵闹着不愿睡觉的小孩,偷偷从门窗边探出头来,却被发现的大人又按了回去,那瞪着的眼睛生怕自家小孩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西城的小孩整天玩的都是“骑马打仗”,并为之乐此不疲,最爱缠着年岁已高的家中老人听那些他年轻时候打仗的故事,还有那江湖中的侠肝义胆。 那小孩滴溜转着眼睛,自己寻思着,“这刚刚听到的内衣狂魔是什么?难道是个大坏蛋?”于是那小孩激动的跳了起来。 为何?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换个花样玩了,在小孩的眼中,骑马打仗都玩腻了,于是,没过几天,街头巷尾跑着的小孩都在玩一种叫大战内衣狂魔的游戏,而每次游戏最辛苦的就是扮演内衣狂魔的小孩,因为他要被一帮人追着,不过却个个乐此不疲。 而此时的夜烁,心中气愤无比,却也无奈的很,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声讨内衣狂魔的大部队,偷偷从一处黑暗的巷子门房里出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这门房看起来好久都没有人住了,幸好机智如我,躲进了这门房里,不然真是跳进忘川河里也洗不清。 胖子此时从阎罗印记中飘了出来,一声叹息之后,同情的看向了夜烁。 “你说你,怎么这种事都被你遇到,这也太倒霉了吧!” 额 夜烁只能耸耸肩,自己也不想啊!然后咬牙切齿道:“别让我再碰到那个人,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胖子伸手指着夜烁说道:“你怎么还拿着,还不赶紧扔掉,真想当那内衣狂魔,再被追着跑一圈吗?” 夜烁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手中那粉红色的性感事物,顿时一把扔在了地上,一脸的恼羞,就是这内衣害的自己,要不是自己手中有这内衣,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被人追着。 郁闷归郁闷,夜烁也只能在内心诅咒那个陷害自己的缺德货色,路过街口,又碰到了那伙追自己的人,下意识就要跑,但还是定下了神,脸色不变的从旁边走过,还装作一脸好奇的样子在听。 “还是让那个内衣狂魔跑了,这都好几次了,这官府效率也太低了,现在都没抓到。” 一位追的最凶的大汉开口喝道:“明天就通知街坊邻居,大晚上绳子棍子都备着,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大伙一块上,不信抓不住这贼子。” 大汉的话引来了一群附和声,夜烁也就匆匆从旁边走过,这要是突然发现自己就是刚才追的人那就惨了,幸好众人都在各抒己见,夜烁也能顺利的有条不紊的离开,当离开这对于夜烁憋屈的街道,不由送了一口气。 以胖子的心性,怎么会不抓住这个占口头便宜的机会。 “虽然今天晚上没能看见擂台决斗,但这热闹也不比擂台决斗差,一个字,爽。” 夜烁无语中二话不说把胖子送回了阎罗印记,自个在里面慢慢乐呵吧! 行走间,终于回到了龙门客栈,此时客栈里只有白何九和戒赌和尚,戒赌和尚一如既往的坐在椅子上打坐,夜烁径直走向白何九,刚坐下就一把将白何九面前的酒杯拿过来,一口闷,猛然的辛辣让夜烁脸色潮红,不由咳嗽起来,扯着嗓子说道:“这什么酒?这么辣。” 白何九看着夜烁微微一笑道:“怎么?今天心情不好?谁惹到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夜烁立马气愤起来,加上刚才喝酒辣红了脸,在白何九眼中,整个一个怒火中烧。 “别提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白何九向店小二招了招手,拿来了一个酒杯,倒满后一口喝掉,砸吧下嘴后说道:“有什么事和老白我说说,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夜烁眯着眼睛看着白何九,忽然醒悟,对啊!老白在这西城这么久,那什么内衣狂魔肯定有思绪,甚至知道,自己早日报仇雪耻的机会不就在眼前。 咳嗽一声,看着眼前的白何九说道:“老白啊!我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这个稍微有点尴尬,但是你得帮我。” 看着夜烁那拧巴的表情,白何九立马来了兴趣,摸了摸胡须,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我老白的信誉谁不知道,至于帮你,你得告诉我什么事啊!” 夜烁瞅了瞅四周,对白何九招了招手,低声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遭遇,说完后一阵叹息,自顾自的倒满一杯酒,刚喝到口里,对面猛然传来一声大笑,还带拍桌子的那种。 夜烁一口酒没忍住,喷了出来,笑声也戛然而止,两双眼睛就这样相互瞪着对方,看着被喷了一脸酒水的白何九,夜烁虽然愤慨于这老白太不给面子,但看着他落汤鸡的样子,嘴角不免勾起一抹笑容。 让你嘲笑我,白何九一脸无奈,这都什么事啊,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酒水,开口道:“好吧,我替你多打听打听,兄弟啊,以后这种事,还是少碰到的好。” 说完拍了拍夜烁的肩膀,径直向门外走去,夜烁疑惑的看着离开的白何九,不再多说几句? 这时,店小二出现在夜烁身后,一脸笑意的说道:“一壶刀子烧,五十两,不讨价还价?” 夜烁一脸蒙圈,顿时捂着个额头,阿西吧,大意了,自己怎么忘了这一出了,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上次被坑了一坛酒,这次又被坑了一壶酒,而且还都那么贵,只能独自幽怨的想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夜烁不情愿的小眼神中,还是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然后颓废的走向楼梯口,此时戒赌和尚睁开眼,看着他说道:“施主请留步。” 夜烁摊开手,不耐烦的说道:“和尚,你又想怎样?” 戒赌和尚一脸严肃的说道:“贫僧闻到施主身上有女人的气息,想告诫施主,要懂得节制啊!” 夜烁头也不回的说道:“节制你妹啊!” 戒赌和尚一脸疑惑道:“贫僧出家人,没有妹妹。” “那你就滚犊子” 这句话倒是听懂了,略微思考了一下,戒赌和尚转身气愤的喝道:“你妹啊!” 然后一脸欢喜,没想到这么喊还挺有气势的,不错,以后可以用到,那嘴角勾勒出的一抹笑容,然后双手合十,只道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第四十六章 临江阁上开弓影 播报关注,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夜烁都会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更何况这次是有可能需要见血的一次行动,他的修为此时处在引元境,这是一个需要慢慢过度的阶段,接引元气和自己身体融合,每个人的身体内都有用于储存元气的地方,他们称之为雪海,因为元气本就如雪花般洁白,雪海可能在任何部位,每个人都不一样,而夜烁的雪海在自己的右手心中,也就是阎罗印记的地方,起初这让他很疑惑,为何自己的雪海会和阎罗印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思考之后也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到了入元境,元气和自己身体彻底融合适应之后,就能演化出独属于自己属性的元气,只有让元气彻底融入自己的身体,才能称之为入元,而夜烁争取在进学府之前能够入元成功,一旦到了入元境,就能演化自己的属性元力,这是非常让他值得期待的事情。 除了吃饭之外,夜烁就在一直在打坐,透过打开的窗户看了看天色,眼神微凝,活动活动手腕,微微笑道:“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闲庭信步的从龙门客栈出来,经过这几天观察,这龙门客栈的住户除了自己和戒赌和尚,就剩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头戴斗笠的刀客,经常一个人喝酒,沉寂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忽略他,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夜烁觉得,如果他想要杀谁,那被杀的人肯定会感觉不到死亡的来临,甚至在他人生中最欢乐的时候死去,这是最悲惨的。 出了门之前,夜烁早早的从阎罗印记中把裂石弓拿了出来,用灰色的布料包裹住背在身后,尽量让自己显的不被关注,匆匆来到军部的门前,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在了那里。 拉开车帘,露出妻管严的身影,身穿一身紧身的黑色短衫,在他身上却依然显得宽大,短衫里面衬着厚厚不知名的皮毛,两撇八字胡迎着冷风飘动,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油光发亮,挽着的头顶发髻中还斜斜的插着一只较为时尚的碧玉色的簪子,看模样很是闷骚。 夜烁不由打趣道:“你这哪里像个管家,根本就是要去约会的节奏啊!” 八字胡微微一挑,开口道:“小夜你瞎说什么,咱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过要说起约会,就让我想起当年追你嫂子时候的浪漫,当时在东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记得那是一个雨落的街道,我撑着伞” 得,夜烁赶紧叫停,不由汗颜,这说起话来还真是停不下来,自己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说这妻管严是个话唠了,绝对没有夸大。 起身钻进车厢,低声道:“都打听清楚了?” 妻管严这才正色起来,放下车帘说道:“毕竟是王朝的官员大臣,神捕门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是不可能进去搜捕的,就算进去,如果搜不到,那陷害朝廷要员的罪名谁来背?事情也会闹大,所以只能我们来办。放心,四周的环境都帮你看好了。” 说着从车厢的座椅下拿出了一张图纸,指着其中一处说道。 “入夜以后就是你行动的时候,这是临江阁的顶楼,远远就能望见礼部侍郎的府邸,而且正对的就是周府的后院假山花园。” 摸着下巴,夜烁看着那张图纸说道:“这和假山花园有什么关系?” 妻管严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扯了扯嗓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干什么的?专门搜集情报和数据处理的,这周鼎有个习惯,那就是吃晚饭后会在后花园里闲逛一会,当然,守卫肯定会有,这时候就要靠你了。” 夜烁皱眉问道:“临江阁和周府后院隔了多远?” 这让妻管严沉默了一下,却还是开口解释道:“离阳大臣住宅附近不能有别的高建筑,大多是平房,这已经是直接近周府后花园的了,大概一千米,我知道这很有难度,我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稍微达到效果就好。” 夜烁沉思着,然后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放心,绝对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让妻管严变的疑惑起来,不过只要任务能够正常进行就好了,转身走出车厢,架这马车向着北城前往。 北城多是官府要员和世家子弟的居住之地,当然免不了最火爆的产业,那就是夜夜笙歌的青楼,夜里的北城繁花似锦,漂亮的女子不顾严寒,打扮的花枝招展,只为了邂逅那遐想中的白面书生和骑着白马情意绵绵的富家公子,去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那些开着店铺卖着胭脂的半老徐娘,招呼着从前台走过的姑娘,不由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那段感情,也许无知,也许感觉可笑,但现在都是满满的释怀,于是那脸上皱纹也仿佛变的平淡,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斑驳的痕迹,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人老珠黄,而欣慰的是,但那颗心却也曾经因为某一刻而跳的那么快过。 看着这繁华的场景,夜烁不由感叹神都的迷人之处,有时候总让人欲罢不能,随着华丽马车驶入宽广的夜市,经过挂着琉璃盏的花街,夜烁也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临江阁。 名字透着儒雅和风趣,但却是北城首屈一指的风月之地,所谓风花雪月俏佳人,看着那一个个披着貂皮大衣的丽人,夜烁就不由想起了云城那一夜,看着妻管严苦涩道:“这个合适吗?” 妻管严看着夜烁的怂样嘲笑道:“兄弟,有些事都要经历的,不要太介意,如果不是我老婆对我太好,让我会感到愧疚,我都想进去转转。” 夜烁无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号,怕老婆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夸自己的老婆,你也是够了。 说到这里,夜烁正了正衣衫,起身从马车上走了下去,经过妻管严的时候听到他的低语:“裂石弓我会找人送上去,你先找找道路,到楼顶去。” 点了点头后,夜烁甩着手,咧开嘴笑着,一脸色眯眯的看着面前的青楼,活脱一个玩世不恭只想要用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妻管严此时眯着眼睛笑道:“希望少爷玩的开心,老奴明早来接你。” 夜烁挥了挥手,然后在那老鸨的笑吟吟的高声中被拉入这临江阁。 夜烁推了老鸨的殷勤,自己独自转悠,偷偷的来到了最高层,走到一个角落,等到四周没人的时候,翻身打开窗户,脚步连踩间就来到了屋顶,顺着琉璃瓦直上,站在了一处平缓的屋檐,一个灰色的包裹出现在屋檐下,神色凝重间打开了包裹,正是那把裂石弓和几个箭支。 从握住弓箭的时候,夜烁的眼神就变的平静的可怕,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周府,看着夜色下壮阔无比的城市,那灯火阑珊遮掩着黑色的街头。月光撒下,映着少年在夜风中被吹拂的青涩脸庞,缓缓拉开了漆黑的弓影。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四十七章 那一箭,向“胜利”而去 播报关注,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漆黑的街道里停靠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帘紧闭,摇曳的微弱灯火从远方缓缓飘荡而来,仿佛来自幽冥的鬼火,悄然无声息,那马匹不安的低声嘶吼,踏起的马蹄声回荡在这幽深的街道,带着丝丝缕缕的不安,仿佛下一刻就要侵蚀你的内心,带着惶恐如垂死般游离飘荡。 马车的车帘猛然被揭开,露出消瘦如骷髅般的身影,开口道:“老白,别自己人吓自己人成吗?” 那摇曳的灯火映照出白何九的脸,一脸不爽的说道:“月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合吓人了,有没有点情趣了,就不准我闹着玩一下?” 妻管严摸着八字胡说道:“我的情趣都给了自家娘们了,如果你不说,谁会知道你这有六十岁的样貌下其实只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白何九一屁股坐在车辕之上,摇摇头,带着丝丝嘲讽,自顾自的笑道:“谁让我做了那个决定了,当我选择之后,我能做的只能自我安慰,还略微有些庆幸,最起码没有一下子老成八十岁。” 老白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 “她,还好吗?” 妻管严拍了拍白何九的肩膀,眼睛望着街头那微弱的光说道:“我前天替你看了,还不错,不过就是每天对着一个本就不该有的灵牌说些让人不知该怎么回答的话,你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嘴角苦涩的一笑,眼神中透露着丝丝温柔,声音却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萧条。 “你以为我不想?只是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不敢,也不愿。” 场面变的沉默,白何九转而开口问道:“夜烁已经到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时机到了开始行动。” “能行吗?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做任务。” 白何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妻管严难得认真的说道:“读书人既然信任他,那我们就应该信任他,况且,并不是随便一个边城小兵就能护送郡主一路回京的,这小子肯定有两把刷子。” 白何九点了点头,转而跳下马车,向着巷子外面走去,黄蓉已经就位,自己和铁牛也要开始了。 妻管严平时话特别多,而且没有重点,但却是这个团队里面的核心之一,因为他负责收集情报和提供方案,如果他一个不慎,有哪个情报上出了差错,那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甚至会有人死亡,所以他认真起来是众人里面最冷静客观的,但却不由对这次行动有了一丝担忧,而担忧的对象就是夜烁。 一千米,除了高深的修行之人可以将一千米外的场景看的清清楚不,能做到历历在目之外,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虽然不必要做到最好,只需要达到应有的效果就行,但对时机的把握却是至关重要,即使夜烁箭术高超,能射出那无声无息的“绕指柔”,做到不让守卫发现,但要在漆黑的夜色下横跨一千米,还是让妻管严很担忧,现在只能将信任交给那个边军的少年了。 后背微微向后仰下,靠在车厢上,目光如炬的盯着远处,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灯火通明的周府,此刻做为礼部侍郎的周鼎独自坐在书房之中,微白的发鬓代表着这个朝中大臣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朝堂之上的应付对于这位从年轻时候就幻想着穿上绣有仙鹤的官服的老人可谓是信手拈来,而此时的他却感觉那一身的衣服是如此的沉重,尽管此时官服尽数换下,但那紧皱的眉头依旧带着烦琐,眼眸深处藏着无可奈何的惆怅。 手中的笔几次三番想要落下,却被那犹豫所阻拦,气愤的甩出手中的笔墨,一把掀翻檀香木的桌子,满脸的挣扎。 此时门外好似听到了响动,匆匆有人跑来,隔着门墙焦急的喊道:“老爷,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周鼎双手柱着膝盖,自嘲的一笑:“我周鼎一辈子都在为当官而拼搏,为了是能掌握别人的命运,到头来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何苦来哉!” 转身对着外面心平气和的说道:“王管家,我没事,只是弄翻了桌子而已,不碍事。” 听到老爷说话,这让王管家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前段时间老爷从外面回来,心情就一直不好,不时就暴跳如雷,甚至连最爱喝的铁观音茶都不爱喝了,胃口更是奇差无比,甚至半夜都能看到老爷房间的灯始终亮着,自己跟随老爷也十几二十年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开口说道:“老爷,去后花园散散心吧!说不定心情会好点。” 周鼎听到自家管家的话,收起了那苦涩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就出去转转,有些事总会解决,而有些事,该来的总归会来。 夜烁此时依旧待在临江阁的屋顶,临江阁有九层之高,站在九层之上,看着下面的城池,依旧看不到边,可想而知神都到底有多大,而自己眼中的仅仅只是一个北城而已。 他依靠在屋檐的阴影里,不动不动,这是一个斥候的基本功,想当初自己在雪地里匍匐了一晚上,也照样没有动一下,此时目所能及的是周府后院的大致景象,因为一千米,视线变得很模糊,在刚听到任务的时候夜烁觉得不是不能做到,是一定不能做到,尽管在后面降低了自己任务的难度,但也不一定能做的有多好,直到夜烁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不仅可以做到任务要求,更能完美的完成。 神色一凛,夜烁嘴角微微一笑,那手中的弓缓缓被拉开,一千米很远,而仅仅凭借自己身体的力量就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他动用了引元时的元气,淡淡的白色光点从夜烁的右手飞出,向着两只手臂飘荡而去,缓缓融入,那手臂散发着点点星光,仿佛加持了神力一般,那极难拉动的裂石弓被瞬间崩成了满月,夜烁满脸通红,一声声低沉的嘶吼从嘴角透出。 本来融的元气就不多,所以这已经是夜烁的极限,而且也是他第一次动用元气,内心透露着兴奋。 这一刻的他闭上了眼睛,一千米,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都变的模糊,即使睁着眼睛想要射中一千米以外的事物都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是闭着眼睛,但是此刻的他却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这时正在后院散步周鼎身边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幽影,那虚幻的幽影伸出握紧的拳头,缓缓露出中指和食指,就像一个胜利的姿势,阎罗印记在手心中忽闪忽闪。 而夜烁要做的就是用箭穿过那代表胜利的两根手指,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竭尽全力,名为绕指柔的一箭,带着夜烁初次修炼的元气,无声无息的对着周府爆射,天空出现一道寂灭的痕迹,星光都仿佛消融在这黑色的箭影里,这是夜烁最巅峰的一箭,这是耐心蹲守后压抑良久的一次爆发。 那一箭,正向着“胜利”而去。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七十八章 引蛇出洞 上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有人说,我看惯了生死,可以做到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有人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而当周鼎看着手臂上鲜血流淌而出,他发出了至今为止最惊恐的嘶吼,他捂着受伤的胳膊,转身就要逃走,却被自己绊倒,整个人狗吃屎的栽倒在地,平时养尊处优的高贵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因为他发现,那些自己平时极力崇尚的道理都不如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真实体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的特别怕死,死亡原来如此的可怕,更何况是那种没有任何准备的死亡,让他内心发颤。 有一箭自天边来,有一箭泯灭了星光,有一箭悄然无声息,就这样擦过了周鼎的胳膊,溅出一抹血花,带着血色射穿了周鼎身后的假山,激起灰色的石屑漫天飞舞。 侍卫此时才反应过来,因为那一箭来的太突然,来的太寂静,仿佛梦幻一般,但自家大人的惨叫却是实打实的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他们内心有了一丝恐慌,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一箭从何而来,更不知道那一箭是怎样躲开了自己等人的感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来到大人的身旁,因为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箭,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眼中,夺走大人的性命。 此时临江阁上的夜烁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意气神皆具的一箭,这是来到神都后射的最爽的一箭,而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因为目的已经达到,如果自己真的想要那周鼎的性命,刚才的一箭就不仅仅是伤了他的胳膊,而且对着他的心脏。 而夜烁能够精准的做到这些,除了自己赖以生存的箭术以外,胖子的协助更是功不可没。阎罗印记是夜烁最大的依仗,而月庄是夜烁用阎罗印记从地府召唤出来的,所以这一人一鬼不管隔多远都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甚至如果胖子消耗灵魂之力,更能传给夜烁自己的话语。更具体的说就是这阎罗印记在灵魂方面将两人联系了起来,从而做到这完美的一幕。 这正是夜烁的依仗之一,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的闭上了眼睛,射出了这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一箭。 此时惊恐万状的周鼎再也不想经历刚才的一幕,因为在经过刚才的惊险之后,他变的更加怕死,侍卫围绕在他四周,将他带回了房间之中,同时,那些侍卫们也松了一口气。 王管家战战兢兢的叫来府内的郎中,替老爷包扎,自己独自站在门口,额头上的汗渍不时冒出,嘴唇颤抖着,一方面担心自家的老爷,一方面不停的咒骂自己,都怪自己说让老爷去后花园散心,才让老爷遇刺,差点丢掉了性命,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敷上草药,用绷带包扎好胳膊后,府中郎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渍,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周老爷会遇刺,幸好包扎的时候手没有抖,看着周鼎紧张的开口说道:“伤口不是太深,而那箭也没有涂毒,老爷可以放心了。” 听到郎中的话,周鼎挥了挥,示意郎中退下,平缓着内心紧张的情绪,却不由思考起这次刺杀背后的种种,此时王管家从门外进来就跪在周鼎的面前,一脸的悔恨,那苍老的脸流下两道泪痕,声音哽咽的说道:“都是老奴的错,如果不是老奴建议去后花园散心,老爷也不至于遭遇刺杀这种事。” 周鼎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二三十多年的人,从年轻时候就做自己的管家,这一做就是将近一辈子,微微笑道:“老王,我没事,不过是轻伤而已,况且就算你不说,我每天晚上也会去后花园的,不碍事,你赶紧起来,刚才的乱子还要你去收拾一下,毕竟这种事不能让下人传出去。” 王管家看着自家老爷,抹掉一把老泪,赶忙起身。 “我这就去办。” 说完王管家转身离开,这口风要紧,老爷遇刺的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过来,和王管家撞了个正着,正要开口骂这个不懂规矩的下人,那下人见撞的是王管家,立马跪在地上,声音带着急促的说道:“门外来人了,说是神捕门的,找老爷有事。” 这让王管家神色一变,转头看向了自家老爷。 周鼎皱起了眉头,应该是我辞退了两名神捕门护卫的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转念一想,对着王管家说道:“请到大堂来,神捕门的必须得见。” 此时大门外,一袭神捕门铜印捕头的打扮,到肩的短发随着冷风拂起,露出微微翘起的下巴,透着一分性感,白皙的皮肤,还有眉宇间透露出的一抹英气,让那穿在身上的铜印捕头的衣服显的格外有风采。 大门打开,少女随之跟随进入这周府之中,此时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摸着胡须,正是白何九,他对着身后说道:“铁牛,大黄已经进去了,我们准备行动。” 白何九的身后传来一声憨厚的笑声,带着丝丝兴奋。 黄蓉此刻一边走一边打量起周府,整座府邸大多是用上好的木料建造而成,各种装饰雕刻华丽无比,穿过回廊,来到了大堂,周鼎此时身穿青色的衣衫坐在桌椅之上,看到来人,放下了手中的笔。 不过却依旧让他惊讶不已,没想到来的是一名漂亮的女子,开口问道:“阁下来所谓何事?” 黄蓉微微欠身道:“在下神捕门铜印捕头黄蓉,此次前来是为了您辞退两名神捕门护卫的事,有些大人有自己的护卫,所以不需要神捕门,这是无可厚非的,所以这里有一份辞退的合约想要你签一下。” 周鼎看着眼前的少女,眉头微微皱起,这话语透露着强硬的态度,不由让他思绪万千,不过还是开口笑道:“当然,我也不想劳烦神捕门再费心,毕竟自己能请到护卫,就不麻烦神捕门了。” 说完,黄蓉上前递上了合约,周鼎拿起笔开始签名,但拿笔的手却微微颤抖,额头冒出一丝丝的汗渍,看了看周鼎的手臂,黄蓉眨了下眼睛说道:“周大人手臂没事吧?” 周鼎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笔说道:“今天实在是太过劳累,所以身体疲惫,这握笔都有点不稳了。” 黄蓉恭敬的收下手中的合约。 “大人平时可要多注意休息,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告知,那小女子就退下了。” 周鼎微微一笑,对黄蓉点了点头道:“黄捕头慢走,我就不送了。” 目送黄蓉离开大堂,周鼎的脸色变的奇差无比,原地来回踱步,猛然停顿下来,眼神透露着不安,匆忙向大堂的内门走去,独自一人,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四下观看一下,转身进入房间。 那院墙下的阴影里,浮现出一个身影,看着进入房间的周鼎,微微一笑,让那翘起的下巴更显妖娆。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四十九章 引蛇出洞 下 黄蓉在下人的陪同下出了大堂,顺着走廊向门开走去,突然停顿下来,疑惑的向旁边看去,那下人看到黄蓉的表情,赶忙转过头去,却两眼发黑,晕倒在地上。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将打晕的下人拖拽到一处隐蔽的墙角,身影如鬼魅般向着院内走去。 看着周鼎怪异的举动,她的眼神变的寒冷起来,悄然潜伏到那处庭院门前,眼睛一转,耳朵靠近木门,轻微的响动声从房间里传出,这让黄蓉越发警觉起来,观看了一下四周,这样待着也不是办法,悄悄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从门缝中穿过,微微向向一挑,轻轻一推,那紧闭的房门就这样打开了,而黄蓉也侧身贴着打开的门扇翻身进入房间,不管房间中有几个人,要想离开那就得问问自己手中的匕首答不答应。 手心刀刃已经寒芒显露,淡淡蓝色的光影流连在手指间,但黄蓉还是停住了身形,因为房间里除了书架和几桌凳椅,就只剩下桌上的书本在冷风吹拂下一页页的翻开,发出“哗哗”的声响。 不待多想,起身关上房门,冷不防会有人看到,那桌上的书本也在关上门以后停止了翻动,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周鼎家的这处院落有暗道。 这让黄蓉眼睛微眯,起身来到桌椅前,随意翻看这书本,却不免瞳孔收缩。 “这是离阳一些富豪人家的资料。” 这让黄蓉惊讶不已,微抿着小嘴,看来这礼部侍郎没白当,仅仅是想想,如果这份资料到了离阳敌人的手中,那会是如何的可怕。 吐出一口气,赶忙收进自己的兜里,转而打量起四周,看着看着,那双大眼睛透着动人的光彩,起身走向一处书架后面,眼带笑意的看着一处墙壁,自己好歹也是神捕门的铜印捕头,这点眼里还是有的,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按,顿时响起一阵摩擦声,这和自己刚才在门外听到的一模一样,退后几步,那扇墙面翻转起来,露出了后面的火光,一处插有火把的通道出现在她的面前,暗道直通向地下,那忽闪不定摇曳的火光透着份诡异。 看着那一节节通往不明之地的台阶,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轻咬着红润的嘴唇,眉头皱起。 “我要等老白他们办完事过来再下去还是自己一个人下去,如果周鼎跑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眼神慢慢变的坚定,用手指轻轻挽了一下耳边的秀发,脚步坚定的向那处暗道走去。 此时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黄蓉的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向着暗道走去,看着那处墙壁闭合,胖子目睹了这一切,然后将事情告知了夜烁。 此时夜烁刚从临江阁出来,嫌弃的擦了擦脸上了红唇印,没想到自己正要离开的时候,被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堵住,看着自己穿着华贵又年轻,一个个跟见了肉的母老虎一样,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看来自己还是太帅了,这么多人垂涎我的美色。 此时脑海中传来胖子的话语,让夜烁脸色一变,神色凝重起来,示意胖子继续跟着,自己马上就到。 看着那远处的周府,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臂说道:“蓉大人,你可别干傻事啊!” 摇曳的火光通往幽暗的世界,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室,周鼎此时满脸气愤的对着面前打坐的黑衣男子怒吼道:“你要我办的我都办了,你还想怎样,今天我差点就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想要刺杀我的人是谁?” “而且,而且我怀疑神捕门已经注意到我了,今天我府上就来了一个铜印捕头。”周鼎的眼神变的惊恐起来,他害怕,他害怕被神捕门发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黑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透露着阴森和诡异,沙哑的声音就像垂死的人最后的低声嘶吼,仿佛能腐蚀一切,将身边所有人拉入无尽的黑暗。 “不用过多担心,我只要再待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周鼎微微握了下手,嘴角苦涩着,哀求的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放了我的妻儿,求求你,只要让我再见她们一面,你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黑衣男子狰狞的一笑,眼睛透露着凶光,声音沙哑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先帮我恢复实力再说。” 周鼎楞在了当场,颓废的跪倒在地上,眼神无神的说道:“你还需要多少人。” 黑衣人转身看向了身后,眼神中透露着兴奋和残忍,来自内心最黑暗的光影不断闪烁着,因为他的身后就是森罗地狱,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和残肢断体,肆意的扔在地面之上,那惊恐万状的瞳孔干枯着一地的血色,一具具骷髅孤零零的立在墙角,空洞的眼眶透露着恐惧,惨白的头盖骨被践踏成粉末,遮盖在血色的地面,凄惨如人间炼狱。 黑衣人阴森森的笑道:“本来还需要十个人,不过现在一个就够了。” 周鼎惊恐的看着黑衣人,哀嚎道:“不要杀我,我会帮你找到十个人的,为了帮你,我将我府上的下人都带来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那黑衣人不屑的看着周鼎道:“我真的想不通,像你这种如狗一般的人,甚至比狗都不如的人怎么会当上这个离阳的礼部侍郎的。” 周鼎低下了头,那张老脸早已被羞耻所打的体无完肤。 黑衣人对着不远处的通道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我可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没猜错,你就是那个铜印捕头。” 周鼎顿时惊讶的看向了身后,看着那通道出现一个黑影,看着那一身铜印捕头的花印,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黄蓉此刻异常紧张,虽然她是铜印捕头,但她却还仅仅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尽管在进入神捕门后,自己成熟了很多,认识了很多,变的更客观,但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还是走了出来,因为她要拖延时间,等老白来,谁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暗道,自己如果现在离开,那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功亏一篑。 而当她看到那一地的干枯的尸体,她的理智被摧毁的一塌糊涂,她变的异常愤怒,对着黑衣男子怒吼道:“不要让你落在我的手中,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黑衣人发出咯咯的笑声,尖锐而阴森。 “我还没尝过修行的女子血肉,这话,等你能逃走的时候再说吧?”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响声,黄蓉身后的通道猛然出现一块石壁,轰然砸下,身后的通道被彻底阻拦。 而黑衣人的四周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身影。 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少女,黑衣人咧开嘴诡异的笑道:“现在何不在这里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看是你这只“老鼠”跑的快,还是我的“猫”捉的快。” 第五十章 影罗,血莲花 黄蓉从当铜印捕头开始,就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执行一次特殊的任务,抓捕最穷凶极恶的罪犯,这和每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所做的梦都不太一样,她不要诗歌典雅,琴棋书画,不要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在一颦一笑,虽然她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不时穿着衣裙在花园追逐着蝴蝶飞舞,紧张的画着第一次的妆容,说起来或许会有些幼稚,但哪个少女心没有过公主梦呢? 有时候老天爷就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因为她天生就是开念者,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没有和其他少女一样期望的生活,因为她的命运已经被决定,所以只能被动的选择接受,看着那些从小的伙伴嬉戏打闹,而她只能对着房间的墙壁打坐,日复一日,从一开始的气愤不满到修行有所成绩就变的高兴不已,她发现她很喜欢修行,更喜欢那从小到大听过的铁血军旅,甚至在少女的心中曾幻想过有一天能在沙场驰骋。 所以她进入了军部,加入神捕门,从一个铁扇捕头做起,做到了铜印捕头,而当年一起玩耍的伙伴有些都已嫁为人妇,她们的少女心公主梦早已被生活磨去棱角,而她的梦正因为那些艰难险阻变的锋芒毕露。 此时七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黑衣人面前,黝黑的铁制面具遮盖着脸面,缓缓向黄蓉走去,黄蓉没有看向自己走来的面具人,而是看着周身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衣男子,眼神平静的说道:“为什么你不亲自出手,这样不是更有把握,派这么几个修为还没有我高的人来抓我,就算人数占优势,但能否对付得了我还是两说,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受伤很重,不能轻易出手。” 那黑衣男子咯咯的笑道:“你觉得那一地的干尸和骷髅都是无用功吗?我只是想玩玩游戏而已,在这地下室里,可是很无聊的,况且,谁说他们对付不了你?” 黄蓉不再说话,白皙纤细的手臂翻转出匕首,脚步如莲花般向着面具人走去,一圈圈蓝色的光影从脚下蔓延而出,仿佛水滴落在池水中荡起的点点涟漪,那七个面具黑衣男子周身散发着黑色的雾气,随着七人双手结印,那头顶的雾气之间慢慢相融,将七人隐隐联系成一体,而黑色的雾气也凝结成一个黑色的罗盘。 当看到那黑色的罗盘之后,黄蓉脸色猛然一变,银牙轻咬,开口沉声道:“你们是影罗的人。” 黑衣人一双幽黑的眼眸盯着黄蓉,透露着对血肉的贪婪,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还知道影罗,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影罗最出名的就是这合击之术,现在的你又有多少把握呢?” 黄蓉不再言语,因为那七人已经冲到了她面前,漆黑的罗盘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轰然转动起来,一道道绿色的纹路在罗盘之上亮起,对着黄蓉疯狂冲撞而去,她翘起的下巴微微一扬,手中蓝色的元气聚集,化作一条秀气的长鞭对着罗盘猛然抽去,秀气的是外表,那内在的力量却蕴含着少女的坚韧,美目凝视间,罗盘和蓝色的鞭影碰撞在一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空旷的地下室。 一层气浪被掀起,向四周席卷而去,干枯的残肢断体被吹的向后滚落,那浓郁的黑暗也被吹散,露出黑衣人的面容,凹陷的深眼窝,枯黄的皮肤布满着斑斑点点,就像尸斑一般,苍白的头发稀疏的披散在身后,那眼神仿佛被窥探到了内心的耻辱,变的异常愤怒,他讨厌他的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他更讨厌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 周鼎本来胆怯的跪在地上,经历这些事后,他的内心险些近乎崩溃,本来就显露老态的脸,这一刻仿佛又苍老了十年,在战斗开始的时候,他就悄悄向后退去,他怕死,他想活下来,而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暗道,只要自己走到那个只有他知道的暗道,他就能顺利的逃出生天,每次他去见自己的妻儿,都是被蒙着眼睛去的,次数一多,他能隐隐猜测出几处可能关押自己妻儿的地方,而他现在要趁着这铜印捕头牵扯黑衣人的时候,集结自己的护卫救出妻儿。 蓝色长鞭和罗盘剧烈相撞之后,黄蓉被那罗盘上的黑气震荡的后退,嘴角不由流出一丝鲜血,七人合击之力太过强大,自己根本阻拦不了,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她尽量将反震力放在自己一只脚上,因为她接下来要用另一只不受影响的脚做些应该做的事情。 七个黑衣人没有一丝的退后,七人平均了那份反震之力,到每个人就变的微乎其微,就在七人要有所行动的时候,黄蓉对着另一方想要逃走的周鼎大声喊道:“在我看来,朝廷有你这种人存在就是最大的耻辱,你勾结影罗,残害民众,还有没有一点良知。” 周鼎突然听黄蓉的话语,满脸的气愤,自己此时逃生的机会已经渺茫,不由悲哀怒吼道:“我周鼎为了离阳做了一辈子的官,你以为我想这样,我的妻儿在他们手中,我有什么办法?我没有办法,我不想死,我更不想我的家人死。” 黄蓉冷漠的看着周鼎说道:“告诉你件事,军部已经有人去救你家人了,去的人是白何九。” 周鼎呆滞在了场中,顿时满脸泪痕的跪在了地方,独自喃喃道:“去的是白先生,那我的妻儿就安全了。” 此时七个面具人已经再一次冲到了黄蓉面前,带着森罗的死意,罗盘轰然砸下,黄蓉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周鼎在看,在七个面具人眼中,黄蓉已经是一个死人,就在罗盘砸下的瞬间,黄蓉的脚尖轻轻一点,那身影宛若蓝色的泡沫一般破灭,这让面容如鬼的黑衣人神色一紧。 就在这时,周鼎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一句冷漠的话语。 “既然如此,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周鼎瞪大的眼睛透露着不敢置信,他的咽喉被握着一把匕首的纤细小手轻轻划过,鲜血喷涌而出,洒满了地面。 那少女转身间微微一笑,露出苍白的面容,映着那满地鲜血,宛若一朵血莲花,血腥而美丽。 第五十一章 给我狠狠的揍 天色暗沉,漆黑一片,月色暗淡无比,夜烁正向着周府而去,远远的望着周府高耸的墙壁,心中沉重起来,胖子不时传过来的讯息让他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他不知道什么是影罗,但是他可以猜想出很多事情,比如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学府的弃徒,而在离开学府之后,加入了所谓的影罗,而周鼎的所作所为让他感觉厌恶,此时的他只想先到周府等白何九,然后再去救黄蓉,光凭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有所作为。 夜烁是一名边军,在边军他的“恶名”可谓是人尽皆知,无耻的让人头疼,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边军应有的气质,既然加入了这个军部,自己就不会置身事外,李破曾经说过,这世间有很多事值得我们去做,而当一份责任放在你面前的时候,咱边军可不是那想逃避的种,因为我们不懂什么是客气。 所以少年看着越来越近的周府,撇着嘴角,心中响起一句话语:“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语带着小孩般生气的样子,仿佛如果有人敢于阻挡自己,那就将他们揍翻在地,而他的话在一脚踹开大门时候,终于应验了。 他大大的翻起了白眼,不用这么给面子吧!我就说说而已。 一群周府的护卫就在不远处,看着趾高气扬潇洒踹开大门的夜烁,眼神微寒。 夜烁挠了挠头,甩了一下刘海,讪讪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哥几个都在啊!我说走错门了,你们信吗?” 而回答夜烁的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 额这下就不好玩了,那群侍卫向着夜烁冲去,淡淡的各色元气从刀剑之上冒出,带着微寒的冷冽,夜烁的内心很苦涩,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一个个修为都比我高,欺负我没有属性元气啊!等哥下回从地府回来,分分钟虐爆你们。 尽管如此,夜烁也只是内心嘀咕一下,转眼神色就变的平静,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黝黑的窄刀从刀鞘中拔出,刀身翻转间身形爆射向那一群侍卫。 一把火红色的剑影最先向夜烁袭来,他眼神冷漠,毫不畏惧的一刀劈砍下来,崔府君给的黝黑窄刀,锋利无比,即使对方有元气的加成,自己又有何惧怕的呢! 刀锋相交之后,一声清脆的铮铮断裂声响起,那把被火红色元气包裹的剑从中间断裂开,那护卫猝不及防,脸色瞬变,但夜烁却比他更快,刀势越发迅猛,对着护卫的胸膛挥下,血色喷涌而出,溅起血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护卫凄惨的叫了起来,却让夜烁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也许在正常人眼中,这一次攻击靠的是远超对方武器的锋利,让对手的实力根本没有发挥出来,元气仿佛摆设一般,而四周还有其他人,或持刀持剑,或手中泛起元气,正向着夜烁而去,有了前车之鉴,在接下来对付少年的时候就能发挥出属于修行之人的威力,而少年投机取巧后,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后退,暂避锋芒,才能在众多修行之人中获得喘息的机会,从而再想其他办法应对。 但是夜烁没有这么做,他眼神坚定,刀身抵着身前那个侍卫的身体,脚下瞬间发力,对着前方疯狂冲刺而去,那些侍卫早已做好了判断,在少年一刀将来人和刀劈翻之后,他们就知道了那手中刀的锋利,只等面前那少年后撤,自己等人就能凭借修行者的速度,避开那把刀是很轻松的事,而现在突然向前冲将而来的少年让他们判断失误,却还是迅速的反应过来,他们转身怒吼间就要将少年包围起来,而被一群修行之人包围的少年,除了变成一具尸体之外,他们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可能。 夜烁在推着那侍卫的身体前冲的时候,心中思绪转动,猛然向左边一推,那护卫顿时喷出一口鲜血,眼睛瞪大,因为一把带着幽光的剑影从他的胸口穿透而过,本来被夜烁从胸口一刀劈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死亡,而当那一剑带着决然刺出后,终于断绝了他最后的生机,临死前他只来的急回头看一眼,那毫不犹豫就刺向自己的人,是他朝夕相处的好友,此刻,他只能带着怨恨死去,一抹幽魂散发着怨气,转眼被夜烁手中的阎罗印记收走。 在那把剑刺过来时,夜烁只能匆忙躲避,而那剑影上的幽光还是让他的胸口出现了伤口,点点鲜血将那身华丽的衣衫映出朵朵血色,而夜烁可是从来不吃亏的主,在那一箭刺过来的之后,他身影如鬼魅般从死亡的护卫面前穿过。 斥候善于躲藏,因为要刺探军情,而在必须的时候,他们也充当着刺客的身份,刺杀那本就是常有的事,尽管躲闪之间让他胸口受伤,但他的眉头却没有皱过一下,仿佛感觉不到那伤口的疼痛。 手中的刀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变的更加难以琢磨,猛然突兀的出现在那出剑的护卫面前,那护卫一脸的惊恐,怒吼间下意识的就要收回手中的剑,可是那还插在尸体之上的剑哪有那么快的收回,夜烁猛然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双手抓住刀柄,轰然落下,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那护卫被夜烁从胸口一刀劈下,鲜血如开闸的水,喷洒而出,在将死之际,那护卫带着幽光的手中对着夜烁的胸膛由下向上的拍下,生生承受着一掌的夜烁脸色一变,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被那临死的一掌掀飞出去,轰然落在远处的地面之上,激荡起尘土四散。 夜烁整个人匍匐在地,两脚蹬在地面,一只手撑在地方,一只手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幸运的是那一掌刚好将他打出了包围圈,不幸的是自己此刻一口气还没调整过来,身体本就受到创伤,这一掌更是伤上加伤。 吐了一口血水,瞪着眼睛看着那群护卫说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单挑。” 此刻那群护卫中走出一个人,突然加速向夜烁冲来,边冲边开口说道:“那就让我结果你的性命吧!” 夜烁看着向自己冲来的护卫,挣扎的想要站起,却感觉手脚无力,看着越来越近的护卫,夜烁只能做最后的打算,进入地府,阎罗印记缓缓散发着幽光。 就在这时,一身厚重的吼声从周府外传来,带着彪悍和霸道。 “俺铁牛来也!” 周府门口不远处的墙壁轰然碎裂开来,石块漫天飞舞,那灰尘中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瞪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嘴,全身的肌肉拱起,宛若一头人形暴龙,对着夜烁的前面疯狂冲撞而来,那对着夜烁而去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头人形暴龙轰然掀飞,在地上翻滚起来。 夜烁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出现的铁牛,顿时委屈的说道:“铁牛,他们人多欺负我。” 铁牛转身看着夜烁凄惨的样子,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拍了拍胸口憨厚的说道:“放心,交给我铁牛吧!” 此时那周府的护卫看着猛然破墙而入的铁牛,变的严阵以待,眼神凝重起来,夜烁瞅着被铁牛撞开的那个人形窟窿,无奈的说道:“没看见门开着吗?你撞墙进来多没有礼貌。” 铁牛尴尬的摸着脑袋说道:“这不是急吗?不然怎么来得及救你。” 夜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双手插腰,眼睛透着开心,拍了拍铁牛的肩膀说道:“既然都已经没有礼貌了,那就不要客气。” “俺会狠狠的揍他们的。” 那少年,此时意气风发,却不免伤口痛的龇牙咧嘴,但还是硬气的撑着。 “对,给我狠狠的揍。”夜烁高声的吼着。 第五十二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本来他们看到擅闯周府的是一个少年,二话不说就要出手擒拿,因为他们是周鼎请来的护卫,职责就是保护周府的安危,而那个胆敢踹开大门的少年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不管有什么目的,只要能抓住,以他们的能耐,一定会让少年开口,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少年会如此生猛,单刀直入的袭杀两人后仅仅只是受了一些伤,就在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周府的墙壁轰然碎开,闯进了一头人形暴龙,让事情变的复杂。 原本有七位护卫,在夜烁击杀两人后,仅仅剩下五人,此时一名头带高帽的鹰勾鼻男子对着铁牛沉声道:“你们到底是何人,竟敢擅闯周府,你可知在离阳法律中,私自闯入朝廷官员的府邸是重罪,更何况你们还杀了人。” 夜烁一脸的无奈,靠,自己进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问,看我是个势单力薄的小子就敢来硬的,这会看到铁牛,心虚了,想委曲求全。 此时铁牛看着面前的护卫说道:“俺铁牛不懂那些,俺只知道老白说你们这些护卫没少帮周鼎做坏事,所以死不足惜,告诉你们,我们是军部的,所以,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此话一出让护卫们一个个脸色铁青,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彼此内心的不安和紧张,不免开口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铁牛摩擦了一下拳头,朗声笑道:“那就不要怪俺铁牛就事论事了。” 话音刚落,夜烁就看到铁牛如炮弹一般弹射了出去,那脚下被强劲的爆发力轰出了两个大坑,青石板的地面如蛛网般碎裂的彻彻底底,石块向四周飞溅而去,夜烁赶忙竖起手中的窄刀,刀面被激荡而起的石子打的摇晃不止,发出“铛铛”的碎响声。 看来以后铁牛发威的时候得离远点了,伤敌之前说不定先把自己人给打伤了。 铁牛就像一骑重装的骑兵,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向着护卫群中冲去,浑身上下泛滥起血色的元力,起伏不定,那双眼睛也被染的通红无比,仿佛一头来自远古的蛮牛巨兽,带着他的疯狂和彪悍,冲毁阻挡在面前的一切。 速度之快让众多护卫反应不急,匆忙间,各色的元气仿佛彩虹一般,刷出了一道道由元气筑成的墙壁,手中的刀剑被毫不犹豫的疯狂扔出,以期望能伤到汹涌冲撞的铁牛。 铁牛浑身血红色的元气沸腾,在临近五彩斑斓的筑墙之前,猛然大喝一声。 “我靠” 在夜烁眼中,铁牛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从来不懂什么暗含话语的粗鄙之言和表达难以言表的情绪,而这结结实实的一句很有气势的“我靠”,完完全全让夜烁楞了楞,不过事实却完全让夜烁猝不及防。 “我靠”其实真的仅仅只是我靠而已。 铁牛在怒吼出这一句我靠后,猛然转身,衣衫瞬间被那暴起的肌肉撑破,一身体面的衣衫变成了丝丝缕缕的衣带就着寒风飘起,露出了那满含伤疤的虎背熊腰,健壮的后背有着道道狰狞的伤口,彰显着这个男人彪悍的一生,血红色的元气如灵蛇一般覆盖在伤疤之上,却遮掩不住那疤痕上的凶狠,夜烁不知道铁牛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当那一道道横跨整个后背的疤痕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夜烁不由为之震撼不已,他可以想象,那一道道伤疤就是一次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不由在心里特别的敬佩这个男人,能让他敬佩的人很少,李破是一个,毕竟把自己拉扯“大”不容易,虽然只有六年,但对于夜烁来说,这比十六年还来的真诚。天秦关将军是一个,镇守边关数十载,看着那黄土变沙的执着。张天青张先生算一个,数十载只为鸣慧剑,这是一个江湖剑客的坚持。 而现在自己面前的彪悍的大汉,承载着那一背子的故事,就站在夜烁的面前,一个人单挑一群人,这是何等的气魄。 当那一声“我靠”发出时,铁牛的的后背结结实实的和那五彩斑斓的筑墙猛然碰撞在一起,刀剑带着各色的元气刺在他的后背,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仿佛劈砍到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钢铁铸就的体魄。 那血色突现,由一点光芒转而变成一片卷动的血光,那些护卫扯着嗓子,怒吼的青筋暴起,手中的元气越发喷薄而出。 铁牛的身影猛然后退几步,那血色元气包裹的身体仿佛炙热的铁石,喷涌着热腾腾的气浪,后退不代表示弱,因为他的气焰正嚣张,后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铁牛双臂一震,那双瞳孔散发着红光,咧着嘴,双腿猛然发力,那满是血色元力的后背再一次向着彩色筑墙疯狂而去。 “我再靠” 随着铁牛磁铁般低沉的声音,那些护卫一个个脸色惨白的要死,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铁牛撞破最后的坚守,却依然坚挺着。 而伴随着铁牛越来越来的节奏,那些护卫的瞳孔散发着惊恐和不敢相信。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靠靠” 场间回荡着铁牛激愤的话语,随着铁牛最后一句靠字之后,那被众护卫拼命筑成的元气墙壁轰然碎裂,被血色掩盖,如星辰般涣散,化作点点五颜六色的光亮散向四周,而铁牛也缓缓挺起了腰背,将那满是疤痕的后背露在了夜烁的面前,那些护卫被铁牛的血色气浪纷纷撞击向后,一口口鲜血不要命的喷涌而出,宛若不足轻重的事物掉落在地上,仅仅激起灰尘四散。 一个个脸色从惨白变的通红,如虾米般蜷缩在地,哀嚎不已。 夜烁此时走了过来,眼神泛滥着星星般的光芒看着铁牛,铁牛此刻浑身血色尽褪,看着夜烁看过来目光顿时尴尬的摸着脑袋。 却不由拍了一下额头,沉声道“老白说黄蓉留下了标记,让我们找她,老白担心黄蓉一个人有危险。” 夜烁点了点头,这正好,不然事后还得解决自己怎么知道黄蓉在哪里的问题。 不管那一地哀嚎的护卫,两人径直向着后院飞奔而去。 铁牛索性将身上破损的衣服撕开,不由憨厚的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俺这一背子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夜烁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那暗淡的天空透露出的点点星光,说着有些傲娇的话语。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第五十三章 镜花水月,幸会幸会 幽深的地下室,寂静无比,只有周鼎的尸体流淌着散发热气的鲜血,影罗七人停下了要上前逼近的脚步,因为那面容如鬼的黑衣人脸色变的难看的要死。 黄蓉脸色惨白,那红润的嘴唇都带着一份凄凉,但握着匕首的手却没有一丝的颤抖,嘴角透露着一份笑容,警惕的看着黑衣人,映着那满地的鲜血,画面凄美而肃杀。 黑衣男子沙哑的声音低沉道:“这是神通?不可能,你最多只有入元巅峰的修为,怎么可能会有神通,这世界的神通大能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我影罗也仅仅有一位神通者,你何德何能会修成神通,除非你是” 说到这里,黑衣男子瞳孔收缩,那干枯的脸上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黄蓉白皙的脸上显出一抹动人的光彩,带着独有的骄傲,那微微翘起的下巴更是将这份骄傲衬托的愈演愈烈,微眯着眼睛,看着黑衣人笑道:“不愧是学府弃徒,学识渊博,你应该猜到了,我不仅是天生的开念者,还是天生神通者。” 那黑衣人一脸的不敢置信,张口喝道:“怎么可能,就算你是天生神通,这会一定会被那几个学府的老不死悉心保护起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将神通当做一份秘密呢?从来没在人前显露呢?” 那黑衣人沉默了,然后猛然笑出了声,宛如厉鬼嘶吼般,让人内心笼络着一层阴霾,压抑的感觉不由自主从内心深处浮现而出。 深凹的眼眶空洞乏味,带着能引发人内心黑暗的不安。 “咯咯,就算你是天生神通者又如何,以你现在入元境巅峰的实力能打得过我的影罗七人吗?不过让我疑惑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黄蓉轻轻挽了一下耳畔的秀发,将那一丝溅起的鲜血用手指轻轻拂去,宛若闲庭信步的向黑衣人缓缓走去,那影罗七人脸色一变,却被黑衣人阻止,她平静的看着黑衣人说道:“的确,我是打不过你的影罗七人,但是他们想要抓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觉得凭你的力量能动用几次那种类似瞬移的神通?”黑衣男子冷漠的看着黄蓉,干枯如柴的手指微动,影罗七人神色寒冷的看着黄蓉,那藏在袖间的手指不由变换着。 “我是神捕门的铜印捕头,神捕门对影罗还是有调查的,你们自以为的秘密,其实在我们眼中早已不再是秘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动用的是影罗的噬灵破禁,灵,乃肉灵,血灵,这噬灵破禁最大的好处就是仅仅依靠普通人的血肉就能让自身痊愈,而弊端则是在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不能动用任何力量,不然噬灵反食,我说的没错吧,曾经学府的天才,云修。” 黑衣人猛然色变,低声吼道:“那个云修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影罗的枯骨,当他们放弃将学府的秘密告诉我的时候,那个天之骄子就已经死了,我是天才,我会让学府发扬光大,可他们都是一群吝啬的家伙,害怕我会超越他们,是他们看着我自甘堕落,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后悔当初的选择。” 黄蓉美目微微一凝,开口说道:“我告诉你那些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你应该能看出来,不然当年怎么能逃过学府的追捕,那我想问一下,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既然已经被捅破了身份,看出了马脚,那就索性不再虚与委蛇,以前学府的天才学子云修,现在的面若恶鬼的枯骨,突然露出极度贪婪的神色狰狞的笑道:“噬灵破禁,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所说的仅仅只是噬灵而已,而何为破禁,你可知道?” 枯骨一脸的狂热,凹陷的眼眶露出炙热的光芒,声音极度颤抖的说道:“何为禁,禁就是神通,而你就是上天送给我枯骨的礼物,只要吞噬了你,我就能打破禁忌,得到你的神通,不出两年,我必能登上神通境,这就是破禁,这就是完整的噬灵破禁。” 就在这时,黄蓉的四周一道道黑色的雾气从地底冒出,一道道黑色的纹络如鬼魅般流转,纹络之间猛然相连,形成一圈黑色的元气锁链,将黄蓉围困在中间,头顶上一个巨大的黑色罗盘缓缓成型。 黄蓉动人的脸颊露出一抹震怒,开口喝道:“你说那么多原来是想让影罗七人提前困住我。” 枯骨狰狞的笑道:“没错,不然我和你这个小丫头费那么多话干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在不知不觉中活捉你,这样我才能彻底的吸收你的神通。现在你已经被我困住了,你的神通再怎么厉害都不能穿透影罗盘的锁链,你还太稚嫩了,现在就是我手中待宰的羔羊,顺从一些,我可以在吸收你的神通之后让你痛快的死,不然,我这影罗七人可是饥渴了很久了。” 那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的七人,眼神中透露着欲望和贪婪,看着被影罗锁链困住的娇嫩身体,黄蓉红着脸颊,那是被激起的愤怒,却转而变的平静。 枯骨可以预料到那如盘中餐的少女会有什么表情,愤怒,绝望,悲哀,但这一抹平静,让他的内心变的不安起来,甚至焦躁,猛然间,他的瞳孔收缩,透露着震惊。 那被锁链禁锢在场中的少女,猛然如镜子般碎裂,化作一滴鲜血落向地面。 此刻,他的耳边回荡是一句轻灵的声音,带着女子的芬香,却有着死亡的味道。 “神通,镜花水月。” 黄蓉猛然出现在枯骨的身后,手中匕首带着湛蓝的光芒,对着枯骨的咽喉疯狂挥去,那少女倔强着脸,微扬起的下巴显的吃力,因为她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只为了割下那让她厌恶的头颅。 枯骨一声撕裂的吼叫,音浪带着黝黑的元气瞬间破口而出,黄蓉手中匕首绽放的蓝色元气,和黝黑的气浪缓缓消磨,她低声间,手中的匕首猛然下按,再差一点,就能割破那已经灵魂腐朽的人垂死的咽喉,却转眼被那黝黑的气浪掀飞开来,落在地方上翻滚起来,匕首猛然划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深沟,缓缓抬起头,带着失望的眼神看着枯骨。 枯骨此时一脸的恐惧,却猛然浑身颤抖,惨叫起来。 黄蓉脸色惨白的失声笑道:“就算没杀掉你,但也让破了你的噬灵破禁,死亡是迟早的事。” 干枯的手指猛然戳向太阳穴,溅出黑色污秽的鲜血,眼神愤怒的看着黄蓉说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黄蓉俏脸露出痛苦,颤抖着身体缓缓站起,看着已经被影罗七人保护住的枯骨说道:“这就是我的神通,镜花水月,以我现在的实力最多能使用两次,而那锁链中的不过是周鼎的一滴血,就在我挽起头发的时候从发间取下来的,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出来了,一直等着最佳时机。” 枯骨浑身干枯的血肉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黑色血管,那双瞳孔在黑色血管出现后透露出绝望,狰狞道:“至少我死的时候能让你给我陪葬。” 影罗七人对着黄蓉猛然冲去,而黄蓉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站着只是为了自己的那份骄傲,我是天生开念者,我更是天生神通者,就算死,我也要站着死,那眉宇间透露着女子的英气,不畏死亡。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轰响从黄蓉的身后出现,一个魁梧的身影破墙而出,碎石轰飞,一层层尘土飞扬翻滚着,夹杂着一句彪悍的话语。 “俺铁牛来也!” 这突然的变故让影罗七人猛然停下了脚步,此时那破损的墙壁里传出一阵阵咳嗽声,一个腰跨细刀的少年,瘪着嘴,皱着眉头,一脸难堪的在鼻间挥着手,快步走到那彪悍男子的身旁,双手插腰,对着彪悍男子气愤的训斥道:“又破墙而入,礼貌,礼貌呢?能不能有点风度。” 铁牛一脸的无奈。 那少年转身间对着无语的黄蓉眨了下眼睛,然后看着远处惊疑不定一脸呆滞的影罗七人翩翩有礼的说道:“在下夜烁,幸会幸会。” 第五十四章 饿鬼道再现 场面因为夜烁和铁牛的到来变的沉默起来,而夜烁说的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更是将沉默带到了冷漠的境地。 突然传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黄蓉看着来到的两人这番搞怪,不由笑出了声,铁牛本来一脸担心的看着黄蓉,当听到她的笑声后,憨厚的摸着脑袋,也跟着开心起来,夜烁此时正彬彬有礼的微弯着腰,听到黄蓉那一阵笑声,顿时红了脸,尴尬啊,不免瞪了黄蓉一眼,张口就说道:“本来帅气的出场都被你把气氛搞没了,能不能让我潇洒一回。” 就在黄蓉准备回敬一两句的时候,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枯骨浑身的黑色血管宛若诡异的蛆虫在搐动,那漆黑的瞳孔散发着疯狂,怒吼道:“我不管你们是何人,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活着回去。” 这让夜烁瞳孔收缩,那阴森森的话语和如鬼的样子让他内心不由一颤,却依旧稳稳的拔出了手中的窄刀,此时一道虚影浮现在夜烁身旁,正是一直在旁边观看的胖子,胖子难得脸色凝重,对着夜烁说道:“这人不好对付,小心为上。” 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了铁牛,铁牛此刻浑身血色的元气化作燃烧的火焰从身体中喷涌而出,那后背上的伤疤如烙铁一般炙热,散发着明黄色的光芒,怒吼间,向前猛然冲去。 夜烁来到黄蓉面前,轻笑道:“蓉大人就好好待着,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完,手中的刀锋缓缓垂下,眼神变的如一潭死水般平静,紧紧盯着远处的黑衣人,敏锐的危机感让他知道,场中真正能威胁到他们的就是那看似离死不远的黑衣人,因为在夜烁眼中,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铁牛不是那种实力强悍到一击致命的人,他攻击的方法更像是一种防御,而他驱使这种特殊实力的方法就是耐心和坚持,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都能撞破神都的城墙,而夜烁要做的就是等,等铁牛能顺利的击败那七人,而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因为黑衣人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他的时间本就所剩无几,所以夜烁时刻准备着。 就在这时,右手的阎罗印记中一阵炙热,让警惕的夜烁差点将手中的窄刀扔了出去,脑海中浮现出一段话语:“当黑夜降临,人类的眼眸被蒙蔽,那灵魂变的自甘堕落,变得腐朽不堪,收取枯骨的腐朽之魂,成功奖励阴德五百点,失败承受地狱火的灼烧。” 这让夜烁的脸色变的难堪,拥有阎罗印记不得不说是一种上天的馈赠,但也是一把双刃剑,要收获就必须有付出,而当脑海中浮现出那句话的时候,不由让夜烁想到刚进入地府时崔钰说的话:你的任务就是偶尔在这个位面收集一些特殊的灵魂。而这所谓的腐朽之魂应该就是崔府君口中的特殊灵魂,看来这次必须要拼命了,虽然夜烁不知道地狱之火是什么,但谁无缘无故会找罪受。 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在一瞬间,此刻浑身血色烈焰暴动的铁牛正向着黑衣人冲去,而那影罗七人就是阻挡的一道巨大障碍,漆黑的雾气从周身散发而出,卷动起灰暗的气息纷涌向铁牛,在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罗盘,和铁牛的后背猛然撞击在一起。 “轰” 仿佛地动山摇般震动从脚下传来,随着铁牛声嘶力竭的嘶吼声,那罗盘被缓缓推动,尽管很细微,却是实打实的在推动,这是一种进步,也是立竿见影的高下之分,只要铁牛坚持下来,那七人迟早溃败,到时候就用铁牛那坚实的后背一一亲吻他们的脸颊,然后绽放出血花。 夜烁此刻正从脑海思绪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胖子惊恐的叫声回荡在脑海。 “快闪开” 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席卷向两人,夜烁条件反射般猛然推向黄蓉,两人一同向旁边跌入,却依旧被那带着幽暗的光影撕裂在身上,两人瞬间横飞出去,轰然撞击在墙壁之上,夜烁怒吼间猛然站起,就看见枯骨的身影出现在自己两人刚才站的地方,低头看去,胸口一道道黑色的爪印,散发着腐朽的气味,腐蚀着血肉,黄蓉此时发出痛苦的低沉,她的肩膀被爪痕甚至抓下一块血肉,鲜血淋漓,转眼变得如沼泽般散发着腥臭无比的气味,那嘴唇狠狠的咬着,甚至咬出了鲜血,眼神带着倔强不屈,即使受了如此重的伤,除了刚开始的一声痛苦的低声,再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哀嚎。 枯骨此时身体已经开始了溃烂,血肉如坏死般缓缓掉落下来,一处处脓包流着恶心的白色液体,那双瞳孔散发着黑暗和疯狂,狰狞的低沉道:“就算你破了我的噬灵破禁又如何,我依旧拥有噬灵破禁的能力,只要让我碰到你们的血肉,就能吞噬你们血肉中的力量,腐蚀掉你们的肉身,我说过,我会让你们给我陪葬的。” 此时正和影罗七人僵持的铁牛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怒吼间就要冲向枯骨,枯骨沙哑的声音喝道:“用你们的生命施展影罗缚,给我困住他。” 那七个人没有一丝犹豫,瞬间双手结印,那隐藏在黑色衣衫下的身体枯萎起来,散发出更多的黑色雾气,凝结成比之前束缚黄蓉还要粗壮的锁链,将铁牛捆绑起来,铁牛瞳孔发红,如蛮牛般发出怒吼声,却依旧挣脱不了那影罗七人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锁链。 黑衣人猛然癫狂的笑了起来,一步步向着夜烁和黄蓉走来,阴森的开口说道:“这种感觉死亡慢慢逼近你们的感觉如何,现在你们知道我的感受了吧,当死亡来临,你们是多么的无能为力,只能被动的接受死亡,能清楚的感受到生命最后的时间在流逝是一种悲哀,而你们将与我一同感受这种悲哀。” 夜烁缓缓将黄蓉的身体扶起,让她背靠在墙上,看着她的眼中,说了一句他刚开始就说过的话,却带着一份不容拒绝的坚定和信心。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黄蓉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年,看着那眼中的平静,感觉到一种安心,不由微微点了下脑袋。 他站起身,转身看着如行尸走肉的枯骨,然后看向了胖子,胖子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凶狠的瞪着枯骨,那瞳孔变大,眼眸深处散发着猩红的火光,嘴角瞬间裂开,牙齿狰狞而出,浑身变的青黑色,巨大的肚子仿佛吞噬一切的根源。 那少年的瞳孔仿佛染上了血红,随着一声低语,饿鬼道再次降临这世间,准备吞噬那份腐朽。 第五十五章 技术活,该赏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而人生百态,却无一不改变着我们,当内心变的黑暗,那我们就会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一面,将愤怒,悲哀,恐惧,邪恶通通释放出来,这就是堕落,人性的堕落不可怕,可怕的是灵魂都已经堕落,夜烁不认为堕落是件好事,也不认为堕落是件坏事,他也曾毫不犹豫的释放过这些负面情绪,当他对阎罗印记失望后,他也对自己的人生失望了,感觉前路一片黑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自己能否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就算生存下去了,那到底有什么意义,在边军,他见到最多的就是死亡,敌人的死亡,身边人的死亡,不知哪一天自己就变成那被黄沙掩埋的尸骨。 他开始了人生第一次酗酒,喝的酩酊大醉,对身边的人连吼带骂,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瞳孔让身边人害怕,任何想安慰他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李破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看,但一开始却没有任何作为,看着夜烁日渐颓废下去,他连拉带踹的将夜烁带到了一处城墙之上,黑色的夜里寂静无声,只有边塞的冷风不时呼啸而过,仿佛在嘲讽那个糟践自己的少年。 李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远方在看,直到黎明破晓之前,他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作为一个离阳的将领,我崇拜的不是那些英勇征战的将军,不是那些学府和修行之地的大能,而是当代魔宗的宗主,这听起来很讽刺,因为魔宗在离阳很多人眼中都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但魔宗却依旧存在着,因为他们有当代魔宗宗主,我有一次见到了魔宗的宗主,当时他就要飞身离开,而我作为一个离阳军人,像很多人应该想要做的一样,厉声质问他,为何不去死,还留在人世间祸害离阳,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夜烁看着李破望过来的目光,呆滞的摇着脑袋。 李破微微一笑,猛然拍了下城墙,眼角眯起皱纹,豪迈的说道:“他说,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这让夜烁疑惑起来,当代魔宗之主为何会说这种话语。 “其实我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也很疑惑,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他踩死我就想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不必在乎我说的话,不过他还是回答了。” “他还问我有没有见过破晓,他说有时候黑暗就像破晓一样,那一夜的暗沉其实只是在等待黎明的到来。” 李破伸手指向了远方,一束光从那黑暗的角落里缓缓浮现,带着一份独有的动容进去夜烁的眼眶,那就是黑暗等待已久的光亮。 “人生有很多活法,当代魔宗之主就选择了一种不一样的活法,你不必纠结于一时,因为你的人生还很长,这个世界还很大,不去看一看就死掉,那很可悲!” 夜烁看着那破晓的光芒,瞳孔也跟着放光,对啊,自己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不管如何,自己总得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看着夜烁终于不复以前的颓废,李破大声笑了起来,转身间潇洒的留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独留夜烁一人望着远方的破晓。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夜烁知道,这也是当代魔宗之主说的话,而夜烁也对人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谁说堕落黑暗的人就不能如此潇洒,当乃当代魔主也。 而此时饿鬼道附体的夜烁,看着那灵魂都堕落像妖魔的枯骨,没由来的有了一种愤怒,于是他扬起了拳头,狠狠的揍了上去,枯骨浑身散发着漆黑的烟雾,带着腐朽的气息,瞳孔中散发着死亡,对着夜烁一掌挥出,在他的眼中,那此刻敢于正面直上的少年是在找死。 “轰” 拳掌相接,枯骨的脸色一变,因为根本没有他预想到的结果,眼前这个少年本该变成一具被腐蚀成朽木般的尸体,抬头间,他看到了一双透露着微微血光的眼眸,仿佛瞳孔深处藏着火焰一般,而他周身的腐蚀雾气仿佛处在一处漩涡之中,被一种强大的吸力拉扯向少年,他眼神透露着恐惧,但更多的却是疯狂,腐朽的气息愈发运转,猛然对着少年拳拳到肉,夜烁低吼间双手交叉在胸口,周身那外人看不见的饿死鬼,顿时咧开嘴角,吞噬之力倍增,侧过身形,躲开那袭向肋下的一掌,猛然跳起,在空中旋转,一记腿鞭疯狂向着枯骨抡去,枯骨双手结印,一个微小的罗盘出现在胸口,和夜烁的腿撞击在一起,两人都向后倒退,却不等落地站稳,又一次纠缠在一起,拳脚间透露着狠辣,饿鬼道的吞噬之力一步步蚕食着腐朽的雾气,猛然间,夜烁用尽全力,一拳挥出,将枯骨逼退,脸色惨白,此时胖子的声音回荡在夜烁脑海。 “你的实力很弱小,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吞噬之力。” 夜烁脸色一变,脑海中不由算计起来,突然看向了一旁,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此时铁牛怒火中烧,全身猩红的火焰疯狂的暴走起来,那铁链被铁牛的愤怒灼烧的通红,毕竟是以影罗七人的全身血肉为代价,靠着最后的生命在维持着,他们浑身血肉枯萎,只要死亡,那铁链就不攻自破,夜烁的身影猛然出现在铁牛身边,对着那铁链猛然拍下,巨大的力量从夜烁手心涌向铁链,而铁牛看到夜烁出现,一声怒吼,双臂的肌肉暴起,随着一声声崩裂的声响,那铁链轰然碎裂,影罗七人顿时向后被震飞,那已经枯萎的身体在空中四分五裂,七个虚幻的幽色光影出现,在夜烁冷漠的眼神中,张起右手,瞬间吞噬进阎罗印记,神念对着胖子说道:“将这七个灵魂用来补充消耗吧!” 就在这时,夜烁和刚脱离束缚的铁牛听到了一阵阴森的笑声,夜烁猛然想起什么,脸色铁青间猛然转身。 此刻枯骨正一只手紧紧勒着黄蓉的脖子,狰狞的笑道:“能有一个给我陪葬也挺好,不过看着自己的同伴死亡,却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铁牛顿时气愤的想要冲出去,却被夜烁一把抓住。 “黄蓉在他的手里,俺们要怎么办啊?” 夜烁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黄蓉的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运转起饿鬼的吞噬之力,将那七个人的灵魂瞬间转化成饿死鬼的力量,加持在自己的双腿上,他甚至能听到那骨头不堪重负的轻微声响,双眼中的火光仿佛要喷涌而出,他的身影,变成了一道闪电,刮起一道道灰尘,那脚下瞬间破裂出一个巨坑,人已经消失不见。 夜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枯骨的面前,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手中的刀,猛然一刀劈下,枯骨厉啸一声,带着死亡的癫疯,手中猛然发力,黄蓉的咽喉发出轻微的脆响,那是脖颈碎裂的声响,他仿佛能看到手中的少女痛苦的死亡,夜烁的眼神没有一点变化,手中的刀还是毅然的挥下,没有因为枯骨的下手而有所停顿,仿佛在他的眼中,那少女的死活和自己没有关系。 “嘶啦” 一声撕扯的声音传出,那是锋利的刀锋劈砍过那腐朽身体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枯骨的眼中透露着难以置信,不仅仅是因为面前少年那份毫不犹豫的态度,还有那个少女,他手臂遏制住的黄蓉突然化作一抹泡影消散向空中,他愤怒的吼叫道:“不可能,你怎么还能动用神通?” 黄蓉的身影出现在夜烁的旁边,浑身颤抖着,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流下,嘴唇惨白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却还是硬气的说道:“我说只能动用两次你就信,白痴。” 夜烁看到少女的出现,手中的刀锋猛然下压,那锋利的刀刃,带着夜烁动用饿鬼后的强横力量,瞬间将那一脸疯狂的枯骨劈成了两半,那抹震惊依旧还残留在那破损的脸上,漆黑的魂魄,发出凶恶的吼叫,却被夜烁冷漠的抬起了右手,阎罗印记散发着幽光,将那已经堕落的腐朽之魂吸收,因为有了那影罗七人的魂魄,夜烁也不再像上次动用阎罗神通之后那么虚弱,仅仅是脸色苍白,转头看着那栽倒在地上的少女不由苦笑着,这一次,真是太拼了。 漆黑的夜里,微亮的星辰散发着点点星光照耀在大地之上,一个彪悍的身影搀扶着两个瘦弱的身体,行走在斑驳血迹的道路上,那彪悍的大汉傻笑着,少女难的有力气在无厘头的骂着,还不时传来少年趾高气昂的笑语。 “这些都是技术活,该赏啊!” 第五十六章 再临地府 凛冽的寒冬腊月吹拂着躁动的人们,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这让夜烁倒是感觉到了一丝亲切,总归有些东西是一样的,各家各户都喜庆起来。 冬日难得有较为温暖的阳光,虽然他更想要坐在暖炕上做着春梦,但是铁牛这个家当的确实让人不敢恭维,房间里连点热气都没有,少年只能搬张凳子坐在屋檐的台阶下晒着太阳磕着瓜子,看着铁牛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喝着“我靠”的字眼。 从周鼎那场风波中回来已经有半月了,周鼎身死,从周府内缴获了很多来往的书信,将神都内一些隐蔽的窝点都给端掉,也许是听到风声,当侍卫赶到的时候只剩下尸体,显然服毒自杀了,而周鼎的事件在神都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却依旧没能让新年的喜庆有所破坏。 黄蓉还在床上躺着,身体重创,夜烁这几天鼻子最受罪,每天都能闻到那刺鼻的药味,这让少年想要的幸福生活成为泡影,老白依旧流连于酒楼之中,读书人一天到晚待在书房都不知道在干嘛,妻管严整天跑来跑去,有一次夜烁看见一个妇人,长相清秀,扯着妻管严的耳朵就吼道:“老娘在家等了那么久,你还不回家,非得我找到军部来是不,说,是不是跟其他娘们鬼混去了。” 说完就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老白和读书人看到后转身就走,见情况不对夜烁也低着头,在妻管严幽怨的眼神中,被他家老娘们扯着领口给拉回了家,这回总算知道了,妻管严不愧是妻管严,以前还老听他吹嘘自家娘们多么的温柔贤惠,家里自己说二她绝对不敢说三,因为她在家就是老大,有一了何必还在乎三。 裹了裹大衣,夜烁冲着铁牛喊道:“今天咱们能不能吃点好的?” 铁牛停下了撞向青石板的动作,擦了擦身上的汗渍后说道:“俺最近新学了一道菜,等会就去做,你要知道,我做的饭菜营养很高的,有助于你们恢复。” 夜烁瞬间急眼了,一脸后怕的说道:“别,我说的是咱能不能叫点酒楼的,你做的连隔壁大黄都不吃,甚至有次还在上面撒了泡尿,嫌弃的走来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铁牛顿时楞了楞,一声不吭,满脸气愤的向门外走去,夜烁微微一笑,舒适的靠着了墙上,此时身后传来一句话语。 “铁牛干嘛去了?” 夜烁头也不回的说道:“找隔壁的大黄去了,谁让那条狗对铁牛的饭菜不屑一顾” 额夜烁瞬间停下话语,冷汗直冒,尴尬的呵呵两声,然后转头对着那拄着拐杖的少女笑吟吟的说道:“蓉大人你怎么起床了,小心伤着身体啊!” 黄蓉瞪了夜烁一眼,扬着微翘的下巴。“出来晒晒太阳不行吗?待在屋里都快发霉了。” 黄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夜烁说道:“这一次周鼎的案件后,我可能要升职到银刻捕头了。” “那恭喜蓉大人了,这都比我高两个等级了。” 嫌弃的看了夜烁一眼,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你能拿个铁扇捕头已经算你运气好了,只要不坏神捕门的名声我就谢天谢地了。” 夜烁顿时涨红着脸,那小眼神满是气愤。 “我有那么差吗?说的跟真的一样。” 黄蓉轻挑的说道:“不知是谁差点被当成内衣狂魔。” 不提这一茬夜烁还真忘了,顿时无奈了,心里咒骂着白何九的不守信用,怎么跟谁都说。 不过还是绕开了这个话题,开口问道:“话说你在担心什么?” 黄蓉思考了一下,白皙的小手撑着下巴,眨着忽闪的眼睛说道:“我从一名普通的捕头做起,一年时间坐上了铜印捕头,这没过多久又成了银刻捕头,我真的能胜任得了银刻这个位置?” 夜烁坚定的眼神看着黄蓉,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你可爱,不轻浮,而且” “额本来以为有三个优点可以说的。” 耸了耸肩,夜烁转头偷笑着,故意不去看黄蓉那要发飙的眼神,撇着嘴,让你说我,这下心里爽快多了,不在你受伤实力还没恢复的时候说两句出出气,怎么符合我夜烁的性格。 就在这时铁牛匆匆跑了回来,一把将大门关上,一声声狗吠声从门外传来,那个声势浩大,让夜烁都不由一惊,铁牛尴尬的走了过来,红着脸。 夜烁看着走来的铁牛无奈的训斥道:“瞧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被一只狗给撵回来了。” 铁牛搓着手指,不满的说道:“谁知道那小畜生还懂的拉帮结派,整个街坊的狗都跑来了,我能怎么办。” 黄蓉无语的拍了下脑门,转身向房间内走去,留下一句不屑的话语。 “两个大男人和狗过不去,真是丢人。” 额夜烁和铁牛对视一眼,徒然叹了口气,这日子都过的无聊死了,没有事干,整天只能待着养伤,自己的身体也快要好了,想想这一路来神都,自己整个人都五劳七伤的,也趁着这段时间将以前的暗伤都恢复好了。 最后在夜烁的极力劝阻下,铁牛从后门溜了出去,到酒楼买了一些饭菜,吃着那美味的饭菜,夜烁感到了一种由衷的幸福,终于不用吃那难吃的所谓是营养餐的东西。 吃完饭,夜烁打着饱嗝,在院子里瞎转悠一会,等到天色黑了下来,夜烁知会了铁牛一声,然后向门外走去,黄蓉靠在房间的门口看着离开的夜烁,不由想起那天在周府的时候夜烁那强悍的实力,独自喃喃道:“连入元境都没到,却能发挥出不输于入元的实力,他是不是也是天生神通者呢!” 行走在漆黑的夜里,夜烁心中变的紧张兴奋起来,径直走向龙门客栈,自己一直让小二把房间留着,就是为了现在,没有见到戒赌和尚和老白,夜烁也不用过多在楼下停留,直接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胖子此时虚幻的身体出现在夜烁身边,满脸雀跃的说道:“开始吧,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夜烁微微一笑,看着右手心中的阎罗印记,散发着幽光,脑海中回想着牛头马面和崔府君,还有那路过的黄泉奈何桥,忘川河和三生石,不由轻轻低语。 “地府,我来了。” 第五十七章 百鬼城,阴德殿 阴云密布,那天空始终单调如一,远处高耸的城墙历历在目,阴气萦绕却显得异常雄伟壮观,那如饕餮般噬人心魂的“地府”二字,依旧让夜烁有一种久违的兴奋和紧张,胖子使劲的呼吸着周边的空气,幽光在胖子四周环绕,胖子肉眼可见的迅速肥硕了一圈。 额 夜烁忍不住嘴角抽抽,开口问道:“你这是要搞哪出啊!” 胖子斜眼看了夜烁一眼,一脸享受的说道:“很明显,跟你这一趟,都让我消瘦了,都快瘦成一道闪电了,这不乘着来到地府多吸点阴气,好回到我那完美比例的身材。” 夜烁冷笑道:“怎么,怪我喽!” 四周的阴气停止卷动,胖子腆着个脸,厚颜无耻的说道:“老大,说的哪里话,能跟着你混那是我在饿鬼道修来的福气,这不是还得仰仗您给我兑换阴丹呢!” 好家伙,在这等着我呢,看着那死胖子脸上腻歪的肥肉,夜烁就懒的搭理,挥了挥手,转而打量起四周的情况。 和自己第一次来到地府的时候是同一个地方,蹲下身子,将脚下那层灰黑色的尘土扫开,一道道幽光的纹络透露着古朴和神秘,让夜烁不由惊讶,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没怎么注意,胖子不等夜烁发问,开口说道:“老大,这个是地府连通你所在那个位面的传送阵。” 原来如此,拍了拍手中的灰尘,看着远处雄伟的都城,夜烁眼神透着光亮,大声笑道:“走起,咱去酆都城转转。” 城墙愈来愈近,两个巨大的身影落在夜烁的眼中,大老远的夜烁的大喊大叫着。 “牛头马面,好久不见,哥回来了。” 看着从远处飞奔来的少年,牛头马面面面相觑,想起了上次的经历,那一路上被这少年问的头昏目眩,典型的十万个为什么,却还是缩小着身影,恭敬的跪拜下去。 夜烁飞奔过来,胖子气喘吁吁的飘在身后,看到牛头马面后立马跪拜在地上,夜烁显得十分熟络的打着招呼。 “牛头,日子过的挺滋润的嘛,你看这牛角都有光泽了。马面,吃的挺好啊!脸又长了。” “都自家兄弟,赶紧起来,跪什么跪啊!” 牛头马面心里那个憋屈,这货能不能长点心,话说,咱也没那么熟悉吧! 干咳一声,马面开口问道:“夜判官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摸着下巴,夜烁看着马面说道:“这不是时间长了没来嘛,阴德攒了一些,想换点东西,另外想到酆都城里转转。” 牛头猛然看向了马面,那双牛目不停的挤着。 夜烁疑惑道:“牛头,你咋滴了?” 牛头微微一笑,赶忙说道:“最近眼睛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马面看到了在夜烁后面还跪着的胖子,一脸喜色,开口说道:“小胖墩也在啊!你就陪夜判官到城里转转,我们还要看守地府大门呢,记住,千万不要怠慢了夜判官。” 胖子顿时唯唯诺诺的答应着,牛头马面赶忙推动地府的大门,随着一阵阵吱吱声,大门应声打开。 看着牛头马面那恭敬的手势,夜烁只能向城门里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城门瞬间紧闭,胖子在旁边偷笑着,夜烁也是一脸尴尬,这要是还看不出什么,他这个夜判官就白当了,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还记得上次和牛头马面还聊的很愉快啊!转头瞪了胖子一眼,欣然说道:“小胖墩,这里你熟悉,你不是想要阴丹嘛,带我去兑换东西的地方。” 胖子肥硕的脸庞透露着笑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 “得嘞,我这就带路。” 一路顺着幽蓝的大路向内城走去,这次两边干枯的树梢再没有上次的那些吊死鬼挥舞着白绫来欢迎,只有道路两旁的田地里一个个千奇百怪的鬼在拿着锄头劳作,田地里种着稀奇古怪的植物,胖子说这些植物能吸收地府的阴气,有各种各样的用处。 这让夜烁不由感慨,连农民都有,看着那些鬼怪,让他大开眼界,有长相奇特的蓬头鬼,头发像针一般直立着,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还有脑袋硕大的大头鬼,一只手拿着锄头,一直手还要撑着脑袋。最让夜烁震惊的是一种狰狞鬼,他们分好几个种类,分别是赤面鬼和青面鬼,有四只强壮的手臂,面目狰狞,阔口大眼,有的头上还长有野兽一样的角。 一路走的心惊肉跳,那些怪异模样的鬼怪,让夜烁曾经在内心深处想象的那个阴森诡异的森罗地狱,又回到了脑海中,自己上次怎么没有看到呢! 从这城郊野外走到内城,那繁荣的景象让夜烁瞪大着眼睛,各色的鬼在繁华的城池里穿行而过,一匹匹长着怪异犄角,眼睛散发着幽火的马,正马蹄抬起的高声嘶吼。看着这番景象,夜烁不由疑惑起来,自己记得上次好像没有来过这里,上次一路都看到了奈何桥和黄泉,还有六道轮回之地,这次怎么不一样啊! 胖子看出了夜烁的疑惑,微笑着,很是绅士的弯腰收手,开口道:“欢迎来到百鬼城,你上次是被牛头马面两位大人直接带去见崔府君,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而我们是要去阴德兑换的地方,那就得来这百鬼城了。” 夜烁点了点头,然后赶忙拉着胖子开始转悠。 明晃晃的骷髅架子在一处摊位上坐着,面前摆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张口吆喝着,看着那骷髅头的下颌骨和上颌骨不停的搐动,让夜烁内心有种毛毛的感觉,这看着太怪异了,胖子看到夜烁还想上去摸两下,赶忙拉着走来,在那骷髅疑惑的眼神中,胖子那个尴尬,能不能好好的,跟个没见识的乡下鬼一样,丢鬼啊! 夜烁就像一个新奇宝宝一样,哪里都是新鲜,到处瞎看,随着胖子一路捂着脸拉着他赶忙从鬼群里穿去,害怕有熟鬼碰到,那丢鬼就丢到黄泉路上去了。 就在一路走一路看的时候,夜烁和胖子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个三层的大阁楼,阴森森的楼层和两边把手的高大威猛的厉鬼让人不觉明历,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阴德殿,夜烁看着那牌匾,心里是乐开怀,就让我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哥也需要挥霍一下了。 第五十八章 风度,风度算个屁 毫无疑问,百鬼城就是一个另类的人类城邦,各种大鬼小鬼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那些不愿投胎,没有了羁绊和牵挂的灵魂,安身于地府之中。或许在夜烁不知道的地方,那些真正地府炼狱,鬼哭狼嚎的森然之地,受尽千百轮回拔舌剥皮之苦的恶灵,依旧在哀求着流出血泪,但是,这就是地府,一个千百年来在人们内心或者传说中的奇特之地,不得不说,在这欣然和痛苦之中,有着它吸引人的魅力。 看着阴德殿的匾额,夜烁抬脚向里面走去,猛然间,那两个厉鬼怒目而视,低声喝道:“你是哪殿鬼魂,可有职位在身,或者推荐令牌。” 胖子此时在夜烁耳边悄悄说道:“这阴德殿只有地府官员或者有地府推荐资格的鬼才能进入,崔府君有没有给你什么身份证明的令牌。” 显然,胖子的胆子在看到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厉鬼之后显的不争气起来,这让夜烁颇为气愤,鼓着脸训斥道:“你怎么就这点破胆子,好说歹说你也是一个地府的公务员,能不能有点风度。” 胖子一脸委屈的说道:“公务员也分资历的,我才上任多久啊,平时就是一个管伙食的,这官还没升呢!也就平时讨好点牛头马面,混个脸熟,本来牛头马面都说好给我升官的,谁知道被你给召唤去了。” 夜烁顿时瞪着眼睛,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说的跟我断你前程一样,怪我喽! 看着那两个眼神微寒的厉鬼,夜烁正准备狗血喷头的大骂月庄这胖子一顿,却还是收回了架势。 伸出右手,让阎罗印记显露出来。 “喽,就这个,你们认识就让我进,不认识就算了,哥还丢不起那个人。” 说着还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 只见那两个厉鬼面色一变,瞬间跪拜下去,声音紧张不安的说道:“见过夜判官,刚才多有得罪,等过后我们自愿去一层地狱接受炼狱惩罚。” 阴德殿坐落于百鬼城中心,虽然是地府重地,但是阴德殿门口还是有不少鬼来来往往,而阴德殿门口的变化,让那街上的各类鬼怪停下了脚步,纷纷驻足观望。 这突然的转变让夜烁瞬间笑的眼睛眯了起来,胖子也变得精神抖擞,顿时直起了水桶般粗壮的腰板,夜烁翻着白眼,瞧你那点出息,不过还是对着那两个厉鬼大声说道:“不用,毕竟你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本夜判官,受罚就免了。” 他还特意在夜判官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那四周观望的鬼瞬间单膝跪地,说着拜见之类的话语。 这让跟着夜烁沾光的胖子,脸上洋溢的傲娇的表情。 “多谢夜判官。” 夜烁起身向阴德殿内走去,胖子趾高气扬的跟在后面,在经过两个厉鬼身边的时候,夜烁低声说道:“我是判官的身份不必要太多人知道,低调低调。” 说完潇洒的向里面走去,两个厉鬼顿时无奈了起来,看着阴德殿外面跪着的那群鬼魂,然后相对无语,这还叫低调?那紧张不安的心绪变成一声惆怅的叹息,久久徘徊在心中。 四周闪动着飘忽不定的幽绿鬼火,整个大殿被幽光笼罩着,一道道黄色的纹络将阴德殿衬托出厚德的气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白花花的胡子长到了脚下,最奇特的是额头有一个漆黑的独角,正坐在一张摇椅上晃悠着,发出轻微的鼾声,旁边一个桌子上悬浮着一个罗盘,阴德盘的字眼浮现在圆盘上。 夜烁捅了胖子一下,低声问道:“这长着角的老头是谁啊?” 这让胖子紧张起来,手指放在嘴边发出嘘声,轻声说道:“这是看守阴德殿的阁老,具有谛听的血脉,你可别说什么大不敬的话,说不定会被听到的。” 夜烁瞬间惊为天人,真的假的,谛听哎,赶忙向胖子问道:“那地藏王呢?” 胖子满脸疑惑的说道:“地藏王?没有听过啊,有这号人吗?我怎么不知道,可能是我接触的不多。” 这让夜烁瞳孔收缩,微眯着眼睛,胖子竟然没有听过地藏王菩萨,这怎么可能,地藏王可是发下过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按照夜烁的认知,地藏王是在十殿阎罗王之上的人物,再怎么说胖子也应该知道的。不过自己在见崔钰的时候好像只提到了酆都大帝,对本应和酆都大帝平起平坐的地藏王却没有提到过,当然也有可能是地藏王本身就不怎么现身地府,胖子这官也没上位过,不知道也不是没可能,看来有时间再去找崔府君问问了。 就在夜烁脑海中思绪转动的时候,那摇椅上的独角老头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脸瞌睡的要死的模样,打量了一下夜烁说道:“你就是新上任的那个判官?” 夜烁赶忙回神过来,恭敬的说道:“见过阁老,我叫夜烁,也是您口中的那个新上任的判官,此次前来想要兑换点东西。” 听到这话,那有独角的阁老眼神仿佛透露着光,不复睡意,略带兴奋的说道:“好啊!想要什么跟我说说,帮你参谋参谋,这里平时是木小子看的,难得今天老头我在,给你打折扣,保证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本来还以为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地府老资格的高人,甚至是性情冷漠多变的怪人,而夜烁也已经做好了热脸贴冷屁股,死缠烂打的打算,不过看那阁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实打实的奸商。 这让夜烁措手不及,顿时无语,只是尴尬的笑着。 阁老看着迟迟不说话的夜烁,脸上气愤的说道:“小子,你到底买不买?” 看着那老头生气的脸,夜烁瞬间无奈道:“买,买,我买。” “阁老,你这有没有适合我的功法?” 阁老眯着眼睛看着夜烁。 “你想要哪种的?” 夜烁顿时腼腆的说道:“有没有那种特别强横,别人根本打不动你的功法?” 阁老笑吟吟的说道:“有啊!不过你得交一千阴德的押金,然后才能将功法给你,不然你拿着功法跑了,我一个孤寡老人可赔不起,要是阎罗怪罪下来怎么办。” 靠,夜烁猛然瞪大了双眼,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你一个有谛听血脉的神兽,还怕阎罗怪罪,阿西吧,咱能不能不装可怜。 胖子直接在旁边不敢说话,只是示意夜烁还是顺从吧!惹不起,咱也躲不起啊! 夜烁瞬间耷拉着脑袋,乖乖的将神念引去阎罗印记中,一阵土黄色的光点从夜烁手中散发出来,向着阁老旁边阴德盘而去。 阁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一招,一个黑色的书本出现在夜烁面前,不死冥功的字眼出现在夜烁眼中,这让总觉得吃亏的夜烁不由开心起来,这名字听起来多么霸气,一定不俗,没有多看内容,因为阁老叫嚣着要关门,想买什么赶紧买,他还得睡觉呢! 之后夜烁给胖子兑换了阴丹,居然要五百阴德,肉痛归肉痛,不过还是完成了这次愉快的交易,在阁老的笑脸中,这一人一鬼走出了阴德殿,那大殿的门轰然关闭,让门口的两个厉鬼也不由一惊。 看着那紧闭的殿门,想着那阁老紧忙赶着自己走的样子,夜烁立马翻阅起手中的功法,只见一行大字出现在夜烁眼前。 “横练脸皮三尺三,脸皮之厚,天下将无人能敌。” 胖子和夜烁面面相觑,夜烁疑惑的说道:“这是,又被坑了?” 胖子瞅着旁边的厉鬼和街上的鬼魂,低声细语的苦涩道:“看来是真的,淡定,淡定,要有风度,你先前好不容易营造的判官形象不能毁啊!” 夜烁哭丧着脸,努力的压了压心头抓狂的念头,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然后转身就怒吼道:“你个长犄角的糟老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你还我阴德。” 胖子一边拉着夜烁,一边喊叫道:“风度,注意风度。” 那起身就要踹上去少年,不管不顾,活脱的无赖样,如泼妇骂家的咒骂着。 风度,度算个屁啊! 第五十九章 鲁氏制造 百鬼城的大街是幽蓝色的,狰狞如青面鬼,还有无数冤魂飘来飘去,那长舌鬼吐着舌头从夜烁面前经过,百鬼城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恐惧,但是,这些都消散不了他那满腔的愤慨,胖子在身后耷拉着脑袋,不时戳一下夜烁。 夜烁对着胖子骂道:“还什么谛听血脉,根本就是个老混账,抠脚老汉,老子的一千五百阴德就这么没了,我辛辛苦苦几个月,现在就剩下三千阴德,人生怎么如此悲痛。” 胖子幽怨的叹息道:“谁知道阁老会坑人啊,还以为会是一位道貌岸然的前辈,你还记不记得他提到了一个木小子,他本名叫木子澈,是主管阴德殿的,这次咱呐,就认栽,下次等木小子在的时候再去。” 说完胖子看向了旁边,哪还有夜烁的身影,赶忙四处张望,就见夜烁在一处大型阁楼底下,正踮着脚抬头张望,胖子赶忙跑过去。 “你瞅啥?” 夜烁转头瞪着胖子说道:“我瞅你咋滴!” 胖子瞬间无辜了起来,夜烁讪讪一笑,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突然想到了我们那个世界的某个桥段,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然后夜烁略带兴奋的说道:“这个地方你知道不?” 胖子看到夜烁终于从阴德殿的悲伤中出来,刚好有别的事可以转移话题,抬头望去,“鲁氏制造”大大的字眼出现在胖子眼中。 “这是鲁班大师的地方,据说当年还闹了一场呢!阎罗王看上了鲁班大师的手艺,鲁班大师宁死也不答应,非得投胎,说什么天才不能埋没在这等鬼哭之地,阎王爷好说歹说,这死了一次都成鬼魂了,就不要再死了。投胎还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前世的事情就忘了一干二净了,而且在这鬼城你也能干你的事业,这才让鲁班大师留了下来。” 说着胖子指向那鲁氏制造的门口,一个穿着打扮古朴的发福老人说道:“喽,那就是鲁班大师。” 夜烁转眼望去,一个挺着大肚子,眼睛微眯,两撇苍白如霜的发鬓迎风乱舞,气宇轩昂的样子没有一丝老而腐朽的气息,大老远就闻到淡淡的木屑的味道。 连忙跑了上去,在那老人疑惑的眼神中,一把抱住了鲁班。 “鲁班大师,久仰大名,咱是老乡啊!难得一见如故,这都是缘分,再怎么说我也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了。” 当然,夜烁后面的话是乱编的,谁没事听那些,甚至就知道个鲁班的大概事迹,不过这能拉的关系就得拉不是。 鲁班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不分青红皂白就强抱上来的少年,还什么一见如故,老夫连你长什么样都没见呢,不过后面那句听着挺舒坦。 还是赶忙拉开夜烁的手,定眼看向了那少年,清秀的脸庞透着几分稚嫩和青涩,眉宇间却又有几分坚韧,特别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鲁班微微一笑道:“少年你刚才好像说我们是老乡?” 夜烁恭敬的鞠躬后开口道:“是啊!我是从地球来的,虽然咱俩的时代隔了好多年,但不妨碍是老乡的事实。” 听着夜烁说话,鲁班缓缓点头,走下台阶。 夜烁赶忙开口道:“您老慢点,小心点台阶,别磕着碰着了!” 胖子内心那个纠结,这马屁拍了,也是醉了,我们可是鬼啊,还怕磕着碰着。 鲁班摇头笑道:“既然是老乡,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说吧!献殷勤老夫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毕竟活了这么久了。”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这也是自己在看到鲁氏制造后萌生的一个想法,悄悄的在老人耳边低语几句,胖子伸着耳朵在听,这搞什么这么神秘啊! 鲁班微微一笑,开口道:“就这点要求?等会交给我徒弟,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给你做好。” 这占了便宜多少让夜烁有些脸红,开口问道:“您老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至少现在没有,以后就说不上还要找你夜判官帮忙呢!” 夜烁惊讶起来。 “您知道我的身份。” 老人咳嗽一声,开口道:“老夫刚才有路过阴德殿,所以” 额这下丢脸丢大了。 鲁班看着尴尬的少年,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你忙你的去吧!老夫就想出来走走,只要离开的时候记得过来拿就行。” 夜烁恭敬的行礼后,拉着胖子在老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匆忙离开,这丢人算是丢到地球了,还是在鲁班大师面前丢人。 两人行走在百鬼城的大街上,胖子忍不住问道:“你刚才都说什么了?” 那婴儿肥的脸庞透露着新奇,一直硬拉着夜烁追问。 夜烁气定神闲的说道:“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急什么?” 胖子只能瞪了夜烁一眼,然后羡慕的说道:“你竟然强抱了鲁班大师。” 眉毛猛然一挑,气鼓鼓的训斥道:“怎么说话呢?注意措辞,这种字眼只有你这种恶心的胖子才能说出来。” 胖子也不搭理夜烁的话,转而正色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此时的夜烁停下了脚步,眼神变的认真起来,看着手心中的阎罗印记,轻声道:“是时候让他们去投胎了,毕竟那么壮烈的牺牲,虽然不是很熟,但我答应过,要亲自送他们去轮回,我夜烁别的不说,答应过的事怎么都会办到。” 天空阴沉,一眼望不尽的深邃,四周无尽的山丘散发着炙热,那下面就是烈焰滚滚的地狱,不远处还有散发着热气的油锅,锈迹斑斑的铁链锁在一个个满含凶煞,怒吼的厉鬼身上,锁链的那头,连接的是炼狱。 地面之上零零散散的有些淡淡的亮光,据说是指引那些游散在地府残缺不全的鬼魂去往轮回之地,夜烁一步步踩在那接引印记之上,看着四周魂魄顺着那光亮前行,心情不说沉重,但依旧步伐坚定,好人坏人在夜烁心中没有什么定位,他分不清好坏,毕竟他自诩不是一个好人,但好鬼和坏鬼在这地府的这条轮回路上就会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面前出现的一条斑驳点影的大道,夜烁停下了脚步,这就是往生路。 “我来送你们轮回。” 他腰背挺直,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喃喃低语,单薄的身影全无萧瑟。 第六十章 往生路上觅轮回 往生路是通往轮回的道路,过往生路,踏奈何桥,喝孟婆汤,进六道轮回,这都是来到地府的魂魄必须经历的,而最难的就是这开始的一步,往生路是判断你是否具备往生的资格,如果不具备,那往生路两边连接油锅的铁链和冤魂就会将灵魂拖拽向十八层地狱,历经折磨,在业力消散后再打入六道。 往生路有三问,一问前世,是否有业力缠身,前世恶,现世报。二问今生,是否有怨气冲魂,遗愿,残存执念强烈的魂魄都不得上奈何。三问来世,是否有邪念丛生,前世与今生的业力和执念都会和来世产生一些因果关系,就算孟婆汤也不能抵消这冥冥之中的联系,若邪念丛生,则不求来世。 这些都是胖子告诉夜烁的,当听完后,夜烁感慨的说了一句话。 往生路上觅轮回,三问三答求来世。 夜烁微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一个个幽暗的魂魄出现在他的身后,齐齐对着夜烁跪拜下来,他们中有太平郡主的护卫队,也有云城那些彪悍的男人,还有悍不畏死的神都守卫军,都是这一路上夜烁收集到的离阳军人的魂魄,在这之前,夜烁就将原委告知了那些深藏在阎罗印记中的魂魄,此时他们虽然死了,但却都带着份释怀和感激,看着面前的少年。 夜烁回头微微笑道:“兄弟们,咱这就送你们去轮回,下辈子有缘再见。” 那五十多人大声喝着,仿佛将活着时候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他们是离阳的军人,一生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奋斗,夜烁曾经和李破说过,在他看来,边军和离阳军人的坚守有时候很悲哀,但是看到那一个个坚韧的脸庞和面对轮回的坦荡,夜烁的那种悲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没有了和李破说的时候那么坚定,他迟疑了,而这种迟疑代表了他的成长。 胖子跟在夜烁身边,夜烁的身后跟着离阳的那些军人,一步一步向着往生路而去,脚下淡淡的光影流转不定,仿佛平常的行军一般,这也是他们作为军人最后一次的行军,而这次的目的不是上场杀敌,而是轮回。 一层层的雾气缓缓从四周飘荡而来,胖子脸色凝重的说道:“第一问,来了。” 就在这时,那群兵魂疯狂的尖叫起来,一个个抱着头,虚幻的身体在地面打滚,痛苦不堪,一句洪亮且满含威严的话语回荡在四周。 “第一问,前世可否有业力缠身。” 那一个个兵魂瞬间站起,不复痛苦的表情,眼神呆滞,一个个画面在瞳孔中流转,那是前世的情景。 有当医生的,一生看病无数,最终却因为将自己的病一拖再拖,最终死在了病魔手中。有当猎户的,为了村子的生存而早出晚归,一次次与凶兽搏斗,最后安详的死在了儿女的身边。也有当刺客的,一生杀人无数,最终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人生,或活的自在潇洒,或悲苦一生,就在这时,一股无名的业火徒然从几名军魂头顶上方涌出,蔓延向全身,最甚的是那前世是刺客的军魂,浑身灵魂被灼烧爆裂的出声响,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夜烁猛然抽出手中的刀,向着那些浑身燃烧业火的军魂劈砍下去。 劈砍并不是夜烁看那些军魂痛苦,想帮他们解脱,他既然答应送去轮回,就一定会办到,这是和胖子商量好的,胖子有一次碰到夜烁手中的刀,竟然被割伤了,虽然让胖子忧郁了几天,但却发现了这把刀的另一个功能,它能对灵魂造成伤害,以此推测,那这把刀就能斩断业火和灵魂之间的联系,那这第一问就迎刃而解了。 夜烁脸色平静,手持窄刀猛然一刀从军魂的头顶挥下,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响起,那头顶上的无名业火猛的爆裂一声,没有了和灵魂的连接,轰然消散,这让夜烁一喜,逐个将那些业火斩断。 就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威严的话语再次回响起来。 “第二问,问今生是否有怨气冲魂。” 今生的场景如同放电影一般在众多军魂的眼前转动。 陆军是一名云城的将领,年纪不大,却吃苦耐劳,几年之内就被苏将军提升到了百夫长的位置,管着手下一百号人,别人都叫他苦瓜脸,因为他从来没怎么笑过,唯一笑过的一次是他爬在墙头偷看的时候,隔壁有一位他一直暗恋的姑娘,姑娘在看到从门口经过的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军官后,露出开心和鼓舞,而他看着那姑娘扬起的马尾辫,也跟着痴痴笑着,他知道,那个女孩从小就爱慕军人,因为他们是在保卫我们的家国,从此他就发誓要当一名军人,等到自己有所成就,就来迎娶她。 那年他二十有五,云城守将,那年她二十有三,早已嫁为人妇。 老天爷总会让人生那么坎坷和戏剧化,他颓废消沉,仿佛心死,直到有一天,他架着马,手持军刀护送郡主离城,隔着墙头看着那女子依旧开心的挥舞着手,他依稀的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女孩,那个翘着马尾的女孩。于是,他发誓,誓死效忠国家。 不为别的,只为那女子挥手间,他也曾痴痴的笑。 离阳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能战死沙场是无上的荣耀,有人会说,哪有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肯定会有贪生怕死的。 对,没错,我们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死心塌地的为国家奉献生命,但是我们的国家随时都在遭受磨难,我们的亲人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于是死亡就变的不是那么可怕,所以我们宁死无憾。 第二问今生,他们无愧于心,没有遗憾,如果真要说遗憾的话,那就是不能亲眼看到离阳的铁骑马踏妖域,但他们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们的兄弟站在妖域的草原上,斟满一壶烈酒,洒在那被血色浸湿的土地上,张扬着他们的骄傲,并一路走下去。 第二问没有让那些无愧于心的离阳军人停下脚步,这就是李破的坚持,看着那步伐稳健的军人,夜烁终于还是懂了一些。 幽光浮动,往生路的尽头就在眼前,一声声透彻灵魂的钟声响起,第三问,如期而至。 “第三问,来世是否有邪念丛生。” 军人一生杀伐果断,那些深藏在体内的煞气此时纷涌而出,凝结成一团团黑色的雾气,让那些军人的眼眸发红,带着丝丝愤怒的吼叫。 这是夜烁最担心的,业火虽然消除,但却还有残留,这第三问将煞气勾出,与残留的业火形成了邪念。 胖子此时活动了下肥胖的身体,微微笑道:“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胖子周身幽光浮动,嘴巴咧开巨大的缝隙,全身散发着青黑色,高高的肚子挺起,饿死鬼的形态出现在夜烁眼中。 张来巨口,猛然一吸,一阵漩涡从口中蔓延出来,那些漆黑的邪念顿时被胖子的巨口疯狂吞噬,形成一条暗沉的河流。 胖子收口,变回原来人畜无害的样子,猛然打着饱嗝,露出享受的表情。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爽啊!” 夜烁不由竖起大拇指。 “厉害,没想到胖子你还有这本事,这波我服。” 胖子顿时嘚瑟起来,四周的迷雾也缓缓消散,看着身后经过往生路三问的军人,夜烁让来了身影,走过前面那段就到奈何桥了。 那些士兵猛然跪拜下来,夜烁没有阻止,因为这是对他们的尊重,看着那些愈走愈远的身影,夜烁握拳在胸。 前世已断,今生无愧,来世但求无憾。 一路走好 第六十一章 发家致富的资本 送走了那些军官,夜烁和胖子向鬼城走去,毕竟不能在地府待太久,如果店小二发现房间里没人,那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先到鲁班大师那里拿到自己想要的,然后就离开地府。 夜烁瞅着在后面跑的满头大汗的胖子,顿时不忍直视,这丫的到底吃的有多胖,现在走路都吃力。看着夜烁那嫌弃的眼光,胖子也很无奈,不过看着身上缓缓增加的肥肉,也还是心满意足,毕竟身材又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自己多两块肉来的开心。 地府没有白天和夜晚的概念,因为鬼魂是不需要休息的,它们可以吸收阴气补充消耗的魂力,所以,百鬼城依旧热闹非凡,鬼声鼎沸,那路边驶过的伥鬼骑着只老虎在玩杂耍,这让夜烁新奇无比,他知道为虎作伥这个词,也听过有关伥鬼的一些传说,什么上山樵夫猎人之类的,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幕,看着那老虎从幽暗的火圈上跳过,夜烁实在是感慨不已,这地府,什么时候这么有逼格了。 胖子看着夜烁一直盯着那伥鬼,顿时嘚瑟道:“这算什么,只不过是街边的小把戏而已,我们这百鬼城可是有好几个马戏团的,每天都人满为患,用冥币买都买不到,不找关系,想都不要想。” 靠,还有马戏团。好吧,至少在当初听到崔府君说地府也有自己的产业链后,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正事要紧,赶忙向鲁氏制造走去,胖子难得能休息会,结果夜烁就急急忙忙的又要走,唉声叹气了一下后还是吃力的跟在屁股后面。 刚拐过街角,两只长相丑恶的鬼突然出现在夜烁面前,一个鬼有着长长的脖子,像蛇一般盘旋在肩膀之上托着一颗牙齿裸露的头,还有一只鬼浑身漆黑,散发着阴暗,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这让夜烁吓了一跳,抬手间猛然喝道:“什么鬼?” 那两只鬼恭敬的弯着腰说道:“落头氏和地下鬼奉了鲁班老师之命前来接夜判官。” 夜烁心中那个突突,接就接嘛,还突然出来吓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长的丑不是你们的错,出来吓人是要搞哪出? 胖子此时才赶到夜烁身边,低声在夜烁耳边说道:“风度,注意判官的风度。” 咳咳,夜烁收起了那一副受惊的表情,眼神平静的说道:“那就带路吧!” 落头氏和地下鬼这才直起腰,带着夜烁向鲁氏制造走去。金色的木墙桌椅,上好的地府琉璃木雕刻的屏风,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草,青玉石的地板光亮的能照出人影,这一切都奢华无比,不愧是让阎王爷都想留下了鲁班大师,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路过前庭,来到后院,只见鲁班大师坐在一张摇椅之上,旁边有鬼仆在扇着扇子,一脸的享受,夜烁被带到鲁班大师面前,两鬼和那个鬼仆就退了下去,夜烁也不好先说话,等着鲁班大师开口。 鲁班微微睁开眼,看着夜烁,手敲打在摇椅之上,开口说道:“按照你的要求,老夫帮你做好了,不过有个要求。” 夜烁立马兴奋了,哥的发财之路就靠这些了,要求什么的只要不太难,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您老说,有什么就尽管提。” 鲁班悠哉的说道:“把你那东西给我留一份,顺便给我说说玩法,闲暇时间好约几位友人一起玩玩。” 夜烁瞬间明白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鲁班大师,大有深意的说道:“别说约几个友人了,就是约几个倾国倾城的女鬼都可以,保证你们玩的开心,说不定还可以” 说着还挑着眉毛,鲁班瞬间红了老脸,不由笑骂道:“你这毛孩子,懂个屁啊!” 胖子顿时疑惑起来,这货到底让鲁班大师造了什么?怎么听起来这么猥琐? 鲁班气定神闲的指了旁边的一间仓库,夜烁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胖子怎么能错过,这都怀疑了大半天了,害的胖子整天都在胡思乱想。 推开房门,胖子看着摆在面前的是一个个黄木桌子,顿时无语。 “你就让鲁班大师帮你造了几十张桌子?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会把握,人家求鲁班大师都没戏,你倒好,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夜烁顿时气愤的训斥道:“你一个胖子懂什么?哥给你好好讲讲,这叫做自动麻将桌,是用来玩一种叫麻将的东西,这可是咱在神都发家致富的宝贝,没见识真可怕。” 说着夜烁走到一张麻将桌旁,细细打量了起来,桌面有着淡淡的纹络,那精雕细琢的祥云和瑞兽仿佛要腾空而起,黄木特有的香味让人神念平静,桌面旁边有三个按键,夜烁按向了其中一个,随着一声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桌面出现暗槽,四列被排的整整齐齐的麻将缓缓上升,这让胖子看的惊奇。 夜烁随手拿起一个麻将牌,闭着眼睛仔细的摸了起来,猛然喝道:“四筒。” 手指一翻,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场面安静了下来。 胖子面无表情的瞅着夜烁,声音略带高亢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麻将,但是最起码的数数是会的,鬼都知道,这明明是六筒啊!” 夜烁尴尬在了场中,为什么这胖子没一点眼色,就不知道装作没看到吗?气鼓鼓的骂道:“你懂个屁,哥这是故意说错,在考你的眼力和智力,没想到你竟然看出来了,不错,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 胖子狂翻白眼,我会信你?你就扯犊子吧! 夜烁不跟胖子瞎扯,抬起右手,阎罗印记散发着幽光,将那些自动麻将桌收进了阎罗空间里面,顺带着夜烁还让鲁班大师帮忙做了几副精美的象棋,自己答应了那几个下草兵的老头,送他们一副更好玩的棋。 从仓库中出来,告知了鲁班大师这麻将的玩法,夜烁和胖子就告辞,站在车水马龙的鬼城街道,胖子看着夜烁说道:“不去找崔府君吗?” 夜烁微微一笑,透露着无所谓,自己好像也没事找他,下次再说喽,反正肯定没好事,上次就被坑了,拍着胖子的肩膀,心中幻想着自己将要发家致富的美梦,随着一阵幽光浮动,这一人一鬼,消失在了这百鬼之城。 第六十二章 玉佛 微微睁开眼睛,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燃烧殆尽,房间里一片黑暗,夜烁缓缓吐出一口气,外面天色还是暗沉的,起身下床打开禁闭的窗户,远处天边透露出微光,太阳已经悄悄露出头脚,夹杂着清晨微冷的寒风打在脸上,呼出的空气由冷变热,说明着阎罗印记抑制的生机缓缓回到自己的身体,脸色也不复刚才般惨白,变得红润起来,看来这一次自己去地府花了一晚上的时间。 太阳缓缓升起,夜烁将窗户彻底打开,阳光让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胖子回到了阎罗印记中,说吃的太多需要好好消化一番,自己也好好思量这次的收获。 这次不仅送走了那些一路回神都战死的军人,还接触了鲁班大师,那可是木匠的鼻祖,听蓉大人说,学府的消费很贵,一年最起码要几十万的银两消耗,自己全身上下就十来万,虽然还能到靖安府以自己边军的身份申请一些银两,但是夜烁最不想拿边军的身份干这些低声下气的事,而有了鲁班大师做的东西,夜烁觉得自己能够在这神都大干一场。 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不过转眼又想到了某个老头,瞬间变成一副臭脸,这一趟地府,逗留花费了五百,买功法和胖子的丹药花费了一千五,总共剩余两千五,不多也不少。 悄然从阎罗印记中拿出那本不死冥功,虽然刚开始看简介让夜烁感觉被坑了,但又仔细一想,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阁老,不至于和我一个新任判官做这种事,功法阴德什么的,在他老人家眼中也许不值一提,说不定就是想找新鲜感,看自己出糗。 忧愁一叹息,不过还是带着期待翻开了那本书,随着手指的翻动,夜烁的眼神越来越亮,到最后甚至笑了起来,不由猛拍桌子。 不死冥功,吸收天地间的力量,而自己所在的位面,指的就是元气,而不死冥功修炼的是冥轮,在身体里铸造一个个冥轮,而每一个冥轮都相对应着这个世界的境界,而自己已经引元,按理说只要修炼,就能顺理成章的练出第一个冥轮,而每一次用不死冥功修炼,都需要元气从自己每寸皮肤中涌入,经过特定的运转,凝练元气,而这就起到了另一个作用,身体会在一次次运转中缓缓变强,这让夜烁知道那恼人话语的意思,不由苦笑着,说不定练到后面,这脸皮真“厚”的戳都戳不动。而练到最后,冥轮不毁,自身不灭,此为不死之解。 此时夜烁迫不接待的端坐在床上,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按照功法上说的开始修炼起来,随着周身散发着淡淡幽光,四周的元气向着夜烁纷涌而来,那幽光搅动着元气从每一处毛孔渗透下去,禁闭的眼眸透露着丝丝痛苦,显然,想要拥有更多,就必须有付出,如落花一般,元气丝丝缕缕侵袭着身体,看似细腻却异常凶猛,经过皮肤血肉,那散发着幽光的元气,和雪海中的存留下来的元气剧烈的撞击,就像感染一般,狂暴且不留痕迹的同化,缓缓的,夜烁习惯了那种痛苦,而雪海已经被彻底侵袭,转变为略带黑色的元气,这就是铸造冥轮所需要的。 黑色的元气随着夜烁运转功法,缓缓缠绕到一起,一个个古朴的纹络从元气之中凝结而出,相互连接在一起,围绕成一圈,斑驳的字眼让夜烁仿佛听到了来自地府的喃喃低语,随着雪海丹田中的元气被吸收殆尽,一轮黑色的冥轮出现在雪海之中,带着最深沉的幽暗,而四周是冥轮结成之后吸引来的白色元气。但这个冥轮却是不完整的,还有四分之一是虚幻的,说明夜烁离入元拥有自己的属性,已经不远。 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看窗外,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之中,没想到这一修炼就到了中午,西城从来不缺少热闹,外面此时已经人声鼎沸,蹦蹦跳跳的小孩,扯着大人的手,明亮的眼睛在糖葫芦和玩具之间来回转动,小贩呼着热气,热烈的高声吆喝着。 看着那一番朝气蓬样子,夜烁总会拿地府和离阳做对比,相对来说夜烁还是比较喜欢这人世间,因为多出来的那种叫做生机和人气。 肚子饿的咕咕叫,夜烁伸着懒腰,从这待了一天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刚到楼梯口,就碰到那唇红齿白的店小二,抖了抖手中的抹布,开口笑道:“您这睡的可真踏实,外面那么热闹都没吵醒,一睡就大中午了,说实话,您前几天指不定怎么劳累的一番。” 说着还挑了下眉毛,一脸我懂你的样子,夜烁重重的叹息一声,拍着店小二的肩膀,摇着头,一副风流人士的悲苦,像是告诫,像是安慰,转身离开,这让店小二苦笑的看着夜烁的背影。 胖子的声音带着不屑的传入脑海。 “你小子挺能装的啊!搞的跟真的销魂了几晚一样。” 夜烁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又没承认,至于他怎么理解,我又管不了。” “狡猾的人类。” 额自己对于这胖鬼真的是没话说了。 匆忙吃了一顿饭,正潇洒的擦着嘴,那刘海一甩,就看到戒赌和尚面带慈悲笑容的站在客栈门口,大步一踏,就来到夜烁的桌子旁边。 “夜小兄弟也在啊!真是好巧。” 好巧你个妹妹,夜烁眯着眼睛看着这一身僧人打扮的和尚,开口问道:“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戒赌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为宣扬佛法,正四处化缘,今天来找夜施主只为了一件事,你还记得和贫僧之间的赌约?” 眉眼透露凝重和一丝惊讶,自己半个月前刚来到这龙门客栈,就碰到了戒赌和尚,本以为是和混吃混喝的酒肉和尚,当时感觉这和尚挺有意思,就接受了赌约,还记得赌约的内容是七天之内杀三人,而周府那一趟,杀掉了拦路的两个护卫,最后还杀死了枯骨,那七个黑衣人不算是死在自己手中,所以,自己只杀了三人,这正好和戒赌和尚的赌约内容不谋而合。 夜烁耸了耸肩后说道:“你赢了,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戒赌和尚微微笑道:“贫僧纯属是猜的。” “猜的?你骗谁啊!”夜烁是打死也不相信,宁愿相信这是佛门的某种神通和这和尚是深藏不露。 戒赌和尚坐在凳子上,将手中的念珠放下,开口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贫僧的法号为戒赌,这可不是白叫的,贫僧生平最常和别人打赌,每遇到一人就赌,而这赌全凭运气和感觉,内容都是随机的,只能说施主刚好和我的答案不谋而合。” 夜烁疑惑道:“就这样?” 戒赌微微点头。 “好吧,就当我信你,不过可说好,咱提的要求是不违背本心的情况下帮你做一件事。” “戒赌明白。”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佛,通体白透,周身披着满是梵文的佛衣,却透露着悲苦的表情。 “请施主将这块玉佩收好,只需在特定的时间交给特定的人就行。” 这让夜烁越发疑惑,不过还是接过了那玉佛,戒赌收起念珠,宣了下法号,转身离开。 夜烁看着离开的戒赌和尚,又看了看手中满脸悲苦的玉佛,不免心思流转。 第六十三章 国师王之策 戒赌在夜烁眼中是个很神秘的和尚,言行举止怪异,看中手中里的玉佛,不免感觉到几分凝重,不管他在图谋什么,自己只需要办到自己的承诺即可,然后就抽身远离,像这种大人物的谋划,自己能避则避,夜烁也不是不想弃之不管,随便塞给谁都行,可是夜烁真的不敢赌,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苦恼。 一下午夜烁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争取将第一个冥轮彻底由虚化实,早点进入元境,这样才能有些保障,从房间中走去,踏着发出吱吱声的木板,夜烁从楼梯口下来,却脚步一顿,目光凝聚在了楼下。 楼下的桌椅上坐满了人,都是夜烁从来没有见过的,有身穿长袍留有长胡须,道貌岸然的道人在闲情雅致的倒着酒水,有眼神如炬,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手中扬起扇子,那身边的仆人家丁,相貌平平,却带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街头小贩打扮的中年男子不时敲打着桌面,媚眼横生的妖娆妇人勾引着一位仿佛隐藏在黑暗中阴霾眼神的黑袍人,还有以前就看见过的头戴斗笠的刀客,甚至还有一位身穿官服的老太监站在前台之上。 各色各样的人物都有,此时夜烁刚走下楼,一个个的目光瞬间看向了夜烁,这让他感觉成为了众矢之的,内心一种无言的紧迫。那妖娆的妇人媚眼横生,抿嘴笑道:“小弟弟,来姐姐这边坐,姐姐可不会亏待你呦!” 就在夜烁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客栈的大门被打开,冷冽的寒风瞬间呼啸而来,将场中微妙的气氛冻结,白何九和读书人从门口进来,老白冷言冷语的说道:“媚娘子,我军部的人你也敢勾搭,上次的教训不够吗?” 那妖娆的媚娘子轻咬嘴唇,却不敢说话。 读书人一脸惨白,仿佛受了风寒一般止不住咳嗽,对着夜烁招了招手。亲人啊!夜烁瞬间从众人各色的眼神中解脱出来,赶忙向读书人和老白走去,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此时整个一楼的座椅都已经坐满了人,除了三号座,夜烁瞬间想起了刚来这里时候店小二说的那三个规矩,赶忙看向了柜台,一个古朴的铁三角挂在柜台之上。 各种各样从未见过的人,还有那第一次看见的铁三角,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怪异和新奇,夜烁止不住疑惑的对读书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读书人喝了一杯热酒,脸色回温过来,露出缅怀,指着那空出来的桌子微微笑道:“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咱离阳最初就是两个志趣相投的少年在这个破烂桌椅上敲定的。” 夜烁惊讶的看着读书人,等待着下文。 读书人顺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放下那手中不管走到哪都带着的书卷,染着墨汁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 “当年太祖皇帝只是一个市井小子,看不惯前朝的所做所为,独自一人来这里喝闷酒,那个时候朝廷一年年的在增加税收,每年都有饿死之人,妖人肆虐域内,各大宗门和势力超然世外,民不聊生,太祖皇帝就在这里遇到了离阳以后的国师王之策,王之策当时问了太祖皇帝一个问题,问太祖皇帝有没有找到心中的路?” 太祖皇帝说实话当时就是个臭脾气,起身就怒吼道:“这世间哪有什么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老子就想出去踩踩,能踩死几人混账算几个。” 夜烁顿时哭笑不得,看着读书人说道:“这太祖皇帝也太有个性了吧!” 读书人微眯着眼睛,一脸感慨万千的说道:“可不是,当年国师就觉得太祖皇帝很有意思,就坐在那张桌子上,对太祖皇帝提了一个要求,任何事情,不要问为什么,不要质疑我的决策,如果你能办到,我就陪你出去一起踩一踩这世道。” “太祖皇帝当即豪情万丈,倒满酒杯,一饮而尽,两个少年就这么开始了复兴国家的道路,这才有了后来的离阳,凌江一战,前有前朝追兵,后妖人在虎视眈眈,毅然下令横渡江水,但是横渡凌江会成为明晃晃的靶子,太祖皇帝没有问一句,斩钉截铁的下令,而此凌江一战却险之又险的成功突围,云城一战,四面楚歌,国师大开城门,却无一敌方之人敢进城,太祖皇帝也从未质疑,血域草原战妖人,前赴后继死了多少离阳将士,国师只对太祖皇帝说了一句话,这一战将是最后一战,不管如何,我离阳的土地,从此不要妖人践踏一步。” “这种类似的事迹很多,而每一次历史的抉择其实都来自一些细微的小事,甚至一些让人感觉没头理的抉择。事实证明,太祖皇帝确实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而他这一生也从未质疑过国师一次,从没有问过一句缘由。” “而后来这家客栈的主人无聊之余就给这龙门客栈定下了一些规定,喝酒必须满杯,不能在这客栈问为什么。” “其实这都是一些小事,咱离阳人,谁人不是满杯喝酒,而不能问为什么只是对于国师的敬意,问问题的方法很多,你只要绕过这个词就行,毕竟在离阳所有人都敬重他。” 夜烁微微点头,却还是疑惑道:“那铁三角怎么解释?” 读书人看了夜烁一眼后笑道:“你可知国师还有一个名号,叫做算无遗漏,补算演练之术可谓是登峰造极,而他用来卜卦的东西就是铁三角,每过几年就会有一王家后人在此开一卦,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来,卜卦的要求很特殊,需要每人拿出一件物品,而王家后人会选择一件物品的主人,替他卜上一卦,有时候价值连城的玉石还不如一块铜板,所以这都是运气的成分居多,你也拿点东西,说不定人家看上了呢?” 说到这里,夜烁赶忙偷偷跑上楼,将一副象棋拿了下来,白何九看着夜烁抱着一块画有一道道格子的木板和手拿一些圆圆的刻有字的木头,不屑道:“你拿的是什么玩意?” 夜烁高傲的仰着头说道:“就不告诉你。” 说实话,其实夜烁是真的不知道拿什么,麻将桌太大,自己的刀那是绝对不行的,然后自己有的就剩下银票和房间里的几副象棋了,银票什么的夜烁可拿不上台面,只剩下这象棋了。 就在这时,紧闭的客栈门缓缓打开,客栈中的低声细语瞬间消失,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那微眯的眼睛仿佛藏着千万星辰,一股独特的吸引力在老人身上萦绕,那是斑驳岁月的痕迹,那是风雨之中跌宕的一抹光亮,老人看着那有些破烂的桌椅,露出缅怀和感慨。 此刻客栈中的所有人猛然站起,读书人透露着震惊的看着走来的老人,声音颤抖的说道:“国师王之策。” 在这寒风冷冽的夜晚,当年蹉跎满志的算无遗漏,来到了曾经的岁月开始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过河卒 场面寂静无声,只有老人那阑珊的脚步,沉重的踩在每个人的心中,那眼神始终带着让人折服的自信,眼角现起的皱纹,仿佛沉淀着历史的滚滚车轮激荡起的烟尘。 如果有人问离阳的历史,其实可以说是太祖皇帝和国师王之策的一生,他们一生的经历早已经将离阳的历史包容在里面,或多或少,不管是自己人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都曾经过这位驼背的老人之手,杀戮和战争没有让这位天下算计第一人弯下过腰,无论是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战死,还是那敌人溅起的鲜血都不会让这经历残酷世道的大人物眨一下眼睛。 如今的物是人非,独有一人留在这天下,这是种何等的寂寞,压弯那一身挺拔腰背的不是岁月,而且那悲苦的寂寞。 老人仿佛行将枯木,半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死亡已经萦绕半身,但却带着一份从容,那是他一生的骄傲。 老人轻轻迈着脚步,看着那破烂的桌椅,不由苦笑道:“走了,都走了,当初一起的人都走了,张硕走了,青田走了,你也走了,就留我一个孤寡老人在这天下待着,你打拼下天下,却让我给你守这天下,活着的时候你将什么都托付给了我,这死了也不放过我,要说我王之策是天下算计,那你这连我都算计的老家伙算什么?” 此时读书人恭敬的弯下腰,在场的不管是什么人,有什么势力,都在这一刻发出由衷的敬意,因为他们面前是这个国家的开国元勋,是这个国家的缔造者。 王之策挥了挥有些花白皮肤的手,张口笑道:“都坐吧!老夫也离死不远了,听说我王家后人每过几年就来这算一卦,一时手痒,顺便过来转转,看看老地方,也许这就是老夫最后一次卜卦了。” “国师言重了。” 众人越发恭敬,等王之策颤颤巍巍的坐在了那曾经的桌椅上,众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坐了下来,媚娘子收起了那一副妖娆的样子,就像一个端庄的贵妇人,那神情高贵的世家子弟也不复不可一世的态度。 王之策摸着桌子,露出缅怀,却猛然气骂道:“当初要不是这小子骗我说跟着他能有钱赚,老子才不会让他答应我的条件。” 这一刻的老人,哪还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样子,活脱像一个耍赖皮的孤寡老人在大发雷霆。 夜烁无奈的苦笑着,看着读书人说道:“你不是说当年太祖皇帝和国师两人是惺惺相惜嘛!” 他尽量压低着声音在说,可是在老人骂完后,场间安静的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而夜烁这句话在所有人耳中变的异常响亮,顿时一道道目光聚集起来,读书人尴尬的看着夜烁,这什么时候,你太胡来了吧! 夜烁感觉自己好像问的不是时候,就在这时,王之策转头,那双窦智的眼睛看着夜烁说道:“屁的惺惺相惜,当初那小子说有钱赚,我一个刚从天机门溜出来的小子哪懂的人世险恶,就这么被骗了,一路靠我游说招揽,哪里都要打仗,哪里都要花钱,老夫这一生就是穷着过来的。” 夜烁看着读书人和白何九耸了耸肩,那臭屁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做错了吗?你看,人国师大人都回答我了。 老人眼神恍惚了一下,微微笑道:“老了,变的越来越话多了,该办正事了,今天既然来的是我,那就按照以往的规矩,今天就卜一卦。” 虽然刚才听到国师说要算卦,可是这一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来的如此突然,心中已经不能用兴奋和激动来言表,那可是算无遗漏的王之策王老先生啊! 此时那穿官服的老太监从柜台上拿下那三角铁,放在了王之策的面前,从头到尾,那太监都没有说出一句话,而此时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紧张和拘谨,从容不迫。 老人拍着老太监的肩膀说道:“你还是老样子,性格一点都没变,麻烦了。” 那老太监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微微点头,却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众人纷纷拿出自己此行所带的物品,白何九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始终板着一张脸的老太监,低声对着夜烁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一直服侍在当今天子身边的总管太监,断言太监。” 夜烁疑惑的看着白何九道:“为何叫断言这么古怪的名字?” 此时读书人,拿起手中的书卷,脸色平淡道:“因为他的舌头是断了的,所以叫断言,来由不知,是个很神秘的人,曾经侍奉过太祖皇帝,这样一来就解释了为何国师前来却没有一个护卫,因为有断言在,就不存在危险,他是一名名副其实的神通境强者。” 夜烁微张着嘴,震惊的看着那其貌不扬的老太监,神通境,大人物啊! 此时众人已经拿出了都要出手的东西,媚娘子拿出了一张铁尺,轻柔的开口道:“小女子手中这把尺子据说是前朝著名的神算卜真人赖以成名演算之物,小女子就先献丑了。” 王之策悠然的说道:“真品就在我书房里放着,你这丑算是献对了。” 这让媚娘子满脸通红,尴尬不已,那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男子轻微笑道:“还是看看在下的吧!” 说着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周身有奇特的纹络围绕,闪现着幽兰色的光亮,开口说道:“这是西域古国的祭祀之物,据说埋葬古国的大门必须靠着黑兰瓷开启。” 推了推手中的铁三角,王之策摸着胡须说道:“当年老夫不知道进到那破古国多少次,能搬的早搬完了,不然哪来如今离阳短短百年内的如此昌盛,这花瓶不值一提。” 王之策话语透露着一丝丝缅怀的霸道和骄傲,黑袍人只能讪讪的收回那黑兰瓷。 众多势力都相继拿出了有趣怪异的事物,可老人却都看不上眼,老白拿着一壶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结果被王之策嗤之以鼻,说自家家丁平时就喝的这种,读书人本就不参与其中,只是来看看而已,等到场面险入寂静,那富家子弟缓缓将一个用华丽锦缎包裹的盒子打开,整个房间猛然一亮,一股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盒子中放着一块圆形的玉石,一面纯黑,一面纯白,纯白的一面散发着光芒,而黝黑的一面仿佛吞噬着光亮,两者又仿佛有些冥冥之中的平衡。 那华丽的富家公子微扬着嘴角,眉眼见都透着高贵,开口说道:“这是一块罕见的太极玉石,就好比光明和黑暗,遥相呼应却又相互约束。” 这罕见的石头让王之策微微点头,开口道:“还有没有更好玩的东西了。” 其实在这一刻,众人都感觉那心中高尚敬畏的国师的形象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玩世不恭,透露着新奇的老顽童,而这却也是夜烁最在意的,平平淡淡间,就让众人放松警惕,不愧是国师。 此刻夜烁缓缓走上前去,在那富家子弟阴沉的眼神中,大胆的将手中的棋盘放在了王之策面前的桌子上。 白何九和读书人此刻总归会有些紧张,自己两人都不知道这小子手中拿的是什么?而这小子还真胆大的走了上去。 夜烁一边将另一个包裹中的棋子拿出摆放在棋盘上,一边说道:“这是一种棋,名为象棋,玩法很简单,将帅田中横竖走,士在两旁斜线走,任在保帅,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炮只隔棋吃,还有卒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然后就看谁能吃掉对方的帅了。” 夜烁将手中最后一个卒子放在棋盘上,微微笑道:“老先生有没有兴趣玩上一盘?” 王之策眼中透露着新奇,开口说道:“老夫大概看出了玩法和门路,挺独特,不过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 “老先生请讲。” 手指轻轻在帅印棋子摩擦而过,声音带着一份深沉的说道:“如果要你做这里面的一个棋子,你会选哪一个?” 夜烁微眯着眼睛看着王之策,看着那被自己摆在棋盘上的棋子,轻声道:“不瞒老先生,小子是边军出生,从小身边的那些军头就教了小子一个道理,这做人啊,不能忘本。” 那少年,微亮的眼神映在王之策的眼中,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一番让人隐隐动容的话,铮铮有力。 “若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动虽慢,可谁曾见我后退过一步。” 第六十五章 无神涯 白何九这一生,只为了三样而活着,一个是所爱之人,一个是酒,最后那个是自己。酒能忘忧,亦能解忧,他不知道这是谁说的狗屁话,只说对了前半句,后半句自己用了好几年都领略不到。 当年一朝损失三十年的寿命,那个年轻小伙已变的头发花白,有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想,想这一生的经历,如果真要说的话,一句话足已概括。 “我这一生,从二十岁以后就没有了。” 这是一种悲哀,如今的他如五十的老头般沧桑,于是喝酒成了他唯一可以让心里不那么沉重的事情,他沉重的不是他以后要怎么活,因为不管怎么活,只要活着就好,他沉重是要如何去面对她,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另悲哀,甚至让他后悔当初是否应该做那个决定。 曾经那么疯狂的去喜欢,如今见一面都如隔天地,喝酒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质疑这一生,直到他今天听到夜烁的这番话,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也如此的朝气蓬勃。 过去的就过去,未来的还未来,这好像是读书人说过的话,虽然让人腻歪的不要不要,但是,总归有些道理是需要自己懂的。 看着那场中潇洒的少年,白何九微微一笑,前半生自己为她而活,而现在,手中有酒,人生当歌,只为自己。 场中的气氛因为夜烁的一番话变的凝重,不是因为夜烁的话语让多少人触类旁通,深有体会,这里面不乏在世俗红尘打滚的老油条,被这口叫做人间的锅炸的外焦里嫩,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少年的豪言壮语给感染,虽然有心中不乏被触动者,但真正牵动他们内心的是那穿行过历史风雨的老人,王之策眼角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微微舒展,靠在椅子上,带着某种追忆,忧声叹息道:“当初的离阳何尝不是啊!后退,那是留给死人的。” 王之策摸着胡须,眼神透露着老骥伏枥般的悠荡气度,开口说道:“你这句话让老夫很受用,这次机会是你的了。” 夜烁一愣,然后满脸欣喜,转头看向了读书人和老白,读书人一脸的欣慰,老白不由翘起了大拇指。 此刻在场的众人露出懊恼和遗憾,却没有任何人表示不满,毕竟是王之策老先生自己的选择,自己等人只能无缘,只有那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一脸铁青,眼神寒冷,本来他满心欢喜,就差国师王之策一句话,却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给捣乱,在身边仆人的眼神示意下脸色变的平缓,微笑的看着夜烁。 夜烁感觉到了那有些恶意的眼神,看着那笑里藏刀的伪善,内心不由警觉起来。 此刻王之策开口道:“如果不介意,将这盘棋送给老夫如何?” “是小子的荣幸。”夜烁恭敬的说道。 那名叫断言的老太监起身将象棋拿走,王之策拿起了三角铁,微微笑道:“接下来就给你算一卦,算的不好就不要介意,毕竟手生,好久不用了。” 就在这时,角落中传来一声呼喊。 “且慢” 众人转头看去,那头带斗笠的刀客缓缓站起,紧握的手显的紧张。 声音低沉,带着某种磁性,如刀般锐利。 “这位小兄弟可否将这次机会让给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任何条件都行。” 说着将头上的斗笠缓缓摘下,披肩的头发有着刀客的潇洒,浓浓的眉毛一字平川,透着如刀芒般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感染着四周,那刀削的面庞更是将忧愁彰显的一览无余,一道细微的疤痕从眼畔横掠到嘴角,伤疤不仅没有让他的脸变得丑陋,反而有着大漠刀客的洒脱。 众人在看到那名刀客的面容后,瞬间低声惊呼道:“一绝刀,无神涯。” 夜烁看着那名眼中透露着期待的刀客,正是上次在客栈中见到的,当时第一感觉就是一名高手,而看着场中那些人的反应,他的内心越发肯定,虽然他不知道什么一绝刀和无神涯,但不妨碍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转身对着王之策弯腰鞠躬,开口说道:“老先生,机会可以让给别人吗?” 王之策摸着胡须,轻声说道:“既然机会给了你,你怎么安排,老夫就管不了了。” 此时众人带着各种心思看向了夜烁,看他怎么抉择,让王之策老先生算一卦就好比提前窥探到自己的命数,种种好处不言而喻,而能让无神涯答应一个条件,也能算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有很多势力想要无神涯效忠。 夜烁和无神涯对视了一眼,感受着从那双瞳孔透露出的淡淡忧伤,斟酌之后,开口说道:“我答应你,这次的机会让给你,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替我出一刀。” 无神涯微张的瞳孔露出惊讶,开口问道:“你确定就这个简单的条件?” 夜烁起身从椅子上离开,耸了耸肩,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口道:“只有这个条件。” 无神涯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那稚嫩的脸庞透露着认真,朗声笑道:“如此那便承了小兄弟的情。” 夜烁向着读书人走去,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瞅着读书人眨着眼睛,读书人摇了摇头,低声道:“算盘打的挺好啊!” 贼亮的眼神看着端坐在王之策对面的无神涯,轻声道:“条件固然重要,但人情却更难还。” 白何九不由笑骂道:“还真是小狐狸。” 王之策眯着花白的眼睛,带着欣赏的气味说道:“二十年崛起于南荒,南荒无人接你一刀,老夫那个时代的刀客和你真的无法比。” 此时无神涯看着王之策,恭敬的说道:“国师言重了,能不能帮我算一下此行南海的胜算。” 王之策点了下头,淡淡白色的光点从老人那双有着斑点的手上涌出,将三角铁萦绕着,一个个古朴的手印被老人打在了三角铁之上,一个微小的八卦图浮现而出,一条由光点组成的细线连接到了无神涯的额头,八卦图缓缓转动。 看着这一幕,读书人对着夜烁开口道:“无神涯,南荒人,原本没有任何名气,猛然之间就在南荒崛起,作为南荒刀客,一人一刀劈开了南荒刀客的道路,没有一人能接他一刀,所以才有了一绝刀的号称,因为一刀之下,皆为无人之敌,后来不知为何遇到了历练的南海上代圣女,两人之间有了感情,南海圣女因为违反门规,被强行带走,而愤怒的无神涯也让那些南海人见识到了何为刀客,虽然最后没有成功救回圣女,但也让一绝刀无神涯的名声传遍了离阳的江湖和修行界,而他刚才说要去南海,估计是想去救圣女。” 经过这么一说,让夜烁对无神涯有了更多的理解,这也解释了那眼神中的忧伤和萧瑟。 感情一事,自古多忧愁。而自古侠刀客,则多凄凉。 第六十六章 都是自己的肉 夜烁沉思般的看向了无神涯,这段时间夜烁也对离阳修行界有了一些了解,而南海正是一处修行宗门,必定高手如云,而他竟然要独闯南海,不由心中佩服不已。 王之策微眯的眼睛睁开,凝重的说道:“十分之一的机会可以成功。”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句回答,面色不一,有深沉,有幸灾乐祸,而无神涯却开口笑道:“有老先生这句话,无涯足已。” 这一态度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种种心思流转,此刻无神涯向王之策抱拳,然后起身走到夜烁面前,声音爽朗的说道:“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读书人看着场中各怀心思的人,和白何九对视一眼,对着夜烁点了下头,这让夜烁内心安稳了不少,转身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和无神涯离开了龙门客栈。 不知不觉间,处在腊冬的神都又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被冷风吹拂的四处飞扬,月光撒下,银装素裹的雄城安静的沉睡着,偶尔有孩童的哭声响起,远处灯光亮了起来,随着低声的童谣,哭声渐小,灯光也被吹灭,安然若静,脚下被踩出的脚印,四周的雪花随着凹陷的缺口缓缓滑落下来,呼出一口热气,看着眼前那萧条的身影,夜烁轻声说道:“其实你向老先生问的时候可以悄声告诉他,这样就不会人尽皆知,如果那里面有人偷偷知会南海,那你不就白做这些了。” 无神涯看着眼神认真的少年,神色透露着自信的说道:“那又如何,我现在的实力比以往要厉害很多,当初那几个南海长老,现在都不够我打的,况且,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只有知道我来,才会紧张,而紧张,就代表犯错,而我只需要抓住他们犯错的机会,就能成功。” 看着那漫天飞扬的白雪,无神涯不由意气风发,手中刀猛然出鞘,那风雪好像受到刺激,向四周疯狂散去,却又猛然聚集。刀身发出呼啸的声音,带着某种哀伤流转,如离别的伤心欲滴,苦涩到难以言表,风雪也为之忧伤心碎,身影辗转在空中,猛然大开大合,透露着潇洒的执着,那雪花卷动出一条道路,脚踏连步,肩上的头发飞扬而起,在风中肆意凌乱,那刀尖牵动着一片片雪花,在寒风中凝结成一朵雪莲花,立在那刀尖之上,随着刀身的抖动,又幻化成漫天的白雪,飞向远方。 “她叫雪莲,我这一生只为了两者而活,一个是手中之刀,一个就是她。” 夜烁看的如痴如醉,那份洒脱和内心的哀伤,让人莫名的感动,微笑道:“那就祝你此行一切顺利,我可还等着你兑现诺言呢!” 无神涯将手中刀归鞘,背对着夜烁,轻轻将斗笠戴在了头上,斗笠的阴影将脸上的刀疤遮盖,衣衫在寒风中瑟瑟抖动,那一袭黑衣,带着无人能懂的哀伤,向着远方走去。 “我欠你一个人情。” 听着无神涯临走时的话语,夜烁微微一笑,寂寞如离开时候的张天青,这是剑客的洒脱,哀伤如风雪中行走的无神涯,这是刀客的悲情,这让夜烁想起了一句话。 极于情者极于器,一生一世一心人。 此器,唯刀剑也。 寒冷的风呼啸而过,不知不觉已经走远,打了个冷颤,赶忙往回跑去,猛然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这让夜烁感觉怎么那么熟悉,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栽赃自己的那个内衣狂魔,夜烁一股无名业火就冲上了心头。 好啊,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怎么,还想再坑老子?这次不打的你哭爹喊娘叫舅舅,老子就不当这地府判官,一脚就狠狠的踹了出去,心里那个舒坦。 嘭 那黑影被他一脚踹翻,激起雪花乱飞,夜烁赶忙走上去,一把就扯在领口上,正要破口大骂,却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皱眉间定眼一看,是一个少年,相貌堂堂,最独特的是那一对桃花眼,却透露着迷离,满脸通红,一副醉酒的样子,一声声呕吐的声音传出,夜烁赶忙撒手,那少年趴在雪地上就止不住吐了起来,吐的那叫个凄惨。 夜烁尴尬的看着少年,变的局部不安,胖子此时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夜烁身边,肥硕的脸蛋一抖一抖,眼神透露着鄙夷的说道:“鬼都能看出来,你打错人了,说不定人家来头很大,所以说,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夜烁立马涨红了个脸,训斥道:“就不能说点好的?我又不是有意的。” 那趴在地上呕吐的少年,一脸迷茫的看着四周,猛然抱住夜烁的脚,哭丧起来。 “兄弟,我和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在一起,我怎么这么苦命啊!” 额夜烁满脸的无奈,这都开始胡说了,到底喝了多少,只能扶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位兄弟,咱先去客栈帮你醒醒酒。” 那少年摇着头,身体晃晃悠悠,张口就含糊的说道:“酒,我要继续喝酒!” 龙门客栈的门被打开,风雪从门外纷涌而入,夜烁赶忙关紧门,转头间,已经没有人了,国师王之策老先生已经离开,连读书人和老白都走了,店小二擦着桌子,看着夜烁进来,顿时一脸的笑意。 “呦,这不是夜小哥嘛,还带了个朋友,这酒喝的,来,我帮您!” 夜烁看着献殷勤的店小二满脸堆积的笑意,哪还有自己刚来到时候的悠然自得的气度。 不由笑骂道:“你这变脸变的还挺快的啊!” 店小二一边扶着那少年,一边尴尬的笑道:“在别人面前咱必须有面子,但您可是和国师王之策老先生搭上话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大人物了。奥,忘了,白何九让我告诉你,明天去一趟军部。” 夜烁也不再和他计较这事,点了点头,让店小二弄了一壶茶,再拿了点热水,自己捡的那小子,这会冻的上下牙齿都在打架了。 迷糊的灌了两口茶,总算能说上点话。 夜烁赶忙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晃悠着脑袋,声音断断续续的含糊道:“我叫王辉,本来在大街上喝酒来着,怎么跑到客栈来了?” 终于算是好了点了,赶紧递上去几块毛巾,让他用热水泡着脚,洗把脸,免的受风寒。 看着王辉在那瞎折腾,夜烁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咱有点讲究好不?你擦头发擦脚用一个毛巾也就算了,你擦脸还用这个” 王辉睁着还不太清醒的眼睛,看着夜烁,然后只听到这货悠悠的说道:“都是自己的肉,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第六十七章 认真吗? 这小子叫王辉,百川郡王家人,借着那股子酒劲,一股脑子将所有事都给夜烁说了。 百川王氏,四世都有人入朝为官,官至二品,而到了王辉父亲这一辈,却没有人能来到神都做官的,但也当了百川郡的太守,王辉父亲王德,正四品的官,是朝廷任命的郡守,主管百川内一些大的事物,从小,王辉就被教导,礼仪典范,但却从来都不学好,王家向来与苏家交好,整天和苏家的小胖子鬼混,俩人从小是一起撒尿捏泥巴玩到大的交情。 王德看儿子走不了自己王家祖辈的前路,但还好有大儿子在,王家五世为官是有可能的,便转而让王辉修练武道,王辉从小就表现出一个惊人的天赋,但却十分惫懒,只有在王德的打骂之下,才会好好修行一会,可转眼又跑出去疯玩,久而久之,王德也就不再管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德就开始自己思索,思索整个王氏家族,思索他王德的两个儿子,尤其是小儿子,他王德一世英名,有大儿子继承家业,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王氏家族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呢?现在与王氏不和的世家越来越打压王氏,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世俗中,朝堂之上自己虽然有积攒的人脉,但如今也快要用尽,所以家族的事业尤为重要,怎么才能在自己驾鹤西去之后,不让自己在九泉之下担心,看似风清云淡的背后,不知蕴含怎样的风暴。 于是,王德下定了一个决心。 在王辉十三岁时,王家举办定婚宴,邀请朝廷众多友人,还有江湖上和王家有渊源的亲朋好友,一起相聚在王家,给王辉订婚,男方呢,是朝廷四品官员,百川郡郡守的小儿子,女方是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来的众人皆备重礼,王德也满面喜光,当天定婚,王辉闭门不见,为此王德事后没少打骂王辉,没过多久,王德皆连给王辉又定了两门亲事,给王辉定了两位小妾,只待成人礼之后,再一一完婚。 刚过完十四岁生日的那天,王辉找到父亲谈话。 “父亲,你看要不这样,一个一个完婚多麻烦啊,要不一起得了,省的隔三差五的成婚,你说那些亲朋好友到时候来还是不来,拿礼还是不拿礼呢?”王辉冷冷目光注视着父亲的脸。 王德只注意了王辉说的话,根本没有看到儿子的脸色,转而说道:“你今天总算是懂事了,能为家里着想了,一次性结了,也省得那些亲朋好友尴尬。” 王辉微微闭了下了眼睛,让还未能流下的眼泪散去。 缓缓说道:“孩儿知道了,原来孩儿的懂事在父亲面前是这样的。” 说完王辉转身离去。 看着外面的月色,王辉苦涩道:“就算自己武道修为已经入元境又如何,我还是要面临这一切,走家族给自己安排的道路。” 突然,王辉下了一个决定,他要逃,他想逃,不管自己能逃多久,自己都要逃,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 就这么想着,王辉赶忙回到房间,收拾一下行李,将该拿的东西都拿上,偷偷摸摸的来到院墙边,乘着夜色翻过院墙,向着苏府跑去。 阁楼之上,月光映照在王德的脸上,看着已经翻墙离去的身影苦涩道:“天下父亲哪有不疼儿子的,只是,为了王氏,不得不牺牲你了,要怪就怪我这个父亲吧,希望你能不怨恨家族。” 阁楼里的阴暗角落传来沙哑的声音:“老爷,要不要将小少爷追回?” 王德沉思了一会说道:“不用,你去派两人暗中保护他就行,让他自己在外面的世界走走,多给他几年时间,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等他十八岁时,带回即可。” 角落里的声音旋即沉寂下来,一声叹息回荡在阁楼中,显得如此无力。 王辉趁着夜色来到苏家,翻墙进来,直接走向苏胖子的房间,远处假山里的人影想要截住,自己却被拦了下来。 一道声音从人影的身后响起:“那是王家的小公子,又不是一次两次的半夜找咱家公子了,以后记住,随他去吧。” 黑影旋即又隐没在假山之中。 王辉走进胖子的房间,悄悄叫醒胖子,让他不要说话,然后告诉了自己的想法,说自己会去神都,以后来找自己的话就来神都。说完之后,在胖子的注视下离开苏府,远远离去。 历经辛苦,王辉总算来到神都,开始的时候,整天借酒浇愁,但自从认识一位女子之后,王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感觉自己的世界多了点东西,而且是那么的珍贵。 她叫莫言笑,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平时很少说话,但却只对他一人笑过,她是神都一家还算富裕的千金,一次偶然的遇见,却让双方都明白,自己的那个人,已经来了,王辉常常偷偷带着她在落日的余晖里去看凌波江,带着她去天心塔看飞鸟入山林的比翼,看漫天眨眼睛的星星,仿佛羞涩的就像王辉的心,就像她的脸。 慢慢地,一年就过去了,有天,王辉跟她说:“我要去学府,等我三年,等我成了修为有所成,我便来娶你,当有一天,你看到天空变成彩色的时候,我就来接你成婚。 就这样,王辉开始了为进学府而做的准备,只等开春学府开始招人。 临近半夜,王辉偷偷来到与莫言笑约定的地方。 她鼓起勇气对王辉说道:“我们走吧,不要等什么三年,我可以跟你走的,我们不管去哪里,只要有你,我都愿意。” 王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逃不掉的,我父亲会找到我的,不管逃到哪里,我们走不掉的,一旦被找到,后果很严重,我不想你受伤害。” 说完之后,换来双方良久的沉默,王辉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默默的离去。 整个房间里,只有莫言笑一个人的低语:“可是,明年家里就要把我许配给别人了,真的等不了三年了。” 莫言笑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止不住的两行泪痕落下。 “你刚才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第六十八章 朝风亭(上) 夜烁昨天晚上听那个醉酒的王辉在诉苦,不得不说这是大家公子的悲哀,被当做延续家族事业的棋子,没有自己的自由,一生的一切都已经被安排了,却依旧在自我努力的想改变这一切,却发现徒劳无力。 睁开带有黑眼圈的眼睛,打着哈欠,昨晚是实在没睡好,胖子此时悠哉悠哉的飘在空中,眉眼一跳一跳的,好似开心的很,夜烁打量起这胖子,猛然轻咦了一声。 “胖子你怎么没有以前那么虚幻了?” 胖子看到自己挑了半天眉毛终于让夜烁问自己了,顿时嘚瑟的说道:“自从吞噬了那些邪念,让我的魂体越发的凝练,实力更上一层楼了。” 夜烁面无表情的看了胖子一眼。 “我说怎么比以前还胖了。” 胖子顿时不乐意了,胖鼓鼓的脸蛋怒气冲冲的抖着。 夜烁摆了摆手,张口训斥道:“吃胖点就让你这么兴奋,鬼生能不能有点别的志向,咱现在可是要赚大钱的人,搞的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样,以后要有风度,再怎么说你也是跟着我混。” 胖子立马反驳道:“我要钱又没什么用,再说,是谁上次像泼妇一样在阴德殿门口说风度算个屁的?” 夜烁也不恼怒,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样子,起身出了房门,胖子只能忧愁的一叹,然后钻进了阎罗印记之中。 下楼之后遇到了店小二,店小二说王辉醒来之后就走了,什么话都没说,这让夜烁一阵无语,好歹自己也算是没有让你露宿街头,还听了你大半夜的在掏心掏肺的苦楚,连个感谢的话都不说。 自从昨天国师王之策突然来到,这店小二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口一个夜哥的叫,夜烁都有些受宠若惊,而最让人气愤的就是竟然还要出房费和饭钱,他原本以为可以白吃白喝的,哎,这又是何苦呢? 嫌弃的看着店小二,吃完了早餐,夜烁赶忙向军部走去,老白说让自己今天去一趟,赶紧忙完自己还有事干呢! 踩着皑皑白雪,看着银装素裹的街道,房屋的热气将屋顶的雪花消融,顺着层层瓦砾流向屋檐,被冷风呼啸而过的寒意冻结成一块块冰锥,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据说神都的冬季只有两个月,再过不久就要开春了,到时候就到了学府招生,到时候的神都一定比以往更热闹。 “吱吱” 夜烁缓缓打开军部的大门,从来没有修过的大门发出龇牙的声音,看似快要腐朽的木门,仿佛一推就会倒下,却巍然的坚持了这么多年。铁牛说这扇门是太祖皇帝那个年代的,可谓是历史悠久,虽然不知道真的假的。 走过敞亮的演武场,青黑的瓦砾折射出别样的光彩,房屋的墙是烧制的最普通的土砖砌成,上面爬满了在冬天依旧绿意盎然的常青藤,铁牛每天都要来这些常青藤旁边发呆,说自己喜欢看这些花花草草,看来那憨厚雄壮的身体下还藏着一颗细腻的心。 大老远铁牛就打开房门向夜烁招手,声音厚重的喊道:“小夜,赶紧来,你的东西到了?” “我的东西?” 夜烁不由疑惑起来,赶忙三步并两步的向着房间走去,热腾腾的暖流从房间里迎面而来,老白坐在椅子上喝着酒,铁牛憨憨笑着,妻管严瘦弱的身子吃力的在一个柜子里找东西,猛然笑了起来,伸手将一个包裹扔给了夜烁,赶忙接住。 铁牛开口道:“昨天就有人送来了,俺不知道,一股脑子全扔在了柜子里,害的妻管严找了半天,这里面是你铁扇捕头的衣服和令牌。” 夜烁脸上不由一喜,匆忙打开,一件带有金丝边的黑色衣衫,用极有弹性的蚕丝制成,胸口一个铁扇模样的印记,修长的腰身,精干的衣袖,让人眼前一亮,一块特殊铁制的腰牌,印着神捕门的字眼,刻有一把黝黑的铁扇,神气无比。 白何九摸着花白的胡子,那双透着和苍老相貌不符的年轻眼眸看着夜烁,微微点头说道:“赶紧穿上试试,以后有这身行头出门,那指定有面子多了,到哪都有官家撑腰。” 夜烁赶忙行动起来,反正在场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害不害臊的,在老白和妻管严的调笑声中换下了那一身从街道里随便买的衣服,看着身上那一道道伤疤,尤其是肩头上的那道明显凹陷的箭伤,眼神变的深沉,记得那次是给三叔报仇,让妖人给射的一箭,也是那次正式开启了进入地府的契机。不知道李破现在如何,话说自己来到神都之后都没有给回过一封信,边塞的冬天最是难熬,那群牛犊子估计正闹腾呢,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白何九和铁牛看着夜烁那身上的伤疤,不由变的平静下来,连一向笑容满满,话语最多的妻管严也变的欲言又止。 夜烁顺利的换上了铁扇捕头的行头,顺了下衣领和衣袖,腰佩铁扇令牌,手握黝黑窄刀,帅气的刘海齐齐甩起,平静的眼眸透露着精干的气息,转头看向三人,看着那沉默的三人,不由无奈的笑道:“我感觉这一身行头挺帅了,你们倒是给点面子。” 三人不由对视一眼,纷纷笑道:“就你小子臭屁。” 夜烁不由扭动着身体,张口说道:“我今天还要去找一位朋友,你们知不知道朝风亭怎么走?” 白何九眼神一挑,疑惑道:“朝风亭在南城,是以前神都卢家的产业,据说卢家后人回到神都了,那里应该会有卢家人在,你去那里干什么?” 夜烁耸了耸肩后说道:“我在云城认识了卢锡安,挺和的来的,说了到神都后去找他,正好有些事要他帮忙。” 妻管严顿时笑眯眯的看着夜烁说道:“可以啊小夜,卢家少主都认识,他可是三少邪的结拜兄弟,有这层关系,你还要那什么铁扇捕头干嘛?” 将手中的刀跨在腰间,夜烁不解的问道:“三少邪到底是怎样的人?” 白何九摸着胡子眼神凝重的说道:“他啊!是个奇特的人,不过你如果能结交的话也不吃亏。” 这话说的,让夜烁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正了正发型,告了声再见之后,夜烁起身离开了军部。 暖和的房屋里只有炉火烧的啪啪声,铁牛端坐在床上打坐,白何九一口一口喝着小酒,妻管严神色担忧的开口问道:“让小夜结交卢锡安,会不会将他扯进世家争夺之中?” 白何九摸着已经冷了的酒杯笑道:“就让他去吧!以这小子的性格,谁能占得了他的便宜?再说,他可是国师王之策都欣赏的少年,况且,这世家之争应该没有那么早就开始。” 说着,白何九陷入了沉思,只有火炉上的滚烫的酒壶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发出嘟嘟的声音,显得急促。 第六十九章 朝风亭(下) 神都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城,西城是离阳军队司部,驻扎着离阳常备军旅,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靖安府,管理这一切。&bsp;&bsp;而北城是达官贵人的居住的地方,离阳的主要官员和世家大多住在那里,相当于前世的大人物和明星住的高档小区。而南城则是商业之地,四通八达的运输道路直通南城,有直达西域的商队,通过离阳和西域之间的官道来往运输货资,也有横穿凌波江的船只到人烟稀少却铁矿资源丰富的南荒。神都是一座巨大的城池,是离阳的中心,而在这座仿佛沉睡的巨城中,南城就是始终运行的齿轮,维持着这座巨城的运转。 夜烁从军部出来以后就雇了一辆马车,车夫叫陈小成,号称是神都的百路通,在看到夜烁那一身铁扇捕头的衣着之后,顿时热情无比。一路从西城通往南城,路过城防,一个个士兵站在斑驳的城墙之上,望着远方的边塞,那里正时刻生着战争。神都每一个城都有城防,每一座城都是一个区域,共同形成了神都。 越过城防,一栋栋华丽高耸的阁楼映入眼帘,到处都能看到来往的车辆拉着各种各样的货物,离阳人皮肤偏白,不管男人女人都透着份干净,而南荒人最显著的就是皮肤粗糙,各个身强体壮,因为南荒生存法则就是如此的苛刻,资源稀少,就意味着竞争激烈惨重。没有本事活下去,那就只能留下随地践踏的白骨,南荒人也是最彪悍的,而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人,都是强者,南荒是借助离阳而生存,而离阳也需要南荒这片土地,所以就这么相互扶持,当初离阳王朝建立的时候,南荒出过不少力,甚至如今离阳的军队里还会经常见到南荒人。 而最为明显,能够辨认出来的就是西域人,不管男人女人,都身穿白色的衣衫,头戴白色的面纱,而且他们的瞳孔是褐色的,看着那青石板街道上来往身穿白色棉袄,带着面纱的人,不由让夜烁想起还没进神都城的时候,云城的一个士兵跟自己说的一番话。 他把妖人比作是只会啃骨头的牲口,说西域人是只会在沙漠里刨土的浪荡货,却还知道羞耻的遮住脸。虽然这句话里面听着像玩笑话,但对于每一个离阳士兵来说,却犹为不过。 百路通陈小成喝了一口烈酒,龇牙咧嘴一下后,脸色潮红,身子不由舒服的抖动,抖落那一身的冰冷气息,转手将酒葫芦接给夜烁,夜烁也不嫌弃,张口就喝了起来,却被呛了不少,陈小成不由苦笑道:“小哥看来平时不怎么喝酒啊!两口就不行了,这还不算神都最烈的酒。” 夜烁依靠在马车的车厢前沿,露出一个头,眯着眼睛看着外面四通八达的商路,不由笑道:“平时也不好这口,听说神都冬天只有两个月,却也很冷的。” 马鞭一挥,那马儿高昂的一叫,蹄儿奔腾的越迅,陈小成张口说道:“神都什么都好,就这天气不是很好,冬天冷,但却还好,这一到夏天,热的恨不得跳进井水里,着实让人难受。” 夜烁也不跟着瞎叹息,毕竟自己没有经历过神都的夏天,不知道那种热是怎么一种热法,只好露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南城的风光。 陈小成眼神一转,透露着一丝丝小小的兴奋,开口笑道:“看小兄弟应该是从别的城市调到神都来的,不知道咱这夏天虽然热,但却还是有福利的,这夏天,那街边的女子衣服也就单薄了,这就让那些没眼福的单身汉有点念想了。” 夜烁不由噗的笑出了声,竖起大拇指说道:“小哥,没看出来啊!你原来也是性情中人。” 马车小哥不知是喝酒太多还是真的脸红,腼腆的说道:“志同道合而已,也就过过眼瘾,还不是得努力赚钱攒个媳妇,日子还得过,只不过是过的有点滋味嘛!” 猛然间,马车突然被勒住,车身前后晃动了一下,夜烁瞬间止住身体,抬头就向外望去。 陈小成刚说完,瞬间就勒住了缰绳,还好反应快,只见一群群乞丐挡在了马车之前,颤抖着手向前伸着,口中悲伤的喊道:“大老爷,行行好,给点银两混口饭吃吧!” 正要破口大骂,夜烁拍了下他的肩膀,开口问道:“这些乞丐是什么情况?” 陈小成一脸嫌弃的说道:“这些都是南荒来的,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适应不了南荒艰苦的生活,所以想到神都来,但又不能混上船只,只好绕过宽广的凌波江,沿着乱石空旷的山野来到神都。要我说,他们就是活该,在咱们离阳,随便找份工作很容易,尤其是南荒这些人,买点力气还是能混口饭吃的,却每天奢求着这些不劳而获的行当。” 夜烁定眼看向了这群让陈小成嫌弃的乞丐,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眼神,那双眼睛很亮,就像黑夜中的一束光一般,却透露着沉重的暗沉和灰寂,夜烁可以感觉到那种隐隐格格不入,却能融入到乞丐中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怪异,很别扭,以至于让夜烁多看了几眼。 平淡的面孔让人很轻易的就无视他的存在,年龄和夜烁相仿,只是夜烁却有一种错觉,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少年。 就在这时,胖子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 “你注意的那个乞丐身上有很强烈的杀念。” 这让夜烁瞬间神色凝重,但胖子又紧接着疑惑的说道:“但是这种杀念却不是针对你,仿佛是杀念有了自己的意识,和那个乞丐的本身意念相抗衡。这杀念就好比新生的灵魂,在我的眼中特别明显。” 这让夜烁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然不是针对自己,那就暂时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 随手拿出几两碎银子,将那些乞丐打走,远远的就看着那个特殊的乞丐走远。 陈小成摸着脑袋,露出了神都人民特有的笑容,神都人有一个特点,如果他感觉和你熟悉了,那就会将话语写在脸上,陈小成腼腆的说道:“小哥,你看,你这出手挺大方的,为了我那还未谋面的老婆,你就阔绰点?” 这耿直的性格,夜烁只能微微一笑,随手塞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道:“这下你就放心了吧!” 陈小成傻笑了下,越卖力的架着车,没过多久,这次的目的地就到了,夜烁起身下车,谢别了陈小成,然后看向了那华丽的五层阁楼,朝风亭三个金笔勾勒出的大字,龙飞凤舞的印在那巨大的匾额之上。 夜烁正了正衣领,摆了下跨在腰上的窄刀。 这自己也要做回生意人了,风度一定要翩翩,少年如此想道。 第七十章 血红,亵渎 看着这华丽的阁楼,锦绣华丽,仅仅就是那阁楼门口都是身材威武的壮汉把手,一身黑色的衣衫,平静的眼眸中透露着丝丝高傲,能在朝风亭看门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夜烁使劲扬着头,那五层楼高的朝风亭甚是壮观,阁楼的板面都雕刻的复杂的刻纹,有百花盛开,还有浩荡江水之上千条鲤鱼纷涌跳起,美不胜收。&bsp;&bsp;﹤ 夜烁看着门前的黑衣守卫,正了正衣衫,特意将身上印着铁扇的地方扯了扯,赶忙咳嗽几声。 那黑衣守卫,微眯的眼睛看了夜烁一眼,张口说道:“没有预定,就算你是银刻捕头都不能进。” 话语中没由来的一种轻蔑,仿佛夜烁那一身衣服象征的身份让那守卫一点都没有重视,甚至有些轻视,无足轻重的样子。 夜烁嘴角抽抽,这也太摆谱了吧!和着我费劲心思弄的这身衣服还吓不住你。 挠了挠脑袋,夜烁满脸笑意的说道:“兄弟,这是朝风亭吧!” “你不认识字啊!头顶上那么大的三个字你瞎啊!” “那,这是卢家的产业吧!” “这不是废话吗?” 额 是可忍孰不可忍,夜烁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和你们卢家少爷认识,赶紧开门让我进去,不然等会面子下不来我可不管。” 黑衣守卫没说话,夜烁身后传来了一声笑,带着嘲讽的说道:“吹牛皮回家吹去,在朝风亭就别丢人现眼了。” 眉眼间露出不悦,夜烁转头看去,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眼神中透露着阴霾,眉心一点红痣,能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散出的凉薄,身边的家丁微微弯着腰,眼神中带有丝丝惧怕,脸上露着唯唯诺诺的笑容。 夜烁抬手挖了一下耳孔,平静的说道:“哥吹牛皮的时候,你估计还在你妈肚子里打滚呢!” 那眉心有痣的少年张口冷笑道:“我说你吹牛皮是以你的身份会认识卢家大少爷?还有,就冲你刚才那句话,你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着还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眼神阴毒。 夜烁眯着眼睛看着那少年说道:“敢不敢打赌,如果我进去了,我要你半天命。” 那少年脸色中透露着不正常的病态,变的异常红润,兴奋的情绪透露而出,张口笑道:“我身边的那些人都怕我,只有你还想和我打赌,好,如果你今天有本事,就来取我半条命,如果没本事,你的命,我可就收下了,记住,到时候死的时候别忘了,杀你的人是薛丁。” 夜烁微微一笑,转头对着黑衣守卫,自己在云城,卢锡安就说过,自己只要到朝风亭,跟守卫说一句他当初告诉自己的话,就能畅行无阻,他刚才才想起来,背对着那阴霾少年,对着守卫轻声道:“半桥雨,半桥雪。” 说完之后画面一阵静止,那守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徐徐的冷风仿佛在嘲笑般萧瑟的出唏嘘的声响。 始终阴霾的薛丁,眼窝透露着残忍,开口说道:“我看你还是自己动手吧,别脏了我的手。” 就在这时,朝风亭阁楼的大门打开了一丝缝隙,转眼缝隙就被徐徐而来的风吹开,随之冷下来的还有薛丁的脸。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两鬓如霜,却透露着威严的神色,嘴唇泛着微微笑意的看着夜烁,张口说道:“是夜小兄弟啊!少爷可是等你好多天了,以为你不来了,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来了。” 夜烁疑惑的说道:“您是?” 中年男子笑道:“我是云城卢少爷身边的那个家丁,没想到你这刚来神都不久就当上了铁扇捕头,厉害。” 露出腼腆的笑容,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怪不得,原来是那个自己当初没记起长相的家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个高手。 恭敬的弯了一下腰,夜烁赶忙向里面走去,还不忘转头对着薛丁冷声笑道:“记住我们打的赌,你那半条命先给我留着。” 薛丁满脸通红,感觉到了浓浓的羞辱,眼神透露着遏制不住的怒意,却默不做声,只能眼看着夜烁走进门去。 夜烁恭敬的跟着李叔走进朝风亭,精雕细琢的桌椅,还有那华丽的屏风。一个个隔离的包间,传来忽远忽近的笑声。能来到朝风亭吃饭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朝风亭之所以这么受高层人士的欢迎,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享誉神都的名厨,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有一条专线,可以让神都的人,吃上远在南海的新鲜海鲜,这对于神都一些有口欲的大人物最是恋恋不舍。 顺着楼梯拐角上到二楼,李叔帮夜烁打开了房门,传出一声朗朗的笑声,透露着喜悦。 “我就知道,夜兄弟一定会来找我的。” 夜烁微微一笑,看着眼前出现的那个面容俊美的少年说道:“云城一别,说好来找你的,这不是有了闲暇时间,就来找你,顺便说些事。” 卢锡安上下打量着夜烁,啧啧道:“混的不错啊,这就当上铁扇捕头了。” “哪能啊!运气好而已。” 卢锡安拍了下脑门,自责的说道:“光高兴了,过来我介绍一下。” 卢锡安转过身,露出身后的人,一个娇媚的少女出现在夜烁前面,紫色的棉裙轻轻摆动着,长长的秀飘在身后,微红的嘴唇透着诱惑,一双清纯的眼眸让人眼前一亮,清纯和妩媚在这个少女的身上完美的诠释着,一点都没有让人感觉矛盾,反而有种惊艳的感觉。 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向了夜烁,少女甜美的声音响起。 “小女子孙若容,见过夜大哥。” 夜烁突然间不争气的脸红了起来,不知该怎么说。 此时孙若容径直向着夜烁走来,看着紫衣裙摆的飘荡,看着娇媚的脸庞,不由手心都有了汗滴,也不怪夜烁,两世为人,都还没有见过这种美貌的女子。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楼上传来。 管事惊恐的喊叫起来。 “杀,杀人了。” 一刹那,东西打落的声音,碰撞的翻滚声,那是带血的头颅在滚动,尖叫声响起。 一滴滴血水顺着楼上的木板渗透下来,滴落在紫色的衣裙之上,滴落在夜烁眼中,晕开了一抹血红,本该美丽的画面随着凄厉的惨叫却如此狰狞。 夜烁此时的脸色变的寒冷。 此间血红,犹如亵渎 第七十一章 慷慨 江南是离阳除过神都最富饶的地方,人们丰衣足食,正所谓商人遍地走,富豪多如狗,说的就是江南的繁荣,而绝对的光明就有黑暗,有富饶就有贫苦。 慷慨,他的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一次慷慨的施舍,因为他是被老乞丐从垃圾袋里捡到的,正好有好心人看到了,就施舍给了老乞丐一些钱财,这才让老乞丐养活了他,老乞丐非常感谢,所以给他起名慷慨。 老乞丐活了一辈子,要饭要了一辈子,他觉得这一生捡到的最好的不是富人家墙角边遗弃的燕窝粥,不是屠夫案板上掉下来粘满灰尘的肉块,而且那个垃圾袋里的小男孩。 老乞丐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而老乞丐认为他最好的就是识过字,所以他就教慷慨学字,他教慷慨的第一个字就是“善”。 他教慷慨为人善,遇事善,留善心,存善果。即使是一名乞丐也要去学会善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总有一天我们受的苦难都会变好。 慷慨的眼睛很亮,那是纯真,而老乞丐也希望他的眼睛一直这样亮下去。 要饭很苦,可是慷慨很努力,所以不会饿肚子,所以他很满足和老乞丐在一起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老乞丐不见了,他开始慌了,他满世界找,他摔伤了腿,就拄着拐杖,手中的碗碎了,他就捧着双手要饭,他到处问,可是谁会在意,没人会留意一个老乞丐,也没人会在意一个小乞丐的话,甚至厌恶的推开,用脚踢开,用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这个可能会带给他们晦气的小乞丐,甚至向他吐着肮脏的唾液,慷慨看着他们冰冷的眼光,他感觉心里很冷。 他一个人孤独的走着,当走到一个山坡时,他看到了一件破损的衣服碎片,他的手颤抖着,因为那里是乱坟岗,但他还是走了上去,他看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那是老乞丐。 他开始嚎啕大哭,哭的血泪都出来,哭的眼泪都干了,他开始厌恶,厌恶这个人间,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虚伪,他想着老乞丐给他说的那么多的“善”。 他都在努力在做,唯一做不到的就是独“善”其身,他的世界崩溃了,只剩下黑暗,老乞丐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这时,一个黑袍人出现在慷慨的身边。 “你的心,已然如此悲哀,可是,你可甘心。” 慷慨抬起头,空洞麻木的眼神里出现了不甘。 黑袍人说道:“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要让这个世界感受我的悲哀。” 黑袍人拿出了一卷黝黑的卷轴,缓缓说道:“既然不甘,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加入天杀阁,不过你可想好,你可能在必要的时候做一些在他人眼中恐怖的事,比如杀人,因为这是一本杀人的功法,越是修炼就越控制不住你的杀意,所以最后你会死。” 慷慨眼中透露着疯狂。 “我叫慷慨,我很“慷慨”,那就让这个人间给我陪葬!” 黑袍人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 慷慨看着要离开的黑袍人大声问道:“你叫什么?” 黑袍人的声音回荡在慷慨的耳边。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帮你完成你的遗愿。” “我叫阿颜,一个真正懂得杀人的魔” 从那以后,慷慨就开始了杀人,每杀一个人他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变的更强,他专门杀那些在自己眼中虚伪,贪婪,自私的人,因为他叫慷慨,他很慷慨,所以他不允许自私。 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杀意越侵袭那本就悲哀的心,变的越难以控制。 他行走在黑暗里,但再黑暗的地方,也会留下血滴,他被追杀,他一路逃,逃离了南方,来到了北方,来到了神都,因为天杀阁准备大干一场。 然后神都的北城里就多了一个乞丐,慷慨是乞丐出身,他做回了老本行,混入了一群从南荒而来的乞丐里面,他吃着要来的馒头,直到吃出一张纸条来,才停止了动作,他和其他接到这个任务的人要共同刺杀一个人。 行动就要开始了,当夕阳落下,夜幕降临,他来到神都的一个酒楼,朝风亭。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个个剑影。 然后就开始死人,他看着身边那些黑衣刺客一个一个死去,血水布满了地面,他看着那一颗颗狰狞的头颅飞起,心中有的只是悲哀。 蒋浩是神都南城的守卫副将,军方得到了消息,因为这些人是修炼了天杀阁的邪功,所以必须死。 慷慨看着挥舞军刀杀人的蒋浩,猛然怒吼道:“为什么,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我们只想让这个世界看到我们的痛苦,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虚伪,无情,贪婪,他们总是用我们的痛苦来营造快乐,为什么只有我们承受这世间的痛苦与悲情,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蒋浩面无表情的看着慷慨,他忽然现那双眼睛很亮,很真诚,也很黑暗,于是他开口说道:“因为你们被杀意迷惑了心智,只有滥杀无辜的人才真正需要去死,你们可以悲愤,你们可以怨恨,因为你们是悲苦的人,你们可以去泄自己的痛苦,去寻找自己想要的,可是你们任由自己的杀意肆虐,如此的杀人法从来就不是一个正确的方法,所以你们成了我们口中的魔。” 慷慨楞住了,猛然间笑了起来,放肆的大笑起来。 三楼如此大的动静让管事很愤怒,砸场子还是怎样,直到他看到这宛如地狱般的血海,看着癫狂的笑着的人,看着那一身皮甲却握着滴血军刀的人,他恐惧的叫了起来。 “杀,杀人了” 蒋浩皱着眉头听着这声尖叫,却一直盯着面前笑的疯狂的人。 慷慨不笑了,变的面无表情。 “就算你说的对,可我已经污秽,那就请让我继续黑暗下去,那地狱已然有我,如果人间都成为地狱,不就和我一样了吗?” 蒋浩眉头愈皱起。 他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因为说再多都没用,所以他抬起了手中的军刀,向着慷慨斩去,元力的破空声传来,刀身带着无可匹敌的铁血气息扑面而去。 慷慨没有躲闪,甚至连站的位置都没变,只是重重的挥起了拳头,向着脚下猛的砸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木屑横飞,慷慨的脚底下出现一个大洞,猛然向下掉落,当他看到了一身白色衣服的人影时候,他知道,那就是自己必杀之人,他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出。 卢锡安此刻面无表情,仿佛在看死人一样看着慷慨。 猛然间,一个中年人的的身影出现在卢锡安身前,正是李叔,只是轻轻一挥手,一股绿色的元力从掌心喷涌而出,那元力凝实,如流水一般,轰然撞击到慷慨身上,手中的剑传出一声脆响,从中间猛然折断,慷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后背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之上,砸出了一处坑洞。 卢锡安看着被砸进墙壁的慷慨,开口道:“你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慷慨对着卢锡安冷冷的说道:“我只想活着。” 卢锡安看着李叔的眼睛,看到李叔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卢锡安对着慷慨缓缓走去,并如此说道。 “你知不知道死亡是种什么感觉,不用担心,因为你很快就能体会到那种感受” 第七十二章 这样才有意思 狼狈的活着,然后狼狈的死去。&bsp;&bsp;慷慨活的很狼狈,因为老乞丐死了,活的狼不狼狈都已经无所谓,但他却不想死的也那么狼狈,心中藏着对这个世界的悲愤,可是后来他慢慢觉,自己到底是不是对的,因为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而且当初那个叫阿颜的人来的太诡异,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计算好的,他不敢想象这后面的一切,因为那会让他内心崩溃。 慷慨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黑暗早已在慢慢侵蚀着灵魂,但他想用自己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所以,他要试着活下去。 夜烁看着这场中猛然出现的变化,看着那被砸进墙壁的少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眼神微凝,他不就是自己遇到的那群乞丐中的一个。当初就感觉他很不一样,此时看着那微垂的脑袋,散乱的头,那一双深邃的眼神透露着浓郁的黑暗和悲哀,却异常的亮,仿佛那幽深的黑暗里透着一道光亮。 此时,从楼上那巨大的洞口里跳下一个身影,一名站的挺直,身穿一袭黑色轻装皮甲的浓眉中年人,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军刀,看着向慷慨走去的卢锡安说道:“将他交给我吧!我亲自送去靖安府,到时候应该能知道一些情报。” 言语中是在询问,却透露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那双眼睛盯着卢锡安,等待着下文。 卢锡安看了看蒋浩,沉声道:“他们要刺杀的是我,本来以为没那么明目张胆,只是一些假消息,如果不是蒋副将执意要守在朝风亭,这会不知道会有多乱,人是你抓的,理应交给你来处置,但是,在这之前,我总得收点利息,要不是李叔在这里,我说不定会死。” 夜烁看着那出现的中年军人,听着他和卢锡安的对话,隐隐猜出点什么。卢锡安早就知道自己会遭到刺杀,只是这些子虚乌有的消息没有让他太放在心上,而这蒋副将却一直守在朝风亭,终于等到了来刺杀的人,不得不说,卢锡安的心还真是大,刺杀这种事都能可有可无。 没有说一句话的孙若容,此刻轻身上前,开口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天杀阁修炼邪功的人,那便交给蒋副将,这是靖安府一直追查的事,还是让军部去插手吧!” 卢锡安看着孙若容,微微一笑,开口道:“那就交给蒋副将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吼打断了卢锡安的话语,慷慨那双拳头握出了鲜血,那双黑暗的眼神中透露的愤怒和悲哀,猛然喝道。 “凭什么你们就这么决定了我的命运,生死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我相信人性本善,却招来恶果,那就算我为恶,又如何!” 蒋浩看着那双透着光亮的深邃眼睛,脸色凝重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都是那股杀意在肆意妄为,我能看出你和其他人的不同,所以,帮我们彻底毁掉天杀阁,你也没有算白白活过。” 慷慨咯咯的笑了起来,映着嘴角滴落的鲜血,凄凉如斯。 “也就是说,我最后还是会死。” 蒋浩微闭着眼眸,不再说话,慷慨那双悲哀的眼神环视着四周,当看到夜烁的时候,不免有些诧异,却没有过多关注,带着浓浓的讽刺,开口说道:“既然最后都要死,那不妨拉上一个,死亡的路上也不会寂寞。” 说完猛然脸色狰狞的向着卢锡安冲去,手中寒芒闪动,一道隐蔽的幽光浮现,李叔脸色一变,大声喝道:“隐毒八杀,扣指杀。” 一瞬间,慷慨的手指微弯,一道肉眼难以看见的细微的绣花针,向卢锡安的面门飞去,无声无息,李叔双手摊开,绿色的元气在卢锡安的面前凝结成一道屏障,而蒋浩也脸色铁青的出手,血红色的铁血元气环绕在手臂之上,一掌挥去,铁血元气疯狂的撞在了慷慨的身体之上,将他的身体向后掀飞。而本来就残破的墙壁,在与慷慨的后背剧烈的撞击后,轰然碎裂,随着墙壁的碎裂,还有慷慨喷出的鲜血和骨头的断裂声,而那破损的墙壁之后,就是朝风亭所在的周天大道,密密麻麻的街头巷尾。 这突然的变故,让夜烁不由紧张,而当听到隐毒八杀后,更是让他眼神凝重,上一次护送郡主回神都,就见识过一次隐毒八杀的厉害,而再一次遇到让夜烁越的对这隐毒八杀提高警惕,而最让夜烁惊讶的是慷慨的所作所为。 从慷慨不顾一切向卢锡安冲去,到被蒋浩的铁血元气掀飞,慷慨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卢锡安,或者临死之前带有一个人,他的目的是活下去,本来就受了伤,仅仅是他自己的力量不足以逃离,所以他赌了一把,赌蒋浩或者李叔会出手阻止自己,而他赌对了,虽然让自己的伤势越的重,但借助蒋浩的力量,瞬间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撞破了墙壁。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慷慨飞身从墙壁的洞口跳出,向着地面坠落而去,蒋浩脸色难看的看着逃跑的慷慨,也起身追了下去,慷慨是刺客,最懂的隐藏,如果让他进入那街头巷尾,就更加难以找到。 卢锡安面前的绿色元气屏障缓缓消失,一枚如牛毛般细小的针掉落在地上,夜烁看着卢锡安,担忧的开口说道:“一起去吧!光凭那个蒋副将肯定找不到,如果被逃走了,那一切都没用了。” 卢锡安缓缓点头,看了一眼孙若容,微微笑道:“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就行了,你现在去楼下,让朝风亭的护卫和四周隐藏的士兵赶紧过来。” 孙若容也知道轻重缓急,娇媚的脸庞透着丝丝凝重,三人起身跟着蒋浩一起向周天大道的街头巷尾飞奔而去。 “他已经受伤,肯定跑不快,我们之中如果有人看到了,就立刻知会,其他人立马就到。”卢锡安白皙的脸庞透露冰冷,缓缓说道。 李叔则看向了这个在云城遇到的少年,微微歉意的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遇到这种事。” 夜烁摆了下手,开口笑道:“没关系的,再怎么说我也是铁扇捕头,这种事总归是必须要做的。” 三人看着脚下的血迹,向四周散去,夜烁顺着一条小巷缓缓行走着,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他想着那个自己遇到的乞丐,那个悲愤黑暗却异常明亮的眼眸。 胖子此刻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夜烁面前,疑惑的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夜烁微微笑道:“在我看来,他真的很不一样,而且你也说了,他脑海中的杀意一直在左右他的思想,有些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 胖子微微耸了一下肩,然后眼神认真的看向了四周,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夜烁看着四周的街道,雪花被冷风从屋檐之上吹落,旋转着飘过。微亮的眼神透着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样才有意思啊! 第七十三章 有能耐去青青草原捉羊去 雪白的大道之上,映着点点斑驳的血迹,被寒冷的雪花冰冻成一抹抹血红,慷慨平淡的脸苍白无色,胸膛急促的起伏,却咬着牙忍耐着,那双明亮的瞳孔,有些对生命的渴望,用破烂的衣袖狠狠的擦着嘴角,缓缓隐没在有些阴暗的巷子里,西边的太阳隐晦的着惨淡的光亮,再过不久就要落入远方的山脉,基于某些原因,慷慨必须要坚持到天黑,只有天黑,慷慨才能算是真正的逃出生天,因为他的一个杀手,是一名天杀阁的刺客。 天杀阁在离阳的江湖上是很出名的,不过却是臭名昭著,虽然像很多杀手联盟一样,他们拿钱办事,只要出的起价格,他们连离阳皇帝的头颅都敢惦记。但让江湖人最忌惮甚至咬牙切齿的是却是一种邪功,依靠杀人来提升实力的一种邪恶功法,但每一个修炼此功法的人,到最后不是疯了就是成为嗜血的狂魔,造成满江湖的血雨腥风。 但也有很多人支持着天杀阁,因为有些事在有些人看来,不过就是风风雨雨又几年,哪里的江湖不血腥,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 慷慨就是在外人眼中修炼邪功的人,而作为一名天杀阁的刺客杀手,黑夜就像是自己的绝对领域,他隐藏在小巷的角落,被积满累累白雪的竹篓掩盖着,微湿的地板让慷慨的身体变的冰冷,那是他的鲜血在指尖流逝,浸湿了他的衣衫,幸好天气寒冷,鲜血在这雪天被冻结,不然以蒋浩那赫赫军旅生涯的经验,血液的气息就像在黑夜中的明灯一样刺眼。 此时的蒋浩奔跑在周天大道的巷子里,尾随着血迹,在楼上的时候,也许是看到了慷慨那双黑暗却明亮的眼眸,他的内心出现了动摇,抱着不明就里的怜悯。那个孩子会死,而且必须死,但在这之前,能多活多少时间就算多少,这才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此刻他的内心变的异常坚定,他见惯了生死,无论是皮糙肉厚凶蛮的南荒猎人,还是在沙漠中匪气横行的西域盗贼,就连凶残强大的妖域妖人,都不过是一刀断头的事,见惯生死,才能漠视生死,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双让他难以诠释的眼神,双手沾满鲜血,已经堕落如魔,却还有那一份清明和悲哀的光亮仅存于心,如果还有人是这样的,也只有魔宗宗主是如此,说来也可笑,离阳的大多数军人,除了崇拜绝神大将军以外,就是魔宗宗主了,但这不能说是代表着立场,离阳的军人心中始终有着离阳,这只是一种敬意,对绝神和魔宗宗主遇事态度的一种认可。 所以他从来没有的情绪在今天进入了他的脑海,没有立马结束慷慨的生命,他手软了,如果天杀阁真的靠俘获一名刺客获得情报就能连根拔起,那离阳早就没有了天杀阁。记得南城守城大将军谢玄曾经在血域阑珊的城墙下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哪怕一丝的心软,那你就不再适合当一名真正的军人。 心中想着这些,蒋浩微微自嘲的一笑,转眼打量起四周,眼神变的坚定,因为天色马上就要黑了,这一次再遇到那个少年,自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血迹在这处墙角就消失不见了,看着青灰色的墙壁,这让蒋浩脸色铁青,很明显,自己上当了,收回紧握的铁刀,起身向着另一处飞身而去,脚步显得急促。 此时朝风亭的护卫和隐藏的士兵已经来到了这是,正开始紧锣密鼓的搜寻。 幽深的巷子只有踩着雪的吱吱声回荡在四周,寒风呼啸而过,吹起雪花在墙角翻滚而起,夜烁悠闲的走着,直到胖子肥嫩的小手向旁边指着,嘴角微微撅向一边,夜烁这才停下了脚步,平凡的脸庞微微紧绷,透亮的眼眸闪动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轻声道:“总该出来见见面吧!礼貌还是要有不是!” 狭窄的街头巷子里寂静无声,没有因为夜烁这句话而有任何变化。 挽了挽袖口,伸手指着脚下,开口说道:“既然我站在这里说话,而不是直接上去动刀子,你总得有点诚意不是,而且,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如此有耐心的在和你在说话?” 夜烁的话语终于有些一些回应,旁边墙角的竹篓被缓缓推倒,露出了后面浑身是血的慷慨,慷慨轻抿着嘴唇,眼神警惕的说道:“你是神捕门的捕头,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我,何必如此假惺惺的说,说不定这会你们的人正在往来走的路上。” 看到慷慨的出现,夜烁没有一点意外,只是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而且这身衣服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我这人啊!对人不对事。” 慷慨没有对着夜烁的话语接着说,只是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看着面前受了重伤依旧强撑着装作不动声色的少年,夜烁微微笑道:“一点小把戏而已,我只想问一句,你想不想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活着。” 这句话让始终警惕的慷慨一楞,然后张口笑了起来,透露着满满的自嘲,那双明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夜烁。 “活着,谁不想活着,可是就算我顺利的逃走,我也回不去天杀阁,最后还不是被脑海中的杀意吞噬掉自己的意念,死亡其实不可怕,早在我唯一的亲人死了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死了,可笑的是到头来会死的这么窝囊。” 夜烁挠了挠被冷风吹乱的头,盯着慷慨说道:“如果我有能力消除你脑海中的杀意呢?” 慷慨眼睛定格,沉默了几息,咧嘴嗤笑道:“这是天杀阁梦寐以求的事,你竟然说你可以办到?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 一句话,让慷慨瞳孔收缩,带着丝丝疑惑,没有了强装的警惕和平静,脸上斑斑点点的雀斑透露着属于这个年纪少年的稚嫩。 带着丝丝局促和侥幸的希望,慷慨开口问道:“有什么条件?” 换做另一个场景另一个人,这番话慷慨打死也不会相信,只是看着面前那个眼神认真的少年,慷慨完全看不出虚伪和谎言。不管怎样都是死,现在的自己迟早会被赶来的那些士兵和护卫现,而且那个蒋浩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就算侥幸逃了出去,自己也可能难逃脑海杀意的侵袭,所以他才说了这么一句,只能孤注一掷了。 夜烁摸了摸下巴,眨着眼睛,认真的说道:“条件很简单,你以后跟着我做事就行,当然,不会让你干什么违背本心的事。” 慷慨瞪大着眼睛疑惑道:“就这个条件?” 夜烁也不回答,转身背着手,向巷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帮你引走其他人,你趁机走吧,伤好后来西城的龙门客栈找我。” “你就不害怕我逃走了。” 夜烁耸了耸肩,悠闲的说道:“交易嘛!总得有些风险,大不了就当看错人了呗!” 慷慨看着夜烁离开的身影,眼神忽闪不定,紧咬着牙,手捂着胸口,猛然转身向相反方向跑去。 看着旁边一脸埋汰的胖子,夜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别一副家里死人的样子,哥这叫有勇有谋,学着点。” 说完拔出手中的刀,眼神平静的向着手臂割了下去,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出现在手臂之上,看着鲜血缓缓流出,夜烁无奈的叹息道:“做戏就要做足,我容易吗我!” 然后扯着嗓子,宛若杀猪一般的哀嚎起来。 “刺客在这里,快来人啊!” 一阵大呼小叫,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夜烁身边,蒋浩第一个出现在场中,看着受伤而且一脸茫然的夜烁,急促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夜烁赶忙指着旁边的一个巷子紧张的说道:“我正在这巷子找,却突然出现一个黑影,猛然袭击了我,然后就向那边跑了。” 蒋浩脸色铁青的看着夜烁指的方向,沉声道:“肯定又是假的,人应该已经跑了。” 气愤的说完后,蒋浩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少年,看着那一身铁扇捕头装束的夜烁,有些质疑的讽刺道:“什么时候神捕门的捕头这么差了,连个受重伤的人都拦不住。” 夜烁不动神色的翻着白眼,势气不减的张口回了一句让蒋浩捉摸不透却知道这少年是在刻意回敬自己的话。 那少年仰着脸,看着蒋浩说道:“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青青草原捉羊去。” 第七十四章 俗不可耐的二筒 蒋浩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军人,十六岁从军,混迹离阳江湖数十载,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军人是像面前这个少年一样的,有一点的目中无人,更多的却是那一股无赖劲,要说是,那就只有边军的那群老伙计,离阳最不像军人的军人,也许是应了那句话,天高皇帝远。&bsp;&bsp;边军将军曾经说过一句话,说这些边军的小崽子们是野性都释放了,咱要的就是这种野性,不然这离阳还怎么守? 蒋浩眉头微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曾经当过边军?” 在他看来,这小子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可能去血域边缘那见过血腥,却还是下意识的想问一句。 夜烁眼神一亮,挠着脑门,不好意思的开口笑道:“这都被您看出来了,不愧是守城副将大人。” 蒋浩嘴角一咧,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那叫夜烁的小子,李破前些天还跟我说他们边军有个小崽子来神都了,让我照顾一下,没想到这就给遇到了,怪不得那一身兵痞模样,看来你把李破嘴皮上的本事都学过来了。” 拳头紧握,放在胸口,腰杆挺的直直,这先礼后兵,礼貌还是得有的,挤着眼睛开口道:“听您刚才的意思,李破跟您都说了好多天了,要不是今天遇到,您指不定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蒋浩瞬间尴尬了,毕竟是做长辈的,这面子就下不来了,张口就解释道:“这不是忙吗?你不是也看到了,天杀阁的刺客都到神都来了,这么嚣张,不是打我的脸吗?总得把这手头的活干完再说。” 夜烁只是笑着看向蒋浩,一句话都不说,蒋浩看着夜烁那满怀笑意的脸,顿时苦笑起来,这就被匡了,果然是李破教出来的小子。 “您哪,要怪就怪李破去,这也是从李破那学来的。” 摇了摇头,蒋浩正准备开口说话,卢锡安和李叔从远处出现,还没有等到靠近,就迫不及待的喊道:“我们在另外一边,听到这里有人喊,就赶来了,蒋副将,什么情况?” 蒋浩看着来的卢锡安,手中的刀收起,低声说道:“被逃跑了,毕竟准备不充分,没有想到会出变数。” 此时卢锡安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凝,在看到夜烁流血的手臂之后,担心的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夜烁只能将原先跟蒋浩说的话再一次跟卢锡安说了一遍。 他这一次瞒了所有人,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卢锡安,而是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自从得到阎罗印记,能在地府和人世间来回行走之后,他就将自己所有秘密都要隐藏起来,前几年,夜烁不知道怎么活,悠哉悠哉的在刀口舔血也是一辈子,只想着不要那么快死,如今哪,那就必须活出个样子来,总得让李破高高兴兴的去养老。 没有拦杀住慷慨,众人也只能离去,蒋浩还有事,带着那伙兵趁着夜色就离开了,临走时让夜烁有时间去南城门来找他,还让他赶紧给李破捎个书信,那老脾气不好,臭小子在神都活的是滋润,都忘了谁给你铺的路了。 朝风亭的热闹没有因为这军方剿灭刺客的插曲而消散,反而变的越热情起来,高高的灯笼挂起,十里琵琶弹疼了琴弦,换来满堂喝彩,后厨的小伙急的满头大汗,却满怀笑意,这人越多,小费就越多,腰间都鼓鼓的,看的夜烁一阵眼馋,不过,咱可是要谈大生意的,不急不急。 喝着小茶,吃着只能在朝风亭可以吃到的海鲜,涮着牛羊肉的锅,这让夜烁过了一把口腹之欲,看的旁边的胖子眼馋,此时房间的门打开,胖子赶忙回到了阎罗印记之中,卢锡安和孙若容缓缓走了过来,有说有笑,完全没有被刺客一事打乱心境,这是世家子弟的必要的修养,处乱不惊,临危不惧。 卢锡安豪迈坐到夜烁对面,孙若容妖娆的身姿款款落下,对夜烁微微点头,夜烁笑着说道:“本来以为你排场够大,没想到今天一见,底蕴很足啊!” “哪有,这都是家族的企业,我就是个继承家业的小子,也就在外人面前摆摆阔,回到家里还不是一个想着怎么好好享受的少年。话说回来,夜兄你今天是受了连累之苦了,实在是抱歉。”卢锡安愧疚的说着。 夜烁也不再寒暄,直入主题,收起笑容,眼神平静的说道:“我这有一个好东西,你有没有兴趣?” 卢锡安眼神微亮,双手放在桌子上,开口问道:“但说无妨。” “我有一个类似于玩乐的东西,是离阳从没有出现过的,这都是平时瞎琢磨出来的,类似于棋牌,可以用来赌博,也可以用来消遣娱乐,保证每一个玩过的都会喜欢上,你也知道,我是边军,边军那些大老爷们都每天晚上来几把,不然晚上都睡不着。” 卢锡安俊美的脸上露出思考,孙若容美目转动,显然被夜烁说的有些兴趣了。 “不知道夜兄你想怎么做?” 卢锡安没有问具体是什么,而且直接问夜烁想要如何做。 夜烁微微笑道:“咱们先开店,靠你的名声来打出第一响,如果反响好,咱就继续开新的店,我有创意,你有钱,这就是一个赚钱的买卖。” 这话说的卢锡安眉头微皱,忍不住思索起来,夜烁就知道没有说服力,赶忙从身后拿出自己的包裹,自己临走之前拿了一副麻将在身上,还是实际行动来的信服。 看着夜烁从包裹中掏出一小块一小块的东西,这让卢锡安和孙若容兴趣不由上来,看着那一个个小玩意,真的能像夜烁说的那样,赚大钱? 东西一摆,一块块似玉一般却拿在手中十分轻盈,刻着不同的字和圆点。 看着面前满脸疑惑的两人,夜烁不由嘚瑟起来,今天哥就让你们看看新玩意,此时房门打开,李叔拿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夜烁眯着眼睛,对着李叔招了招手,开口笑道:“李叔,你来的正好,刚三缺一,就差你一个了。” 满头雾水的李叔被夜烁骗到了桌前,扯了扯嗓子,在三人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朗朗上口的将私下里就理清楚的玩法娓娓道来。 看着三人似懂非懂的样子,夜烁不由狡猾的笑道:“这光说算怎么回事,咱走一盘呗,一次一百两银子。” 李叔摸着胡子,一脸新奇的看着桌上的小玩意,老神在在的说道:“那就走一个。” 哗哗啦啦的麻将声在这一桌子响起,不时的卢锡安要低头思索和唉声叹气,孙若容娇媚的脸满是笑意,笑的花枝招展。看着手中银票变的越来越少,李叔急的胡子都拔下了几根。 “哎,这一把我又胡了。” 随着一声高亢的叫喊声,夜烁欣然收起了桌上的银票。 卢锡安满脸通红,袖子一卷,张口喝道:“不行,再来一把,我就不信赢不了。” 夜烁双手摸着牌,看着卢锡安说道:“这下,你对我的提议有没有兴趣了?” 卢锡安猛然笑道:“夜兄,看不出来啊,挺有一手的,行,就按你说的办,只是咱这店要叫什么名字呢?” 随便摸牌的手猛然一翻,夜烁定眼看去,一张牌出现在桌子的中央,悠然说道:“得,咱就叫二筒。” “二筒?” 卢锡安嘴角抽抽,孙若容蹙眉说道:“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 李叔悠闲的喝着茶,意思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老人家就不掺和了,却还是被夜烁这话给呛到了。 夜烁扬了扬手中的二筒,眯眼笑道:“就是要随便,就是要俗不可耐。” 卢锡安苦笑着,牙龈一咬,心中一狠,开口硬声道:“行,二筒就二筒。” 这一天一夜一间房中,那少年玩心大起,就这样敲定了以后红遍离阳大江南北的名字,果真俗不可耐! 第七十五章 叫我如何却之不恭 冬风吹拂着离阳人们燥热的心,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不管是边塞辛勤劳作一年的人,还是靠着打猎为生的猎户,都攒够了过年准备,远方的游子已然着家,还有什么比阖家欢乐来的更实在的,边城的士兵裹着单薄的皮甲在寒风中挥洒出了热腾腾的汗水,迎着血域草原刮来的灰烬,呼出了一口热气,平静的冬天让没有多少战事的边军仿佛膘厚了几分,却依旧十年如一日的操练着,因为开春后有一场硬仗要打,西域的军队在冬天过后就要驻扎进几处重要的战场,太平郡主的一趟行程总归会起点作用。 夜烁这几天就在西城和南城之间来回穿梭,少有的忙碌了起来,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可信,自从上次坐马车去南城,夜烁就和那个外表傻气,内心却精打细算的陈小成算是认识了,找来几十辆马车,趁着没人的时候从阎罗印记中取出了那几百张麻将桌,叫陈小成带着浩浩荡荡车队送往卢锡安的朝风亭。 陈小成眼神滴溜的转着,看着马车上那一个个精工雕琢的桌子,双手兜在袖筒里,坐在前行的车辕上对着夜烁咧嘴笑道:“夜小哥,看这手艺就知道值好多钱嘞,要不以后我就跟您混,最不济也有口热腾腾的汤喝,好过我那有一趟没一趟的力气活,挣不挣着钱还两说,碰到一些难搞的客人,指不定嘴臭,钱没给多少还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这人饿两顿没事,我这马可经不起饿,那可是咱全身的家当。” 夜烁看着陈小成那副穷酸样,不由打趣道:“照你这么说,你活的够累的,要不嗝屁死了算了,活着够受罪的了,死了还倒清闲。” 挠了挠脑门,陈小成憨厚的一笑。 “哪能呢,这不还没娶媳妇呢,那般滋味都还没尝过,死了也不安生不是,这两手摸出去,口袋都是空的,指不定还破着两个洞,街上的青楼也就眼馋,看着那些公子哥鲜衣怒马的进进出出,床上床下折腾的起劲,咱就只能盼望着有个让别人高看一等的机会,不求人前人后的有人笑脸相迎,就盼着不见人低头就行。” 看着陈小成越说越来情绪的话语,夜烁不由笑道:“这话都说进心窝里了,听着也舒坦,这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咱就是熟人了,等这店面开张了,让你当个掌柜管事的,有没有能力就看你的了。” 陈小成面色一喜,看来自己这没白叨叨,也说的实在话,这转眼就有是有身份的人了,架起马来也更加有力,满脸的笑容。 夜烁裹了裹身上的棉衣,眯着眼睛看着那猛然前进的马儿,不由摇头笑道:“得,这会倒是不心疼马儿了。” 卢锡安在离朝风亭不远处的一处繁华的街市买下了一间酒楼,趁着这几天连夜从里到外重新修缮了一遍,一张张麻将桌被雇来的年轻小伙抬了进来,陈小成自从被夜烁当成自家总管后,这监工的任务就不用多说的接了下来,每天乐呵呵的跑进跑出的折腾,还别说,这店面被弄的有模有样的,趁着这几天,夜烁给李破捎了回信,大致将来神都后的情况说了说,当然,还不忘嘚瑟一下自己见过国师王之策的事情,不管李破信不信,反正夜烁只要想到李破看到自己这封信后的样子,就感觉乐在其中。 快要过年,卢锡安想赶上个好时机,这在年前开业最合适不过,朝风亭算是卢家在神都仅存的家底,要想让卢家在神都重新站稳脚跟,就少不了真金白银的挥霍,神都内最古老的世家最起码都是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能从前朝算起,这些世家可以算是离阳上层社会的砥柱,在当今天子还没当皇上的时候,世家就要选择各自的立场,如果自己选择的人继承了皇位,那整个世家就能在神都获得更多的利益,这就是所谓的世家之争。 而那些最后没有成功笑到最后的世家就要被驱逐神都,这也是离阳王朝制衡世家壮大的一种策略,将世家的存留和皇位的继承划上联系,透露着冷冰冰的血腥,却也是离阳强大的一种方式,不会因为世家的权利而出现动摇离阳根基的事情生,卢家就是曾经被驱逐的世家之一,而如今卢锡安的来临,就意味着曾经被驱逐的世家的回归,而最缺少的,就是能在神都站稳脚跟的资本,如今和夜烁的合作就是卢锡安的一次机会,而这次开新的楼店有着不少风险,毕竟神都的有些世家不会放眼看着卢家崛起,但机会来了,如果不把握不知道又会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把握住这次机会是卢锡安必须要做的选择。 三层楼高的建筑魏然的出现在夜烁面前,乌黑亮丽的瓦沿和镂金的门窗端是气派,红色帷布遮盖的匾额让他忍不住想揭开的冲动,此刻鞭炮齐鸣,卢家本是被驱逐的世家,在神都没有留下多少的人脉,甚至在有些地方还会受到原本世家的打压,但最起码的人情还是有的。 一辆辆马车停靠着阁楼前,有身穿锦缎棉袄的达官显贵,也有风流倜傥的公子,更有花容月貌的富家小姐。 此时一辆晃晃悠悠的破旧马车从周天大道缓缓走来,让众人大跌眼镜,那达官显贵和富家公子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在他们看来,这就好比进城的老土先生赶着毛驴在皇城的长平街上叫喊,还不时附带着几句毛驴的哼哧声,显然在心底对卢家的信心降低了不少,扫兴之意言表于心。 大老远的,就听到憨厚的喊叫。 “小夜,俺们来了,读书人来不了,俺们给你撑场面。” 夜烁一脸的苦涩,看着那感觉随时都要散架的马车,就一阵头疼,这哪是撑场面,这分明就是跌份啊! 不过还是满怀笑容的跑了过去,看着铁牛勒住马车,夜烁埋怨的说道:“这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一声柔美却透露嘲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你现在都是做大生意的人,还管我们干嘛!” 夜烁腆着个脸说道:“蓉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就弄点生活费。” 黄蓉翘着下巴也不看夜烁,扭头看向一边,白何九和妻管严也从马车中走出,老白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摸着胡须,笑吟吟的说道:“别把我当回事,我就是来喝酒的。”说完径直走向阁楼,心里惦记着酒桌上的美酒。 妻管严有一眼没一眼的瞧向夜烁,看着夜烁微红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经费有限,经费有限。” 看了下马车,又看了看妻管严瘦弱的身体,夜烁唉声叹气道:“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都瘦成猴了,嫂子怎么都不给你吃好点,今天你就使劲吃,吃撑了我背你回去。” 使劲的瞪了夜烁一眼,妻管严笑骂道:“你小子走了运能有这个排场,告诉你,这里面,就咱军部人身份高,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夜烁眨着眼睛,恬不知耻的说道:“这个咱是知道的,我也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一个个虚伪的,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有钱赚就别介意那些了。” 说着揽着铁牛的肩膀,对黄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角微扬,眼神平静且骄傲的说道:“军部什么时候要看别人脸色,这是我的楼,我说了算,撑场面,咱怎么能不硬气。” 黄蓉被夜烁说的笑出了声,落肩的短轻轻甩起,微眨着眼睛说道:“神都卢家第一次除去朝风亭再开的生意,既然有你的份,那不管是不是世家的鸿门宴,我们陪你走一遭又如何。” 看着那翘起的倔强下巴,夜烁不由楞楞的想着,你这有着戳破天际的下巴,叫我如何却之不恭。 第七十六章 看看门在哪里 夕阳像以往一样照着余晖洒落在天际,阁楼前停着不少的马车,车夫弯腰蹲在马车旁边,迎着冷风打着哈欠,等着自家主子的应酬,主子有主子的圈子,下人也有下人的圈子,围成一圈的说着自家主子的厉害,但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心里依旧希望可以从别家仆人那里套出点有用的,能一跃成为人上人,不用看自家管事的脸面。 卢锡安不算是有多少名气,但来的人却不全是三教九流之辈,这其中不乏有各世家派来探探卢家的底蕴的眼线,大多冷眼旁观,夜烁和认识的几人在一起,在妻管严眯着眼睛露出军部的令牌之后,那些明面上的冷嘲热讽,鄙夷军部穷酸样的人都脸色不由一紧,更别说那些躲在暗处打量的,眼神都变的收敛起来。 四周一阵阵议论的声音,夜烁只是低头在听,白何九一脸悠闲的在轻抿嘴角,沾了沾嘴边的酒滴,一副享受的样子,看着夜烁说道:“这可比酒馆里的酒好喝多了,要不你跟卢锡安说说,让我们走的时候送几坛子?” 鄙视的看了一眼老白,黄蓉英气的眉毛一挑,气呼呼的说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今天是给这小子撑场面来了,丢不丢人啊你!” 白何九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指着正盯着食物看的铁牛嘀咕道:“光说我,你看他这死猪样,丢人也不差我这一两坛酒啊!” 黄蓉只能无言以对,夜烁跟着呵呵笑着,翻着白眼,都什么跟什么啊! 宴会此时正式开始,随着一声低沉的钟声鸣起,众人的目光都被聚集到了台前。 卢锡安满含笑容的从台下走上去,身边除了始终陪同的阁老还有一个妖娆的身影。 众人在看到那妖媚的眉目的时候不由神色一变,有些笑意更浓,有些带着意味深长的微凝着眼眸。 妻管严看着台上少女,悄悄对着夜烁说道:“孙若容竟然在这个时候和卢锡安站在一起,今天晚上肯定不怎么好过。” 疑惑的看着妻管严,摸着下巴开口问道:“这孙若容我见过一面,确实是在朝风亭见的,她本来就和卢锡安一起啊?” 摸着稀疏的胡子,妻管严笑了笑道:“估计你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卢家是被驱逐的世家,如今归来,可是有很多人不想看着卢家再开枝散叶,染指神都这块地方,不管卢家有什么底蕴,在世家里有哪些人支持,至少不会放到台面上来,这样见面还有笑脸相迎,而孙家大小姐来这样一出,在有些人眼中就是一种信号。” “什么信号?” 伸出干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妻管严凝重的开口道:“孙家这次要在明面上支持卢锡安了,而理由只有一个,卢锡安有着不为人知的底蕴,这才让孙家心动。当然,这也不可以说不是卢家在虚张声势,扯虎皮,但是孙家是大世家,这种虚无缥缈的赌,怎么敢打?所以现在的情况变的很微妙。” 夜烁脸色凝重的看着场中的卢锡安,原来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看来还是想的太天真了,不知不觉就扯到了世家争斗的里面,不过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继续走下去,看接下来的局势如何。 卢锡安脸色平静的看着场中筵席上坐着的众人,微微抱拳,张口说道:“这次是我与好友一起合伙开办的酒楼,此次宴会承蒙各位能赏脸,锡安在这里感激不尽,不管各位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还是看在我卢家的老情分,来者是客,等筵席过后,各位可以去体验一下我店里叫做麻将的小玩意。这里,我郑重宣布,这间店面开业大吉。” 卢锡安眼神一凛,语气高昂的喝道:“来人,揭红布。” 众人纷纷站起,满怀笑容,各种恭喜的话语张口而出,卢锡安也感觉熠熠生辉,孙若容微抿着嘴笑着,只是神色微不可查的凝重起来,垫脚望着外面,透露着担忧。 猛然间,一声大喝,让在场的人脸色不由一变,有担忧,有幸灾乐祸,也有平静的,孙若容眉头皱起,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而卢锡安则一脸铁青。 “卢家什么时候这么眼高于顶了,连其他世家的人都不请了?这是不把其他世家放在眼里啊!” 一位风度翩翩,面容却阴霾极重的少年,带着侍从顺着阁楼的门口走入,那惨白的脸色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微扬的嘴角透露着单薄的个性,眼神阴寒的看着卢锡安。 阴霾少年戏谑的环视了在场的人,然后盯着卢锡安,折扇打开,微眯着眼睛张口喝道:“况且,谁允许你卢锡安在这南城开店的。” 沉默渲染着场中,寂静无声,只有少年微摇扇子的声音,众人在和那阴霾少年对视之后纷纷低下了头,仿佛不敢抬头看向那阴霾少年,额头上不由滴下了冷汗。 卢锡安眼神寒冷的看着来的少年,张口冰冷的说道:“哪阵风把夏侯大公子吹来了,我这家小业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夜烁看着场中的突然的变化,看着走入场中的少年,不由瞳孔收缩,这不就是在龙门客栈被自己抢了国师算天命的那个富家公子吗?面色不由凝重起来,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旁边的妻管严看着神色复杂的夜烁,开口说道:“这是神都夏侯世家的公子,夏侯渊,夏侯家是大世家之一,这次夏侯渊的到来,说明世家的试探终于开始了。” 夜烁听完妻管严的话,心中思绪万千,不过还是继续看向了场中对峙的两人。 夏侯渊戏谑的一笑,看着卢锡安身边的孙若容,眼神阴寒的笑道:“吆,这是什么情况,你孙家这是要站在卢家这一边了,不知道其他几家的长辈会做何感想。” 孙若容眼睛微微眨动,娇媚的笑道:“夏侯公子何出此言,小女子只是代表着个人,您可别搬出几个老人来吓我,况且不就是开间酒楼,夏侯公子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况且,你夏侯渊确定你能代表夏侯家?” 夏侯家是神都几个大世家之一,势力雄厚,不少人都在朝为官,甚至出过很多修行强者,而传奇宗门北道山的大师兄,夏侯淳,就是夏侯家的骄傲,而这也值得夏侯家去骄傲,这也就意味着夏侯家在朝中说话地位的分量。而今天夏侯渊的来临,就能让有心人看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夏侯渊瞪着眼睛看着在场的众人,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咧嘴低声阴沉道:“我实话说了,这次我就是代表我夏侯家和其他和我夏侯家关系好的世家来传话,卢家,别想在神都有出头之地,今天,在场的众人,都想好,是继续赴卢锡安的宴会,还是赶紧走人,给我夏侯渊一个准话。” 众人纷纷脸色惨白,看着夏侯渊,又看了看卢锡安和孙若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甚至有甚者向后缓缓的挪着脚步,这就表明了一切。 白何九一声不吭的看着事态变化的场面,对着夜烁微微笑道:“想干什么就去,今天说了军部给你撑面子,这面子怎么也得撑下来。” 夜烁吐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对着白何九微微点头,起身向场中走去。 拥挤的人群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这让说完狠话的夏侯渊看了过去,脸色从高高在上的戏谑变的铁青。 在众人眼中,一位面容平淡无奇的少年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不由的却散出淡淡的自信,尤其的那一对眼眸,平静的像湖水一样,在人们诧异的眼神中,来到人群之前,微微抬起下巴。 “好久不见啊!” 一句简单的像是嘘寒问暖的话语,却让众人惊讶不已,那些已经准备离开的脚步也不由停止。 夏侯渊阴森的眼神看着夜烁,脸色阴沉的说道:“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那位大人对你印象好,但是,你可别指望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夜烁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伸出手指,遥遥指着夏侯渊的鼻子,张口说道:“这是我的楼,本就是宴请一些相识之人,哪里想到有人会不请自来,莫非这就是夏侯世家的为客之道?客有好客和恶客,若有人觉得我们待客不周,那便反省一下自己属于哪一种。” 说到这里,夜烁猛然提高嗓音。 “若还不自知,那便看看门在何处。” 七十七章 那本宫够不够资格 神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鲤鱼跃龙门的地方,在这里,存在着所有的可能,有志之士或战与沙场再披甲而归,或挥洒文墨,舌战与朝堂,归根到底都是要活的更好,上天是公平的,也是无情的,世家是从前朝就存在的,对于离阳的建立可以说是出了很大力,这就导致世家在离阳有特殊的地位,世袭的世家,从出生就高人一等。 所以,不管是离阳各个城的城主和将军,都会想着和世家搭上关系。 将军高傲,都是浴血奋战之后带着荣耀归来,却还是在世家的眼神下,低下了骄傲的头,大多选择和世家联姻,就算是西域的权贵,也在私底下以能娶到世家的女子为荣,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世家的实力。 对夜烁这种人来说,既然身不由己,那就随波逐流,但是在养伤的时候,和读书人的一次谈话让他有了新的看法。 读书人手持书卷,看着夜烁说道:“军部从来不隶属于任何部门,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也不能作为你平时倚仗的背景,再过不久,世家之争就要开始,如果遇到世家的人,那就另当别论,咱可不吃那亏。” 说完笑眯眯的伸手指着头顶,有些骄傲的说道:“咱啊!上头可是有人的!” 这句话有很多种看法,比如说有更厉害的人关照着军部,再结合读书人的那句话,军部不隶属于任何部门,那答案就清晰可见了,所谓上头有人,指的就是离阳当今皇帝。 对军部的人来说,那是上头有人,而对世家来说,那就是头上的一片天,永远遮盖着他们的眼神,所以,世家中肯定会有人知道军部的特殊,而只要夜烁占着理,那不管最后闹的有多大,吃亏的都不会是他。 此刻有些嚣张的夜烁,让来宴会的众人脸上惊恐不已,无言的话语从每一张面孔中都能读懂,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他们在等,等卢锡安的动作,他们之所以来卢锡安的宴会,一方面是卖三少邪面子,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卢家此次先派卢锡安回神都到底有哪些可以立足的资本。 夏侯渊铁青着脸,拳头生硬的握着,脖颈上青筋暴起,愤怒的眼圈红,他是夏侯渊,夏侯家的小公子,什么时候受过别人这种羞辱,狠狠的瞪着夜烁,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夜烁眯着眼睛,撇着嘴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动我。” 夏侯渊的眼神略微低沉,手中的折扇捏的出咯咯的脆响,猛然笑了起来。 “好,很好,虽然今天是来找卢锡安的麻烦的,不过在这之前先收拾一下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完后,折扇一扔,一阵阵急促却有序的脚步声从阁楼的门口传来,红色的地毯被有力的脚力踩裂,众人疯狂的向后退去,一脸惊恐的说道。 “该死,是夏侯卫,今天到底要干什么啊!” “怎么连夏侯卫都出动了,难道夏侯渊真的代表夏侯家而来?” 十几个身穿武士装的人纷涌而入,眼色阴寒的站在夏侯渊的身后,随着刀锋偏冷,寒光从众人眼中浮现而起,一柄柄刀剑缓缓被拉出刻有“夏侯”的刀剑鞘。 世家有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实力,因为他们掌握着除了皇都外最多的资源,而修行就是最缺资源的,这也是让英雄尽折腰的地方,除此之外,世家还掌握着不少修行宗门所没有的功法,这就吸引了很多缺少修行资源和功法的人为世家卖命。 很少有人能顺利的踏上修行之路,因为江湖多凄凉,只有那些天资聪慧的修行天才,才能被不出世的宗门所招揽,剩下的那些没有资格却依旧想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远的,就会选择各个城主世家。 学府,剑阁,药阁,北道山,北海,寒冰宗,这些都是让人向往的修行之地,而不乏走投无路选择那些邪魔外道的势力,不过大体来说,世家在离阳的江湖招揽了不小的力量,这也是世家的底蕴。 卢锡安此时从台上走下,脚步坚定的来到夜烁身边,身后李叔寸步不移,双手背后,一丝丝凛冽的气息从指间倾斜而出,只等卢锡安说话。 看着场中的夏侯渊和身后十几个实力强劲的夏侯卫,卢锡安冷漠的说道:“你如果在我的地方动手,我绝对会让你很难堪。”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卢锡安的底蕴到底是什么?敢和我夏侯渊对着干。” 夜烁嘴角微咧,腰杆挺直,转身大声吼道:“哥几个,赶紧抄家伙,有人砸场子了。” 黄蓉一马当先的来到夜烁身边,美目狠狠的瞪了夜烁一眼,转身精干的短甩起,漆黑的匕从袖筒中滑出,握在轻巧的手中,缓缓转动。 白何九摇了摇头,还是和妻管严一起站了起来,脸上喝酒后的红晕还没消褪,提着一个空酒坛踉跄的走来。 铁牛一声怒吼,他早就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被妻管严拉着早就冲了上去,此时肌肉隆起,一把抄起身边的椅子,一步跳起,踩在桌子上,飞身向夜烁而去,随着一声巨响,宛若人形暴龙的铁牛,龇牙咧嘴的站在夜烁身后,怒目瞪向夏侯渊。 白何九晃荡着空酒坛,眯眼笑道:“你可想好,对我们动手会招来什么,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好大的口气,你算什么东西?” 白何九冷眼看着一脸激愤的夏侯渊,冷漠的说道:“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侯渊看着面前的众人,悄然向后退去,这如果打起来,必须得把自己保护住,不然以自己这被酒色掏空的小身板,真经不起几拳的,虽然不知道家里为什么突然让不太受待见的自己带领这些夏侯卫来这里,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好好表现。 正待下命令,就听到了夜烁的话语。 本想靠军部的特殊性能让对方打退堂鼓,不过看老白的眼神,这小子压根就不知道军部的特殊,这让想装逼的自己有些郁闷了,不过要打的话咱什么时候怕过,就怕砸了些好不容易的家当。 夜烁双手抱起,扭动着脖子。 “打可以,咱们去外面打。” 夏侯渊听到夜烁这话,顿时乐出了声,一脸不屑的看着夜烁,满脸都是高人一等的气质。 “你算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过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小边军而已,以为混一个捕头就能作威作福了,别逗我了。” 边军对于离阳军人来说是一种敬意,而边军对于夜烁来说更是回忆,当今天子都不敢对边军有鄙夷,而当夏侯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夜烁已经在心底判了他死刑。 正当夜烁准备叫出胖子的时候,一句威严的话语让夜烁不由苦笑了起来。 “他没有资格,那本宫够不够资格?”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人的脸上惊疑不定,垫着脚尖拼命扯着眼角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望去,带着份局促不安甚至无法想象,而当看到那个身影,所有的行为都变的凝固,只有那微张的嘴和瞪大的眼睛彰显着众人的不敢置信。 敢在离阳称本宫的只有极少数受福泽和恩宠的人,而敢在神都除过皇城外称本宫的那就仅仅只有一人,当今离阳的太平郡主。 第七十七章 不忍直视 景和是离阳的新年号,在太宗皇帝继承皇位之后亲自昭告天下,预示着新时代的到来,离阳也将越来越强悍,当今天子被誉为最顺利的一位皇子,因为所有兄弟姐妹都支持他上位,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其为人处事与为人处世的厉害之处。? 天启年的最后几年,南荒和西域最为纷乱,妖域也蠢蠢欲动,要不是学府强者和魔宗放下成见联手压制着妖域,景和年也不会顺利的到来,不过这也促成了太宗皇帝的大业。 当年太宗皇帝的皇叔,浴血奋战于南荒的长平,皇城也四面楚歌,秋风萧瑟,紊乱起墙头的一抹灰寂,马蹄肆起,战报往来频繁,一声婴儿啼哭在皇城的相府中回响,裹在单薄的轻衣中,衣襟落下,鲜血化作沉默带来前方的惨烈战事。 夏天秦战死长平。 太宗皇帝来到相府,看着那被单薄的轻衣裹着襁褓中的小孩,温柔地轻声细语道:“以后你就叫夏轻衣,你就是我离阳的太平郡主,因为你的父亲为我们换来了太平。” 往后的几年,南荒安宁下来,妖族也沉寂下去,景和年来临,皇城中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画面,太宗皇帝难得露出笑容,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在花丛中走过,这就是夏轻衣,出于皇叔最后的血脉,也出于小女孩的可爱懂事,夏轻衣成了太宗皇帝特别宠溺的人,小时候骑头上撒尿都是常有的事。 在神都之中,还没有谁敢惹这位小公主,随着时间的推移,夏轻衣也体现出了自己的天赋,十二岁通晓三十二明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十三岁和朝中大臣舌战,以完胜结束,这就是太平郡主,甚至自己还在神都组织了一个娘子军,大多数是朝中大臣的女儿,还学过那些公子哥鲜衣怒马一番,离阳的公子们从小就被娘子军欺负着长大,没有例外,几乎没有公子哥看到夏轻衣不害怕的,这都是童年的阴影。 直到夏轻衣正式为离阳王朝挥自己聪明才干,这才有西域的出使,这也更加肯定了太平郡主的才能。 而当夏轻衣出现在一个没落世家和边军少年所开的带来新鲜事物的阁楼中时,这不得不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撼不已,甚至有些还觉得自己一定是酒喝多了才会如此,可是那几百双眼睛所看到的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这就导致他们内心出现了一个在他们看来惊恐的念头,卢锡安和太平郡主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当然,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夜烁,这也是人之常理,按常识,一个边军的少年怎么可能认识太平郡主,就算认识,那也仅仅只是见过,更别说有不小的交情,这让他们低头跪拜的时候,在心底对卢家又重新开始做起了打算。 “恭迎太平郡主。” 一声声恭敬的话语从众人口中传出,带着齐齐的膝盖落地声,清脆响亮,军部的黄蓉等人更是第一个下跪,铁牛更是一脸的激动,卢锡安则一脸的茫然。 夏侯渊转身间,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这是对娘子军的惧怕,这也是对夏轻衣的惧怕,由此看来,他小时候也没少受欺负,童年的阴影由来已久,并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长长的头散在肩膀之上,带着丝丝茉莉的清香,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嘴,轻施的淡妆越衬托出美貌,浑身上下无处不体现着高雅,身后跟随这两位身穿皮甲的贴身护卫,隐隐透出让夜烁喘不过气来的威压,一看就是高手。 微微摇头,看着那依旧如此傲娇的少女,却还是心中有些喜悦,没想到来神都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场景,难得自己当时有一颗骑士的心,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帅气了。 淡淡的撇了夜烁一眼,夏轻衣环视了四周,当看到夏侯渊的身影,不由厌恶起来,眉眼皱起,平静却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说道:“你姓夏侯,但你不姓夏。” 声音平淡甚至悦耳好听,却有着强硬的霸道和冷漠。 当夏侯渊听到这句话,本来就白皙的脸越惨白起来,额头上都渗出了点点汗滴。 “这夏轻衣怎么来了,王则没跟我说过啊!只是说让我阻止卢锡安和那个边军小子的生意,该死的。” 看着一脸冷漠的夏轻衣,夏侯渊紧张不安的开口道:“没,没,我也是不知道,不然我也就不来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夏侯渊斜眼看了夜烁一眼,透露着寒意,转身挥手间就要离开,夜烁摸着脑袋,笑嘻嘻的说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夏侯公子好大的架子啊!” 夏侯渊猛然转身,眼神凶狠的喝道:“别得寸进尺,你还想怎样?” 眯着眼睛,夜烁缓缓走到夏侯渊的身边,轻声道:“来都来了,礼金总得给吧!难道你夏侯公子连个礼钱都出不起?” 夏侯渊涨红了脸,看着旁边一副看好戏的夏轻衣,咬牙喝道:“谁说我出不起,只是,只是今天没带银两而已。” 夜烁瞬间摆出了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看你这身衣裳和腰间的玉佩也能值几个钱,脱了吧!” “脱了吧!” 这句话一出,让夏侯渊眼睛都充血,他夏侯渊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别逼人太甚。” “现在觉得不能接受了,那当初就别来,逼人太甚的是你。” 夏轻衣轻声笑了起来,看着夜烁说道:“现在都这么狡猾了,看来神都没白待,把我出场的气势都抢走了,不过我喜欢。” 转头盯着夏侯渊冷冷的说道:“赶紧的,不要让本宫说第二遍。” 夏侯渊满脸的愤怒,凶狠的看着夜烁,却还是咬牙脱下了外衣,带着手下灰溜溜从阁楼门走出,而如此戏剧化的一场变故,让在场中的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夏轻衣踱步来到夜烁身边,低声轻语道:“猪头,阁楼开张这种事竟然不叫我,这笔帐咱们以后再算。” 说完就往门口走,边走还边说道:“既然本宫来了,那本宫就来接红布。” 众人纷涌向门外,这郡主都话了,他们这些来宾跑的比谁都快,妻管严和白何九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夜烁,黄蓉也摸着尖俏的下巴,眨着忽闪的眼睛盯着夜烁。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没想到啊!小夜是真人不露相啊!连太平郡主都认识。” “额这个咱以后再说。” 遮盖着匾额的红布被太平郡主的白皙小手轻轻拉开,那两个金色的大字,让人不觉忍俊不禁。 看着身旁做着边军礼仪,一脸严肃的夜烁,不由苦笑道。 “这名字是你想的?” “这是必须的。”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和你的人一样。” “郡主大人,我长的又不像二筒。” “其实我想说的是让人不忍直视。” 第七十八章 此事无关风月 有人说,妖域夜晚的天空是如宝石般的碧绿,西域的夜色是黄沙遮天般的厚重,南荒则是天狼星的孤独。 夜烁没有见过西域和南荒的天空,体会不到那些旅行者的长促短叹,但他知道,有关妖域的说法就是胡扯。 他不止一次站在天秦的城墙畔上扯着眼角张望,哪里有什么绿宝石,就是阴森的惨绿,让人能在大热天都感觉到冷意,那是妖人的杀意,是对离阳的恨,而离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美好的事物都不入他的眼中,不是不想,只是留不住,整天在鲜血与尸体中打滚翻腾,就算有,也早就被血淋淋的现实打的体无完肤,因为他知道,一切的美好在现实面前都只能让人变的软弱。 而当看到离阳夜晚的这片天空时,没由来的想多看一会,那天空中的繁星是如此的安宁平静,在黑暗中悄悄绽放,微微眨一下眼睛,然后“羞涩”的不动声色。 那种安宁让人舒服的忍不住想要静静的坐下来,喝一口来自北道山下的暖茶,如此惬意。 而夜烁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茶,只有酒。 看着眼前一碗接一碗喝着离阳最糙也是最烈的酒却一点也不脸红的夏轻衣,反而是握着酒杯的自己脸红了。 那明媚的眼睛笑成弯月。 “怎么,作为离阳最彪悍的边军,什么时候喝酒也用杯子了,也不嫌害臊。” 这句不带有任何谦虚的攻击让夜烁怎么也谦虚不起来,满脸通红,却也哼了一声,张口不忿道。 “我呢,就是边军的败类,不然李破怎么非要把我赶出来,还是担心担心你,这么彪悍,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一张酒桌,一座高台,变得寂静无声。 两人好似说好般不再言语,只剩沉思。 “你知不知道你有麻烦了?” “知道,夏侯公子呗!” 那扬起的嘴角活脱的不屑。 晚风吹过,荡起裙摆飘飘,秀气的眉毛轻微皱起。 “你来神都没多久,世家之间的浑水不要蹚的太深,我怀疑夏侯渊的身后是王则,而且,你要小心复楚会,说不定,你现在已经上了他们的必杀名单了。” 仰头喝掉手中的酒水,火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直冲而下,本就红的脸变得越的通红,仿佛兴奋一般,微微低下的身子忍不住咳嗽,嗓子被刺激的沙哑,带起轻声低沉。 “那我还沾了你的光了。” 自己得罪夏侯渊,无非就是坏了他的好事,不仅丧失了一次让国师王老先生算卦的机会,还有就是在众人眼中抬不起头,如果说他身后有王则的话,那就只有夏轻衣这一个理由,毕竟当初进离阳城门之时,那毫不加掩饰,冰冷如毒蛇的眼神夜烁还不会自大到记不得,而复楚会,就不必多说,自打送郡主入神都,这一路上,杀得复楚会的人也不少,早就不死不休,不说夜烁也清楚。 “这看似是一场小打小闹无厘头的闹剧,但,此人城府极深,你要小心。” 听到这里,夜烁也不得不谨慎起来,被夏轻衣说是城府极深,那就不是一般的阴狠歹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主,撑着下巴,翘起二郎腿,不时的抖动,张口疑惑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在这南城开酒楼的?” 夏轻衣美目狠狠地瞪了夜烁一眼,说不出的清秀动人,红润的小口微张。 “你是大忙人,怎么会想到让我这个郡主来捧你的场,你不操心,但有人却要为自己操心。” 这话说的夜烁有些羞愧,于情于理都是自己吃亏,赶忙说道:“你是说卢锡安?” 轻撩秀,眯着眼睛笑道:“这位卢家小少主虽然有满腔热血,想让卢家重新在神都站稳脚跟,有什么后手不知,但是却缺点为人处世的经验。” 夜烁瞅着天空,心里已然了然。 要说除了卢锡安,有直接利益牵扯的只有神都孙家大小姐孙若容了。 在看似波涛汹涌的神都这座大湖,那养在鱼缸中的金鱼,除了好看的外表,还有一颗翻起浪花的心。 看来自己的底细早就被调查清楚了。 “算盘打的挺好,如果今天你不来,虽然能解决问题,但少不了一顿麻烦,照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她了。” 相互的利用,夜烁也说不了什么,自己利用卢锡安在神都的人脉和三少邪的声望,而他们借自己军部的身份和与郡主的交情,没有谁对谁错。 说到这里少不了自责,看着那自顾自埋怨的边军少年,郡主就想笑,不知何时,那个只能弯腰跪地充当护卫的少年,到了此刻能和自己坐在同一张桌椅的资格,也许从一开始就明亮的仿佛包裹一切的眼神开始,也许从神都城墙外,那个在大雪天单膝跪地,一脸骄傲的仰着头,被漫天肆虐的雪花遮掩的身影开始。 于是,在不轻易间,她也开始向往那种自由,无所拘束的生活,而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会有那样的生活,也许只有此刻,她才觉得自己不再是离阳的太平郡主,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微红的脸透着份羞涩,酒意上头,有些迷离的眼神让人不由心动,此刻心思飘动的夜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酒到浓时方知醉。 夜烁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夏轻衣脚步阑珊的站起,平时的自己是不会喝这么多酒的,轻微的推开椅子,却显得有些颠簸,身子不由的向旁边歪下去,就在这时,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猛然搂住郡主的腰,让倒下去的势头止住,回头间,四目相对,有着微妙的感觉在两人之中流动,这让郡主本就被酒意灌的有些红润的脸庞越羞红诱人。 夜烁忍不住抬起头望着天空,跳动的眼皮止不住的紧张,却只能尴尬的开口,让场面不再尴尬。 “夜空真美。” “有多美?” “没有你美。” 夜空下,那年轻的少年少女,装模作样的仰着头,看着那片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夜色,唏嘘些无关紧要的事。 此事无关风月 第七十九章 幽冥中的夜游 酒有喝完的时候,话也有说完的时候,宴会逐渐散去,军部的人早早的就离开了,白何久还是恬不知耻的拎走了几坛子美酒,相对来说,大多数人依旧在等待。?&bsp;&bsp;?? ? 欢声笑语畅谈中,不少人忍不住抬头张望,因为那里有着离阳的太平郡主,没有人能够想到卢锡安这场摆明的要出事的宴会,会出现一个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大人物,就算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来的是一位皇子,他们也能满脸笑意低头问安,然后在心里说上一句原来如此。 然而事实却在他们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让那本就刻意的笑容显得尤为的假。 如今的太平郡主早就不是以前让皇上喜爱的宫墙内的花瓶,而是颇有分量的人物,玫瑰虽美,但却会伤人,西域的一趟行走,让离阳在对待妖域的事上更加的从容,也让这位离阳皇帝的掌上明珠更加从容,在很多事情上,说话的分量也变得尤为重要。 他们只能带着各种揣测,揣测郡主这次来,他们需要如何表态,猜测那楼上生着什么,在他们眼中,郡主一定和卢锡安在谈些事情,而只有卢锡安自己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是多么的纠结。 酒足饭饱之后,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楼梯,再有心思的人也知道,自己很难见到太平郡主,说的难听点,人家郡主根本就懒得见他们。 这让那些自诩聪明的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却只能抬起笑脸在周围望上一圈,然后扫兴的“滚”出了酒楼。 是的,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那许久不见动静的楼层只传出了一句话。 “从哪来的就滚回哪去。” 没有人不识相,也没有人真的滚着出去,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也灰溜溜的出了酒楼,转眼酒楼就变得清净不少。 卢锡安本来就感觉惊讶和激动,在听到孙若容的一番话语之后,虽然没有说她的不是,但却对夜烁有着愧疚,只是孙若容那娇媚的脸上有着一丝如释重负,悄然眨动的媚眼带着自己的小心思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继众人“滚”出去以后,一个满脸苦笑的少年,灰头土脸的从楼上滚了下来,这次是真的滚了下来,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翻身站起来的夜烁只能涨红着脸,气愤的挥着衣袖,在卢锡安疑惑和孙若容那带笑的目光中,即使他在边军风吹日晒的厚脸皮也止不住的尴尬。 唉声叹气的低着头,开口道:“我一个人静静,你们别管我。” 说完后夜烁灰溜溜的离开了自家的酒楼,卢锡安想多说几句话,因为有太多的疑惑想知道,却被孙若容几个眼色拦了下来。 夜深人静,低矮的巷子里偶尔传来几声“不学无术”的狗叫,让夜烁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大冬天的,难道还春啊!” 自己不就多说的两嘴,至于这么绝情,让自己以后怎么在神都混? 胖子此时悠然的飘在夜烁身后,小胖脸止不住的乐呵,仿佛在说,谁让你说太平郡主真的太平,实在是活该。 夜色喜人,乌云悄悄的遮住了月光,四周的声音也变得安静,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道路上,北风喧嚣起冷冽的风,顺着干枯的树枝唏嘘着一抹死寂,猛然间,一道久违的光,在这漆黑的夜里照亮而起,如此突兀却不着痕迹。 那光亮来自青黑瓦砾中黑暗的角落,却又从树梢中跳跃而来,迎着那被千万人踩过的漆黑大道,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夜烁眼前,带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冰冷杀意蓦然向心口刺去。 安静的有些怪异的街道让他心生警惕,而那冰冷的杀意让夜烁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腰间的窄刀在瞬间出手,那熟练的动作仿佛预演了无数遍,那是生死之间的直觉,刀身直挺向上,如旱地拔葱般,在那剑芒刺向胸口的一瞬间,夜烁的动作停了下来。 微风徐徐,杀意正盛,刺耳的刀剑碰撞声在漆黑的夜里突然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因为那颤抖的剑身猛然弯曲,如反弹一样将夜烁向后抽离,不退反进,冰冷的寒芒如蛇般蜿蜒而上。 夜烁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静,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剑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那手中的刀越刁钻,你狠辣,我比你还狠。 刀身下撤,借着久违的月光,刀芒从瞳孔中闪过,那一刀向着身前模糊的黑暗而去,如一道惊雷,刀身如匹,在这黑暗的夜色中荡起道道波澜,那是元力。 寒芒在侧,直冲眉心,那嘶吼在低沉,一瞬间,仿佛过去很久,剑身从黑暗中蓦然冲出,锐利的剑锋离夜烁的眉心只差一丝。 而夜烁的体内也只差一丝,突然出现的危险让他全身的元力变得异常活跃,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遇。 夜烁身体中的元力在最危险的时候,以一种神秘的方式运转起来,猩红的火焰从气山雪海中喷涌而出,席卷全身。 那是来自地狱的火光,那是夜烁正以等活在入元。 地狱中有恐惧,业力不消,等活不灭,永世轮回。 他想过自己入元会是怎样,却没想过以等活地狱的秘法来入元,因为其中的凶险极大,而在危机关头,却鬼使神差的入元成功,不得不说是运气使然,而此刻眉心的那把剑依旧悬在夜烁眉心,没有了那冰冷的杀意,但却感觉蠢蠢欲动。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仿佛来自黑夜,又与这黑夜格格不入,尤其那双明亮的眼睛,如暗沉天空中的灯塔。 看着面前的身影,夜烁眯着眼睛低声轻呼道:“慷慨。” 没有一个人让夜烁如此纠结,除了慷慨。 他知道,慷慨是看到自己突破在即,想帮自己,顺便还掉之前欠下的人情。而当从幽冥地府回来之后,一些想法就出现在了夜烁的脑海之中。 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微微笑起的嘴角,夜烁出了诚挚的邀请。 凝视着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一字一顿的开口。 “这世界无光,你可愿做这幽冥中的夜游。” 第八十章 哥哥会疼你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除了儿女情长,更多的却是累累白骨的杀伐。?&bsp;&bsp;?? 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手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为杀而生,也以杀而活,人们将他们比作阴暗角落的蛆虫,黑暗血腥而肮脏,却不知,也许有一天有一人匆匆从你身边经过,那就是你深恶痛疾的那类人。 而此时夜烁的身边就跟着一个杀手,一个名为慷慨的杀手,却一个字也不愿跟夜烁多说,不管谈什么,那眼神始终平静,木讷的表情显得呆板,都是点头或摇头,或轻描淡写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两个字眼。 这让夜烁抓狂不已,气鼓鼓的在自家院子里转悠,不是揪下一根干枯的树枝,就是忍不住捶胸顿足,让那本就艰难的熬过一个冬天的淮南金柳,在这天寒地冻的院落中显得楚楚可怜。 柳街小巷之所以叫柳街,是因为几乎每一处院落都有几颗淮南的金柳,本就适合南方天气的金柳到了这北边反而长得不伦不类,这和南橘北枳是一个道理。 横七竖八的枝丫像就某个醉酒之后的诗人挥洒笔墨的即兴之作,凌乱的无已加复,但却依旧在夏天枝繁叶茂,如一颗颗挂满金叶的摇钱树,被不少富人所追捧。 胖子看着本就摇摇欲坠的金柳被“恶毒”的夜烁狠心折磨,不免唏嘘不已,回头看着依旧云淡风轻的慷慨,自内心的嘿嘿笑了起来,总算有个人能让夜烁这么憋屈了,难得啊! 点小脾气是为了陶冶情操,这是夜烁以前经常对李破说的话,但李破却从来没见过夜烁陶冶出了什么狗屁情操。 灰溜溜的小跑进了屋子,这天气还是冷的不行,烤着火炉,夜烁看着对面一身黑衣的慷慨,那时刻紧皱的眉头,有着浓郁的化解不了的悲怆,眉头之下,却是让夜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眼睛,深邃却明亮,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完美的在慷慨身上体现。 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夜烁,始终握着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又放下,转而轻声开口道:“你要说到做到。” “没问题,我说的话从来算数。” 看着不怎么会说话,却透露着紧张的慷慨,夜烁也变的郑重其事。 “胖子,靠你了。” 一句话语让原本就紧张的慷慨眼神冰冷,那脑海中的杀意止不住的翻腾,面前火盆中的火苗变得飘忽不定,没有了之前的光芒,变得暗淡。 要不是强力的克制,此刻的慷慨早就拔刀相向了,这是作为一名刺客的警觉和下意识的反应,在只有两人的房间里,突然听到还藏有另一个人,没有拿剑架在夜烁的脖子上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了,对此也无可厚非。 拿出火钳拨弄着面前的火盆,仿佛没有感受到面前的异常,微微笑道:“这里人没有,鬼倒是有一个。” 那依旧不松懈的手臂紧紧的抓着剑柄,但却透露着疑惑。 “有些事以后你就会知道,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讲,如果你真的想脱离杀念,那你就只能相信我。” 说这话的时候夜烁也挺无奈的,要让一个时刻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人无条件的相信一个没见过几面甚至不知根知底的人,那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而此刻慷慨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紧张的心慢慢放下,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这让夜烁不由松了一口气,在慷慨眼中,面前的少年对着身边的空气说了两句话,还点了点头,这样本就一脸迷茫的他更加不知所措,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尽管他经历了很多,从一名人人唾弃的乞丐,到双手沾染鲜血的杀手,但却依旧感觉面前的少年身上有着一层层的神秘。 波澜仿佛在空中泛滥,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了慷慨的面前,圆润的身体和那人畜无害的眼睛,让慷慨变得震惊和惊讶,转头忍不住对夜烁开口说道:“你是鬼宗的人?” 这句话让夜烁一震,眼神微眯,火钳拨弄炭火的动作也不由一滞。 “何以见得?” “也只有鬼宗的人才有这驱鬼的秘法。”盯着眼前虚幻的胖子,慷慨不假思索的说道。 低头思考,慷慨给的讯息让夜烁很震惊,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可以借助胖子这种地府鬼神的力量,而这也是借助于阎罗印记,当听到鬼宗之时,不由让他想起一件近乎遗忘的事情。 云城的诡异血案,还有那青面獠牙的鬼头面具和背棺人。 如今从慷慨口中听到鬼宗,不得不让夜烁将两者联系起来。 不再多想,只是对慷慨摇了摇头,慷慨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看见夜烁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略带紧张的看着那虚幻的小眯眼胖子,但更多的却是警惕。 江湖上有关鬼宗的传言很少,自己也是在加入天杀阁之后才有所了解,但这不代表他不对这诡异的力量忌惮,天杀阁因为脑海中的杀念控制自己,他可不想再被控制一次。 肥硕的小手在空中晃悠了一下。 “别怕,鬼哥哥会疼你呦。” 说着还向慷慨眨了一下小眼睛。 夜烁说到底还是一个暴脾气,当年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儿雄风,偷偷摸摸背着李破去天秦关内的青楼,虽然最后事还没办就被李破揍的鼻青脸肿的拖拽回来,然后就被一群大老爷们贱兮兮的围在了中间,娘声娘气的说着让夜烁火冒三丈的话。 此时看到胖子那副贱模样,夜烁就想起了那些不堪回的往事,哪里还忍得住,撸起衣袖就干了起来。 看着眼前一顿胡闹的一人一鬼,慷慨很是无奈,无奈的同时却有着那么一种不明就里的羡慕,如果当时老乞丐不死,自己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样子。 打闹归打闹,正事还是要办的,慷慨盘腿坐在地上,胖子也郑重的来到了他的头顶之上,看着夜烁对自己点了点头,猛然吸了口气。 无尽的黑雾从胖子的身上涌现,泛着血红的瞳孔在黑雾中越的摄人心魄,人畜无害的胖子在一瞬间变成从地狱中爬出的凶神恶鬼,青黑的皮肤有着斑斑血迹,獠牙随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从嘴角露出狰狞,那尤为凸起的肚子,有着黑暗在咆哮,仿佛能吞噬一切。 饿死鬼的饿鬼道,也是吞噬之道,这就是夜烁想到的唯一能消除慷慨体内杀念的手法。 在夜烁动用饿鬼道力量的时候,那吞噬之力能蚕食对手的元力甚至气血,当真恐怖,而慷慨体内的杀念,以胖子的说法,类似于一种新生的灵魂,那对于饿死鬼的月庄来说,就如探囊取物。 凸起的肚子收缩,獠牙微张,猩红的瞳孔盯着身下的慷慨,猛然一吸,狂涌的黑暗从慷慨的身上向饿死鬼的口中席卷。 黑雾中有着淡淡绿光,出如婴儿啼哭的叫喊,却尖锐的要刺穿耳膜,怨念横生。 慷慨的脸上露出痛苦,整张脸都快要扭曲,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向那惨白的嘴唇,却勾勒起一抹坚韧。 “继续。” 声音沙哑而颤抖,却透露着喜悦,而胖子也加大了力度。 越来越多的绿光被胖子吞噬,而慷慨的脸色也变得平缓。 直到最后一丝杀念从脑海中脱离,胖子收起了饿鬼道,然后一脸的满足。 看着那胖子享受的模样,夜烁是颇为恼怒,狠狠地盯着胖子训斥道:“你知不知道,阎罗印记最缺的就是灵魂之力,说不定这个杀念可以补充一层印记呢!” 胖子本就欢愉的表情楞在了当场,那双小眼睛呆呆的看着夜烁,然后偷偷低下了头,扭捏着身子。 “我一时忘了,全给吃了。” “一点都没剩?” 胖子低着头,不好意思的伸出了小拇指,表示,还剩那么一点没有消化。 夜烁此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嘴角轻咧,眯着的眼睛带着一丝丝深藏不露的笑意,对着胖子勾了勾手。 “你过来,别怕,哥哥会疼你呦!” 第八十一章 司夜下的星辰 星空之下,皆凡尘。? ? 人们一直向往着所没有的,期待着所未知的,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应该怀揣着梦想。 穷小子都有一个富贵梦,一朝翻身快意人生,从此心安理得的潇洒。资质差的修行之人也渴望着机缘,成为一代枭雄,从此天高任鸟飞。墙垣之内的邻家少女做着七彩云朵的白马梦,却不知骑着白马的有可能是个和尚。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俗不可耐,太平郡主就从不做白马梦,就算有,那骑白马的也只能是自己。 慷慨从来没有过梦想,如果有,那就是和老乞丐就这样生活下去,每次看到火光照耀下老乞丐慈祥的笑容,他都会觉得自己很开心。 但这片星空总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于是,玩笑般的结局是如此悲惨。 老乞丐死了,死的很彻底,安详就更沾不上边,平凡的人生却换不来一个平凡的晚年,甚至凄凉,让人止不住的心寒,于是在安葬老乞丐后,慷慨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因为一个叫阿颜的人和他许下了一个约定,一个埋葬这个世间的约定。 阿颜不是一个好人,甚至亲口说他是一个真正懂得杀人的“魔”,即使阿颜让他走上的这条路注定了死亡,他也没有一丝埋怨,人生有很多选择,但他没得选。 慷慨总是很听老乞丐的话,最喜欢听老乞丐讲那些美好的故事,而他也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真的是否如老乞丐所说的一样。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做一件事,甚至经常做,那就是杀人,不然他就会死。说起来很可悲,但慷慨一点都不觉得,因为在他心里,所杀之人都是该死的人。 而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曾经害过老乞丐的人,按理说,谁会去无端对付一个到处要饭的凄凉老乞丐,但人是有趣的动物,平日里对权贵低下了头,看到比自己更“下作”的,那份卑微就变的格外骄傲,腰背也挺直了,说话的声音也硬气了,总期望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慌恐惧和羡慕,然后自我满足,但依旧盖不住的是那浑身的腐烂气味。 你可以说慷慨心狠手辣,残害无辜,毕竟那些低头哈腰装的高人一等的奴才没有害死过老乞丐,但慷慨很“慷慨”,他不介意让他们死上一回。 从江南道到神都,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有些是该死,而有些是天杀阁的任务,同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死不远。 越来越控制不住心里的杀念,阿颜留给他的天杀阁秘法,变成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不想死,他还没看到老乞丐所说的世界,他还没从泥泞中爬出,难道就要沉到潭底?没人知道。 于是他差点死在了朝风亭,却又意外的浑身鲜血的爬了出来,于是他来到了柳街小巷,却又意料之中的真正活了过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夜烁的少年,所以当一颗黑色的珠子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接纳了,尽管面前的少年将利害都说清楚,他还是选择接受,因为他是慷慨,只是慷慨。 夜烁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那个面容平静的杀手,在他看来,没有谁比慷慨更合适融合夜游的神魂舍利,因为他平凡,却又不平凡。 黑色的雾气如墨,席卷整个房间,如触手般宣泄着,浓郁的暗潮仿佛要渗透进慷慨的每一块皮肤血肉,慷慨的脸色变得通红,到处流窜的黑芒生硬的刺激着身体,如潮的疼痛仿佛要将浑身的血肉和骨头拆开,那痛苦到扭曲的神色让在一旁看着的夜烁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慢慢的,四周所有的光亮都被吸收,仿佛真正的黑夜降临,那是浓郁到极致的黑暗,那是深渊的恐惧,仿佛轻声吟唱,但显得飘忽不定,如同亘古前的黑暗狂潮在咆哮。 低沉的鼓声从慷慨的心脏传出,那是心脏剧烈跳动的轰鸣,于是越狰狞。 丝丝血迹从慷慨的嘴角流出,那强忍着不出一点声音的倔强脸庞让人止不住担忧,仿佛下一刻漆黑的夜幕将会把他吞没。 “夜游怎么说也是十大阴帅之一,就算初步融合,不散太多力量,以慷慨的能力也很吃力。” 此时胖子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一旦控制不住,那狂躁的夜幕足以让在场的两人一鬼身形俱灭。 夜烁也很焦急,却猛然一愣,拍了拍脑门,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赶忙从阎罗印记中取出了一只独角鬼王的独角,如果有独角鬼王的阴元,就不怕后继无力,融合不了夜游神魂了。 想到就做,一切还得靠胖子,饿鬼道的吞噬之力将独角鬼王的阴元摄出,然后再注入慷慨的体内。 慢慢的,有了阴元相助,慷慨的脸色缓和下来,夜烁也不再提心吊胆。 黑暗总是那么寂静,悄然无声的接近,又在不轻易间消散,所以的暗流都融入了慷慨的体内,那少年变得越平凡,让人忍不住想要忽略。 猛然间,黑色的匹练从慷慨身上涌现,如悬停的瀑布,在一瞬间蓬勃而出,整个房间都被这夜幕笼罩,火炉熄灭,空气冰冷的令人指。 那是寂寞如潮的黑暗,那是悲伤跗骨的煎熬,更是属于慷慨的司夜之力。 泥泞让人寸步难行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夜烁心里,上一次是在幽冥中遇到夜游神魂的经历,此时夜烁就知道,慷慨成功了。 黑夜就是夜游的全部,而慷慨所得到的天赋神通就是司夜笼罩。 从很小的时候,老乞丐就给慷慨讲故事,有一次,他拉着慷慨的手,指着头顶上的夜空说道:“黑夜总是那么平静,甚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但如果你仔细看,会现那黑暗里还是有一些温暖的亮光在闪动,那是星辰在对你眨眼睛。” 而在这片夜幕中,微不察的有着两点光芒在闪烁,一如老乞丐的眼眸,一如慷慨那颗黑暗却依旧美好的心。 第八十二章 一人灭世,众人救世 神都是离阳最大的城池,也是最热闹的,热闹来自四通八达的交通和五湖四海的人,西域和南荒的人都赶着在这块富饶的土地上家致富,这就造就了繁华的贸易,而另一部分热闹来自于神都的人们将要迎来新的一年,景和十三年。??? 那拄着老烟枪的老头满目沧桑的看着这随自己老去而越加繁荣的离阳,乐此不疲的吐着烟圈,然后期许着蒸蒸日上。 毕竟十三年前,这块土地还在战争当中,说的好听点,神都是离阳人们一点一滴的血汗浇筑成的,说的现实点,神都是在累累白骨中铸造的,当年留了太多血,死了太多人,老一辈的离阳人都没有忘记当年的血泪史,所以如今的安宁幸福尤其让他们珍惜。 新年就应该有新气象,而对土生土长的离阳人们来说,看热闹的心思是带着骨子里的,从来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少半分,甚至在安定的时代越管不住那双新奇的眼睛。 当年为了看妖域的热闹,绝神大将军挥兵南下,连体带踹的让本来还算安静的南荒鸡飞狗跳,就算是荒人那横行的彪悍刀客性格,也憋不出一句怨言。 沿途在城墙头上插着军旗,守住江南要塞,看着深入江南被包围的妖人急的团团转,于是就着那从妖域吹来的冷冽寒风,不知道笑掉了几颗大牙,如今那插着军旗的地方早就成了妖人的埋骨之地。 就算是西域的那片黄沙之地,离阳的人也曾让那片沙土扬起过风沙,风沙不算大,但也让那习惯吃“土”的西域人觉得够呛。 而南荒和西域之所以敬畏离阳,不是因为离阳人看热闹的心,而是那掀起热闹的本事,吃亏不说,还要自己憋着,谁叫离阳有个算无遗漏的王老先生,这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用热闹来说离阳,虽然显得糙点,但话糙理不糙,理在那里,谁也挪不动。 而如今离阳的热闹却是一场“麻将”引起的,这也是一直窝在家里的夜烁没有想到的。 起初是因为声势浩大,刚刚开张,就能请到离阳的太平郡主,还有那句“你姓夏候,但不姓夏。”端是让夏侯家一阵脸热,当然,夏侯渊因为这事也没少遭罪。 神都的世家在皇权面前总得低下头,这是从前朝开始就不变的道理,这个天下多的还是老百姓,就算是不苟言笑的老学究在看到常年眼高于顶身份高贵的世家吃瘪后,没由来的就感觉爽快,一方面觉得太平郡主端是霸气,说话有腔有调,另一方面得归结于神都人们的喜闻乐见。 于是这场闹剧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很是热闹。 看热闹的心有,就少不了好奇,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想去瞧一瞧,那看起来俗气的“二筒”楼里到底有什么稀奇古怪。 于是,很久没见过新奇玩意的神都人民彻底沉浸到一种叫做打麻将的活动里去了,不时就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玩乐玩乐。 有一点好,就是这麻将规则易懂,又容易制作,于是没几天功夫,家家都备了一副麻将,如果谁家没有,保不齐被街坊邻居说急了眼,这也让神都的木匠了一笔小财。 如果你出门去,能经常在神都看到一个画面,那裹得严实的人,偷偷从门里探出脑袋,抛着媚眼似的对着邻居说道:“来啊,过来我家打麻将呗!” 然后就看到一伙人受不了这“羞涩”的邀请,扔下手中的事情,搓着那有些热的手心,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当然,也正因为过年这个时节,人们都停下了忙碌的脚步,学着享受这难得的时光,这让神都人们的那份“矜持”都变的可有可无了。 于是这貌不惊人的麻将,彻底在神都火了起来,而带来的效果就是让二筒的名声变得越响亮,卢锡安和卢家的字眼,也慢慢在神都翻起了点点波澜,这也正是卢锡安想要看到的。 而另一件热闹的事却是和离阳的江湖有关,天杀阁在神都的所有杀手被连根拔起,虽然少不了一些腥风血雨,但不得不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但对于江湖,却几多风雨几多愁。 天杀阁安静了下来,老是腥风血雨的江湖,难得平静下来是好事,但有利就有弊,这种宁静却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安宁,却又静的可怕。 慷慨接受了夜游的神魂,得到了属于夜游的司夜之力,变的越的深沉,每每看到慷慨修炼都能感觉到那一团黑暗在涌动。 夜游,替阎罗巡视黑夜,而到了夜晚,慷慨仿佛鱼儿跃入大海,与这星辰下的夜空融为一体,黑夜从此有了生命,越的安静可怕。 当然,夜游属于幽冥,而融合夜游之后的慷慨和阎罗印记之间有着灵魂的联系,所以,慷慨虽然是个杀手,但夜烁还是很安心的让慷慨待在身边,这也为他内心的那个想法奠定了基础。 而慷慨的实力也借此直接从入元境巅峰破入了流元境,这让几天来颇为努力的夜烁羡慕的要死要活,虽然入元境的实力在慢慢增强,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尽管当初也只是希望在学府开始的时候能达到入元,但一旦尝到甜头,那是怎么也不肯罢休的。 于是眼不见心不烦,夜烁将慷慨打出去了,慷慨是一个杀手,而他最拿手的也就是杀人,阴曹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完成,少不了经历曲折和失败,夜烁自己也是在思考很久后才下定的决心,当然也出于私心,阎罗印记需要灵魂之力,而这就代表着要杀人,夜烁不是个好人,只是有些时候,总需要一些心安理得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而慷慨这个不一样的杀手,让夜烁终于变的有些心安理得。 他将上次幽冥地府中得到的独角鬼王的神魂舍利给了慷慨,一共五个,然后又交给了他十只鬼王的独角,让一旁的胖子肉痛不已,却被夜烁一个眼神鄙夷了回去。 一切交给慷慨,以慷慨的能力,找到些志同道合,有共同理念的人,然后去改变他们的一生。 神魂舍利,就算普通人得到,只要融合成功,那就变得可以修炼,甚至比一般门派里的天才都修炼的要快,如果这种事情被江湖所知道,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因为那是一个鬼神的一切,或多或少的记忆和修为。从这几天慷慨的神色中就能看到,那望向夜烁的眼神多少有着敬意。 看着背起包裹走出去的慷慨,夜烁挥舞着手臂,笑眯眯的喊道:“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过记得,早点回来。” 慷慨认真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相处没几天却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少年,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当慷慨踏出柳街巷的那一刻,夜烁就知道,离阳的江湖多了一个杀手组织,一个不一样的杀手组织。 一人之行可灭世,众人之行可救世。 黑暗能否救出一个光亮的世界,夜烁不知道,但很期待。 第八十三章 二哈 没有人在的生活端是安宁,却也枯燥乏味,但夜烁也乐得清闲,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 从来到神都开始,夜烁就没停下过脚步,先是稀里糊涂的进入了所谓的军部,虽然和老何他们打的一片火热,但任务实在是要死人的,后来在龙门客栈遇到王老先生,还让南荒有名气的一绝刀无神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不得不说自己算盘打的响亮。 当然,还要说的一点就是戒赌和尚,那个神出鬼没的和尚,还有交到自己手上的玉佛,夜烁对和尚从来没什么好感,和尚讲究七情六欲不入我心,按李破说的,人嘛,就是得享受,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更别提李破经常死秃驴的叫嚣,端是没素质。 耳濡目染之下,夜烁也对和尚没太多好感,虽然佛门修行秘法贯古今,金刚怒目,降龙伏虎,但要夜烁真剃个光头去学南无阿弥佗佛那一套,也是学不来。 不过这戒赌和尚却酒肉不禁,这才让夜烁不由高看了一眼。 认识了不少人,当然也得罪了不少人,朝风亭遇到的那个从骨子里都散着凉薄的薛丁,夜烁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还有就是夏侯渊,当然,最大的隐患还是王辅王宰相之子王则,虽然看起来活脱的就是个小白脸,但夏轻衣提醒过夜烁,此人城府极深,不容小觑。 忧愁叹息归忧愁,有些事还是得做的。 胖子眯着两双小眼睛,肥胖的小手拍着夜烁的肩膀笑眯眯道:“老大,别紧张,不一定都有胖爷厉害,所以别有心理压力。” 无语的瞪了胖子一眼,张口训斥道:“这就得意洋洋了?一点出息都没有,以后怎么跟我混,” 阎罗印记中的魂力层还有四层,上次去幽冥虽然收获颇丰,但也让夜烁变成了穷人,好不容易攒的印记到现在仅仅剩下四层,进行幽冥召唤的话也只能召唤两次。 不得不说,胖子还是挺厉害的,好几次都是胖子饿鬼道的吞噬神通救了夜烁,这也让他更加期待接下来召唤的是什么样的幽冥鬼怪。 从温暖的房间走出,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赶忙来到金柳树下,神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阎罗印记,这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烙印在手掌中的阎罗。 当然,在这之前必须做一件事情,夜烁可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暴露,让胖子赶忙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窥探的人。 这件事交给胖子这个鬼来办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等了有一会了,就是不见胖子回来,眉头紧皱,要不是阎罗印记表示胖子还在,夜烁都觉得这死胖子早就再死了一次。 大老远就能看到穿墙而来的胖子,那扭捏的小手纠结着,还一步三回头,十分的恋恋不舍。 “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现了什么?” 胖子羞涩的看着夜烁,脸红的说道:“隔壁老王和李寡妇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夜烁一脸惊异的看着胖子,楞声道:“这就是你没回来的理由?” 胖子自顾自的低着头,那虔诚认错的模样,怪是真诚。 抬头间,就看到夜烁带着一脸坏笑的看着胖子,挤眉弄眼的说道:“来,给哥说说,什么情况。” 于是这一人一鬼,偷偷摸摸的低头谈些少儿不宜的话题,看对方的眼神都是志同道合的意味。 夜烁怎么说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当初还当边军的时候就想着跑去青楼,虽然被李破连踢带踹的拽了回来,但依旧没打消这热血青年的春梦,在云城千金一笑楼中,虽然寻欢未果,好歹也曾经在桌下撑起过一片天,血气方刚也是无可厚非。 插曲一过,正事还是要办的。 神念缓缓渗透进阎罗印记之中,感受着两层印记的灵魂之力化作幽绿的光点从手掌中飘荡而出,散布在夜烁的面前,飘落在金柳树的枝丫,让干枯的树梢都有了些生机盎然之意。 仿佛一群萤火虫般飞舞,在围绕夜烁转悠一圈后,缓缓落在地面。 幽绿的光点,按照某种轨迹划动起来,在一阵亮光之后,一道道猩红的纹络浮现在地面,宛若一个阵法,复杂而古朴,猩红的纹络没有让夜烁感觉到一点点的血腥的感觉,甚至有着安宁的气氛,让他内心平静。 风轻云淡之后便是狂风骤雨般的急切,猩红的纹络好像连通着另一个世界,死寂和空洞在金柳树下蔓延,一声低沉的嘶吼缓缓落入夜烁的耳中。 幽光聚集,形成一个圆形的光球,如蚕茧一般交缠,古朴的纹络在光茧之上浮现,带着某种狰狞的血腥,宛若拥有生命般跳动起来。 传说,幽冥的生死门是通往地狱深处的唯一通道,而镇守生死门的是地府中恐怖的鬼怪,凶悍残忍,天生拥有三个头颅,一为嗜血,二为摄魂,三为吞魄。 还有传言说那三颗头颅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传说毕竟是传说,有真有假,而当看到那猩红的三叉分纹路,夜烁不由想起了一个地狱的看门兽,地狱三头犬。 当猩红渐渐消散,夜烁那颗万分期待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面前出现的东西,彻底无言以对。 浑身黑夹白的毛,一米多长,长得很是威风,瞪着一双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说不出的可爱,这纯碎就是一只哈士奇啊! 夜烁很是无奈的看着胖子,第一次召唤出来的是这个死肥的胖鬼,这次直接是一条哈士奇,也是没谁了,但说不定这只狗也是其貌不扬呢? “来,二哈,让胖爷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二哈瞪着眼睛,冷冷的看了胖子一眼,昂着头高傲的从胖子面前走过,可爱的小鼻子还不屑的哼了哼。 高傲过后就撒娇的围着夜烁脚底打转,边打转还边吐着舌头。 这让胖爷的鬼脸顿时抽抽,看着一脸欢心的夜烁,胖子哭丧着脸,不由感慨起了鬼生。 这做鬼真不容易,不仅要被人欺负,还被狗欺负,何苦来哉。 第八十四章 三把刀的唐三刀 风雪总是来的快,走的也急切,阳光在下一刻便照在了神都这片大地,让冷了一个月的神都人们不由感觉到舒心。 ? 酒肆门前的旗子依旧在迎风招展,却迎来了一名不同寻常的客人,不同寻常说的不是他大冷天穿的少的可怜,虽然这也不寻常,但更多的却是背后那三把刀,一把刀巨大无比,活脱的就像一块秤砣,奇丑无比,几乎占据整个后背,甚至隐隐会让人感觉喘不上气,那微弯的腰背足以说明一切。 于是让酒肆的店小二看的心痛,心痛当然不是对那个吃力的背着巨刀的人所表现出的辛酸,而是对那客人屁股底下出吱吱叫声的凳子。如果再用点劲,估计会立马散架,店小二一脸焦急,自己那抠门的老板估计又会扣自己钱,离娶媳妇更是遥遥无期。 “小二,上一壶热酒,要你们神都最辣的,这大冷天最适合喝痛快酒。”话语说的豪迈粗狂,但总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 晃悠了下脑袋,那衣着单薄的客人从背上取下了第二把刀。 小二赶忙从炭火上拎出一壶早就热好的酒,送到了客人面前,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位不寻常的爷。 长相平凡,但尤其突出的是那双浓浓的眉毛,让本来还算清秀的脸变得敦厚朴实起来,但却遮不住那股秀气。 不时瘪着的嘴角,模仿着豪气。但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尽管那假装成熟的声音听着让人别扭。 这让店小二有些想笑,却被眼前的另一件事物吸引,那就是这位浓眉少年放下的那把刀。 刀不短,但更像一把长点的匕,甚至有着淡淡的银光,窄窄的刀身在不轻易间微微翘起,微弯的弧度如女子动人的身段,点点红花秀在盈盈一握的刀柄,端是秀气,是的,在店小二看来,这把刀给人的感觉就是秀气。 店小二眼瞅着这位怪异的爷,笑眯眯的说道:“这位爷,您是从外地来的吧,看您的长相这么清秀,不像是南荒人啊!更别说那些细皮嫩肉的西域人了。” 那刀客打眼里露出了气愤,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清秀,就像小时候邻居对着父母亲说你家女儿长得真秀气一样,这让背着巨刀的少年感觉羞耻。 于是拼命皱起那双浓眉,模仿粗狂的说道:“老哥我叫唐三刀,是地地道道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南荒人。” 说着,唐三刀故作张扬的拿起手中的碗,将神都内最烈的火烧云一口闷掉,像极了一个置气的孩子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丑态,却没想到火烧云会如此的辣,于是那双浓眉越紧皱,止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店小二这时乐开了怀,手中的抹布都忘了搭在肩上,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南荒人了。 在唐三刀的眼中,那乐开怀的店小二活脱的就像是在看自己笑话,于是越怨恨起自己的父亲,还说神都人最朴实,你儿子现在就被人看笑话呢! 看着这有意思的自称南荒人却长得一点都不像南荒人的南荒人,店小二第一次觉得自己酒肆小子的这份活计,也并不是很无聊。 送完酒,店小二转身离开,却忍不住打量起那把巨大的像铁块的刀,然后在那把巨大刀身的旁边现了另一把刀,唐三刀的第三把刀。 那是一把浑身漆黑的刀,让人很容易忽视,甚至在和那把极其醒目的巨刀放在一起的时候,更让人难以察觉,漆黑的刀身唯一让人注意的一点就是这把刀是一把断刀,很犀利的从中间断掉,甚至让人怀疑,当初铸造这把刀的时候,就只铸造了一半,因为那切口是如此的醒目和浑然天成。 耐不住好奇,土生土长神都人的店小二挠了挠头,张口问道:“这位爷,您这把刀怎么是断的?这行走江湖,没一把趁手的武器怎么行?” 在店小二眼中,那把巨大且丑陋的刀背起来都那么吃了,更别说舞着去叫喊杀敌,而那把颇为好看的秀气小刀,却也就能养个眼,纯粹是收藏爱好,所以那把断刀就理所应道的成为唐三刀行走江湖的依仗,当然,在这尘土不进,风雨不侵的神都城内,他哪里见过什么江湖,只是听过往的人的谈论,才自觉有点见识。 看着还想伸手摸一下的店小二,唐三刀急切的开口道:“别,这把刀可是用来杀人的。” 店小二可不会被这句听起来心悸的话语吓到,但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却还是忍不住眯眼笑道:“像您这么清秀的人怎么会杀人呢,大抵不过像个教书先生。”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让唐三刀没有脾气,故作镇定的喝完了那壶让他喉咙都快烧掉的火云烧,临走前还不忘昂头嚣张喝道:“这离阳的火云烧也就那么回事。” 但那通红的眼睛早就出卖了这个清秀的少年,身体还是挺诚实的,确实是个老实人。 不知道唐三刀如果知道店小二在他走的时候心里是这样想的,脸上会是多么的精彩。 唐三刀没有因为店小二的一句话而气愤恼怒,因为在自己仅仅经历过的人生中,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自己,长得清秀却喜欢南荒那彪悍粗狂的自己,很是不能理解上苍为什么把自己生的如此秀气,却只给了自己浓眉大眼。而他所气愤的是自己没有钱花了。 现在是真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愁眉苦脸的紧皱着眉头,那清秀的脸说不上的埋怨,自己家老头子平时也偷偷藏着私房钱,但临走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也不肯给离家的儿子多掏一两银子,还义正言辞的说着颇为有道理的话。 “你老子我当年也是去离阳转过的人,从咱这地界走到神都需要花多少钱那是心里有谱的。” 而此时的唐三刀哭丧着脸,如果能见到自己那不负责任的老子,必定劈头盖脸的骂道:“那是你当年的物价,就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我吃几碗回春面的。” 当然,这也难不倒唐三刀,凭借着有几分修为在身,进山打了不少猎,然后在市集中连皮带肉的换了一些银两,但到神都就差不多花光了,郁闷的是这神都哪有什么深山老林让自己去打猎啊! 思来想去,想到了自家老头跟他说的黑市,那里可以找到一些活,当然,身为在南荒那个动不动就死人的地方,老头所说的黑市就是一些地下的杀手组织,将一些人头悬赏出来。 于是唐三刀高高兴兴的跑去了黑市,幸好这地方还在,没有经过十几年的岁月而变迁,不然唐三刀真的就对自己家的老头彻底绝望了。 抬头看着悬赏榜上的人名和悬赏金额,唐三刀选中了其中的一个,然后从黑洞洞的铁门外拿到了那个倒霉人的消息,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夜烁,柳街小巷,修为不详。” 那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但看着人名后面的悬赏金,渐渐舒展开,摸着背后的那三把刀,仿佛说服自己一般的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人,应该好杀吧! 嗯,应该好杀! 第八十五章 羞耻少年 东风不尽人意,而冬风更是不解风情,此刻坐在高板凳上的夜烁气愤的看着那徐徐吹过的冬风一脸的埋怨。??? 铜炉,炭火,还有那一排排切好的上好黄原羊肉,正儿八经的涮羊肉,可那风偏偏就将炭火的烟灰吹了自己一脸,让夜烁当下很是郁闷, 自顾自等着涮羊肉的夜烁,却不知道现在有个南荒的小子正惦记着自己的这颗人头。 唐三刀长得清秀,于是让看到的人很讨喜欢,甚至自动忽视了那怪异的三把刀,神都早上出门吆喝的老太太自然不会介意帮这个迷路的小子指点指点,甚至捏一捏那秀气的脸蛋,然后捂着嘴笑这张脸为什么不是个女儿身。 按理说被人说是女儿,那是最值得他愤怒的,但面对老太太和大妈,怎么也不起脾气,于是,每当唐三刀用自己清秀的外表换来神都老太太和大妈和蔼的笑容,就有一种投错胎的冲动和局促。 生长在南荒的自己,这副清秀模样不知道遭到多少埋汰,幻想一下,身材魁梧,粗皮厚肉,眉宇间都是彪悍的南荒人中间,突然有这么一个身体单薄,长得还清秀的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于是在神都老太太们和蔼的目光下,这个南荒小子变得异常局促,说话都有些结巴。 风霜一生,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太太目送着那清秀少年离去,微微一笑,难得,现在还有这么实诚的孩子。 唐三刀是个内心渴望狂野的少年,是那种一去不回头的彪悍人生,所以他才离开了南荒那个不算贫瘠但很匮乏的地方,为什么说匮乏呢? 因为南荒没有梦想,梦想这个东西可以说的很高大上,也可以很低俗。这就是南荒和离阳的区别,南荒人把梦想看的太高大上,甚至高不可攀,于是就再也没有见过梦想这个东西,离阳将梦想看的很低俗,低到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于是离阳走到了现在。 他不会说太多矫情的话,说什么南荒梦之类的,他只是想看看自家老头每天在嘴里叨念的离阳到底是什么样,于是他来到了神都,于是为自己的下一顿饭而去奔波劳苦。 经过向这大街小巷的老太太们的打听,唐三刀终于知道柳街小巷的具体位置,而那张脸蛋,也被热情的神都大妈捏的红通通的,像极了门前熟透了的苹果,羞涩却带着股劲。 于是他把这股劲从羞涩的脸上挪到了眼角,睁大了那双眼睛,让浓浓的眉毛都舒展了开来,然后瞅着那不高的院墙,自己要杀得人就在这堵墙的里边,但他还是耐心得等了起来,因为已经黄昏,离天黑已经不远,自古黑夜最喜杀人,而夜晚也最好杀人。 唐三刀都想好了,等天刚一黑,自己就偷偷摸摸的进去,迅且直接的让对方结束掉生命。 不能说他表面那么老实憨厚,可内心却还这么冷血,因为他生在南荒,杀人是很简单的事,唐三刀不是没杀过人,只是没有偷偷摸摸的杀过,这就和做贼心虚是一个道理,慢慢的蹲在墙角,那把丑陋且巨大的刀彻底为他抵挡住了寒风,怀揣着初来神都的热情,那嘴角都笑了起来,清秀明媚。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唐三刀也知道是时候了,于是那双浓眉紧锁,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卯足了劲向着院墙冲去,在靠近院墙的时候猛然的跃了起来。 很难相信,背着这样巨大如同半块门板的刀,唐三刀竟然还能跳的起来,可想而知那单薄的身体里到底有着怎么的力量在支撑。 那身影直接跃过了院墙,就像黑夜中的夜莺一样跳脱,但也是最肥的一只夜莺。 谁也不知道唐三刀身上的那把大刀有多重,但能出如此大的声音足以说明不是一般的重,院墙角落里尘土飞扬,同在墙角思春的黑猫吓的浑身毛竖起,怪叫一声后赶忙逃走。 唐三刀原本清秀的脸变的通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背着这么重的一把刀还想潇洒的轻声落地,就像不知道那被吓傻的黑猫为什么在大冬天还思春一样。 微弯着腰,背着那把丑陋的大刀蹑手蹑脚的显得不伦不类,浓眉大眼警惕的在四周打探,却碰上了另外一双眼睛。 一个少年半蹲在四处围有茅草的土坑之中,撅着腚,手中还有一片纸张在不知羞耻的迎风招展,两个少年的目光就在这一个尴尬的场景上碰到了一起,于是整个场面变的寂静无声。 羞耻,很是羞耻,羞耻的原因不是自己肚子在还没吃几口羊肉的时候就疼了起来,也不是大晚上一个不认识的少年突然闯进了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在自己拉肚子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少年正盯着自己看,这在夜烁眼中,还有比这更羞耻的吗?于是他愤怒的站了起来,准备张口就骂。 唐三刀也感到很羞耻,他就从没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尴尬归尴尬,但不足以让这个长相清秀内心老实的少年变的气愤,但这一刻,这个来自南荒的少年变的异常气愤。 在这个南荒少年仅有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去过青楼,更别说看那些曼妙女子的身子,甚至没怎么跟女孩说过话,但他人生到今看的第一个有些裸的身体竟然是眼前的少年,没有了幻想中第一次的美好,更和曼妙扯不上一点关系,于是他很气愤,甚至愤怒。 夜烁根本没感受到下半身那种风吹蛋蛋凉的忧伤,只有气愤,于是龇牙咧嘴。 “小子,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唐三刀更是不忿,张口就怒声喊道:“你赔我的第一次。” 夜烁此时整个人都抓狂了,什么第一次,稍微冷静的夜烁终于感觉到了异常,于是越羞耻的用手里的那片纸张赶忙遮丑。 愤怒的唐三刀也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张口试探。 “你是夜烁?” “我是。” “你来干嘛?” “我来杀你啊!” 听着这么认真的回答,夜烁不以为然,极不认真的开口说道:“那麻烦你转过去。” “为什么?” 唐三刀那双浓浓的眉毛疑惑的皱起。 夜烁有些幽怨的小眼睛看着唐三刀,挥了挥手中的纸张。 “在杀我之前,能不能让这张纸尽一下它的用处?” 看着那埋怨的表情,唐三刀极其尴尬的转过了头,然后就看到那个被自己吓傻的黑猫端坐在墙头。 明月高挂,黑猫思春,少年很是羞耻啊! 第八十六章 还没洗手? 神都的夜晚总是那么的干净明亮,柳街巷干瘦的金柳被那不着调的北风吹的花枝乱颤,像极了一个卖弄风骚的妖艳贱货,黑猫自顾自的在墙头优雅的迈着步伐,着绿光的眼睛始终忘望远方,不时出怪叫,让听到的人内心抓狂。? 当然,明月下除了卖弄风骚的金柳和思春的黑猫,还有两个对峙的少年,当然,对峙的现场已经从后院的茅坑转到了前院。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铜炉前面的夜烁,唐三刀很生气,果然,神都的人都很狡猾,没有一个朴实的,不知道当年自己家老头闯荡江湖的时候,为什么会得出神都人最朴实的这个结论,您这是要坑自己儿子啊! 于是那双浓眉大眼狠狠地盯着夜烁,用他自认为最彪悍凶狠的语气吼道:“你不守信用,明明我转过去了,你还偷袭我。” 说着唐三刀还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脸的痛心。 虽然面前的这个少年说话很有气势,但配那一张清秀的脸,就说不出的小孩子气,让人没有一点恼怒,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但夜烁依旧很气愤,虽然趁着这小子转头后狠狠踹了一脚,但脚也疼的厉害,抬着眼角瞅着那像秤砣一样的大刀,自己还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刀和人,于是立马来了兴趣,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夜烁的脸虽然算的上清秀,但是和眼前的少年是无法相提并论,边军的六年,让那个从血泊中爬出来的少年变的坚韧,虽然平时有些嬉皮笑脸,但更多的却是边军塞外养成的彪悍,而在唐三刀眼里,这种内敛,再由内到外的彪悍是他最渴望拥有的。 别看他在店小二面前说话说的粗狂,但那都是刻意装的,在看到夜烁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更是一个彪悍的人,于是,他将来这里的目的彻底抛到脑后,只剩一股满腔的热血。 为何? 因为南荒人都不是善茬,南荒人最是好战,唐三刀也不会例外。 毫不犹豫的直视夜烁,那清秀的眼眸变的异常明亮和认真,于是跟自己较真一般,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有三把刀。” 不管这个世间怎么变,夜烁总归是边军出来的,边军有一种直觉,就是在看同类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你丫真欠揍的错觉,说的很没道理,但在从小就熏陶夜烁思想,总有些狗屁道理的李破眼里,这就是大道理,因为打出来的感情才是真感情。 当唐三刀说出那句不带任何嚣张气焰,却让人感觉极其嚣张的话语时,夜烁手心变得滚烫起来。因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刀,一把冒着猩红火焰的窄刀。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修行功法,只有所谓的秘法,以秘法为引,从而突破自身,到最后化为神通。 而在等活地狱走了一遭的夜烁,也以这等活秘法成功入元,雪山气海中是等活秘法的神奇纹络,让那股炙热的气息彻底在夜烁的身体内涌动。 唐三刀迟缓的卸下了身上的刀,迟缓不是说唐三刀故意拖延,而是那把巨大的刀太过厚重,刀身落地,将还算平整的院子砸出了一个大坑。 大刀立在身前,彻底将唐三刀的身体遮住,只有那双紧紧握住刀柄的手显得异常坚定。 “第一刀,名巨阙。” 夜烁没有多说一句话,起身就向那把巨大的刀身冲去,沾刀下滑,猩红的火光照着他的脸,显得诡异,刀身斜劈,极其刁钻的从巨阙刀身的一侧,狠狠地刺了进去,可想而知,以巨阙的重量,很难在极短的时间挪移来挡住夜烁的这一刀。 但没有预想中的场景生,那把巨阙稳稳的挡住了夜烁刁钻的一刀。 当夜烁那带着猩红火焰的刀劈向自己,唐三刀能够感受到那火焰出的让人心悸的气息,仿佛能灼烧灵魂。 于是唐三刀越的握紧手里的巨阙,当巨阙在手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厚重了起来,就像荒漠戈壁中那始终迎着风沙而立的岩石,却并不会一动不动的只是承受,于是,来自“岩石”的反击正式开始。 身体好像喝醉酒一般瘫软下来,紧紧的贴着巨阙的刀身,浑身有着点点土黄色在流动,身体仿佛和巨阙融合在了一起,让巨阙的度变的忽快忽慢,有时是巨阙庞大的剑身带动着唐三刀,有时是唐三刀的身体缓慢的拉扯着巨阙,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挡住了夜烁的刀。 刀与刀的接触,招式与招式的碰撞,场中的两个少年你来我往,满脸透着兴奋。 唐三刀兴奋的是来到神都后还能有一场这种架可以打,因为他知道,能让他把巨阙用到这份上,同龄人很少见。 而夜烁兴奋的是,自己入元以后,没太多机会出手,如今终于有个人和自己打架,入元之后的种种变的越得心应手。 打着打着,夜烁感觉对面的少年变得使不上劲了,就在疑惑的时候,唐三刀一把扔掉手里的巨阙,一脸的气愤,说不出的埋怨。 “不打了,不打了,累都快累死了,从早到晚我都没怎么吃过饭,要打等我吃饱了再打。” 说完就自顾自的坐在了长条板凳上,秀气的目光紧紧盯着锅里的羊肉,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然后埋头吃了起来。 夜烁愣愣的看着这有意思的少年,赶忙跑了过去,那可是自己的涮羊肉,他都没吃几口呢! 唐三刀每夹一块肉,夜烁的眉头就皱起,然后毫不示弱的夹走一块肉,于是,除开打架外的另一场比斗。在这不足平米的桌子上展开了。 也许是唐三刀那朴实的性格,也许是基于夜烁那没有道理的所谓边军的狗屁直觉,本来要流血死人的一件事,被这两个少年彻底玩脱了。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先前不是都说了,我是来杀你的。” 听着那埋头吃肉,说着含糊话语的少年,夜烁只能无奈的相信,他就是来杀自己的。 “那现在呢?” “现在?本来是没钱吃饭,才想着拿你的头换点钱,现在吃饱了,就先不想了。” 清秀的唐三刀满足的抹了一把嘴,那双浓眉大眼看着夜烁不好意思的笑道:“重新认识一下,唐三刀,南荒人。” 这确实让夜烁很是惊愕,南荒还有长得这么清秀的人?不过还是伸出了手。 “离阳,夜烁,边军人。” 盯着唐三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夜烁此时的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码子事。 刚才,我好像还没来得及洗手? 第八十七章 从无良到无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如屠苏。 ?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诗是好诗,但夜烁却领略不到一点诗词画意,那响彻云霄的鞭炮声,活生生的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轰了出来,胖子这几天钻进了阎罗印记里,说是要好好消化一下最近吸收的能量,夜烁变得更加无聊,还好现在有个唐三刀。 不说还好,一说夜烁就满脸的气愤,自打那晚和唐三刀打了一架,还算好的院子被折腾的满目苍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于是唐三刀美曰其名的说帮夜烁填上那些坑,然后彻底的赖在柳街小巷不走了。 唐三刀很朴实,朴实到非要填好坑再走,那浓浓的眉毛看着那感觉永远也填不完的坑很是认真,心里却不停的埋怨道:“这夜烁脾气也太差了,一言不合就打架,这坑哪有填完的意思啊!” 不知是哪家的调皮小孩,从墙头扔过来一个鞭炮,这从小在南荒长大的少年,哪里见过这种东西,以为是谁家乱扔的垃圾,心中在离阳人的标签上除开不朴实外,有打上了没有素质的评语。 气愤且好奇的走到跟前捡了起来,然后被那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看着在手上炸开花,一手焦黑的小炮竹,清秀的脸蛋上全然都是委屈,于是越感觉离阳人的可怕。 这让坐在房檐底下的夜烁狠狠地嘲笑了起来,然后颇为羡慕的看着唐三刀的背后奸笑道:“老唐啊!把你那秀春刀拿给我看看呗!” 唐三刀满脸警惕的握着那把颇为秀气的小刀,然后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耻笑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的巨阙,咱给你瞧瞧又如何!” 夜烁在第一眼看到这把秀春小刀的时候就颇为在意,不说那秀气的外表,就那弯曲的弧度,绝对是一把杀人利器,于是变得羡慕不已。 都说唐三刀的巨阙很丑,但这家伙一点都不自知,还打心眼里瞧不起夜烁的黝黑窄刀,说你什么时候能洗掉你刀上的油渍,再来和咱比丑。 当然,夜烁也不是个小气人,于是大方的和唐三刀打了一架,外带没有晚饭,这让本来趾高气昂的唐三刀彻底偃旗息鼓了。 留唐三刀住下并不是因为这个从南荒来的小子身无分文,对神都更是两眼一抹黑,要真如此夜烁这里早就成了收留所了。 基于那没道理的边军直觉,还有夜烁打心眼里喜欢那把秀春刀,夜烁决定让唐三刀留下来,当然更重要的是唐三刀也要进学府,这让开春后孤身一人的夜烁有了不再孤独的感觉。 春节来了,夜烁本来对在神都过的第一个春节是满怀期待,边军时候,李破就带着大家伙喝喝酒吃吃肉,然后逛逛青楼。当然,夜烁是没有份去逛青楼了,这让这边军脾气很臭的小子很是愤怒。 这到神都就不一样了,想找白何九探探路子,看哪里的门道好,但军部的人都在执行任务,夜烁开春要考学府,所以难得读书人网开一面,让夜烁好好准备,不用来军部了,这也就见不到老白了,但这浇不灭那颗年轻躁动的心。 于是看着旁边的唐三刀笑道:“老唐,有没有去过青楼啊!” 这让唐三刀有些愣,然后羞涩的说道:“我家老头不让我去,我也没去过青楼。” “走,跟哥哥去青楼转转?” 唐三刀那双浓眉紧皱,清秀的脸猛然摇了摇。 “我不去。” “为什么?” 那清秀的眼眸,努力的做出一副气派的表现。 “我是以后注定要闯荡江湖,留下威名赫赫的人物,彪悍的人生怎么能贪图在美色之上。” 冷哼一声,夜烁不耻的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如果简简单单的美色都让你沉沦,那你真彪悍不起来,再说,青楼不仅有美人,美食也有啊!比如你们南荒都稀有的荒肉。” 唐三刀这时候有些坐立不安,拘谨而小意的询问夜烁:“你确定能吃到荒肉,野生的那种?” “是啊。”夜烁险些没忍住笑,看着这朴实的少年,他算是知道,这唐三刀对食物是一点抵抗都没有,不然也不会为了一顿饭钱就跑来杀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不会打着打着就不管不顾跑去吃涮羊肉。 说完之后唐三刀哭丧着脸。 “可是,我没钱啊!” 夜烁一步步诱导,耐心得说道:“你看你长得这么清秀,那些小姐姐肯定喜欢你,说不定到头来还给你包个红包嘞!怕什么,再说,你没钱,哥哥有钱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三刀也理所当然的欣然接受了,但吃夜烁的住夜烁的,还有花夜烁的,这让南荒来的朴实少年感觉很愧疚,犹豫的看了一会手心,然后认真的盯着夜烁,表情极其肉痛的说道:“秀春刀就让你摸一下。” 夜烁头也不回的说道:“滚蛋。” 青楼这种地方神都每一个城都有,要说最出名的当然属东城,坐在陈小成的马车里,夜烁和唐三刀都很是拘谨。 夜烁也不是第一次去青楼,云城的千金一笑楼也去过,但没生过什么事,而这次夜烁是打着心思去的,当然紧张。 唐三刀比夜烁还紧张,毕竟第一次去,早就没了强装的成熟,只剩下雏鸟的青涩和懵懂。 但下定决心的夜烁,早就做好了当无良少年的准备,与此同时又有些不明就里的春风得意。 陈小成看着这位给了自己大好前途的爷,调笑道:“小爷您今天就放开了玩,这神都也没什么玩的,可这水灵的小娘子就不一样了,不然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哥怎么天天下了马就上了床呢,都是一样的能折腾。” 下了马车,看着醉花楼的牌匾,夜烁和唐三刀一样的小心翼翼,楼上的小姐姐伸着懒腰,含情脉脉的看着楼下有些害羞的小哥,浑然不顾那被不轻易间露出的春光晃了眼睛的少年是怎样的呆滞。拉拉小手就被拐进了阁楼里。 老鸨也是有点眼里劲的,就瞅那初来时候坐的马车,怎么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年,脸上扑的厚厚的粉的老鸨看着夜烁笑道:“两位爷,我们这分档次的,有八十八的,一百八十八的,还有两百八十八的。” 除了刚开始的拘谨小心,夜烁放开了心,仔细想了想,张口说道:“先来个八十八的看看。” 老鸨满脸笑容,扭着身子就走了出去。 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送了口气,还没等这口气沉底,紧接着又倒吸了口气。 从门口走进一位窈窕的身影,唇红齿白,妩媚的眼神,还有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唐三刀早就已经看呆了,这南荒小子,哪里见过如此云绵水软的美妙女子。 夜烁此时内心嘀咕着,这八十八的都这么漂亮,那两百八十八的不得美若天仙了。 于是下狠心的对着老鸨说道:“给我来个两百八十八的。” 老鸨眼神有点怪异的看着夜烁,迟疑的问道:“您确定?” 夜烁眼睛都不眨的点着头。 唐三刀此时早就看傻了,就在等待的时候,听到楼梯口传来咚咚的响声,一个肥硕的身影从门里挤了进来。 夜烁还没反应过来,那老鸨紧随其后,依旧怪异的看着夜烁,然后紧紧地关上了那扇房门。 拿捏着手帕,老鸨忍不住摇摇头,心里感叹着,这神都年轻人啊!口味是越来越重了,这生意也变得越来越难做了。 “你就是二百八十八的那位?” 此时屋里的肥胖女子微微欠身,但那腰身实在是太过粗壮,却依旧努力模仿着妩媚,于是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嗡嗡着声音说道:“小女子胖丫,体重刚好二百八十八斤,不知道是哪位公子看上小女子,想共度。” 。 唐三刀清秀的脸看着夜烁委屈的说道:“老哥,我想回家。” 那两个无良的少年,彻底的感叹起了自己的无知。 第八十八章 请你杀人 冷风吹的人憔悴,那阁楼上穿的单薄的小娘子变得越楚楚可怜,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沉沦在了温柔乡之中,而此时的夜烁却是一点兴致都没有,唐三刀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打心眼里放弃了这趟青楼之行,一个劲的在埋头吃东西,秉承了南荒人的肚量,不知道那单薄的身体怎么装的下那么多的食物。?? 夜烁游走在阁楼之上,听着楼下妙龄少女抬起纤细的手指弹动,琴声如潺潺细流,在山间落下,溅起点点水花,又如空灵的山谷,突兀的百鸟齐鸣,一曲琴声止,迎来满堂喝彩。 不远处留着大把胡子的老汉,喝着妙龄少女拿起的酒壶满脸红光,那双仿佛经历数十载风吹雨打的眼睛透露着人间风霜,张口就说着离阳江湖,叫台下的听客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化身那风雪夜手握一把长剑,在大明湖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十三,杀得妖人片甲不留。然后撂下些豪言壮志,要将那妖人的头颅当球踢,引的身旁的美人儿娇声不已,妩媚的用胸前的沉甸诱惑着。 剑十三是十六年前剑阁的一名弟子,当年妖人入境,他独自一人一剑站在大明湖畔,面对数十名妖域强者的攻击,没能让妖人越雷池半步,可想而知剑十三是多么的强大,这也是剑阁闻名天下的原因。 当然,夜烁对那些热血上头的人很是鄙夷,别说当剑十三那种人,就这种从来没见过妖人的愣头青,真要看到那满眼冒着绿光的妖人,估计会立马吓尿。 鄙夷归鄙夷,夜烁真没那闲心争论什么,偶尔搂搂过往女子细腻的小腰,将银票透过貂绒皮衣塞进那柔弱的两峰之间,然后瞅着那沉甸甸的胸脯微微笑道:“姐姐胸前多了这几两肉,走路可别累着。”招来一个个娇羞的媚眼,于是乐在其中。 唐三刀羡慕的看着如鱼得水的夜烁却只能干坐着,这南荒的少年第一次将自己的羞涩毫无保留的裸露了出来,偶尔走过的姑娘看着那清秀的脸庞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忍不住摸摸脸蛋,调笑着说:“姐姐如果有你这么清秀早就做了头牌了。”这让唐三刀越的感觉羞涩。 你看看,人家都是摸别人,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被摸的那一个,很是恼怒。于是自顾自的埋头喝酒。 就在这时,醉花楼的门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声,突兀的张开了,冷冽的寒风混杂着新春鞭炮的硝火气息,像蓄势待的风雪一般,狂暴的席卷进了醉花楼,桌椅被那突如其来的风吹起,人群之中显得莫名的焦躁不安和不停歇的咒骂,靠门最近的一群人边是咒骂边用袖口擦着脸,因为那突兀的大风还带着雨滴,打的脸很是刺痛,只是擦完脸的他瞬间僵硬在了场中,因为他的袖口一片血红,那随风吹进来的不是雨滴,而是一滴滴炙热的鲜血,炙热到让他内心打颤,滚烫到让他浑身战栗,于是,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随着大门的打开,一具无头的尸体缓缓从近乎被砸碎的大门口倒下,鲜血顺着门槛流了下来,变成一滩浅浅的血泊,倒映着楼下那一张张惊悚的脸庞,变得越狰狞。 老鸨那扑满粉的褶皱老脸,被那突如其来的尸体吓的铁青,一个劲的往后钻,人群随着尖叫,如林间的山鸟轰然散去,不知是谁开的头,拼命一般的向着后门蜂拥,人们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赶紧逃出去,桌椅被掀飞,价值千金的酒水随意的洒落,平日里的含情脉脉,虚假到一碰就碎,哪里管自己的脚下踩的是往常疼爱有加的女子,只恨自己的爹妈没有多生两条腿,这就是人性。 那女子眼神早就绝望,望着刚才还你侬我侬的男子,毫不犹豫的跨过自己的头顶,踩着自己的身体越过,那女子知道,她迟早会被这恐惧的人群淹没,戏子薄情,薄如一命,青楼女子本就不是一个放的上台面的身份,如果讨得大人物的欢心,赎了身娶回家,也逃不过被欺负的命运,命薄如纸,说的就是这些如青萍般的可人儿。 带着些许期许的抬起手,却又失望的落下,就在将要垂下去的瞬间,却被另外一只手坚定有力的握住,早已绝望的女子仿佛看到了希望,拼命的握紧,紧的有些湿润,湿润来自那双坚定的手,坚定的仿佛手中那滚烫的鲜血都凝固,那是一只血手,沾满血迹,仿佛来自尸山血海,却又没有一点的血腥气息,有的只是平静。 此时场中的人早已逃离,女子也得以看清那救自己人,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剑眉星目,那嘴角仿佛始终带着笑意,显得异常的邪魅,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错觉,只是那年轻人一身白色的衣衫却沾满了血迹,如同在血泊中游走了一番,鲜血带着刺鼻的腥味,让年轻人皱着眉头,也让楼上的夜烁皱起了眉头。 说书和弹琴的爷孙俩早就被吓的腿软,只是身在高台之上,才不至于被匆忙的人群踩在脚下,不然以老汉那风一吹就散架的身子骨,早就奄奄一息了。 年轻人松开女子的手,示意她赶紧离开,女子只能感激和心痛的看着那浑身血迹还救了自己一命的人,颠簸着脚,向着后门走去。 脸上的笑容仿佛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消失,拿起一壶倒在地上的酒壶,自顾自的仰头喝了起来,然后止不住弯腰咳嗽,血迹顺着嘴角流出,将身前的一缕白布染的猩红,却传来淡淡的笑声。 无头尸体,染血的白衣,还有轻笑声,无一不显得邪魅诡异。 剑眉星目却邪魅的年轻人,浑身瘫软的靠在桌子上,仿佛彻底的放松了警惕,但那始终带着邪笑的嘴角,让人生不起一丝想要靠近的想法。 “麻烦弹一曲离殇,助助兴。” 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丝丝沙哑,却透露着轻松的惬意。 妙龄少女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微微颤抖的小手握住了手中的琴,慢慢的,琴声悠扬而起,却透着说不出的萧瑟和悲怆。 此时的年轻人才得以抬头看起一直站在楼上的夜烁和唐三刀。 那微眯的眼睛始终盯着夜烁,张口笑道:“你怎么不走?” 夜烁摇头说道:“我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年轻人愣了愣神,仿佛失血过多的虚弱,倒在桌椅上的身子显得越的慵懒。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杀人。” 话语冰冷,有着浓浓的杀意,却又是那么的如沐春风。 第八十九章 死的尊严 神都天空映着五光十色,烟花带着每个人的心愿,然后盛开在天空之中,留下一抹阴影。?? 阴影不止停留在天上,还隐藏在人们的笑脸之后,肩与肩的间隙,人与人的距离,然后永无止境的延伸下去。 长夜街此时就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仿佛一瞬间,原本喧嚣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甚至消失,长夜街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只有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刮起街道的竹篓和帷帐,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翻滚,门前的铃铛突兀的响起,在这安静的夜晚,变得异常刺耳。 铃铛的声音让人异常的烦躁,甚至气愤,于是夜烁皱着眉头,很愤慨的对着楼下的年轻人说道:“要杀人你就去杀,躺在椅子上干嘛!” 安然享受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打扰了情绪,唐三刀是一个朴实的人,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所以他没有打扰夜烁和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年轻人交谈,甚至实在到那眼神从一开始就盯着无头尸体在看,总想看出点什么,于是眉头始终皱起。 年轻人懒散的躺着,格外单薄的嘴角依旧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带着嘲讽的意味。 “如果能杀得了,我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说完后不等夜烁多说,年轻人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看台上谈琴的爷孙俩,声音冷冷的说道:“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我是一个性情凉薄之人,不然也不能浑身都是鲜血,想杀我的人马上就到,他们比起我来更加没有人性一说,这爷孙俩估计会死在我的前面。” 说完转身看着夜烁,那微扬的脸和带笑的眼睛,如春光般温和,却带起丝丝冰冷。 “你说,在那爷孙俩死之后,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夜烁眼神不变的说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救那爷孙俩。” 萧瑟的琴声随着一声刺耳的撕扯声戛然而止,琴弦断裂,半只脚已经迈进土里的老人愣愣的看着楼上楼下交谈的两人,那妙龄少女浑身颤抖,声音早已带着哭腔,却被老人狠声喝止,十几年风雨让那张泛起褶皱的脸没有一丝变化,好像没有因为场中的两个年轻人一两句决定自己生死的话语而有所动摇,只是狠狠地摸了两把胡子,眼里只有平静和沧桑。 “琴弦断了,弹不了曲了,几位如果想听故事,老夫倒是可以倚老卖老的讲一讲。” 慵懒年轻人,越瘫着身子,好像骨头都变得酥软,眼神带着柔和,看着说书老汉轻声笑道:“都说说书的人讲自己亲眼见过的事讲的最好,如果您以后能够讲讲今天的故事,那我倒是不介意去听一听。” 老汉那苍老的手指紧握,原本平静的脸变得紧张,认真的看了一眼慵懒男子,然后微微低头看着哭花了妆,却还在强忍着不出声音的孙女,话语有些颤抖的说道:“多谢。” 夜烁低头凝视着那瘫软在座椅的年轻人,手指止不住的敲打在阁楼的栏杆之上,有些无趣的说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帮你?” 剑眉星目的年轻人终于动了动身子,仿佛想找一个舒服一点的位置,然后傲娇的仰着头。 “这个江湖有风沙的地方多了,西域有,南荒也有,但都没我们离阳的风沙有血性,我的鼻子很厉害,你怎么藏都藏不住。” 夜烁失声笑道:“这里的血还不够多吗?” 难得年轻人认真了起来,手指懒散的沾起一丝丝脚下的血迹,冰冷的说道:“对于离阳来说,这种血是越少越好。” 就在这时,唐三刀猛然一脸震惊,伸手指着楼下低声惊呼道:“他不是人。” 不是人当然是一句骂人的话语,这句话如果被性情暴躁的离阳人听到指不定龇牙咧嘴的动起手来,但唐三刀却没有一点骂人的意思,那朴实的南荒小子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于是这看似骂人的话语在那年轻人眼中落得了几分赞赏。 夜烁颇为气愤的看着唐三刀,低声训斥道:“这人都死了,你还骂上一句,到底谁不是人。” 唐三刀愤怒的转身,扯开嗓子吼道:“妖人什么时候也是人了?” 夜烁愣愣的看着唐三刀,仿佛被那气势十足的架势给吓住,止不住的拍着唐三刀的肩膀说道:“你不当离阳人真的可惜了。” 眉头紧皱,盯着那无头尸体,仿佛在询问,又是在自问。 “这妖人什么时候跑进了离阳,甚至跑到了神都。” 年轻人轻声细语的开口,仿佛在讲一个故事。 “十六年前,离阳陷入了最艰难的时期,内乱还没解决,妖人就大举入侵,战争的激烈就不用多说,虽然最后击退了妖人,但却有少部分留了下来,蛰伏在离阳的角落之中。” 这话说的很没道理,于是夜烁疑惑起来。 “妖人有妖纹,怎么可能一藏就是十来年?” 懒散的年轻人,嘴角咧着,仿佛在笑,但那眼神却自内心的冰冷。 “妖人每次来犯离阳,不是杀人就是抢人,那些被妖人带走的妇女受尽凌辱而死,但在死之前却种下了一个个恶果。” “什么恶果?” “她们生下了和妖人的孩子。” 年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平静,但却有着浓郁到散不来的悲哀,于是愤怒的抬起了头。 “这些孩子算什么?离阳人还是妖人?” 声音变得越来越沙哑甚至难听,那被酒水深深刺激的喉咙在嘶吼,仿佛在质问自己,又像在质问所有人。 “这些孩子天生没有妖纹,却流着妖人的血,被妖人抚养长大,然后做着杀离阳人的事。这又算什么。” 声嘶力竭之后本应是癫狂,但年轻人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张口笑道:“也许对这些人来说,死才是一种解脱。” 场面变得安静无声,直到传来一声声脚步,夜烁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平静的眼神仿佛深邃的街道。 “你说你在我身上闻到了风沙的血性,那就知道我是一名边军,我杀过很多妖人,妖人的血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在那扇大门打开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那股让人厌恶的味道。” “既然他们流着妖人的血,做着妖人的事,那就给他们作为离阳人最后的一点尊严。” 年轻人嘴角勾勒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缓缓的伸出那带血的手。 “暗部,三少邪。” 夜烁难得露出会心的笑容。 “久仰久仰。” 妖人与离阳人的结合本就是一个历史的悲剧,是妖人的残忍和离阳的痛心,模仿冷漠,然后纠结,在杀与不杀之间,夜烁选择了杀,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所能给的只是那么一点的尊严,死的尊严。 第九十章 杀人也能如沐春风 风雨无阻,日夜兼程,说的是那些隐藏在离阳阴影里,为离阳默默做出奉献的人,他们偶尔疾驰在驿道,但更多的时候是生活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注视着自己生长的地方。 妖人说他们像老鼠,阴暗鬼祟,走在过道里,却出恶臭。西域人说他们像狗,听话忠诚,要你叫你就叫,只会摇尾巴。但要他们自己说,言简意赅就一句,他们更像是护食的狼崽子,他们护的是生养自己的地方,这就是暗部。 老鼠也好,狗也罢,因为他们在有些时候要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也许残忍,也许阴暗,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总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 鸾郁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暗淡的房间和寥寥无几的摆设,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普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让这个习惯了四十年的人第一次觉得烦躁,甚至想破口大骂。 暗部的第一把交椅就坐在这个中年男子的屁股底下,今天一天生的事情,让他感觉这把座椅是如此的滚烫,即使以他融灵境的心境都有些把持不住。 “中间人。” 声音低沉,甚至有些许悲哀。 这是他们暗部对那些妖人和离阳混血人的叫法,这其中透露着无奈,中间人是妖域一直想要培养,甚至不能算的上人,在妖人眼中,中间人更是一种武器,是一种战争的产物。 中间人没有妖纹,可以很好的混入离阳之中,但他们依然具备妖人的血脉,在妖人眼中,血脉是极其重要的。血脉越纯粹,妖纹就越强大,不同程度的妖纹代表着悟性和此生所能修炼到的境界,不然千百年前妖域就不会是这片天地下最强大的统御者。 妖纹成就了妖人,却也败在了妖纹,随着时间,真正纯碎没有杂质的血脉越来越少,妖域也变得不再强横。 当然,也不是没有妖人从低级血脉打破禁锢,如今妖域的一位妖帝就是如此,但千万年来也仅此一例。 十六年前的战争,让离阳混入了不少中间人,鸾郁都不知道有多少中间人还隐藏在离阳的角落,也许有些中间人习惯了在离阳的生活,甚至想就这样活下去也挺好,但依旧有一些中间人在这十六年中做着一些事情,其中更是牵扯上了复楚会,这让他更是头痛不已。 很多人都不知道暗部,而在离阳这个台面上,也仅仅有个三少邪被众人所熟知,身居高位,总有一些接踵而来的烦恼,鸾郁都不是什么泛泛好人,手底下的鲜血不知道沾了多少,不然也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底下的人对他的认识就是铁血麻木,底下的人都偷偷的给这位大人起了个外号,叫做大红袍,却有着浓浓的忌惮和恐惧。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那杀人时穿的大红袍,在杀人前,还只是一件颇为好看的白色袍子。 如今中间人竟然混入了神都,让打了一手好牌的鸾郁都有些拿捏不住,离阳人对于中间人的看法一直都飘忽不定,这里说的离阳人当然是他头顶上的一些人,那些得罪不了的人,总是怀揣着虚伪,模仿着冷漠。在他眼里,那些人最好是都死光才好。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而那些历史的产物却始终会碍着后来人的脚,摸着坐着的这把椅子,显然,他就是后来居上的后来者。 当然,个人有个人的心思,但中间人很难找寻,除非他们自己暴露,不然如何寻找,还好神都这里有个不按常理思考的三少邪,那小子总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办法。 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鸾郁都还是很看好这个小子的,转身对着门外轻声说道:“三少邪还没回来吗?” 话语轻松,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门外等候的人毫不掩饰的握紧了手指,有些紧张的说道:“派去的人都差不多回来了,您也知道,三少邪一般都是一个人,在给其他人交代好中间人所在位置之后,他就走了。” 迟疑了一下后,门外的人低头询问道。 “鸾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找他?” 鸾郁都摆了摆手,轻笑道:“这小子指不定又去青楼鬼混,不管他。” 等门外的人退下,鸾郁都沉默了很久,然后拿起了手中的笔,写了一封信,抬头看着昏暗的顶光,默默的披上了一件大白袍,向着房间内更黑的一处暗道走去。 “是时候给南方送去一封信了,就是不知道这次从那些中间人的口中能得到什么,可别让我白白出手啊!” 正如鸾郁都所说,三少邪正在青楼。却没有女子和他鬼混,此时的他依旧在笑,苍白的脸色配合偶尔翘起的嘴角,还有那始终轻浮的眼神,让人感到邪魅。 夜烁有些烦躁的盯着青楼的门口,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唐三刀说道:“那唱曲的爷孙俩就交给你了,别像个娘们,他俩要死了,你干脆也去死。” 口口声声说的死不死的,但唐三刀却没有反驳,那清秀的脸止不住的担忧,却还是护在了那爷孙俩的身前,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不羁,抬起头沉声道:“巨阙我没带,但还有秀春,杀人还是很在行的,更何况不是人的东西。” 看着旁边没有一丝紧张气息的三少邪,甚至懒散的拨弄着头,这让夜烁有些气愤,到了这时候,还想着耍帅,哪有姑娘看你? 风雨带着一丝丝冰冷打在两人的脸上,让刚才还想笑的两人变得认真起来,那门口突然陷入了阴影之中,凄惨的月光彻底被遮住,朦朦胧胧的雾气从阴暗的角落汇集而来,仿佛要将在场的所有人吞没。 三少邪看着那些雾气,冷冷的笑道:“妖法。” “看来他们损耗生命促动了血脉,这是真的想要杀我啊!” 夜烁悄悄从后背拿出黝黑窄刀,眼神盯着前方的雾气。 “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不是夜烁显得紧张局促的慌乱,而是在问三少邪有没有把握,那浑身血迹的身影,总给人随时倒下的感觉。 三少邪没有说话,只是从带血的衣袖里掏出了一把带血的短剑,有条不紊的轻声细语。 “这里雾太大,得有风。” 说着挥起了衣袖,短剑笔直的指向前方,仿佛不轻易间的举动,又好似蓄势待,于是在这青楼中,一股大风起。 剧烈的风从三少邪的衣袖中吹起,将眼前的桌椅掀飞,出轰轰的响声,酒杯碎裂,迎风中还有几条秀着花纹的手帕卷起四周的雾气向着唯一的出口宣泄。 雾气消散,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五个身影,浑身黑色的装束,那微微泛着绿光的眼睛让空气都变的凝重。 三少邪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轻笑着。 “让我教教你怎么杀人。” 那轻飘的身影仿佛一缕春风吹过,不由让夜烁有一种想法。 原来杀人,也能如沐春风。 第九十一章 可惜了一颗大好人头 风起雾散,怀揣着杀意,一把带血的短剑像索命的毒蛇般闪过,带起丝丝猩红的光芒,神都的风很冷,还夹杂着冰雨,让那个穿行在黑衣中唯一的一件白衫显得摇摇欲坠。 三少邪仿佛一缕风,飘忽不定,中间人伸出了带血的爪牙,那耗损修为才显现的淡淡妖纹时隐时现的蔓延在手背之上,于是寒冰再起,幽深的寒意仿佛从深海中来到人间,从一位中间人的手中徒然出现,然后疯狂涌向施施然后退的三少邪。 破碎的桌椅上滴落的酒水在碰到那冰冷的雾气时,瞬间冻结成一道道细小的冰柱,寒霜在地面上蔓延,借着月光照映出惨淡的光芒,影影绰绰,还有那淡绿色眼眸中的白色火焰,一点一滴的变成绿色的雾霭,融入瞳孔的深处,直到火焰熄灭,生命终结。 夜烁没有动,因为还没有到动的时候,从雾气向破碎的大门涌动时他就知道,三少邪这个暗部的台面人物最起码有着入元境的实力。 在还是边军的时候,夜烁就听李破提起过暗部,李破对这个暗部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却很是忌惮。自打自己认识李破以来,就没有在这个吃了近半辈子风沙的男人脸上看到过忌惮的表情。 李破不怕那些拼命的,因为没人比他更拼命。更不怕那些算计的,因为没人敢算计离阳的边军,但他怕比自己更疯狂的。 在李破眼中,暗部的人大多数都是一群疯子,一群有着自己理由,做着疯狂事情的疯子。 夜烁在三少邪身上暂时没有看到那种疯狂,但有着股邪异,却来的如此正大光明,相比起疯狂,更多的却是一种懒散,对任何事物都不放在心上,却在不轻易间,又将所有的事都看破,这种人很可怕。 夜烁不会相信,中间人都隐藏了这么多年,却在如今突然的现身,而且还不惜在这种大庭广众必定会惊动神都御灵卫的情况下也要杀了眼前的三少邪。 在军部待着的时候,就听读书人说过有关御灵卫的话,可以说保卫神都最重要的力量,而想要进御灵卫最起码必须要有流元境的实力,对于现在堪堪入元的夜烁,就是遥不可及的,江湖上有关御灵卫的传说,或许血腥,或许残忍,但却掩盖不了他们的强大,盯着场中那透露着绿光的眼睛,夜烁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中间人没有妖纹,最多修炼到引元,但此时消耗生命促动血脉之力的中间人,实力提升到了大约入元境的水准,很是棘手,但他们也离死不远。 离阳,南荒和西域,修行之法都是秘术修行,人们在远古之时就是观妖族妖纹才创出的修行之道,秘术和妖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妖纹是死的,秘术是活的,妖纹是从出身就确定的,它的等级限制了妖人的修炼,而秘术不同,我们可以修习不同的秘术,用秘术来促进境界。 此时激的妖人血脉散出了寒冰,即使有修为在身的夜烁和唐三刀都有些冰冷,更何况那没有修为,唱曲的爷孙俩,浑身都颤。 这让唐三刀很生气,夜烁不知道唐三刀为什么那么恨妖人,即使那看起来被命运捉弄的中间人很是可怜,但在他的眼中也不会感到一点点的心软,这个老实的南荒人,总有一些自己的道理,比如他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自己的道理之后,便本本分分的记住了自己行事的准则。 唐三刀做人的准则很简单,吃饭睡觉和打架。 而他行事的准则秉承了他做人的准则,一样的简单,直白。 他说出的话,就是从荒刀山上泼下的水,从来没有往回流的可能。 不算高大的身影直起了后背,扬起的手中那把秀春刀的刀影,照在了老汉唯一露出的瑟瑟脸上,于是爷孙俩彻底的被身前的身影挡住,看着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身影,没有来的感到安心,仿佛那冰冻人的寒冰都没有先前的彻骨。 秀春刀是一把好看的刀,甚至可以说漂亮,但这并不代表这把刀只是好看,就像唐三刀说的,秀春是一把能用来杀人的刀,更何况不是人的东西。 手指轻轻的捻在刀身蜿蜒的纹络间,拇指抵在淡红色映着的桃花之上,于是那蔷薇在笑。 刀柄上秀的那一朵蔷薇在唐三刀拔出秀春的那一刻,仿佛从死板变得生机勃勃,含苞待放的花瓣上,露珠悄然滴落,滴答在地面,荡起一层层灰尘。 唐三刀秀气的脸泛着微微红光,汗水从梢流下,眼神始终盯着前方,秀春刀就像一个娇羞的小女子,依偎在唐三刀的手中,浓浓的眉毛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随着瞳孔的睁大,毫不犹豫的向前一刀劈下。 秀春刀带着股轻柔,细腻的劈砍,却如有一股气势,那是一种锋芒毕露,看台上的桌椅轰然破碎,随之出现的是一个隐藏在雾气黑暗中的影子,黑影的一只手臂变得鲜血淋淋,那残忍的瞳孔,被森然的绿光所占满,却藏不住那一份惊愕。 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以往每次的结果都是自己的手中捏着对方的心脏,然后在笑声和对方惊恐的眼神中,缓缓捏碎。 隐藏在离阳内,活的空洞无味,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快感。如今更是耗损生命将修为打破禁锢突破了入元境,却没想到平时无往而不利的手段被眼前这个少年打断。 于是在被砍断一只手臂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疼痛和失败,而是错愕和不敢置信,然后才变得愤怒。 冷风吹拂起黑袍,露出没有一点生机的干枯皮肤,身为中间人的畸形,让那双手犹如妖兽般尖锐,地面上的那只断臂还在滚动,这只手再一次刺向了唐三刀。 他无法想象,也不想相信自己会失败,于是在愤怒之后变得疯狂,畸形的手散着绿光,带着黑暗般的腐蚀,狠狠地对着唐三刀的心脏刺去,尖锐的手爪隔着一层朦胧的黑雾将唐三刀胸口的衣服撕裂,黑影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光彩,却转眼被恐惧所代替。 因为唐三刀出手了,绣春刀挽起刀花,如同美艳的花朵在盛开,那把刀顺着黑影的手爪,旋转出一朵蔷薇花的影子,让人变得眼花缭乱,然后被这美丽的景物所惊叹。 蔷薇虽美,终究带刺。 这就是唐三刀的第二把刀。 黑影第一次不再变得疯狂,也没有被那美丽的场景所吸引,而是变得恐惧。每一次都是自己玩弄别人的生命,这一次在那个长得秀气的人拿着一把漂亮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他第一次变得害怕,害怕自己会死,就算耗损生命打破修为禁锢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害怕,但看着那平静却藏着深深厌恶的眼神下,他变得惊慌,恐惧。 于是不禁脱口而出。 “别杀我,我不想死。” 唐三刀头也不抬,嘴角却笑了起来。 “好死不如赖活这句话不适合你,你还是去死吧!” 随着话音落下,一颗头颅飞起,直到死亡,黑衣人的脸上都有那种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唐三刀颇为厌恶的看着那颗头颅,于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踢飞。 很是傲然的说着颇有道理的话语。 死了还恶心人,可惜了那一颗大好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