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相亲,错嫁郎君》 1直接上账就行 夜色清明,近秋的风带了一丝凉意,吹的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男人紧皱着眉头从草药味浓重的屋里走了出来。 他一身蓝衣白绣,向来不沾染一丝尘土的袍角也沾染了几分浓重的药味,甚至袖口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药渍。 屋里传出阵阵嘶哑的咳嗽声,声嘶力竭,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才行。 男人的脚步在门前顿了一下,清雅的脸容上仿佛凝聚着阴郁的层云,清澈的眼底翻卷着狂澜。 一旁的刘管事小心的觊觎着男人的脸色,想着刚才小厮的禀告他就头疼,偏偏这么头疼的事还得由他这个安家堂堂的管事亲自来报,早知二少爷的脸色这么差,就不能放那个小兔崽子走了。 男人抬着头不知看向何处,再低下头时,眼中的阴霾便少了几分,他扫了一眼旁边等着的刘管事,声音不大的说了句,“说!” 虽然语气不重,声音也不大,但在刘总管听来却是掷地有声,他赶忙走上前。 “王家老爷” 刘总管刚说了半句话,就被男人抬手制止了,他又向院子外走了一段,确定二人的话传不到屋里才示意刘管事继续。 “王家老爷拒而不见,只让个什么管事将咱们的人接进去,说什么王家老爷朝事繁忙,不在府中,小姐和夫人回了老家,恐怕得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哼!”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脸色更是黑的吓人,一双黑眸里似有惊涛骇浪般翻腾。 总管艰难的咽了口唾液,“二少爷,您看?” “王子石的老家就在成安县,来去不过半月有余,需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谁信呢!”男人说完紧抿着双唇,右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腰间的和田玉配。 “是啊,咱家大少爷这病情刻不容缓,别说三四个月了,就算半个月都长,老太太今早又催了,这可怎么好啊!”管家焦急的左手打着右手,继续念叨着。 “早年时还不是那王家巴巴的非要和咱们定什么娃娃亲,这才几年的光景,用到他们了,就都躲的比耗子见猫还快!” 男人抬起手成功的制止了刘管事的喋喋不休,“你现在就去把建邺城所有的媒婆给找来,给大哥说媒,无论出身地位,只要女孩知书达理,容貌清秀,一般家庭就行!” “是!”刘管事点了点头,立马折身就要走,刚走了一步就被男人叫住了。 “吩咐下面的人,这事先别让老夫人知道!” 刘管事忙点头,火烧袍角一般奔了出去。 男人刚转身,伺候在大少爷身边的丫鬟就走了过来,脸色焦急,声音哽咽,“二少爷,您快看看去吧,大少爷又咳血了!” 男人大步走了过去,一开门屋内浓重的草药味和血腥味就冲了过来,男人丝毫不介意,快步走到病榻前。 病榻上,安永泰靠着两三个枕头缓着气力,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的嫣红触目惊心。 “大哥你怎么样了?”男人说话的语气不觉就放柔了几分,伸手拉起男人搭在床上的手,掌中的手腕却瘦的惊人,那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矫健身躯不到一个月就被病痛折磨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了。 安永泰睁开眼看着自己从小护着的弟弟,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你不要总把时间耗在我这,最近生意忙吗?” 男人努力平息着眼中的湿润,一个瞬息间就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嘴角含笑,仿佛这次谈话不过是平日里哥俩的寒暄一般。 “不忙,弟弟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啊?玩着就把银子挣了,哥,你快好起来吧,你还没去看看我新开的安家钱庄呢!” 安永泰的眼神里暖光点点,“我就知道我弟是最棒的,等,等哥哥”这句话没说完,安永泰又咳了起来,一旁的贴身小厮暗月忙递给他一块干净的白帕。 安永辰顺着哥哥的后背,假装没有看见哥哥躲闪的白帕上刺眼的鲜红。 这时丫鬟将热好的汤药端了进来,看见二少爷也在,先是楞了一下,接着马上行礼。 安永辰接过丫鬟托盘里的药碗,用勺子吹凉了,送到安永泰嘴边。 “不用你干这些,辰,让他们喂我就行!”安永泰看了一眼暗月,暗月忙上前欲接过安永辰手里的碗。 安永辰躲过暗月的手,嘴角含笑,“快喝吧哥,一会凉了,小时候你还喂过我吃饭呢,现在轮到我喂你了!” 安永泰见弟弟坚持也就不再推脱,就着他的手将一碗苦苦的浓药汁都喝了下去。 吃完药安永辰扶着哥哥躺好才走出药味呛人的屋子。 安永泰听着弟弟的脚步走远了才睁开眼,往日意气风发的双眼中蕴含着弄弄的不舍,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恐怕熬不过这个年了,眼中的绝望和痛苦一闪而过。 那个眼神让暗月的心头一痛,“主子,您好好养伤,一定能痊愈的,老夫人还等着给您娶少奶奶,抱孙子呢!” 安永泰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暗月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安永辰刚走出哥哥的迎松院,就看见属下晓风和陈总管站在一旁等他,他呼出胸口窒闷的一口气,用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提了提精神,扫了二人一眼,脚步不停的向老夫人的万寿阁走去。 晓风立马跟了过去,“主子,这个月的帐目各店都送来了,永安布行的崔掌柜说对面的陈家布庄近些天又压低了布匹的价格,与咱们有生意来往的几家大户不少都转投了他家,恐怕继续下去!” 安永辰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那咱们也继续降价,降到比陈家布庄的价格更低!” “那就是赔着卖了!”晓风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些年跟着安永辰他也练就了不少本事,在外也算能独当一面了,看着几年前二少爷由两间小铺子一路发展成现在建邺城数的上的富商,真心的佩服他。 但此时听着继续降价,也变了脸色,三个月前陈家布庄开业就处处与永安布庄作对,连降了四五回布匹的价格了,再将恐怕真要赔不少银子! 安永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晓风正在心急布庄的亏损,一时没有察觉,辛亏安永辰及时转身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了二人撞在一起。 安永辰在晓风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那小子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傻笑着跑去办事了。 等晓风走了,陈总管拿着这个月的支出走了上来,“二少爷,这个月大少爷房内名贵药材,御医出诊费,等等加起来又超额了!” 安永辰头也不会,问了声,“多少?” “八千二百两!” “以后大哥房内的支出不用特地跟我报告,直接上账就行,大哥房内的小厮和丫鬟月钱一律翻倍,该用的药财都要买最好的,帐上没银子了就跟晓风要,对了,我听说御医首领刘方才告老还乡了?” “是,可是他的出诊费也是建邺城最贵的!” 安永辰不等老管家说完直接说道,“着人送去十万两银票,就说我请他老人家上府上喝茶!” 总管后半句的话消失在安永辰的话里,十万两啊,就算安家这些年发达了,一个月全府上下的消费不过千两,十万可够他们一年的消费用度了。 陈总管肉疼过后,再看安永辰,早没了踪影。 -本章完结- 2不如嫁给安家 王府的内室,主位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她保养得当的手捏起桌子上切成小块的蜜瓜,优雅的放进嘴里。 “嗯,这瓜是不错,难得芳婷还老惦记着我!” 雍容女人面含笑容的看着下手比自己小几岁的娘家表妹。 梅芳婷用手帕捂嘴笑了笑,艳红的唇彩将手帕染上了些痕迹,她也没有注意到,“表姐喜欢就好,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这个小庄园还能盛产些瓜果,这不,蜜瓜刚熟,我就挑了最甜的来给表姐和姐夫送来,咦,怎么没见到美涵小姐啊?” “美涵和她哥哥回老家了,”王夫人刚要接着说,一个小厮走上前,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这位爱串门子的表姨娘,走上前在王夫人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王夫人略一沉吟,摆了摆手,小厮恭敬的退了下去。 梅芳婷染着大红指甲的手指摆弄着手上的两个大号金手镯,再一抬头,就看见王夫人面带沉思,不由的问道,“怎么了表姐?看你心里有事啊,难不成跟表姐夫吵架了?” 王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瓜汁,轻叹一口气,“还不是美涵的婚事!” “美涵不是和安家的大公子有婚约吗?安家的老太爷可是御封的定国公啊,美涵嫁过去那是风光无限啊!”梅芳婷一副羡慕的样子,其实心里嫉妒的痒痒,只恨自己家世不如人,没嫁个当官的。 王夫人脸色又重了几分,嘴角一贯保持的雍容笑意也隐退不见,看的梅芳婷说道后面也没有了底气,不觉声音就低下了八度。 王夫人又沉吟了一阵,这才幽幽的说道,“安家多风光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这定国公也是先皇年轻时封的,一代君来一朝臣,现在安府在朝廷上已经没有什么地位了,按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安永泰也的确是一表人才,在军中屡立战功,只是” “只是怎么?”梅芳婷不解的问道。 “只是安永泰一月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安府虽然风声很紧,但御医频频进出安府是不可置疑的事实,你姐夫听说,那安府大少爷恐怕,命在旦夕了!” “什么?”梅芳婷惊讶的站了起来,手腕上的金镯子桄榔桄榔作响。 “那千万不能让美涵嫁过去就守寡啊!” 王夫人点了点头,“正是,所以你姐夫才瞒着美涵,找了个由头让星宇带着她回了老家!” “嗨,我们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当父母的谁不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想啊,也难为了那安家,为了给安永泰冲喜,把满建邺城的媒婆都召集起来,扬言只要年龄相当,女孩贤淑懂礼,就以万两白银下定呢!” 梅芳婷别的没听进去,一听那“万两白银”四个字,勾勒着粗重眼线的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 不等王夫人再说什么,她急急忙忙的告退,坐上自家蓝皮马车飞奔回去。 她家可是有个二八的俏佳人,等着吊金龟婿呢! 沈家不像王家是官宦世家,沈伯山靠着有个不大的农庄发了点小财,这才勉强买个两进的院子,跻身在建邺城富商云集的中城的边上。 建邺城作为五朝国都,几百年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它的格局。 中心地带是威严不可侵犯的皇宫,内城是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的宅院,再外面是中城,住着一些官职小的官员和富商们,外城才是平民百姓。 沈家几年前将近卖了一半的产业,才买了这个不大的两进院子,沈家夫人梅芳婷因着和她从小羡慕嫉妒的千金表姐住在一个城内,暗自得意了不短时日,当然,沈家那破落的二进院子和王家三进带花园的府邸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就好比独单和大三室的区别啊! 沈伯山皱着眉头听着自家夫人的叽叽喳喳,眉间的结打的更深了。 “你快说啊,到底行不行,那安家可是家大业大,能看上咱们家那丫头也是她的福气,能嫁进安家,她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芳婷,你是说安家的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梅芳婷的眼神一顿,还不等丈夫看出里面的猫腻,她就爽快的说道,“当然是二公子了,那大公子战功赫赫,怎么会娶个平常人家的闺女?” 沈伯山思索了一下,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安家二公子也是身世显赫,安家的众多店铺拿出一个来,就是掰个角也比咱们家所有家当多,他凭什么要娶咱们家的君儿啊?” 梅芳婷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哪来的那么多疑问啊,我已经让德顺拿着沈乐君那丫头的画像去安府了,很快就知道他会不会看上乐君了!” “你!”沈伯山腾的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梅芳婷的鼻子,气的有些哆嗦,“婚姻自当门当户对,你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这么快把君儿嫁了啊?” 梅芳婷伸手打断沈伯山的手指,气哼哼的说道,“行了,沈伯山,当年不知从哪弄来个私生子,老娘也算养她十六年了,怎么,还让老娘养她一辈子不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沈伯山一听梅芳婷又提起女儿沈乐君的身世,气的一张老脸通红,胡子一翘一翘的,抄起桌子上的茶杯使劲的摔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粉碎。 清脆的响声成功的制止了梅芳婷的谩骂,但只停顿了片刻,紧接着是梅芳婷的哭喊声,她坐在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嚎啕大哭,将自己委身嫁进沈家的悲怆历史又从头将了一遍。 沈伯山起家的确沾了梅家不少光,梅老爷子在世时也很倚重这个农家出身的女婿,听着梅芳婷哭天抹泪,瞬间气焰低了不少。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门口伸出一个脑袋探了探头,然后大步走了进来。 “娘,你这怎么又耍上了?快起来,地上凉!”沈乐君走上前扶起地上的梅芳婷。 梅芳婷见自己哭了半天,沈伯山也不来哄她,在地上坐着的确很凉,顺着沈乐君的手臂就站了起来,掏出手绢粗鲁的醒了一把鼻涕。 “还不是你爹,我这给你找了个好夫君,他非舍不得你嫁!”梅芳婷白了一眼沈伯山,拉起这个便宜女儿的手。 “乐君啊,你也知道,我和你爹将你养大不容易,你大哥又是那个愚性子,他一直喜欢你,你也知道,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终归姓沈,这要真把你留给你大哥,我还是怕别人戳我脊梁骨的,不如就嫁给安家好了!” -本章完结- 3一万白银的聘礼 沈乐君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沈景轩那叫性子愚吗?那叫傻子好不好,她就知道梅芳婷有把她留给他那傻儿子作媳妇的想法。 其实沈景轩小时候也是正常的,就是被梅芳婷惯的有些跋扈些,有一次他欺负完沈乐君,沈乐君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诅咒他变成傻子,没想到第二天,沈景轩就真的痴傻了,沈家夫妇寻了多少名医也没有医治好。 “娘,不知道您打算把我嫁给哪个安家啊?”沈乐君在心里感慨了一番才想起关键。 “当然是内城定国公安家啊!” “安家?那个拥有四个布行,两个珠宝行,又新开了一个建邺城最大的钱庄的安家?”沈乐君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下来,她还以为以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恐怕最后不被这个黑心的养娘嫁个有钱的地主当小妾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要嫁给安家。 梅芳婷赶忙的点头,头上的金叉银簪撞到一起,噼里啪啦的一顿清脆的响声。 沈乐君头脑中回忆起两个月前在永安钱庄开业时远远见到的那个蓝衣的男人,不觉心中疑惑,不死心的接着问道,“可是永安钱庄的东家,安永辰?” 梅芳婷连眼也不眨的接着点头,“正是,正是啊!” 沈乐君晕晕乎乎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就连半路碰见沈景轩傻呵呵的冲自己笑都没有反应,只有些恍惚的记得她留下一个条件,那就是聘礼需要安永辰亲自送来才行。 安家的动作那是极快的,几乎第二天的下午,就有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沈家的小院子前,从马车上走出一位蓝衣白绣的男子,男子温润的目光带了几分萧索。 三天来,上门的媒婆不少,拿来的画像也很多,但大家闺秀谁会舍得嫁进来冲喜,随时做好当寡妇的准备?小家碧玉愿意嫁进来的又都带了许多附加的条件,什么将安家财产过户一半啊,什么帮谁谁谁在朝中谋个官职啊,不胜其数。 只有寥寥的几个没有附加要求,当然再除去长的实在太难看,年龄太大,或者太小的,合适的就没剩下两个了! 其实就算沈家没有亲自让他送聘礼的要求,他也会亲自来一趟的,毕竟画像都是人工合成的,说不准就有许多水分,他不能给自己的哥哥娶个祸害回去啊! 上午见的那个,画像上明明是明眸皓齿,小嘴粉唇,一见本人,我天,那小眼黄牙,大厚嘴唇,这要真给大哥娶回去,光看着她,大哥就得伤势加重,弄不好一命呜呼了! 沈伯山和梅芳婷将人请了进去,安永辰说话还算客气,商人嘛,骨子里总会带有几分圆滑,梅芳婷看着彬彬有礼,气宇轩昂的安永辰就像看着一堆金光灿烂的金子一般,乐的嘴都合不上,沈伯山也暗自松了口气,这样的人物也不算委屈君儿了。 三个人寒暄了几句,安永辰就扯上了正题,他嘴角含笑的问道,“安老爷,临行前老祖宗就交代了,有个小礼物一定要亲自交给令媛,不知道令媛是否方便?” 沈伯山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梅芳婷就连连点头,“方便,当然方便,德顺快去请小姐来!” 其实沈乐君早就在隔壁听着墙角呢,一听该自己出场了,忙拦住了德顺,整理了下衣衫,装作大家闺秀的模样,缓步走了进来。 安永辰看了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虽说不上多么惊艳,但也算是温婉贤淑了,他抬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厮临福。 临福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上前恭敬的递给沈乐君,“沈小姐,这个是我家老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沈乐君伸手接过礼盒,眼神瑟缩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有礼的福身道谢。 安永辰没有多留,很快就告辞要走,沈乐君奉了沈父的吩咐,将人送了出来,二人穿过不大的院子,就在安永辰要上马车之际,沈乐君轻飘飘的问道,“为什么要娶我?” 沈乐君是有自知自明的,论身世,论容貌,安家娶亲,排队领号也不会轮的上她,可刚才安永辰的意思就是傍晚下定,三天后成婚! 安永辰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沈乐君,漆黑的眼眸中温润早已不见,他没想到沈乐君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略一沉吟,“为了传宗接代!” “哦!”沈乐君点了点头,“你给沈家多少聘礼?” “一万白银!” 沈乐君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梅芳婷这么热衷把她嫁出去了。 但同时心头有浮起了莫名的不安,一万白银的聘礼啊,这要是买,都买多少个面容清秀的黄花大闺女了,为什么偏偏是她? 安永辰偏头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沈乐君,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姑娘觉得少,可以再加!” “啊?”沈乐君有些愣神,抬头正撞进安永辰漆黑的眸子中,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值那么多的!” 其实沈乐君想说,你给多少聘礼,不还是到了梅芳婷的口袋嘛! 安永辰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那么沈姑娘,三天后见!” 沈乐君看着奢华的马车远去,才从袖子里拿出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别以为她不知道,老祖宗的亲自准备的礼物会由一个下人代为保管吗? 说不定已经准备了十个八个呢,见一个发一个。 不过这个玉手镯还算精致,算不上特级玉,那也是中等玉了,怎么也值个几十两银子吧? 沈乐君暗暗的想,不假思索的又放进了袖子里,她还不想戴在手上,免得太照耀了又把梅芳婷招来。 她从很小就知道自己不是沈家夫妇亲生的,虽然沈伯山对自己很好,但梅芳婷可是亲疏远近分的清楚,就差她的亲儿子沈景轩吃肉,她喝汤,沈景轩穿棉,她穿絮了! 梅芳婷没有心思去抢沈乐君的过门礼物了,因为当一箱子一箱子的聘礼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送上门后,她就一个人在屋里数银票数到了手抽筋了。 沈伯山半是感慨半是担忧的坐在了沈乐君的屋里半天,感慨的是当初他从门口抱进来的小女娃终于要出嫁了,嫁的夫君还是建邺城有权有势的安永辰。 担忧的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和安家比起来,沈家可以说是寒酸了,女儿嫁过去,会不会受气,会不会被人瞧不起! 沈乐君却一副乐天派,对着沈父好一顿安慰,嫁给安家总比当沈景轩的童养媳要好。 沈伯山双眼湿润,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帕子,递给沈乐君。 “君儿啊,这是爹爹当初捡你时,你脖子上戴着的玉锁,这些年,我怕你娘见了起贪心,就一直藏着,现在你要出嫁了,你自己保留吧!” 沈乐君接过帕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比铜钱大了一圈的玉锁,玉是极品的和田玉,但贵重的不是玉,而是做工,玉锁是镂空的,精美的镂空花饰里装着一个小巧的玉葫芦,整个玉锁浑然天成,雕刻起来恐怕十分的不易,在玉锁的一角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君字。 估计因为看见这个字,所以沈老爹才给她取名叫沈乐君吧! 沈乐君有些吃惊的拿着这个玉锁,能有这样物件的绝不是小户人家,那她的亲生父母又为什么把她丢了呢?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沈乐君苦恼自己的身世,因为三天后的大婚很快就到了! -本章完结- 4大婚1 精致的凤冠霞帔整齐的放在红色的喜服上,凤冠上的珍珠比沈乐君在永安珠宝行见过的最大的珍珠还要大上一圈,最难得的是这样大颗的珍珠竟围着凤冠镶了整整一圈,她在心里数了一下,正好一十八颗。 霞帔和喜服也都是用最好的丝绸面料做的,上面绣的凤凰和牡丹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建邺城最好绣房里手最巧的绣娘。 沈乐君有些恍惚的伸手抚摸着比婴儿肌肤还要柔滑的丝绸,这些上好的东西都是昨晚安府派人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五支金钗,两支金镶玉的步摇,外加两对玉镯。 不同于之前所谓的老夫人的小礼物,这些东西拿出一件来就可以说是贵重的首饰了,每件都不下百两,这套凤冠霞帔更是千金难买。 吱钮一声,梅芳婷伴着两个喜婆走了进来,梅芳婷今天打扮的比往日更加艳丽,脸上扑了不下五层的白粉,一咧嘴那粉末子都刷刷的往下掉。 她几乎插了一头的金银首饰,脑袋像个刺猬一般。 “我说君儿啊,还楞什么神啊,吉时就快到了,赶紧让喜娘伺候着梳头了!”梅芳婷亲热的拉起沈乐君的手,扮演着一副慈母的样子。 沈乐君被那“君儿”两个字激的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往日不是死丫头就是连名带姓的沈乐君,君儿这个称谓可是从来没喊过的。 “就是,就是,沈小姐,咱们快换衣服梳妆吧,再过两个时辰安府的花轿就要到了!”两个喜婆你一手我一手的拉扯着沈乐君换上了喜服。 喜婆不愧是专门干这行的,也对得起梅芳婷出的银子,半个时辰后,铜镜里映出的新娘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半含粉唇的一笑,简直是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沈伯山见了女儿又是一番感慨,颇有一番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趁着夫人不在,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女儿的手里。 “君儿啊,我知道这些年你在这个家不容易,都怪爹爹不能护你周全啊,这是爹给你准备的一点嫁妆,你收下吧!” 沈乐君鼻子也有些微涩,她知道沈伯山是真的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梅芳婷那,他这张银票不知道攒了多长时间了。 “爹,你的心意女儿收到了,只是这银票,女儿不能收,我哥还需要钱,留着给他娶个称心的媳妇吧!”沈乐君推脱着。 “好孩子,景轩那自有你娘张罗,你就别操心了!”沈伯山强硬的将银票放进沈乐君的手心里。 “出了门子就不比在家了,在家好歹还有爹护着你些,到了安家就是安家的媳妇了,凡事不要太强硬,我知道你脾气倔,但做人家的媳妇,就要听公婆和夫君的话,知道吗?” 沈伯山的眼中尽是不舍和担忧。 沈乐君点了点头,眼中渐渐湿润。 “君儿啊,你是我沈伯山的女儿,你娘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要是在安家受了气,也不用忍着,过不下去了就回来,爹养你一辈子!” 沈乐君听着沈父的惴惴教导,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一双泪瓣含在眼中。 沈伯山双眼通红,嘴上却含笑的说道,“你看,爹是老糊涂了,竟说些不中听的话,这大喜的日子就应该高高兴兴的!” 沈乐君握着老父亲的手使劲的点了点头。 沈伯山还要再说什么,但声音却被门外震天的锣鼓声淹没了。 锣鼓声还没停,紧跟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霹雳巴拉的声音直响了近一刻钟。 鞭炮声刚一响,沈伯山就被下人叫去了正堂,一个喜婆进了沈乐君的闺房,将盖头给她盖好。 鞭炮声渐熄,安永辰一身大红的喜服抬腿下了全身雪白的骏马,将马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一撩袍角,大步走进了沈家的门。 安永辰由沈家下人引领着一路走进正堂,来到主位上坐着的沈伯山和梅芳婷的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 “安家二子安永辰替大哥安永泰迎娶嫂嫂回府,还望沈伯父沈伯母应允!” 沈伯山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边,脑袋却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他哆嗦着嘴角,小声的问道,“你,你刚说什么?” 沈伯山生怕自己的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安永辰刚才说过的话。 梅芳婷却是一脸满月的笑容,伸手按住了沈伯山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一下,“贤侄快快免礼,君儿就在她的闺房等你了,快去吧,别错过了吉时!” 安永辰谦逊有加的又鞠了个躬,才倒退着出了正堂的门。 这会子的时间足够沈伯山反应过来了,他忽的站了起来,就要追上安永辰的步子,梅芳婷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袖子,嘴里大声喊着,“德顺,快关门!” 话音刚落,正堂的门就从外面关了起来,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沈伯山艰难的呼吸着,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邻里跟他道喜时都是一副意味不明的笑容,嘴上说着恭喜,脸上却是带着嘲讽的笑意。 他之前也听说了,安府大子安永泰病重,命在旦夕的传言,他本来还以为因为安家大子身子不好,所以安家才着急给弟弟娶亲传宗接代。 原来,原来,是给那个病秧子娶亲,这是赤luo裸的冲喜啊! 沈乐君听着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双男人的靴子出现在盖头的下方,耳边喜娘和下人们的道喜声不绝于耳,但沈乐君偏偏听的最清楚的是自己声如雷股的心跳声。 她手里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似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直到一道有些熟悉的温润声音在近前响起。 “吉时快到了,跟我走吧!” 接着一只修长白希的手将一段红绸递到了沈乐君的手里。 沈乐君手里攥着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就是她的夫君,在以后的人生里和她一起相依相偎的人。 心跳慢慢的平复了,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步子平稳的被前面的人牵着出了房间。 “有门槛,小心!” 安永辰温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引起旁边喜婆们的一顿调侃。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一看二公子就是疼人的,将来还不知谁家闺女有这么大福气呢!” 耳边锣鼓声铺天盖地的响着,但沈乐君还是耳尖的将这句话听了进去,却是怎么寻思怎么有些怪异! -本章完结- 5大婚2 接下来沈乐君的耳朵里多是纷杂的人声,锣鼓声,坐在轿子里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像是很长时间,又好像是很短时间,沈乐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直到拜完天地,送入洞房,鼻尖闻到浓烈的中药味时,沈乐君的感觉才真实了些,刚才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了两声鸡叫的声音,一时间心头更是不安起来。 屋里的光线很暗,鼻尖的草药味更显的有些刺鼻,她盖着盖头,看不见屋里的情形,但耳朵却是更敏锐起来,这个屋里的一角,有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心里刚有了这个认知,就感觉一阵阴风顺着盖头吹了过来,凉凉的,让沈乐君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突然一个画面蹦进了沈乐君的脑海里。 一个冰冷的石棺里,一句新鲜的尸体,胸口看不见起伏,但明明耳边有石观里的男人微弱的呼吸声,男人的一张死人脸比上好的白纸还要白上几分,沈乐君一身红色的嫁衣,颤颤巍巍的走到石棺前,手颤抖着扶着石棺的侧壁,装着胆子伸过头去。 然后石观里的人突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露出森白的牙齿,用极为恐怖的声音喊道,“娘子,下来陪我吧!” “咳,咳咳!”安永泰将放的有些凉的药喝了下去,苦涩却清凉的药汁虽缓解了他胸口的窒闷,但骤然遇到微凉液体的嗓子还是不舒服的咳嗽起来。 突然的咳嗽声让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沈乐君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大叫了一身,猛的站了起来,这会再也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一把撤下自己的盖头。 由于力量过猛,盖头带着凤冠,凤冠被扯歪了,凤冠前端一排细珠串成的穗头恰好挡住了她的的视线。 透过细珠,她看见屋子的软塌上椅座着一个红衣的人,宽大的喜服称的他更显削瘦,脸看不清,但总体的印象就是白,白的吓人,倒是和刚才脑海中石棺里的尸体有些像。 沈乐君牙齿有些打颤,她一边努力的想把凤冠扶正或者拿下来,一边心惊胆颤的问到,“你,你是谁?” 安永泰嘴角勾起一丝自嘲,他本来是不赞成在这个时候娶亲冲喜的,见惯了战场上的生死,反而对这些有的无的不报希望。 如果是她,也许他的心情还好些,但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提不起他半分的心思。 安永泰将身上因为咳嗽抖乱的长袍抚平,刚咳完的嗓音还很沙哑,“当然是你的夫君了,娘子!” 沙哑的声音,再加上削瘦的身材,沈乐君的脑海里很快勾勒出一副七八十岁老头的形象,一双色米米的眼睛盯着她。 “你,你,安,安永辰呢?”沈乐君使劲的拽着凤冠,凤冠被盖头带歪后,别在一根发簪上,发簪又是固定在头发里的,使劲拽着凤冠,就带动一溜头发,很疼。 安永泰抬眼看着还在跟自己的凤冠斗争的沈乐君,头上的发簪早就七歪八斜的,发型也被扯的凌乱的很,但很显然,那根别着凤冠的发簪依然牢牢的插在她的头发里。 安永泰有些不忍。 当沈乐君感觉到一头黑发突然散开时,凤冠也成功的被她拽了下来,手在空中碰上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惊恐的转过头顺着凉意抬头看去,逆着光,一张苍白的脸就在她咫尺之间,甚至更近,苍白的唇不带一点颜色。 “啊!”沈乐君惊恐的向后退去,她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石棺里的尸体活了! 沈乐君绊倒凳子,摔了一跤,匆忙中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尸体咧着嘴阴森的笑着,伸出一只堪比骨头架子的手向她走过来。 沈乐君不敢再看,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凄厉的喊着,“鬼啊,救命啊,鬼啊!” 安永泰努力露出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僵在脸上,听着那个女人凄厉的犹如厉鬼在追她的声音,脸色又黑了不少! 安永辰揉着笑僵了的脸走进内院,安家大喜,大哥身体不行,招待客人的任务就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余光中一抹红色从迎松苑的方向飞奔出来,接着是入耳的尖叫声,安永泰放下手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沈乐君,正好身旁两个小厮端着东西楞在了原地。 “去,把大少奶奶拦下来!”外面的客人还没走,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给安家丢脸。 “是!”两个小厮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轻松的拦下还处在惊恐中的沈乐君。 沈乐君被人拽着胳膊,喘着粗气,“鬼,有鬼啊!” 这时安永辰才听清了沈乐君嘴里的话,他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迎松苑的方向,然后怒视着沈乐君,漆黑的眼中酝酿着愤然和不满。 “沈乐君,你说什么?”安永辰不满的眯起了眼。 沈乐君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找回了几分理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安,安永辰,那,那个屋里有鬼,好可怕!” 安永辰不等她说完,厉声的呵斥道,“住口!” 如果不是他大哥急着冲喜,难道安家会看上沈乐君吗,大哥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在军营里屡立战功时,向安家提亲的人恐怕都排到建邺城城门口了,她沈乐君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诋毁大哥? 沈乐君只楞了一下,还要张嘴说什么,安永辰却冷着脸吩咐道,“大少奶奶累了,带她去后院的柴房去冷静冷静!” 两个小厮先是楞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清二少爷的话,去哪?柴房?新婚的大少奶奶? 就在小厮迟疑之际,安永辰一个眼刀扫过来,声音中已经带了三分怒气。 “都没长耳朵吗?” 两个小厮一激灵,二少爷管家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当下不敢再有迟疑,迅速的拖着沈乐君去了后院的柴房。 “上锁,派人把手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给她送东西吃!” 远远的,安永辰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本章完结- 6大婚3 安永辰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缓步向自己的惜竹轩走去,腿还没迈出两步,后面一个小厮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的喊,“二少爷,二少爷!” 安永辰的脸色又臭了几分,他慢慢的转过身子,脸上犹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宁静,阴沉的厉害,“有话不会好好说吗?陈管家是怎么教你们的?都混忘了?” 小厮止住了脚步,眼睛有些不安的转了转,被安永辰一吓唬,倒是把到嘴边的话都忘了! “什么事?说!”安永辰的语气又冷了几分,脸上呈现着隐忍的怒气。 这时晓风快步走进内院,同情的看了一眼被安永辰训斥的无辜小厮,轻声说道,“不用说了,人已经闯进来了!” 晓风的声音虽不大,但安永辰却每个字都听的很请,他抬头望去,两个护卫模样的人在前头挡着自家的门卫,后面跟着一位娇艳的姑娘,正是跟大哥定有娃娃亲的王家小姐,王美涵! 安永辰理了理长袍的袖子,大步走了过来,先前挨训的小厮和晓风都跟在他的身后。 没能拦住王家护卫的两个门卫为难的看着安永辰,安永辰摆了摆手,二人恭敬的退了下去。 安永辰微笑着说道,“王小姐是来喝我大哥的喜酒吧,酒宴都摆在前院了,请!” 王美涵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目光一直没有从安永泰的迎松苑移开,她不顾安永辰赶人的话,皱着眉说道,“阿泰呢,我要见他,他不能娶别人!” “王小姐玩笑了,大哥已经成亲,娶的是沈家的千金!”安永辰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容不带丝毫的温度。 “辰弟,我刚从老家回来,我要见你哥,你让他出来,我有话对他说!” 安永辰抬手拦住了王美涵,王美涵的两个护卫刚要上前,晓风就拿起腰间的佩剑挡在了二人面前。 当时在门口时,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谁也不敢与王家的护卫动手,王家可是官宦人家,王家老爷更是正四品的京官。 可现在安永辰的意思很明确了,作为下属就没有再放任他人在自家院里放肆一说了。 “王小姐,天色已晚,大哥和大嫂估计也要睡了,咱们还是别打扰人家的洞房花月夜了,安家大喜,对王小姐有招待不周的,还请见谅!”安永辰说着每句话心里都很爽,说道洞房时,他看见王美涵眼睛瑟缩了一下,无由来的就高兴了几分。 “辰弟,你向来不叫我王小姐的,悔婚不是我的意思,都是我爹和我娘,算美涵姐求你了,你让啊泰出来见我一面好吗?”王美涵眼中已是含了几分湿润,说话的语气不免软了几分。 安永辰却丝毫不被她的楚楚动人打动,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此时非彼时,王家我们可不敢高攀了,我大哥没有时间听你解释,王小姐还是请回吧!” 王美涵见安永辰油盐不进,也不再跟他废话,而是扯开了嗓子大声的喊道,“阿泰,阿泰,我是美涵啊,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啊泰!” 安永辰有些无耐的叹了口气,他能把人拦着,总不能把嘴也给悟上吧? “王小姐,这是我们安家,还请你自重!”安永辰的声音被王美涵的高声中湮没。 就在双方毫不退让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辰儿,不得无礼!” 安永辰皱了皱眉,放下了拦着王美涵的胳膊,转身恭敬的鞠了个躬,快步走向闻声赶来的老夫人。 “老祖宗,怎么把您给招来了,入秋了还是有些凉的,小心别闪着!” 安永辰伸手从丫鬟手里接过老夫人的胳膊。 王美涵见安家老夫人来了,也不敢再放肆了,她走上前恭敬的跪下,“奶奶,美涵来晚了!” “呀,这可使不得,来人呐,快把王家小姐扶起来!”安老夫人虚扶了一把,旁边伺候的丫鬟走到王美涵身前将她扶了起来。 “奶奶,您就让我见见啊泰吧,我知道他肯定在怨我,可我一直被我爹蒙在鼓里,对他受伤的事一点也不知晓啊!” 一对泪瓣划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委屈,显的一张小脸更是娇艳动人! 安老夫人上前拉起了王美涵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美涵啊,既然你肯还叫我一声奶奶,那老沈就脸厚的认下你这个孙女,可婚姻之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那就是你和泰儿无缘啊!” “奶奶!”王美涵心急的喊道。 安老夫人摇了摇头,“你先别急着说,如今泰儿和沈家闺女已经是拜完天地,送进洞房了,无论生米是否煮成熟饭,这么多的宾客见证,她已经是我安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了,你就算见到了泰儿,又有什么用呢?” 王美涵抽出手,又恭敬的跪了下来,“奶奶,我知道我来晚了,我和阿泰从小就在一起玩,情分自不比说,这两年我每天都在盼着他从前线回来完婚,现在我只想再见他一面,美涵就这一个要求,求奶奶成全!” 安老夫人看着面前坚持跪着的王美涵,叹了口气,“也罢,来人呐,带着美涵小姐去大少爷的房间!” 王美涵抬起含泪的双眼,满脸的惊喜! 在下人的带领下,王美涵走到迎松苑的院子里,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房间里面,大大的喜字贴满了每个窗子。 她有些哽咽,脚步顿了一下,压了压自己欲飞奔而出的眼泪,这才抬步走了过去。 下人送到门口就退了下去,就在王美涵要抬手推门时,却从屋里出来一人。 “暗月?”王美涵抬头看了一眼安永泰的小厮,刚要绕过他走进去,暗月却抬步挡在了王美涵的身前。 “王小姐,我家大少爷不想见您,您请回吧!” 王美涵惊讶的看了暗月一眼,又透过敞开的门缝看向屋里,然后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阿泰不想见我?” -本章完结- 7大婚4 暗月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甚至说是没有表情,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是的!” “我不信!”王美涵突然拔高了声调,就要推开暗月,但暗月毕竟是跟随安永泰在战场上历练几年的人,身材不是很魁梧,但力气却是大的惊人,任王美涵推了半天,丝毫不动。 屋里传出一串咳嗽声,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王小姐,请回吧,我没有什么要听的!” 在咳嗽声刚响时,外面就都安静起来,王美涵关切的望着屋里声音传出的方向。 “阿泰,你怎么了?伤还没好吗?你让我进去看看你!” “不用了,我很好,多谢王小姐关心!”安永泰说道。 安永泰一再强调的王小姐让王美涵心如刀绞,手上无力的垂了下来,“阿泰,你在怪我吗?我真的是十天前才从丫鬟嘴里知道你受伤的,我紧赶慢赶才赶了回来,路上吃不好喝不好的,今天的午饭都还没吃呢,你就忍心将我拒在门外吹着冷风吗? 王美涵说到后面已经是声泪俱下了。 安永泰仰头椅在软塌上,扬起脸不让眼泪滑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美涵,我谁也不怪,这就是我的命,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你回去吧!” “阿泰!”王美涵还要说什么,就听屋里安永泰突然高声的喊道,“安永辰,送客!” 安永辰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骄傲如他,到了这步是不会见王美涵的。 安永辰抬步走上前,“走吧,王小姐!” 王美涵还要说什么,就被安永辰拉住胳膊,稍稍用力,他小声的在王美涵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是不想让我哥现在就被你气死,最好立刻离开安家!” 王美涵楞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屋里隐忍的咳嗽声,是使劲捂着嘴巴咳嗽发出来的! 安永泰听着脚步声渐远了,才放开手,使劲的咳了起来,一顿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他快步走到门前,伸到门前的手停顿了几秒才无力的垂了下来,然后毅然的转过身,靠在门上滑落,坐在地上。 暗月心疼的看着主子,想上前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感受着他浓重的悲伤! 又过了一会,厨房将安永泰这个时辰的药送了过来,暗月扶着安永泰慢慢走回软塌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药碗,刚要服侍着安永泰喝下去,就被他一把将药碗推在地上。 “喝这个有什么用?都半个月了,还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让我死了好了!” “主子!”暗月皱着眉喊道,然后看了看地上的药碗,转身对丫鬟说道,“再去熬一碗来!” “是!”丫鬟转身,目光从桌子上未动的两杯酒上扫过。 很快交杯酒没有喝的消息就传到了老夫人那,接着就是大少奶奶被关柴房的事。 安老夫人柱着拐杖还没走到安永辰的惜竹轩了,安永辰就闻训疾步走了过来。 “老祖宗哎,您怎么又出来了,这月亮都出来了,该早点休息了!”安永辰弯着腰想扶着老夫人的手臂,却被老夫人躲开。 “我不出来行吗?我知道安家现在由你当家,你当家就能把你的大嫂关进柴房?那明天是不是也要把我这个吃闲饭的老婆子关马棚啊?” “呀,老祖宗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孙儿怎么敢啊,沈氏,”安永辰收到按老夫人的眼刀立马改口,“嫂子,嫂子她从大哥房间里跑了出来,还闹腾什么鬼啊鬼啊的,我这才命人带她去柴房压压惊!” “哼,有去柴房压惊的吗?”老夫人将拐杖剁的咣咣响。 安永辰立马改口,“是孙儿错了,我这就让人将沈,嫂子,放出来!” “哼,让人将大少奶奶带我那去,我要看看,她有没有少一根汗毛,要是少了,我非扒了你小子的皮不成!” “是,是!” 安永辰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才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吩咐道,“晓风,去带着大少奶奶去老夫人院!” 安永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觉得疲惫不堪,如果大婚就是这样,那他宁愿一辈子不娶了。 桄榔,桄榔,一阵门锁的声音想起,沈乐君戒备的看着柴房的门口。 门被退开,伸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的头,他嘴角含笑,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沈乐君,快步走了过来,“大少奶奶,地上凉,快起来吧,我扶您出去!” 沈乐君有些警惕的看了看来人,但他一脸笑意,让她放下一些防备,“你是谁?” “哦,我是二少爷身边服侍的小厮,我叫晓风!”晓风说着扶起了沈乐君。 听到了二少爷三个字,沈乐君就想到了之前黑脸的安永辰,“他不说把我关在这,不许送吃喝吗?怎么这么快就放我出去了?” “嗨,二少爷也是在气头上,大少奶奶别生气啊,老夫人已经替您骂过他了,骂的那个惨哦!”晓风夸张的咧了咧嘴。 沈乐君见晓风搞鬼的表情,嘴角也露出些笑意,“有多惨啊?” “老夫人那一通骂啊,那唾沫星子都要给二少爷洗脸了,老夫人说了,他再把您关柴房,就把老夫人关马棚去,吓的我们二少爷立刻就低头认错了!” 沈乐君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你们二少爷很听老夫人的话吗?” “那当然,平常都是二少爷当家,但老夫人一说话,府里的两位公子没有敢不听的!” 两位公子,对啊,沈家还有一位大公子呢,难道是洞房里的那位? “晓风,我问你,你们都叫我大少奶奶,那我嫁给的是你们府上的大少爷?”沈乐君拉住晓风认真的问道。 “是啊,是我们大少爷啊!” “就是新房里的那位?”沈乐君再一次确认。 “对啊,就是新房里的那位大少爷啊!” 沈乐君回想着那个苍老的声音和消瘦的身材,难道二少爷不过二十,大少爷就五六十了? -本章完结- 8大婚5 “那你们大少爷多大?” “大少爷今年二十五了,如果不是因为在战场上从军,大少爷早该成婚了,估计现在和王家小姐的孩子都有了!”晓风刚秃噜完就发现自己失言了,他赶紧抬头去察看大少奶奶的脸色。 还好,沈乐君只听到二十五,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后面的话压根没有入耳。 晓风将沈乐君带到老夫人跟前就退下了。 沈乐君看着面前朱颜鹤发,不失威严的老夫人,有些怯,她不久前还从她大孙子的新房里跑出来,一路喊鬼来了呢! 老夫人却和蔼的笑了笑,对沈乐君招了招了手,“来,丫头过来!” 沈乐君向前走了几步,在老夫人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老夫人弯腰拉起沈乐君的手,“过来坐,到奶奶这,就别拘谨了!” 沈乐君顺着老人家的力道坐在了软塌上,心里有些倓虚。 “是叫?”老夫人迟疑了一下,立马身边有丫鬟轻声提到,“乐君!” “对,是乐君,多好的名字啊,听着丫头这名字我就喜欢!”老夫人拍了拍沈乐君的手,端详着她的容貌,嘴上不住的夸奖道,“长的可真好看,就跟我养的那些花似得!” 沈乐君被夸的微微低些了头,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夸自己呢! 老夫人接着说道,“辰儿那坏小子,我已经骂过他了,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非把他的腿敲折了不成,然后再让他瘸着腿去跟你认错!” 沈乐君想着安永辰一瘸一拐的样子就觉得解气,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挂了三分笑意。 “看,笑了就好了,丫头笑起来就更好看了,配我家那大孙子正好!”老夫人笑呵呵的说着。 一时间,沈乐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老夫人叹了口气,慈祥的脸上显了几分哀色。 “嗨,我那大孙子也是命运多舛,五六岁就没了亲娘,他爹也是久病缠身,前几年就追随他娘去了,好不容易能盼着他复原回京了,却又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调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能去跟,恐怕!” 沈乐君听着老人话里的悲凉,感受着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反手握住了老人家的手。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奶奶什么大风大雨都经历过,这点小事,不会打垮我的,还好安家娶了你这么好的丫头进门,往后我大孙子可就教给你了,你不会让奶奶失望吧?” 沈乐君看着老人家期待的眼神,欲言又止,拒绝的话更在嗓子中就是说不出来。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沈乐君的手,“不用急着回答我,奶奶知道,你刚进安家,许多人许多事还很陌生,慢慢来,你会发现泰儿的好的!” 老夫人说完看向一旁伺候着的丫鬟,“翠雀,带大少奶奶去安月堂先住下,大少爷身体不好,还是先别去打扰他了!” “是,老祖宗!” 沈乐君一听不用回新房了,心下一喜的同时也感动在心,学着翠雀的叫法说道,“谢谢老祖宗!” 老夫人却不愿意了,把嘴倔的老高,“臭丫头,你叫我什么?” 沈乐君楞了一下,才试着叫了声奶奶。 老夫人立马喜笑颜开,“这才对,就喊奶奶啊,什么老祖宗,我不爱听!” -本章完结- 9大婚6 沈乐君由翠雀带着来到安月堂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这样安排了,感情安月堂就座落在安永泰的迎松苑的旁边,两坐院子近的能从窗户看见对面的窗户,如果正赶上窗户都打开的话,就能直接看到屋里了。 不知道沈乐君是不是又想到了那个骨瘦如柴的白脸男人,紧着走了几步,进了安月堂就一把将对着迎松苑的窗户关上了。 翠雀在沈乐君后面走进安月堂,与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丫鬟。 “大少奶奶,这两个是伺候您的丫鬟,一个叫碧月,一个叫秀华,您有什么事差遣她们就行!”翠雀介绍完两个丫鬟,福了福身,恭敬的退下了,临走前眼神丝毫不左飘右飘,就连那个叫秀华的小丫鬟都偷偷的瞄了一眼沈乐君关上的窗户,她却丝毫不去关注。 沈乐君在心里暗自惊叹,果然是老夫人面前的大丫鬟啊,不仅礼数周全,行事更是稳妥。 两个丫鬟上前行完礼,就被沈乐君打发走了,这一天是又惊又喜啊,喜没感觉到,惊倒是受了不少,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安月堂虽然是客房,平时不怎么有人居住,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提前就安排好了,被褥帷幔全是新的,被子上面还绣着大红的鸳鸯,也许是从新房搬过来的吧! 那他岂不是知道自己住在这了? 沈乐君想到这轻步走到被她关着的窗子前,推开一个小缝,从缝里看向安永泰的房间,也就是他们的新房看去。 新房的窗户是关着的,里面点着好几个蜡烛,映的屋里很亮,有三四个人影投射在窗户上,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虽然两个院落离的很近,但毕竟隔着两个窗户了,新房的说话声却是听不清的。 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过了一会,从门那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安永辰,另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者。 安永辰态度恭谨的送老者出了迎松苑,一路说着什么,向前院走去。 接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小跑着从后门出去买药了。 新房里安静下来,只留下一个人影,应该就是沈乐君的新婚夫君,安永泰了。 他似乎靠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时的咳嗽几声,手里的书却始终没有放下来。 就正当沈乐君失去兴趣,要关紧窗户时,安永泰放下书推开了窗子。 沈乐君吓了一跳,就像是偷窥被人发现一般,立马用力的关上窗户,窗户猛的撞上窗棱,碰的一声。 沈乐君额头惊出一层汗来,这下好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就开了个小缝,不仔细看,不会被人发现,这下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聋子外都得看过来了。 沈乐君按住咚咚直跳的小心脏,抬手想拉开一个小缝,看看安永泰有没有看这面。 当她用排雷的技术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小缝时,对面新房的窗户早就关的严严实实了,就连影子也不称一个了。 只留下脑海里白色中衣的一角。 瞬间,有些索然无味。 就好像是小心翼翼的祈祷别人别注意自己,但当发现人家根本就一点不在乎你时,心里有些落空的感觉。 沈乐君躺到大床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床顶垂下来的帷幔,半透明的红纱摸在手里像丝绸一样滑。 沈乐君不知道,这就是千金一匹的蚕丝纱,轻薄透气,遮光防蚊。 现在她已经是安家的大少奶奶了,安家大张旗鼓的将她娶进门,建邺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连乞丐都吃到了安家的喜馒头,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安家媳妇了。 如果她逃出安家,不说安家财大势大,自己能不能逃出人家的手掌心,就算安家心善,同意休了她,那她能去哪呢?回沈家吗? 出门前梅芳婷那拉着她手像是亲母女的亲近样,还回想在脑海里,但沈乐君敢肯定,她被安家休回去,在沈家吃闲饭,梅芳婷一天就得挖苦她八遍,弄不好还会把她强行嫁给她那傻儿子。 好吧,其实平心而论,她那傻儿子也不是很讨厌了,虽然每次都爱流着口水喊她妹妹,还总想抱抱她,但他很听她的话,如果嫁给他,让他好好的别碰她,不知道能不能好使。 嫁给傻哥哥还是好的,万一梅芳婷趁着老爹不在家,把她卖给人贩子,或者卖进妓院,那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乐君使劲的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后,现在她在安家好吃好喝的住着,还给她这么好的房间单独住,没有必要去跟她的傻哥哥谈判,时刻提防着她恶毒的养母去。 经过她一天的观察,老夫人还算不错,安永泰,嗯,只见了一面,有待考察,安永辰嘛,又冷酷,又无情,还滥用私刑,沈乐君决定下次见了他就绕着走。 想过来想过去,不觉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沈乐君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才惊觉除了早晨在家吃了两口白米饭外,她还滴水未进呢! 沈乐君坐了起来,向门外走去,刚打开安月堂的正门,碧月就迎了上来。 “大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哦,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您等会,我这就去拿!”碧月福乐福身,转身向外走去。 很快,碧月和秀华端上来四菜一汤,菜式繁复,倒不像是这么短时间做的。 沈乐君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梅菜扣肉, 梅菜酸爽可口,扣肉酥软入味,“这个都是刚做的吗?” “回大少奶奶的话,这个是老夫人提前吩咐做好的,等您饿了送过来,一直在厨房里热着呢!” “哦!”沈乐君点点头,心里对老夫人又多了一层感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乐君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奢华的房间和身上盖着的大红被子,反应了三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慢悠悠的坐了起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才穿鞋下了地。 听见里面有动静,碧月和秀华立刻端着水盆和毛巾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老夫人身边的翠雀。 -本章完结- 10吃早饭 翠雀上前端端正正的行礼,然后说道,“大少奶奶,老夫人说,您昨天累了一天了,让您今天不必起早去敬茶了,但头一天的早饭还是要一起吃的,等您洗漱完毕,由翠雀带着您去膳堂!” 沈乐君准备去洗脸的脚僵在原地,呼吸有些沉重,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高照的太阳,早饭?是午饭吧! 沈乐君皱眉看向一旁伺候的碧月和秀华,带了几分蕴怒,“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呢?让老夫人等着!” 碧月和秀华都低下了头,一副我错了的表情,翠雀忙说道,“大少奶奶,您别怪他们,是老夫人交代的,不用叫您,让您多睡一会再去!” 沈乐君梳洗完,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七手八脚的换好衣服,梳好头,急匆匆的赶到膳房时,老夫人和安永辰早坐在桌子上了。 沈乐君敛眉刚要行礼,就被老夫人身边另一个丫鬟红蓼拦下了。 老夫人笑呵呵的冲她摆手,“君丫头,哪有那么多礼数啊,快过来吃饭,早就饿了吧?” 其实沈乐君一点都不饿,睡觉饿个屁啊,刚醒就风风火火的赶来,哪有空饿? 安永辰像是听到沈乐君的腹诽一般,不冷不热的说道,“睡觉还会饿吗?”说完径自拿起手边的筷子吃起早饭来。 老夫人不满的给了安永辰一个眼刀,“就你话多!” 沈乐君脸羞红,赶忙说道,“对不起啊奶奶,是乐君贪睡了,还连累您和二少爷等我!” “没事,反正我这老婆子吃完也没别的事,快坐过来吃,坐奶奶这!” 沈乐君坐到老夫人左手边,安永辰坐在老夫人的右手边,他也不抬头,自顾自的吃着。 倒是老夫人,一会给沈乐君夹小菜,一会张罗着给她添饭,热情的都快让沈乐君招架不住了。 安永辰很快吃完了早饭,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后用白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老祖宗,孙儿布行还有事,先退下了!” 老夫人放下了粥碗,摆了摆手,“去吧,去吧,知道你忙!” 安永辰临走前看了一眼沈乐君,眼神中饱含了责怪的成分。 切,又不是我非让你等我一起吃的! 沈乐君低下头撇了撇嘴。 她还没抬头呢,就听见老夫人说道,“君丫头,一会吃完了把这份早饭送到泰儿那去!” “他也还没吃吗?”沈乐君抬起头看向老夫人。 倒是不沈乐君多么关心她的新婚夫君,而是一个有重病在身的人,怎么能也饿着等她起床呢? 老夫人一边夹着小菜一边点头,“他当然也要等他的夫人一起吃早饭啊!” “可,可他身子不好!”沈乐君皱着眉头。 “没事,晚吃一会饿不死的,哪有那么娇气!” 沈乐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这个老人确定是安永泰的亲奶奶吗?换句话说,安永泰确定不是捡来的孩子吗? 好吧,安永辰也一起挨饿来着。 可他们都吃完了,才给人家送,不太好吧? “那奶奶,我先不吃了,先给嗯,永,永泰送去吧!”第一次叫安永泰的名字还有些不适应。 老夫人眼中涌现了些笑意,她点了点头,“去吧,多带些,和他一起吃也好!” 沈乐君起身在翠雀的带领下往回走,她们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端着两个人份的早饭。 沈乐君突然就有了被老夫人算计的感觉。 迎松苑的大红地毯和窗户上的大红喜字都被撤了去,屋里除了被褥是红色的外,其他的也被换成了白色。 安永泰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临窗的软塌前,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 透过敞开的窗户,阳光散射在他的脸上,给苍白的脸度上一层淡淡的橘色,眉毛眼睛却漆黑如墨,一双清澈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手里的书。 沈乐君的脚步放慢了下来。 原来那个消瘦的老头这么的清俊啊,消瘦的身材更加凸显了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仿佛九天谪仙落入了凡间一般! “大少奶奶,咱们到了!”翠雀站在迎松苑的台阶上,一手撩着帘子,出声提醒到。 沈乐君这才回神,收回盯着安永泰的目光,抬步走了过去。 猛的一进屋,还是觉得屋里有些黑,外屋的门口笔直的站着一个人,他微低头,“见过大少奶奶!” 沈乐君点了点头,带着丫鬟走进内室。 内室还是中药味很重,但却和昨晚的感觉很不一样,敞开的窗户让内室的视线很好,干净整洁,被褥也都叠的整整齐齐的,不带有一丝久病房间的样子。 沈乐君看向窗前软塌上的人,安永泰似乎还在认真的看书,一时间,沈乐君不知怎么开口。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乐君的视线,安永泰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把书放在身边的矮几上。 “你来了!” 安永泰明明没有笑,就是让沈乐君感觉他嘴边带了一分的笑意。 “啊,那个,让你久等了,饿了吧?” “无妨!”安永泰淡淡的说道。 这时一个小厮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安永泰侧身洗了手,又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毛巾擦干,这时软塌上已经放了一张不大的小桌子了,丫鬟将带来的早饭一一摆在桌子上。 安永泰拿起丫鬟递过来的筷子,刚要吃想起沈乐君还站在旁边,又扫了一眼两人份的早饭,抬起头轻声说道,“你也还没吃吧,坐下来一起吧!” “哦,好!”沈乐君有些局促,看了一眼软塌的另一边。 安永泰顺着沈乐君的目光看了一眼,“我身子不便,委屈你了,要不,我让小厮搬过来一张椅子?” “不,不用,我坐这就行!”沈乐君歪身子坐在了小塌上。 本来早饭就让人家等了大半天了,哪还好意思挑三拣四的! 不过,坐在软塌上吃饭,可真是够累的了! 安永泰是屁股坐在软塌上,腿也盘坐在软塌上,当然不会累,沈乐君却是屁股坐在软塌上,腿放在地上,然后腰部旋转九十度,时间长了,那小腰受得了吗? -本章完结- 11后院杀鸡1 安永泰吃饭姿势优雅,虽是盘腿坐在软塌上,腿上还搭着一张薄被,但丝毫不影响他大家公子的风范。 修长白希的手偶尔夹上两口小菜,映在沈乐君的眼底,觉得那双手分外好看,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干净利落,就是有些瘦,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着。 他应该多吃点,再长胖些才好! 沈乐君叼着筷子,暗暗的想着。 安永泰轻轻的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慢用!” “啊?”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哦,好啊!” 等沈乐君回完话时,安永泰已经由暗月扶着慢慢的踱出了内室。 沈乐君撇了撇嘴,三两下将碗里剩下的粥划拉到嘴里。 等沈乐君走出门口时,安永泰早已眼眸合敛,嘴角微微翘起,身姿慵懒,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一个养病的人,倒是像在林间漫步累了,趟下来享受阳光一般。 翠雀指挥着下人将软塌上吃剩下的早饭收拾下去,在路过门口时脚步停了下来,“刘太医嘱咐大少爷,上午天好时就得多晒晒太阳,去去病气!” 沈乐君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确实很好,大概十点,十一点的样子,太阳不是很足,但是很温暖。 这早饭吃的,沈乐君为自己拖累人家挨饿又内疚了一遍。 沈乐君抬步走向安永泰,在距离他两部之遥时停了下来,放低声音说道,“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安月堂了!” 安永泰的睫毛抖了抖,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刚还清澈无比的眼神中竟透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沈乐君还没有看清,安永泰轻声的嗯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沈乐君脚步又停了一会,这才大步向隔壁的安月堂走去。 吃饱喝足了,人就觉得无聊。 沈乐君在安月堂里来回走了七八圈才停下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迎松堂回来后就有些烦闷。 安永泰是她的新婚夫君,本来还想着怎么和他相敬如冰呢,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把她当盘菜,就好像跟她多说一句话就要累死一般。 好吧,那他还是别说了,万一说多了话,累死了怎么办? 沈乐君心里邪恶的想着。 “碧月,碧月!” 碧月应声推门走了进来,碧月比秀华年级大上几岁,几乎安月阁里的大小事也都是碧月在张罗。 “府里有什么好玩的地吗?” “秉大少奶奶,后院有个池塘,那里种着荷花,现在是秋天,荷叶是没有了,但有莲蓬,池塘里还养着许多红金鱼,大少奶奶要不要去看看?”碧月低眉善目的答道。 “嗯,去看看吧!” 沈乐君在碧月的带领下,穿过了四五处院子,又拐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才远远的看见那个池塘。 安府后院修的很好,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嫣然就是一个大花园了,每处的景色都很精致,无不彰显着安家氏族曾经的荣耀。 -本章完结- 12后院杀鸡2 到现在沈乐君才对安家的富有有了具体的感触,之前都是数字,就连那一万白银的聘礼,在她看来就是个大点的数字罢了。 眼前这个精致的花园可是在寸土寸黄金的中城地段啊,还是挨着内城很近的黄金地段,估计她们沈家那个两进的小院子卖了,也就够买安家宅子屁股大点的地! 沈乐君走到一个岔口,向左便是通往水池的石子路,向右是一个白墙红瓦的大院子。 “菇菇歌!” 嘹亮的公鸡叫声吸引了沈乐君的注意。 “碧月,那是什么地方?”沈乐君好奇的向院子里张望着,离的有些远,看不太清,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哦,大少奶奶,那是厨房!” “厨房还养公鸡?”沈乐君记忆中,拜堂时的那两声鸡叫又浮现在脑海里。 碧月有些迟疑的看了沈乐君一眼,还是老实的交代道,“本来厨房只养了几只小母鸡的,这只大公鸡是大少爷成亲前,老夫人特意让人买的,来,来代替大少爷拜堂!” 碧月说道后面几乎就没有声音了,因为沈乐君的脸已经黑的比锅底灰的颜色还深呢! 果然没错,就是她想的那样! “走,咱们去抓来那只公鸡烤烤吃!”沈乐君大步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伙计见到沈乐君出现在门口都吓了一跳,杀鱼的刀举在半空,择菜的烂叶子还攥在手里。 还是二少爷身边的晓风伶俐,他本来是过来给安永辰沏茶的,看所有人都盯着大少奶奶看,忙咳了一声,“那个,大家该干嘛干嘛啊,主子们还等着吃午饭呢!” 众人这才又忙活起来。 晓风快步走到沈乐君面前,笑呵呵的问道,“大少奶奶怎么来这了,这多乱啊,您有什么事让丫鬟们跑跑腿就行!” “你叫?”沈乐君知道面前的人是安永辰的小厮,叫什么风来着,一时间记不清了! “小的叫晓风,是二少爷的贴身小厮!” “哦,对,是晓风,我要那只公鸡!”沈乐君抬手直直的指着角落里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的红毛大公鸡说道。 不仅好吃好喝啊,还他奶奶的给配了两只小母鸡,现在那只公鸡正左拥右抱的被两只母鸡围着中间吃着精细的玉米渣呢! 晓风顺着沈乐君的手指看了一眼那只还不知自己死期将至的大公鸡,脑海里思考着对策。 老夫人当时只吩咐让买了公鸡拜堂,也没说拜完堂怎么处置啊,厨房的伙计这才没敢杀,好吃好喝好嫖的供应着。 按说,这只公鸡替大少爷拜堂,就应该是大少爷的替身了,不能杀的,难道还要养着它颐养天年? “怎么了,不能给我吗?”沈乐君有些不满的看着晓风。 “能,大少奶奶说能就能!”晓风不再犹豫,亲自动手将那红毛大公鸡抓了出来,还怕他扑棱,将翅膀都绑好了。 刚要递给沈乐君,又有些犹豫,“大少奶奶,用帮您杀了吗?” -本章完结- 13后院杀鸡3 沈乐君看了看那只仍在挣扎的大红公鸡,权衡了一下彼此的实力,觉得还是让下人们杀了,她再烤着吃比较好! 沈乐君并不是从小养在闺阁里的大家闺秀,前些年全家住在乡下的农庄里时,她可没少疯玩,那会沈景轩脑袋还灵光,经常带着她在地里烤土豆,烤豆角,在农庄附近的小河里抓鱼。 沈乐君带着碧月在后花园里找了块空地,架起晓风从厨房抱来的干柴,将拔完毛,洗好的大公鸡抹上调料,开始烧烤。 沈乐君从附近搬了一块石头过来,将裙摆拉到膝盖上,坐在火堆旁,碧月小心翼翼的将裙子折起来,想蹲下又怕弄脏了,可像大少奶奶那样露出半截中裤,又觉得很是不雅。 沈乐君看了一眼纠结的碧月,噗嗤一声笑了,“行了,快别装淑女了,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谁会看你啊?” 碧月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人,晓风也早让沈乐君赶走了,现在快中午了,应该不会有人来后花园的。 碧月还在犹豫,沈乐君一把拉她坐在了她刚坐的石头上,沈乐君爽来盘腿直接坐在了地上。 碧月有些受宠若惊,哪有让丫鬟坐石头,主子坐地上的道理。 “大少奶奶,您坐这石头,我坐地上好了!”碧月神色惶恐的想站起来。 不等碧月起身,沈乐君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反正我衣服脏了还不是你们给洗,快别动了,现在天气也不凉,坐地上更舒服!” 碧月见此也就不再挣扎。 不一会,烤鸡发出呲呲的响声,这只大公鸡也是养的好,身上的肥油很多,诱人的香味很快飘了出来。 大公鸡烤的差不多了,沈乐君起身在附近摘了几片大叶子,就着池塘边上的水洗了洗。 沈乐君用叶子垫着,咧下一个鸡腿,伸手递给了在一旁看着直流口水的碧月。 碧月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鸡腿先是楞了一下,心下有些感动,“大少奶奶” “没事,这么多呢,够咱两吃的,我都占手了,你就别占了,怪油的!”沈乐君笑吟吟的,“也不知道调料放的怎么样,够不够味!” 碧月双手接过用叶子包好的烤鸡,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沈乐君,眼睛有些氤氲。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看自己的新主子,以前在老夫人院里伺候时,不过是在外间做粗活的丫鬟,很少能贴近主子,得到的吩咐也不过是冷冰冰的命令,做的稍不对心思,还要受大丫鬟们的斥责。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怎么当进退有仪的丫鬟了,换到大少奶奶这,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罢了。 但现在不顾形象啃着手里的鸡肉的沈乐君却让碧月觉得,原来,丫鬟也能和主子这样相处,随意的,随意的有点像朋友,甚至姐妹。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沈乐君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望着愣神的碧月不解的问道。 -本章完结- 14后院杀鸡4 “没,没有,大少奶奶!”碧月露出一个微笑,从心底发出的笑,然后学着沈乐君的样子,低头大口的咬着手里的鸡腿。 安永辰嘴角挂着抹嘲讽,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回去,晓风跟在他后面吧唧吧唧嘴,心里想好像这样露天的烤鸡很好吃啊,看大少奶奶和碧月吃的,都嘴角流油了! 安永辰却是在想,果然大哥这亲成的太仓促了,别说大家闺秀了,小家碧玉也算不上吧?这做派,这粗鲁劲,简直可以和市景村妇有的比了! 不过,那鸡直接用火烤,有那么好吃吗? 安家的习惯是早饭和晚饭要全家一起吃,午饭各自吃各自的。 也正是如此,安家的大少奶奶才能偷偷的躲在僻静的地方胡作非为! 晚饭上,沈乐君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空着的椅子,抬头看向老夫人,“奶奶,要不我先给永泰送饭去?” 老夫人眼中笑意更盛,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了,就听安永辰不阴不阳的说道,“永泰?那是你该称呼的吗?” 沈乐君的眼神瑟缩一下,看了一眼仍自顾自吃着饭的安永辰,有些羞愤的低下了头。 老夫人瞪了安永辰一眼,“你你的,那是对大嫂的态度吗?” 安永辰很少违拗老夫人,见她语气不善,立马笑呵呵的说道,“是孙儿错了!”然后转过头看着沈乐君,“大嫂知书达理,名门闺秀,不会和我计较的,是吧?” 这两句,哪是夸她啊,明褒暗贬,沈家本就不是什么大家氏族,沈乐君除了小时候跟着沈景轩上了几年私塾,就是门房李叔爱教她些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的! 沈乐君的头低的更深了,她只觉得自己两颊微烫,配迎松苑的那位公子,她的确是高攀了!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安永辰一眼,才笑呵呵的说道,“君丫头,你别搭理他,这小子就是欠揍,泰儿那里我已经着人送去了,你一会吃完了把晚上的汤药给他送去就行!” “是!”沈乐君恭谨的点了点头。 三人吃了起来,老夫人又问了问安永辰布庄的事,又给沈乐君夹了几次菜。 “对了,明天就是回三的日子了,辰儿,你有空陪君丫头回门吗?”老夫人看着安永辰问道。 “老祖宗,永安钱庄有笔死账得处理,不过回门礼孙儿已经让总管都备好了!” 安永辰的意思就是人不去,钱到了就行! 安永辰带着几分玩味看向沈乐君,“大嫂,回礼的清单一会我让人送到你院里,你看看有不满意的我还可以再加!” 沈乐君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有表现的很贪财吗? 其实她不知道,相亲时沈乐君问的那句聘礼是多少时,就在安永辰的那留下了爱财的印象。 也别说,好好的闺女,肯嫁给个病秧子,不是贪财,又是为了什么? 沈乐君放下碗筷,“不,不用了,二少爷看着办就好,那个,我吃好了,老祖宗,我去给永,嗯,夫君送药了!” 沈乐君慌慌张张的出了善堂,一旁的丫鬟忙端着一直温着的汤药跟了上去。 安永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还没笑完呢,一只筷子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本章完结- 15回门1 沈乐君到迎松苑时,安永泰也刚吃完了饭,小厮们在收拾软塌上的小饭桌。 “那个,嗯,我把晚上的药送来了!”沈乐君纠结了半天,夫君那两个字还喉咙里转了半天,还是没有喊出来。 安永辰洗完手,将擦手的白巾递给小厮,才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先放在那吧,我一会再喝!” “哦,”沈乐君应了一声,只见安永辰后背靠在两个软垫上,从矮几上拿起一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沈乐君站在那有些尴尬,人家也没让坐,自己也不好意思坐过去,安永泰没有喝药,她又不能走。 沈乐君微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刚安永辰的热潮冷风还犹在耳边,再加上现在安永泰的淡漠,自己不尴不尬的杵在这,跟个丫鬟有什么区别? 丫鬟还有做丫鬟的尊严呢,她的尊严呢? 似乎感受到了沈乐君的忧伤,安永泰放下书,冲着外间说道,“暗月,给大少奶奶搬张凳子过来!” “是!”暗月很快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离软塌不远的地方。 沈乐君没有推辞,直接坐了过去,只是她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永泰又看了沈乐君一眼,见她仍闷闷不乐,爽来放下了书,“太医说这个药要饭后一个时辰再吃,要不伤胃!” “啊?哦!”沈乐君抬起头先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永泰在跟她解释。 “那一会会不会凉了啊?”沈乐君问道。 “没关系,这个药就是要放凉了吃的!”安永泰说到一半,就握着拳头咳了起来。 沈乐君皱起眉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不帮他顺顺后背? 沈乐君刚动,安永泰就摆手示意她没事。 “吃了这么药,咳嗽还是不见好吗?” “比以前好多了,从马上摔下来时,地上的大石头伤了心肺,哪有那么容易好的,能活着就不错了!”安永泰止住了咳嗽,表情平淡无波,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很难忽略隐隐的伤感。 沈乐君心情有些沉重,但还是笑着安慰道,“不是见好嘛,御医医术这么高明,好好调养会痊愈的,你放心吧!”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点了点头,嘴角含了几分笑意。 暗月端过丫鬟手里的药走上前,“主子,喝药的时辰到了!” 安永泰点了点头,接过暗月递过来的汤药,一气喝下,浓浓的药汁,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沈乐君光是看着都觉得嘴里苦的要命,要是喝完苦汤药,能吃颗甜甜的蜜饯就好了。 丫鬟接过安永泰手里空的药碗,行了礼便退下了。 安永泰吃完药,沈乐君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站起身,“要没事,我先回去了!” “嗯,好!”安永泰抬眸看了沈乐君一眼,似乎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沈乐君出了迎松苑,安永泰将暗月叫了来,轻声吩咐了几句,暗月转身出了迎松苑。 一个时辰后,暗月将沈乐君一天的行程都汇报了一遍,也包括饭桌上的不愉快。 “三日回门!”安永泰轻声的念叨一句,然后沉吟片刻,又拿起书看起来。 第三天,沈乐君早早的起来,到了膳堂,老夫人和安永辰都还没有到,刚等了片刻,老夫人便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沈乐君忙站起身。 老夫人向她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别动了君丫头,今天倒是起的早哈?” 沈乐君尴尬的笑了笑,“孙媳怎么能老让您老人家等我啊!” 丫鬟将老夫人扶到主位上,便张罗着开放了。 沈乐君看了一眼安永辰的位子,又想着安永泰还没吃。 老夫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辰儿今天寅时便出城了,我们今天吃饭不用等他!” “嗯,奶奶,永泰还没吃,我想” “不用了,我已经让下人送去了,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吃完饭早早的回去看看吧,替我给你爹娘带个好,可惜辰儿有事要忙,泰儿又,嗨!” “没关系,”沈乐君赶着说道,“永泰再精心调养些日子,身体一定能康复的,到时候他再陪我回去也是一样的!” 沈乐君不想听见老夫人对安永泰的哀叹,关切的程度自己都没有发现。 “呵呵,好孩子!”老夫人赞赏的点了点头。 安永辰给沈乐君准备的回门礼还真是不少,大箱小箱的拉了一车,跟在沈乐君的马车后面,向沈家驶去。 马车里只有沈乐君一个人,就像大婚那天的轿子一般,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偌大的马车里,就显的有些冷清。 沈乐君撩开帘子看向外面,由于是中城,外面都是权贵人家的府邸,除了巍峨狰狞的石狮子,就是高高的围墙和紧关的大门,几乎连一个行人也看不见。 沈乐君有些压抑,放下帘子,坐回了马车的里面。 渐渐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不知自己是为了什么伤感,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夫君体贴的陪着自己,但她却顾影独怜。 沈乐君刚感到手上有凉意,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什么顾影独怜,大白天的,还是坐在马车里,哪里来的影子? 她深吸口气,悲秋悯月不是她的作风,从小到大,要是爱伤感,她早就抑郁的哭成第二个林妹妹了! 开心才是王道! 沈乐君往上俶了除嘴角,深吸一口气,再看马车里面的装饰,也不是很坏啊。 那哪是坏啊,简直是奢华的令人咋舌。 暗棕色的丝绸装裹着上好檀木的车壁,窗户上挂着两层幕帘,外面一层是厚重的繁绣,里面一层正是沈乐君床上帷幔的料子,千金一匹的蚕丝纱。 右手边的车厢上镶嵌着一个可以放下来的小桌子,就连她坐着的长软踏下面,都有好几个抽屉和暗格,里面放着一本诗集册子,还有一盘精致的点心。 车厢的一角固定着一个小的瑞脑消金兽,从那祥兽的嘴里飘出淡淡的檀香,这时沈乐君才发现,这个香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闻到过。 对了,安永辰的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这种淡淡的檀香香味。 这些都不是沈乐君惊讶的重点,重点是车厢的顶部镶嵌着一刻鸡蛋大小的石头,光滑半透明的绿色。 她仰着脖子,伸出手摸了半天,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吗?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沈乐君伸手捂住珠子的四面,然后抻着脖子用脸挡住珠子的正下方。 她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夜明珠! 不知道马车何时停下的,沈乐君只知道她刚看见眼睛前的珠子真的会放光时,马车的车帘子被人大开了。 “大,大,大少奶奶!”小厮看着沈乐君诡异的姿势,惊讶的合不上嘴! -本章完结- 16回门2 沈乐君僵硬的放下踩在软塌上的脚,缩回脖子,放下双手,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有些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拧巴的衣衫,才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了那小厮一眼。 “到沈家了吗?” 小厮对上大少奶奶有些恼羞成怒的目光,忙把自己的下巴托了上去,低头敛目,“是的,大少奶奶!” 沈家的大门早就打开了,每过一会沈家看门的李贵就出来巴巴头。 李贵再出来时,正看见门口停着两辆马车,看见自己家的小姐从马车里走出来,忙向院内喊道,“德顺,小姐回来了,快去禀告老爷和夫人!” 李贵疾步走到马车,一脸的皱纹笑成了桔花,“小姐,您回来了!” 沈乐君在家时,除了老爹外就是这位李叔最疼自己了,虽然才离开沈家三天,沈乐君却觉得离家很长时间一般。 “李叔,您老身体还好吧?”沈乐君眸光点点的看着李贵。 “呵呵,好,好!小姐在安家也还好吧?姑爷儿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啊?”李贵向沈乐君身后的马车望了望。 “哦,他” 还没等沈乐君说完,沈家夫妇就从院里走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沈乐君的傻哥哥,沈景轩。 “君儿,你可算回来了!”沈父紧走两步,紧紧的拉住了沈乐君的手。 梅芳婷也走上前,眼睛飘了飘后面的马车,心不在焉的寒暄几句,就忙着指挥家里的两个小厮往下搬东西了。 等东西搬的差不多了,梅芳婷见那父女两还在寒暄,有些不悦的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快让君儿进屋吧,进屋再说!” 沈父不着痕迹的抬手躲开了梅芳婷的手,“是啊,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走君儿,跟爹爹进屋!” 沈乐君跟着沈父走向院子,目光扫过去,却发现沈景轩不同于往日傻呵呵的笑,他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往日呆滞的目光里见了几分清明。 “大哥!”沈乐君停下脚步,喊道。 沈父也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满脸的喜悦,“对了君儿,你大哥这几天的病情见好,已经能清楚的说话了!” 沈父的脸上透着隐隐的兴奋,嘴角更是高兴的合不拢。 沈乐君眉眼也染上层喜色,“太好了,大哥终于要恢复正常了!” 梅芳婷没注意他们爷三的对话,看了一眼被小厮牵着走的空马车,嘟囔道,“安家大少爷真的是病的不轻啊,这回门都来不了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前面的三人都听的清楚。 沈乐君神色有些尴尬,微微低下了头。 沈父却是怒火中烧,转过身,狠狠的瞪着梅芳婷,“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我的君儿推到火坑里,你倒是凉快了,拿了人家的聘礼,你美了吧?” 这几天,沈父一直没给她好脸色,她是认错也认了,服软也服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沈父就是不肯原谅她,此时在大街上被沈父劈头盖脸的又骂了一顿,心里窝的火也瞬间爆开。 -本章完结- 17回门3 “我美?我还不是为了你沈家啊?君儿的聘礼我一分也没往娘家拿,不还是都给你儿子留着吗?再说君儿嫁给安家怎么了,好吃好喝好伺候的,那可是安家的大少奶奶,多少人争着去当还轮不上呢,你个老匹夫,别不知好歹!” “我呸!”沈父跳起脚骂道,“谁不知道安家的大少爷是个病秧子啊,你让我的君儿随时去当寡妇,安家怎么好,你怎么不让你那娘家的侄女去嫁?” 梅芳婷气的抖着着指着沈父,下一秒席地而坐,又哭又闹起来。 “我不活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给了你沈伯山,跟着你什么苦都受啊,现在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啊!” 沈乐君拉住还要骂人的沈父,转身蹲下去又去劝梅芳婷。 几个人忙做一团,谁也没注意远处驶来的马车。 马车行驶到沈家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众人还以为是过路的看热闹了,梅芳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不忘指着马车吼道,“看什么看?老娘有什么好看的?” 那马车上坐了两个小厮,马车停下后一个小厮拉着前面的两匹高头大马,另一个小厮利落的跳下马车,将马车后面的脚蹬搬到前面,恭敬的撩起马车的帘子。 先从马车里跳下一个不太高的黑衣男子,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丝毫不去关注地上坐着,旁边站着的几个人,而是伸手递给马车里的人。 沈乐君呆呆的看着黑衣男子,嘴里喃喃道,“暗月!”然后屏住呼吸,目光紧盯在马车的门处。 车厢里伸出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却是没有搭上暗月的手,那只手扶了门槛一下,然后优雅的迈出腿,踩在马镫上,走了下来。 “永泰!”沈乐君低呼道,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紧紧三天的时间,这个名字叫的是这么顺口。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沈景轩意味不明的看了沈乐君一眼。 安永泰一身紫色华服,头带白玉发冠,一张俊脸透着红润,眼睛微微含笑,“小胥拜见岳父岳母!” 行动间腰间的玉佩叮叮作响,真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的乘龙快婿! 除了了体格还瘦些外,哪也看不出眼前的男人是一位久病在床,奄奄一息的病秧子! 沈父先是反应过来,他忙走上前,抬手扶起弯腰行礼的安永泰,眉梢眼角都是惊艳,“贤胥快快请起!” 安永泰起身后看向沈乐君,微笑着说道,“本来准备早些过来的,临出门前老祖宗非让我喝完药才放人,这才耽误了时辰,夫人不会怪我吧?” 安永泰这是第一次叫沈乐君夫人,并且叫的如此自然大方,仿佛这三天叫了无数次一般。 沈乐君却被这两个字羞红了脸,一时间眼神飘忽,双颊嫣红。 梅芳婷早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不晚不晚,贤胥能来就是我沈家的荣耀,快快屋里请!” 梅芳婷暗地里拉了沈乐君一把,她才缓过神来。 -本章完结- 18回门4 沈父沈母陪着安永泰走在前面,沈乐君走在他们后面,再后面是默默跟着的沈景轩。 自见面,沈景轩还不曾说一句话,这时他快走两步,在沈乐君身后轻声说道,“他对你好吗?” 沈乐君楞了一下,惊疑的转过身,看着神色清明的沈景轩,“哥,你说什么?” 沈景轩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他对你好吗?” 沈乐君木然的点了点头,这十来年,沈景轩第一次神智这么清楚。 “哥,你都好了是吗?”沈乐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前些年,沈家为了给沈景轩看病,花了不少的银子,建邺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也不见好转,没想到仅仅三天的时间,他就恢复到了这个地步。 沈景轩点点了头,“都好了,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沈家总是你的家!” 沈乐君心下感动,沈景轩痴傻时就对她很好,现在他清醒了,对她依然这么好。 “你两别愣着了,快进来啊!”梅芳婷喊了一句,然后吩咐一旁的丫鬟,“快,快去给姑爷上茶,要最好的龙井啊!” 小丫鬟答应着小跑去沏茶了,沈乐君也和沈景轩走进正堂。 安永泰陪着沈父聊的很好,他对于农庄也有几分不同常人的看法,聊到时事上更是见解独特,沈父不由的称赞,一扫前几日的阴霾,为女儿能有此夫君而感到高兴。 饭桌上,安永泰细心的将鱼刺拨出去,夹到沈乐君的碗里,又把葱花挑出来,将豆腐用小勺歪给她,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暖意。 沈乐君有些吃惊的看着安永泰俊美的侧脸。 沈父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调侃道,“没想到贤胥这么细心,连君儿不吃葱都知道。”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加深,“岳丈,这都是小胥该做的!” 沈父爽朗的大笑起来,连着说了三声好! 在安家的三天,沈乐君和安永泰只在一起吃过一顿早饭,沈乐君记得她似乎是在夹小菜时,避开了葱花,没想到这么个小动作,都被安永泰看在了眼里。 梅芳婷热情的给二人夹菜,这可是她长期的摇钱树啊,一定得伺候好了! 这顿饭吃的,全家其乐融融! 一顿饭吃完,暗月走到安永泰身前恭敬的说道,“主子,咱们该回府了!” 安永泰和沈父又聊了几句,仿佛没听见暗月的话一般。 安永泰不回他话,暗月就弓着身子等着。 沈乐君也想起了安永泰饭后半个时辰的汤药,忙跟着劝道,“是啊,永泰,药还是得按时吃的!” 安永泰看了一眼沈乐君,这才带着歉意跟沈父沈母话别,然后对沈乐君说道,“我不能在家陪岳父岳母,夫人替我多陪陪二老吧!” 一家人又齐齐出动,送安永泰出门,他临来时的那辆马车早在门口等候了。 安永泰迈过大门的门槛时,脚步似乎踉跄了一下,只是暗月很快的伸手扶住了安永泰的胳膊,这才不明显。 -本章完结- 19回门5 别人没有注意到,沈乐君却看的仔细,当下心里猛的沉了下去,一下子从安永泰给她编织好的美好幻想里挣扎出来。 是啊,一个去膳堂和家人一起吃饭都费劲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好到能随便出门,又和沈父坐了整整半天呢? 沈乐君当下不再犹豫,她快步走了过去,主动挽起安永泰另一个手臂,回头笑着对沈父沈母说道,“爹,娘,我还是陪永泰回安家吧,下次我回门再多住几天!” 沈父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心下了然,以为新婚夫妻如胶似漆,舍不得分开了,当下笑吟吟的说道,“人家都说女孩外向,还真是说对了,回去吧,和贤胥好好相处,孝顺老夫人啊!” 沈乐君忙点了点头。 过了沈家大门槛,安永泰就放开了暗月的手,此时靠在沈乐君身上的力气大了很多,虽然还是一脸和煦的和沈父沈母说着话,但沈乐君知道,他已经快要撑到极限了。 果然,一进马车,安永泰就皱起了眉头,眉眼间的神色倦极了。 暗月没有进车厢,而是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在刚离沈府时速度还算正常,拐了个弯,马车就飞奔起来。 安永泰依靠在车壁上静静的喘息着,沈乐君关切的看着他,凝神听着他的呼吸声,生怕安永泰会突然没了气息。 马车还没到安府,安永泰就咳了起来,他先是轻声的咳嗽,后来越咳越厉害,越磕越猛,仿佛要把整个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沈乐君急红了眼,挪到他的身边,伸手顺着安永泰的后背。 “永泰,永泰,你,你没事吧?”沈乐君带着哭腔问道。 安永泰捂着嘴的白帕子快速的折叠起来,放进袖子里,眉头紧皱,低声说了句,“没事!” 话音刚落,他转头吐出一口鲜血,手臂荡啷下来,袖子里匆匆放进去的白帕子也掉了出来,帕子落地,被折上的部分自然分开,露出里面刺眼的血红! “永泰,永泰,暗月,永泰晕倒了!”沈乐君完全乱了手脚,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她双手抱着安永泰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该死!”暗月赶着马车都快飞起来了。 离安府还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乐君却觉得这一刻钟无比的长。 她紧紧的抱着安永泰的肩膀,嘴里念叨着,“没事,永泰,咱们马上就到家了,你别怕,我就在你身边,永泰你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到!” 沈乐君嘴上说着安慰安永泰的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染湿了安永泰靠在她身上的肩膀。 “暗月,还要多少时间啊?”沈乐君嘶吼着问道。 “大少奶奶,马上就到!”暗月一勒缰绳,马车戛然而止。 暗月看了一眼身旁的马夫,“赶紧去把李太医请来,要快!” 马夫忙点头。 -本章完结- 20回门6 暗月跳上马车,撩开车帘,探身将安永泰抱在怀中,大步向府内走去。 沈乐君胡乱的揉了揉被磕疼的后脑勺,紧跟着跳下了马车。 刚才马车停的急,她和晕倒的安永泰一起向马车的车壁撞去,情急之下,沈乐君腾出一只手护住了安永泰的脑袋,但她的脑袋却实实在在的撞上了车壁。 辛亏那马车内都包裹着软布,这才只是疼点而已,没有再次发生流血事件。 看人家暗月还抱着一个大男人,跳下马车如履平地一般,沈乐君匆忙间落地却踩了自己的裙摆,扑腾,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门口的护卫刚想过来扶一把,沈乐君却其次卡扎自己爬了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尘土,小跑着追着安永泰而去。 安永泰这一病,自然会惊动安家的上上下下。 老夫人听信就赶了过来,直到李太医确定安永泰没有生命危险,她才由红蓼搀着离去,老人佝偻的背说不出的悲凉! 虽然老夫人一句也没有埋怨沈乐君,但沈乐君的心却难受的紧。 天黑前,安永辰也从外地赶了回来,他进屋有些阴沉的看了沈乐君一眼,径直的走到安永泰床前。 太医给安永泰施了针,又灌下一碗浓浓的汤药,在一个时辰前便幽幽转醒了。 “哥,你感觉怎么样?”安永辰不自主的放柔了声音。 “没事!”安永泰咧出一丝笑,脸上涂抹的胭脂和香粉都已经被丫鬟擦了下去,露出里面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你身子不好还到处瞎转悠,万一,万一”安永辰语气顿了一下,有些哽咽的继续说道,“你让我和奶奶怎么办啊?” 安永辰的眼睛有些红,他忙转过身去。 安永泰缓缓伸出右手,覆在安永辰放在床上的手上,“哥没事,哥怎么舍得扔下你和奶奶呢!” 安永辰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站着的沈乐君,然后冲着外间低沉的喊了句,“暗月!” 暗月应声大步走了进来,在安永辰身前两步停了下来。 “你主子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你做奴才的也不知道劝劝吗?”安永辰语气严厉的斥责道。 暗语单膝下跪,“奴才知错!” “别人不知道大少爷的身子不行,你们也不知道吗?回个沈家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安永辰虽然没有再看沈乐君一眼,但沈乐君知道,这话都是说给她听的,当下又缩了缩脖子。 “去管家那领二十棍子!” “是!”暗月简单的答道,见安永辰没有再训话的意思,起身退了下去,去管家那领罚了。 安永辰虽然罚了暗月,但还是气难平,他不能罚正主沈乐君,只能杀鸡儆猴了,希望她能识相点,别再撺掇安永泰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了! -本章完结- 21梦魇1 安永辰走后,沈乐君期期艾艾的蹭到安永泰的床边,想说些什么,见他闭着眼睛休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安永泰似乎感受到了沈乐君的目光,轻声说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辰弟也是太关心我了,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沈乐君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怕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又轻声的嗯了一声。 碧月接到大少奶奶回府的消息就跟过来了,沈乐君见安永泰呼吸平稳,似是真的睡着了,轻声的出了内室,将碧月叫了过来,吩咐完,又走到迎松院内室,轻手轻脚的搬了张椅子在床边,静静的坐在那看着安永泰的睡颜。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报答安永泰喝着老命给她撑门面的恩情! 血月当空,大漠的军队团团围住了安永泰仅剩下的二十三个人。 大漠的副帅莫离寒看着如困兽之斗的安永泰阴测测的笑着,手里的大刀高高举过头顶,“给我杀,不准留一个活口!” 安永泰的亲卫队将安永泰护在中间,手里的战刀上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被血染红的地上。 “大人,怎么办?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了,为什么援军怎么还不到!”侍卫长陈冲大声的喊着,双眼赤红,他们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许多的尸体,一半是敌人的,一半是自己人的。 “主子,我带您先突围吧!”暗月的胳膊被刀割了一个深深的口子,白色的盔甲上沾染着敌人和自己的鲜血,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安永泰一副坦然的坐在马上,目光对上莫离寒歼佞的笑,乌黑的双眼里丝毫不见惧色! 他伸手撕下一条袍角,将手里的剑绑在手上,高举着剑声音雄厚的说道,“兄弟们,安某不能和大家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和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是安某的福气,马革裹尸是每个军人的骄傲,今天咱们同蛮子拼了,为了我们大华,为了我们家中的亲人!” 二十三个人一起高举武器呐喊,“为了大华,为了亲人!” “冲啊!” 安永泰一声令下,开始了最后的厮杀! “永泰,永泰,你醒醒!” 一个轻柔的女声,将安永泰从漫天的鲜血里拉了回来,他喘着粗气,睁开眼,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 但他的脑海里全都是他的侍卫长陈冲咽喉插着一支长见,想对他说些什么张开嘴却是不停的往外冒血的场景。 沈乐君掏出帕子轻轻的擦着安永泰额头的冷汗,他的眼神还有些空洞,眼睛睁的大大的,张着嘴不停的喘息着。 沈乐君伸出手握住安永泰紧握的拳头,有些担忧的说道,“你做噩梦了,别怕,都是假的!” 安永泰感受到了手背上的温暖,让他回了回神,几个喘息间已经恢复了神智,他舔了一下有些干的嘴唇,“我没事!” -本章完结- 22梦魇2 安永泰握拳咳了几声,同时捕捉痕迹的从沈乐君的手里抽出了拳头。 沈乐君从身后小厮的托盘里接过一碗白粥。 “你睡了三个时辰了,要不要吃些东西,一会又该吃药了!” 沈乐君拿起小勺,崴了半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心的用嘴唇碰了一下,感觉不热了才送到安永泰嘴边。 安永泰眼神飘了一下,“不,不用麻烦了,让暗月来吧!” 安永泰是真的浑身没劲,否则早就自己接过来喝了。 暗月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接过沈乐君手里的粥碗。 “大少奶奶,我来吧!您都守了主子三个时辰了,要不去休息一会吧!” 沈乐君的手躲了一下,将小勺里的粥又倒进碗里,混匀了又歪起半勺,吹凉。 刚才那小勺里的粥举了这么半天,早就有些凉了。 “还是我来吧,我不累!” 沈乐君举起勺子放在安永泰的嘴边,见他还是不肯就着她的手吃,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你就让我喂喂你吧,都是因为我,你才病情又反复的,你要是不让我好好伺候你,我会良心难安的,你就当行行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还不行吗?” 沈乐君说的情真意切,还带了五分的恳求之意。 安永泰的眼神缩了缩,也不再坚持,张嘴含住了沈乐君放在他嘴边的粥。 沈乐君喂饭很仔细,每一口粥几乎都是一个很合适的温度,不凉也不热。 安永泰努力去忽略每口粥都是先经过沈乐君的唇才喂进自己嘴里这个事实。 直到一碗粥都喂完了,他才抬起头,但仍是不敢直视沈乐君,特别是她的那张粉红圆润的唇。 安永泰看了一眼暗月,又看了一眼临窗软榻上的书,暗月立刻领会,将书拿过来递给安永泰。 安永泰刚要伸手去接,沈乐君同时也伸出了手。 “刚吃完饭看书,不利于消化的!” “无妨!” 暗月拿书的手顿了一下,还是递到了安永泰手里。 沈乐君怏怏的收回伸在半空的手,见安永泰再无搭话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安永泰靠着几个软垫,静静的翻看着手里的书,脑海里却有个身影挥之不去。 在他落马的那一刻,敌人的阵营中,莫离寒的身边有一个男人的脸一闪而过,那个男人身上虽然穿着大漠的衣服,但脸却是他熟悉的脸! 一直觉得那个画面有些恍惚,直到刚才的梦境,又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重演了一遍,那个恍惚的脸却越加真实起来! “永泰,永泰,该吃药了!”沈乐君接过药碗,喊了好几声安永泰才抬起头。 安永泰皱着眉,脸上肃然的表情有些吓人! “一,一会药该凉了!”沈乐君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试着解释自己一而再的打扰他。 -本章完结- 23梦魇3 “嗯!”安永泰淡淡的应道,脸上吓人的表情也淡了许多。 他就着沈乐君的手,一口气将她手里的药全部喝下,刚要伸手拿起小厮递上来的白帕子擦嘴,一颗蜜饯就递到嘴边。 “吃颗蜜饯吧,药怪苦的!”沈乐君殷切的看着安永泰的一张俊脸。 “我不吃小孩子的东西!”安永泰脸转向一侧,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让碧月在药店买的,不是哄小孩子的那种!”沈乐君捏着蜜饯的手又往安永泰的嘴边伸了伸。 安永泰不张嘴,沈乐君就一直举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殷切更胜! 连暗月都有些同情沈乐君了,他知道,安永泰虽表面上看着随和,却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他认定的事一般很难改变。 这也是暗月不去劝阻安永泰去沈家的原因。 就在沈乐君嘴角一点点往下搭,手臂酸的坚持不住时,安永泰张嘴将沈乐君手里的蜜饯吃进了嘴里。 沈乐君立刻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笑的灿烂。 她一边悄悄的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邀功一般的语气说道,“很好吃吧,我小时候吃药,哥哥都是给我买蜜饯的!” 安永泰伸手揉了揉额头,轻轻的嗯了一下,思绪还是不能完全从那个梦境里出来。 安永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漆黑如墨,该是入夜了。 “夜深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安永泰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沈乐君。 沈乐君起身活动了活动坐的僵硬的身体,“好,我明天早晨再来看你!” 安永泰没有做声,眼睛看着一处愣神。 沈乐君走后,安永泰叫来暗月,“战场上那一夜,你有没有觉得对面敌军里有个人很面熟?” 暗月努力的回忆着那个他一生都不会忘的修罗地狱,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将那一晚忘的一干二净。 暗月紧锁着眉头,半天后,摇了摇头。 “没有,我也没有去留意,我只想着能把主子活着带出来就好!” 安永泰点了点头,他也是一恍惚而已,并不能确定,也许,梦里的镜头,是他的大脑后加工的,并不是客观的。 安永泰有些疲了,暗月扶着他躺下,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那包蜜饯,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很小的一个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那包蜜饯起了作用,安永泰再睡着后就没有做那个恐怖的梦了,相反,熟睡后,心里总暖暖的很舒服! 第二天安永泰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满脸笑容的沈乐君。 “早!” 安永泰先楞了一下,然后放柔了表情,“早!” 沈乐君接过小厮手里阴湿了温水的毛巾,走到安永泰的身前。 “我帮你擦擦脸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或者让暗月” 安永泰还没说完,沈乐君已经伸手帮他擦了,额头,鼻翼,嘴角,很仔细。 -本章完结- 24池塘意外1 安永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有些难为情。 沈乐君将用完的毛巾递给小厮,又接过漱口的茶水。 “我,我自己来吧,你去看看早饭好了没有,我饿了!”安永泰忙挣扎着起身,几乎是将茶杯从沈乐君手里抢过来的。 “哦,行,那我快去快回!”沈乐君不疑有他,以为安永泰是真的饿了,转身出了内室,向膳房走去。 淡紫色的裙摆随着沈乐君的脚步不停的翻飞,生怕慢了一步,让安永泰多饿上一会。 安永泰见沈乐君的身影从门口消失,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这个女人要是热情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啊! 暗月在旁边忍不住扯出丝笑意。 要知道,暗月就是一张死人脸,那二十板子打在他身上,他都不带皱眉的,这会景莫名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安永泰不解的问道。 暗月马上恢复了面无表情,但还是语气平淡无波的解释道,“大少奶奶是真心的对您好!” 安永泰眼神暗了一下,没有做声。 门卫在院门口轻轻的喊了一声,暗月大步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封信。 那信封做的很独特,浅粉色的封面,右下角画着一束精致的梅花,整个信封都带着淡淡的香味。 安永泰看了一眼信封,就将目光转了开去,语气有些冷淡,“放在书房的桌子里吧!” “是!”暗月答道,拿着信走到隔壁的书房,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叠放着二十多张这样的信封,但每个都没有开封。 不知道是因为安家不要钱一样的各种珍贵药材,还是沈乐君无微不至的照顾,安永泰的病情很是见好,七天后,他就能下床活动了,虽然不能远行,时常还是咳嗽,但比之前连吃饭都没力气要好了很多。 渐渐的沈乐君也不再天天的粘在迎松苑了,安永泰一看书就是看上两三个时辰,对她来说,实在是枯燥无味! 秋深了,一早一晚凉意重些,但晌午还是很暖和的。 沈乐君吃完午饭,在碧月的陪同下,又来到了后院的小池塘。 池塘边上的莲蓬已经让她吃的没剩下几个了,再摘就要借助工具了。 沈乐君手里拿着半个莲蓬,脱了鞋袜,将中裤卷上去,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一边剥莲子一边将雪白的脚丫子泡在池水里。 碧月也坐在岸边边的一节台阶上,手里拿着沈乐君分给她的一半莲蓬,有滋有味的吃着。 新鲜的链子虽然有点苦味,淡淡的清香却是溢满口。 “碧月,你说咱们把这个池塘的莲子都吃了,然后去干吗啊?”沈乐君有些担忧的问道。 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就有些无聊了,就算安府非常豪华,非常大爷不例外。 -本章完结- 25池塘意外2 在安家,老夫人天天在她的小院子里养花养草,安永辰三天两头的不在家,安永泰一心养病,就她最闲了。 现在有些怀念在沈家时,与梅芳婷斗法的乐趣了,还有经常跟在她身边的傻哥哥。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啊! 沈乐君吃完莲子,伸手把手边的鱼食抓了一把撒进水里,立刻就涌上一群红鲤鱼。 红鲤鱼追着鱼食,沈乐君的脚追着鱼,脚心触到滑滑的鱼身,很好玩。 “碧月,这水不深吧?” “我也不知道啊,大少奶奶,没有人下去过,您还是小心一点吧!” “嗯,我一点点试着走,我看再走两步那个大莲蓬就能够到了!”沈乐君扶着岸边的大石头慢慢的向池子里摸去。 碧月有些担心的站起来,往沈乐君身边走。 沈乐君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往里走了两三步了,水才不过过了她的膝盖而已。 “大少奶奶,您小心点,别再往里走了!”碧月站在岸边担忧的劝道。 “没事,水不深,碧月,你要不要下来玩会,这水不是很凉,很舒服,很好玩的!”沈乐君转过身子,笑嘻嘻的说道。 转身之间,脚又往深处踩了小半寸,但就是这半寸的距离,她脚底下的软泥忽然倒塌,踩在软泥上的脚瞬间失去支撑猛的向下坠去。 沈乐君重心不稳,整个人向池塘深处载去,伴随着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叫声。 “啊---!”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碧月喊出的声音都破音了。 原来这个池塘是边上浅,然后陡然变深的,就像父母那辈经常戴的那种带沿的草帽。 沈乐君在池塘里扑腾着,她是一点也不会水的,这个池塘不是特别深,刚蒙过她的脑袋那么深,她往下一沉就踩到地,往上一蹦就能把脸漏出来,然后很快又沉下去。 这样来回蹦了几次,沈乐君拿不准喘息的时间,呛了好几口水,也让她对死亡的恐惧更深了! 碧月也不会水,在岸边趴着试着勾了几回沈乐君的手,见她越来越往池塘中央跳去,也不敢再耽搁,立刻飞奔着跑去找人了。 下人们从水里捞起大少奶奶晕死的身体,个个都吓破了胆,碧月和闻讯赶来的秀华更是哭的不成样子。 等沈乐君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躺在万寿阁的东厢房了。 万寿阁是老夫人的住所。 离池塘最近的就是厨房了,碧月跌跌撞撞跑到厨房,大哭着救人时,翠雀恰好也在厨房,吩咐做糕点的厨娘下午老夫人要吃的糕点。 沈乐君被厨房帮厨的小厮背上岸时,翠雀就安排着将人送到最近的万寿阁。 刘太医将沈乐君头上的针拔了下来,对老夫人说道,“老太君,大少奶奶醒是醒了,但肺里还是有呛水,恐怕得行几天的针了!” -本章完结- 26同居生活1 老夫人忙起身,“那还要劳烦老太医了,我们安府上上下下都多亏了您啊!” 刘太医忙谦虚道,“哪里,哪里,是安府对我老朽关照的很啊!” 当然,十万两银票的喝茶费可不是白花的,别说后来又送的各种珍宝古玩了,比刘方才在职时挣的都要多的多啊! 老夫人嘴角含笑的送走了老太医,才黑着一张脸走到沈乐君的身边坐下。 沈乐君知道自己是闯祸了,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喊了句,“奶奶!” “哼!”老夫人将手里的拐杖使劲的剁了一下。 沈乐君的身子又瑟缩了一下。 “是,是孙媳贪玩,不,不小心掉进池塘,给奶奶添麻烦了!” “你说你这丫头,烤鸡,爬树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又要进水摸鱼啊?安家这后院都要装不下你了!”老夫人生气的拍着桌子说道。 沈乐君咽了口唾液,原来她的行踪人家都知道啊,就是懒得管她罢了! “碧月和秀华那两个丫头护主不利,我已经罚他们去院里跪着了,要是再晚点,你这丫头小命就没了,你知不知道?“老夫人的手颤抖着指着沈乐君。 沈乐君低下头,一双眼睛泪眼朦胧的,看了让人怪心疼的。 一旁的翠雀端上一碗参茶,递给老夫人,“老祖宗,您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大少奶奶已经知道错了,她刚受了惊吓,您回头再训诫也不迟!” 老夫人坐了下来,接过翠雀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将心里的怒火往下压了压。 “行了,君丫头,别像个受气包似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婆子欺负你了,从即刻起搬去迎松苑和泰儿一起住吧,有他看着你,我还放心些!”老夫人缓和了语气说道。 沈乐君低着头抽噎了下,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平日里老夫人对她和颜悦色的不觉,老夫人真发起怒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那气势,不愧是堂堂的定国公夫人! 软轿很快就来了,直接从万寿阁的内室抬着沈乐君送到了迎松苑的内室,路上怕她着凉,翠雀还特意拿了张薄被给她盖上。 沈乐君在路上心里惴惴不安,还不忘在心里悲催的想,她像不像被八光衣服给皇上送去侍寝的妃子啊? 安永泰听见嘈杂的声音,和暗月低沉的喊的那句大少奶奶好,迫切的抬起头看向内室的入口。 见到那张娟秀的脸带着些红润,心里才安定下来,再低头才发现自己一个时辰前就拿起的书竟然给拿倒了。 安永泰不动声色的将书放在软塌旁的矮几上,端起一旁小厮给准备的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又伸手拿起书,这次注意了倒正。 沈乐君下了软塌,坐在大床的边上,抬眼悄悄的关注着安永泰的动作。 安永泰就像没有看见沈乐君进门一般,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一页都没有看进去。 -本章完结- 27同居生活2 沈乐君有些局促的用手揪着腰上的带子,安永泰脸色不是很好,她揣测不出他现在的想法。 片刻后,安永泰轻叹了一口气,将书从眼前移开,抬眼向大床上看去。 沈乐君在关注着安永泰,所以安永泰一放下书,她就直直的看过去,见安永泰注视着自己,有些支支吾吾的说,“嗯,那个,是是老夫人让我过,过来的!” 安永泰静静的听着她磕磕巴巴的说着,不置一词。 沈乐君说完又看了一眼他面色不善的表情,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漂浮不定。 “嗨!”安永泰轻叹了口气,“已经是秋末了,不太适合玩水吧?何况那池塘中间深的狠,要是下人们再晚一步,你岂不是要活活的被淹死?” 沈乐君撅着嘴,手里继续揪着腰带,闷闷的嗯了一声。 “再说你淹死是小,万一被别人以为大少奶奶因为嫁到我安家受了欺负,不满一个月就跳水自杀了,那我安永泰还怎么在这建邺城立足?还是你真的就是不想要这婚事,想要这样了断了自己呢?”安永泰的声音不大,但每句话都透着冰冷。 沈乐君听到最后一句,急匆匆的抬头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就是想去勾那个最大的莲蓬,这才不小心掉里面的!”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着急解释的神情,脸色才稍稍好转,他放柔了语气,“行了,你还是先上床吧,地上冷!” 沈乐君也不推让,直接甩掉鞋子,爬吧爬吧到了大床里侧,顾不得脱衣服,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本来入秋的夜就很凉了,她从池塘里捞出来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了。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穿着衣服钻进被窝,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内室的门口,“暗月,去老夫人那要两个得力的侍女过来!” “是!”随着暗月的应声,脚步声随即响起。 沈乐君这才想起被她连累的那两个倒霉的丫鬟,忙说道,“不,不用了,就让碧月和秀华过来好了!” “他们两个护主不利,正在万寿阁院子里跪着呢,没空伺候你!”安永泰淡淡的说道,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可,可又不是她们的错!”沈乐君极快的接到,两个丫鬟伺候她都很尽心,特别是碧月,处处为她着想,现在夜深露重,跪在院子里冰凉的石砖上,该多冷啊! “的确不是他们的错,谁让她们摊上你这个好主子呢,主子做错事,就该由奴才受罚了!”安永泰的语气已经见了几分不耐烦,他今晚说的话比他受伤后一个月说的都多,当然,回门的那半天除外。 沈乐君有些愤愤不平,沈家是小户,院里的下人加起来不超过十个,沈父心善,向来不许体罚下人的,大不了就是象征性的扣一点工钱,像这样让两个年级不大的丫鬟在夜里跪一晚,甚至更长,是从来没有过的。 -本章完结- 28同居生活3 “就是我的错,那罚我好了,我去替她们在院子里跪着去!”沈乐君不假思索的说着爬了起来。 安永泰怒火中烧,脸色黑到了极点,阴沉的说道,“你从这个屋里出去,你那两个丫鬟就未必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沈乐君的动作停下来,她丝毫不怀疑安永泰的话,因为安永泰身上散发的杀生掠夺的气息和一掷千金的语气让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仅是久病在床的病人,更是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的战将! 沈乐君穿着一只鞋,坐直身子,双眼蕴满了泪水,透过模糊的视线,倔强的看着安永泰。 安永泰不为所动。 这时翠雀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她似乎是感受到了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翠雀微低下头,不去看两位主子的脸色,先是走到安永泰的身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低眉敛目的说道,“大少爷,这是老夫人房里的沉鱼和落雁,您看可还满意?” 沉鱼和落雁恭谨的磕头行礼,“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安永泰的视线没有从沈乐君与他对视的脸上移开,连看也没看地上跪着的三个丫鬟,沉声说道,“先去厨房端些清淡的饭菜来,再打水伺候大少奶奶洗漱!” “是!” 沈乐君手里端着一碗鸡汤面,小口小口的吃着,在沈乐君昏迷时就错过了晚饭,辛亏安永泰心细,要不她就得饿一晚上了。 安永泰拿着手里的书翻看着,一旁的丫鬟端着热水噤若寒蝉的站在一边,她们都感受到了安永泰身上散发的怒气,生怕哪点做的不合主子的心意,成了撒气桶。 沈乐君吃了几口面就吃不下去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往碗里掉。 一时间屋里静的可怕,安永泰的书半天没有翻页了,两个丫鬟也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偌大的屋里只剩下沈乐君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两个丫鬟端着水盆的手都有些颤抖了,终于等沈乐君吃了一小半,放下碗筷不吃了,两个丫鬟忙伺候着沈乐君洗漱。 其实这水已经从微热变成凉的了,辛亏沈乐君没有挑剔,端着水的落雁才偷偷的舒了口气。 期间伺候安永泰的小厮也端来温水,伺候着安永泰洗漱。 下人们都退下后,屋里只剩下沈乐君和安永泰两个人。 每过一会,打更的老常敲响了更鱼,安永泰放下书,起身走向大床。 沈乐君躺着床里侧,背对着安永泰,是不是还是会传出一两声抽噎,还伴着几声咳嗽。 一直等到沈乐君的呼吸平稳了,安永泰才起身向内室的门口走去。 暗月依靠在门上,本来等到安永泰没有别的吩咐他就会去外间的软塌上休息的,但不知是不是有预感,今夜他多等了一会。 果然,听见安永泰的脚步声,暗月站直了身体。 -本章完结- 29同居生活4 “去,让之前伺候大少奶奶的那两个丫鬟回房吧,再让厨房给她们做些吃的东西。” “是!”暗月应声出了迎松苑。 沈乐君睡的极不安稳,溺水的那种恐惧总是环绕在梦里,胸口有些闷痛,想咳又咳不出来,还有安永泰冷若冰霜的脸,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她只觉得更冷了,从里到外都冷。 沈乐君睡觉本来就爱翻身,睡着后也顾不得背对安永泰了,平躺过来,露出一张眼泪巴巴的小脸。 安永泰看着身边沈乐君眼角还含着泪,见惯了生死的心不由自主的触动了一下。 还没等安永泰看清,沈乐君又翻了个身,手臂环住了安永泰的腰身。 许是梦里感觉到了温暖,沈乐君的身子反射性的向温暖的发源地依靠过去,然后脸埋在安永泰的胸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安永泰的身子有些僵硬,胳膊更是不知往哪放了,身侧紧贴的就是女人胸前的柔软,腰间紧扣着女人的手臂,软软的身子带着淡淡的馨香。 均匀的呼吸声提示着身上的女人睡的很好。 安永泰努力放平了呼吸,伸手将沈乐君的发丝理顺,顺带挠了挠被她的头发弄痒的下巴,放松身体,感受着胸前规律的起伏沉沉睡去。 等沈乐君再醒来时,床上早就剩下她自己了,安永泰不知去了哪里。 沈乐君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发生的事印象太深刻了,让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在迎松苑而不是安月阁了。 “大少奶奶早!” 沈乐君顺着熟悉的声音看了过去,正是碧月带着秀华端着温水从外室走了进来。 沈乐君一见自己的两个侍女,立刻关切的问道,“你们没事吧?什么时候过来的?” 碧月努力的挤出个笑容来,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湿润了,秀华更是红了双眼。 “我们没事,昨晚就被大少爷放回房间了!” “那就好!”沈乐君欣慰的点了点头,也许安永泰也不是他表现的那般冷血无情吧? 安家是氏族大家,管教下人的规矩自是十分严厉的,否则府内上下几百人怎么能循规蹈矩伺候好主子们呢? 自从大少奶奶落水的那一刻,碧月就知道她和秀华少不了一番严厉的惩罚。 当初二夫人殉情,二夫人房里的一众丫鬟均是被贱卖到了蛮夷,那是个杀人都不用动刀的地方。 这次大少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估计碧月和秀华还真的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大少爷对下人虽然不像二少爷那般赏罚分明,惩罚起下人来丝毫不会心慈手软,但大少爷有他自己的原则,他很少去管旁人的事,像今晚,就算老夫人把碧月她们两个活活打死,他也是不去看一眼的。 但是昨晚大少爷居然吩咐暗月把她们两放了,想来自是有大少奶奶一半的功劳,她们姐妹二人自当更加忠心的伺候好主子,以报恩惠! -本章完结- 30施针1 “大少奶奶饿了吧,我这就去传早膳,秀华,去请大少爷过来用饭。”碧月安排道。 “他也还没吃吗?”沈乐君惊讶的问道。 “是,大少爷已经秉明了老夫人,大少奶奶养病的这些天,都是和他一起在迎松苑用饭的,不用去膳堂那面了,所以,大少爷在等您醒了一起吃呢。” “哦!”沈乐君点了点头,“那大少爷现在在哪?” 他一般都是在房间里看书的,最多是吃完饭天气好时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沈乐君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有些阴沉,肯定没有艳阳了。 “大少爷在书房!”碧月答道。 沈乐君和安永泰在外间的桌子上吃的早饭,期间沈乐君咳了好几次,安永泰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乐君还有些为他昨晚对自己发脾气耿耿于怀,他要是早些告诉自己他会放了两个丫鬟,她是至于一夜都牵挂着两个丫鬟没有睡好吗? 好吧,也不知是谁扒在安永泰身上睡的跟死猪似的。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没想到连咳嗽大少奶奶都要夫唱妇随啊!”安永泰难得开个玩笑,沈乐君的脸却一下子红了个透,夫唱妇随四个字如一个响雷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炸开。 吃过早饭,安永泰又把每日的药喝了下去,不知是不是沈乐君照顾他的那几天养成了习惯,喝完药总是要在矮几的抽屉里拿出一颗蜜饯来。 这蜜饯总是快吃完时就有小厮自动补上,有一次安永泰问起才知道,是沈乐君计算好了蜜饯的数量,估计快吃完时就让碧月买了送来。 “大少爷,大少奶奶,刘太医带着另外一位大夫过来了!”小厮在门外禀告道。 “快请!”安永泰起身迎了出去。 刘太医带来的那位大夫却是个女的,二人见到安永泰先是行了一礼,“见过中尉大人,大人身体不好,自是要在屋里好好调养的!” “刘太医客气了,自从得刘太医的调养,我这身子好多了,有劳刘太医了!” “老朽不敢,现在我已经退休了,能得到安府的赏识是老朽的荣幸!” “刘太医谦虚了!” 二人寒暄了一会,刘方才才引到正题上,他伸手指了一下他身旁年轻些的女人说道,“这位是老朽的关门弟子尹慧,她虽不在太医院任职,而是在建邺城开了个诊所,但医术却是很好,夫人这次溺水伤了心肺,行针怕是有些不便,特意带劣徒过来替夫人施诊。” 安永泰这才端详了一下刘方才带来的女大夫,不过三十来岁,却是神情稳妥,不急不躁,“那就有劳女神医了!” 尹慧忙行礼,“不敢不敢,神医可万万不敢当,大人叫我尹大夫就好!” 屋里又传来沈乐君的咳嗽声,安永泰也不再客套,引着尹慧进了内室。 -本章完结- 31施针2 尹慧先是给沈乐君号了号脉,又说了一些她现在的症状,却是和沈乐君的微冷,心口闷痛,想咳又咳不出的症状十分的吻合。 安永泰对这位新的家庭医生倒是多了几分信任,又着人将昨天刘太医开的药方拿给尹慧看。 尹慧看了半天刘太医开的方子,才道,“尊师开的方子正是对夫人的症状,在内科用药方面老师还是略胜我些的,只是我更钻研妇科一门,夫人着凉受惊,虽然还未有宫寒的症状,但难保以后不会留下些后遗症,如果大人信的过我,我就在尊师的药方基础上再加两味药,就算夫人没有宫寒,对以后受孕也是有好处的!” 安永泰和沈乐君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然后又都快速的转向别处。 安永泰轻咳了一声才说道,“那就有劳尹大夫了!” 尹慧又在刘太医的药方上添了两味药,小厮拿着药方去抓药了,她这才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包针来,展开后里面插着密密麻麻的大小几百根消毒完的银针。 “还请闲杂人等退下,我要给夫人施诊了!” 安永泰摆了摆手,屋里的丫鬟小厮都退了下去,待人走的差不多了,他也起身向屋外走去。 尹慧却出声叫住了他,“大人请留步,在下还需要大人的帮忙!” 安永泰的步子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乐君,沈乐君也匆忙的看向安永泰,然后迅速的低下头,脸颊嫣红。 安永泰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便转身走到尹慧身边,“那尹大夫就开始吧!” 尹慧让沈乐君脱了衣服平躺在床上。 沈乐君在尹慧沉稳的目光中,手缓缓的伸向领口,她没有反驳的理由。 沈乐君脱到只剩下薄薄的中衣裤时,手有些迟疑,又看了尹慧一眼。 尹慧在整理一会要用到的针,似乎看见沈乐君在看她,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有些揶揄的说道,“你我均是女人,夫人不必害羞!” 尹慧自然而然的将安永泰排除了沈乐君害羞的原因之外,人家是夫妻,早就赤诚相见了。 其实沈乐君很想说,除了她们两个女人,不是还有个男人了吗? 安永泰目光看向窗外,不动生色的说了句,“夫人抓紧吧,别让尹大夫久等着!” 沈乐君瘪了瘪嘴,只好又将中衣裤脱了,用余光时刻关注着安永泰,见他视线一直定在窗外,这才又鼓起勇气将肚兜的带子解开,手伸向垫裤。 尹慧手里拿着针走到沈乐君身前,“夫人,不用脱垫裤,现在平躺好就行!” 沈乐君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又因为尹慧直白的说出垫裤那两个字,一张羞红的脸涨到了极限,恨不得自己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尹慧手法稳健的将针插在沈乐君的几个大穴位上,一只手捻着最后一针,一只手伸向后面。 “麻烦大人将桌子上的那瓶白色的药递给我!” -本章完结- 32施针3 安永泰不得不转过半个身子,看向一旁的桌子,将药瓶拿在手里,半垂下眼睑,眸色幽深的双眼尽量只看尹慧的手。 尹慧接过药瓶,安永泰马上又转了回去,将视线固定在窗外,假装刚才没有看见那白花花的一片。 尹慧将药瓶里的药点在最后一针上,才直起身子。 “好了,半个时辰后起针,再扎后背!” 沈乐君及不可查的哀叹了一声。 安永泰嘴角却勾起了似笑意。 尹慧没有说的是,后背不光是要扎针,还要安永泰的大力相助,这时安永泰才真的明白他留下的用处,不单单是递给尹慧药瓶。 安永泰坐在床边,先是侧着脸用余光将薄被盖在沈乐君的下半个身子,一来减轻二人的尴尬,更重要的是怕她着凉。 沈乐君的脸侧向里面,装作自己是个死人一般,任尹慧和安永泰作为。 到此时,沈乐君和安永泰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拒绝尹慧的安排,如果让人发现成婚一个月了二人还是彬彬有礼,岂不是让安沈两家成了全建邺城的笑话吗? 当然,主要是安家的面子重要,沈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民小户,在与安家成亲之前,知名度几乎为零。 沈乐君也不想让尹慧知道,他们二人还没圆房的事,拜堂就是公鸡替代的,这已经成了建邺城流传的一个笑话。 如果再传出他不能行人道的传言,安永泰还怎么抬头! 沈乐君的思绪被一双温热的手打断,感觉到后背上温暖有力的触感,她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安永泰根据尹慧的示范,将手心搓热后自沈乐君的后背按揉到腰间。 尹慧没有发现安永泰尴尬的眼神,径自说道,“房事后顺着这条经脉走向多用热手揉一揉,不仅对缓解疲劳很是见效,于子嗣上也是非常有益的!” 沈乐君的脸更深的埋进枕头里,小脸涨的通红,她都想把耳朵一起埋进枕头里得了,可惜,耳朵长的太靠上,埋不进去,就只能听着这个热情过分的女大夫说着让她羞死都不为过的话! 安永泰的神情也极不自然,但还是尽心尽力的照着大夫说的做。 手下的肌肤滑腻白希,不盈一握的腰身柔韧优美。 这简直是一种煎熬啊! 终于熬过了半个时辰,尹慧扒了针,安永泰赶忙将薄被盖到了沈乐君的后脑勺,然后急匆匆的跟着尹慧出了内室。 送走了尹慧,安永泰没有再回内室,吩咐两个丫鬟伺候沈乐君吃药,又提点了一下蜜饯所在的位置,仓皇而逃的躲进了书房。 安永泰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半天,以平定他急速的心跳,半晌后这才提起笔,接着写他早晨没有写完的战略心得。 写完一段落后,伸手拿起小厮准备好的茶水,目光从右手的第一个抽屉略过,端着茶杯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那个抽屉。 瞬间,熟悉的香味就从抽屉里弥漫开来,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二十几封画着梅花的精致信封。 -本章完结- 33回忆是颗催泪弹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 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潇潇。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 寒剑莫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 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 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安永泰将目光从信纸上娟秀的字上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有些阴沉的天。 那天的天气却很好,王美涵的哥哥王星宇给大军送补给,她便央了哥哥跟着来了。 那天她穿了一席粉色的衣裙,见了边疆的草原便兴奋的上窜下跳,直嚷嚷着要去骑马。 安永泰无法,只好放下军务,带着她在安全的地方策马。 安永泰穿着一身白色的战袍,王美涵总是在马上偷偷的看他,夸他少年英俊,意气风发。 那时安永泰年纪轻轻刚升了中尉,正是人生最得意之时,脸上总是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两个人在一片长着野桔花的地里停了下来,安永泰躺倒在桔花里,王美涵也随着躺了下来,阳光暖暖的照着二人很舒服。 安永泰侧脸就能看见王美涵微红的娇容还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目光中透露着对心上人的爱慕和娇羞。 那天她是那样的美,美的仿佛是这草原上最艳丽的多桑花,让安永泰不敢直视。 安永泰把脸转回去,心跳有些加速。 就在这时,王美涵转了个身,上身趴在安永泰的胸口上,嘟起双唇贴上安永泰微量的唇瓣,然后迅速爬了起来,娇笑着跑开了。 安永泰摸着麻酥酥的唇瓣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心上人,心里甜甜的。 王美涵的舞蹈很好看,花中的蝴蝶都随着她的裙摆飞舞,她像是花精灵,灵动飘逸。 那天从草原回来后,王美涵就写了这首诗悄悄的放在安永泰的寝帐内。 那年正是两年前,王美涵十五岁,安永泰二十二岁。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安永泰的思绪。 “大哥,你在里面吗?”安永辰问道。 安永泰伸手拿过一本书压在了信纸上,“进来吧!” 安永辰走进书房,将手里的请柬放在安永泰面前,然后坐在离哥哥最近的椅子上。 “这是什么?”安永泰信手拿起请柬,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 “丞相的千金要举办诗会,邀请了你!”安永辰懒散的倚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却锐利的从桌子上书底下压着的那半朵梅花上一扫而过。 安永泰沉吟之际,安永辰又加了一句,“王家的兄妹两也在邀请之内。” 许久,安永泰才嗯了一声。 安永辰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说大哥,我就看不惯你这婆婆妈妈的性子,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一个俗套的权贵聚会罢了,用得着那么犹豫不定吗?” -本章完结- 34喂药1 安永辰见安永泰不说话,皱着眉接着说道,“这世间谁不是趋利避害的,当初你重病时怎不见他们有人给咱家送请帖呢,现在你要康复了,他们一个个的迫不及待的巴结你了,你以为你从边疆抬回来的那三个月,王美涵就真的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吗?她可是在你回来后一个月才离开的建邺城!” “我知道了,辰弟,晚些时候给你答复!” “嗨!”安永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愤然转身离去。 安永泰拿着请柬有些出神,碧月小跑着进了书房,情急之下忘了敲门。 安永泰脸色不虞的抬头看了一眼碧月,拿起手边的书随便翻开了一页,“府里的规矩都混忘了吗?你最好有足够十万火急的理由!” 碧月扑腾一下跪了下去,忙磕头请罪,“大少奶奶死活不肯吃药,还把药倒进了院子里的榕树下!” 安永泰揉了揉皱着的眉心,他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一位爱闯祸的大少奶奶呢! “走,去看看!”安永泰伸手将请柬和书信都放在抽屉里,起身向外走去。 沈乐君坐在软塌上绣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秀华端着一碗黑稠稠的汤药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 “大少奶奶,您把这药给喝了吧,大夫走时嘱咐了,要让您按时喝药,才不会落下病根!” “我不已经喝了一碗了嘛!”沈乐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您那哪是喝一碗啊,是喝了一口,然后都喂了院中的大榕树好不好?”秀华一副哭笑不得的说着,此时的沈乐君简直幼稚的就像个耍赖的孩子。 “哎呀,那药那么苦,你就当我喝了不成吗?下次,下次我一定都喝完!”沈乐君近乎带着讨好的意味跟秀华商量着。 随着外间的脚步声响起,冷厉的两个字传来,“幼稚!” 沈乐君这才发现碧月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这会跟在安永泰的身后低着头走了进来。 原来那丫头去搬救兵了! 沈乐君狠狠的瞪了碧月一眼,碧月缩了缩脖子,然后规规矩矩的跪下请罪,“奴婢自作主张,请大少奶奶责罚,但那药是不能不喝的!” 沈乐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都是她对她们太好了,自己一点威信都没有! 何况沈乐君也明白两个小丫鬟都是为自己好,还让她怎么张口罚人啊! 安永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主子不肯吃药,自然是丫鬟伺候的不够顺心,你们两去院子里跪着吧,跪到大少奶奶肯吃药为止!” “喂,安永泰,你还有没有别的招了?你就会惩罚下人,他们也是娘生爹养的,我不吃药,他们有什么错?”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一般,嘴角带了淡淡的笑意,“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吃药呢?你以为安家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每副药都是要花银子的好不好?还有院子里的大榕树,那可是我几年前移栽的珍贵品种,万一被你浇死了,你怎么赔我?” -本章完结- 35喂药2 沈乐君吃瘪的闭上了嘴,半天才苦着脸吭哧一句,“那黑乎乎的汤药太苦了,我吃不下去!”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更胜,“不是有蜜饯吗?” “蜜饯是喝完了药才能吃的,那喝药时的苦怎么办?”沈乐君皱着眉问道。 安永泰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乐君,你几岁了?那么幼稚的问题你都问的出来,苦口良药,不苦怎么治病啊?” “我的病好了,再说不是扎了针了吗?”沈乐君嘟着嘴说道。 “尹大夫说了,怕你留些宫寒的症状,影响子嗣!”安永泰只是单纯的重复着尹慧的话,一时间也没有发现不妥。 “我没病,不会影响子嗣!”沈乐君张开接到。 “那要不晚上试试?”安永泰不假思索的说道,说完才惊觉失言,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去。 沈乐君囧着一张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这么尴尬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安永泰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带着些愧疚的看了一眼沈乐君,试着转移话题,以挽回自己高大上的形象。 “嗯,那个,要不,你要是肯吃药,我明天就带你出去玩一天行吗?老在府里也怪闷的!”安永泰放软了声音说道。 “出去玩,去哪?”沈乐君将手里攥着绣的乱七八糟的绣花扔在一旁,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安永泰。 “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赶紧吃药!”安永泰看了一眼秀华,秀华马上站起身,将桌子上的药碗端到沈乐君身前。 沈乐君看这形势,这药是拖不过了,也认命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猛灌了下去。 安永泰看着她一副要付战场一般的大义凛然的表情,刚后悔带她去诗会的心思又淡了些。 “蜜饯,蜜饯!”沈乐君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丫鬟,安永泰却径直将早捏在食指间的蜜饯放进了她的嘴里。 “这药肿么这么苦啊,难喝世了!”沈乐君嘴里喊着一颗圆滚滚的蜜饯含糊的说道。 “药还不都这样,你下次尝一口我喝的药,你就觉得你这药不苦了!” 沈乐君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安永泰,他吃药时也没见他皱眉喊苦啊,他肯定是哄她的。 安永泰折身坐在软塌上,抬手拿起沈乐君丢开的绣花,上面一团乱七八糟的黄色映入眼底。 安永泰左右端详半天,也看不出什么苗头,抬头看向津津有味吃着蜜饯的沈乐君。 “这个是什么?” “桔花,不像吗?”沈乐君将蜜饯的核吐出来,又拿了一颗放进嘴里,不一会的时间,矮几的盘子里已经放了七八颗蜜饯的核了! 安永泰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仰头大笑,笑的沈乐君都要发毛时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要说这个是出恭的东西我还信,桔花,实在是太不像了!” 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出恭的东西是什么,然后握拳用力的锤了一下一旁的矮几,羞愤的吼道,“安!永!泰!” 安永泰早已迈着悠闲的步子出了内室,外面还能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安永泰得去告诉安永辰他的决定,明天的诗会,他要去,并且带着沈乐君一起去! -本章完结- 36诗会1 第二天,沈乐君早早的起床,昨晚已经知道了是要去诗会了,便让碧月和秀华好好的梳妆一番。 盛装下的沈乐君多了几分娇媚,更是带了几分贵气,说话时再装上一装,嫣然是一位贵小姐了! 沈乐君很快的巴拉完早饭,然后坐在一旁像是只哈巴狗一般巴巴的等着安永泰喝完药带她出去溜。 安永泰再吃药时,她就乖乖的把蜜饯递过去,再也不去怀疑他的药比她的药苦了。 昨晚沈乐君舔了一下安永泰的喝完的药碗,在院子里呸了半天,任是连吃了三颗蜜饯也不能缓解嘴里的苦涩。 她当时就泪流满面的说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安永泰放下药碗看了一眼沈乐君那皱着眉的神情,嘴角露出丝笑意,眼神戏谑的说道,“今天要不要再尝尝我的药?” 沈乐君吓的倒退了一步,忙摆手,“不尝了,不尝了!” 她昨晚是趁他不注意偷偷的舔的,也不知道怎么被他发现的!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更胜,在小厮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衫。 沈乐君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镜子看着他怡然自得的神情,好奇的问道,“永泰,你尝不出那药苦吗?” “苦吗?我不觉得!”安永泰的眼神暗了一下,这几个月他不仅经受着身体上的痛苦,更是经受着心理上的折磨,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不过是个久病的病秧子罢了,也许永远也好不了了,那种苦和这药比起来,苦的不知有几百倍,几千倍! 安永泰整理了一下衣摆,大步走到门口时才发现沈乐君还没有跟上来,他回头看去,沈乐君正在镜子前比划着一支凤钗。 那个梳妆台刚搬进来时,他还觉得很碍眼,不知怎么的,这会竟觉得很好,屋子里就应该有些女人用的东西才有些暖意。 娇娥贴花细,对镜梳云装! “暗月,去告诉二少爷,大少奶奶忙着梳妆,不用带她去了!” 安永泰有意说的声音很大,脚下更是放慢了步子。 沈乐君在屋里一听,马上放下手里的凤钗,小跑着跟了上去,“谁说我忙啊,我还不是等你呢!” 安永泰倪了她一眼,唇角依旧勾着柔和的弧度。 安府的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安永辰早已站在第一辆马车的边上,见安永泰来了,抬步走了过去。 “哥,你的身体怎么样,吃的消吗?中午咱们早些回来,别耽误了饭后的药!” “没事,我这个病秧子还死不了!”安永泰有些自嘲,出去半天应酬还让家人这么担心,到了时间还得赶回来喝药,他真是没用! 安永辰皱起眉头,刚要说话,一旁的沈乐君插话道,“什么病秧子,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姑娘仰慕呢,哪又有生病的样子了?” -本章完结- 37诗会2 安永泰的唇角勾了勾,也不予争辩。 安永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让下人到时候把药送到云来客栈?” 安永泰立刻抬头深深的看了安永辰一眼,“你是怕全城还有不知道安家有位病唠吗?” 安永辰有些无奈的合上了嘴,他不想与大哥争辩,他知道,安永泰向来对自己的要求严格,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那他就一定不会去勉强。 沈乐君跟着安永泰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安永泰的脸色还不是很好,沈乐君刚开始有些局促,后来就扯着话题问东问西的。 “哇,这个就是建邺城最豪华的客栈,咱们不会去哪里吧?”沈乐君指着外城最大的客栈说道,她回头看了一眼安永泰,见他眯着眼没有回答,也丝毫不失望,继续从马车的窗户看向外面。 其实她并不是想要安永泰的回答,只是心里雀跃,想这个人说话罢了。 马车没有停下来,穿过建邺城的外城,径直向郊外驶去。 “今天天气很好唉,看,天上有大雁呢!” “” “哇,那个特别高的就是白云山吧?” “” “哇,看山林里有一只鹿!” 沈乐君伸手拉住了安永泰的胳膊,手指向白云山山脚下的一片林子惊喜的说道。 安永泰被她拉过来,不得不睁开眼,但看的不是外面的鹿,而是像是第一次来地球的沈乐君。 “沈乐君,你知不知道你很聒噪哎!”安永泰皱着眉,有些不悦。 “呵呵,出来玩嘛,就得开开心心的,你看你老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对身体也是不好的嘛!”沈乐君仍旧笑的像是太阳花一样,不经意看到安永泰被她攥皱了的袖子,手下悄悄的使劲抚平。 不同于沈乐君的兴奋,安永泰越是离云白山近,他的心情越是复杂。 过去的二十五年,有太多的回忆在这里,曾经的荣耀在现在想来都是莫大的讽刺! 曾经安家在此宴请权贵,恭贺安永泰高升,桄杯酬错之间有多少的赞美和羡慕,恐怕他这一辈子都再难返回战场了吧? 安永泰眼神又暗了几分。 沈乐君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她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安永泰的微凉的手,“你会好起来的!”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眼里的关切,扯出个僵硬的笑来,“到地方了,下车吧!” 安永泰那个苍白的笑容,让她的胸口涌起几分怜惜,下了马车后只犹豫了一瞬间,就紧走了两步,牵住了安永泰的手。 安永泰的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的脚步顿了一秒,却没有抽出手来。 沈乐君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意,这双修长微凉又略带了些茧子的手,她早就想握了。 更难得的是,安永泰竟任她握着,没有挣脱。 山脚下的马车排成了长龙,差不多建邺城上流社会的马车都云集在这里了,三人下了马车走了好一会,才到了上山的路上。 -本章完结- 38诗会3 云白山是建邺城郊区最高的一座大山,横跨建邺城的云河就是从云白山的山腰流淌下去的,山上古木成林,百花齐放,四季如春。 在山腰的位置有一座云来客栈,专供上山游览的客人食宿,客栈依山傍水而建,许多独立的包间在原有的地势稍稍加盖了些东西,就成了一间间非常有灵气的厅堂了。 当然,在云来客栈的消费和他的品味一样,那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的很啊! 所以,作为小康家庭出身的沈乐君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 上山走了一路,安永泰的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其他人为了照顾他的身体,走的很慢,沈乐君还借机嚷着累在路上休息了两次,当安永泰来到云来客栈的大门口时还是脸色苍白,喘的厉害。 在路上,安永泰就放开沈乐君的手,非要坚持自己走上来,这会沈乐君想上前扶一把弯着腰喘息的安永泰,又有些怯意,她知道这个天生傲骨的男人不想表现出软弱来。 安永辰担忧的看了一眼安永泰,然后抬头看向他们身后走过来的一男一女。 王星宇远远的看见安家三人便昂首阔步走了过来,只是眼中的笑意并未达眼底,“安大人,好久不见啊!” 安永泰听见熟悉的声音,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几个呼吸间便平稳了喘息,只是脸色还差些。 “原来是星宇兄,幸会幸会!”安永泰客套的寒暄了几句,目光从王星宇身边的王美涵身上一扫而过。 王美涵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安永泰,似有千万句话要说! 王星宇笑着打量了一眼安永泰身边的沈乐君,“这位就是嫂夫人吧,真真是个大美人呢,安大人有艳福了!” 他的话音刚落,王美涵的目光就带着几分敌意投向沈乐君。 安永辰偏过半个身子,伸手说道,“王大人,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别让主人家等急了!” 王星宇哈哈笑了起来,“安少爷说的对,那安大人先请吧!” “星宇兄请!”安永泰谦让道。 “呵呵,那就恭敬不容从命了!”王星宇说着大步走过几人,向客栈内走去。 王美涵又深情的看了安永泰一眼,才快步追上了自家哥哥。 “星宇兄,哼,哥,你该叫他王参将才对!”安永辰不忿的说道。 安永泰惊讶的看了弟弟一眼。 安永辰不急不忙的解释道,“自从晋安山一战,哥哥的骁勇骑几乎全军覆灭,听说就是你的星语兄带兵支援,将大漠军队打的措手不及,还没交战半个时辰就鸣锣收兵了,他就成了功臣,朝廷提拔为参将呢!” 安永辰转头看着安永泰,“不叫王参将那叫什么?” 安永泰的神情顿了一下,嘴唇紧抿,“他升官是他的本事,我们不该有非议!” “呵!”安永辰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笑。 只有大哥这样忠厚之人才会相信个个都是好人,让他看来,王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王星宇边走边整理了一下袖口,眼中的热络早已冷却,清浅的说了句,“可真是命大啊!” 王美涵的思绪还停留在门口那张俊逸儒雅的脸上,没有听清哥哥的话,“哥,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咱们快走吧,别让紫鹃小姐等急了!” 安永辰递上相府的请柬,便被侍者引进云来客栈最大的最豪华的包间,天雨厅。 沈乐君一进天雨厅的门口,就被里面的景象惊的合不拢嘴! 天啊,确定她们还在人间吗? -本章完结- 39诗会4 天雨厅的正中间是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树,苍劲有力的枝干盘绕着伸出房顶,古树的根部用大理石围绕成一个花坛,大理石上雕刻着精美的仕女图,有了花坛,屋子里不见丝毫的泥土。 旁边散在着几个石桌,或方,或圆,或一些不规则的形状,有的可以坐四五人,有的可做十几人,石头的边角稍稍打磨了一下,不至于伤人,但仍能看出石头原来的形状和纹理。 凳子也是石头的,只是在上面又铺了一层软垫,坐上去才不会那么凉。 古树曾天,天然的石桌参差不齐,再加上一壶清酒,邀上好友闲情逸致畅谈一番,也颇有世外桃源的韵味。 但天雨厅最出众的却是屋子的右侧过了一个到顶的屏风后就是一个占了半面墙之大的窗户,从山顶流下来的瀑布就从窗外不远处飞奔而下,站在窗子前,伸手就能接到瀑布飞溅出的水珠。 从窗子前往上看,只能看见水是从天上流下来,却是看不见瀑布的源头的,耳边响着的水声像是千军万马飞奔而过。 最精妙的是走过屏风后,外面的水声就减轻了很多,只留下轻微的流水声,屋里的人谈话聊天是丝毫不受影响的,这也看出来当初设计这间屋子的工匠的技术十分精湛了! 还有就是这云来客栈的老板,是位何等雅致的人儿,才能有如此独具匠心的设计。 当侍者领着安永泰三人进来时,厅里已经七七八八的坐了不少人了,人们三五成堆的聊着,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笔墨纸砚。 侍者行礼后恭敬的退下了,等安家三人转了一会后,从门口走来一位淡紫色衣裙的少女,嘴边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她先是跟其他的几位公子小姐寒暄了几句,这才走到安家三人面前。 “安家两位公子都来了,真是太给紫鹃面子了!”公孙紫鹃笑着说道,目光从沈乐君的身上略过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这位定是安家少夫人了,果然是花容月貌,温婉贤淑!” 公孙紫鹃头挽坠姬,青丝垂肩,面若桃花又似瑞雪初晴,目如明月又似春水荡漾,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甚至是手指间和头发稍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秀美。 让如此的一个大美人一夸,沈乐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安永泰不捉痕迹的拉起沈乐君的手,笑着说道,“紫鹃姑娘谬赞了,乐君天天在府里陪我养病,怕她闷坏了,特地带她出来散散心!” 沈乐君低着头,脸色更红了,安永泰不仅在众人面前主动拉起她的手,更是语气亲昵。 人群中,王美涵怨忖的目光直直的投射过来,像是两束激光,要在沈乐君的身上烧出两个空窿一般。 沈乐君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顺着目光看过去,王美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赤luo裸的给她个大白眼,又转过头和几个要好的女子说笑起来。 沈乐君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神的瞬间,角落里独坐的一个黑衣的男子让她的目光停顿了一下。 那个男人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与周围喧哗的气氛明显格格不入,但就是这么个不理时事的男人,刚才居然认真的注视着她们。 -本章完结- 40诗会5 完颜智修长的手指握着莹白的酒杯,身后笔直的站着两名侍卫,他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温度,但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只是淡漠。 对,是淡漠,是周围的人和物都跟他没有关系的淡漠,他冷眼看着这些繁杂的人物,静静的思考着什么,静静的独酌着酒杯里的佳酿。 当他不经意的瞥见门口进来的三人时,他的视线就默默的注视着公孙紫鹃和安家三人,他的观察很仔细,就连安永泰主动拉起沈乐君的手,沈乐君皱眉望向王美涵这些细枝末节都尽收眼底。 直到沈乐君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时,完颜智才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公孙紫鹃将安家三人安置在一张月牙形的桌子上,便转身又去忙其他事了。 桌子旁还坐在其他两位公子,几个人又客套了一番。 话还没说完,就从旁边的桌子上气冲冲的走过一人。 “安掌柜 ,好雅兴啊,今天竟和亲自迎娶的嫂嫂一起出席,哦,不知道叫嫂嫂对不对呢,嗯?” 一席暗红色的袍角映入安永辰的眼帘,故意抬高的声音再加上他猥亵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随着陈冲的声音落地,周围交谈的声音陆续的都停了下来,诺达的天雨厅鸦雀无声,人们纷纷伸长了耳朵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 安永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嘴边露出一丝不屑,“陈大公子不在家中侍奉重病的父亲,还有时间来参加诗会,看来陈伯父重病的消息很定是人们谣传的了!” “你,”陈冲的拳头使劲的攥着,要不是顾着这人多,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陈冲的父亲半年前在安家的布行对面开了一个新的布行,他仗着陈家产业雄厚,竟三翻四次故意压低布匹的价格,意想挤垮安家布行。 可惜,开业还没到半年,就被迫停业关门了,布匹降价更是给陈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陈老爷子一气,竟卧病在床。 “哦,对了!”安永辰挑眉看向陈冲,“要是陈家其他的几个铺子周转不济,永安布行倒是可以收购陈家布行剩下的布料,价格嘛,就按进货价的三成好了!” 三成,陈家剩下的几千匹上好的布料,岂不是要亏损近万两,陈冲气的脸色更红了! 不仅是布行关门,就连陈家的其他产业也不知什么原因连连受创。 “安永辰,你不要得意,要不是你让手下的人放虚假消息,又故意压低布匹的价格,假冒富商收购我陈家的布匹,陈家布行怎么会停业关门?” “呵呵,商场如战场,何况还是陈家先挑起的竞争,那么技不如人也怪不得谁了!”安永辰淡淡的说道。 “你,你!”陈冲还要再说什么,上来两位侍者,“请陈家公子到偏厅休息片刻!” 不容陈冲分说,两位侍者加拖带拽的将陈冲请了出去。 公孙紫鹃看陈冲已经被带走了,才笑着朗声说道,“安二少爷经商的本事不敢小觑,安大少爷更是武将传奇,安家不愧是定国公府啊!” 得到公孙紫鹃的圆说,安永泰和安永辰都淡笑的看向大厅中央的公孙紫鹃,谦让了两句。 按理说公孙紫鹃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无论是定国公府的后代安家,还是宫里景妃的娘家陈家,都跟她公孙家没有什么交情,她出头替安家解围完全是因为一个人的眼神,完颜智。 公孙紫鹃打破了厅里的僵局,也开始把话题引向今日的正题上来。 诗会诗会,没有诗怎行! -本章完结- 41诗会6 待众人不再关注这里,安永泰歪头靠近安永辰问了一句,“辰弟,陈家是怎么回事?” “没事大哥,不过是陈家想挤垮咱们的布行,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 “陈家毕竟有后宫的景妃坐靠山,你还是得饶人处且绕,不要把事情做绝的好!”安永泰担忧的说道。 “哼,陈老头子不过是仗着女儿做了皇家的人才敢跟咱们安家支架,那景妃不过是不得宠的妃子,还没有子嗣,能把我安家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他付出难忘的代价!”安永辰的眸光幽深,得罪过安家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辰弟!”安永泰担忧的皱起了眉头,他的这个弟弟就是太好胜了,凡是都要挣个高下来,可安家的势力早不如从前了! 安永辰见大哥忧虑的表情,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笑着说道,“放心吧,哥,我心里有数,我不再针对陈家就是了!” 安永泰这才舒缓了表情,放了些心来。 安永辰又把目光投向大厅中央,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本来想放过陈家的,但陈冲竟让他们兄弟在众人面前成为笑柄,那么陈家的另外几家铺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诗会,顾名思义,都是要做诗的,会的不会的,都要附庸风雅些。 公孙紫鹃说了一下诗会的要求,就是以菊为题,每人做一首诗,然后不写名字统一交到一起,然后由大家评选出最优秀的来,为了尽兴,公孙紫鹃拿出她最宝贵的一盆桔花来做为彩头,竟是瑶台玉凤。 那瑶台玉凤乃是藩国的贡品,繁殖及其不易,一年不过生产十几盆而已。 白色的花瓣围绕着黄色的花蕊,层层叠叠,如烟如云,有一种雍容的美感,像瑶台仙子一般。 沈乐君一眼便爱上了这盆雅致不凡的花,一双眸子闪闪发光的看着侍者手里的花。 贵公子娇小姐们虽然都锦衣玉食的长大,从来不用像考秀才一般苦用功,但毕竟长年累月被墨水熏陶,再加上家里的长辈有作文官的,诗词方面更是出众些了,王美涵就是一个例子。 当然这一点从她给安永泰写的情书里也可窥见一二了。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选自晏殊) 公孙紫鹃念完这首诗,就有不少人点头称赞,字里行间都饱含了淡淡的伤怀。 王美涵一双水剪的眸子深情的看着安永泰,眸中水光闪烁,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 安永泰却手执桌上的镇纸,微带茧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镇纸的凉面,丝毫不去回应王美涵的目光。 就连沈乐君都感受到了王美涵浓重的情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安永泰。 -本章完结- 42诗会7 “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出自李清照)” 公孙紫鹃的声音刚停,大厅内先是寂静无声,接着开始了火热的讨论。 “这首诗词,菊也能移情于物,悲秋伤时啊!” “不对,应该是酒后喜茶,梦醒闻香,委婉含蓄,道出孤寂无聊的心境!” “作者借酒消愁,自我劝慰,凄婉情深啊!” 当时的作品大多直接抒发感情,像这样委婉借景抒情的还不多见,最后大家公认这首诗夺冠。 奇怪的是当公孙紫鹃的声音在天雨厅响起了三遍,都无人认领。 坐在角落里的完颜智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众人,他虽然收到了丞相爱女的邀请,但还不至于勉强自己应酬这些纨绔子弟。 其实皇子郡主们自有他们的娱乐圈子,对于这些臣子富商的聚会,多少都有些不屑。 因为得到消息安家大少爷要来,完颜智才抽空赏脸的,虽然完颜智一直坐在角落里丝毫不与众人寒暄,刚才的作诗他也是没有动笔的,但看公孙紫鹃小心讨好,给他安排最好的位置,上最好的酒这些待遇就知,此人的地位非比寻常。 安永辰看了一眼依旧心不在焉的大哥,沉吟了一下,高声说道,“是鄙人之作,让大家见笑了!” 完颜智盯着安永泰的表情滞了一下,然后微皱起眉头,看了安永辰一眼。 众人一下都安静下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安家二公子的才情如此之好,只知他善于经商,短短的几年功夫,就将安家的族业翻了不知几倍了。 这时完颜智率先鼓起了掌声,在寂静的屋里显的尤为明显。 公孙紫鹃很快也跟着鼓掌,并说了一下祝贺之词。 安永泰看向完颜智,他其实从进厅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在这了,虽然说安永泰的娘和完颜智的娘是亲姐妹,但二人似亲似仇,上一辈的恩怨多少都影响了下一代之间的感情,所以安永泰对完颜智几乎是当做最陌生的亲人了。 完颜智嘴角勾起,端起手里的酒对着安永泰的方向举了举,安永泰迟疑了一下,接着也端起手里的酒杯,二人隔着半个大厅,在半空中目光相遇,然后都笑着喝下了手里的酒,一时间几十年前的恩怨似乎变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天雨厅门口的屏风后,一个暗蓝色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对旁边公孙家的小厮说道,“告诉大小姐,我有事先走了!” 那小厮忙恭敬的点头,“是,少爷!” 那人又看了一眼安家的方向,大步向外走去。 完颜智接着也走了,他可没有时间继续耗在这,做为最有潜力的皇子,他很忙。 安永泰自从听完王美涵的那首诗,就沉默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快到吃药的时间了,沈乐君担心他的身体,就劝着安家两兄弟回府。 安永泰没有异议,安永辰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在大厅中应付众人如鱼得水的公孙紫鹃,为了大哥的身体也只要先回去了。 安家三人前脚刚出天雨厅,王美涵后脚借故追了出去。 云来客栈的走廊依山势而建,转角很多,转过一个弯,王美涵就追了上来,清脆的喊道,“啊泰!” 紧跟着小跑了上去,安永辰和沈乐君都闻声转过身来,只有安永泰僵硬的停下了脚步。 -本章完结- 43诗会8 王美涵跑到安永泰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嘤嘤出声,“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这么狠心,你说啊,你说啊!” 王美涵的粉拳落在安永泰的背上,安永泰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 “你说啊,你说啊,你曾经说此生非我不娶的,你都忘了吗?你说啊?”王美涵泪水涟涟,哭的梨花带雨。 沈乐君的胸口就像是噎进一大团棉花一般,咽不下,吐不出来,就站在一步开外的地方,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别人的女人抱着。 安永辰的脸色沉了下来,先是看向沈乐君,那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不满的瞪回去:还说我,看你们安家的男人都干了什么好事? 安永辰撇了她一眼,沈乐君也翻了个白眼,然后二人一起看向深情默默的二人。 安永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装出平静的样子说道,“放开我吧王小姐,这样于理不合!” 王美涵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放,我不放,阿泰,求你别这么残忍!” 安永辰咳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哥,我看嫂子脸色很不好,她不会是中暑了吧?” 安永泰和王美涵反射性的看向沈乐君,可这都是深秋了,哪里种的暑? 沈乐君则惊讶的看向始作俑者,安永辰嘴角勾起了笑,然后对着沈乐君舔了舔脸,“嫂子,饭后半个时辰该喝的降暑药,再不喝可就要过时辰了!” 安永辰故意加重了药这个字,沈乐君当然知道那是指安永泰每餐后必喝的药了。 沈乐君暗自压了一下上涌的怒气,然后手扶着额头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在王美涵惊讶沈乐君装的如此不要脸之际,安永泰挣开了她的手,上前扶住了沈乐君摇摇欲晃的身子。 安永泰抬头看了一眼安永辰,轻声说了句,“走吧!”不再看王美涵一眼,任她在后面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王星宇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在王美涵要继续纠缠时赶到了她的身边,加拉带拽的带走了。 等三人走到云来客栈的门口时,侍者早已抱着那盆瑶台玉凤等候多时了。 沈乐君欣喜的看着那盆白胜雪,花瓣层层叠叠的桔花,眼中的喜爱之情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一直到安永辰要接过花亲自抱着时,她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安永辰伸手刚要抱过桔花,就看见沈乐君一副讨好的笑看着自己,他看了一眼花,又看了一眼沈乐君,“你喜欢这花?” 沈乐君马上像个准备得到骨头的小狗一般直点头,就差吐着舌头,蜷着两只爪子了。 “哦,我也喜欢!”安永辰前半句嘴角还带着些笑,后半句就一点笑意也没有了,然后冷冰冰的端过桔花,径直向山下走去。 沈乐君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然后瞪着安永辰的后背,撅着嘴闷哼了一声,“真小气!” -本章完结- 44黑衣人1 安永泰的脸色不好,心情更是不好,王美涵的诗就像一个符咒一般,时刻提醒着她的背叛和世人的世态炎凉。 如果,如果他没有太过自傲中了敌人的圈套的话,也许他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中尉大人,王美涵的爹王子石就不会悔婚,安家也不用受那些三流皇亲的欺负。 那个梦境又清晰的重现,莫离寒身边只露了个侧脸的男人又浮现在脑海里。 安永泰低着头向山下的路走去,沉思之际,暗月快步走到他身边,放低声音沉沉的唤了一句,“主子!” 那是危险来临时,警觉的口气,安永泰立刻抬起头看向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上山路上一个身穿黑色衣袍,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 “是他!”安永泰低喃一声,脚下立刻转了方向,向山路走去。 沈乐君怏怏的跟在他们二人后面,一抬头就看见安永泰脚步飞快的经过她的身边向上山的小路走去,忙皱眉问道,“永泰,你去哪?” 安永泰顾不得回头,匆匆的留下句,“你跟辰弟先回去,我有事要办!” 安永辰也听见了这面的声音,抱着花盆转过身来,“大哥”,两个字的尾音落下,只来得及看见安永泰的衣袍在云来客栈的转角处消失,身后紧紧的跟着暗月。 沈乐君紧锁眉头,有些慌张的看向安永辰,安永泰一走,她就慌了神。 安永辰顿了一下,才将手里的桔花交给一旁的小厮,并嘱咐了一番,才有些不耐烦的向沈乐君走了过来。 沈乐君没有注意安永辰的脸色,只是紧拧着眉头,又看了一眼安永泰离去的方向,眼中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沈乐君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怎么办,永辰,你大哥刚气色还不好呢,这又匆匆的走了,会不会,我是说,身体!” 沈乐君顾不得等安永辰回答,呼吸有些急促,眼中的担忧浓浓的化不开,提着裙摆就要追上去,“不行,我要去看看!” 沈乐君的胳膊被安永辰及时的拉住,她脸上焦急之色更重,“安永辰,你别拉我,我去看看!” 安永辰一直没有说话,沈乐君的反应他都尽收眼底,能看的出,她不是在演戏,她是真的在担心大哥,对她的看法多少有些改观。 安永辰对沈乐君说话的语气难得柔和了几分,“没关系,暗月跟着大哥呢,放心吧,他有分寸!” 沈乐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那通往山顶的小路,“可是,他的身体!” “暗月会保护好他的,我再派两个小厮跟去保护,不会有事的!” 沈乐君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 深秋的太阳虽然还很暖,但禁不住半山腰上的风凉,再加上云来客栈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人都往他们这面看。 人言可畏,何况又是安永辰带哥哥迎娶的沈乐君,要是大哥也在这的话还好,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难免有无聊的人编排些闲言碎语了。 当然,安永辰是不在乎这些的,但他知道,安永泰在乎。 但要是把沈乐君一个人扔在一边,他似乎又有些不忍。 -本章完结- 45黑衣人2 “沈乐君,咱们去那边那个凉亭里等大哥吧!”安永辰指着下山路上拐个岔口建的一个四方凉亭,远远的只能看见凉亭的顶子,晌午时间,在山路上游玩的人很少,估计那面的亭子里也没什么人。 沈乐君点了点头。 清风习习,凉亭建立在山腰的边上,从亭子上眺望就能看见大半个建邺城在远处矗立。 亭子有三米之高,顶部雕梁画栋,柱子与柱子之间安装着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长凳,只是年头久远,木头的凳子红漆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木头的本色。 二人坐在两条凳子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沈乐君拧着裙带,时不时的看一眼山顶的方向,还是很紧张的样子。 安永辰看了她一眼,手指着一根柱子上的刻痕说道,“看,这个是我和我大哥刻的!” 沈乐君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起身走到那个刻痕前,细细端详,“在哪里?是这两团乱起八糟的东西吗?” 安永辰轻笑了一下,“那时我不过三四岁,大哥也才六七岁而已,我们就比赛刻自己的名字!” 沈乐君仔细的辨认那两团字迹,一团还能将就看出是一个泰字,另一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字,再加上有些年头了,更难辨认! 沈乐君费了半天进也没认出来,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是鬼画符一样!” 安永辰脸色瞬间乌云压境,黑着脸说道,“你三四岁时能写的多好?” “反正比你这写的好多了,看你大哥写的还不错!”沈乐君手指轻轻抚摸上那个略显有些歪的泰字,只觉得整个字都笔势有力,灵活舒展,就连那有些歪都被看成了有风韵,不死板。 现在不得不说,沈乐君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安永辰也懒得和她争论,看着两个紧挨着的字,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来。 “不知道为什么,小的时候大哥不怎么喜欢我,不当着大人的面时,他总是不爱理我,但我却像是个跟屁虫一般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总要有一样学一样!” 安永辰嘴角含笑的回忆着当年的情景。 “有一次,忠义侯的小世子说大哥是没娘的野孩子,我就和他厮打起来,结果被他打的鼻青脸肿,我还以为回家后大哥会像以往一样,对我不搭不理了,没想到大哥听我说完了,就去找小世子打了一架,还把他的一颗牙打掉了,第二天我爹就罚他跪祠堂了,但从此大哥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 沈乐君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安永辰的目光停顿在那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字上,久久不语。 “那,你和你大哥不是一个娘生的吗?”沈乐君轻声问道。 “我是庶出!” 安永辰盯着沈乐君的眼睛,片刻后微微有些诧异,她竟没有因为自己是庶出而惊讶。 -本章完结- 46黑衣人3 安永泰撑着气力一直追那人到一颗大松树下,他一直小心谨慎的跟着,努力的控制着呼吸,以防露出马脚。 松树低下站着一位暗蓝色衣袍的男人,他双手握在身后,临崖而立,只留下一个背影,挺拔的身姿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强迫的压迫感! 黑衣男子上前单膝下跪,头低着,恭敬的禀报着什么。 虽然离的远些,但黑衣男人的声音还是隐隐的传了过来,安永泰的身形一晃,他确定,那个黑衣男子就是和他一起同吃同睡三年的好兄弟,骁勇骑的副侍卫长刘琪! 暗月不动神色的伸手扶住了安永泰的手臂,担忧的看着他紧锁着眉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梦里那个悬挂着血月的夜晚更加清晰的回映在安永泰的眼前,对方头领莫离寒的身边站着的就是他的副侍卫长刘琪! 曾经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战场上互为依靠,为了对方能牺牲自己性命的好兄弟,不仅在骁勇骑最后一次出任务时拉肚子借故没去,更是在半年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 还用说别的吗? 安永泰觉得胸口似有一块千斤的大石头压着,他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通红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远处跪着的黑衣男子。 暗月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他一面担忧安永泰的身子,一面痛恨的看着松树下的刘琪,他恨不得马上过去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不是有了叛徒,骁骑营也不会全营覆灭,那可是军队里的尖刀营啊,骁骑营三个字一出,便让敌人望风丧胆! 那一战,全营208人无一幸免,除了他和拼着命护送出来的安永泰,当时他们二人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这个该死的叛徒! 安永泰和暗月都过于集中精力关注大松树方向了,等暗月再发觉后面有人时,那人已经看见了他们,暗月立刻拉了拉安永泰的手臂,小声说道,“主子,王星宇来了!” 安永泰回头之际,王星宇距离二人不过七八步远,此时再躲已是来不及了,安永泰靠在藏身的山上,对走过来的王星宇苦笑着说道,“我的身体是真不行了,这说要爬到山顶看一看的,到了半截就累的爬不动了,只能先靠在这歇会了,倒是巧了,星语兄也去山顶啊?” 王星宇嘴角含笑的说道,“安大人说笑了,这山就算是我也一气爬不上去的,别说大人大病初愈了!” “是啊,这身体还是得好好养养啊!” “正是,安大人养好了,还等着您重回军营呢,我和将军可都盼着您呢,嗨,可惜了那精锐的骁骑营了,那可是大人精心调教出来的呢!”王星宇无比惋惜的说道。 安永泰的脸上的表情一僵,借看向地面的时候淹去眼中的愤怒,再抬起头,只剩下无奈和惋惜了,“星宇兄说的极是,但我那二百零六个兄弟为国尽忠,都死得其所,只盼着我大华国泰民安,不再有战乱!” 活着的刘琪也算在死了的数里。 “是,王大人说的是!” “暗月,扶我下山吧,这山顶我是登不到了!”安永泰苦笑着摇头,“星宇兄这是?” -本章完结- 47黑衣人4 王星宇的眼神瑟缩了一下,马上说道,“哦,家妹非要说诗会里沉闷,想要出来散散心,他让我先过来,她马上就来!” “哦,那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告辞!”安永泰微笑着举拳告别。 “安大人慢走,回府后我着人送去两颗老参,给大人好好补补身子!” “多谢!” 安永泰笑着走过王星宇的身边,错过身后,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目光沉痛,带着几分愤怒! 王星宇望着安永泰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吸了口气,大步走向松树旁的暗蓝色身影。 王星宇来到暗蓝色衣袍的男人跟前,弯腰抱拳,“见过鸥大人!” 欧文成依旧握着手臂放在身后,目光看向远处的山脉,头也不会的嗯了一声,然后带了几分不悦的说道,“安永泰都看见了?” “是,属下无能!”王星宇的头低的更深了,欧文成不放话,他也不敢直起身子来。 “是够无能的!”欧文成哼道。 王星宇的额头渗出些冷汗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更是不敢吭声。 “早该死的人现在居然还能来参加什么诗会,早就告诉你了要着人留意,现在都让他找到这里来了,王大人办事真是越来越得力了!”欧文成阴测测的说道。 “属下该死!”王星宇单膝下跪,这位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在公向来不讲情面,不惧权势,在私更是残酷无情,心狠手辣,朝廷上无论多大的官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免得有一天落在他手里,得罪他无异于得罪活阎王! “哼!”欧文成撇了一眼王星宇,“到现在,不该活着的到是都活着了,还要遗留后患吗?” 欧文成说完看了一眼一旁规规矩矩跪着的刘琪。 王星宇得到暗示,不等刘琪发现他们二人的杀意,已经将腰里粹毒的飞镖投进了刘琪的眉心。 回建邺城的官道上,两辆马车绝尘而去,前面一辆坐着安永辰,他的脚边放着那盆珍贵的瑶台玉凤,虽然在沈乐君面前他说他喜欢这花,但马车里他连看也不看那花一眼,不是他喜欢,而是丞相之女,公孙紫鹃喜欢! 等马车快进中城时,安永辰吩咐小厮,将这盆花完完整整的送到丞相府,并在花蕊处夹杂了一张小纸签,希望公孙紫鹃能应约。 公孙紫鹃的花再送给公孙紫鹃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希望她还念着那次的一面之缘。 后面一辆坐着安永泰和沈乐君,安永泰静静的倚靠在车厢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那张苍白的唇和沉重的呼吸泄露出主人的状态很不好! 快到安府时,暗月匆匆的赶了回来,一听见暗月的脚步声靠近,一直闭目养神的安永泰一把撩开了帘子,目光直直的看着暗月。 暗月眉心轻促,靠近车窗,小声的说道,“死了,眉心中标,标上有毒,已经没救了!” “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我是在不远处的山涧里找到他的,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哼,咱们已经暴露了,他们怎么还会让他留下任何线索给咱们呢,活着别想说话,死了就更别想说了!”安永泰面色戚戚,眼中闪烁着愤怒。 沈乐君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安永泰的表情让她很担心,她犹豫着握住了安永泰攥着拳头放在大腿上的手。 好冰! 安永泰没有躲开,他扶着沈乐君的手一如往常的下了马车,腿刚跨过大门,突然手悟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本章完结- 48黑衣人5 沈乐君马上抱住了他的手臂,焦急的喊道,“你怎么了永泰,你怎么了?” 安永泰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眼中的恨意涌现,“天要亡我,我偏不如天!” 一句话刚说完,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身后的安永辰刚吩咐完小厮去请刘太医,暗月已经驾着马车飞奔而去了。 安永辰和沈乐君一边一个扶着安永泰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迎松苑,刚一进迎松苑的大门,安永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接着晕了过去。 接着安府上上下下又是一顿手忙脚乱,小厮丫鬟大夫如马观花的进出迎松苑,老夫人也让人扶着泪水涟涟的坐在安永泰的床边。 药喂了一碗又一碗,针也扎了不少,但安永泰就是不见转醒。 沈乐君站在一旁拿着绣帕不停的擦着安永泰嘴角流出的药液和额头渗出的冷汗,自己脸上纵横的眼泪却没空理会。 刘太医的额头也渗出些汗来,他撤了安永泰身上的好几十根银针,拿帕子擦了擦出汗的手心,对老夫人说道,“老太君,安大人这是旧疾未愈,怒火上涌,气血攻心,伤了心脉了,老朽暂时用银针护住了他的心脉,但能不能醒,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刘方才的话说话,整个场面就更乱了,老夫人泣不成声,扑在安永泰的身上喊着泰儿,小厮丫鬟一个个泪水涟涟小声抽噎着,沈乐君咬着下唇,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手里却仍固执的将一勺勺的汤药灌进安永泰的嘴里。 但安永泰始终闭着嘴,汤药根本喂不进去,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沈乐君又慌忙的拿着帕子擦他嘴边的药汁。 “行了,大少爷还没死呢,都哭什么?”安永辰皱着眉吼道,然后深吸一口气,命小厮将刘太医好生的送出去。 又好劝歹劝的让红蓼和翠雀将老夫人扶了下去。 接着将刘太医走之前留下的药方交给小厮,命他赶紧去抓药,并嘱咐厨房十二个时辰都要熬着药,参汤也随时准备着。 安永辰手忙脚乱的吩咐完,静了下来,内心的恐慌就如洪水一般向他席卷而来。 当初他和大哥抽签去从军时,明明是他抽上的,但第二天天未亮大哥就将他的房门锁上了,然后隔着门板装作轻松的对他说,“辰弟,当兵你不是那块料,还是让我去吧,你在家把爹和奶奶照顾好,把这个家照顾好就行!” 他必须要撑起这个家,撑起安家,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大哥! 安永泰再推开门时,正看见沈乐君抬手喝了一大口汤药,然后低头嘴对嘴的哺进安永泰的嘴里。 虽然还是有药液流出来,但多少是喂进去些。 沈乐君猛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又哗的流了下来,嘴角却勾起个欣慰的弧度,马上又端起药碗,将苦涩的药汁喝灌进嘴里,低头哺进安永泰嘴里。 这时,她也不再嫌药汁苦涩了! 忽然间,安永辰七上八下的心稳定了下来,欣慰的看着内室忙碌的这个女人,心里暖暖的! 他轻轻的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本章完结- 49旧梦 “营主,这个是属下烤的羊腿,给你!”刘琪的脸被夹着雪粒子的寒风吹的通红,但仍神采奕奕,笑着将刚烤好的羊腿递给安永泰。 “兄弟们都吃了吗?咱们这次突袭任务出来的匆忙,又遇到了暴雪,恐怕粮草准备的不充足啊!”安永泰有些担忧的接过刘琪递过来的羊腿,用随身携带的刀割下一小块,剩下的又还给刘琪。 “营主!” “我早上吃的多,不太饿,剩下的你跟兄弟们分分吧!” 刘琪没有再推脱,他们的食物确实不充足。 “咱们的粮草最多能坚持三天了!”刘琪皱着眉说道。 安永泰伸手揽着刘琪的肩膀,“没关系,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大家的,实在不行”,安永泰犹豫了一下,“那就杀战马,等回大营,我再去跟将军要更好的战马分给大家!” “嗯!”刘琪眼中有些湿润的点了点头,只要有安永泰在,他们一切都不用担心! 刘琪信任的眼神慢慢模糊,安永泰一个恍惚,睁开了双眼,雪白的幔帐就在身边,和兄弟们在冰天雪地里挤在一起取暖的情景渐渐的从脑海中消散。 他转过头,外面的夜漆黑如墨,无尽的黑夜像窒息的烟雾,一点点将他包围,让本来就窒闷的胸口更加喘不过气来。 安永泰轻喘了几口气,小声的咳嗽起来,腿微微的动了一下,才发现沈乐君的手搭在他的腿上,而沈乐君则枕着自己的另一个胳膊,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就连他小声的咳嗽,她都没有醒来。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额头一溜发丝粘在两颊,粉色的唇被压的微微嘟了起来,嘴角似乎挂着些亮晶晶的东西! 安永泰的眼神放柔了几分,他放轻了动作,慢慢的把腿收了回来,半坐起来,沙哑的嗓音喊了句暗月。 在外间榻上浅眠的暗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在内室帮着喂药,擦洗,到了后半夜才在踏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主子,你醒了?”暗月端起外间小火炉上一直温着的参茶走了进去,脸上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安永泰的后背,将参茶递到安永泰的唇边,小心的喂了几小口。 安永泰的喉咙不再那么火烧火燎了,他攒了一下力气,“你去查查刘琪的家人可还在?” “咱们的花名册不在手里啊!”暗月皱眉说道,没有花名册,谁也不知道刘琪的老家是哪里的,怎么去找他的家人啊,骁骑营的花名册都统一被兵部收编,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安永泰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眉头皱的更紧了。 “主子,您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吧,厨房里的白米粥一直在喂着呢,要不我去让人给您端些过来?” 安永泰摆了摆手,费力的往里挪了挪身子,“将少奶奶抱到床上来睡吧,床边冷!” “是!”暗月轻手轻脚的横抱起沈乐君,轻轻的放在外侧,又将床上的帷幔放下来,见安永泰没有别的吩咐,便放轻步伐退了下去。 沈乐君被暗月放在床上,只轻喃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个翻身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看门的小厮就匆匆的来到迎松苑,打破了内室温暖的静谧,沈家来人了。 -本章完结- 50回沈家1 沈家来人,不知何事,安永辰只犹豫了瞬间就将一天的事务推了去,起身向迎松苑走去。 安永泰细细的问了那小厮,小厮也说不出个子丑寅某来,沈家来的马车只说是沈老爷子有事,急招沈乐君回去。 沈乐君听了消息已经匆匆的收拾着包袱了,只怕是沈父病重,要不不会这么急着招自己回去。 沈父虽然不是沈乐君的亲生父亲,但却将沈乐君当做自己亲生女儿来养,小的时候,家里的日子不行时,也时常背着梅芳婷给自己买些糕点小吃什么的。 这会想到父亲病重,她的一颗心真的是七上八下的,一双明眸里闪着水光。 依着安永泰的性子,这趟是必定要陪着沈乐君回去的,但无奈他昨日才刚犯病,能醒来已经让府里皆大欢喜了,他也实在是没有体力再去装一回了。 “暗月,去请二少爷过来!”安永泰压着沈乐君不让她走,如今只好让安永辰带他跑一趟了。 没想到暗月刚出了迎松苑的大门,安永辰就已经穿戴整齐往迎松苑这面来了。 安永辰一进屋,安永泰就挣扎着要坐起来,沈乐君忙扶了一把,让他依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后面又垫了几个软垫。 安永辰紧走几步,扶了哥哥一把,皱着眉头说道,“大哥身体刚见好转,怎么又坐起来了?” 就只是坐起来这个动作,安永泰的额头就渗出些许冷汗,脸色更加苍白起来,他平息了一下呼吸,才说道,“辰弟,沈家不知发生了何事,问小厮也说不明白,你今天有事吗?能不能陪乐君走一趟?” “其实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沈乐君在一旁小声的说着,虽然安家两兄弟都听见了,却被一致无视了。 “好,大哥,我陪她回去就是,要真是有事,也能帮着料理一下!”安永辰难得没有露出为难和不耐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沈家的马车停在安府门口,马车就是寻常的蓝皮马车,赶车的正是沈家的看门人李贵。 安府处于中城与内城的边界处,大清早下朝的官员很多,各种豪华的马车从安府门口过,再有那排场大的,免不得鸣锣开道,沈家拉车的大马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几声喧哗就惊了那马。 那大马前腿高高抬起,带着马车左右摇晃,眼看就要撞到一旁过路的马车了,那辆马车的车夫赶紧将马车驶向一边,但事发突然,躲避不急,眼看两辆车就要撞在一起。 一旁的李贵从安家大门口那一个箭步冲到了马车旁,伸手拉住了马的缰绳,想要将他拉向另一边,避免两车相撞。 但那马惊吓之下力气甚大,那缰绳居然一下子从中间挣断,电光之间,李贵果断的出手拽住了马的笼头,一个翻身从高扬的马背上跃了过去,然后用另一只手抵住了一边倒的马车。 那马被强按到地上,马车却因为车身过重,仍向路中心倒去。 李贵一个错步,一手安抚着马身,一脚将马车踢了回来。 只一个喘息之间,马车和大马又安稳的停在了安府门口了。 李贵一边抚摸着大马的脖子,安抚着他紧张的情绪,一边语气谦卑的向一旁过路的马车道歉。 这短暂的一幕正让出门的安永辰和沈乐君看见,沈乐君几个快步走到李贵身边,上下察看了他一番,心有余悸,“李叔,你有没有受伤?这马怎么突然就惊了呢?” 李贵一笑,眼周的皱纹层层叠叠,“没事大小姐,这畜生没见过世面,被突然响起的几声锣鼓吓破了胆子,好在没有闯祸!” 安永辰站在门口,细细打量着二人,就刚才李贵那伸手,估计是自己的话,都做不来,安家还是武将世家呢。 -本章完结- 51回沈家2 这个李贵不是训马有术,就是武功高强,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安永辰心下惊讶的同时,对沈家的人多了几分审视和防备。 本来以为她们是因为钱才将女儿送过来,但只是个马夫就有如此的功夫,那沈家的其他人呢?沈乐君呢? “怎么了永辰,快走啊!”沈乐君在马车边上喊道。 “哦,刚想着还有什么事没处理,我吩咐晓风一声,”安永辰将身边的小厮叫过来,在他耳边吩咐几句,让他一字不漏的传达给晓风,这才迈步上了马车。 上马车之际,安永辰的手特意扶了下外侧门框,那里李贵刚用脚踢,深深的一块凹痕镶嵌在上面,这得多大的内力所致啊,否则脚丫子踢断了,也不可能在坚硬的木头上留下这么明显的凹痕。 看来上次晓风对沈家的调查还是不够详细! 安永辰意义不明的看了一眼沈乐君,后者心急沈父,只盼着早些回沈家,手里无意识的扭着一块白净的手帕。 李贵的目光扫过安永辰,笑呵呵的说道,“小姐,安少爷坐好了,咱们走喽!” 马车行驶起来安永辰才后悔, 刚才光顾着对李贵怀疑,对沈家思量了,竟忘了用自家的马车。 安家有三辆马车,哪一辆拿出来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啊,刚才自己为什么就没想着要坐自家的马车呢? 沈家的马车不仅车厢小,减震效果也差远了,坐在上面跟骑马似得,颠簸的狠。 而且车厢小,就有一条软凳,安永辰和沈乐君坐在上面就肩并肩了,颠簸之间难免身体撞在一起。 沈乐君焦急之际,记挂沈家,没有心思多想,但安永辰随着二人撞在一起的次数增多,脸色越发黑了起来。 他向来有洁癖,更是洁身自好,很少与人坐这么近,更别提是个女人了。 他尽力将自己缩在一边,手扶着车窗,半个后背贴在车窗壁上,想拉开与沈乐君的距离。 怎料地面一个不平的哇啦,沈乐君没有扶着车窗,重重的撞进了安永辰的怀里。 沈乐君娇软的身子带着淡淡馨香迎面扑来,安永辰来不及反应,只觉的脑袋嗡的一下,空白一片。 沈乐君早晨匆忙之间头发盘的有些松散,一根金镶玉的钗子由于有些分量又在之前车身的颠簸下有了松动的迹象,这会一幢滑落发髻,掉在了地上。 安永辰下意识的想要接住那金钗,一个俯身,沈乐君一 头又柔亮的黑发就像瀑布一般散落下来。 安永辰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秀发从他的脸颊,鼻端,唇边滑落,带着淡淡的花香,顺滑的不可思议。 安永辰的心跳加速了几拍,心中不知什么地方,竟柔软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将那秀发捡起放在鼻尖轻嗅。 -本章完结- 52回沈家3 沈乐君撞的后背有些疼了,想着做人肉垫子的安永辰,她马上伸手抓住窗檐坐直了,回身察看安永辰的伤势。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抓紧,你没事吧?”沈乐君十分愧疚的说道。。 安永辰有些心猿意马,脑子里还在瞎想,其实刚才那下对于有些功夫底子的安永辰来说,简直跟挠痒痒似得。 沈乐君一问 ,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有些羞愧,自己居然对着哥哥的妻子有了不该有的念头,瞬间有些懊恼,说出的话就冲了些。 “你这么大个人了,坐个车都坐不稳!” 沈乐君嘟起小嘴,碎碎念道,“都跟你道歉了,还这么小气!” 散乱的头发显的小脸更娇小,微眯的双眼带着几分朦胧的感觉,像似刚刚睡醒一般,粉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安永辰的呼吸乱了几分,他竟有了将这个可人儿拥入怀里好好蹂躏一番的想法,察觉到自己的邪念,安永辰猛的转身,将身子冲向外面。 沈乐君不满安永辰的责备,也转过身去,却不想一溜头发挂在了安永辰的腰带上,二人这一同时转身,沈乐君的头皮猛的被揪疼。 “啊!好疼!”沈乐君惊呼了一声,然后二人同时转身,同时说话。 “你干什么?”沈乐君以为是安永辰有意揪的她头发,带着三分怒气责问道。 “沈乐君!”安永辰以为沈乐君有了什么危险,低声唤道,仔细听,安永辰的声音竟带了几分沙哑。 二人先是大眼瞪小眼,然后沈乐君低头察看自己的头发,安永辰也随着沈乐君的目光跟着低头看去。 沈家马车里的空间本来就小,现在二人又同时低头,结果头又撞到了一起,再加上马车颠簸着,这一下的力道不轻。 沈乐君当时就红了眼睛,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拽着安永辰腰带上缠着的秀发。 安永辰也发现了沈乐君的头发缠在了他的腰带上,颠簸间二人手忙脚乱的捋着头发,却让那缕头发缠的更紧了。 沈乐君带着浓重的鼻音牙咬切齿的骂道,“这该死的头发!” 她一起之下就要使劲扯断,安永辰忙伸手按住她的手,“好好的头发扯断了多可惜,让我来!” 安永辰低头耐心的缕着那调皮的发丝,可他的腰带扣是金属打造的镂空的图案,刚才沈乐君又帮了倒忙,不仅没有解开发丝,粗鲁之间倒是让头发缠的扣更紧了。 安永辰弯着腰,眼睛距离腰间的腰带有些远,发丝又太细,无法看仔细,他只好解开了腰带,将腰带拿到胸前仔细的拨弄着上面缠绕的头发。 没了腰带的束缚,安永辰的外袍自然散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终于过了一会,安永辰将沈乐君的头发一根不断的跟他的腰带分离,这会功夫,马车也到了沈家。 李贵吆喝一声,小厮立刻开了门,报告沈父沈母去了。 沈家人都在等这个钓了金龟婿的女儿,一听接来了,迅速的到了门口,当然,本来沈家也不大,从内室到门外也用不了几分钟。 沈乐君得知到了沈家了,才想到自己的头发还散乱着,忙捡起地上的凤钗挽头。 安永辰也忙着整理自己的外袍。 当沈景轩上前撩开马车的帘子时,就看见安永辰忙着穿衣,沈乐君忙着挽发,沈乐君的眼中还有些残余的湿润,鼻头微红。 马车旁几人的笑容都瞬间风化了,然后惊讶的看着二人一副被捉歼的表现! -本章完结- 53回沈家4 安永辰慢条斯理的系好腰带,也不急着下车,倨傲的看了车外众人一眼,对着沈伯山说道,“沈伯父急着招安家大少奶奶回府,可有什么急事?” 安永辰的气场很高,眼中丝毫没有理亏或者被人抓歼的慌忙,不觉让其他人怀疑,人家根本没什么,只是自己猥琐的猜测罢了。 沈伯父三字虽然是尊称,但毕竟带着姓了,无形中给人疏远的感觉。 沈伯山有些拘谨的笑了一下,“安少爷怎么亲自送乐君回来了,快,快屋里请!” 安永辰也不谦让,淡定的撩袍踩在下人放好的马凳上走了下来。 沈乐君紧跟着也下了马车,前脚下了车,后脚沈景轩就走近小声问道,“他欺负你了?” 沈景轩冲着安永辰的背影舔了一下脸。 “没,没有!”沈乐君有些窘迫的回答道,辛亏刚才的场面没有别人,要不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再传到安永泰那,就更解释不清了。 “那你的头发和眼睛是怎么回事?”沈景轩追问道。 “李叔马车架的快,我头撞到车壁上了,发簪也掉了,所以就是你看见的那样了!”沈乐君说完刚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折身转了回来,凶巴巴的看着沈景轩说道,“大哥,你回头跟爹娘他们解释一下哈,别乱传坏了安家清誉!” 沈景轩瘪了瘪嘴,这个妹子不到三个月,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安家人了,随时想的都是人家的清誉,如此想来,自己时常挂念她,倒是白费心思了! 话虽这样说,沈景轩在沈乐君的瞪视下,还是乖乖的答应了。 沈乐君这才满意的往府里走,一打岔这才想起沈父急招自己回家的原因,看样子家里没有人生病啊。 “哥,爹叫我回来干什么啊?” “我要进宫!” “什么?你要当太监?”沈乐君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沈景轩,眼睛瞪的牛大,嘴巴可以塞进一只鸭蛋。 安永辰坐在下首左位上端着茶水的手都抖了一下,顺着开着的堂门,将目光锁定在那个寡言少语,最近才不痴呆的沈家大少爷身上。 虽然安永辰因为刚才的窘迫故意拿着架子,但绝不会坐在沈家主位上的,那沈伯山毕竟是沈乐君的父亲。 沈景轩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沈乐君吓的狗吃屎,然后黑着脸说道,“谁说进宫就是当太监啊,难道侍卫也是太监吗?” 坐在主位上的沈伯山叹了口气说道,“君儿啊,你快来劝劝你哥吧,我和你娘是没有办法了,他非要进宫当侍卫,还说男儿就该有一番建树!” “有建树就只有进宫当侍卫一条路吗?”沈乐君不解的问道。 “我脑子刚清明,看书考状元已经是来不及了,我在城里武馆学了两个月的拳脚功夫,很有长进,正好赶上宫里的羽林卫招兵!” “不许去,皇宫内院,你以为给皇帝当差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弄不好是要杀头的!”梅芳婷拍着桌子气愤的说道。 -本章完结- 54回沈家5 “我已经通过考试,体检完了,后天就集合入宫,现在不去也不行了!” “什么?”沈伯山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手颤抖的指着沈景轩,“你小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爹娘是管不了你了,好啊,好啊,你去,你去吧,去了就不要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你也没有我这个爹!” 沈乐君上前扶住沈伯山,生怕他一气之下有个好歹的,忙顺着他的后背,“爹,你别生气,大哥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就让他去吧!” 沈景轩走到堂前一撩下摆,双膝下跪,“爹,娘,是景轩不孝,浑浑噩噩的过了这数十年,让爹娘和妹妹操心了!我已经是个男人了,想出去闯荡一番,无论成败如何,儿子一定还会回来的,请爹娘成全!” 沈景轩说着深深的扣了下去。 沈伯山见此怒气也消了许多,儿大不由爹,女大不如娘啊! 事情也都弄明白了,沈乐君惦记安永泰的身体急着回府,这次安永泰没有来,沈伯山问道,沈乐君只说是旧疾复发,在家养病呢,但看着沈乐君眉间淡淡的愁绪,沈伯山也猜到几分,也不再挽留女儿。 安永泰给沈家留下的印象,那是平易近人,谦虚有礼,风流倜傥,见多识广啊,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婿。 沈乐君走时,沈伯山特地将自己珍藏的一瓶白酒泡的人参拿了出来,那参还是五年前,他在山上挖到的呢,自己一直留着不舍得吃。 “君儿啊,你把这个带给我女婿,他的身体不好就得多补补,你没事多给他做些红枣粥啊什么的,人缺血就易亏!” “爹,人参安府有,不用您这颗了,您老自己留着吃吧!”沈乐君知道爹爹宝贝这颗参,来人就拿出来显摆显摆,却很少舍得喝一口它泡的酒,还曾经扬言,这参酒等着救命时再喝。 其实沈伯山这棵参跟安永泰平日吃的那些参比起来那就是孙子跟爷爷的区别。 “嗨,君儿,别舍不得这点东西,只要我女婿身体好了,来年就能给我添个大胖孙子,爹老了,就盼着你和你哥都平平安安,儿孙满堂的!”沈伯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爹!”沈乐君羞红了脸,一想到和安永泰有个孩子,心跳就不由控制起来。 “哈哈哈!”沈伯山看着女儿含羞带怯的娇羞样子大笑起来。 安永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父女二人热络的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有谁相信,自己的亲爹从来没给过自己一个笑脸呢?更别说如此亲热的说笑了! 安永辰和沈乐君又坐在沈家那辆蓝皮马车上回安府了,安永辰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马车行驶了一半,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跟你爹的感情很好?” -本章完结- 55回沈家6 “嗯,我爹是真心疼我的!” “那,你娘?”梅芳婷虽然也是笑脸相迎的,但那疏远的动作和表情是瞒不过安永辰的。 “哦,”沈乐君一个手扶着车窗,沉吟了一下,“我娘不太喜欢我!” “为什么?”安永辰惊讶的问道,在他印象里母亲是和孩子比较亲近的,虽然他对自己的亲娘并没有什么印象。 沈乐君犹豫了一下,想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实话实说的告诉了安永辰,“我不是她亲生的!” 沈乐君看着安永辰瞪大的双眼,不急不忙的继续说道,“我也不是我爹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到了安府,安永辰先是跳下了马车,然后是李贵扶着沈乐君下了马车,他一手扶着沈乐君的手,一手护着她的腰身,态度亲切,语气和善。 安永辰忽然愣住,他差点倒是忘了李贵深不可测的武功了,而且细想来,他对沈家其他人都很疏远,唯独对沈乐君态度亲昵,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沈景轩恢复清明的时间和沈乐君出嫁的时间为何如此的吻合? 难道是沈乐君一直在毒害沈景轩? 安永辰被自己的这个假设吓了一跳,通过几个月的了解,沈乐君不像这样的人啊,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动机。 沈景轩与沈乐君的关系就像是亲兄妹一样,她不可能要害他的。 “怎么了?走啊!”沈乐君走到发呆的安永辰面前说道。 “哦,走!” 安永辰直接将沈乐君送向迎松苑,还没到迎松苑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女人娇笑连连。 沈乐君手里抱着沈父给的参酒,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安永辰,安永辰摇了摇头。 等二人走进内室,才发现王美涵坐在里屋的软塌上,软塌的另一边坐着安家的老夫人,王美涵热络的说着什么,逗的老夫人合不拢嘴。 安永泰的嘴角也噙着笑,倚靠在两个软垫上。 安永泰的目光落在进门的沈乐君身上,嘴角的笑容扩大,“你回来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沈乐君僵硬的表情融化了几分,勉强的笑道,“没,没什么大事!” 安永泰自然的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安永辰进屋见到王美涵先是惊讶的一下,然后回头看了沈乐君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又看向王美涵,“王小姐真是稀客啊,怎么有空来我安府了?” 王美涵的目光略过沈乐君,看着安永辰淡笑着说道,“我来看看阿泰,怎么,辰弟不欢迎吗?” 安永辰直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我不是担心王小姐太忙耽误了正事嘛,我听说刘尚书家的公子才富五车,一表人才,王小姐可要多陪陪人家刘公子才是!” 王美涵嘴角的笑容僵住了,飞快的看了一眼安永泰,急着解释道,“那,那都是我爹娘安排的,不是我的意思!” -本章完结- 56中秋赏月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不变,看向安永辰,“辰弟,美涵的事她自有主张!” 一句美涵叫的王美涵的表情都呆住了,曾经保护她爱护她的阿泰又回来了,瞬间双眼湿润,深情的看着安永泰,“阿泰!” 安永辰气愤的瞥了安永泰一眼,连王美涵看也没看的站起身,对着老夫人弯了下腰,“老祖宗我账上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孙儿先走了!” 老夫人不是安静的喝着茶,就是伸手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子,刚才小人们的对话仿佛没听见一般,这会安永辰请安离开,也没有抬头,只摆了摆手,“嗯,你去忙吧!” 沈乐君看着王美涵当着她这个正牌的夫人就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她的夫君,当时脸就拉了下来。 她走到安永泰的床前,将手里抱着的酒瓶子一把塞进他的怀里,没好气的说道,“喏,这是我爹特意让我带给你,是喝是扔你自己看着办吧!” 安永泰一把拉住了沈乐君的手,脸上带着笑意的问道,“多谢岳丈大人关心小胥了,下次去我得多敬他老人家几杯!” 沈乐君又使力的挣了一下手,还是没有挣脱,却见安永泰握着她的手指节发白,看的出他使了很大的劲,想着他的病,沈乐君的心又软了下来,也不敢再挣扎,侧身坐在了他的身边。 安永泰嘴角的笑意更浓,将参酒放在床里侧,将沈乐君的手放在自己的右手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沈乐君被安永泰突然的亲密弄的有些不适应,当着王美涵和老夫人的面更觉得羞涩难当。 安永泰的动作却极其自然,手下摸着沈乐君的手,抬起头看向王美涵,“美涵,你刚说哪的螃蟹最鲜美?” 王美涵的目光艰难的从安永辰与沈乐君相握的手上移开,扯了一下嘴角,“是南阳湖的大闸蟹!” “嗯,再过半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了,我着人去买些过来,到时候美涵就来府上一起大吃一顿,可好?” 王美涵有些落寞的神情又燃起丛丛火花,她就说,她的泰哥哥是爱着她的,那个女人不过是比她先进门罢了,没关系,等她也进了门,她为大,那个女人为小好了! 安老夫人意义不明的看了安永泰一眼,笑着说道,“你们聊吧,我这把老骨头是累了,我得去歇歇,记着买螃蟹时给我准备足足的分量啊,我老太婆就爱吃南阳湖大闸蟹的蟹黄!” 当下其他三人都被老夫人的话逗乐了,安永泰更是笑着说道,“放心吧老祖宗,少了谁的份也少不了您老人家的份啊!” 安老夫人笑着被人扶着走出迎松苑,笑容就变的有些意味不明了,一旁服侍的红蓼轻声说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那王家的小姐如此好了?” “年轻人的想法,看不懂啊,随他去吧,需要老太婆配合的我就配合!” -本章完结- 57四人聚会1 建邺城最大的客栈,迎春楼的雅间内,坐着三位公子,东首的男人一身暗蓝色的长袍,剑眉入鬓,五官立体,英俊的一张面孔却不苟言笑,无形中给人莫大的压力,此人正是悬崖上的男人欧文成。 西首的男人一身白衣似雪,丹凤眼透着妖娆,一行一动无不带着风流,偏偏这人还爱笑,眉眼中透着股子勾人的韵味,这人是这迎春楼和云来客栈的老板,方白柳。 南面的男人一身书生打扮,中规中矩的坐着,近身带着淡淡的草药味,他正是建邺城最大的药商华家的独子华元。 随着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接着豪华包间的门被人推开,安永辰一身蓝衣白绣,腰间没有过多的配饰,只有一块水润的和田美玉。 那玉佩的润白称着他温润的眸子,一扫几日的阴霾,嘴角挂着发自内心的笑。 他一进门先是举拳告饶,“永辰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抱歉!” 白衣男子方白柳收起嘴边一贯的笑,板着脸轻哼一声,“就你安大掌柜的时间是时间,我们这些人的时间都是屁喽,说吧,让我们等了半个时辰了,你怎么赔?” 安永辰也不恼,陪笑着说道,“赔,一定赔,回头我就让晓风送来三块金牌子,三位兄台去我永安钱庄存钱不用排队,还给高利息!” “我呸!”方白柳忍不出笑骂出来,“就你那破钱庄,谁惜得去啊,那金牌子送来,我就融了做几双金筷子,给我客栈里的常客用!” “哈哈哈,融吧,就外面一层皮是金的,里面是铁,融完的金子可以做两根牙签!”安永辰仰头大笑着。 方白柳也被他逗笑了,冲着暗蓝色长袍的男人说道,“看见了吗,他安永辰欺客都欺负到咱们身上了,你说怎么办吧?” 欧文成的嘴角一勾,端起酒壶说道,“罚酒,喝不够三杯,咱们三就在这将他办了!” 华元看着他们三个斗嘴,嘴边露出笑意。 安永辰入座后用胳膊捣了一下华元放在桌子上的胳膊,“我说元弟,别看着啊,他们两个都欺负我一个呢,你也不管?” 华元笑着看着欧文成和方白柳说道,“好了,安家这些日子也够忙的,就让他喝两杯好了!” 方白柳不依不饶道,“不行,就三杯,你忙我们就不忙了?我天天两头跑,忙的都后脚跟打后脑勺!” 安永辰认命的苦笑道,“好,我喝,是我让兄弟们久等了,现在安某就喝酒向三位赔罪了!” 欧文成起身给安永辰倒上酒,倒到酒杯的边沿才停手。 安永辰也不含糊,端起酒杯一扬脖,整杯咽下,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嘴里留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好酒,好酒啊!”安永辰端起空了的酒杯放在鼻尖轻轻的嗅着。 方白柳邪魅的丹凤眼眯了一下,“当然,这可是我这迎春楼里最好的梨花醉,像你这样喝可真是暴殄天物!” -本章完结- 58四人聚会2 “这酒这么好?怪不得我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了,不行,不能便宜了你一个,你喝完三杯,我们剩下的就少了!”欧文成皱着眉拿着酒壶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先是给方白柳和华元都倒上,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小口的抿了一下。 “好酒,果然是好酒,看来方兄是真舍得啊!”欧文成笑着看向方白柳。 方白柳只是笑笑,也不搭话,伸手将欧文成手边的酒壶拿过来,给安永辰也倒了一杯,嘴边的笑意淡了许多,带了几分担忧的问道,“你大哥怎么样了?” 欧文成将酒杯放在嘴边轻轻抿着,眼底黝黑一片。 “嗨,我大哥这次病的不轻,前几天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这才醒来几天,身子还是虚的很!”安永辰脸上的忧色更重,他轻喘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来,咱们喝酒,不开心的事不提!” 其余三人也都举起酒杯,四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的撞了一下,每个人眼里都是浓浓的情谊。 很快,就有侍者将精致的饭菜一叠叠端了上来,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很快又热络起来。 安永辰端起酒杯对着华元说道,“元弟,谢谢你着人送来的补药,那都是极品啊,是在市面上有钱也买不来的,安某在此诚心谢过!” 安永辰眼里涌起淡淡湿意,那些东西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兄弟们的情谊他都记在心里。 华元也举起酒杯,“安兄不必挂怀,都是些身外之物,安大哥的身子能早日痊愈就好!” 安永辰敬完华元,又敬方白柳,“方兄,上次你给我准备的包间很是满意,虽然那天的酒没今天的好喝,但安某对方兄的慷慨相助还是铭记于心!” 方白柳白了他一眼,“谁说不要钱了,我都给你记账呢,你和公孙紫鹃一共吃了我一百四十两银子,你要是不还,我就把在你钱庄存的银子都换到别家去!” “别啊,你可是我钱庄的大户,没你怎么行,不就是一百四十两,我还一定还!” 方白柳嘴上说着,手下却也举起杯子,与安永辰碰杯,二人都带了会心的笑。 欧文成嘴角含笑的听着二人的谈话,提到公孙紫鹃时嘴角的笑意顿了一下,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调侃道,“没想到安兄慧眼识珠啊,竟然看上了公孙相爷的爱女了,那可是一位佳人!” 安永辰笑了笑,也不隐瞒,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的抿了一口,“我想拿下大华的盐商!” 方白柳和华元品尝着今天的菜色,没有留意他们二人的谈话,欧文成的嘴边的笑意却是隐没在嘴边,他皱着眉说道,“拿下盐商不是那么容易的,那就是一个漩涡,安弟,我劝你三思啊!” “欧兄,你不懂,安府早已不是曾经的定国公府了,虽然表面还维持着几分风光,但早就外强中干了,拿下盐商我势在必行!”安永辰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本章完结- 59四人聚会3 欧文成见状也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不再搭话。 安永辰刚要抬手去拿酒壶,方白柳就抢先一步抢了过来,“安大掌柜,喝酒可不是你这样喝的啊,真是白瞎了我这千金一壶的梨花醉!” 方白柳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犹豫了一下,抬手给安永辰倒了半杯,他举起酒杯说道,“来,咱们四个干一杯,难得今天聚的这么齐,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凡尘俗事!” 安永辰嘴边勾起一抹笑,与其他三人碰了一下,“对,还是方兄说的对,咱们只谈风月!” 几寻酒下肚,几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华元含糊不清的跟欧文成说着什么,欧文成则不胜酒力趴在了桌子上,只顾的是不是的点头。 方白柳揽着安永辰的肩膀,皱着眉说道,“人生啊,不如意之事十之,淡泊从容,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几年后回头,不过是人生的一种历练罢了!” 安永辰吸了一下鼻子,望着窗户外的天边,突然觉得好累,好委屈,不由的红了眼睛。 方白柳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有些事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只有经历了才会成熟。 方白柳端起酒壶,想要给自己倒满,但壶里不过剩下几滴酒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三四个空酒壶,突然就笑了。 那妖娆的笑意里却夹杂着几分沧桑,几分惆怅! 方白柳一边用筷子敲着酒杯,一边唱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选自曹操,短歌行)” 迎春楼的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轿子,两个穿着家丁衣服的侍人小心的架着连走路都跌跌撞撞的欧文成。 欧文成差点被门口的台阶绊倒,方白柳急忙要上前扶一把,辛亏一个侍卫出手及时,扶住了欧文成,方白柳空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的伺候你们主子,回去给他熬一碗醒酒汤,省的睡醒了头疼!”方白柳细心的嘱咐道。 两个侍人忙点头称是。 欧文成话都说不清的跟方白柳道完别,在轿子里坐稳后,脸上的醉意全无,眸光深沉,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沉着冷酷,不苟言笑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安永辰,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向深渊! 丞相府内,欧文成坐在偏殿里喝茶,等着见他的干爹公孙良。 公孙紫鹃看见欧文成,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哥,你怎么有空来了!” 欧文成一张冷酷的脸稍稍融化了些,“娟儿,我有事要见义父,上次的诗会办的很好,娟儿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公孙紫鹃腼腆的笑了笑,“大哥既然都到了诗会都没有进去,可见紫鹃办的还是不行啊!” “呵呵,大哥见你们玩的正欢,我一去了怕扫大家的兴!” -本章完结- 60四人聚会4 “也是,大哥总是板着张脸,朝里哪有不怕你的啊!”公孙紫鹃打趣道,“对了,哥,我昨天跟爹爹提了一下盐商的事,安家有意,你有机会帮我在爹爹那点上两句啊,他不让我参与这些,大哥的话在爹爹面前更有用!” “哦?我们的小娟儿的心思不都放在七皇子身上吗?何时又对安家的公子感兴趣了?” “哥,你惯会取笑我,我不理你了!”公孙紫鹃剁了一下脚,匆匆忙忙的走了。 欧文成淡笑着看着公孙紫鹃的身影在身边消失,公孙良身边的小厮过来叫欧文成去书房。 进了书房,欧文成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义父!” 公孙良不过五十出头,三年前就官拜丞相了,成了建邺城最年轻的丞相,他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慈善的笑容,无论对方官位高低,还没说话就先露出笑意,所以他在朝中的人缘是空前的好。 这时公孙良脸上笑意全无,一双精锐的眼睛扫视着手里的奏章,“成儿,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山东知府上奏的这份折子。” 欧文成拿过折子扫了两眼,面上的寒意更胜,“山东知府要弹劾他的顶头上司贪污税款?” 公孙良脸上现出几分冷厉,“哼,真是不知死活,蚂蚁还想捍大树,痴人说梦!” “义父放心,这件事交给成儿办,敢招惹义父的人,就是不要命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公孙良靠在椅子背上,看着自己收养了十几年的孤儿如今能独当一面,成为朝堂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他很满意,正是有人唱红脸,又人唱白脸,才能将大戏唱好不是嘛? 欧文成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义父,这是莫离寒这个月孝敬给您的礼单!” 公孙良拿过那份单子粗略的看了一遍,“呵呵,这位莫里将军也算是个懂事的,但你记住,不要给那些蛮子太多的甜头,否则他们就不知道自己行几了!” “是,成儿明白!”欧文成等了一会见公孙良没有别的事要说,就想告辞,“义父,要是没别的事,成儿先退下了!” “等等,成儿,盐商的人选出来了吗?”公孙良突然问道。 欧文成的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给咱们送礼的人中,看的上眼的已经有三家人选了,分别是景妃母家陈家,洛阳孙家,还有忠义候的表亲刘家。” “去,找人放话给定国公安家,没有二十万两白银,就别想沾上盐商的边!”公孙良嘴角虽然是勾着的,但眼中的恨意却一闪而过。 欧文成没有直接称是,难得的多问了一句,“那如果安家拿出这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就算是经商世家,上一届的盐商所有权洛阳的孙家,不过拿出十万两孝敬公孙良,这已经是所有有意拿下盐商的人中给的最多的了。 “拿出就拿出来吧,最后的人选我心里自有数,是他安家主动要出血的,又不是老夫逼着他要!”公孙良一边的嘴角勾了一下。 -本章完结- 61四人聚会5 “义父,那安家不过是新兴起的商户,他们能拿出这么多吗?” 欧文成还要说什么,公孙良转过头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成儿今天怎么对安家这么上心?问题怎么这么多?” 欧文成马上收敛了态度,恭敬的答道,“孩儿是看那安家为了给安永泰治病已经花费了不少的银子,怕是义父出的条件,安家办不到,白费了义父一番心思!” 公孙良这才解开释怀,冷笑道,“一个早该死的人了,还这么不要银子的往他身上砸,真是浪费啊,安家愿意出这二十万就出,不愿意就算,全看他们自己吧!” “是!”欧文成不再多言,恭敬的退了下去。 公孙良左手抚摸着拇指上通透的玉扳指,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红木桌子,嘴里喃喃的说道,“安承明,你抢了我的人,就要慢慢的偿还,还不了的,就用你儿子的命来偿!” 欧文成坐在回府的轿子上,轻叹了一口气,公孙良吩咐的事,他不能也不敢不照办。 安永辰,希望你不要自投罗网才好啊! 安永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中,在席上他频频劝酒,自己也喝了不少,凉风一吹,酒醒了些,头也开始疼了。 他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先是去了迎松苑,不看看大哥,他不放心。 安永泰刚服下药,混混沉沉的睡着,这些日子,他昏睡的时候多,咳嗽也不见好,时常有血丝,刚长了几两肉的身子又消瘦下来。 刘太医来府上的日子越见频繁,安永辰怕他不尽心,昨日才又着人送去一张面值不小的银票,知道他喜欢李太白的诗词,特地花高价寻了两幅来,正想有机会亲自送去。 沈乐君见安永辰进来,忙用食指放在唇上表示禁声,蹑手蹑脚的关了里屋的门走到外间。 安永辰一屁股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手扶着额头担忧的问道,“还是不见好吗?” “嗯”,沈乐君点了点头,径自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大口大口的喝着,“永泰醒了的时候也总是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他他又说没事,本来身体就不好,老是忧思重重的,这可如何是好?” 安永辰沉吟了一下,“我明天劝劝他,有些事急不得!” “嗯!”沈乐君这才安下心来,突然她想起,安永辰晚饭只吃了几口饭,慌忙起身,“我得去给永泰顿一碗红枣糯米百合粥,上次这个粥他还多吃了几口!” 沈乐君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鬓旁的发丝有些凌乱了她也没发现。 “等一等!”安永辰起身拿起一旁椅子背上搭着的一件披风走了过去,“入秋风凉,外面又是夜深露重的,你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心,安家万万不能再多出一个病人了!” 沈乐君伸手接过安永辰手里的披风,一边走一边系上带子,生怕安永泰醒来时粥还没做好,“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安永辰看着沈乐君的背影久久离不开视线,这个小女人好坚强,坚强的有些让人心疼了! -本章完结- 62缠绵病榻1 迎松苑内,丫鬟小厮都不敢喘声大气,沈乐君更是站在安永泰的床尾,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刘太医一脸肃穆的给安永泰号着脉,比往常的时间都要长上许多。 安永泰努力的控制着胸间的憋闷,但胸口实在是堵的厉害,他看了一旁小厮一眼,小厮立刻送上来一块白帕子,安永泰捂着嘴巴费劲的咳了半天,沈乐君忙端过来一旁温着的参汤,安永泰咳了阵子,用参汤压了压,才止住剧烈的咳嗽。 刘太医的诊脉被中间打断了,等安永泰咳完了,又号了半天的脉,时间之长,让安永泰有些不安。 刘太医终于收起了诊脉的软垫,沈乐君忙问道,“大人,永泰的病见好了吗?为什么他用了您的药还是咳嗽的厉害,晚上时常都无法安睡!” 沈乐君的话里隐隐有怀疑刘方才医术的意思,但他也不去计较,缓了缓脸色,“无妨,安大人心脉受损,想要恢复是要些时日的,一会老夫先给大人行针,减轻肺部的淤血!” 听老太医这样说,沈乐君和安永泰都稍稍安下心来。 “那药呢?还是用以前的方子吗?”沈乐君追问道。 “方子的问题”,刘方才犹豫了一下,含糊的说道,“不急,不急!” 刘方才给安永泰一边行针,一边劝道,“安大人,忧思过重不利于养病啊,病中还是要保持心情舒畅的好!” “多谢刘太医开导!”安永泰答应着,心里却感叹,有的事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属于自己的责任,就算死也要完成! 这次刘方才出了迎松苑的内室,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出府,而是向老夫人的万寿阁走去。 安永辰忙着筹集二十万的白银,在外面的铺子里奔波着,老夫人身边的翠雀一来,他手里的毛笔就停在了半空中。 没有大事,老夫人不会将她的贴身丫鬟派来。 “府里出了什么事?”安永辰忙丢下手里的毛笔,起身迎了上去。 翠雀的双眼通红,还没说话先是哽咽,“二,二少爷,您快回去吧,太医和老夫人还在等着您呢!” 安永辰等不得细问翠雀,疾步走向门外,连马车也没上,直接牵来马,飞奔回安府。 万寿阁内,老夫人的眼泪强忍在眼中,不死心的追问着刘方才,“老太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您要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尽管说,只要能救我那大孙子的命,我老太婆什么都可以办到!” “老太君,不是方才不尽心,只是”刘方才的话说了一半,安永辰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顾不得行礼,额头上满是汗。 “怎么了老祖宗,是不是大哥不好了?” 安老夫人见主心骨来了,眼里的泪花便再也憋不住了,一声辰儿,便老泪纵横。 安永辰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波涛汹涌,强自定下心来,一边用手顺着老祖宗的后背,一边沉重的看向刘太医。 “刘太医,我大哥的病到底如何?” -本章完结- 63缠绵病榻2 “安大人上次受伤时,肺脉就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又连番三次的加重病情,最近一次心血上涌,气急攻心,又伤了心脉,现在他的内脏均是伤痕累累,老朽用了固本求原的方子都不能使之恢复一二,以此下去,安大人最多能坚持一个月,然后内脏衰竭而死!” 听完刘方才对安永泰的病情分析,安老夫人仰天长叹锤着胸口,痛哭出声,“我的孙儿啊,你叫奶奶还怎么活啊!” 安永辰的呼吸变的急促,他喘息着,紧紧的握着拳才能忍住铺天盖地的伤痛。 “就,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安永辰双眼赤红艰难的问道。 刘方才沉吟了一下,“不是没有,为今只有一个以毒攻毒的办法了,这是在皇帝重病不治时,用以延迟寿命的一剂猛虎之药,太医院首领太医历代传承的一个神秘的方子!” 安老夫人和安永辰都屏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这个皇宫只有首领太医知道的神秘方子。 “这个方子的用药之狠违背常规药理,更是有一味剧毒的砒霜在里面!”刘方才微皱眉头,深情中带了几分踌躇。 “砒霜?”安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要在药里放砒霜给我的孙子吃吗?这是要毒死安家的嫡孙啊! “是的!”刘方才郑重的点了点头,“所以说这是一剂以毒攻毒的方子,虽然短期内安大人会恢复的很快,甚至造成痊愈的假象,但最多一年,他的病情就会反噬,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都回天乏术了!” 安永辰也僵在原地,他的脑海里一直旋转着那个一年的期限,一年啊,一年后安永泰不过二十六岁,二十六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没去过更远的地方看看,他还没去过安永辰开的钱庄,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还没 安永辰纵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还是毫无预兆的顺着他俊逸的脸颊流了下来。 “就,就没有别的方法可用了吗?我哥,我哥,他还如此的年轻!”安永辰的声音在颤抖,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刘方才的下一句话上。 刘方才叹息了一下,“说实话,我很敬佩安大人的为人,也非常同情他的遭遇,安家对我更是不薄,拼尽老朽一生的医术也只能做到延缓这一年了,除非华佗在世,天将神仙,否则回天乏术!” 安永辰的心沉到了谷底,整个建邺城,甚至整个大华,刘方才的医术都是顶尖的,就算是新胜任的太医首领,在给宫里的老佛爷斟酌用药时,都亲自登门拜访刘方才,刘方才在任时,更是多次得到皇帝的嘉奖封赏,多次称赞他的医术精妙。 如果刘方才都给安永泰判死缓了,那还有谁能治好他的病呢? (此方纯属虚构,切勿模仿!) -本章完结- 64缠绵病榻3 万寿阁内,几乎全府的丫鬟小厮都规规矩矩的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院内,一个个都屏息静听,生怕在这气氛压抑,主子们悲痛万分的时候再惹他们不快。 安永辰负手站在台阶上,暗沉的天空上铅白色的云铺天盖地的占领了大半个东方,遮住了太阳桔色的光,安永辰有些恍惚的望着迎松苑的方向,温润如玉的眸子在太阳透过层云撒下来的金色光芒下,显的如璞玉一般温和美丽。 十年前立冬的那天,兄弟两随着父亲去山里打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亲的情绪就时常低落,自安永辰有记忆开始,安承明就很少笑了。 那天是立冬,在大华的习俗里,立冬就是冬猎的开始,父亲很久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了,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弓箭还有干粮,带着两个儿子兴致勃勃的向郊外的白云山骑马奔去。 那天的人很多,两个儿子又都大了,安成明便放了两个儿子自由捕猎,然后选了个地点,在申时聚合。 安永辰那时十岁,仗着府里的师父教了两年的武功骑射,便胆大无畏,骑着半大的白驹踏雪,向林子深处寻去。 安永辰见到了一只雪白的狐狸,柔顺光滑的皮毛一根杂毛也没有,那狐狸生性狡猾,行动迅捷,很快闪到了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安永辰下了马,手里举着弓箭,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堆灌木丛,眼看灌木丛的一角露出狐狸的半条毛茸茸的尾巴。 安永辰屏息拉弓放手,锋利的剑射向灌木丛里,那绒尾巴抖了抖就不动了,安永辰大喜,他大步向里面走去,兴奋之余根本没有注意脚下,随着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小腿肚子传来,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踩进了蛇窝。 安永辰闷哼一声,随即拔出腰间的匕首,将那吐着红芯子的花皮蛇一刀两断。 这时再抬头看,哪还有那狐狸的影子? 安永辰这才明白,那白狐狸竟是故意将他引到蛇窝里来的,立冬时节,冬眠的蛇还处于潜眠,腿都伸到人家窝里了,怎么会不张嘴咬一口呢? 一看蛇鲜艳的颜色就知道有剧毒,安永辰瘸着腿蹦到空地处时,额头的冷汗已经往下流了,被咬的腿又麻又疼,钻心的疼痛让他落下泪来。 安永辰咬着牙,带了浓重的鼻音大声的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虽是冬立的仪式,城里的公子贵族们有几个是专程来打猎呢?不过是过过骑马涉猎的瘾罢了,所以很少有人往林子深处来,安永辰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艰难的爬上了踏雪,混混沉沉的神智就开始不清。 安永泰虽然也在追逐自己的猎物,但挂眼了安永辰的去向,所以当踏雪拖着昏迷的安永辰往林子外围走时,安永泰一眼就看见了。 安永泰大惊失色,忙跑上前察看安永辰的伤势,当看见他腿上发黑的两个牙印时,安永泰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他顾不得通知父亲,将安永辰拖上自己的马,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向城内奔去。 -本章完结- 65缠绵病榻4 天公不作美,二人走了一半天空就下起了大雪,给回城雪霜加霜! 那雪很大,不到半个时辰就没了马的小腿,安永泰又心急弟弟的病,一个劲的用鞭子抽着马,一个不慎,安永泰的马踩进了一个深坑里,摔折了前腿。 “哥,我们在哪?”从马上掉了下来,安永辰倒是被摔醒了,虚弱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大哥在扶着他,心下安定下来,有气无力的问道。 “辰弟,你被蛇咬了,我们在回城的路上!”安永泰焦急的说着,他不过是比安永辰大了四岁,扶好安永辰,一个侧身将他背在自己背上。 安永泰刚背上安永辰时还不觉得重,可时间一长了,就显的有些吃力了。 安永泰一边背着弟弟在雪中艰难的走着,一边试图跟他说着话,但安永辰体内的蛇毒让他全身作痛,被咬的那条腿更是酥麻的厉害,没坚持多久又晕了过去。 漫天白雪,一个小小的黑影在雪中艰难的行着,实在走不动时,安永泰就咬着牙给自己鼓劲,现在的每一分钟对于安永辰来说都是性命攸关。 安永泰的裤腿早被雪水浸湿了,身上呼哧呼哧的冒着热汗,腿却被冻的没有了知觉,只机械的重复着迈步,迈步的动作。 等安永辰再醒来时,他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安老夫人和安永泰都守在一边,安承明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 见他醒来,安老夫人欣喜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安永泰伸手握住了安永辰的手掌,激动的说道,“辰弟,你感觉怎么样?腿还疼吗?” 安永辰抬了抬脚,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虽然还是麻麻的感觉,但已经不那么疼了,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疼了哥,我告诉你,我差一点就抓到那只狐狸了,他的毛特别漂亮,可惜,他太狡猾了!” 安承明阴沉着脸走到床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二儿子,话却是对大儿子说的,“好了,你二弟也醒了,你快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吧,腿冻坏了会留下病根的!” 安永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从小就偏爱哥哥的父亲,希望他能说些安慰自己的话,但安承明对安永泰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 安永泰似乎看出了安永辰的失落,他拍了拍安永辰的肩膀,“没事,你等着,哥回头将那畜生抓来给你!” 安老夫人见安永泰还不去换衣服,也劝道,“泰儿啊,你在雪里走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快去换了衣服好好暖和暖和吧,刚才辰儿没有醒你说什么也不走,现在他醒了,你可不能再含糊了!” 安永泰这才离开,他的腿的确冷飕飕的快要冻麻了。 也是从那年冬天起,稍微沾一点冷,安永泰的腿就会疼痛难忍。 过了几天,安永辰能下床走路了,安永泰带着雪粒子撩起厚厚的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被树枝划了一道血痕他也不在意,一张稚嫩的脸满是兴奋的笑容,他抬起手里的狐狸,“辰弟看,我猎到了什么?” 安永辰惊喜的看着那只死了的狐狸,伸出手抚摸着柔软的白毛,“哥,你真猎到了?你太厉害了!” “哈哈,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安府的大公子,定国公的嫡长孙呢!”安永泰冻得红彤彤的脸上笑容非常耀眼。 只是安永辰当时并没有告诉哥哥,他想猎这只狐狸,是因为安永泰喜欢白色,一直想要个白色皮毛做的帽子,他想要将这只狐狸的皮送给哥哥,给他做一顶皮帽子! “二少爷,下人们都到齐了!”陈总管恭敬的提醒到,他的话将安永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本章完结- 66中秋夜1 安永辰轻叹了口气,再抬头时眼中的温润已经消失,他扫了一眼下面恭恭敬敬站着的人,沉声说道:“今天刘太医在万寿阁说的话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在这之前有人私底下议论这件事我不管,但从即刻起,要是敢有一人再提及刘太医的话,就别怪我不顾念主仆之情,拖出去打死也是轻的!” 安永辰在安家掌权多年,早就练就了一份不怒自威的威严,此时沉下脸训话,下人们更是兢兢战战,都知道这位二少爷虽然平时温文润润的无害模样,但一旦发起火来,那是很可怕的! 大少爷刚受伤回府时,迎松苑的一个小厮因着熬夜煎药时打了个顿,正被安永辰撞见,他当时就命人将迎松苑所有的下人找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将那个偷懒的小厮打了个半死,然后放下话去,再有此类的事发生,就直接打死了事! “迎松苑的下人何在?”安永辰眯着眼打量了一边众人。 人群中十来个小厮丫鬟立刻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跪下,身子僵硬,那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这段时间你们服侍大少爷服侍的不错,从即日起,迎松苑下人的月银再长一倍,你们干的好自然有奖,偷懒耍滑不用心伺候主子的话,罚的更狠,都听见了吗?” 这十来个人马上称是,虽然长了月银很高兴,但高压的工作环境也是每天都要提着十二分精神小心伺候的。 安永辰见差不多了,就转身去了迎松苑,将剩下的事交给了府里的大总管陈富贵。 陈总管咳了一声,略带苍老的声音说道,“大家都听清了主子的话了吧?干好自己份内的事,不该干的别干,不该说的别说,管好自己的嘴,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都听明白没有?” 众人齐声说道,“听明白了!” 有了这剂预防针,刘太医的话一个字都没有传到安永泰和沈乐君那里。 自从用了刘太医的特效药,安永泰的病好的很快,第一天就可以下床了,不出三天就能自由行动了,沈乐君很高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不时的就夸赞一番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太医医术高超。 又过了两天就到了八月十五了,安永辰果然给王家下了请帖,请王美涵一起赏月吃蟹,王美涵来的同时将她哥的同窗兵部的一个主事田茂坤也带了来。 因上次在安府,安永泰无意中提到了这个人,说和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对他的才华很是敬佩。 田茂坤和王星宇是同窗,儿时常去王家,王美涵跟他也算是熟识了,虽然长大后,来往的比较少了,但递上张邀请函还是不成问题的。 王美涵又一心要修复和安永泰的关系,自然是想法的讨好他,又因王家对王美涵和安永泰的婚事持反对意见,所以王美涵赴约,以及邀请田茂坤赴约,都是背着王家的人的。 虽是家宴,本该欢欢笑笑的场面却由于多了两个外人显得气氛有些冷落。 -本章完结- 67中秋夜2 安永辰更是早早的离席,沈乐君也借故出了万寿阁,宴席上只剩下老夫人一边吃着鲜美的螃蟹,一边听着他们三人的谈话笑而不语。 万寿阁内安永泰热络的招待着这位田主事和王美涵暂且不提。 沈乐君无精打采的在后院亭子里的石凳上坐着,她想回迎松苑,又担心安永泰的身体,让她看着安永泰对着别的女人献殷勤还做不到,一时间倒踟蹰着不知去哪了! 安永辰坐在自己的院子惜竹轩内,手里把玩着一只碧玉的簪子,这只发簪是他在外偶然看见的,当时就想起了沈乐君的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这只翠绿的玉攒插在她发间肯定好看。 买这只发簪时也是安永辰心血来潮,买完就有些后悔了,回府后发簪就被他束之高阁,今晚从万寿阁回来后,沈乐君那张郁郁寡欢的容颜就始终在安永辰心里徘徊。 安永辰手指摩挲着光洁的玉攒,沉吟之际,又从架子上选了其他几样东西,起身向万寿阁走去。 单送沈乐君一人不太合适,那么就每人一件好了。 小厮将安永辰的礼物送进了万寿阁,回来时却把那只装着玉簪的盒子拿了回来。 原来沈乐君在安永辰离席不久也出了万寿阁。 安永辰拿着盒子,略一沉吟就往后花园走去。 远远的看见亭子里有个身影,丫鬟们被赶到了远处候着。 沈乐君一只手抱着柱子,头靠在柱子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湖面。 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将湖面上银白的月光打碎一片,形成一圈圈的涟漪向四处散去。 “不会还想再去游次泳吧?” 安永辰突兀的声音吓的沈乐君一个哆嗦,她拍着胸脯气愤的转身,“没想到安家二少爷还有偷偷藏在别人背后吓唬人的习惯!” 安永辰也不在意她不善的语气,缓步走进亭子,在沈乐君对面坐下,“明明是这个别人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周围,还反咬我吓唬她!” “哼!”沈乐君没心情和他耍嘴皮子,又将目光转移到湖面,不再搭话。 月光不仅将湖面度上一层银白,也给沈乐君的身上撒满了银白。 月光下沈乐君的脸更显精致,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层阴影,眉宇间淡淡的忧愁给她填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韵,嫣然是一位错落人间被情所困的仙子。 “我脸上长花了吗?让二少爷看的如此认真!”沈乐君头不动,连目光也没变一下。 安永辰突然就笑了出声。 沈乐君有些恼的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在想眼前这位是活人,还是那次在湖里淹死的水鬼啊?” 沈乐君被那个鬼字吓的身子一颤,慌忙向四周察看,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站在周围。 -本章完结- 68中秋夜3 “哈哈哈!”安永辰大笑出声,“你不会是在找水鬼吧?” 沈乐君感觉头皮发麻,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安永辰的方向靠了靠,“你别吓唬我啊,我可听说了,这湖里可是淹死过人的!” 安永辰嘴边的笑意淡了许多,他知道,这是下人们传说的,二奶奶被淹死的这湖里,但那都是主子们掩盖丑陋事实的借口罢了! “那你就不怕我是水鬼变的吗?” 安永辰的话音还没落,沈乐君就尖叫着站了起来,往外跑去,上身出去了,腿却因为软的使不上力,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上,来个狗啃泥。 安永辰一个箭步,伸手扶住了沈乐君的手臂,“胆子这么小,还敢一个人黑布隆冬的在这坐着!” 沈乐君顺着安永辰扶着他的手摸了上去,先是摸了一下他的手,有些暖,又有些微凉,她不放心又顺着袖子摸到了胳膊,还好,够热了。 安永辰的手没有动,任沈乐君摸着,确认自己是人还是鬼。 沈乐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气闷的甩开安永辰的手,往后站了一步,“二少爷开玩笑的方式可真是别致!” 安永辰笑了一下,走回亭子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眼睛看了一眼那湖面。 “这个湖里的荷花是我父亲当年特意为大夫人移植的呢,满湖的荷花盛开时很是好看,大夫人过世后,他也着人精心照顾着这一池的荷花!” 沈乐君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也许是听出了安永辰话里的忧郁,她本来一气之下要走的,现在却也不想走了。 两个人心情一起不好,总比一个人独自忧伤好吧? 心情不好也要找个伴嘛! “你娘是二夫人?”沈乐君双手柱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安永辰看了一眼沈乐君眼中奕奕的光彩,也不揭穿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恶趣味。 “是,我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也是老夫人做主将她许配给我爹做小的,但她是真的喜欢我爹,可惜,我爹喜欢的是大夫人!” “所以你不得宠?不受你父亲的重视?” “是,也不是,毕竟我和我哥都是安家的子嗣,我爹对我们都一样,直到”安永辰的话顿在了这里。 “直到什么?”沈乐君追问道。 “没什么!”安永辰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那个锦盒,放在石桌上推给沈乐君。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话说到一半,这不是吊人家胃口嘛!”沈乐君嘟囔道,但手上也没闲着,利落的拿起那个锦盒,打开盖子,惊喜的拿起那只碧玉簪子在月光下仔细看。 “好漂亮啊,是送给我的吗?这玉入手好润,一定值不少钱吧?”沈乐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玉簪,将安永辰说到一半的话抛到了脑后。 “还好啦!”安永辰见沈乐君一张娇容笑的甜甜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了,之前心中的那点阴霾也一扫而光。 -本章完结- 69中秋夜4 “这是中秋的礼物,每个人都有!”安永辰想到了什么,生怕沈乐君误会。 沈乐君忙着欣赏那玉簪,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哦!” 这下好了,连谢谢都不用了,每个人都有份呗! “大少奶奶,大少爷正在找您呢,咱们回去吧!”安永泰身边的小厮找了一圈才找到这来,碧月连忙小碎步走过来禀告。 “嗯,好!”沈乐君喜滋滋的将玉簪连盒子一起揣在怀里,大步向外走去,走了一半才想起送礼物的主人还在亭子里坐着呢,忙回手摆了摆,“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二少爷!” 安永辰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乐君再回到迎松苑时,安永泰已经洗漱完毕,斜靠在软塌上看书,见沈乐君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沈乐君见到安永泰就想起他在席间与王美涵说说笑笑的情形,那时候的语气可不是现在这般淡淡的。 “出去转了转,万寿阁太闷了,我喘不过气来!” 安永泰听出了沈乐君话里的不快,他将手里的书放下,起身走到服侍沈乐君洗漱的丫鬟跟前,接过丫鬟手里的手巾,在沈乐君洗完脸时递了上去。 沈乐君看见拿着毛巾的手变大了一号,修长略瘦的手不是安永泰的还是谁的? “谢谢!”沈乐君轻声说了句,让人家堂堂的安家大公子亲自伺候自己洗漱,还是有些不适应。 安永泰飘了一眼沈乐君头上插的陌生玉簪,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这只玉簪很好看,怎么没看见你戴过?” 沈乐君脱了外面的夹袄,嘴角微微勾起,“好看吧?我也这么觉得,这是二少爷发给我的过节礼物!” 安永泰的步子顿了一下,想到小厮给自己的那块万顺斋的墨,跟这个玉簪比起来可是差了不知几个档次呢! “呵呵,辰弟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安永泰释然的笑了笑,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因着在家宴上的事,沈乐君还是有些怏怏的,尚了床话也很少。 安永泰主动将沈乐君的手放在手心里,“天气凉了,在外面呆的久了会生病的,瞧,这手还有些凉呢!” 白色的寝衣称的安永泰的身姿更是清雅,一扫前一段时间的苍白,脸色红润,手心也是暖暖的。 沈乐君一时间看的有些入神,想着这俊雅的人儿就是自己的合法夫君,就不自主的脸红心跳起来。 “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没有?”安永泰有些担忧的皱起眉头,伸手探向沈乐君的额头。 “我,我没事!”沈乐君有些尴尬的躲开安永泰的手,侧身躺在了里侧,手里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被子。 安永泰似乎想到了沈乐君脸红的原因,心情愉悦的躺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乐君,我和王美涵没什么,你既然是我的妻子了,我就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你不要多心!” -本章完结- 70中秋夜5 沈乐君听着安永泰的话,木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安永泰柱着手臂侧过身来,有些局促的说道,“我也不会纳小妾的,一生只要你一个妻子!” 沈乐君被安永泰突然的表白羞红了脸,接着就想到了安永辰说了一半的话。 “永泰,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又不知该问不该问!”沈乐君侧过脸小心翼翼的看着安永泰。 “你说!”安永泰嘴角含笑,他知道今天的宴会让她有些不安,他应该早些说清楚的。 “为什么你爹偏爱你,不喜欢安永辰呢?”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僵了一下,“辰弟告诉你的?” “嗯!”沈乐君点了点头,“他话说了一半,我很好奇,本来对两兄弟都很好的,为什么后来就不喜欢他了呢?” “辰弟倒是什么都愿意告诉你!”安永泰苦笑了一下,躺了回去。 沈乐君翻过身抬起身子好奇的看着安永泰,等着他的下文。 安永泰沉吟了一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的秘密了,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辰弟的母亲毒害了我娘,而我娘是我爹最钟爱的妻子,所以在处置了二娘后,我爹对辰弟的态度也变淡了!” 沈乐君挣大了眼睛,她是觉得中间发生过什么大事的,但没想到居然是二婆毒死了大婆! 安永泰象征性的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沈乐君放在一旁的手,“吓到了?” “那,那,你和安永辰,你,你不”沈乐君磕磕巴巴的说着,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 “我们关系很好,我也不恨他,上一辈的恩怨让上一辈的人去烦恼吧,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好兄弟!” 安永泰虽然这么说,但眼里一闪而逝的痛楚还是被沈乐君捕捉到了。 谁的亲娘被害死,心里都不舒服吧?何况仇人的儿子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永泰!”沈乐君有些心疼的反握住了安永泰的手。 安永泰安慰的勾起唇角,一个用力将沈乐君拉进怀里,手臂搂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的头顶轻轻的吻了一下。 “不用担心,事情都过去很长时间了,你不提起我都要忘了!” 沈乐君趴在安永泰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双颊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安永泰见沈乐君没有挣扎,心里暗喜,搂着她的肩膀的手又紧了几分,“君儿,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沈乐君心里暖暖的,现在她是真的相信,安永泰不会对王美涵怎么样了,连纳小妾也不会。 沈乐君闭上眼睛,脸颊在安永泰的胸口上蹭了蹭,听着他的心跳很快睡去。 安永辰一大早来到膳堂时,安永泰已经在那了,安永泰抬头看向安永辰,“辰弟,早!” “大哥,早!” “听说,你要竞争盐商?”安永泰问道。 安永辰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点头,“是!” “别去了,那趟浑水安家还是别趟的好!” -本章完结- 71膳堂不愉快 安永辰落座,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安家现在虽然是有了些钱,但是没有权的话还是被别人欺负,如果咱们把盐商弄到手,就没有人敢再小觑安家了!” “盐向来是由朝廷把手,盐商也是官商,打交道的是朝廷,是朝中那些有权势有地位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砸了咱们安家百年的荣华,我觉得此事不该冒险!”安永泰很快反驳道。 “固守荣华的确能保一代的富贵,安家比起爷爷那辈来已经就没落了不少了,就连那不入流的陈家都敢欺负到咱们头上,如此下去,不出三代,安家就和寻常商人没什么两样了,咱们不能再守旧封步了!”安永辰据理力争。 “好,咱们退一步来讲,盐商的选择向来由丞相公孙良决定,公孙良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平时别看他笑米米的样子,背后却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就连太子都要给他三分颜面,你觉得他会轻易的将盐商这块肥肉交给安家吗?” “呵,不就是二十万两嘛,安家还给的起!”安永辰满不在乎的说道。 “二十万?”安永泰惊讶了一下,然后眉头紧皱,“二十万就这样打水漂了啊!” 安永辰不解的看着安永泰。 “嗨,你知道上一届的盐商,洛阳的孙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他们在任的三年过年过节送给公孙良的礼就不止这个数了,你说他们今年为了连任不会拿出更多去钱财交易吗?”安永泰苦口婆心的劝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参加公孙紫鹃的诗会就在谋划这次的盐商竞选了?” 安永辰不语,但沉默就代表了默认。 “辰弟,你这是与虎谋皮!” “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安永辰态度坚决的说。 安永泰见他如此不听劝,也不再多话,紧抿着双唇神色不虞的看着桌面。 安永辰的脸色也不太好,手里把玩着腰间的和田玉配。 当沈乐君走进膳堂时,看到的是兄弟两像是看到仇人一般臭着张脸,谁也不理谁的样子。 安永辰撇了一眼沈乐君,一眼就看见了她头发上插着的那根碧玉的发簪,嘴角微微勾起些弧度,心情略微好了些。 安永泰明显也看见了那只发簪,虽然昨晚第一次看见她戴着时也没有多想,现在看着却有些碍眼,“君儿这身绿裙子倒是清新,只是配上发间的碧玉就显的有些重色了!” 沈乐君认真的问道,“是吗?我还觉得这样像是一套的呢,特意配的这绿裙,要是不好看,一会吃完饭我换下这身裙子罢了!” 安永辰本来听见安永泰的话就有些愤愤不平,不过是根簪子罢了,有什么配不配的啊,再来这样穿挺好看的,称的沈乐君的肤色更加纷嫩。 安永辰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听见沈乐君说换裙子,安永辰就像是斗胜的大公鸡一般,得意的看了安永泰一眼,在他发现之前,很快恢复了神色。 安永泰被沈乐君的话噎了一下,但也没有再提出异议,暗自盘算着自己也该送她些什么东西了! -本章完结- 72真相1 立冬之后的建邺城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穿了厚厚的夹衣却是仍抵不住瑟瑟的寒风,有怕冷的,都已经穿上棉衣了。 安永泰坐在书房的窗子前,桌子上放着小钢锯,磨石,砂纸一类的东西,他手里细细的打磨着一只金丝楠木发簪,发簪的顶端镶嵌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紫色琉璃。 金黄色的簪身,外层有淡紫色光晕,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折射出丝丝金光,清幽无邪,娴静低调。 顶端镶嵌的紫色琉璃流光溢彩、变幻瑰丽,阳光的照射角度不同会变换出不同的紫色来。 琉璃向来是贵族钟爱的奢侈品,天然的琉璃实在太少了,在大华早已经形成了一颗琉璃一箱玉的说法,虽然夸张了些,但这块紫色琉璃确实是安永泰母亲出嫁时压轴的陪嫁品了,曾经轰动了整个建邺城。 “嘶!”安永泰为了给楠木簪身上刻下几个花样,楠木又是坚硬无比,不小心力道使偏了,锋利的刻刀划伤了他的食指,鲜血很快从小口子里流了出来。 安永泰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娟布,用力的按住手指上的小口子,那块娟步上已经大大小小的染满了血渍了。 暗月之前劝过,还是让首饰店的师父打这只簪子好了,但安永泰仍要坚持自己亲手来打造,三四天了,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耗在这里。 暗月走进书房时,太阳已经西沉了,金黄色的余晖从窗子里投射进来,美则美矣,只是光线太暗了。 “主子,歇歇吧,这样太费眼了!”暗月点燃一盏灯,放在安永泰的身边。 看着主子如此费尽心力的为其他的女人做首饰,几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暗月心里有些不快。 “陈广阔那面有消息了吗?”安永泰拿起砂纸细细的摩挲着那些繁复的花纹,这是最后一道工序了,今晚就可以送给那个小女人了。 安永泰嘴角微微翘起,双腿交叠在桌子下,神情专注打磨着那只发簪,眼里的光辉奕奕。 也好,有这样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他是快乐的吧!暗月带着些酸涩,带着些欣慰想道。 “嗯?”安永泰久久听不见暗月的回答,不禁疑惑的转头。 暗月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复杂的情绪被深沉代替,他将陈总兵飞鸽传书的纸条递给了安永泰。 如果认为骁骑营全军覆没那就错了,俗话说流水的军营,铁打的兵,骁骑营就像是安永泰的孩子,近十年的养育了,兵也换了两三茬了,那些退伍的兵仍然对安永泰忠心耿耿,只要他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永泰修长的手指展开那张巴掌大的信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写满了纸片。 之前为了接近兵部的人,不惜利用王美涵对他的余情,然后旁敲侧击的探出了花名册的存放位置。 -本章完结- 73真相2 暗月深夜探访,终于是将骁骑营的花名册誊抄了一份,经过陈广阔等老人的一再探访,这才找到了刘琪的老家。 但刘琪的老母和妻儿在半年前就被人接走了,又几经探访,三个月前,他的家人均莫名的消失,听邻居说就连住的院子里的晒晾的衣服和桌子上的饭食都没有收。 这说明,他们已经遭遇到了不测,活着的机会渺茫! 好在刘琪的妻子是个有心的,她将刘琪悄悄留下来的几封密信偷偷的藏在了院子里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下,终究是被细心的陈广阔等人找到了。 之所以能找到藏的这么隐秘的信函,也是由于刘琪曾经和大家伙吃肉喝酒时说过,他的家乡鹅卵石处处可见,圆润光滑,想家时就拿出一块放在手里仔细研磨,仿佛又回到了老家的院子一般。 藏着那些信函的石头正是院子角落里随意堆积的一堆鹅卵石。 那些密信正是刘琪判敌的证据,而信函中的言辞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王家长子,王星宇! 安永泰想起那张总是笑脸相迎,带着些崇拜意味的喊他为安大人的男人,心里堵的难受。 他的确怀疑过王星宇,从在山上碰见他时就怀疑了,也许是从安永辰说他高升起开始的,但他始终不愿相信,安家和王家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亲家了,他有什么理由要谋害自己亲妹妹的未婚夫呢? 只是安永泰不知道,在名利权势的引诱下,再亲的亲人都可能反目为仇,人性就是这么禁不住you惑! 在那些信里,还有一封是刘琪写给他的。 刘琪也是被迫无奈,家人被他们攥在手心里,他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吩咐,他的儿子才不过三岁,他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冒险。 刘琪的最后一句是对不起营主,家人一旦没有危险,他一定自戕,以死谢罪! 刘琪在心中隐隐提到的这个他们,除了王星宇还有谁? 安永泰坐在窗前,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屋里的灯光丝毫没有将安永泰的身影照暖,反而多了一份寂寥和孤独! 沈乐君左等右等都不见安永泰来用膳,只好寻到了书房。 安永泰的侧脸紧绷着,眼神中嗜血的杀意让沈乐君有些害怕,有些心疼。 “永泰!”沈乐君站在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然后带着几分小心的走近安永泰。 安永泰慢了半拍才回过头来看向沈乐君,严肃的神情还是那么吓人,转过来时沈乐君才看见他手里握着的砂石上染满了他手指上的血。 “你这是怎么了?”沈乐君焦急的上前,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就想把他手指上的伤口包好。 安永泰静静的等沈乐君靠近,灼灼的目光像是一头狮子耐心的等候自己的猎物靠近。 待沈乐君走近,安永泰一手拉住了她的手,接着抬手将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推到地上,一个反转将她压在了桌子上,俯身准确的封住那张惊讶中微张的红唇。 -本章完结- 74相依相偎1 迎松苑内,安永泰的脸黑的仿佛暴风雪肆虐的天空一般,气压低的吓人,沈乐君坐在他的对面,有些茫然,有些拘谨。 明明是他毫无预兆的强吻了人家,还是那么的肆虐,一点点都不温柔,现在人家的唇还红肿着呢,甚至下唇还因为牙齿相撞碰破了点皮,一碰好疼,现在他还臭着一张脸,什么意思嘛! 沈乐君愤愤不平的想着,迫于安永泰的压力,又不敢太明显的表现出不满。 桌子上的晚饭安永泰一口也没吃,倒是让暗月将酒拿了来,一杯杯的自斟自饮,好吧,如果那叫饮的话。 安永泰倒满酒,几乎唇都不沾一下,直接灌进了嘴里,一口饭菜都不吃,接着又是一杯,这样连续喝了七八杯,他眼睛已经出现了些红血丝。 沈乐君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一把将安永泰手里的酒壶抢了过来,倒进桌子上的另一只杯子里,学着安永泰喝酒的方式,一扬脖,将整杯酒倒进了嘴里。 辣,好辣,沈乐君的喉咙像是点着了的导火线一般,从舌头一直迅速的延伸到喉咙深处,然后整个食道都像火烧的一般。 沈乐君被呛的咳了起来。 安永泰离席站了起来,伸出温暖修长的手顺着沈乐君的后背,低沉的嗓音说道,“不会喝酒别强求,男人的东西,女人还是少沾染的好!” 沈乐君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有些气愤的说道,“我不能喝你就能喝了吗?你身体才刚好一点,知不知道多少人没日没夜的为你担心,你要是再把身体糟践坏了,你对的起我多日来小心翼翼的照顾你吗?” 沈乐君顿了一下,看着安永泰的眼神越来越亮,像是夜晚草原上的狼眼一般,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同时立刻补充道,“对的起老夫人和二少爷吗?” 安永泰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他提着手边的酒壶又坐回了原位,抬手将自己的杯子倒满,“乐君,你说人怎么这么可怕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安永泰话里的饱含着浓浓的悲伤,愤恨,怨忖和惆怅,一时间沈乐君竟十分同情起安永泰来。 她别的不知道,只知道安永泰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不知怎么受伤回家,带着一身的伤郁郁寡欢。 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有人诚心陷害他了! 沈乐君的胸口也闷闷的,心疼安永泰,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安永泰是多么忠厚的一个男人啊,为了顾忌自己的面子,不惜病重去娘家给自己撑门面,这么为别人着想的人,怎么还会有人陷害? 沈乐君用力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奶奶的,这个人是谁?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你说出来,咱们往他们家院子里扔石头去!” -本章完结- 75相依相偎2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义愤填膺的样子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听见她说的报复方法又噗嗤笑了出来,看着懵懂的沈乐君问道,“扔石头?太便宜他了吧?他就该血债血偿,以死谢罪,一慰我泉下二百多战士的亡魂!” “对,没错,不够的就让他死了再治活,活了再弄死,快死了再弄活!”沈乐君牙咬切齿的说着。 安永泰却被她的话斗的大笑起来,许是沈乐君在一旁插科打诨,安永泰心中的郁结疏散开来,脸色不再那么阴沉了,胸口也不再闷的发疼,“沈乐君,你真是一块宝啊,你说我安永泰怎么这么幸运娶了你呢?” 沈乐君听完有些疑惑的看着安永泰,“安大少爷,你这不是说的反话吧?” 在沈乐君观念里,始终是她高攀了安家的,安永泰这么高贵忠厚的人,总是带着默默的温柔,她一个小户人家的养女,怎么能配的上。 安永泰也不反驳,从怀里拿出那只他打磨了整整四天的楠木琉璃发簪,放在沈乐君的面前,“这可是我娘给未来媳妇准备的,我现在要送给你,你说我是不是开玩笑呢?” 沈乐君一看见那只发簪眼睛就亮了起来,她像绝大部分女孩子一样,喜欢首饰,喜欢亮晶晶金灿灿的珠宝。 琉璃她是在梅芳婷表姐家的女儿身上看见过的,不过是个花生大小的坠,当时那丫头就拽的尾巴都伸到天上去了,还夸耀这个坠多么多么珍贵,多么多么值钱! 现在这簪子上的琉璃得是那个坠子的几十倍呢,那就更是价值连城了吧?何况颜色还是如此的剔透明净,没有丝毫杂质。 沈乐君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根簪子,一只手拿着一只手在下面拖着,生怕不小心簪子滑到地上,琉璃是不禁摔的呢! 在烛光的照耀下,那紫色琉璃就变换了七八个颜色,深紫浅紫各不相同。 金丝楠木的簪身入手温润,没有金银的冰凉,但一样坚硬,手仿佛抚摸在捂热了的金子上一般,在光下淡淡的晕出一层淡紫色的光晕,倒是比玉还要润上几分。 沈乐君贪婪的咽了口唾液,然后抬起头不太确定的看着安永泰,“你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自然是真的!”安永泰心情大好,沈乐君那副双眼冒光的样子大大的满足了他身为簪子的主人的虚荣感,之前沈乐君珍视安永辰送的那只玉簪的酸涩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不会反悔?不会给我玩两天又收回去吧?”沈乐君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在安永泰心里有那么重要吗? “不会!”安永泰坚定的说道。 沈乐君突然想到了王家那个美娇娥,脱口问出,“你们家只有一块这样的琉璃吗?还是有很多块,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沈乐君酸溜溜的话让安永泰笑了出来,他伸手拉过沈乐君拿着簪子的手,从她手里拿过簪子,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力道轻柔的将簪子插在她乌黑的发髻间。 “你是我的妻,无论我安永泰家有多少块翡翠,有多少箱珠宝,我都是要送给你沈乐君的,因为你是我的妻,谁也不能代替你的位置!” -本章完结- 76相依相偎3 安永泰的话像久旱的春雨一般抚平了沈乐君不安的心,安永泰站在后面的身子熨帖着沈乐君的后背,同时温暖着她的心。 沈乐君伸手覆盖上了安永泰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侧过脸来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无比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浓浓的感动,鼻子微酸。 沈乐君嘴里喃喃的喊着安永泰的名字,“永泰,永泰!” 安永泰伸出另一只胳膊,将沈乐君抱紧,低头,脸贴上她的头发,闭着眼睛感受这一刻的温馨。 也许凡事都是有得有失吧,如此温柔贤惠的佳人,很难说是失去的重要,还是得到的重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静谧的气氛被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 沈乐君有些虚张声势的说道,“谁?谁的肚子在响?” 她才不要承认那尴尬的咕噜声是自己肚子发出来的呢! 安永泰笑幂幂的也不点破,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筷子夹了沈乐君爱吃的菜放进她的碗里,“是我肚子响,我饿了,陪我一起吃点吧!” 沈乐君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原来是你饿了啊,早说嘛,我勉强陪你吃点吧!” 安永泰笑着摇了摇头,用筷子指了她一下,“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乐君马上带着讨好意味的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安永泰碗里,“那也得有人买这乖才行嘛!” “快吃吧,都有些凉了,要不让他们端出去再热热?” “不用,这个温度正好!”沈乐君也不招呼安永泰了,直接自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两天也不知道安永泰闷在书房干什么,他又不让自己进去,担心死了,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吃的正香,低头要把沈乐君给他夹的菜吃掉,低头一看是红烧肉又皱起眉头。 安永泰给她夹的都是她爱吃的,可沈乐君不知道自己自生病以来,从来都不喜欢红烧肉,尤其是白花花的肥肉吗? 沈乐君看安永泰跟那块肉愣神,嘴里含着饭不清不楚的说道,“肿么了?你要是不喜欢吃就给我好了!” 安永泰在沈乐君的筷子伸到自己碗里之前将肉放进了嘴里,那表情就像是吃进什么超级恶心的东西一般。 他没吃出什么味,好歹用牙齿将肉分成小一点的块,然后一抻脖咽了下去。 就算再不喜欢吃,安永泰也不会让沈乐君将肉夹走的,难得这丫头这么细心的给自己夹一次菜! 安永泰又喝了两口酒,才把舌间油腻的感觉压了下去,他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乐君,我不太喜欢肉食,我比较喜欢清淡些的菜!” “哦,我知道了!”沈乐君点了点头。 不一会,她将半盘子的红烧肉都吃完了,厨房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没过多久,沈乐君不加思索的又夹起一块就要放在安永泰碗里,安永泰忙喊了一声,“乐君!” -本章完结- 77相依相偎4 沈乐君这才想起他刚说不爱吃肉来着,转手将肉放进自己嘴里,又抬手夹了一块嫩豆腐。 “嘿嘿,我忘了嘛!这么好吃的肉,你不尝尝真是太可惜了!” “我已经尝过了!”当然是被迫的! 安永泰说完意味不明的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沈乐君。 沈乐君被他的目光看的毛毛的,“怎么了?” “看你这么爱吃肉,怎么也没看你发福呢,虽然也不算瘦,好歹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沈乐君嘴里喝着的汤一下子喷了出来,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更是带着一抹红晕! 安永泰忙帮她顺着后背。 沈乐君一张艳丽的小脸不满的撇了安永泰一眼,安永泰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身体中一直蛰伏的东西蠢蠢欲动。 二人又吃了些饭,喝了些酒,气氛很好! 今晚的月色很好,虽然不及十五那晚的月亮圆,却是上弦月,在深蓝色的夜幕中,被一群星星围着,十分的温馨。 沈乐君和安永泰趴在窗户前,身后围着一张薄被,夜风席席带着寒意,二人都不自觉的往一起靠了靠,被子间没有了间隙,倒是察觉不出寒意了。 “塞外的月亮比这里看见的还要大些!”安永泰一只手柱着头,一只手拽着被子的一边,抬起头看向那月亮,神色向往。 “那塞外的秋天也跟这里一样冷吗?”沈乐君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脑袋有些犯困,就觉得身上冷了。 安永泰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将另一半被子的边也抓在手里,“塞外的秋天很短,现在这个时节,那面已经下起大雪了!” 沈乐君依势躺在安永泰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刚开始有些不适应,身体显的有些僵硬,听着安永泰低沉的嗓音,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结实温热的胸膛,又盖着暖和的被子,沈乐君饭后的那点瞌睡虫很快又回来了。 唔,好舒服,好想睡觉! 沈乐君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的打着架,耳边安永泰低沉的嗓音倒成了绝佳的催眠曲。 安永泰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雪下的最深的时候都漫过了马腿,我们没事的时候也会玩雪打雪仗,对了,乐君打过雪仗吗?” “” “嗯?”安永泰听不见沈乐君的回答又问了声,然后手扶着她的腰身,侧过头来再看,沈乐君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瞌睡呢! “还真是一只小猪,吃完了就困!”安永泰宠溺的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唔,嗯!”,沈乐君的眼皮缓慢的睁开,迷蒙的睡眼多了一份憨憨的可爱,发丝在安永泰箭头磨蹭的有些凌乱,被子里又暖暖的,小脸睡的通红,双唇更显纷嫩娇艳。 安永泰看的有些痴了,他的君儿是这样美,身不由己的俯下身子。 沈乐君大脑慢了半拍,明白了安永泰的意图后警铃大作,接着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含糊不清的说,“不要,我的唇好疼!” 安永泰露出一丝歉意,“这次不会伤到你了,我保证!” 安永泰轻轻拿开沈乐君的捂着嘴巴的手,俯身贴了上去。 今天是安永泰第二次失控了,不是他不能控制,而是他不想控制! 沈乐君先是紧张的等待唇瓣上传来的痛苦,但很快发现,安永泰竟温柔的如同羽毛一般,偏这温柔的羽毛还是在她最柔软的心房上轻挠,沈乐君缓缓的闭上眼睛,沉浸在安永泰无尽的温柔中。 -本章完结- 78相依相偎5 有谁能告诉安永泰,有人接吻也能睡着的吗? 沈乐君就是这千古难遇的奇人了! 安永泰一脸的无可奈何,轻轻的将沈乐君打横抱起,温柔的放在大床上,安永泰随着也尚了床,躺在她的外侧。 虽然动作很轻,但沈乐君还是醒了过来,“唔,睡觉了吗?好困!” 沈乐君一个翻身,伸手抱住了安永泰的腰身,大腿随着也缠上了安永泰的一条腿。 安永泰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一件他和沈乐君在半年前就该完成的事,今天月色独好,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安永泰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咳了一声说道,“乐君,你睡着了吗?” 沈乐君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没有!” “你看,咱们也成婚半年了,之前我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该把该办的事情办一下了?” “哦,什么事?”沈乐君带着浓浓的睡意问道。 “就是,嗯,你知道,老宗祖上了年纪了,就觉得孤单,安府也很久没有小孩子了,当然,也不全为了孩子,咱们在一起也挺开心的,你要是对我没有别的意见,你看,咱们是不是,嗯,今晚圆房?” 安永泰好不容易说完呼吸都屏住了,他静静的聆听沈乐君的回答,生怕漏听一个字。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永泰等了好半天也没有听见回答,又问了一句,“乐君,你是怎么想的?” “乐君?” “乐君?” 安永泰起身再一看,沈乐君已经抱着他的腰身睡的跟死狗没什么区别了,现在就算有人把她拉出去扔大街上,恐怕她都醒不了,而且嘴角还有一丝可疑的晶亮,她靠着安永泰的中衣上,已经湿了一小片! 安永泰无奈的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真的是后悔,刚才就应该直接问,我要圆房,你有意见吗? 拖拖拉拉的说了半天,人家都跟周公下完一盘棋了! 安永泰伸手帮沈乐君盖好被子,下面支着高高的帐篷,努力的平息着身体的叫嚣,培养着睡意。 沈乐君不老实的动了动大腿,挠了挠被自己发丝弄痒的侧脸,然后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安永泰的胸口上。 安永泰呼吸又粗重了几分,头疼的将沈乐君隔着两层薄薄中衣磨着他大腿根的脚移开,又将无意识伸到他衣襟里不停摩挲的小手拿了出来。 许是一个姿势累了,许久之后沈乐君翻了个身侧了过去,只留下一个后背给安永泰。 安永泰这才呼出一直紧憋的一口气。 初生的太阳带着暖意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沈乐君的手从安永泰的脖子上拿了下来,腿从他的腰间收了回来,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可疑液体,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真好,神清气爽,一夜好眠! 沈乐君回头看见安永泰眼圈乌黑,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怨忖,几分欲求不满的愤怒还有几分疲惫。 “你,你怎么了?没有睡好吗?”沈乐君惊讶的问道。 “没事,我牙疼!”安永泰起身叹了一口气,不等下人来服侍穿衣,自己径直向门外走去。 -本章完结- 79苏家往事1 惜竹阁内,安永辰一身暗纹白袍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叠账本,他一边翻着手里的账本,一边听着晓风报告着最近各大茶馆里传出的小道消息。 桌上的笔墨几乎就没有用过,安永辰习惯将账本看完,再将各个店铺的掌事叫来,一一说出账目上的纰漏和有出入的地方,从来没有过遗漏。 民间采集的消息,虽然有些捕风捉影的嫌疑,但只要是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被人们无聊的那张嘴放大数倍,就连皇宫王府里隐秘的事也不例外。 所以安永辰自三年前就组建了一个专门搜集情报的组织,取名叫听风,开始是用来察觉建邺城的商业动向,包括生意,也包括一些其他想知道的事,现在这个听风已经覆盖了大华将近三分之一的大城镇了。 “这么说,公孙良先先后后见了二十来家有意竞争盐商的人了?”安永辰问道。 “是,最可恨的是那老匹夫光吃不吐,凡是送礼的他都会收下,照单全收,那盐商只有一家,到时候其他的人恐怕是要拿银票打水漂了!”晓风担忧的说道,二十万两白银啊,安家几乎将各个店铺进货的银子都用上了,如果打了水漂,恐怕安家要大动根基。 “那有没有收集到这次盐商竞选的主事人是谁?” “主事人会在工部的苏庆祥和王文义二人中选一个!” “苏庆祥就是宫中兰贵妃的娘家内侄?”安永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两个人的信息,脱口问道。 “是,苏庆祥后台比较硬,他当选的可能性大些!”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兰贵妃,就是苏谷兰,是安永泰的亲娘苏如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初皇帝选秀时,是该安永泰的娘亲苏如容进宫待选的,可当时她已经和定国公的儿子安承明暗生情愫了。 苏如容也是个有主意的,打定不入宫,与家人说不通,入宫的前一夜就在安承明的帮助下偷偷的藏进了安家,苏家找不到人没有办法,才把小了三岁的妹妹苏谷兰充数送进了宫。 苏如容是正妻所生,从小受尽宠爱,事后安承明又负荆请罪,当时安家盛宠优渥,苏家便顺水推舟将苏如容风风光光的嫁了安家。 只是这段话毕竟不是很光彩,婚前私奔,大损女子闺誉,苏如容出嫁后,苏家便很少与这个女儿来往了,再加上苏谷兰很受皇帝宠爱,不到一年就进位贵人,不知为何,这位苏贵人却是很不待见她那选秀私逃的姐姐,跟着苏家便更少与苏如容来往了,几十年过去,竟像是陌生人一般。 现在苏谷兰生的七皇子很受皇帝的重视,苏谷兰也被封为了苏贵妃,几乎是除了皇后之外,在宫里最风光,也是权力最大的妃嫔了! 安永辰正在沉思之际,安永泰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酒坛子,“忙着呢?有空与哥痛饮几杯吗?” -本章完结- 80苏家往事2 哥两的感情向来好,前几天在饭桌上的不愉快说白了都是为了安家好,谁都没往心里去,虽然这几天总是抹不开面子,但安永泰亲自前来,安永辰哪还有不好好招待的理由。 “哥,你怎么还亲自来了,你让人传句话,弟弟自当前去迎松苑陪哥哥喝酒才是!”安永辰起身将安永泰迎到了上座,喊来一旁的小厮吩咐道,“赶紧去让厨房做几个菜过来,我和大哥要好好的喝几杯!” 小厮接了话飞快的去准备了。 安永泰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在惜竹轩转了转,向南开的一扇窗户外,竹子在风中摇曳着,暗绿的竹叶带着勃勃生机。 “快有一年没踏进你这院子了,这湘妃竹长的倒是越发的好了,入冬了,也不见有一片黄叶!”安永泰负手看着一窗的竹子,感受着强健的生命力! 安永辰随着走了过来,站在安永泰身边,“我就是喜欢竹子顽强的生命、虚怀若谷,枝弯而不折,柔中有刚。” 安永泰赞赏的看了一眼弟弟,感叹的说道,“是啊,我的辰弟不就是挺拔洒脱、清秀俊逸吗?” “呵呵,没想到哥哥对我的称赞如此之高啊!” “如果当初从军的是你,也许,安家会延续百年荣耀也说不定!”安永泰话中带了淡淡的忧郁。 “哥,”安永辰手搭上了哥哥的肩膀,轻皱了眉头,“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安家以你为荣!” 安永泰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那翠绿的竹子,“是为兄愚钝,高估了人性,被别人算计不说,还辜负了父亲对我的期望!” 安永辰放在安永泰肩膀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安永泰伸手拍了拍弟弟的手,“你不用安慰我,是哥哥错了,别人打我一拳,我就该还人一脚,万万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安永辰点了点头。 这时丫鬟将厨房准备的饭菜一一端上桌来,虽是时间仓促,但准备的饭菜一点也不含糊,四热四凉,无不精致美观。 话又说回来了,老夫人已经不管家事多年,安家真正的主子都坐在这了,谁敢怠慢? “走,咱们哥俩好久没痛饮了,今日不醉不归!”安永泰拉着安永辰坐到了桌子旁。 安永辰的小厮临福扒开安永泰带来的酒坛子,给两位主子满上。 安永辰端起精致的酒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然后惊喜的说道,“这莫非是竹叶青?” 安永泰笑着点了点头,“酒不好,怎么能请辰弟喝呢?” 这竹叶青向来是有价无市,市面上像这么清醇的竹叶酒更是少见了。 “那我就沾沾哥哥的光,好好喝上几杯了!” “呵呵,你要是喜欢喝,回头我再送你一坛,只是得等些时候了!”安永泰宠溺的说道。 安永泰的部下送来这坛酒时,他只浅尝了一口,那沁人心脾的清醇留在舌尖,他知道,辰弟一定喜欢喝! -本章完结- 81苏家往事3 酒过三巡,安永泰才将话题引到这次的来意上。 “盐商的事怎么样了?”安永泰问道。 安永辰的脸带了些沉重,缓缓的摇了摇头,“公孙良那老匹夫一概全吃,咱们又不是给的银票最多的,跟他也没有什么私交,恐怕悬!” “我听说王家也参合了一脚!”安永泰手里举着杯子说道,然后眼中的恨意滔天,“骁骑营全营覆没就是王星宇干的!” 安永辰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牙咬切齿的说道,“我就知道,他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该死的王星宇,咱们定要他整个王家为骁骑营的二百多个弟兄陪葬,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自当如此!”安永泰目光阴鹜的说道。 安永辰略一沉吟,还是将苏庆祥很可能是盐商竞选的负责官员跟安永泰提了一下。 要想整垮王家,没钱没权是不可能的! 安永泰听了久久不语,眉间含着沉思之色,直到安永辰都要放弃这条路子时,他才缓缓说道,“好,明天我就带着乐君进宫,就当带着新媳妇给她这个皇姨娘请安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乐君就被她的两个丫鬟拖了起来,又是梳妆又是打扮的,光往脸上抹的东西就有三层,更别提一脑袋的珠翠环绕了。 沈乐君看着自己过于盛装的打扮,一阵无言。 安永泰站她身后嘴角含笑,与沈乐君的视线在镜子中相遇。 沈乐君挑了一下眉,“这样真的好看?” “好看不好看的,这是进宫的规矩,再说,我的君儿无论打扮成什么样都好看,别说是一头的珠宝翡翠了,就是插一头的鸡毛也是好看的紧!”安永泰双手搭在沈乐君的肩头,打趣的说道。 沈乐君撅起嘴,伸手拍了安永泰放在她肩头的手,“你的脑袋才是鸡毛掸子了?” 安永泰只是笑笑,不再跟她斗嘴,扫视了一遍她头上的簪子,连辰弟送的那只玉簪都插在发髻中了,疑惑的问道,“我送你的那只楠木琉璃簪呢?” 沈乐君闻言抬手从梳妆台最后一个抽屉的夹层里拿出一个无比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红色的绸布上端端正正放的正是安永泰送她的楠木琉璃发簪。 “怎么不戴?”安永泰不动声色的问道,语气却是冷了两分。 “我才舍不得呢,这么贵重,万一摔了怎么办?万一被小偷偷了怎么办?我得等着生了儿子好送给未来的儿媳妇!”沈乐君爱惜的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刻着繁复花纹的簪身。 噗嗤,安永泰被她口无遮拦的话逗笑了,“没想到君儿这么着急要儿子呢?” 沈乐君被安永泰的话说的又羞又囧,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出去,当下就恼羞成怒的说道,“我才不急要儿子呢!” “哦,原来是想要个女儿啊!”安永泰故意说道。 -本章完结- 82苏家往事4 “你,安永泰,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你爱找谁生找谁生去!” 安永泰一见将沈乐君这只小猫斗急了,忙安抚道,“是我着急,我着急,不是从这个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是我安永泰的孩子呢?你啊,就乖乖的等着做我孩子的娘吧,除了你沈乐君,谁也没这资格!” 安永泰前半句说的还带着丝玩笑的意味,后半句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就像赌咒发誓一般了。 晨间的阳光投射在安永泰的侧脸,俊逸的脸庞像是希腊神像一般,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浓浓的情谊坚定如石,沈乐君的视线久久移不开。 “好了,再愣神下去,天都要黑了!”安永泰先打破了这流动着暧昧情愫的气氛,伸手将那只楠木琉璃发簪拿起来,轻柔的插在沈乐君的发髻间比较显眼的地方。 安家的马车到了皇宫的侧门时,情兰殿早已派了小太监在侧门处等候了。 那太监言辞恭敬,礼数周到,倒是把安永泰夫妻当做贵宾一般接待。 这个太监正是在情兰殿内殿伺候的,兰贵妃刚收到安永泰亲手书的信函时,先是义愤填膺的将书信大力的拍在了桌子上,一张脸黑里带青,一屋子的太监宫女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正当人们以为狂风暴雨将至时,兰贵妃又轻叹了口气,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又拿起那封信函,细细的读了两遍,读到一些句子上,甚至伸出那白嫩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字迹,几遍读完,脸上的阴郁早已被凄凉代替,甚至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那小太监向来会察言观色,但偷眼了半天,也不知道这贵妃娘娘对安家来人的态度,但他下定决心,这安家的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情兰殿太监能招惹的起的,便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伺候着。 安永泰夫妻被迎进情兰殿的侧殿,小太监又上了一壶好茶,这才退了下去。 一路上安永泰都谨守宫规,多一句话不问,多一步不走,无论对门口的禁卫军,还是领路的小太监都客客气气,语气谦逊有礼。 沈乐君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在马车里安永泰大概跟她讲了一下注意事项,再加上在一旁留意着安永泰的一举一动,她也应付的不错,举止得体,颇有大家风范。 现下没人,沈乐君才敢将脑袋转来转去,打量着这情兰殿的侧殿。 一扇气派非凡的大门上镶着玲珑彩色琉璃,檀香窗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身旁的红柱,触感光滑细腻,就连他们现在坐的椅子都要比外面的精致上许多,殿里华贵大气的装潢无一不显示着皇家的尊贵与气魄。 在侧殿的正位上,放着一张软塌,软塌上方悬挂着蜀锦缕金纱,在那金线缝制的枕被衬托下,显的更加富丽堂皇。 安永泰的手轻轻搭在沈乐君的手上,她迅速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紧接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本章完结- 83兰贵妃1 兰贵妃一身紫色华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本该快四十的年纪看着不到三十岁,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她步子优美,身段婀娜,从内到外透着高贵的气质,精美的脸上却不带着一丝笑容,甚至带着几分怨恨,几分气愤,在路过站着的安永泰二人时,眯着眼撇了一下。 安永泰不卑不亢的迎上兰贵妃震慑性极强的目光,嘴角含笑,沈乐君则早底下头,不敢出声。 兰贵妃看着安永泰的笑意,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轻哼了一声,径直坐到正位的软塌上。 安永泰捕捉痕迹的拉了沈乐君袖子一下,二人走到软塌前两三米的地方,双膝下跪,安永泰说道,“泰儿给姨娘请安,姨娘真是一年比一年更年轻了!” 沈乐君随着跪下,心里直纳闷,按理说这贵妃是安永泰的姨娘,可为什么她脸上丝毫没有见到亲人的热络,反而是像仇人见面分外红一般呢? 兰贵妃坐在软塌上,一旁的宫女手法熟练的按摩着腿,另一个年长些的宫女将一杯蜂蜜柚子茶递到兰贵妃手里。 那年长的宫女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二人,对兰贵妃轻声说道,“几年不见,这安大公子出落的越发英俊了,身上带着的那股子英气倒是和咱们娘娘年轻时有些像呢!” 安永泰嘴角含笑,看向那宫女,“莲姑姑谬赞了,泰儿这点子英气跟姨娘年轻时比起来可差远了!” 兰贵妃的眼神有些愣怔,仿佛是想起当年在家时骑马驰骋,纵意草原的情景,只一瞬间,她轻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送茶的宫女,“就是,这小子怎么能和本宫比?” 虽是带了几分不满,但语气已见软化,那年长的宫女也不害怕,她含笑的站在一旁,等兰贵妃喝完茶,接过茶来递给旁边站着的宫女,又接过一盘切好的蜜瓜,放在软塌旁的矮几上。 安永泰接着说道,“泰儿和姨娘比起来自然要逊色几分了,不过这英气还真是随了您呢,我娘在世时就说我,这份淘劲不像是她的孩子,倒像是姨娘的孩子呢!” 兰贵妃用签子插了一小块蜜瓜放进嘴里,脸上的表情已经柔和了不少,“这瓜还不错,挺甜!” 莲姑姑笑着说,“那是,听说南海一带闹了水,今年上供的蜜瓜不过往年的三分之一,皇上知道您爱吃甜瓜,昨一大早就让人送了七八个这样的大蜜瓜呢,那送瓜的公公说了,皇上有旨,让挑来最大最甜的给您送来,就连皇后宫里,都是等给咱们挑完了才给她们挑呢!” 兰贵妃嘴边露出淡淡笑意。 “皇上对姨娘真真是用心了,这瓜侄儿可连见都没见过呢!” 兰贵妃嘴角含了几分得意,目光扫过去,定在了沈乐君头上的那只楠木琉璃簪上,先是愣怔了一下,进宫前和姐姐一起观赏这块上等琉璃时热闹亲切的场景又回想在脑海里。 片刻后,兰贵妃看了一旁的莲心一眼,“莲心你真是的,泰儿和新媳妇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给人家看坐!” “是!”莲心嘴角的笑意更胜,忙指挥了宫女搬来两张椅子放在一旁。 安永泰笑着说道,“泰儿带着新媳妇给姨娘请安多跪一会也是应该的,只是侄儿这媳妇还没见过姨娘呢,我们怎么能站起来呢?” “就你小子会说,来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沈乐君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缓缓抬起头,“侄媳沈乐君,见过姨娘!” “嗯,是个标致的人儿,配的起我家泰儿!”兰贵妃细细的端详了一会说道,“行了,你身子也刚好,快起来吧!” 安永泰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拉了沈乐君一把,沈乐君忍者腿部的酸麻,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本章完结- 84兰贵妃2 “姨娘这里就是什么好东西都有,这柚子的清香打老远就能闻到!”安永泰嘴角含笑的说道。 “就你会说话,莲心!”兰贵妃抬起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你娘在家时我们时常捣鼓些茶饮的,她最爱喝这柚子茶了!” 安永泰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是,姨娘与我娘姐妹情深!” “哼!”兰贵妃的脸色突然一变,“姐妹情深?她为了个男人背叛家族,在这宫里的应该是她苏如荣,凭什么让我代替?” 安永泰闭上了嘴,一时也不敢再出声。 倒是莲心,她指挥完宫女给安永泰和沈乐君一人上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后,嘴角勾起,“沈姑娘倒是和安少爷有几分夫妻像呢,这鼻子像,嘴巴也像,要是大小姐还活着,不定多高兴呢!” 兰贵妃脸上的戚戚之色终是淡了几分,她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她这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甘的,世人和苏家都看见了她受宠的表象,又有谁能明白伴君如伴虎的苦衷,又有谁知道她爬到今天的地位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暗算和痛苦啊! 皇宫里真的有爱情吗?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恐怕只爱他的江山社稷,只爱他自己吧? 兰贵妃闭上了眼睛,再不甘,人都已经死了,嗨,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呢! 兰贵妃再睁开眼,情绪已经沉淀下去,眼里平淡无波,“莲心说的是,这两个孩子的鼻子细看是有几分相似呢,真是缘分呢!来,你过来!” 兰贵妃向沈乐君招了招手。 沈乐君迟疑的看了安永泰一眼,安永泰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才敢走过去。 不是她小家子气,是这位贵妃娘娘太易怒了,一会生气一会笑的,真真是喜怒无常! 兰贵妃拉着沈乐君的手,细细的端详着她的容貌,温和的问道,“你多大了?” 沈乐君微微地下头,错开兰贵妃打量的视线,轻声说道,“我,我十七了!” “十七?好年龄,倒是和七殿下一般大呢!” 莲心在一旁看着,看了看沈乐君又看看兰贵妃,“娘娘倒是和沈姑娘也有几分相似呢,嗯,好像还是鼻子和嘴巴像!” “哈哈哈哈,是吗?泰儿,你找的这位新媳妇,我喜欢,到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兰贵妃放开沈乐君的手,让她又回到了坐位上。 莲心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说吧,这次进宫有什么事?”兰贵妃直截了当的问道。 “看姨娘说的,没事,泰儿就不能看看您来吗?我爹娘去世的早,泰儿在这世上就剩下姨娘疼我了!”安永泰目光殷切,倒是有几分情真意切了! 兰贵妃显然也是十分动容,“来人呢,将本宫那对百年好合的紫金玉佩拿来!” 兰贵妃的话说完,莲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指挥宫女去拿,兰贵妃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仍旧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兰贵妃皱了一下眉! “没,没什么,珠翠,还不快去拿!”莲心这才惊醒,立刻指挥了宫女去拿那对玉佩。 那对玉佩是用上好的紫玉做的,质地细润,触手生温,是难得一见的好玉! “这对玉佩寓意甚好,现在就送你们,愿你们如这玉佩上的鸳鸯一般,恩爱百年!”兰贵妃伸手摸了一下那玉佩上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命人拿给安永泰。 安永泰和沈乐君忙起身谢礼,“多谢姨娘!”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然后安永泰不着痕迹的将安家竞争盐商的事提了一下,兰贵妃只沉吟了片刻,就让人给苏家那个侄子去信,也就是这次盐商的评委。 快到午时了,兰贵妃说了会子话也累了,今天是七殿下进宫一同用饭的时间,母子两平日里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安永泰有意回府,兰贵妃也就没再挽留。 莲心送二人到情兰殿门口,又和安永泰寒暄了几句,然后突然问道,“不知沈姑娘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沈乐君先是一愣,然后说出了自己生辰。 莲心僵硬的笑了笑,敷衍道,“真是好时辰!” 沈乐君和安永泰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是恭敬的拜别,离开了情兰殿,由之前的小公公送出宫。 出了宫门,沈乐君一把拉住了安永泰的手,将他的手拉倒自己胸口的位置,“吓死我了,你摸摸,我这心还突突的跳呢!” 安永泰嘴角勾起,就真的仔细的摸了起来,“嗯,跳的是够快的!” “怪不得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呢,就连这娘娘都阴晴不定,我还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让她拉出去砍了呢!现在我这脖子还搜搜的风呢!”沈乐君说着回收真就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 “来,我帮你看看,脑袋还连着吗?”安永泰说着就要伸手摸沈乐君的脖子。 沈乐君一把拍开他的手,“废话,不连着还能好好的站在你身前啊?” “好啊,敢说自己的夫君废话!”安永泰伸出食指点着沈乐君的鼻子。 沈乐君一把拉过他的手指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就说,就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安永泰伸出另一只手哈着沈乐君的腰,“你个小狗,还咬人!” 沈乐君一痒,松口放开了安永泰的手,笑着跑开,边跑边说,“就咬,就咬,下次再凶我,我就咬你!” 安永泰大步走到沈乐君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啊,下次给你换个地方咬!” 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看向安永泰那笑米米略带猥琐的样,脸腾的一下红了,啐了一声,“流氓!”一路向不远处的安家马车小跑而去。 安永泰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迈步过去。 完颜智放下马车的帘子,从车里走了出来,望着安永泰二人的眼神晦暗不明。 -本章完结- 85兰贵妃3 情兰殿内,莲心将一干宫女太监都支到外面,在兰贵妃的耳边轻声说了一遍沈乐君的生辰。 兰贵妃沉思片刻,然后吃惊的看向莲心,“你是说沈乐君可能是本宫的” 兰贵妃话刚说了一半,莲心的就忙点了点头,“娘娘是没有看见,与其说那沈姑娘的嘴巴和鼻子像安公子,不如说像娘娘,她跟娘娘站在一起,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兰贵妃瘫坐在软塌上,戴着宝石指甲套的白嫩的手指紧紧的扣着椅子的扶手,“当初事发突然,没有准备妥当,只顾得接下那男婴,倒是自己女儿的后路都没有铺垫好,事后再想起,竟是杳无音信!” “什么杳无音信啊?”完颜智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兰贵妃身前,一撩袍角,恭敬的弯腰请安,“儿臣给母妃请安!” 兰贵妃忙吸了一下鼻子,将眼中氤氲的水汽都散了,“莲心,快扶殿下起来,这帮没用的奴才,殿下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跟着七殿下进来的两个太监头低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母妃别怪他们,是儿臣不让传的,亲儿子来看您还用那帮太监禀告什么!”完颜智嘴角微微勾起。 “是,是,智儿说的是!”兰贵妃忙应和道。 “母妃刚说什么杳无音信啊?” “哦,”兰贵妃低头沉吟之际,莲心接到,“还不是安家那大少爷,刚他来给娘娘请安呢,娘娘这说这几年都不来,杳无音信,今天才想起给娘娘请安!” 完颜智听了只点了点头,不作他论,“母妃,我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好,好,就知道你要来,我早让小厨房准备着呢,都是你爱吃的菜!”兰贵妃笑着说道,“小叶子,快传膳!” 一旁的小太监忙应声去张罗饭菜了。 时下离年不过半月有余了,安永泰与沈乐君刚回了府,就有裁缝等在迎松苑,老夫人和安永辰的尺寸都量完了,只剩下沈乐君与安永泰的了。 安永泰先脱了外面的棉袍,换了常服,站起身来让那老裁缝量了量。 等到沈乐君再把满头的珠翠拆完,换了常服出来,安永泰已经坐在软塌上喝茶了。 沈乐君倪了他那悠然自得的样,“你倒是快,我也喝一杯,看见你喝茶才发现我也渴了!” 安永泰也不再拿别的被子,端起自己刚抿了一口的茶杯递给沈乐君,“在宫里你不是喝了那柚子茶了吗?” 沈乐君接过安永泰喝过的杯子也不在意,扬手一杯茶直接灌进肚子里,将茶杯递给安永泰,“再给我倒一杯,快别提那柚子茶了,当时那么紧张,我可是连柚子茶是苦是甜都没尝出来!” 安永泰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乐君,这次沈乐君只喝了半杯,就还给了安永泰,“你姨娘和你娘是亲姐妹吗?为什么我觉得她又爱又恨的呢?” 沈乐君刚喝完茶的嘴唇水光涟涟,她又急着说话,顾不得擦干,粉润的唇瓣更加诱人。 安永泰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站起身走到沈乐君跟前,抬手轻轻的将沈乐君嘴唇上的茶水擦干,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那柔软的唇瓣,眼中露出迷离的神色。 沈乐君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鼻尖是安永泰干爽的男人气息,隐隐的带着几分药味,沈乐君的心跳越来越快,嘴唇上酥麻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 突然那张俊脸越来越近,沈乐君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乱抖,手里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片刻后,唇上没有感觉,沈乐君不由疑惑的睁开眼看向安永泰。 安永泰努力的憋着笑,看见沈乐君疑惑的目光时,大笑出来,随着向后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哈哈哈哈,君儿,你在等什么呢?人家老裁缝可是在外间候了你多时呢!” “你,你,你!”沈乐君的脸涨的通红,囧迫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个无赖!”沈乐君剁着脚骂道。 安永泰起身走到沈乐君身旁,推着她向门外走去,“我知道君儿是欲求不满,可咱们也不好让人家等久了不是,等晚上,晚上!” “滚!”沈乐君回手拍开安永泰的手臂,“你才欲求不满,你!” 安永泰看着恼羞成怒的沈乐君只想笑,又怕她真炸毛了,忙哄道,“是我,是我欲求不满,乖,快去吧,量完尺寸好吃饭了,你不饿啊?我可是饿的上肚皮贴下肚皮呢!” “饿死你!哼!”沈乐君气哼哼的出了内室。 安永泰轻叹了口气,傻丫头,我是怕一发不可收拾,只单单的一个吻,怎么能够呢? 安永泰跟着出了内室,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看着老裁缝拿着尺子在沈乐君的身上比划,一旁的小徒弟拿着本和毛笔记录着各个尺寸。 老裁缝量着身长,臂长,腿上,什么什么的,虽然他低眉善目,但手无可避免的要与沈乐君的身体碰上,一旁的小徒弟更是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沈乐君。 屋里炭火很暖和,因着安永泰的病,安永辰早早的让人在迎松苑的各个屋里都装了地龙,沈乐君中衣裤外面只套了一件无领长袍,柔亮的黑发尽数散在后背,量尺寸时仰头抬手的,白嫩的脖子一览无余,行动间甚至露出一小块细滑的后背。 老裁缝拿着尺子的手刚要量腰围时,安永泰突然起身喊停。 安永泰走过来,接过老裁缝手里的软尺,“我来!” 老裁缝常年在内院走动,一看就明白安永泰的心思,也乐得将尺子递给他,大概说了一下量腰围的方法。 安永泰拿着软尺,蹲下身,以手臂围上沈乐君的腰身,侧脸几乎贴在了她的小腹上。 -本章完结- 86年节将至1 不知有意无意,安永泰的脸摩挲着沈乐君的小腹,温热的触感带着股电流从小腹直达心底,沈乐君涨红了脸,有些不安的扭动了几下。 安永泰扬起头,皱着眉头说道,“别动夫人,一动量的就不准了!” 虽是皱着眉头,但嘴角噙着的那抹坏笑出卖了他。 让安永泰一说,沈乐君更加窘迫,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两个外人,老师傅正在无比认真的检查着小徒弟的记录,小徒弟则把头低的狠狠的,使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安永泰又重新拿着软尺围上沈乐君的腰身,脸贴在她的小腹,一会往下挪挪,一会往上挪挪,嘴里说道,“这个尺寸差不对,不行,得再松一点,太紧了也不舒服,太松了也不太好吧?” 那老裁缝心知肚明这是夫妻两呢,识相的没有接话,那小徒弟却忍不住拿眼偷偷的飘过去。 沈乐君的脸红的像是只煮熟的虾米,出声催促道,“安永泰,你行了吗?” 安永泰终于捏住软尺的一端站了起来,假意的咳了一声,走向一旁的老师傅,“周老板,就是这个尺寸了!” 周老板忙记录下来,“好好,有劳安大人了,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退下了,还是和往年一样,七日后我让徒弟亲自给您送来!” “好,要劳您了!”安永泰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不敢,不敢!”老裁缝带着小徒弟退了出去。 安永泰一转身,刚才对老裁缝说话时礼貌优雅的表情就不见了,他忍者嘴边的笑,走到沈乐君面前,伸手摸向沈乐君的额头,惊讶的问道,“君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沈乐君为了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懊恼,明明就是量个尺寸,自己居然还瞎想了一番,马上挣开安永泰的手臂,“没,没事,我,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沈乐君急匆匆的向门外走去,“我在门外等你,你快点啊!” 安永泰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着沈乐君越走越快的身影,眼神更加幽深。 是该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变成真正的女人了,属于他安永泰的女人! 安永泰拿起屏风上搭着的两件披风大步走了出去,出了屋子,寒气就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一瞬间就将身上的热乎气冻结了。 安永泰先将沈乐君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又仔细的系好了带子。 “我自己来就行,你也快披上,这黑了天可真冷!” 安永泰固执的要亲自给沈乐君一丝不苟的系好了带子,才将自己的披风披上。 沈乐君伸手夺过安永泰手里的衣带,帮他系着披风,“说了让你先披上,非不听,要是着凉了又得咳嗽了!” 安永泰微笑着静静的听着,也不反驳,等沈乐君系好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咳嗽不要紧,你不要着凉才好,吃药又怕苦,扎针又怕疼,别到时候又得哭鼻子!” 安永泰宠溺的刮了一下沈乐君的鼻子。 这是说的上次沈乐君落水时,只坚持吃了一天半的药,最后两次还是安永泰加哄再利诱的,第二天晚上再让她吃药就非不吃了,还装模作样的掉眼泪,好在请来尹慧尹大夫,说是无有大碍了,再食补两天也行,这才开了几方食补的菜谱,这吃药事件才算作罢! “切,我才不怕苦了,我那是没病了好不好,没病了还吃什么药!”沈乐君不服的说道,“对了,我要是怕苦就不会含了你的药喂你了,你那药才真真的是苦,喂完药半天喉咙里都是苦的,喝多少水吃多少蜜饯都不管用!” “还有这回事?”安永泰当时在昏迷着,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沈乐君楞了一下,才惊觉这么难以启齿的事自己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立刻放开安永泰的手,打马虎说道,“啊,我肚子好饿,咱们快走吧!” 安永泰落后一步,眼前浮现出沈乐君苦皱着眉头却义无反顾的将一碗碗的苦药汁灌进嘴里又哺给他的情景。 心下微微疼痛,双眼氤氲,心中酸涩的同时更是满满的甜蜜与幸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安永泰不再迟疑,快步追上沈乐君的步伐,一俯身将她横抱起来。 沈乐君惊呼一声,已经稳稳的落入安永泰的怀里了。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放!” “你的病才刚好,我很重的哎!” “不放!” “哎呀,老夫人的丫鬟来了,快放我下来!” “不放!” “安永泰!” “干嘛?” “放我下来!” “不放!” “” 一顿饭没有吃完,今冬的第一场雪就飘忽而至,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给整个建邺城都披上了一件雪绒衣。 各房的丫鬟们匆匆忙忙的从箱子底下找出主子们御寒的厚衣服。 安永泰和安永辰分别有一件狐皮大氅,安永辰的是墨狐的,安永泰是雪狐的,狐毛柔顺黑亮,保暖性能超好,这会也都被翻了出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两个人的披风,又看了沈乐君从娘家带来的棉披风,不满的说道,“也该给君丫头添置些过冬的衣服了,这棉花的怎么能御寒啊!” 安永辰放下筷子,笑着说道,“老祖宗说的是,半个月前顺衣坊正好来了一批上好的毛皮,有一块火狐的很是不错,我让人按照乐君的尺寸做了来,昨天才送来!” 丫鬟手里捧着一件红色的狐皮披风走到沈乐君跟前,耀眼的狐毛不掺杂一丝杂质,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柔亮的红光,漂亮极了。 沈乐君伸手抚摸着那火狐披风,眉眼都是笑意! -本章完结- 87年节将至2 一顿饭吃完,外面的雪停了,地上的积雪到了脚面那么深。 安永辰落后安永泰夫妇几步出了万寿阁,正撞见一个年长的侍女端着一个木盘,盘子上的东西用红布盖着。 那个侍女远远的见了安永辰竟立刻转了步子,绕道而行。 安永辰心下惊疑,难道是侍女偷偷的往外带东西,怕主子撞见? 安永辰喊了一句,那侍女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安永辰立刻喊了随身小厮临福上前拦住了那侍女。 安永辰走到侍女面前,“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在哪个房里伺候?” 那年长的侍女更是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在老夫人院子里!” “你这端的是什么?鬼鬼祟祟的,难不成要偷东西?”临福厉声问道。 那老侍女更是慌张,“没,没有!” 不等她说完,安永辰一把拉开了托盘上盖着的红布,里面是崭新的两套棉衣,棉裤,只不过灰色的布料倒像是出家人的衣服。 “这是做给谁的?”安永辰皱眉问道。 “这,这”就在老侍女犹豫不定时,老夫人房里的红蓼走了过来,“苏姑姑你怎么才回来啊,老夫人等的着急了呢!” 红蓼走到安永辰面前先是行礼后解释道,“二少爷,这是老夫人专门定制的衣服,说是初一十五礼佛时穿的!” “哦,那就快给老夫人送去吧!” “是!”红蓼带走了那老侍女,安永辰望着她们的背影有些疑惑,万寿阁的后院确实有两间佛堂,那几乎是安府的禁地了,老夫人从来不让别人去,包络安永辰兄弟。 虽然有佛堂,但老夫人却很少去礼佛,更别说穿什么蓝色布衣了。 而且那个侍女,好面生! 安永辰再回院子路过迎松苑时,沈乐君和安永泰在院子里打着雪仗。 沈乐君的发丝微乱,脸却红彤彤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亮晶晶的,躲在那颗大松树后,团了一个大雪团丢向安永泰。 安永泰本来可以轻易的躲过的,却诚心用背挨了这一下,雪沫子溅到头发上都是。 沈乐君在一旁猖狂的笑着,唇瓣在积雪的映衬下潋滟生辉,粉红粉红的颜色,好看极了。 “好了,玩的差不多了,我先去吃药了,你一会就进来,别着凉,知道了吗?”安永泰嘴角含笑嘱咐道。 “知道了,放心吧,我一点也不冷!”沈乐君摆了摆手,穿着鹿皮靴子在雪上踩着脚印,专门踩那没人踩过的偏僻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沈乐君一边踩一边回头看自己踩出来的脚印,乐此不疲。 沈乐君转到院子的角落再往后看时,正看见迎松苑门口站着的安永辰。 安永辰一席浅蓝色的长袍,外罩一件黑色的大厂,在雪中站立,气质高华,风骏雅洁,一双如幽泉般清澈的眸子望过来,竟有几分痴迷的看着她。 。 一时间沈乐君也楞在了原地。 “君儿,热水已经烧好了,快进来沐浴,暖和暖和身子!” 安永泰撩开门口的帘子,露出一个头喊着沈乐君,头发还滴着水,该是刚沐浴完。 -本章完结- 88祸不单行1 “哎,来了!”沈乐君突然被惊醒,逃一般的跑向内室。 安永辰收回视线,听着内室里传出的打闹声,有些落寞的笑了笑,大哥开心,他应该高兴才是,当下头也不回的向惜竹轩走去。 许是玩累了,沈乐君泡着澡竟然就睡着了,安永泰轻柔的将她抱起来放在软布上,擦干了身上的水,拉了被子给她盖好。 安永泰轻点沈乐君的鼻子,小声说道,“今晚就绕了你!” 说罢也躺上床,手握上沈乐君柔滑的小手,很快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出宫里戒严的消息,安永泰本来是要给兰贵妃送年节礼物的,也只能作罢。 安永辰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一进膳堂先是喝了两杯热茶才说道,“皇上遇刺了,当时正在情兰殿,皇后已经发令封锁了情兰殿,整个皇宫禁严!” 一屋子的人都静极了,这次情兰殿出事,竞争盐商的事恐怕第一个要泡汤了! 皇宫内,太子端坐在养心殿椅子上,其他的皇子们站在一旁。 皇上遇刺,虽腹部受了一箭,但并不致命,伤口已经处理妥当了,可皇上就是迟迟不醒。 太医跪了一地,首领太医满头的冷汗从内室退了出来,“秉太子,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皇上中的箭上有毒,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毒,才致皇上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混账!”太子怒目骂道,“你们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小小的毒都解不了,还要你们干什么?” 太医们更是犹如惊弓之鸟,一个个慌忙磕头,太医首领说道,“太子恕罪,这毒奴才见都没见过,它不会直接要人性命,而是让人深度昏迷,容我们再想想办法!” “哼!那就快点,国不可一日无君!” 太医们用了很多法子都不见效,太子虽然嘴上说的严峻,但仍放太医们回家,明日再来! 七皇子完颜智在一旁等着首领太医经过时,拦住了他。 “王太医,你到底说清楚,我父皇还能不能醒?”完颜智沉声问道。 “这个!”王太医为难的皱起眉头。 “你不说也不要紧,我知道太子只是走走过场,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但事情出在我母妃宫里,她现在已经被皇后软禁起来了,父皇一旦有事,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你知道我的手段!” 王太医打了个寒颤,确实,七皇子的狠厉的名声人人都知道,这些年俨然是皇上的一把无形刀了,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的事都让他出手。 七皇子越来越受皇上器重,隐隐有超过太子的势头。 “嗨!”王太医叹了口气,皇储的争夺干他个小小太医何事?但已波及其中,身不由己啊! 虽然现在来看太子不会拿他们开刀,但谁能肯定,太子登基后会不会拿太医院立威? 王太医看了一眼四周,小声的说道,“七皇子,皇上体内中的毒不是今天才中的!” “你是说之前就有人给父皇下毒?”完颜智惊讶的问道。 “是的,皇上乃是两种毒互相作用才致现在药石无医,昏迷不醒!” “那你可解毒?” 王太医摇了摇头,“这些毒太过罕见,我等对毒的研究又不够详细,不过,有人能解!” “谁?” “医药华家的掌门人华千秋!” 完颜智凝眉思索,华家确实是医药世家,但都是卖药而已,没听说医术多么高超啊,而且华千秋不是已经年过百了吗,难道还活着? 王太医看出了他的疑惑,“华家专攻毒数,且一般不给外人解毒,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华家善解毒,华家掌门人华千秋虽已避世,但解毒的功力无人能出其右,我也是多年前接触了华家的一个旁支药商才知道,如果七皇子能请得这位华老掌门,那么皇上的毒就无大碍了!” 完颜智点了点头,知道谁能治好父皇就好办了,只是这次的毒能解,下次呢? 中宫的那对母子不除,后患无穷! 天空刚出现一丝光亮,一辆蓝皮马车就颠颠簸簸的停在了安府门口,不等马车停稳,车上就跳下一个女人,她落脚不稳,一个倔咧趴在了地上,然后立刻爬了起来,不顾膝盖磕的生疼。 女人三两步跑到了安府的门前,使劲的拍着大门,一边拍一边嘶哑的喊着,“快开门,来人呢,我要见你们的大少爷,快开门!” 吱扭一声,安府看门的侍卫一边系着裤子,一边打开了安家大门,女人猝不及防,差点又来个狗吃屎。 侍卫斜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衣裙脏兮兮,头发散着一半,只有一两根素净的银发簪还斜斜的插在发髻里,脸上不知怎么弄的,两三道的黑色印记,倒像是哭过以后用脏手抹的痕迹。 “喂,你是谁啊?大早晨的来我们府上造次,要是要饭等晌午爷们都用完了,要是剩下再给你!” 那女人脚也不停的往里蹿,“我要见你们少爷,我要见安永泰!” 眼看女人就要闯进院子了,那个侍卫忙向上提着裤子,两步拉了她回来。 “你到底是谁?我们家少爷岂是你随便见的,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快出去,快出去,惹急了爷,女人照打!” 女人的胳膊被侍卫的手牢牢的拉住,见挣脱不了,张嘴大喊道,“乐君,沈乐君,你在哪里?快出来,你娘来了,沈乐君,你死哪去了?沈乐君!” 那侍卫听见大少奶奶的名字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仔细听完女人喊的内容,手立马像是摸到烫手的木炭一般。 “你,你是沈夫人?”侍卫的两只眼瞪的如牛玲一般大。 -本章完结- 89祸不单行2 安永泰轻轻的推了推沈乐君,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这些天总是有这要或那样的事,同房一直来不及提上日程。 不过他不急,这个女人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也不在这一时。 安永泰额前的一根头发扫到了沈乐君的鼻子,沈乐君迷迷糊糊的皱了皱鼻子,然后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安永泰的腰身,脑袋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安永泰嘴角露出笑意,伸手刮了沈乐君的鼻子一下,另一只手臂搂紧她的肩膀,“小女人,你早晚是我的人!” 安永泰的动作大了些,沈乐君的神智又清醒几分,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看了一眼安永泰,“嗯?你说什么?” 安永泰的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沈乐君的后背,另一只手抓上沈乐君放在他胸口的手上轻轻摩挲着,“我说,你娘来了,在隔壁喝茶呢,起吧!” “我娘?”沈乐君又闭上眼睛,要是听见沈伯山来了,她没跟还利落的起身去迎接,梅芳婷来了,不急! 沈乐君虽又闭上了眼睛,但手上和后背传来的触感越来越强烈,片刻后,她忽然坐了起来,脸色羞红。 “怎么了?”安永泰问道。 “没,没事,你不是说我娘来了吗?我去看看!”沈乐君慌忙下床,她的睡相她自己知道,在沈家时,明明是头朝东睡的,睡醒之后就是头朝西了。 刚才抱着人家安永泰,不用说,肯定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哎呀,这也太让人难为情了吧,丢死人了! 梅芳婷没有给沈乐君太多的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在侧院灌了口水就匆匆忙忙的来到主院的门前,要不是因为暗月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像个门神一样,她早就踹门进去了。 梅芳婷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门前走来走去,半天也没有听见里面的声响,她交握着脏兮兮的双手,实在等不及了,冲着屋里大声喊道,“乐君,沈乐君,你哥出事了,乐君啊,乐君!” 沈乐君正坐起身准备穿衣服,一听梅芳婷的喊声才知道事态严重了,她不是来要年货的,是家里真的出事了。 沈乐君在一急之下反而穿衣穿的更慢了,好不容易穿上两个袖子,胸前的扣子却怎么也系不上了。 安永泰起身,接过沈乐君夹袄上的扣子,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将一个个小花生大小扣子整齐的系上,安慰道,“别急,咱们先听听什么事!” 沈乐君点了点头。 “暗月,快请沈夫人进来!” 在安永泰的帮助下,沈乐君很快穿好衣服,她三两步跑向了外间,“娘,你说我哥怎么了?” 安永泰拿过自己的长袍,没几下就将衣服穿的妥妥帖帖,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不妥之处才迈步走向外间。 安永泰见到梅芳婷时也着实楞了一下,缓了个神才微微点头行礼,“岳母,这是怎么了?” 沈乐君一个回身扑在了安永泰的怀里,双手攥着安永泰的双手,两眼含泪,急切的说道,“永泰,我哥被关进死牢,我爹也被抓了起来,怎么办啊?” 安永泰伸手揽过沈乐君的肩膀,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却是看向梅芳婷,“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沈景轩在宫里当侍卫,那天正好是他们一对值班,皇上遇刺时,正在情兰殿周围巡逻,与那刺客打斗了一番,还是被他逃脱了。 皇后一气之下,将这对护卫都关进了天牢,说是怀疑刺客与情兰殿有关系,要不只身一人不会这么容易逃脱,而且那刺客穿的是侍卫的衣服,在情兰殿当差的侍卫,都有嫌疑,所以要严加审问! 那天宫里来人去沈家搜查,一并带走了沈伯山,梅芳婷是又拉又拽,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除了挨了一脚外一点好处也没占到。 话这一说,是昨晚的事了,梅芳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娘家的表姐,也就是太常寺少卿王子石家。 王子石听完事情的起末表示此事太大,只能从长计议。 王夫人在一旁劝着梅芳婷,说来说去就是别急,先回家等等,皇上定会还沈家一个清白的。 梅芳婷是又哭又求,下跪磕头都用上了,王子石就是不肯动用他的关系去打探,甚至隐晦的提到不要牵连他们才好。 梅芳婷一气之下回了自己的家,摊坐在椅子上半夜,还是家里的下人德顺提到沈乐君,她才猛然想起还有安家这门亲戚,立刻什么也顾不得的让德顺驾车赶往了安家。 德顺赶马车的技术不行,梅芳婷又三催四催的,这一路,马车颠簸的快要翻车了,以往赶车的李贵不知为什么,自皇宫禁严的那一天就失踪了,到现在也没露面。 沈乐君泪眼婆娑的看着安永泰,梅芳婷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眼睛上的眼线涂成一片,大熊猫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安永泰,他们都在等安永泰下面要说的话。 安永泰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下,对沈乐君说道,“君儿,你先带岳母去洗漱一下,我立刻着人去宫里打探一番。 沈乐君和梅芳婷的心这才同时放了下来,只要安家肯出手,那么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宫里禁严,门口的侍卫六亲不认,就算给钱也问不出什么,安永泰打发的家奴都无功而返。 直到中午吃饭时,安永辰风风火火的来了,带来一个消息。 皇上醒了,宫里禁严的指令很快就会撤销。 安永泰看着食不下咽的沈家母子,顾不得用完午饭,换了衣衫就进宫去了,连今天的药都没有喝。 虽然皇宫撤销了禁严,但情兰殿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是不允许见外人的,安永泰虽然没有见到兰贵妃,却是偶遇了七皇子。 完颜智痛快的答应了尽力在皇上那说情,但也提到了现在他们母子不像以往那么受皇帝的信任了,宫里种种证据都将矛头指向情兰殿,所以,完颜智也只能一试,成不成就看沈景轩的造化了。 完颜智看着安永泰的背影沉思,他听说安永泰的骁骑营能以一敌百,虽然表面上骁骑营全军覆没,但私下却是保留一部分力量的。 他手里也有一批暗卫,但都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的,他不敢随意动用。 所以,刺客这件事,安家恐怕不能置身事外了! -本章完结- 90年1 安永泰回府后一头扎进了惜竹轩,与安永辰密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然后兄弟两一起忙了起来,沈乐君白天很少能看见安永泰的身影,只有到了深夜才能感到床上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等天亮了再找人,安永泰又不见了身影。 就这样忙了七八天,大年三十也到了,沈乐君迷迷糊糊的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用手摸身边的位置。 当摸到那结实温热的胸膛时,嘴角向上勾起,身子不由自主的依偎过去,又迷瞪了一会,才突然睁开眼睛,迎向安永泰温和漆黑的眼眸。 “醒了?昨晚睡的好吗?”安永泰嘴角含笑的问道,眉宇间尽是疲惫,下巴上长出些青色的胡茬。 沈乐君伸手轻轻抚摸着安永泰的侧脸,双眼氤氲,“辛苦你了永泰,是不是事情很不好办?” 安永泰抓住沈乐君的手,收紧手臂,将沈乐君更紧的拥在自己胸膛前,“还好,终于是有些眉目了,刺客与侍卫们无关,你哥应该不会有事了!” 安永泰和安永辰忙的昏天黑地的这些天,虽然沈乐君没有问,但她也知道他们兄弟两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哥哥。 沈乐君抽出安永泰握着的手,用力的揽着他的腰身,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鼻音浓重的说道,“谢谢你永泰,谢谢你们,我沈乐君何德何能让你们这么为我付出?” 安永泰两只手楼上沈乐君,嘴角的笑意加深,“傻瓜,你是我的妻,是安家的大少奶奶,我和辰弟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 沈乐君无以言语,只有更紧的抱住安永泰,恨不得将自己都揉进他的身体内。 咕噜,咕噜,安永泰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沈乐君立刻放开手,抬起头问,“你饿了?” 安永泰丝毫没有难为情,坦然的点了点头,“嗯,昨晚回来的晚,没顾得上吃晚饭!” 沈乐君一翻身爬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吃早饭,我听下人说你这些天的药都没有按时吃,再不按时吃饭,回头老毛病又犯了!” 沈乐君穿着中衣下了床,伸手拿过安永泰的衣服,要服侍他起床。 “我哪有那么娇气啊,病都好了,那药吃不吃的不打紧!”安永泰起身,配合着沈乐君穿上外衣。 迎松苑的地龙不分昼夜的烧着,屋里暖和的很,但穿着中衣在地上久了还是有些凉意。 安永泰只享受了一会,就不忍心让沈乐君为自己劳累了,伸手接过夹袄,“行了,我自己来吧,你快去穿衣服,别冻着了!” 沈乐君拍开安永泰的手,撅着嘴说道,“我也没那么娇气呢,这屋里这么暖和,你就让我伺候你一次吧,天天都看不见你人影,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沈乐君坚持给安永泰系好美一粒扣子,又将腰间的香囊和玉佩挂好。 那个香囊有些时候了,丝线有些脱线,边角处也有许多磨损的痕迹。 不知怎么的,沈乐君第一想到了王家那个娇颜美容的王美涵,遂有些吃味的说道,“这个香囊这么旧了你还在用,是哪家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安永泰嘴角含笑,“哪个姑娘肯送我香囊啊,这个还是我娘亲小时候给我做的呢,她做了五个,这个是最后一个了!” 等二人都穿戴完,老夫人房里的碧翠已经在外间等了半天了,看安永泰二人出来,忙山前行礼,“大少爷,大少奶奶,老夫人等你们去膳堂用早饭呢!” -本章完结- 91年2 膳堂的气压很低,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虎着脸表情很是不悦。 沈乐君与安永泰行礼,老夫人不像以往乐呵呵的赶紧让他们坐,只是闷哼了一声。 沈乐君有些拘谨的看了安永泰一眼,安永泰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将沈乐君安置在她以往坐的椅子上,自己走到老夫人身旁。 “孙子这些日子忙,都没空陪老祖宗了,是不是生泰儿的气了?”安永泰嘴角微笑着绕到老夫人身后,双手搭在老夫人有些佝偻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按揉着。 老夫人的脸色稍稍缓和,她伸手按住了安永泰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老太婆还能活几年啊,倒是你,我听你身边服侍的人说,你连着四天没有吃药了,是吗?” “嗨,您就为这事啊?放心吧,孙儿的病都好了,那药吃不吃不打紧!” 安永泰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就用力的拍了桌子一下,厉声呵斥道,“胡闹!” 安永泰和沈乐君都楞了一下,没想到老夫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老宗祖,你” 安永泰来不及说什么,老夫人就气急败坏的连着拍着桌子,“你给我跪下,跪下!” 安永泰的面容一凛,快步走到老夫人身前,一撩袍角,跪在了老夫人身前,“孙儿不孝,不知怎么忤逆了老祖宗,还请老祖宗责罚!” 老夫人的话还没说,浑浊的双眼就湿润了,刘方才说的一年期限又过去两个月,当时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药方要连续服用,万万不可停! 老夫人仰头长叹一声,刘方才的话又不能告诉安永泰,至少不是现在! 老夫人再低下头时,湿润的眼中已是镇定了几分,“古人有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泰儿,你的病表面上看虽然好很多,但身体还是要慢慢调养的,吃药乃是大事,万万不可不放在心上,延误或者干脆不吃啊,你明白吗?” “是,是孙儿知错!”安永泰一脸认真,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老夫人那是谁,年轻时也曾独当一面,后来又经历了丧夫丧子丧媳,阅历丰富,一看安永泰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老夫人还要说什么,安永辰走进膳堂。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转头看了安永辰一眼,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碗,抬手往安永辰的脚下扔去。 光啦,瓷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安永辰顿住了脚步,沈乐君更是吓的立刻站了起来。 “你个逆子,给我跪下!”老夫人喘着粗气,顺手拿起桌子旁放着的龙头拐杖使劲的敲着桌子。 安永辰收敛了表情,大步走到安永泰身边,直直的跪了下来,“老宗祖,您别动气,孙儿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责罚就是了!” “你,你,你大哥不知道爱惜他的身体,你也不知道跟着劝劝吗?他都四天没有喝药了,你作为弟弟的,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吼道! 老夫人还没说完就喘了起来,一旁的红蓼忙上前顺着她的后背。 安永泰和安永辰同时担忧的喊道,“老祖宗!” -本章完结- 92病情复发 “别叫我老祖宗,”老夫人将红蓼的手拂开,“我老太婆年轻时就守了寡,好不容易将你爹养大,那个逆子又因为一个女人郁郁寡欢,也早早的扔下咱们娘三,老的老,小的小,孤苦无依,现在你们还要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孙儿不敢!”安永泰与安永辰二人同时说道。 安永辰沉默着,是他疏忽了,这些日子光顾得忙沈家的事了,竟疏忽了哥哥的药。 安永辰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老宗祖,是孙儿错了,没有督促哥哥吃药,以后这样的事万万不会发生了,请老祖宗息怒!” 安永泰也忙跟着说,“是泰儿的错,泰儿以后一定按时吃药!” 得了兄弟两的一再保证,老夫人的心才安定些,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安永泰当时没顾得细想,事后却是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就算是以前,他发脾气时有一两次的药不吃,也没见老祖宗发这么大的脾气,为什么现在病好了,她反倒更在意他吃不吃药了呢? 沈乐君在一旁看着碧月找来的几个花样,踌躇不定,抬头看了一眼安永泰,正见他望着手里的书愣神,伸手捡了两个中意的花样走了过来。 “永泰,永泰,你看这两个花哪个好看?” 沈乐君喊了两声,安永泰才回过神来,他没有回答沈乐君的话反而问道,“乐君,你说今天老宗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沈乐君放下花样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就是奶奶疼孙子啊,隔辈亲嘛,再说前一段时间你生病,你不知道老祖宗有多担心你,光我看见的就有两三次偷偷的抹眼泪呢!” 安永泰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是我不孝,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她为我担心!” 沈乐君伸手握住了安永泰放在腿上的手,触手微凉,“你这手这么这么凉?” 安永泰楞了一下,“平常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这两天手和脚还真有点凉!” “是吧?药还是得按时吃!”沈乐君伸手将安永泰的手笼在手心里哈着热气,“碧月,去让人再填些碳!”沈乐君说完又看向安永泰,“要不让人将刘太医请来,再把把脉吧?” 安永泰嘴角含笑,“没有那么严重啊,别大惊小怪的!对了,你刚拿着这两个花样让我看什么?” 安永泰伸手拿起一旁的两个花样细细端详。 “看我,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觉得这两个花样哪个好看?” 安永泰拿起一个牡丹和蝴蝶花样递给沈乐君,“这个好看,你要做什么?” “嗯,我也这样觉得!”沈乐君高兴的点了点头,接过花样转身走向软塌。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呢?” “保密!”沈乐君神秘的笑了笑。 “上次绣的那个桔花就够漂亮的了,这次绣牡丹,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安永泰眼中戏谑的说道。 沈乐君当然记得那个桔花被某人称作是出恭的东西,用眼角撇了安永泰一眼,“绣成什么样也跟你没关系!” 安永泰眼见沈乐君要炸毛,忙说道,“其实绣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绣的!” “你喜欢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给你绣的!” “是吗?” “是!” 安永泰也不再跟她较真,低着头看起书来。 “嘶!”沈乐君皱着眉将手从绣布里拿出来,一个滚圆的血珠挂在食指上。 她还来不及看清,就被安永泰拿着手指含在了嘴里,“不会绣就别再勉强了!” “没事,不疼!”沈乐君露出一抹笑,用另一只手锤了锤有些僵硬的肩膀。 安永泰看沈乐君的手不流血了,放开她的手来到她的身后,指节分明的大手不轻不重的按揉着沈乐君的肩。 “好舒服!”沈乐君闭着眼享受着安永泰的服务,“小安子,手法不错啊!” 安永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配合着沈乐君的语气回答道,“大少奶奶,我服侍的这么好,你该奖励我点什么呢?” “奖励啊?嗯,我给夫君做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粥吧?”手脚冰凉,是不是要该补血了。 安永泰眉头皱了一下,卧病在床时喝的最多的就是粥了,他略一思索,说道,“后院池塘里的鱼都养肥了,要不咱们去破个冰口子,钓些肥肥的鲫鱼做汤喝吧?” 这个主意好,一提到玩,沈乐君就神采奕奕,可是看了一眼外面挂着的冷风,又有些犹豫,“外面这么冷,要不算了吧,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 “没事,你还真当我是纸糊的啊?咱们穿多点就是了!” 安永泰坚持,沈乐君也就不再阻拦,这几天担心他们哥俩,整天闷在房间里,当下高高兴兴的穿戴好,又把安永辰给她做的大氅披上。 鱼是抓来了不少,两个人玩的也是很高兴,但安永泰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当天安永泰半夜就发起高烧,安家上下灯火通明,老夫人一脸肃穆的坐在迎松苑主位上,沈乐君站在老夫人身前,低着头认错,她是真的悔的连场子都青了。 安永辰将刘方才请到内室,路过外间时,视线在一旁低头认错的沈乐君身上停顿了片刻。 老夫人跟着进了内室,安永辰却窜空子出了内室走到沈乐君身旁,“大哥会没事的!” 沈乐君语气凝噎,“是我太不懂事了,永泰想去冰上钓鱼,我也没拦着,这才害的他到现在高烧不醒!” 沈乐君说道后来已经泣不成声了。 安永辰剑眉微微促起,伸出手想要拦住她的肩,却又惊觉不妥,半路攥拳咳了一声。 “碧月,还不快扶大少奶奶坐下来?”安永辰视线扫了一旁站着的婢女。 安府忙了大半夜,黎明时安永泰的病情才算稳定下来,安府刚刚平静了几分,一匹快马从内城飞奔而来,在安府的门口勒缰而立。 沈景轩所在的那对侍卫连同他们的家人,已经被判流放边疆,发配为战奴了,皇上看在安家先族的面子上,并没有牵连沈乐君,其他人三日后便启程! -本章完结- 93远行1 沈乐君坐在软塌上脸色苍白如纸,安永泰强打着精神和安永辰商量着对策,一旁站着沈家的小厮,送来了十万八千两的银票。 梅芳婷听到王家来人传达的这个消息后当场昏厥过去,趁着官兵还没来,刚睁开眼睛就吩咐小厮将家里所有的银票送到安府来,并转告沈乐君,她死不足惜,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沈家的独子,沈景轩。 吃完午饭,喝完药,安永泰的脸色仍旧不是很好,他在小厮的服饰下穿戴好衣服,急匆匆的准备进宫。 沈乐君心疼他的身体,又实在担心沈家父子,一时间左右为难。 安永泰穿戴整齐,临走前走到沈乐君的身旁,伸手将她笼在怀里,“别担心,事情终归会有转机的,我进宫去探探兰贵妃口风!” 沈乐君咬着下唇,双眼氤氲,“永泰,难为你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利落,要不” 沈乐君的话停顿下来,那句别去了始终在喉间徘徊,她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边疆苦寒之地,终日积雪皑皑,流放是要一路走过去的,好多人在路上便一命呜呼了。 身为战奴,就是在交战时先当替死鬼冲锋陷阵,武器都是最原始的木矛,铁片刀,吃不饱,穿不暖,如果是年轻的女人,就可能被沦为士兵们的泄yu玩物! 安永泰了然的拍了拍沈乐君的后背安抚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晚上吃药之前我就会赶回来,不耽误吃药,病情就不会加重的!” 沈乐君透过模糊的双眼看着安永泰略显苍白的脸,心中难受,长长的睫毛抖动,一双泪瓣顺着脸颊划过。 安永泰眉头微微皱起,低头吻了一下沈乐君的额头,大步走了出去。 他恨,恨自己的身子这么的不中用,恨安家没有权势,恨连自己女人的家人都不能好好保护! 情兰殿内,兰贵妃的神情怏怏的,皇上已经很多天不来这里了,这个皇宫没有了圣恩就没有了希望。 安永泰只说给姨娘请安,说了会子话才将话题引到上次的刺杀事件上,皇后母家势强,在前朝自成一脉,就算她有嫌疑,皇上也不能明摆的追究,这个事在明面上必须有人顶罪。 所以,就算皇帝心如明镜,也不得不让命如草芥的侍卫们当替死鬼! 皇后一直将矛头指向情兰殿,皇上顾忌颇多,便也假戏真做的冷落了兰贵妃。 安永泰有些落寞的出了情兰殿,却被七皇子身旁的小太监叫了过去。 完颜智站在假山前,负手而立,待安永泰走近,将他引进小亭子中商谈了半天。 小太监将安永泰送出宫,完颜智的目光悠远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旁的心腹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完颜智头也没转,沉声说道,“有话就问!” “主子,咱们有必要为了安家趟这摊浑水吗?” 完颜智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骁骑营会遭到灭顶之灾吗?” 那个心腹摇了摇头。 “因为骁骑营就像一把寒冰利剑,不仅让敌人闻风丧胆,也让朝中的某些人非常忌惮!” “可安永泰的骁骑营已经全营灭亡了啊!” “没关系,只要安永泰在,就会有另一个骁骑营的,等我有了成千上万把寒冰利剑,还怕想得到的得不到吗?”完颜智说完向自己的宫殿踱去,“这个人早晚会是我的人,为我卖命!” 安永泰回安府后直接进了惜竹轩。 “什么?半路截囚车?”安永辰惊讶的问道。 安永泰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完颜智已经安排好了,谷城的太守是他的人,谷城前后近百里的荒郊,囚车必定会在谷城休整一夜,到时候咱们再悄无声息的将人换走!” 安永辰沉吟片刻,“完颜智为什么肯为了安家冒险?如若被人揭发,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他要太子贪污河道拨款的证据!”安永泰淡淡的说道。 “可,可咱们怎么能找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呢?”安永辰仍旧不明白。 安永泰放下手,看着弟弟认真的说道,“辰弟,我手里还有一批骁骑营退伍的兄弟,之前调查刺客来历时可能被完颜智发觉了这股力量,所以,他想为己所用!” “大哥,储位之争向来是一个无底的漩涡,一旦涉及其中,很难脱身,一个选择不慎,就会招来杀身灭族之祸,就算你选择对了,上位的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当了垫脚石,兔死狗烹的也不在少数啊!” 安永泰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辰弟,我别无选择!” 安永辰当下沉默了下来,也不再多言。 安永泰回迎松苑后就将这事简单的和沈乐君说了,救下沈家三口后,只能将他们送到偏远的村庄生活,不能再回建邺了,于是让沈乐君整理好包袱,和兄弟二人一起去谷城,也算是见沈家人最后一面了。 安永泰劳累了一天,晚饭吃的很少,喝了药早早的睡下了,他这一晚睡的并不好,胸口总是闷的发疼。 第二天早晨,安永辰就安排好了马车,沈乐君早早的起来收拾好包袱,安永泰揉了揉疼痛异常的额头,撑着股劲坐了起来。 安永辰已经走到内室,“大哥,要不你别去了,我看你的脸色很是不好!” 沈乐君也跟着劝道,“是啊,永泰,我也很担心你的身体!” 安永泰摆了摆手,在暗月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刚要走出迎松苑,一股咸腥就涌上喉头,他不动声色的停了一下,缓了口气。 “辰弟,乐君,要不我不去了,在路上吃药是个问题,别到时候又惹老祖宗动气就不好了!”安永泰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辰弟这件事我交给你了,暗月跟着二少爷去,他能调动我的人!”安永泰转身拉住沈乐君的手,“对不起乐君,我不能跟你去了,你跟着辰弟吧,有他在,我放心!” 沈乐君点了点头,也知道安永泰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有些不舍的握紧他的手,“要不,我在家陪你吧!” “别,这可能是你和你的父母最后一次见面,去吧,我没事,家里有老夫人,有太医呢!” 安永泰送二人出了大门,微笑着对远去的马车摆了摆手,待马车一拐弯,他转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接着晕倒在安府的门口。 -本章完结- 94远行2 清晨,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出了建邺城,车后跟着几名家丁打扮的人。车身没有任何标志,但细心观察的话,那马车的材料和拉车的千金一匹的骏马还是能窥探几分马车低调的奢华。 不同于马车外表的低调,马车角落里的小金兽嘴里升起冉冉的檀香,从车壁上拉下来的檀木桌子上放着几盘精美的糕点,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微型的火炉上正煮着一小壶茶,清香的茶味不时的飘出来。 安永辰坐在右面的软凳上,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沈乐君坐在左面的软凳上,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马车里的布置。 在二人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雅室,里面放着一张单人的软塌,雅室与主室之间由一道厚厚的帘子隔开。 那道帘子此时是撩开的,一眼望过去,马车的后壁上居然还挂着一把古琴,琴身虽然没有太多的花纹,但古朴的造型中透着高雅。 许是沈乐君望着那把古琴的目光太过长久,安永辰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把古琴。 “你也懂琴?”安永辰温润的目光扫过沈乐君有些向往的神色。 “我?呵呵,算是会吧,也算不会!”沈乐君坦诚的说道。 “哦?”安永辰静静的等着下文。 “沈府看门的李贵也有一把琴,小时候跟他学过,学来学去竟只学会了一首曲子,所以说又会又不会啦!”沈乐君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随即抬头看向安永辰。 安永辰一身深蓝色的长袍,称的他的五官更加俊美,修长白希的手握着一本有些旧的书,显然是翻看了很多遍了。 虽然安永辰是商人,但身上却丝毫没有铜臭气息,却穿着用度处处彰显着文雅高贵,也许这样的人会弹琴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 安永辰似乎看出了沈乐君的探究,嘴角弯弯勾起,“我娘善琴善舞,她的琴技当年在建邺城也是有名的,从小耳听目染便学会了些!” 一提起她娘,沈乐君就想到了二婆毒死大婆的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安永辰,等着他爆料她不知道的东西,但安永辰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永辰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快到中午了,要不要下车活动一下,吃点东西再走?” 沈乐君先是失望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下车活动,瞬间神情又雀跃起来。 虽是正月,晌午的天气还是很好的,没有一丝风,天空蔚蓝高远,深深的吸进一口微凉的空气来,瞬间神清气爽,颠簸了半天的劳累和对安永泰的担心都淡了些。 既来之,则安之吧!沈乐君如此劝着自己,眉宇间的愁绪稍微散了几分。 马车一停,晓风就去捡干柴了,不大功夫,路边就燃起一堆篝火,又过了些时候,暗月和一个常年跟安永辰身边的护卫也从林子里猎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鸡。 晓风拍了拍手,忙上前接过暗月手里的兔子,“我来收拾吧,你去歇会!” 暗月的手躲过晓风伸过来的手,径自拿着兔子去了不远的河边,就着冰凉的河水将兔子整理出来。 晓风似乎习惯了暗月的冷漠,只是撇了一下嘴,就接过护卫抓到的野鸡也去了河边。 很快,烤熟的野鸡和兔子就散发出阵阵的香味。 安永辰拿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先是将野鸡的一个鸡腿削下来递给了沈乐君,“你好像很是喜欢吃鸡的!” 沈乐君接过鸡腿,试探了一下热度,然后用牙齿撕下一块大口,慢了半拍的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安永辰用刀削下一小块兔子肉,然后用刀尖扎着,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就听见了沈乐君的问话,“因为我看你上次在假山后也是吃烤鸡啊,吃的叫那个,嗯,怎么说,尽情吧!” “是狼吞虎咽吧?”沈乐君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安永辰,安永辰用小刀非常优雅的吃着,几乎除了食指上刚给沈乐君削鸡腿时沾上些油渍,一双手干净的就像刚刚洗过一般。 “吃东西就得大口大口吃才香!”沈乐君如此说着,却也有意无意的学着安永辰的动作,但学了没几下就放弃了,刀不好控制,险些伤了嘴,肚子里空空如也,哪有精神小口小口的装淑女啊! 沈乐君吃完了一个鸡腿,又接过安永辰递给她的兔子腿,大口大口的吃完,扎着两只手油手看着安永辰又要递过来的一大块兔子肉摇了摇头。 “我饱了,吃不下去了,你以为我是猪啊!” 安永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其实觉得你比猪吃的多!” “我吃的很多吗?才是两个腿好吧?”沈乐君不服的说道。 “好吧,是吃的样子比较像猪!” 沈乐君起身走向一旁的小河,用眼角撇了安永辰一眼,“切!” 溪水很凉,要不是白云山上流下来的活水估计也早结冰了。 沈乐君洗完手,轻轻的撩着溪水,看着水花溅到远处又撩起一下,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很是好看。 “擦擦手吧,水凉!”沈乐君身前出现一块白帕,安永辰跟着她蹲了下来。 沈乐君起身接过帕子,又深呼了一口气。 “你最近很爱叹气吗?” “好像是哎,你不说我都没有发觉呢!” 安永辰将目光从水面上拉过来,看着沈乐君有些消瘦的侧脸安慰道,“你不在他身边,担心也没用,白白给自己添加烦恼,还不如趁这次出行散散心!” 提起安永泰,沈乐君的嘴角耷拉下来,心情也跟着更加低落起来,“以后我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他会康复的,是吧?” 安永辰迎上沈乐君希翼的眼神,深棕色的眼眸瑟缩了一下,跟着目光转向远处的高山。 -本章完结- 95远行3 “不光大哥是你的亲人,我和老夫人也是你的亲人啊,要不我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护送你去谷城!”安永辰很快将目光转回沈乐君的脸上,生怕有些迟疑,让她猜出些什么。 “嗯,你说的是,谢谢你永辰!”沈乐君真诚的说道。 晓风突然在一旁喊了句,“天啊,这有窝小兔子!” 沈乐君闻言立刻转身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真的吗?我看看,我看看!” 浅粉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头上一抹温润的绿色一闪而过。 安永辰看着沈乐君雀跃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 沈乐君跑到晓风身边时,暗月也走到了一处,好奇的看着晓风手里的两只小兔子。 一个不大的洞就在脚旁,本来是有五只兔子爬出洞的,晓风眼尖的伸手去捉,只来得及捉到两只,剩下的又缩回了兔子洞里。 晓风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递给沈乐君,另一只灰兔子递给了暗月。 沈乐君一手捧着小兔子,一手顺着它柔软的耳朵,兔子还很小,不太怕人,一双红红的眼睛很是惹人怜爱。 沈乐君抬头间看见暗月也一脸怜爱的抚摸着手里的灰兔子,低着的头露出一抹洁白的后颈来,细长的脖子,一点也不似男人的那般粗壮。 “暗月,你的身材可真秀美,倒像是个女儿身了!”沈乐君打趣道。 暗月立刻收起怜爱的神色,恢复往常的死人脸。 晓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被暗月一个严厉的眼神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沈乐君并没有关注二人的小动作,她捧着兔子抬起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安永辰的方向,却被安永辰的眼神惊到了。 安永辰负手站在不远处,阳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他一袭深蓝色长袍,气质高华,眉目如画,往日温润的眸子此刻如幽泉一般望着自己,眼神中竟有几分痴迷。 沈乐君的心咚咚咚的跳着,她一个转身背过身去,手里的小兔子也提起不了她丝毫的兴趣了,她将兔子匆忙的放进暗月手里,大步向马车走去。 安永辰收回凝视沈乐君的视线,他似乎从沈乐君仓促的动作里察觉了几分愤怒,几分羞赧,接着安永辰铺天盖地而来的是自责。 安永辰骤然转身,目光定在了潺潺的溪水上,心中对自己的又一次失态更加愤恨起来,对哥哥的内疚也更强烈起来,他的胸口沉闷无比。 她是哥哥的女人,是我的亲嫂子! 安永辰郑重其事的警告着自己! 很快马车又行驶起来,天黑前得到下个镇子。 直到马车缓缓的动起来,再到快速行驶在路上,沈乐君都不见安永辰上车,她轻轻撩开车门帘子的一角,暗月和晓风坐在马车外面。 晓风心细,还是发现了后面沈乐君搜寻的视线,“大少奶奶,我们主子骑马在前面呢!” “他怎么不坐马车了?”沈乐君不解的问道,明明是刚才还懊恼人家的眼神过于赤luo,可不见安永辰上车又觉得有几分不安。 “嗯,大概是想骑马了吧,您要有事,我去帮您叫他?” “不,不用了!”沈乐君有些忐忑的放下车帘,坐回马车的软凳上。 一个人在马车上,时间久了就会犯困,沈乐君又是起的早,很快就侧躺在里间的软塌上睡了起来,等她再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刚起身,一张薄被就滑落下来。 那被子上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沈乐君撩开车帘,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也变的刺骨了,气温降的很快。 “晓风,晓风!”沈乐君喊了两声也不见人回答。 这时一只修长白希的手撩开了车帘,安永辰坐在马车的外面看了一眼沈乐君,确定她无事后很快又放下了帘子,“很快就到镇子了!” 寒风从撩开的帘子钻了进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薄被子。 外面的天这么冷,安永辰就是一直这样坐在外面的吗? 瞬间沈乐君就有了鸠占鹊巢的感觉,她裹着被子挪到马车门口,撩开马车的帘子说道,“外面这么冷,你进来暖和会吧!” “没事,一会就到客栈了!”安永辰披着黑色的大氅,拉着缰绳的手戴着黑色的皮手套。 安永辰的旁边还有很大的位置,这辆马车比较宽,前面坐两个人没有问题。 沈乐君刚想着坐到安永辰的另一边,安永辰却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晓风,你来驾车!” 一旁骑马的晓风哎了一声,将马的缰绳扔给跟他骑马并行的暗月,一个飞身坐在了马车前面。 这样也好,车厢里总归要暖和很多,沈乐君想着要退回来,却见安永辰一吹口哨,他那匹雪白的宝马就从后面飞奔过来,安永辰站起身,一个片腿,已经稳稳的坐在了白马踏雪上了。 沈乐君皱起了眉头,有些负气的放下车帘,坐回了车里。 也许晌午时是自己表现的太过分了?沈乐君嘟着嘴郁闷的想着,可她什么也没说啊,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 沈乐君攥着手里的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被子的角,视线定在了被子上,“晓风,你这被子从哪拿来的啊?” 晓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少奶奶,这个被子是主子拿出来的,大概是放在软塌下面的抽屉里吧,我也不太清楚!” 沈乐君刚才的郁闷更加让她难受起来,之前还能将不满情绪都瞄准安永辰,听了晓风的话,总觉得是自己过于矫情了。 沈乐君撩开车帘,就见踏雪宝马上,安永辰鬓旁的发丝随风飞舞,黑色的大氅随风猎猎飞扬,骑马的安永辰整个人更加风姿过人,飒爽俊美。 -本章完结- 96李贵的真实身份 情兰殿后院的小屋内,兰贵妃手颤抖着一把揭开李贵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 李贵缓缓抬起视线,虽然浑身是伤,又被困了成了粽子,但眼里丝毫没有卑微和恐惧。 兰贵妃手颤抖着后退两步,直到莲心扶住了她。 “你,你怎么没死?”兰贵妃喘息着问道。 男人略显受伤的目光望向风姿依旧娇艳的女人,“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兰贵妃的眉头皱了起来,眼里依是痛苦异常,“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男人眉头紧蹙,不再去看女人的脸,目光转向一处,嘴紧紧的抿着。 “当初事成之后,你怎么不会来找我?”兰贵妃问道。 “你连你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陈冬训,王麻子他们也都被你杀了,你会留我的性命吗?” “文涛,你跟他们不一样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吗?这个情兰殿向来对你是自由出入的,这难道还不能代表我的心意吗?”兰贵妃紧皱着眉头,眼睛渐渐湿润。 方文涛也显的有些动容,看着兰贵妃欲言又止,“谷兰,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还不快把人给我松开!”兰贵妃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一旁的两个太监忙上前松开了方文涛也就是李贵的绳子。 情兰殿后院的配殿里,方文涛趴在床上,背后的鞭痕触目惊心,许多伤口没来的及处理,已经化脓了。 兰贵妃用手指小心的挖起一坨上好的金疮药,有些颤抖的抹在方文涛的伤口上。 方文涛的后背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接着就忍着不动了。 “这些年,你就一直待在那个沈家吗?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回来看看我,没有想过我会惦记你牵挂你?你这么多年不露面,皇后又一直视情兰殿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她的人害死了!”兰贵妃说着小声的抽泣起来。 方文涛眼中湿润,试探着抓起兰贵妃的一只手,见她不挣脱,才慢慢收紧。 清洗之后的方文涛更显俊美,比当初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仍不失大内第一美男子的称誉。 苏谷兰顺着自己的心意低下头吻上那张微凉的唇,方文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热情的回吻着,一时间账内热情似火,激烈万分。 “你,你的伤口!” “没关系,这点伤对我不算什么,就算死在你身上,我也是愿意的!” “文涛!” 红帐内一片春色荡漾,许久床榻才停止了摇晃! 苏谷兰避开方文涛的伤口,趴在他的肩头,白嫩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侧脸,“沈家有什么让你这么牵挂?就是因为那个被沈伯山捡来的女娃娃吗?” “那个女娃娃就是你当初诞下的女婴!” 苏谷兰的身子一僵,心跳的飞快,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放平了声音说道,“就是那个叫沈乐君的女孩?” 方文涛点了点头,“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心胸,你说过那个孩子有可能是我的,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我就舍不得让她自生死灭,守着她是我毕生的心愿!” 苏谷兰的眼中精光闪现,她抬起头头,向门外喊去,“莲心,什么时辰了?” 莲心轻轻推开门,“娘娘,快到寅时了,快到上朝的时间了!” 苏谷兰一下坐了起来,“不行,皇上有可能来用早膳!” 苏谷兰在莲心的服侍下穿着衣服,期间方文涛的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的身影。 苏谷兰穿戴整齐后来到床前,俯身轻轻的吻了方文涛的唇一下,“你先养着身子,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方文涛目光留恋的看着曾经深爱的脸,点了点头。 苏谷兰在莲心的搀扶下出了配殿,来到主垫莲心才敢说话,“娘娘?问出话来没有?” “跟你想的一样,他一直在宫外守着本宫的女儿,也算是功臣了!” 莲心当下唏嘘不已,“看来那碗参了鹤顶红的茶娘娘没有赏给方侍卫是对的了!” 苏谷兰面露愧色,“是我对不起他,不信任他!” “这也不怪娘娘,谁让他跟中宫的那位是一个姓呢,不得不让人多心!”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虽然咱们查着方文涛与皇后没有亲属关系,也没有任何往来,但谁又能确定,他不是皇后插在情兰殿的一个眼线呢?” 莲心点了点头,“娘娘小心些是对的。” 苏谷兰沉思片刻说道,“去,将暗卫初七叫来,我有事要吩咐!” 很快一个年纪十七八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一脸严肃,一点表情也没有,周身的空气似乎也都停滞不动,但仔细看那张脸竟比女人的脸还要精致几分! 苏谷兰摆了摆手,初七又靠近了几分,“你去给我查一个人,但不许伤害她,一旦发现她就是我要找的人,立刻来报!” “是!”初七点了点头,“那请问娘娘,您要找的人叫什么,有什么特征呢?” “她叫沈乐君,现在是安家的媳妇,她应该一个玲珑玉锁,至于特征,”苏谷兰又勾了勾手,示意初七附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她的后腰有一块形似梅花的胎记,这个最重要!” 初七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情兰殿,很快与夜融于一色,没有了丝毫踪迹! 苏谷兰接过莲心递上来的蜂蜜柚子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看向莲心,“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多疑了?” 莲心摇了摇头,“事关重大,娘娘做的很对,如果确定了那姑娘就是公主,咱们也好补偿补偿她这些年流落民间受的苦!” 苏谷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本宫时常想到那个女儿,是本宫欠她的,本宫这一身孽债不少,但公主是无辜的,是本宫对不起她!” “娘娘当初也是情非得已,如若不是那般换了七殿下,哪里有今天情兰殿的风光?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何以生存?” 苏谷兰点了点头,“虽然智儿那孩子也很孝顺,但他天生淡漠,本宫总觉得跟他亲近不起来,不是亲生的孩子终是不一样啊!” -本章完结- 97成安县 这几天安永辰始终有意无意的躲着沈乐君,就算坐下来一起吃饭也都时客客气气的甚至有些疏远,沈乐君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以为是自己那天转身上车的缘故,找机会提了一下,安永辰也淡笑着带过,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两日。 去谷城的途中路过成安县,虽然还不到打尖住店的时辰,但不知为什么,安永辰吩咐下去在成安县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也是连着两日的奔波,沈乐君着实有些乏了,晌午刚吃完了饭就早早的进房补了个觉,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客栈外面却是一片热闹非凡。 听见屋里有动静,暗月也推开了门小声问道,“今天外面有元宵节灯会,大少奶奶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沈乐君是最爱玩的了,这几日也是憋闷的很,当下就决定出去转转,等她再下楼时,安永辰已经穿戴整齐,在门口等她了。 沈乐君接过暗月手里的披风,快走两步来到门口,“外面有灯会?” “嗯,很热闹,去看看吧!” 沈乐君点了点头,错后安永辰半步出了客栈,晓风和暗月分别跟在他们身后。 安永辰选的这家客栈正是在成安县最繁华的街道,天色刚暗下来,街道两旁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灯笼就都点上了蜡烛,顺着道路望过去,红火一片煞是好看! 许多小商小贩也借着这个机会在道路两旁摆起了小摊,首饰,小吃,泥人,糖人应有尽有。 沈乐君在一个卖泥人的摊位前停了下来,那捏泥人的老头正一边看着个五六岁的男孩,一边捏着手里的泥人,不多时候,他手上就出现了一个和那孩子有六七分相似的泥人,很是精巧。 安永辰虽快了沈乐君半步,但余光都是注意着沈乐君的,他见沈乐君停了下来,随着也停了下来。 那老头很是会招揽客人,他见围着小摊的人群中沈乐君二人的穿戴最为讲究,身后还有两个跟班,当时就笑呵呵的对安永辰说道,“公子也给心上人捏一个吧,看这姑娘多喜欢!” 本来捏个泥人不算什么,可老头的那句心上人正中了安永辰的软肋,他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 沈乐君却笑嘻嘻的拿着老头摆在摊上的几个泥人看了起来,“老公公,你的手艺可真好!” “呵呵,那是!”听了别人夸奖,那老头也是高兴,“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捏泥人的呢!” 沈乐君一撩裙子坐了下来,“那你照我的样子捏一个吧!” 老头见生意上门,当下废话不说,赶紧拿起一块泥巴手指翻飞的捏了起来,暗月和晓风也凑在附近的摊子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沈乐君双手托着下巴,神采奕奕的看着,一双又长又翘的睫毛像小刷子一般忽闪着。 安永辰有些局促的错开视线,抬头望去,正有一匹快马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一旁的百姓匆忙躲避,人群很快轰动起来。 沈乐君虽然坐在路边,但也收到了波及,人群都向路边涌动时,一个卖茶鸡蛋的小贩也小心的避开人们向路边躲去,他担子上还有一个烧炭的火炉,里面的碳火发着红光。 沈乐君也听见了后面人群的嘈杂,起身向后看去,她起身之际,身后的凳子向后倒去,正是磕到了那挑着茶鸡蛋的小贩的腿上,那小贩底盘不稳,眼看火炉就要向二人的方向倾倒。 安永辰一个箭步用身上的披风遮住了沈乐君,一个回转带着她躲开了火炭飞溅的范围。 人们拥挤之间,摆放泥人的小桌子也倒在了地上,上面的几十个泥人都摔在在地上,缺胳膊少腿的散落一地。 “这什么人,怎么在这灯会骑这么快的马?”晓风一边察看着安永辰的披风,一边不满的说道。 那火炉贱出的碳渣将黑色的墨狐毛烧焦了两三处,晓风很是心疼的抚摸着那柔润的毛。 那老头弯着腰将地上的残损的泥人的都捡了起来,“还有谁,当然是王家了呗!” 一旁的另一个路人说道,“这算什么,前两天那王员外出城祭祖,马车跑的飞快,听说撞了人不道歉还上去就打呢!” “这是什么世道!”暗月也皱起眉头。 “什么世道,王家的世道,那王员外的弟弟在建邺城当了大官,连县衙见了王家都要礼遇三分,谁敢惹?” “就是,就是!我听说王员外前两天还把县城拉车的周达的女儿强抢回去做第八房姨太太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王家在成安县的罪行数落起来。 “就没人管管?”晓风气愤的说道。 “管?这个成安县都是姓王,谁敢管?我听说成安县县令也是得了王家的庇护才上位的呢!” 王家,安永辰一侧的嘴角勾了勾,在建邺城当大官,不是说的王美涵的爹王子石,还有谁? 安永辰不动声色的看晓风一个眼神,晓风点了点头,立刻消失在人群中。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那捏泥人的终是将像沈乐君的泥人捏好了,又上了颜色,装进一个红色的硬纸盒里递给了沈乐君,沈乐君还特意让暗月多给了些银子。 第二天一行人再走时,队伍里就少了两个人了,安永辰只说有些事情让晓风和另一个侍卫去办了。 从成安县到谷城又走了两天的时间,途中几乎没怎么休息,等安永辰等人到了谷城,他先是去拿着七皇子的手谕拜访了谷城的太守,询问之下才知道押送囚车的队伍还要三日才能到。 因着囚车不进谷城,只在郊外驻扎,为了方便,安永辰等人也决定投宿在郊外的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虽然在谷城的郊外,店面也有些年头了,但因着挨着主路近,赶路的商贩们为了节省时间,就近入住,里面的人也不少,而且这个客栈的名字很是拉风,叫做龙门客栈。 -本章完结- 98龙门客栈1 昏暗的八盏灯笼在龙门客栈的门口摇曳着,天色阴沉沉的,东边一大片黑云乌压压的向这边压了过来,眼看就要有一场暴风雪来临。 安永辰等人的马车在在客栈的门口停了下来,客栈里立刻出来两位伙计,都穿着粗布衣衫,一个客客气气的将人迎了屋里,另一个领着三个侍卫将马车和马匹安置在后院的马棚里。 谷城离大华的边界不过百里,所以往来通商的有不少邻国的人,安永辰一进门就看见客栈一楼靠窗的地方有三个胡人,他们五大三粗,梳着一头的小辫子,身上纹着各种兽的头像。 安永辰用目光扫了一眼,就放慢了脚步,有意的挡住了沈乐君。 沈乐君有些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那三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的汉子看了身旁年长些的像是头头的人一眼,然后对着沈乐君挑了下眉,表情轻佻的吹起了口哨。 暗月面色冰冷的握住腰间的长剑,冲着几个人说了两句胡话,当下那个年轻的汉子收敛了不少,只是那个年长的男人目光仍十分探究的注视着沈乐君。 安永辰要了一个偏僻的桌子,离的那三个胡人远远的,又让沈乐君坐在里面,他和暗月坐在了外面。 “暗月一会去找店家买个纱巾吧!”安永辰说道。 “是,二少爷!”暗月点头,随即起身去了堂前。 “永辰,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沈乐君一边远远的注视着那三个胡人,一边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蛮夷之地的风俗很是开放,如果有喜欢的姑娘就会直接表白,在他们那,已婚的女人都戴着面纱,不带面纱的他们就会以为是未婚或者没有对象!”安永辰提起一旁的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轻轻的抿了一点,觉得没有异味,才给沈乐君倒上。 这还是这些日子来安永辰第一次跟沈乐君说这么长的话呢,刚才公然被调戏的郁闷也好了许多。 这会的功夫,那三个侍卫也走了进来,在安永辰的邻座坐了下来。 安永辰只点了几个素菜,长期在外跑商,倒养成了小心翼翼的习惯。 沈乐君对着一桌子的白菜黄瓜悄悄的叹了口气,也不表现在脸上,只夹了几口挨着她近的菜,一个劲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但吃半天,米饭也没怎么见少。 “先就和吃几口吧,等进了城再吃些好的!”安永辰将一块白菜里的豆腐夹进沈乐君的碗里。 “嗯,我知道!”沈乐君点了点头,夹起那块豆腐,顿了一下就放进了嘴里。 靠窗的那桌上,三个胡人大口吃着羊肉,桌子上还摆着烧鸡,年轻的汉子举着一个鸡腿冲着沈乐君大声的喊着,“姑娘,你男人不给你肉吃,来我们这吧,我们这有的是肉吃!” 男人的话刚落,三个侍卫中的一个就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目而视,“放肆!” 安永辰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菜,一个侧脸,给了护卫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回头一抹凌厉的目光飘了过去,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 那年长的男人见状低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年轻的汉子也不再嚷嚷,转身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菜。 这一会的时间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客栈门口厚厚的帘子再次被迎客的小厮打开,走进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来,他的青衫褶皱不堪,手臂上更是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袖子上染了不少的血迹,此时被一块白色的手绢包扎着。 书生跟着小厮走进来,先是回身将帘子打开,后面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子,倾国倾城的脸上却不带有一丝的表情,整个人都透着冰冷的淡漠。 “姑娘,姑娘快请!”书生将女子让了进来,殷勤的跑前跑后,“小二,快给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的位置,好酒好菜的端上来!” 很快那三个胡人都注意到了女子的美貌,一脸垂涎的看着书生二人。 “我不喝酒!”女子绝美的双唇倾吐了几个字,扫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看着她的三个胡人,“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掉!” “豁,这小妞够辣,我喜欢!”那个年轻的汉子嘴欠的说道。 女子不再看他,在书生用袖子擦完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接着拿起手边的筷子也不回头的扔了过去。 年轻的男子一直注视着个女子,当然也看见了飞过来的筷子,一个偏头,筷子就贴在耳边飞了过去,他旁边年长的男人一个伸手接住了筷子。 “臭娘们!”年轻的汉子一拍桌子,就要起身,他身旁年长的汉子忙按住了他的肩膀。 “多西,别惹事!” 多西被按住又骂了句听不懂的胡话,转身不再理会那二人。 沈乐君等人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盯着这面看,但也都有意无意的关注这面的动静,沈乐君叼着筷子感慨道,“好厉害的功夫,要是我也会就好了!” 那女子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沈乐君的话,视线从安永辰等人身上扫过,然后在沈乐君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才转开。 客栈大厅里众人都静默了几秒,见没有好戏看了,又都各自聊了起来,大厅中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没过片刻,大厅中的七八桌又都统一安静下来,沈乐君跟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二楼的楼梯上一个红衣长裙的女子扭着妖娆的身段旖旎而下,边走边喊道,“快,快打开帘子,迎接落花公子!” 大厅里忙活着的小二们马上放下手里的伙计,赶到客栈的门口,齐齐的站成一排,离着门近的小二将门帘打的高高的。 寒风夹着暴雪从大开的门口刮了进来,众人的发丝都随风飞扬,但没有人抱怨冷,全都一脸好奇的盯着门口看去。 能惊动客栈风华万代的老板娘亲自迎接的人,是什么人呢? -本章完结- 99龙门客栈2 先是走进两名黑衣侍卫,行动间脚步轻盈,可见身上的功夫不一般,他们笔直站在门口,接着走进一位身穿银色长袍,身披银色披风的男人,男人的披风一角绣着一个显眼的红色梅花。 男人额前一缕黑发垂在一边,一双妖娆的丹凤眼微微的眯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行动间自有一股风流,带着几分红尘的气息。 就是这么个妖娆的男人,如果光看外表就算说他是哪个红楼的当红头牌也有人信,但神态中不自觉流露的威信,就让人不敢小觑了他,就连旁边坐着的几个狂傲的胡人此时也不敢开任何不敬的玩笑。 老板娘步履婀娜的扭到男人面前,一双柔软的手轻柔的挽着男人的胳膊,“落花公子,我可是把你给盼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望眼欲穿了!” 被叫做落花公子的男人笑着拍了拍女人的手,“红菱这是想我了?” 男人对老板娘红菱说着话,但目光却是极快的扫视了一遍客栈里的人,然后停留在安永辰那一桌,脸上的笑意显然是顿了一下。 安永辰先是自顾自的吃着饭,当被叫做落花公子的男人将目光定在他身上时,他似乎感受到了视线,随即抬起头看向门口,接着也惊讶的楞在哪里,筷子上的菜掉落下来。 居然是他! 红菱拉着方白柳的胳膊就要上楼,落花公子冲着安永辰点了点头,没有多话,接着被红菱拉倒了楼上。 落花公子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四个侍卫上楼后就守在在门外,这时店小二们才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永辰,永辰,你怎么了?”沈乐君连着喊了安永辰好几声,他才缓过神来。 安永辰认识这个人有几年了,却从不知他还是什么落花公子! 落花公子在江湖上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上也向来亦正亦邪,江苏的吴家灭门跟他有关,大贪官李成喜在迎春楼头牌的床上没了脑袋也跟他有关,就连建邺城太子的侧妃大婚之夜暴毙据说也跟他有关。 但就是这么猖狂的一个人,却从来没听说官府通缉捉拿他。 “吃完了吗?咱们回房间吧!”安永辰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也放下筷子,等沈乐君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上了楼,在经过楼上第一间屋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走向小二给安排的房间。 由于天气不好,从中午就有许多客人投宿了,房间上也不算富裕,本来说只有一间房间的,方白柳来了后不久,就有小二过来,说是能挤出两间上房来,一时间这房间的安排也成了问题。 在平常肯定是沈乐君一间上房,安永辰一间上房,但这个红尘客栈的种种迹象都不让人放心,当下安永辰犹豫起来。 沈乐君没有发现安永辰的心思,走到第一间房之后径自推开了房间,站在门口打量一番,屋子的正中间燃着一盆炭火,所以一推门就有一股暖风迎面扑来,屋里的摆设比较简单,好在干净整洁。 沈乐君满意的勾起唇角,转身对着还在门口犹豫的安永辰说了句晚安,逛荡将门关上了。 安永辰站在门口踌躇片刻,还是打消了和沈乐君一间房的心思,看了眼身后的暗月,“暗月,你和大少奶奶一间房,注意安全!” “是!”暗月点了点头,敲开门闪身进了房间。 沈乐君刚打开门,暗月就闪进了房间,等她反应过来时,暗月已经在屋里了。 “暗,暗月!” “大少奶奶,我今晚和您睡!” 沈乐君的舌头打了一下结,委婉的说道,“不,不用麻烦了吧!” “不麻烦,我在凳子上凑合一夜就行,您就当在迎松苑,我守在外间就好!”暗月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乐君撇了撇嘴,迎松苑那是外间,还有里间了不是,而且迎松苑洗澡在偏室,出恭在茅厕,这里可是只有一间屋子,一个大男人注目下,还怎么洗澡啊? 刚想到洗澡,一个店小二就敲响了房间的门,“客观,洗澡水已经给您备下了,现在要不要送来?” 沈乐君还没来的及回答,暗月就径自打开门,“让人送上来吧,麻烦小二哥,再借给我们一个屏风用用!” “好嘞,马上送来!” 暗月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没想到这店家的服务这么周到,他从腰间拿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店小二,“小二哥,麻烦你了,这点银子喝茶使吧!” 小二忙推让道,“不敢,不敢,您是落花公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红尘客栈的贵宾,小的可不敢收您的钱!” 暗月也是楞了一下,之前在楼下惊鸿一瞥的男人又浮现在脑海,他们跟这落花公子认识吗? 屏风和热水很快抬到了沈乐君的房间,沈乐君坐在桌子前还有些忸怩,暗月察看了一下小二送进来的东西,转到屏风的外面看了眼沈乐君,“大少奶奶,一会水凉了,快去洗吧,我在门口等你!” 暗月说完闪身出了房间,站在门口,回手将门关好。 沈乐君从门前能看见暗月的黑影,心里很是窝心,这个男人虽然个子不高,也不苟言笑,但办事很是妥帖,心也很细。 想到暗月,就想到了他的主子,安永泰,也不知在建邺里怎么样了,身体该是大好了吧,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想她? 沈乐君先是走到床前,打开她的包袱,里面一个红色的盒子跃然眼底,她小心的打开盒子的盖,一个神似她的泥人出现在眼前,这个是她带给他的礼物,见泥人完好无损才放心的勾起唇角,盖好盖子,系好包裹,大步向屏风后走去。 -本章完结- 100龙门客栈3 泡在热水里,沈乐君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连日的奔波让她全身酸疼,骨头更像是要散架一般。 沈乐君将一头黑发尽数散下来,身子滑入水中,只剩下个小脑袋,闭着眼睛还没享受多少时间,远远的听见门口的暗月低喝一声,“谁!” 接着一脚踹开门,足尖 轻点很快又从窗户那跃了下去。 正在沈乐君疑惑不定时,客栈的门不知被谁轻轻的关上了,静静听有轻微的脚步声。 “永辰吗?是你吗?”沈乐君将身子往下又沉了沉,一张小脸不安的向屏风外张望着。 这时安永辰拍响了外面的门,“乐君,你没事吧?沈乐君!” 安永辰敲门的这会,一个黑衣人走出了屏风,全身黑衣,脸也有黑色的布巾蒙着,只剩下一双浅棕色的眼睛。 沈乐君的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紧绷着身体,扣在浴桶边缘的手指节都泛白了,“你,你是谁?” 初七又加快了几分步子,他手里虽然提着一把剑,但没有拔出壳,但身上冰冷的气质,让沈乐君的手心都冰凉了。 初七走到沈乐君的近前,几乎是俯视着她了,接着做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伸手抬起了浴桶。 沈乐君尖叫着,刚从半倒着的浴桶里站起来,还不等她站稳,就稳稳的落入一个人的怀抱。 安永辰搂住沈乐君,三两下将自己的外袍扯了下来,回手裹住沈乐君湿漉漉的身子。 “你是谁?”安永辰将沈乐君往后推了推,折身欺近还在一旁明目张胆盯着沈乐君看的黑衣人。 初七的剑始终没有拔出来,他一边应付着安永辰,一边找机会接近沈乐君。 刚才虽然沈乐君果体了那么一瞬间,但她始终没有露出后背来,兰贵妃说的腰上梅花样子的胎记也没有机会确认。 安永辰也注意到了黑衣人的眼神,他怒气腾腾,招式也越来越猛,不再想要留活口,每一招都直逼黑衣人的要害。 初七皱起眉头来,不得不认真的应对着安永辰的招式,无暇再顾忌沈乐君的胎记。 “调虎离山!”暗月从外面一进来就轻啐了一口,接着抽出腰间的宝剑,加入了打斗。 有了暗月的加入,初七渐渐的占了下风,他也不恋战,找了机会从窗户一跃而下。 “我去追,二少爷保护大少奶奶!”暗月留下句话,也跟着跳下了窗户。 安永辰大步走了回来,沈乐君两个手紧紧攥着安永辰给她披的外袍。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没有,黑衣人好像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但他为什么要推倒浴桶呢!”沈乐君皱着眉说道。 “色狼!”安永辰低咒了一声,“让我遇见他,非要挖了他双眼不可!” “好在有惊无险,吓死我了!”沈乐君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胸口。 安永辰的外袍刚才是匆忙之间罩上去的,沈乐君两只手护着衣服还好,现在只剩下一只手攥着外袍了,外袍斜斜的挂着身上,露出一条大白腿,上身从缝隙里也若隐若现。 安永辰只觉得整个脑袋的嗡了一下,这丝毫不带做作的暴露倒比刻意的勾引还要惹人瞎想,他随即背过身去,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先去外面等你,你,你,你先穿好衣服吧!” 沈乐君从安永辰的反应也看出了自己衣衫有多么的不整齐,瞬间又两手攥紧了衣服,脸红的像秋天的番茄。 安永辰大步走到屏风的另一侧,脚快走出房间的门时,又停顿下来,黑衣人到底有几个现在还不清楚,万一他出了门,又有黑衣人来了怎么办。 “我,我在外面等你吧,黑衣人狡诈,别再又返回来!” “哦!”沈乐君有些囧迫的应了声,她不是不知好歹盲目迂腐的女人,安永辰说的很在理。 在理是在理,可这个屏风就跟蝉翼一样薄,人影能很清楚的看见,她有些犹豫,抬头四周看了一遍,然后目光定在床铺上厚厚的帷幔上,当即不再犹豫,抱起一旁凳子上干净的衣服,光着脚向大床上走去。 沈乐君像是做贼的一般,猫着腰,尽量放轻脚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不忘偷偷的看了安永辰一眼。 安永辰侧身坐在屋子正中间的桌子旁,脸对着大开的窗户。 客房就这么大,安永辰虽然不去看沈乐君,但沈乐君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余光中,见沈乐君从屏风那走出来,行动之间白净的脚丫在安永辰宽大的外袍下摆处若隐若现,他又转了转身子,用后背对着沈乐君,耳朵竖直了,关注着屋里的任何可疑声音。 悉悉索索的布料声响了一会,沈乐君终是穿戴整齐了,她一直悬着的心才定了定,裸奔的感觉很不好! 沈乐君趿拉着鞋走到安永辰的身前,没话找话的说道,“那个,黑衣人该不会来了吧!” “我也不知道!”安永辰闪躲着沈乐君的目光,“要不,你先睡吧,我等暗月回来!” 刚说完,安永辰又觉得和沈乐君在一个屋里有些不妥,但非常时期,也顾不得那些了,想要跟她解释一下厉害关系,“黑衣人始终没有拔出他的武器,刚才也最多用了六分的功力,你一个人在屋里很危险!” 还没等安永辰解释完,沈乐君就打了个哈欠,她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嘛!” 安永辰看了一脸困意的沈乐君一眼,“你去睡吧,我在这你放心!” 沈乐君也是真的困了,身子又累又乏,好不容易泡个澡还又惊又险的。 “要不,我陪你吧!”让安永辰在凳子上坐半宿,沈乐君有点于心不忍。 “不用,你去睡吧,明天还有安排呢,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沈乐君当下也不再推脱,要是她累倒了,反而拖累了安永辰。 正当安永辰松了一口气时,沈乐君又从床那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件她的披风。 “天冷,你披上个披风吧,别着凉!” “嗯!”安永辰接过沈乐君手里的披风,自己系好,他的那件外袍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湿了,让他回房拿衣服,还真的不放心。 -本章完结- 101方白柳 我自幼喜好读书,一扎进书里就能一天不出书房,读起书来也丝毫不觉得饿,不觉得渴。 老太太总是点着我的额头说我是个书呆子,长大了不要像我父亲那般迂腐才好。 我父亲年轻时在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我娘,我娘的出身不高,与建邺城的权贵大族方家长子的身份很是不般配,但父亲执意要娶她,而且是为正室。 无论老太太和族长们怎么反对这门亲事,怎么施加压力,父亲都是一门心思,至死不改。 最后没有办法,老太太看着饿的奄奄一息的父亲,才勉强同意了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父亲原本以为他能给我娘幸福,却不想我娘处处不受家族的待见,成亲不到一年,老太太又强硬的给父亲娶了两房太太,我娘是一个小性的人,时常叹息,郁郁寡欢,不出三年就得病去世了。 父亲大受打击,怨恨自己之前太过听老夫人的话,对于我娘的死终是意难平,觉得是他对不起我娘,我娘死后的第二年,他就出家当了和尚。 我是方家的嫡长孙,很得老太太的喜欢,对了还有一个也非常喜欢我的人,就是我的姑姑。 我爹娘离开我时,我不过三岁,以后我几乎是跟着我姑姑长大的,后来姑姑被皇上册封为皇后,我和她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很多,但她也时常将我招入宫中陪她。 我和晓纯是在那年四月初七的桃花节上遇见的,那天她穿着一袭粉色的纱裙,比那桃花还要艳美三分,她手里捧着一把落在地上的桃花,走到离我几步遥时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一树繁英夺眼红,开时先合占东风。可怜地僻无人赏,抛掷深山乱木中。 ”(选自李九龄,山舍南溪小桃花) 我当时特地选了梅花林深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席地倚着桃树手里拿着本书看。 一抬眸,女孩清秀的脸颊透着红润,树上飘落的桃花散落在她的四周,一阵风扶过,她倒像是桃花仙子一般飘飘然了。 我和晓纯很快投入人们说的热恋当中,我时常沉醉在和她一起做的那些诗词歌赋中,通过那些字眼,我能感受到,她和我是一样的情谊,我们约定这一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很快,我的家族就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姑姑特意为了这件事将我招入宫中,先是给我看了晓纯家事的调查,她的父亲是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入赘在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她的母亲是家中的独女,招了上门女婿,所以晓纯是跟了母性,姓田。 这些我是从来不知道的,晓纯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她的家事,我也从来没有问过,我认为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剩下的都不重要。 姑姑见我执迷不悟,也不再多言,我以为她那么疼我,这是成全了我的意思。 没想到的是,第三天,我再去见晓纯,她告诉我,她要进太子府当太子妃! 我犹如被雷劈中一般,站在那听着晓纯柔弱的声音说着她的不得已,她对不起我。 她们家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她娘刚生了一个小地弟,为了田家,她愿意入太子府为妃,虽然是侧妃,但那荣耀是别人给不了的,她知道我姓方,是方家的嫡长孙,但我父亲的事是先例,方家的家长们是容不下她的,不像是太子妃,是皇后特意让人上门提的亲 后来晓纯又说了很多,但我无意再听,我终于明白,像我爹娘那般决然相爱的人不多,就算是真的在一起了,就能幸福了吗? 从此我不再相信爱情。 当时的太子不过刚刚弱冠,才十三岁! 太子娶侧妃的当天夜里,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就在花楼里找到了我。 太子侧妃服毒自杀了! 当我再抱起晓纯时,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她颤抖的伸出手摸着我的侧脸,艰难的说道,“对不起,我得保全我的家人,我是真的爱你!” 我抓住晓纯的手,泪如雨下。 “答,答应我一件事,保,保护我,我的家人!”晓纯说完,僵硬的咧了下唇。 我想她是想给我最后一个微笑吧,但她不知,那笑容却丑的很,但却像烙印一般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 晓纯的手滑落,她的身体也渐渐在我的怀里变的冰冷。 太子在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转身出了新房。 当时我只有恨,恨我的不坚定,恨姑母的狠毒,恨世道的不公平! 第二天,等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时,我放下了晓纯的尸首,径直闯进了皇宫。 姑母的人早就在宫门等着我了,他们把我带到坤宁宫时,姑母身边一个陌生的宫女,乖巧的给她捶着腿。 姑母看了我一眼,“这个就是田家的二女,田晓纯的亲妹妹,田晓真!” 那个女孩抬步走到我近前,双膝下跪,“晓真见过公子,是娘娘扶持的我家,也是她给我机会近身伺候,我姐姐死得其所,望公子不要怨恨娘娘!” 我的愤怒和怨恨都被这个有五分与晓纯相似的女孩的话梗在了喉间,一时间天地旋转,大脑一片空白,接着两眼发黑,晕倒在坤宁宫的大殿内。 从此,我不再喜欢看书,只喜欢游戏人间,喜欢喝酒,喜欢整天腻在花楼里,喜欢与年轻美丽的女子逢场作戏,说着那些甜言蜜语,但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谁也不知道。 就算如此,我也逃不脱身为方家嫡长孙的责任与义务,不得不去做一些我必须做的事,但姑母答应了我,为家族再效力十年,我就是自由身。 随着年纪的沉淀,我看破许多事,晓真偶尔会来云来客栈传达一些姑母要我办的事,我仍然能从她越加成熟越加有韵味的脸上回忆起曾在桃花林与我相遇的那个女孩,但那份懵懂的感情却永远回不来了! 直到我在谷城的龙门客栈一撇安永辰身边的那个女孩。 安永辰是我在民间结交的几个兄弟中的一个,与他们在一起时,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压力,只有最单纯的情谊,我们四个人有个约定,就是兄弟不问来处,谁也不去探究谁的背景,谁也不去调查谁的过去,只有这样不带丝毫杂味的友谊才最真,最值得让人去珍惜。 只是,对于那个女人,我有些期待再次与她见面了,只因她向我投来的目光纯净如赤子一般,就像当初在桃花林晓纯看我的那一眼! -本章完结- 102龙门客栈4 沈乐君刚躺下来时,因着安永辰就坐在屋里,还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折腾半天,也是因为这些天累了,本来以为要失眠的,很快睡意袭来,和周公下棋去了。 屋里的炭逐渐的燃尽,安永辰起身隔着楼层喊来小二,又让他填了会炭,屋里才不至于冷下来。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方白柳的房间始终大门紧闭,四个护卫剩下两个,站在门口像雕塑一般,丝毫不去理会别人的事,就连前半夜沈乐君房间里闹刺客,他们也没转头看一眼。 方白柳姓方,不知和建邺城的首位贵族方家是什么关系呢,方家出过两位贵妃,当今的皇后更是姓方,二三百年来,方家已经形成了很是庞大的一个家族,也许方白柳是旁支的一个子弟,所以才会隐没在建邺城的外城。 安永辰胡乱的猜测着,他们四人当年偶遇然后成为异性兄弟时,大家都承诺,不去探寻过去,但现在安永辰真的有些好奇,方白柳到底是什么人了。 暗月从窗户跃了进来,衣服上被剑挑开两道口子,肩头上晕出一圈血渍,还在出血并不多。 “怎么样?追上没有?”安永辰问道。 “二少爷恕罪,暗月技不如人,被那小子跑了!”暗月单膝下跪,头微微的低下。 “的确,虽然我和他打斗时,他并没有付出全力,但仍能看得出,他的武功不低,你起来吧!”安永辰看了一眼暗月的肩头,皱起眉头,“你受伤了,我来帮你上点药吧!” 暗月躲开安永辰的手,“不,不用了,谢谢二少爷,我自己来就行!” “嗯,那好!”安永辰看了一眼沈乐君。 “二少爷早点去休息吧,大少奶奶这有我,临来时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保护好大少奶奶,您明天还有要事,先去休息吧!” 安永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沈乐君的房间,他差点都要忘了,沈乐君是大哥的女人! 暗月等安永辰走了,才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圆润洁白的肩膀,借着屋里的梳妆镜,一尺长的口子跃然眼底,好在不深。 暗月看了一眼床上,确认沈乐君睡的很熟后,将上衣脱下,只剩下一块白色的长布条紧紧的包裹着胸前的起伏,然后暗月照着镜子,就着桌子上的水壶阴湿了手帕,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上上外伤药。 等都处理好伤口,又穿上衣服,暗月又恢复了男儿身。 她将窗户销上,拿出柜子里的一床备用被子,铺在了沈乐君的榻前,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有些陈旧的钱袋来。 这个钱袋是十二年前,安永泰给她的,也是这个钱袋里的银子让她安葬了她爹,然后跟着安永泰进了安家。 暗月和安府买来的那些孩子一起练功学习,其中也包括晓风,为了能出类拔萃,跟在安家大少爷跟前,她咬着牙,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辛苦,每当她坚持不下去时,她都会拿出这个钱袋来。 暗月她本来就话少,这次离开安永泰来谷城,一路上的话更是少了许多,她只盼着快点完事,好再能回到主子身边。 没过多久,浓浓的睡意就席卷而来,暗月的思绪有些杂乱,头也越来越沉,很快沉入睡眠。 接着窗户上的插销被一个铁丝巧妙的拉开,多西从窗户那钻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沈乐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本章完结- 103龙门客栈5 安永辰是被暗月踹门声惊醒的,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得到沈乐君失踪的消息后,后背都冒气了冷汗。 安永辰大步走向沈乐君的房间四处察看,按照暗月说的,她和沈乐君都中了秘药,分别察看了窗纸,茶水,但都没有查出问题。 这会的功夫,客栈的大厅里也开始闹哄哄的,不时传来小二陪着不是的声音,还有客人气急败坏的吼声。 安永辰走出房间,看了一眼方白柳的房间,门前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拨了,接着方白柳的门从里面打开,方白柳缓步走了出来,身旁跟着风化千种的老板娘。 那老板娘仍是一身耀眼的红衣,柔媚的目光始终不离方白柳一眼。 安永辰略一沉吟,走上前去,两步之遥时,门口的护卫拔出刀拦住了安永辰的脚步。 方白柳也注意到了安永辰,他抬了抬手,护卫合上刀,站回了门口。 “安弟有事吗?”方白柳先出口问道。 “家嫂失踪了,不知道方兄有什么线索吗?”安永辰正是犹豫不知怎么称呼是好,方白柳先开口,正好顺着他的称呼。 方白柳回头看向门口的两个护卫,“夜里可有什么异动?” “秉公子,后半夜辰时的确有些动静,但属下不敢擅自离开!”一个护卫单膝跪地,恭敬的答道。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老板娘,咱们店里失踪了六个女人,有人说是咱们店里的煤炭有问题,正急着报官呢!” “煤炭?”老板娘红菱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送碳的小陈子呢?” “找不到人啊!”那个中年管事焦急的说道。 这时楼下一个小二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喘息着说道,“小,小陈子找到了,他被人打晕了,扔在了后院柴房的柴火垛后面!” 红菱略一沉吟,向前走了两步,大声喊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红菱说几句!” 杂乱纷嚷的大厅很快静了下来,人们都抬眼望向楼上。 “这次人在我龙门客栈丢的,我红菱也不能坐视不管,王零头,你赶紧快马加鞭去谷城报官!”红菱看向一个二十来岁的店小二说道,那小二哎了一声,拿了件棉袄就跑去后院牵马了。 “李掌柜,你去查对一下住店的人数,从入夜就没有别的人来客栈,我怀疑是住店的人里有了歼细,这才轻车熟路的将六个女客人斗转星移,在不惊动客栈守夜人的情况下将人掳走!”红菱条理清晰的说道。 “张伯,关门歇业,在歼细查清之前,龙门客栈只许进,不许出!” 方白柳略一沉吟,对安永辰说道,“估计少夫人已经被转卖了,谷城的治安向来不好,这里又离边界近,时常有年轻女孩被拐卖,官府管也管不过来,你不能坐以待毙,赶紧寻着蛛丝马迹去追吧!” 安永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红菱也走了回来,“落花公子说的是,这位公子,你赶紧带着你的人从后门走,寻着马车的印记追吧,官府就算来了也只是走走过场!” 安永辰不再犹豫,转身回房准备,方白柳及时叫住了他,目光诚恳的说道,“辰弟,我还有要事,得马上离开,少夫人的事我会着人帮你留意,日后如有需要我帮忙的,拿着这个来龙门客栈找红菱,她会联系我!” 安永辰看了一眼方白柳,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方白柳给他的一个小巧的银质令牌,放入怀中。 安永辰转入房间之际,听见红菱柔媚的声音问方白柳,“那个男人是谁啊?值得公子这么重视,怎么也不见你给我一个繁花令牌呢?” 方白柳笑了笑,抬起红菱优美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红艳艳的唇瓣,只回答了两个字,“兄弟!” 安永辰留了一个人在客栈里听着信,留意其他客人的举止,又将暗月派去谷城,等着囚车到来,换出沈家三口。 带着剩下的两个侍卫在谷城附近的各个要道搜查寻访了整整一天,天黑才又回到客栈,但是仍然没有丝毫的头绪。 安永辰坐在桌前沉思了一会,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将一个侍卫叫来,让他带着书信快马加鞭的回建邺城了。 饶是那个侍卫昼夜不停歇,在路上换了三匹好马,回到建邺时也是在沈乐君失踪的第三天的黎明了。 安永泰只穿着中衣坐在外间的桌子旁展开安永辰的书信,一边看一边握拳咳了几声,好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翠雀从一旁的屏风上拿下安永泰的披风,走到安永泰身前轻轻的给他披在肩上。 安永泰放下书信,目光担忧的看向外面,外面灰沉沉的天,虽然是黎明,但天空丝毫没有要亮起来的意思,一阵阵大风从棉帘子的缝隙中刮进来,带着刺骨的寒冷。 建邺城很快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雪了,希望边塞的天气能好些! “翠雀,备马车!”安永泰声音仍旧有些嘶哑,不时的咳嗽几声。 “大少爷,外面就要下雪了,您要是有事,让下人去办吧!”翠雀担忧的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皱着眉说道。 暗月被安永泰派去安永辰身边后,老夫人怕别的下人伺候不好,特地将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翠雀指派了过来,翠雀也是不负众望,什么事都在安永泰提点之前办好了,安永泰一抬手,一飘眼神,她就能意会,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选贴身小厮时没有选你吗?不单单因为你是女儿身,更因为暗月会不折不扣的执行我的命令,你这点就不如他!”安永泰连看也没看翠雀一眼,将披风搭在椅子的背上,径直起身走到内室穿起衣服来。 翠雀的身影晃了晃,他们这一批人是同时接受训练的,而她一直希望能在安永泰近前服侍,当初安永泰选择了暗月时,翠雀甚至还流着眼泪问安永泰,为什么不选她! 当时,安永泰只笑着摸了摸翠雀的头,说道,跟着他很辛苦的,还是让个男孩子来干吧! 安永泰的话像是尖锐的刺刀一般扎伤了翠雀的心,等她缓过神时,安永泰已经穿戴整齐,他走到外间,手刚要捡起椅子背上的披风,就被翠雀按住了。 “我,我去叫车,您等着!” 翠雀带着浓重的鼻音冲进了灰蒙蒙的院子。 -本章完结- 104拐卖1 沈乐君的头昏昏沉沉的,眼皮像是有千金重一般,似乎她躺在什么车上,因为颠婆的很厉害。 沈乐君想抬手揉一下突突跳的太阳穴,才发现手被绑起来了,她努力的挣了睁眼,才看清,她确实是在一辆简陋的车厢里。 这时马车奔跑的速度很快,不知车轱辘压到一个什么东西,车厢猛的跳起,又重重的落下,沈乐君的后脑勺撞到了车厢底部,她疼的皱起了眉头。 也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吸引了身旁的人。 “你醒了!”初七略显中性的声音冷冷的说道,此时他穿的是女装,手也被捆了起来,全身无力的倚靠在车厢壁上。 “这,这是哪里?”沈乐君寻着声音将头转到初七坐的角落疑惑的问道。 “这是胡人的马车,一个时辰前客栈里的那三个胡人将咱们几个卖到他们手里!”初七平淡的说道。 “咱们会被卖去哪?”沈乐君转了转头,这个马车里除了她和初七外还有一个昏迷的女人,她在客栈里时看见过她。 “我不知道,也许是转卖给胡人做女人,也许是送到战前为女奴,也许跟披甲人换兵器!” 沈乐君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努力的抬起上半身,想坐起来,但秘药的劲还没散去,费了半天劲,只将头抬起了一半。 马车跑的快,很快沈乐君的头又撞到了车厢底部,她咬牙嘶了一声,很疼,鼻子都微酸了。 这时一旁的初七往她这面挪了些,将腿伸了过来。 沈乐君疑惑的看着初七,还没等开口问,初七说道,“那麻药的劲还没过,你先枕着我的腿吧!” 沈乐君刚要推辞,马车又颠婆的起来,她二话不说使劲的抬起了头,初七趁机将腿伸到沈乐君的脖子下。 “他们会来救我们的是吧?”沈乐君有些担忧,心里很不踏实,转头看向似乎镇定自如的初七。 “我不知道,马车已经换了三辆了,而且我们好像出了大华的地界了!”初七淡淡的说道,从窗户上订着的木板的缝隙处往外看了一眼。 沈乐君失望的闭上了嘴,大喘了口气问道,“我叫沈乐君,你叫什么?” “初七!” 这时和沈乐君并排躺着的女人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这是哪里?”那个女人声音颤抖的问道。 沈乐君将头转过去,正对上女人惊恐的视线,“我们被拐卖了,在客栈里中了麻药!” “什么?怎么办?为什么偏偏是我,是不是要死了?天啊!”那个女人说着呜咽的哭了起来。 女人的哭声带着沈乐君的鼻头微酸,她怎么命运如此的多舛呢,婚前就寄人篱下,婚后好不容易有个男人真心疼惜自己了,娘家又出了这等事,还没等解决问题了,她自己又被拐卖了,生死未卜! 沈乐君看着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想着安慰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反而一串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她吸了吸鼻子,将目光固定了车厢的顶部,不让眼泪继续流下来。 哭有什么用,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车停了下来,一个虎背熊腰满脸大胡子的男人打开了车厢上的锁,“都醒了吧?下车吧,该吃饭撒尿拉屎了!” 这会的药劲过的差不多了,沈乐君被绑着的双手支撑了下地板就坐了起来,初七不动神色的抖了抖被她压麻的腿,在那个大胡子伸手拉他之前,先一步跳下了马车。 大胡人看了初七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倒了一粒黑色的药丸,走向初七。 初七闪躲着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他们可说了,你会些拳脚,这化功丸是你自己吃,还是我来喂你!”说道喂字上,大胡子猥琐的挑了一下眉。 初七试了试内力,仍是半分也提不上来,这会他一个人逃走问题不大,但。 初七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沈乐君,乖乖的吃下了大胡子手里的药丸。 “哎,这才乖嘛!”大胡子伸手捏了捏初七精致如画的脸颊,初七很快转头躲了过去。 大胡子也不恼,回头看向车厢里剩下的两个女人。 沈乐君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坦然的迎向大胡子的视线,“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去?” “这个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大胡子伸出手拉着沈乐君的胳膊,沈乐君配合着猫着腰走了两步,跳下了马车。 大胡子的大手接着拍上了沈乐君圆润的屁股,甚至隔着厚厚的棉裤使劲的抓了一把,“乖啊,这样就对了!” 沈乐君拖着仍有些无力的腿走了两步,走到初七跟前,愤怒的瞪着一脸猥琐的大胡子。 “哈哈哈哈,别拿那眼神看我啊,一会忍不住把你们三个小妞都办了,那样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大胡子走回车厢,拍了拍车厢的门,“喂,该你了,快过来!” 剩下的那个女人将自己蜷缩在马车的一角,瑟瑟发抖,泪眼模糊,“你,你别过来,我,我害怕!” 大胡子叫了两声,见那个女人还不过来,便失去了耐性,一脚上了马车,拎着那个女人的衣领下了马车。 那个女人的腿几乎都蜷了起来,出了马车回头咬上大胡子抓着她的手,大胡子一松手,她就转身跑去。 但她中了麻药,又没有武功,很快就被身强体健会些拳脚功夫的大胡子追了上去,大胡子抓住女人的脖子,回手就一个嘴巴! “娘的,敢咬老子,看来是不收拾收拾你们,你们就皮痒吧!” 女人被大胡子连删了两个嘴巴,白希的脸颊很快印出两个夹杂着血丝的手掌印。 这时从前面马车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行了老二,教训一下就行了,你把她打破了相,谁还肯花钱买!” 大胡子这才气哼哼的停下了手,将那女人拖到沈乐君跟前松了手,“走,都他妈跟我走,再有不听话的,老子直接上脚伺候!” 沈乐君对上大胡子凶神恶煞的眼神,脚下又往初七那面挪了挪。 -本章完结- 105拐卖2 马车行了两天,沈乐君他们就和另一辆马车分开了,大胡子和另外一个男人带着他们继续向大漠深处行去,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 老天没有听见安永泰的祈祷,三天前,大漠草原的暴风雪来的比建邺城更加猛烈。 沈乐君与初七和另一个叫刘静远的女孩在马车上挤在一堆。 确切的说,是沈乐君挤着初七,刘静远挤着沈乐君,因为只有沈乐君靠近初七时,他才不会躲开。 沈乐君坐在中间是最暖和的一个了,她心里暗自得意着,一阵寒风从马车的车门处吹了进来,她很不争气的打了个喷嚏。 王静远紧紧的抱着沈乐君的右胳膊,哆哆嗦嗦的说道,“乐君,我们会不会被冻死啊,我好害怕,呜呜呜呜!” 沈乐君腾出抱着初七的手先是拍了拍王静远的胳膊,安慰道,“没事,静远,他们不会让咱们冻死的,别哭,一会脸皴了就不漂亮了!” 沈乐君刚伸出手,就感觉手冻得发疼了,她匆匆的用手背抹了一下要流出来的青鼻涕,又快速的用手抱住了初七的胳膊,然后手藏在他的腋窝下。 初七无语的将视线转向别处,假装自己没有看见沈乐君手背上亮晶晶的东西。 马车又停了下来,后门先是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接着又是那个大胡子打开了门,“到了到了,赶紧下车!” 初七先是跳下了马车,接着伸出一只手扶了沈乐君一下,沈乐君又扶了王静远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积雪过了膝盖,右手不远处是连着的一望不到边的蒙古包,蒙古包都被圈在一个栅栏后,栅栏的门口有两名蒙古兵把手。 “这,这是哪里?”沈乐君问道。 大胡子一边将马拴在旁边的大石头上,一边说了句,“莫丽铎王子的军营!” “把我们送这来干什么?”王静远接着问道。 大胡子嘿嘿的笑了一声,“当然是慰劳军营里的战士们了,这个军营有六千多人,你们三个一人分两千人,一个个的还不天天爽死啊,哈哈哈哈哈!” 沈乐君咬着牙瞪着大胡子,恨不得上去咬断了他的脖子。 王静远则瘪了瘪嘴,眼看就要大哭一场。 初七面色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沈乐君走了一步,走到王静远的身前,握住她冻得红肿的手拍了拍。 大胡子看了三人一眼不屑的哼了哼,“快走,这鬼天冻死老子了,别耽误了老子的财路!” 三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大胡子和另一个黑黝黝的汉子向军营走去。 大胡子不知道跟守卫的士兵说了什么,一个腰间别着大刀的士兵,带着他们几个人向右边最不起眼的一个蒙古包走去。 那个蒙古包里面很简陋,除了三张有些陈旧的床外,什么也没有,好在屋子的正中间燃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碳火还很旺,一进蒙古包就有一股暖意袭来。 沈乐君顾不得别的,紧走两步来到火盆旁烤着手,随即王静远也靠了过来。 这几天,太冷了,没有冻死已经是奇迹了。 大胡子在没有心思进来取暖,他和他们的人还约定好了集合的时间,此时他正在门口张望着,等人来给他钱。 一盏茶功夫后,一个穿着厚厚的羊绒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发髻松散的盘在脑后,领口有一粒扣子没有系好,隐约的能露出些红红的吻痕。 女人两只手都围在毛笼里,眼睛还有些惺忪,临进门前又打了个哈欠,目光从屋里围着火盆的三个女人身上扫过。 大胡子谄媚的笑着,讨好的说道,“丽娘越来越漂亮了,这是昨夜忙活到几点啊,还没睡醒?” 丽娘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伸出食指点了大胡子的额头,“就你胡子会说话,还不是殿下,到了天明了才放过我,你这又大清早的来吵我的好觉!” 大胡子假装的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看我这不懂事的,竟扰了丽娘的好梦,还不是老大着急嘛,在草原坝子头那等着我和六子交货回寨子呢,丽娘你看看这三个货,要是没嘛问题就收下吧!” 丽娘也不再多言,扭着屁股走到沈乐君他们跟前,大胡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看她们还在烤火,恼怒的喊了一声,“快都给我站起来,把脸露出来让丽娘看看!” 丽娘从沈乐君和王静远的脸上略过,最后停在了初七脸上,饶有兴趣的伸出食指抬起他的下巴。 初七梗着脖子,一个扭头挣脱了丽娘的手。 丽娘也不恼,冷笑了一声,“呵,有骨气,我们草原的将士们就喜欢有骨气的女人,这样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嘛!” 初七怒火冲冲的狠狠瞪着丽娘。 丽娘却不再看他,转身走出蒙古包,头也不回的对大胡子说道,“走吧,跟我去拿钱,这三个我收下了,这么多将士,光靠舞姬营的那七八个人可是不够伺候的!” 丽娘刚走,沈乐君就摊坐在了地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初七,“七姑娘,咱们怎么办啊?” 初七也有些泄气的坐在一旁,“我的功力还剩下三成,一个人逃走不成问题,但带着你就有些难了,咱们只能静候时机了!” 沈乐君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剩下的一小块碎玉,若有所思,“希望安家的见面礼能救我出火海吧!” 原来沈乐君将安永辰第一次见她时打着老夫人的幌子送给她的玉镯子打碎了,每次放风时都悄悄的扔下一小块,一路行来,几十块碎块就剩下她手里的那一块了。 丽娘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进来一个穿着舞衣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三套和她穿着的衣服一样的舞服,“喏,赶紧换上吧,下午就要和我们一起排练新曲子了!” 沈乐君抓住机会想要多问些内容,“姐姐,这个是什么地方啊?还在大华吗?” 秋桑有些奇怪的看了沈乐君一眼,说道,“这里是大漠的科尔沁草原,莫丽铎殿下的军营!” 沈乐君颓然的念叨了一句,“大漠!” -本章完结- 106拐卖3 “啪!”丽娘手里拿着一个鞭子,向着沈乐君的后背甩了去。 “你个死丫头,你看不见人家的腿是怎么翘起来的嘛?你是死人啊?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丽娘站在一旁叉着腰气急败坏的吼着。 沈乐君嘶了一声,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也不敢忤逆了丽娘,门口就是两个带刀的蒙古兵,虎背熊腰,时不时的透过帘子看向里面。 王静远扶着沈乐君,轻声说道,左脚先翘起来,然后原地转圈再翘右脚。 沈乐君郁闷的叹了口气,心里闷闷的想着,姑奶奶又不是为了当舞姬出生的,为什么要会这些? 没办法,为了少挨鞭子,只能全力的学着这劳什子舞。 “喂喂,你,把腰弯下点!”丽娘用鞭子的把手指着初七,“我说你总带个脖子套干什么?这里又不冷,赶紧给我摘下来!” 初七不为所动,往下弯着腰。 “说你呢!”丽娘又说了一句,见他仍是不理睬她,怒气冲冲的走上前,要伸手亲自去扯他脖子上碍眼的围巾。 初七反射性的出手钳住了丽娘的手,手劲很大,丽娘痛的哎呦一声。 沈乐君马上从舞娘的队伍里走了出来,拍了拍初七的另一个胳膊,示意他放手。 初七看了沈乐君一眼,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于是就放了手。 丽娘揉着有些青紫的手腕,眼睛里怒火中烧,后退了一步大声喊道,“来人呐!” 很快,门外的那两个蒙古兵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问道,“丽娘,怎么了?” “将这个小蹄子给我拉出去,打!”丽娘涂着红指甲的手直直的着初七。 眼看两个蒙古兵就要上前拉初七,沈乐君下意识的就站在了初七的身前。 丽娘眼中的愤怒更胜,“怎么?你要替她挨打不成?” “丽娘,你别跟初七计较,她就是从小力气大,拿捏不了力度,在家时常常把他娘抓疼呢,其实他不是成心的,他要是被打伤了,那就更排练不好舞蹈了!” 沈乐君接着转身瞪着初七,一边冲着他眨眼睛一边吼道,“还不快给丽娘赔礼道歉,你在家就因为力气大老被伯母责怪,到了伟大的莫丽铎殿下的军营,有神仙姐姐丽娘亲自指导,还不知道控制自己的力气,啊?” 丽娘有些狐疑,又打量了一番初七,他的确长的要比寻常女子高大几分,要不是纤细的身形,和一张极精致的脸蛋,她才不会选他做领舞呢! 同时,沈乐君的恭维倒是让丽娘的心情好了许多。 初七眸色深沉的看着沈乐君,在沈乐君的眼角都要抽筋时才强硬的道了个歉。 丽娘不出好气的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将军的生辰快要到了,这支舞比较着急,她才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个歪脖子的初七呢! 两个蒙古兵又出了帐篷,沈乐君才将心放到肚子里,还没走回队伍了,又是一鞭子甩了过来,“赶紧练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小猫腻,我告诉你们,进了这个大营,就别想出去,要是连最简单的跳舞都不会,就只有天天伺候最下等士兵的份!” 沈乐君一手摸着后腰,疼的龇牙咧嘴。 丽娘的鞭子都是甩在后腰上,就算穿上抹胸露出大半个后背也看不见鞭伤。 沈乐君可能天生就不是跳舞的材料,一天下来,下半个后背挨了数十下鞭子,稍稍扭动一下,就觉得后腰火辣辣的疼。 王静远只挨了一下,还是受了沈乐君的牵连。 晚上三个人分别分到了一块硬邦邦的牦牛肉,上面只抹了点盐巴,虽然不是很好吃,嚼着费劲,但累了一天了,真的是很饿。 过了一会,下午和他们一起排练的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瓷药瓶,她将药瓶递给沈乐君,“这是外伤药,你一会让她们帮你涂点吧!” 沈乐君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殷勤的看着初七。 不知为什么,几天前还想法设法的要看沈乐君的身体,现在却不想趁人之威了,他将吃完肉的油手在身上蹭了蹭,起身向外走去,“我要出恭,让王静远给你上药吧!” 沈乐君瘪了瘪嘴,看向一旁小口小口吃着肉的王静远,王静远嘴里费劲的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道,“行,我把这口咽下去,再喝点水就帮你哈!” “不急,你慢慢吃!”沈乐君笑了笑,其实她的后背火辣辣的都要疼死了。 王静远也没有让她等久了,三两下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猛灌了一口温水,又用一旁的湿布擦了擦手,从沈乐君的手里接过药瓶来。 “你趴在床上,我帮你上药!” 沈乐君把外面的棉袍脱了下来,又脱了夹袄,最后穿着中衣趴在了床上,王静远帮她把中衣的下摆撩的老高,露出洁白柔韧的腰肢,上面纵横交错着十几道红色的鞭痕,许多地方都冒出了血筋,红艳艳的颜色很是让人惊心。 王静远倒吸了口气,“天啊,这么严重,那个杀千刀的贼婆娘,她不得好死!” 沈乐君立刻回身,将食指放在唇边让她禁声,“别惹事,咱们惹不起她们!” 王静远这才点了点头,用食指挖了一块白瓷瓶里的药膏,轻轻的给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处涂上。 沈乐君将自己的拳头放进嘴里咬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床沿,额头渗出许多汗来,终于等到王静远将药膏涂好了,她的手背上也多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王静远再看沈乐君,她的额头上的碎发都的贴在了脑门,有些同情的问道,“很疼吧,乐君?” “没,没事,我还忍得住!”沈乐君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王静远怕沈乐君着凉,就用沈乐君的夹袄轻轻的搭在她的后背上,又将棉被盖到了脖子,刚做好这些,初七就撩帘子进来了,初七先是看了沈乐君一眼,才走到自己的床前,穿着衣服躺在了上面。 -本章完结- 107拐卖4 沈乐君的伤口疼,她趴在床上想着这半年的际遇,从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嫁进安家,到随安永辰前来谷城,突然觉得好想念那些对她好的人,安永泰,安永辰,还有安家的老夫人。 又担心沈家的那三人,已经被拐卖了半个月了,押送囚犯的囚车早就到了谷城吧,也不知道沈家三口怎么样了。 脑袋里浑浑噩噩的,鼻子酸了好几次,但沈乐君就是强忍着不掉一滴眼泪,直到过了子时,后背不那么疼了,睡意才席卷而来。 许是初七夜里起来两次,将屋子中间的炭盆续了两次火,屋里一直很暖和,沈乐君睡到后半夜就将被子踹到了地上,披在身上的夹袄也歪到了一边,她侧着身,一只腿当啷在床外面。 初七无语的看了沈乐君一眼,还是起身将她往里抱了抱,还没等给她盖好被子了,沈乐君又翻了个身,没防备压到了伤口,嘤咛一声,脸侧向里面,又沉睡过去。 沈乐君的中衣扭着,露出一溜后背的皮肤来。 初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炭盆往沈乐君的床前挪了挪,轻手将沈乐君的中衣撩高,露出里面有些消肿的鞭痕,在裤际附近,似乎有一小块淡红色的印记,由于只露出一半,并看不清形状。 初七咽了口唾液,抿了抿嘴唇,伸手小心的拉住沈乐君的裤子往下拔去。 裤子拉下来,隐隐露出沟壑,初七咬了咬唇,让自己专心,借着炭盆里面的火光,沈乐君的后腰上确实有一个梅花样子的胎记无疑! 初七轻手轻脚的帮沈乐君整理好中衣中裤,又将被子盖好,这才走回自己的床前躺好。 那个小玉锁,他已经在客栈看沈乐君沐浴时见过了,现在胎记又确定了。 任务,算是完成了,他随时可以离开了! 一大早,丽娘就带着一般人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沈乐君三人住的帐篷,“都起来,都给我起来!” 沈乐君和王静远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一看这架势不禁心跳快了几分。 “巡逻的士兵说晚上有人影溜出营地了!”丽娘抬眼环视了一圈,“这里躺的那个叫初七的呢?” 沈乐君和王静远都看向初七的床,他的床上空空的,早没了人。 “说,他去哪了?是不是你们帮她逃走了?”丽娘接过手下递给她的鞭子,扬手就甩到了地上。 王静远昨天给沈乐君上药就对这鞭子很是忌惮,当下更是吓的不敢言语。 “丽娘,我们怎么知道初七去哪了,腿长在他身上!”沈乐君说道。 “对了,你昨天还说跟初七是旧识了,你连他家里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快说,你是不是让他去报信了,好回来救你们!”丽娘像是发现在真相一般,笃定他们是商量好的。 沈乐君没想到昨天为了救初七,临时找的借口,竟然变成了给自己挖的坑。 “来人呐,把这个丫头给我绑起来,往死里打,不将他们的计划给我全盘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就不许住手!”丽娘一挥手,两个蒙古兵立刻上前,架住了沈乐君就往外拖。 就在沈乐君拼命挣脱也不济于事时,初七撩帘子走了进来。 “这是干嘛?” “初七!”丽娘惊讶的看着初七,“你干什么去了?” “昨天吃的那什么肉,我从半夜就拉肚子,拉屎去了,怎么?拉屎你们还管着啊?” 丽娘瘪了瘪嘴,挥手让人放开了沈乐君,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往外走去,半路回头看了三人一眼,“都给我小心些,只要有一个敢逃走,我就让剩下的两个人为她偿命,我丽娘说道做到!” 惊魂动魄一早上,吃完了早饭,又要开始排练了,不知是不是也吃坏了肚子,她们唯一会弹琴的琴师也拉了半宿,躺在床上下不来了,丽娘急的团团转。 沈乐君只犹豫了片刻,就自告奋勇的要替大伙弹琴。 丽娘鄙夷的看着沈乐君,毫不留情的说道,“连跳舞最基本的步子都会弄错,你还会弹琴?” 沈乐君挺了挺胸脯,难得心高气傲的说道,“人各有所长,谁说不会跳舞就不会弹琴拉?你可以让我试试,大不了我不会弹就再跳舞好了,你又不吃亏!” 丽娘思索片刻,让人将琴师的琴抱了过来。 沈乐君席地而坐,将琴放在矮几上,先是试了一下音,然后抖动手腕弹奏了一首曲子。 那曲子高山流水,优美动听,以臻化境,引人入胜,饶是风尘老手的丽娘也听的有些入神了。 “没想到你这笨丫头还有这个才能!”丽娘勾了一边的唇角夸奖道。 沈乐君暗自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她计较称谓了。 “你也听过琴师之前弹得那只舞曲吧,你弹曲,让他们先跟着踩踩点!” 沈乐君对上丽娘的目光很快闪躲开,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敢再看丽娘。 丽娘也发现了沈乐君的眼神,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沈乐君挠了挠头,小声的说道,“我不会!” “什么?你大点声!” “我说,我不会那只舞曲,我就会弹这一首曲子!” “真是笨死了,不禁夸!”丽娘郁闷的说道,“赶紧练舞去,干嘛嘛不行,买了你才是赔了!” 沈乐君撅了噘嘴,刚要站起来,王静远走出来一步小声的说道,“我想到了一个舞,配,配乐君的曲子正好!” 丽娘有些不信的瞪着她,“就你?”转念一想,昨天练舞,这丫头好像跳的是不错,现在细想来,是有几分天赋。 “我,我娘是谷城舞姬出身,有时候会教我跳跳舞!”王静远小心的看着丽娘的脸色,声音仍旧不大的说道。 “那就试试吧,赶紧的,别耽误老娘的时间!” 琴声又起,王静远翩翩起舞,她腰肢柔软,身姿轻灵,一时间惊艳四方。 -本章完结- 108拐卖5 莫丽铎王子的生辰很快就到了,这天天刚擦黑,草原上就燃起了很多的篝火,光是羊就宰了五十多头,每个士兵都分到了一块柔嫩鲜美的烤羊肉。 莫丽铎的帐篷前,燃着三堆篝火,篝火旁围坐着十几个小头领,莫丽铎坐在主位的椅子上,一边大口的吃肉,一边举起手里的酒杯,他的手下忙举起酒杯敬向他们英勇无畏的殿下。 莫丽铎和莫离寒都是大漠可汗莫成吉的儿子,莫丽铎是小儿子,也是最得莫成吉喜爱的儿子,莫丽铎十八岁时就被莫成吉派到军营里历练,五年后的现在,莫丽铎已是战功赫赫,能独当一面了。 酒过三巡,丝竹声响起,一群穿着抹胸,外披薄纱的舞姬扭着柔软的腰肢上场,她们额头都贴着一个红艳艳的花细,在篝火的映衬下,一个个姿色更加秀丽。 沈乐君一身翻边的白色长裙,席地而坐,腿上放着一把琴。 这个长裙是她费劲口舌才跟丽娘争取来的,如果像王静远她们穿的那么少,她肯定会冻得手指僵硬的,到时候肯定弹不好琴,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会冻感冒的! 这些舞娘中没有初七,因为她在前一天扭了脚,丽娘还特地找来军医确认,他确实脚踝受伤严重,这才同意没让他上场。 军医和丽娘刚走,初七就将军医打的夹板拆开,手法巧妙的将错着的踝骨接好,又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瓶,打开后里面是淡绿色的药膏,他歪了药膏涂在脚踝上,很快缓解了钻心的疼。 领舞的是王静远,脱了厚厚的棉袄,没想到她的身材如此好,胸前胀满,腰肢不盈一握,再加上曼妙的舞姿,优美的琴音,她竟像是妖精一般震慑着场上的每一个男人。 只有一个男人,他的右侧脸上有一道疤痕,显得整个人有些狰狞,他的视线不在场上的舞姬上,而是在一身白袍席地弹琴的沈乐君身上。 一曲舞毕,莫丽铎冲着王静远招了招手手,她乖巧的走到莫丽铎身前,刚要双膝下跪,就被莫丽铎一把拉倒在怀里。 莫丽铎粗糙的手指摸着王静远的下巴,另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腰肢,“真是个精灵,你叫什么名字?” 王静远心如擂鼓,她早就想好了,初七是有些功夫,但他话里话外都不打算救她的,如果只能留在这军营里,被一帮蛮子糟蹋,就不如找一个靠山,让一个蛮子糟蹋,而找靠山无疑莫丽铎是最好的人选。 这也是王静远当初自荐要领舞的原因。 王静远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双水剪的眸子带着三分可怜的看向莫丽铎,“我,我叫王静远!” “王静远,静远,好名字,哈哈哈哈!”莫丽铎粗犷的笑声带着胸膛也震动起来,王静远的心跳更快了,她鼓足勇气,小手拉住了莫丽铎的衣襟。 这个小动作取悦了莫丽铎,他抬头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丽娘,笑着说道,“这个就是新来的舞姬?” 丽娘眸子中的复杂一闪而逝,笑着点了点头,“是呢,将军,她就是新来的三个舞姬中最会跳舞的那个,还有个是今天弹琴的。”丽娘用头指向下面一排人中的沈乐君。 沈乐君微微福了下身子,头也没抬。 莫丽铎只看了一眼沈乐君,很快又看向怀中有些不安的娇美人。 “嗯,她的琴弹的也不错,丽娘有功,来人呐,舞姬们的表现太出色了,人人有赏!”莫丽铎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大手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移向王静远的臀部。 王静远的脸更红了,她低垂着头,不敢看莫丽铎,只是小手更紧的抓住莫丽铎的衣襟。 莫丽铎嘴角露出笑意,对王静远这付含羞带怯的样子挠的心里直痒痒,他看了一眼部下,“良辰美景不能耽误了,大家及时尽欢啊,本将军就不陪你们了!” 莫丽铎起身抱着王静远,在属下的呐喊声中大笑着离开。 头领一走,剩下的人也没心思再喝酒,他们各自找了中意的舞姬,上下起手,不够分时,两个男人夹着一个舞姬也是有的。 沈乐君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小步的向后退去,却很块感觉到撞到了个人,她立刻回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请让一让,我尿急!” 刀疤男一侧的嘴角勾起,一个俯身将沈乐君扛在了肩上。 另一个男人伸手摸了沈乐君的屁股一下,就要跟着刀疤男走,却被他一掌推了开,那个男人不甘的说道,“索空,你又要吃独食!” 刀疤男也就是索空转身就走,“谁要是敢跟来,我就把他的头作下来当球踢!” 那个男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骂骂咧咧的说道,“牛什么牛,不就是在战场上打过几次胜仗吗,将军看中你,我可不怕你!” 那个男人还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算了吧,他就是个怪胎,别理她,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女人了吗?” 那个男人冲着索空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声,转身围着身边只有一个男人的舞姬贴了上去。 沈乐君挣扎了几下,用拳头使劲的锤着索空的后背,喊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沈乐君的拳头打在索空长满肌肉的后背上,就跟给他挠痒痒一般,只是沈乐君一个劲的嘶喊,很吵。 “啪!”索空毫不留情的拍了沈乐君的屁股一下,沈乐君本来就穿的少,这一巴掌索空又用了八分的力气,沈乐君立刻感觉到她的屁股火辣辣的疼。 沈乐君又害怕又羞愤,带着浓重的鼻音喊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个畜生,你个强盗!” 不等沈乐君的话音落地,索空接着就又重重的打了几巴掌,啪啪的响声让人听着都疼,沈乐君终是停止了挣扎,也停止了喊骂,眼泪却撒不住的一个劲的往下掉。 -本章完结- 109上架预告1 圆月高升,惜竹轩内鸦雀无声,小厮丫鬟们各自小心翼翼的做着事,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省的惹来麻烦,近来二少爷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经常因着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安永辰只着中裤走出院子,刚沐浴完的头发还滴着水,银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挺拔的身材更加英武,漂亮的长腿窄腰不禁让人遐想。 他抬头望向宝石蓝的天空,侧脸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色泽,只是那双明眸里却被忧郁沁满,浓浓的哀伤像是草原上失去伴侣对天嚎叫的孤狼一般。 晓风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接过丫鬟拿过来的外袍,上前两步给安永辰披上。 “主子,夜风凉,咱们回屋吧!”晓风有些心疼的劝道,安永辰的背上纵横着好几道红红的鞭痕,这是他白天和三名护卫对打时留下的银子。 “听风楼最近有什么动静吗?”安永辰自己将外袍穿好。 晓风知道安永辰是想问沈家的事,稍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沈府,沈府贴了喜字!” “喜字?”安永辰系扣子的手顿了下来,他转身看着晓风,“有什么喜事?” 晓风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好,好像” “好像?听风楼的消息都是胡乱猜测的吗?还要用上好像这个词?”安永辰紧绷着下巴,微眯的眼睛有些吓人。 晓风鼓了鼓勇气,一口气说道,“太子要娶沈乐君为正妃,日子就定在一个月后!” 安永辰的头嗡的一下,他有些不稳的后退了两步,晓风忙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安永辰的声线有些颤抖,这时他倒是希望晓风的话用上可能了。 “可是真的?” “嗯!诏书明日一早下来!” 安永辰推开晓风的手,大步向外走去,他要去问问那个女人,在她的心里,还有没有他安永辰,有没有已经逝去的夫君安永泰,不过半年的时间,就要攀高枝,飞入皇宫做凤凰了吗? 一匹雪白的骏马在外城的一个小院子里停了下来,院子不大,比当初的沈府还要小一些,此刻倒是人流穿梭,丫鬟小厮太监宫女不停的出出入入。 沈府的门口,高高的挑起六个大红灯笼,门前贴着两个红红火火的喜字甚是鲜艳。 安永辰艰难的喘着气,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透过大开的院门,紧紧的盯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既期盼着能看到那个几乎日日见面,却如陌生人的女人,又怕看到她。 沈乐君一身大红的裙装从内室走了出来,似乎是指挥着下人在干什么,当她扭过头时,正是看见安永辰深入漩涡的一双眼睛。 二人都停顿在原地,下一秒安永辰一架马腿,在空中甩响了马鞭,踏雪宝马嘶鸣了一声,抬蹄飞奔了出去。 安永辰任踏雪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奔着,他抬头看向天空,苦笑了一下,安永辰啊,安永辰,你真是个懦夫,就连亲自去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吗? -本章完结- 110上架预告2 太阳的第一缕光线从地平面上照射过来,在黑夜中点燃了光明,也照亮了大华边界最大的一个城池,平安城。 守城的士兵在寒风中吹了一宿,已经是身乏体疲了,一个士兵打了个哈欠,就着晨光似乎看见城池下黑压压的一片,他揉了揉眼,再看去,那些人影更加清晰起来。 “哎呀,我的妈呀!”那小兵将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扔,火烧屁股一般向城下跑去,边跑边喊,“胡子攻城了,胡子攻城了!” 莫离寒亲率三万铁骑重重包围了长驱直入大华的最后一道防线,平安城。 蒙古兵们个个吃饱喝足,精神奕奕的看着城池上乱做一团的大华士兵们。 莫离寒的身旁,大漠的旗帜迎着凛冽的寒风猎猎飘扬,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一仗十拿九稳,攻下平安城,生擒大华太子,父汗定会将王位传给自己的! 守卫城池的陈校尉顾不得提上鞋子,接到属下报来的消息后立即去找这次出征的主帅,大华的太子完颜智。 没等到完颜智的院子,大漠高昂的号角就响彻了半边天空,陈校尉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身边跟着的士兵刚要扶他,他就自己爬起来加跑带颠的向城中央的太守家跑去。 安永辰先一步走出太守的院子,他一身戎装穿戴整齐,仿佛从半个月前在建邺城出发时穿上就没脱下过一般。 陈校尉看见安永辰腿抖的更厉害了,边跑边摔跤边喊道,“副帅,不不好了,大漠围城了!” 安永辰面色一沉,厉声呵斥了句,“慌什么!” 陈校尉喘息了两下,神色稍稍恢复,一旁手忙脚乱的士兵们也都镇定下来。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两,两,两三万!”城池上的那个小士兵磕磕巴巴的说道。 “好好说话,再慌张就定你个扰乱军心之罪!”安永辰瞪了那小兵蛋子一眼,然后看向身后匆匆忙忙赶来的单天一,“单将军,咱们现在能集齐多少人马?” 单天一沉吟了片刻,“最多不到一万!” 安永辰心中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平安城城墙高而坚固,又是新修的箭垛子,易守难攻,能抵挡一日,单将军,你速速召集城里的守卫兵和咱们带来的五千人,去前门防守!” “好!” “陈校尉听命!” “卑职在!” “你带领剩下的三千士兵去后门守卫,防止敌人偷袭!” “是!” “东卫,你带领你的人从后门出去,快马加鞭赶往最近的城池,要求增援!” “西卫,你马上派人给大军稍信,让他们速速赶来,不得延误!” “诺!”安永辰身边的两大亲卫头领同时喊道。 安永辰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南卫,你领一队人马,立刻护送太子出城,不得有误!” “喏!” “我不走!”一声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子完颜智一身铠甲从内院缓缓踱来。 “平安城在我在,平安城亡我亡,安永辰,你不会连个平安城都保不住吧?” 安永辰眉头紧紧促起,但也不再劝说,全副精神用来抵挡胡子的进宫。 安永辰又走了几步,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李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李威你带领侍卫队,保护沈姑娘出城。” “侍卫队走了,谁来保护主子您啊?”李威犹豫道。 “这是命令,快去!” 日头渐渐升高,平安城的战役越来越激烈,城池下堆着好几层的尸体,有大漠士兵的,也有大华士兵的! 突然,大漠的士兵都欢呼起来,安永辰站在城楼上向远处眺去,莫丽铎率领五千精兵赶来,同时还带着一座攻城利器,燃着火油的虎头匝! 金黄色的夕阳照在染满鲜血的大地上显的更加鲜艳刺眼,平安城里的百姓们哭声连天,许多年轻的男人都死在了城墙那,真正的士兵剩下不到两千人了,平安城岌岌可危。 夕阳西斜,一队穿着银甲的军队从远处赶来,像是一把利剑直直插进大漠的军队里,所到之处几无幸存。 大华的士兵欢呼起来,兴奋的指着远处的银甲战士们喊道,“君与阁,是君玉阁,太好了,哈哈哈哈,我们有救了!” 安永辰的胳膊绑着的绷带渗出些血丝,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嘴里喃喃的说了句,“君玉阁?” 君与阁阁主一身银甲反射着夕阳的余晖,他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眯起双眼,隔着众人看了一眼被人重重保护的莫离寒,他双唇微抿,露出一个冷厉的笑来,“莫离寒,咱们两的帐该算算了吧!” 一个恍惚间,竟在大漠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让他心疼的身影。 莫丽铎身边站着两个人,正是索空还有被绑成粽子的沈乐君。 沈乐君的嘴里塞着布,她拼命的扭头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威,眼里泪花闪烁,呜呜的说不清话。 -本章完结- 111上架预告3 建邺城万福斋的门口排了很长的队,队伍旁一个白瓷般的小娃娃手里拿着一个木头棍,在地上胡乱的画着,嘴里嘟囔着大人听不懂的话。 一个男人一身雪白的长袍,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然后从路过的商贩手里买了一束糖葫芦,他深吸一口气,微笑着举着糖葫芦走向小男娃。 一旁的护卫见有陌生人靠近他们的小世子,刚要上前阻止,初七从惊讶呆愣中缓过神,忙抬了抬手,阻止了护卫们。 男人径直走到男娃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将糖葫芦伸到孩子眼前,露出慈爱的笑容,“乖孩子,给你吃,好吗?” 小男娃很快被陌生叔叔手里的糖葫芦吸引过去,扔下手里的木棍就要伸手去拿糖葫芦,嘴里不忘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速速!” 男人没有将糖葫芦递给小男娃,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乱七八糟黄线的手帕,擦了擦男娃脏兮兮的小手,才把糖葫芦递给他,接着抱着小男娃站了起来。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娃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说了句,“程程!” “程程?”男人仔细思索了一会,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安程程?很好听!” 小男娃吃糖葫芦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歪着脖子思索了会,疑惑的说道,“我不叫安程程,我叫沈程程!” 男人顿了一下,然后嘴边晕出更大的笑意,姓沈不姓安吗?很好! 这会沈乐君从万寿斋的侧门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碧月,二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糕点。 沈乐君一边和碧月说着什么,一边向这面走来,沈乐君先是看见沈程程手里拿的糖葫芦,皱了下眉,嘴里念叨着,“程程,你又吃甜食,小心把牙都吃坏了!” 沈乐君的话说了一半,后半句几乎小到没有声音,接着她顿在了原地,手里的糕点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 碧月则惊喜的喊道,“大,大少爷!” 安永泰迎着阳光一脸笑意站在那定定的看着沈乐君,一双墨黑的眸子里似有千万句话要说。 沈乐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围似乎都静了下来,全世界只剩下了沈乐君和安永泰两个对望的人。 一行眼泪划过脸颊,沈乐君哽咽的抽了抽鼻子,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视线模糊的眼睛,但很快眼泪又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她怕眼前的人忽然就没了,立刻又抬起另一只手抹眼泪。 但眼泪却始终也擦不干净,她有些急,有些粗鲁的用脸蹭着袖子。 安永泰将沈程程递给旁边的暗月,大步走了过去,制止了沈乐君近乎自虐的行为,一个用力将她环在了宽阔结实的怀里。 “你,你,呜呜呜呜”沈乐君呜咽的说不出话来,“不是死了吗?你,你” 安永泰抬头看向天空,很久没有尝过让眼泪划过脸庞的滋味了,他一手轻拍着沈乐君的后背,一手揽紧她的腰身,“嘘,嘘,不哭了君儿,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沈乐君用力的回抱着安永泰,也停止了要用语言表达的想法,爽来趴在他的肩头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直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沈乐君这才缓了缓气力,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哭泣,她有些尴尬的退了一步,看了一眼望天状的初七和鼻子通红的碧月,然后对安永泰说道,“走吧,跟我回沈府吧!” 安永泰点了点头,又回身接过了程程,一行人向沈府走去。 沈府现在换了府邸,四进的院子很是气派,沈景轩现任三品提都,专门负责建邺外城的治安,今天恰是休沐在家。 沈家三口看见安永泰都惊讶了一番,梅芳婷刚兴高采烈的喊了声贤胥,就被沈伯山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安大公子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沈伯山说着接过他的乖孙沈程程亲了一口,“快都进屋吧,别站外面了!” 沈乐君跟着进了屋,平日里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多了安永泰后气氛变的有些不尴不尬,好歹是吃完了一顿饭。 沈乐君连门也没敲,直接推开了沈景轩的门,走到内室平摊在了他的床上,“沈景轩,我该怎么办?” 沈景轩坐在桌子旁,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沈乐君哭丧着脸,然后猛的坐了起来,眼神奕奕的看着沈景轩,“如果,我说如果,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办?” 沈景轩看了沈乐君一眼,依旧半死不活的说道,“可惜,我不是你!” 沈乐君送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又躺回床上,一手扶着额,一手锤着床,“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初七敲了敲沈景轩的门,“主子,沈大人来接您回公主府了!” 沈乐君一听,头更疼了! 沈景轩放下了杯子,走到床前,伸出手,“走吧,该你自己决定的就得决定了,拖着对谁都不好!” 沈乐君拉住沈景轩的手坐了起来,哭丧着脸说,“可,可是我谁也不想伤害,怎么办?” “凉拌,快走吧,别赖在我这,我还要休息呢!”沈景轩拉了沈乐君站起来,将她往外推去。 沈乐君任命的拖着腿向外走,即将出沈景轩的房门时,沈景轩突然喊住了她。 “乐君,不要想太多,听从自己的本心就好!” 沈乐君的脚步停了下来,重复着沈景轩的话,“听从自己的本心吗?” -本章完结- 112上架预告4 沈乐君额头渗出许多汗来,梦里的那张银色的面具更加清晰,君与阁的阁主紧抿着双唇,不顾背后仍在流血的伤口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劲的对她说着,“沈姑娘,你坚持住,你坚持住!” 斗战星移,梦境忽然又变的香艳起来,沈乐君的身子热的烫人,她努力的克制着体内“一夜逍遥”的药性,可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扭动间衣料与皮肤的摩擦都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纾解。 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沈乐君咬紧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能勉强忍住不发出羞人的声音。 沈乐君痛苦的扭动着,一张俏脸扭曲成了一个包子,指甲深深的扣进肉里,眼睛模糊的看不清东西,突然,隐约听见一声君儿,那声音竟熟悉的让她想哭。 沈乐君的确是哭起来了,梦里的那个面孔和银色的面具交相辉映,沈乐君一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枕头上已经是湿濡一片。 她抱着被子喘息了一会,梦里光洁的胸膛和熟悉的面孔越来越清晰。 她一直以为以身相救的是君与公子,不知为什么,最近这个梦却经常回映在脑海里,梦里与她缠绵的人不是与君,而是安永泰。 沈乐君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抬步走到隔壁的院子,不知道程程睡醒了没有。 安永泰抱着程程疼爱的亲了亲他的小脸,从腰间拽下一块玉佩,递给小男娃娃玩。 暗月在一旁露出笑意来,她伸手将孩子褶皱的衣服整理好,“这孩子的眼睛随您,一笑就更像了!” 安永泰难得露出慈爱的笑来,他将程程抱在怀里轻摇着,“他出生时我不在,以后再也不能错过了!” 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二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这个话题,沈乐君见安永泰在屋里,微微诧异,见到程程手里拿着的玉佩更是皱起了眉头。 “永泰,你怎么给他玩这么贵重的东西,沈乐君走了过来,刚从程程手里拿过玉佩,小家伙就撇着嘴要哭起来!” 安永泰对着沈乐君少见的皱起了眉头,“孩子想玩就给他玩呗,谁不是这样宠大的啊?” 沈乐君看着安永泰将手伸过来,坚持要给刚断奶的娃娃玩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送给他一个白眼,还是将玉佩还给了他,“咱可说好了,程程要是摔了你的玉佩,你可别心疼!” “看你娘说的,我的儿子摔坏什么我都乐意!”安永泰逗着怀里的娃娃,伸手用手背将孩子嘴边的口水抹干净。 沈乐君看着这名义上的父子如此和谐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能对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如此好的男人,该是一个胸怀都么伟大的男人啊,是她亏欠安永泰太多太多了! 沈乐君不再多说,神色复杂的走出了房间,顺路去了隔壁的书房想找本关于大华的律法来看看。 书房内,安永泰看的书乱起八糟的摆放着,沈乐君将他们一一收好,还有他写了一半的书信,沈乐君也一并折起来放进书桌中,刚要把书桌关上,一个放在抽屉底部的红木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乐君打开红木盒子,里面竟然放着一个银色的面具。 房间内,一片漆黑,安永泰以为沈乐君睡熟了,放轻了动作点燃了一盏琉璃,再抬头看,沈乐君坐在床边直直的看向他。 “我还以为你睡了呢,怎么不点灯?”安永泰将外袍脱了下来搭在一旁的屏风上。 沈乐君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子旁,将一张薄薄的纸拍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怒气冲冲的看着安永泰,“君与公子,你藏的够深啊?” 安永泰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桌子上的纸,那纸上最大的两个字跃然眼底,休书! -本章完结- 113首更1 索空将沈乐君一把扔在软床上,沈乐君哼哼唧唧的仍是止不住的哭,索空看着沈乐君像是只可怜的小猫一般轻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帐篷。 沈乐君察觉他走了之后,又缓了缓,才止住了哭声,当下心疑索空的去处,她站起身向帐篷门口走去,这会索空端着一盆温水,刚卖进一只脚,身子就软了下去,手里的盆逛荡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乐君吓的后退一步,手捂着突突直跳的胸口,接着看见初七一身夜行衣拖着索空的身体拉了进来。 这时不知谁经过帐篷,在外面喊了一声,“索统领悠着点,别把人家美人累坏了!” 话音刚落就引起另外两个人的哄笑。 初七看了一眼沈乐君,沈乐君茫然的看着他,无奈,初七只好扮了假声申银道,“大人,大人轻点,大人!” 外面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沈乐君看着初七那惨不忍睹的表情,不厚道的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 初七黑着脸撇了沈乐君一眼,将身后的包袱拿下来摊在地上,解开后里面是沈乐君的棉袄,还有几块硬邦邦的耗牛肉。 “穿上,咱们走!” 沈乐君接过衣服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今天确实是逃跑的最好机会了,趁着当官的都淫迷不堪,士兵们喝酒吃肉,放松了戒备,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当下沈乐君七次八叉的将白色的外袍脱了下来,初七背过身去,在门口察看情况。 “好了,走吧!”沈乐君将自己的衣服穿在里面,将那件白袍穿在了外面,顺手还将屋里的一大块羊肉放进初七的包袱里,把盘子里切羊肉的刀揣在了怀里。 初七皱着眉看着沈乐君的白袍,夜里白色很是扎眼,刚要劝她脱下来,沈乐君就解释道,“外面的积雪那么厚,穿着白色才不容易被发现,你这夜行衣过时了!” 初七略一思索,沈乐君的话也在理,时间不早了,他也不敢再耽误,将沈乐君手里的包袱背在了身上,回手抓着沈乐君的胳膊,偷偷溜出了索空的营帐。 沈乐君远远的看了一眼莫丽铎的帐篷,拉住了初七的手,“王静远!” 初七摇了摇头,“我救你一个都费劲,咱俩很可能被抓回来,她有了莫丽铎的庇护,暂时没事,等咱们安全了再派人救她吧!” 初七说着就要走,沈乐君却坠着身子不肯走,非要跟王静远说一声。 初七气的直咬牙,真的真的很想扔下这个麻烦爱充大尾巴鹰的女人,念着她一路对自己的好,丽娘要打他时义不容辞的护在自己身前,这才耐住性子,妥了协,二人偷偷来到莫丽铎的大营附近。 初七躲在暗处,沈乐君松散了头发,光明正大的走到莫丽铎的营前,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王静远。 把守门口的蒙古兵先是楞了一下,这个女人他们也认识,太磊落了也没往别处想,犹豫片刻,还是隔着帘子小声的将王静远叫了出来,王静远得到将军的赏识,谁知道她会不会是第二个丽娘啊,还是别招惹的好。 莫丽铎已经睡着了,王静远一个人披着他的外袍迈着奇怪的步子走了出来,她刚一出来就被沈乐君拉到了一旁偏僻的地方。 王静远下身疼的厉害,被沈乐君一拉更是踉跄了一步,忙喊道,“你慢点,慢点!” 沈乐君将她拉远些,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和初七要逃走,你逃吗?” 王静远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远处无尽的雪地,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在沈乐君惊讶的眼神中缓缓的说道,“将军已经许诺要纳我为妾了!” “那你甘愿为胡人的小妾?”沈乐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静远。 “我娘是我爹买来的舞姬,我在家从不受重视,我被掳来之前我爹要把我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填房!也许在这比在谷城要好点吧!”王静远带着些淡淡的忧伤,沈乐君也闭上了嘴,不再劝说。 “你们逃吧,逃的远远的,别被他们抓到!”王静远用诚挚的眼神看着沈乐君,非常感念他们在临走时还能想起自己来。 沈乐君眼中有些湿润,倾身抱住了王静远,拍了拍她的后背,“保重!” 王静远点了点头,看着两个猫着腰的身影离开,才又回了营帐,莫丽铎已经醒了,“你去干什么了?” “嗨,还不是我那小姐妹,说你的部下太野蛮了,跟我哭诉呢!”王静远的眼神只闪烁了一下,就镇定下来。 莫丽铎爽朗的大笑起来,“草原汉子嘛,就是豪放,这事上也不会唯唯诺诺!” 莫丽铎说着翻身压在王静远身上,抬手拉开她的衣服,跟着下身就沉了下去。 王静远一边配合着莫丽铎,一边咬牙忍者下身的疼痛,含着泪看着营帐的顶部,希望她的选择是对的! 沈乐君与初七左躲右闪,离开了主营的范围,在外圈初七又撂倒了一个蒙古兵,接着她们顺利的逃出了莫丽铎的大营。 初七怕他们追来,当下也不敢走大路,挑着偏僻难行的小路,远远的瞄着大路的方向向两国的边界逃去。 二人一路上也不敢停歇,见着有人就马上藏起来,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敢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半截土墙后面歇息一会。 因着是白天,初七才敢在四周捡了些破木头点起了一推火,如果是晚上,火堆无疑是给敌人明确了方向,白天如果烟不大的话,目标暴露还小点。 初七从包袱里的耗牛肉和羊肉上各切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用树枝插着在火上考热乎了,将羊肉递给了沈乐君,自己啃起那块硬邦邦的耗牛肉来。 沈乐君摊坐在一旁,依着墙,摊平了双腿,就剩五体投地了,走了一宿,她这腿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雪里又冷,脚都冻的没了知觉,也辛亏她多套了件白袍子,要不这一宿,非得冻死在雪里不成。 沈乐君抬头看初七将肉递给她,她也顾不得是什么肉,拿过来就往嘴里塞,吃了一口才发现是羊肉,抬头看初七手里拿着的是坚硬的耗牛肉,当下有些过意不去了,心里十分的感激。 “谢谢!”沈乐君咬着嘴唇说道。 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不仅在危难时刻没有丢下她一个人逃生,还把好吃都肉都紧着她吃,太让人感动了。 初七头也没抬,一边啃着牛肉一边说道,“一会吃完了就在这睡一会,天黑了咱们接着走,前面的草原比较平,没有掩饰物了,晚上走比较安全!” 沈乐君长叹了口气,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心里直打怵,却只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一抹桔色将东边的天空点燃了新的希望,又是一天到来,不知道他们是该庆幸没有被抓回去呢还是没有被冻死,沈乐君皱着眉头拉着两条僵硬的腿跟在初七后面。 他们又是走了一夜,沈乐君为了不再给初七添麻烦,尽管脚底板已经疼的钻心了,她也咬着牙跟在初七的后面。 初七站在前面等了等她,等她靠近了蹲下了身子,“我来背你吧!” “不用,不用,干粮都让你拿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们都是女人,怎么还能让你背我呢?”沈乐君推脱着。 初七却不顾沈乐君的抗议,强硬的拉过她冻得红彤彤的双手搂住自己的肩膀,抱着她的两条腿就站了起来。 沈乐君还要挣扎,只听初七说道,“别再逞能了,就你这速度比乌龟还慢,干粮只够吃一天半的了,到时候咱们走不出这白雪皑皑的草原,就都得饿死!” 初七的话成功的让沈乐君闭上了嘴巴。 沈乐君趴在初七的后背上,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正在感慨,从远处的大路上有三个人从远处骑马而来,一骑白马上坐着一个披着黑色狐皮的男子,后面跟着两个护卫。 沈乐君的呼吸都屏住了,来人太像安永辰了,她用力的揉了揉眼,再看去,三匹马已经由远及近了,由于她们避开大路走,所以马上的人一直看不太清楚。 就在沈乐君还在犹豫时,三匹马顺着大路又向远处跑去。 沈乐君惊觉安永辰三人离她越来越远,她使劲的挣扎下来,一边往大路上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永辰,永辰,我在这里,安永辰,安永辰!” 虽然好几天不下雪了,但地面上的积雪还是很厚,沈乐君一个不防,被埋在雪里的草根绊倒在地上,整个人趴在雪堆里。 她很快又爬起来,但抬头再去看,安永辰他们已经只剩下三个小黑点了。 沈乐君不管不顾的继续向大路跑去,嘴里不停的喊着安永辰的名字,摔在了雪堆里就再站起来,没走几步又摔倒了。 就这样沈乐君直到在大路上跑的没有力气,摔在雪里的身子再也爬不起来时,才趴在雪里趴着不动了,同时嘴里也停止了喊安永辰的名字。 世界都静了下来,安静的只剩下沈乐君急促的呼吸声和耳边挂过的风声。 接着沈乐君的呼吸声停顿了一下,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哭声,沈乐君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整个人陷在雪里,肆无忌惮的哭着,声嘶力竭的哭着,哭的人都心疼了也不停止。 初七终究是追上了沈乐君,站在一旁看着沈乐君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 沈乐君哭了一会,像是不过瘾般,爬了起来,胳膊抱着双腿,仰着脸继续哭,一边哭一边数叨着。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那没见过的爹娘生下我就是为了遗弃我,就是为了让我来这世间受罪的嘛?我的命怎么比黄连还苦啊,呜呜呜!” “安永辰,你是瞎子吗?你还是聋子吗?你没有长眼嘛?我这么大个人追你,你还看不见吗?安永辰你个混蛋,你那什么破马,跑那么快干嘛?安永辰我恨你,我恨你!” 沈乐君不知数落到哪一句了,被初七扔过来的雪球砸中了后背,止住了嚎啕大哭,她模糊着眼看了初七一眼,“你砸我干什么?我不走了,也不连累你,你自己走吧,你就让我一个人冻死在这好了,呜呜呜呜!” 初七还来不及向她舔脸示意看前面,沈乐君就又抱着双腿哭了起来,哭她的生父生母,哭沈家养父养母,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 等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子和长到地的黑色狐皮出现在沈乐君的眼皮底下时,沈乐君的哭声先是被噎住一般停了下来,她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脸看了安永辰一眼,接着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安永辰一脸的倦容,下巴上的胡茬已经泛青了,头发有几天没梳理了有些发毛,此时鼻头也红了,眼里充满了水汽,但嘴角是向上勾起的。 刚从大路上跑过去时,隐隐的听着有女人喊他的名字,但回头时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他还特地问了两个护卫一声,可他们都说没有听见声音。 三人又往前骑了一段距离,安永辰还是不放心,所以决定回来看看,没想到真的看见了有个人站在大路边上,等走近了才看见地上耍泼的沈乐君。 “沈乐君,我终于找到你了!”安永辰多日来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他紧走两步,向沈乐君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沈乐君却不动不语也不眨眼的这么瞪着安永辰,任安永辰的手这么空空的伸着。 安永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来,和沈乐君面对面的蹲着,他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的将沈乐君脸上还挂着的泪珠抹掉。 安永辰的手刚放下,沈乐君就一跃而起,接着使劲的推了安永辰一下。 安永辰没有防备,被她推倒坐在了雪地里。 沈乐君起身而上,坐在安永辰的肚子上,粉拳如小雨般落在安永辰的胸膛。 沈乐君一边捶打着安永辰,一边哭骂道,“安永辰你是瞎子是聋子吗?我喊的那么大声你也听不见吗?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么的绝望?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地里了,安永辰,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安永辰被推倒后爽来躺在了地上,任沈乐君发泄着,等她的哭声小些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颈间。 “嘘,嘘!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乐君,没事了,没事了!” 沈乐君慢慢停止了挣扎,伸手从他敞开的披风处抱住了他的胸膛,只剩下时不时的抽噎声。 初七站在一旁也松了一口气,他可算把沈乐君安全的带出来了。 沈乐君外面罩的白袍已经被她在雪地里打滚弄湿了,安永辰的本意是他把他的披风解下来给沈乐君,但沈乐君不肯,安永辰只好穿着披风,再让沈乐君坐在他的马前,然后用宽大的披风遮住两个人。 清晨的天气还很冷,积雪稍稍融化,这样两个人都暖和了,省的一个人冻得生病了,安永辰没有反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时刻,非常措施,离出大漠,就算骑马快的话,至少还有一天一夜的行程呢! 沈乐君窝在安永辰的怀里,只剩下一个小脸露在外面,嗅着熟悉的气味,听着强壮的心跳,没有比此时此刻更让她安心了,有了这个男人,仿佛就有了倚靠。 沈乐君又是一夜没有睡觉,此时放松下来,又是暖呵呵的胸膛熨帖着,很快沉睡过去,一张小脸也窝进了斗篷里,歪头倚靠在安永辰的肩窝。 安永辰腾出一只手,搂着沈乐君的腰身,生怕她在颠簸中掉下马去。 从沈乐君失踪,他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给大哥去信后,建邺城的听风楼很快运作起来,打听谷城方向的动向,安永泰的旧部下也分批赶到谷城。 再加上方白柳的人暗地里帮着调查,一共三拨人着手出入大华边界的人道贩子,终于在两天前有了消息,安永辰也顺利的摸上了当初在龙门客栈里住店的那三个胡人,很快顺着那三个胡人查出了两次买沈乐君的人。 但大雪封路,掩盖了迹象,所以沈乐君留的碎镯子一入大漠,查了不过几十里就断了线索,这才给后面的搜救带来了困难。 安永辰再见沈乐君也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光洁的脸已经皴成了淡红色的,头发杂乱的纠结着,衣服又脏又皱,一双手更是生了不少冻疮,整个人都瘦了很多,看起来竟比那天子脚下建邺城的乞丐还要不如。 但这样的沈乐君更让安永辰心疼,一直隐忍的那份情谊在胸中无限的膨胀着,恨不得将人拥入身体里,融入血液里,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安永辰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侧脸隔着狐皮披风摩挲着沈乐君的头顶,看了一眼越来越高的太阳,对后面的两个侍卫和坐在其中一个侍卫身后的初七说道。 “咱们去找找放牧的游民吧,先给他们两个找些衣服,吃些温热的饭,一时半会的也出不了大漠!” 两个侍卫自当是听安永辰的,初七只寻思了一下,就蹦出个好字。 就算初七是个男人,这一路又冷又累的,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早就疲惫的很,硬撑着呢,想来沈乐君身为一个弱女子,能坚持走到这里,已经是很不错了,他们确实需要好好的吃一顿,然后睡一觉。 在晌午之前,他们找到了一户牧民,当地的牧民还是很热情善良的,很快将家里的好吃的都拿了出来,又端上一大壶热气喷喷的奶茶。 沈乐君披着安永辰的披风,端起一杯奶茶,小心的吹了吹,就着热乎劲喝了几口。 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许是多日雪地长途跋涉的艰辛,喝着奶茶沈乐君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安永辰的心跟着抽痛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轻声的安慰着,“没事了,咱们在这睡一觉,明天晌午之前就能出大漠,暗月在照顾你的父母,他们都很挂念你,大哥也来了好几封信了,很是牵挂你,以后我不会让你有事了,我保证!” 沈乐君咬着唇瓣点了点头。 “行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不羞?”安永辰抬手将她的泪痕擦干,又宠溺的捏了一下小鼻子,无意外的抹了一手的鼻涕。 安永辰装作很嫌弃的样子,“咦,都是大鼻涕,脏死我了!” 安永辰又哄又逗,夸张的表情终于是让沈乐君的脸上有了些笑意,“那是你自己非要捏人家鼻子的,活该!” 安永辰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帕子,给沈乐君脸上的可疑液体都擦干净,又抹了一下自己的手,“快吃吧,你一定饿坏了,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沈乐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专心的和食物做着斗争,虽然都是烤肉,沈乐君却觉得比在莫丽铎吃的好吃一百倍,一千倍,吃了三块烤肉,两块奶酪,三杯奶茶,才觉得肚子饱了,全身暖洋洋的。 牧民的女主人找来两身自己旧衣服给沈乐君和初七换上,虽然有些旧了,但保暖效果还是很好,沈乐君感激的抱着衣服去了隔壁换上,初七皱着眉,叹了口气,也穿上了女装。 等沈乐君再回他们临时休息的毡房时,安永辰却不在房子里了,沈乐君当下就心慌起来,跑出了毡房大声的喊着安永辰的名字。 安永辰从不远处的羊群里跑了过来,还剩下四五米到沈乐君跟前时,沈乐君跟着跑到安永辰身前,然后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语气凝噎的问,“你去哪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没有的,没有做对不起安家的事,真的,你别扔下我!” 安永辰心疼的又是安抚一番。 关于这个为题,他不是没有想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女人落入人贩子手中被买来买去,也是难免的事,他相信大哥不会介意,他也不会因为这个有丝毫的看不起沈乐君,安家更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休弃沈乐君。 只是听了沈乐君的话,他的心里更难受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身为安家的当家人,居然连安家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磨难,还要担心被休弃,真真是无能! 沈乐君躺在床上,睡意很快袭来,她有些睁不开眼了,心里却仍不放心,手悄悄的攥住了安永辰的袍角,不时的睁开眼看一下。 安永辰一直坐在沈乐君身边,甚至像哄小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过了一会,沈乐君才算真的睡着了。 安永辰来到牧民前,拿出二十两银子答谢了他们的热情款待,然后又要了纸和笔,给安永泰书信一封,派护卫先骑马去谷城,吩咐人来马车接他们,再将信送回建邺城。 安永泰收到第二封信,已经是三天后了,他刚喝完药,坐在迎松苑内室的软塌上,望着外面的星空出神,手里拿着他送给沈乐君的楠木琉璃发簪。 虽然沈乐君很是喜欢这只发簪,更是生怕磕了碰了,平日里都是不戴的,只有想起来时才拿出来小心翼翼的赏玩一番,每日必戴的还是安永辰的那只玉簪。 安永泰其实更希望当初他送的东西别那么珍贵,也能让沈乐君时时戴在身上,看见他的东西就能想起他的人。 软塌旁放的是一个绣了一半的花样,花样上依稀能看见有蝴蝶的影子。 安永泰亲眼看见沈乐君绣半天又拆半天,反反复复这才有了这个还算凑合的绣花。 安永泰将那个绣花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隐隐还有沈乐君身上淡淡的香味,安永泰闭上眼睛,从眼角滑落一滴眼泪,打湿了手里的花样。 只要你能活着,只要能活着,我如何都愿意! 安永泰低声喃喃着。 翠雀远远的站着,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她 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大少奶奶,你一定要回来啊!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刮进来,已经近三月的天了,建邺城的积雪早已融化,柳树都冒出了些微的绿意,但晚上的风却是带着寒气的。 安永泰被风拍了一下,很快咳嗽起来,带着肩头不断抖动。 翠雀端来一杯参汤走到软塌前,“大少爷,夜凉了,把窗户关上吧,您为了大少奶奶,也得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啊!” 安永泰又看了一眼外面天幕上挂的星星,缓缓说道,“君儿最是怕冷了,也不知道她穿的够不够暖和,她还爱挑食,芹菜,葱花都不吃,光爱吃肉,在外面会吃不饱肚子的!” 翠雀沉默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回答,被人掳走,还能有什么好的待遇? 安永泰也不看翠雀,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次君儿在外面受苦,肯定得瘦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天天让厨房给她做好吃的,也会陪着她一起吃,她爱吃红烧肉,那么我们就天天吃红烧肉好了,一定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碧月翠雀眼睛湿润忙看向地面,她真的怕沈乐君不被找回来的话,安永泰就会崩溃的! 安永泰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侧耳听着外面的声响。 翠雀疑惑的也屏息听着,果然很快就有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像是向迎松苑这面来了。 安永泰忙让翠雀去开门,翠雀小跑着来到门前,打开门等着来人,安府的门卫还来不及敲门就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跌到了屋里。 门卫差点摔倒,又是跑的过激,只有出气没有进去,脸色看上去就差了两分。 安永泰的心猛的沉了下去,目光从门外的脸上移开,“还是找不到吗?还是有更坏的消息!” 翠雀也紧捏着帕子,生怕门卫说沈乐君已经殁了,安永泰受不住打击晕倒,她看了一眼开着的门,随时准备好去喊太医了! 那个护卫缓上口气,才喜极而泣的说道,“找到了,找到了,二少爷正带着大少奶奶往家返呢!” 安永泰猛的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只穿着袜子就下了地,三两步走到门卫身前,双手握住门卫的肩膀,生怕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又问一遍,“真的找到了?君儿还活着?” “找到了,找到了,二少爷送信的护卫说大少奶奶只是受了点惊吓,毫发无损!”门卫这才想起手里的书信,忙把书信递给安永泰,“大少爷,这是二少爷写的书信,您自己看吧!” 安永泰接过书信,穿着袜子走到内室的琉璃灯前,手指有些颤抖的展开安永辰的书信,安永辰如行云流水一般洒脱的字迹映入眼帘。 安永辰的马车很快从谷城昼夜不停的赶了来,里面除了之前那个可以煮茶的小碳炉外,马车地面上又厚厚的铺了一层羊绒,整个马车又舒适又暖和。 沈乐君脱了鞋上了马车,围着厚厚的棉被,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她这几天才感觉真的活了过来。 安永辰将暗月放在马车里带过来的糖炒栗子拨开一个,递给沈乐君。 沈乐君围着棉被,手又捧着杯子,小心的腾出一只手,伸手接过了安永辰手里捏着的栗子,这么一豁等,被子散落下来,刚捂热的暖和气又散了开来,沈乐君微微皱了下眉头。 安永辰再将包好的栗子送过来时,沈乐君就张开嘴,弯了身子用嘴去衔。 安永辰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晕开宠溺的笑,下次直接将栗子送到沈乐君嘴边。 “乐君,想吃点什么?天快黑了!”安永辰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嗯,我想喝粥!”沈乐君想了一下说道。 “好!”安永辰将门口的帘子撩开一个小缝,“李威,告诉队伍,找地方休息一下,大家吃点东西!” “是!”护卫长李威应了一声,然后将队伍靠边停了下来。 初七侧目看了一眼马车,三个小时前才停的车休息,现在又停车,马车本来就要比骑马慢上许多,这么三折腾四折腾的什么时候才能回皇宫复命! 初七披着一个厚实的棉披风,侧腿下了马! 马车刚从谷城赶来时,沈乐君是想要初七和她一起坐马车的,但被初七拒绝了,他更喜欢骑马。 再到谷城已经是七天以后了,这一路安永辰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沈乐君,沈乐君手上的冻疮都好的差不多了,脸上的皮肤也变的细润起来,只是她睡觉时还是很不安稳,只有抓住安永辰的手才能熟睡,一觉醒来第一件事也是先要找到安永辰才能安心。 自从暗月在谷城太守的默许下,偷梁换柱的将沈家三人救了出来,他们就被安排在谷城里的一个偏僻院子里,几乎与人隔绝,但半个月前,谷城突然来了一批黑衣人,几乎是地毯式搜索整个城池,沈家人躲过一次黑衣人的暗查后,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死心,第二波第三波搜查很快又开始了。 暗月无法,只能提前将沈家人偷渡出去,亲自将他们送到远离谷城的一个小镇子隐姓埋名。 所以沈乐君再到谷城时只收到了一封沈景轩亲笔写的书信。 等沈乐君和安永辰再回到建邺城时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街道两旁的树木都伸展着枝叶,草长莺飞! 沈乐君侧身躺在雅间的软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大胡子咧着嘴对她笑,捏起她的下巴挑着眉说道,“小妞,来陪老子爽一爽吧!” 接着大胡子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刀疤脸的样子,刀疤脸手里拿着一个鞭子,一侧的嘴角勾了勾,语气阴森森的说道,“敢逃?哼,我一定要打的你皮开肉绽,屁股开花!” 接着刀疤脸一甩鞭子,鞭子上夹杂着铁屑,铁屑上带着像是肉一样恶心的东西向沈乐君身上飞来。 沈乐君吓的蜷缩起来,这时安永辰骑着马从她身边奔了过去,她一边爬一边喊安永辰的名字,刀疤脸就在她身后追着。 “永辰!”沈乐君一个激灵从马车的软塌上坐了起来,额头都是冷汗,四处环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安家的马车上,但安永辰呢? 沈乐君顾不得穿衣服,伸手将架子上的鞋好歹的提上,就往马车下蹦去。 马车在安府的后院停了一会了,安永辰见沈乐君睡的熟就没喊醒他。 这会听见沈乐君喊他的名字,他忙起身从侧院里走了出来,安永泰落后一步跟在安永辰身后。 安永泰的心跳都紊乱了,他太想念那个有四个月没有见的女人了,刚才和安永辰心不在焉的聊着,他的心却早已飞到沈乐君的身边了。 沈乐君见了安永辰从侧院出来,刚才梦里的委屈又涌上心头,她眼睛湿润,越走越快,几乎是飞扑在安永辰的怀里。 安永辰的身子先是僵硬了一下,然后感受着沈乐君哭的身子都一抖一抖的,不由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尽管知道哥哥就在身后两步之遥的地方。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慢慢的消散,放下准备迎接沈乐君的拥抱的手臂,心里堵的难受,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在心里明白,这一路都是辰弟照顾他的君儿的,沈乐君又是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劫难,依赖辰弟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谁能告诉他,他的心里这么难受是怎么回事? 迎松苑内,安永泰倚靠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出神,刚刚在膳堂的那一幕不断的回映在脑海里。 本来是一家四口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吃个团圆饭的,席间丫鬟端上一碗红烧肉,安永泰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沈乐君爱吃这个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夹起一块就要放在沈乐君的碗里。 但抬头间,安永辰已经扯了一个鸡腿递给了了沈乐君,沈乐君很自然的接过来,还一边吃一边讨论哪种鸡做着好吃,二人有说有笑,沈乐君嘴巴上吃的都是油,顺手拿过安永辰放在手边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放了回去。 -本章完结- 114首更2 整个过程中,安永辰始终微笑着,对于那块被沈乐君用脏的帕子,丝毫没有嫌弃。 要知道,以前的安永辰从来不这样,他的东西很少要别人碰,就算是安永泰,他也会介意,但面对沈乐君时,他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快吃完饭时,老夫人提到着急抱孙子,让沈乐君和安永泰抓紧,沈乐君略带些惊慌的看向安永泰,安永泰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喜悦! 安永泰当时心里就猛的沉了下去! “永泰,我先上床了!”碧月擦干了沈乐君的头发,沈乐君伸了伸懒腰向床上走去。 安永泰眸色深沉的看着沈乐君,接着放下书,也走向大床。 沈乐君头贴着安永泰的肩膀,手抱着他的腰,脸蹭了蹭,刚闭上眼,困意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君儿!”安永泰的手交叠放在小腹,身子崩的笔直。 “嗯?”沈乐君打了个哈欠,脸又蹭了蹭。 “老祖宗说的圆房一事,你怎么想?”安永泰直接了当的问道。 “好啊!”沈乐君昏昏沉沉的应道,在膳堂时刚听到这个消息是有些惊讶,太突兀了嘛,但过后回想起来,大部分的就是害羞了,还有就是不知所措的畏惧。 安永泰的心跳快了几分,一扫之前的阴郁,心情瞬间爽朗许多,他有些激动的说道,“那,那今天?” 沈乐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行啊,怎么圆啊?” 安永泰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噗嗤笑了出来,“成亲前没有嬷嬷教你圆房的礼仪吗?” “没有啊,没有人给我请嬷嬷!” 沈家不像安家,是大户人家,成亲前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和闲钱去请嬷嬷来教习,其实小户人家嫁女前当娘的都会嘱咐几句的,可惜沈乐君这个养娘光顾了数银票,清点安家的聘礼了,哪顾得了这个。 “没关系,我教你好了!”安永泰说着翻身趴在沈乐君身上,双手支起上半身,目光深邃的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又打了个哈欠,强睁了睁眼,乖乖的躺平了,手放好,半睁着眸子,“你教我吧!” 安永泰抿嘴笑了出来,沈乐君明明就困的睁不开眼了,一双半睁的眼睛里睡意朦胧,他低头吻了吻沈乐君的额头,翻身又躺了回去。 他这是怎么了,他向来不会这么心急的,他最得意的从容和沉着都到哪去了?沈乐君第一天回家,想来这一路舟车劳顿,又是连惊带吓的,早晚是他的女人,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怎么了?又不圆了啊?”沈乐君侧过身,又贴上安永泰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睡吧,咱们来日方长!”安永泰抬起胳膊,让沈乐君枕在他的肩窝,沈乐君就势抱住他的腰身,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眨眼间呼吸平稳,睡着了。 惜竹轩内,安永辰坐在外间的圆凳上,白希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白瓷莲花的酒杯,他举起酒杯透过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月亮,喃喃说道,“今天的月亮真圆,月亮上会不会住着月老,如果有,我要问问你,既然她是大哥的女人,为什么还要与我有交集?为什么?” 安永辰带着三分醉意,平日里时而温和,时而睿智的的双眸更加闪亮,里面藏着被人看不懂的忧伤。 席间老夫人的话像是一根银针扎在了安永辰的心上,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痛苦,他甚至不敢去看沈乐君和安永泰交汇的眼神。 安永辰木然的夹着菜放进嘴里,连自己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味同爵蜡的吃完了这顿饭。 “主子,主子!”晓风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来,一进门先是将打开的门关上,“夜风凉,您可别吹病了!” 安永辰放下酒杯,提起桌子上的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给晓风,“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 “查到了,这回王家肯定得遭殃了!”晓风拿起茶杯喝了两口热茶,接着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和一封联名信,“王子安危害乡里,无恶不作,和成安县的县令暗中勾结,这一壶够咱们建邺城的王大人喝一壶了!” “好!”安永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下去休息吧,这一趟辛苦了,回头和侍卫程三去管家那领赏!” 晓风放下茶杯,嘴巴笑的合不拢,点了点头,忙退了下去。 安永辰看着晓风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总也长不大,给两句好话就高兴半天,接着安永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下,嘴边的笑意淡了许多,“王子石,欠的账总是要还的!” 迎松苑的书房内,门口站了十几个小厮,一人端着一碗药,翠雀焦急的在门前走来走去。 暗月轻步走了出来,回身将门小心关上,翠雀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大少爷还是不肯吃药吗?” 暗月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翠雀焦急的打着手,额头已经渗出些许汗来。 “暗月!”安永泰在书房里喊了一声,暗月忙应声,在转身之际匆匆交代了一句,“要不让大少奶奶试试?” 暗月等不得翠雀的回答,急忙回了安永泰身边,去整排的书架上找主子要的书去了。 翠雀眼睛一亮,也不吩咐旁人,脚步翻飞,裙摆摇曳,匆匆忙忙的向迎松苑主院走去。 沈乐君不在迎松苑,秀华说是给大少爷顿鸡汤去了,翠雀又折身去了厨房,厨房也没有沈乐君的身影,最后在惜竹轩找到了她。 惜竹院内,安永辰趴在桌子上,旁边是两个空了的酒壶,昨夜开着窗户喝了半夜的酒,初夏的风还是有些硬,安永辰又是劳累了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宿醉之后,一大早便发起烧来,晓风请来了刘太医,可安永辰醉的厉害,却死活不让他把脉,偏说自己没事。 刘太医只好开了一副醒酒汤,又开了一副驱寒散热的汤药。 沈乐君去厨房吩咐午间的饭菜时,正赶上惜竹院的小厮给安永辰煮醒酒汤,沈乐君听了小厮说安永辰的情况,心里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沈乐君一进屋就是呛鼻子的酒味,两个丫鬟忙着收拾地上安永辰吐的脏污。 “这才回来几天啊,就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沈乐君皱着眉走到安永辰的身边,轻轻顺着安永辰的后背,抬手接过小厮手里的温水,等安永辰吐的好一些时递给他茶杯。 安永辰用袖子遮住满是酒味的嘴,接过茶杯漱了漱口,“你怎么来了?不用在大哥身边守着吗?” 沈乐君被噎了一下。 安永辰说完也是后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都是沈乐君这三天围在安永泰身边嘘寒问暖的情景,想起在路上沈乐君依赖自己,连半刻钟不见人就得找他,现在看来真是讽刺,自己不过是她临时的保镖罢了。 沈乐君静默了一下,“永泰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穿衣饮食都要格外注意些,有他一个就够我费心了,你还要作践自己吗?来,先把醒酒汤喝了!” 安永辰胸中憋闷的狠,安永泰病了就是病,他安永辰病了就是作践自己喽? “我可不敢劳烦大少奶奶费心,你还是把大少爷伺候好了就行!”安永辰心中憋闷,说的话不满就尖锐刻薄了三分,回手推了沈乐君送过来的醒酒汤。 那醒酒汤是刚熬好的,还很热,装的又满,安永辰一推之下洒出了不少,沈乐君的手背被洒出的汤烫了一下,瞬间就红了一片。 沈乐君的手在拐卖期间生了冻疮,安永辰花了重金寻了顶级的冻疮药来,抹了半个月多月,她的一双手倒是比没生冻疮之前还要白希细腻。 “大少奶奶!”晓风忙上前接过了沈乐君手里的碗。 安永辰跟着看去,见沈乐君甩着手,手背上红了一片,心下懊恼自己的莽撞,有心要拉过她的手察看,又觉不妥,暗自忍耐着。 “你,你没事吧?”安永辰的气焰瞬间降了好几个档次。 “你说呢?你看看,你那贵的要死的药膏是白抹了!”沈乐君将手递到安永辰眼前。 安永辰抓住沈乐君的手,皱着眉头看着沈乐君红肿老高的手背,轻轻的吹了吹气,十分愧疚的说道:“我,我去找药!” 安永辰眼中透着几分怜惜,几分惊慌,不复往日的温和,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安永辰还在发着烧,他的手心很热,热度从被烫伤的手心里一直传递到沈乐君的心里,熨烫着沈乐君的心。 沈乐君看着那双为她着急为她心疼的眼睛,棕色的眸子投射出他紧握着的手,心中软的竟再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在归程,沈乐君的身边只有安永辰,他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被沈乐君牢牢的抓在手里,一刻也不敢松开,只有将自己拴在安永辰身边,她内心的恐慌才稍减一些。 但是,现在回到了安府,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少奶奶了,没有于情于理也不能再去缠着安永泰意外的别的男人,所以,沈乐君这三天都尽量让自己躲着安永辰! “我没事,不疼!”沈乐君目光柔和的看着安永辰,轻使了些力气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转身又接过晓风手里的醒酒汤,“永辰,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吧,醉了一宿,现在肯定头疼吧?” 不知道是不是沈乐君的话太温柔了,竟真的抚平了安永辰心中的忿忿不平。 他伸手接过醒酒汤,竟然非常听话的将一碗汤全部喝下,沈乐君不提还好,一提才发现自己的头疼的更厉害了。 这会的功夫,翠雀和送散热药的小厮前后脚进了惜竹轩。 沈乐君先是接过散热的汤药递给安永辰,不解的看了翠雀一眼,“翠雀姑娘怎么来了?永泰那有事吗?” 翠雀被老夫人送到迎松苑来伺候安永泰,把迎松苑内内外外都打理的很好,暗月回来,老夫人也没有再让她回万寿阁,爽来就继续在迎松苑好了。 “大哥怎么了?”安永辰接过汤药,担忧的看着翠雀。 翠雀先是规规矩矩的给二人了礼,才不快不慢的说道,“秉大少奶奶,大少爷不肯吃药,要不您过去看看,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省不得又得发顿脾气了!” 沈乐君叹了声气,撇了安永辰一眼,“你们可真是兄弟啊,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安永辰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他不肯承认自己放纵自己生病,是有些争宠的成分了,“你快去迎松苑吧,我这没事了!” 沈乐君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晓风一眼,“盯着你们家主子好好喝药,他要是再不喝,就去迎松苑告诉我,一个个的像个孩子一样,让人操碎了心!” 沈乐君念叨着出了惜竹院,向迎松苑走去。 被沈乐君训斥,安永辰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不快,唇边还晕开抹满足的笑意,他也不用晓风催促,端起药碗来将散热的药喝了个干净。 安永辰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向里间的床走去,“晓风,将桌子上的东西给六皇子送去,咱们该取点劳务费了!” 晓风一边回应着,一边直抽嘴角,大少奶奶来之前,自己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主子就是不吃药不休息,还一个劲的喝酒,大少奶奶来了后,三骂两骂的,主子的脾气就被骂顺了? 真没想到,他们高傲干练的主子还有这么犯贱的一面! 大华638年六月初三,王子石被大臣因贪污受贿,私下买卖官员,纵兄危害一方上奏朝廷,龙颜震怒,圣上念其年事已高,削其太常寺少卿一职务,贬为平民,其子王星宇被贬为把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沈乐君再到安永泰这却没有那么顺利了。 沈乐君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一排煎药房的小厮,心急火燎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安永泰埋头在一堆书里,还有三个月就是大华一年一度的科举了,他定要在这次科举的武试上夺取状元。 “永泰,怎么不吃药?” “我的病都好了!”安永泰抬头看了沈乐君一眼,“他们怎么把你找来了,你不是去厨房了吗?” “饭要吃,药也得吃啊,太医和老夫人都说,这药是调理身体的,一定不能断了!要是让老祖宗知道,又得动怒了!”沈乐君耐着性子劝道。 “你不说,我不说,小厮们也不敢说,老祖宗怎么知道?”安永泰意味深长的看了沈乐君一眼,就像老夫人知道就肯定是沈乐君告密的一般。 “我自是不会说,不过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啊,永泰,听话,喝完药再看吧,我和你一起看,不是说今年科举放开政策,女人也能考了吗?” 沈乐君走上两步,伸手按住了安永泰手里的书,不巧,这只手正是被醒酒汤烫到的那只,手背上红彤彤的一片还是很明显。 安永泰自然是发现了她的手背,还以为她是为了给自己熬汤时烫到的,立刻心疼了起来,他拿起沈乐君的手,察看着伤势,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淡绿色药膏,“这手怎么烫成这样?下次别下厨了,毛手毛脚的!” “才不是我自己烫的呢,还不是你弟弟,生病了还不喝药!” 安永泰抹药的动作顿了一下,“辰弟生病了?你去惜竹轩了?” “是啊,我听小厮说他宿醉不肯吃药,就过去看了看,不小心被醒酒汤烫到了,还好那汤从厨房端到惜竹轩,已经凉了些了,你们兄弟啊,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安永泰不等沈乐君说完,冷冷的打断道,“他是小孩吗?喝醉了还不吃药?”安永泰的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再说,你是大夫吗?你去了能帮他看病?” 沈乐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你不是小孩,不也不吃药嘛。 安永泰的脸色太阴沉了,沈乐君没敢说出口。 在安永泰面前,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也许两个人差的年龄多些,沈乐君对安永泰更多的是敬重,全没有在安永辰面前的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安永泰见沈乐君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放下抹了一半的药膏,起身走了出去。 “永泰,你去哪?”沈乐君转身紧走了两步,想追上安永泰。 “练习骑射!” “永泰!”沈乐君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快步走过去拉住了安永泰的胳膊,“吃了药再去吧,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万一旧病又犯了,你让我怎么活?” 沈乐君说都了后面竟有了浓厚的鼻音。 安永泰的脚像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动了,他阴沉着脸又走回椅子上,看着双眼有些氤氲的沈乐君,语气不免软了几分,“药呢?” 沈乐君这才反应过来,忙向门外喊道,“快把大少爷的药送进来!” 一排小厮中最近一次熬的药的小厮忙推门走了进来。 沈乐君转身接过小厮手里的药,因着是重新熬过的,时间又不长,药并没有凉,沈乐君用勺子盛了点想试了一下温度,视线却是在勺子上定住了。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的动作,有些疑惑,“怎么了?” 沈乐君抬头看了安永泰一眼,接着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拿着喝药的银勺给安永泰看,“永泰,你觉不觉的这勺子有些发黑?” 安永泰低头看去,果然银勺与药接触的地方上面有层灰黑的颜色,颜色很淡,不仔细看并不明显,许是刚才这把勺子在药碗里泡的久了,与勺子的把柄处比较起来,竟差了很多。 二人视线相对,都惊疑起来,安永泰顺手拔出沈乐君头发上的一根银簪,用药勺盛出些药汁来,将银簪插进药汁里,等了一小会,再拿出来看,那银簪的尖处果然呈现了黑色。 沈乐君捂着心跳,一把将药碗摔在地上,“来人呐,大少爷的药洒了,再去熬一碗!” 门外熬药的小厮很快推门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其他人匆忙的又去熬药了。 沈乐君坐在安永泰身边的椅子上,握住椅子把手的手指节都发白了,难道安府有人要毒害安永泰不成?是每次药都有毒,还是就只有这一次? 沈乐君抬头看向安永泰,安永泰的眸色深沉,手里紧紧的攥着沈乐君的发簪,不知在想什么。 沈乐君抬手覆在了安永泰的手上,他的手微凉,“别担心,可能,可能有人弄错了也说不定,或者,或者” 沈乐君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安永泰看了一眼沈乐君,将手里的银簪放在了桌子上,其他的却是什么也没说。 半个时辰后,煎药的小厮又送来一碗,这次安永泰没有让他下去,直接当着他的面将桌子上的银簪插进碗里,再拿出来时,银簪的大部分都已经被染上了淡淡的黑色。 安永泰将银簪往地上一扔,撇了那小厮一眼,“说,这药里怎么会有毒?” 那小厮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刘太医开的药方里本来就有砒霜这一味药,当然有毒,只是药量少,平日里喝药又都是用的瓷勺,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 这次安府的两位少爷都闹脾气,安府的小药房里各种药都熬了七八碗了,那平日里专门用于喝药的瓷勺都被占上了,这才临时用了把银勺,谁会想到,银勺在大少爷的药里泡久了竟会变色。 “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乐君也是着急,想到有人要毒害安永泰,她的心就慌起来。 “没,没有毒,小的,小的,老夫人,嗯,不是,是二少爷,”那小厮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 “是二少爷让你下的毒?”沈乐君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眉心紧蹙,不敢相信的盯着那熬药的小厮。 “不,不是的,不是二少爷,怎么会!”小厮急着解释,又不能确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说,说道什么程度。 二少爷当初可是着急了安府上上上下下的所有下人,明令指出,谁也不许说穿一年期限的事,说了药方不免就要牵连出一年之期了! “暗月!”安永泰喝了一声,“将这个奴才带到惜竹轩,交给二少爷处置!” 暗月应声,推搡着那小厮走了出去。 天色暗了下来,小厮的事并没有引起安府的轩然大波,老夫人和安永辰都像往日一样用完了晚膳回了各自的院子。 沈乐君忧心忡忡的在迎松苑的内室走来走去,安永泰沉得住气,不代表她能沉得住气,在饭桌上,她有好几次都要忍不住药问问安永辰了,每次刚引起话头,都被安永泰按了下去。 安永泰用完晚膳去了书房,就再也没出来,晚间让小厮来禀告沈乐君,让她早些睡。 书房内,安永泰手里摩挲着黑了一半的银簪想事情想的出神,暗月就在一旁恭敬的站着。 “你说,二少爷只罚了那个小厮一个月的俸禄?” “是,主子!” “老夫人那也没有动静?” “是,主子!” “药方也找不到?” “是,主子!” “那就再去查,我就不信他们露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安永泰伸手将银簪摔在了桌子上。 “是,主子!” “暗月,你还会说别的吗?” 暗月刚要习惯性说是,才反应过来安永泰的话,忙闭了嘴不敢出声。 安永泰深吸了口气,用手指按揉着太阳穴,摆了摆手,让暗月退下了。 到底是谁要害他? 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是经历了安家半载荣辱,年轻时作风颇为强硬的奶奶,还是进门还不满一年的妻子?还是有别人? 盐商最后大选的日子越来越近,安永辰几乎忙的不见人影,安永泰为了安大家的心,仍喝着那有毒的药汁,只是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书房里,晚上就在书房的软塌上歇息。 老夫人又提了一次要抱孙子的意思,被安永泰委婉拒绝了。 安家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低气压中。 这天,盐商的资格终于拨下来了,宫里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块金牌,上书大华盐商三字。 安永辰辛亏了将近多半年,终于有了成果,但他拿着那金牌,嘴边却没有了笑意。 全府上下因着这枚金牌,大摆了三天的宴席,迎来送往的宾客络绎不绝,老夫人的脸上也带了欣慰的笑容。 安永辰远离了前院的喧嚣,独自来到后院的池塘。 又是一年初夏,荷叶茂盛,荷花鲜艳,一池子的粉花绿叶,像个含羞带怯的少女,独自静静的盛开着。 那一年,就是在这里,父亲因着安永辰摘了几片荷叶,几朵荷花,就把他狠狠的训斥了一顿,骂他只知道玩,长大了没出息。 那一年,安永辰的娘拉着安永辰站在远处,看着父亲和安永泰母子坐在这池塘旁的亭子里赏花,一家人有说有笑,他们母子倒像是外人。 那一年,母亲将他抱在怀里,告诉他要给安家争气,要做出一番成就来给父亲看,然后母亲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爹,娘,辰儿办到了,你们能看见吗?”安永辰站在池塘边,望着挂满繁星的天空喃喃的问道。 安永辰抽出腰间的宝剑,将剑鞘丢在一旁,抬腿练起剑来。 从小,父亲就说他不如大哥,文章上不如,做生意的头脑不如,练功不如,当官也不如! 不知多少年了,似乎连安永辰自己都要忘了,他曾经发誓,一定要超过哥哥,虽然后来他们兄弟两的感情好了起来,但他的内心还是有这颗种子的,他要变强,变的样样都比哥哥强。 夜风席席,远处的喧嚣已经安静下来,安永辰收起剑,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院走去。 路过厨房的拐角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 “永辰!”沈乐君大步走了过来,她本来是想给安永泰加点宵夜的,正巧看见一人从后花园走来,正是练剑归来的安永辰。 “那会管家还到处找你呢!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看你这一头的汗!”沈乐君关切问道。 “我去后院看荷花了,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很美!”安永辰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你的手怎么了?”沈乐君惊呼,安永辰抬手擦汗之际,正将拿剑的手露了出来,手心渗出淡淡的血丝,虎口也被磨掉了层皮。 安永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因着练剑太狠,受伤了。 “没,没事!”安永辰看了一眼,就要背在身后,却被沈乐君一把拉了过来。 安永辰的手白希修长,手心红彤彤的渗着血,看着十分吓人。 沈乐君想起自己的袖子里有一瓶外伤药,还是当初安永泰给她擦烫伤的手时给她的呢,这会正好用上。 沈乐君拿出药膏,轻柔的给安永辰抹上,又从袖带里拿出一块绣着桔花的白帕子,将伤口包扎好。 沈乐君专注的处理这安永辰手上的伤,一双黑水晶般的眸子像一个漩涡一般吸引着安永辰,动作间,沈乐君的耳边的一溜黑发滑落。 安永辰另一只手挣扎了一下,还是轻柔的挑起那溜碎发别在了沈乐君的耳后,“乐君,你又瘦了!” 沈乐君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了身后有脚步声,接着是安永辰的声音,“大哥,你来了?” 安永泰从旁边的树荫下走了出来,目光锐利的看着两个人,没有回答安永辰的问话,而是语气冷厉的问道,“乐君也是你该叫的吗?弟弟!” 安永泰在距离二人两米处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看向安永辰。 安永辰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是不可置信,接着也拉下了脸。 一时间,三个人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沈乐君看着对望的兄弟二人,想着怎么缓解一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听安永辰冷着声音说道,“天色晚了,长兄长嫂早些休息吧!” 安永辰神色复杂的看了沈乐君一眼,然后径直绕开安永泰向前院走去。 安永泰的目光仍定格在安永辰刚才的位置上,静默了片刻,骤然转身也向前院走去。 沈乐君楞了一下,急忙的跟上安永泰的脚步,“永泰,永泰,你等等我!” 安永泰难得没有回书房,而是直接去了主院。 沈乐君一副小媳妇样,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跟着被抓歼了一般,她嗫嗫喏喏的跟在安永泰身后,试着解释清楚,“刚才永辰的手手伤了,我帮他抹了点药!” 安永泰不动声色的洗漱,脱下了外袍。 “其实叫什么都一样,当然,你要是喜欢,就叫长嫂,只是他比我还要大几岁,总有些别扭!”沈乐君仍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道。 安永泰穿着中衣走向大床,将帷幔摘了下来,见沈乐君还在一旁说话,冷冷的说了句,“我困了,睡吧!”接着脸冲里侧躺了下来。 沈乐君唱了半天独角戏也怪没意思的,瘪了瘪嘴好歹的洗漱完,也尚了床。 沈乐君一躺下来,安永泰就翻了个身,脸冲向外侧。 看来冷战要爆发了,安永泰对沈乐君的态度比当初的客气还要疏远几分,沈乐君扶额叹息,简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没关系,安永泰不理她,她就热情点好了。 沈乐君贴着安永泰的后背,围住了他的腰身,安永泰皱着眉向外侧又挪了挪,沈乐君马上跟着挪过去,直到安永泰再挪就掉地上时,沈乐君抱着安永泰的腰身得意的睡着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小半个月,清明节便到了。 老夫人发话,这个清明节要大过,安家祠堂在清明节前便便大修过了,清明节当天安家的几位主子带着一众的奴仆浩浩荡荡的去了城外的祠堂祭拜祖先。 沈乐君这是第一次正式拜见安家的祖先,去年大婚时由于安永泰的病情不稳定,谁也没把拜见祖先的事当成大事办。 沈乐君和安永泰坐在轿子里,她一手抱着安永泰的胳膊,目光往外看去。 安永泰抽出三次胳膊,都被沈乐君锲而不舍的又抱在怀里,他便也随她去了。 沈乐君的最大优点就是脸皮厚,只要是认定了的,热脸贴冷屁股也无所谓! “永泰,咱们安家的祠堂大吗?” “” “咱们今天要拜见几位祖先啊?” “” “嗨”沈乐君哭丧着脸夸张的叹了声气。 安永泰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然后听见她十分惋惜的说道,“ 可惜没有人给见面礼了!” 安永泰难得接话,“你要想要,晚上我让他们给你送来!” 沈乐君的汗毛瞬间都立了起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这么一说,告诉祖先们,不用破费了!” 安永泰转回头去,仔细看,嘴角竟含了淡淡笑意。 安家的祠堂常年有下人打扫,重新翻修后,显的更是气派庄重。 下人们将祭品一一摆好,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大家磕了头,上了香,又请了大和尚念了一段经文,祭祖这才告一段落。 安永泰看了一眼祠堂后院的一片坟包,沈乐君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祖宗向你招手,要给你见面礼!”安永泰表情十分认真的说道。 沈乐君瞪大了眼睛看向安永泰,又看回坟地,只看了一眼就躲在了安永泰的身后,生怕真的看见里面有个白发白衣长舌头的人向她招手。 “君丫头,君丫头!”老夫人在侧间透过门喊了两声,沈乐君都没有听见,一旁的红蓼忙走过去,拍了沈乐君的肩膀一下。 沈乐君正是精神高度紧张时,这一拍,差点跳起来,紧闭着眼尖叫着扑进安永泰的怀里。 安永泰被她吓了一跳,但在危机时刻,还是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不断颤抖的沈乐君。 “对,对不起大少奶奶!”红蓼对上安永泰要吃人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好像她也没做什么啊! “什么事?”安永泰轻拍着沈乐君的后背。 “秉大少爷,老夫人叫大少奶奶过去呢!” 沈乐君确定是人的声音,才敢把头从安永泰的怀里伸出来,看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心跳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哦,我这就去,你先走一步!”沈乐君说完,等红蓼走远了,她撅着嘴举拳锤了安永泰的胸口一下,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都赖你,非要吓我,我最怕这鬼啊神啊的了,晚上我要是做噩梦,肯定也不让你好睡!” 安永泰嘴角露出抹笑意,将沈乐君在他怀里蹭乱的发丝顺了顺,“快去吧,别让老祖宗久等了!” 沈乐君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安永泰,才向侧院走去。 安永泰大步走向后院的坟地,在父亲和母亲的坟前住了脚步,接过小厮手里的锄先,给二老的坟添了些土,然后看了一眼下一行的位置。 那里该是他和沈乐君长眠的地方吧,生同寝,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曾经是他爹给他娘的誓言,现在也是他的愿望! 安永泰转头看了一眼在他爹坟的右侧靠下的一个坟,那个是安永辰的母亲的,因着是妾,比安承明和苏如容的坟位置偏低了一些。 只有正室的坟才能平齐。 多了一个人,始终不够完美。 “哥!”安永辰的声音打断了安永泰杂乱的思绪。 安永泰转身之际,脸上的表情又淡漠了几分。 安永辰抬手将一个平安符递给安永泰,“这个是刚才我跟智仁大和尚求的平安符,你带上吧!” 安永泰低头看了一眼安永辰手里木头刻的符,并没有伸手,“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安永泰转身向外走去。 “哥!”安永辰喊了一声,“有什么事你就跟弟弟说,弟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就改,不要闷坏了自己的身子!” 安永泰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安永辰,片刻后淡淡的说道,“辰弟,我们越来越看不清对方的心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安永辰攥着平安符的手慢慢落下,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一直掏心掏肺的哥哥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安永泰的背影越来越远,安永辰转过身子,看着娘亲的坟,喃喃的问道,“娘,我哪里做错了吗?” 偏院的敞开的窗户那站着一个老尼姑,她视线柔和的落在安永辰的身上,慈爱的目光带着看破红尘的透彻和对儿子的挂念。 “辰儿,这些年来,你过的可好?” -本章完结- 115首更3 用过了素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启程回城了,临走前,老夫人亲自去了偏院的小佛堂,见了代发修行的尼姑,“尔曼,你不随我们回去了吗?” “贫尼法号无悔,世上已无汪尔曼,安老夫人请回吧!”那尼姑眼观鼻,鼻观口,清冷的表情真似了不食烟火的出家人,全无了当年痴情小女人的样子。 “也罢,那我叫永辰过来,你见一见?” “不了,辰儿他有您的照拂,贫尼就放心了,而且我刚才已经见过了!” “那好吧!”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好好的修行吧,我们走了!” “无悔不送!” 自从年前安永辰发现了端倪,无悔尼姑自请出了安府,来到这偏远的祠堂念佛诵经,从没想到能再见一次安永辰,意外的看见她,无悔已是心满意足了,她也可以专心忏悔自己的过错了,但是,她又自号无悔,对安承明的爱终身无悔,老夫人想起时,不免一番唏嘘。 也许,是安老夫人真的错了吧,成全了自己的内侄女,却是毁了儿子一辈子的幸福,老夫人望了望天,不知道儿子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怨恨她了! 一行人行至一半,沈乐君见有山有水,就嚷着要休息一会再走,好在日头长,刚过了晌午,离黑还远呢,安永泰就命人停了马车。 沈乐君来到溪水边,鞠了一捧水洗了洗脸,清凉的水拍在脸上很舒服,溪水不深,静下来看,里面居然有不少的鱼游来游去,个头大的有一尺来长,沈乐君就琢磨起了抓鱼的心思。 安永辰扶着老夫人也出了马车,在一旁铺了张软垫,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两旁树木成荫,不远处溪水潺潺,大自然总能抚平人们心中的烦扰。 老夫人拍了拍安永辰的手,“辰儿,不必管我这老婆子,你去和你哥和君丫头玩吧,年轻人总要活跃些好!” 安永辰看了一眼溪水旁,一个玩的开心,一个看的开心,安永辰轻叹了口气,心念,老夫人,你可知我要是去了,他们就开心不起来了! “我还是更喜欢陪老祖宗您!”安永辰将下人带的水果,细心的包了一个,伸手递给了老夫人。 这时大路上快马飞奔来一人,离近了才看清是安府的护卫长李威。 宫里传话,贵妃娘娘要见安永泰! 这次安家选上盐商,兰贵妃帮了很大的忙,他又是安永泰的亲姨娘,没有拖延的道理。 安永泰立刻骑了马向建邺城飞奔而去。 沈乐君见没人关注她了,老夫人和安永辰离的又远,偷偷的将鞋袜脱了放在大石头上,光着脚丫走进了小溪里。 溪水还有些凉,踩在光滑的石头上很好玩,水也不深,刚抹过膝盖。 沈乐君得意的踩着水花,不知是什么东西,从脚面上滑过,她吓的后退了一步,接着脚下不稳,歪歪斜斜的就要摔倒在水里,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站稳了脚跟。 沈乐君回头看是安永辰,露出笑容来,“原来是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没发觉?” 安永辰虽然在一旁陪着老夫人,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这里,自从沈乐君下水,他就起身往这面走了,生怕沈乐君粗心大意有个什么意外。 “现在的溪水不凉吗?” “有一点,适应了就不凉了,你要不要进来玩会?”沈乐君撺掇着,要是老夫人怪罪,也好有个就伴的。 “上来吧!别凉坏了身子,一会让老夫人看见又该说你了!” 要知道沈乐君关于玩水玩出祸端可是有前科的,上次掉进安家后院的湖里,老夫人着实发了一大顿脾气! 沈乐君见拉安永辰下水没成功,不免有些沮丧,瘪了瘪嘴走到岸边,用袜子擦了擦脚上的水。 沈乐君一双脚堪称完美,雪白如玉,修长中凸显小巧玲珑,曲线优美,柔若无骨,露出的半截小腿纤细匀称,发出诱人的光泽。 安永辰痴迷的目光不自然的从沈乐君的一双脚上拉开,他都能听见自己越发强烈的心跳了。 沈乐君穿好了鞋,奇怪的看着安永辰僵硬的表情,她走近两步,一张脸伸到安永辰的脸前不解的问道,“在想什么,这么严肃?” 沈乐君毫无瑕疵的脸突然出现在安永辰面前,他有些慌乱的后退一步,“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这么入神?” “哦,我在想那竹竿修整一下定能插上鱼来!”安永辰的目光扫见身旁的一片竹林,顺嘴邹了个理由。 “真的?快去做快去做,我早想将这溪里的鱼抓几条熬鱼汤呢!”沈乐君欢呼着,推着安永辰去了旁边的竹林。 安永辰对怎么叉鱼是一窍不通,现在被沈乐君赶鸭子上架,只好硬着头皮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找了根大拇指粗的竹子,削了下来,不一会的功夫做出一个鱼叉来。 安永辰记得有一次看见大哥叉鱼感觉挺容易的,到了他这这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安永辰先是在岸边叉了几下,不是瞄不准,就是没有鱼过来,沈乐君又在一旁指挥的非常带劲,“那,那有条游过来了,快叉,哎哎,你准一点成吗?跑了,跑了!” 安永辰站直了身子,揉了揉腰,不耐烦的说道,“沈乐君,要不你来?” “我来就我来!”沈乐君往上露了露袖子,接过安永辰递给她的鱼叉,信誓旦旦的插起鱼来。 明明那鱼是冲着她来了,可下了叉就不见了,再看,已经游出一米以外了,沈乐君忙活了半天,额头都渗出些汗来,连根鱼毛都没查到,当然,鱼也是不长毛的。 安永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老生在在的问道,“大少奶奶,你插到几条鱼了?用不用我去找人拿个大盆过来给你装鱼?” “哼!”沈乐君直起身子,锤了锤酸的要死的腰,不出好气的说道,“这里的鱼都被你吓精了,我怎么能插到呢?” “强词夺理!”安永辰学着沈乐君平日撇嘴的样子撇了下嘴。 “小心嘴撇歪了,娶不上媳妇!”沈乐君一边继续叉鱼,一边淡淡的说道。 “你是不用担心了,反正你再怎么丑,我安家也不会休了你的!” 沈乐君回身给了安永辰一个白眼,小声的嘀咕道,“你才丑,你们全家都丑!” 不知是不是虚心,老夫人喊了一声君丫头,沈乐君差点吓的跳了起来,果然是背后不能说人的! 情兰殿内气氛诡异的安静,兰贵妃有些惊慌失措的在主殿内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拧着手里的帕子,“莲心,你说君儿会不会恨我,她刚生下来那会还那么小,本宫就让人送走了,她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恨我的,是吧?” 莲心忙在一旁宽心到,“不会的,娘娘当年也是有苦衷的,苏家因着老爷修河道的事失了皇上的信任,中宫又步步紧逼,娘娘不得不那样做,公主一定能体谅您这当娘的苦心的!” “可,可他们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是君儿不想见到我?” “不会不会的,公主善解人意,再说,公主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啊!”莲心忙上前扶了兰贵妃,“娘娘先坐下来歇会吧,不要瞎想了!” “可人怎么还不来?”兰贵妃被扶着坐回软塌上,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小春子,你快去宫门口看看,安家怎么还不来人?” “嗻!”小春子在门外应了一声,刚要小跑着出院子,外面就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娘娘,安少爷来了!” 兰贵妃猛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惊慌,抢上前两步来到了正殿门口,腿刚要迈出去,又惊觉不妥,忙走了回来,坐回软塌,目光遥望着情兰殿的院子。 安永泰稳步走入主殿,中规中矩的行了礼,“泰儿见过姨娘,姨娘万福金安!” 兰贵妃扫了一眼安永泰,往他身后看去,“君,嗯,你的夫人呢?” “哦,今天安家祭祖,沈氏等人还在白云山上,姨娘没有传召,侄儿便没有带她同来!” 兰贵妃带着失望的神情,皱着眉看向传花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没有领会兰贵妃的意思,只请了安大少爷来,这趟差事没办好,被兰贵妃这么一瞪,七魂瞬间吓出六魄。 “奴,奴才该死!”那小太监吓的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安永泰有些惊魂不定的看了那小太监一眼,心中疑惑不解。 莲心发现了安永泰的神色,忙说道,“别在这堵心娘娘了,赶紧下去自己领罚去!” “嗻!”那小太监的心稍稍安定,倒退着出了主殿。 莲心笑着对安永泰说道,“是这样大公子,我们娘娘新得了一对掐金丝如意簪,正想着少夫人戴正合适呢,没想到底下奴才们办事不利落,竟没传达好娘娘的话,你可不要见怪啊!” “姑姑说的哪的话,能让姨娘想着她,是她的福气,侄儿在这替沈氏谢过姨娘!”安永泰笑着接道。 “对,呵呵,对!那对簪子正适合君儿,泰儿怎么还跪着啊,来人呐,快给大公子请坐!”兰贵妃也发觉了自己的态度夸张了些,忙打圆场。 兰贵妃又和安永泰拉了会家常,都是些不关紧要的话题,接着真的让人端上来一个盒子,盒子里正是那对掐金丝如意簪。 白玉打造的簪身,上缀红蓝宝石,金银丝缠绕周身,做工十分精美,就算在宫里,这样的一对簪子也是十分难得的佳品。 当下安永泰有些受宠若惊,忙起身,“姨娘,这对簪子太过厚重了,泰儿不敢收!” 兰贵妃送给自己亲生女儿的第一件礼物,当然是她精挑细选,是这情兰殿甚至是整个皇宫最拔尖的东西了,当然,上次当做见面礼送的那对玉佩也是好玉,但跟着触手生温的玉簪比起来就要逊色很多了。 “泰儿不必谦让,自从上次你带君儿来看姨娘,姨娘就觉得和那丫头十分的投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就代她收下吧,有时间就带她来宫里多走动走动!” “是,改日侄儿一定带沈氏来给姨娘谢恩!”安永泰从善如流的接下了这对玉簪。 安永泰在情兰殿用过了晚膳才被人送出宫去,安永泰走后,兰贵妃很长时间还一脸怅然若失的看着他的背影。 “娘娘别急,总会见到的!”莲心接过宫女端上来的阿胶桂圆羹,递给兰贵妃。 兰贵妃接过碗,轻叹了口气,“终是我对不起君儿啊!” 安永泰再回到安府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轻轻推开了迎松苑的门,一旁的翠雀打着哈欠忙走了过来,接过安永泰的披风,召唤着下人们服侍安永泰更衣洗漱。 安永泰只着中衣走进内室,只见沈乐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窗户不知是没关还是关上被风吹开了,这会夜里的凉风竟直直的吹入内室。 安永泰轻皱眉头,很快轻手轻脚的将窗户关好,坐在地上打瞌睡的碧月被脚步声惊醒了,立刻有些惊慌的站了起来喊了声,“大少爷!” 安永泰忙示意禁声,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让你主子睡这了,还不关窗户,我看你们的规矩是该重新学一遍了!” 安永泰平日里对下人都是不苟言笑的,这时绷直了脸训斥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却更让人胆战心惊。 碧月噗通跪了下来,忙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大少爷,是大少奶奶不让关窗户的,她说有些凉风提精神,大少奶奶今晚特意下厨做了平日里您爱吃的饭菜,还念叨着一定让您尝尝那碗鲫鱼汤,鱼是她亲自插上来的呢!” 果然还是大少奶奶的名号好用,安永泰听后缓了缓脸色,抬手让碧月退下了,他走向桌边横抱起沈乐君,大步向床上走去。 沈乐君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白天玩的太累了,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本来想好要等安永泰一起用晚膳的。 “嗯?你回来了?”沈乐君含糊不清的说道。 “怎么不先睡?”见沈乐君一脸睡意惺忪,安永泰的语气不免柔了几分。 “哦,想等你一起睡!”沈乐君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刚躺在床上就想起身,眼睛却死活也睁不开,勉强留了个小缝。 安永泰忙按住了她的肩,“睡吧,你太困了!” 沈乐君又打了个哈气,也不再坚持,她的确是真的睁不开眼了,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翻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永泰将被子拉过来给沈乐君盖好,又顺了顺她鬓旁的发丝,心中软成了一团,倾身吻了她的脸颊一下,感叹道,“君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安永泰起身来到桌子前,拿起一旁的筷子,每样菜都夹了一口,菜色都是平常的家常菜,比起在情兰殿吃的山珍海味要差了很多,但安永泰细嚼慢咽的吃着,竟是觉得这些菜就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了。 吃完了菜,他不忘打开汤盆,里面孤单单的飘着一只不足一寸的小鱼,安永泰的嘴角微微勾起,拿来勺盛了一口鱼汤放进嘴里。 只是这汤,寡淡了些,几乎没什么鱼香味,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喝完一大勺才起身走向大床。 第二天,不等安永泰安排沈乐君进宫,宫里就来人接沈乐君入宫了,这次兰贵妃的意思很明确,只传沈乐君一人。 安永泰将他昨天下午在情兰殿的事跟沈乐君说了一遍,怕沈乐君不识货,又点明了那对掐金丝如意簪的贵重。 沈乐君的下巴差点合不上,乖乖,就这么一对破簪子,居然值中城的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了,当下和那只安永泰送她的金丝楠木琉璃簪一起放在她的梳妆台的暗格内。 对于入宫见贵妃,沈乐君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兰贵妃那瞬间变脸,阴晴不定的脾气,她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她一刀噶擦了,尤其是她一个人进宫,心里更是没底了。 安永泰忙安抚,见昨日兰贵妃的语气,该不会为难沈乐君,但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要执意跟着去,怕也会忤逆了贵妃娘娘,只好重金打赏了那传话的小太监,又跟着马车一直送沈乐君到了皇宫门口。 “永泰,我走了!”沈乐君苦着脸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嘴上虽说走,手却忍不住又拉紧了安永泰的衣角。 安永泰拿过沈乐君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安慰道,“去吧,姨娘又不是猛兽,咱们没得罪她,倒是帮了他儿子不少忙,她不会难为你的,就是觉得你合她的眼缘,拉你进宫陪她聊天的!” 沈乐君三步一回头,两步一招手的被小太监催促着进了皇宫。 沈乐君刚走,安永泰就沉下脸来,忙吩咐人去了六皇子府,让完颜智着人照应一些。 皇宫里待久的女人都有些神经兮兮的,特别是这个姨娘和他娘还有过过节呢,在她娘还活着时,她们姐俩几乎就不怎么往来了。 安永泰为了盐商的事,这才又疏通了这条人脉,这会竟也拿不准兰贵妃对他到底有多少亲情了,何况在皇家,亲情最是不值钱的了,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陷害和自相残杀! 沈乐君一进情兰殿,就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进了主殿,刚进主殿的门口,兰贵妃就笑脸迎了上来,拉住沈乐君的手将她拉到了软塌上。 沈乐君有些受宠若惊,一时脑子都发蒙了,直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和兰贵妃平起平坐了! 当时沈乐君就吓了一跳,忙要起身谢罪,兰贵妃就拦了下来,一旁的莲心也跟着劝道,“姑娘不必拘礼,咱们娘娘最是平易近人了,时常提起您,您既是安家的大少奶奶,就是娘娘的侄媳妇,就跟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两样了!” 兰贵妃忙跟着说道,“对,对,本宫没有女儿,你就跟我的女儿一样了!” 沈乐君坐在兰贵妃身旁,手被她紧紧的抓着,脸上咧出个僵硬的笑来,心里更是惶恐不安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跟女儿一样了? 太诡异了些! 莲心又命人端上来不少的瓜果甜点,无一不是最精致,最美味的,兰贵妃和她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家常,慢慢的气氛居然就融洽了不少,沈乐君的心也安定了些,似乎贵妃娘娘还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嘛! 用完了午膳,莲心领着沈乐君去了偏殿歇息,屋子里的摆设,床上的用品,也都时顶级好的。 莲心再回到主殿,兰贵妃一边嘴角含笑,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莲心吓了一跳,忙走上前询问,“怎么了娘娘,怎么就哭了呢?” “我这是高兴的,莲心,多少年了,我r思夜想终于盼到我们母女重逢的这一天了,听着君儿叫我姨娘,我的心都跟着颤抖了,我多想我的女儿能亲口喊我一声娘啊!”兰贵妃说着竟小声的啜泣起来。 “娘娘!”莲心走上前,跪在软塌边,握住兰贵妃的手劝道,“时日还长,等时机成熟了,就让六皇子认公主为义妹,她不就是您的女儿了吗?那个姨字也便省去了,六皇子登基再赐公主名号,府邸,不跟那些大华的公主一样了吗?” 莲心的话提醒了兰贵妃,她渐渐收了眼泪,含着水气的美眸瞬间凌厉起来,“莲心你说的对,智儿一定得登基坐皇帝,这样我的君儿才能成为大华名正言顺的公主!” 莲心忙点了点头。 等沈乐君睡醒时,就由宫女领着去了后殿的一个屋子内,到了门口宫女就停下了,示意沈乐君一个人进去。 沈乐君虽然放下些心来,但心理还是防备着的,她壮着胆子推开了门,屋里的带着花香的热气就冒了出来,接着里面传来兰贵妃的声音,“是君儿吗?” “是,侄媳沈乐君见过姨娘!” “快进来,快进来,水温刚刚好,来啊!” 沈乐君寻着声音往里走,越走热气越大,一片白雾缭绕,竟有些仙境的感觉了,不免心里更是疑惑。 走到里面,沈乐君才明白,原来这个殿是专门沐浴的,内室里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池子,池子里的水是流动的,在隔壁的屋子有专门烧水的太监,热水不停的循环,这水竟总是温热的,里面飘着许多的玫瑰花瓣,热气就是从池子里飘出来的。 兰贵妃从池子中间游了过来,趴在池子的边缘冲沈乐君招了招手,“来君儿,快脱了衣服下来,这玫瑰浴对皮肤最是好了!” 沈乐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级的沐浴方式,就算在安家洗澡也不过是个大些的木桶罢了,这池子比那最大的木桶还要大上五倍不止,沈乐君又爱玩水,当下心里痒痒的真想试试了。 “姨娘,我真的能跟您一起洗吗?”沈乐君小心翼翼的追问着,生怕自己做错事,惹恼了这位皇宫里第二大的女人,第一大的是皇后。 “傻丫头,当然能了,快下来吧!” 沈乐君咬了咬唇,也不再推辞,死就死吧,当下脱了衣服递给一旁站着的宫女,然后试着水温一点点走进水里。 那水稍稍热,不是很烫,带着花香包围了整个身子,只露出半个肩膀和头来,真是舒服极了。 二人泡了一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半个时辰,一旁的宫女就提醒道,“娘娘,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可以起身了吗?” 兰贵妃嗯了一声,领着沈乐君出了池子,泡久了的确对身体不好,刚出水面,一旁的宫女就将准备好的大浴巾给二人围好,接着沈乐君被兰贵妃带着去了旁边的耳房。 耳房内放着两张软塌,软塌上铺着白色的浴巾,一旁站着两三个宫女,手里端着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 兰贵妃一脸慈爱的接过一个宫女手里的粉色瓷瓶,走到趴在软塌上的沈乐君跟前,“这个是我专门找人做的兰花精油,滋润美白的功效很是好,来,我给你涂上!” “啊?侄媳不敢,怎敢劳烦姨娘!”沈乐君有些惶恐。 “没事,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兰贵妃轻轻的按了沈乐君一把,伸手倒了些精油,给沈乐君擦着后背。 沈乐君趴在软塌上,感受着兰贵妃带着热度的手在她的后背上轻柔,舒服的直想眯眼,“姨娘您对我太好了,比我娘对我都要好!” 兰贵妃的手顿了一下,内心百感交集,带着些鼻音问道,“你娘对你不好吗?” “怎么说呢,我其实是他们捡的孩子,沈家对我就算不错了吧!”沈乐君不知怎么了,不过相处了多半天,就对兰贵妃有了莫名的亲近感,不知不觉就说了心底的话,“也不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不要我了!” 兰贵妃忙看向别处,仓皇的擦了一下溢出眼角的眼泪,“也许,他们有难处吧!” 兰贵妃听沈乐君的情绪不太好,忙改话题,“君儿,泰儿对你还好吗?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姨娘,姨娘非打断他的腿不行!” 沈乐君嘴角露出抹笑意,“谢谢姨娘,不过永泰对我很好,虽然我的出身不好,总是高攀了他,但他对我却是很好!” “什么高攀,是他高攀了你!”兰贵妃哼了一声说道。 “姨娘竟说笑了,他是大家公子,我不过是小户养女!” 兰贵妃顿了一下,“可你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啊,这么好的姑娘,他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可不就是那小子高攀了!” 沈乐君笑了笑,也不再争辩。 兰贵妃的手摸了摸沈乐君后腰的上的蝴蝶胎记,那胎记的颜色虽然比刚出生时淡了很多,但形状却是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沈乐君感受到了兰贵妃的手停在了一个地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姨娘?” “啊?没,没事!”兰贵妃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在宫女的服饰下,沈乐君和兰贵妃穿戴整齐回到了主殿,两人一人一杯蜂蜜柚子茶,洗完澡再补充点水分,简直太享受了。 “对了君儿,你在安府,身边的人服侍的可还应心?”听了沈乐君刚才的那些话,兰贵妃生拍她在安府受了委屈。 “还好,老夫人拨给我的都是听话伶俐的丫头!” “不行,我得送你两个人,你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我始终不放心!”兰贵妃看了一眼旁边的莲心,“莲心,去把初七和卫九叫来!” “是!”莲心点了点头,走出内殿。 功夫不大,莲心就得带着两个黑衣人进了内殿。 初七和卫九恭敬的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叩见娘娘!” “起来吧,见见你们的新主子!” “是!”二人同时应声道,然后稍转了方向,对着沈乐君扣头,“见过主子!” 等初七和卫九叩谢完,抬头之际,沈乐君惊讶的忘记嘴里还含着茶呢,一个不备,没有咽好,剧烈的咳嗽起来。 兰贵妃忙放下茶杯,亲手顺着沈乐君的后背,有些责怪的说道,“怎么不小心些!” 沈乐君伸手指着初七,“你,你不是?不对,她是女的,初七,对是初七!” 沈乐君刚才没留意兰贵妃提到初七,这会回想起来,兰贵妃让莲心叫的就是初七这个名字。 初七头也没抬,改为双膝跪地,“是初七,当时不方便透露身份,这才对主子隐瞒了身份,望主子惩罚!” 沈乐君嘴巴张的能塞个鸭蛋进去了,惊讶之余就想到当初和初七关在一个马车里时,她是对人家又楼又抱的,当初以为他是女人没怎么在意,现在初七变成男人了,怎么办,丢死脸了! 当初从大漠回来后,初七就消无声息的走了,毕竟是同患难的朋友,沈乐君也想起过他几次,只是他不告而别,身份也不曾提起,沈乐君就是想找他,也没有个地方。 沈乐君神游这会,莲心端过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个碗,还有一包针,碗里的水发出淡淡的绿色。 兰贵妃嘴角微微勾起,“君儿不用介怀,贴身侍卫的身份自不一般,他们是你的侍卫,然后才是男人!” 兰贵妃走到沈乐君身前,拉过她的一只手,抬手从莲心的托盘里拔出一颗银针。 沈乐君还没反应过来这位今天抽风的贵妃娘娘到底要干什么时,指尖上就一痛,下意识的就要抽回手来。 “没事,没事,君儿不怕啊!”兰贵妃心疼的安慰着,一时冲动倒是把沈乐君当成小孩子一般哄了。 沈乐君吓了一跳后,竟也不再挣扎,接着看见兰贵妃拉着她的手,一个碗里滴了一滴血。 兰贵妃一放开沈乐君的手,沈乐君就把手指含在了嘴里,真的很疼啊,当然,兰贵妃那过于温柔的声音,更让她惊怵! 莲心将混着沈乐君血的托盘端到初七和卫九跟前,初七先是挺起上身,抽出腰间的匕首,对着掌心就割了下去,红色的血液很快流到了第一个碗里。 那血流的就不能以滴来算了,沈乐君看的都肉疼,这口子可比她那被银针扎的一下大多了。 沈乐君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上前递给初七,“需要那么多血吗?” 初七什么也没说,恭敬的谢了沈乐君,接过手绢攥在手里,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端起混着两个人的碗,一扬脖子,将碗里的已经变成淡红色的液体全数喝下。 沈乐君看的嘴角都抽抽了,这到底是要干嘛啊,这个东西真的能喝吗?一会不会自己也得喝一碗吧? 沈乐君想着胃里就翻腾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一旁慵懒的坐在软塌上的兰贵妃。 接着卫九依照初七刚才的步骤也放了血,可惜沈乐君找遍了身上,也没找到第二块帕子,对上卫九闪着期待的眼神看过来时,竟十分的内疚,磕磕巴巴的说道,“没,没手绢了!” 兰贵妃拍了拍沈乐君的手,“暗卫哪有那么娇气啊!” 卫九本就是跪着的,这会弯腰低头,“卫九不敢劳烦主子!”接着喝完血水,和初七又并排的跪在地上,目光看向地面,等着近一步的指示。 “他们两个与你结下了主仆契约,从此这两条命就是你的了!”兰贵妃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对沈乐君说道,然后转过头淡淡的扫了那二人一眼,“好好护着你们的主子,不得有丝毫闪失!” “属下遵命!”初七和卫九同声应道。 兰贵妃挥了挥手,让二人隐退了。 沈乐君迷迷糊糊的出了皇宫,到现在还没弄清到底发生的什么事,不远处停着安家的马车,安永泰刚看见沈乐君的影子,就忙下了马车,微笑着看着沈乐君向他走来。 沈乐君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安定了不少,快步走了过去,拉住安永泰的手,另一只手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这一天太多惊喜了!” 安永泰微笑着顺了顺沈乐君被风吹乱的头发,“走吧,先上马车!” 沈乐君在路上大概说了在宫里的这一天,最后说道初七和卫九时,更是疑惑不已,“永泰,你知道什么是主仆契约吗?你姨娘居然说他们两个的命是我的了,可我要命干什么,又不能吃!” 饶是安永泰也楞了一下,神情凝重,又问了一边,“是主仆契约?” “嗯!”沈乐君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安永泰的表情,沈乐君也害怕起来,不会是什么要她命的事吧,手里不由自主的拉紧了安永泰的胳膊,“怎么了?事情很严重吗?” 安永泰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过于严肃了,他缓了缓神色,扶着沈乐君上了马车,“没事,别紧张!主仆契约是大内的一种秘药,这种药只需一滴,再混上主人和仆人的血,仆人喝下后,他的生命就和主人的生命息息相关了!” “怎么个息息相关法?” “这么说吧,你要是死了,他们也会在三日内跟着死,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保护你!” “那,那要是他们死了,我就活不了了?”沈乐君担忧的问道。 安永泰摇了摇头,“不会,他们死了你也没事!” “哦!”沈乐君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问道,“那你和暗月,永辰和晓风也是主仆契约吗?” “不是!”安永泰耐心的解释着,“一来这主仆契约的药是大内的秘药,秘方牢牢的掌握在皇上手里,就算是宫里一般的小主都得不到,外面就更不可能弄到了,二来就是一般人都不会定下这样的契约的,把命交给对方,太过沉重了些,再说咱们寻常百姓也没有必要!” 沈乐君赞同的点了点头,很快这件事就被淡忘了。 日子又淡淡的过了几天,安永泰虽然也同往日一般和她同吃同睡,但感觉上就是差了点,安永辰也经常看不见,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躲着沈乐君。 这天一大早,丫鬟们就都簇拥在一起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沈乐君疑惑的问碧月,在碧月的提醒下才想起今天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也是大华一年一度的七夕节,是年轻的男女表白的最佳时节,据说将心仪之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随着纸灯放在河里,河水就能将心愿带给天上的月老,那人就会也爱上自己,然后结下美满姻缘。 看着下人们情绪这么高,沈乐君也想去跟着热闹热闹,高兴的去书房里找安永泰,“永泰,今晚是七夕,咱们去放灯吧!” 安永泰楞了一下,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心仪之人,难道不是他吗? “君儿,恐怕今晚我不能陪你了,刚才都尉府发来一张请柬!”安永泰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一张红色的纸签。 沈乐君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刚要出房间,就听见安永泰接着说了一句,“你去找永辰吧,他应该有时间!” 沈乐君点了点头,走出了书房。 安永泰虽是拿着书,但却一点也看不进去,沈乐君回安家时扑进安永辰的怀里的情景十分清晰的倒影在他的脑海里。 “你的心仪之人,到底是谁?”安永泰喃喃的说道。 沈乐君没有去找安永辰,吃完了午饭就和碧月出了安府,虽然没有到晚上,外城还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卖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店铺都挤满了人,城内好一点景色的地方更是站满了一对对的小男女,好多没有定下婚事的小姐们,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举手弄姿,都使劲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希望能钓个有钱的公子哥回去。 沈乐君拉着碧月看看这个摊,看看那个摊,又买了许多的小玩意,看到旁边围着一堆的人,他们也使劲的极了过去。 人群中央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埋头写着什么,字迹龙飞凤舞十分帅气,旁边围着的女人们一脸的花痴样。 “不愧是花魁啊,太帅了!”一个站在一旁花痴样的姑娘说道。 “岚衣公子我最喜欢你了!”另一个说了一句,旁边就有人反驳道,“岚衣是我的,你喜欢有什么用!” “什么?你的?他是我们大家的!” 接着就是一顿混乱的泼妇打架! 沈乐君为免被殃及,往后退了几步,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正看见旁边的小巷子里伸出一只沾满血的手来。 -本章完结- 116好奇害死猫 那只血手扒在地上缓缓的向前移动着,接着伸出一个头来,看样子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她的脸上也沾染了些鲜血,显的整个人有些狰狞。 “救,救我!”那个丫鬟显然是看见了沈乐君,拼命的向她这面爬着,虽然看着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了,但半天的时间仅移动了一小点点。 沈乐君呆愣了片刻,就大步走了过去,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沈乐君抱起女孩的上半身,也顾不得女孩的手上和脸上的血渍了,焦急的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女孩按住沈乐君的手,摇了摇头,缓了口气力,艰难的说道,“我,我家公子,快去喊人,救救” 女孩的话没有说完就晕死过去,沈乐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深吸了两口起,撞了撞胆子,轻轻的将女孩放下,放轻脚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沈乐君顺着地上哩哩啦啦的血迹转了两个弯才看见一户门厅高大的人家,两尊石狮子狰狞的卧在门口,一看这户人家就非富即贵。 大门敞开着,沈乐君敲了敲门,探进头去看了看,想着如果丫鬟嘴里的那位公子病倒在床上,那时间就很紧迫了,慌忙之下竟没想到那丫鬟为什么身上有血。 “喂,有人吗?我是一位姑娘让我来的,喂?”沈乐君踮着脚走了进去,前院里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她顺着一个侧门,走进二进的院子,门口一只黄色的狗奄奄一息,眼里透着痛苦的神情,嘴里还吐着舌头,但肚子上却有很深很长的一道伤口,白花花的肠子都翻翻着。 沈乐君不但不觉得恶心,反而十分同情那大黄狗,她走到那狗身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狗的脑袋,大黄狗发出轻微的哼唧声。 “你一定很疼吧?”沈乐君对着狗说着,“没关系,一会就不疼了,你再忍一忍!”沈乐君说道后面已经忍不出掉下了眼泪。 这时从后院传出女人的喊叫声。 沈乐君又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站了起来,向后院走去,她偷偷的顺着墙边走,到现在再没发现事情蹊跷那她的神经该有多粗啊,但明知道有危险,好奇心还是迫使她悄悄的往院子深处走去。 后院里,一位穿着黑色侍卫服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剑,眼见着将剑捅进一个老者的腹部,老者嘴里往外冒着血,眼神倔强的瞪着面前拿刀的人,嘴里艰难的说道,“太子不会放过你,你们的,你们这,这帮畜生!” 那个男人冷笑了一下,一脚踹向老者的胸膛,“敢跟六皇子作对的,都得死,太子也不例外!” 一旁站着三个护卫,其中一个抱着手臂,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死到临头还不明白,不是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我们怎么会知道大漠的书信会在你一个小小的言官手里?” “你,不,太,太!”老者等着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抱着手臂的侍卫摇头之际,余光扫见了门口偷偷伸出半个脑袋的沈乐君,他的视线直直的看了过去,低喝了一声,“谁?” 沈乐君对上那个侍卫的眼神,瞬间感觉脖子后面搜搜的发凉,即刻转头向大门口跑去,果然是好奇害死猫,好奇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乐君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刻不停的跑到大门口,正撞见一个紫衣常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她顾不得别的,拉着男人的袖子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你可千万别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快走,快走!” 完颜智被拉着踉跄了几步,刚才情急之下,沈乐君没有认出他来,但他是认识这个女人的,安永泰的妻子,安家的大少奶奶。 “你跑什么?”完颜智等沈乐君停下来,很快甩开了她的手。 “那,那院子里,院子里”沈乐君将完颜智拉到有人群的地方,双手柱着膝盖,艰难的喘着气。 “院子里有什么?”完颜智一向淡漠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此刻却是深沉的带着致命的危险。 沈乐君喘息间摆了摆手,“没什么,那院子里有几条疯狗,可吓人了,我怕你你进去被狗咬了!” 完颜智的神色又淡然起来,看了一眼巷子尽头的两名侍卫,不著痕迹的摆了摆手。 “你一个人出来的?外面很危险,快回去吧!”完颜智说了一句,就要走开。 沈乐君匆忙又拉住了完颜智的袖子,完颜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两次无视他的冷压力,靠近他了,她看不见他脸上生人勿扰的表情吗? “你的手背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沈乐君看着完颜智手背上的一块血渍说道。 完颜智顺着沈乐君的目光看去,果然在他的手背上有一块血渍,瞬间好看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是你弄脏了我!”完颜智的语气近乎冰冷了,他讨厌血迹弄在身上。 “我?”沈乐君疑惑的拿起手一看,果然在她手心里有一块有些模糊的血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染上的。 沈乐君掏出帕子想要擦拭完颜智的手背,却被完颜智躲了一下,“不用了!” 这时隔着人群碧月大声的喊着大少奶奶,她看见了沈乐君,但人流太多,拥挤不过来。 沈乐君冲着碧月招了招手,将帕子塞到完颜智手里,“对不起啊,我弄脏你的手了,不过你别去那巷子了啊,你也赶快回家吧,我走了!” 沈乐君转身向人群中急了过去,完颜智的视线凝视在沈乐君背影上一会,然后用那帕子擦了擦手背,接着大步向巷子里走去。 沈乐君找到碧月先是听了她的一顿啰嗦,二人没有直接回安府,而是在周围的几条街道上转了转,沈乐君一边转一边留意身后。 她不知道那些杀人的侍卫会不会尾随着她,也不敢贸然的将人带回安家,转了几圈,确定后面没人了,心里才真的安定下来,也才有心思看街头城排成排的花灯。 夕阳发出最后耀眼的光,将大地都染成了温暖的桔色,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黑了。 为了避免和大群的花灯撞在一起,也有姑娘提前买了花灯到河边放的,也许是觉得这会月老的公务比较不忙,有时间优先处理自己的愿望吧! 沈乐君和碧月二人也一人买了一个灯笼,沈乐君的是盏莲花灯,碧月的是个元宝灯,二人就着卖灯笼小贩那的纸和笔写好了心愿拿到河边。 沈乐君特意找了比较偏僻点的地方,将灯笼小心的放进河里,见灯笼顺着河水漂远了才转身离去。 他们二人刚走,暗月就从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跃了下来,他已经在河边喂了半天的蚊子了,可算等到了他们府上的大少奶奶,如果沈乐君真的晚上再来,估计暗月都得被咬成猪头了。 暗月挠了挠脸颊上的七八个大包,顺着河水的方向奔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沈乐君可不愿意空手而归,她们又在建邺城最有名的万福斋排着长队买了些糕点,这才慢慢悠悠的向安府走去。 这一下午又惊又险的,转了半天又是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虽然手里提着几个点心袋,但吃了两块点心,口渴的感觉却是越加强烈了。 二人正是口渴难忍之际,抬头正是安家的永安钱庄。 到了自家的店面,要碗水喝不难吧,虽然不远处也有茶馆,但就是想去钱庄看看,顺带看看安永辰在不在,沈乐君的点心都是买的三份的,永辰永泰和老祖宗一人一份。 永安钱庄是建邺城最大的钱庄,生意很是红火,一溜水的短卦蓝裤少年在屋里不停的穿梭。 沈乐君主仆二人一进门,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计就热情的迎了上来,笑着问是要存钱还是取钱。 碧月刚说了一句讨碗水喝,那小伙计就拉下了脸,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抱怨的话来,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下。 “没长眼的东西,这是咱们安府的大少奶奶!”一个上些年纪的管事的责骂了那小伙计一声,他时常去安府给安永辰报账,是遇见过沈乐君的,这会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少奶奶好,这小子眼拙您别跟他计较!” 弄的沈乐君有些不好意思了,来了钱庄光给人家添乱了,还还得小伙计挨骂,当下说道,“没关系,我不常出来,他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 这时晓风从二楼的楼梯那下来,正好看见了沈乐君,当下兴高采烈的说道,“大少奶奶,您怎么来了?快,快楼上歇会!” -本章完结- 117补办大婚礼 “哦,我就是和碧月路过,就就过来看看!” 晓风这会已经走到了二人跟前,抬手接过二人手里的点心包,笑嘻嘻的指了指楼上,“大少奶奶上楼吧,二少爷正在楼上呢!” 沈乐君先一步走上了楼梯,在晓风的示意下,来到东面最后一间房,抬手敲了敲,里面很快传来安永辰的声音,“进来!” 晓风带着碧月去了隔壁,沈乐君推门进了房间,“你这里的生意还不错啊?” 安永辰从成堆的账册里抬起头,见是沈乐君,嘴边眼角就柔和出笑意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沈乐君径直走到他的桌子旁,抬手拿起茶壶旁的杯子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气喝净了,好像还不过瘾,连着倒了三杯茶水,这才稍稍缓解了些口渴。 安永辰的视线从沈乐君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杯子上一扫而过。 沈乐君见安永辰看了那杯子一眼,也反应过来书桌上只有一个被子,那肯定是安永辰专用的了,不过沈乐君可没那么多讲究,在从谷城回建邺的路上,二人都盖过一张被子,别说用一个杯子,一个勺子这样的小事了。 沈乐君歪着头看向不知想什么的安永辰,笑嘻嘻的问道,“怎么了?嫌我脏了?” 安永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接沈乐君的话,“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渴?” “我?”沈乐君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在巷子里看到的东西,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就和碧月瞎逛了逛,对了,我还买了你爱吃的糕点,一会让碧月拿给你!” 这会晓风轻轻的敲了敲门,已经拿着安永辰的那份糕点走了进来,同时还拿着一叠冰镇好的西瓜。 “大少奶奶,吃西瓜,这可是现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西瓜,可甜可好吃了!”晓风将西瓜和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碧月呢?”沈乐君用牙签插着切好的西瓜块,边吃边问道。 “哦,我让碧月在旁边歇着呢,你们转了半天累坏了吧?”晓风向来爱说爱笑,和府里的丫鬟们关系处的都不错,见碧月累的坐在椅子上就不愿意动了,主动的将沏茶倒水这活揽在了自己身上。 “哟,我倒是没发现,晓风这孩子这么会体贴人呢!”沈乐君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说吧,是不是看上了我那丫头了,要不我做主配给你?” “大少奶奶竟拿我打趣,我才不要媳妇,我要跟着二少爷一辈子!”晓风脸色通红,忙着退下了。 沈乐君看着晓风匆匆的出了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勾起一侧嘴角歪着头想着。 “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那小子有心上人了!”安永辰合上账本,捏起一块糕点来放进嘴里。 “哦?那是谁?” 安永辰微笑着不语,摇了摇头。 “翠雀?红蓼?秀华?还是你院里的丫鬟?”沈乐君双眼闪着八卦的光芒。 “别瞎猜了,都不是!” “那是谁?” “不知道!” “切,卖了半天关子,你自己也不知道,对了,话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看上的姑娘?是该成家了呢,放心,我这长嫂一定好好照顾人家姑娘的,不给她穿小鞋!”沈乐君挑了挑眉,嘴里不停的吃着西瓜和糕点。 安永辰脸上的笑意一僵,半天才勉强的笑了笑,“我哪有什么看上的姑娘啊,对了,今天七夕,你可放许愿灯了?” “那是当然!”沈乐君得意的说道。 “哦?许的什么愿?”安永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沈乐君的脸,仿佛想透过她的表情看入她的内心一般。 “人家说了,许的愿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沈乐君故作神秘的说道。 迎松苑内安永泰呆呆的坐在书房内,光线一点点变暗直到整个屋里都漆黑如墨了,他的视线也没有从桌子上的那条小纸张上移动过分毫。 那张白色的纸条上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愿我夫君长命百岁,康安常在! 当当当,书房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屋子的静寂,紧接着听见沈乐君说道,“永泰,你睡了吗?我听下人说你没吃晚饭,我带了些万寿斋的糕点来,你要不要吃点?” 安永泰的眼睛氤氲的看着那门板,似乎透过门板能看见那张他几乎要刻在心里的容貌,片刻后安永泰大步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由于用力过猛,门办撞到了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沈乐君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激动的安永泰,过于严肃的表情近乎有些冷酷了。 沈乐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试着解释道,“我,我怕你会饿!” 安永泰不等沈乐君说完,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将头闷进她的发间,嗅着专属于女孩的馨香。 安永泰的双手用力有些大,勒的沈乐君身体都有些疼了,她不安的动了一下,换来的是安永泰更加用力的怀抱,几乎要将沈乐君拥入他的身体里,融进血液里。 沈乐君不再挣扎,小心的问道,“永,永泰,你,你怎么了?” 又过了会,安永泰低沉的嗓音才在沈乐君耳边响起,“君儿,我的君儿,我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沈乐君松了口气,回手轻轻的拍了拍安永泰的背,“你怎么会没有我呢?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安永泰稍稍推开了沈乐君,就着淡淡的月光仔细的端详着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 月华之下,沈乐君的五官更加精致,眉目如画,一双水墨的眸子闪着水光,粉唇微微轻启,带着人间不曾有的you惑震撼着安永泰的心。 安永泰俯身,唇瓣相贴,几经缠绵后,二人的气息均已混乱,安永泰灼灼的目光下,用他最郑重的语气说道,“沈乐君,我爱你!” 沈乐君眸光闪烁,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嘴角微微勾起,接着抬起脚尖,第一次主动的吻上那双棱角分明的唇。 二人之间一直以来淡淡的隔阂也随着相濡与沫消散在越来越不稳的呼吸间。 第二天天一亮,安府的马车就后门驶向了郊区的别院。 别院的下人们昨晚就接到了命令,将别院从里到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又将半夜砸开布店买来的顶级红丝绸挂满了整个院子,茜素红的地毯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主院的门口。 沈乐君扶着安永泰的手走下马车,入眼的就是别院门口高高挂起的八个大红灯笼,门口的两个大喜字竟快有一人高了,她疑惑的看向一旁嘴角含笑的安永泰,用目光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安永泰伸手揽过沈乐君的肩,“我欠你一个大婚的仪式,今天给你补上!” 安永泰弯腰,另一只手穿过沈乐君的腿弯,打横抱起了沈乐君向大门内走去。 别院的下人们都穿着红色的新衣,个个脸上笑意盈盈,在安永泰抱着沈乐君走过之际,说着吉祥祝福的话。 沈乐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安永泰抱着,脸上有些挂不住,挣扎了一下也不见效果,只好红着一张俏脸将头埋进安永泰的颈间。 安永泰意气风发,爽朗的笑声透过结实的胸膛震得沈乐君耳朵痒痒的,沈乐君更紧的抱着安永泰,嘴角溢着甜蜜的笑意。 安永泰将沈乐君一直抱到了主院,下人们都跟着到了主院,笑呵呵的将二人围在了中央。 这时安府的大总管陈富贵一身的红衣在一旁高昂的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安永泰和沈乐君在下人们的祝福下,认认真真的补了这大婚的程序。 夫妻交拜完,安永泰一把抱起了沈乐君,年轻些的小厮们则在一旁起着哄。 安永泰微笑着看向大家,高声说道,“陈管家!” “是!” “别院的下人们每人赏一个银锭子,大家去前院喝酒去吧,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安永泰的兴致很高。 下人们得了赏银一个个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一个银锭子就是十两银子啊,就相当于他们一般的小厮三四个月的月钱了,一个个的立马合不拢嘴了,真是希望大少爷能每个月都补办一次大婚礼啊! 安永泰抱着沈乐君走进内室,内室也是一片红火,桌子上燃着龙凤蜡烛,床上铺着鸳鸯戏水的被褥。 沈乐君的心跳越来越快,她隐隐的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手心里沁出汗来,在惶恐之余还带着一丝丝的期待。 安永泰走进内室也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将沈乐君放下,直接抱着她穿过内室来到后面的一间特别大的屋子。 -本章完结- 118姑奶奶不是猴 刚进屋子时有些黑,淡淡的硫磺味冲进鼻尖,安永泰将沈乐君轻轻的放下来,她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这间房里竟是一个天然的温泉,泉水从墙边的一个大管道里涌进来,在另一边有三个小一些的细管子,池水从管子那又流了出去。 “这是温泉?”沈乐君惊讶的问道,她只是听说别人说过而已,知道这温泉的泉水有养颜的功效,长期洗浴更是能康健身体,延年益寿。 “嗯!”安永泰点了点头,走到温泉旁的一张软塌边,伸手解着自己的衣服,“那天听你说你在兰贵妃那用大池子泡了澡很舒服,就想带你来这了,这个别院是我爷爷那辈立了战功先皇特意赏给安家的,这个温泉也是这个别院最重要的存在!” 安永泰后面说的什么,沈乐君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安永泰背着沈乐君将一件件的衣服脱了下来放在软塌上,就连中衣中裤,垫裤也都丝毫没有顾忌的脱了下来。 虽然温泉屋里的光线稍安,但适应了以后还是什么都能看清的,安永泰结实的背肌,紧俏的臀部,强健有力的双腿都一览无遗的展露在沈乐君眼前。 直到安永泰迈着矫健的步子进入水中了,沈乐君才涨红了一张俏脸,背过了身子去,当然,那也是该看的都看了个仔细。 安永泰划入池中,直到水没过了胸膛才转过身子,看着沈乐君一副紧张害羞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泡在这温泉水里很舒服,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兰贵妃的浴池够大够好吗?这个可是比她的那个人工热水好多了,要不要下来试试?” “啊?哦,好!”沈乐君转过身,不敢看安永泰的眼睛,手里紧紧的攥着裙带,眼睛盯着地面,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自己吃完早饭没有认真的洗漱,昨晚偷懒也没有沐浴,这怎么能和安永泰赤诚相见啊? 沈乐君慌慌张张的停了脚步,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去准备一下哈,一会再来,你,你等我!” 沈乐君说完匆匆忙忙走出了温泉房,想着自己的那句你等我差点羞愤的要咬舌自尽,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好像生怕安永泰不临幸自己似得! 出了主院,两个伶俐的丫鬟立马迎了上来,沈乐君正好吩咐她们去烧热水,她要沐浴洗漱,从里到外都要洗干净。 那两个丫鬟虽然一肚子的疑惑,放着特大豪华板的温泉不洗,烧个毛线的热水啊,不过谁也不敢将疑惑表现出来,任谁都看的出这位大少奶奶在安家大少爷心中的地位。 沈乐君将自己泡在浴桶里,等水有些凉了才惊觉自己居然楞了好半天的神了,怕安永泰等的不耐烦了,立马加快了速度,该洗的洗,该擦的擦,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安永泰倚靠在温泉的一块入水的大石头上,闭着眼睛回想着沈乐君入府来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大喊着鬼来了,回想起她为了给自己喂药,最怕苦的人还将药含进嘴里再哺给他。 “这个事刻不容缓,我得见主子!” “不行,现在是洞房花烛夜,你就算着急,也得等下午啊!” “你让开,主子责罚,我一个人承担!” “不行!” 安永泰皱起眉来,暗月和陈富贵的争吵声隐约从温泉屋的采光窗那飘过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大到安永泰能听清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暗月!”安永泰不悦的喊道,在不远处争执的二人同时停住了声音,安永泰带着三分怒气的喝道,“到底是什么事?” 暗月走到温泉池的采光窗户前,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主子,药里有毒的原因我查出来了!” “哦?” “刘方才开的药方里本就有一味剧毒的药引子,砒霜!” “砒霜?”安永泰猛的坐了起来,“他要害我?是什么人指示的?” “不是!”暗月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调查的结果,“我已经从现任的太医院领太医那查清了,您服用的这个药方是” 本来都下定决心要说出来的,到了关键的地方,暗月还是犹豫起来。 “是什么?快说,我只要听事实!” “是大内秘方,专门给病入膏肓的皇帝用以延长寿命的虎狼之药!” 安永泰的心猛的向下沉去,明明泡在温泉里,却从心里凉到周身,仿佛置于九天寒冰中一般,他艰难的喘息着,过了好半天才勉强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暗月吸了一下鼻子,用浓重的嗓音说道,“从去年十月起刘方才断言最多能撑一年!” 安永泰无力的躺回了大石头上,全身像是抽干了力气一般,就连呼吸都很费劲,今年十月就是他的大限了,现在是七月,那他还有不到三个月的寿命? 沈乐君鼓起勇气再走进温泉屋时就看见安永泰面呈灰色的躺在大石头上,眼珠都一动不动。 沈乐君围着一个大大的浴巾,本来是想穿衣服的,但想着一会又要脱,现在一件件的穿上显的有些矫情了,她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围着浴巾走了过来。 安永泰听见沈乐君入水的哗哗声才呆滞的转过头来,沈乐君一头湿漉漉的墨发披散在肩头,皮肤还有些湿润,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更像是水洗了一般,有些无助,有些惶恐,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梅花鹿。 安永泰的眼神透着灰淡,沈乐君楚楚动人的美人出浴图只是更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心,那个与君长相思长相守的愿望更像是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天大的玩笑。 他刚下定决心,要与这个女人永生永世恩爱相伴,然后老天就当头棒喝的告诉他,他的一生只剩下三个月了,三个月,他都来不及看见今年冬天的瑞雪! 沈乐君刚趟着水走到安永泰身边,安永泰就猛的坐了起来,不顾自己还裸着的身子,从沈乐君身边绕开,径直向岸上走去。 沈乐君要捂住眼的动作只做了一半,然后惊讶的转身,看着安永泰又将那时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动作自然而优雅,也不带一丝感情,接着安永泰连一眼都没有看沈乐君向门口走去,在即将迈出门槛时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走了出去,这个过程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沈乐君站在水里彻底风化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沈乐君一脸懵懂的站在刚安永泰躺着的大石头旁,心里有些不安,有些恐慌,更多的是空落落的失望。 难道安永泰是等自己等的不耐烦了?沈乐君默默的想着,自己确实太墨迹了,磨蹭了快一个小时,要是自己,也会等的不耐烦的。 沈乐君努力的给安永泰发火找着合适的理由,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难过起来。 沈乐君深吸一口气,又围着湿了一半的大浴巾爬上了岸,走到内室看见安永泰闭着眼睛侧躺在大红的喜床上,稍稍的安了下心,辛亏安永泰没走。 沈乐君走到床边,蹲了下来,一只光裸的胳膊摸上了安永泰的肩,放软了声音问道,“永泰,你,你怎么了?” 等了半天,沈乐君见安永泰仍不做声,又试着解释道,“我,我刚才就是有些紧张,不是不愿意,永泰,你,你说一句话好吗?” 安永泰固执的闭着眼睛,仍旧不言不语。 “永泰,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你这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解决问题啊?”沈乐君咬着嘴唇说道,强忍着泫然欲泣的眼泪,“再说把事情都闷在心里对身体也不好,永泰咱们两好好谈谈好吗?” 安永泰对沈乐君的话依旧充耳不闻,也不给任何回应。 沈乐君哞着一股劲,使劲的拉着安永泰的手臂,想让他把身子转过来,安永泰呢,就使着劲不让沈乐君把他拉动。 沈乐君毕竟是个女人,力气远不如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安永泰,最后累的气喘吁吁,安永泰也不见转动了半分,沈乐君气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着。 是这个男人今天一早神秘兮兮的将自己带到这个别院,也是这个男人精心计划的这个补办大婚,是这个男人从大门口一直将自己抱到这个临时的婚房,他凭什么现在装作个死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沈乐君越想越气,三两下将脚上的鞋子甩开,然后围着大浴巾笨拙的爬尚了床,她没有坐在床上,而是直接拉了拉到脚面的浴巾,跨腿蹲在了安永泰的腰身两侧。 “安永泰!”沈乐君用尽肺力的吼道,“不管你因为什么,你现在都得给我一个交代!” 不知是不是被沈乐君歇斯底里的泼妇样吓到了,安永泰就真的被沈乐君拉着领子平躺了过来,一双不带丝毫色彩的眼睛缓缓睁开。 “姑奶奶不是猴,让你怎么耍就怎么耍,是你要给我补办大婚的,你现在就是洞房该做的事吗?安永泰,你混蛋!”沈乐君一对泪扳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她拉着安永泰的衣领,指节都泛白了。 “自从嫁到安家,我什么事都要以你为先,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了,你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疏远,让我这心里有多难受吗?好不容易要和好了,你又这个态度,安永泰,你到底要怎样?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会满意?”沈乐君说道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了,眼泪像是小雨般洒在安永泰的胸口前。 安永泰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终于开始动容,墨黑的眸子噙满了水汽,接着从他的眼角溢了出来,安永泰抬起放在旁边的手按住了沈乐君拉扯他的领口的手,沈乐君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呆愣在原地,停止了哭声。 安永泰接着一只手抱着她的腰身反身压在沈乐君身上,变成男上女下的姿势,安永泰吸了吸鼻子,伸手顺着沈乐君湿漉漉的头发,“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乐君迟疑的啊了一声,接着迎来的是安永泰如羽毛一般轻柔的吻,安永泰浅尝辄止,甚至这个吻完全不带任何晴欲,安永泰抬起上身,手掌轻柔的抚摸着沈乐君的侧脸。 “答应我,没有我的日子也要开开心心的!” “永泰?”沈乐君终于感觉到安永泰的异常了,心竟然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惶恐的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却又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安永泰翻身坐了起来,光着脚向耳房走去。 沈乐君几乎是在安永泰起身的瞬间也坐了起来,看着安永泰下了床更是不安的问道,“你去哪?” 安永泰没有回答,而是更快的向耳房走去,接着拿来一块毛巾走到床前,“不知道洗完头,头发要擦干吗?” “啊?”沈乐君傻傻的搞不清状况,刚才两个人还吵的火热了,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要给她擦头发了? 安永泰坐在沈乐君的背后,将她的黑发抓起,一点点的认真的擦着。 “我,我自己来就行!”沈乐君有些囧迫,两个人心平气和的相处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就围着一个浴巾折腾了这么半天,浴巾本来是从腋下围过去的,这么又爬床,又劈腿的,几乎已经松散开了,前面露出深深的沟,半个后背更是一览无余。 -本章完结- 119私奔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到了晚间,沈乐君坐在马车上闷闷不乐的跟着安永泰回了安府,她可算是完璧归赵了,而且是担任大少奶奶这个虚职近一年的时间,还是个完璧,这怎么能不让人郁闷! 以前的沈乐君也不会特意去想,去在意这些,但这半年来安永泰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老夫人提了好几次要抱孙子,再加上补办的这大婚礼,再联系起来平日听的那些嬷嬷丫鬟说的话,就真的希望自己能真正成为安永泰的女人,成为安家名副其实的大少奶奶! 从别院回来后,安永泰去书房的次数寥寥可数了,到是去惜竹轩的次数慢慢的多了起来,在之前的一个月,兄弟两几乎都快成了陌路人。 就这十来天,建邺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王星宇勾结大漠,叛国通敌,证据确凿,收监待审,负责这次审问的人,正是丞相公孙良。 夜黑风高,天牢的走廊里点着一排陈旧的油灯,那灯芯用的很久了,只能发出微弱的萤火之光。 暗黄的灯光下,一个个散发着腐臭味的牢笼里关着各式各样的人,有的浑身是血,透过精铁的栏杆,伸着一只手向外摇晃着,嘴里呆滞的喊着冤枉,冤枉;有的痴痴傻傻,蹲在那一脸呆滞的看着外面,嘴里叼着发腐的稻草,呵呵呵呵的傻笑。 王星宇坐在牢笼中间唯一一块干净点的地方,蜷着一只腿,伸着一只腿,面色灰沉的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天牢里的犯人如见了救星一般的呼喊起来。 那人的脚步却是没停,直接走向天牢深处,光线随着来人的脚步越来越亮,最后停在了王星宇的牢笼前。 王星宇缓缓的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冷笑了一下,“我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黑牢里好几天了,欧大人,你可算想起来要看看我了?我想,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欧文成一贯冷酷的脸上不带有丝毫感情的波动,薄唇轻启,“当然不会,但你必须死!” 王星宇眼中最后一点冷静也消失殆尽,他猛的站起身,两步走到监狱的栏杆前,双手紧紧的握住栏杆,语气阴冷的说道,“我就是公孙良的替罪羔羊吗?欧大人当初许给我的荣华富贵呢?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大难临头就要让我一个人去顶罪呢?” 王星宇见欧文成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免有些激动,“哼,我不会任你们摆布,明天升堂,我就会将你与莫离寒的书信都拿出来,到时候,恐怕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也不能独善其身了吧?” 王星宇从欧文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恐慌,只听他淡淡的说道,“当今陛下最痛恨的就是通敌叛国,当初元牧通敌,牵连九族,直系亲属一律斩首,元氏一门八十三人,斩首了近一半,包括元牧的亲孙子,那个孩子我可还记得,当时刚刚满十四岁!” 王星宇有些惊慌失措,他的儿子还有两个月就要行弱冠礼了,他再也镇定不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要伸出手抓住欧文成的衣服,奈何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欧文成!”王星宇咬牙切齿的喊着欧文成的名字,几乎疯狂的撞着天牢的栏杆,奈何那栏杆都是精铁铸造,他费了半天劲,也没有撼动分毫。 欧文成目光锐利的看着几濒临崩溃的王星宇,脸上一点惧色也没有,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王星宇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了欧文成的领子,只听欧文成淡淡的说道,“你的长子快十六了吧?哦,对了,我还听说你的夫人又怀孕了,快有八个月了吧?真是可怜,这两个孩子一个快要斩首了,一个恐怕也不能出生看这个世界一眼了!” 王星宇抓着欧文成衣领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神情挫败起来。 欧文成一把拍开了王星宇的手,厉色呵斥道,“就算你反水,你以为能撼动相爷分毫吗?不过是费些心思摆平那几个老不死罢了,但你要是好好合作,我保证相爷会想法通融,从轻发落,你的妻儿父母才能保住一条命!” 王星宇呆傻一般,堆委到地上,他现在恨死自己了,当初好好的押运官不坐,上了欧文成这条贼船,陷害安永泰,结交莫离寒,干了许多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现在东窗事发了,自己不过是他们的一只替罪羔羊罢了! 而这只替罪羔羊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去当! 欧文成伸手整理了一下被王星宇抓皱了外袍,冷漠的说道,“王星宇,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是你一个人死,还是你全家一起死,就在你自己了!” 欧文成伸手掸了掸袍角,挑着灯笼又从原路走了出去。 天牢内渐渐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王星宇如走投无路的羔羊,只能按照狼给留下的缝隙,走入更深的漩涡。 安永泰坐在马车里揉了揉眉心,自从知道了真想后,虽然那含砒霜的药仍旧一日三次的服用着,但仍时常感觉力不从心,不知道是不是大限真的要到了! 安永泰在绝望痛苦后,仍旧强打起精神尽力将手里的人脉和手下都移交给安永辰,以后安家只能靠他了! 马车刚进入建邺城就停了下来,安永泰正在疑惑,暗月在马车旁轻声说道,“主子,王家小姐挡住了马车!” “王家小姐?王美涵吗?”安永泰疑惑了一下,似乎很久没见那个爱说爱笑的姑娘了,自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也看淡了许多事。 安永泰抬手撩开马车的帘子,就见王美涵一张娇美的容颜少了一份往日的嚣张跋扈,多了一份让人心疼的楚楚可怜。 “王小姐,好久不见!”安永泰嘴角的笑意很淡,很疏远。 王美涵的心刺痛了一下,她本来发誓要与安永泰恩断义绝的,被拒绝多了,心也就凉了,安永泰既然对她无意,她又何必上赶着贴冷屁股呢,她一直以为是他背弃的自己,直到昨天晚上无意中偷听到了她爹和娘的对话,才知道是大哥陷害了安永泰,是他们王家对不起安家! 王美涵努力的扯出一丝笑,特意放柔了声音,“永泰,你,你下来一下,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安永泰沉思了一会,也许这一面就是他与王美涵见的最后一面了,两三个月后就将天人永隔,没有硬着心肠不见的道理。 安永泰下了马车,随着王美涵向最近的客栈走去,暗月指挥人将马车停在客栈的后院,跟着也上了二楼的包间。 王美涵停了下来对后面跟上来的暗月和两个护卫说道,“暗月兄弟,我在楼下也点了一桌饭菜,你和两位侍卫大哥去那用些饭菜吧,我和阿泰就在这个包间,哪也不去!” 暗月看向安永泰,安永泰点了点头,他们便下了二楼,在一楼大堂吃着饭,精神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时刻注意着二楼的动静。 王美涵拉着安永泰进了包间,包间里已经摆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了,她坐下来,提起酒壶给安永泰和自己倒上,“阿泰,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安安静静的两个人吃顿饭了!” 安永泰刚要说话,王美涵就抢着说道,“你是想说去年八月在安府吃的螃蟹吗?呵呵,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接近兵部的人罢了!” 安永泰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没有想到自己做的如此明显,只听王美涵继续说道,“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你要利用我,还巴巴的赶上去,自从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你再也没有主动见过我!” 王美涵端起酒杯敬了安永泰一下,不等安永泰端酒杯,她就一扬脖,将辛辣的酒液都灌进了嘴里。 安永泰有些不忍,“王小姐!” 王美涵笑了起来,“你还叫我王小姐吗?呵呵,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听你叫过我美涵了吗?你曾经说我的名字很好听,我的笑容很好看,你一辈子都看不厌,阿泰,你还记得吗?” “过去的这些还有什么好提的,命运弄人,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安永泰叹了口气,那是他回忆中快乐的一部分,男人意气风发,女人娇柔美丽,可惜,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是我哥,他真的该死!”王美涵端起酒壶又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 安永泰楞了一下,他一直以为王星宇会一直瞒着他的妹妹。 “是我们王家对不起你,阿泰,我带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向你赔罪,是他毁了你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不过,呵呵!”王美涵没有继续说下去,端起酒杯主动的与安永泰身前从未动过的酒杯碰了一下,“我先喝为敬了!” 王美涵不等安永泰,又是将一杯酒一口喝下,她刚要再拿起酒壶,安永泰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美涵,别喝了!” 王美涵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呆愣住,然后眼角流出两行泪来,脸上却呵呵的笑道,“阿泰,你终于肯叫我美涵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安永泰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毕竟是自己疼过爱过的,王星宇做的事都是隐瞒着她的,这让安永泰怎么提起恨意来? 王美涵一对含泪美眸对上安永泰,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一下那张俊脸,嘴里喃喃的说道,“你知道吗阿泰,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与王家决裂,但我没有勇气,我不知道我哥对你做了那些后,你还会不会要我,我无数次梦里与你私奔,私奔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本章完结- 120不能对不起乐君 “美涵,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安永泰起身要扶着王美涵出门。 王美涵虽带了两分醉意,神情却清醒的很,她挣开安永泰的手,又提起酒杯,“好,你陪我喝最后一杯,我就走,再也不打扰你,也不枉我们相恋一场,可好?” 安永泰心软了,怎么能连这个最小的要求都不满足自己爱过的女人呢? 他端起酒杯一口灌进一杯酒,心里也难受起来,如果按照当初他的运势,封疆拜相只不过是年头的关系,事业婚姻都是顺风顺水的! 王美涵放下酒杯,夹了一口醉虾,白希的手指将虾皮一点点剥掉,又攒了一下酱料,送到安永泰的嘴边,“阿泰,你最爱吃这醉虾了,原来我经常拨了喂给你,这样的机会以后也是没有了,你就让我最后一次喂给你吧!” 安永泰只沉吟了一下,就张嘴吃了王美涵举了有一会的虾仁。 自从知道了自己不过两三个月的寿命,安永泰的心肠就软了下来,也不再那么固执了,不过是在这人世匆匆过罢了,何必为难爱他关心他的人呢! 王美涵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意,用湿手绢将手指擦干净,然后站起身向里走了两步,接着伸手解着自己的外袍。 安永泰不解的看着王美涵,起初以为这屋里太热了,她要脱一件衣服,因为安永泰自己就热的很,自从吃了那个醉虾,就从心里向外热,有些烦躁,手指不经意的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但当王美涵脱完外面的夹袄,又脱中衣,隐隐露出里面的粉色肚兜时,安永泰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劲。 “美涵,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安永泰猛的站起来,却觉得头一下子晕乎乎的,脚步有些虚空,他按了按太阳穴,缓了一下,又向王美涵身前走去。 王美涵笑的很甜,她一边往里间退着,一边将白色的中衣脱下来扔在地上,“你知道吗阿泰?这是我这三年来最想做的事,能把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给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安永泰刚走两步,头又眩晕起来,更要命的是身子热的难受,内心深处一种要发泄的冲动直冲大脑,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惊讶看向只着肚兜的王美涵,“你,你给我下药了?” “你别怕,阿泰,我这一生都不会害你的,只是些尽兴的药,我不用你负责,真的,我只要这一次,唯一的一次!”王美涵脸上的笑容很快淡去,肚兜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她眼中喊着泪,光着身子向安永泰走来。 白花花的身子刺激着安永泰的神经,他不由自主的喘了声粗气,接着匆匆忙忙的转过身子,刚要迈步,腰间一双偶臂就缠了上来。 王美涵抱着安永泰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凝噎着说道,“阿泰,你知道吗?我就要被充为官妓了,皇上的圣旨明天就到!” 安永泰犹如遭了雷劈,腿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了,“真的?美涵,这是真的?” “我哥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这已经是最轻的发落了!”王美涵的脸颊轻轻的蹭着安永泰的后背,泪水透过衣服沁到里面,安永泰的脊背挺的更直了。 “给我吧,也算我们没有白相识一场,我去了那个地方,就再也算不得人了!”王美涵转到安永泰的身前,一双泪眸楚楚可怜的看着安永泰,手下轻巧的解开安永泰的衣服。 安永泰楞在原地,心中隐隐作痛,如果真的说来,王美涵是最无辜的了,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她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安永泰的,反而是安永泰利用过她。 安永泰感觉胸前微凉时,才惊觉自己的外衣和中衣的扣子都解开了,王美涵白希的手抚摸着安永泰光滑结实的胸膛。 “美涵,不可!”安永泰用力的推开王美涵,又匆匆的别过脸,“你别冲动,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不会有的,阿泰,你连我最后一个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我是真的喜欢你,求你给我最后的回忆,好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能有勇气活下去,好吗?” 安永泰用余光扫见王美涵哭的梨花带雨,心慢慢的就软了下来。 王美涵趁机又拥了上来,加吻带啃的,将安永泰拥到了内室的床上,一边扯着安永泰的衣服,一边将手伸进安永泰的裤子。 安永泰带着三分怜惜,三分歉意,三分旧情,竟渐渐回吻起王美涵,恍惚间一块白色的手帕从床上飘落在地上,上面赫然绣着两朵丑陋的桔花,安永泰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晰起来。 沈乐君虽然绣艺不高,但为了打磨时间,还是将安永泰常用的帕子上都绣了两朵桔花,虽然桔花的样子并不很形象,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堆黄色,但沈乐君绣好桔花给安永泰邀功时的样子却像是雕刻在安永泰的脑海里一般。 安永泰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王美涵推开了些,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王美涵只被推开了半米远,她很快又扑了上来,安永泰抬手将床铺旁的一盏琉璃花灯推倒在地。 很快,暗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主子,主子!” 安永泰当下某足了力气喊道,“进来!” 暗月和侍卫都以为安永泰有危险了,猛的踹开了门,隐约看见里间一堆白花花的,侍卫停住了脚步,背过身去,暗月却一直走到里间,弯腰扶起只着一条垫裤的安永泰。 安永泰的脸色阴沉沉的,下面的帐篷高高支起,任谁这幅被强的样子被属下看见都不可能心情好。 暗月扶着安永泰走向外间,王美涵拉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胸前,哭的泣不成声,“啊泰!” 安永泰的脚步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对不起美涵,我不能对不起乐君!” 安永泰走到外间停了下来,暗月不解的望向他,努力忽略他的下半部分,心想难道他临时改主意了? 安永泰黑着脸,一个眼刀碗了过来,沙哑着声音厉声喝道,“衣服,衣服,你们难道要让我这样走出去吗?” 暗月扶着安永泰,她能感觉到安永泰附了一半力气在她身上,估计这药不光有春药的意思,同时会使人没有力气。 两个侍卫头低的狠狠的,目光胶着在地上找着安永泰的衣服,外间找了个遍也没有,里间又有一位光光的女人,他们谁也不敢进去。 暗月往后看了一眼,将一旁的侍卫叫过来扶着安永泰,她径自去了内室,从床上和地上将安永泰的衣服都拿了过来,看着扑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美涵轻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安永泰一字不语,沉默的吓人,暗月想要问问他用不用想法子纾解一下药效,被他冷厉的眼神一瞪都不敢问了,两个侍卫偷偷的飘了一眼马车,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回了安府,安永泰直接走到后院,并强令禁止任何人进入,直到一个时辰后,他拖着的衣服走回房间,众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第二天安永泰从外面回来,就发现迎松苑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他疑惑的推开门,一股香甜的熏香就飘了出来。 安永泰也是一朝被狗咬,十年怕井绳,闻到熏香的瞬间就将用袖子捂住了鼻子,片刻后试探着闻了一下那香,见没有什么副作用,确实是一般熏香时才敢推门走进主院。 内室门口挂着两层红纱,一阵风刮过,红纱随风飞舞,接着内室一个穿着大红舞裙,露出一截白嫩腰肢的女人扭动着身子翩翩起舞。 女人梳着精致的小辫,一席大红舞裙随着动作翻飞,腰间的一排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叮叮声,她扭着腰肢转到安永泰身边,一截雪白的偶臂轻抚安永泰的胸口。 不得不说,这舞跳的太烂了! 沈乐君根本就没有跳舞的天分,腰肢扭动的不够圆润,胳膊摆动的有些僵硬,让外人看来,这哪是舞娘啊,根本就是跳大神的! 安永泰唇边露出笑意,这个女人笨拙的舞步在他眼里却是最美的,柔软的手抚摸在他的胸口,颈间,竟比那媚药来的更凶猛厉害百倍。 安永泰眼里柔满了笑意,大步走到里间,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随者沈乐君的舞步,墨色的眸子越来越深邃。 沈乐君使出浑身解数,赤足扭腰,旋转跳跃,跳的额头都微汗了,眼看在莫丽铎营内学的那二把刀的舞要跳完了也不见安永泰用所动作,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她皱了皱眉,最后使出跟王静远学的必杀招,靠近安永泰的身前,弯下腰,抖动着肩膀,胸前的柔软更加明显,颤抖出让人窒息的弧度。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更深,几乎不眨眼睛的盯着沈乐君的胸前看去,接着握住沈乐君腰侧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俯身吻上了那双柔软鲜艳的唇瓣。 沈乐君微微喟叹了一声,她的老腰都要扭断了,辛亏安永泰上钩了,但正当二人吻的缠绵悱恻,沈乐君将手伸进安永泰的怀中时,安永泰却伸手按住了她挑逗的手。 -本章完结- 121希望她能幸福 安永泰将沈乐君的手拿出来,然后将她拥入怀里,只是简单的抱着她,脸埋进她柔顺的黑发间,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在沈乐君耳边呢喃道,“君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沈乐君想要抬头索吻,却被安永泰固执的按在他怀中。 “为什么?”沈乐君冷了几分语气。 “什么为什么?”安永泰有些搞不清状况,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王美涵可以,我不可以,我没有她长的娇媚,我没有她在你心中重要吗?”沈乐君语气透着伤心。 安永泰隐隐的明白了,沈乐君今天怪异的行为原来是听说了王美涵的事,心中有些微恼下人们多嘴多舌,同时又暗暗的欣喜。 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去比较,才会去在意。 安永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沈乐君的后背,“净胡说,你是我的妻子,你在我心中最重要了,那天我和美涵什么没有发生!” 沈乐君使劲挣脱安永泰的拥抱,大声的喊道,“美涵,美涵,安永泰,你看你叫的多亲热,我都这样勾引你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动心,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也不爱我!” 安永泰真的想扶额叹息了,他不动心,下身怎么会硬的发疼,帐篷都要支到天上去了? 安永泰刚要伸手再将沈乐君揽入怀里,沈乐君却侧身躲了过去,“我们都成婚一年了,大婚的礼仪都举行了两次,你为什么不要我?那天在别院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又中途放弃,为什么安永泰,为什么?” 沈乐君吸了吸鼻子,明明气势很强的,说道后来却不争气的掉下眼泪来。 安永泰心里难受极了,他鼻子微酸,想要拉沈乐君的手,又被她躲开了,只听见她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被人贩子掳走过?” “乐君!”安永泰无奈的喊道,起身向沈乐君走了过去。 关于拐卖,安永泰早已想过沈乐君会失身的问题,无论如何,他只要她活着回来,等她回来他会一如既往的爱她,疼她,补偿她在外受的辛亏,她仍旧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何况安永辰已经跟他提过了,沈乐君完璧归来,虽然也是有些欣喜的,但更多的是感激她能平安回来就好。 关于完璧这个事,自从从别院回来就一直以来都是沈乐君的心头大痛,安永泰忽远忽近的态度,也让她备受折磨,今天她几乎是抛弃了自尊,将自己打扮成舞娘来取悦他,没想到换到的仍是拒绝! 沈乐君的目光从安永泰胸口上的红痕别过去,抬起手示意安永泰别过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从来都是,沈家现在更是如蹿街的老鼠,我沈乐君配不起你安家大少爷,那你去找王美涵吧,她是大家闺秀,跟你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走就是了!” 安永泰紧皱起眉头来,这个女人怎么就是听不懂他的话呢,他说了多少次了他和王美涵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又把他们两个凑一起了,现下语气也不好起来,“沈乐君,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和王美涵没有关系!” “你和她没有关系,那你胸前的吻痕是怎么回事?”沈乐君几乎是用力气吼出来的。 安永泰楞了一下,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胸口一眼,他开始有些不那么同情王美涵了。 “那些不会是你自己咗出来的吧?”沈乐君含着泪笑了一下,然后毅然转身,无力的向外走去。 安永泰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君儿,然后看见沈乐君失魂落魄的出了主院的门。 沈乐君脑袋里一片茫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无意识的走出了迎松苑,碰上的丫鬟小厮都站一旁奇异的看着穿着舞娘衣服的沈乐君,虽然嘴上恭敬的喊着大少奶奶,可眼神仍不可思议的飘着。 晓风端着一壶上好的龙井,匆忙间塞给一旁的小厮,火烧屁股的跑向惜竹轩。 安永辰手里抱着一件披风,疾步走到沈乐君面前伸手给她披上,接着瞪了一眼不远处仍在张望的下人们,沉声说道,“晓风,把这些对大少奶奶不敬的下人的名字都给我记下了,跟陈管家说,扣除三个月的工钱,严重的直接赶出府去!” 晓风扫了一眼远处张慌离开的人,大声的应声,“是,二少爷!” 下人们的脚步跑的更快了起来,有的跌倒了也立刻爬起来,一会的功夫都不见了影子。 沈乐君顺势扑倒安永辰的怀里,抽泣着问道,“永辰,你哥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安永辰先是楞了一下,才缓缓的伸出手拍了拍沈乐君的后背,“别瞎想,我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那那你说,为什么他要王美涵都不要我?” “怎么会,肯定是你们之间有误会吧?”安永辰虽然明明知道大哥不会这样做,但刚听见沈乐君说话的时候还是胸中还是莫名的涌起了莫名的气愤 “真的,是厨房的潘婶亲口说的,永泰那天带出去的一个侍卫是她的女婿!”沈乐君瘪着嘴说道,“而且,永泰胸口还有,还有!” “有什么?”安永辰接完沈乐君的话就开始后悔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脸色沉了几分,“你别难过,我回头找我哥谈谈!” 迎松苑内,安永泰坐在靠窗的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闲书,安永辰坐在屋子内的椅子上,神色有些肃然。 “哥,昨天乐君哭着出的迎松苑!”安永辰寻思了半天怎么开口,没想到张嘴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问了出来。 “是,我知道!”安永泰头也没抬,依旧懒散的靠在软垫上,视线也没有从手里的书上移开过。 “你们到底怎么了?她说,说你和王美涵还在拉扯不清,王家现在就是落草的鸡,他们当初高高在上时没有想起过安家,怎么现在落魄了,王家就找你来了?你不要一时糊涂,伤了乐君的心!”安永辰说着说着不免就激动了几分。 安永泰放下书,淡淡的抬起一双墨眸,“我伤不伤沈乐君的心,也好像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吧,辰弟?” 安永泰有意将弟字咬的重重的,淡淡的眸子里尽是疏远的冷意。 安永辰被噎的脸色发青,他是很想拍拍屁股走人的,但想起安永泰的身子,想起沈乐君窝在他怀里哭的楚楚可怜,只能将心中堵的怨气生生的咽了下去。 半晌后,安永辰有些低沉的说道,“你是我哥,沈乐君是我的嫂子,我,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好!” 安永泰冷漠的气势也淡了下来,看着平日里将安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弟弟,心也软了下来,近些日子,自己将所有的担子都转移给了安永辰,安永辰几乎天天都在忙碌着。 “辰弟,你瘦了,注意身体!”安永泰放缓了语气。 “哥!”安永辰先是被安永泰南辕北辙的话说楞了,接着有些动容的看着安永泰。 “我知道你对乐君的心思!”安永泰刚说完,不等安永辰说话,急忙打断他要解释的话,“你不用解释,那么一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姑娘让男人动心也是很正常!” “哥!”安永辰焦急的喊了一声,他是对沈乐君有好感,也希望她能过的好,但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沈氏一日是我嫂子,终身就是我嫂子!” “永辰!”安永泰的如墨的眸子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漩涡,“我没有几个月的活头了,我希望你能给乐君幸福!” 安永辰忽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慌张的喊道,“大哥!” 同时激动的还有门外偷听的沈乐君,她几乎将一口气提上来,竟忘了要呼吸,不敢置信的看向窗户的位置,在那里坐着的该是她心爱的男人吧! 安永泰的目光却淡淡的从安永辰的脸上略过,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窗外。 “你不要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人各有命,我也认命了,只是家里和君儿我不放心,安家好在有你,你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只是君儿,我的君儿她还这么年轻!”安永泰沉了一会,缓了下才继续说道,“我不能让她当一辈子寡妇,她那么明媚的一个姑娘,应该有更好的男人来保护她,爱她,给她幸福!” “所,所以大哥才一直没有和乐君圆房?”安永辰似乎明白了安永泰的用心。 “是的!”安永泰没有说话,视线从窗外的花红柳绿移开,眼中的哀伤之情溢于言表,半天才喃喃的说道,“我只希望她能幸福!” 沈乐君僵直了身子,眼泪不要钱的流下来,她几乎忘记了哭出声来,只觉得心都痛的不是自己的了,一下子世界都坍塌了,一切的表象不过是海市蜃楼,他们根本没有明天,没有未来! “永辰,你答应我,等我不在了,也要好好照顾乐君,给她想要的幸福!”安永泰的一双眸子里蕴满了太多的感情,沉重的让安永辰都不敢直视。 身为男人,谁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给别人保护?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例外! -本章完结- 122这辈子欠下的情债 每当安永泰看见安永辰跟沈乐君像是最要好的朋友般互动时,他的心都像有一根针插进去一般,但为了沈乐君的未来着想,他又不得不把沈乐君交给安永辰,并且希望沈乐君能有自己的幸福,如果可以,他愿意祝福他们二人。 只是,这份祝福里又有安永泰多少的辛酸和痛苦呢? 沈乐君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门,安永泰和安永辰同时止住了谈话看向门口,安永泰的心很沉重,他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的,竟不知来的这么快,这么的,措手不及! 沈乐君看也没看安永辰,径直走到安永泰身前,脸上还挂着泪痕,睫毛湿湿的,她语气平稳的问道,“安永泰,我是你们家买来的媳妇吗?你不用了,就可以给你弟弟?我告诉你,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衣服,一个首饰,你想托付给谁就托付给谁,我是你的妻子,是安家的大少奶奶,是一个人!” 沈乐君说到最后声音猛的拔高了上去,明明是紧紧的攥着拳头,说好了不哭的,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滑落下来! 安永泰直起身子,肩上的外袍滑落到地上,他紧皱着眉头,想要拉住沈乐君身侧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只见沈乐君撇了撇嘴,咬着唇止住哭声,木然是转过身,径直走出了迎松苑。 沈乐君无意识的走出了安府,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不想停下来,不想让人看见她懦弱的眼泪,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各自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她。 当沈乐君走到一个大门前抬起头时,她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的走到了曾经的沈府。 沈府的大门被封条封着,门前长时间没有人打扫,长了许多杂草,封条半张贴着,半张张活着,透着荒凉。 沈乐君想也没想就推开了大门,院子里的荒草没过了膝盖,往日的沈府虽不大,但好在干净整洁,这时整个院子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 沈乐君走到自己闺房的门口坐了下来,接着双手环住了膝盖,这才抽抽鼻子,哭出声来,“爹,娘,沈景轩,你们在哪啊?呜呜呜!” 沈乐君哭的黑天暗地,哭的气血翻腾! 不知哭到什么时候,反正嗓子已经哑的快出不了声了,一双白色净面的男人的鞋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她缓缓的抬头望去,安永泰一身暗花白袍,手里拿着沈乐君的一个披风,站在身前。 “天黑了,咱们回家吧!”安永泰伸手将披风给沈乐君披上。 “回家?我还有家吗?” 沈乐君湿漉漉的眼神望向安永泰,安永泰的心揪的更紧了,他扯出个笑意,“安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无论是我活着,还是我死了!” 沈乐君听见安永泰说死,眼泪掉的更凶了,她忽然站了起来,咄咄逼人的问道,“你就是因为你要死了,所以就不要我,不和我圆房,是吗?”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爱你,来保护你!”安永泰难得温软的眸子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却伸手拽过安永泰给她披在肩上的披风,重重的摔在地上,“我不要别的男人,我只要你,安永泰,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别人的,你不要我就罢了,你凭什么要我把送给别人?” “君儿,你别激动!”安永泰伸手扶住沈乐君的肩,试着解释道,“我不是把你送给别的男人,我是希望有人可以跟你一起语时光静好,看繁华落尽!” “你,你怎么知道?”沈乐君楞了一下,那是她亲手写在许愿灯里的纸条。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沈乐君挣脱开安永泰的手,使劲的推了他一下,安永泰不备,被沈乐君推的踉跄了一下,只听沈乐君哭着问道,“你都知道,你怎么还能把我推向别人,你怎么还能和王美涵厮混在一起!” “我没有!”安永泰铿锵有力的争辩道。 沈乐君被他的气势一镇,就真的停止了苦恼。 “我和王美涵什么都没有,她在我没有防备时下了药,但暗月来的及时,什么也没有发生!”安永泰看着沈乐君哭花的一张脸,语气又缓了下来,“君儿,我的心很小,装下你一个女人就够了,再也容不下别人!” 沈乐君吸了一下鼻子,眼神坚定的走近安永泰,“你心里只有我吗?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沈乐君一个箭步,将安永泰按在墙上,接着踮起脚尖,吻上了安永泰棱角分明的唇瓣。 安永泰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回吻起来,二人如火如荼之际,却忽然感觉一双微凉的小手在解着他的衣服,他的唇被沈乐君堵着,挣扎着错开了一步,皱眉说道,“君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乐君毫不气馁的又扑过来,嘴里恶狠狠的说道,“干什么,干一年前就该干的事!” 安永泰按住沈乐君的手,防止她继续解着自己的衣服,继续劝道,“君儿,你别这样,这样太冲动了,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真的,别耽误了你!” 沈乐君一个劲的挣扎着将手从安永泰的手里抽出来,实在挣扎不出了,连腿都用上,“安永泰,你要是够心狠,就使劲把我的手和腿都掰断了,要不,我今天绝不会妥协的!” 沈乐君真的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安永泰又不敢真的伤了她,被她三两下拉扯下外袍,接着沈乐君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拉扯着安永泰的中衣。 安永泰有些头疼的大喊一声,“沈乐君!” 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要知道他这半年忍者不动沈乐君有多难吗? 沈乐君像是一个断电的木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是眼泪又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很快小声啜泣变成了呜咽,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安永泰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心爱的女人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他的一颗心都揉碎了! 安永泰有些后悔刚才自己那么大声了,他试探着将沈乐君拥入怀里,沈乐君委屈的抽噎着,断断续续的问道,“安永泰,你凭什么要吼我?呜呜呜!” “不是,君儿,我没有要吼你!” “永泰,我喜欢你,你不要不要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安永泰将沈乐君抱的更紧了些,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永泰,我们洞房吧,我不想白当一回女人,也不想让你白来人世界一次!”沈乐君是个行动派,话音没有落地,就扬起头吻上了安永泰。 安永泰心里也难过极了,让自己的女人这样主动,他还真是个好男人,安永泰一边应付着沈乐君的索吻一边试着安抚沈乐君的情绪,“君儿,你听我说,你的人生还很长,会有更好的男人走入你的生活的,我们没有必要贪这一晌之欢。 沈乐君的眼泪流的更凶猛了,她伸手将自己的中衣脱下,露出里面红色的鸳鸯肚兜。 七八月的天气,明明不冷了,但沈乐君白嫩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还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安永泰别过脸去,仍尽力的劝着沈乐君改变心意,“君儿,你别冲动,快把衣服穿上!” 沈乐君露出一个微笑,同时大红的肚兜落地,她贴近安永泰,放柔了声音说道,“永泰,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吧,我只做你的女人,别的谁也不要!” 安永泰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沈乐君的这句话,是敲碎他盔甲的最后一锤,他的心肠再也硬不起来了,都在沈乐君的柔情蜜意下化成了绕指柔。 安永泰放在身侧的手,被沈乐君拉起,放在她的胸前,安永泰慢慢转过脸,一双墨黑的眸子里溢满了柔情,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沈乐君脸上粘着的一溜头发别在耳后,轻轻的摩挲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脸颊。 “君儿,你真的要这么做,就算我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活头?” 沈乐君坚定的点着头,目光紧紧的看着安永泰俊逸的脸。 “不后悔?”安永泰的眉头微微促起。 “永不后悔!” 安永泰的眼圈有些发红,他勾起唇角,俯身打横抱起沈乐君,一脚踢开身后的门,大步向里走去。 这间本来就是沈乐君的闺房,虽然大门封了封条,里面的东西倒是基本没有人动过。 安永泰将沈乐君轻轻的放在床上,有些粗粝的手掌从她的脸颊一路拂过脖子,来到胸前的柔软,接着俯下身贴上那双纷嫩的唇瓣。 如果注定要沉沦,那么就不必再做无畏的挣扎了,我愿意用我今生来世换取你的倾心柔情,这辈子欠下的债还不了的,下辈子,下下辈子再续前缘! 安永泰的吻很缠绵,虽然他也是头一次,但毕竟是二十五的大龄青年了,凭着所感所悟,前戏竟做的十分到位,就连沉下的那一刻,也是顾忌着沈乐君的,沈乐君稍稍皱眉,他便停下来,轻柔的吻着她身上的敏感处。 -本章完结- 123别叫大嫂了 在安永泰温柔的攻势下,对沈乐君来说,第一次无疑是异常的完美,除了那稍稍的痛外,只剩下如涛似海的柔情蜜意。 安永泰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喘息着,身上渗出些汗来,他歪过脸来,看着沈乐君桃花般的一张俏脸,伸手轻轻的将她额前打湿的碎发别到一处,揶揄道,“你这下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沈乐君一双水润的眼睛含了丝妩媚白了他一眼,侧过身,躺在安永泰的怀里,手臂围上他有些瘦的腰身,“我永不后悔!” 安永泰露出微笑,伸手揽住了沈乐君的肩,抬手拉过一旁的被子将两个人盖住,“君儿,我的君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有了你,我怎么舍得离开这个世界!” 沈乐君嘴角的微笑瞬间被冷冻,她揽着安永泰腰身的手又紧了紧,带了些鼻音说道,“永泰,你别说这个,我听了难受!” 安永泰眼里也闪着泪光,他用脸蹭了蹭沈乐君的头顶,安抚道,“好,不说,不说了!” 剩下的日子,安永泰和沈乐君过的舒缓而平淡,每天早晨一家人一起吃完早饭,陪着老夫人说会话,两个人手拉着手回到迎松苑,安永泰在软塌上看看书,沈乐君在一旁绣绣花,或者给他做些新衣服。 两个人竟像一个人一般,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不曾分开过一刻钟,只是再也没有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响起了。 众人努力粉饰太平的温馨日子在一个早晨被打破了,露出里面血淋漓的事实! 像这些天来的每个早晨一般,太阳的光线照进迎松苑的内室,安永泰才懒懒的睁开眼,先是看了一会在一旁窝在自己怀里睡的正香的沈乐君,轻轻的吻了她的眉心一下,“小懒猪,该起床了!” 沈乐君睡的双颊粉红,她嘟囔了句口渴,就又翻了个身继续小眯着。 昨晚晚膳吃的红烧肉,沈乐君贪嘴多吃了几口,这不,到早上就口渴了。 安永泰宠溺的侧身抱住沈乐君的柔软的腰,在她的耳后轻吻了一下,“大少奶奶,我这就给你端茶去!” 沈乐君闭着眼睛,满足的勾起了嘴角。 只听着安永泰下地穿鞋的声音,然后是倒水的声音,接着静了下来,沈乐君正在疑惑,就听见茶杯掉在心上摔碎的清脆响声。 沈乐君吓坏了,猛的坐了起来,安永泰一个手扶着旁边的桌子,一只手按着头,他怕沈乐君吓到,还不忘白着脸色安慰道,“没,没事,我手滑了,我再给你重新倒!” 这会沈乐君已经光着脚来到了他身边,伸手扶住了安永泰的手臂,“我自己喝就好了,你上床吧!” 安永泰僵硬的咧出个笑来,“我哪有那么娇气啊!” 话虽这样说,安永泰还是被沈乐君扶着尚了床,因为他的头晕的还很厉害,站起来竟觉得地面不平,房屋旋转。 安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安永泰的命不久矣,沈乐君也一直以来提着整颗心,在安永泰面前从来都是说说笑笑的,在他看不见,或者闭着眼睛入睡时,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时常半宿半宿的睡不着。 沈乐君和安永泰都知道,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过是个假象,但二人仍旧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快乐,不想让对方担心,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个眩晕的早晨就是一切假象化为泡影的开端。 安永泰撑着身子和全家吃了早饭,为了压着胸口一阵阵的恶心,他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又特意将碗里的蛋羹歪给了沈乐君两大口。 一家人用完了早饭,沈乐君像往日一样准备扶着老夫人回万寿阁,但安永泰迟迟没有跟上来,再回头看时,安永泰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差的很。 “永泰,你怎么了?” 安永泰僵硬的勾起唇角,伸手摆了摆,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却还没张嘴说话了,就已忍不住侧身将一早上没吃多少的饭都呕了出来。 安永辰还没迈出膳堂的脚立刻调转方向跑了过来,沈乐君也将老夫人交给一旁的红蓼,向安永泰身旁赶来。 安永泰吐出了早饭,胃里才舒服些,他接过安永辰递过来的温水漱了漱口,又拉过沈乐君轻拍他后背的手笑着说道,“看你们吓的,我就是昨晚吃的红烧肉多了些,早晨还觉得腻呢,吐出来就没事了!” 众人将安永泰围了起来,虽然被他突然的呕吐吓了一跳,但看他吐完了脸色好些,说话谈吐也没事了,紧绷的心不由的稍稍放松下来。 “走吧老祖宗,正好孙儿那新的得了一盆杜鹃,开的可好了,一会我让下人给您送来!”安永泰微笑着对安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虽然更关心安永泰的身体,但也不想负了孩子的心意,跟着说道,“好,还是泰儿最孝敬我了,我那正是缺一盆杜鹃呢!” 沈乐君看安永泰神色如常,就伸手扶着老夫人向膳堂外走去,只是还没等出膳堂的门,就听见安永辰在身后惊呼了一声大哥。 沈乐君再回头时,安永泰已经晕倒在安永辰的怀里了。 安家很快乱成了一团,老夫人双眼含泪的坐在迎松苑的外间看着小厮丫鬟们出出进进,等到安永辰将刘方才迎进迎松苑时,老夫人推开丫鬟,自己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老太医走去,嘴里哽咽道,“刘太医啊,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的孙儿啊!” 沈乐君咬着唇,眼里水汪汪的,将安永泰的手从薄被里拿出来,“刘太医,永泰他!” 刘方才两鬓已经斑白,步履有些蹒跚,早饭还没咽下去就被安永辰请了过来,如果不是安家这一年来,对他确实是不薄,他也不必老了老了还要如此辛劳。 “少夫人放心,老朽定会尽力的!”刘方才说着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安永泰的碗脉上。 瞬间,屋里的几十号人都安静下来,沈乐君更是屏住了呼吸等着老太医的诊脉! 刘方才诊了会脉,然后脸色严肃的叹了口气,接着站起身,走到外间的桌子前,苍老的手微微颤抖着在纸上写了一行小字:该吃吃,该喝喝,心平气和! 老夫人腿一软,后退了两步,安永辰立刻伸手扶着了她,老夫人望向刘方才,刘方才微微的摇了摇头,伸手抱拳,“安大人的药方老朽已经开好了,如若没有别的事,老朽就此告退了!” 安永辰担忧的看向从内室走出来的沈乐君,沈乐君仔细的给安永泰盖好了被子,这才匆匆忙忙走出来,神情焦急的看向一旁的小厮,“还愣着干嘛?快去给大少爷抓药啊!” 那小厮的头无精打采的低着,眼圈有些红肿。 沈乐君惶恐的看向老夫人痛不欲生的表情,又看向安永辰担忧的神色,双腿微微颤抖的走向外间,手里紧紧的攥着衣角走到桌子前,在看到那张药方时,眼泪无助的流了下来。 沈乐君不敢哭出声,安永泰在屋里轻轻的咳嗽起来,她不能让他知道,沈乐君伸出手紧紧的捂住嘴,后退了两步,接着跑出了房间。 安永辰的视线随着沈乐君的身影移到门口,他按捺住追出去的欲望,许多事还要他处理,安家必须有一个足够坚强的人继续撑起这一片天,所以他不能哭,不能软弱! 安永辰让下人将老夫人送回万寿阁,又吩咐小厮将往日的药熬来,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参茶走进内室。 安永泰听见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其实在刘方才把脉时就醒了,要不刘方才也不会为了避开安永泰,去写个劳什子药方。 安永泰眼神温润,先是喊了一声辰弟。 安永辰努力的笑了一下,将参茶先递给床头站着的暗月,“哥,喝口参茶吧!” 安永辰拿过两个软垫来给安永泰后背垫上,又接过暗月手里的茶,小心的喂给安永泰。 安永泰就着安永辰的手压了两口。 “哥,我让小厮去熬药了,一会药来了喝下再睡会吧,刘太医说没什么大事!”安永辰装出很自然的样子说着。 “辰弟,不用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的大限恐怕要到了!”安永泰又喝了一口参茶,摇了摇头,安永辰将茶杯递给了暗月,将安永泰的被子给他盖好,仔细的掖好被角,又紧跟着去整理安永泰身后的软垫。 安永泰按住安永辰有些慌乱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丝微笑,“没关系,真的,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安永辰再也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他反握住安永泰的手,只闷闷的喊出一个字,“哥!” 安永泰也有些动容,他拍了拍安永辰的手臂,“没事,哥没事,乖,别哭!” 安永泰等安永辰的情绪缓了缓才继续说道,“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奶奶那多替我尽尽孝!” 安永辰木然的点了点头。 “还有,君儿,君儿!”安永泰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他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似乎想透过窗户看见那个牵肠挂肚的身影。 安永辰点了点头,“你放心哥,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对大嫂好的!” “以后别叫她大嫂了,本来她也没有你大,如果她愿意接受你,你就好好待她!”安永泰转过头来,郑重其事的嘱咐道。 -本章完结- 124天师神药 “待什么?”沈乐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手里端着一碗清淡的米粥走了进来,她尽量表现出若无其事,但红红的眼圈还是出卖了她。 “没什么,我们哥两聊生意上的事呢!”安永辰很快的接道。 安永泰也没有说话,他知道沈乐君反感这些,他对着沈乐君伸出手去,“你干什么去了,我醒了没看见你!” “我去厨房煮了一碗米粥,你中午都没有吃饭,饿了没?”沈乐君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腾出来握住安永泰的手。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安永泰嘴角勾起,目光柔和的看着沈乐君。 安永辰早在沈乐君进屋时就起身坐到了一旁,沈乐君端着碗坐在床边,拿着勺子歪起粥轻轻的用唇试了一下温度,接着喂进安永泰的嘴里。 安永泰其实是可以自己吃的,他不想拂了沈乐君的心意,就顺着她的意思,乖乖的坐着等着沈乐君一口口的喂他。 沈乐君将一碗白粥一点不剩的都喂完了,又从袖子里拿出手绢,给安永泰擦了擦嘴角。 安永泰在沈乐君收回手之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入手中。 安永辰嘴角勾起笑意,收起眼中复杂的情绪,笑着说道,“看你们两这伉俪情深的,我不打扰了,回头我再来!” 安永泰转头对着安永辰点了点头,接着一脸柔情的看着沈乐君微微地下头,羞红了一张脸。 安永泰手上微微使力,沈乐君靠进他的怀里,侧脸贴在安永泰的胸前,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声,心里安稳无比。 安永泰双手环着沈乐君的腰,脸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真好,院子里的那盆百合快要开了吧?” “嗯,已经吐花苞了,估计再有个一两天就会开的!” “夏天百花齐放,秋天硕果磊磊,冬天!”安永泰没有说下去,话锋很快转到,“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件凉袍正好可以穿了!” 安永泰虽然很快转了话锋,但沈乐君的心还是猛的沉了下去,冬天,安永泰是等不到这个冬天的,心里沉重的似乎连呼吸都费劲了,沈乐君闭上眼睛,将眼里的湿意散去,她不愿意让安永泰看见她哭,不愿意将自己的悲伤的情绪传染给他。 “是啊,一会我找来,明后的就能穿了!”沈乐君沉了一会才轻轻的叹息道。 院子里的那盆百合不负众望,第二天一早就开了,一家人吃完了早饭,沈乐君就命人将屋里的软塌搬到了院子里来,等早晨的凉意刚散,她就扶着安永泰躺在了院子里的软塌上。 阳光不是很耀眼,安永泰手里拿着一本杂书,吃着沈乐君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一旁的茶几上还放着葡萄,西瓜等一些应季的水果。 安永泰吃了两块就不再吃了,专心看起书来,沈乐君从屋里拿出一块深蓝色的绒布来,拿着安永泰长穿的一件外袍比划着裁剪。 安永泰看着书说道,“这吴英子是镇江人吗?我怎么记得他是湖县的?” 吴英子是当代的一位大师,在诗词歌赋上独成一枳。 沈乐君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说道,“吴英子是镇江安源人,不是湖县的!” “哦?你确定?” “当然,不信,你去查啊,我很喜欢他的诗词!”沈乐君点了点头。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一副崇拜的样子有些吃味,“哼,他有我做的诗好吗?” 沈乐君放下手里的活带着笑意的看向安永泰,“你会作诗吗?” “当然!”安永泰挑了一下眉,顺嘴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沈乐君很快接到,“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哦?你也会?”安永泰有些吃惊的问道。 沈乐君撇了撇嘴,“这是你做的?这明明是李太白的诗好吗?” 安永泰丝毫没有剽窃的感觉,反而笑呵呵的说道,“没想到我家君儿这么有才,这你都会,我再说一首啊,保证你不会!” 沈乐君但笑不语,等着安永泰出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安永泰说道。 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心里的那根弦被微微触动,但很快回过神来,接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安永泰这下真的惊讶了,又出了几个题目,沈乐君都能一一答上来。 “乐君,你很有才啊,我真是小看了你!你可以参加今年的科考了!”安永泰赞赏的说道。 “你才知道我有才啊,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娶到我啊,你们安家是赚到了!”沈乐君骄傲的眉飞色舞,又接着捡起腿上的针线活做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年的科考女人也能报名?” “嗯,圣上采纳了刘尚书的意见,广纳人才,不限男女,听说有不少的小姐才女们准备大展身手呢,你真不动心吗?” “我啊,只要守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抱负!”沈乐君抬头看了安永泰一眼,英俊的脸虽带了两分病泰,但仍俊逸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乐君一走神,本来针线功夫就不咋地,一下子将手里的针狠狠的戳到了指尖上,她皱眉嘶了一声。 安永泰比沈乐君更快一步将她受伤的手拿过来,一滴鲜血顺着沈乐君的指尖流了下来。 安永泰拿起一旁的手绢按住了沈乐君的指尖,往日也扎过手,但没有这次这么深,血液很快透过薄薄的手绢渗了过来,安永泰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脸色隐隐有些不悦,“别做了,不是夏衣和秋衣都有了吗?” “这个是冬衣,天冷了穿的!”沈乐君看了一眼安永泰的脸色,声音不由自主就小了几分。 安永泰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一长条白色的兔毛,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上次沈乐君给长袍上绣了一溜暗花,就把手扎成筛子眼了,这次还要加兔毛,那这手得扎成什么样啊! “冬衣,还早呢,不急着穿!”安永泰心疼的吹着沈乐君的手指,顺嘴又说道,“你就算做了我也一定穿不上的!” 安永泰等到沈乐君的手指不流血了,才放下她的手,再抬头时,沈乐君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君儿!”安永泰的心揪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无意识的说了句什么,他想将沈乐君拉过来抱在怀里,沈乐君却固执的不肯过来,她抽噎着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但我不许你说那样的话,谁说的你穿不上?那个狗屁太医吗?我做好了你就能穿上,你就能穿上!” 沈乐君哭的一行鼻涕两行泪的,这两日来假装的坚强在安永泰轻飘飘的一句话下彻底粉碎! 安永泰穿鞋下了软塌,走到沈乐君身前,将她抱进怀里,手轻轻的拍着后背,“能穿上,能穿上,是我说错了,别哭了君儿,一哭就不漂亮了!” 沈乐君好半天才缓上情绪来,冷静下来又怨恨自己太过软弱,反而让一个重病的人来安慰她。 沈乐君戴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吩咐他们做!” 安永泰想了一下,“我想吃些清淡的,要不做个冬瓜虾仁的馄饨吧!” “嗯!”沈乐君从安永泰的怀里坐起来,红着脸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的身影出了迎松苑的大门才转身走回踏上,趁着沈乐君不在,揉了揉闷痛的胸口,最近胸口越来越疼了,他紧锁眉头深吸了两口气。 君儿啊,我多希望能穿上你做的每一件衣服,多希望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安永泰抬眸,伸手拿起软凳上沈乐君做了一半的厚绒长袍,小心的将针放在一边,抬手将长袍穿在了身上,沈乐君只缝了一半,将将算是个坎肩,扣子也还没缝。 安永泰将两面的衣襟拉到一起,双手交叉在胸前,只觉得那衣服温暖贴心无比。 安永泰望着天上的白云,眸子渐渐湿润。 沈乐君来到厨房门口,这个时辰大厨还没有上工,都是些帮厨的厨娘小厮们处理着食材。 在靠近走廊的树荫下,五十多岁的潘婶对一旁一个二十多岁的厨娘说道,“就咱们大少爷这病啊,要隔在天师那,根本就不算病,请一包神灰回来,活者温水喝了,肯定得去了病根!” “真的?真的有那么神奇?”那小厨娘惊讶的问道,神情却有些不大相信,“连刘太医那专门给皇上看病的大夫都说了没救了,那天师能行?” “当然,天师那是什么人?那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天神在人间的使者,我告诉你啊,我家隔壁张韭菜他爹当初就是喝了天师的神灰,本来都下不了炕了,喝完第二天就能下地干活了!”潘婶有鼻有眼的说着。 “那么神?”小厨娘还是不太信。 “你说的那个天师在哪?”沈乐君站在二人后面的走廊里听了半天了,这会也被那潘婶说的动了心思。 潘婶和小厨娘聊的入神,都没注意沈乐君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会她一出声都吓了一跳,二人仓皇站了起来,潘婶更是有些拘谨,不敢看沈乐君的脸色,她刚才说溜了嘴,又提到了大少爷的病了。 上次因着她儿子悦来跟他说的大少爷和王家小姐的事被她说溜了嘴被大少奶奶听见,过后悦来可是狠狠的说了他一顿了,没想到她这爱嚼舌头的毛病还是没改性啊! -本章完结- 125病情加重 “潘婶,你刚才说的那个天师在哪?他真的有那么神吗?”沈乐君走近二人,心中滋生出一丝新的希望。 “神,可神了,我亲眼看见天师能断人生死,能起死回生呢,那天啊” 第二天一大早,沈乐君带着碧月就从安府的后门坐着马车去建邺城东的娘娘庙了。 娘娘庙里供奉着三尊神像,可求财求子求婚姻,据说很灵验,每逢初一十五来进香的人不胜其数,常常挤得人山人海。 而潘婶说的这位大神却不在这娘娘庙里,而是在娘娘庙门口旁摆着一个不大的算命摊,算命摊旁立这一面算命幡,幡上写着:神机妙算定乾坤! 这位天师四十多岁的样子,标准的一身道士打扮,山羊胡,蓝布长袍,桌子旁还放着一把拂尘。 旁边来来往往许多人,但很少有人找天师的。 沈乐君有些迟疑的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位天师,这会的功夫,有个三十多岁满脸大胡子的汉子凶神恶煞的走到天师的摊位前,还差一步远时,扑腾跪了下来,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不少人围观过来。 “嗯?这位是?”天师站起身打量着那大汉。 “天师,您太灵了,我娘自从吃了您的神药后,三天就能下地了,谢谢您啊,天师!”大汉声泪俱下的说道。 “不用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壮汉快快请起!”天师亲自走过来扶起了那大汉。 这会一个老者一瘸一拐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天师,我这腿坏了有七八年了,您看还能治吗?” 天师走上前先是看了看那老者的腿,又问了老者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说道,“老人家,你本是大富大贵的命,虽有天煞星冲了你的运势,也影响了你这条腿,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做个法式,再给你请三包神药,回去喝了这腿保证能好起来!” “真的?”老者半信半疑,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 “这样吧,我先给你做法事,请天尊!”天师说着将拂尘拿在手里,甩了两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伸手一指那符咒,符咒竟自己燃烧起来。 人们一致发出惊叹声,只见那天师两指捏着那符咒在老者的身上和腿上晃了晃,接着将符咒扔向天空,符咒竟越飘越高,很快不见了踪迹。 天师笑米米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者说道,“老人家,走两步吧!” 那老者试探着站起来,走了两步,竟一点瘸腿的样子都不见了,接着老者喜极而泣,握着天师的手声泪俱下的谢道,“天师,您真的是天师啊,太神了,我这老腿再也不会在半夜疼的睡不着了!” “呵呵!”天师笑道,“老人家不必介怀,救死扶伤乃是贫道的天职!” 这时旁边的人群中有旧疾不治的,天残地缺的都忍不住要找天师治上一治。 沈乐君见一群人围了上去,再也按捺不住,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终于是站到了最里面一层,将一旁的一个大婶挤到一旁,抢着第一个问天师。 “天师,您给我算算,我夫君有病吗?” 那天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了沈乐君的穿着一眼,“夫人,看你面向,你本来是旺夫的命啊,天生就是要嫁入豪门做大少奶奶的!” 沈乐君不由心中暗自赞叹,这天师算的太准了! 只听那天师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一眼说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沈乐君追问道。 “可惜你的夫君今年犯太岁,身体不好!” “那怎么办?” 天师缕着胡子仔细看着沈乐君的面向,“不知你的夫君生辰八字是多少?” 沈乐君很快将安永泰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那天师掐指一算,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摆了摆手,指着下一个人说道,“后面的!” 沈乐君焦急的看着天师,忙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天师,您给我好好算算吧,我求您了!” “嗨!”那天师一脸的为难之色,“你夫君的命数将近啊!” 沈乐君的心咚的一下,她双膝立刻跪了下来,“天师,求您救救我夫君吧!” 那天师绕过桌子走过来,伸手扶起沈乐君,一咬牙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带他向老天借三十年的寿命!” 沈乐君一听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听那天师继续说道,“不过,这向天借寿是很伤天师的神力的!” 沈乐君毫不犹豫,马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天师的手里,“天师,钱不是问题,只要您能跟天借寿命给我夫君,我们家多少钱都给的起的!” “嗨,钱不是问题所在啊!”那天师说着捕捉痕迹的将银票塞进了口袋里,“既然夫人这么心诚的救你的夫君,那老道就没有不鼎力相助的了,来,大家让一下,让我向天借上三十年寿命给这位夫人的夫君!” 天师从桌子里拿出一个香炉和一个铜铃,又将三张黄钱纸放在香炉下面,接着嘴里振振有词,点上香插在香炉里,将铜铃摇的咣咣响,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在空中一晃就着起火来,符咒烧到一半时,天师向天上一扔,符咒又向上飘走了。 半天后,天师才收回拂尘,将三张黄钱纸烧成的灰包了一包递给沈乐君。 “夫人,太上老君已经答应要借寿了,南极仙翁没有给我回应,你回去先给你夫君吃了这些神药,要是不管用的话,我再与南极仙翁借!”天师将手里的灰包递给了沈乐君。 沈乐君如珠似宝的将神药抱在怀里,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天师,多谢天师!” “不谢不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后面还有要算命看病的吗?” 后面的人很快又围了过来。 沈乐君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抱着神药,碧月也是一脸的高兴,“这下可好了,大少爷有救了!” “是啊,碧月,我好高兴,只要永泰的病能好,怎么我都愿意的!”沈乐君说着眼圈就红了。 “嗯,夫人,咱们该高兴,大少爷一定能好的!”碧月也跟着鼻子发酸。 刚吃完午饭,沈乐君就一脸神秘的将一碗灰不拉几的水端到软塌前,“永泰,这个是神药,你把它喝了吧!” 安永泰伸手接了过来,刚要喝,觉得味不对,这碗药没有丝毫的草药味,反而有很浓的草木灰味,“这个是什么?气味怪怪的!” 沈乐君一脸的兴奋,“这个是今天我和碧月在娘娘庙请的神药,你快喝了吧,喝了你的病就能好了!” 安永泰试着喝了一口,喝起来的味道更是怪怪的了,这一年吃的药摞起来都比他高上几十倍了,安永泰的味觉练的更是敏感许多,一般的药他尝上一口就能猜出几味主要的药材,但这一碗药,他敢确定,什么药材也没有! 沈乐君看着安永泰犹豫的样子,心里急的跟什么似得,她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永泰啊,你还不信我吗?我求你了,快喝吧,一会凉了,我还能害你吗?” 安永泰看了沈乐君一脸急的快出汗的样子,也不再犹豫,抬手一口气将一整晚的神药喝了下去。 反正是吃什么药对安永泰都没什么用了,这碗里的东西又没毒,顺了沈乐君的心意便是了! 只是安永泰没想到,这一碗神药只是个开端,从此一天几乎要喝三四大碗的神药,喝的他反胃越来越厉害。 第三天中午,安永泰在沈乐君殷勤的注视下喝完一碗神药后,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折腾起来,他忍不住一扭头将吃的饭,带好几碗的神药都吐了出来。 这还不算,吐完了这些还不止,就连刚喝的水也都吐了出来,实在没什么可吐了,还是干呕不止。 安永辰听了信匆忙的赶了过来,看了一眼那桌子上剩下的一碗神药的底,拿起来闻了闻,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是什么?” “是,是我请的神药!”沈乐君顺着安永泰的后背,有些心虚的说道。 “什么神药?从哪请的?干什么用的?”安永辰一口气问了三四个问题。 “哦,是,是,君儿从娘娘庙求的!”安永泰吐的浑身无力,胸口疼的更厉害了,他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直流。 “娘娘庙哪里有神药了?”安永辰疑惑的问道。 “是娘娘庙的门口,那个天师给的,他,他说这是他跟上天借的三十年寿命!”沈乐君说道后面心虚的更厉害了,她没想到安永泰喝了三天神药了,不但病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安永泰轻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咚咚跳的太阳穴,他就知道这药不靠谱,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 安永辰则黑了脸,见沈乐君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也不忍苛责,但心里这火直往上窜,“来人呐,赶紧请刘太医来!” 还没等刘太医到,安永泰扭头又吐了起来,他痛苦的拧着眉头,沈乐君的心揪在了一起,一双眼眸中强忍着泪水。 -本章完结- 126人血大补 刘方才来把过脉后,又是扎针又是开了一溜的药方,虽然那纸灰本身是没毒的,但安永泰本来就气血双亏,再加上食而不化,胃口就越加不好了。 安永泰一连三天都只能喝些米汤,他强打着精神还要安慰着沈乐君。 安永辰也不忍对沈乐君多加苛责,但娘娘庙的天师和他那两个拖却被狠狠的修理了一番,自此建邺城方圆五百里内都不敢再踏足半步,这场天师闹剧也算翻过去了一页。 不知不觉间酷暑已经到了,白天热的人难受,到了晚上才有些凉丝丝的风。 安永泰坐在迎松苑的大榕树下乘着凉,沈乐君坐在他后面不轻不重的揉着他的肩膀,这些日子总躺在床上,安永泰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君儿?”安永泰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按住了沈乐君的手。 “嗯?是不是不舒服?”沈乐君有些紧张的绕道了安永泰的前面,虽然安永泰不说,但她看的出来,他时常皱着眉头,“是不是胸口疼?”沈乐君伸手轻轻的揉着安永泰的胸口。 安永泰伸手将沈乐君的手拉了过来,“我没事,想吃一碗莲子粥!” “那我让厨房去做?”沈乐君说着就要将一旁的碧月叫来,刚要动,手就被安永泰拉住了。 “我想吃你做的,他们做的不好吃!”安永泰温柔的看着沈乐君,语气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乐君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 安永泰嘴角露出笑意,用力拉了沈乐君一下,沈乐君随着安永泰的力量弯下腰来,接着安永泰伸出另一只手压上了沈乐君的后脑勺,微凉的唇很快贴了上去。 一番缠绵的深吻,安永泰才放开了沈乐君,拇指擦了擦沈乐君湿润的唇,接着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沈乐君红着一张脸,一双眸子里漾着水汽,嘴唇微张,竟伸出舌头轻舔了安永泰的拇指一下。 安永泰的眸色猛的加深,再也不敢玩下去,他拍了沈乐君圆润的屁股一下,调笑道,“小妖精,快去吧,我真的饿了!” 沈乐君微微笑了一下,恋恋不舍的拉着安永泰的手,三步一回头的出了迎松苑的院子。 安永泰看着拐角处沈乐君消失的背影唇角漾出笑意,沉了好一会,他才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欲言又止的暗月说道,“现在说吧,王家的近况如何?” 暗月这才放心的走到安永泰的身边,禀告道,“王星宇被斩首,王家男丁流放,女人都被充为官妓,王夫人不堪受辱,在路上自杀了!” “王美涵呢?” “王小姐和她嫂子被分到了陆洲城的官坊,算时间,再有一两天就要到了!” 安永泰叹了口气,天作孽人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要是看在骁骑营二百零六条命上,王家这样的下场都是轻的,血债血偿,王家灭了九族都不为过,但安永泰知道,王星宇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事,白云山上的那个男人才是! 何况,这些与一个闺阁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想起那天在客栈里,平日里骄傲跋扈的王美涵,竟低声下气的求一次缠绵,安永泰的心里也是百味陈杂,有心酸,有同情,有不舍,说不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如果不是沈乐君给他随身带的手绢惊醒,恐怕,安永泰会从了王美涵吧! 前任的杀伤力总是不容小觑! “你去跟二少爷支五千两银票,就说我买药要用,然后拿着这银票去陆洲的官坊打点一下,少让王美涵受些罪吧,如果要是能给她赎身,最好!”安永泰回想起那张爱说爱笑的娇容,心里隐隐有些作痛! “是!”暗月领命,很快又消失在黑夜里。 沈乐君再回来时,将熬好的莲子羹递给安永泰,坐在一旁有些发呆。 安永泰用勺盛了一口放进嘴里,看了一眼沈乐君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沈乐君说完又皱起眉头问道,“永泰,你说人的血液是最宝贵的吗?” “当然了,为什么这样问?”安永泰放下空的碗和勺。 “没什么,是就好!”沈乐君不着边际的答道。 安永泰见沈乐君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不再纠结着表情,他也就没有再细问。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沈乐君亲自从厨房端来安永泰平日的药,伸手递给安永泰,一脸希翼的看着他将药全数喝下。 安永泰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水漱了漱口,有些疑惑的嘟囔了句,“我怎么觉得今天这药的味怪怪的?” “啊?是吗?药不都是很怪的味道吗?”沈乐君的眼神有些闪躲,在安永泰发现她神情不对之前很快又镇定下来。 一连好几天这药都有种奇怪的血腥味,安永泰喝多了倒也不再疑惑,也许刘方才改了药方也没根。 其实对他来说吃什么药也不怎么在乎了,都知道没用,不过就是按时吃药,让家人安心,心里上好受些罢了! 再多的灵芝妙药也阻挡不了安永泰的胸口越来越疼,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有时疼的都睡不好觉,以前沈乐君在身边时,他都不会表现出来的,现在就算沈乐君在场,他也会忍不住用手掌按压着胸口,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些胸口的闷痛。 沈乐君见安永泰又按住胸口,忙将手里快要完工的蓝绒长袍放下,脱鞋尚了床,坐在安永泰的腿边,将手心搓热了伸进衣摆里按揉着他的胸口。 沈乐君的力气并不大,但温热的手心直接挫揉着胸口时,安永泰的胸痛就会减轻许多,他的眉头也慢慢展开,“沈大夫,你的医术越来越高了!” “那是,喊我沈夫人!”沈乐君压下心里的担忧,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沈乐君又揉了会,手臂都有僵硬了,安永泰自然也知道沈乐君累了,隔着衣服握住了沈乐君的手腕,刚一按上,沈乐君就疼的瑟缩了一下。 尽管沈乐君很快就忍住了手臂上的疼痛,但细微的表情还是让近在咫尺的安永泰发现了! “你的手臂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沈乐君将手很快的抽出来,刚要下床,就被安永泰抓住了手掌。 安永泰将沈乐君的袖子撸上去,露出了一寸宽的白布裹着手臂,刚才安永泰握着的位置渗出些血来。 “你这是怎么弄的?”安永泰皱起眉头,不悦的问道。 沈乐君想抽出手,努力了半天也没成功,只能小声说道,“我,我做饭时不小心烫到的!” 安永泰看沈乐君的眼神明显是不信任,他想了一下,如闪电般拿起沈乐君的另一只手,在她遮掩之前,露出了另一只手上的布条。 “沈乐君,你够会烫啊,两只手同一个位置受了一样的伤?”安永泰的脸色黑的吓人。 沈乐君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我真的没事,永泰,过两天就好了,真的!” 安永泰却不顾沈乐君的阻拦,将她右手上的布条一圈圈解开,直到露出里面还在渗血的刀痕。 对,是刀痕,而且不止一个,偏上面一点的刀痕已经有些结巴了,下面一点的刀痕却还流血,很明显是刚用刀割的不久。 “你还不说实话吗?”安永泰的气息有些粗重,眼睛里阴沉的似暴风雪将要来的天空。 沈乐君吓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她咬着下唇,微微低着头,也不解释。 安永泰联想起这两天药中的血腥味,还有那天在大榕树下沈乐君没头没脑问的那句话,忽然就想明白了,他蹙着眉心,握着沈乐君手臂的手无意识的加重了几分,沈乐君手臂上的刀伤又流出一行血液来。 “我药里加的是你的血!”安永泰不是用问句,而是用的陈述句。 沈乐君顾不得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急着抬头解释一番,争取个宽大处理,只听安永泰阴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乐君,你是小孩吗?这么幼稚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我喝了你的血病就能好了,就能多活一年,多活一个月,多活一天吗?” 安永泰说道后面几乎是喊出来的,他胸口强烈的起伏着。 沈乐君生怕他气出毛病了,赶紧伸手顺着他的胸口,试着解释道,“我,我就是听人说人血是大补,病重的人喝了就能好的快些!” “你!”安永泰将沈乐君的手拂开,那个傻字没说出来,转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接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沈乐君吓坏了,她忙跪起来接住安永泰的上身,抱着他的头喊着人,恍惚间眼泪流下来滴在安永泰的脸上,和她胳膊上的血液混在一起,图了安永泰的半张脸。 刘方才再一次被请了来,施了针,又嘱咐了几句,一定要让安永泰心平气和,不要激动,这次气血攻心,恐怕加速了病情。 沈乐君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手臂上的刀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半个手臂和手背都是红彤彤的一片,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安永辰送走了刘太医再回来时,看见沈乐君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皱着眉走了过去坐在了沈乐君的身边。 -本章完结- 127你要当爹了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安永辰指了指沈乐君的胳膊。 沈乐君连看也没看,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都怨我,永泰的病又加重了!” “这个不怨你,要怨就怨命运吧,他将人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越是挣扎,越是狼狈!”安永辰的脸上带着层哀伤,每次来迎松苑他都喘不过气来,真不知道天天住在迎松苑的沈乐君是怎么熬过了的。 沈乐君头微微的低下,眼泪落在地面的大理石上,晕出一个个圆圆的水花,许久才闷闷的问了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可以,我愿意拿一切去换!” 安永辰的胸口闷闷的,他心疼的看着安永泰的病将往日里活泼爱笑的女人折磨的越来越憔悴,安永辰想张嘴说些安慰她的话,想了半天还是闭上了嘴。 安永辰伸手握住了沈乐君的肩膀,温暖的热度从肩头传到心里,温暖了心底的伤痛。 沈乐君转过头微微一笑,配上一张梨花带雨的脸,那笑更是让人心疼。 安永辰放在沈乐君肩头的手微微一动,刚想将这个让人心疼的小女人拥入怀里,沈乐君却轻轻拿开了安永辰的手站了起来。 沈乐君展开手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袖子粗鲁的将脸上挂着的泪痕抹掉,转身笑嘻嘻的说道,“我好了,你哥应该在找我了,我得回去了!” 安永辰楞了一下,随后也勾起了唇角,“去吧,记得这个家还有我!” 沈乐君点了点头,大步向屋里走去。 安永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乐君进了里间才收回,心里竟隐隐的羡慕起哥哥来。 沈乐君进了屋坐在安永泰的身边,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怕安永泰醒了看见不悦,赶快去了外间就着丫鬟给安永泰擦洗的水将胳膊洗干净。 天快黑时,安永泰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沈乐君一个手拄着头望向窗外,另一只手拉着安永泰的手。 安永泰微微动了下手,沈乐君立刻发现他醒了,转过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永泰,你终于醒了!” 安永泰的嘴角崩的紧紧的,眼睛不悦的看了沈乐君一眼,就将她手里的手抽了出了,双手抱拳又闭上了眼睛。 沈乐君知道这是安永泰还在生她的气,“永泰,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安永泰继续闭目不语。 “永泰,你要怎样才不生气啊?”沈乐君伸手轻轻的摇着安永泰的手臂。 安永泰终是把脸转了过来,目光透着冷清的问道,“你说,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割自己的手臂惹你生气!”沈乐君趁机拉住安永泰的手。 安永泰看了沈乐君一会,任沈乐君拉着他的手也不予回应,半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沈乐君,我就要死了,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再做啥事了,永远不要伤害自己!” 沈乐君的眼圈立刻又红了。 安永泰看着她早已经哭成核桃的双眼不动于忠的说道,“我知道这个事实很难接受,但你必须明白,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我就要死了,这是我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沈乐君不语,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别院的花开的很好,一会我让永辰将你送过去吧,这些日子你就在那散散心,等这面都了结了你再回来!”安永泰伸手摸着沈乐君哭湿了的脸,想要将她的容貌刻入脑海里。 沈乐君伸手覆盖住安永泰的手,用脸蹭了蹭,“你是不想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安永泰的眼里平静的犹如没有一丝风拂过的湖面。 沈乐君摇了摇头,“更难的是我不能陪你在身边,那样我连一刻钟都不能活!” 安永泰没有再劝,只有他自己知道,想着没有沈乐君陪伴的日子他有多恐惧,他的心有多疼,甚至比胸口的闷痛更让他难以承受! 安永泰微微使力,沈乐君就站起身趴在了他怀里,紧紧的抱着安永泰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日渐虚弱的心跳。 “永泰,你说人有来世吗?”沈乐君喃喃的问道。 “有吧!”安永泰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沈乐君的后背,视线看向窗外,“来世,我若身康体健就去寻你,若还是缠绵病榻就不去寻你了!” 安永泰说完,沈乐君久久没有说话,正当他以为沈乐君不会回答她时,只听沈乐君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若有来世,我再也不愿意碰到永泰了,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安永泰身体先是僵硬起来,温柔的目光渐渐涌上一层化不开的哀伤,他环着沈乐君的手又紧了几分! 沈乐君从来都不知道,竟是她有感而发的这句话,让两个人生生的错过了三年,追忆起来,悔不当初! 这次病情加重,安永泰几乎下不来床了,他的胸口疼的越来越厉害,有时不得不用上太医留下的麻药。 刘方才临走时也交代了,这种麻药用的越频繁,药效就会越低,所以安永泰也只有在疼的受不了时才会吃上一些,大部分时间都是沈乐君坐在床里侧给他揉着胸口。 安永泰吃的越来越少,很快消瘦下来,脸色也变的苍白如纸,稍稍动作就会冷汗直冒。 沈乐君不分昼夜的服侍在他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沈乐君将参汤小心的喂给安永泰,他刚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沈乐君也不敢劝,安永泰吃的稍微多些就会都吐出来,接着就会呕血,她只好又将参汤递给碧月,先让厨房用小火围着,一个时辰后再端来。 安永泰靠在床上,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大榕树,微笑着问了句,“君儿,现在是几月了?” 沈乐君脱鞋尚了床,搓着手心想了一下,“七月吧,七月多少?” 在一旁收拾桌子的翠雀接了句,“是七月二十九大少奶奶!” 沈乐君点了点头,“这日子都过傻了,一晃都要出七月了!” 沈乐君说完却楞起神来,安永泰胸前的手也停了下来。 “累了吗?”安永泰转过头来,抬起手将沈乐君耳边的一溜碎发别在她耳后,沈乐君却抬起手按住了他的手,想了想问道,“咱们上次在沈家嗯,那是几号?” “六月初吧,怎么提起那件事了?我现在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委屈你了!”安永泰想伸手摸摸沈乐君的脸,却被她紧紧的攥住。 安永泰也被沈乐君脸上过于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到底怎么了?虽然沈家被封,但咱们出来时也掩盖了痕迹,难道泄露到衙门了?” “不是,不是!”沈乐君有些焦急的将安永泰的手按了下来,她向外看了一眼,高声问道在外间候着的翠雀,“翠雀,碧月还没回来吗?” “没有,大少奶奶!”翠雀说着走了进来,“可是有什么要办的事?” “没有,等她回来,你让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翠雀又退了出去。 安永泰也跟着沈乐君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跟碧月有什么关系?” 沈乐君轻叹了声,跟着穿鞋下了地,“我也不确定,这些日子都过糊涂了,有些事我记不清,我得问问碧月!” 沈乐君在屋里来回的走着,一会蹙紧眉头,一会又露出笑意,时不时的掰着手指数着什么。 终于等到翠雀回来了,沈乐君一把将她拉到了窗边,小声的问道,“碧月,我六月份可有来月信?” 碧月也是一愣,紧跟着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睁大了眼睛,小嘴张的可以塞个鸡蛋了。 “我五月是什么时候来的?” “五月十五,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开庙会的日子,我给大少奶奶准备好了月信带,就去赶庙会了!”碧月压低了声音说道。 安永泰放轻了呼吸,看着沈乐君主仆两在窗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仔细听也听不真切,只听见庙会啊,月信啊什么的。 沈乐君终于和碧月说完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安永泰,向床边走来。 安永泰赶紧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君儿,你不要瞒我,不会又听信骗子,给我买什么神药吧?” 沈乐君坐在床边,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安永泰,半晌后将他的手拉过来贴上自己的小肚子。 安永泰皱了眉头,有些担忧的问,“你肚子不舒服吗?没事,要是不舒服,咱们去看大夫!” 沈乐君露出笑意,伸手指了安永泰的额头一下,“笨蛋,你要当爹了!” 安永泰猛的坐了起来,抻了胸口一下,立刻咳了起来。 沈乐君忙伸手顺着他的后背,责怪道,“你急什么,慢点!” 安永泰勉强压下喉间的憋闷,焦急的问道,“君儿,你是说你怀孕了?” “应该是,虽然还没看大夫,但月信有快两个月没来了!”沈乐君脸上露出笑意。 安永泰皱着眉头,又将手覆上沈乐君的小腹,一时间喜忧参半! -本章完结- 128秘药回魂汤 少夫人怀孕的消息很快在安府传开了,稍稍缓解了安府多日以来的低迷气氛,老夫人十分高兴的握着沈乐君的手连连抹泪,沈乐君总算给嫡脉留下一个子嗣了。 安永泰时常看着沈乐君的肚子发呆,心疼沈乐君独自一个人面对怀孕生子,可怜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成了遗腹子。 沈乐君心情却好了起来,闲暇时间就找布给孩子做着小衣服,小帽子,时常和碧月讨论花样,但碧月也是大姑娘一个,对小孩子的东西真不太在行,沈乐君就想着去城里的成衣行看看,那里有许多小孩子的东西。 这天是建邺城五天一个的大集,一早,沈乐君安顿好安永泰,和碧月出了安府。 大集上卖什么的都有,二人在一个卖小孩子的鞋的摊位上挑选了半天,虽然孩子刚出生也穿不了鞋,但那些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鞋子实在太漂亮了,沈乐君放在手心里就舍不得放下,最后还是买了小小的虎头鞋。 成衣行里小孩子的东西虽然质量都要好些,但样子和花样却比集市上的少许多,一般小孩子的衣服鞋子都是娘亲自己缝制,大户人家的都是找来绣娘专门定制。 其实安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说上一声,自会有绣房里的师父亲自上门量尺寸询问想要的样式,做好后也会有绣房的小厮亲自送上门。 沈乐君初为人母,这个孩子又给了她新的希望,她就想事事亲为,能自己做的都不找别人了。 主仆二人手里抱着棉纺布,棉花,小鞋什么的边走边商量着什么,人群拥挤间不知谁撞了沈乐君一下,沈乐君还没发难了,那人先是说了对不起,她也不好再跟人计较,但走出数十米才发现腰间的荷包却是没了,这才明白是碰上了小偷! 平日沈乐君的荷包里不过是几辆碎银子,不知她抽什么风,昨晚沐浴时竟将脖子上的玉锁解下来顺手放在了荷包里,想着洗完澡再戴上,却给忘了,这会被那人顺走,想着她那玉锁,急的快要哭了! 此乃无巧不成书,大集的这趟街上最大的酒楼正是方白柳的迎春楼。 方白柳将上个月的账册放在桌角,来到窗前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肩膀,正是看见沈乐君在街上追着一个贼头贼尾的男人跑着,他微一皱眉,转身吩咐了一旁的近身侍卫胡生,胡生从开着的窗户看了一眼沈乐君追的小毛贼,一个飞身从窗户那跃了下去。 沈乐君正跑的快要岔气了,胳膊驻在双膝上呼哧呼哧喘息时,一个蓝衣男子走过来将荷包递给了她。 沈乐君忙要道谢,那男子态度恭谨的指了一下迎春楼对街开的窗户,那时白方柳已经不在那了。 “你是说是你家公子要你帮我追小偷的?”沈乐君问道。 “是!”胡生点了点头,刚要走,又被沈乐君叫住,“那麻烦侍卫大哥带我去见一下你家公子吧,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说也该谢谢的!” 胡生略一沉吟,也不知道方白柳的意思,别看方白柳那日跟安永辰他们喝酒很是随性热情,在平日,他可算得上是不好伺候的主了,不想见的人就算是皇后身边的红人田姑姑来了,他照样闭门不见。 沈乐君也看出了侍卫的为难,但总归要试一试的,受了那么大情,怎么能都不知对方是谁! “那姑娘跟我来吧!” 沈乐君跟着方白柳的侍卫进了迎春楼,一路上了三楼。 迎春楼的一楼和二楼都是待客的地方,三楼却是不见什么闲杂人的,一上三楼,无论是楼梯还是摆设,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沈乐君站在右侧第一间房间的门口等着侍卫进去通传,没多大功夫,那侍卫就将折身回到了门口,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这个房间是白方柳平日办公的房间,一进门就铺着雪白的地毯,内室的门口挂着淡蓝色的轻幕薄帘,里面的家具和摆设也都高端大气,风格婉约,透着一股高雅之气。 沈乐君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又看了地上雪白的毯子,脚步顿了下来,那蓝衣侍卫不见沈乐君跟上来,不解的回头,只见沈乐君皱了下眉,就要弯腰脱鞋。 那侍卫还没说话,就听屋里响起了男人磁性的声音,“少夫人不必多礼,地毯铺上就是让人踩的,脏了再洗就是!” 沈乐君听着声音就抬起了头,见迎面走来的男人一身深紫色长袍,腰间别着一把玉萧,一双丹凤眼微微的眯着,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行动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沈乐君楞在原地,大脑飞速旋转,这个男人有些眼熟,这种魅然天成的风流气质很难让人遗忘,但猛的一下,她又想不起来了。 沈乐君皱着眉头思索着,嘴里喃喃的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公子!” 迎窗的风吹着方白柳额前的发丝飞扬,他抿嘴轻笑,淡淡的提醒道,“我们在谷城的龙门客栈见过!” 沈乐君猛的点着头,“对,对,你就是那” 方白柳不等沈乐君喊出落花公子的名字,笑着说道,“我的真名叫方白柳,那个名号只是行走江湖用的!” “哦,方公子,多谢你让这位大哥帮我把荷包追回来,里面有我重要的东西,要真的丢了,还真是很麻烦!” “少夫人不必客气,我也是赶巧看见了!”方白柳走回内室,伸手让到,“少夫人请坐,来人呐,上茶!” 沈乐君坐了下来,目光定在窗台的一株很少见的植物上。 方白柳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那株植物,淡笑着解释道,“这是从安阳国运来的灯笼树,据说结的果实像一个个红彤彤的小灯笼般喜庆,可惜这株,我怎么养也是不开花!” 沈乐君听完将手里买的一双小鞋子和一块花布放在一旁,起身走到了窗前,仔细端详了一下,接着伸手将一个小的旁支折了下来。 一旁送茶的小厮吓了一跳,先不说这一盆灯笼树光买下来就要几百两银子,又从安阳万里迢迢的运来,恐怕整个建邺也找不出第二盆了。 平日里这盆灯笼树也是东家最爱的花了,几乎要日日浇水施肥,这才长的这么好。 不知哪来的这位姑娘竟敢伸手伤了那树,当下急着要阻止,却被方白柳一个眼神阻止了下来。 沈乐君从余光中也看见了那小厮的表情,一边折着分叉一边解释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这灯笼树,但从小在庄园里长大也明白这旁支繁茂了,必定会影响正枝生长的,去掉了旁枝斜插,它就该开花结果了!” 方白柳嘴边的笑意加深,“那就多谢少夫人了!” 沈乐君将折下来的枝杈都放在一旁的窗台上,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绿液说道,“方公子先别急着谢,有了成效再谢不迟!” 方白柳坐了下来,拿起一杯茶看了沈乐君一眼,“少夫人请用茶!” 沈乐君走过去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口,赞叹道,“雪顶含翠,真是好茶!” 方白柳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二少爷最爱饮茶了,这雪顶含翠在安家应该不少见吧?” “是,我也是在永辰院子里喝过一次这茶才知道名字的!” 方白柳点了点头,视线扫过一旁放的一双小鞋,“恭喜安夫人,看来安府很快就要迎来一位小主子了!” 沈乐君的视线也落在那一双小鞋上,瞬间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多谢!只是才一月有余,还没看过大夫呢!” “哦!”方白柳点了点头,目光定在地面上,神情有些复杂! 这时在窗外传来碧月的喊声,一声声由远及近,刚才匆忙间二人走散了,这会找不到沈乐君,该是着急了! 沈乐君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回头对方白柳说道,“乐君再次谢过方公子出手相助,我的侍女在找我了,那我先告辞了!” “好!”方白柳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沈乐君。 沈乐君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刚要走转身又看了一眼窗台上的灯笼树,“方公子,我觉得这株小树该是不怎么喜水的,你先隔两三天再浇一次水,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好!”方白柳点了点头,在沈乐君即将出屋之前又叫住了她,“少夫人!” “嗯?”沈乐君回头看向方白柳。 方白柳顿了片刻说道,“孩子的事不可马虎,还是请大夫再好好看一下才好!” 沈乐君皱了下眉,对方白柳的话有些反感,他的意思是她没有怀孕喽?沈乐君知道,安永泰重病的事,整个建邺城没有不知道的,但顾着面子,她还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沈乐君走后,一旁的侍卫不解的问了句,“公子是觉得那安家的少夫人没有怀孕?” 方白柳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才淡淡答道,“你不是说安永泰许久之前就在用大内秘药回魂汤吗?” 那个侍卫点了点头,方白柳从谷城回来就让他查了关于沈乐君的所有资料,又有皇后那的关系要着,查个太医开的方子并不成问题。 “用着回魂汤的人,不会有生孕能力的!”方白柳放下茶杯,眸色深沉的说道。 -本章完结- 129去地下陪大少爷吧 沈乐君回了安府,先是去看了安永泰,一进迎松苑的内室就看见他倚靠在床上,目光看着窗外,形容萧索。 沈乐君疾走两步来到安永泰近前,心疼的眉头微微皱起,放缓了唇角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想我?” 安永泰移过视线,苍白的嘴边晕出淡淡笑意,“是啊,正想你呢,今天在集市上买了什么东西了吗?” 沈乐君走出外间,拿来那一双小鞋子献宝一般的递到安永泰身前,“好看吗?” “好看!”安永泰接过小鞋子放在手心里端详,那红彤彤的小鞋上面绣着老虎的模样,绣工很是精致,一对胡须炸在两边,很像很好看。 “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就先买了一双!”沈乐君看着安永泰只看了两眼就将小鞋子放在了腿上,微微有些失望。 沈乐君伸手拿过小鞋子放在手心里,半晌后还是憋不住的问道,“永泰,你不喜欢我怀你的孩子吗?” 安永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苍白的脸上多了抹生机,“看你说的君儿,难道我喜欢别人怀我的孩子不成?” 沈乐君瘪了瘪嘴。 安永泰伸手将沈乐君的手拉了过来,轻叹一口气,“这个孩子没有投对人家,还没出生就没有了父亲,你一个人独自怀他,生他,养他,我都不在你身边,你会很辛苦的!” 沈乐君俯身靠在安永泰的怀里,安永泰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草药味,但清清爽爽的并不难闻,反而闻着总让她有种踏上安全的感觉。 “但他是你给我的,再苦我也会甘之若饴的,没有你的日子,我就和孩子相依为伴!”沈乐君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安永泰又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沈乐君的后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指挥千军叱咤风云的安永泰,那个面对敌人万人铁骑毫不改色的安永泰,竟时常的叹息了! 暗月站在外间低着头,只迟疑了片刻就开门走了出去,在院子里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出了安府,向城外飞奔而去。 等到了晚间暗月再回来时,她的眼圈红红的,手背上多了许多的红血印,一道道的印子都渗着血筋,建邺城外一棵大柳树却倒了霉,折了许多枝条,多了许多刀砍拳打的痕迹。 安永泰的病情日益加重,时常躺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得坐起来,坐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得躺下,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多,经常伸手摸着沈乐君的小腹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又一次吐血是在七日以后,安永泰刚喝了两口参汤,就转身加汤带血的吐了出来。 刘方才又被请到了安府,他现在一听见安府来人都要头疼,一个医了一辈子人的老太医,面对安永泰却不能为力,看着安永泰一步步走到药石无医的地步,他也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刘方才一边给安永泰好着脉,一边连连叹息,满是皱纹的脸更紧的皱在了一起。 安永泰艰难的露出些笑意,小声的说道,“刘太医不必为难,你就瞎开个方子让他们安心就是!” 刘方才抬头看向安永泰憔悴如纸的脸,不免也动容的红了眼圈,“对不住了安大人,是老朽医术不高啊!” 安永泰又笑了笑,安慰他道,“不是刘大人医术不高,是我安永泰命数到了,刘大人不必内疚!” 刘方才忍者心里的难受连连叹息,起身向外走去,外面年近耄耋之年的安老夫人还在等着他的信呢! 沈乐君见刘太医出来,疾步走上前来到安永泰床边,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仔细的盖好。 安永泰见了沈乐君想起孩子来,忙喊住了老太医,“刘太医请留步!” 刘方才回身走了回来。 “还请刘太医给我夫人号下脉!”安永泰说了这几句话就喘息起来,沈乐君刚要上前顺着他后背,就被他伸手拦住了。 刘方才看向一旁的沈乐君,“不知少夫人哪里不舒服?” “哦,我就是有两个月没来月信了!”沈乐君有些羞怯的说道。 “哦,那还请夫人伸手,老朽号号脉吧!”刘方才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将软垫又拿了出来。 沈乐君走过去伸出了手腕。 号脉用的时间并不长,刘方才收了软垫说道,“少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忧思过重,宫脉不调,一会老朽开个方子调养几天月信就会来了!” 刘方才的话宛如一个惊天巨雷一般在迎松苑炸开,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内室的门口,柱着拐杖焦急的问道,“方才,君丫头难道不是有喜了?” 刘方才也楞了一下,“有喜?哪个大夫说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沈乐君身上,沈乐君白着脸说道,“我,我,我两个月没来月信,每天早上都有恶心的感觉!” 刘方才解释道,“月信不调是这些症状的,老朽保证,少夫人不是喜脉,而且”刘方才看了一眼床上惊呆了的安永泰接着说道,“安大人用着那秘药是不能有子嗣的!” 安老夫人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狗搂着背一步步向外走去。 听到沈乐君怀孕,老夫人可是最高兴的了。 沈乐君看着老夫人失望的眼神想要解释什么,张开口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再对上安永泰愣怔的目光,更是觉得无言以对,寻了个由头出了迎松苑。 暗月看着沈乐君出去的背影,眸子深沉阴暗。 沈乐君坐在安府后院的亭子里,手里拿着一朵花,无意识的将花瓣一点点撕扯下来,对面站在一脸忧色的碧月。 “碧月,我是不是很傻?连自己怀没怀孕都弄不清楚,害的大家都白高兴了一场!”沈乐君脸上挂着淡淡的失望。 “这个也不能怪您啊!”碧月替沈乐君打抱不平,“咱们又不是大夫,那些症状也明明是怀孕的症状啊!” 沈乐君继续郁闷的揪着花瓣,“我也不是诚心的!”沈乐君说着竟红了眼圈。 “大少奶奶,你别难过了,以后!”碧月想说以后会有的,但话说了一半惊觉不妥,依着大少爷的身体,哪里来的什么以后,又匆忙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大少爷不会介意的,他这么在乎您!” “回头把咱们买的那些小孩子的东西都扔了吧,让人看见笑话!”沈乐君将手里的花梗仍在地上,脸上有些绝望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就在沈乐君二人静默时,一条白色的身影悄然靠近,在沈乐君背后五六米处,暗月拔出手里的剑,飞身刺向沈乐君的后心。 碧月的余光看见有个白影袭来,匆忙转身,眼看剑端就要刺入沈乐君后心,她惊叫声还没喊出,一枚石子打中暗月的剑身,接着从附近的树上跃下一个影子,飞快的向亭子里奔来。 一个喘息间,那个黑影和暗月打了起来,瞬时间刀光剑影,兵器相向,发出有力的铿锵声。 那个黑影的功夫明显要高于暗月几个档次,几个呼吸后,黑影将沈乐君护在身后,暗月在对面手有些颤抖的拿着剑,手背上的血液滴答滴答滴到地上。 这时沈乐君才看清那个黑影,惊讶的喊了一声,“初七!” 初七转身单膝下跪,“初七护主来迟,请主子惩罚!” 沈乐君一头雾水,护主,护她?她有危险吗? 这时紧紧站在沈乐君身边的碧月气氛的指着不远处受伤的暗月说道,“他,他刚才要刺伤您!” 沈乐君不可置信的看向暗月。 暗月一手捂着胳膊上的刺伤,脸倔强的看着别处,并不言语。 “暗,暗月!”沈乐君吃惊的喊道,“你,你要刺伤我?” 在三人的注目下,暗月缓缓转过头看向沈乐君,“是,既然您没有大少爷的孩子,大少爷这么爱您,您就应该随着他去,去地底下陪着他!” “那你怎么不去?大少爷还最信任你呢!”碧月气愤不已的问道。 暗月笑了一下,“我自会去的,等到那一天,我再去地底下伺候他!” “疯子!”碧月皱眉骂道。 迎松苑内,暗月跪在安永泰的床前,旁边站着沈乐君和初七。 “大少爷,贵妃娘娘有令,如果安府不再适合主子居住,我就得将她带回宫中!”初七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乐君听了初七的话身子一颤,他的意思是他要把自己带回宫吗?扔下安永泰一个人? 安永泰揉了揉眉心,地上的暗月连看也不看一眼,“你回去告诉姨娘,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我恐怕不能离开主子半步!”初七冷漠的看了暗月一眼。 “暗月,你走吧,去管家那领了银子出府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安永泰放下手臂,语气平静的说道。 暗月浑身一颤,惊恐的抬头看向安永泰,未语泪先流,“主子!” -本章完结- 130安永泰殁了 /script 安永泰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暗月,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主仆一场如今也是到了该缘尽的时候了,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也该找个人嫁了,过些平常人的生活!” “嫁?”沈乐君惊讶的重复道,然后看看暗月又看看安永泰,安永泰看了沈乐君一眼,然后平淡无波说道,“暗月是女人,当然是嫁了!” 暗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朝夕守候的男人,她一直以为她是女儿身的身份只有晓风一个人知道了! 只听安永泰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就知道你女扮男装了!你起来吧,翠雀,送暗月姑娘出府吧!” 不等翠雀靠近,暗月跪行至安永泰榻前,哽咽着祈求道,“主子,暗月从十二岁跟着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你了,求你别人我走了,我错了,再也不自作主张了,主子!” 安永泰轻叹口气,不再看暗月,缓缓的闭上眼。 沈乐君在一旁皱起了眉头,看着暗月哭的伤心,一颗心也跟着难过。 暗月似乎想到,沈乐君才是这件事的关键,忙转了身,爬到沈乐君跟前,拉着沈乐君的裙摆哭求道,“大少奶奶,暗月错了,再也不会伤害您了,求您帮我求求情吧!” 沈乐君可受不了这个,她忙要拉着暗月起身,嘴里不满的说道,“知道错了就行了,其实暗月也是一片好心,有必要那么冷酷非要赶她走吗?” 初七在一旁冷眼看着,安永泰皱起了眉头,只听沈乐君继续念叨着,“跟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不就是想要刺伤我吗?再说我又没死,多大点事啊!” 初七无奈的看了一样沈乐君,微微低头冷漠的说道,“既然主子不再追究,那初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娘娘那里我自会解释,初七告退!” 暗月被沈乐君拉了起来,她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一直不言语安永泰。 沈乐君走到床前,摇着安永泰的手,“永泰,你倒是表个态啊!” 安永泰无奈的睁开眼看着沈乐君,“你都决定了,我还表什么态啊?” 暗月这才放下心,弓着身退出了内室,原来大少爷的家向来是大少奶奶当的啊,暗月对今天沈乐君的帮助铭记在心,以后的日子对沈乐君更是敬重有加 夜深人静,沈乐君服侍安永泰喝了镇痛的药才躺下,她抱着安永泰的腰身喃喃的问,“永泰,你说人死了会去哪?” 安永泰皱起眉心,沉了一会才答了句,“我不知道,也许轮回,也许下地狱吧!” 沈乐君忽然倾起上半身,认真的问道,“你说咱们两要是真的一起死了,会不会在地下相聚?” 安永泰的脸猛的黑了起来,他盯着沈乐君的目光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沈乐君艰难的咽了口唾液,缩了缩脖子,又躺回安永泰的身边,手小心的环上安永泰的腰身。 安永泰僵硬着身子,全身散发的冷气让人不敢靠近。 沈乐君轻轻的顺着安永泰的胸口,小声的解释道,“别气,别气,我就是问问,我才不会做傻事呢!” 许久安永泰才用冷厉的语气说道,“沈乐君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用你陪葬,我安永泰今生杀的人光人头堆起来都能把我自己掩埋了,如果有阴曹地府,我自己闯就是了,我不用任何人陪,你要是做了傻事,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听见了没有?” 沈乐君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安永泰还不满意,又厉声问了句,“听见没有?” 沈乐君的小心脏颤了颤,撅着嘴嘟囔道,“听见了!” 沈乐君刚刚有了些睡意,安永泰又咳了起来,她忙起身帮他顺着后背,将丫鬟送过来的参茶端给安永泰小哑了一口。 往常安永泰咳嗽一阵,再喝口参茶都会好很多的,但这次他连着咳嗽了近半个时辰,参茶也起不到一丁点作用,没等再喝参茶,安永泰胸中憋闷至极,一口鲜血吐出后,第二口气却是提不上来了。 黎明时分,东方天空亮起一丝光亮,安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已经是忙的人仰马翻了,刘太医被小厮送出府去,在朝霞的映衬下,他的背微微佝偻了,他站在安府的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金色辉映下安府门梁上挂着的两个赤金大字叹息道:虎门将子又这样陨落了! 安府内各房的丫鬟小厮都提着精神,恐怕这三天,安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闲着了,准备送丧信的,挂白布的,拉棺材的小厮们排了一溜。 翠雀眼圈通红的将安永泰早一个月定好的寿服拿了出来,放在外间的桌子上。 安永辰,沈乐君老夫人都围在安永泰身边,安永泰这会已经是出气少,进气多了! 沈乐君吸了吸鼻子,端了碗参汤过来,在安永泰的近前问道,“永泰,要喝口参汤吗?” 安永泰的唇角勾了一下,向安永辰看去,安永辰马上靠前,有些暗哑的声音问道,“哥,你想说什么?” “我想喝辰弟泡的茶!”安永泰费了半天力才出声说道。 安永辰的眼圈瞬间红了,他紧紧攥着拳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他难看的笑了一下,“你等着哥,我就去给你泡茶!” 老夫人坐在一旁已经是痛不欲生了,安永泰目光露出丝笑意,艰难的说道,“奶奶,我又让您费心了!” 老夫人被红蓼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到安永泰的床前,满是皱纹的手拉住安永泰冰凉的指尖,“我的好孙子,我的好孙子哎!” 安永泰嘴角微微勾起,“早晨凉,让红蓼扶您回去吧,多注意身体!” 老夫人这会已经是哭的不能言语了,沈乐君给红蓼打了个眼色,红蓼忙上前劝着老夫人回去。 一时间安永泰的榻前之剩下沈乐君和暗月两个人,安永泰看了一眼暗月,暗月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沈乐君。 沈乐君不解的看向安永泰,安永泰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沈乐君展开那纸张,最右面两个字竟是和离书三个大字! “永泰?”沈乐君惊讶的看向安永泰。 安永泰缓了口气力,虚弱的说道,“君儿,我不能给你什么,只是自由还是能给的,我知道安府是你的伤心地,如果不顺心,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信封里还有一处宅院!” 安永泰说道后面几乎已经没了声音,他的眉头紧锁,一个歪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永泰,永泰!”沈乐君哭着扑倒安永泰的怀里,手里紧紧攥着安永泰的衣襟,手里的和离书掉在了地上。 安永泰闭上了眼睛,嘴角缓缓勾起,艰难的将手搭在沈乐君的后背上,用尽最后的力气,一遍一遍的说道,“能遇见你真好,能遇见你真好,能!” 那只苍白微凉的手无力的垂下,沈乐君陡然拔高了声音,“永泰!”接着昏死过去。 安永辰端着泡好的茶,腿还没迈进迎松苑就听见沈乐君的哭声,接着手心一滑,茶杯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里面上好的茶叶飞散一地,他伸手捶着门框,将头搭在手臂上,沉痛的呜咽道,“大哥啊!” 随着迎松苑里的小厮在院子里高声喊道,“大少爷殁了!”安府一众奴仆都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迎松苑门口台阶上坐着的安老夫人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哭道,“我的苦命的泰儿啊,啊,我没用的老婆子怎么不死啊,让我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天啊!”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一边哭着一边安抚,生怕老夫人一急之下再有个三长两短! 安府不到一个时辰,处处都挂上了白布。翠雀哭着将寿衣抱进来,指挥者小厮给安永泰换衣服,沈乐君已经被人抬下去救治了。 暗月从外间的柜子里拿出沈乐君亲手缝制的蓝色绒布的长袍,递给翠雀,“大少爷说了,等他死了,他要穿这身!” 翠雀难以抑制的痛哭出来,颤抖着要接过那身长袍。 一旁的晓风走过来,“给我吧,大少爷洁身自好,所有女眷都退出去,临福你和我来伺候大少爷更衣!” 一旁跟着的小厮抹了把眼泪嗯了一声。 所有的丫鬟都退下了,暗月回头深深的看了安永泰苍白冰冷的脸,也退了下去。 晓风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不停抹眼泪的临福,“别哭了,咱俩去外间洗洗手,好好送大少爷一程吧,大少爷爱洁净!” 临福应着声跟晓风去了外间,打来水将手洗干净才又回到内室。 安永泰的身子已经渐凉了,晓风把他的染血的中衣脱了,正扫见敞开的窗户,忙吩咐临福,“赶紧去把窗户关了,谁开的,别冻着大少爷!” 晓风和临福用温水给安永泰净了身,换了衣服,等安永辰再进屋时,仿佛安永泰就那般安详的睡着了。 -本章完结- 131活的开心 沈乐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安永泰的笑声似乎还回响在她脑海里。 梦里安永泰拿着她绣着桔花的手绢笑话她绣工太差,花不像花,叶不像叶,沈乐君气的嘟起嘴来,刚要去抢,他就把沈乐君绣的手绢揣进了怀里。 沈乐君起身要过来抢,安永泰一把将沈乐君拉进怀里,像在沈府那天般热情的吻着她,抚摸着她,手指尖在沈乐君光滑细腻的肩头油走,然后温柔的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揶揄道,“这下再也后悔不了了!” 沈乐君还来不及握住安永泰温暖的手,安永泰就微微一笑放开了沈乐君,向远处走去,“夫人,你要过的好好的哦,我给你自由!” 沈乐君手里突然就多了一张和离书,恍惚间记起安永泰很少喊自己夫人的,他总是温柔的叫她君儿,只有一次他喊自己夫人,是在三日陪自己回门时。 沈乐君再找安永泰,他已经没有了踪迹,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没命的奔跑着,却哪里也找不到那个会板着脸训斥自己,更会宠溺自己的男人了! 沈乐君睁开眼看着屋顶发呆,过了一会起身才发现这是安月阁,她起身的功夫,碧月从外间走了进来。 碧月一身孝服,头上所有的头饰都摘了去,只留下一朵白色的花,她红着一双眼,手里捧着一套白色的丧服。 “大好奶奶,您醒了,换上丧服吧!” 沈乐君呆愣片刻,木然的让碧月帮她穿上了丧服,坐在梳妆台上,抬眼看去,院子里一片白,门口窗户上都挂着白布,对着的迎松苑门口更是挂着两个硕大的白花。 “谁?是谁死了?”沈乐君问道。 碧月给沈乐君盘头的手抖了一下,“是,是大少爷啊,大少奶奶,您别吓我!” 沈乐君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一双眼泪滑了下来,“是啊,永泰走了,不要我了!” 碧月跟着流下泪来,想要安慰几句,几次张嘴又闭上,她能说什么呢?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感情任安府随便一个下人就知道,她身为大少奶奶的贴身丫鬟,更是日日见到二人蜜里调油,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吧! 沈乐君出了安月堂的门,拖着步子向迎松苑走去,明明两个院子挨的十分的近,她却走的分外艰难,走到门口,看见迎松苑外间放着的那个棺材,还有棺材前摆的那个大大的奠字时,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一旁穿着孝服的小厮丫鬟匆忙的进进出出,安永辰匆匆的从临时设为灵堂的迎松苑外间走出来,一眼看见无声流泪的沈乐君,大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她。 “身体不舒服就歇歇吧,这里有我!” 沈乐君抬头看了看安永辰,哽咽着侧过视线,看着灵堂里大大的奠字。 “碧月,扶少奶奶回安月堂吧!”安永辰紧着着眉头,看着沈乐君悲痛欲绝的表情,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碧月过来扶着沈乐君向回走去,沈乐君到了安月堂的门口却没有进去,拂开碧月的手向外走去。 安府门口站着迎丧的小厮,不停的有人来吊唁,沈乐君一身丧服从大门出去,竟没有引起下人们的注意。 迎春楼里,方白柳躺在软塌上,一手支着头,紫色的长袍衣襟大开着,露出里面光滑结实的胸膛。 在软塌一旁坐着建邺城花楼里的头牌楚纯,一张娇艳无比的小脸有些痴迷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方白柳提起小几上的酒壶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旁边娇滴滴的美人,将酒壶移过去,楚纯娇艳的笑着张嘴接住酒壶嘴里倒出的酒液。 连着喝了好几口,方白柳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楚纯就被来不及咽下去的酒液呛的咳了起来。 方白柳笑着将她揽入怀里,吻上楚纯那张红艳艳的小嘴。 走廊里打扫房间的一个小厮小声的和另一个同伴说道,“真是神了,没想到那灯笼树有花苞了!” “是呢,看来那天上楼的姑娘用的法子还真管用!”另一个小厮说道。 二人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方白柳听进了心里,他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的抱了楚纯一下,接着轻轻的推开了她,笑着捏起她的小巴,“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公子!人家一个月才能见到你一次,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嘛!”楚纯嗲着声音撒娇道。 “乖,听话!”方白柳轻轻拍了拍楚纯的小脸,起身向外走去,穿过两个房间,向平日里办公的那件房间走去。 胡生站在走廊里有些意外的看着方白柳出了暖间,每月都有一天,方下来的头牌接到暖间,二人不腻上一整天,他向来是不会出房间的。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胡生跟上方白柳的脚步,恭敬的问道。 “听说,那盆灯笼树要开花?”方白柳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问道。 “是,看来沈姑娘的法子奏效了!”胡生说道,不由的又叹了一声气。 方白柳迈着的步子顿了一下,不解的回头看了胡生一眼,“叹什么气啊?” 胡生恭谨的回答道,“听说昨天半夜,安家大公子殁了!” 方白柳停下了脚步,不禁也叹了口气,“人生无常,生老病死,转眼已是阴阳两隔啊!” 胡生惊觉触动了方白柳的往事,不再搭话,静静的跟在身后。 许久才听方白柳问道,“可有安排人前去吊唁?” 方白柳虽与安永泰没什么交情,可与安永辰毕竟是几年的兄弟了,没有不去的道理。 “已经安排大掌柜前去了,午饭过后就去,已经备下了厚礼!”胡生知道方白柳与安府的关系,遂不敢慢待。 方白柳走到窗前,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灯笼树上花生粒大小的花苞,沉吟片刻说道,“着人准备衣服,你现在随我去!” 方白柳已经很多年没有应酬过谁了,就算方家发生什么事,也不曾去过,不曾想这次要亲自去安家吊唁。 胡生只楞了瞬间,立刻出房间着人安排了! 楚纯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将胸口的衣领往下拉了拉,别看平日里方白柳对着自己总是温温柔柔的,但她却知道,方白柳却是从没有真正的喜欢过她。 楚纯知道方白柳这个人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细,却知道这三层诺大的迎春楼和白云山上日进斗金的云来客栈都是他的产业,他本人出手大方,对女人又温柔体贴,如果能赎身跟在他身边,就算是做个小妾,这辈子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楚纯算计好了一会要怎么讨方白柳欢心,却等来一个小厮低着头告诉她,方白柳已经有事外出了,送她回楼的花轿已经等在迎春院门口了! 楚纯银牙咬的嘎吱嘎吱响,郁闷的揪着手绢,过了片刻才接过贴身丫鬟递上来的披风,不情不愿的出了暖阁。 方白柳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袍,少了一份妖娆,倒是多了些清隽,他坐在马车上,快要到安府时撩开窗帘,正看见沈乐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在大街上。 方白柳喊停了马车,迎着沈乐君走过去,在沈乐君一步远时停了下来,他微皱眉头看着沈乐君有些失神的核桃眼,话一出口不觉就带了几分温柔。 “跟我去喝杯茶吧,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沈乐君抬头看了方白柳一眼,不知是不是实在想找个人诉说,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方白柳还以为劝住沈乐君要费些口舌呢,没想到她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当时也不再犹豫,虚扶了沈乐君一把上了马车。 方白柳没有别的吩咐,只说了句带沈姑娘喝茶,胡生就指挥马夫将马车又驾回了迎春楼。 方白柳下车看是迎春楼时微微有些不悦,总觉得这样有拐带的嫌疑,但也终是没说什么。 方白柳将沈乐君带到二楼的雅间,吩咐人去安府跟安永辰说了一声,就让人上了些清淡的饭菜和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沈乐君捧着温暖的茶杯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她低着头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轻声的说,“永泰临死前说要喝茶来着,到死最后一口茶也没有喝到!” 方白柳默默的听着,没有做声。 “永泰说,要我好好的活着,但我却想随他而去,不知道我现在要是真的死了,他会不会在地府等我?” 方白柳的眉头皱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劝道,“如果安永泰是真的爱你,是决计不会允许你那样做的!” “嗯,你说的对!”沈乐君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划过脸庞,“他说我要是做傻事,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他很爱你!”方白柳淡淡的说道。 “是,他很爱我,什么事都为我着想,只想要我过的好,从来不顾及自己!”沈乐君喃喃的说着,目光恍惚,仿佛又看见了那张俊逸的脸对着她笑,温柔的叫着她君儿! “那你就更要活的好,活的开心,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方白柳目光定在一处,似乎也陷在了回忆中。 -本章完结- 132下辈子还要和你在一起 /script 安府内一片素白,老夫人柱着拐杖又一次来到灵棚前,浑浊的双眼蕴满了泪水,苍老的手抚摸着堂前停的棺材,嘴里喃喃的说道,“泰儿啊,奶奶来送你了!” 安永辰一身白孝在身,在一旁小心的扶着老夫人,门口晓风焦急的又走进来,看着安永辰只皱眉。 安永辰微微点了点头,轻声的劝道,“老祖宗,入斌的时辰快到了,大哥该上路了!” 老夫人颤抖的手摸了摸那冰冷的棺材,环视一眼四周,忽然问道,“君丫头呢?怎么还不见她来?” “乐君身子不好,我让人扶她休息去了!” “混账!”老夫人用力的拍了那棺材一下,气急败坏的吼道,“她身为人妻,丈夫就要出堂下宾了,她不在棺椁边守着,还有脸去休息?” 安永辰皱起眉来,忙安抚,“老宗祖别急,我这就差人去,您可别急坏了自己个的身子!” “哼,怀不上安家的子嗣也就算了,我泰儿就要与世长辞了,她不懂为妻之道吗?”老夫人嘴里忿忿不平的,被安永辰扶着出了灵堂。 晓风在门边候着,收到安永辰的眼神,忙让人准备抬棺材,片刻间,鞭炮响起,哭声响起,十六个穿着孝服的壮汉抬着安永泰的棺椁出了安府,后面跟着送行的队伍,有府里的小厮丫鬟,有安家远门的亲戚,人人穿着孝服,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护送着安永泰的灵柩前往祠堂。 沈乐君倚靠在窗户上,眼睛愣愣的出神,仿佛安永泰还活着一般,等着他亲切的叫自己君儿。 迎春楼的门口停了一辆八台的轿子,轿子周身跟着近百人的护卫,个个身姿挺拔,腰间横跨大刀。 这么大的阵势让大街上不少的行人都驻足观看,想着轿子里出来的是何等尊贵的人。 很快不知从哪里跃出一位黑衣人,他容貌阴柔俊美,雌雄莫辩。 初七上前单膝下跪,隔着轿帘说了什么,接着轿子旁的一个护卫就进了迎春楼。 又等了一会的功夫,沈乐君从楼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方白柳。 沈乐君走到轿子前五六米,看见轿子里出来一位容貌端庄的夫人,她忙走了一大步,就要跪了下来,嘴里喊着姨娘,眼泪就已经刹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等美妇人上前,一旁的莲心一把就将沈乐君扶了起来。 兰贵妃也十分的动容,她走到沈乐君跟前,拉住了沈乐君的手,接着眼圈通红的说道,“我苦命的儿啊!” “姨娘!呜呜呜呜!”沈乐君顾不得礼数,建邺城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这时孤零零的心见到疼爱她的兰贵妃竟觉得无比的亲近,忍不住就扑在了她的怀里,痛哭出声。 兰贵妃伸手安抚着沈乐君的后背,也是言语凝噎,许久才听沈乐君哽咽着哭道,“姨娘,永泰,永泰他没了!” “是,是,我知道了!我已经着人去安府了,乖孩子,你受委屈了!”兰贵妃扶起沈乐君,掏出帕子给沈乐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疼的说道,“乖孩子,跟姨娘回宫吧!” 沈乐君点了点头,就要跟着兰贵妃上轿,迈出去一步才想起来身后跟着的方白柳,这两天辛亏有了这个男人听自己唠叨,不停的宽慰自己,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沈乐君吸了吸鼻子,回身看着方白柳说道,“谢谢方公子这两天收留,乐君就此别过!” 方白柳神色复杂的看着沈乐君,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兰贵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苏谷兰是安永泰的姨娘,安永泰殁了,她不去灵前吊唁,倒是关心起他的遗孀了,而且二人的亲密程度可比母女,这个事,总觉得很蹊跷啊! 苏谷兰也打量着方白柳,一双柳叶眉微微皱起,这个男人看着有些面熟,这时莲心在一旁小声说道,“这位公子好像是皇后的内侄,方家嫡长子!” 苏谷兰猛的想了起来,对,就是他,去年中秋她在皇后宫中见过一次,当下笑了一下,看着方白柳说道,“方贤侄,你可有日子没去坤宁宫了,你姑姑该是想你了吧!” 方白柳跟着沈乐君下来就没打着瞒住自己的身份,见兰贵妃认出自己,当下从容的上前行礼,“白柳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了,倒是乐君在你这多多打扰了,本宫替我那苦命的侄儿谢谢你了!”兰贵妃笑着客套道,笑容却没达眼底。 皇后的人,能对乐君有什么好心,哼! “娘娘言重了,白柳也没做什么!” “哼哼,有时间常去宫里玩,你姑姑该是想你了!” “是!”白方柳不骄不躁,进退得益。 兰贵妃收了脸上的笑容,看了一眼呆愣的看着二人的沈乐君,放软了声音,轻声说道,“走吧,乐君!” 沈乐君忙走上前扶着兰贵妃的手臂上了轿子。 沈乐君竟没想到建邺城随便遇见就是皇后的亲侄子,更难得的是虽然方白柳身上的贵族气质浑然天生,却很平易近人,从没有过丝毫纨绔子弟的影子,与人们传言中不可一世的方家很不一样。 轿子行至一半时,鞭炮声越来越近,隐隐的掺杂着人们的哭声。 “前面怎么了?”兰贵妃撩起帘子问道。 “娘娘,是安府送路,护送大少爷的灵柩前去安家的祠堂入土为安!”一旁的护卫答道。 沈乐君猛的撩起了轿帘,大脑立刻空白一片,悔意排山倒海的涌来。 她这两天都干了什么啊!永泰要走了,她的永泰要了,她却躲在酒楼里暗自悲伤,安永泰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沈乐君眼睁睁的看着安永泰的棺椁从轿子旁走过,安永辰一身孝服,头带孝帽,肩上扛着灵帆,亲自扶着安永泰的棺椁从他们的轿子前走过。 沈乐君顾不得喊停轿子,撩开轿帘就迈步下去。 抬轿子的轿夫没有停下轿子,沈乐君一脚扑在了地上,跟着趴倒在轿子前,前面抬轿子的轿夫发现后匆忙喊停,轿子里的兰贵妃也吓了一跳,忙撩开轿帘,要察看沈乐君的伤势。 沈乐君顾不得膝盖磕在轿子的门槛上一片青紫,也顾不得手掌被地面的小石子刮破渗出血,匆忙的爬了起来,向渐渐远去的送路队伍跑去。 “永泰,永泰你等等我,永泰!” 沈乐君的哭喊声埋没在鞭炮声和人们的哭泣声中,她一个不稳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又趴在了地上,接着爬起来又向前跑去。 安永辰隐隐的听见有人喊着大哥的名字,周围声音太混乱了,还以为是送行的队伍里谁忍不住对大哥的思念了,直到喊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近,他才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沈乐君的裙子上沾满了灰尘,脸上也蹭了一大块土,发髻散乱开来,膝盖上隐隐渗出血来,她一边哭喊着安永泰的名字,一边向棺椁奔来。 安永辰很快喊停了队伍,但棺椁不到祠堂墓地的位处是不能沾地的,十六个汉子仍抬着棺椁,停在了原地。 沈乐君在距离棺椁不到一米处,又摔了一跤,安永辰刚要抬手扶她一把,沈乐君就趴倒了棺材旁,手扶着棺材大声哭诉,“永泰,我错了,我竟没有守到你最后,永泰啊,你真的要走了吗?你不要我了吗?我是你的君儿啊!” 沈乐君哭着将脸贴到安永泰冰凉的棺材上,仿佛能再次感受安永泰给予的温暖,她手指颤抖着抚摸着棺材,眼里温柔的要融化冰雪一般。 这会的功夫,兰贵妃被莲心扶着也走到了棺材旁,安永辰看见她刚要行礼,就被她抬手拦住了。 兰贵妃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命一旁的莲心将哭的死去活来的沈乐君扶起来,沈乐君跪在棺材旁就是不肯起身。 晓风从后面又赶了上来,看了看一脸哀伤的安永辰,心里急的要着火了。 本来棺椁在出安府时就耽误了不少时辰,现在又停了下来,误了阴阳先生算的时辰,安府恐怕阴宅不宁了! 晓风上前帮着莲心扶着沈乐君,在一旁软身劝道,“大少奶奶,你就让大少爷走吧,误了下宾的时辰就不好了,人死入土为安啊!” 莲心也跟着劝道,“是啊,沈姑娘,节哀顺变啊,你可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两个人好说歹说才将沈乐君拉了起来,沈乐君眼睁睁的看着她心爱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安永泰的笑声和耳语声隐隐的在耳边响起,越来声音越大,仿佛有几个安永泰分别在和她说话一般。 忽然,沈乐君想到了那天自己说过的话,如果有来世,不愿再遇见安永泰,此时在沈乐君眼前浮现出了安永泰的虚影,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忧伤。 影子很慢慢的消散,沈乐君伸手想抓住安永泰的虚影,但努力半天空留一丝冰冷的空气。 安永泰的棺椁渐行渐远,沈乐君攒足了力气,大声的喊道,“安永泰,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话音刚落,沈乐君悲痛过度,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沈乐君的话,安永泰是听不见了,并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因为棺椁里根本没有人,而是被人偷放了几块大石头! -本章完结- 133华宫重生 青鸾山是大华北部最高的山,山势险峻,高耸入云,一年有三个季度山顶都被白雪覆盖,剩下的唯一一个不下雪的季节,山下人们大汗淋漓,山顶上却要穿厚衣夹袄,一早一晚还要穿棉衣盖棉被。 而就在这世人都不喜欢居住的山顶,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宫门高三丈,门口矗立着两尊足有一个七八岁孩童高矮的石狮子,一副狰狞巍峨的面孔面向东方。 当然,山顶常年大风,如果狮子太小的话,也会被风刮跑的。 宫门的正上方,用红笔写着两个大字,字体狂傲不羁,如飞龙一般,正是华宫二字! 寻常人见到这两个字,肯定以为和皇家有关系了,要不怎么能称为宫殿呢,当然世人却又很少知道高不可攀的青鸾山上居然还有这么一座宫殿。 完颜智第一次来到华宫门口时,也皱眉思索了一番,这有触怒皇室威严的嫌疑,当然本来就是有求于这华宫主人,看见也当做没看见了。 青鸾山山高地势广,整个山上依据地势和温度分了四个季节,下面是夏季,中间是春秋,上面是冬季,也是因为这样的地理优势,青鸾山上的各种草药几乎多了去了,只要是不怕艰险的,上山随便转一圈,就能挖出许多珍贵药材。 但多少年来,真正敢上青鸾山深处挖药材的人却寥寥数几,只因青鸾山上药材多,毒物也多,什么儿臂粗的眼镜蛇啊,拳头大小的毒蜘蛛啊,手臂长的蜈蚣啊,这些都是小意思,要是碰见个天山雪蚕,五毒蟾蜍什么的,不知不觉间便会要人性命。 半年前,完颜智为了给皇上解毒,派了二十个大内高手来请华宫的主人,华千秋,最后只有两个活着命到了山顶的华宫。 但也正是因为那两个人,第二次上青鸾山就显的轻松了许多,至少知道哪里毒物少些,哪里地势平坦些。 虽正值盛夏,山顶的风却凛冽的很,侍卫将早已准备好的披风恭敬的递给完颜智,完颜智摆了摆手,继续在华宫的配殿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 “你确定那续命丸是在安永泰活着时给他吃下的?”完颜智再一次问一旁站着的暗卫。 那暗卫点着头沉声说道,“是,属下确定,我趁着屋里没人从窗户跃进去,确定安永泰还有一丝气息,这才把续命丸塞进他嘴里的!” 完颜智点了点头,他向来不会怀疑自己的人的,只是安永泰已经泡了一个时辰的药浴了,怎么还不醒,“难道那牛鼻子的药是假的?” 完颜智刚嘀咕完,配殿的门就开了,走出一个一身白衣的小童来,他不悦的瘪了瘪嘴,敢叫师尊是牛鼻子,要不是看在师尊吩咐这些都是贵客的面上,他一定将他们都赶下上去。 “喂,你们要救的那个人醒了!”小童撅着嘴说完向后山走去。 “你干嘛去?”完颜智匆忙喊道,经过几次接触,他早就习惯华宫的人的态度了。 别看就这么个小屁孩都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要动起手来,就完颜智那些侍卫还真不一定是那小屁孩的对手,更别提他们不动声色,神出鬼没的下毒手法了! “我去叫师尊啊,人虽是醒了,也不一定活多久,我可治不了!”小童嘟了嘟嘴,脚步加快,很快走远了。 安永泰渐渐的感觉到了温暖,本来周身都是一片黑暗,冰冷如窟了,渐渐的四肢有了感觉,眼睛也感受到了光,只是那温暖刚感觉到,胸口的闷痛就铺天盖地的袭来,疼的他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接着嘴边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吟。 “你终于是醒了!” 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很空旷,很缥缈,不像是他熟悉的人,不是安永辰,不是沈乐君,那是谁?是谁? 安永泰的眼皮像是有千金重,明明能感受到光,眼皮上投射出橘色的温暖,但他费劲力气也睁不开眼睛,眉头皱的更深了。 好痛苦,好难受,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似乎内脏都被人抓在手里使劲的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怎么办,是不是又要死了?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安永泰还记得沈乐君在自己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声,能听见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将她抬走,他是多么想睁开眼看看她,多么想好好安慰她啊,可惜,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手指尖也动不了一下,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身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安永泰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那么,现在越来越鲜明的感官是怎么回事? “安永泰,你可别浪费我为你付出的辛苦啊,赶紧给我醒来,要不醒过来,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沈乐君了啊,听见了没有安永泰?”完颜智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喝两口,说两句,歇一会就又接着说。 反正能申银,能皱眉就是死不了了,在华千秋这,没有气的都能救活,别说这带着活气的了,更是死不了! 安永泰模糊的又听见沈乐君的名字,咬着牙忍着铺天盖地的疼痛,费劲全身力气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白色的帷幔,明亮的窗户,他微微转动视线,才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坐在一个浴桶里,梦中的温暖大概就是这热水的缘故了。 “我天,你可算是能睁开眼了!”完颜智放下水杯,嘴角挂着笑意,惊喜的看着安永泰。 安永泰随着声音转过头去,没有焦点的目光等了片刻才看清坐在不远处桌子前的男人,他微微张开干裂的唇,想要说些什么,试了半天,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吱扭一声,配殿的门被人推开,接着走进来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来,他目光清澈,身姿矫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呵呵,这位公子可算是醒了!”华千秋笑呵呵的走向内室。 完颜智对老者点了点头,“华前辈,这次又多亏了您啊!”完颜智微笑着谢道。 “七皇子客气了,既然来到老夫这里,便是与老夫有缘,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生之,死之都是有定数的,也是这位公子命不该绝啊!”华千秋笑容和蔼的走到安永泰身边,随即伸手摸上了他的腕脉。 须臾之后,华千秋放下安永泰的手,对完颜智说道,“这位公子长期服用了砒霜,现已中毒至髓,内脏几乎溃烂到很深的地步了!” “那可还有救?”完颜智皱起眉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安永泰偷梁换柱的弄到这青鸾山山顶,可别救不活,光落下一具死尸啊! 华千秋沉吟片刻,“救是能救,不过要清肌洗髓,治疗期间的痛苦非常人能忍!” 华千秋对上安永泰如墨的眸子,眼中的倔强不容小觑,“这样吧,我先让小童给这位公子打开经络,再喂些流食,明天让他自己选择治疗还是不治疗吧!” 完颜智点了点头,嘴边的笑意加深,他与安永泰也的确需要先好好的谈上一谈。 第二日,安永泰稍稍恢复了些体力,躺在床上视线集中在床顶,声音冷淡的问道,“七皇子想要永泰做什么?” “聪明,我就是喜欢和聪明的人做交易!”完颜智起身走到窗前,抬眼望去远处的一棵劲松,它迎风而立,程卧虎之姿,将根深深的扎进石头里,任山顶再大的狂风也不能动它分毫。 须臾后,完颜智说道,“父皇的暗卫虽然在我手里,但那些人终究是听从父皇的,我不能随意调动,在皇宫里,没有自己得力的军队,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 完颜智转过身,看向床上躺着的安永泰,他知道这个男人现在虽然身子清瘦的没剩下二两肉,而且脸色灰暗的比死人好不了多少,但一旦身体康复,回到沙场上,又是叱咤风云的英豪,只要给他用武之地,他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你想要我替你组织军队?”安永泰虚弱的说道。 “没错,我手里已经有一批人手了,只是缺少一个领军人物,这个人必须有足够的凝聚力,必须有足够的阅历和作战经验,而且,最好是个死人,这样他就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和把柄落在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手中了!”完颜智笑着走到安永泰的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床上的人,“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安永泰冷笑出声,苍白的嘴唇不带一丝血色,“做别人的武器,一把刀,一把剑,连自由都没有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死了的好!” 完颜智嘴边的笑意很快消失,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的阴鹜乍现。 安永泰毫无惧色的迎向完颜智的目光,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本章完结- 134交易达成 许久,完颜智淡淡的转过头,双手附于身后,“这样吧,你替我做成三件事,就当报答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安永泰静默片刻,“哪三件事?” “现在太子和中宫处处针对情兰殿,早视我和母妃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而后快!”完颜智走到窗前,目光看向窗外的朗朗天空,“就上次父皇在情兰殿中毒的事来说吧,皇后恐怕恨毒了我们!” “上次不是已经查出是皇后下的毒吗?”安永泰不解的问道,为了查出真相,他们安家可没少出力。 “是,证据确凿,但皇后也有是情兰殿下毒的人证物证,到底孰是孰非,完全看我父皇的一念之间了!”完颜智的目光飘远。 “皇上不信你?” “父皇谁也不信,生为皇室中人,就要随时有被亲近之人下黑手的准备,何况他是皇上,高高在上的天子,更是冷血无情的紧,皇后和我母妃他都不信!如果不是我费劲艰辛请去了华宫的人,恐怕,就连我,父皇也是不放心的!”完颜智淡淡的说道,一双冰冷的眸子里见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安永泰,这个道理你其实比我更明白,与其天天防着被算计,不如主动出击!”完颜智看向床上躺着的安永泰。 “你要太子下位?” “不,我要取而代之!”完颜智目光坚定,从容不迫的气质透着皇室的尊严。 安永泰楞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头,这第一件事情就极其难办,立太子已是五六年的光景了,这期间太子在朝廷中的关系早已发展的盘根错节,树大根深,皇后的母家更是建邺城的第一世族,方家。 方家身为历代外戚之家,出过多位宠妃,两位皇后,经过几代人的经营,方家已是稳稳的坐拥建邺城乃至大华第一世族的头把交椅,连皇上想动一下腿都要先考虑一下方家的反应。 除了太子一脉不说,三皇子去年从边疆征战归来,战功赫赫,又深的皇上器重,就算太子真的下位,三皇子也会成为皇储人选的重量级竞争对手! 安永泰的眉头渐渐舒展,他讥笑了一下,“七皇子是不是太抬举永泰了?” 完颜智也不急,他缓缓的踱回桌前,端起茶水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不疾不徐的说道,“是不是抬举,安永泰你自己估量,但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这死过一次的人,也该知道死的滋味,也更明白那些关心你的人眼睁睁看你死去而无能为力的辛酸,我完颜智是从来不救无用之人!” 安永泰脸色凝重起来,沈乐君的哭声还回响在脑海里,如果自己能不死,如果 “活着还有许多种,苟延残喘我可是受够了,与其长年累月的泡在汤药中,给家人无望的空念,那还不如死了来的爽快!”安永泰说道。 完颜智看了一眼安永泰,嘴角微微勾起,冲着门口喊道,“好,来人呐,将那小童请来!” “是!” 很快那个白衣小童不耐烦的走了进来,他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身量还没长足,倒是白白净净的再配上一身雪白的衣衫,倒是有几分天仙童子的风姿了。 小童不耐烦的推开门瞥着嘴看向完颜智,“你又有什么事?真麻烦!” 完颜智也不恼,用下巴指了下床上的安永泰,“这位公子想知道你们能否将他完全治好!” 那小童斜眼看了一眼床上的安永泰,不满的说道,“还有人怀疑我家师尊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师尊解不了的毒,不过是砒霜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小童的无礼,二人都没有在意,安永泰听了那小童的话,双眸更加明亮,不禁问道,“也就是我的病能治好,能跟常人一样?” “当然了,这还用问嘛!”小童说着就要出门,刚要开门手又顿了下来,他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永泰,嘴里喃喃的说道,“不过师尊说解毒的过程很痛苦,特别是洗髓的那三天,常人都不能忍受那痛苦,看你嘛,哼,够呛!” 安永泰的嘴角慢慢勾起,痛苦吗?他忍受的痛苦还少吗?别说是三天了,就是三个月,三年,只要能痊愈,他都能熬下来。 君儿,我们会很快重逢吗? 完颜智仿佛看穿了安永泰的心思,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这个世上最安全的是死人,没有把柄授予他人,也没有过去可以牵绊,这也是我非要等你死了之后再弄到这青鸾山华宫的原因!” 安永泰不解的看着完颜智,等着他的下文。 “你回去见谁我都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你替我完成那三件事之前,这世界上再无安家嫡长子,有的只是一个没有过去的铁血军首领!” “铁血军?” 安永泰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知道完颜智手里有一只隶属皇家的暗卫,平日都帮皇上干着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 果然听见完颜智说道,“没错,我羽林卫确实在我手里,但那不属于我,我只是替将来的皇储暂时代理而已,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听命于我,但他们真正的主人却是当今的皇上,还有下一任的皇上,这些人又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我不能有任何的小动作!” “那铁血军?” “铁血军是我暗地里组建的一个军队目前只有不过百人 ,由元浩暂代首领,那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英勇无畏,他们再有了你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做统领,我相信不出时日,一定能如虎添翼,所向无敌!”完颜智目光深远的看着前方,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我有那么厉害吗?还叱咤风云!”安永泰苦笑了一下,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高的利用价值。 “你说呢?要是骁骑营还在,这几年,凭着你们百战百胜,所向睥睨的气势,恐怕现在你都该封侯拜相了吧?” 安永泰的笑意淡了下来,他轻叹了一口气,他都快忘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在战场上的日子了。 许久,安永泰沉声问道,“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是什么?” 完颜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凝眉思索片刻,放下手里的杯子,淡淡的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要是让我丧尽天良的事呢?” “哈哈哈哈,”完颜智大笑着站了起来,他走到安永泰的身前,笑容猛的顿住,“安永泰,你的死穴就是太过天真,世上只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说,从来没有丧尽天良这个词,仁慈就是代表软弱,要不是因为你优柔寡断,你的骁骑营也不会全军覆没!” 完颜智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安永泰的心里,他眼神暗淡下来,如果平心而论,回忆出征前的几日,他就真的没有发现刘琪闪躲不安的眼神吗? 他不过是不想怀疑到自己人,不想伤战士们的心罢了,凡是都替他们往好处想,也许是想家了,也许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也许,总是有很多也许! “放心吧!我不会太让你为难的,更不会伤害你的家人,当然,前提是他们不妨碍我要走的路,否则,挡我路者,遇佛杀佛,遇神诛神!” 二人密谈之后,很快,安永泰就沉沉的睡去,第二天感觉到全身酸酸的疼,睁开眼再一看,自己又躺坐在那天的大浴桶中,水里放着许多的中药,药水的温度有些烫,旁边那小童还不时的往里倒着开水。 安永泰刚要动,就传来那小童的声音。 “我要是你就不动,这一身的针,万一身体哪里撞到桶壁上,将哪根针不小心没根扎入身体,不弄出来吧,怪疼的,日疼夜疼,时间长了还会生疮流脓,弄出来吧,又得用刀宛出来,疼不说,还得浪费我的精力!” 经过小童尖酸刻薄的提醒,安永泰才发现自己身上从额头到手臂,再到大腿,上面密密麻麻的扎着数白根银针。 说来也奇了,明明是被扎成了刺猬,光看着,那些针就够吓人的,但安永泰却没怎么觉得疼,只是针眼有些酸胀,再加上水热些,泡在水里就更感觉热度有些高了! 小童看着安永泰停止了要动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倒了些开水进桶里,就要转身走时,安永泰出声问道,“请问小兄弟,我这什么时候能动啊?” “这才刚扎上,早着活了,你这点小罪要是受不了,我劝你还是认倒霉,死了的强!”那小童边走边说,连看也没看安永泰一眼,直接出了房间,倒是没忘给他将门掩好。 安永泰被呛了几句,哀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好保持着坐姿不动,默默的熬着时间! -本章完结- 135毒入骨髓 /script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针眼却是越来越酸胀,全身的针孔仿佛都蕴满了能量,被热水氤氲着却又出不来,又不能动,好难受。 安永泰的额头渐渐汗湿,一双剑眉越皱越紧,后槽牙越咬越紧,努力的不将注意力放在那些针眼上,想着往日高兴的事,渐渐沉淀下心情。 吱扭一声,小童从外面推开了门,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桶里装的是新开的水,他看了安永泰一副隐忍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我叫你不动你就真不动啊,这个姿势你不累吗?” 安永泰半躺在桶壁上,身子有些歪,之前听了那小童的话就真的歪着身子坚持了快半个时辰,这会听出了小童话里的揶揄不禁黑了脸色,稍微的动了动身子。 那小童一边将桶里的热水倒入安永泰的药桶里,一边说道,“来来,我帮你把针拔了吧,一会师尊再给你后背扎上针!” 安永泰又动了动身子,将不悦压了下去,“多谢小哥!” “什么小哥,真难听,我叫流苏,你叫我苏苏吧!”小童眨着的眼中透着狡黠。 安永泰不疑有他,张嘴说道,“那多谢苏苏了!” 小童拔针的手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笑的前俯后仰,“好好,乖侄儿!” 安永泰这才反应过来,苏苏和叔叔音近,这小子又拿他开涮了,当下一张脸黑了个透。 “皮猴,又顽皮了!”随着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推门进来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正是华宫的主人华千秋。 华千秋进门之际袖子一带,门就被安稳的关上了,他步态轻盈的走到安永泰身边,和蔼的问道,“公子可有什么不适感?” “多谢前辈相救,我没有什么不适感!”安永泰挪了挪,坐正了身子。 那小童也收敛了表情,恭敬的俯身喊道,“见过师尊!” 华千秋转头看了一眼小童,有些责备的说道,“星儿,不得无礼!” 流星低着头闷声说道,“是,流星知错!” 安永泰忙跟着小童的称呼说道,“师尊无需责备,这个年龄正是贪玩的时候,再说,这位小哥并不曾对我无礼!” 华千秋缓了脸色,轻叹口气,“是我将他们几个宠坏了,总和我在身上呆着,我又很少约束他们,他们倒是越发的不通人情世故了!” 华千秋蹲下身将安永泰前身的针一一拔下,动作很轻,听着他继续说道,“也是该让他们下山去历练一番了!” “什么让我去?”流星扫去之前被责备的郁闷,一听可以下山玩,一张小脸马上活跃起来。 华千秋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人间险恶,这个事不急不急!” 流星当下不愿意了,小嘴倔的老高。 “师尊若是放心,等我的病好了,我带小哥下山就是,只要有我安永泰在,必然保证小哥的安全!” 流星瞥了一眼安永泰,小声的嘀咕道,“等你病好了,那还不黄花菜都凉了!” 华千秋一眼横来,流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华千秋这才对安永泰说道,“那老夫就提前谢过安公子了!” “师尊不必多礼,这是永泰该做的,您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呵呵!”华千秋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加快,许多针扎在安永泰的腿上,老人家伸手探进水里,准确的将针拔下来,华千秋的袖子也湿了半截。 安永泰有些过意不去,华千秋却不以为意。 “永泰你转过身去,我给你后背行针!”华千秋拿过流星递上来的一包针。 安永泰挪动着身子转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扎完针正面后,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转身这类小事也做的不那么费劲了。 华千秋找准安永泰后背上的位,手里的针稳准的扎上,“你的毒已经入骨髓了,要想完全去除毒素,就要一点点的来,这第一步就是去除肌肤上的毒素,药浴行针三天,然后歇息七天,然后是去除内脏的毒素,又是十天的一个疗程,最后十天就是洗髓,去除骨髓里的毒素,一个月后,我保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多,多谢师尊!”安永泰有些动容的说道,没想到只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脱胎换骨了! 那小童看着安永泰激动的表情忍不住就要泼凉水,“别急着谢,这十天好过,去除内脏的毒素时,就有你受的了,更别说洗髓时,忍不住停止治疗的,实在难受咬舌自尽的有的是,我要指着你带我下山啊,我看难!” 华千秋难得没有责备小童的话,微微皱眉说道,“流星这次说的倒是没错,去毒的过程会越来越艰辛!” “师尊放心!”安永泰目光坚定,“永泰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忍受的!” 华千秋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对了,前两个过程还好说,最后洗髓可能会影响你的记忆!” 安永泰楞了一下,然后眉头紧皱,“师尊是说我会失忆?” 华千秋点了点头,“药入骨髓,髓内行针是有这个风险的,也许你会将过去都忘了,也许你会忘记一部分,到底会怎样,这还要看你的造化,和你命里的定数了!” 安永泰目光焦虑的看着椅子上搭着的那件蓝绒袍上,半天后才沉重的说道,“我知道了!” 情兰殿内的主殿内,安永辰恭敬的坐在下方的椅子上,沈乐君坐在他的对面,兰贵妃侧躺在软垫上,语气不大痛快的说道,“我听说定国公夫人不太高兴,埋怨君儿不守妇道?” “没,没有这会事,是娘娘多心了!”安永辰微微低下头,解释道。 “没有就好,反正我和君儿这丫头投缘,这孩子乖巧善良可人疼,不要以为沈家落魄了就可以欺负她!”兰贵妃用眼漂了安永辰一眼,继续威慑道,“你们安家要是亏待了她,我定是不饶的!” “现在皇上也正号召女人保家卫国,允许女人参加科举,鼓励再嫁,正好让她跟我在宫里先作伴,等我物色好好人家的公子,我再给让她从宫里风风光光出嫁,照样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姨娘!”沈乐君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喊了一句,话音里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兰贵妃伸手安抚着沈乐君,“好好,我不说了,该提点的我也提点了,剩下的就看你了,你愿意再回安府吗?” 安永辰马上将视线投了过来,眼神中带了几分的小心翼翼。 沈乐君为难的看了一眼安永辰,说真的,她有些怕,怕那个充满安永泰回忆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分手后人们都喜欢将前任的所有东西都销毁,眼不见为净,那些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事物,总能勾起对过去的思念,睹物思人,却已物是人非了! “我还是回去吧!”半天后沈乐君轻叹了声,“我总在宫里打扰姨娘也不是回事!” 兰贵妃只好依着她,点了点头,上次皇上来见到沈乐君,还多问了几句呢,她倒不是怕沈乐君分了她的宠,而是沈乐君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要是皇上真起了收入后宫的心思,她可怎么周旋啊,再说宫里也不是安全的,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那个新得势的凉妃不就在打听沈乐君的事嘛。 要是万一让人抓住了把柄,事情就要复杂了! 想着这些,兰贵妃又看向安永辰,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你掌管安家这些年做的也不错,这次能竟上盐商,也说明你是个有志有谋的人!” “娘娘夸奖了,安家能竟选盐商,也是娘娘的功劳最大!”安永辰不见半分的得意,态度仍是十分恭谨。 “这个好说,往后能用到本宫的地,你尽管说,君儿回了安府,你往后还要多护着点,她毕竟是永泰的妻子,你的嫂嫂!” “是,永辰定会好好待嫂嫂的!” “那本宫就放心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带着君儿回去吧!”兰贵妃摆了摆手。 沈乐君和安永辰都站了起来,沈乐君向前走两步,跪在软塌前拉着兰贵妃的手,有些不舍得说道,“姨娘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兰贵妃红了眼圈,伸手抚摸着沈乐君的头发,勾起唇角,“行,快去吧,过的不顺心就回来,姨娘永远欢迎你!” 沈乐君点了点头,终于是跟着安永辰出了宫,坐在安府的马车上,两个人静默无声。 许久后安永辰说道,“兰贵妃对你很好!” 沈乐君还没有从分别的伤感中缓过神,楞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疼爱我,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吧,宫里的女人应该人情淡漠的,但她对我却像我的亲姨娘一般!” “也许,她是没有女儿,所以格外疼爱你吧!”安永辰说完,沉了一会才说道,“安府才是你的家,其实还是自己的家住的舒服!” 沈乐君没有做声,目光看向窗外。 没有永泰的安府,还是她的家吗? -本章完结- 136既不得百年何苦长拖连 /script 安永辰生意上的事很忙,再加上初次竞争盐商,许多事都是摸索着来,各地的官盐供应站的人早早的等在了安府的客厅内,安永辰回了安府,就被晓风叫走了。 沈乐君一个人向安府内院走去,她没有直接回迎松苑,而是先是去了万寿阁,安老夫人却并没有见她,说是晚上受了风,不舒服。 沈乐君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万寿阁,老夫人的态度让她有些心寒,也许是从她虚假怀孕开始,老夫人就对她有了偏见吧,安永泰的丧事上,自己年轻没有老人提点,一时只顾悲伤,失了分寸,更是让老夫人心生不满。 迎松苑的门口冷冷清清的,一阵风刮过,树上的一片黄色的叶子飘落下来,随着风在空中独自飞舞旋转,最后落在空落落的院子中。 迎松苑的窗户紧闭着,靠窗的位置应有一张软塌,安永泰看书看乏了时总会将窗户打开,看看院子里的景色。 沈乐君只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就匆忙的收回视线,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起来,眼中很快湿润。 “大少奶奶!”暗月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快速走了过来,“您怎么站这了,快进屋吧!” “院子里怎么这么冷清?”沈乐君被暗月扶着进了屋,不解的问道。 暗月沉了一下才说道,“大少爷不在了,迎松苑用不了这么多人,煎药喂药的小厮和大少爷身边服侍的八个小厮都被二少爷调到盐库了,那里最近缺人缺的厉害!” 沈乐君点了点头。 迎松苑内室几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外间的屏风上少了安永泰常用的披风,内间桌子上换了崭新的茶具。 暗月随着沈乐君的目光看去,淡淡的解释道,“原来的那套茶具都扔了,老人们说那些留不得,怕留下病气!” 沈乐君点了点头,走到软塌前坐了下来,伸手打开了临窗的窗户,一阵清风刮了进来。 “暗月,碧月在哪里?”沈乐君问道。 暗月的目光闪躲了一下,才说道,“碧月,碧月被老夫人掉到了后院刷马桶!” “刷马桶?”沈乐君皱起了眉,惊讶不已,“为什么?” “因,因为,老夫人说她没有尽好丫鬟的本分!”暗月的声音更小了起来。 沈乐君长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窗外,那大榕树长的很是旺盛,阳光透过叶子洒下点点金色,很是耀眼! “暗月,我渴了!”沈乐君头也没回的说道。 “哦,我这就去给大少奶奶倒茶!”暗月说着向外面走去。 沈乐君看着大榕树的树干发呆,仿佛能看见安永泰站在那对她微笑,许久沈乐君恍惚的笑了一下,惆怅的自言自语,“永泰,安家是要上演恶婆婆与寡妇小媳妇的戏码了吗?” 刚到中午,碧月就匆忙的赶了过来,她一看见沈乐君就红了眼圈,但还是努力的笑着,在迎松苑内间门口就跪了下来,“大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碧月见到您安然无恙就放心了,您不知道那天您晕倒在大街上,碧月有多担心!” 沈乐君下了软塌向碧月走来,“好碧月,让你受苦了!” 碧月在沈乐君走到跟前之前就赶紧爬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惊恐,“大少奶奶你别过来!” 沈乐君楞住,只听碧月接着说道,“我,我来的匆忙,没有顾得上洗澡,身上的味重!” 沈乐君这时也看见了碧月往日细白的小手现在红彤彤的,一看就是长期泡在水里,劳作而成。 二人还没说完话,一个年长的妇人就贼头贼脑的探进迎松苑,一眼看见碧月,就拉长了声音喊道,“好啊,你个小蹄子,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人了,没想到你又跑回这躲着来了,我告诉你,那七百个马桶不刷干净了,你就甭想吃饭!” 碧月的神情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她先是反射性的往沈乐君身边躲了一下,但很快又站回身子,惶恐的看着那妇人嗫喏道,“邢婶子,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哼,别以为现在还有人护着你,老夫人发话要我调教你,我就得对得起她老人家,再偷懒,谁给你求情也没用!”那邢氏面容骄横,站在院子里大骂着。 “放肆!”暗月匆匆赶来,黑着脸走进迎松苑的院子,她刚吩咐完午膳,还没回院子了,老远就听见了这个泼妇在这里嗷嗷叫。 那邢氏一回头看是暗月,气焰瞬间低了下去,缩头缩闹的陪笑道,“是暗月姑娘啊,我,我这找碧月来着!” “哼,迎松苑也是你能来撒野的吗?下午我便去回了李总管,将你们一家子都赶出去!”暗月皱着眉头呵斥道。 在安府,先是三位正主,然后就是各房的大丫鬟了,这暗月常年跟在安永泰身边,早就是迎松苑里的半个主子了,她要是真的跟李总管提了这事,李总管肯定不会给刑氏好果子吃的! 暗月看了一眼外间站着的沈乐君和碧月,沈乐君站在前面,隐隐的将碧月护在身后。 暗月心里也堵的狠,原来的迎松苑下人成群,光是打扫院子的就七八个,现在整个迎松苑的下人加起来不过十个,还总被叫去帮这个的忙,帮那个的忙。 要是在原来,府里的哪个人敢在迎松苑里大呼小叫,那是不要性命了不成? 见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哪个又敢不恭敬的行礼问安? 大少爷走了不过半月,树倒猴孙散,就连后院的一个粗使下人都敢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了! 暗月正在闹心,瞥向刑氏,抬腿一脚踹到了邢氏的后腿窝处,咬牙切齿的吼道,“你那双狗眼是白长的吗?你没看见大少奶奶在这嘛?” 那刑氏被踹的扑腾跪了下来,虽然膝盖磕的声疼,也不敢哼出声来,她不是没看见那个女人,只是连老夫人都不看在眼里的女人,空有大少奶奶的名号罢了! “见,见过大少奶奶!” “哼,起来吧!”沈乐君哼了一声,“碧月先在我这,她的事你吩咐别人去做吧!” “啊?那个,可是,老夫人那!”刑氏为难的说道,特意搬出了老夫人做泰山。 “奶奶那我自会去说,你只管这么做就行!”沈乐君坚定的说道。 “哦,好吧,那刑氏告退!”刑氏站起身来,灰溜溜的出了迎松苑。 沈乐君再回头时,碧月已经哭的一张小脸梨花带雨了,她顾不得自己身上脏,拉住沈乐君的袖子抽抽搭搭的说道,“我不该来给大少奶奶添麻烦!” “好了,别哭了!”沈乐君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着碧月脸上挂着的泪痕,“再哭就成小花猫了,有我在,你放心!” “嗯!”碧月点了点头。 吃完了午膳,没等沈乐君去万寿阁,老夫人身边的翠雀就来了,她先是恭敬给沈乐君请了安。 “大少奶奶,老夫人说就让碧月留在您身边吧,您这几天也不用过去请安了!” “哦,好!”沈乐君微促了眉头,神情有些落寞。 翠雀刚要转身离开,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回来,轻声说道,“大少奶奶,老夫人自大少爷走后心情就一直不好,您也知道,上了些年纪脾气越发倔强,一时钻进死胡同里也是有的,等她老人家想通了就好了,您别往心里去!” 沈乐君微笑了一下,感激的看着翠雀,“嗯,我知道了,谢谢翠雀姑娘!” 翠雀这才点了点头,出了迎松苑。 晚间,沈乐君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细细的摩挲着安永泰亲手为她做的楠木琉璃发簪,她只戴过一次,后面就没舍得戴,安永泰为此还问过她。 现在沈乐君后悔了,应该趁着安永泰活着时天天带,日日戴的,现在人没了,再戴上也是没有人看了! 暗月从外间走了进来,伸手递给沈乐君一个信封,“大少奶奶,这个是主子给您留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吧!” 沈乐君抬手拿过信封,正是那张和离书,还有中城一处院子的房产。 沈乐君有些沉重的展开那张和离书,只见安永泰俊朗的字迹写道: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修得三世才与沈氏得今日缘! 妻为柔顺贤,夫为药罐眠,既不得百年,何苦长拖连! 遂写此书,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后,重梳蝉鬓,淡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乐君手指颤抖着将和离书小心的叠好放进信封里,已经是哭的不能自已了。 永泰啊,永泰,你在生时已经给我准备好退路了啊! -本章完结- 137走给你看 快到申时时,安永辰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安府,他下了马车先是向迎松苑走去, 最近盐商的事忙的他不可开交,面对一群无歼不商的老油条们,深深感觉到了疲惫。 安永辰一边走着,一边听着临福的禀告,头疼的揉着天阳穴。 他好不容易费了半天劲,将沈乐君请回来,没想到老夫人又给她吃了闭门羹,也是他这些天疏忽了,才让老夫人将碧月赶到了后院。 “明日告诉李总管,扣刑氏三个月的工钱,再好好警告府里的下人们,谁再对大少奶奶不敬,就拉出去卖了!”安永辰说道。 “是!”临福答应着,退了下去。 安永辰来到迎松苑时,屋里的灯都灭了,他驻足在院子里看了一会,突然身后的大榕树下走出一个人来,黑暗中安永辰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他后退两步,镇定了一下砰砰跳的心,呵斥道,“谁?” 沈乐君将披风的帽子摘下来,嘴边挂了笑意,“是我!” 安永辰这才稍稍定了下心,“大半夜的你站那干嘛?”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吓你一跳吧?不会是以为你哥回来了吧?”沈乐君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很浅,很浅。 只有沈乐君知道,她听说鬼都怕灯火的,所以让人把迎松苑的所有灯都灭掉了,她又听说人死了都爱去经常去的地方,所以她才站在迎松苑的大榕树下等着。 只是除了风,再无其他,直到安永辰走进来。 “外面风大,进屋吧!”安永辰有些心疼的看着沈乐君,月光照耀下,她的脸色显的有些苍白,才一天的时间没见,她的眉宇间就似有解不开的愁绪。 “嗯!”沈乐君点了点头,先一步推开了迎松苑内室的门,走到外间点燃了蜡烛。 “下人们呢?” “碧月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吃着晚饭就打瞌睡,我让她早早的去休息了,暗月,不知去了哪!”沈乐君说道。 “别人呢?” “别人?更不知道还有哪个别人了!”沈乐君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安永辰的眉头微促,安府的下人们是越来越过分了,是该好好整理一下整个府里的风气了! 沈乐君隔着桌子坐了下来,“我想喝酒,你有酒吗?” 安永辰点了点头,“去我那?” “好!”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向惜竹轩,路上竟相对无言。 四个下酒菜很快准备好了,安永辰拿来他珍藏的最好的酒放在桌子上,先是给沈乐君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安永辰举起酒杯,嘴角带了笑意,“以后只要你想喝酒,我安永辰必当作陪!” 沈乐君笑了一下,没有和安永辰碰杯,直接端起酒杯灌进了嘴里。 辛辣的酒液顺着嗓子流了下去,沈乐君被呛的咳了起来,安永辰刚要帮她顺顺后背,她就伸手示意自己没事。 一杯酒下去,又咳了半天,沈乐君的双颊就带些红晕,倒是比先前的苍白好看了许多。 沈乐君自己倒上第二杯酒,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窗外,外面一轮明月悬在高空。 “这月亮真圆,真大!”沈乐君说道,“可惜,月圆人不圆了!” 安永辰的目光也暗淡了许多,“我哥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能开心的!” “我在安府,开心不起来!”沈乐君轻声说道。 安永辰皱起眉头,“我听说今天的事了,你放心,明天我会处理,我保证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放心,老夫人那我也会去说的!” 沈乐君端着酒杯轻哑了一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安永辰有些着急了。 “不是因为这些,”沈乐君将酒杯放在下,“不是因为老夫人,不是因为那些下人!” “那是因为什么?”安永辰眉头蹙的更紧了。 “因为这是安府,因为这是安永泰生活的地方!”沈乐君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沈乐君抬头看向安永辰紧蹙的眉头,情绪也激动起来,“你知道吗永辰,我在这里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哥,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吐血惨白的脸,我受不了了,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安永辰起身抱住了沈乐君,“没事,乐君,你还有我,你明天搬出迎松苑吧,换个院子住!” 沈乐君渐渐沉淀了下情绪,“我要搬出安府!” “什么?你要走?”安永辰不可思议的说道,接着更紧的抱住沈乐君,“我哥走了,还有我啊,我一样能照顾好你的!” 沈乐君不动不语。 半天后,安永辰轻轻推开沈乐君,想看看沈乐君的表情,只听沈乐君十分安静的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安府不适合我!” 安永辰眉头紧蹙,目光错开沈乐君的视线,看向一处,半晌后才说道,“喝酒,喝完酒再说!” 二人就真的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十几杯后,沈乐君双颊酡红,已经是喝醉了,安永辰微微上了些头,常年在商场上行走,应付各个饭局,酒量不会太差。 沈乐君目光有些呆滞,但眼里盈满了水,一双粉唇分外娇艳,顾盼间多了几分妩媚,她柱着手臂看着安永辰,手里端着酒杯,“永辰,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很好看?” 安永辰的心跳猛的漏了一拍,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 “呵呵呵呵!”沈乐君将手里的酒又灌进嘴里,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啊,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安永辰猛的绷直了身子。 “可惜,我是永泰的女人,我爱的是永泰!”沈乐君笑呵呵的说着,然后看向外面的月亮,“那月亮这么圆,这么高,站在上面肯定什么都能看见!” 沈乐君忽然又小声的哭了起来,她伸手指着那月亮问道,“月亮啊,月亮,你可知道我的永泰去哪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 沈乐君说着就了大声哭了起来。 安永辰挪了挪凳子,伸手将沈乐君揽紧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嘘,嘘,你的永泰要你,他不会不要你的,放心吧!” 沈乐君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沈乐君才发现自己不在迎松苑,出了屋子看见院子里的竹子才想起来,昨晚和安永辰喝酒来着。 “醒了!”安永辰拿着把剪刀修剪院子里的竹子,看了一眼沈乐君,“你昨晚醉的很厉害,夜里风凉,我就没让人送你回去!” “哦!”沈乐君揉着疼痛的脑袋,似乎脑仁都成浆糊了,宿醉好难受。 安永辰看着沈乐君欲言又止,就在沈乐君要出惜竹轩之前,他又叫住了她,“乐君!” “嗯?” “你是真的想离开安家吗?” 沈乐君顿了一下,静默后轻声嗯了一声。 “你是安家八抬大轿娶来的大少奶奶,就算大少爷不在了,你依旧是安家的媳妇,你走不了!”安永辰的声音冷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她走的,就算强行把她留下也好,相信假以时日,沈乐君一定能喜欢上自己。 沈乐君淡淡回过头,目光带了几分轻蔑,她忽然笑的很明媚,早晨的阳光投射在她脸上晕出金黄色的光圈。 安永辰紧绷的表情缓了缓。 “真的?”沈乐君笑着问道。 安永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按照大华的例律,沈乐君的户口在安府,要出户是必须得到户主的同意的,虽然现在政策放松,朝廷主张女人走出家门,但就是脱离婆家,也得婆家同意才行,除了丈夫休弃或者和离! 休弃和和离又不同,朝廷鼓励女子入朝为官,同时也很注重女人的品行,休弃便是女子德行上有亏,将来也会影响仕途,而和离就不会。 沈乐君没有再理会安永辰,嘴边挂着笑意出了惜竹轩。 早饭是一家人在膳堂吃的,老夫人这次难得出了万寿阁,她老人家忽然又老了许多,半个月的时间,身体猛的消瘦下来,佝偻的背也更弯了。 一顿饭吃完,沈乐君在大家离开之前,将提前准备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 “奶奶,这是永泰在生前给我留的最后一样东西,请您过目!” 老夫人有些疑惑的接过那张折着的信纸,展开后,上面正是和离书三个大字。 老夫人匆匆的看了一遍,合上书信闭着眼叹息。 安永辰心里有些不安的看向沈乐君,又看向老夫人。 “君丫头,这些日子是奶奶做的不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是,孙媳决定了!” 老夫人将书信放在桌子上,看向沈乐君,“那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接着红蓼扶起老夫人出了膳堂,老人走的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像是有千金重一般。 安永辰站了起来,“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沈乐君起身弯腰拿过和离书,走到安永辰身边,然后将手里的书信展开拍在了他面前,“你不是说我走不了吗?我现在正要走给你看呢!” -本章完结- 178新的开始 安永辰拿着和离书的手渐渐收紧,有一种想要将和离书撕扯团烂的冲动涌上来,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他安永辰还不至于那么下作,但是! “你确定要走?”安永辰放下和离书,脸色不是很好。 因着安永辰今早说的话,沈乐君心里还有些不满,她迎向安永辰的视线瞪回去,“是,现在二少爷还有什么可以圈进住我的吗?” “你!”安永辰心中的怒火猛的升腾起来,他都是为了她好,这个女人难道不懂吗? 情急之下,安永辰想起聘金的事,脱口说道,“和离,大哥病了这一年,补品圣药如流水一般用着,恐怕他名下的财产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乐君先是冷笑了一下,她没想到她在安永辰心里留下的印象还是爱财。 沈乐君敛眉冷哼道,“二少爷放心,你安府的东西我一件也不会要,一两银子也不会拿!” 安永辰其实说完那话就后悔了,被沈乐君噎的更是说不出来话,眼睁睁的看着沈乐君气哼哼的出了膳堂。 安永辰起身匆匆的追了出去,只见初七和另一个黑衣人都紧跟在沈乐君身后。 “乐君!”安永辰轻喊了声。 沈乐君骨子里的倔强冒了出来,不吃馒头争口气,要是安永辰软声软语的好好说,她也许会心软放弃离开安家的念头,但安永辰跟她来硬的,沈乐君绝不会轻易妥协的! 沈乐君转过身,微微抬高些下巴,“二少爷如是不放心,尽可以让人跟着我,看看我会不会带走你安府的一草一木!” 安永辰皱起眉头,接着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从昨晚他就没睡好,这会头疼的更是厉害了,“乐君,你误会了,我,我,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在安府我能照顾好你的,相信我!” 安永辰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沈乐君先楞了一下,接着默默的转过身去,轻声说道,“不用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安永辰还要再追,初七回身挡在他身前,“二少爷,请你尊重主子的决定,别让我们下人难做!” 沈乐君终是离开了安府,就如她自己说的,没有带走属于安府的任何东西,只有安永泰亲手给她做的那只楠木琉璃发簪,还有安永泰用她的名字登记的那处小院。 刚出了安府,初七就回宫汇报去了,剩下卫九现身跟着沈乐君。 沈乐君按照地契上的地址在外城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最后还是卫九眼尖的看见个永安大街四个字,小声提醒道,“主子,永安大街不在外城!” “永安大街?哦,对啊,不是平安大街,我给看错了,永安,有点熟悉,在哪来着?”沈乐君说道。 卫九虽然长期在宫里行走,出宫频繁也是在跟了沈乐君以后,但永安大街的名号实在是响亮的很,因为那条街是中城最要紧的干道,几乎上朝时的官员都要经过那里。 在卫九的带领下,沈乐君终于是找到了那处小院子,小院子坐落在永安大街的把角处,门口也不是正对着永安大街开的,而是在一个小胡同里。 这条大街上是多是三四进的大院子,看那门口的气派就知道是权贵人家,可能当初就是因为剩下的地方不大,才有人在拐角处建了这么一所小院。 沈乐君拿出暗月交给她的钥匙轻轻的打开了大门上的锁,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院子,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在院子的右侧有一个小厢房,里面可以做饭,可以存放东西。 院子的左面是一架葡萄架子,长时间没人打理,那几根葡萄被荒草埋没,倒是那个架子搭的极好,极规整,在架子下还有一张不大的小石桌。 沈乐君四下里看着,虽然院子不大,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难得的是无论窗子还是门,就连屋里的家具都是新的呢,只是长时间没人居住,上面落了一层浮土。 这个院子应该是安永泰在几个月前买下的,并命人都换了新。 沈乐君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那个人! 忙了这半天,早过了晌午了,刚才没发觉,现在闲下来才发现肚子好饿啊! “咕噜,咕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响了起来。 沈乐君抬头看向在一旁呈柱子样站着的卫九,“那个,你饿了吗?” 加上在情兰殿血盟的那次,沈乐君一共见过卫九不超过三次,当然,卫九隐在暗处看着沈乐君的不算。 “属下不饿!”卫九眉头微微皱起,为自己的肚子发出声音而感到羞愧。 “哦!”沈乐君揉了揉肚子,难道刚才的咕噜声是自己发出来的吗?好像还真饿了呢! 沈乐君拿起石桌上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她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张小心叠好的银票。 沈乐君拿起银票小心展开,这是她大婚当天沈伯山偷偷塞给她的嫁妆,沈伯山坐在她对面,仔细叮嘱婚后的注意事项的情景还浮现在脑海里。 现在不知父亲和娘还有沈景轩过的怎么样了,是被偷偷的换出去的,估计也是在某个穷山僻壤的地方隐姓埋名,战战兢兢的活着吧! 爹娘大哥,你们都要过的好好的,我也会努力的活的开心的! 沈乐君鼻子微酸,这时两种咕噜声同时响了起来,沈乐君和卫九同时看向对方,接着卫九面无表情的转开,沈乐君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我饿了,咱们买些吃的东西吧!” “是,主子想吃什么?” 沈乐君揉了揉酸疼的两条腿,还真的是不想动了,“你随便买些吧,再买点米面什么的,咱们要在这里长期住下了,吃喝都要自己来做!” “嗯!”卫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乐君桌子上的银票,他怀里统共不到一两银子,再说,那是他的钱! 沈乐君顺着卫九的视线看过来,然后不好意思的将银票递给卫九。 卫九拿着银票出了小院。 沈乐君双肩都夸了下来,本来她一个人一千两银子也够挑费几年了,现在多了卫九和初七三个人,她拿什么养活他们啊? 到了晚上,小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沈乐君做好了饭菜,将初七和卫九叫来一起吃,初七很自然的坐了下来,他以前和沈乐君一起被拐卖时,早就习惯了平起平坐了。 卫九却有些放不开,十几年的暗卫教育让他主仆尊卑观念极深,沈乐君再三叫了两回,最后板起脸命令道,卫九才坐了下来。 饭菜很简单,沈乐君将中午她和卫九吃剩下的包子热了热,又炒了两个简单的菜,几乎就是最简单的家常便饭了。 沈乐君看着饭菜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时间匆忙,我都挑着最简单的做的,你们不要嫌弃!” “这很好,主子是不是有话要说?”初七没有动筷子,而是看着沈乐君说道。 “呵呵,被你猜中了!”沈乐君挠了挠头,“你们也知道,我净身出户了!” “兰贵妃说您随时可以回宫!” “不,我想依靠自己活着!”沈乐君说道。 初七和卫九都闭上了嘴,听着沈乐君的下文。 “我这还有九张一百两的银票,咱们三分开吧,一人三张,然后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可好?”沈乐君将九张一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分别给初七和卫九一人三张,剩下的三张又揣进怀里。 “主子这是何意?不要我们了?”初七看了一眼卫九,又将视线转回沈乐君这。 “嗨,你知道我自己养活自己都费劲,我拿什么养活你们啊?”沈乐君苦着脸说道。 “以前也没养活过我们啊!”初七淡淡的说道。 沈乐君一脸的窘迫,想想还真是的,白当人主子了,从没发过月钱,但初七,你长的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说出这么刻薄的话不好吧? “主子,情兰殿按月给我们发月钱的!”卫九好心的解释道。 “哦,那,你们看,我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就我一个人住也不用什么暗卫,要不,你们就回姨娘那好了!”沈乐君说道。 “我们和您有血盟!”初七说道。 “是是,我知道啊,不是说我不死,你们就没事吗?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寻死觅活的,你们不用担心!”这时沈乐君才突然想到原来还想随着安永泰去了,那不是要四条命一起去吗?四个人去阴曹地府打马吊啊! -本章完结- 139你未嫁,我未娶 最后三个人商量的结果是初七一个人留下,卫九先回情兰殿,如果有事他再回来。 情兰殿有许多任务可以出,除了月钱外,出任务是有单独奖励的。 初七和卫九都没有要沈乐君的银票,卫九说不要时,初七还特意看了他一眼。 从此初七就成了沈乐君的小厮,看门人,护卫,厨师,打杂,等等,他一人兼多职,还都能干的不错,沈乐君觉得初七这个不要钱的家丁简直是太好太好了! 当然,要是忽略初七是个大胃王和说话太尖酸刻薄的话就更好了,沈乐君看着自己辛亏包了一锅包子,被初七三下五除二吃了一多半去,最后看着沈乐君手里紧拿着的两个包子动了动手指,看了沈乐君一眼,起身说道,“我吃饱了,主子慢用!” 这天沈乐君在大街上转悠,她不能这样坐吃山空,那几百两银子总有要用完的时候,她得想个出路,再说天天在家无所事事很无聊。 沈乐君拿着街头小贩的一条手帕仔细查看着,这手帕上绣的牡丹国色天香,跟自己绣的那桔花是没法比的,一问,这牡丹手帕才要五纹钱一块,那她那桔花的岂不是两文都不值。 像是应了沈乐君的腹诽一般,那小贩拿起沈乐君递给他的手帕看了看歪歪扭扭的桔花,皱着脸说道,“对不起啊姑娘,您这帕子怕是卖不出去的,小的可不敢收!” 沈乐君叹了口气,有些埋怨小贩的直白,恐怕他是不懂欣赏吧,我们家永泰用着好着呢,他还曾说千金不换呢! 沈乐君拿着手帕有些失神!除了他还有谁拿她的拙作当宝贝呢! 这时身后人潮突然涌动,擂鼓声,唢呐声震天,远处三匹高头大马拖着三个人向这面走来。 那小贩也绕过摊子,走到街边向那面张望着,“看,今年的状元果真是女的呢!” 沈乐君也惊讶了一下,跟着敲着脚张望,那第一匹红棕大马上坐着的正是一名女子,她一半的头发束起,只插了一只简单的玉簪,穿着红色的长裙,胸挂大红花。 “这不就是相爷公孙良的独女公孙紫鹃嘛?”路旁围着看热闹的人中有人说道。 沈乐君回忆起在云来客栈见到的那位仪态端庄的紫鹃小姐,头挽坠姬,青丝垂肩,如见这打扮更多了份飒爽英姿,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将后面的两名男子都比了下去。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没考,我要是参加了科考,这状元不定是谁的呢!”沈乐君身后有人不屑的说道。 沈乐君回头看去,想看一下此等狂言的人是谁,就见一张瓜子脸,柳叶眉,细白嫩肉的一位姑娘冲着她笑了一下。 “让姐姐笑话了,今年科考我正赶上生病,才误了这际遇!”崔云秀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不笑时只能说的上是还算清秀,但一笑起来,两颗小酒窝露出来,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眼睛,生生的多了几分喜庆来,很讨人喜欢。 当下沈乐君也报以一笑,“姐姐不必懊恼,不是说连开三年科考吗?姐姐学富五车,明年一定能高中的!” 被沈乐君一恭维,崔云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笑眯了眼说道,“多谢姐姐抬举,其实我也没多大根呢!” “哈哈,有志者事竟成,姐姐有必中的心,肯定能心想事成的!” “咱们两你一句姐姐,我一句姐姐的,都让我不好意思叫了,不知道姑娘你多大?”崔云秀很善谈,攀着沈乐君说了起来。 沈乐君也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这样随意的交流了,在家做姑娘时的心性很快展露出来,她本来也是个外向乐观的性子。 “我是庚午年出生的,今年十九了,你呢?” 崔云秀夸张的张大了嘴巴,惊喜的说道,“我也是,咱俩同岁呢!” 随着游街队伍靠近,人群越来越多,崔云秀爽来拉着沈乐君离了人群,站在一旁欣喜的说道,“我是三月初三的生日,你呢?” “我是六月十五!” “哇,十五的娘娘,初一的皇上,你这生日真好,你肯定是做娘娘的命!” 沈乐君看着崔云秀笑的两个小酒窝也跟着乐了一下,“瞧姐姐说的,那十五生的姑娘多了去了,那不得把皇上的后宫都填满了啊!” “嘻嘻,现在的皇上太老了,当娘娘也不当他的!”崔云秀小声的说道。 沈乐君皱着眉拉起了她的手示意她禁声,然后周围看了看,辛亏没有人注意角落里的二人。 “姐姐,祸从口出!” “嘿嘿,我不是没把妹妹当外人嘛!”崔云秀没心没肺的说道。 沈乐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笑自己才见面就开始为这位陌生姑娘担心了,又觉得她很亲切,和自己很投缘。 这会的功夫游行队伍已经远去了,人们也渐渐散去,崔云秀看了一眼附近的一家小客栈,对沈乐君说道,“妹妹,我还约了人时间快到了!” “哦,那姐姐请自便!”沈乐君伸手说道。 “嗯,咱们姐俩也是投缘,不知妹妹尊姓大名,他日再见必定把酒相欢!”崔云秀亲热的拉起沈乐君的手。 “我叫沈乐君,住在永安大街,姐姐有空来找我玩!” “好,我叫崔云秀,是宁县人,来建邺城赶考的,可惜大病了一场!”崔云秀脸上带了淡淡的愁绪,但很快振作起来,“不过没关系,能认识乐君妹妹也是幸事一桩,咱们后会有期!” “好!”沈乐君对崔云秀摆了摆手,也走开了。 一顶在路边停了有一段时间的黑轿子从里面伸出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手指细长均匀,指甲修剪的干净整洁,“元浩!” “是!” “去把那个小摊上的那块绣着桔花的手绢买来!” “是!” 不多时,元浩手里拿着那块沈乐君掉落在小摊上的手绢回到了黑色的轿子前。 “阁主!” 轿子的帘子被人撩开,露出里面不时还有些咳嗽的人来,那人接过帕子,嘴角晕开一抹温馨的笑,让跟在他身边服侍了近一个月的元浩都有些傻眼了。 原来,阁主会笑的,而且笑起来这么好看。 这位病歪歪的阁主不是别人,正是安家的大子,安永泰。 安永泰将手里的帕子越攥越紧,仿佛非要通过帕子感受到沈乐君残留在帕子上的余温不可。 片刻后,安永泰放下轿帘,依向软垫,“回青鸾山吧!” “是!”元浩点了点头,目光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家客栈二楼。 “你去吧,给你一个时辰,我们在青鸾山山脚下会合!”安永泰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 “阁主?”元浩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的心思,阁主怎么会知道。 “是你的眼神出卖了,别让人家姑娘久等了!” “是!”元浩对这位空降的阁主更加敬佩。 安永泰椅在轿子的后壁上,努力的将最后一抹白色的倩影印入脑海里,许久后他打开轿子里的暗格,拿出一支狼嚎笔来,沾了鲜红的朱墨在那一方手帕上写道: 待尘埃落定,若彼时卿未嫁,我未娶,定生死不分离! 白方柳下了马车,向马车内伸出手去,很快一只柔若无骨的娇手搭在了白方柳的手上,楚纯一脸的娇羞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多谢公子!” 白方柳伸手扶着楚纯的腰身从迎春楼的侧门走进去,迎春楼的侧门上楼梯时经过一楼的大厅,白方柳余光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本来都迈上楼梯的脚,又倒了回来,向一楼大厅内看去。 楚纯的丫鬟跟在二人身后,顺着白方柳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偷偷的撅了下嘴。 她记得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方公子将她们小姐送回去,转身却接她回来。 沈乐君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一碗白米饭,一碗红烧肉,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自从离了安府,这么好吃的红烧肉很少能吃到了,她自己试过几次,但终究是做不出安府大厨的那个味,折腾过后就放弃了,而迎春楼的红烧肉倒是香软可口,有几分那个味道。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沈乐君的桌子上,诺大的桌子上只有两个碗,显的有些冷清。 白方柳心头微紧,吩咐身后跟着的侍卫,“去给沈姑娘加几个菜!” “是!” 沈乐君刚吃了一半,小二又端上几盘菜,一碗汤来,“我,我好像没点这些吧?” 那小二笑呵呵的说道,“小姐,这是我们东家给您加的菜,您尽管吃,要是怕吃不完,一会我帮您打包!” “哦,那替我多谢方公子了,又让他破费了!”沈乐君忙道谢。 “行,小的一定传达!小姐,小的先去忙了,东家还等着我上茶呢,现在客人多忙不过来!”小二说完就要走,嘴里碎碎念着,“也不知道东家这咳嗽好了没有!” 沈乐君耳尖,听到后微微皱眉,在小二要走之际喊道,“哎,小二哥你等等!” -本章完结- 140相逢恨晚(上) “怎么小姐?您还有吩咐?”小二很快转了身。 “你给那茶里对些桔花,天气凉了,桔花润肺!” “好嘞!” 迎春楼三楼的暖间里,柔媚的娇吟声断断续续,夹杂着男人粗喘的声音,许久才平息下来。 方白柳起身披着外袍,光着脚踩到柔软的地毯上,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回身坐在锦凳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看着半侧在床榻上,俯首弄姿笑吟吟的女人。 楚纯双唇微微红肿,红艳艳的颜色很是诱人,雪白的肌肤上轻轻浅浅的布满了许多印子,嘴角浅笑直勾勾的看着方白柳。 “怎么?还没有要够吗?”方白柳嘴角勾起一抹放荡不羁,他看的出楚纯的特意勾引。 “不够,与公子一起,永远不够!”楚纯一双美眸里波光荡漾,这等春色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方白柳猛的将茶喝了个底朝天,他刚平息下去的欲活又在蠢蠢欲动了,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方白柳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刚要起身,却回味出喉间的茶味有些不对,于是又倒了一杯浅浅啄了一口。 明明是平日里他最喜欢的雪顶含翠,但沁人心脾的茶香中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像是什么花! 白方柳皱起了眉头,来人! “主子!”胡生在门外低声应道,他像个木头人一般矗了一个时辰了,屋里的任何动静都逃不出他敏锐的耳朵,突然方白柳喊人,他也没有冒冒失失的闯进去,看了不该看的就不好了! “让人重新沏茶来,这壶茶味不对!” “是!” 胡生没有给刚才沏茶的那小子好脸色,那小二也是吓的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在东家面前露回脸,还办砸了差事,再沏茶时更是小心又小心,等水开开的,将手洗了两三遍,才敢用小银勺歪了两下那跟黄金等价的茶叶。 胡生敲了下门,得了指令才推开门将新泡的茶端了进来,他的头狠狠的低着,放下茶壶正要走,被白方柳叫住了,“胡生,你尝尝这茶里加的是什么?” 内室的帷幔已经放下来了,方白柳抬手将先前那一壶茶倒入空杯子里推给胡生。 胡生双手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砸了砸滋味,他常年跟在方白柳身边,虽然不是每天都能喝到雪顶含翠,但毕竟也是没少尝的,这会思索一会说道,“味道是有点不对,像是加了什么东西了!” “沏茶的那小子就在门外候着了,要不我把他叫进来问问?”胡生问道。 方白柳点了点头,刚喝这茶是觉得有怪味,但多喝几口竟觉得喉间清润了不少,一时间也挺好奇这茶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那小二不敢隐瞒,将沈乐君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方白柳,本想着能邀个赏呢,没想到竟惹了东家不快,这会心里惴惴不安。 小二说完,胡生皱眉说道,“我倒是听一个老大夫说过,在茶里对桔花是能润肺来着,没想到沈姑娘心还挺细!” 方白柳不动神色的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了,他来到窗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自从那次兰贵妃亲自接沈乐君回宫起,他就有意的避开了沈乐君,如果她仅仅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会跟宫里的兰贵妃这么亲近? 就算是因为安永泰,那亲切程度也觉得有点过了,何况据方白柳所知,安永泰的娘和这位贵妃娘娘的感情并不好。 这样想来,沈乐君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情兰殿与坤宁宫向来面和心不和,兰贵妃的人又会对他有什么好的企图? 本来决定疏远沈乐君的,没想到上楼时看见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还是有些不忍! 日子又过了两天,眼看八月十五中秋节快到了,建邺城的几条主要干道上早早的张灯结彩。 沈乐君锤头丧气的坐在一个小茶馆里,这几天她查访了很多行业,但没一样适合她的,绣花绣花没人买,做饭做饭又不出色,想干些力气活吧,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唯一会的可行就是会种点菜了。 她是在庄子里长大的,当然知道种地的辛苦,让她亲力亲为恐怕不行,要不在乡下买下十几亩地,然后顾上几个长工去种? 嗨,正在她一筹莫展时,身后走过来一个人,她走到沈乐君身侧,弯着腰扒着头看她的脸。 沈乐君心下微脑,哪有这样看人的,转过身正要发作,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兴的笑道。 “我说看着你眼熟呢,原来真是乐君妹妹啊!”崔云秀带着两个同乡在她身边高兴的说道。 沈乐君一见是崔云秀,也很高兴,忙让道,“原来是云秀姐姐啊,还有这两位是?” “哦,她们是我的同乡,跟我一起赶考来着,这位是刘妮,这位是韩玉凤!” “二位姐姐好!”沈乐君笑着说道,“大家快坐!” 四个人都入座后,崔云秀拉着沈乐君的手说道,“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妹妹,咱们真真是有缘!” “呵呵,是呢,不知三位姐姐是?” “哦,我们最后出来再转转,见识见识大华第一城的繁华,明天就要回宁县了!”崔云秀说道。 “这么快?不再多住些日子吗?” 崔云秀身旁的一个略黑些的女子刘妮说道,“不了,这建邺城的挑费太大了,光住小客栈,一宿都顶俺们那一个月的收入了!” 崔云秀微微笑了笑,她们家虽然在宁县算是富裕的了,但日子长了,这花销也是不小的支出,刘妮家境贫寒,更是负担不起,要不是她一直拖着,又主动承担了三个人的房租,估计她两早走了。 沈乐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做东,咱们四个聚上一聚,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了,算是给三位姐姐们践行!” “那怎么行!”崔云秀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妹妹破费!” “嗨,姐姐莫不是把我当了外人?”沈乐君反握住崔云秀的手装作不高兴的拉下了脸。 崔云秀见沈乐君情真意切也就不再推脱。 沈乐君想了想,把地点定在了郊外的云来客栈,一是那里景色好,听说中秋节这几天云来客栈还弄了个诗词大会,大家以诗会友,做的好的诗词博得头筹还有奖励呢。 二来,沈乐君想散散心,那里有他的影子,她想再去看看。 四个人当下在城里租车行雇了一辆普通马车,悠悠闲闲的向城外白云山行去。 崔云秀是个闲不住的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众人说着话,沈乐君听到高兴时也搭上两句,车厢里笑声不断。 渐渐的大家便熟稔起来,沈乐君和崔云秀二人更是谈的来,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熟络了,崔云秀说话就少了许多顾忌,她上下打量沈乐君说道,“妹妹这么俊俏的人,怎么偏偏爱穿白色?上次见你也是一身白裙,今天又是一身白色,连发饰都这么简单!” 沈乐君但笑不语,那笑也清浅的很。 “太素了!”崔云秀说着将头上的一只攒珍珠银簪拔了下来,抬手给沈乐君戴上了,然后左右端详着,“嗯,这样好看,也配你的衣服!” 沈乐君笑了一下,“哪能要姐姐的心爱之物”,刚要抬手将那簪子拿下来,就被崔云秀按住了手。 “不许拔下来,这簪子正配妹妹,妹妹肤色水润白希,配上这白珍珠的簪子更水嫩了,包管那些公子哥们都看直了眼!”崔云秀笑嘻嘻的说道。 沈乐君明白,崔云秀这是不想白吃了她这顿饭,太过谦让了反而有伤二人的情谊,只得收下。 云来客栈一进大厅就是一圈的桌子,在正对门口处有一个小侍,专门收集着客人写的诗词,每天都会有一个题目,有兴趣的客人在入门处买了纸张做好诗就交给这个小侍,晚上就会有专人评判出三篇最佳诗作来。 最佳诗词会张贴在客栈的墙上,这三人也会收到相应的奖励。 而今天的题目是,秋。 沈乐君他们来时,小侍的桌子上已经摆着十几张诗词了,崔云秀他们三人第一次来云来客栈都很稀奇,对这种做诗的方式更是稀奇,当下三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沈乐君则在大厅内走动,她上次和安永泰他们来并没有在一楼走动,这次倒是对云来客栈的雅致有了更深的认识了。 -本章完结- 141相逢恨晚(下) 不同于一般的客栈,云来客栈的大厅地面用大理石铺成,又围着墙边铺了一圈石子路,墙上挂着各种用木头雕刻的小挂件,不是很贵重,但很雅致,在挂件的间隙,贴着许多佳作。 沈乐君在其中一张面前停了下来。 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 这首诗,正是一年前他们一同参加公孙紫鹃的诗会时,安永辰所做的诗词。 当时沈乐君就有些疑惑,这样的心境,不像是安永辰所做,倒和永泰当时的境遇有些相同了。 崔云秀小跑着走了过来拉着沈乐君的手臂,“妹妹快来,我们正在作诗呢,你也写一首吧!” “啊?我?”沈乐君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崔云秀拉了过去。 刘妮二人已经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一人面前有两张白纸,崔云秀的早已经写完了,沈乐君先是走过去看了看崔云秀的诗。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崔云秀恃才傲物有她的资本,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么好的一首诗,是不简单。 崔云秀得意的舔了下脸,“怎么样?姐姐我有才吧?” 沈乐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妹妹是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姐姐,别人夸也就算了,自己把自己夸成这样,还有毛吗?” “什么毛?”崔云秀疑惑的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压低了声音,“什么毛也没有了,都被你自己夸掉了!”沈乐君说完哈哈的大笑起来。 崔云秀眯起眼哼了一下,接着伸手哈着沈乐君的腰,“叫你笑话我,叫你笑话我!” 沈乐君躲着崔云秀的咸猪手,忙告饶,“我错了姐姐,你饶了我吧!” 就在楼下闹成一团时,从二楼走下一位轻纱披肩,长裙落地的女子,正是被方白柳带过来的楚纯。 楚纯身旁的小丫鬟小心的扶着她的手,她看了一眼楼下的白衣女子,就想起她两次搅了小姐的好事,在楚纯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楚纯的眼神很快变的阴婺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打闹的几个人,径直走向沈乐君和崔云秀。 “呀,这不是安家的大少奶奶吗?”楚纯笑着看向沈乐君。 沈乐君和崔云秀在发现有人靠近时就同时停了下来,她们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妖娆妩媚的楚纯向他们走来。 沈乐君有些疑惑,微微蹙起眉头,“姑娘是?” 那小丫鬟骄傲的说道,“我们小姐是方公子请来的贵客!” “哦,小姐好!”沈乐君有些摸不着头脑。 “哼,我好也没有沈姑娘好吧?安大少爷刚走多久啊?你就这么高兴的在这疯疯癫癫的,一点礼仪都没有,知道的是说安家的大少奶奶,不知道的还是哪里来的乡下丫头呢,一点礼数也不懂!” 崔云秀皱起眉头来,楚纯拐弯抹角的将她们几个都骂了,乡下来的如何?她刚要说话,就又听见被楚纯说道。 “哦,我倒是忘了,沈姑娘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罢了,也难为你为了聘礼嫁给公鸡啊,嗨,也是怪可怜的,才成亲一年吧,那个病秧子就死了!” 沈乐君的眉头纠结在一起,拳头攥的紧紧的,说她什么她都能忍着,唯独说安永泰不行。 “我是小户人家怎么了?我嫁给永泰又怎么了?不知道姑娘到底是谁?碍着你什么事了?”沈乐君努力保持着冷静,却句句尖锐。 “是啊,现在到底是谁在不知礼数,一点礼仪都没有的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点别人的是非呢?”崔云秀走上前半步,肩并肩的挨着沈乐君。 刘妮和韩玉凤也自发的靠了过来。 楚纯打量了一下其他三人,然后视线在刘妮和韩玉凤的衣着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嗤笑出声,“哼,几个乡下的土包子,还有钱来这里!” 当下刘妮红了脸,她在三人中家庭条件最不好了,这次赶考,很不容易才做了一身新衣服,样子和布料也都是最平常不过的。 崔云秀看了一眼刘妮,当下心中气愤不易,怒视着楚纯要和她理论。 就在几个人剑拔弩张之际,楼上走下一位翩翩的白衣公子,他桃花眼微微翘起,唇边的笑意似春风拂面,正是方白柳。 “姑娘们在聊什么?兴致都这么高?” 楚纯马上换上一副温柔的笑意,回身迎着方白柳,伸手挽着他的手臂,“我正和沈姑娘和她的朋友们谈论诗词呢!” 方白柳微笑着和沈乐君点了点头,然后站在楚纯的身边,手自然的揽住她柔软的腰身。 “哦?呵呵,我倒是忘了,楚纯是花楼的头牌,当然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了!”方白柳语气亲昵,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乐君的表情。 沈乐君微微喘了口气,眨眼的功夫就恢复了往日的优雅,她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真是巧,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和沈姑娘真是有缘!” 刘妮和韩玉凤都稍稍低了头,一脸红晕,不敢迎向方白柳的视线,此等画中的翩翩公子也是第一次见到。 崔云秀只多看了方白柳几眼,毕竟崔家是宁县的富贵人家,她又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被当做儿子来养,见过大世面,很快就把方白柳当做了寻常人对待,不过是长好点罢了。 论男人,崔云秀还是最喜欢她家的那个木头。 “我们正在讨论作诗呢,这次难得遇见安家的大少奶奶,安家是文武双全的大家族,不如沈姑娘也给我们做首诗,让我们开开眼界啊?”楚纯说着小心的观察着方白柳的脸色,他如有一丝的不悦,她便会立刻收敛。 方白柳笑盈盈的将视线转向沈乐君,没有丝毫帮着说话的意思。 楚纯心里更加得意,她还以为遇见劲敌了呢,没想到沈乐君在方白柳的心里不过尔尔。 沈乐君看着楚纯又看看方白柳,接着视线停在楚纯挽着方白柳胳膊的手上,她似乎有些明白楚纯针对她的原因了,不过,她是误会了! “怎么?不会沈姑娘不会吧?想那安家大子当初才华横溢,” “谁说我不会?”沈乐君没等楚纯将话说完就打断了她。 “哦?那我们拭目以待了!”楚纯得意的笑道,谁不知安家娶了个种菜的女儿,种菜的女儿还会作诗?笑话! 沈乐君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笔沾了墨,一口气写道: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崔云秀等人围着沈乐君,不等她写完就都赞赏的议论起来。 沈乐君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崔云秀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大声朗读着,周围写诗看热闹的人都看过来,纷纷侧耳细听。 等崔云秀读完,周围喝彩声不断。 “行啊,乐君妹妹,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你这才学了得啊,你跟我们一块考科举得了!”崔云秀拍着沈乐君的肩笑米米的说道。 “姐姐快别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才华啊!”沈乐君谦虚道。 这首诗是沈乐君超常发挥了,她虽然小时候跟着沈景轩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又在李贵那里多看了几本书,再后来在安永泰的熏陶下也看了不少的诗词集,但要论考科举需要看的那些四书五经却是很少涉猎的。 楚纯闭上了嘴,脸色有些不悦,待周围人散去,刚要继续发难,就被方白柳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沈乐君走到他二人跟前,看了方白柳一眼,然后对楚纯说道,“楚小姐,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你和方公子慢慢聊!” 方白柳看着沈乐君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走到管理诗集的小厮前,“将那位沈姑娘的诗递给我!” “是!”那小厮很快将沈乐君的诗从一堆诗中抽了出来,恭敬的双手递给方白柳。 一席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许久方白柳才将诗篇卷起来揣进了袖子里。 那小厮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开玩笑,自家的大东家想收藏一张客人的诗篇,那不是小菜一碟。 楚纯嘟起了嘴,她不信,沈乐君在方白柳心里没有位置?就算有不满,暂时她也不敢表现出来。 二楼靠窗的一个桌子前,沈乐君惊讶的说道,“真的?考中了每个月能有二十两的俸禄?” -本章完结- 142风月楼 秋去秋又来,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 安家祠堂外停着一辆一般的蓝皮马车,沈乐君一身白裙从祠堂里出来,马车上一人立刻撩开车帘走了下来,手里端着一壶花茶。 “就知道你得哭成这样,事情都过去一年了,该放下的也得放下了,死的人去了就去了,你这活着的还得活着不是嘛?”崔云秀拿着茶壶才发现没有拿杯子,立刻看向赶马车的马夫。 “喂,那个初七初八的,赶紧送个杯子来,没看见你家主子哭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吗?这么大的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初七头戴梭立,帽檐压的低低的,嘴里叼着一根稻草,连看也没看崔玉秀一眼。 崔云秀撇了撇嘴,认命的自己颠簸回去拿杯子,不忘告状,“我说君儿啊,你看你把那大爷宠的,都快成了你的主子了!不就是长的比寻常人好看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花孔雀一只!” 沈乐君拉了拉崔云秀的袖子,崔云秀也感觉到了初七瞪过来眼神中的杀气,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液,讨好的看着初七笑呵呵的说道,“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 沈乐君在身后翻了个白眼,上了马车后伸手指着崔云秀的额头骂道,“你啊,就是嘴欠,既不敢惹他,又非得每天逗上两回,我看哪天真把他惹毛了,一剑灭了你,看你去哪哭!” “切,他才不敢了,我好得是你姐妹,他连主子都不顾了?”崔云秀满不在乎的说道,然后压低声音在沈乐君耳边说,“你没发现初七那小子生气起来才更好看吗?” 沈乐君瞥了崔云秀一眼,“怎么?你不喜欢你们家那浩哥哥了?要开始喜欢初七了?” “谁说的?我们家木头最好了!”崔云秀笑的甜甜的,提起她的青梅竹马元浩才有些小女儿家的娇羞。 沈乐君看着崔云秀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直咗牙花,要不是她亲眼看见,还真不知道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还有这小女儿态。 “嗨,我说正经的,风月馆的岚衣和红裳两位公子后天要一起登台演出,我可是要去的,你去不去?”崔云秀认真的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手里拿着一本易经仔细的看着,伸手翻了一页,头也没抬的说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科举了,我不去,我还有好多书没背熟呢!” 崔云秀不满的抽出沈乐君手里的书,“天天看书,你都看傻了,放松一个晚上怎么了嘛!” “我不像你,都胸有成竹了,我本来就底子不好,再不恶补一番,指定没戏,以后我吃谁喝谁去啊?”沈乐君说着就要去抢崔云秀手里的书。 “那也得劳逸结合啊!”崔云秀的话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二人没有防备,匆忙中头撞到了一起。 崔云秀揉着额头撩开马车的帘子,气哼哼的吼道,“初七,你要死啦,驾个车也不会!” 沈乐君坐的这面正是挨着大路的这面,她撩开帘子,要说的话就都咽回了肚子里,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群穿着白银盔甲的侍卫们骑着高头大马在路上呼啸而过。 一百多人的队伍整齐划一,两人一组,远远的似一条长龙攀岩而过,有规律的马蹄声竟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 崔云秀扒在沈乐君的头旁瞪着眼睛也惊讶不已,二人不约而同的屏着呼吸,等那银装队伍过后,才敢小声的说话。 “乖乖,好有气势的军队啊,个个英姿飒爽,器宇不凡!” 沈乐君好笑的看着崔云秀,不屑的骂了句,“花痴!” “嗨,我花痴,刚才也不是谁看的都不眨眼了!” “我,我,我那个是,是”沈乐君被说中,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怎么反驳。 “是什么?切,别说你在看风景,根本没看人!” “哼!”沈乐君爽来不再争辩,拿起她那本易经继续看着。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气势?”崔云秀聊着帘子继续往外扒着头,嘴里嘀咕道。 “他们是君与阁的人!”许久没有说过一个字的初七,缓缓的驾着马车又行了起来。 “君与阁?”沈乐君与崔云秀同时问道。 当然,他们是得不到初七的回答的。 “哎,我听说沧宁知府就是被君与阁杀的,他们还抢了那知府的女儿回去,说是官府到现在都不敢拿君与阁怎么样呢!”崔云秀说道。 “我怎么听说君与阁灭了凤凰山的山匪,出入安梁再也不用胆战心惊了?”沈乐君说道。 “切,那山匪窝里的金银不知有多少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金银才动的手,再说,你没看见刚才他们身上穿的那些盔甲啊,都要闪花我的眼睛了,一身还不算,一百多人一人一身,那得多少银子?”崔云秀愤愤不满的说道。 沈乐君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专心看起书来,不相干的人而已,用不着争论不休。 崔云秀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车外,时间长了也有些无聊,“君儿,中午咱们吃什么?” “不知道,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崔云秀蹙着眉头转过身,“今天是该你做饭了吧?” “胡说,昨天我做的,你还说我蒸的米饭太硬,不好吃,你忘了?”沈乐君白了崔云秀一眼。 “哈,对啊,我给忘了,瞧我这脑子!”崔云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着说道,“要不,今天我请你去外面吃吧,老在家做也怪麻烦的,吃剩下的正好带回来晚上热热!” “好啊,不知崔姐姐要请我吃什么?”沈乐君放下书,两眼冒着金光看向崔云秀,崔云秀借住在她的小院子,是交了房租的,当然沈乐君只象征的要了一点,二人也说好一人做一天饭的,初七做的饭根本吃不得,说起来有快一个月没在外面吃饭了。 “吃什么不要紧,吃完了你后天得跟我去风月楼!”崔云秀借机商量道。 沈乐君一听犹豫起来。 风月楼是建邺城半年前新开的一处酒楼,虽然是酒楼却带着几分花楼的意思,每天晚上都有长的俊俏的公子在楼里表演才艺。 风月楼的酒菜价格自然要比一般的酒楼高上许多,如果肯出银子,还有长的好的公子或者秀美的姑娘作陪,只要肯出银子,什么样的要求都会满足。 因为风月楼不像一般花楼那般明晃晃的卖肉,毕竟那些公子才女们都是风流的人物,吟诗作对弹琴跳舞都是高雅的消遣,很快就得了建邺城上流社会的认可,那些风流的公子也成了女子们追捧的对象。 随着女子入朝为官政策的实施,大华的风俗对女人的要求宽松了不少,相对于女子的娱乐行业也活跃起来,这个风月楼也算是大华第一家针对女子开的酒楼了。 “怎么,原来说你要给安永泰守孝,现在一年丧期已满,你不会还要整天憋在家里吧?”崔云秀有些着急,她的婚事已经基本定了,今年科举后她就能回家成亲,可沈乐君也是快满双十的人了,难不成要一直单下去? 虽然大华繁荣昌盛,民风开放,女子晚婚越来越常见,但到了二十还不嫁人的就不多见了,她不放心将沈乐君一个人留在建邺城。 “不憋在家里也不用去风月楼吧?” “你就痛快的说你敢不敢去吧?”崔云秀有些不耐。 “敢,谁说我不敢!” “好,这可是你说的,记得门票自己掏自己啊!”崔云秀歼计得逞,嘿嘿的笑了起来。 开玩笑,岚衣公子和红裳公子的专场,光是入场费就不低于十两银子。 沈乐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那下次我见着你那浩哥哥,找他报销就是了!” 崔云秀黑着脸看向沈乐君,“你说着玩吧,这样的事怎么让元浩知道!” “敢去不敢说啊,那你掏银子吧?” “什么银子?” “封口费!” 崔云秀咬的牙齿嘎嘎响,最后还是认命的出了两个人的门票。 两天后,风月楼的一楼大厅刚过了晌午就开始装扮起来,台子上换了崭新的地毯,四周挂上浅蓝色的白沙,后台不时传出乐师的试音声。 大厅的四周是许多桌子,每个桌子旁放着四把椅子,进来看演出的不能光坐着,怎么也得点上盘瓜子点心的,再加上一壶茶水又是一笔收入。 大厅的顶子一直通到二楼,二楼是一个个隔开的雅间,雅间对着大厅开的窗户有轻纱帷幔挡着。 天色刚擦黑,风月楼里就人满为患了,对于建邺城这个权贵集中地,十两银子的门票根本不是回事。 沈乐君和崔云秀坐在一楼的边上,挨着上楼的楼梯,桌子上放着一壶桔花茶和一叠瓜子。 忽然,大厅周边的灯同时被熄灭了,紧接着一阵十分悦耳的丝竹声响起,很快纷杂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本章完结- 143岚衣公子 台上的两盏灯笼先亮了起来,灯光打在一个穿着大红对襟长衫的男人身上,他的发髻盘起,在脑后用一根红色的长丝带束着,那丝带长到后腰,随着他的动作飞舞摆动。 如此鲜艳的红色,除了大婚时穿的喜服外很少有男人穿着,但这身红衣在这个男人身上却不显丝毫突兀,随着他柔韧的身段,长衫的下摆舞动,配上一张俊朗中透着柔美的脸,倒是多了别样的you惑。 男子赤着脚,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如蛇般扭动着腰肢,一双白净的脚踩在鼓上配合着后台的奏乐打着鼓点。 动作徐缓,但每个动作都极尽妖娆,那红杉下的身体常常做出常人无法弯出的弧度。 随着鼓点加急,突然后台音乐全无,那两盏灯也随着最后一个鼓点熄灭了。 众人正是看在兴头上,台下已经有人按耐不住高声喊着男子的名字。 “红裳,红裳,我爱你!” “红裳,红裳!” 突然,二楼的一个包间亮起了一盏橘黄色的灯,随之响起悠扬的琴声。 一个青衣男子隔着朦胧的帷幔盘膝而坐,手中抚弄着一把长琴,双手在琴弦上滑动,动听的音符在琴弦上倾泻而出,乐音清脆,曲调悠扬,在大厅内的上空盘旋,环绕。 崔云秀嘴里的瓜子都掉了下来,她屏住呼吸,手里使劲的拉扯着沈乐君的袖子,激动不已的说道,“是岚衣,是岚衣!” 沈乐君也趴着脖子往上看,她这一年不怎么出来走动,崔云秀却是岚衣的忠实粉丝,所以虽然没见过岚衣,但这个名字却如雷贯耳,此时倒真想见识一下,这岚衣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隔着帷幔,看不清楚,只隐隐看到那岚衣一头黑发尽散开,样貌看不清,却透着股放荡不羁的风流。 琴音到了高嘲处,后台的音乐又响起,同时台子上的二十盏竹叶青莲灯同时亮起,红裳踏着鼓点翩翩起舞。 台下喝彩声连成一片,就连沈乐君都有些痴迷了,那琴声和鼓声配合的天衣无缝,曲调激昂顿挫,带动着人心都要沸腾了。 几个店小二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成堆的鲜花,一边四处转悠一边叫喊道,“只要十两银子,十两,送给心仪的男神,多便宜啊,十两银子一支,十两!” 一个小二从崔云秀身边走过,崔云秀的视线不离二楼雅间的岚衣,伸手拦住小二,将十两银子塞给他,轻车熟路的拿起了一支花。 沈乐君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落入小二的腰间那个心疼啊,让崔云秀请她一张门票都费劲口舌,买花时倒是眼睛连眨都不眨。 很快,最后一个尾音落地,大厅内又静下来,帷幔缓缓拉开,岚衣一身青衣举拳对台下四周微微一笑,接着一个飞腿,从二楼直接飞到了台上。 四周一片抽气声,人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论长相岚衣只能算是清俊,平心而论,他比红裳还要差点,但就是这种清雅高洁的气质,捧岚衣的人要比红裳多很多,此时岚衣长衫翻飞,发丝飞扬,颇有几分天外飞仙的感觉。 风月楼建的大气,二楼与一楼的距离是一般楼的一倍,这五六米的高度就算是有轻功的也得借住点外力,但岚衣就是这么身姿优美的跃了下来。 仔细看去,原来岚衣的腰间绑着一根细绳子,那飞仙的画面确实是美的震人心魄! 沈乐君不免小心脏也跟着咚咚乱跳起来,崔云秀早就激动的无以言表了,嘴里嘟囔着,“太帅了,太帅了!” 岚衣来到台上,和红裳站在了一起,先是对大家鞠了个躬,迎来的是台下热烈的掌声,不少的男男女女激动的喊着岚衣和红裳的名字,场面沸腾不已。 岚衣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接着便是送花环节,一堆女人一拥而上,都想离岚衣近点,一旁四五个大汉围在台子下,防止有人爬上去。 就算这样,还有不少女人疯了一般的往前面挤。 崔云秀再回来,她的发簪歪歪斜斜的插着,鞋子被人踩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沈乐君一看崔云秀这狼狈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崔云秀懒得理她,美滋滋的坐回了原坐,还意犹未尽的说道,“岚衣公子身上真香!” “你闻到了?”沈乐君好奇的问,“不是别的女人脸上擦的粉?那么多人挤一起,啧啧,那得什么味啊!” 崔云秀崩起脸瞥了她一眼。 后面就是几个不知名的小官唱唱歌,拂拂琴了,观众们这才该吃的吃,该聊的聊。 沈乐君吃了半盘子瓜子,又喝了半壶茶,很快就有了尿意,崔云秀不愿意白瞎了十两银子的门票不舍得走开,沈乐君只好自己去找茅厕了。 她问了小二哥,找到了一楼的茅厕,但一楼人多,等着去茅厕的人又多,沈乐君正等的不耐烦之际,听身边的两个女子说要偷偷去二楼茅厕,那里人少,她便也跟着上了二楼。 因为楼下正在演出,所以二楼的灯光有些昏暗,又加上上菜的小二,来回走动的客人,她很快跟丢了前面的那两个人。 前面的楼道里,一个披着青色披风的男人正在用毛笔给几个女子的手绢上写字,沈乐君好奇的围了过去,一看了不得,那个男人居然就是岚衣,这要是让崔云秀碰上,还不得美的晚上睡不着啊! 岚衣的态度很随和,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手里拿着笔不停的在送上来的手绢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态度没有丝毫不悦。 围着他的客人们也都彬彬有礼,没有疯狂强抱什么的戏码出现,拿着岚衣签了名字的书卷,扇子等东西高高兴兴的走了。 沈乐君摸了摸身上,掏出手绢来排在那些人后面,她倒不是自己多想要这签名,就是想拿回去给崔玉秀,还不得给那丫头感激死啊。 岚衣给沈乐君签完字,看了她一眼,紧跟着签后面的,不知道是不是签完字回去的人走漏了风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岚衣身后的两个护卫皱眉,劝着岚衣离开。 沈乐君美滋滋的将墨迹吹干,然后将手绢装进袖子里,这会的功夫没有抬头,正和从雅间出来的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沈乐君匆忙抬头,捂着撞的生疼的脑门刚要道歉,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银白色的冰冷的面具,那面具在灯光照耀下闪出冰冷的光芒。 沈乐君吓的后退一步,当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将“鬼啊”这句喊了出来。 君与皱了皱眉,也怪他在想事情,这才和这个女人撞在了一起,可也是这个女人横撞过来,她没长眼睛吗? 君与身边的两个侍卫上前,不悦的呵斥道,“你说什么?” 沈乐君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了,又后退一步,不承认刚才说过话,“我,我没说什么啊!” 那男人刚要再说话,就被君与抬手拦了下来,“我们走!” 戴面具的男人先是转身向楼下走去,刚才那个呵斥沈乐君的护卫又瞪了她一眼才跟上君与的脚步。 三人从侧门出了风月楼,楼下早早的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着,在马车旁站着的竟是刚才的岚衣。 “秋夫人你也见了,你有几分把握?”君与问道。 “阁主放心,给属下半个月的时间,定能拿下那女人,不日便能搜集到太子欺上瞒下的证据。”岚衣神情恭敬的说道。 “嗯,好,太子的信物也要早日传到凉妃那,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再加点温,就该甘柴猎火一点就着了!”君与微微扯动了下嘴角。 “是,属下遵命!” 君与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他靠在车厢的软垫上,本来该再捋一遍逼退太子下位的思路的,却不知怎么突然脑海里就蹦出了那个莽撞的女人。 “鬼啊!”君与轻语,不屑的笑了一下,恐怕鬼见了他都怕吧! 笑容慢慢隐退,却总觉得那女人有些熟悉,还是这句话有些熟悉,但他们认识吗? 君与揉了揉眉心,脸上现出些疲惫来。 自从在华宫醒来,他便失去了许多的回忆,大脑里一片空白,但他知道他答应了七皇子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扶七皇子当太子。 当然,就算忘了,七皇子的人也会时常提醒他的。 空闲下来,君与却总觉得有什么要紧事应该去办,仔细想来却丝毫没有头绪。 君与烦闷的叹了口气。 外面驾车的元浩想是听见了阁主的叹息,小声的问道,“主子,是直接回分阁吗?” 君与沉吟了片刻,“先去分阁吧,吩咐下去,青龙堂潜伏在建邺,随时听从岚衣公子的安排,玄武堂明日随我去陆州城!” -本章完结- 144春涵卖艺不卖身 陆洲城的官楼里,知府孟德常带着儿子孟梁才殷勤的给安永泰倒着酒,一脸的奉承笑意,“阁主,您喝酒喝酒!” 银色的面具挡住了君与半张脸,孟德常也猜不出他的表情,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陪着。 孟德常是七皇子一路提拔上来的人,理当为七皇子效力,再者七皇子在众多皇子者也是最出类拔萃的,太子的纰漏越来越多,皇上对他已经不满,只要孟德常能在七皇子坐高位的路上推那么一把,那么他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孟德常没料到,七皇子来人传话要他好好配合的是君与阁,那阁主竟是这样一位面冷语淡又带着个奇怪面具的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怎么讨好他。 君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淡淡的说道,“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同是为七皇子效力,把该做的做好就是了!” 孟德常立刻点头称是,本来他一个堂堂四品的朝廷命官在他自己的地盘上用看谁的脸色?但就是这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君与阁让他又怕又敬 孟德常亲眼看见君与阁阁主只带了三个人,一盏茶的功夫端了凤凰山上百人的贼匪,然后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君与面不改色的将那跪着求饶的贼匪头子的头颅一刀割下,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眼皮连眨也不眨,嘴边竟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孟德常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更加殷勤的伺候着君与。 “那个,梁才,快给阁主倒酒,阁主啊,您来到了陆洲城就当是来到自己家了,别客气!”孟德常拉了拉自己的儿子。 “是,大人请喝酒,这里的花酒最有名了,姑娘也漂亮!”孟梁才笑呵呵的劝着。 安永泰不温不火的浅尝了口酒。 气氛活跃不起来,太冷清了,孟德常给儿子一个眼神,孟良才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去,赶紧领几个长的漂亮的姑娘来,要会弹琴会跳舞的,快去!”孟梁才对着门口候着老鸨吩咐道。 老鸨子别人不认识,这孟家父子可是认的清,那孟德常可是陆洲城最大的官了,老鸨子不敢耽误,扭着肥臀将楼里没有客人的几个姑娘叫来,晴岚有客人,不能来弹琴,临进屋时老鸨子还在犹豫着,最后回身跟个小丫鬟吩咐道,“去,把春涵叫来,带着她的琴!” 不一会,雅间内站着一排的妙龄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最后进来一位穿的极为素雅的女子,脸上少了浓妆艳抹倒是显的与众不同,清水出芙蓉般的清秀。 孟梁才拉过一旁的老鸨子小声的问道,“我说老鸨,这抱琴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 老鸨子马上陪着笑解释道,“公子,晴岚有客了,楼里琴弹的好的就是这美涵姑娘了,她是去年建邺城里获罪的官妓,有人保着,只让卖艺不卖身的,所以!” “哼!”孟梁才不悦的拉下了脸,他平日里时最好这口了,年级轻轻家里就娶了五房姨太太了,还整天往花楼里跑,有这么好的绝色居然藏着,要不是因为屋里还有贵客,他早就发作了! 老鸨子暗地里擦了擦汗,她谁也不敢得罪,像春涵这样的姿色,让孟梁才看见,肯定是得弄上床的,为了防止自己难做,所以在孟梁才面前都是不让春寒露面的。 孟梁才挑了三位长的拔尖的姑娘和最后进来的春涵,其他的都让下去了。 “你会弹什么曲子?”孟德常问道。 “奴家会弹秋风凉!”春涵小声的答道。 “那个太过悲凉,你换个喜庆的来弹,这位可是咱们陆洲城的贵客,要好好的弹来!”孟梁才说道。 “是!” 春涵选了首明快的曲子弹着,桌子旁的姑娘柔声细语的劝着酒,时不时的给安永泰夹上两口菜,倒上两杯酒,君与的态度还是淡淡的,好在嘴角的弧度显的并不那么僵硬了。 孟梁才见父亲的精神一放松,胆子也大了起来,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春涵身上,春涵一首曲子还没弹完,孟梁才就喊了停。 “这首太清淡了,再换来!” “奴家不知大人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 “春花月圆夜,你会不会?” 春花月圆夜是从建邺城的风月楼里流传出来的一首曲子,曲子是岚衣公子亲自做的,整首曲调缠绵悱恻,情意绵绵,曲子一出,很快就传扬出去,风月场所竞相模仿。 一般花楼里会弹琴的姑娘都会仿照着学学,虽说学不上十成十,但只有有那么三四分的意思,就能让听曲的人身子软了半边去,于上是再好用不过了。 “奴家不会!”春涵微微低了头,声音虽不大,却仍能听的出话里的倔强! 孟梁才瞪了她一眼,虽然带了三分怒气,但心底却是更痒痒了,有骨气好啊,这样尝起来才过瘾。 “那你会什么就弹什么吧!”君与淡淡的瞥了春涵一眼,端起酒杯轻酌了一口。 这个女人的琴技虽算不上多么的高超,但配上她那略嫌冷清的表情,不觉间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对,那你就随便弹吧!”孟德常马上跟着附和道,并瞪了一眼自己有些不着道的儿子,开始隐隐后悔听夫人的话,带儿子出来见世面了! 一顿饭结束,孟德常亲自将君与等人送回了客栈。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曾想孟梁才当天晚上又来了花楼,指明要春涵作陪,春涵刚进了孟梁才的房间不大的功夫,外面送菜的小厮就听见摔杯子的声音,接着是孟梁才的呵斥声。 “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孟公子,妈妈答应我只卖艺不卖身的,求公子不要为难奴家!”春涵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 “呵,卖艺不卖身,我今天就非要看看你的身子,到底有多清白!”孟梁才一把抓住了春涵的手臂,另一手就要撕扯她的衣领。 老鸨子闻讯赶来,在门外焦急的喊着,“孟公子,我的公子哎,春涵动不得啊,我这就叫晴岚过来陪您,公子哎!” 忽然门被一把拉开,孟德常有些微喘,“你个老东西,倒是给我说清楚,为什么那个小践人动不得?说不清楚,我就把你踢出官楼去!” “公子,公子有所不知,那春涵来楼里前曾有人拿着建邺城中尉大人的手令来,说是不许让那春涵接客呢!” “中尉?那个中尉?” 老鸨子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姓安!” “安?”孟德常笑了起来,“你不会说的是安永泰吧?” “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那你就大可以放心了,那安永泰早一年前就死了,他奈何不了你!”孟德常笑着说道。 那老鸨子也楞了一下,亏她还战战兢兢的这一年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着春涵,好吃好喝的供应着,她那等姿色,要是接客,那得给她赚多少银子啊! 孟德常不耐烦的推了老鸨子一把,“行了,别耽误我的好事了,我可告诉你,你再打搅我,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当下老鸨子也不敢再拦着,灰溜溜的下了楼,只可惜这春涵的初ye了,要不在大厅里一晃悠,怎么初ye不得捞几十两银子啊! 孟梁才再进屋,春涵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手里抓着一只发簪,尖锐的簪子尖直直的对准自己的脖子,“公子若执意要如此,春涵只有以死明志了!” 孟梁才刚向前走了一步,春涵手里的簪子就扎破了皮肤,流下一行鲜艳的红色。 “你!”孟梁才不敢再靠前,君与阁的人还没走,如果这时闹出人命传到了他爹耳朵里,恐怕得扒了他的皮,“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公子放了奴家,让奴家走!”春涵情绪激动的吼道。 “好,好!”孟梁才略一沉吟,权衡了下利弊,一甩袖子出了房间。 “公子,您这是?”老鸨子看着孟梁才黑着脸走下来惊讶的问道。 孟梁才眼珠一转,靠近老鸨子小声的说着什么。 老鸨子面上刚露难色,孟梁才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她手里。 老鸨子立刻笑容满面,忙将银票塞进袖带里,点头应下。 君与敲着桌子,听着手下的报告,“悄无声息的抢下这批官银,再将运送的官兵一个不留的做掉!” 那报告情报的人楞了一下,元浩也惊讶的看向君与,在一旁轻声提示道,“主子,那可是朝廷的官银!” “我知道,就当时完颜智欠我的经费好了!玄武堂听令!” 一旁站着的一个黑袍的男子上前单膝下跪,“玄武堂墨轩听命!” “带人将这件事做好,不要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劫到官银后马不停蹄的送往总部!” “是!”墨轩起身看了一旁紧皱眉头的元浩一眼,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君与起身要走出大厅时,元浩终于忍不住喊道,“主子!” 安永泰微微侧了身,语气冰冷,“怎么?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 -本章完结- 145深夜敲门人 “元浩不敢!”元浩头压的低低的。 建邺城内,沈乐君和崔云秀一身疲惫的从老夫子那回来,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碧月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等在门口。 “碧月?”沈乐君惊讶的喊道,自一年前从安家出来,她就没有再见过这丫头了。 “大少奶奶!”碧月也很高兴,隐隐的眼中闪着泪花,她快走两步来到沈乐君身前,噗通跪了下来,“大少奶奶,这些日子您好吗?碧月很想您!” “这是干嘛?快起!”沈乐君上前扶起碧月,拿出钥匙开了门,三人一同进去。 崔云秀坐在一旁看着这主仆二人聊的亲热,也插不上话,视线转到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上,偷偷打开外面的纸包,然后惊讶的说道,“天啊,万福斋的大全套啊!” 沈乐君和碧月也停下了寒暄,碧月笑嘻嘻的说道,“这些都是二少爷让买的,大少奶奶,您吃吧!” “安永辰?”沈乐君微微有些惊讶,这个名字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被人提起了! “大少奶奶,二少爷经常去迎松苑坐坐,他一直派人找您,可惜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您离开了建邺城了,还是后来听祠堂的人说您去过,这两天才在风月楼里见到了您,这才知道您原来就住在中城呢!” 沈乐君这一年来几乎没怎么出门,就算去迎春楼也是车接车送,外面的事都是崔云秀和初七在办,安永辰找不到她也是有情可原。 “二少爷和老夫人还好吗?” “好,他们都很好,二少爷经营盐商有功,安家历代对朝廷忠心耿耿,大少爷又为国,嗯,皇上几个月前已经封二少爷为通政使司副使了!”碧月兴奋的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沈乐君也为安永辰高兴。 “老夫人近来身子骨还行,就是脑袋有些糊涂了!”碧月继续说道,“她时常让人去迎松苑请大少爷和您过去叙话,总是忘了大少爷已经不在了,您也离开了安家!” 沈乐君的笑容淡去,心里隐隐作痛,她从来没有怪过老夫人,在安永泰和安永辰还没长大前,她一人支撑着那个家,人生的几大悲痛,都让她尝遍了,理应安享晚年时,又是经历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崔云秀听着二人的话,也挺伤感的,她看着沈乐君悲伤的表情皱了皱眉,伸手捏起纸包里的糕点咬了一口,惊喜的说道,“这绿豆黄真是太好吃了,君啊,快来吃一口!” 沈乐君张嘴接住了崔云秀递过来的糕点,欣慰的看着她摆出夸张的馋猫样,嘴边漾出笑意。 沈乐君吃着起身打开另外几包,拿出一块杏仁酥递给碧月,“碧月,你也吃,对了,这位是崔云秀崔姑娘,是我的好姐妹!” “碧月见过崔小姐,多谢小姐对我家夫人的照顾!”碧月规规矩矩的对着崔云秀行了个礼。 崔云秀嘴里塞满了点心,口齿不清的说道,“快起,快起!哪有那么多规矩啊!” 沈乐君将碧月拉起来,转身倒了热茶,三个人是又吃又喝。 眼看着天色渐晚,碧月期期艾艾的说道,“大少奶奶,让我继续跟着您吧,行吗?” 沈乐君看着碧月小心翼翼的眼神心软了软,“安府那?” “二少爷同意了的,您就让我在您身边吧!” 崔云秀看了碧月一眼,眯起眼睛笑道,“碧月啊,你是来给你家二少爷当内线的吧?” 被崔云秀说中了心思,碧月有些尴尬,嗫喏道,“二,二少爷挺挂念夫人的!” 沈乐君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气,让她硬下心肠赶走碧月,还真的做不来。 夜色漆黑如墨,沈乐君坐在灯前,拿着一本书温习着,碧月坐在一旁打着哈欠,崔云秀手里缝制着一件男人的中衣。 蜡烛的火焰跳了跳,沈乐君放下书揉了揉眼睛,离科举的时间越近,她心里越没底。 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众人均是一愣。 沈乐君披上外衣的空,住在厢房的初七已经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 门外一个黑衣男子,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来,他紧紧的捂着腹部,一只手扶着大门气息很是不稳。 初七只开了一半的门,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软剑,语气冷漠的问道,“阁下找谁?” 黑衣男子回身看了看身后,稳住气息,才回答道,“崔,崔云秀在不在?” 沈乐君站在初七的身后,听见崔云秀的名字才敢靠前,同时向屋里喊道,“崔,找你的!” “找我的?”崔云秀放下针线,起身向外走去,嘴里碎碎念道,“谁会找我啊?不是弄错了吧?” 初七闪到一旁,站在门边并没有离开,他靠的沈乐君很近,一只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护住沈乐君。 崔云秀刚走出内室的门就停住了,透过打开的一扇门,借着月光,看清男子硬朗的脸,一颗心猛的提上来。 “浩哥哥!”崔云秀小跑着到了门口,跃过初七,一把扶住了黑衣男子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透着焦急。 初七这才打开门,让二人进来,又站在门外待了会,观察四周确实没有人潜伏,才细心的将整条街上的血点子都擦干净,才将院门插好进了正房。 崔云秀将元浩安置在桌子旁,屋里的光线亮了起来才发现元浩的胸口露出半支箭身,腹部的衣服更是湿透了,崔云秀再一看自己的手,却是沾满了鲜红的血。 “元浩,你怎么了?”崔云秀带着哭音,一时间心中惶恐不安。 “对,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元浩转头对一旁站着的沈乐君和初七说道。 初七不动声色,脸上隐隐不悦。 这个小院子本来就是沈乐君的,崔云秀不过是在借住,这会她也恳求的拉住沈乐君的手,眼圈通红的摇了摇沈乐君的手,撒娇喊道,“君儿!” 沈乐君反拉住崔云秀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崔,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就让元浩在这安心养病就是了,初七,你先给元浩看看伤势吧,我们几个女人都不在行!” 初七有些不耐的看了崔云秀一眼,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崔云秀放开沈乐君的手追了出去,“初七,七爷,你不会这么狠心不管吧?初七!” 初七不理会崔云秀,进了厢房,很快提着一个小木箱走了出来,崔云秀险些撞上初七,还是初七及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急什么,我不得去拿药箱啊?”初七不出好气的说道,错过崔云秀,向正房走去。 “谢谢你初七,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平时就是爱跟你逗闷子,我保证以后不开你玩笑了,真的!”崔云秀跟在初七身后絮絮叨叨的说道。 初七轻哼了一声,他是不爱管着闲事的,一看那个男人就是麻烦的根源,耐着沈乐君的吩咐他才去救他! 碧月在初七的吩咐下去烧热水了,沈乐君和崔云秀围在元浩身前。 元浩胸口的箭扎的很深,好在错过了心脏的位置,只是动了肺脉,拔剑之际恐怕血液会喷涌而出。 除了胸口的箭外,元浩的腹部还有半尺长的一道刀伤,他身上的衣服就是被这个伤口的血液浸湿的。 初七打开他的箱子,里面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弯针和线,还有许多瓶瓶罐罐以及一大卷白布条。 初七先是将手洗了两三便,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根弯针来,穿上在烈酒里泡的细线,在蜡烛上晃了晃,走到元浩躺着的软塌前。 “初七,你要干嘛?”崔云秀尖叫着拦住了他,“你不会要在浩哥哥身上缝衣服吧?” “怎么?你想让他流血而死?那好,不出一个时辰,你就可以给他收尸了!”初七面无表情的呆在原地,拿着针线看着崔云秀。 崔云秀回头看了元浩一眼,他的眉头紧蹙在一起,脸上的冷汗直往下流,嘴唇已经苍白的没有了颜色。 “崔,你放心吧,初七能救活元浩的,初七是,嗯,反正很厉害啦,你不要延误了病情!”沈乐君上前拉住崔云秀,将她往院子拖去,临出门前对初七说道,“初七,有事喊我们,我们就在院子里!” “是!”初七点了点头,他可以对崔云秀不假辞色,但沈乐君是他的主子,他从不敢忘。 外间的门刚关上,屋里就传出元浩压抑的嘶吼声,隐忍的声音透着痛苦的闷哼。 崔云秀站在门边蹲了下去,双手抱住膝盖,呜咽的哭了起来。 -本章完结- 146似曾相识 安永泰坐在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上,脸上带着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玄武堂堂主墨轩退后半步,骑马跟在他身边。 “那披银子送往松福港了?”安永泰侧过头问道。 “送去了,走的水路,再过两天就该到了,属下办事请阁主放心!”墨轩面无表情的说道,脸上肌肉紧绷着。 “元浩!”安永泰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墨轩很快答道,“下面来信说他在安梁附近便失去了踪迹,但身受重伤,应该跑不远!” “建邺城可见到他?” “没有,如果见到肯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您了,也许他死在了路上!”墨轩说起元浩来,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 安永泰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墨轩眼观鼻,鼻观口并不答话,也不去看安永泰的眼神。 半天,安永泰才淡淡的问道,“你好像很不在乎元浩的生死?你与他毕竟是共事几年的兄弟了!” “属下只服从强者,而阁主是属下见过最强的人了,在属下眼里,没有兄弟一说,君与阁上下更是唯阁主马首是瞻,只有元浩迂腐于旧主!”墨轩语气仍旧十分严肃。 “哦?那有更强的人出现,那你不是就忠于他喽?”安永泰停下了马,侧脸看向墨轩。 墨轩的脊背一僵,迅速的下马,单膝下跪,头低了下去,沉声说道,“墨轩誓死效忠于阁主,绝不敢有二心!” 安永泰的嘴角微微勾起,“起来吧,我知道!” 安永泰的语气有些放松,墨轩才敢站起身来。 自一年前,安永泰下山来到总部,然后徒手打遍铁血军的所有高手,虽也受了些伤,但都不致命,本来就是空降的首领,没有颐指气使,而是以武服人,属下们没有一个不服这位新首领的。 随后,安永泰更是展现了惊人的能力,不出一年,铁血军扩张了不下五倍,同时改名为君与阁,几乎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墨轩刚要上马,一旁过路的轿子里轱辘出一个女人来,她手和脚都被绑着,嘴里也塞着一块布,正是被抬向孟梁才别院的王美涵。 王美涵先是背着地摔了个着实,然后几个滚落,像只兔子一般向一旁跳着,跟随轿子的侍从慌忙喊停了轿子,指挥轿夫围堵王美涵。 街头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是敢上前的没几个,那孟梁才的随从陆洲城的百姓谁不认识,他跟着孟梁才天天为虎作伥,没少干危害乡里,强抢豪夺的事。 王美涵发丝散乱,脸颊一侧沾上许多土,她眼神慌乱,心里扑扑直跳,她知道这是逃跑的最后机会,一旦进了孟梁才的别院,重重把手,再逃就比登天还难。 慌乱中,王美涵的视线定在不远处白马上的男人。 她记得他那张银色的面具,那天还帮她说了句话解围,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扑腾着向安永泰加滚带跳的扑来。 墨轩牵着马靠近安永泰,只要安永泰一个眼神,他就会立刻上前,但安永泰没有阻止的意思。 王美涵跳到安永泰的身前,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一双美眸水润的看着他。 安永泰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美涵,这个女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自安永泰熬过十天的洗髓,对过去的许多事都模糊了,大多时候大脑中都是空白一片,只有几样熟悉的东西摆在床前。 有时他也会想去找回自己的过去,但每当产生这个念头时,心里都有种陌生的恐慌,也许是潜意识里的一种趋利避害吧,久而久之的就不再执着的追忆自己的过去。 安永泰抬手扯下了王美涵嘴里的布巾,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一张惊慌的小脸。 “公子救我,公子!”王美涵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几个人,身子微微颤抖着更加靠近了安永泰。 安永泰一个眼神,墨轩挡住了后面来的几个人。 那随从没有见过安永泰,安永泰此次来陆洲城又是隐匿了身份,只见了孟德常父子及孟德常身边的几个亲卫,所以这几个人都不认识安永泰。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的吗?那是我们孟公子的,识相的别管闲事,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孟梁才的随从话刚说完,墨轩就抬腿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 那随从后退了五六步,然后撞倒了路边的一个摊位才停止了后退的趋势,他捂着胸口费力的咳了两声。 “嘴巴放干净点!”墨轩冷着脸低声呵斥道。 一旁的四个轿夫谁也不敢上前,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着。 “行,你,你们给我等着!”那随从伸手点着安永泰和墨轩,然后倒退了几步,忙转过身小跑而去。 安永泰片腿下了马,伸手将王美涵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 阳光洒在王美涵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投射在眼下,王美涵嘴角微微翘起,侧过头来看着安永泰。 安永泰一时间定在原地,脑海中一副相似的画面跃入,他肯定,这个姑娘一定和他的过去有关。 “公子?公子?”王美涵连续喊了七八声,安永泰才缓过神来,“多谢公子相救!” “哦,姑娘有什么打算吗?”安永泰定了定心神问道,如果回花楼的话,孟梁才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就算有自己出面威慑,但他马山就要离开陆洲城了,难保那个浪荡子不会阴奉阳违。 王美涵显然是也想到了这层,她皱眉思索片刻,与其回花楼受罪,还不如跟着这位公子,她直觉这位公子不是坏人。 好吧,本来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听天由命吧! 王美涵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公子如若不嫌弃,我愿跟在公子身边,鞍前马后!” 安永泰也正有此意,先是上马,然后伸手拉王美涵上了马。 安永泰没有将王美涵带在身边,他现在必须赶往建邺,没有急着去追问二人的过往,而是先让属下将她安置在松福港,那是他们的本部,有君与阁照着,在那里,没有人敢放肆。 松福港是大华毗邻大漠的一个小城池,连接多条水路,几百年通商形成了一个繁华的城池,虽然那里是边界,时常发生小规模的两国摩擦,但倚靠水路和商业,繁华程度不亚于大华的国都建邺城! 王美涵在君与阁的帮助下在外城开了一个小茶馆,铺子不大,但总算是一个小营生,她也能养活自己了,对于君与阁阁主,自是感激涕零,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了贵人。 元浩在沈乐君的家里养了十来天才能下地走动,晌午崔云秀小心的扶着他走到院子里的凳子前坐下,“问你总是不说,你这一身的伤到底怎么弄的啊?” 崔云秀心疼的看着元浩动作间扯动伤口,眉头不自主的皱起。 “是在路上碰上了劫匪!” “你们家不是在安阳做生意吗?怎么又来建邺了?”崔云秀不是傻子,元浩的解释根本说不过去,再说那天他一身黑衣像是做生意的吗? “哦,是将东西押送到建邺城来卖的!”元浩说的声音很小,一听就是没有底气。 “什么东西,这么远送到建邺?建邺城什么没有啊,还用从安阳押送过来?” “是土豆,安阳的土豆最好了!”元浩顺嘴说道。 “土豆?你们家不是卖干果吗?” “哦,对,都卖,都卖!” “元浩!”崔云秀气红了脸,“你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浩本来就是个木讷的性子,说谎不是他的长项,每次见面之前他都将要说的话推敲好几遍,这次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恐怕搪塞不过去了。 崔云秀远远的坐到元浩对面,一脸的哀伤,嘴角耷拉下去,睫毛忽闪两下,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元浩一下子更慌了,他从小都是把崔云秀碰在手心里的,要星星给摘星星,要月亮给捞月亮,这会捂着胸口绕过桌子想拉着崔云秀的手。 崔云秀躲开元浩的手,抽抽噎噎的说道,“人家对你一心一意,说好了等我考完这次的科举就完婚,你倒是好,还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嫁给你啊,我这就去写书信告诉我爹,和你们元家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我崔云秀高攀不起!” 崔玉秀说着就要起身向屋里走,元浩赶紧上前抱住了她,崔云秀越是挣扎,他抱的越紧,不顾胸前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本章完结- 147院子里斑斑血迹 “你就不能告诉我真相吗?”崔云秀哭着问道。 “好,秀儿,我答应你,等你科举考完了,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好吗?你先安心考试!”元浩沉吟了片刻,沉声说道。 离考试最后两天了,沈乐君倒是真的把书放下了,好吃好喝好睡的准备应考,大华的科举也是要被隔离三天的,那也是个体力活。 监考的主考官是内阁大学士邢金台,邢大人刚招呼人将前来拜访的通政使司副使领进来,下人又报迎春楼的老板方白柳求见。 邢金台略一思索,迎春楼是个酒楼啊,他的老板怎么会突然求见他?再一琢磨这人的名字邢金台立刻反应过来,方家可是皇后的外戚大家,一般人可能不清楚,但邢金台每天都处在权力的漩涡,这方白柳是皇后嫡亲的侄子这点,他还是门清的。 最近太子的地位有些不稳,另几位皇子蠢蠢欲动,邢家世代为官,邢金台更是从小耳听目染为官之道,又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到老来更是谁也不得罪,谁的势力也不靠,明哲保身。 “快请进来!”邢金台吩咐下人去了,心里却还是狐疑不已,他向来跟任何一位皇子都没有过亲来往,这方白柳来是何意? “方兄,难不成你也有相熟的人参加科考?”安永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随着方白柳走进邢府的内院。 方白柳嘴边带了抹笑意,“恐怕咱两这一趟是同一个目的!” 安永辰嘴边的笑意淡了下去,面上微冷,“我还以为方兄流连花丛却片花不沾呢,没想到为了她也上心了,呵呵!” 方白柳也隐去笑意,“永辰,我是认真的,她需要个人好好保护她!” “哦?真没看出来,方兄还是位怜花惜玉的主呢!”安永辰带着几分嘲讽。 方白柳目光看向他处,不再言语,二人在邢府下人的带领下走了一段路,方白柳才又说道,“你大哥的事,我也很惋惜,但事情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乐君也该有自己的幸福!” “没成想我安家长媳的幸福还要方兄来操心!”安永辰不冷不热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初大哥丧事上,沈乐君就是在你那,你们不会那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安永辰想着这一年来沈乐君几乎是杳无音信,却突然发现她与方白柳的关系密切,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 “安永辰,你嘴巴放干净点!”方白柳脸色见阴,他知道他这么做对安家有些不地道,但安永泰毕竟去世一年多了,沈乐君有她的自由。 安永辰还要说什么,二人却已经到了邢府的客厅门口,只好把话都咽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邢金台将二人送出内院,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喃喃的说道,“真没想到两个人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来的,到时还真要看看那位沈乐君是何方神圣呢!” 安永辰在回去的路上很沉默,方白柳在临上马车前将他叫住,然后带着几分歉意却十分坚定的说道,“永辰,我是认真的,算我对不起安家了,但沈乐君,我不会放弃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小院的门前就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方白柳早早的买了早点来敲沈家的小门。 开门的是初七,见是方白柳又踢啦着鞋回了厢房,他昨晚很晚才回来,不行,他还得去补个觉。 沈乐君见是方白柳很开心,伸手拍了他胳膊一下,“行啊,方大哥,这么早就给我送早点了,省的我去买了!” 沈乐君带着人进了主屋,崔云秀打着哈切从东屋走了出来,头发散乱,一看方白柳手里的烧饼和馄饨就来精神了,“呀,方公子,多谢你啊,这老陈的馄饨闻着就是香!” 崔云秀说着拿出几副碗筷来,伸手接过方白柳手里的早点。 “喂,崔云秀,人家方公子是给我买的,有说给你吃了吗?”沈乐君伸手拍了崔云秀的屁股一下。 “当然有我的份了,方公子这么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的男人怎么会不给你的捎份给你好姐妹呢?是吧方公子?” “是,是,当然有崔姑娘的了!”方白柳忙点了点头,为了讨好沈乐君,沈乐君的闺蜜当然也是不能得罪的,要不什么时候给上点眼药都不知道。 崔云秀将一份馄饨和两个烧饼端着就往西屋走,嘴里叼着一双筷子,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慢慢吃啊,我和元浩吃这一份就够了!” 方白柳看见西屋的门打开后,里面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微微皱了眉,他不过是出了趟任务,才一个月的时间,这院子里就多了个男人? “快坐,方大哥!”沈乐君将碗筷放好,将馄饨倒入碗里。 方白柳有些心不在焉的咬了口烧饼,小声问道,“那位是?” “哦,是崔的老相好,借住几天!”沈乐君夹起一个馄饨吹了吹。 “哦!”方百里稍稍放心,接着又皱起眉头,这个小院子本来就小,现在挤上四个人了,多不方便啊! “乐君,你这这么窄背,要不去我那住吧?迎春楼三楼还空着好几间房呢,再说云来客栈也有空房间啊!”方白柳趁机建议道。 “不了,让你那些红颜知己看见又得给我飞眼刀了,特别是你那花楼头牌,还不得给我掐死啊!”沈乐君忿忿不平的说道,楚纯只要见到她,肯定没好话,吃饱了撑的去看她的脸色了! 方百里眼中放出不一样的色彩,嘴边挂着笑意,“乐君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与她们来往好了,如何?” “别,我理解,我理解,男人嘛,都是有些需求的!”沈乐君挑了挑眉。 方白柳把要接的话咽了下去,他不能操之过急,别把沈乐君吓跑了,这事,就得慢慢来。 “吃完了我送你们去考场吧,那面我已经打点好了,晚上多床被子,饭食也要好些!” “真的?”沈乐君放下筷子激动的双手合在一起,“有哥哥就是好,方大哥,你就跟我亲哥似得,我太感动了!” 方白柳被沈乐君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心里十分满足,“光感动啊?就不想着谢谢我?” “谢,当然得谢了,我这有什么大哥喜欢的尽管拿走!大哥要是喜欢我做的饭菜,改天我就好好宴请你一顿!” “要是我不要东西,不吃饭呢?”方白柳眼神灼灼的看着沈乐君。 “哈,我就知道方大哥看不上我这的东西的,你本来就是开饭店的,更不稀罕我做的饭菜的,小妹无以为报啊!”沈乐君说完,不等方白柳说话,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初七醒了没有,我那块玉芳墨找不到了!” 方白柳看着沈乐君走出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这丫头,总是这样,明明知道他的心,却总回避,等考完试,他一定得逼出她的真实想法。 沈乐君和崔云秀难得分在同一个考场,沈乐君的待遇却是要比周围其他人好了很多,应考的屋里多了一床褥子和被子,每天的饭食也强上许多。 崔云秀第二天中午就答完了卷子,无聊的在屋里睡觉。 沈乐君毕竟启蒙晚,许多偏一点的知识点见都没见过,好在大部分考题也有思路,将将在第三天早上才答完。 考试同一时间入考场,出考场也在同一时间,方白柳有事不能脱身,他的马车却在考场外等着。 崔云秀拉着一脸忐忑的沈乐君上了马车,“好了,考都考完了,你开心一点嘛,这次不中就明年再考!” “嗨,也只好如此了!”沈乐君轻叹一口气,伸了伸腰身,虽然有特殊待遇,但被关在那小屋里三天却也是累的很。 “今天是大集,咱们去转转吧?这些日子看书也没好好玩玩,晚上去风月楼!”崔云秀的兴致很高。 “呦,你的浩哥哥可在家了,你不怕他知道了?” “我去吃个饭而已,他知道了又如何?” “行,你不怕,我更不怕了!”沈乐君撩开帘子看向外面,“咱们先把东西放回去吧,再说也没带银子啊!” “嗯,好!” 二人下了马车,目送方白柳的马车走了,才向小胡同走去。 “君儿,要我说方白柳长的多好啊,人也好,你差不多就得了,别总吊着人家胃口!”崔云秀劝道。 “我哪吊方大哥胃口了?他是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沈乐君说道。 “你啊,还跟我来这个,别说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崔云秀白了沈乐君一眼,转身刚要敲门,一推门竟然开了,抬头看去,院子里斑斑血迹。 -本章完结- 148不留活口 崔云秀和沈乐君对望一眼,二人的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崔云秀轻轻的推开了门,垫着脚尖走了进去。 沈乐君随后跟着她,先是看了一眼厢房,透过窗开的窗子看去,里面像是没有人来过,心里才稍稍安下心来,初七最近白天很少见到他人,该是不在家。 沈乐君再回头,崔云秀已经快走到正屋门口了,沈乐君匆匆的赶上两步,拉住了崔云秀的胳膊,摇了摇头,想把她拽出院子。 崔云秀却不肯走,拉下沈乐君的手,向外推了一下,指着院门让她走,又指着自己指向西屋。 沈乐君知道,崔云秀是不放心元浩,任谁看见地上的鲜血,也不会放心的,但是,她们两个弱女子,如果屋里有强人的话,也是羊送虎口罢了! 就在沈乐君着急之际,崔云秀已经推开了正屋的门,接着是她的一声惊呼,“元浩!” 沈乐君的心里往下一沉,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走进了屋里。 正屋的地上,跪倒在血泊里的正是元浩。 元浩的身边站着两个白衣的侍卫,崔云秀和沈乐君进来,他们只静静的看着,也不上前。 崔云秀扑过去,想把元浩扶起来,费了半天的劲也没成功,一个男人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是很重的,崔云秀一个人根本扶不起来。 沈乐君有些戒备的看了一旁的两个人,时间来不及多想,跑到崔云秀身边,帮着她把元浩扶了起来。 元浩靠在崔云秀的身上,嘴唇没有一丝颜色,他灰白色的外袍都被鲜血沁透了。 沈乐君的心毫无预兆的恐慌起来,面前的元浩和曾经的那张俊逸的脸融合,一样刺眼的血红,一样苍白如纸的脸。 崔云秀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嘴里喃喃的喊道,“元浩,你别吓我,元浩,你醒醒啊!” 沈乐君艰难的喘了口气,然后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去探元浩的鼻息。 就在沈乐君松了一口气时,东屋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放心吧,他死不了!” 沈乐君和崔云秀同时看向东屋。 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缓缓的从屋里踱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沈乐君低声呵道。 君与看向一旁站着的两个侍卫,“去把咱们的阁少弄醒,他的小媳妇也回来了!” “是!”一旁的护卫恭敬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正屋,很快提来一桶冰凉的井水。 “你,你要干什么?”崔云秀的话音还没落,一桶冰冷的水兜头泼在了三个人的头上。 沈乐君被冻的一激灵,坐在了地上,崔云秀也被灌了一下,咳嗽起来。 接着是元浩虚弱的咳嗽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看见君与那张冰冷的面具,“主子,属下该死!” 君与歪着头看着元浩,拉过旁边的一张凳子坐了下来,胳膊支撑在膝盖上,靠近三人,“元浩,你还是这样做了,你知道,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元浩这时也发现了身后的崔云秀和身旁的沈乐君,艰难的跪了起来,“对不起,主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她们两个是无辜的,还请主子放她们走!” “她们?”君与伸手抬起了沈乐君的下巴,视线与沈乐君对视了片刻才缓缓离开,又伸手摸了一下崔云秀的脸,“元浩你的艳福不浅啊,哪个是你的青梅竹马?” 元浩的眼神瑟缩了一下,阁主在洗髓之前是见过崔云秀的,洗髓会失忆,现在,元浩伸手将沈乐君的手拉了过来,深情的说道,“秀儿,我,我我连累你了!” 沈乐君和崔云秀都楞在了原地,沈乐君的嘴巴张着,看了看崔云秀又看了元浩,正在寻思,这个男人脑子被打坏了吗? “元浩,你!”崔云秀不敢置信的看着元浩。 “我知道,你是想救你的姐妹,但是,我欠她的来世再还吧!”元浩忍者不去看崔云秀,费劲力气向一旁的桌角撞去。 君与信手弹出披风上的一粒扣子,那扣子正中元浩的睡穴,他跟着软下身子去,崔云秀扑过去抱住了元浩软下来的身子,哭着喊他的名字,“元浩,元浩!” 君与站了起来,拍了拍袍角,看了沈乐君一眼,嗤笑道,“这就是你收留的人?嗯?” 沈乐君的目光从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转过来,瞪向君与,“你到底想干嘛?” “马车何时到?”君与不理会沈乐君,问向一旁的侍卫。 “已经到了,在院门外停着呢!” “那走吧,还愣着干嘛?这个小院子看着就让人不爽!”君与率先向外走去。 “不爽谁让你来的?”沈乐君拖着湿衣服气哼哼的小声骂道。 君与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和站着的沈乐君,“这三个人都给我带回去!” 沈乐君和崔云秀被人不情不愿的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接着元浩被扔了进来。 三个人都上车后,马车的后门被人上了锁。 沈乐君撩开帘子,看着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上了前面的马车,那人在上车前,特意朝他们看来一眼,与沈乐君的视线对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崔云秀将自己里衣下摆撕了下来,想给元浩的伤口重新包扎,元浩的身子还是太重了,她一个人干这些很吃力。 忽然,一双手伸过来帮着崔云秀抬着元浩的身子,崔云秀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包扎着。 两个人只能先是止住了元浩的血,崔云秀又将元浩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沈乐君坐了一旁,向别处看去,一时间马车里静极了。 许久,崔云秀低着头说,“君儿,我替元浩跟你道歉!” “不用!” “对不起,他只是太想保护我了,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崔云秀有些着急,目光殷切的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没有做声。 “君儿!”崔云秀拉长了声音,祈求她的原谅。 “崔,保护你就得让我去顶吗?”沈乐君有些心凉,她不止让崔云秀借住,还让她的未婚夫借住,明知道元浩伤的蹊跷,还不顾初七的劝阻,让他在这养伤,他们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崔云秀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什么,她知道这是元浩的错,是他们两个对不起乐君。 沈乐君也不再言语,爽来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快要行驶到外城时,眼看着安家的马车远远行来,正准备等马车近了再喊时,安家的马车却在前面道口拐弯了。 沈乐君情急之下手紧紧的攥着窗户,大声的喊道,“安永辰,安永辰,安永辰!” 很快两辆马车停了下来,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接着君与上了马车,他悠闲的别着脚坐在马车后面的空隙处,接着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指着崔云秀的胸口。 君与笑米米的看着错愕的沈乐君,“叫啊,继续!”君与的箭尖又向前伸了一点,崔云秀闷哼出声。 沈乐君咬的银牙直响,看了崔云秀一眼,乖乖的放下了帘子,不再动作。 “真是无趣!”君与收回佩剑,抱着臂闭上眼睛。 “你们说,我要是只留下一个女人,你们会选谁?” “我是崔云秀,你放她走!”崔云秀挺了挺身子,手里抱着元浩的手紧了紧,“她与这件事无光,与元浩也没有关系,你放了她吧!” 沈乐君有些惊讶的看着崔云秀,接着鼻子微酸,她要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她一定不会舍弃崔云秀离开,但也要知道自己交的是个重情重义的姐妹。 “逗你们玩的,我向来不留活口!”君与嘴角愉悦的勾起。 崔云秀还要说什么沈乐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马车行驶了多长时间,反正沈乐君他们肚子都饿了,马车才又停了下来。 君与率先跳了下去,很快上前四个白衣侍卫,单膝下跪,“恭迎阁主回来!” “起来吧,将车上的三个人分开关押,再找流星来给元浩治伤,别让他死了!”君与吩咐完,径直走入一栋三层的小楼内。 很快沈乐君三人被带着离开,崔云秀看着两个人拖着毫无知觉的元浩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明明是商家之子,怎么会惹上这些亡命之徒?明明说好就要完婚的,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崔云秀摊坐在一间只有一个小窗户的房间内,心里悲痛万分。 -本章完结- 149好好伺候着 君与坐在靠窗的一张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闲书看着,身侧站着玄武堂堂主墨轩。 “宫里怎么样了?” “皇上撞上了太子与凉妃通歼,大发雷霆,当时便发落了凉妃,太子被关入宗人府!”墨轩冷声说道。 “嗯,支持三皇子的人多吗?”君与合上书淡淡的问道。 “目前还不算多,一大部分的大臣都在观望!” “好,找人给皇后那面放消息,就说三皇子有意皇储,正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太子的荣誉呢!” “是!”墨轩点头出了房间,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有侍卫在门口朗声禀告道,“秉阁主,沈乐君带到!” “进来吧!” 沈乐君被推了一把,踉跄的走入房间。 一进房间,屋子的正中央铺着一块柔软的地毯,再往里走是一道珠帘,沈乐君轻轻撩开珠帘,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白衣的安永泰。 安永泰一只脚蜷着,一只脚伸展着软塌上,胡子刮的很干净,下巴到脖子散射着阳光,伸展出优美的弧度,他的唇微微翘起,椅在软垫上看着手里的一本书。 沈乐君的呼吸很轻,生怕眼前的人会被她的呼吸惊动,她一直走到软边,接着蹲了下来,一双眸子里带着小心翼翼,“永泰,是你吗?” 君与放下书,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乐君,接着如墨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嘲讽,“沈乐君,安永泰不是死了吗?听说他死的当天你还在和其他男人厮混?” 尖酸刻薄的话让沈乐君楞了一下,她缓缓站起身,是啊,她的永泰已经死了,面前的不过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罢了,怎么能和她温柔善良的永泰相比。 沈乐君沉起了脸,“不知阁主叫我来什么事?” 君与放下书,直接了当的问道,“你与当朝太子什么关系?” “啊?”沈乐君又是一愣,当朝太子,接着轻笑出声,“我与太子能有什么关系?我都不认识他长的是方是圆,阁主问的真是莫名其妙!” 君与不悦的微微眯了眼,“沈乐君,你最好说实话,既然进了我君与阁,不吐出些真东西,就别想出去,包括尸体!” 沈乐君的身子颤了颤,他的意思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呗? “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阁主问些我知道的东西吧,那太子我是真的连见也没见过!” 君与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直到沈乐君都觉得有些发毛了他才淡淡说道,“那你就说说和方白柳的关系吧!” “方白柳?”沈乐君惊讶的问道,怎么会提起他? 君与忽然下榻站了起来,高出沈乐君大半个头去,银色的面具看不他的表情,但千年寒冰一样的墨眸像是没有底的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沈乐君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君与很快跟上,几乎贴在沈乐君的身上,语气森森的说道,“怎么?沈姑娘不会又要说不认识吧?” 君与贴的很近,近的沈乐君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近的沈乐君能看清他唇上的细纹。 “那个,我没说不认识啊!”沈乐君又向后退去,君与全身散发的肃穆之气让她汗毛都要立起来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太危险! 君与忽然收回视线,走向外间,白净的手指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那就说吧!” 沈乐君平息了一下慌乱的心跳,往外间走了两步,“方大哥,哦,不,是方公子,他就是我一个朋友,不知道阁主想要知道什么?” “方白柳通过你和元浩接线吗?” 沈乐君被问的楞了一下,挠了挠头,“接线?接什么线?” 君与微眯了眸子,猛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茶杯里的水贱出来,沈乐君跟着心惊肉跳,想往后退的步子还没迈出,手就被君与抓住了。 “你还要撒谎?方白柳是太子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怎么这么巧,元浩去了你家三天前的早晨,方白柳也去了你家,足足待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你难道说,他没有和元浩密谈什么?” 君与抓着沈乐君的手一步步靠近,沈乐君一步步后退,直到身子靠住了墙,无路可退才停了下来。 手腕被抓的生疼,沈乐君被君与的气势吓的眼中渐渐湿润,但眸子中闪烁着倔强! 君与见沈乐君不说话,以为被他猜中了,不由哼了一声,“你不用装可怜,要么老老实实的说了,要么就轮番试试我君与阁中的酷刑!”君与伸手抚摸着沈乐君的侧脸,“这么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啊?” 沈乐君眼中的眼泪摇摇欲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恐吓,手心渐渐出汗,她临来前还听见别的房间内审问人时发出声声惨叫呢! “我都跟你说了,方白柳是去了我家,他是给我去送早点,他连元浩的面都没见过,接的哪门子线啊?他是谁的人我不知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沈乐君说道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乐君的眼睛亮亮的,因为激动双颊微红,君与的视线落在她的一双红润的唇上,心中微微有些悸动,脑海里突然冒出想去尝尝那双唇瓣的想法。 君与忽然放开了沈乐君,向屋里的软塌走去。 沈乐君一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已经有些汗湿了,不知刚才哪里来的勇气,敢跟君与阁的阁主喊叫! “来人呐,带着沈姑娘下去好好伺候着!”君与声音不大,很快进来两个白衣侍卫。 不知是不是伺候两个字那个男人说的格外加重,沈乐君的小心脏又开始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她惊恐的看向里间面向窗户的男人,声音有些颤抖的做最后的挣扎。 “阁主,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两个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君与,君与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二人将沈乐君拉走。 沈乐君心里更加没谱起来,拉走,拉哪?伺候?怎么伺候? 沈乐君抬头看向那两个护卫,二人面容严肃,一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沈乐君又喊了声阁主,还是被带到了另一个小屋子内,这个屋子不同于之前的那连床都没有昏暗的房间,这间屋内至少有一张床,且只有一张床。 沈乐君忐忑的坐在床上,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被强的恐惧,稍有空闲不忘问候一下那个蛮不讲理的面具男的祖宗十八代。 吱扭一声,开门的声音吓的沈乐君跳了起来,接着她爬向床里侧,蹲在角落里,警惕的看着进屋的人。 当意识到自己主动上床时,已经是不敢动作了。 结果进来的是个丫鬟,手里端着一碗汤面,她走进屋四处看了一下,最后把视线定在床上蹲着的沈乐君,噗嗤笑了出来。 “姑娘,吃饭了!” 沈乐君嘀嘀咕咕看了一眼门口,见没有其他人进来心下也放心不少,轻声哦了一下,挪下床。 她还真的是饿了,自从昨天早上出了考场,滴水未进呢! 沈乐君蹲在小茶几前,跳一口面条吃了进去,在那丫鬟出房间前问道,“那个,请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 “他们吃饭了没有?” “不知道!” 沈乐君还要问什么,看着那丫鬟桄榔一声将门关上,只好将话又咽进肚子里。 “真是怪胎,从什么狗屁阁主到下面的人都是怪胎,吓死姑奶奶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沈乐君小声的嘀咕着,用力的咬着面条里可怜的两根青菜,恨不得咬的就是君与本人。 君与的房间内,他平息了半天心里的异样,又将属下叫来,“太子那可有异动?” “没有,不过方白柳出动了很多人,在四处寻探沈乐君三人,那些人的武功都不弱!” “哼,我就知道方白柳不是寻常的商贾,继续探访,方白柳和中宫有什么异动随时来报!” “是!” “去将元浩带来!” “是!” 流星不愧是从华宫出来的人,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元浩的伤就好了很多,脸上也带了些血色,他本就是君玉阁的阁少,手下们对他还算照顾,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君与手里拿着在沈家小院搜罗来的书信,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一眼被拖进门的元浩,“阁少早啊!” -本章完结- 150庐山真面目 元浩身子一凛,双膝跪下,他知道,要是没有阁主的默许,那些人是不敢给他吃饭换衣服的。 “多谢阁主法外开恩,替属下医治,属下感恩不尽!”元浩沉声说道。 “哼!”君与放下信件,走到元浩身边,将信扔到他的背上,“要是看你给七皇子通风报信,就该拉出去打死!” 元浩的身子颤了颤,没有做声。 “说吧,这封信怎么还在你身上?你没有送出去吗?” “属下该死,属下,”元浩的声音微微迟疑,“属下临时改了主意!” “哦?”君与拉过一把凳子坐在了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跟着自己贴身服侍了一年的元浩。 “属下本就是七皇子的人,虽然阁主待我不薄,但,但,那岂不是背叛旧主了?”元浩目光纠结的看向君与。 “元浩你知道吗?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过于迂腐,死脑筋,属于七皇子的是铁血军,不是君与阁,你现在去阁里看看,上层的人除了你是铁血军的旧部下,还有谁是?”君与耐心的劝道。 元浩压低了头,“多谢阁主信任!” “我不信任你!”君与语气淡淡的说道。 元浩猛的抬头看向君与,目光中带了几分歉疚。 “这批官银是太子押送的赈灾银,这次行动是绊倒太子最后的砝码,而且主意是七皇子出的!”君与没有说完,元浩的眼睛充满惊讶。 “没错,这个圈套就是为你设的,我把你留在身边,重用你,让你做君与阁的阁少,几乎是一人之下,几千人之上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背叛我,但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阁主!”元浩的眼中隐隐含泪! 这一年的接触,阁主与他同吃同睡,二人嫣然成了兄弟了,君与面冷,却待他着实不错,现在自己心里更是愧疚难当。 “这封信为什么没有送出去?我知道在外城就有七皇子的不少眼线,你可以很容易的将信递过去!” “属,属下不忍给阁主带来麻烦!”元浩的声音低了下去,“还,还没有决定好!” “元浩,你知不知道,你除了迂腐外,还有些优柔寡断,大丈夫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能回头!” 当然,也是元浩的优柔寡断救了他,一旦这封心里落入七皇子手里,再由七皇子转交给君与,那么元浩必死无疑。 “属下愿死效忠主子,绝不再回头!”元浩的头抵着地面,十分动容的说道。 君与看着元浩的头顶,露出一丝笑意,他抬了抬手,“起来吧!” 元浩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一动之下胸口和腹部的伤口还是很疼,本来都收口了,昨晚的打斗又挣裂了伤口,才流了那么多的血。 “元浩,方白柳是什么人?”君与若无其事的问道。 “他是太子的人!” 君与目光深沉的看了元浩一眼,“哦?那沈乐君怎么会与他在一起?” “方白柳有意追求沈姑娘!”元浩诚实的回答道,而且把这几天在沈家的事都告诉了君与,就连初七的神出鬼没也没隐瞒。 半天后君与皱眉问道,“你是说沈乐君不简单?” “属下不知!” “嗯,你下去吧,即日起恢复阁少的职位!” “是!”元浩低着头要出去时,脚步顿了下来,片刻后又回到君与身边,“阁主,您与沈姑娘一年前有过接触,而且,关系不浅!” “关系不浅是什么意思?”君与微微皱起眉头。 “属下不知,但阁主洗髓前最后一次下山就是去见的这位沈姑娘!” “哦?我们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元浩回忆着当天的情形,“您只是收藏了沈姑娘遗落的一块手帕!” 君与的眉头皱的更深,行了,你去吧! “是!” 君与待元浩出去,走到角落的屏风后,那里有一面镜子,他透过脸上的面具看去,银白色的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右侧边缘的蓝宝石发出璀璨的光芒啊。 这个就是君与阁的阁主! 君与伸手拿下面具,只见铜镜中的男人俊朗非凡,一双剑眉下的眸子黑的异常,更像是红色暗到发黑,又似无尽的黑夜无形中给人以压力。 是的,这个男人就是安永泰,他的肤色依旧白希,却不是往日的苍白,而是午后阳光的颜色,带着暖色的白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身材结实,长腿修长,姣好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长衫下,整个人玉树临风,气质非凡。 只是,他眉心处一片鲜红色的印记,配上他嗜血的黑眸,如地狱烈火一般红艳,整个人的气质都妖魅起来。 君与摸着额头的红色,这是洗髓后的第二天,华千秋给他打通了任督两脉后,他强行运功所致,也正是因为这团红色,他才记不起往事的! 沈乐君,君与又想起了那个敢跟她大声喊叫的女人,粉红的脸颊,红艳艳的唇瓣,他与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胡生是在建邺的郊外一条小路上找到沈乐君的。 沈乐君走的脚底板发疼,嘴里不停的咒骂道,“奶奶的,用马车将姑奶奶拉来,又让姑奶奶走回去,一帮鳖孙子!” 当然,君与阁的侍卫将沈乐君带到这条小路上,说是放她回家时,她可是连坑也没坑一声,拔腿就跑,这会才发现,这条路真的好长好长,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建邺城的影子还没见到呢! 就在沈乐君的腿像灌了铅一般拉拉不动时,两匹快马从远处奔来,等离的近了,沈乐君想哭的心思都有了,这不是方白柳身边的胡生嘛! 沈乐君加哭带喊的,胡生在沈乐君两三米前停了马,“沈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胡生,我可算看见亲人了!”沈乐君说着就哽咽起来。 “别哭,别哭!”胡生下了马,来到沈乐君身边,一见她眼圈红红的,想安慰又不知怎么说,当下手足无措起来。 “跟我回去吧,我们家公子急坏了!” “嗯!”沈乐君撇着嘴点了点头。 方白柳在白云山下面的亭子里走来走去,不时的往郊外的小路上望望,他面色焦急,手里不停的搓着手,“消息到底准不准,怎么胡生还没来?” 一旁的护卫小声的劝道,“那封匿名信是这么写的,公子别急,各路人马都在紧锣密鼓的搜集着,就算胡头走空了,别处也会很快有消息的!” 远远的两匹马飞奔在路上,方白柳驻了足翘首望着,直到那马匹近了,才看清胡生的腰间赫然多了一双白希的小手。 先是松了一口气,提在嗓子的心放了下来,接着不悦的眯起了眼,目光锐利的打量着胡生。 胡生到了跟前停了马,不愧是跟了方白柳好几年了,方白柳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胡生当下低了头,不敢再与方白柳对视,轻轻的拉开了沈乐君的手,先是下了马,又伸手扶沈乐君下了马。 沈乐君下了马走了两步才看见亭子里的方白柳,当下撇撇嘴,眼圈又红了,“方大哥!” 一句方大哥叫的方白柳什么不悦都先放在了一边,心里软的快成稀粥了,他大步走下亭子,“怎么样?受委屈没?” “方大哥,我都要吓死了,呜呜呜,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小命就交代在那什么阁了!”沈乐君委屈劲上来,拉着方白柳的袖子就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不是有我呢嘛,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方白柳将沈乐君拉到了亭子里,给她倒了杯热茶,“先喝杯茶,暖暖身子,慢慢说!” 哼,敢动我方白柳看上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沈乐君喝了口茶,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抬起哭花的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哥,我饿了!” “饿了,走,去客栈,好好的吃一顿!”方白柳起身就要向后面的白云山走去。 运来客栈建在白云山的半山腰,光台阶就得上千阶,沈乐君的两条腿本来就快废了,现在仰头看着几乎通天的台阶,嘴角耷拉的快要超过下巴了。 方白柳走了两步看沈乐君还没上来,疑惑的回头,正看见她仰头长叹,“怎么,累了?” 沈乐君点了点头,还是认命的迈着步子,小声的嘟囔着,“要是有好心人能背背我就好了!” -本章完结- 151安定下来 沈乐君可没敢指着方白柳能背她,方白柳那可是皇后的亲侄子,不仅是纯正的权贵,还多金,光是诺大的迎春楼就天天客人爆满,日进千金,再加上个高级会所云来客栈,那每日的进项就多了去了! 其实沈乐君不知道,这两个客栈挣的都是小银子,落花公子在各处的资产加起来能买下半个建邺外城了。 沈乐君偷偷的看了胡生和另两个侍卫一眼,胡生装模作样的看着地面,仿佛地上有画一般。 沈乐君的声音不大,但方白柳和胡生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自然一字不漏的听清了。 方白柳一双妖娆的桃花眼微眯,一个眼刀片过去,胡生身不自禁的颤了一下,上山的动作又放慢不少,只希望沈乐君能把自己当空气才好! 不知怎么的,沈乐君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真的累了。 “来,我背你!”前面的方白柳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示意沈乐君上来。 “啊?”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太好吧,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要不让胡生” 沈乐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胡生落后一步摔在台阶上,配合着夸张的表情,“哎呦,我崴脚了,沈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沈乐君的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间,这个也太凑巧了吧?其实也不是非让胡生背,只是这一年来和方白柳混熟了,也和天天跟在他身边的胡生混熟了,再加上胡生怎么也是侍卫身份,背着她问题应该不大! 沈乐君还在犹豫,又把视线放在后面的另外两个人身上,那两个侍卫同时望天状,想着要不要也适当的崴个脚。 “好了,我背你不一样嘛!”方白柳有些不耐,上前拉着沈乐君的手,另一手拖着她的腿就站了起来。 沈乐君见状也不再挣扎,乖乖的趴在方白柳的背后,闻着他衣服上熟悉的花香。 “方大哥你真好,跟我亲哥一样!”沈乐君两只手搂着方白柳的脖子说道。 “你有亲哥吗?”方白柳认识沈乐君时,沈家就已经遭了难了,所以对沈景轩的印象不深。 “有啊,我哥对我可好了,小时候也背过我!”沈乐君说着想起了沈家三口,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方白柳还记得找她,估计也没有人担心她了,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没有人在乎! 沈乐君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的侧脸趴在方白柳的肩头,看着有些阴沉沉的天,太阳被乌云遮住,像个咸鸭蛋。 也许,是该找个人成个家了!沈乐君默默的想。 她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不在乎对方是否够英俊潇洒,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简简单单的就好! 就像她曾经许下的心愿,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沈乐君自从安永泰死后就特别注意身体,每天都要做些强身健体的运动的,所以身材很好,爱吃肉还不胖,身体该翘的翘,该凸的凸。 方白柳感受的到后背上的柔软,和手下肌肤的匀称,脖子后就是沈乐君暖暖的呼吸,心里就像有羽毛轻挠一般,呼吸不觉间有些凌乱,心猿意马起来,他只希望这条阶梯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好了,到门口了,方大哥放我下来吧!”沈乐君轻声提醒道。 方白柳这才发现已经走完了长长的阶梯,掩饰住自己的心思,放下了沈乐君,“走吧,去三楼!” 方白柳率先迈出步子,步子有些急,生怕自己露出破绽,让沈乐君猜出刚才他脑子里意想的有多猥琐,有多龌龊。 走了两步,方白柳自嘲的一笑,这份少年心性有多少年没体验过了,似乎自从晓纯死后,他就再没有过这样的冲动,不经世事的像个毛头小子。 方白柳放慢了步子,转身看向沈乐君,脸上又露出优雅的笑,目光中透着温柔,“想吃的什么?我让他们准备着!” “什么都行,只要解饱就好,方大哥决定吧!” “嗯”方白柳点了点头,刚走进云来客栈的大厅,一个红色的影子就从二楼飞奔下来,直直的扑向方白柳。 方白柳下意识的张手接住了来人,嘴边的笑意加深,“红菱,你怎么来了?” 女人饱满的身材紧贴着方白柳,噘着嘴撒娇道,“人家再不来,你就把人家忘了!” 方白柳向来习惯了红菱的粘腻,刚才张手全是条件反射,这会想起沈乐君还站在一边,竟微微有些懊恼。 方白柳不露痕迹的错开一步,拉开了与红菱的距离,“红菱,这位是沈姑娘!” 红菱的笑收敛了些,打量的看向一旁站着的沈乐君,“沈妹妹好,一看妹妹就是个大美人呢!” 沈乐君的嘴角抽了一下,她都三天没洗脸换衣服了,哪里美啊?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跟处处透着精致妖娆的红菱比起来,自己就像是个卖菜的! “红菱姐姐说笑了,姐姐才是个大美人呢!” 红菱掩嘴笑了起来,“妹妹真是会夸人!”接着看向方白柳,“我已经让人备下酒菜了,听说你这几天很忙,是先沐浴还是先吃饭?” 方白柳看向沈乐君,见沈乐君头发杂乱,衣衫褶皱,询问着她的意见,“乐君,要不先沐浴再吃?” “嗯!好!”沈乐君有些自惭形秽。 “好嘞,你的热水早就准备好了,我马上让侍者再去准备一份给沈妹妹!”红菱说着挽上方白柳的胳膊,准备和他一起去沐浴。 “先让乐君洗吧,让小厮将热水送到客房,我在那洗!” 红菱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神态,“好,就依公子所言!” 红菱带着沈乐君上了三楼方白柳的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妹妹自己洗吧,我给公子找套换洗衣服!” “嗯,有劳姐姐了!”沈乐君说着走进屋里四处打量着。 “有劳?呵呵!”红菱轻车熟路的拿出衣服抱在怀里,脸上的笑容很浅,“我自己男人的衣服当然是我拿了,怎么叫有劳呢?” 其实沈乐君是想感谢红菱将她带到这间屋子,跟拿什么衣服有什么关系啊,但她想解释时,红菱已经扭着纤腰出了房间。 沈乐君叹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闷,走到门边将门插好,转过身将对方白柳燃起的那一点点心思掐死在摇篮里。 她可不愿意像个公鸡一般天天炸着毛准备应付情敌,而且还不止一个,左一个,右一个! 方白柳啊方白柳,你小心得花柳病! 沈乐君邪恶的想着。 有了红菱,这三人行就没有那么多甜蜜可言了,方白柳靠着窗郁闷的看着沈乐君离开了云来客栈。 红菱可以算是方白柳的老情人了,跟着他的时间要比楚纯早好几年,落花这个组织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几乎覆盖了大华三分之一的城池,有红菱的一大半功劳,他不能也不忍心像对楚纯一般将红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公子,你看,我的指甲好看不好看嘛!”红菱扯着方百里的胳膊,将他从心事中唤醒。 方白柳神情怏怏的,他的心境毕竟不像前两年那般风流成性,做事只凭自己快活,他对沈乐君的心是真的,这么多年感情上飘忽不定,他也真的想安定下来,好好的过日子,然后生几个孩子,承欢膝下。 方白柳沉了一下,说道,“红菱,我有些累了!” “累?那就休息啊,要不我陪你睡觉?”红菱挑了挑眉毛,挺了下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胸。 方白柳神情严肃的看着红菱,“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累!” 红菱嘴角的笑渐渐隐退,神情哀伤起来,“你是打算收心,不要我们了吗?” “我想安定下来,想娶一位妻子,然后和她好好的过日子!”方白柳伸手握住了红菱的手,“你明白吗?” “是那个沈乐君?”红菱眼圈有些发红。 方白柳点了点头,他不怕红菱知道,这个女人作事向来周全,不会冲动。 “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时常让我看见你,让我靠近你就行,一个月给我一天就好,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红菱说着一对泪花流了下来。 方白柳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本章完结- 152公子李成玉 方白柳伸手擦掉红菱脸上的泪痕,轻声劝道,“红菱,你还年轻,不要把心思都浪费在我身上,去寻个钟意的人吧,跟着我这几年也不容易,该找个人好好嫁了,再生一堆胖娃娃,到时候我给你们包大红包!” 红菱出乎意料的镇定,她吸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那么最后给我一次好吗?好让我记下你的好!” 红菱一双泪眼朦胧,鼻头微红,娇弱着带着柔情,方白柳决绝的话是万万说不出的,他点了点头,伸手拉过红菱柔嫩的手,红菱顺势倒在方白柳的怀中,接着抬头迎向方白柳落下的吻。 屋里的温度骤然上升,火热的吻从两个人唇间蔓延着,他们拉扯着彼此的衣服,锦布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轩云厅内回响,伴随着女人的娇吟和男人的闷哼声。 第二天一早,红菱就跟方白柳辞别了,这个是她的伤心地,也是断情地,她不想多留! 方白柳带着内疚的心情送她到十里长亭才回来,一边是旧的恋情的终止,另一边就是新的恋情的开端,他深呼出一口气,先把沈乐君被绑架的事了了,接着就是攻妻计划了! 但方白柳没想到的是,红菱的马车行出十几里地后,红菱换了装,带着一个侍卫骑马折回了建邺城。 她不是要回去找方白柳死缠烂打,祈求感情的怜悯,也不是傻到去找沈乐君报仇,让方白柳追杀,她要去的是建邺城的花楼。 据说方白柳的一个相好就是花楼里的姑娘,还是个头牌,好像是叫楚纯! 这么一折腾,放榜的日子就近了,在开榜的前一天,崔云秀回了沈家小院,她笑的少了,时常面色忧郁的愣神,沈乐君很是担心,问她又不说。 开榜的当天,沈乐君和崔云秀早早的去了国子监的门口初七在后面跟着,自从沈乐君出了事,初七更是不敢离开沈乐君半步,日夜跟在她身边,推了暗卫阁的所有事。 有衙役一贴上榜单,她们就随着人群一拥而上。 沈乐君从头看起,在第五的位置上看到了崔云秀,激动的攥着崔云秀的手,“崔,你中榜了,第五呢!” 崔云秀咧了下嘴角表示自己笑过了,她以为她能考的更好的,去年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中状元呢,结果第五名,连游街的资格都没有呢! 沈乐君虽然很替崔云秀高兴,但同时内心也更加惶恐不安,都不敢看后面的名字了,生怕自己榜上没有。 沈乐君吸了两口气,再抬头时,崔云秀已经大声的念道,三榜第十九名,沈乐君! 沈乐君激动的欢呼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科举考试一共分三类试卷,崔云秀是从乡试,府试一步步考上来的,参加的是终极考试,三种难易不同的考试成绩分三份张贴。 沈乐君考的就是最基础的乡试,成绩张贴在第三榜,虽然三榜一共就取二十名,她这第十九已经末尾的末尾了,但好歹是考上了,也不枉她这一年的头悬梁锥刺股了! “有那么激动吗?”崔玉秀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沈乐君哼着小曲,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当然,我要求不高,中上就行,回头再分个差事当当,有了月前就能稳定下来了,到时候再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嘿嘿,小日子多滋润啊!”沈乐君笑呵呵的说道。 “老实可靠啊,那方公子不行吗?” “不行,你哪只眼看他老实可靠啊?” “嗯!”崔云秀点了点头,“我也没看出来!”崔云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初七,跟谁欠他银子似得,冷着张脸,有他跟在身后,都能感觉后背阴风阵阵了! “那位呢?” 沈乐君回头看了一眼初七,似乎真的在认真的考虑。 “长的多好,比女人还精致,还对你忠心,这样的男人上哪去找?” 沈乐君转过头,靠近崔云秀的耳朵小声说道,“就是长的太好了,我总有错觉,对他总是找不到对男人该有的感觉!” 崔云秀不厚道的噗嗤笑了出来,用余光看见初七的眼神更冷了,忙憋着笑压低声音说,“你是说他不像个男人?” 沈乐君倒抽了口气,忙纠正,“我可没说,你别害我啊,我是说没感觉!” 崔云秀再也绷不住了,仰起头哈哈的大笑起来,直到笑的肚子疼也止不住。 沈乐君用眼角撇着她,这个女人,总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初七皱着眉头看着沈乐君,沈乐君眯着眼看着崔云秀,而崔云秀扶着墙捂着肚子偷眼看着初七,就在这三人形成的诡异气氛中,一个男人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错过初七走近沈乐君。 “那个,你好,你是沈乐君吧?” 沈乐君楞了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一身青衫,一双眸子温润如玉,五官虽说不上多俊朗,但整个人有种书生气,让人很容易产生亲切感。 “哦,我,我是,不知公子是?”沈乐君有些疑惑,初七也走近了不少,崔云秀更是直接挽上了沈乐君的胳膊,“你是谁啊?怎么知道她是沈乐君?” “哦,是在下唐突了,我是三榜第二十名,李成玉,刚才在国子监门口听见了沈姑娘的名字,特意前来结交一番,按照往年的惯例,咱们很可能分到一个地方工作,希望到时候能够相互照应!” 沈乐君点了点头,“还是李公子想的周到,我们正好要去前面的饭馆庆祝一下,不知李公子方便吗?”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成玉举手恭敬的拜了一拜。 几个人刚到了饭店,初七就借故去了趟国子监的门口,确定了第二十名果真叫李成玉才赶了回来,这顿饭很是丰盛,四个人要了十几个菜,每个人都喝了点酒,唯有初七坚决滴酒未沾,虽然他的酒量不错。 李成玉喝了点酒话就更多了,原来他是高池县赶来的考生,人生地不熟的在考试前还生了场大病,家里开着个不小的首饰铺,还热情的邀请沈乐君和崔云秀去他家做客,送给她们好看的首饰呢! 临了,还是李成玉抢着把银子给付了,沈乐君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 第二天,宿醉的后遗症就是头疼,沈乐君扶着额头起了身,正房的客厅桌子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黑汤药,初七一个人在桌子上吃着早点。 “这个是什么?”沈乐君扶着额头坐了下来,后面崔云秀跟着打着哈欠出了东间。 “醒酒汤,喝了吧!” “哦,谢谢你啊初七!”沈乐君感动的说着,端起碗来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要不是头疼的实在厉害,沈乐君也不会这么积极的去喝这药汤子,她向来怕苦,好在醒酒汤酸酸甜甜的,不是很难喝。 “主子!” “嗯?”沈乐君放下碗看向初七。 “那个李成文最好还是少接触!”初七提醒道。 “为什么?他哪里不对吗?” 初七摇了摇头,他查不出李文成的任何破绽,就连高池县他也通过宫里的暗卫阁去查证了,确实有李家的首饰铺,而李家也确实有叫李成玉的大儿子前来建邺城赶考。 但初七就是直觉这个李成玉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清。 “你啊,就是太小题大做了!”崔云秀跟着坐下来,端起另一碗汤喝了下去,喝完用手背抹了嘴一下,“你们家主子又不趁钱,长的又不是天香国色,人家李公子图她什么啊?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初七凛冽的目光飘了过来,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也是拜崔小姐所赐啊!” 崔云秀被初七噎了一下,乖乖的闭上了嘴,确实是元浩连累了乐君,她也是缺理。 “我觉得崔说的对,李成玉没有动机啊,初七,你太谨慎了!”沈乐君拿起筷子吃着早点。 早点快吃完时,崔云秀突然说道,“对了,君儿,我今天下午要回宁县了!” “今天?为什么?”沈乐君惊讶的问道。 “距离任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要回去和元浩完婚,一个月后再回来建邺任职,反正七天后的游街也没我的份!”崔秀云说道。 “哦,那你早点回来啊,回来就来找我!”沈乐君伸手握住崔云秀的手,有些不舍。 “得了吧,成了婚还在你家住,那成什么样子?”崔云秀笑着说道,“我打算跟家里要点钱,在建邺外城买个小院子住!” 沈乐君握着崔云秀的手又加了些力,“我舍不得你,那你回来后也得先来找我,我还没吃你们的喜糖呢!” “嗯!”崔云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乐君,我们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元浩心里也十分的内疚,说有机会一定亲自向你赔罪呢!” -本章完结- 153沈乐君不见了 建邺城的门口,沈乐君依依不舍的拉着崔云秀的手,崔云秀身边站着元浩。 “崔,路上小心,这个是我给伯父伯母准备的一点礼物,你帮我带回去吧,你新婚的礼物得等着你回来请我喝喜酒时才给,省的你不请!”沈乐君笑呵呵的说道。 “君儿,你太周到了!”崔云秀眼圈微红,拉着沈乐君的手。 “沈姑娘谢谢你,天色不早了,宁县又远,我们得早些动身了!”元浩握住了崔云秀的另一只手。 “嗯,你们路上小心!”沈乐君靠近崔云秀的耳朵,小声的说道,“你的浩哥哥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崔,洞房时可悠着点啊!”沈乐君挑了挑眉,坏坏的说道。 崔云秀腾的红了脸,伸手拍了沈乐君手臂一下,“你个死妮子,说真的,你也得加快了,找个好男人就嫁了吧!” 沈乐君笑着点了点头,就在崔云秀和元浩准备要走时,远处跑来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大纸包,很快那人由远及近。 “我可算赶上了,崔姑娘,这个是高池县的土特产,你带上吧!”李成玉呼哧呼哧的喘着,将用绳子捆的东西递给一旁的元浩。 “这个是铁棍山药吗?”崔云秀打开袋子惊讶的问道。 “是,高池县特产,铁棍山药,很补的,带回去尝尝吧!”李成玉说道。 “这个太难得了,我爹一直想吃铁棍山药都没有买到,我看建邺城也没有卖的呢,李公子太谢谢你了!”崔云秀对李成玉的印象瞬间提升了几个好感。 “呵呵,高池县特产这个,一点小玩意而已,崔姑娘不要嫌弃才好!”李成玉有些不好意思了。 崔云秀趁别人不注意,撞了沈乐君一下,然后冲着李成玉舔了舔脸。 沈乐君笑着瞥了她一眼,“就你瞎操心,快走吧,一会你的浩哥哥又催了!” 李成玉不解的问道,“崔姑娘操什么心啊?这里你就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沈姑娘的!” 沈乐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崔云秀的手,崔云秀不顾沈乐君的阻拦说道,“李公子,还没问过你呢,你今年贵庚啊?” “在下二十有二!” “成家了吗?”崔云秀接着问道。 “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哪有先成家的道理?” “可有意中人?”崔云秀捏着沈乐君的手紧了紧。 “这个!”李成玉有些吞吞吐吐,沈乐君立刻替她解围,“行了,崔,哪有姑娘追着问人家这个的,一会你的浩哥哥黑脸了啊,快走吧,要不得走夜路了!” 还没等崔云秀说话,李成玉急着解释道,“问也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嘛,家里给安排过几次相亲,但总觉得是自己找的才合心意,你说是吧沈姑娘?” 沈乐君被李成玉一提名,有些慌乱,“是,是,那是自然!” 崔云秀又对沈乐君抛了个媚眼,才和元浩上了马,挥手告别。 “沈姑娘,你,你等等我!”李成玉说着跑向不远处的街角。 沈乐君有些疑惑,一直依在大门上充当门神的初七也歪头看过去。 很快,李成玉提着另一个纸包跑了过来,到了沈乐君身前微微有些喘息,将纸包递给沈乐君,“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铁棍山药,刚才拿出来有些不好,毕竟是给崔姑娘准备回乡礼,沈姑娘,你没生气吧?” 晨光中,李成玉的发丝跑的有些微乱,运动后的双眼格外的明亮,青衫的袍角被风扬起。 沈乐君在这一瞬间感动满满的,她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么个知冷知热,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己的男人嘛? 初七嗤了一声,踱进了屋里。 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沈乐君和李成玉的接触越来越多,他们也许真的就是月老牵的那颗红线,要不怎么那么有缘,买个糕点能碰上,看场戏也能碰上,反正两天内总能不期而遇一次。 难道是建邺城真的太小了?沈乐君吃着铁棍山药默默的想着。 这铁棍山药确实很好吃,比寻常山药甜,还软绵带沙,口感很好! 渐渐的二人接触多了,初七见李成玉没有别的企图,防备之心也渐渐的放下不少,不再时时刻刻的守在一旁,但也不会离的很远。 这天,李成玉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来接沈乐君去听岚衣的新曲,沈乐君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一袭淡紫色的新群更显身材,也趁的皮肤更加白希,李成玉一见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沈乐君也十分惊艳。 “沈姑娘真是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的佳人啊!”李成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沈乐君猛瞧,沈乐君双颊微赧。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感情很是融洽,初七抱着手臂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他还是不太喜欢这个李成玉,但又说不清他哪里不好,初七叹了口气,如果沈乐君真认定了这个男人,他也只好把他当成半个主子了! 风月楼里的人又是爆满,李成玉定了三个位置,两个比较靠前的,一个比较靠后的,远远的隔开。 他和沈乐君自然坐那两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将一脸冷漠的初七安置的远远的。 李成玉要了一大壶的桔花茶和一盘黑瓜子,不停的劝着沈乐君吃瓜子,喝茶。 很快四周的灯暗了下来,台上的音乐响起。 黑瓜子比较咸,吃的多了就想喝水,桔花茶又是甜的,不怎么解渴,沈乐君一杯杯连着喝了大半壶的茶水。 岚衣演出一半时,她就有了尿意。 李成玉看沈乐君有些坐立不安,小声问道,“怎么了沈姑娘?” “我,我想去茅厕!” “哦,我陪你去吧!”李成玉温和的笑道。 沈乐君有些不好意思,这风月楼的票很贵的,台上又是岚衣在表演,她怎么好意思让李成玉陪着去,再说,女孩子去厕所,有个男人在外面等着,多不好啊! 李成玉却不以为意,主动的劝着沈乐君去了茅厕,并在她身后跟着,在路过另一桌时,李成玉不小心撞上了个蓝衣的男人。 台下的灯光很暗,又隔着很多人,初七没有注意到沈乐君出去。 沈乐君去了一楼的茅厕,刚出了就见李成玉站在一旁等他。 “不好意思啊,李公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成玉笑的有些诡异,伸手拿出一块手帕来,“沈姑娘擦擦手吧!” 这会的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专心啊看表演。 沈乐君的确是刚洗了手,本想着甩甩就干了,这会李成玉递上手帕倒也不好不领情,而且这种体贴的小动作,是女生就会喜欢的。 沈乐君刚要伸手去接那手帕,李成玉却没给她,往她嘴边身去,“沈姑娘你嘴边有点心渣子,别动,我给你擦擦!” 沈乐君先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太不小心了,接着反应过来,她吃的是瓜子,哪里来的点心渣子? 这时已经晚了,李成玉将放了药的手帕悟在沈乐君的口鼻处,沈乐君还没来的及说话,吸了一口就软倒了身子。 这时暗处走过来一个蓝衣男子,正是李成玉在台下撞到的那个人。 “大力,快抱到门外的马车那,从侧门走!” “我知道,三哥,我在牌楼那等你啊?”蓝衣男子问道。 “不用,你直接带着这个女人出城,我会骑马追上的!”被叫做三子的李成玉说道。 其实这个李成玉不叫李成玉,而是建邺城南城庙一代有名的地痞流氓刘三,专门欺负百姓,收小摊位上的保护费。 刘三慢慢悠悠的去了趟厕所,嘴里哼着小曲,出来洗完手整理了一下这身花了不少银子置办来的行头,又沾着水梳理了下头发,心里惦记着那如花似玉的沈乐君,猥琐的笑了出来。 但他现在还不能走,做戏得坐全的不是! 刘三又晃悠了一会,听着楼下的演出差不多了,才慌慌张张的跑了下去,直接往初七那跑去,“那个,那个,沈乐君不见了!” 初七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刘三的领子,阴测测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跟着沈姑娘去茅厕,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出来,再问别的去茅厕的姑娘,她们说里面没人了,我也不知道啊!”刘三焦急的说道。 初七猛的甩开刘三,心里慌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他先是去了风月楼的大门口,将手里的信号弹弹射到天上,很快黑色的天空闪现出一道红色的烟雾。 不出半刻钟,四处飞檐走壁来了许多黑衣人。 跟出来的刘三有些慌了,他本以为初七不过是沈乐君的一个寻常家奴罢了,这等阵仗哪里来的寻常? -本章完结- 154遇人不淑 到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楚纯的一万两银票他已经收到袖中,吃下去的东西没有退回来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了,只要把沈乐君带的远远的,然后悄无声息的做掉,哼,就算再多的人,他们能去哪找啊? 刘三拿定主意,跟在初七后面跑进跑出,做戏做圈套,那副着急上火眼圈通红的戏码做的如火纯青,在边上一个劲的自责道,“都怨我,都怨我,我要是再跟紧点,沈姑娘就没事了,可,可女茅厕也不让我进去啊!” 初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急的火上房了,沈乐君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他们这帮皇家大内暗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初七一把推开碍手碍脚的刘三,带着人将风月楼给封了,亲自去了女茅厕寻找蛛丝马迹。 半刻钟后,暗卫们留了两个人,其余的顺着痕迹和路人的指点,向东面追去。 刘三看着如风般掠去的黑影,嘴边的笑意加深,等他们发现追错了方向,再重新寻人时,估计他们都做完事回建邺城喝酒吃肉了,当下借着寻人的借口,骑马向西面飞奔而去! 刘三跑到岔口处,观察后面没有人跟着,又转弯向南面奔去。 过了晌午,他追上了大力,将马绑在车辕上,低头进了车厢。 沈乐君已经醒了,她的手被反绑着,嘴上塞着块布,见马车内进来一个人,先是惶恐的看过去,等看到是李成玉时,明显的松了口气,不觉间眼圈就红了。 李成玉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走到沈乐君跟前,伸手拿下她嘴里的布,目光猥琐的在沈乐君的身上打量,然后停在她的胸前,反手绑着手,显的胸前更加胀满。 “沈姑娘,你没事吧?”李成玉说着伸手扯下了沈乐君嘴里的布。 “李,李公子,你来救我吗?”沈乐君又惊又怕的,没有细打量李成玉,还以为他是追着她来的,“我,我这是在哪?” “你别怕,我来救你的!”李成玉说着伸手过去,看着是像要解开沈乐君手上绑着的绳子。 他两手从沈乐君身前伸过去,并没有真的在解沈乐君的绳子,而是借机贴近沈乐君的胸口,鼻尖闻着女儿家身上清馨的香味,借着动作摩擦着沈乐君的胸口。 虽是隔了好几层衣服,但那圆润还是柔软的不可思议,李成玉的呼吸很快有些紊乱。 时间长了沈乐君自然察觉出李成玉的小动作,她红着脸稍稍后退,小声嗫喏道,“还,还没解开吗?要不我背过身去?” “啊?好,绳子太紧了!”刘三坐回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背过身去。 腰线在衣服下若隐若现,圆润的臀部在裙子下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刘三再也忍不住,伸手摸上沈乐君的屁股,使劲的揉了一把。 沈乐君惊的猛的站起身来,躲开刘三的咸猪手,却忘了在马车里,头碰的一下撞到了车顶。 沈乐君撞的七荤八素。 “沈姑娘,你没事吧?” “李成玉,你干嘛?” 二人同时出声,刘三很快解释道,“刚才马车不稳,我没坐好,才不小心碰到了姑娘,不好意思!” 沈乐君这会也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刚才马车很颠簸吗?她没怎么注意。 “过来,我帮你解开绳子吧,我再看看你头磕的严重不严重,正好,我这里有外伤药。” 刘三的演技一流,沈乐君看他的神情不像说谎,但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慢慢的坐了回去,却是把整件事都捋了一遍。 她当时是怎么晕的来着?是,是李成玉,还有马车正在行驶,她也没有听见打斗声,如果真的是李成玉来救他,他怎么会这么容易上了贼车? 当沈乐君想明白时已经来不及了,刘三一只手死死的搂着沈乐君的腰,另一只手从她上衣的下摆处伸进手去。 沈乐君挣扎起来,“李成玉,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你的夫君啊,娘子!”刘三褪去那伪装的书生气,无赖的笑道,手上毫不留情的使劲揉捏着,歪头扑进沈乐君的脖子肩,舔舐的啧啧有声。 沈乐君是真的害怕了,比被带到君与阁还要怕,她使劲的挣扎,向身后撞去,想要挣脱刘三的束缚。 刘三被沈乐君撞到了马车的车壁上,他闷哼一声,手下更是不留情。 大力在前面赶着车,也听见了车厢里的响动,他撩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嘿嘿的笑道,“三哥,你行不行啊?要不让兄弟帮你?” 刘三反身将沈乐君压倒在马车的地板上,坐在沈乐君的腰间,看了一眼大力,“我刘三是什么人,还有搞不定的女人?你就老实驾车吧,等我用完了就给你用!” “得嘞!”大力放下帘子,哼着小曲,那小娘们细皮嫩肉的,他早就肖像的很呢! 沈乐君虽然被压的死死的,还是不甘心的挣扎着,几乎用尽力气喊道,“你不是李成玉,你是谁?” 啪的一声,李成玉回手打了沈乐君的屁股一下,“夫君叫刘三,也让你明白明白,你乖乖听话,让咱们爷们爽了,也许还饶你一条小命,不然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原来确实有李成玉这个人,刘三就是将李成玉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才假冒了他的身份来接近沈乐君。 这一场经历,也让沈乐君将李成玉这个名字恨很的死死的,后来一起任职期间,也没给过真的李成玉一个好脸色。 沈乐君停止了挣扎,扭动期间,手上的绳子也有了松懈的迹象,她悄悄的挣脱着绳子寻找时机。 刘三以为沈乐君服了软,手下也放松了些力道,撩开她的衣襟抚摸着腰间的软肉,另一只手从腰际下滑进去。 趴着毕竟不够尽兴,刘三侧身将沈乐君翻了过来,将她的手推到头上方,使劲拉车一番,沈乐君的外衣和中衣的扣子就被拽掉,中衣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纷嫩的肚兜。 浑圆在肚兜下若隐若现,刘三艰难的咽了口唾液,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一拉脖子间的绳结,肚兜偏下身去,露出里面大片大片的雪白。 “妈妈哎,小姐就是小姐,花楼里的那些女人跟本没法比。” 沈乐君闭着眼咬着唇瓣,眼角流出一行泪来,手上的动作加速,只差一点就能挣出手了。 刘三狼嚎一声着扑了上去,将头埋在那柔软之间,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在另一边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 沈乐君扯下手,直接拔出头上的发簪,照准刘三的颈部狠狠的刺去。 刘三向来机警,做混混多年不会什么高深的武功,但打架的惊经验还是不少的,耳边听见风声,极速的躲开,发簪偏离了方向,深深的扎进刘三的胸口。 刘三嚎了一声,回手就给沈乐君一个大嘴巴! 沈乐君被打的侧过了头,嘴角渗出血来,右脸上很快印出五个爪印来。 “臭娘们,敢伤小爷,我让你扎我!”刘三接着又是一巴掌,沈乐君的双侧脸颊都高高的肿起。 刘三死死的坐在沈乐君的肚子上,拿起一旁掉落的绳子,重新给沈乐君绑上,然后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马车上的凳子上。 刘三看了一眼胸口入跟的发簪,气哼哼的想拔出来又不敢,好在是没伤到要害。 沈乐君咬着嘴唇瞪着刘三,脸颊已经肿的老高了,嘴角还挂着鲜红的血迹,心里害怕极了,但更多的是恨,恨这个衣冠禽兽的男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你也别瞪我,你得罪了人就认命吧,我也是收钱办事!”刘三伸手想去拉沈乐君的裤子,一动之下肩头又流出更多的血来,疼的他直咗牙花。 刘三伸出没受伤的手,拽住沈乐君的裤腿,刚要使劲,沈乐君的另一只脚照着刘三肩头插的发簪又是一脚。 那发簪顶端的珠花几乎都要插进刘三的肩头了,他疼的直嚎叫,这会是一点那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伸手摩挲着手边的工具,最后在腰间找到一把匕首,他拔开匕首阴测测的瞪着沈乐君。 “没关系,对我来说干活的跟干死的都一样,既然你这么急着上路,我就先把你宰了,再好好的歼尸! 沈乐君的腿被刘三压住,眼看那明晃晃的刀就要伸到脖子上了,她停止了挣扎,屏住呼吸闭上了眼。 -本章完结- 155人为财死 时间一秒秒过去,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沈乐君紧绷的心越来越快,接着她听见了刘三杀猪一般的声音,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位白衣男子手里的长剑还在滴着血,刘三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手腕的血不停的往下流着,他怪叫着握着自己的手腕。 那白衣男子只往车厢里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了过去,他一把拉住刘三的后领子,一使劲将他拉了出来,同时喊道,“阁少,人在这呢!” 沈乐君刚松了一口气,想要坐起来挣扎了一下又无能为力的躺了回去,手被绑在凳子腿上,可上身还光着呢,当时急的无处藏躲。 很快后面的门又被人打开,沈乐君迫于自己的窘境,很快闭上了眼睛,印象里是席大红的衣衫。 随着红色衣衫靠近,沈乐君将脸侧到一侧,恨不得当时晕过去才好,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衣料声,然后身上盖上了一件衣服。 元浩略带低沉的声音想起,“沈姑娘,没,没事了!” 沈乐君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睁开眼,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白衣男子喊的阁少正是元浩。 “你,你怎么在这?”沈乐君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张嘴就带了几分哽咽,之前一直坚强的不掉一滴眼泪,这会见到熟人竟不由自主的委屈起来。 元浩会来还要感谢李成玉送给崔云秀的那一袋子铁杆山药。 崔云秀的爹最爱吃铁杆山药了,这铁杆山药是华北一代的特产,由于离的远,拿东西产量又不高,所以平常买到的机会少,她爹见到这包山药时还高兴了一顿呢! 紧跟着大婚的仪式,一忙崔老爹就忘了这山药,等到大婚前一天,肚子饿了这才想起那山药来,忙让厨房给带皮蒸了。 大婚当天,崔老爹跟崔玉秀念叨了一句,他是吃过正宗的高池山药的,崔云秀带回来的这山腰虽然也是铁杆山药,却不是正宗的,正宗的铁杆山药的口感是有软绵的甜,甜中带了股奶味,但崔云秀带回来的这些没有奶味。 当时崔爹也是一带而过,崔云秀也没怎么当回事,不正中就不正中呗,人家李公子的一番心意。 坐在新房里等元浩的功夫又将这事想起来了,前后推敲,总觉得那李成玉有问题,初七调查李成玉她也是知道的,现在想想太多凑巧,那人却是让人心疑,等元浩一进来,顾不得洞房,就把这事跟他说了,让他火速赶回来,给沈乐君提个醒。 “是云秀让我来的,她担心你有不测,对不起,我来晚了!”元浩抽出匕首一下将沈乐君手上的绳索割开,弯身一抱,将沈乐君抱在怀里,走下了马车。 沈乐君的衣服被撕扯的是不能穿了,元浩尽量目不直视的替沈乐君穿好那他那件红色的外袍。 沈乐君的头发纠结在一起,双侧脸颊都高高肿着,就这样带着沈乐君回建邺城吗? 就在元浩犹豫这会,一名长的眉清目秀的少年骑马靠近,他到了马车前下了马,地上被那白衣侍卫打的半死的刘三和马车上被割了喉咙的大力连看也没看一眼,径直走到抱着沈乐君的元浩跟前。 元浩疑惑的看着这名少年,沈乐君抽抽搭搭的哭声也停了下来。 那少年坦坦荡荡,面带笑容举了举拳,“请问,通往建邺城的路是这条吗?” 元浩眉头微微皱起,寻常人见到死伤都是绕道走,这少年非但没有绕道,反而径直走过来。 那少年见元浩侧身防备他也不恼,就在沈乐君想着是不是指点他一下时,那少年忽然扬袖,袖子里飞扬出一股白色的粉末来。 元浩脚下猛的后退,但还是吸入了半口粉末,沈乐君更是吸了一大口。 “你是什么人?”元浩迅速将沈乐君放在地上,抽出腰间的配剑倾身而上。 那少年虽然看着年级不大,功夫却是灵活的很,他也不与元浩面对面硬碰,只躲闪着他的剑花,一点点向沈乐君靠近。 沈乐君倚靠在马车上,只觉得手脚冰凉,刚吸入的那口气似乎堵在胸口,胸口闷闷的发疼,很快喉间痒痒,忍不出咳嗽起来,没咳嗽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元浩余光看见沈乐君吐血心里很急,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也开始发闷不适,但他闻的少,又有武功底子,情况要比沈乐君好些,但行动间腹部的伤口却是钻心的疼。 那白衣侍卫很快也加入了这面的战斗,二人围堵这那少年,少年很快占了下风。 元浩半个月前才受的重伤,这才刚刚恢复了些,打斗这半天又中了药,很快身体吃不消,他忍者胸口的闷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杀她之人!”那少年瞥了一眼蹲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沈乐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知道沈乐君中了毒,也不再恋战。 那少年走神之间,被元浩划伤了手臂,他权衡了一下敌我的势力,“小爷不陪你们玩了,再见!”那少年飞身骑上自己的马,飞奔而去。 元浩刚要去追,胸口的闷痛猛的加大,他用剑尖指着地,单膝跪了下来,跟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阁少我去追,你给阁里发信号吧!”那白衣侍卫留下一句,匆匆上马去追。 元浩坐在地上,从腰间玉佩的一对吉祥双鱼的玉佩中抽出一颗细长的信号弹,在石头上划着,对着天空,放出一道黑色的烟雾。 沈乐君捂着胸口紧皱着眉头,嘴唇咬的没了颜色。 元浩缓了口气走到沈乐君身边,从腰带的锁扣里掏出一丸白色的解毒药碗,伸到沈乐君的嘴边。 “吃下去!” 沈乐君喘息着将那药丸喊进嘴里,那药丸微涩,入嘴即化。 似乎胸口没那么难受了,沈乐君坐直了身子,看向靠着马车的元浩,“你怎么不吃?” “就一颗!”元浩苦笑了一下,“我没事!” 元浩的话音还没落,他的胸口血气翻腾,低头也吐出口血来,手里紧紧的抓着胸口,闷痛异常。 崔云秀那张白希俏皮的脸映入眼帘,元浩有些费力的说道,“这次云秀应该就不埋怨我了吧!” 沈乐君看向元浩的侧脸,元浩的皮肤是小麦色的,棱角分明的五官显的有些生硬,他唇边挂着嫣红的血迹。 “埋怨你什么?” “埋怨我当时说你是她啊,”元浩转过头看着沈乐君,有些艰难的说道,“其实我是为了保护你,阁主的脾气是从不留活口,我怕他冲动之下伤了你,等有了记忆,就会,就会” 元浩的话没说完,捂着胸口的手青筋暴露,他咬着牙,面色有些狰狞,一张脸纠结在一起,非常痛苦的样子。 “元浩,元浩,你怎么样?”沈乐君爬到元浩身前,扶着他的手臂焦急的喊道。 元浩的视线渐渐模糊,他想说什么,却没了力气,眼前的天空越来越黑,额头上冒出许多冷汗来,接着又是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元浩!”沈乐君使劲的摇着元浩的身体,心里乱成一团,身上穿的还是他的大红喜服,袖子很长,沈乐君的手刚刚露出半截指节来。 如果元浩死了,怎么跟崔云秀交代啊,沈乐君六神无主,很快眼泪模糊了视线。 “哼,真是天助我也啊!”不知什么时候,刘三瘸着腿,抱着受伤的手臂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青紫交加,一动之下肚子还疼的厉害,没关系,这不耽误他走向中毒吐血的沈乐君。 沈乐君害怕的瑟缩一下,然后看着刘三费力的在身边找着东西,然后他们两个同时看见了马车底部的匕首,沈乐君先推开元浩,往马车地下钻去,同时刘三也瘸着腿走过来。 终是沈乐君离的近些,她双手握着匕首,手臂有些微微发抖,“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刘三冷笑一声,“沈乐君,你说你好好认命不就得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与你无冤无仇!”沈乐君咬着嘴唇,往元浩身边靠近。 “是啊,你我是无冤无仇,那又如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要是怨,就怨你得罪的人吧!”刘三说着拿起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惦着脚往沈乐君身边走来。 沈乐君呼哧呼哧喘着气,一直靠到了马车上,手里的匕首抖的更加厉害了,她惊恐的看着刘三一步步靠近。 刘三在沈乐君一步前站定,被打的走形的脸露出狰狞的笑,活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举起手里的石头,就要往沈乐君的头上砸去。 -本章完结- 156温暖的胸膛 沈乐君余光看着元浩,生怕刘三给他一石头。 沈乐君慢慢的蹲了下去,心如擂鼓,手抖的更厉害了,几乎要将手里的匕首抖掉。 刘三心里更是得意,就这么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鸡仔,还想反抗,心里不觉放松警备。 沈乐君突然放下手看向一旁的小路,惊喜的喊道,“大哥,快来救我!” 沈乐君的表情十足十的真,刘三猛的转过半个身子去看向小路,在他转身的瞬间,沈乐君一跃而起,握着手里的匕首高高跳起,直直的插向刘三的脖子。 刘三再发现上当受骗已经是来不及了,惊恐的看着沈乐君飞速的跳过来,他连转头的时间都没有,感觉脖子上一凉,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脖子间,鲜血突突的冒了出来。 刘三手里的石头松了手,砸在了脚面上,他顾不得脚面生疼,就想去拔脖子间的匕首。 沈乐君已经退到了马车前,挨着元浩坐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刘三费了半天的劲也没有拔出匕首,但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大半个身子。 刘三像是个血人一般,艰难的迈着腿向沈乐君走来,沈乐君全身都微微发抖,已经顶在马上的身子还想后退,嘴里大声喊着,“别过来,你别过来,是你要先杀我的,走开!” 刘三走了三四步,再也支撑不住,扑腾扑倒在地,没有了呼吸。 沈乐君慢慢的券起腿,手臂抱着腿寻求一点点安全感,接着将头埋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她感到深深的无助,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只想找个平凡的男人过一生,怎么这么难,她不想任人宰割了,再也不想遇到这种情况没有缚鸡之力,她要学武,要变的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都是一秒一秒钟过的,周围静的出奇,只剩下树上的鸟儿时不时的叫上两声。 马蹄声渐渐响起,似乎有很多,沈乐君抬起一张双颊高高肿起的脸,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去,只见小路上一群银甲的侍卫奔来,领头的男人脸上的面具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沈乐君此时见到那张面具,心里竟异常的踏实,她想去看看元浩的,但手脚怎么也不听使唤,僵硬着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片刻后,一群白衣侍卫勒马而立,君与下马直直的向地上躺着的元浩走去,其他人开始警戒的警戒,勘察现场的看场现场,几十人做起事来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的杂乱。 元浩的气息微弱,但好在是有口气,君与向后看了一眼,很快有属下上前察看元浩的伤势。 君与再看向沈乐君时,她早又泪流满面,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君与微微皱起了眉,“还能走吗?” 沈乐君仰起头看着君与慢慢靠近,撇着嘴摇了摇头。 接着君与弯下身将沈乐君打横抱起,沈乐君没有丝毫的反抗,她抽抽噎噎的靠在君与的胸膛上,一只手环过君与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他的前襟。 沈乐君的手很脏,又是血又是泥的,君与看了一眼自己白衣上的血印子微微不悦,好在没有狠下心将沈乐君呱唧丢在地上。 一个下属走过来作势要接过沈乐君,沈乐君搂着君与脖子的手猛的收紧,“别丢下我不管,求你了!” 沈乐君的手搂的很紧,并且微微发抖,元浩的外袍勉强将她的上身遮盖好,但被撕扯了的裤子露出小腿上的两道青紫的淤痕。 君与的心里微微抽紧,别样的心疼涌上心头,他细细观察起沈乐君来,她攥着自己衣襟的手腕上一道道扎眼的红痕,沁出血丝来,宽大的衣袍也挡不住脖子上的星星点点的粉红,脸颊更是高高肿起。 君与下一秒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陌生男人,声音十分阴沉,“是他做的?” 沈乐君的身子一僵,抱着君与的手又微微收紧,低着头点了点,接着两滴眼泪划过脸颊低落在君与的衣服上。 “把他和马车前的那个男人带回阁中!” “是!”一旁有侍卫不知从哪拿出两块大油布,将刘三和大力的尸体裹起来横放了在马上。 君与带着沈乐君走到他的白马前,先将她放在地上,习习的风吹动着沈乐君身上的红袍,显的更加单薄,沈乐君抱起手臂,她前面几乎是真空的了,那一件喜服怎么能挡的住胸前的起伏。 君与只看了一眼就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抬手给沈乐君系上。 白色锦缎的披风宽大柔软,带着男人身上暖暖的体温,熨烫着沈乐君的身子,她的眼睛更涩了。 沈乐君抬起头看向那张银质面具,眼中泪花点点,“谢谢你!” 君与的目光透着几分心疼,伸手将沈乐君扶上马,接着自己片腿上马,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向分阁奔去。 流星胳膊上端着一只鹦鹉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君与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用红笔写着字的帕子收了起来,“他们怎么样?” “你是问谁?”流星坐在桌子旁,端起茶杯里剩下的凉茶递给他胳膊上的鹦鹉。 君与不耐的看了一眼那低头用他的杯子喝着茶水的鹦鹉。” “那个女的中毒了,要是有解药明天就好,还有就是皮外伤而已,不严重;你的那个阁少情况不太好,活不过三天!” “元浩救不活了?”君与皱起眉头,不等流星说话,又接着说道,“你不是号称活神仙吗?华千秋的医术第一,你第二,怎么还有你救不活的人?” “我是活神仙,但不是神仙好吗?那个男人老伤没好又加新伤,三天两头流血,你以为他是血库啊?身子早就气血双亏了,这次又是中了七步绝,能活三天已经是本公子医术高明了!”流星耐心的等那鹦鹉喝完茶,伸手轻轻的顺着它的毛。 君与轻叹一声,伸手扶着额头,虽然之前给元浩下套什么的,但总是没真正决定要杀他,但这时听见他要死了,心里堵的难受。 流星伸手从口袋里拿出几粒玉米放在手指尖,逗着那鹦鹉,“来叫爷爷!” 那鹦鹉很是聪明,叫完爷爷伸脖子吃着流星手里的玉米,吃完了又接着叫,斗的流星一双稚嫩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就在这时,屋外的侍卫轻轻的敲了敲门说道,“阁主,流公子,沈姑娘吐血了!” “什么?”君与猛的站了起来,看向流星,“怎么还会吐血,你不是说没事吗?” “我是说吃了解药就没事了!” “那吃啊!” “我没有!” “流星!”君与大声的吼道,几步走到外间,目光阴测测的看着这个傲慢的不像样子的半大少年,第一次有了想掐死他的想法。 流星看着君与锅底灰的脸色也有些心虚了,“放心吧,死不了,我这不告诉你一下他们的情况吗,我这就去给她施针催毒!” 流星刚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君与,“你承诺给我找的母鹦鹉什么时候送来啊?” “等你把他们二人救活了!要是死了一个,那母鹦鹉你就等到十年后,要是两都死了,我就让这只跟着陪葬,对了,我再把你押送回青鸾山!”君与阴沉着脸说道。 “你!”流星气的用另一只手点着君与,他知道这个男人完全做的出,他虽然拼尽全力能敌过君与一个人,但耐不住他的手下众多,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他大人有大量的不与他计较了! 待流星出了房间,君与走到桌子前,将那鹦鹉用过的一整套茶具都丢进了角落里,转身坐了下来,伸手拿出袖子里的那块白帕子。 那帕子上用红笔写着:待尘埃落定,若彼时卿未嫁,我未娶,定生死不分离。 帕子的一角绣的正是朵做工粗糙的桔花。 君与已经知道,他就是沈乐君死去的夫君安永泰。 但调查的资料上说,安永泰是与王美涵是青梅竹马,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安永泰没有娶王美涵,而是娶了卖菜的女儿沈乐君,而这个沈乐君不仅没有安分的为他守灵,还在热孝期间就与皇后的侄子方白柳厮混在一起,并且不出半个月就被安家休弃赶出了安府。 君与目光定在一处,脑海里一会是沈乐君伤痕累累的样子,一会是她粉红的双颊红艳艳的唇瓣,一会又是她与别的男人曲意逢迎谄媚的笑。 -本章完结- 157情敌见面分外红(6000+) 君与将手绢紧紧的攥在手里,并不是难过心疼,而是愤怒,为自己当时的深情愤怒,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哪里值得自己这般用情至深? 但想起刚才沈乐君的样子,心里又微微的心疼,毕竟曾经是他的女人,就算是欺负,也该由他来欺负,怎么能轮得上别人? 君与将手帕放好,起身去了后院的地牢,那里放着那个男人的尸体,就算死了,他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地牢内,有侍卫将搜到的东西呈给君与看,在一堆东西中还夹杂着一张八百两的银票,君与戴着手套指了一下那些东西,吩咐道,“去查,银票的出处,玉佩的卖家,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错过!” “是!”有侍卫接过那些东西,恭敬的退了下去。 君与走到那两句尸体前看了一眼,“是什么人,有知道的吗?” 一旁站着的四五个侍卫都低下了头,一位年长一些的侍卫答道,“属下不知,这些年在建邺城待的时间短,不如找建邺城的人来认一下!” “去拖着这两具尸体去城门口,然后张贴告示,认出这二人来的赏银百两,查出身份后,这两具尸体弃尸荒野,想来那些野狼野狗什么的,也可以吃上一顿饱饭了!”君与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那个年长的侍卫带着其余的三人将尸体拖了下去。 君与向院子里踱去,门口的侍卫匆匆赶来,走到君与身前行礼禀告道,“阁主,阁少身边的程护卫回来了!” “速速来见!” “是!”那侍卫刚退下,一个白衣男子就走了进来,正是和元浩一起救沈乐君的那个人,他走到君与身前单膝下跪,一只手抱着手臂说道,“属下该死,贼人跟丢了!” “什么贼人?”君与赶到现场时,程志已经追着那偷袭的少年去了,是以君与并不知还有个少年。 “我与阁少救下沈姑娘后,突遇贼人偷袭,也是那个贼人给阁少下的毒,下毒后他要逃跑,属下就追着他去了,那人的轻功很好,直到追出十里地后,属下才与他交锋,属下没有防备,中了他的毒镖,让他跑了!” “你中毒了?”君与微微皱了眉。 “是,好在属下及时封住了穴道,该是没有大碍!” “去找流星看看吧,闲着他也是闲着!” “多谢阁主关心,属下告退!”程志刚要退下又被君与叫住了。 “那毒镖可有印记?” 程志停下了步子,伸手将胳膊上入肉三寸的一只梅花镖拔了出来,不去管手臂流出的血,仔细的看着那只镖,片刻后呈给君与,“属下眼拙,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君与伸手拿过镖来,先是看了一眼程志染红半个袖子的伤口,“你先去医治吧!” “是!”程志躬身退了出去。 君与拿起那只镖亲自查看,平常的梅花镖是六瓣梅花,但这只镖却是五瓣,做工也比寻常飞镖更精致更薄一些,突然江湖上一个暗势力的名字跃入脑海中。 “落花!”君与喃喃的说道,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墨轩,将那枚飞镖递给他,“墨轩你看看,这只飞镖可与落花有关系?” 墨轩刚要接,君与的手又收回来了,“戴上手套吧,这镖有毒!” “是!”墨轩从监牢门口的桌子里拿出一副崭新的白手套才伸手接过君与手里的泛着蓝光的飞镖。 这枚飞镖直接看除了外形看不出什么,但在太阳光下仔细观察却能在梅花的边缘处看见许多小倒刺。 “这镖的主人确实是落花的人,属下在三年前与他们的人交过一次手,当时那个人用的就是这种飞镖,这些倒刺不仅能造成更大的创伤,粹起毒来毒性也比一般的飞镖更强! “落花的人怎么会追杀沈乐君?”君与十分不解,要说沈乐君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人,怎么与落花的人有仇? 沈乐君在君与阁疗伤,初七带着暗卫却是急的将整个建邺城都翻了个遍,同时搜索的规模越来越大,直到找到了那小路上停着的马车,再找到沈乐君衣服的碎片,初七心里一片拔凉。 马车旁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连君与阁的马蹄印也被人清理掉了。 唯一安慰的是,沈乐君还活着,否则沈乐君一死,初七定会有感觉的。 卫九也跟着搜索着沈乐君的下落,本来以为沈乐君与世无争,自己这份血盟定了也跟没定似得,他还有大把的时间敛财,但现在这心七上八下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沈乐君就出了两回事了,她一完,自己的小命也就交代了。 几个人细细的察看着马车的内内外外,卫九找到了沈乐君脖子上戴着的玉锁,心里更是没底,他将玉锁递给初七,不安的问道,“七哥,你说主子不会小命一没,拉着咱俩一起垫背吧?” 初七的目光锐利的扫了过来,沉声说道,“卫九,不得无礼,她这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卫九瘪了瘪嘴,不敢再放肆。 初七接过那玉锁,心里扑腾的更厉害了,他跟着沈乐君的时间最长,知道这玉锁对她的重要性,现在居然玉锁都遗漏了,到底沈乐君得罪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初七回忆着这几天,忽然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突然冒出的李成玉身上,他看了一眼卫九,“走,回城!” “回城?不继续找了吗?”卫九不解的问道,这会初七已经骑着马跑出十来米了,只听初七喊道,“回城去找李成玉!” 初七他们是在城门口看见李成玉的。 一堆人围着城门口的一个角落里叽叽喳喳着说着什么,有人大声的读出贴在墙上的告示,“如有人认出这二人,赏银一百两!” 百姓们虽然有些膈应地上的那两具死尸,但爱看热闹的秉性,古今都一样,听完告示上的内容,人们议论的更加火热了。 “这个不是城南庙的地痞刘三嘛?” “可不就是他,他天天不干好事,死了也是报应!” “旁边的那个是谁?” “嗨,旁边的那是大力啊,成天跟在刘三身边,就是他的打手,上次街角卖馄饨的老王因为拖着保护费不给,还吃了他一脚呢,现在还躺床上去不来呢!”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没拿这奖金当真的,倒是幸灾乐祸的居多,这两个恶霸作恶一方,早死了才好。 一个白衣的侍卫开始远远的站在一边,等周围人讨论的差不多了,迈步在人群中穿梭一遭,然后骑着马飞奔回去了。 等那些说了有用的话的百姓再回家时却发现口袋里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个的银元宝。 死了两个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是天子脚下,就算是恶霸也得是官府惩治,等官府的人听信再赶来时,那两句尸体已经不见了,最后府衙的人在三十里外的荒郊野岭发现了两具被啃的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这是后话。 初七骑着马路过城门口,听着人群中沸沸扬扬的,听了两耳朵,什么刘三,什么作恶,心下起疑又折了回来,扒开人群看见那刘三正是李成玉,李成玉的旁边是个不认识的男子。 现在连李成玉都死了,初七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不得不去找了方白柳。 方白柳一听沈乐君又失踪了第一联想到的就是君与阁。 方白柳将手里的账本猛的拍在了桌子上,他正要跟君与阁算账了,上次劫走沈乐君的帐还没算,这次又动到他头上了。 建邺城虽然是大华最大的城池,各种势力混杂,但方白柳用落花公子的身份早就放下话去,照应着沈乐君了,沈乐君又不参与权力战斗,一般的人不会动她。 这个君与阁崛起不到两年的时间,势力成长迅速,阁主更是个神秘的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落花与君与阁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但最近的这股不明势力,除了君与阁,方白柳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今天上午探子才踩好了分阁的位置,下午就来找茬了,好吧,他就亲自去会会这个神秘的君与阁好了! 很快,方白柳带着一队侍卫连同初七带领暗卫阁的人,一起向君与阁分阁行去。 要说君与阁的这个分阁选址可算是精妙绝伦了,从小路上看,他不过就是一个倚山而建的寻常不过的茶馆,有了年头的招牌都掉了些许漆印,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在路上口渴了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但要是绕过山体从另一条路行去,那气派敞亮的大门,结实的墙体,直通往三楼的一座庞大的建筑,一大半隐匿在山体中,但是采光却很好,尤其是三楼,在小路上看几乎没有客人的一排破旧窗户里就是分阁的三楼,里面住着神秘的阁主。 方白柳等人也是在茶馆内转了半天不得其门,发动大家搜查,才找到了绕过山体的另一条路。 方百里一群人要进山时,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山体入口处,其中一人指明只让方白柳一人前行,并承诺君与阁不会伤他性命。 胡生和其他侍卫是不会放心主子一个人进去的,但那个侍卫的态度很强硬,伸手指了指一旁有两个成人那么大高的石头说道,这道门一旦关上,就算有千军万马也进不来,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奄奄一息的沈姑娘等不等得到了! 一提沈乐君,方白柳嘴边一贯的笑意都隐退了,眯着凤眼看着那个侍卫,果然沈乐君是被他们抓来了,而且还受了伤,心下火冒三丈,也更加心急。 初七在一旁急的不行,他刚要上前自荐前去,方白柳就下了马,不顾属下的阻拦,跟着那侍卫进了山体。 君与迎风而立,窗外的冷风吹他额前的发丝飞扬不止,面具低下的一张俊脸冷若冰霜。 沈乐君不顾流星的劝说,刚解了一半的毒性,就非要泡在浴桶里洗个不停,热水已经换了三大桶了,她仍洗个不停。 阁里的丫鬟翠儿被君与派去服侍沈乐君,那翠儿看着沈乐君都快将自己的皮肤搓破了仍不停手,在一旁费尽苦心的劝着。 君与只在门前停了一刻就走了,心里沉重的让他难以呼吸,那两个人该死,如果有幕后指使的话更是该死! 八百两银票的出处已经查到了,君与阁的人使了些手段才查到花楼的头牌那,无论是谁,伤沈乐君的人都得死! “阁主,方公子带到!” “进来吧!” 方白柳踏进大厅的入口,即入眼一个白衣男子逆风站着,身姿挺拔,双手背于身后。 “落花公子,幸会啊!”君与慢慢转过身,目光扫视过来,方白柳只觉得那视线如刀般锐利,能认出他的身份也是不简单,当下心里一凛,这个阁主果然不凡。 “能见到阁主本人也是方某荣幸!”方白柳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径直走到一旁的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公子大驾光临何事?”见方白柳如此随意,君与也不恼,开门见山的问道。 “阁主明明知道,怎么还明知故问呢,我要带我的女人回去!” “哦?”君与声音突然拔高上去,“你的女人?” “是,沈乐君,她就在阁里,还请阁主将她奉还与我,省的我们有什么误会,让手下的人知道了,做出些什么就不好了!”方白柳单人入阁,并没有丝毫的惧色! “好,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沈乐君确实是在我阁里,但据我所知,她可是安家的大少奶奶吧?何时就成了你方白柳的人?”君与的语气变的凌厉起来。 “我与乐君的事,就不老阁主操心了,我只问阁主一句话,如何才能放了她?”方白柳嘴边的笑意也消失殆尽,他掐算着时间,该来的人差不多快到了。 “放?笑话,我何时抓的她呢?恰恰相反,是我救的她,要不是我们的人赶去及时,沈乐君那条小命早没了!” “那就多谢阁主及阁内的众兄弟搭救了!”方白柳举拳谢道。 “别,谢也轮不到你谢!”君与错过了半个身子,躲开了方白柳的谢礼。 方白柳忍者胸中的不快,耐下心来继续和君与说道,“还请阁主让我带走沈乐君,改天再让她亲自登门致谢,这样可好?” “不好!”君与侧身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伸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方白柳的拳头捏的嘎嘎作响,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住蹭蹭上窜的火气,半天才缓和了情绪。 “阁主到底想要怎么,不妨直说!” “落花公子这话问的就奇怪了,是你非要闯入我君与阁,怎么现在倒是让我说了呢?”君与抬眸看了一眼方白柳气的发青的脸,嘴角竟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你!”方白柳猛的站了起来,目光中似有两团火焰在烧,“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的以为我落花上下都是吃素的吗?” “怎么会?落花的暗器可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还有七步绝,啧啧啧,那可是厉害的毒药啊,沈乐君现在还吐血不止呢!”君与不急不忙的说道,与方白柳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乐君中了七步绝?”方白柳十分惊诧,怎么会,七步绝是落花的密毒,难道说是落花的人伤了沈乐君? “哼,会不会你自己回去查清楚吧,沈乐君养好伤我自会送她回家,不公子操心,来人呐,送客!”君与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两名白衣侍卫。 “那你至少让我见她一眼吧?要不我怎么知道沈乐君是不是真的安好?” 这时墨轩走进大厅,他看了方白柳一眼,然后走到君与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君与点了点头,墨轩退到了一边。 君与对上方白柳的视线笑了一下,“落花公子真是周到,还特意让手下试试我君与阁的防卫,不妨告诉公子,入山的那面石门看似是石头,却是寒铁所铸,刀枪不入,就连这楼顶,也是附有数道机关的,不夸张的说,我这个不起眼的小楼能抵住千军万马的攻击呢!” 方白柳的脸色暗了暗。 “本来是想让你看一眼沈乐君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还请方公子自便吧,本宫不送!”君与说完不理会方白柳黑漆漆的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走进侧门。 方白柳还要再追,那两个护卫上前拦住了他,“还请公子别让我们为难,请!” 方白柳就这样又被恭恭敬敬的请了出来,临走前向侧门方向说道,“晚些时候我让人送来解药,还请阁主善待沈乐君!” 山外多了许多落花的人,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伤,就连初七等人也挂了彩,个个灰头土脸的。 胡生见方白柳出来赶忙近前,“公子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我没事!”方白柳叹了口气,“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君与阁还算手下留情,机关上都没有毒,大家都是受的轻伤,只是他们的防御太强大了,我们攻不进去!”胡生低了头,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 “嗯,先回去吧,从长计议!”方白柳走向自己的马,就要上马时,初七走了过来,“方公子,不知我家小姐怎么样?” 方白柳的眼神暗了一下,含糊的说道,“她很好!”然后上马一个劲的奔回了迎春楼。 方白柳下了马将马缰绳扔给了门口的小厮,气冲冲的上了三楼。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软钉子,心里怒火中烧,坐在椅子上一把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等物甩在了地上,跟在他后面进来的胡生脚步一顿,绕过一地的狼藉走到方白柳身边。 “要不我带人夜袭君与阁,我就不信那个破楼真的是铜墙铁壁做的!” 方白柳深吸一口气,伸手拦住了胡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君与阁,而是楼里的内鬼,到底是谁伤了他看上的女人?对了,还有沈乐君中的毒! “胡生,你赶紧将七步绝的解药让人送去君与阁!”方白柳嘱咐道。 看方白柳表情焦急,胡生也不敢耽误,转身立即去办了! 方白柳沉吟片刻,起身放出身边的八个亲卫,让他们分别去各个峡口察看,揪出这次的内鬼,不知为什么,方白柳没有见到证据,但却相信君与的话。 天刚擦黑,花楼的马车就停在了迎春楼的侧门,楚纯心事重重的下了马车,匆匆的上了三楼,临推门前,隐去了脸上的慌乱。 “公子!”楚纯柔着声音喊道。 “你怎么来了?”方白柳压下心中的烦躁坐了下来。 “奴家听说沈妹妹失踪了,怕你担心,特意过来看看,可有找到她?”楚纯自顾自的坐在方白柳的身边,身子依偎过去。 这面话还没说两句,楼下乱哄哄的响声一片,有小厮的说话声,有侍卫的呵斥着,接着响起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本章完结- 158楚纯之死 方白柳刚要起身去察看,来人已经到了门口,只听门口的侍卫拔刀呵斥,那人倒是不再动武,只是扬高了声音说道,“君与阁墨轩想参见落花公子,不知公子能否见我一面?” “又是君与阁!”方白柳咬牙切齿的说道,“放他进来!” 墨轩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侍卫,一个侍卫打开了门,让墨轩走了进来。 “你们君与阁还真是威风啊,整个建邺城就没有你们放在眼里的地方了,上了我的地盘还敢舞刀弄枪的,真当我落花没有人了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次有什么赐教?”方白柳笑着说出话来,但话语里的寒气丝丝刺骨,门口已经集结了数十位高手,个个拔出武器,齐齐的对准墨轩和他带来的四个侍卫。 墨轩微微的低下头,“打扰到公子之处还请海涵,属下也确实因公务在身,阁主有令不得不从,打扰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哦?什么公务?” “带楚姑娘回君与阁问清一些事情!” “好啊,君与阁抢人都抢到我楼里来了,楚纯是我的女人,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让君与亲自来问!”方白柳冷哼一声。 墨轩站在下首不卑不亢,等方白柳说完了,才语气平静的说了句,“事关沈姑娘遇害的事,还请方公子配合!” “乐君?”方白柳的语气中也见了几分迟疑,他侧过头去看,楚纯眼神闪躲,心绪不宁。 “沈乐君失踪的事跟你有关?”方白柳看着楚纯声音不觉冷了几分。 “没,没有,我怎么会跟沈妹妹的失踪有关,我天天不是在花楼就是来公子这,沈妹妹失踪的事我还是听楼里的客人谈起才知道的啊!”楚纯一股无辜的表情。 自从她听说了刘三死在城门口的事,心里就慌的不行,生怕迁出自己来,街上远远的来了几个白衣侍卫,行动间就带着肃杀之气,她一慌,就带着丫鬟从后门溜出,来了迎春楼躲避,没想到那些人还是追到了这里。 “那么这张千两的银票姑娘还认识吗?”墨轩将从钱庄里高价收回的银票展开,看着楚纯惊讶的表情嘴角不屑的轻轻勾起。 方白柳的视线从那银票上一晃而过就认出,那张是他给楚纯的,不禁疑惑的看向楚纯。 楚纯更显惊慌,“我,我怎么知道,那,那么多银票了,你凭什么说那张就是我的?”楚纯对上方白柳微微眯起的眼,又磕磕巴巴的说道,“就,就算是我的,我,我花了不行吗?” “当然行!”墨轩慢条斯理的将银票折起来收进袖子中,“但要不是姑娘花的呢?要是那个绑架沈姑娘的贼人花的呢?” “哦,原来是他偷走我的银票啊,我说怎么前一段时间屋里进了人,就怎么也找不到这张银票了呢?”楚纯装傻充愣的说道。 “呵呵,楚姑娘又说笑了,花楼里的小奴亲眼看见你将这张银票交给那刘三,然后让他除掉沈姑娘,那小奴就在楼下的马车里,怎么,楚姑娘要见上一见吗?”墨轩嘴角微微勾起,兴趣盎然的看着楚纯面色惊慌,带着恐惧看向方白柳。 方白柳的眉头紧紧皱起,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须臾后睁开眼猛的伸手握住楚纯的手腕,“践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谁给你的胆子,啊?” 楚纯先是楞住了,很快笑了出来,眼中微微湿润,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爽来说个痛快,“没错,是我做的,她就是该死,她一个嫁过人的寡妇,凭什么得到你的青睐?我就是要看她被人祸害,被人糟蹋,看你还会不会要她?” 方白柳抬手给了楚纯一个巴掌,冷冷的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楚纯被打倒在一旁,嘴角渗出血来,“对,我是出身花楼,但我楚纯从第一次给了公子,就再也没让任何人近过身,天天盼着你来,每个月的那一天都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知道自己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但那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也不敢奢望,只求你心里有我,而你” 楚纯伸手指着方白柳的鼻子说道,“而你只不过当我是个泄/欲的玩具罢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即使这样我依然无怨无悔的爱着你,天天盼着见到你,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发现我的好,你却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姓沈的女人身上!” 楚纯靠近方白柳,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哭诉道,“方白柳,我哪里比不过那个女人,你说,你说啊?” 方白柳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他甩手将楚纯的手甩开,“你哪里都比不上她,你要钱我给你钱,你要首饰我给你首饰,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居然拿着我给你的钱买凶去害我的人,你这个毒蝎女人!” 方白柳抬眼看了墨轩一眼。 墨轩抬手,被拦在外面的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不等那两个侍卫靠前,楚纯冷笑了一声,凄苦的看着方白柳喃喃说道,“我一直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方白柳,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的冷酷无情,是我楚纯瞎了眼!” 楚纯主动的回身向门口走去,在楼道里经过一扇窗户时,趁身边的侍卫没防备,投身跳了出去。 接着是街上人们的惊吓声,那侍卫再跑到窗口一看,楚纯已经趴在了路面上摔死了。 方白柳站起身来,只听门口的守卫轻声禀告道,“秉主子,楚姑娘摔死了!” 方白柳的心头一沉,他又呆呆的坐回原座,毕竟是自己宠过的女人,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待众人都走了,周围又安静下来,方白柳呆呆的坐在桌前,冷静下来,竟察觉出有些地方不妥,那楚纯向来胆小,就算平常看见沈乐君总是冷嘲热讽的,但从不敢下黑手,这会怎么就敢动手了呢? 那梅花镖和七步绝也不是楚纯能弄到的东西,帮助她的人又是谁呢? 千里之外的龙门客栈内,外面的暴风雨呼啸着拍打着窗子,在客栈的后院里直直的跪着一个少年,暴雨打在他的身上,显的身子更加单薄,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整个脸上都没有了血色。 红菱坐在窗前手里端着一个酒杯,抬手提起酒壶将酒杯倒满,她视线有些朦胧,看着院子里单薄的身影微微皱起眉来,“去,将零头叫进来,再淋雨怕要生病了!” “是!老板娘!”一旁张伯赶紧打发小二去将王零头叫来。 王零头一身湿漉漉的走进红菱的闺房,苍白的一张脸唯有眼睛漆黑如夜,他走到红菱身前看着她妖娆的背影轻声说道,“建邺城已经来人了,不日就到,咱们走吧!” “走?去哪?”红菱侧身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这两年的功夫这个小子像雨后春笋一般猛窜个,她都忘了什么时候起,再看他时需要仰着脸看了。 “去哪都行,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总比在这天天生活在刀尖上好,你不是说想过平静的生活吗?我陪你去!”王零头略显稚嫩的脸上表情异常严肃。 红菱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仰手,又把一杯酒灌进了嘴里,她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但前提是和方白柳一起,如果身边没有公子,再平静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零头走到红菱身前,伸手抢过她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你别再喝了,每次他走你都要喝的酩酊大醉,这次他都不来了,你还要喝,还要像个傻子一样等他,等那个脚步从来就不会为你停留的男人嘛?” 红菱伸手给了王零头一个嘴巴,接着抢过他手里的杯子,继续倒满了酒,“我不准你说他的坏话,谁也不许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 红菱说着将酒杯伸向嘴边,半路又被少年拦了下来,“红菱,你别这样,你抬头看看我,我会对你好的,真的,一辈子都对你好,我会天天守在你身边,只爱你一个女人!” 红菱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王零头的肩膀笑道,“小子,我做女人时,你还穿着开裆裤呢,你懂什么是爱!” 红菱抢过杯子还要喝,王零头却猛的抱紧了她的腰身,寻着那双被酒滋润的红彤彤的唇瓣贴了上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告诉你什么是爱,我不是孩子了,我长大了!” 少年的肩膀不是很宽阔,但是力气却是很大。 -本章完结- 159禽兽 红菱伸手想推开少年的索吻,但却被他霸道的按住了后脑勺,情急之下咬了下去,直到嘴里漫开了血腥味才放缓了力道。 少年依旧不为所动,尽情的吻着。 红菱再也狠不下心,不知不觉态度软了下来,眼角划过两行温柔的泪,滴答,落在了少年的脸颊。 少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的抬起头来,有些手足无措,眉头微微促起,“你,你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吗?” 红菱噗嗤笑了出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少年,嘴角勾起笑意,“傻孩子,去寻找喜欢你的女孩吧!” 红菱转身要走,少年伸手拉住她的衣摆,“他能做的,我都能做!” 红菱没有转身,语气凄凉的说道,“但你不是他!我只要他!”红菱扯开王零头手里的衣摆,身子微微摇晃着出了闺房,在门口大声喊道,“小房子,给我送一桶热水来!” 楼下跑堂的小房子高声应了,忙完手里的活赶忙去后厨提热水了! 红菱抱臂看着屋里的少年,妖娆的双眼顾盼生辉,她倚靠在门上,语气轻佻,“怎么,你还不走,要和我洗鸳鸯浴吗?” 王零头毕竟是少年,脸皮薄,明明心里是想的,听见红菱这般说出来,脸上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他含糊不清的吭哧两句,低着头出了红菱的闺房。 红菱将自己泡在热水里,慢慢收拢了双腿,将头靠在膝盖上很快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君与阁分阁内,沈乐君不顾丫鬟翠儿的阻拦,气势汹汹的推开君与房间的门,看见那张冰冷的面具先是缓了口气才好声好语的说道,“阁主,我听说方大哥来接我了?” 君与拿着一堆这两天收集来的情报,倚靠在软塌上,一份份的翻阅着,听见推门声抬头看了沈乐君一眼。 沈乐君经过两天的休整精神好了很多,吃了方白柳着人送来的解药,毒也解的差不多了,是剩下手腕处的勒痕还有些明显。 君与没有搭话,而是目光锐利的扫向后面跟进来的丫鬟,那丫鬟翠儿吓的腿一颤跪了下来,颤声说道,“奴,奴婢该死,不,不小心说漏了嘴!” “是够没规矩的,来人,带她下去学学规矩!”君与淡淡的说道,继续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很快门口进来一个护卫,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翠儿,伸手托起她的一个胳膊就往外拉起。 “阁主,阁主!”翠儿还想着求情,那侍卫小声的呵斥句,“想要活命就老实的受罚!” 那翠儿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她是半年前被买进的分阁的,平日里只匆匆的见过两次阁主,君与这还是第一次在建邺城待了半个月以上。 很快外面的院落前想起微弱的啪啪的声音,那侍卫抱臂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翠儿跪在地上自己打着自己嘴巴。 “使点劲,你要是舍不得下手,阁主发话,我来会更疼的!” 翠儿眼中含着泪,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沈乐君从窗户那看去,内疚的很,她走回君与的身前,皱着眉头问道,“她是你阁中的人,怎么能这样对她?” 君与连头也没抬。 沈乐君又向前走了两步,“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就算不放我走,也不能这样惩罚一个下人啊,阁主大人!” 君与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看向沈乐君,“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教训,我这是在教她!”君与看向外面大声喊道,“宋雨生,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是,阁主!”护卫宋雨生在外面沉声应道,给了那丫鬟一个无奈的眼神,小声说道,“我也是执行命令,你忍着点吧!” 翠儿咬着嘴唇,惊恐的看着宋雨生走到她身前,但不得不挺直了身子。 外面翠儿的闷哼声和掌掴声大了起来,沈乐君心里难受极了,想伸手拉着君与的胳膊也不敢,只能小声的求道,“我,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你让你的护卫别打那丫头了,行不行,就算方大哥,大哥!” 君与没等沈乐君话说完,忽然站起身伸手握住了沈乐君的手腕,“沈乐君,你是我君与阁救回来的,为了救你我的阁少现在还生死未明呢,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还一直不守妇道,惦记着别的男人,你说你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不守妇道?”沈乐君惊讶的皱起眉头。 “是,你是安家的媳妇,应该为你夫君守妇道,不是嘛?”君与的话音低沉下来,手里的力道开始加重。 沈乐君忍着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目光直视那双如墨黑眸,“我已经和离出了安家了!” “和离?”君与不相信哼了一声,“你生就该是安家的人,死也是安家的鬼,看你这么爱红杏出墙,我应该让你明白什么叫守妇道!” 君与说完低头压住了沈乐君的唇瓣,伸手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两只手反转固定在身后,腾出一只手来固定住沈乐君的后脑勺。 沈乐君咬紧牙关,想要挣扎,三天前的噩梦又一次回映在她脑海里,沈乐君的身子微微发抖。 君与怒气冲冲,沈乐君越是挣脱,他束缚沈乐君双手的手越是加重,沈乐君手腕上的勒痕很快又被弄破,流出鲜红的血来。 君与毫不留情的在沈乐君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心中的怒气似乎找到了发泄的方式,他带着沈乐君向前走了几步,将她固定在墙上,不顾沈乐君的挣扎颤抖,腾出按住沈乐君后脑少的手捏开她的下颌,趁机顶进舌头。 下颌逐渐加重的力道让沈乐君合不拢嘴,她的眼中含着泪,屈辱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随着君与毫无顾忌的肆虐,沈乐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这种无力让她慌恐至极。 微咸的眼泪流进两个人的嘴里,君与的冲动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的放开了沈乐君。 沈乐君趁机像是只兔子一逃从君与的腋下逃出,站到了另一个墙角,然后顿在那里双手环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呜呜咽咽的哭着。 君与有些微恼,不知刚才自己怎么就这样突然强吻了沈乐君,是他刚从狼爪下救出的她,君与沉了一会,想要走过去安慰沈乐君一下,就听沈乐君斯歇底里的喊道,“你走开,禽兽!” 君与的身子一震,“禽兽?你骂我禽兽?” “是,你这样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和那个在刘三有什么区别?你就是禽兽,禽兽!”沈乐君哭着喊道。 君与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低落的问道,“在你心里我和刘三一样?” “是,有什么不一样嘛?”沈乐君哭着将自己缩的更紧。 君与长叹一声,转身走向门口,“宋雨生!” “在!”楼下的侍卫停止了掌掴,回身看向窗口。 “将沈姑娘送走!” 宋雨生楞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让翠儿回去,自己带了两个人上了楼。 沈乐君也停止了哭泣,揉了揉哭的发红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窗边那个白衣的男人,“你,你要放我走?” “我什么时候拘禁你了?先前是为了替你解毒,追查出凶手,现在你的毒也解了,幕后主使也找到了,你走吧!”君与没有转身,微微侧了头,说完径直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不知为什么,沈乐君本来就是被强迫的,但看着那个白衣的身影,竟感到那个男人身上有几分孤零零的感觉。 沈乐君摇了摇头,自己肯定是疯了,刚才他还不顾自己的意愿强吻自己了,这样霸道喜怒无常的男人怎么会孤独! 这次君与阁没有将沈乐君扔在半路,而是一直将她送到了沈家的小院。 沈乐君敲了敲小院的门,等了一会才有个陌生的少年打开了门,他先是疑惑的问道,“你找谁?我家小姐不在!” “你家小姐?这是我的家啊!”沈乐君透过门向里面看去,“初七呢,不在吗?” 那少年惊呼一声,“妈呀,小姐找到了,碧月姐姐,莫武!” 很快院子里呼啦又出来两个人,碧月夹杂在里面一见沈乐君哭着扑了过来,“大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 沈乐君被迎了进去,看着院子里的人不解的问道,“碧月,怎么家里来了这么多人?” 沈乐君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个少年和刚开门的那少年长的一模一样。 沈乐君这么一问,那两个长的一样的少年立即上前跪了下来。 “奴才莫文见过主子!” “奴才莫武见过主子!” 沈乐君连忙让他们起来,“起来,快起来吧!” 二人起身后,莫文笑盈盈的介绍道,“我们都是听七哥的吩咐来伺候小姐的,我们原来在暗卫预备营当差,我和莫武是孪生子,往后跟在小姐身边了!” -本章完结- 160回家真好 “啊?伺候我啊?”沈乐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一个人,哪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啊,再说我连自己都要养不起了!”沈乐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莫问莫武忙摆了摆手,“我们都是不用您发月钱的,暗卫营会发的!” “那多不好啊!” 见沈乐君还要推脱,莫文莫武双膝跪地,“求主子留下我们!” “呀,怎么又跪下来,快起快起!”沈乐君忙把两个半大少年扶了起来。 “碧月姐姐,你和莫文先伺候主子,我去禀告七哥主子回来了!” 莫武说完对沈乐君又行了个礼,出了小院。 “少奶奶,快进来,饿了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碧月将沈乐君扶进了正屋。 “没有,这两天你们急坏了吧?”沈乐君问道。 碧月点了点头,眼圈通红,“我回了安府才知道,二少爷被派往了汴梁,说是那里发生了暴动,朝廷让他去查明原由,从您进入考场的前一天就接到命令匆忙去了,至今还没回来呢,老夫人又是向来不管事的,我只好回小院日日向菩萨祈福,希望您能平安回来呢!” “好丫头,我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沈乐君拉着碧月的手将她抱了抱,感觉她身上的温暖心里的凄凉才舒服一些。 “好了,不说这个了,初七呢?”沈乐君起身看向碧月,又看向一旁低着头站着的莫文。 “七哥几乎日夜泡在暗卫楼里,好几天没怎么睡觉呢!他们正商量着怎么攻破君与阁呢,说是一有您的消息,立刻让我们去报给他!”莫文在一边禀告道。 沈乐君点了点头,“难为他了,走,咱们一起去做午饭吧,坐的丰盛些,等他们回来好好吃一顿!” 初七再回来时沈乐君都有些不认识他了,衣服皱了吧唧,一脸的疲惫,嘴边的胡子都冒了出来,头发也乱蓬蓬的,这个还是那个面容精致,雌雄莫辩的初七吗? 初七见了沈乐君轻叹了口气,眼圈微红,走到沈乐君跟前双膝跪地,咚的一声,听着都叫人心疼。 他沙哑着声音疲惫的说道,“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初七这么一跪,身后跟来的卫九还有莫文莫武都跟着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请主子责罚!” 沈乐君没有急着扶他们起身,而是站在原地红了眼眶,她走到初七身边抽噎着,“初七,我差点就死了,呜呜!” 不知为什么,沈乐君见到碧月还能忍者,但见到初七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初七比她年长,倒像是他的大哥哥了。 初七抬起头看向沈乐君,目光中充满内疚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是属下的错,都过去了,主子,别哭了!” “沈乐君蹲了下来,抱住了初七的肩膀,在他怀中哭了个痛快。 初七开始僵硬着身子挺在那,后来不觉放松了身体,伸手轻轻的拍着沈乐君的后背,“都过去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主子半步了!” 别人都把头低了狠狠的,只有莫文偷偷的看着二人。 哭的痛快了,沈乐君才尴尬想到还有一群人围观呢,当下想站起身来,丢脸丢都自己家了,她刚使劲,却发现腿蹲着已经蹲麻了,刚一动就哎呦一声。 “怎么了主子?”一屋子人立刻问道。 “没,没事,我,我腿麻了!”沈乐君伸手摆了摆,一看初七要靠前,忙伸手制止,“别,别过来,一会我就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怎么还跪着!” 沈乐君像是只乌龟一般动一动呲呲牙,动一动又呲呲牙。 初七蹲起身,不顾沈乐君的阻拦,眼疾手快的点上沈乐君腿部的几个穴位。 刚开始点穴时感觉腿还是酸酸的难受极了,但很快酸麻感褪去,沈乐君试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太神奇了,腿麻好了,这时沈乐君也想起要习武的念头。 “初七,你太厉害了,我想跟你学武!” “啊?”一旁的碧月先是惊讶的长大了嘴。 初七也面无表情的说道,“习武很苦的,我怕主子坚持不下来!” “不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啊,反正我是不想再被人欺负了,吃完饭就开始练功,初七,你负责教会我最厉害的武功啊!”沈乐君起身向院外走去,走了几步看所有人还楞在原地,咗了一下牙花,“怎么还愣着啊,洗手吃饭啊!” “走走走,洗手吃饭了,我和主子做了一大桌的好饭好菜呢!”碧月先是反映过来,张罗着众人去洗手端饭。 “还有我!”莫文举高了手说道,“我还帮忙烧火呢,菜也有我摘的!” “好,有你!”沈乐君笑着说道,几个人在沈乐君的一再命令下,不分主仆尊卑,开开心心的在一个桌子上吃完了饭。 吃完饭就犯困,这几日沈乐君体内的毒刚解,连着吐了几次血,身子毕竟是虚弱了不少。 初七拿着一个小黄瓶递给沈乐君。 “这是什么?” “固体培元的丹药,也有解毒的作用!”初七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沈乐君惊讶的问道。 “您忘了我和卫九和您是有血盟的?您受伤,我和卫九都会有感受!” 沈乐君点了点头,感觉很神奇,又问道,“那你们也中毒了吗?” “没有,就是胸口憋闷,据我的经验来说,推断主子应该是中毒了!” “哦!”沈乐君点了点头,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很奇葩的问题,她先是咳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那个,要是我,嗯,我和别的男人,嗯,你也能感觉到吗? 初七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那个不会!” “哦!”沈乐君这才松了口气,顺着胸口去了东屋,练功什么的,睡醒觉再说好了! 沈乐君真正开始练功是在第三天的早上,这两天被贵妃娘娘招入宫里一天,回来又安排了一下这个小院子住这么多人的问题,最后卫九和碧月还是被劝了出去,院子里实在着不开那么多人。 初七搬到了西屋睡,厢房住着一对孪生子,沈乐君依旧住她的东屋。 练武还真的是个下功夫的活,沈乐君先是拿起一把剑,剑身太长,没比划两下,就将正屋的门帘削下去一半。 接着她又想跟初七学套拳法,不得不说这舞蹈和拳法都属于身体协调一类的,这套拳法初七打起来虎虎生威,沈乐君打起来就跟喝醉酒似的,一旁观看的莫文莫武憋着笑一脸通红。 最后初七拿出两把飞刀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主子,我觉得你天赋异禀,还是学飞刀吧,光是手动动就好,当然,您还得小心别扎着自己!” 沈乐君拿起飞刀看了看,这个行,不沉,还轻巧。 “您试着往那葡萄架子上的木头飞去试试!”初七指了指院子一角的葡萄架子。 “行,这个简单!”沈乐君笑嘻嘻的点了点头,伸手笔画了一下,然后将飞刀飞了出去。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照着前面仍的,那飞镖却斜斜的飞向正房那面。 在一旁看热闹的莫文莫武站在正房的门口,哎呦一声一个向左躲开,一个向右躲开。 当,飞镖直直的插在了正屋的门上。 莫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如果刚才他们走神的话,那么这把刀就会直直的插向自己的胸口。 “娘啊,主子,在大街上看别人练功要钱,在家里看您练功要命啊!”莫文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说道。 沈乐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这准头差了点!” “哪是差了点啊!”莫武也跟着感慨,还要说什么,初七冷森森的目光扫了过来,二人乖乖的闭了嘴。 “那个,我们去做饭了,您慢慢练!”莫文拉着莫武逃离了事故现场。 “没事,您至少没扎着自己,也没毁坏物品,挺好的了!”初七走到门前将飞刀拔了下来。 初七亲自拿着飞刀示意,“这个刀要这样拿,握着把手的底端,然后眼手一致,盯住要飞的目标,手腕使力。” 初七轻巧的将手里的飞刀飞了出去,正中葡萄架子上的一个铜钱大小的年轮。 “好!”沈乐君双手鼓着掌,“来,给我试试,我就不信我不行!” 初七将匕首递给沈乐君,悄悄的后退一步,省的殃及无辜。 沈乐君练了没多久,小院的大门被人敲响,莫文抢着去开门,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丧贴,雪白的帖子上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奠字。 -本章完结- 161又是葬礼 沈乐君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她拿着丧贴的手慢慢放下,在三人的注视下喃喃的说道,“元浩死了!” 君与阁人人脸上带着忧伤,前来吊丧的人不多,元浩的父母其实早在五年前就被仇人害死了,他黑夜潜伏进仇家,将仇家的一家上下都杀了个精光,然后正赶上七皇子暗地里招兵,那招兵的人见他武功底子好,就收入了铁血军的编制。 沈乐君在初七的跟随下来到君与阁的内院时,崔云秀一个人呆愣愣的跪坐在元浩的棺椁旁,目光呆滞。 沈乐君鼻子一酸,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拉住了崔云秀的手,未语泪先流,“崔!” 崔云秀过了片刻才转过脸来看向沈乐君,她喃喃的说道,“君儿,是我害死了元浩,是我!” “崔,别这样,那是个意外!”沈乐君的眼泪滴在地上,握着崔云秀的手紧了紧,轻轻靠过去抱住了崔云秀的肩膀。 崔云秀突然用力推开了沈乐君,沈乐君是蹲着的,一个不稳坐倒在地上。 一旁的初七立刻走上前。 沈乐君冲着初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再看向崔云秀时,崔云秀双眼通红,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激动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是我,乐君,是我,要不是我让他新婚之夜就赶来救你,他就不会死,是我,是我选择你背板了他,害的他一天的新郎官都没有当上,就这么走了,是我害了他!”崔玉秀痛哭出声,捶着自己胸口的力度又加大了不少,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诺大的院子中显的更加凄凉。 沈乐君扑过去抱住崔云秀,“别这样崔,求你别这样,元浩是为了救我死的,他和我都中了毒,还把唯一的一颗解毒药丸给了我,是我欠他的,欠你们的!” 崔云秀渐渐的停止了挣扎,她深吸一口气,“沈乐君,我们绝交吧!” 沈乐君抱着崔云秀的身子僵在了原地,接着放开崔玉秀,稍稍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不敢置信的问道,“崔,你刚才说什么?” 崔云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沈乐君,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绝交吧!” 沈乐君扑腾坐回了地上,崔云秀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二人同吃同睡一年,一起看书,一起做饭,一起逛街,这一年二人就像是连体儿一般,做什么都在一起,现在,现在崔云秀居然说要绝交。 沈乐君嘴唇蠕动,半天才问道,“为什么?崔,为什么?” “为什么?”崔云秀的声音猛的拔高,“因为我认识你就是一个错误,沈乐君,你有那么多人对你好,初七,方白柳,还有那什么安家二少爷,你有建邺城最好地段的房子,你有在宫里坐娘娘的姨娘,你什么都有,但我只有一个元浩,我的浩哥哥,我们那天大婚的,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他去救你,为什么?” “沈乐君,你明明知道他有旧伤,你怎么能吃下那唯一的药丸,就算你不吃,回到这也会有人救你,但他不行啊,元浩就是因为你死的,沈乐君,你还我的浩哥哥,你还我!” 崔云秀上前拉住沈乐君的衣领使劲的摇晃着。 初七再也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推开了崔云秀,崔云秀后退两三步撞在了元浩的棺椁上才止住了后退的势头。 “初七!”沈乐君转过身呵斥了初七一声,想再靠近崔云秀。 崔云秀转身扑在元浩的棺椁上痛哭起来,呜咽的声音震动着每个人的胸口,“你知道吗君儿,有一次元浩曾想跟我好,是我非要等到大婚的,我想把最美好的回忆留在大婚这一天,但没想还没来得及圆房,他就去了,君儿,你知道我这心里有多后悔嘛,我怎么就让他还没当成男人就去了啊,啊!” 沈乐君站在崔云秀的身后抱住了她,咬着嘴唇跟着她哭着,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前的那天,安永泰撒手人寰,只撇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界上活着。 还好,她的永泰是个完整的男人了,沈乐君能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他非常的欣慰。 三楼的大厅内,君与坐在窗边,手支着头一脸的哀伤,流星难得安静的坐在一旁,手里摩挲着一块上好的玉佩,抬头看了君与一眼,君与保持着这个动作有快半个时辰了。 “那个,你也别太伤心了,生老病死乃人生的常事!”流星试着劝道。 君与的目光瞪来,流星后面的话气势就低了下去,不满的嘟囔道,“你瞪我干什么,我也不愿意他死啊,新伤旧伤加中毒的,我也无能无力,我还想把他救活,给我的小绿毛找个媳妇呢!” 君与收回了目光,他知道这事怨不得流星,也许这就是元浩的命吧,自从他背着他离开陆洲城时,命运的轮/盘就已经启动了,一步步安排好一般,将元浩送向生命的尽头。 宋雨生走到君与的身前躬身禀告道,“阁主,先生算的出殡时间快到了!” 君与闭上了眼,听着院子里的哭声,他的心乱如麻,“让阁里的兄弟该行礼的行礼,元浩是阁少,下葬仪式一样不可少!”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一个时辰后出殡!”侍卫宋雨生刚要走,君与又喊住了他。 “去将那只母鹦鹉拿给流星吧!”君与说完向楼下走去。 流星已改蔫蔫的状态,嗷了一声就追着二人而去,“好啊,君与,你早就找到了,还不给我!” 君与回头看了一眼流星,他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然后指着宋雨生,“我,我去跟着他拿鸟!” 君与先是走到元浩的棺椁前,严肃的鞠了四躬,沉声说道,“元浩,你的妻子阁里会帮你照看好的,你一路走好!” 君与看向一旁哭的不成样子的崔云秀,说道,“元夫人节哀顺变,以后君与阁就是你的家!” 崔云秀回了礼,哭着点了点头,元浩跟她说过,君与阁对元浩有再造之恩,之前也是误会所致,所以她对君与阁并没有偏见。 君与接着看向沈乐君,初七在沈乐君身边随时戒备着。 沈乐君与君与的目光对上,本来以为他要说什么的,君与却是淡淡的转过身,出了大厅。 接着便是阁里的其他人行礼,先是各个堂的堂主,由于大半的人不在建邺城,所以四个堂主只到了两个,岚衣和墨轩站在一起鞠了四个躬。 崔云秀只顾着还礼,沈乐君却是惊讶的看着岚衣说不出话来。 岚衣,他可是风月楼的岚衣啊,刚才那个司仪怎么喊的,青龙堂堂主? 接着是各个堂内的小头目,一级一级的分下去,竟来行礼的有近五百人。 初七睁的眼睛大大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尽量将每个行礼的人的长相和职务记住,这里许多人的身份可是暗卫阁费劲心机也查不到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将元浩的棺椁拉到提前选好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了,从此那个憨厚老实,有点内向不爱说话的浩哥哥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君与阁忙着办丧事,落花楼却忙着捉内鬼。 方白柳的亲卫到了谷城没两天就把事情摸了个大概,落花作为成立了十年之久的组织,早就形成了他周密的组织关系,那亲卫费了些力气就查到了龙门客栈头上,王零头自然也藏不了多久。 是夜风高露重,红菱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套红色撒花烟罗裙,画着精致的妆容,让后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又准备了一壶上好的桃花醉,她坐在窗子前,将窗户大开着,抬头就能看见进城的路。 时间一分分过去,红菱走到桌前抬起芊芊素手将桃花醉倒进一个杯子里,目光注视着那清凉的酒液出神。 突然客栈外想起了人马喧嚣声,接着是脚步声自楼下响起,其中有人停在了门口,有人伸手推开了门。 红菱的头回也没回,她唇角漾出一抹笑,“你终于来了!” 方白柳走到红菱的身前,拿下腰间的佩剑,桄榔一声,扔在了红菱身前的桌子上。 那没有出鞘的佩剑震碎了好几个装着精致菜肴的盘子,震动着旁边的一个酒杯颠簸了两三下才安稳的立住。 方白柳深吸一口气,一撩袍角坐在了红菱的对面,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红菱,“说吧,你是怎么指示人害的沈乐君?” -本章完结- 162情难断 红菱抬头看向方白柳,一双眸子里蕴满了悲伤,脸上却是笑颜如花,她伸手夹了一口佛跳墙放在碗里推给方白柳,“你尝一尝今天的佛跳墙是否合你胃口,我知道你要来,早早的炖上的!” 方白柳自然不会吃,他伸手将碗推到一边,依旧怒气冲冲,“吃饭不着急,还是先把该解决的解决了再吃的好!” 红菱的眼神一暗,伸手夹了一筷子佛跳墙放进嘴里,然笑道,“还是这么油腻,我向来不喜欢这道菜的!” 方白柳的眉头微微促起,每次红菱都是和他抢着吃这道菜的。 红菱转手又夹了一口孜然羊肉,将洋葱挑在一边,只夹了口羊肉,“每次做这个菜时,我都会被这个洋葱辣的鼻涕眼泪一起流,我比寻常人更怕这个东西,但知道你喜欢吃,每次都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炒!你记得吗公子,有一次你想要给我帮忙,我不让你进厨房,我说怕油烟呛到你,其实我是怕你看见我那丑丑的样子,鼻涕眼泪流的我自己都嫌弃,怎么会让你看见呢?” 红菱笑着抬头看向方白柳,方白柳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心里的愤怒慢慢平静下来。 红菱又吃了两道菜,伸手提起酒壶倒了一杯桃花醉,“这个桃花醉是你最爱喝的,每当三四月份桃花开的最旺的季节,我就会带着人去郊外的桃树林子收集桃花,然后回来亲自酿酒,有一次我生病了,让张伯酿的,但你喝酒时就说那酒跟往日的味道不同,从那次起,我必亲自来酿,风雨无阻!” “红菱,别说这个了,说说你为什么背着我让人加害沈乐君,我的女人很多,你向来大度与世无争,为什么偏偏要害她?”方白柳有些恼羞成怒,红菱说的每一句都在消磨他的意志,他怕红菱再说下去,他会舍不得下手。 背叛他的人,背叛组织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严厉的惩罚。 “是啊,你的女人那么多,多到我用五个手指都数不清呢!”红菱看向方白柳,“从第一次你在桥头遇见我,将我吹落的红纱捡起来还给我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后来你又为我不惜与人决斗,那天你穿的是一席紫色的长袍,随着动作袍角在空中翻动,像是九天神仙下凡一般,当时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你将那个地痞流氓打的落花漏水,然后你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抬手我的下巴问我是否愿意和你走,你明明告诉我,我不会是唯一了,但我还是不顾家里的阻拦义无反顾的跟了你!” “红菱,你既然跟我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我的脾气,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我听亲卫汇报,知道是你做的时有多么失望吗?如果是别人,我可以直接让人去处决,但是你,你向来处事有度,为什么这次会犯这样的错误?” 红菱的一对美眸里,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哭的很安静,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为什么,你总是问我为什么,因为我爱你,我可以容忍你有别的女人,可以容忍很多天才可以见到你,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公子,你知道你最长一次没来看我是多少天吗?”红菱直勾勾的看向方白柳。 方白柳皱着眉头不予回应。 “你肯定是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七十三天,那是最长的一次,那些天我r夜守在这个窗口,从这就能看见来谷城的小路,如果你来了,我就能第一眼看见那马车! 红菱说完低下了头,眼泪霹雳巴拉的掉下来,落在桌子上溅起一小片水花,过了片刻,她从脖子间拿下一块和田玉的佩,那玉佩挂着红绳,带着她的体温。 “这块玉佩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我当时高兴的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都要拿出来赏玩半天,然后又贴身放着,我从来不问你给没给别的女人,因为答案会让我承受不了,我宁愿相信这个就是唯一!”红菱说着伸手将玉佩放在方白柳的身前。 “行了,说了这么多,都是些鸡皮蒜皮的小事,估计你也听烦了!”红菱说着从袖带里拿出一包包着白纸的小包,伸手慢慢的打开,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当着方白柳的面将粉末倒进自己面前的酒杯里。 “这个是什么?”方白柳眸子猛的加深。 “是一个能解决今天这事的东西!”红菱说着将酒壶递给方白柳,“每次都是我给你倒酒,今天你给我倒一次行吗?看在我跟着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当是,送一送我!” 方白柳的眉头皱的更深,带着几分疑惑起身将那酒杯端过来,轻轻的闻了闻那药,然后目光惊讶的看着红菱,接着伸手将杯子摔在了地上,“这个是砒霜!” 红菱点了点头,“是砒霜,你送我上路不就了解了吗?你和沈姑娘也能双宿双飞了!” 方白柳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我什么时候说要你死了?” “我害了你心爱的女人,不该死吗?” 红菱的话没说完,门口一个少年猛的闯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把长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公子,是我自作主张要杀那个女人的,跟老板娘没有关系,您要找凶手就杀我好了!” “王零头,我和公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参言了?”红菱厉声呵斥道。 方白柳坐在座位上轻叹了一声,他真的很是为难。 “红菱,别有下次好吗?”方白欧眸色复杂的看向红菱,“咱们的事一笔勾销,是我这些年耽误了你,这次我也不再追究了,只是不许有下次,再犯我绝不轻饶!” 红菱咬着嘴唇,泫然若泣,绕过桌子走到方白柳身边,然后主动的扑进他的怀里,痛苦出声。 呜咽的说道,“公子,你能忍心抛弃我,你怎么能忍心抛弃你的亲生骨肉?” 方百里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拍着红菱的后背,听到一半时惊讶的推开红菱,不敢置信的问道,“我的骨肉?” 红菱抬起泪眼点了点头,她退后一步,转身拿起桌子上方白柳的那把宝剑,伸手抽出剑身握在手里,接着走上前。 方白柳没有丝毫的后退,虽然看着像是红菱要伤了他。 红菱走到方白柳半步之遥时,将闪着寒光的剑身托在掌心里,双手举到方白柳面前。 方白柳没有伸手接,红菱伸手拉过方白柳的手就,将剑的把手放进他手里,然后将他的手抬起,将剑身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被着你,没有吃避孕的药,所以,在建邺城的那一次,我就怀上了你的孩子,到现在一个月多一些,已经找大夫确认了!”红菱平静的说道。 “红菱,你!”方白柳先是紧蹙了眉头,然后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生气就杀了我吧,我是诚心的,我就是想要一个你的孩子,真的,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可以和他相依为命!”红菱说道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 接着红菱直挺挺的抬起头,让胸口低着剑尖,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才能终止爱你!” 方白柳的心乱成了一团,他怎么会忍心下手! 红菱向前走了一步,闷哼一声,方白柳赶忙将手里的剑丢在地上,红菱的前襟还是染出了一个血点,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扩大。 “你怎么这么傻?”方白柳走上前,抱住了红菱,将她抱上床,急着去察看她胸口的伤。 红菱伸手按住方白柳的手,哽咽的说道,“我是真的爱你,公子!” 方白柳急着想察看红菱的伤口,安慰道,“我知道,我不会不要你的,乖,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方白柳再三的哄说下,红菱才让他将自己的衣襟打开,里面是大红的肚兜,方白柳伸手拉开那兜儿上的细绳,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在胸口正中间一道血痕,鲜血顺着沟壑流了下去。 “你看,伤的这么严重,你太任性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你又怀着孩子,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方白柳板起脸来训斥道。 “你,你都不要我了,我还哪顾忌得到孩子啊!”红菱抽抽噎噎的说道,没说完就转头恶心起来。 方白柳又是一顿忙活,又找对孩子没有影响的外伤药,又急着顺着红菱的后背,吩咐人去煮酸梅汤,半天才安定下来。 红菱倾身抱住了方白柳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闭上眼睛微微叹息,嘴角悄悄的勾起! -本章完结- 163新官上任 转眼又过了十几天,终于是到了报道分配的日子,沈乐君早早的在初七陪同下去了国子监等着下发通知。 值得一提的是,崔云秀终究是因为元浩的死疏远了沈乐君,她和同乡的刘妮在建邺城外城租了一个小院,没有再回沈乐君的院子。 沈乐君去找过她两次,崔云秀都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最后两人见面,崔云秀哭着说道,“沈乐君,求你别再来找我了,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我就想起元浩,想起他是因为救你而死,无论是谁的过错,他已经死了,而且和你有关,求求你给我条活路吧?” 那天崔云秀哭的很厉害,沈乐君刚靠前就被崔云秀推开,最后刘妮将眼中含泪的沈乐君劝了出来。 沈乐君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好好的一段友谊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她如果早知道,那颗放在嘴边的解毒药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 伤心归伤心,日子还得照常过,沈乐君站在人群中抬头看了看天空,深呼了一口气。 近十月的建邺天高云淡,蔚蓝色的天空显的很是高远,又像是无眠的草原,几朵雪白的云彩像是无忧无虑的绵羊,在草原上尽情玩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要是只有一朵云,它也会孤单吧?”沈乐君喃喃的说道。 初七的眉头微促,没有搭话,倒是一旁的一个男子噗嗤笑了出来。 沈乐君正是心情不好,转过头看向那无礼的男子,有些微恼,“不知公子笑什么?” 那男子长相一般,穿着倒是很讲究,只是有点,怎么说呢,上好面料的淡蓝色丝绸长袍,外罩云白坎肩,宝蓝的腰带,腰带正中间是一块硕大的蓝色板石。 本来这样已经很拉风了,但偏偏他的腰间还系着两块玉佩,左右各一块,打眼一看,显的此人烧包,好好的白瞎了一身的衣服,这就是个首饰架子啊! 那男子伸手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露出右手上的三枚戒指,没错,是三枚,拇指上一个云母绿的扳指,中指上一个硕大的红珊瑚戒指,小指上一枚猫眼石套环。 一只手绿红黄,不伦不类,整个一位土包子发了财不知怎么显摆好。 沈乐君鄙夷的从上到下打量了男子一遍,心情奇异的好了些,就像看新奇的动物一般等着男子下面的话。 “姑娘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在下李成玉,对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乐君嘴边的笑意猛的顿住,接着很快的收回,眯着鄙夷的上下打量了这个真的李成玉,然后用鼻子哼一声,给他一个白眼,转身站到了一旁。 李成玉深吸一口气,郁闷的看着沈乐君一副见到大便的嫌弃样,半晌伸手指着沈乐君,尾指高高翘起,“你,你,真是无礼!” 刘妮嘴角含笑走到沈乐君的一旁,“你也看到那人多奇葩了吧?” 沈乐君哼了一声,“真是奇葩!” “他就住在我们隔壁,我早就见识过了,每天穿的衣服都不戴重样的,估计他家那首饰得用筐装了!”刘妮小声的说道。 “整个一花花鸡!”沈乐君抬眼撇了李成玉一眼。 “听说他们家是开首饰铺的,他在安驰县时就是活招牌!”刘妮眼睛看着人群中的李成玉,目光稍稍复杂。 人跟人的命真是不同,刘妮全身上下只有耳朵上的一对小银环还算贵重,这还是她娘嫁妆里压箱子底的宝贝呢,一直舍不得戴,本来是要等刘妮嫁人时当嫁妆的。 这次刘妮来建邺任职,她娘怕她身无长物在外被人看不起,临来时,特意拿出来送给她。 刘妮收回打量李成玉那只花花鸡的视线,看向身旁的沈乐君。 沈乐君一身淡紫色长裙,耳边的一对紫水晶的耳档称的她的皮肤更加水灵白希,头上带着一套珍珠的簪花精致淡雅,整个人装扮起来娇俏可人,也不怪李成玉往沈乐君身边站,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了。 刘妮头上两朵便宜的绢花和耳朵上的一对小银环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寒酸的到家了,刘妮有些失落,更加安静的站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乐君和刘妮碰巧分在了一起,都是去通政使司任职,刘妮毕竟考学时的段数比沈乐君高,她任通政使司文书,九品,沈乐君是通政使司执笔,没品。 通政使司掌受四方奏章,说白了就是无论是谁给皇帝或内阁大臣呈上的奏章,先是要经过通政使司的检阅校正才能上呈朝堂。 三品以上官员的奏章是由左右参议检阅,六品以上官员的奏章是由知事检阅,只有六品一下官员的奏章才是由执笔检阅,执笔是通政使司最底层的员工了。 一个文书负责四个执笔,来监督检阅她们的工作。 李成玉被分在了顺天府巡街使,说白了就是巡逻的。 “辛亏没跟那个花花鸡分一起。”沈乐君一脸嫌弃的跟刘妮说道。 刘妮有些走神,崔云秀被分到大理寺七品官员,比起她这个枯燥的文书要有很多油水可劳了,光官衔也比自己高两级。 沈乐君推了刘妮一把,她才回神,“啊?对,是啊,他那个工作也不太好,天天风吹日晒的!” “哈哈,就让他这只花花鸡去街上转呗,天天招摇的摆弄着他的首饰,那个工作很适合他!”沈乐君不厚道的笑道。 “嗯!”刘妮轻轻应了一声,她的心里有些不平衡,科举时她只比崔玉秀低了三名,没想到任职差的这么远,真是人同命不同啊! 沈乐君见刘妮兴致不高也不再跟她攀谈,毕竟也不是很熟,现在更加想念崔云秀了,崔云秀要是在这,就能和她好好的讨论一番了,将李成玉加损带贬的取乐,两个人嘻嘻哈哈笑在一起。 沈乐君抬眼看了一眼大理寺那等着登记的崔云秀,她的笑容少了很多,脸上总是淡淡的忧伤,刚才见到沈乐君也没有过来打招呼,而是淡淡点了下头,就转过身去。 好不容易等着报道完了,已经快到晌午了,沈乐君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走到刘妮身边,“刘妮姐,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吗?快到中午了!” “啊?我不去了,回去还得再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正式报道了,再说昨天我和云秀买了吃食还剩下很多呢,晌午正好热热吃!”刘妮推脱道。 “那好吧!”沈乐君微微有些失望,“那明天见吧!” “嗯,明天见!” 刘妮别了沈乐君,走到外城的一条小街上,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白馒头,一边走一边吃着。 刘妮从小读书好,家里为了培养她花了一半的积蓄,也不让她下地干活,好吃的都紧着她吃,几个弟弟倒是受了很多苦,最小的六弟更是在遇到旱灾的那年卖给了人贩子。 这次来建邺租房,已经把家里的底掏了个空,就这样租完房也所剩无几了。 刘妮的饭量不大,吃了一个半白馒头就吃不下去了,她把剩下的半个用纸包好放进随身带的小包里,留着下顿吃,白馒头两个铜板一个,这要是在家里恐怕都不能顿顿吃的,平时吃的都是参了粗面的黑馒头。 第二天大家正式上任,沈乐君出乎意料的又见到了那个真正的李成玉。 李成玉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放了三十包玉芳斋的新式糕点,进了屋就不停的发,一人一包。 想那玉芳斋的新式糕点,一包怎么也得半两银子,这三十包就得十五两银子,她们这最底层的人员,一个月的月银不过十两,这十五两就是一个半月的工资啊! “这只花花鸡,真是大手笔啊,这么有钱还来这工作干嘛?”沈乐君扶着下巴驻在自己的办工桌上感慨道。 “谁是花花鸡啊?”一旁拿着分到的一包点心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啊?没,我说我们家养的一只花公鸡呢!”沈乐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恭敬的和中年男人打着招呼,“孙文书好!” “哎呀,沈妹妹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孙大哥就行,你不说我也知道,花花鸡对于李成玉来说也够贴切的,穿成那样,太花哨了!”孙文书一点架子也没有,倒是很平易近人的很。 噗嗤,一旁翻看公文的刘妮笑了出来,她抬头看向沈乐君,“看来花花鸡这个外号很快就要被你叫响了!” 几个人说笑着,李成玉提着剩下的几包点心走了过来。 -本章完结- 164招收率役 “啊,原来是你们两啊,你们好,我叫李成玉!”李成玉笑着介绍着自己。 刘妮也礼貌的打了招呼,只有沈乐君一脸的好奇,“李公子啊,我记得昨天你不是分到顺天府了吗?怎么又倒这了?” “哦,是这样,我觉得巡街那个工作不太适合我,就拖人找了一下国子监管分配的大人,没想到那大人这么体训属下,很快就给我调配了工作!”李成玉也不隐瞒,毫无心机的说了出来。 “哦,你真是厉害!”沈乐君举了举大拇指,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三两下将外包装拆开,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吗?”李成玉期待的看着沈乐君,自己送的东西,总是希望大家能喜欢的。 “有点太甜了,我还是觉得玉芳斋的豌豆黄更好吃,你下次尝尝,绵软适中,也不是很甜,很好吃的!”沈乐君只吃了一块就将剩下的糕点放在了一旁。 “哦,那下次我去买来尝尝!”李成玉挠着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李成玉出了这个房间时,沈乐君才又打开纸包,捏起糕点吃了一块,嘴里嘟囔道,“死小子,上次姑奶奶排了一个小时的队都没买到,你一下子买了这么多!” 刘妮拿起糕点包看了看,闻着里面的香味就好吃,但她还是忍住了拆开的冲动,她要带回去和崔云秀一起吃。 倒不是她和崔云秀有多么要好,而是平常无论吃饭还是别的,都是崔云秀花的银子多,她没有什么好回报的,这包糕点正好带给她,到时候自己可以拿一块尝尝就好了,刘妮暗暗的想到。 通政使司的工作就是看各地呈上来的文书,而那些官员们就爱写这个,有事没事上个公文,要么歌颂一下朝廷的政策好,国泰民安,要么夸一下上级,兢兢业业,此类没有任何营养的文书海了去了。 每天沈乐君的桌子上都堆着各地送来的文书,她专门负责大华北边通州地段六品以下官员上呈的文书,通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州包括了五个县,其中汴梁城就是通州的一个城。 连着看了五天的文书了,沈乐君一开始的那点子热情早就消磨殆尽,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一天十个时辰都埋进文书里看那些老学究写的之乎者,确实很烦人! “怎么样了,看完了吗?”刘妮走进沈乐君他们这一组的房间内问道。 刘妮是通政使司文书,正是管着沈乐君和李成玉等四个执笔。 沈乐君抬起头噘着嘴说道,“快了,还有十来本!” “我这还有最后一本!”李成玉举手报告道,然后看了一眼沈乐君说道,“沈妹妹别急,一会我看完了帮你!” “谁你是妹妹啊,别瞎叫!”沈乐君心情不好,说话就冲了些。 “我不是说啊,乐君你中午要不是拿着本史册一个劲的看,你现在估计也要看完了!”李成玉心直口快的说道。 “喂,李成玉,我休息时间看什么书你都管,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不是管的宽,你想啊,一个人的精力就这么多,你都用在看书上了,你检阅文书时精力就少了啊,当然会完不成工作了!” “你!”沈乐君刚要说,刘妮就压了下去,“行了,你两也别吵了,还有半个时辰就收工了,咱们一起看,要不明天休沐还得来看文书,那岂不是更麻烦!” 沈乐君也乖乖闭了嘴,其他的那两个老人早就看完了,去别的屋喝茶聊天去了。 新人就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样的要认真检阅,哪样的好歹看看就行,没有摸到里面的诀窍,本本都一个字一个字的扣,自然要费时间的。 沈乐君柱着下巴拿起一本心的文书,刚看了两眼就来了精神,看完最后一行字说道,“汴梁旱灾,申请拨银子呢!” “旱灾上报应该是通州总督上报啊,怎么会是个小小的知府呢?“刘妮不解的问道。 “嗨,那就是汴梁知府虚假上报,申请官银呗,那官银一级级播下去,他们能捞好多油水呢!”李成玉伸了个懒腰,坐了一下午,身子都僵硬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刘妮伸手将手里的文书放在看完的那一摞里,伸手又拿了一本,“重大的天灾是有损政业影响升官的,再严重的,一方的大官都是有可能被贬职的!” “嗯!”沈乐君和李成玉都点了点头,沈乐君对刘妮佩服的很,“刘妮姐,你懂的可真多!” “这些是常识啦,书上都写了,回头你们多看看书就明白了!”刘妮谦虚的说道,她没有点名,自己这些天每晚看相关的书看都看到深夜。 终于几个人在收工前看完了这些文书,沈乐君刚要将看完的这些都整理好,刘妮就拦下了她,“别忙活了,该收工了,明天我还再校对第二遍好了!” “刘文书,后天就上车送往内阁了,你还要校对?”李成玉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啊,明天我会来这再校对一遍的,放心,只是过过眼,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刘妮笑着说道。 “可,可是明天休沐啊,上五天才有一天假可放,你也要来通政使司吗?”沈乐君皱眉问道。 “我也没有别的事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刘妮拉了沈乐君就往外走,临走前不忘嘱咐后面的李成玉,“李公子,将门窗关好啊!” 沈乐君嘟囔道,“还公子?你应该叫他花花鸡!” 李成玉关着门听了半句,不解的问道,“什么花花鸡?你们要去吃鸡吗?我也去!” 沈乐君和刘妮在前面都大笑起来,沈乐君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们不吃鸡,我们天天看就好了!” “鸡不吃是用来看的吗?”李成玉疑惑不解。 第二天刘妮早早的吃完饭就出了租房的小院,转过一条街,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路边,她往那面张望了两眼,就见轿子旁的一个小厮走了过来。 “刘小姐,我们家主子有请!”那小厮恭敬的说道。 刘妮在建邺认识的人很少,怎么会有人专门要见她? 刘妮上了马车,马车里的视线很暗,窗户被厚厚的黑布盖住,她隐约能看清里面坐着的是个男人。 那个男人缓缓说道,“刘大人,早啊!” 建邺城的一个破旧的四合院内,一个半大的少年高高兴兴的提着一大包现出锅的包子走了进来。 “哥,哥,我听人说府衙招率役呢!”少年将包子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对面坐着一个黑衣的男人,正是卫九。 “先去叫弟弟妹妹吃饭,率役不是那么好进的,得有人才行,而且很辛苦!”卫九拿来十几个碗,从锅里盛出一碗碗的薄粥。 “不试试哪知道!”卫橙边说边往外走,不一会的功夫进来一大帮的孩子,有大有小,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才三四岁。 “我听卖包子的那老板说,率役不累,一个月还能挣到二两银子呢,多好的工作啊!”卫橙说着将包子分给弟弟妹妹们! “二哥,那率役这么好啊,要不我也去吧!”家里十二岁的老三兴奋的说道。 “你太小了,我去还差不多!”卫橙张嘴咬了一口,那包子就少了一半。 没几下,那个包子就被他填进了肚子,他刚要伸手再拿一个,看了一眼弟弟妹妹们小口小口吃着包子,又把手缩了回来,端起面前的碗,喝起粥。 “二哥,你吃,我们都吃饱了!”最小的孩子将纸包里的最后一个包子递给橙子。 “二哥也饱了,末儿乖,你吃吧,你正在长身体!”橙子将包子又推给了最小的妹妹。 卫九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碗问道,“不是让你多买一斤吗?怎么又不够?” “钱还是省着点吧,上次你给的二十两银子,现在就剩下八两了!”卫橙子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弟弟妹妹的碗,起身又给小六盛了半碗粥。 卫九闭上了嘴,他一个月的月银不过二十五两,除却自己留下五两,剩下的都添补给了四合院,就这样孩子们还吃不饱呢! “我回去跟暗卫营里的人打听打听招收率役的事,你先别急!”卫九跟最大的孩子卫橙说道。 “嗯,大哥,你等等,我给你拿点东西!”橙子见卫九要走,赶忙将盛的半碗粥递给小六,转身去了屋里,回来时手里多了两双白色的新袜子,“这是我上个集市上买的一双袜子,给你!” -本章完结- 165孤儿卫橙子 “你给我买袜子干什么,我有穿的,你留着和铁蛋穿吧!”卫九没有伸手接过袜子,转身就要走。 “大哥!”几个懂点事的孩子都喊住了卫九,老二橙子和老三铁蛋走到卫九身边,橙子将手里的袜子塞到卫九手里,“哥,你的袜子都破了,该换新的了!” “对啊大哥,我们在家没别的事,袜子不穿都行,你在外面穿破的让人笑话!”铁蛋跟着劝道。 最小的孩子卫沫儿从椅子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卫九身边,抱着他的大腿,眨巴着一双黑乎乎的小眼认真的说道,“大哥,等我长大了也赚钱给你买新袜子穿!” 卫九鼻子有些发涩,弯腰抱起最小的末儿来,她不过四岁多,两年前卫九出任务,在路边一个死了的妇人手中抱过小末儿,当时她哭哭啼啼不止,一见卫九就停止了哭泣,一双黑眼睛就是这般忽闪忽闪的着看自己。 卫末儿这个名字是卫九给取的,四合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不过短短五六年的光景,就已经收养了十一个孩子,吃穿住行生病读书,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卫沫儿这个名字就是要提醒自己,这是最后一个孩子了。 “乖末儿,等大哥下次回来,给你带糖吃!”卫九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好,太好了,有糖吃了,太好了!”小女孩非常高兴,倾身亲了卫九一下。 卫九笑着用手背抹了一下湿漉漉的脸颊,双手高高举起小女孩,逗得她咯咯咯咯直笑。 最后卫九还是收下了那两双袜子,弟妹们的心意他不忍心拒绝。 刘妮来到通政使司府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门卫才慢慢悠悠的打开了大门,身上披着一个大棉袄,打着哈欠一看是新来的文书笑呵呵的问道,“原来是刘文书啊,怎么休沐还来府衙啊?” “哦,麻烦你了张伯,我那还有些文书没处理完!”刘妮客气的说道。 “没事,没事!” 刘妮刚走,门房的老陈头就问道,“是谁啊?大清早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还不是那个新来的刘文书,天天就她来的最早,走的最晚,就连五天一个的休沐还要来府里办公,真是认真工作啊!”张伯将门关上,又打了个寒颤,赶紧回屋里。 “穷乡下上来的就这样,你是没看见,她每天早晨就吃一个白馒头,这么拼命还不是想往上爬啊!”陈头微微有些不屑,又有些可怜刘妮,“我家的大旺财每顿还吃两个白馒头呢,刘文书的伙食还不如我家大旺财呢!” 刘妮的脚步在拐角处顿了下来,她见着院子里拐角的一株喇叭花开的正盛,不由的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会的时间就听见了那两个门房的话。 那株喇叭花是从两块砖的缝隙中长出来的,借着一旁的栏杆向上蜿蜒着,努力争取着高处的阳光,迎着早晨的风开出两三朵纷嫩嫩的花。 那花粉的明澈透亮,朵朵向着太阳的方向,朝气蓬勃,只是就算那花再美,再动人,在世人眼里也不过是不值钱的野花,就算有更多的人在它身边走过也不会注意到她的美。 喇叭花没有好的土壤,没有人精心呵护浇水施肥,路人经过觉得碍手了还会扯下根丢在一旁,一旁的牡丹芍药不用努力就能受到很好的照顾。 刘妮鼻子微酸,放轻了脚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桌子上摆着几个执笔校对好的文书,刘妮随便拿过来一本打开,正是拿到沈乐君提过的那本汴梁旱灾,刘妮立刻想起了黑色马车里那个男人的话。 刘妮伸手从袖子里拿出那个小布包,她接过布包时就摸出了里面是银子,现在打开布包却是吓了一跳,里面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刘妮从来没见过金子,就算是金簪金耳环也没见过,这次是第一次,当然戴在别人都上和手上的不算。 那金锭子跟银锭子一般大,金灿灿的,比小时候爬到山坡上看到的日出还要好看。 一个银锭子是十两银子,一个金锭子就是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 刘妮有些心动,再想起门房两个人的话还有院子里的那株喇叭花,伸手将那汴梁旱灾的文书放进了驳回的那一摞里。 刘妮捂着碰碰的心跳,说好了就干这一次,反正通州好几个城闹旱灾呢,不可能只有汴梁知府一个人上报的,其他的人上报也是一样的,再说,她会跟那个男人说好了,她就干这一次,唯一的一次! 刘妮如此的安慰自己,慢慢平复了过速的心跳。 第二天休沐结束,沈乐君在通政使司的门口看见了卫九,她垫着脚想走过去吓卫九一跳。 卫九在和卫橙嘱咐着什么,他在沈乐君离他一步之遥时霍然转身,手掌放在腰间的佩剑上。 卫九突然异常严肃的表情显的有些狰狞,沈乐君后退了半步,小声的说道,“是,是我!” 卫九见是沈乐君,立刻收回戒备,接着单膝跪地,“卫九见过主子,刚才吓到了主子,请主子责罚!” “没事,没事,也怨我,没想到你警惕性这么高,呵呵!”沈乐君摸了摸鼻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快起来吧,对了,你怎么在这啊?” 卫九起身拉过一旁有些局促的卫橙介绍道,”主子,这个是我弟卫橙,他以后就是通政使司的率役了!” “橙子,见过主子!” 卫橙立马双膝下跪,着着实实的磕了个头,“见过主子!” “快起,快起,怎么都爱跪啊!”沈乐君伸手扶起了卫橙。 “我早听哥哥说他伺候主子,没想到您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啊!”卫橙子笑嘻嘻的说道。 简单的两句话夸的沈乐君笑颜如花,“好孩子,真会说,可比你哥和初七有趣多了!” 初七隐在附近的一个房梁上,不屑的翻了个大白眼,女人都是虚伪的动物! 率役就是专门帮着搬搬东西,送送文书,赶赶马车什么的,说白了就是打杂的,只是官家有专门的称呼叫率役罢了。 卫橙被派到了通政使司当率役,他腿脚勤快,干活洒落,大家都喜欢他,只要在门口高声喊一声卫橙,很快就见他小跑着过去了。 自从卫橙来了通政使司,沈乐君他们这屋的热水也再也没有缺过,就连院子里张伯养的几盆花草也再也没有缺过水。 卫橙子干活累了时就会脱下外衫,露出里面白色带补丁的中衣,但他从来不觉得带补丁有什么丢脸,慢慢的,大家有些什么旧衣服也会都给他。 这天沈乐君在集市上买冬衣,想起了卫橙那单薄的夹袄,顺带给他买了一件棉袄,等沈乐君拿给卫橙时,卫橙高兴极了,伸手轻轻的摸着那柔软的棉袄爱不释手。 “别光看着,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我跟那老板说了,可以调号的!”沈乐君笑呵呵的说道。 “好,谢谢主子!”卫橙当下脱了外衫,穿着中衣套上了棉袄。 “别老喊我主子了,你又跟我没血盟,听着别扭!”沈乐君帮着卫橙子拽了拽棉袄。 “血盟?那是什么玩意?”卫橙子不解的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以后别叫我主子就是了,我不爱听!” “行,那我叫你姐姐吧,我有个大哥,再有个姐姐此生就圆满了!”卫橙子笑米米的闭上了眼。 沈乐君伸手戳了卫橙子了脑袋一下,“还没有十六了,哪来的此生啊?” “嘿嘿,还有一个月我就十六了啊,我可不小了,我哥十六岁时已经是暗卫营里的佼佼者了!”卫橙子揉了揉脑袋,提起卫九就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卫九功夫那么好,你们怎么没有习武呢?”沈乐君帮着卫橙系着前面的扣子。 “我哥不让!”说起这个卫橙子的情绪稍稍低落,“我哥说暗卫都是玩命的,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他不让我们习武,让我们过正常人的生活!” 沈乐君的眼神暗了暗,她是看见过初七身上的伤疤的,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得有一百条,当下不想卫橙伤感,换了个话题,“嗯?你小子戴着什么好东西呢,能给姐姐看看吗?” 沈乐君指着卫橙子脖子上的一条红绳说道。 “能,这有什么不能的!”卫橙子抬手将脖子上的红绳拽了出来,红绳上挂的不是玉也不是金银,而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铜板。 “怎么是个铜板?”沈乐君不解的问道。 “这个是我爹将我卖给人贩子时,我姐偷偷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花,就挂在脖子上放着!”卫橙子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枚铜板。 “卫九不是你亲哥吗?” “不是,我是后来被大哥收养的!” “那你怎么姓卫?” “因为我被我爹卖时不过四五岁,时间长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那就跟我哥姓卫好了!” 沈乐君鼻子微酸,还有比自己的身世更苦的,她伸手拉住了卫橙子的手,“别难过,以后你又多了个姐姐,和你哥一起疼你!” -本章完结- 166抓内鬼1 “我不难过的,姐姐,我哥对我很好,对我和弟弟妹妹们都很好,我很幸福的!”卫橙子的笑容很灿烂,就像一朵向着阳光开的向日葵一般。 孙文书匆匆的走过来扒头看了一眼屋里,焦急的说道,“沈妹妹,你怎么还在这,赶紧的,头要开大会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沈乐君迈步就往外走去,跟着孙文书向通政使司后院快步走去。 “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会进屋跟着我走,别多说话啊!”孙文书的表情很严肃,带着一股紧张感。 沈乐君也跟着紧张起来,“孙大哥,头很厉害吗?” “正使还行,总是笑呵呵的,但副使就不行了,对下属严厉的很,大家没有不怕他的,当然,这也可能是人家两人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了不说了,这就到了!” 二人呼哧呼哧的走到后院,临进门前站住了脚,调整了下呼吸,才低着头推开了门,接着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沈乐君跟在孙文书后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屋里静的出奇,近二十人齐齐的站在大厅里,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刘妮和李成玉站在最后,刘妮的脊背僵硬的挺着,像是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倒是李成玉慢慢的转动身子,皱着眉头看向沈乐君。 这时大厅最前面的副使沉声呵斥道,“可算是来了,派头够大啊,用不用本官命人抬着八抬大轿去接你啊,沈乐君!” 沈乐君的身子一颤,把头低的更狠,只听前面的孙文书猫着腰解释道,“秉副使,卑职找到沈执笔时她正在整理文书,可能是一忙忘了时辰,我已经训过她了,此类的事情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哼!”副使还要再说话,一旁的正使说道,“好了,安大人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新人嘛,难免心浮气盛了些,下次要是再犯直接辞退就是了!” 那个副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家都听见单大人的话了吧?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进了通政司就要服从领导安排,认真工作!” “是!”下面二十人齐声应道。 “好了,归队吧!”副使说完,孙文书低着头带着沈乐君往最后一排走去。 沈乐君转身之际偷偷的抬头撇了一眼上座的两个人。 一个是花白的头发,大概快五十的样子,手里端着一碗茶水,慢慢悠悠的喝着,另一个,沈乐君僵在了原地。 那个副使不是别人,竟然是安家的二子,安永辰! 孙文书走远了两步,见沈乐君还没过来,又回去拽了拽她的袖子。 沈乐君这才踉跄了一步,跟着孙文书站在了人群中。 安永辰的目光扫向底下站着的两排人,与沈乐君惊讶的目光对上只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淡然的转开了目光。 “这次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一件事,抓内鬼!”安永辰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从每个人的脸上略过。 抓内鬼三个字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众人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 “通政使司就是圣上的耳朵,但不是嘴!”安永辰大声呵斥的声音成功的停止了人群的喧哗,安永辰又沉了会才继续说道,“你们进司时,每个人发了一本规范,第一条就是要保守秘密,就算和家人和朋友也不能泄露奏章和文书上的只字片语,就算睡着了也得把嘴给我闭上! 但是,最近频繁出现泄露文书内容,甚至文书被掉包的现象,这个在通政使司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安永辰的语气很重,最后几个字更是抬高了语气。 人群中鸦雀无声,除了第一排的几个小领导不见慌张外,后排的管理文书的十几个人人人自危。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是渎职,是危害朝堂,是叛国,是要进刑部受审的!” 刘妮的脊背僵硬的更厉害了,手里心沁出了冷汗,脸色苍白。 安永辰抬步在人群中穿梭,每个人都不敢与他直视,只有沈乐君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直直的看着他,安永辰从每个人的脸上略过,就算是沈乐君也没有丝毫的停留。 接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慢慢的坐了下来,目光依旧锐利的在人群中来回扫射。 这时正使单天意笑米米的放下了茶碗,“大家不要太紧张嘛,也许也是有人不故意的,在外不小心将事说出去了,特别是新人嘛,不习惯我们的保密工作,也是有情可原,没关系,说出来就好,下次大家注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住了新来的三个人身上,沈乐君收回了看安永辰的视线,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 李成玉也还好,嘀咕着眼看看这,看看那,一会看看沈乐君,一会又看看刘妮。 刘妮却紧张的很,她两个手交握着,仔细看去,那双手竟微微的发抖。 安永辰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听他怒斥道,“说,挨个的说,这个事不调查明白谁也别离开这个大厅!” 一旁的单天意皱起眉,一副你们太不争气的样子,“你们看,安大人生气了吧,嗨,我劝大家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一丝的蛛丝马迹都不要错过,提出来大家分析,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他人好嘛!” 单天意站起身,看向安永辰,“安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那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安永辰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您老有事就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单天意嘴角含笑的从众人身前走过,刚出了议事厅就哼起了小调,他年近花甲的人了,要名有了,朝廷三品大元,要利,月奉百两,还有下面的人不断孝敬的,他正是回家含饴弄孙的年纪,每天来司里转一圈,正事一点不管! 单天意走了,众人的心又沉重几分,正使和副使那就是台上唱戏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现在老好人白脸走了,光剩下一个黑着脸的安永泰,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他一个从三品的大官天天干着正三品的活,安永辰跺一跺脚都让人心惊胆颤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永辰已经喝了两杯茶了,人们开始有些松动,终于第一个人站了出来,“那个,安大人,我有事要禀告!” “哦?左参议请讲!”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左参议,有些害怕他告黑状,又希望他能给大家求情! “我和右参议在司里工作了十年了,对司里的规定了如指掌,这些年也谨记自己的职责,从不曾泄露过公事半句,这个大人可以查证,刚来时,经历司又带人搬来十几份今天的奏章,说是圣上用完午膳就要看,眼看这时间就要到了,,还请大人让我和右参议以及经历司去查阅今天的奏章!” 一旁的经历司一看这左参议这么够义气,不仅把和他一个屋办公的右参议捎上了,还顺带捎上了自己,连忙澄清道,“是啊大人,有一份奏折还有争议,下朝时公公亲自嘱咐下官了,刚来的匆忙,还没好好的跟左右两位参议大人传达!” “也是,检阅奏折是大事,你们三人先退下吧!”安永辰点了点头。 “谢大人!”三人躬身退了出去,将余下的人羡慕的眼都红了。 “大家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最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要是让我查出来,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直接交往刑部!”安永辰淡淡的语气在屋里响起,直击着人们最后的防线。 时间慢慢推移,上了些年岁的知事大人头上渗出些冷汗来,他倒不是吓的,而是站了这么半天,他那老腰受不了了。 安永辰一眼扫过去就看见这个老知事揉着自己腰,一副强忍着的表情,安永辰立刻吩咐道,“来人呐,给刘老搬把椅子来!” 门外的一位有些资历的率役立刻应声,搬了把椅子进来放在刘知事身边。 “谢大人!”刘知事感激的举拳谢道。 “刘老不必客气,您在司里的年头最长了,资历也是最老,想来您也不会出这样的纰漏,要不您就先回去吧!”安永辰对这位老知事还是比较客气的。 “多些大人体训!”刘知事岂有见坡不下的道理,赶紧僵硬着老腰走出了大厅。 剩下的两个文书,八个执笔,只恨不得自己能再老点,也能倚老卖老,讨个便宜。 孙文书看了一眼刘妮,轻轻咳了一下,站出了队列。 -本章完结- 167抓内鬼2 “大人,卑职有话要说!”孙文书说道。 “哦?孙大人请讲!”安永辰放下茶杯意味不明的看着下面站着的十个人,他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将他人放走,一是因为刚才那些理由,再有就是这次泄露的是六品以下官员的文书,而剩下的这十人就是负责这部分的人。 “卑职这一组的执笔最年轻的也在司里工作了三年了,倚卑职看来,他们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工作认真,万万不会有泄露官员文书的行为,希望大人明察!” “那就说孙文书能替他们担保喽?一旦查出你手下的执笔有人玩忽职守,那么孙文书就同坐,孙文书可愿意担保?”安永辰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观察着孙文书的表情。 “卑职愿意担保!”孙文书一丝都没有犹豫。 安永辰没有急着应声,他来司里这半年,与这位孙文书接触的不多,但这人平日里的人缘很好,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这人确实是正气凛然,具有凝聚力,另一种是此人善于阿谀奉承,左右逢源,到底是哪一种,还有待考察。 “孙文书你可要想好了,本官既然将你们都找来就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我是希望大家都在一起办事多年,还是不要折损了面子的好,自己主动承认,总比被我抓出来送往刑部的强!”安永辰语气不大,但下面听的人却是心里更加忐忑。 “属下已经想好了,愿意为我组的四个执笔担保!”孙文书不卑不亢,坚持要担保。 “好!”安永辰突然拍手叫好,众人都替孙文书捏了把汗。 安永辰走到孙文书跟前,视线从他的脸上扫过,又一一看着他下面的四个执笔。 也许领导真有感召力,孙文书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下面的四个执笔也都将脊背挺的直直的,一副我无罪,你在冤枉我的态度。 接着孙文书下的四个执笔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人站出来说道,“我们愿意互相担保,我们五人若有一人泄露文书内容,其他四人愿意一同连坐!” 其余三人一起说道,“对,我们愿意互相担保,如有泄露,一同连坐!” 安永辰嘴角微微勾起,慢慢的踱回自己的座位,看来这个孙文书的确有些能力,正是人人自危的时候,他却能凝聚一组人的心! “好,那孙文书这组可以回去了,但不要高兴的太早,并不是说你们就没事了,我希望最后查出的内歼不在你们组,要不司里就得重新招人了,一次向朝廷申请五个名额也是千载不遇的事!”安永辰不忘最后再敲打敲打。 孙文书带着四个执笔退了出去,大厅里就剩下了刘妮带领的四个执笔了。 刘妮这组不同,两个老人,两个新人,就是刘妮这小组长也是新上任的,大家还不怎了解,平常打个招呼,聊个闲篇什么的还行,团结嘛,差远了! “怎么样,刘文书可也愿为组里的四个执笔担保?”安永辰不停的打量剩下的五个人,这五个人里面有三个是新人,新人入司的时间跟泄露文书的时间也很吻合,所以他们这组的可能性最大。 刘妮的也有出来担保的冲动,这次出来担保就能在组里立下威信,平日里那两个老执笔虽然表面上对自己很恭敬,但无论做事还是对她的话的执行力度,都是敷衍了事,她知道自己资历浅,让两个老执笔真心服从还有些时日。 不过,担保可是连坐啊!刘妮又犹豫起来。 她十年寒窗,好不容易中地分了这个九品芝麻官,但再小也是官不是,家里人因为她在建邺做官,出门都比别人高半头,原来从来没给她爹她娘好脸色的保长,现在看见他们都要赶着打招呼,乡里分什么东西都是记着他们家先分好的,他们分完了再给别家分。 她爹娘脸上有光,日子也改善很多,她不能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刘妮的脚步牢牢的定在原地。 安永辰突然的问话,刘妮的表情一凛,她沉吟片刻后说道,“秉大人,属下这一组的情况与孙文书不同,但属下相信大家都是知道公文里的内容要保密的,应该不会有人泄露!” 刘妮说的模棱两可,跟没说一样! 安永辰不悦的撇了她一眼,然后审视的端详每个人,“刘大人这话也没错,但也不担保有人无意说出去不是,还是那句话,坦白松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大家应该都明白!” “大家要明白,你提出些别人的蛛丝马迹并不是害他,而是在帮助她,人有时候说漏嘴自己也不知道,你帮他提个醒,就省的他到了刑部受刑,现在查出来,大不了训斥一顿,下次注意罢了,要是送往刑部,那就不光光是职位不保了,那是要蹲大狱的,情节严重的还要牵连家人,你们可要想明白!”安永辰说完一甩袖子出了大厅,留下五个人矗在大厅中间。 厅里的五个人很快淡定不起来了,两个老执笔交头接耳,目光从新来的三个人身上流连。 刘妮心慌的也很厉害,她听那黑轿子里男人的吩咐,连着做了三次手脚了,十个金锭子就藏在她床底下的包袱里,如果搜查的话,很容易搜出来。 “刘妮姐,你说真的有人泄露文书吗?”沈乐君拽了拽刘妮的袖子小声的问道。 李成玉抢着说道,“谁泄露的赶紧承认不得了,害的大家一起罚站,真讨厌!” 刘妮没有说话,只听李成玉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哎,乐君,你说会不会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啊?” 沈乐君的火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了,她瞪着李成玉,“李成玉你什么意思啊?” 沈乐君的声音在人群中突兀的响起,那两个老文书的窃窃私语也停了下来,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着沈乐君。 “你别这么大音!”李成玉急着解释道,“我,我就是说说,你平日老抱着本书看,没跟一走神就说漏了嘴呢!” 李成玉的声音压的很低,但此刻大厅里静的可以听见绣花针掉落的声音,那两个老文书再看沈乐君就是用原来如此的目光了。 沈乐君气的牙齿咬的嘎嘎直响,她是在看书,因为她不愿意一辈子窝在小屋子里看那一堆堆的文书,她想明年再次参加科举,能换个好点的工作。 但看书并没有耽误她把份内的工作做完啊,李成玉凭什么要这么诬陷她啊? 刘妮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视线定在沈乐君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沈乐君被周围人的目光弄的有些发毛,她伸手拉了刘妮,“刘妮姐,你不会是信了那只花花鸡的话了吧?” “花花鸡?你说我是花花鸡?”李成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词最近老是在别人嘴里出现,原来花花鸡指的是自己。 “你就是花花鸡,不仅穿的烧包,戴的烧包,连诬陷别人这事也做的出来!”沈乐君恼怒的说道。 “哟,这是内乱啦?”安永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厅内很快安静下来。 安永辰慢慢的走过来,视线在李成玉身上多留了片刻,然后扫了沈乐君一眼,又坐回了原地,“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个个的说吧,不说出点事,谁也别想走!” 安永辰指了指刘妮,“刘文书先说!” “我想,也许是有人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最近沈执笔忙着看书考试,业务上有些疏忽也是有的,但我相信她不会诚心泄露文书内容的,可能是和别人交谈时不小心说出去的,还请大人宽大处理!”刘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刘妮姐!”沈乐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妮。 李成玉抢着说道,“安大人,刘文书,我刚才只不过是瞎说的,沈执笔对工作还是挺认真的,虽然检阅的速度慢点,总有错别字,但不可能对外人泄露文书内容的!” 沈乐君拳头捏的紧紧的,李成玉是在替她说情吗?错别字?是,上次那个特别繁复的蠡字,她是少写了一横,是因为那个字很生僻好吗?她平常见到的少,启蒙的那些书读的又不多,能怨她吗?” “错别字,速度慢,还一山望着一山高!”安永辰忍不住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在众人眼里看着就有些阴测测的意味了。 安永辰很快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沈执笔,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本章完结- 168回忆是颗催泪弹〔6000+〕 沈乐君收回怒视李成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安永辰,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安永辰起身走过来,一双眸子里藏满了戏谑的笑意,“那干坏事的人会自己承认自己干坏事了吗?” 一旁的两个老执笔窃窃私语,“没想到看着沈执笔这么老实,原来还会干这样的事啊,不许泄露文书内容,那可是司归第一条呢!” “嗯,我看她不会轻易承认的,恐怕就得用大刑了,刑部审犯人的本领那可是一绝!” 刘妮想张嘴为沈乐君解释些什么,嘴唇蠕动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如果沈乐君真的去了刑部,重刑之下必有冤狱,但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就再也不会被人怀疑了! 李成玉焦急的看着阴沉的安永辰,又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刘妮,最后跺着脚说道,“乐君不是那样的人,可能是我们大家都猜错了!” 安永辰歪过脸来看向李成玉,“沈执笔不是那样的人,那李执笔是吗?” 乐君,乐君,她跟你很熟吗?叫的这么亲热! “我?”李成玉被噎了一下,就在安永辰以为他没有话要说,准备转过脸时,李成玉大声说道,“沈执笔活泼善良,不会故意泄露文书的,就算有一两句也是无意识说出去的,被有心人听见也不无可能,属下愿为沈执笔担保!” 沈乐君不屑的瞥了李成玉一眼。 刘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说了两句情,但都是些没有水分的话,她才不会傻到跟沈乐君连坐呢! “行了,念着沈执笔是新人的份上,这件事就到这,罚奉三个月,下次不得再犯,如果再犯,绝不轻饶!”安永辰最后说道。 得,白白被冤枉,还白干三个月,沈乐君郁闷的走出议事厅,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沈执笔!”李成玉紧走两步,想追上沈乐君。 沈乐君听见李成玉的声音就烦,要不是他多的那一嘴,大家怎么会怀疑上她?沈乐君装作没听见,继续无精打采的走着。 刘妮走过来拉住了沈乐君的胳膊,“没事吗?就是罚奉而已,别往心里去,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也不能多说什么的!” “我知道。”沈乐君勉强笑了笑,这样的事大家躲还来不及了,刘妮能为她说两句话就算不错了,她跟她的交情又不深,能要求人家做什么! “沈乐君!”李成玉小跑到二人的身前,微微有些喘息,“今天晚上咱们三聚一聚吧,我做东,就是三个月的月奉而已,没事,我请你吃三个月的早饭!” 沈乐君轻哼了一声,从李成玉的侧面绕了过去。 李成玉又赶紧追上沈乐君,“沈姑娘,对不起啊,我不是诚心在大厅里说你的,我就是顺嘴这么一说,没想到别人就当真了!” “李成玉你离我远点,猫哭耗子假慈悲!”沈乐君伸手指着李成玉的鼻尖吼道,然后气冲冲的加快了脚步。 李成玉还要再追,刘妮伸手拦住了他,“李公子,乐君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别去碰钉子了,过几天她消消气就好了!” 通政使司的门口,安永辰装作巡视,来回的走来走去,他远远的看见沈乐君走过来,刚要迎上前,门口停下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安永辰转过身看去,很快马车的帘子被人撩开,公孙紫鹃一身华丽的蓝紫色落地长裙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我还说得让人进去通报呢,没想到你出来迎我了?”公孙紫鹃笑意盈盈的走向安永辰。 安永辰这才猛的想起,下朝时,公孙紫鹃跟他说了一声,晚上柳尚书过寿宴,公孙紫鹃顺路接着安永辰一同前去。 “柳尚书的请柬上写的不是申时吗?怎么这么早就去?”安永辰淡笑着问道。 公孙紫鹃作为去年的状元娘,能力出众,才智过人,年纪轻轻就被圣上封为二品的礼部侍郎,当然,这个二品的官衔里面有多少是看了丞相公孙良的面子,就只有圣上一个人知晓了! “我闲着也是没事,正好提前过来了,想看看你有没有空,随我去一趟琳琅坊,我看上两对耳环,都很好看,想让你帮我挑一挑!”公孙紫鹃走过来挽住了安永辰的手臂,“你没有那么忙吧?” 二人说话之际,沈乐君等人已经到了通政使司的门口,她淡淡的撇了一眼在一旁拉拉扯扯的二人,随着其他人敷衍的喊了声安大人,公孙大人,然后出了大门,向最近的道口拐去。 李成玉在后面追着她,“哎,沈姑娘,你怎么从那拐了?这样走不是绕远了吗?” 沈乐君连理李成玉的心思都没有,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堵的难受,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几分。 公孙紫鹃又拉了安永辰的胳膊一下,他才回过神,收回注视沈乐君背影的视线。 “你怎么了,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公孙紫鹃向安永辰看的方向望了望,除了一帮收工的下属,没有别人啊,还都是男的,唯一一个女的,还穿戴的那样寒酸,一副穷乡里出来的土鸡样! “哦,没什么,咱们走吧!”安永辰略微笑了笑,向公孙紫鹃的马车走去。 公孙紫鹃刚下来时是跳下来的,小厮没来的及放马镫,安永辰拽着马车的门槛,一个使劲,还没等登上马车,眉头就猛的皱了起来。 “怎么?上次伤的胸口还没好吗?”公孙紫鹃立即上前,伸手扶住了安永辰的胳膊。 “哪有那么容易好的,外面的伤口好了,太医说里面的伤口得经历一个夏天才能痊愈!” “想也是,那么长的一道刀口,恢复的一点事也没有怎么也得些日子,你要是身体还不舒服,别逞强,圣上不会不通情理的!”公孙紫鹃劝道。 “没事,我平常注意一点就行,窝在家里太无聊了!”安永辰笑了笑,将话题引开。 刘妮在二位大人身边走过时,尽量露出得体的笑容,但安永辰和公孙紫鹃谁也没看她一眼,刘妮有些尴尬,有些失落。 那位公孙大人就是去年的状元,刘妮见过她去年游街,当时公孙紫鹃就是一席大红裙衫,胸系红花,意气风发的样子,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吧! 今天公孙紫鹃一身落地长裙,更多了几分妩媚,肌肤吹弹可破,发黑如墨,雍容华贵的像是一朵最尊贵的牡丹。 安大人一身苍青色官袍,身姿挺拔迎风而立,气质高华,风骏雅洁,神圣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似乎只有对方才能配的上自己。 而刘妮她自己呢,曾经还想拿那喇叭花自怜,其实跟人家比起来,她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狗尾巴草罢了,穿的是九品的官袍,戴的是廉价的首饰,就连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也都是在大街上买的最便宜的,跟人家怎么比? 刘妮直接回了租房的小院,从床铺低下拿出自己的包袱,打开后里面是她一直没花的十个金元宝。 刘妮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个十个金钉子,确定没有特殊记号了才放心的将两个踹在兜里,其他的八个走出院子,找准了一个旮旯处,将他们包好埋进了土里,然后又将花盆搬了过来,这样就算来人搜查也是搜查不出来的。 做好这些,刘妮洗干净手,换了身她最好的衣服,出门直接奔着卖首饰和胭脂水粉的店铺而去。 沈乐君坐在院子门口的小板凳上,依着墙看着天空的晚霞出神。 她最初对夫君的幻想就是安永辰,嫁进安家也是以为嫁给了安永辰,但知道自己是冲喜的媳妇后,她对安永辰的态度改观了,有些怕,有些厌恶。 从什么时候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沈乐君恍惚的想,是从在后院池塘边的小亭子里,安永辰送给她中秋节礼物?还是从在白云山的亭子里,他对自己讲他们兄弟两小时候的事?还是在草原上自己对他的依赖? 说好了要重新生活,说好了要脱离安家,为什么看着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竟是如此的难受? 厢房里,莫文莫武担忧的看着沈乐君,不知主子为什么这幅忧郁的神情,更不知该怎么去劝。 沈乐君忽然站起身,匆匆忙忙的走进东屋,然后从梳妆台上的暗格里拿出那支金丝楠木琉璃发簪,那紫色的琉璃依旧优雅的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明澈透亮的颜色像是将清泉拘在里面一般,美的让人晕眩。 “永泰,为什么你不在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沈乐君轻轻的摩挲着发簪的金丝楠木柄,上面的花纹是安永泰当初一下下用锋利的寒铁匕首刻上去的,仔细看有些部位的花纹不那么完美,隐隐还能看出雕刻的痕迹。 正是这样的花纹,才能感觉到安永泰的用心,沈乐君含着泪轻轻的用脸颊蹭着那发簪的木柄,仿佛能感受到安永泰微带着茧子的手的温度。 “永泰,永泰,你能感受到吗?我想你了!”两行清泪流下,沈乐君哽咽道,“如果你能感受到,就来入我的梦吧,我真的好想你!” 沈乐君蜷缩在床上,将被子蒙的高高的,全身蜷缩成一个团,手里拿着琉璃簪放在胸口的位置,闭着眼睛忍不住的流泪,直到枕头上阴湿了一大片,直到她哭的累了,才沉沉睡去。 安永泰也就是君与坐在千里之外的松福港的一个小茶馆内,面前放着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身边的窗子开的大大的,湿漉漉的风从窗子那吹进来。 十一月的天气,松福港并不十分冷,许多的植物还继续葱郁着,小茶馆窗户外就移栽了不少的翠竹,十一月的天气,那竹叶依然绿的娇俏。 安永泰伸手摘了两片竹叶,用拇指轻轻的擦去竹叶上的浮土,接着将两片叶子叠在一起,放在嘴边吹着不知名的曲调。 悠扬的小调像是一阵旋风,将窗外残留的绿色送进了屋里,让本来客人就不多的小茶馆静的更厉害了。 王美涵算账的动作停了下来,听着悠扬的小调微微出神。 直到一曲作罢,屋里又开始了有谈话聊天的声音。 王美涵亲自泡了一壶桔花茶,提着走到君与这一桌,站在桌边微微笑了一下。 “大人要不要尝一尝这桔花茶?秋凉了,正是喝桔花的时候!” “好啊,那就尝尝老板娘的手艺了!”安永泰嘴角微微勾起,他虽然没有专注过谁,但周围人的一言一行都印在脑海里,包括王美涵亲自泡茶。 “让大人见笑了,还是不要嫌弃我拙手笨脚的好!”王美涵拿过安永泰的茶杯,将茶杯里剩下的茶水倒在窗外,接着从新倒上新泡的桔花茶。 “我说这竹怎么长的这般好,原来是日夜都能喝到老板娘的好茶啊!”安永泰侧头看向那长势颇好的竹子。 “大人又说笑了!”王美涵抿嘴笑了笑。 “老板娘不尝一尝吗?”君与抬手抿了一口桔花茶,桔花清新的香味沁人心脾,喝了一小口,嘴里就余下桔花特有的淡淡清香。 王美涵平日里无论对客人还是对松福港的县令,向来不假辞色,现在君与的一句话,她就走到对面的位置上,拿起一个空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王美涵喝了一口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向正在专心赏竹的君与说道,“大人刚才吹的曲子很好听!” “是吗?瞎吹的。”君与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慢慢转过头看向王美涵。 王美涵长的的确很美,唇红齿白,娇艳的眸子会说话一般,不愧是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 “我曾经认识一个故人,他会用柳叶吹曲子,吹的也很好听!”王美涵慢慢低下了头,眸子里带着淡淡忧伤。 “哦?是吗?”君与问了一句,不再接话,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桔花茶。 “大人可会吹送别?”王美涵突然问道。 “送别?”君与先是证了一下,这个名字很熟悉,接着一个曲调跃入了脑海里,不等他再问,对面的王美涵已经清唱起了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王美涵唱到一半,君与就拿起桌子上的竹叶跟着吹起了送别的调子。 一曲作罢,君与放下竹叶,再抬头,王美涵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 “老板娘怎么哭了?”君与有些不解,“是在下吹的太难听了,老板娘被吓哭了吗?” 王美涵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泪,“大人就会说笑,大人的曲子每个音节都在点上,要说你吹的不好,恐怕这世界上没有比大人吹的更好的了!” “没想到我还有这个才能啊,明天没有饭吃了,可以上街吹曲乞讨了!”君与打趣道。 王美涵象征性的笑了一下,然后视线定在桌子上的一角,轻声说道,“我原来有个青梅竹马,就是刚才跟你提的那个会吹曲的朋友,他在边疆时,我经常去看他,我们两会一起去骑马,一起去看日出日落,一起烤肉吃,当野花盛开时,他就会背着我在野坡上的花海里跑!” “你见过成片成片的野桔花吗?”王美涵突然问道,不等君与回答,她继续说道,“我见过,是我这个朋友带我去的,金黄色的海洋一般,比夕阳还要美,淡淡的花香随着微风拂在脸上,甚至会让人有错觉,已经到了仙境,而我就是他的仙子,他一个人的仙子!” “你很爱他?”君与颇感兴趣的看着王美涵问道。 “是,我很爱他,他就是我的一切,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东西换和他长相厮守!”王美涵急切的说道,说完最后一句话又顿了一下,接着眼神暗淡下来,“但是,我们还是分开了!” “为什么分开?”君与追问道。 “为什么?”王美涵仰起头,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因为我的家人阻拦,因为我们有缘无分,因为另一个女人的介入!” “另一个女人的介入?他很爱那个女人,所以才不要你的吗?”君与猜测着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王美涵几乎是立即大声吼道,“那个女人是家里给他安排冲喜的,冲喜你懂不懂?就是用钱买来,没有感情的!” 君与的表情顿住,有些同情面前的女人了。 王美涵也发现了自己反应激烈,深吸一口气,才慢慢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君与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摇了摇头。 “永泰是一个特别负责的人,他既然娶了那个女人,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要尽他作为夫君的义务!”王美涵解释道。 君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抬头看了一眼茶馆里稀稀落落的人问道,“茶馆的生意怎么样?” “还行,毕竟喝茶不能当饭吃,也就是现在这个状态了,不能跟日日爆满的饭店比!”王美涵静静的坐在哪里,恬静的笑着,跟刚才激烈争辩时判若两人。 爱情果然是会令人疯狂的,君与感叹着,接着问道,“那要不要我投资帮你开个饭店啊?就像松福港泾河边那个悦来客栈一般?” 悦来客栈是松福港最大的客栈,它建在河边,河道上商船来来去去,几乎承载了松福港一大半的客流量,每日客人爆满,好多后来的客人还要和其他人拼桌。 王美涵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每日结余剩下的银子够我和店里两个小伙计吃饭的就好!” 君与点了点头,不再劝说。 窗外一阵暖风吹过,远处的枫树沙沙作响,窗边的绿竹枝叶摇曳,将带着清新气味的风送进茶馆来,吹动着发丝,深吸一口气,洗涤着内心的各种,净化了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再睁开眼,仿佛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这个有些冷清的茶馆,挺好! 刘妮再休沐时,将准备好的一车东西搬进租来的马车里,家里的每个人她都买了礼物,上好的白面和精米更是满满的两大袋子,每个弟弟都有一身新衣裳。 家里有六个弟弟,刘妮却是准备了七身衣服,她总是这样,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被她爹娘卖走的小八弟。 那一年宁县闹旱灾,地里颗粒无收,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她娘抱着小八一夜没有合眼,轻轻的拍着小八的后背给他哼唱着乡下哄孩子睡觉时唱的小调,就算孩子睡熟了也不舍得放下。 天亮时,她爹就从外面领来一个中年的男人。 她娘将提前做好的新衣服给小八穿上,临走前又给四岁的老儿子蒸了一个参水的鸡蛋羹。 那是她们家唯一的一只母鸡下的蛋,平日里她娘都是不让吃的,攒十个就能去地主家换两票黑面。 其他的几个弟弟都在旁边看着小八吃着鸡蛋羹,小八的小手用勺歪着鸡蛋羹递给最小的哥哥,含糊不清的说道,“七得得,你也吃吧!” -本章完结- 169往事不能再提 只比小八大两岁的小七,忍不住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刚要张嘴接过小八递给他的鸡蛋羹,不知一旁是哪个哥哥,一巴掌拍在了小七的后脑勺上,呵斥道,“不许吃,那是娘给八弟蒸的!” 小七不过六岁的孩子,虽然昨晚就听哥哥们说小八要被送走了,但他还是不能明白送走是什么意思,过两天不就回来了吗? 小七瘪了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小眼睛里含着泪,看着面前诱人的鸡蛋羹违心的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小八举着的小手有些累了,还是不忍心自己一个人吃,向一旁的六哥让道,“要不六得得,你吃!” 刘妮忍着泪将小八抱在怀里,接过他手里的勺子,“哥哥们都吃完了,小八你自己吃吧!” 小八眨着眼睛问道,“他们真的都吃完了?” “嗯,吃完了!”刘妮点了点头。 “那大姐,你吃了吗?” “我也吃完了,乖,姐姐喂你吃!”刘妮一勺勺的哄着小八,将两个鸡蛋都喂完才停下手。 她们的爹蹲在门口抽着旱烟,一旁的中年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到底卖不卖啊,我那还有很多事呢,要是不买我就走了啊!” “别,别,妮子,将老八抱出来吧,人家着急了!”他爹拉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袖子不放。 几个哥哥都围了过来,依依抱了抱小八。 平日里小八为了跟他们挣吃的,没少受气,这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有些受宠若惊,昨夜他还是在他娘怀里入睡的,平日她娘劳累了一天,是没精力这么哄他们的,所以他几乎是在大姐姐怀里长大的。 “大姐,你们是怎么了?”小八有些不安。 刘妮咬着下唇,憋回眼泪的湿润,努力的笑了笑,“没事小八,门外那个叔叔要带着你去捡鸡蛋,一会你跟着叔叔去,多捡几个回来啊!” 在小八眼里,鸡蛋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果然小八兴奋的点了点小脑袋,“好,哥哥们不去吗?要不七得得跟我一起去,这样能多拿几个啊!” “不了!”刘妮用梳子将小八柔顺的有些发黄的头发梳成小辫,“哥哥们要去地里干活,咱爹一个人忙不过来!” “哦,好吧!”小八异常的懂事,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排的几个哥哥,“哥哥们,你们放心吧,我会很努力的捡鸡蛋的,等我回来分给你们一人一个啊!” 几个年长的哥哥已经哽咽不止了,刘妮伸手将小八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乖孩子,你最懂事了,等跟着叔叔走了,一定要听叔叔的话,不能跟叔叔顶罪嘴!” “嗯!”小八点了点头,“我会很听话的!” 刘妮她爹推门进了屋,眉头皱的紧紧的,眼圈通红,“快走吧,人家着急了!” 刘妮爹伸手从刘妮怀里抱过小八,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就往外抱去。 刘妮跟着跑到门边,捂着嘴哭了出来,突然回忆起有一次小八看见自己脖子上戴着红绳穿的铜钱,很是喜欢,但铜钱在这个家里是很珍贵的了,刘妮怕他年纪小弄丢了,没舍得给他。 “等等,你们等等!”刘妮拼命的跑出刘家破落的院子,追上了那个抱着小八的中年人,“叔,俺给俺弟留个念想!” 刘妮说着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红绳铜钱摘了下来,伸手给小八戴上,又小心的放在他的怀里,嘱咐道,“小八,你以后要听叔的话,知道吗?” 小八懵懂的点了点头,他其实是有些怕的,这个叔叔好面生,也有点凶,但是为了给哥哥姐姐们带回鸡蛋,他必须跟这个叔叔走。 “行了,我们要走了,你回吧!”那个中年人不耐烦的说道。 刘妮扑腾跪了下来,“还请叔善待俺弟,俺在这里给叔扣头了!” 那中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 刘妮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这渐渐走远的马车,又抬起手摆了摆,八弟,你现在过的好吗? 刘妮虽然手上富裕了不少,但没有一下子暴露出来,她为人处世更加圆滑,经常给同事们买些不太值钱的吃食或者偷偷买些农特产,然后说是老家捎来的,慢慢的无论是看门的还是招来的率役,都跟她亲近不少。 刘妮唯一不高兴的一件事,是那个黑轿子里的男人没有从此罢休,就算刘妮想收手也已经是不能了,她只能更加小心的做一些小动作。 这天,刘妮将带来的新玉米面送给后院当差的两个率役,同时还买了两大包的糖炒栗子。 两个率役很高兴,和刘妮攀谈起来,吃着栗子就多说了几句,一个率役说道,“哎,我们这天天也不住脚,午饭吃完了还没到晚上就跑饿了,还是刘文书人好啊,给我们送了这么多好吃的!” “看您老说的,咱们都在一个司当差,这点东西不用挂在心上,也正好我家里今年中的玉米多,我一个人又吃不了!”刘妮笑呵呵的跟年长些的一个率役说道,这个率役姓王,在通政司干了好几十年了,负责后院的治安,在单大人面前说话,俨然比一般的执笔文书都要有分量。 “呵呵,那太谢谢了,一会我们还得赶快回去,这栗子刘文生还是带回去吧! “没事,我买了很多呢,这两包两位大哥带在身上慢慢吃!”刘妮推让道,“你们真够辛苦的,也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么忙啊?” “哎,你还不知道呢,今天上午单头又发火呢!”另一个率役说道。 “哦?”刘妮伸手提起水壶,给二人倒了两杯茶,推给他们,“因为什么发火?” “还不是今天在朝上吃了闷亏,听说文书内容又有泄露,皇上当面斥责了单大人!”第一个率役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怎么还有人泄露呢?”刘妮的动作缓了下来,亲手拨了栗子放在那个说话的率役身前。 “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拨就好,怎么能劳动刘文书啊!”那率役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关系,您比我大这么多岁,就跟我长辈一样,我作为晚辈给您包个栗子还不行啊?”刘妮笑的甜甜的,不忘讨好另一个率役,“张大哥,你就当多了一个妹妹!”刘妮将再包的栗子递给张率役。 “刘文书你太实在了,一看就是我们劳动人民的孩子,跟那些扎着手的少爷们就是不一样!”王率役笑呵呵的说道。 “这样吧,我在建邺城也没有亲人,往后您就是我叔,你就是我哥了,今晚我做东,咱们三在福来饭店好好聚聚,怎么样?”刘妮说道。 “那太让你破费了!”张率役说道。 “怎么,张大哥不认我这个妹妹?” “怎,怎么会呢!” “就这么说定了啊!”刘妮满意的从后院的率役休息房里出来。 晚上三个人果真在福来客栈吃了一顿饭,刘妮还要了一坛子好酒,殷勤的跟两位率役倒着酒,不多时候,二人就见有些上头了。 年长些的王率役喝的双颊通红,趴在桌子上迷糊迷糊的,张率役喝多了,话也多了,说起话来就更肆无忌惮了,“我告诉你啊大妹子,我看单大人这次是真的发火了,他嘱咐了安大人,无论用什么法子,这次都得抓住内歼,然后严办!” “哦?那怎么抓啊?也无凭无据的!”刘妮追问道。 “不,不知道,反正局已经设下了,只,只等着那人自投罗网!”张率役打了个酒隔,口齿不清的继续说道,“你,你别小看了咱们这位副使,他虽然年纪虽不大,但是很,很有手段的!” 刘妮的心里更加没底了,忐忑不安起来。 “要,要我说啊,那人早晚会暴露,文书好几次都没有对上数,他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只是上头不让宣扬罢了!” 刘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手里紧紧的握着筷子,须臾不确定的问道,“要是那个内歼自己坦白,那个局不就白设了吗?” “嗯,这倒是,但谁,谁会这么傻去坦白啊?那可是要坐大牢的,少不得一顿板子!”张率役仰头又喝了一杯,接着头一歪,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是夜,刘妮一晚上没怎么睡,左右辗转,忧思反侧。 第二天她早早的起床,照着镜子补好妆,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像,自言自语道,“沈乐君,唯有你顶罪了,别怪我!” 刘妮第一个来到司里,先是去了沈乐君他们屋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将门打开,不一会人们陆续的来了。 刘妮一见沈乐君来,立刻搬着一大堆文书送了过去,“乐君啊,这堆文书要的急,你受累抓紧一点时间!” “哦,好的!”沈乐君打了个哈欠,坐下来什么也顾不得就埋头看了起来。 -本章完结- 170牢狱之灾1 估计沈乐君这处理的差不多了,刘妮让一旁的李成玉去收文书。 刘妮就坐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不一会李成玉就将那文书分成两摞抱了进来,刘妮不着急看文书的内容,而是先清点文书的数量。 “咦?这文书怎么少了一本啊?”刘妮有些疑惑,“成玉,你快帮我也数一数!” “哦,不会少吧!”李成玉说着还是跟着刘妮一起数了一遍,“八十八份,对吗?” “不对,明明我搬过去的是八十九份!”刘妮笃定的说道。 “哦,那我再去路上看看,没有掉一份吗?”李成玉皱着眉向外走去。 “对,再看看乐君那,别是顺手放在抽屉里!” “哦!”李成玉点了点头,一般抽屉里都放些笔墨纸砚,很少谁会把文书放那里面,生怕一时忘了,耽误了大事。 刘妮见李成玉一走,立马叫上孙文书和几个老执笔去喝茶,她带来了一块今年的新茶砖,正好几个人都尝一尝。 一群人路过沈乐君的房间时,刘妮说道,“咱们要不叫着乐君一起去吧,忙了一上午了也该歇歇了!” “对,叫沈妹妹一起去,看一上午的文书眼都累了!”孙文书说道。 几个人在屋外等着,刘妮进去叫,刘妮刚进去就听见李成玉惊讶的说道,“沈姑娘,你这抽屉里怎么放了这么多文书啊?” “什么?谁藏文书了?”刘妮跟着大声问道。 门是大开的,外面站着的人都听见了屋里的话,几个人面面相觑,孙文书率先走进了沈乐君他们的屋子。 “没,没有藏文书啊,怎么我的抽屉里多了这么多文书?”沈乐君不知所措的问道。 李成玉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知道不是张扬的时候,将文书拿出来讪讪的解释道,“我说刚才对不上数呢,原来你放错地方了,这会文书就对上了!” 刘妮怎么会让这个机会白白浪费,她疑惑的看着沈乐君又看看李成玉,“不是少一本吗?怎么搜出这么多本?”刘妮说着拿起一本打开看,然后惊呼道,“这,这本的日期可是三天前的啊!” “不,不可能!”沈乐君两步走过来,几乎是从刘妮手里抢过文书,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正是温县县令申请赈灾银子!这本她有印象,是放在通过那一堆里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这本奏章,怎么会在这里?”沈乐君眼中有些惊慌。 一旁的一个同她一组的老执笔说道,“沈执笔,这要问你啊!” 孙文书脸色也十分的不好,他走上前翻看着其他的几本文书,一旁几个执笔你一言我一语,说出的话难听的要命。 刘妮趁乱退了出去,招了招收,将一个平日里没少占她便宜的小率役叫来,“去,赶紧告诉张率役,让张率役通知安大人和单大人,内歼找到了!” “是!”事关重大,那小率役也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去了后院。 通政司的议事厅内,沈乐君一个人站在中间,主位上坐着单天意,他的手里拿着一叠文书,正是从沈乐君的书箱里翻出来的。 这些文书虽然呈上来的人不同,但大部分陈述的都是同一个事,那就是旱灾请求朝廷拨银,还有两本是弹劾上司的。 单天意将手里的文书拽在了地上,“沈乐君,通州多地闹旱灾,你为何阻拦灾情上报?” “大人,我,我没有!”沈乐君急着申辩道。 “没有,那么这些文书为何在你的书箱里查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沈乐君有些恐慌,“还请大人明察,属下没有藏这些文书,我都是将这些文书放在通过那一堆里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放在了我的书箱里!” “你说有人放进你的书箱?”单天意紧蹙着眉头。 “嗯,是啊,一定是这样!” “好,来人呐,将沈执笔这组的人叫上来,本官有话要问!”单天意说道。 很快刘妮等人进了大厅,挨个的说情况,本来半个月前的审查就给沈乐君造成了不良的影响,这次再抓到她已经算是惯犯了,刘妮不给说情,两个老执笔更是没好话,只有李成玉想挽回什么,但这次是他先发现的,他再说好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沈乐君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得罪了谁,这样害她,难道又是李成玉跟她过不去? “好了沈乐君,人证物证俱在,你也不用再抱有侥幸心理了,直接说,你到底是谁指使的?是谁要你这么做?”单天意黑着脸一掌拍向了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跟着颤了颤。 “大人,哪有什么人指使啊?” “行了,老夫没空跟你这绕圈子,来人呐,将沈乐君送往刑部,让刑部的人好好查问吧!”单天意说完,门外两名率役走了进来,“沈执笔,走吧!” “大人!”沈乐君做着最后的挣扎。 但是单天意看也没看一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去刑部申辩去吧!” 沈乐君看着单天意走出了大厅,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落空了,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沈乐君深吸一口气,大气凛然的跟着两个率役出了大厅。 等沈乐君被两个率役压着到了刑部,她的大义凛然很快就化为一阵青烟飞走了! 刑部的大门一进,就能听见犯人的鬼哭狼嚎,有嘶哑着声音喊冤枉的,有凄厉的哭喊的。 沈乐君的心扑腾直跳,还想着自己是过来调查的,应该不会受刑吧! 两个率役直接带着沈乐君去了后院,喊叫声更大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刑部的一名官员见到三人迎了上来,高大的身材一脸的横肉,“喂,你们是干嘛的?” “秉大人,这是通政司正使的书信,这位沈执笔泄露文书内容,还请大人协助调查一下,抓出她身后的主使!”王率役恭敬的呈上一封官信。 “哦,就这事啊,好办,把人给我领来吧!”那名官员接过书信带领着三人向牢狱里走去。 一进刑部大牢,光线猛的暗了下来,血腥味和腐烂的稻草味更重,挨着门口的一间小屋内,坐着两人,一见那官员进来,立刻站起身,恭敬的说道,“刘头好!” 那刘头指了指沈乐君,“将这通政司的内歼带进去,有空时审审,说是要找出后面的主使!” “好累,您放心,我们兄弟一会就审她,指定让她吐出点真话来!” “嗯,那就好,昨天拉进来的那个贪官有收获吗?”刘头问道。 “有,咱们只用了一半的刑具,他就都招了,嘿嘿,连什么时候睡过丫鬟,什么时候玩骨牌输了多少钱都说了,哼,也是个没骨气的!”一个高些的狱足说道。 “还是你们小子有招,行了,我走了,这里的空气真他妈的不好!”刘头哼了一声,出了牢房。 “得嘞,您慢走!”两个狱卒接过沈乐君,对两个率役摆了摆手,“行了,这没你两什么事了,走吧!” “哎,好!”那两个率役头也不回的出了牢房。 “王哥,这个地方真晦气!快到中午了,咱哥俩得去喝一杯,去去晦气!”张率役说道。 “嗯,就是,可惜了那沈执笔,如花似玉的个大姑娘,你说怎么就干了内歼这事呢!”王率役有些惋惜。 “嗨,现在这个世道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出来,你没看见沈执笔头上戴的珠花啊,那都是珍珠的,真金白银,没有来向,就凭一个月的那点月奉,买的起吗?” “嗯,也是!”王率役点了点头。 “不说这个了,咱们去哪吃饭喝酒啊?” “我看上次刘文书请客的地方不错!”二人很快将沈乐君这事抛在脑后。 两个狱卒加推带桑的将沈乐君推向牢房深处。 牢房两边伸出许多手,呼喊着救命啊,我是冤枉的啊,等等类似的话,个子高一点的狱卒抽出腰间的一根皮鞭子,逮着有手伸出来就猛的抽过去,啪啪的声音在沈乐君身后响起。 只听高个子的狱卒呵斥道,“冤枉,进了这刑部就没有这个词,冤枉个屁,救命啊,这里就是阎王殿,我就是活阎王,谁能救你们的命?” 被抽到手的犯人大声嚎叫起来,不知那鞭子怎么做的,一鞭子下去,手上的皮肉翻飞,多了许多细碎的小口子。 -本章完结- 171牢狱之灾2 沈乐君的心情更加凝重,那鞭子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得多疼啊! “张武,别玩了,快点吧,我都饿了!”矮一些的狱卒有些不耐烦的推了一下往后看的沈乐君,“一会吃饱喝足有的是时间让你玩,现在先把这女的关入牢房!” “行行!”高一点的狱卒笑嘻嘻的将鞭子收了回来,转身看了一眼沈乐君,“这个娘们细皮嫩肉的,用起邢来肯定更过瘾!” “看你那德行!”莫三白了他一眼。 沈乐君对上张武兴奋的目光,身子微微发抖,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心紧紧的缩了起来,恐怕今天她不能活着出去了! 到了深处的一间牢房,张武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从一大堆钥匙中跳出一把,两下打开了门上的大锁,“请吧,小美人!”张武的眼神在沈乐君身上来回漂着,然后在她圆润的臀部停了一下,猥琐的乐了出来。 沈乐君被莫三推了一下,接着就是门落锁的声音,莫三转身就走,“饿死我了,我看那刘家送来的食篮里有烧鸡,咱们哥两正好吃一顿,然后再把剩下的骨头架子给那刘范晔!” 张武又站在门边看了沈乐君一会才转身追着莫三,“我要吃鸡腿,三哥你给我留一个啊!” 沈乐君环视了一下,一边堆的稻草都发黑了,她找了一块干净点的空地慢慢坐了下来,抱着双膝微微发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沈乐君将脸埋进膝盖间,嘤嘤的哭了起来。 “小妞!”突然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沈乐君猛的抬头寻着声音看去,左边的牢房里一个头发散乱的男人向沈乐君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来哥哥这,别怕,哥哥疼你!” 那男人一笑露出一口的大黄牙,沈乐君向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 安永辰,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会如此的无情啊?初七,莫文莫武,你们再不来救我,我就要死了,我要是死了,初七和卫九也是活不了的啊! 这边沈乐君忐忑的颤抖着,那边卫橙子找了个由头就溜出了通政使司,先匆忙回了趟家,只盼着他哥卫九在家。 “大哥在家吗?”卫橙子匆忙的拍开门,批头就问。 “没有啊,二哥你怎么回来了?”老三铁蛋问道。 “哎,主子出事了,大哥不在,还能去哪?暗卫营,对,暗卫营!”卫橙子顾不得多说,向暗卫营跑去。 “二哥,暗卫营是不让你进去的,二哥!”铁蛋在后面高声喊着。 卫橙子顾不得搭话,匆匆的向暗卫营跑去。 暗卫营地处偏僻,守卫森然,哪是他一个面生的皮蛋子能随便进去的,何况卫橙子只是几年前跟着大哥来过一次,光找这个地方就费了牛劲了! 这边两个狱卒就是再喝酒吃肉,也有吃完的时候,他们酒足饭饱就来了兴致整人了,首当其冲的正是新关进来的沈乐君。 张武提着一个中型的木头箱子,莫三手里拎着一条板凳,哼着小曲走到了后面的牢房。 沈乐君听见开门声吓的瑟瑟发抖,身不由己的往角落里蹭了蹭。 “什么执笔来着?”张武将木头箱子放在地上,回头问道。 “什么执笔,到这就是阶下囚!”莫三不屑的哼了一声,将板凳放在干净一点的地方,转身坐在了上面,一只腿放在另一条腿上。 “喂,叫什么名字!”莫三看向沈乐君。 “我,我叫沈乐君,你们不能对我用刑!”沈乐君缩在角落里颤着声音说道。 “大点声,我听不见!”莫三皱起了眉头,伸出食指勾了勾,“你过来说,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们去拉你?要让我们动手,少不得又得给你一顿皮鞭顿肉了!” 张武站在一旁嘿嘿的笑着,像是配合莫三的话一般,伸手抽出腰间的皮鞭子,迅速转手向旁边趴着头看热闹的脏乎乎的男人手上甩去。 那男人手正握在栏杆上,没有防备,那参着铁屑的皮鞭子一下打在了手背上,立刻勾出许多小口子。 “哎呦!”那男人抖着手后退了两步,手背上的血很快冒了出来,混着手上的污垢,流出黑红的颜色,不忘埋怨道,“张爷,你打我干什么啊?” “张爷愿意,怎么着,马天成,你还有意见?”张武斜着眼飘了一眼那男人。 “没,没有,嘿嘿,您愿意就好,您愿意就好!”马天成十分没骨气的说道。 马天成本来是建邺城的市井流氓,后来不知从哪得了些钱,就捐了个守城门的绿豆芝麻小官当当,后来本性难改,又犯了事,得罪了大人物,才将他送进了刑部,这一待都快一年了,罪不至死,也不能草草的放了,就这么关在里面受罪。 “怎么着,你还不过来吗?”张武甩着手里的鞭子,一脸痞痞的看着沈乐君,“我再数三个数,你再不过来,张爷我就要过去了,等我过去了,嘿嘿,你就等着挨鞭子吧!” 沈乐君心里一横,站了起身,反正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我为鱼肉,他人为刀俎,爽来就喝着去了! 沈乐君走到二人跟前,“我是被冤枉的,还请两位爷明察!” “你冤枉不冤枉得跟这些东西说!”张武伸脚踢了踢他腿边的箱子。 箱子盖被打开了,里面放着许多各式各样的刑具,有针,有锥子,有夹板,还有很多猜不到用途的东西。 “你,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沈乐君的勇气很快又被用完了,她忍着向后退的冲动。 “嗨,姑娘,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坐在一旁的莫三叹息道,“你既然被送到了刑部,就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你说出上面想知道的东西,我们也好交差啊!” “什么东西?上面想知道什么东西?”沈乐君问道。 “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张武横着脸说道,刚要拿着皮鞭上前,一旁的莫三就伸手拦住了他,然后对沈乐君说道,“你们头的官信我看了,你泄露文书内容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当然,”莫三继续说道,“你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你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们也不会动你一根汗毛,这样多好,你用得着替他受罪吗?你说呢,姑娘?” “可,可我真的没有受他人指使啊!”沈乐君哭丧着一张脸,她现在倒是希望能有个人可以带她受罪了! “嗨,真是不聪明,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莫三无奈的摇了摇头,“张武,看你的了!” “好嘞!”张武阴笑着着拿着他的小皮鞭靠近沈乐君,沈乐君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顶到了那墙上,把头闷在胳膊里。 时间一秒秒过去,沈乐君紧张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但预料中的鞭子还没落下,她抬头看去,张武眼中发出兴奋的光,一对绿豆眼格外的亮。 沈乐君一抬头,他就一鞭子抽了过去,沈乐君惊叫出声。 “你知道吗小妞,张爷我就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要是个死人一般待在那一动不动还有什么意思啊!”张武抽完一鞭子,不再动手。 那鞭子从沈乐君的脖子上扫过,肩膀上的衣服破了一道子,脖子上更是扎破好几个小口子。 “听着,咱们玩个游戏,名字就叫猫捉老鼠,你是老鼠,我是猫,你跑,我追,你可要跑快点啊,我要追上你,就要甩鞭子了!”张武说道,“我数三,开始啊,一,二” 没等张武数到三,沈乐君站起身跑向一边,她不敢跑出牢房的门口,只能在这间不大的牢房里转圈圈。 张武跟在沈乐君的后面不疾不徐的走着,当沈乐君放松警惕时,快速上前接着一鞭子抽在她的后背上。 那鞭子里的铁屑穿过夹袄,带着凌厉的气势扎在肉里,没两下沈乐君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后面的张武玩的正在兴头上,手里的鞭子甩下的力度越来越强。 沈乐君一个劲的跑着,像是一头拉磨的驴子,但没有注意张武刚才已经停了下来,就站在原地等着她,等沈乐君再发现张武时,他已经站在她身前不到一米处了。 张武嘴边露出邪恶的笑意,上前一步,一鞭子甩在了沈乐君的胸口。 沈乐君惨叫一声,胸口的柔软更加敏感,带着铁屑的鞭子打在上面钻心的疼,她刚要转身跑,一旁看热闹的马天成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 -本章完结- 172牢狱之灾3 为了防止张武的皮鞭再落在胸口,情急之下,沈乐君只好捂着胸口,猫在了栏杆上,将后背露在外面。 张武接着将鞭子甩在沈乐君的后背上,沈乐君一疼更加靠近栏杆。 栏杆那面的马天成笑嘿嘿的趁机一把抓住沈乐君的领子,另一只手摸向沈乐君白希柔嫩的脸蛋,嘴里不忘占着便宜,“小美人,来,哥哥给你揉揉,张爷给你打疼了吧!” 沈乐君顾不得后面站着张阎王,使劲挣脱着马天成抓着自己领子的脏手,伸手挡开伸向自己胸前的那只。 张武在一旁看着,不打算帮忙,就在沈乐君要挣脱时,伸鞭子给了马天成的手一下。 马天成疼的瑟缩了一下,立刻放了手,对着张武嘿嘿的笑道,“张爷,我这不是帮着您教训教训这个小娘们嘛!” “呵!”张武似笑不笑的哼了声,“想占便宜就得付出代价,这世间哪有免费的午餐啊!” “嘿嘿,是,张爷说的是!”马天成呲着一口黄牙笑道,但他可没打算放弃看好戏加占便宜的机会,一逮着机会就会出手,但也学着聪明了,摸到了立刻就缩回去。 也许因为马天成的加入,追逐游戏更好玩了,张武并没有阻止他。 沈乐君跑的呼哧呼哧喘息不止,眼里厌恶的看着站在一旁等待时机的马天成,还有身后一会追一会不追的张武,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发丝凌乱,后背上更是纵横了好几道的鞭痕。 “我说了,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沈乐君愤怒的吼道。 张武还要再追,一直坐在牢房中间板凳上的莫三抬手阻止了张武。 “沈乐君,无论你是不是冤枉,你都得说出后面指使你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莫三皱着眉头说道,“上面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别的说什么都没用!” “张武,别玩了,有什么意思啊,怪累的,还不如坐哪坐会了!”莫三看向玩的尽兴的张武,他这个人一直有这嗜好,好整人,但莫三没有兴趣,与其让他看着他们在这捉迷藏,还不如坐外面阳光下眯一会了。 “那你说这么办?回了通政使司的大人,这沈乐君是冤枉的?”张武走过来坐在凳子上,活动了半天筋骨,他也是有些累了,“你不是吃饱了撑的,不想干了吧?” “那就上大刑!速战速决!”莫三说道,二人就像是要讨论今晚吃什么一般,当着沈乐君的面议论着。 “大刑?夹板还是针邢?”张武看了一眼刑具箱。 沈乐君慢慢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二人。 “麻烦,再说咱两人也不够啊,直接上板子得了!”莫三建议道。 “嗯,也行,我去拿板子!”张武说着向外走去。 “张爷,莫爷,我觉得还是脱了裤子打更管用,张爷!”一旁看热闹的马天成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极了。 “你给我住嘴,再多说一句,晚饭取消!”莫三伸手指着马天成呵斥道。 马天成立刻用手捂着嘴巴,本来一顿饭就那么点猪食,再取消,他不得饿死啊,这一夜怎么熬,马天成闭上嘴,一双大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这面的事。 “莫爷,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沈乐君惊恐的往后蹭着。 “沈乐君,你别怪我们,这是我们的职责,你,还是认命吧!” 沈乐君从通政司被带走,刘妮跟没事人似得该干嘛干嘛,但李成玉就不行了,急的团团转,想再拜见单大人,替沈乐君说说情,但单大人身边的率役根本不让他近身啊,想通知沈乐君的家人,又不知道她们家住哪。 一直像只没头苍蝇一般东一头西一头的,就算到了中午也没心思去吃饭,直到过了晌午,一个长相俊美的黑衣男人来到司里说是找沈乐君。 李成玉远远的听见那男人提到沈乐君的名字,他跑着走到那人跟前,焦急的问,“你,你是沈执笔的什么人?” 初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成玉,淡淡的问道,“她是我家小姐,请问,你知道她中午去了哪吗?她怎么没回家吃饭?” “沈乐君被送往刑部了,你是她家的人,太好了,赶紧想办法吧,从上午就送走了!”李成玉赶快说道。 初七脸色瞬间凝住,他顾不得再听李成玉说下去,提步就要往刑部走去,轻功都用上了,几乎是飞檐走壁,只是速度还没提上来,一辆马车就从远处向这面行来,初七仔细一看,正是安家的马车。 初七一个暗卫,就算是能闯进刑部,但就这么赤luo裸的带走沈乐君,后面肯定麻烦不少,但安永辰不一样,他是从三品大元,有官职在身,事情就要好办很多。 初七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向了安永辰的马车,踩了一下拉车的大马,直接飞身进了车厢内。 一旁赶车的车夫吓了一跳,忙安抚住了有些受惊的大马,一旁骑马跟随的晓风更是惊慌的拔出佩剑大喊道,“保护大人,有刺客,保护大人!” 安永辰抬头,正见一个黑衣人钻进了马车,手刚要拔出马车暗格下放的匕首,只见那个黑影单膝跪在了他的脚边。 “安少爷,是我,我是沈乐君身边的护卫初七!” 安永辰的侍卫已经团团围住了马车的门口,晓风将佩剑指向轿帘,“主子,没事吗?” 安永辰是见过初七的,虽然次数不多,出声安抚外面的侍卫和晓风,“没事,不用惊慌!”然后看向面前的初七,“不知你来找我何事?” “还请您看在死去的安大人份上,救救我家小姐!” “乐君,乐君怎么了?”安永辰楞了一下,接着双眼染上焦急的神情。 沈乐君被绑在莫三坐的那张板凳上,莫三站在一旁,张武手里拿着一寸宽的板子,站在沈乐君的旁边。 莫三蹲下来,“我问你,沈乐君,你到底招是不招?” “我没有要招的!”沈乐君倔强的说道,其实莫三的话她明白,莫三的意思是没有也要随便指认一个出来,但沈乐君不是那等下作的人,就算她今天被活活打死,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嗨!”莫三无奈的摆了摆手,张武拎起板子使劲的向沈乐君的臀部打去。 刑部打犯人的板子都是专门做的,木制紧实,张武又是使了全劲的,他抡圆膀子一下子打去,屁股上的疼痛异常,沈乐君的手指紧紧的扣着凳子,忍不出高喊了一声。 马天成挤在栏杆中间兴奋的看着,眼睛异常出彩。 “怎么样,你改变主意了吗?”莫三又问了一遍。 沈乐君放开咬着的下唇,下唇一圈深红色的牙印,“你就别再问了,打死了拉倒,我,我不会说谎的!” “好,有骨气!”莫三气的大叫一声,“那我也不必怜香惜玉了,张武,先打十板子,你累了就换我!” “好嘞!”张武搓了搓手,又将板子高高举起。 沈乐君绝望的闭上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再发出一声,手指都要扣进板凳里了,粉红的指甲扣折了将近一半。 “呀,屁股出血了!”马天成兴奋的叫道,“扒了裤子打,这样打的不痛快!” 马天成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猛的憋住了声音,双手攥着自己的脖子。 莫三奇怪的看去,只见马天成的喉咙上露出一截刀片,嘴里和脖子上的刀口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 张武还在奋力的打着,莫三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警惕的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黑衣人已经到了近前,“你是谁?” 莫三一句话没问完,初七一脚将莫三踹到了一边,接着飞身揣向还没回过神的张武,一个连环踢,张武手里的板子掉在了地上,他捂着胸口后退,直到椅在栏杆上。 初七只看了一眼沈乐君,她后背上好几道带血的鞭痕,臀部更是渗出鲜血来,初七怒气冲冲的走向跌倒的张武。 安永辰紧跟着走进了牢房,看着半死不活的沈乐君大步走了过来,眼睛很快湿润。 “乐君,乐君,你没事吗?”安永辰伸手拔出匕首,将绑着沈乐君的绳子隔断。 “安永辰,是,是你吗?”沈乐君额头上渗满了冷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要不怎么会有幻觉!” “不是,你没有死,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安永辰怜惜的摸着沈乐君的侧脸,轻轻的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 沈乐君微微一动,屁股就疼的火烧火燎,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本章完结- 173不会伤害我 安永辰伸手小心的避开沈乐君臀部的伤,双手抱起她,“没事了,乐君,咱们回家!” 初七伸脚踩在张武的胸口,只稍稍使了点劲,张武就疼的吱哇怪叫,初七再使劲,就听见了张武胸口肋骨折断的声音。 一旁的莫三看了一眼安永辰的官服,就知道这次得罪的是个大官,忙跪着替自己和张武求情,“大人,大人,小的们也是听令办事啊,还请大人让这位黑衣服的爷爷脚下留情!” 安永辰伸腿将莫三踹倒,“听令办事?谁给你的命令要这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刑?” “是,是通政司的单大人啊,他说一定要调查出这位姑娘身后的主使!”莫三说道。 “闭嘴,单大人让你滥用私刑,屈打成招了吗?你少冤枉单大人!”安永辰呵斥道,然后看向初七,“初七,咱们先走,这两人留给刑部尚书自己处置!” 初七抬脚又踹了张武的脸一脚,张武被踹的侧过头去,两颗牙被咯掉,身上的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全身上下更是青紫一片。 初七走到莫三身边,突然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凶神恶煞的问道,“我问你,旁边那个多嘴的货是怎么死的?” 莫三眼神瑟缩,看了一眼旁边牢房的马天成,磕磕巴巴的说道,“他,他,他是畏罪自杀,自己用木头插死的!” “嗯!”初七点了点头,全身上下散发的嗜虐之气,是这两个狱卒怎么学也学不来的,“但那木头怎么从后脖子上插进来的?” “啊?这个,这个!”莫三想着措辞,一紧张,大脑里更是空白一片。 “笨!”初七伸手拍了莫三后脑勺一下,“他是提前将木头在地上放好,然后再躺上去,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莫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才不敢问为什么刑部大牢里会出现木头,那木头又是怎么固定在水泥地上这样的白痴问题的。 “天黑之前把我的飞刀送到暗卫营,记得,给我刷干净了,知道了吗?”初七说完,恶狠狠的说道,“这件事要是办不好,我就杀你全家!” 莫三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如小鸡吃米一般点头称是。 初七这才满意的松了手,又给他整理了下褶皱的衣领,接着飞腿一脚将莫三踹到了墙上,伸出手指指着一脸惊恐的莫三和爬起来喘息的张武,“你们两,给我小心一点!” 初七说完又恶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这才向外走去。 直到初七走远了,莫三才放松下来,揉着被踹的胸口看了嘴边带血的张武一眼,心道,张武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活阎王,这位才是活阎王了好吗? 安永辰将沈乐君抱上了轿子,同时吩咐晓风去叫太医生。 沈乐君安心的靠在安永辰的怀里,轿子一垫一垫的,很快昏睡过去。 等沈乐君再醒来时,她已经趴在惜竹轩的大床上,一旁的碧月小心的给擦着她额头的冷汗。 沈乐君刚要起身,动作间扯动了后背和臀部的伤口,疼的嘶哑咧嘴。 “少奶奶,你醒了?你别动,想要什么告诉我就行!”碧月眼中心疼不已。 “碧月,我,我在哪?”沈乐君问道。 “您在安府,是二少爷把您抱回来的,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辛亏没有伤到骨头,但这皮外伤也得好好养半个月的!”碧月将沈乐君的被子掖好,又拿着扇子扇着那高高肿起的红彤彤的臀部。 “太医说这样扇着风能好受一些,少奶奶,您一定很疼吧?”碧月说着掉下了眼泪,“那些人太可恨了,怎么能把您打的这么重呢?全身上下都是伤!” 沈乐君将头放在自己胳膊上,刚醒来时没感觉出,现在全身却是疼的厉害,屁股更像是着火一般火烧火燎的疼,还有前胸,这样趴着,胸口上的那一鞭子压的很疼。 “安永辰呢?”沈乐君找着话说,“还有初七呢?” “二少爷去通政司了,好像说是要跟大人解释一下,初七等太医给您看完病,开完药就进宫去了!”碧月起身又拿来一旁的外伤药。 “少奶奶,我再给您抹点药吧,太医说一天要抹六次呢,这样有利于消肿!” 沈乐君这才发现自己的臀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露在空气里,还好碧月是伺候过自己的丫鬟,原来洗澡时也不避讳她的。 “您忍着点少奶奶,可能有点疼!”碧月蹙着眉头说道,然后用手指歪了一块淡绿色的药膏,轻轻的抹在沈乐君的伤上。 沈乐君有了心里准备,但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还是让她轻哼起来,一张小脸痛苦的纠结成一团。 “碧月轻点!”突然的声音让沈乐君一下子都忘了疼,看着安永辰就这么大大咧咧在走了进来。 “你站住!”沈乐君大声喊道,同时也顾不得疼,拽过身上的被子就盖住了全身,包括高高肿起冒着血筋的屁股。 “啊”!沈乐君仰头长叫,被子挨到伤处,疼的全身直抽抽,真恨不得再晕一次才好! 疼过了这个劲头,沈乐君才喘息的看向安永辰,“你多大了,这么大人不知道要避嫌吗?” 安永辰站在原地楞了一下,然后看向门口,“晓风,你快去再请太医,少奶奶的头被打伤了,都不知道我的年纪了!” “是!”外面刚一有人应声,沈乐君就赶紧拦着说道,“站住,谁的头打伤了,晓风不许去!” “哦!”外面又是应了一声。 “你头没事?那怎么我知道我多大呢?”安永辰嘴角透着戏谑的笑意。 “切,安大人,你是我通政使副使,让人闻风丧胆的安大人,我怎么会知道您的年纪啊?再说,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知道你的年纪?”沈乐君说的话句句逼人。 “乐君,你是在怪我吗?我今天有事没去司里,中午知道你的事后这不迅速的去刑部找人了嘛!”安永辰试着解释道。 “对啊,我这人真够忘恩负义的了,是你把我救出来的,那我就谢谢安大人了,您日理万机,朝事就够忙的,还得陪着状元逛街,当然是忙的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你会救我估计也是看在我死去的夫君身上吧,不过还是要多谢安大人,我也不好过多打扰,初七,初七!”沈乐君心里别着劲,就是不想好好的在安府养病,也不想给安永辰好脸色。 “小姐,初七哥去宫里了,还没回来,我和莫武在这!”莫文轻轻的推开了一个门缝,并没有直接走进来,那会太医嘱咐完,碧月帮着上药时,二人就识相的出了房间,守在门口。 沈乐君情急之下竟忘了初七不在,有些讪讪的,立刻改了叫莫文,“那你还不赶紧扶你家小姐起身?咱们是没有家吗?赖在人家不走!”沈乐君扶着床想起来,屁股又不敢着地。 碧月立刻上前扶住沈乐君,劝道,“少奶奶,您这是干嘛啊,这里也是您的家啊,您又伤的这么重!” “碧月,你帮我把衣服拿来,快点!”沈乐君艰难的抬起上身,猛的发现自己盖在被子里竟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穿。 “沈乐君,你不要胡闹!”安永辰上前两步按着沈乐君的肩膀又将她按在了床上。 “我没有胡闹,我问你,我被人带去君与阁时你在那?我被假的李成玉欺负时你又在哪?我被那两个狱卒欺负,按在凳子上打板子时你又在哪?你现在凭什么充大尾巴鹰,你离我远点!”沈乐君拿过一旁的枕头,使劲的丢向安永辰。 安永辰没有躲闪,枕头直接照着他的胸口撞去,他眉头轻蹙起来,一旁的碧月担忧的喊道,“二少爷!” “没事,你下去吧!”安永辰摆了摆手,让碧月退下。 碧月毕竟还是安府丫鬟,沈乐君没有开口拦住,不想为难她。 “我告诉你,我去哪了!”安永辰说着解开自己的外袍,接着解开夹袄,中衣。 沈乐君静静的趴在那看着,没有阻止,她倒要看看安永辰要干什么。 连沈乐君自己都没有发现,要是其他男人在她面前这般宽衣解带,还是在自己受伤不能动的情况下,不得害怕慌神啊! 但安永辰在她面前脱衣服,她丝毫没有惧意,就算安永辰拿着长剑指向自己,她都不会害怕,这也是她一醒后就拿他肆无忌惮出气的原因,因为沈乐君从骨子里就信任这个男人,就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本章完结- 174我想嫁人了 安永辰脱到上衣一件不剩,直接露出里面的白色绷带。 “你,你受伤了?”沈乐君有些担忧的问道。 安永辰的手却没有停下来,他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伸手割着胸口上缠着的绷带,却是吓坏了沈乐君,“喂,安永辰,你干嘛啊?” 安永辰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几下将身上的绷带直接割开,露出里面狰狞的一道很长的刀疤,从胸口一直蜿蜒到肋下,像是一只丑陋的蜈蚣,攀趴在他白希的胸口上。 “这就是我一直没有去找你的原因!”安永辰看向沈乐君。 “你怎么受伤了?伤口这么长?”沈乐君安静下来,不再闹腾,眼睛里透着担忧。 “通州旱灾,估计你也耳熟能详了,最近通州的小官员们频频上折子给朝廷!”安永辰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着。 “你,你那个伤口不再裹一下吗?”沈乐君看着那还有些发红的伤口担忧的问道。 “没关系,外面都好了,就是里面还时不时的会疼。” “通州旱灾我当然知道了,这次不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被连着两次诬陷吗?”沈乐君不满的嘟囔道。 安永辰走到床边坐在沈乐君头前的空地处,“还不是你笨!” “你!”沈乐君火刚起,安永辰忙告饶,“不逗了,你听我说!” 沈乐君憋了憋嘴,听着安永辰继续说道,“通州其实不止是旱灾,最严重的是动乱!” “动乱?”沈乐君不解的问道。 安永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通州很多县都乱成了一团,匪盗横生,官府无能,更有一股势力暗中从他处低价收购来粮食,然后再高价买给灾民,以谋取暴利!” “这么缺德?” “是啊,百姓们叫苦连天,实在穷的人家已经到了变卖孩子,易子而食的地步了!”安永辰的目光深沉。 “那朝廷不管吗?” “通州总督蔡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有一年他就能任职期满,调回建邺城了,他为了不影响自己高升,极力掩盖灾情!” “那你既然从那回来,直接禀告皇上不就行了!” “我提过一次,但被太子压了下去。”安永辰无奈的说道。 “你的伤就是在通州受的?” “嗯!”安永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知道吗乐君,我在通州汴梁时,一个妇人将她几岁的孩子推给我,说是给我当丫鬟,不要一分钱,只要一天给那孩子吃一顿饱饭就行! 街边到处都是卖孩子的,那些黑黑瘦瘦的小孩,争抢着一块掉在地上的黑馒头,那个场景,真的,太让人心酸了!” 沈乐君能想出那个场景,心里也难受的紧,忽然觉得自己受的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安老夫人不知怎么得了沈乐君在府里的消息,让红蓼扶着来到了惜竹轩,一年多没见,老人又瘦了不少,精神却很好,一见床上趴着的沈乐君就乐呵呵的笑道,“君丫头,奶奶来看你了!” “奶奶!”沈乐君想要起身,却被老夫人阻止道,“别动,别动,快躺好了养伤!” 沈乐君也是真的起不来,屁股一动就火烧火燎的疼。 “不是说了,不许去后面的池塘里玩水,怎么又不听话了?”老夫人说道。 沈乐君楞了一下,然后狐疑的看向一旁的红蓼,红蓼对上沈乐君疑惑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在老夫人看不见的地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摆了摆手。 “奶奶,我是被别人打伤的!”沈乐君在一旁试着解释道。 “什么?被别人打伤的?”老夫人听完沈乐君的话,问一旁的红蓼。 “是啊,老夫人!少奶奶是被别人欺负了!”红蓼跟着解释道。 “永泰呢,叫永泰来,看不把他们那些瘪犊子都收拾了,敢动我安家的大少奶奶,我看是皮痒了!”老夫人气愤的跺着拐杖。 红蓼来不及阻拦,沈乐君说了句,“永泰不在了啊奶奶!” “永泰不在了?”老夫人楞了一下,接着双眼湿润起来,“我的大孙子去哪了?永泰啊,奶奶要去找你,你在哪?是不是又跑到你娘那屋藏起来了?永泰?”老夫人起身这就要拿着拐杖往外走。 “老祖宗,大少爷在边疆当大官呢,您怎么忘了?”红蓼赶紧扶着老人的胳膊,在一旁哄着说道。 “在边疆呢?” “是啊,大少爷升官的圣旨不是昨天才到的嘛!” “对,对啊,我孙子当官了!”老夫人说着往外走去,“我得去看看,他们给我孙子做的棉衣够不够暖和,边疆冬天冷啊!” 红蓼赶忙的给沈乐君行了个礼,追着老夫人去了。 沈乐君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安永泰的安府,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沈乐君将将在安府待了三天,第四天能下床了,就吵着要回自己的小院。 安永辰拦不住,只好顺沈乐君的意思了。 由于沈乐君还是不能坐着,她只能趴在了初七安排的软轿上,软轿没有回沈家小院,而是将沈乐君抬到了沈府原来的旧址。 沈乐君一下马车见是自己原来的家,呆了一下。 往日贴着封条的大门上刷着新的漆,大门两边高高的悬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初七上前敲了敲门,莫文莫武开了门,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透过开着的门看去,院子里的杂草都被清理干净了,大理石铺的院子,连一根杂草,一块泥土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乐君不敢置信的问道。 “您还是进去亲自问贵妃娘娘吧!”初七笑着说道。 沈乐君笨拙的迈着步子,蹭到了后院,别怪她,动作快了蹭的屁股和后背还是非常的疼,只有这样放慢了动作才好受一点。 一进院子,右边摆着一个栽着梅花的大花盆,兰贵妃就站了梅花旁一边修剪枝叶一边指挥着下人布置着客厅里的家具。 沈乐君见着兰贵妃熟悉的身影,鼻子不由的就发酸,“姨娘!” “哎,君儿回来了,我的君儿受苦了!”兰贵妃紧走两步先一步走到沈乐君身前,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这帮该死的老匹夫,一个也别想逃,敢对我的君儿这般下手,看我非得把他们一个个整的秃了毛不可!” 沈乐君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兰贵妃不一定能拿朝廷三品大元怎么样,但这话听起来就是舒心。 “乖孩子,跟着姨娘去你的闺房说话吧,总站着对伤口也不好!”兰贵妃招了招手,“小叶子,赶紧让他们把软榻抬过来,让你们的主子趴上去!” “嗻!”小太监应了声,赶紧指挥着其他几个人去了后院,将屋里的软塌抬了出来。 “姨娘,我没有那么娇气啦!”沈乐君笑着说道。 “我苏谷兰的孩子,怎么能不娇气,让你在家老实待着你非不听,还要考什么科举,你看,当个绿豆大的差事,还得受这份罪!”兰贵妃不停的唠叨着,一旁的莲心忙拉了拉兰贵妃的袖子。 兰贵妃也惊觉自己失言,一旁的莲心忙打圆场,“沈姑娘,看我们娘娘疼您跟疼自己孩子一样呢,娘娘也一直想要个女儿,不如您就认娘娘为义母得了!” “姨娘不就是娘!”沈乐君说道,“要真的认了义母,我不就成了公主了吗?” 兰贵妃沉思了下,她倒是极想听沈乐君叫自己娘的,但一旦认下义女,恐怕就要惊动了皇上,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乏投机之人将心思放在沈乐君身上,再牵扯出旧事就不好了! “君儿说的是,姨娘就是娘,认不认义母的,我们娘俩的关系也这么好!”兰贵妃拉起沈乐君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是,娘娘说的是!”莲心笑着跟着点了点头。 这会的功夫,四个小太监已经搬着软塌出来了,沈乐君囧了个囧的爬在了软塌上,然后在一群人的围观下被抬进了后院自己的屋子。 房间内的摆设都焕然一新,被褥什么的也都是新的,但这毕竟是沈乐君将自己交给安永泰的地方,她摸着新的家具,新的被褥,想的还是曾经二人在这间屋子缠绵悱恻的场景。 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的哭了。 “怎么,伤口又疼了吗?”兰贵妃心疼的问道。 沈乐君摇了摇头,吸了一下鼻子,努力的笑了一下,“姨娘,我想嫁人了!” -本章完结- 175方白柳探病 “嫁人好啊!”兰贵妃笑着走到沈乐君的身边,“告诉姨娘,中意了谁家的公子?” “姨娘!”沈乐君苦了一张脸。 “怎么了?”兰贵妃眉头微微皱起,“有什么话尽管跟姨娘说!” “我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怎么办?可是好想嫁人!”沈乐君嘟着小嘴说道。 噗嗤,兰贵妃笑了出来,“你这丫头,不会是思春了吧?就算是想男人了,也不一定嫁人啊,看当今的弦月公主,在招驸马前就养了数十个面首了,你也可以先养几个好看的男人,等找到合适的,可以共度一生的,再招做上门女婿就好!” 沈乐君被兰贵妃的话吓的不浅,半天才回过神来,“姨娘,人家那是公主,我又不是,养的什么面首啊,再说,我拿什么养?一个月二十两的月奉啊?” “是公主怎么了,你也是姨娘的金枝玉叶,回头我让苏家拨几份产业放在你名下,钱还不好说!” “姨娘,我反正不会养面首了!”沈乐君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然后表情顿了一下,带着淡淡的伤感说道,“一个人太孤单了,晚上经常冷的睡不着,我只想找个人来关心我,爱护我,在我睡不着时能抱着我,在我有不顺心的事时,能听我唠叨!” 兰贵妃的眼中透着心疼,伸手将沈乐君揽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命苦的孩子啊!” 兰贵妃毕竟是后宫的妃子,没等吃饭就得回宫了,她细细的嘱咐着卫九和初七,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沈府。 兰贵妃走了,人们就都放松下来了,莫文早些时候从迎春楼定了饭菜,很快不到晌午,迎春楼的两个伙计就赶着一辆马车送来了饭菜,除了莫文点的那几个菜外,还多了好几盘。 莫文看着那两个小伙计一提提的食篮往下搬,不由的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我有定这么多的菜吗?” 等那两个小厮再把二十多盘的精致菜肴排在新置办的一个大圆桌子上,莫文更是疑惑不解,“喂,这都是我们的菜吗?” 那小伙计忙从袖子里拿出莫文交的十两定金,恭敬的双手奉上,“贵客,这一桌饭菜是我们老板送的,不敢收您的银子!” “你们老板?”莫文疑惑道,他并不知沈乐君与迎春楼老板方白柳的关系。 这面疑惑着,门口就停下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方白柳抬步走了下来,看了一眼沈府的崭新的大门嘴角微微勾起,接着走进敞着的大门。 “乐君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乔迁新居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只好自己前来给你稳居了!”方白柳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胡生,胡生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袋子,里面装着各种水果吃食。 “哎,您是?”莫武迎着二人走了上来,迎春楼的伙计还在客厅里,所以门没有关,不知怎么就闯进两位陌生的男人。 看穿着,当不是常人,所以莫武还是很客气的。 这时莫文也送那两个小厮出来了,那小厮见了自家老板赶忙行礼,方白柳摆了摆手。 他是第一次看见莫文莫武这对孪生子,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流连半天。 如果莫文莫武单拿出一个人来看,长相并不多出挑,妙就妙在二人长的一模一样。 弦月公主是皇上的嫡长公主,身份自然尊贵不一般,她又才情过人,对政治对朝堂都有不俗的见解,所以格外得皇上的喜爱,也是因为弦月公主虽是女流,却才智超过了男子,皇上才放宽了对女子的要求,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弦月公主是当今皇后的长女,方白柳是她的表哥,二人也算很熟了,方白柳当然也知道弦月的面首中就有一对双生子,二人长相一模一样,但性情不同,却很得弦月的喜欢,据说弦月时常招二人一起侍寝。 没想到沈乐君这里也有一对这样的尤物。 “你们的主子呢?”方白柳脸色微沉。 莫文偷偷打量了一眼方白柳,这样的穿着非富即贵,当下恭敬的指了指后院,“小姐在后院,我这就领公子过去!” 沈乐君听莫文禀告是有人探病,来人进屋一看是方白柳,她的委屈劲又上来了,瘪了瘪嘴眼底就又湿润了,“方大哥,你差点就要见不到我了!” “呦,这是怎么了?”方白柳皱眉看着沈乐君僵硬的动作,“哪里受伤了?谁打的?” “刑部!”沈乐君鼻头微红。 “刑部?”方白柳的眸子里一片复杂,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早就跟你说了,外面工作太辛亏了,你就是不听,在外打拼那是男人的事,你只管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相夫教子,说的好听!”沈乐君撇了撇嘴,被方白柳扶着又趴回了软塌上,“夫都没有了,哪里来的子?” 方白柳的表情沉淀了一下,“乐君,你知道,我一直是中意于你的,嫁给我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可以向天起誓,我会对你好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沈乐君微微低下了头,她是动心的,方白柳带着暖暖的邻家大哥哥的气质,知冷知热,有这样的男人护着,一辈子该是幸福的吧? 只听方白柳继续说道,“等咱们成了婚,你和红菱好好相处,我保证这辈子不再要第三个女人,到时候我让你做大,红菱做小,” “停!”沈乐君如五雷轰顶,瞬间从感动中清醒了过来,伸手止住了方白柳美好的畅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方大哥,你不觉得三个人睡一张床有点挤吗?” “啊?”方白柳楞了一下,才明白沈乐君话里的意思,然后急着解释道,“红菱她怀了我的孩子,所以!” “是吗?那太好了,我祝福你们!”沈乐君笑着说道,只是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填满的忧伤让人心疼。 “乐君!”方白柳沉吟了一下,“我保证不碰她,就让她空有个名分好吗?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孩子落地就没有父亲!” 沈乐君笑了一下,低下头,内心百感交集,孩子,多么温柔的字眼,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有了心爱男人的孩子,可是不过是场美丽的梦。 “方大哥,我只想找个男人好好的过日子,也许我从来没有嫁进安府的话,我会高高兴兴的答应你的求婚,也许,我是被那个男人宠坏了吧,两个人的中间怎么能容的下第三个人呢? 因为孩子,你会和那个女人接触越来越多,她愿意为你生孩子,就说明她是真爱你的,到时候你又怎么能拒绝那个可怜的女人呢?就算你拒绝,你又能拒绝多久?” 沈乐君的目光灼灼的看着方白柳,方白柳几次想张嘴说他能,但话到了嘴边始终说不出口,是啊,临出谷城时,红菱还不顾他的阻拦,怀着孩子将他送了很远,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你知道吗方大哥,我只想这个男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需要多富有,不需要多英俊,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眼里只有对方就好了!”沈乐君恬静的勾起嘴角。 方白柳沉默了,半晌后装作轻松的说道,“不提这个了,说说你为什么送往刑部吧,我看看能帮你出口气不!” “还不是因为通州的文书!”沈乐君叹了口气, “通州?”方白柳惊讶的抬起头。 “怎么?你也知道通州闹旱灾了?” “是吗?我不知道啊!”方白柳的神态很快恢复了正常,“你一个弱质女流,还是在家的好,外面的世界太乱,不适合你的!” 沈乐君没有做声,只是听着方白柳的规劝。 方白柳走后,初七走了过来,递上两张地契和两个铺面的房契,“主子,这是苏家着人送来的东西,外面还有两个铺面的掌柜等着见您!” 沈乐君拿过那些东西一一察看了一番,没想到兰贵妃的动作这么快啊! “先让两个掌柜回去吧,我现在也不方便见他们,等我好了,我会亲自去店铺察看的!” “是!”初七退了出去。 沈乐君将地契和房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眸色深沉,她不能再任人宰割了,有了钱就能有自己的势力,她一个人就算将身体练的再好,武功再强,还是照样任人欺凌,当然,她离绝世武功还有十万八千里远,飞刀练了两个月了,还是菜鸟级别,不行,她得想办法让自己变强! -本章完结- 176橙子探病 没到晚上,沈家又来人了,崔云秀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跌跌撞撞的敲开了门就往屋里走,边走边问一旁跟着的莫文,“小帅哥,厨房在哪?” “厨房,厨房在这面!”莫文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的人啊,这个女人更怪,她跟主子很熟吗?一进来就找厨房,怎么从来没见过! 崔云秀被带到了厨房,一点也不见外的指挥着莫文莫武一会烧火,一会择菜的,自己则撸起袖子,将买来的五花肉切成小块腌制起来,又就着现烧的开水,将带来的乌鸡用热水烫了拔毛。 初七歪歪的靠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忙碌的崔云秀慢悠悠的说道,“真是稀客啊,这不是崔大小姐吗?怎么有空来我们沈家了!” 崔云秀一看是初七,扎着手就站起来往他身边走。 初七没有防备,被崔云秀抱了个满怀,他都能感觉到了崔云秀胸前的柔软,立刻红着脸退了半步,有些恼怒的说道,“崔云秀,你有病吧?” 崔云秀手上还沾着鸡毛,她露出一笑,“初七,你还是这么俊美非凡啊,我要是能长成你一半就好了!” 初七听见夸奖心里的不悦还是淡了些,谁都爱听好话不是,只是崔云秀后面的话差点让他起了杀人的冲动。 “要是那样,我就能钓到金龟婿了,先把我们那最大的头勾引到手,你可是男女通吃哦!” 初七牙齿咬的嘎嘎响,崔云秀嬉笑着后退几步,“别生气嘛,逗你玩的,就算吃我也得回来吃你不是,我们的大头都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哪有你这小鲜肉好吃,我吃了你也是解放了建邺城的广大少男少女嘛,省的你一出门,他们都一窝蜂的追着你!” 初七阴着脸一步步的靠近崔玉秀,他最恨的就是说他长的像女人,崔云秀的话明明就是说他雌雄莫辩。 崔云秀每次都喜欢撩拨初七,最后也总是被他寒冰的气质压的死死的,初七的样子真的很像下一秒就拧断自己的脖子。 “啊,乐君,你怎么来了?”崔云秀惊讶的看着门口,然后趁着初七回头的空隙,拼命的跑了出去,直接奔着后院沈乐君的闺房,一边跑一边喊道,“乐君,救命啊,乐君!” 崔云秀跑到一半就被初七抓住了后领子,初七提着崔云秀的后领子将她提了起来,阴测测的说道,“跑啊,再跑啊!” 崔云秀讨好的嬉笑着,“不跑了,真的,七爷,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下手轻一点!” “不可以!”初七伸出另一只手就要给崔云秀一个爆栗,崔云秀挣脱着转身,接着踮起脚贴上了初七微凉的唇瓣。 初七整个人愣住了,接着看着崔云秀逃跑的背影大声的吼道,“姓崔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崔云秀跑的更快了。 沈乐君看着气喘吁吁的崔云秀笑着说道,“崔,你又调戏我家初七了吧,就说你这么顽皮,不怕你家浩哥哥生气啊?” 沈乐君刚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是她得意忘形了,往日里都是和崔云秀这么逗的,现在说这话却极为不合适,她担忧的看着崔云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崔云秀本来盛满笑意的眸子暗了暗,她装作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没事,事情都过去了,浩哥哥泉下有知也是希望我能开开心心的!” 崔云秀走到沈乐君身前,扎着手巡视了一遍沈乐君的屁股,“看你这样子,屁股受伤了?” “哪是屁股受伤啊,我全身都受伤了,你也不来看我,我还以为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来呢!”沈乐君撅着嘴说道。 “不许胡说八道!”崔云秀皱着眉呵斥了一句,“行了,我得去做饭了,乌鸡汤,五花肉,葱爆羊肉,红烧牛腩,都是你爱吃的!” “喂,崔云秀,你不会把所有家禽走兽的肉都带来了吧?”沈乐君笑着问道,没想到事隔几个月了,崔云秀还记得她爱吃的菜,不由的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心脏的位置流出,然后温暖了四肢五骸。 “对,我把所有欺负你的禽兽的肉都带来了,一会咱们一起将它们的肉咬碎!”崔云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沈乐君笑了笑,鼻子微微发酸,伸开手臂撒娇的说道,“抱抱!” 崔云秀蹲下来,靠近沈乐君,被她一把搂在怀里,只听沈乐君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云秀,有你真好,元浩的事,我非常的抱歉!” 崔云秀也湿了眼眶,她伸手拍了拍沈乐君的后背,“是我对不起你,前一段时间冷落了你,那件事本就不怪你的,是元浩的命,也是我的命!” 沈乐君轻轻起身,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吸了吸鼻子说道,“崔,你手上的鸡毛都蹭我衣服上了!” “啊?”崔云秀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忘情,竟忘了自己拔了一半的鸡毛,“嘿嘿,没事,回头让初七给你洗干净就是了!” “崔!” “嗯?” “你真的是欠初七收拾你啊!” 崔云秀白了沈乐君一眼,“初七才舍不得收拾我了,我们好的很!” 沈乐君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摆了摆,“快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找什么急,饿死鬼投生的!”崔云秀嘟囔道,刚走出沈乐君的闺房,就响起了杀猪的声音,“啊,救命啊,沈乐君,快来救我!” 沈乐君吓了一跳,刚要起身去看,就听见崔云秀接着说道,“七爷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乱说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啊,你真打啊,啊!” 沈乐君轻呼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崔云秀和初七也是挺般配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二天起,沈家的小院就陆续来了许多送礼的,通政使司来的是卫橙子,这小子带着单天意吩咐买的东西,一进院子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惊喜的看看这,看看那,摸着院子里的栏杆都爱不释手。 沈乐君站在阳光处吃着瓜子,笑着问道,“怎么样,姐姐的家很好吧?” 卫橙子直点头,“你们家太豪华了,比司里还要阔气,看这一大盆腊梅,今年过年时,肯定能开出非常好看的梅花,姐姐,这梅花是红梅还是白梅?” 沈乐君也不知道,院子和屋里的摆设都是兰贵妃让人弄的,她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初七。 初七也摇了摇头,他之前都是血雨腥风的,哪里分得清这盆是什么梅花啊! “是红梅!”莫文提着一壶新沏的蜂蜜柚子茶走了出来,“娘娘说红梅喜庆,就让人搬来了红梅!” “哇,红梅啊,我记得在原来的地主家见到过一次,等开花的时候可好看了,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的小灯笼,姐姐,等过年开花的时候,我能来你家看梅花吗?”卫橙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沈乐君笑着点了点头,动作笨拙的走到小茶几旁,想要倒水,一旁的初七立马走了过来,“我来吧!” “也好,我这蹲着都费劲,什么时候能痊愈啊!”沈乐君叹了口气,“你多倒几杯,天气凉了容易受寒,大家都喝些蜂蜜才好,给橙子也倒一杯!” “还有我的啊,谢谢姐姐!”卫橙子闻到空气中的一股清香的橘子味,向这面移了几步,“姐姐,我还有个事求你!” “说吧,怎么还用上求了?”沈乐君将手里的瓜子分了一半给卫橙子。 “等过年的时候,我能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来吗?她们还没有见过真的梅花了!”卫橙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当然,她们都会很乖的,不会碰坏了你家的东西!” 沈乐君笑了笑,“当然可以啊,姐姐家也没有什么可以碰坏的,就算是碰坏了,再添置新的就是!” 沈乐君想起早晨几家店铺和租户送来的几百两收益和租金,她的心里就偷偷的乐,往后这样的银子月月都有,她也是有钱人了! 卫橙子高兴极了,忙一再谢过,小心的端起那杯散发着香味的茶闻了闻。 这个傻孩子不知道,过年时红梅确实开的很好看,很好看,他的弟弟妹妹也确实来沈家院子赏花了,只是那一堆孩子里面却没有他。 -本章完结- 177通州难民 不光通政司派来了人,就连刑部也派来了人,传达了一番刑部尚书的歉意,还说那两个滥用私刑的狱卒已经处分了。 沈乐君知道,这都是兰贵妃的功劳,太子越来越不受待见,行为处事屡屡出现纰漏后,作为最有能力的七皇子,完颜智越来越得圣心,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 那么兰贵妃就是将来的太后啊,谁敢忤逆了她的心思。 沈乐君在感慨兰贵妃的手段了得之余,越来越觉得权力是个好东西,他比金银更好,更有用! 方白柳坐在迎春楼的三楼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胡生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来,“主子,这是这次王德利孝敬您的银子!” 方白柳回身瞟了一眼那两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很快又转过头去,眉宇间是淡淡的愁绪,“着人送入太子府吧!” “是!” “再给太子捎个信,通州已经引起过多人的注意了,差不多该收手了!”方白柳的表情很凝重,他也不想昧着良心赚这样的钱,但争夺皇位需要大量的资金。 “是!” 方白柳挥了挥手,胡生退了下去。 什么时候才能依照自己的本心活着呢?方白柳轻叹一声,起身离开了窗口。 通州的官道上,一群群的难民拉家带口,突然后面一声惊呼,只听人喊道,“快跑啊,官兵追来了!” 人群瞬间轰动起来,女人们抱着年幼的孩子,男人们扶着年长的老人,向前奔跑着。 很快一队官兵骑马追了上来,包围了人群,一个个拔出亮晃晃的大刀呵斥道,“总督有令,不许往外省逃,都给我回去,回去!” 有个上了年岁的难民跪了下来,哀求道,“官爷啊,求求您放我们一条活路吧,家里已经连野菜都吃光了,往后冬天来了,我们得活活饿死啊!” 那官兵的头领下了马上前踹了那老头一脚,“去你妈的,谁管你有没有吃的啊,反正不许出通州,赶紧都给我回去,不然,兄弟们可就要上大刀了!” 那老人被踹倒,捂着胸口咳嗽不止,他的儿子立刻上前扶起老人,“爹,爹,你怎么样!” “没,没事!”那老人说着没事,但本就发黄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更是不停的咳嗽着。 那儿子气冲冲的看着那些官兵,“你们还讲不讲理?也不给我们发救济粮,家里又没有吃的了,难道让我们活活饿死在通州吗?” 那当兵的头气冲冲的刚要上前,一旁另一个官兵拉了他一下,然后笑着对大伙说道,“大家放心,蔡都督说了,会给大家发粥的,大家快跟我回去吧!” 人群中安静下来,然后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大家别听他们的,那粥清可见底,一旦生病就会被拉出去活埋!” 那人的话音刚落,人群瞬间鼎沸! “咱们跟他们拼了,反正回去也得活活饿死!” “跑啊,大家快跑!” 人们四散跑去,几十个官兵追着逃难的人,追上就一刀砍过去,人群中尖叫声连连,血腥味浓重,很快染红了这一片的大地。 胆子小的就不敢再逃,有跑的快的就成功的跑远了。 君与阁的马车在官道上快速行驶着,突然几个年轻人跑过来跪在路中间,赶车的大田急忙刹住了车。 那马车只差一点就从那几个年轻男人身上压过去了,大田出了一身虚汗,他骂骂咧咧的吼道,“找死啊你们,想死一边死去,别脏了我们的马车!” 安永泰在车里被颠簸的不轻,他撩开马车的帘子,沉声问答,“大田,怎么回事?” “主子,突然路中间冒出几个男人来!”大田如是禀告道。 只见道路边上的几个人也赶忙跪了过来,哀求道,“大爷们,行行好吧,赏口吃的吧,俺们都要饿死了!” 安永泰起身走下了马车,看着地上跪着的十来个人。 十来个人里大部分是男人,只有一个女人,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一岁的娃娃。 “你们是哪的人?”安永泰问道。 “俺们是通州集成的,家里闹了旱灾,去年的粮食都已经让官兵搜走交了公粮了,俺们实在没有活路了,还请大人赏口吃的吧!” 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眼泪汪汪的哭求道,“各位爷,求给俺娃一口吃的吧,他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 大田看了一眼那女人怀里的娃娃,不过一周岁的样子,大田的婆娘去年也给他生了个胖娃,这么大的孩子正好是吃奶的时候啊,“你咋不给你娃喂奶?” 那女人听着大田的话哽咽的说道,“爷,俺的奶水早就没有了,好几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了,哪有奶水啊?” “阁主,这个是几个兄弟分出来的干粮,要不先给那几个人吃吧,把孩子救过来!”宋雨生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里面放着几个玉米馍馍。 “嗯,给他们把!”安永泰点了点头。 宋雨生下了马走到那十来个人跟前,将布袋递给他们,“我们带的也不多,就这么点!” “够了,够了,谢谢各位爷!”一个年轻的汉子接过布袋,将玉米馍馍掰开,一人分了半块,然后给那女人一整块。 人们拿到馍馍顾不得说话,直接就往嘴里塞,吃的那个香啊,几乎都是一边吃,一边用手接着掉下来的渣子,有的吃了一半就舍不得吃了,将剩下的放进怀里,把手上的渣子都舔干净。 那女人将玉米馍馍用嘴嚼碎了,再将玉米糜抹进孩子嘴里,那本来没有活力的孩子很快清醒过来,舔着嘴吃着那玉米糜。 人群中一个少年可能是饿的久了,三两口把半个玉米馍馍塞进嘴里,那玉米面本来就是干,他吃的又快,很快噎住了,抻着脖子,手往下呼噜着胸口。 安永泰转身将自己马车里的水袋拿下来,递给那个少年,微微皱了眉头,“你慢点吃,别噎着!” 少年接过来安永泰递上来的水,仰脖子灌了一口,再一抻脖,那玉米面才下去,他将水袋双手还给安永泰,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安永泰没有拿走水袋,而是转身给了那个女人,“给孩子喝点水吧!” 那女人感激的看了安永泰一眼然后小心给孩子倒了一点水。 “你们那闹旱灾,怎么朝廷不管吗?”安永泰疑惑的问道。 “他们才不管俺们的死活了,一味的纵容歼商抬高粮食的价格,俺们是卖了家里所有的家当才勉强挨了这几个月,后来不得不外逃,去他乡要饭,寻个活路啊!” 这时一个汉子呜呜的哭了起来,其他的几个都面色哀伤,只听那汉子说,“俺爹和俺媳妇都在逃难时被官兵杀了,,还有俺那四岁的娃!” “俺弟也被他们杀了!”另一个汉子说道。 “俺娘也是!”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哭声很快连成一片。 “官兵为什么要杀他们?”大田一头青筋暴露,拳头握的紧紧的,气愤的问道。 “因为俺们要逃出通州啊,他们不让!” “为什么?”安永泰也跟着问道。 “俺们也不知道,他们给的粥都太清了,一旦生病了还要活埋,俺们这才逃出来的!” 安永泰沉思了一会,回头对一旁站着的墨轩问道,“通州都督可是姓蔡?” 墨轩回忆了一下,说道,“确实姓蔡,叫蔡远,好像曾经是丞相公孙良的门生!” “公孙良那个老狐狸,谁给的好处多就跟着谁摇尾巴,近一年跟太子倒是越走越近了,就是不知道这蔡远跟太子有没有关系了!”安永泰说道。 “那属下让人去调查一下?”墨轩询问道。 “不用,我们先不回松福港了,先去通州!”安永泰说道。 “是!”墨轩等人一齐应道。 马车行驶到了通州外围,渐渐的速度降了下来,安永泰疑惑的撩开车帘,只见地上的土一片片的暗红色。 干枯的草叶上还挂着血迹,像是被什么人处理了,但仔细看还是有痕迹,尸体也被拉走了,这些血迹再过两三天的风吹日晒,也会一点痕迹也没有。 马车渐渐驶入通州,街道的两旁站满了难民,有的一块破席子上坐着全家,路上的行人不多,各种行业都不怎么景气,路边一个席子裹着一个男人,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跪在路边,头上插着一根稻草。 安永泰放下帘子,心里有些沉重,他吩咐人直接行去最近的汴梁城。 知府张天彪一见七皇子令牌,立刻起身跪了下去。 “张天彪,你大胆,你怎么指使你的手下对灾民行凶呢?”安永泰坐在主位上目光深沉的呵斥道。 -本章完结- 178山贼下山 沈乐君的皮外伤好的很快,再过两天就能回通政司工作了,听说泄露文书的事情弄清楚了,原来是新来的一个小率役,一时疏忽竟将文书放错了地方,正好被刘妮抓到了现行。 沈乐君听到卫橙子说这事时一笑了之,不置可否,沈乐君吃了几次哑巴亏,也发现了刘妮和李成玉的一些端倪,确切来说是刘妮,这个人惯会借刀杀人,而李成玉就是那把傻不拉几的刀。 对李成玉,沈乐君也真心的喜欢不上来,这个人空余热情,但心直口快的过分了些,谁离他近了谁倒霉,所以李成玉上次来看沈乐君,沈乐君也是敷衍的态度。 没想到李成玉一个人唱戏的能力还是强大的让人匪夷所思,不仅跟她拉了半个小时的闲话,临走前看见她院子里的红梅修剪的不好,还非要亲自操刀修剪一番。 今天安永辰下朝没有回通政司而是直接来的沈乐君这,七皇子禀告了皇上通州旱灾严重,匪盗横生的事,几个部门在朝堂上互相推诿责任,互相责备,最后将矛头指向了通政司。 单天意已经借病好几天没上朝了,将司里的一切事物都推给了安永辰,他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安永辰去过一次通州的汴梁,对那的情况还算熟悉一些,而且他也想为通州的百姓做点什么,于是就接下了调查通州的这个差事,过两天便出发。 安永辰路过院子时看了一眼那红梅,确实比之前有层次多了,进屋后好奇的问道,“外面的红梅你找人修剪了?还挺好看!” “哪啊,还不是那只花花鸡,没人请他,他倒是热情,找莫文要了把剪刀站在那就修剪开了,还别说,修剪完看着是比以前好多了!”沈乐君将沏好的茶倒给安永辰一杯。 “花花鸡?李成玉吗?”安永辰接着茶,想起李成玉那两三个玉佩挂在腰间,四五个戒指戴在手上的烧包样,嘴角微微勾起。 “还不就是他!”沈乐君哼了声。 安永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外号和他倒是挺贴切,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的才能,跟他的穿着佩戴上的风格倒是不一样了!” “这次去通州,你准备带司里的人去吗?”沈乐君问道。 “会带两三个吧,朝廷给我分配的人手不够,毕竟通州有五个城呢,我一个个的审查也来不及!”安永辰放下茶杯,看向沈乐君,“怎么,你想去?” “嗯!”沈乐君赶忙点了点头,“带我去吧,我想去看看,也想为通州百姓做点什么!” “可是,你的伤?”安永辰担忧的问道,“何况通州并不安全,官不像官,贼不像贼的!” “没事,我把初七和卫九都带着,不会有事的!”沈乐君信心十足的说道。 “好吧!”安永辰妥协了。 最后随行的人员敲定了,安永辰,沈乐君还有刘妮再加上另外一个执笔,队伍计划从通政司的门口出发。 到了这天,不知为何那个执笔因事不能去了,临时换成了李成玉。 李成玉显的很开心,在后面的马车里叽叽喳喳不停,沈乐君和刘妮坐的远远的,各有心事。 突然刘妮看向沈乐君问道,“乐君,你的伤好利索了吗?这样颠簸不要紧吧?” 沈乐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没有大碍了,谢谢刘妮姐!” “嗨,咱们姐妹客气什么啊!”刘妮笑了笑,看沈乐君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看向一旁的李成玉,主动说道,“李公子,你说这次去通州得几天能到啊?” “通州离的远,怎么也得四五天吧,这还是马车不停,紧赶的话!”李成玉分析道,“不过没关系,到了通州,那有一座山叫玉山还有一个泉眼叫浠水,这些都是很有名的,到时候咱们可以找时间去看看,据说玉山上的石头里面都有玉,一块就值好多钱呢,浠水的水更是又甜又好喝,常喝强身健体呢!” “真的?”刘妮问道,“不会是每块石头里都有玉吧?”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是提前都打听好了,这次出来公干不能白干啊!” “切,通州百姓都要饿死了,你还有心思游山玩水?”沈乐君不屑的撇了李成玉一眼。 “就你心怀天下!”李成玉嘟囔了一句。 沈乐君没有理他们,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突然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沈乐君的头一下子撞在了马车壁上。 刘妮和李成玉也都撞了一下,李成玉撩开马车的帘子不出好气的喊道,“卫橙,你行不行啊?不行赶紧换人啊,我们都被你摇晃的吐出早晨的早点了!” “李执笔,不好意思啊,刚有个坑没躲过去!”卫橙子新学会的赶车,技术不是很好,这趟出差他为了多挣那二两的银子,自告奋勇的跟着来了,却不知他原来是个半吊子! 李成玉还要再说卫橙,沈乐君接过话去,“李成玉谁是天生会赶马车的啊?他年纪又小,这就已经不错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难道卫橙学赶车要拿我们的生命做练习吗?不会学去啊,年纪小就是理由?”李成玉争执起来。 刘妮马上做和事老,“好了,哪有那么严重,大家都少说一句吧!” 刘妮毕竟官阶比二人高了一点,沈乐君又不愿意跟她多说话,也就不再争执,只剩下李成玉一个人在那喋喋不休,后来刘妮又说了他一遍,他才住了嘴。 李成玉的估计不错,马车行驶的很快,第四天他们就进入了通州地段。 通州处于陆地中央,挨不到水源,今年又是赶上雨水少,其实要是朝廷多体恤一下百姓,颁发些利民的政策,也不是熬不过去的,只是那通州都督过于激进,赶上旱灾不仅没有减免赋税,还变本加厉的比往年征收的公粮还要多,以表彰他的突出的政绩。 再加上匪盗横生,许多的百姓便没有了活路,不少家里只剩下一个人的男人们都上山投了匪。 他们先是到了通州的驿站安顿下来,驿站的周围就有不少的难民,一见马车里的人出来,个个穿的光鲜亮丽更是围上来伸出手讨要吃的东西。 安永辰从马车底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袋面,借用了驿站的厨房,跟几个带来的人一起做了两大锅的馒头。 第二天,安永辰带着馒头在驿站的门口开始分发。 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要从百姓那里入手。 沈乐君和李成玉一组,他们将馒头递给街上的难民们,其中一个老汉看着李成玉半天,后来接过沈乐君分给他的一个馒头,伸手接过来忙谢道,“多谢这位小姐,你们是从建邺城来吗?是不是皇上要发救济粮给我们啊?” “我们就是上面安排下来调查的,大叔,你是哪的人啊?怎么来这通州要吃的啊?”沈乐君坐在一旁问道。 “俺们是汴梁人啊,没有办法,不要吃的,就活不了了!”那老汉说着又看了一眼李成玉。 李成玉有意的避开老汉的目光,起身绕到了一旁。 沈乐君看着李成玉离开的背影,又看着老汉,“大叔你老看他干嘛?他是你家亲戚吗?” “不是,不是,我老汉哪有这么高贵的亲戚,就是觉得那位公子看着好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老汉吃着馒头,还在不停的打量着远处跟别人攀谈的李成玉。 第二天一早,李成玉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刚进驿站的院子就大喊着,“不好了,山贼下山了,山贼下山了!” 驿站里的几个官兵忙着拿兵器,忙着换衣服,就是没有几个人敢冲出驿站门口。 安永辰整理着官服的袖子,有条不紊的出了院子,直接向外走去,晓风手里提着一把剑跟在他身边,后面四个护卫也赶紧的跟了上去。 只见街道上人群纷乱,远处两条街外响着马鞭的抽打声,“走去看看!” 安永辰带头向马鞭发出的声音走去,沈乐君刚要拔腿跟上,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一个黑衣的男人,沈乐君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 初七跟在沈乐君身边,转了两条街看见一户富商的门大开着,院子里都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山贼这是抢钱来的?”沈乐君问道。 “看样子是!”一旁的李成玉忙点了点头。 “咦?这怎么有只手?”刘妮指着旁边的一个死胡同说道。 几个人走到死胡同前向里看去,一个男人趴在地上,一只手露在外面。 安永辰身边的一个侍卫上前搬过了那个男人的身体,沈乐君看着熟悉的那张脸惊讶的说道,“这,这不是昨天领馒头的那大叔吗?” -本章完结- 179不能活着离开(7000+) “他们谁不杀啊?根本一点人性都没有!”一旁李成玉唏嘘不已。 那男人背后插着一把匕首,侍卫还在他的怀里搜出一定银子。 驿站里笼罩着低迷的气氛,如果要安定通州的话,首先就要剿匪,同时放粮,安永辰立刻上书朝廷,申请最近的两个州的官粮,先拉到通州顶一下,百姓填饱了肚子才会听你官府的话。 再者必须有大量的官兵维持秩序才行,通州府衙安永辰是去过的,蔡远已经革职查办了,现在府衙里是个师爷坐镇,那师爷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下面的几个兵也是懒散的紧。 安永辰的头疼的厉害,他在驿站的屋里走来走去,如果没有过硬的军队,官粮就算运来了也会被山匪劫走,根本就到不了百姓手里啊! 安永辰当初建立过一个听风楼,专门搜集各地的情报,以建邺为主,只是做官后就没有再用心经营了,不知现在能不能帮上忙了。 安永辰收到飞鸽传来的消息后沉吟了半晌,沈乐君坐在他屋里问道,“怎么了?信上说的是什么?” “离咱们最近的只有两只队伍,君与阁与三皇子的勇武军!”安永辰没有对沈乐君保密,伸手将密信递给了她。 沈乐君听见君与阁三个字就不爽,心理有些抵触,勇武军,怎么听怎么正气凛然啊,又是朝廷的队伍,应该用起来更放心才是。 沈乐君将想法跟安永辰说了,安永辰也点了点头,君与阁最近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几乎是跟朝廷对着干的,杀朝廷命官,劫官银,却不知为什么圣上居然对君与阁的所作所为一直很宽容。 “好,我这就亲自去请三皇子,他既然身为皇子,就不能对通州百姓袖手旁观!”安永辰说道,立刻带着四个亲卫以及一半的随行侍卫,去准备见三百里外驻扎的勇武军了。 三百里的距离,如果是快马的话一天就能到。 第二天早上,大家早早起来去了府衙等着安永辰的信,等来的却是山匪进城了。 山匪这次入城,不抢不杀,竟单单劫走壮年男子,将他们的手绑在一排,向城外押去。 府衙的师爷一甩手不问世事,去了后院猫着,府里的官兵也不知去哪偷懒了。 刘妮现在是这里最大的官了,几个人都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沈乐君先是问道,“刘文书,咱们就在这驿站猫着吗?副使留下十个护卫,再加上驿站的十几个,也不少人了,至少也不能让劫匪这么嚣张吧?” “可,可是咱们人少他们人多啊!”刘妮有些顾虑,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挣来了前程又白白的断送了性命。 李成玉坐在一旁摆弄着他腰带上的两块玉佩,不理会二人的争执。 “李成玉,你怎么说?”沈乐君问道。 “我?无所谓,怎么都行啊!”李成玉不咸不淡的说道。 沈乐君看了二人一眼,郁闷的剁着脚,刚走出驿站就听见有人喊道,“落花公子来了,落花公子来保护我们了!” “落花公子?”沈乐君沉吟了一下,立刻想起了方白柳的艺名,不就是落花公子吗?他怎么来了? 屋里的几个人也都听见了外面喧嚷的声音,李成玉率先起身,向外走去,屋里只剩下刘妮,这时她再躲着就说不过去了,当下也跟着走出去,在门口看见卫橙子人小鬼大,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破刀别在腰间,站在沈乐君带来的两个护卫身边跃跃欲试。 是啊,安永辰有四个亲卫,沈乐君也有两个护卫,他们当然不怕了,刘妮和李成玉都是只身一人,如果有危险谁来护着他们? 怪不得沈乐君这么积极了,刘妮有些生气的后退了一点,顺带伸手拉了拉一旁的卫橙子 卫橙子回头看是刘妮,笑呵呵的问道,“刘文书,你有事啊?” 刘妮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这毛头小子也不会武功,还是在后面的好,小心刀剑无眼,伤了你!” “没事,俺的命硬!”卫橙子傻笑着说道。 “懒得管你!”刘妮有些生气的白了他一眼,真是拿好心当驴肝肺! 刘妮再抬头时就看见几匹俊马在驿站门口停了下来,坐在马上领头的正是一身白衣飘飘的方白柳。 “方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啊!”李成玉叹息道。 沈乐君嘴边的笑意也勾了起来,自己虽然拒绝了方白柳,但想着自己跟这样的人物熟识,也产生了自豪感,只是,李成玉怎么知道落花公子就是方白柳的呢? 这个疑惑在沈乐君心头一闪而过,方白柳就已经下了马走了过来,“怎么都在这站着,劫匪都控制住了,进去说话吧!” “你怎么来了?”沈乐君都没有发现自己语气中带着的淡淡喜悦。 “我怎么不能来,听说你来通州了我就不放心,这才巴巴的赶来,怕你有什么差池,怎么你不欢迎我啊?”方白柳自从知道沈乐君来通州的消息后一路狂奔,路上一口水也没喝,现在看见她安然无恙才发现好渴。 方白柳无视其他人,率先向院子里走去,同时亲密的揽住了沈乐君的肩膀。 刘妮站在二人身后,收回脸上的笑意,刚才自己还主动跟人家点头,结果方白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真是太丢脸了。 刘妮郁闷的同时,看沈乐君的目光越发阴沉,这个女人,比自己有钱,比自己好看,随身还带着两个护卫,这次出来不仅发现安永辰对她的态度不同,现在又冒出这么个谪仙的人物,她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浓烈的嫉妒充斥了刘妮的心,她有些忿忿不平,自己这么努力,为什么连她的一半都赶不上! 几个人还没在屋里坐稳,又有通讯兵骑着快马在驿站门口勒缰而立,门口的侍卫赶紧将他迎入屋里,“谁是通政司副使安大人?”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沈乐君刚要起身说话,刘妮就大步走到那通讯官身前,“我是通政司文书刘妮,安大人去请勇武军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文书?这个!”那个通讯兵有些犹豫,文书实在官职太小了,这时从后院连跑带颠的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身青衫在身,看着有那么几分官气。 “这位是我们通州督府的师爷。”驿站门口的侍卫指着中年男人恭敬的介绍。 督府的师爷那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俗话说王爷门前三品官,这督府的师爷也算是个从四品的官职了,比刘妮要大上五级去。 那通讯兵立刻走上前,将刘妮晾在了一旁。 刘妮矗在屋子中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尤其是当着沈乐君和那个白衣公子的面,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刘妮强装作镇定的转过身,却正看见沈乐君的视线不屑的从自己身上飘过,心下更是不满,甚至有些嫉恨沈乐君了。 其实屋里的众人没有一个注意刘妮的,大家都盯着那个通讯兵,想知道他要报什么消息,沈乐君也只是听方白柳说了两句话,转过头刚好扫过刘妮罢了。 那通讯兵恭敬的问了声师爷好,跟刚才的颐指气使根本就是两个人一般,“师爷好,霸州的官粮已经押运过来,再有一个时辰就到通州境内了,还请师爷赶紧派人迎一迎才是! “哦,是从通州官道上来吗?”师爷问道。 “是!” “押运的士兵有多少?” “大概五十多人吧!” “哦,这么少啊!”师爷咗了下牙花,然后吩咐一旁的衙役,“来人呐,请这位官爷去后堂用饭,我这就去和班头们商讨一下!”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空开会商讨?”沈乐君气愤不已,看那师爷的样子明明就是贪生怕死。 方白柳笑了一下,“官府做事还不就是这样,我的人马就集中在北面,我先去迎一下吧,别人劫匪钻了空子!” “嗯,我跟你一起去吧!”沈乐君抢着说道。 方白柳回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卫九和初七,方白柳知道这两个人的功夫都不低,再加上自己的人马随身保护,应该没有危险! “好吧!”方白柳点了点头。 “喂,刘文书,我要跟着方公子去押送官粮,你去吗?”李成玉拉了刘妮的袖子,小声问道。 “人家两个人亲亲我我的,咱们去干吗?”刘妮酸不拉几的说道。 李成玉嘴边露出笑意,轻咳了一声,“你怎么这么笨啊?” 刘妮不悦的看着李成玉,只听他继续说道,“你总在屋里猫着能有什么政绩?要是跟着去了,杀上一两个劫匪,万一杀了个小头领,也算大功一件了,就算不杀,到时候在后面渗着,他们立了功也有咱们的一份啊!好不容易跟着出趟差,还不好好把握住机会,要不什么时候能升官?你当真要按照惯例,三年一小升,五年一大升啊?” 刘妮寻思了一下,李成玉说的在理,忙起身,叫上安永辰剩下的所有人,跟着方白柳出了府衙。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骑马赶到了官道,却连运粮车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沈乐君向远处的路不停的张望着,方白柳安静的坐在一旁。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不来了吧?”沈乐君焦急的在原地转来转去。 “该来的总回来,乐君,你过来歇会!”方白柳起身将她拉到刚才坐的木头上,初冬的季节,风都是带着寒意的,他抬手解开自己的披风,伸手给沈乐君披上。 “我不冷,你披吧!”沈乐君刚要推让,方白柳就拉下了脸,“怎么?不答应当我娘子,妹妹都不当了?我这个哥哥你又不认了?” “怎,怎么会方大哥!” “那就好好的披着,你被风吹病了,哥哥会心疼的!” 沈乐君不再推脱,带着方白柳体温的披风暖暖的直入她的心,热气不知怎么就哄上了眼睛,她忙看向一旁,透着缓了缓情绪。 一群人或站或坐,有的闲聊,有的就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直到胡生骑着一匹快马从前方奔来,“来了,运粮的队伍来了!” 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来,这会只见远处有几个模糊的黑影,那黑影越来越近,人们才看清三辆马车拉着几十袋子的粮食向这面行来,中间的一辆上还放着两个大箱子,押送粮食的人加起来不过二十个。 “不是说有五十个人吗?怎么连一半都不到?”沈乐君疑惑的说道,方白柳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押运官是个年轻的后生,不到二十的样子,他到了跟前向大家举了举拳,举到一般又觉得不妥,忙严肃了表情,轻咳了一声“那个,你们是来护送粮车的吗?怎么不见府衙的人来?” “大人,府衙的人很快就赶到,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先由我们护送粮车吧?”方白柳率先说道,一旁的初七仔细观察着这些押送粮食的人,然后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沈乐君身后。 “也行,这批粮食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除了粮食外,箱子里还有霸州为通州筹集的八万两银子,一定不能让山贼抢了去!”那押运官指着中间马车的大箱子说道。 方白柳更加惊疑不定,哪有这样露财的,当下提出要验一下官文。 那后生掏出一张文书,方白柳接过来看了一眼,确实是霸州都督的印章,当下疑惑稍减。 这里人多口杂,还是赶紧将粮车运到通州官府,再派人好好看护起来才安心。 一行人行至一半时,那押运官又非要走另一条小岔路,还说这样走是声东击西,让那些山贼扑空,方白柳和刘妮他们都是不赞成的,但无奈那些运粮车的士兵都听那押运官的,众人只好跟着粮车奔着岔路去了。 岔路比官路要绕远许多,还要经过一处山涧,山涧的后面就是通州有名的玉山了。 那山涧高有百丈许,笔直的矗立在路的两旁,这里又是风口子,呼啸的风吹过,让人们本来心惊胆战的心更紧绷起来,也听不清许多异常的声音。 直到有人高声喊道,“山蹦了!”众人惊慌失措的四处察看,只见前面的山壁上突然翻滚下来不少的石头,人们都心慌慌,只有那押运粮食的十几个士兵不动声色,那年轻的押运官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士兵,轻声问道,“怎么办?” 那士兵向山涧上看去,几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在动,“待在原地不动!” 其余的人们都四处逃窜起来,就在人们不知道是进还是退时,突然有人又高声喊道,“不好了,上面掉石头了,大家快跑!” 话音刚落,头顶上的悬崖掉落下来许多大石头,躲闪不及的就被石头砸中,当场毙命。 运粮的那个士兵沉声说道,“大家靠着山壁,快!” 运粮的十八个人很快贴在墙壁上站好,动作迅速整齐。 方白柳护着沈乐君也贴着山壁站好,刘妮等人见这个法子有用,也匆匆仿照着站了过去。 刘妮没跑好,膝盖磕到了地上的石子,将裤子染红了一块,她龇牙咧嘴的说道,“刚就说了不能走小路,不能走小路,你们非不听,这下完了吧?” 方白柳看了一眼那被砸坏的运粮车,还有一旁不见任何惊慌的运粮兵们,走近那年轻的押运官,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根本不像是押送粮食来的,对砸坏的粮食一点也不上心,他们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衙役,身上的肃然之气倒是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前后都被石头堵上了,生生的将方白柳他们的人分成了两拨,方白柳这面仅剩下不到十个的护卫,这会都靠了过来,站在方白柳身后。 那个押运官皱眉将食指放在唇边,“嘘,别说话!” 这时大家也听见了许多锁链声,顺着那个押运官和那个普通士兵的视线望去,在山壁上突然多出几条锁链打成的旋梯,许多黑衣人顺着旋梯爬了下来,个个腰间别着大刀,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数非常的多。 只听那普通的士兵轻哼一声,“原来藏的这么隐蔽,怪不得找不到呢!” 方白柳戒备的后退一步,指挥着护卫将沈乐君和刘妮他们护在身后,方白柳看向那一脸兴奋的押运官又问了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押运官回头看了一眼方白柳,不耐烦的说道,“你可是真麻烦,跟我们家老头子似的,啰里啰嗦的没完没了!” “他们是君与阁的人!”一旁的初七站在沈乐君的左面,目光灼灼的从那几个押送官兵的脸上扫过。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押送官神情奕奕的问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我易容的挺成功的啊!” “你只记得易容脸,却没有易容其他部位,你脖子的右侧有一颗红痣,你应该是君与阁爱玩鸟的那个少年。”初七指了指那个押运官,又指向站在一旁表情有些淡漠的一个士兵,“他的左耳上有一道小伤疤,应该是个什么堂主!” 被点到名的那个士兵转过头来看了初七一眼。 流星迫不及待的问道,“就凭这个小小的痣和伤疤就能确定我们的身份?别人也可能在同一个部位长一个差不多的记号啊?” “单凭这个当然不能确定,但是把你们大部分人的特征联系在一起,还有你们的动作,和这次运粮的意图来判断,你们就是假冒的运粮队!”初七伸手将腰间的软剑拔了出来。 “太牛了!”流星伸手拍了拍掌,“在下佩服,只是你也太小人了吧?我们好心好意的让你参加元浩那小子的葬礼,你却趁机记下我们所有人的特征,真是不地道!” 初七轻咳了一声,微微有些尴尬,但他向来脸皮厚,“其实也不是所有人,我只记住几个比较有身份的!” 流星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全身灌注的盯着山壁上下来的那些人。 “初七,你是够厉害的,下次教教我怎么记人啊!”沈乐君在一旁无比崇拜的看着初七,别看他年纪不大,武功好,记性好,长的又好,对自己还忠心,真是个好伙伴。 流星听见沈乐君的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了,“难道你们还要将我们上下几千人都个个记住啊?死小子,累死你!” 沈乐君嘴边带了些笑意,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不停的往那群押送队里张望,如果他们是君与阁,那么他在不在里面? 阁主经常带着面具,就是脸上有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是丑陋的伤疤还是显眼的胎记,或者更严重的,少半个鼻子什么什么的。 沈乐君曾经就是以为君与有什么缺陷,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但这里十几个人看去,没有一个是有缺陷的,那么,那个人不在这里吗? 安永泰似乎感受到了沈乐君在他们身上不停巡回的目光,淡淡的转过头来与沈乐君的视线交错过去,安永泰盯着沈乐君身上披着的男式披风上停顿了一会,然后皱眉有些不悦,接着转回了视线。 那些山匪没有给沈乐君太多时间猜测,他们从悬崖上悬着的锁链上下来,速度简直比猴子还要快。 几个眨眼间,那些人已经围了过来,将安永泰他们逼靠在悬崖峭壁上,一个长的凶巴巴的男人,将一把大砍刀抗在肩上,身高足有一米九几,他一脸的络腮胡子,粗犷的声音问道,“喂,谁负责这批粮食?” “我!”流星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大胡子,“你就是这通州的山匪头子?” 大胡子一个瞪眼,还没说话呢,就听身边一个矮个子的小男人跳着脚骂道,“我们老大是你能叫的吗?你们给我放老实点!”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过此路,拿来买路钱!” 大胡子一个巴掌拍到了矮个子男人的后脑勺上,“猴子,别跟他们废话了!” 那矮个子男人立刻点头哈腰,“是,大当家,您说,您说!” “我问你们,真当我们玉锋崖的好汉都是怂包,孬种啊?”大胡子伸手指着面前的一群人皱着眉骂道,“本来不想劫这车粮食的,但你们非拉到我们家门口来显摆,哥几个再不动手,以后在这一带还怎么混啊?”那大胡子怒目看着流星,然后指挥着手下人,“去,看看那车上都有什么!” “是!”很快两个小罗罗跑向了被砸坏的运粮车。 那两个小罗罗提起手里的刀就向车上的袋子扎了个眼,然后蹲下来从那小眼里往外扣着东西,然后一人吃惊的喊道,“大当家的,这袋子里都是砂子,不是粮食啊!” “什么?其他的两车呢?那大箱子里呢?”大胡子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将手里的大刀指向面前的人们,“好啊,好啊,骗人都骗到爷爷们头上来了,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大当家的,都是砂子,箱子里是空的!”那两个小罗罗跑了回来,然后横着脖子看向面前的这些人,“要不把他们抓回去吧,男的充军,女的伺候大当家的!” 那大胡子看了一眼面前的二十几个人,然后把视线定在沈乐君和刘妮身上,接着伸手指了指沈乐君,“这个女人还凑合,我要了,那个赏给你们玩吧!” “好喽,谢谢大当家!”周围的三十多个山匪欢呼起来。 “你们谁敢?”方白柳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那小矮子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小白脸也挺俊的,我看比那两个小娘们还有滋味呢!” “找死!”方白柳身旁的护卫们可不是吃素的,刚要提到上,突然上风口有人洒出一大粉末,那粉末卷起了一阵红色的烟雾,那烟雾随着呼啸的风很快向这面刮来。 -本章完结- 180我哥死了吗? “软骨散,大家闭气!”流星最先喊出来,人们紧跟着都捂住了口鼻。 但那装软骨散的大包实在太大了,站在上风口的那人坏笑着看着人群,一分钟都过去了,他手里的大包只撒了一半出去。 许多人实在闭不住气了,只能稍稍喘息,只是闻到一点红色的粉末,整个人就像没了力气一般,将将站着都费劲。 安永泰的心里猛的沉了下去,他倒是低估了山匪的能力,这一大包的软骨散估计没有千两银子也买不来,哪有山匪这么大手笔的? 终于等到那红烟散尽,再看人群,本来有四十来个人的,现在只剩下寥寥的十来个人站着了。 那些山匪拿下浸过解药的布,笑嘿嘿的走向中间围着的这几十人,有的手里拿着绳子,有的手里举着大刀。 待那些人走近,流星突然甩起袖子,一股白色的粉末顺着风又刮了起来,那些山匪赶忙躲开闭气。 流星的白烟量小,又因为风向问题,大部分刮向了自己人,等他再回头看,自己人除了他摇摇欲坠外,其他人都趴倒在地了,而对面的劫匪中迷烟的不过三四个人,跟人家庞大的底数相比,简直太九牛一毛了! 安永泰扶额叹息,“流星,你这是为自己人准备的吗?” 流星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那个,量小了点,还有,嗯,谁知道这风这样刮啊!” 大胡子王彪的走到近前,伸手挥了挥,“别愣着了,赶紧抓人吧,该带走的带走,带杀的杀!” “是,可,当家的,杀谁,抓谁啊?”猴子问道。 “这个!”大胡子走到那些人跟前,先指着流星和方白柳说道,“这两个先抓起来,没跟以后还能当个筹码,跟朝廷换更多的好处!” “是!”立刻有两个小罗罗上前,将二人捆了起来。 流星本来就是强撑了,一上来人刚要伸手掏袖子,只听一旁软到在地的安永泰一声低沉的叫他名字,流星只好放弃了再拿毒药的念头,老老实实的被绑了起来。 方白柳是想反抗也没有力气了,被人家五花大绑,他手下的人都很着急,胡生喘息着拔出腰间的佩剑,誓死也要保护好主子。 方白柳用余光看见了他的举动,立刻转过头摇了摇。 王彪又巡视了一遍其他人,最后将佩戴武器的关在一起,重兵把手,喂的水和饭里都有软骨散,他们可是大头最喜欢的人了,降服后将来有大用处,剩下的没有武功的关在一起。 等有人上前动沈乐君时,一旁的初七和卫九突然拔地而起,卫九抽出腰间软剑向那大胡子的面门攻去,初七将沈乐君背上,一个借力,顺着笔直的悬崖壁向上飞去。 刘妮被人绑着看了一眼沈乐君,不屑的哼出声,“又有男人帮她了,真是会勾引男人!” 大胡子不屑的哼了一声,脚下极速后退,“就知道这里面得有高手!” 初七和卫九暗卫出身,自然从小就熟悉了一般常见的秘药,也对大部分秘药有了抵抗力,所以那红烟和白咽烟对她们而言没有丝毫影响。 大胡子后退的同时,他身后的两个男人提剑而上,招式凌厉,动作娴熟,竟将卫九压的死死的。 在地上盘腿而坐的安永泰看着三人过招,眸子更加深沉,这哪是一般的山贼,看这武功套路竟有几分大内高手的影子,这帮山贼的后面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多次掳身强体重的年轻难民? 初七背着沈乐君上升不过五六米时,突然一张弥天大网撒了下来,初七的双手都被占着了,没能抽出腰间软剑,那网的周边都坠着铁球,散下来时四个人一起用力的,现在所有的重量都加在初七身上,他又背着个累赘,所以很快向下摔去。 落地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六七秒钟的时间,二人又摔回了地面,初七让自己的胸口着地,在最后一秒才收回手护住前胸。 刘妮看着二人摔回地面,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真是活该! 沈乐君重重的砸在了初七身上,她都听见了初七被压的闷哼声,以及骨头断裂的咔咔声,沈乐君自己倒是没怎么受伤,就是挫了下手腕,手掌被地上的石头扎破了皮,她忙爬起来想扶起初七,“你怎么样?没事吗?”沈乐君的声音里透着焦急,眼圈微微发红。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胸口落地啊?” “我不能让主子受伤!”初七紧皱着眉头,缓了会胸口的闷痛,才慢慢的转过身子,平躺在地上。 沈乐君撑着两个人身上的大网,怎么纠缠也找不到边,再抬头,卫九已经以剑支地,捂着胸口喘息了。 卫橙子早就想过去扶着他哥了,是卫九一个眼神扫过来,对着他及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卫橙子才按耐住没有动,他知道哥哥的意思。 刘妮站在卫橙子的身边,看出他的异常,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认识那个男人?” 卫橙子红着眼圈点了点头,“他是我哥!” 刘妮拉着卫橙子的袖子,生怕这个傻孩子一激动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又是沈乐君,要不是他,卫橙子的哥哥也不会有危险了。 “卫九,你怎么样?”沈乐君担忧的问道。 “死不了,主子!”卫九咬牙说道。 “很快就死了!”大胡子哼了一声,“去,把那个男的宰了,别伤着那女的啊,一看就是大家小姐,伤到了放在床上就不好玩了!” “好嘞!”猴子应了声,带着两个人走向初七和沈乐君,“你们以为我们是瞎炸的石头啊?前不炸后不炸非要炸在这?那是因为这一段机关重重,就算你们插翅,也飞不出去的!” “你们两,先将这个男人给我绑起来,小心别伤着那个女的啊!”猴子指着身旁的两个小罗罗说道。 “你们,你们要干嘛?”沈乐君张开双手像只老母鸡一般护在初七身前! 初七则咬着牙看着靠前的几个人,手悄悄的伸到了腰间。 那几个小罗罗无论绕到哪边,沈乐君都护着初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如果不伤到沈乐君的话,很难靠近初七。 “二当家的,这个?”一个小罗罗为难的看向瘦猴。 “笨蛋,一帮笨蛋!”猴子生气的指着几个人,然后突然大步向初七冲了过来,来到近前趁着沈乐君不注意,回身扑向她。 沈乐君站在网子里,被猴子双手一抱就失去了挣脱的能力,两个人侧倒在初七的身上。 初七闷哼一声,他的骨头更疼了。 猴子回头看了看,其他人都在忙着抓人,他看了一眼初七倔强的眼神,动了恻隐之心,“那个,把这两个人丢到后山去吧,看他这样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那里狼多,等着天黑了喂狼就是了!” “可大当家的说!”一个小罗罗犹豫道。 “别他们废话,喂狼能活吗?赶紧给我动手,要是怕他挣脱,就捆起来再扔好了!”猴子大声呵斥道。 “是,是!”那几个小罗罗赶紧应道。 沈乐君先被人拉起来,捆结实了,猴子起身时对上初七的眼神,轻叹一声,压低声音的说道,“你自求多福吧!”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特意给初七系了一个活扣。 沈乐君被绑着手,绳子的另一端被人牵着,踉踉跄跄的走向一个被石头挡住的狭窄的小缝隙,她不停的回头,脸上的泪痕交错,嘴里不停的喊着,“初七,初七!” 初七的心不停的往下沉,最后转过了头不忍再看,这种无力感让他抓狂,沈乐君那张满脸是泪的脸深深的映入他的脑海里。 什么时候起,他和她的感情似乎就超越了主仆的感情了,初七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个人能这样待他,能在生死攸关时护着自己,能为自己哭成泪人。 初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两行眼泪缓缓流下,他多年平淡无波的心第一次有了冲动,有了将那个他视为主子的女人抱入怀里的冲动。 一声嗤笑声响起,初七转过头,看见卫九胸口插着一把剑,他的嘴角流出血来,正带着几分嘲笑的目光看着他。 初七没有说话,又将头转了回来,只听卫九说道,“那个是主子,和主子产生感情是暗卫的最大忌讳,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暗卫罢了,你要是死了,上面就会派新的人来!” 初七仍旧没有说话,他十分的清楚自己的身份。 “行了哥俩,去后山狼窝里叙话吧!”猴子说道,“来,抬走,扔后山去!” 一群人被绑着压进了缝隙,又左转右转,仿佛进了一个迷宫一般,许多的岔路,许多的暗器,直到走了两个时辰,才出了隧道,面前是一座镶嵌在山壁里的寨子。 沈乐君被推向一间大牢房里,她木然的向里面走了几步,缓缓的蹲了下来,卫橙子双眼通红的走过来,呜咽的问道,“姐姐,我哥死了吗?” 沈乐君伸手将卫橙子抱在怀里,嘴上说着,“不会死,他们都不会死的!”但是心里却越来越凉,脸上的泪痕刚刚风干,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本章完结- 181被掳上山1 “假惺惺!”突然坐在一旁的刘妮哼道。 沈乐君抬起头看向刘妮,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刘妮姐,你说什么?” “我说你假惺惺!”刘妮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瞪着沈乐君又大声的说了一边,牢房里一起关进来的其他人都转过头看向二人。 “你说清楚,为什么说我假惺惺?我怎么假惺惺了?”沈乐君吸了吸鼻子有些生气。 “沈乐君,你不要在这装可怜了,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家就和自己的小厮通歼,四处勾引男人,不仅勾引副使,讨好方白柳,现在连卫橙的哥哥都不放过,真是个阴险的女人!”刘妮指着沈乐君说骂道。 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沈乐君身上。 沈乐君的脸咻的一下就红了,“我,我什么时候和小厮通歼了,刘妮,你给我说清楚!” “沈乐君,你别装了,我是看透你了,你别忘了,我可是去过你家的,今天背着你的那个男人你敢说你跟他没有歼情?我可亲眼看见,他大早晨的穿着中衣从你的闺房里出来,试问哪家的小姐能让一个男侍卫这样衣衫不整的进入闺房?除非他是给你暖床用的!”刘妮言辞凿凿。 “你!”沈乐君气的直咬牙,“我和我的小厮怎么相处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了,我就是看不惯你在这假惺惺的安慰卫橙子,卫橙子的哥哥也是为了救你才死的,现在人家都没有哥哥了,卫橙子是不是该叫你大嫂了?” “你,刘妮,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和初七还有卫九不是你说的那样!” “哼,谁知道呢,你什么男人勾不到手啊,也是那些男人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表子!”刘妮越说越气愤。 “刘妮!”沈乐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刘妮的鼻子大骂道,“我是看在云秀的份上,多次忍让你,你不要把我逼急了,把你那些肮脏的事抖了出来!” 刘妮刚要还嘴,但心里咯噔一下,沈乐君是什么意思?她的事她都知道了?不可能吧? 卫橙子赶忙劝道二人,“乐君姐姐,你别生气,刘妮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沈乐君见刘妮不再说话,也平复了下火气,靠在墙边坐了下来。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大家从吃完早饭就没有吃东西了,到现在又惊有险,早就饿的上肚皮贴下肚皮了。 昏暗的油灯照的牢房的走廊悠长,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四处寂静的有点让人发毛。 “这不是要活活的把咱们饿死,渴死吧?”一个通政司的护卫对着同伴抱怨着,一边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边轻叹了口气。 “妈的,这趟差出的,半点油水没捞到,还关进了牢房,弄不好还得丢小命!”另一个护卫说着,然后不满的看了一眼刘妮。 不就是这个女人非要带着兄弟们出来吗,这才遇上这倒霉事! 刘妮似乎感受到了几个护卫对她的埋怨,“都看我干嘛,要不是沈乐君鼓动方白柳来这,你们怎么会跟着来的?” “我自己要来,有叫你跟着来吗?”沈乐君很快的问着刘妮。 “好了!大家别吵了!”卫橙子嚷了一句,“事情都这样了,埋怨谁都没用,咱们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对了,李成玉呢?沈乐君突然想起了那只花花鸡,站起身四处察看了一下,这个牢房里没有啊,沈乐君问向一旁的卫橙子,“橙子,你看见李成玉了吗?” “李大哥,没有啊,在外面时他还在我身边呢!”卫橙子也跟着站起身来找。 “对啊,李成玉呢!”刘妮也想起那个死乞白赖撺掇她跟着来的罪魁祸首,如果真要追究,就是李成玉的责任。 “也许,他被关在别的牢房了吧!”卫橙子找了一圈,对沈乐君说道。 沈乐君又坐了回去。 走廊里传出脚步声,一个瘸腿的男人带着一个围裙,手里提着一个大木桶的稀汤还有一个大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白布。 那瘸腿男人还没走到牢房了,馒头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大家纷纷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什么味,这么香?” “馒头吧?” “别做梦了,外面的难民都是吃瓜菜汤,在这能给你吃馒头?” 几个人议论纷纷,等那瘸腿的男人走到跟前,撩开那白布,天啊,真的是馒头,而且是白面馒头,一点黑面都没有参。 这山贼的伙食也太好了,恐怕外面那些难民要是知道,早就都投上山当贼了,赶都赶不走。 “开饭啦,开饭啦,一人一个啊,大家别抢,别抢!”那瘸腿男人说着别抢,但那些大老爷们谁听啊,通政司的护卫一见驿站的护卫们都抢起来,也丝毫不犹豫的跟着抢,一人手里抓着一个的,两个的,一边吃一边还伸手。 沈乐君和刘妮站在那些男人们身后,想靠前,但实在是战斗力太弱了,挤不过那些男人们。 倒是卫橙子从人缝里钻了回来,怀里抱着三个馒头,他脸上是抢到东西的兴奋,“刘妮姐,乐君姐姐,我抢到了!” 文橙子的话还没说完,瘸腿男人篮子里已经空了,外围的男人没有抢到的伸手从卫橙子怀里拿了一个走。 “喂,那是我们的!”卫橙子赶紧护住剩下的,不满的呵斥道。 那个男人是驿站的兵,他一边咬着软乎乎的馒头一边哼道,“为什么是你们的呢?写着你们的名了?” “你,一人一个,你怎么抢我的?”卫橙子气呼呼的争辩道。 “一人是一个啊,我还没有呢,再说你怎么手里拿着三个呢?” “我和刘妮姐,乐君姐姐不就是三个吗?”卫橙子生气的说道,“我都看见了,你刚都吃了一个了!” “谁看见我吃了?再说这么小的馒头,一个根本不饱,他们还吃了好几个呢,你怎么不说?” 被点名的有驿站的护卫也有通政司的护卫,大家都看着别处,装作没听见。 “你!”卫橙子还要争辩,那个男人已经将整个馒头塞进了嘴里。 “好了,橙子别跟他争论了!”沈乐君起身将卫橙子拉过来,然后看了一眼男人们,朗声说道,“现在一切还没有定数,安大人去找三皇子借兵了,很可能现在正在带人来营救咱们,现在确实大家关在这里没有出路,但被就出去后,大家该是什么职位的还是什么职位,到时候有什么新账旧账一起算就顾不得什么情面不情面的了,还是都收敛些的好!” 沈乐君说完,那些男人果然收敛了很多,气焰消下去了,通政司的那些护卫也都低下了头。 卫橙子将手里的馒头递给沈乐君一个,“姐姐,你吃!” “好孩子!”沈乐君顺了顺卫橙子刚才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弄乱的头发,接着看了刘妮一眼,她不是圣女,对于刚才刘妮指着鼻子骂自己表子的事还很生气。 刘妮也没指望他们能分给自己,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呢,大家都是自顾不暇,刘妮默默将视线转向一边,伸手揉了揉饿的发慌的肚子。 卫橙子拿着剩下的一个走到刘妮身边,伸手掰开馒头,分了刘妮一半,“刘妮姐,你也吃,咱两吃一个吧!” 刘妮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惊讶的抬头看向卫橙子,她平日里对卫橙子也没有多好,因为卫橙子从来司里第一天就跟沈乐君近乎,所以刘妮有意无意的都疏远了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分给自己一半馒头。 “吃吧,刘妮姐,吃饱了肚子人就死不了了!”卫橙子将半个馒头塞进刘妮的手里,自己坐下来小口小口的咬着。 刘妮接过馒头也吃了一口,然后看着卫橙子双手抱着半个馒头的样子,连一点渣都不放过,不由的问道,“橙子小时候挨过饿吗?” “嗯!”卫橙子点了点头,“我以前在地主家干活时,经常挨饿挨打,有时候一天才能吃上一块菜馍馍,还是又凉又馊的!” “你爹娘这么小就把你送到地主家干活了?” “我不记得我爹娘了,她们从小就把我卖了,我就还记得我姐姐,她对我很好!” 刘妮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想起了自己被卖走的那个八弟,不由的对卫橙子多了几分怜惜和心疼。 “也许,她们有她们的不得已吧,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没有爹娘会忍心卖了自己的孩子的!”刘妮又分了一小半的馒头放在怀里,只将剩下的四分之一添在嘴里。 “刘妮姐,你得慢慢吃,这样才不会觉得饿!”卫橙子抬头看了一眼刘妮空空如也的手,皱了下眉。 “嗯,我知道了!”刘妮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拍了拍卫橙子的头。 -本章完结- 182被掳上山2(6000+) 夜渐渐深了,人们互相依靠着浅浅入睡,沈乐君侧躺在牢房的一角,担忧着初七和卫九,卫橙子在她身边一会翻个身,一会坐起来。 沈乐君有些担忧的看向卫橙子,“怎么了橙子?” “乐君姐姐,你说我哥不会真的死了吧?”卫橙子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会的,他们都是暗卫,功夫高的很,不会死的!”沈乐君靠近卫橙子,伸手塞给他半个馒头。 “这个?”卫橙子吓了一跳,“怎么乐君姐姐还有馒头?” 沈乐君怕别人发现,忙示意禁声,小声说道,“你吃吧,往后有姐姐了,大杂院里的事别担心,往后姐姐帮着你养弟弟妹妹!” 卫橙子点了点头,很快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傻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明天都要娶媳妇了,不许再哭鼻子了,你要坚强些,知道吗?”沈乐君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卫橙子的眼泪,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姐姐,你吃吧,我不饿!”卫橙子将手里的馒头推给沈乐君。 “你吃吧,女人本来饭量就小,今天早晨你没看见我多吃了一个鸡蛋啊,现在还不饿呢,明天早晨他们又会送饭的!”沈乐君将馒头推了回去,“我有些困了,头疼,去睡会了,你自己慢慢吃!” “嗯!”卫橙子点了点头,双手抱着馒头刚要吃,就想起了晚上刘妮吃的太快了,现在肯定也早就饿了,他走到刘妮身边推了她一下。 刘妮吓了一跳,起身一看还是卫橙子,“怎么了橙子?” “刘妮姐,我这有半个馒头,咱两分开吃吧,你现在肯定饿了吧?”卫橙子将半个馒头又掰成两半,伸手递给刘妮一半。 这次刘妮没有接,她从自己怀里掏出那剩下的一半馒头,“那,我这还藏了一半呢,就是想半夜饿的不行再吃!” “刘妮姐,你也藏了一半啊?” “嗯,小时候饿怕了,食物不充足时总习惯留一手的,咱俩一起吃吧!”借着微弱的油灯,二人坐在一起,吃起了馒头。 “刘妮姐,你小时候家里也经常挨饿吗?” “嗯,小时候家里闹灾荒,树皮草根都被人们挖着吃了,那时候哪有馒头啊,如果能有这么一块馒头,估计我的小地弟也不会被卖了!” “你们家也卖孩子了?” “是啊,为了那么点钱,连亲生的骨肉都能转手送给人贩子,有时候我挺恨穷的!”刘妮吃馒头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惆怅的说道,“也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八弟还在不在人间,他过的好不好!”。 “放心吧,他一定在的,在哪个大户人家做个伴读啊什么的,跟着少爷吃香的喝辣的,然后看上院子里的哪个俊俏的小丫鬟,跟太太讨来做媳妇!” 卫橙子笑呵呵的刚说完,刘妮就伸手点了他的额头一下,“是你自己想媳妇了吧?人小鬼大的,还没怎么着了,就想媳妇了!” “嘿嘿!”卫橙子傻笑着,也不忙着否认,他压低声音说道,“刘妮姐,我告诉你,我家房东家里有个夏翠姑娘,人长的可好看了,跟我同岁!” “呦?看上人家了?快说说,怎么看上的?” 刘妮和卫橙子坐在一起聊了起来,对于刘妮,卫橙子少了面对沈乐君时的那种恭敬,说起话来更随便些。 大胡子王彪坐在大厅主位上,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猴子,“猴子,顺子去带那押运官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啊,我这就再去看看!”猴子忙着走了出去,路过下首位坐着的男人时忙谄媚的笑了笑,对上那人凌厉的目光,瞬间觉得后脖子的汗毛都立起来,忙错开视线,赶紧出了大厅去办事了。 “三爷,那个,您别急,人马上就带到!”王彪笑的也很难看,对着下首的男人点头哈腰的,一米九的个子瞬间挨了三十厘米。 下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他眉目清秀,眼神却异常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军人的肃杀之气,手里端着一杯茶轻轻的喝了一口,连看也没看王彪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这次掳来多少人?” “大,大概三十多人吧,有一大半会武功!”王彪赶紧答道。 “是吗,凤翔?”那个男人回头问向他身后站着的男人,这个男人一身淡青色的长衫,腰间挂着一块朴素的玉佩,全身再无其他饰物,但这人却是沈乐君和刘妮都在找的李成玉。 只是这个李成玉的话不多,坐着的男人问他才答话,“这一次,会武功的人不一定能为我们所用,他们的身份来路不明,而且深藏不露,殿下还是小心些!” 坐着的男人点了点头,“最近风声的确紧了,朝廷派来的人都找到我勇武大营了,这次必须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能再干这样的勾当了,知道了吗?”那男人说完没有立刻听见王彪的回答,侧目向主位上看去。 王彪只感觉一阵阴风拂过,忙点头违心的称是,接着苦着脸问道,“那兄弟们几百号人吃什么喝什么啊?” “愿意跟我干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年纪大的那些,我给你们银子,你们再寻个别处的山头就是了!” 住在这玉山上都惯了,通州官府又都是一个个的怂包,没有敢管他们,去了别处,哪有这里这么逍遥?王彪轻叹口气。 “不要以为我是说着玩,我告诉你朝廷已经盯住这里了,大批的人马很快到,你们要是落在官兵手里,就一个也别想活,知不知道?”男人微恼,这些榆木脑袋就是少根筋。 “是,是,我们知道,知道!” “最好是真知道!”男人伸手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吓的主坐上的王彪身子一颤 ,只听男人不悦的说道,“那个什么押运官怎么还没带到?” “我,我,这就去看看!”王彪刚要起身去牢房,就被男人拦了下来,“我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马田金到底派了个什么货色来,押送一堆沙子引你们上门,哼,他这个霸州总督也是当腻味了!”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凤翔,也就是李成玉,“你先别在他们身前出现,一切还未定论,你辛辛苦苦经营半年的身份别半途而废了!” “是”,李成玉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一行人穿过院子走进山洞里挖的地牢,拐了三个弯才到了关押流星他们的牢房前。 还没到牢房了,就听见猴子求饶的声音,“爷,小爷,您轻点!” 几个人走进牢房再一看,好嘛,这群人玩的这个欢啊! 猴子跪爬在地上,流星坐在他的背上,一只手捏着他的耳朵,一只手拿着一个鸡腿啃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那面,球在那面!” 猴子拖着他往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球那跪着爬着,一旁的顺子还有个看门的大黑也跪着爬向那球。 流星看的过瘾,高声喊道,“快点啊,谁抢不到球就得挨鞭子了!” “你们他娘的在干嘛?”王彪气的呵斥道。 顺子他们一听见救星来了,赶忙往外跑,可还没跑出这间牢房了,一柄黑色的鞭子就抽了过来,啪的一下将门关上了,接着啪啪两声向二人的腿抽去。 顺子的手背被鞭子稍扫了一下,很快红肿的老高,还痒的出奇,他哎呦一声,忍不住伸手就去抓。 “别碰,一碰可就要毒入骨髓了啊,到时候毒发而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流星将鸡腿剩下的骨头扔到了角落里,伸出手背抹了下嘴,“我数到三,你们去抢那根骨头啊,谁抢的慢了就挨打!” 猴子一直没敢动,顺子和大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回头看看王彪一众人的脸色。 直到流星数到三时,三个人像是疯狗一般向那根骨头跑去。 王彪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向前一脚踹开了门,拿过一旁小罗罗手里的片刀就冲了上去。 流星嘿嘿一笑,将鞭子舞的眼花缭乱,都是照着王彪手背上同一个地方抽的。 很快,王彪手上钻心的痒了起来,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手里的片刀也掉在了地上。 “老大,别抓,一抓就毒发身亡了!”流星屁股底下跪着的猴子赶忙说道。 王彪听了猴子的话,就真的不敢抓了,但痒的厉害,他的手只能使劲的在空气中甩着,似乎这样能让那痒减轻一些。 王彪退出了牢房,气的双眼通红,看着流星大声的问道,“你不是中了迷烟了吗?怎么还一点事都没有?你这鞭子是从哪来的?” “大当家的!”跟着来的那个男人喊了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扔给了王彪,“抹上吧,抹上就不痒了!” 王彪接过药瓶,伸手拧开盖子,歪了一大块淡紫色的药膏抹在了鞭痕上,很快,那鞭痕就真的不痒了。 牢房里的猴子他们一看那药管用,忙挣扎着往外跑去。 这次流星没有再拦着,而是兴趣盎然的看着那个面容清秀的男人,他想知道,他到底能解多少毒,跟他华宫掌门华千秋最得意的徒弟自己比起来,谁更厉害! “不好了,敌人杀进来了!”突然有小罗罗敲锣打鼓的喊道。 “敌人?怎么办?”大胡子王彪看向人群中站着的那个男人,眼神中露出惊慌。 “慌什么!”男人沉声低喝,“还不赶紧召集人手,派人去察看!” “对,对,”王彪忙点头,指了指摸了一半药膏的猴子,“猴子,你去给我看看,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我?”猴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看王彪瞪眼,马上把别的话都咽了下去,他壮着胆子向外走去,只是还没走远,又一步步的退了回来。 王彪一见猴子又回来,气更不从一处来了,他上前刚要踢他一脚,他的衣服就被那个冷眼的男人拽住,王彪一看是真正的老大,要骂人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这时猴子已经倒退着回到了这个牢间,对面走出十几个男人,正是君与阁,前面领头的是穿着衙役衣服的安永泰。 安永泰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步履稳健,行动间自然流露的自信哪里还有小衙役的影子,就算他身上穿的衣服再普通,整个人的气质放在那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来。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彪底气有些不足,会武功的那些人都被重重的关押着,而且饭菜里都是添加了秘药的,为什么这些人还能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这里? “这是你应该先回答我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掳走青年难民去干什么勾当?”安永泰走进来,来到关押流星的牢房前,看了里面椅在墙上用手帕一根根擦着手指的流星,空气中飘着一股烧鸡的香味,“吃饱了?” “嘿嘿,这里哪有什么好吃的啊,他们厨子烤的鸡还没有咱们君与阁烤的一半香!”流星笑嘿嘿的说道。 流星说到一半时就看见安永泰扶额叹息,不由的问了句,“你怎么了师兄?不舒服吗?” 安永泰还来不及回答,对面山贼里站着的那个男人冷笑了一下,“原来是君与阁的兄弟们啊,咱们玉锋崖跟君与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在下有得罪之处还请君与阁的兄弟们海涵,是吧,大当家的?” 那个男人瞪了王彪一眼,王彪赶紧应和着说道,“是,是,是我们抓错了人,这就放您和您的兄弟们下山!” 流星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将擦过手的手绢嫌弃的丢在地上,“说放我们走就走啊?你以为我们都是狗吗?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这下不止安永泰叹息了,整个君与阁来的十几个人都叹了一声。 流星也发现自己说的不太合适了,马上更正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 “是,是!”一旁的王彪赶紧说道,“君玉阁的兄弟们都是英雄好汉,早饭还没吃好吧?要不我让人准备了早饭咱们马上去吃?” 王彪踢了一旁的猴子一脚,“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早饭啊!” “哎,哎!”猴子揉着屁股就要往外跑,他的身子还没跑出拐角,突然有阵风刮了过来,从耳朵旁刮过去,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叮铃声,猴子慢下来脚步,顺着声音看去。 墙上镶嵌着一枚铜钱,那铜钱的一半都插入墙内,猴子的腿再也迈不出去了,这枚铜钱就是从他的耳朵边飞过去的啊,他只要再走快小半步,那铜钱就会打中自己的头,他的头可没有这石壁硬。 山贼们也都看见了那枚入墙的铜钱,王彪不安的看向自己真正的主子,而那个男人则看向手里攥着一把铜钱的安永泰。 安永泰与那个男人的视线对上,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片刻,脑海里火速的过滤着大华有头有脸的人物的个人信息,突然锁定在一直镇守在离通州不远的勇武军。 “大当家的,吃饭不急,我们还是不打扰的好,君与阁的饭菜更合胃口些!”安永泰看着那个男人,却是和王彪说话,没等王彪回答,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三殿下能不能赏光,去阁里尝尝我们的早饭了!” 那个男人的表情先是一凛,然后笑道,“阁主说笑了,这里哪有什么三殿下!” “殿下就不要谦虚了,这个小小的山贼窝,居然能买的起那么大量的软骨散,后面肯定有高人财力支持着,大当家的伸手不怎么样,却有大内高手保护,这些都将幕后指使指向了宫里的几位贵人! 有没有人跟殿下您说过,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这味是您怎么洗也洗不下去的,宫里的几位贵人中上过战场上的只有您了。 对了,英勇军就在不远的地方驻扎着,殿下来回跑着也费不了什么劲,身边带着几个护卫就好了。”安永泰看了一眼完颜冲身边呈扇形站着的几个人,个个气息内敛,功夫颇高。 完颜冲也不再演戏,他伸手拍了拍掌,赞赏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这群人领头的位置,王彪立刻退到了后面,“阁主果然眼神犀利,我伪装的这样好,还是让你看出了破绽!” “殿下谬赞了,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殿下!” “哦,阁主尽管问!” “殿下要那么多的青年难民干什么?” “当然是解救通州了,完颜坤只为了敛财,不顾百姓的死活,估计通州让他搜刮的也差不多了,我不过是趁机扩充一下军队罢了!”三皇子完颜冲毫无顾忌的说道。 安永泰笑了一下,“殿下果然是爽快的人,这样的事都能直接告诉在下,在下佩服,只是你身为皇子,不为苍生着想,只为了自己的兵权,您与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呵呵!”完颜冲笑了一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朝廷的形式阁主比谁都清楚,你身后的主子不也积极的扩建着自己的势力吗?成王败寇,不想在这场角逐中成为祭奠品,就得抓住自己的优势啊!不过,这些阁主都不用担心了,因为今天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安永泰目光一凛,接着冷笑了一声,“能不能出去就不是殿下说的算了,那得问问我君与阁的兄弟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安永泰的话刚落,手里的铜钱就又飞了出去,君与阁的其他人也都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完颜冲身边的高手立刻将他护在身后,一边与君与阁的人交锋,一边向走廊退去。 猴子抱着头缩在角落里,那铜钱的威力他可是亲眼看见的,这刀剑无眼的,自己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可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几个回合后,完颜冲这面除了那五个高手外,其他的小罗罗们都躺在地上没了气息,君与阁的人下手又狠又准,每一刀,每一剑都冲着要害而来。 王彪手里拿着刀不停的后退着,他余光看见猴子蹲在角落里没事,上前拉起他的后领子就往对面的刀剑上扔,“你给我上,老子平日里养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啊?老大,老大!”猴子手里倒是握着一把匕首防身,颤颤巍巍的还没到君与阁的人面前,见那亮晃晃的刀影乱飞,吓的转身就跑了回来。 不知是谁,在后面又给他补了一脚,结果猴子握着的匕首正巧捅进王彪的腹部。 王彪正在观望,见猴子又回来了,刚要张嘴再骂人,却突然觉得肚子一疼,低头再看,肚子上的匕首末根而入。 猴子吓的松了手,看了一眼没有其他人注意他,他大声喊道,“是,大当家的,我这就去叫人!” 王彪想转过身拦住猴子,但那小子已经趁乱跑了出去,王彪倒退着扶着墙,慢慢的向外挪着步子。 完颜冲扫了一眼王彪,眉头微微皱起,吩咐身边的一个护卫将王彪救了出来,感觉叫人抬着去治伤了。 沈乐君他们的牢房里静的出奇,却听见远处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一阵阵的紧密的锣鼓声。 正是人心惶惶时,悠长的走廊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本章完结- 183被掳上山3(6000+) 牢房里的人不由自主的都退到一起,离的那门远远的,大家的武器都被收走了,现在连块石头防身都找不到。 刘妮和沈乐君卫橙子站在了一起,卫橙子站在二人身前,回头看了一眼沈乐君有些发白的脸,安慰道,“没事姐姐,我是男子汉了,我替哥哥保护你!还有你刘妮姐,一会跟在我后面。” 沈乐君伸手拍了拍卫橙子的肩,“好孩子,姐姐不用你保护!” 刘妮的鼻子微酸,她什么也没说,对着卫橙子笑了一下。 来人终于走到了牢房的门前,从脚步声响起到有人惊呼来人了,人们紧绷的心似乎等待了好长好长时间。 “大家快跟我走,我们得赶快逃出去!”来人扶着门喘息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串钥匙挨个的试着。 “你,你是落花楼的人?”沈乐君似乎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昨天站在方白柳身边来着。 “是,沈姑娘,快走吧,外面都乱套了!”孙汉良说着忙着开锁,却试了好几把都不对,手微微有些发抖。 人们知道是自己人都靠近了些,沈乐君看着孙汉良有气无力的样子担忧的问道,“侍卫大哥,你怎么了,手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孙汉良一提这个就来气,愤愤的骂道,“还不是那帮瘪犊子,给我们送的饭菜里面都混有软骨散,吃了他们的饭后身上的力气更少了,整个人柔柔弱弱的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 “我来吧!”卫橙子走到跟前,接过孙汉良手里的钥匙,试着打开牢房上的锁。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牢房里的另一个人问道。 “这还是多亏了人家君与阁的兄弟们啊,也是邪门了,同样的饭菜,怎么人家吃了就没事呢!”孙汉良爽来椅在了旁边的墙上喘息着,突然他屏住了呼吸,看向走廊的一头,接着说道,“快,山匪们来了!” 孙汉良拔出腰间的佩剑,强打起精神,站在走廊中间,目光冷峻的看着来人。 “快,上面说了,杀一个赏十两银子呢!” “这下发财了,我得杀他十个八个的,你们别跟我抢啊!”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几个山贼说话的声音。 “放肆,我在这,谁也别想过去!”孙汉良冷声呵斥道。 “呀,不是说他们没有兵器吗?疤瘌哥,怎么办?”一个猥琐的小个子手里拿着一把跟他非常不相配的大刀,看向一旁脸上横着一道很长疤瘌的男人。 “怎么办,他就一个人,咱们一起上,杀了他,牢笼里的那些就是小绵羊了,到时候还不是一刀一个,跟宰羊似得,你们说怎么样?”那疤瘌回头看看后面的十几个人。 “要不就算了吧,钱也不要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后面有人说道,犹豫着就要后退。 “不行,大当家的话谁敢违抗?今天谁要是走了,我就禀告给大当家的,一刀宰了他!”疤瘌男蛮横的说道。 孙汉良不屑的冷笑一声,“好,有胆子不怕死的,那就试试我的刀吧,他可有好几天没喂人血了!” 对面的山贼不知实情,牢房里的人可知道,沈乐君都看见孙汉良的右腿有些微微发抖了,着急的催着卫橙子,“怎么样,橙子,快点啊!” “是啊,再慢大家都得被宰了!”刘妮跟着催促。 卫橙子的额头沁出些汗来,他控制住呼吸,本来锁在外面,看不见锁眼就很难找准位置,再加上孙汉良拿来的这串钥匙足足有十好几把,一把把的挨个试着就更需要时间了。 疤瘌男也有些犹豫,但他想着在寨子里的地位和那白花花的银子,下了下狠心,率先举起手里的刀,“哼,大家别听他的,他们都中了秘药,就算他武功高强,现在也就剩下一二分的功力,再说你一个人,我们一帮人呢,一人一刀也够你受的了,兄弟们,上啊!” 疤瘌男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刀劈了过去。 孙汉良双手抬起手中的剑奋力去抵挡,但无耐手实在是没有力气,手中的剑一下被刀镇飞,掉在了地上。 这时,牢房上的锁也终于是打开了,人们争先恐后的从门口跑出来,向另一侧的走廊跑去。 沈乐君刚要跟着跑,回头看了一眼手臂上被大刀划了一条大口子的孙汉良,他还在奋力的跟那些山贼打斗,担忧的喊了声,“侍卫大哥!” 孙汉良没有回头,高声喊道,“沈姑娘快走,我能顶住,公子还在四处找你呢,快走!” “走吧姐姐!”卫橙子拉了沈乐君的手,沈乐君咬牙转身跟着跑向走廊。 他们刚转过身,就听见孙汉良闷哼一声,然后是那个疤瘌男暴怒的声音,“他妈的给我撒手!” 孙汉良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息着,嘴角流出许多鲜血,手还死死的拽着疤瘌男和另一个男人的裤腿,手臂上和大腿上纵横着好几处刀伤,胸口上也不停的冒出鲜血。 疤瘌男将刀握在手里,直直的插进孙汉良的胸膛,接着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这才挣脱了他的束缚。 “走,快追!”疤瘌男带着山贼接着追上来。 沈乐君和刘妮被卫橙子拉到一个拐角处阴暗的角落里猫着不敢出声,那些山贼呼啦啦的直直的跑过去,没有人去拐角处查看。 直到脚步声走远了,几个人才松了口气,一直走的这条路不能再走了,难保疤瘌男他们不会回头,为今之计,只有往回走,看看能不能走到外面。 三人转过拐角,向牢房那面走去。 孙汉良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那,他的剑落在不远处,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了焦距。 沈乐君的步子越来越慢,走到孙汉良身前跪了下来,伸手轻抚闭上了他的眼睛,哽咽不止,“侍卫大哥,侍卫大哥!” 卫橙子在不远处焦急的喊着沈乐君,“姐姐快走,一会他们就该回来了!” 刘妮不得已也停了下来,“沈乐君你快点,他都死了,还能复活不成?你不要连累了我和橙子跟你一起死好不好?” 沈乐君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纵横的眼泪,接着将孙汉良的佩剑拿了起来,站起来跟卫橙子他们一起向前面跑去。 三个人跑到一个岔路,正不知道怎么走时,左面的岔路传来声音,“快点,殿下等的着急呢!” 三人不约而同的向右面的岔路跑去,只是还没跑远,右面岔路也隐隐传来了火光,三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怎么办,前面有狼,后面有虎! 三人向后退去,终于是被左边岔路的人看见了,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呦,这有三只落网之鱼呢!” 三人向后退到墙角,对面走来两个山贼,一人手里拿着刀,一人手里拿着一柄长枪,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刚说话的正是那拿刀的男人,他们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明显与一般的山贼不同。 沈乐君拿着剑的手微微发抖,那剑也跟着不停的抖啊抖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给我!”卫橙子伸手接过沈乐君手里的剑,卫九虽然不让他们哥几个学武拿命还钱,但也会教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什么的,重在强身健体,卫橙子没有试过真剑,却是拿木头棍比划过。 “呦,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跟咱们过过招呢!”拿刀的男人笑着说道,伸手将手里的刀舞的眼花缭乱,然后气势一收,笑呵呵的问道,“小子,你只要告诉我,沈乐君在哪,我就放了你们三的小命,怎么样?” “不可能,别觉得我小,小爷的功夫可是从三岁就开始练的!”卫橙子伸手也将剑舞了个花,只是他低估了这个剑的长度,不小心将自己的脸颊划了一道,很快渗出一些血丝来。 “嘶!”卫橙子忙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 对面的两个男人乐的抬不起腰。 卫橙子的脸囧的通红,他也不再卖弄了,伸出剑指向二人,“赶快让我们走,不然小爷一定杀了你们!” “哼,笑话!”那个使枪的男人收回笑意,抬手将枪向三人挥舞而去,打的卫橙子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却没有伤了他。 “她,她就是沈乐君,你们放了我们两吧!”刘妮突然大声喊道。 沈乐君气愤的扭过头看向刘妮。 他们完全可以再谈判的,可以说沈乐君在另一个方向,那两个人明明还没有要对她们下杀手的意思,刘妮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供出来呢? 卫橙子也生气的喊了一声,“刘妮姐!” 那两个人果真停下了手,意味不明的看着沈乐君又看看刘妮,在考虑刘妮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刘妮丝毫没有出卖朋友的自觉,她又伸手推了沈乐君一把,“这个就是沈乐君,她和通政司副使有关系,和什么落户公子也有关系,你们抓她就好了,放了我们两吧!” 刘妮说完使劲的将沈乐君推了出去,然后转身就向左边的岔路跑去。 拿枪的男人冷哼一声,一侧的嘴角不屑的勾了起来,没有用的人怎么能还活着呢?伸手将长枪准确的向刘妮身上扎去,眼睛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刘妮姐!”卫橙子惊呼一声,不假思索的伸出手里的剑去抵挡那长枪锋利的矛头。 谁知那长枪半路竟生生的变了方向,一个回旋,从刀的空隙处略过,直直的插向卫橙子的胸口。 噗嗤一声,枪头扎进了卫橙子的胸膛。 初七和卫九摸索着寻找入山的路,那天明明看见沈乐君他们被带进这个缝隙的,怎么二人进了隧道后都转了好几圈了,又转到了起点处,里面像是个大迷宫一般。 “有人!”初七伸手拉住了卫九,同时停住的脚步,二人细细听去,前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明显是一个人。 猴子匆匆忙忙的走在隧道里,身上背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和几十两银子,这是他在山上这几年存的私房钱。 这个玉锋崖是不能再待了,当初上山也是凑巧救了原来的大当家的一命,当时无依无靠一个人也就跟着他上山,还做了这玉锋山的第二把交椅。 当初的玉锋崖可不像现在,他们从来都是劫富济贫,也没有伤害过一个百姓,不料过了没多久,大当家的就被人害死了,害他的人正是现在的王彪。 王彪当上大当家的后,寨子里就会时常来一个神秘的人物,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也是从那时起,玉锋崖就改了风气,什么坏事都干! 现在猴子伤了王彪,也算是为之前的大当家的报仇了,现在趁王彪还没缓过劲来,他必须赶紧逃命! 猴子往后看了看,心慌慌的又加快了几分动作,刚拐了个弯,突然一声低喝,“站住!”接着什么东西抵在了后背上,像是一把大刀! 猴子下盘不稳,差点摔倒,一惊之下出了一身的冷汗,抱着头求饶道,“我不是有意伤害王彪的,别杀我,别杀我!” 初七将手里的拐杖横在猴子的脖子上,接着低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你!” 猴子试探着抬起头,一看是自己命人喂狼的那两个高手,瞬间腿更软了,他跪在地上双手求饶,“大爷们,你们别杀我啊,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们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初七知道如果不是猴子从中周旋,没有让人当场杀了二人,而是让人将他们丢去喂狼,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将那两个山贼杀死逃出来,而且,初七知道,猴子是特意将绑他的绳子放松的。 “你走吧,以后不许再干伤天害理的事,知道了吗?”初七收回木棍,决定放猴子一马。 “好,好谢谢两位大爷!”猴子刚要走,又退了回来,“你们要进寨子吗?我给你们画个地图吧,没有地图很容易迷路的!” 沈乐君抱着橙子,大声喊道着他的名字,刘妮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乐君姐姐,我没事!”卫橙子刚要安慰沈乐君,他的表情一顿,一口鲜血喷出。 这时右边岔道上的人也走了出来,沈乐君抱着倒地的卫橙子没有心思去看,倒是很快响起的刀剑交错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再抬头看去,右边岔道上来的竟然是初七和卫九。 初七的胸口上绑着好几根木棍,左手手里柱着一根用木头做的临时拐杖,卫九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胸口裹着好几层从中衣上撕下来的白布,右腿用木棍绑着,右手拿着一根拐杖。 卫橙子先是看见了自己的哥哥,高兴的喊道,“大哥!” 卫橙子皱眉问道,“橙子,你怎么样?” 卫橙子刚要说没事,张嘴又吐出一口鲜血,他伸出手背胡乱的抹了抹,“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橙子,别说话了!”沈乐君的眼泪霹雳巴拉的掉着。 “刘妮姐,刘妮姐没事吗?”卫橙子突然想起来了刘妮,站在一旁的刘妮顿了下来,眼睛湿润,“我,我没事,橙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卫橙子又吐了一口血,陆陆续续的说道,“我的姐姐本来就少,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卫橙子伸手握了握沈乐君的手,又握了握刘妮的手。 “乐君,姐姐!”卫橙子喘息着,忍着喉间的咸腥,但还是张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橙子,我求求你,你别说话了!”沈乐君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抱着卫橙子的手越来越紧。 卫橙子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到脖子里,一动之下胸口的血流的更多了。 “橙子,你拿什么?姐姐帮你!”沈乐君赶忙伸手将卫橙子脖子里挂着的铜钱拿了出来。 卫橙子伸出手心,沈乐君使劲一拽将红绳拽断,将那枚铜钱放在他的手心里。 一旁的刘妮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枚铜钱,连呼吸都要忘记了,她突然一把抢过来那铜钱,厉声问道,“你这铜钱是哪来的?是哪来的?” 沈乐君看向刘妮,卫橙子也眨着兴奋的眼神看向刘妮。 卫橙子这会虚弱的出气多,进气少了,但他还是挣扎着说道,“我姐姐给我的,你是大丫吗?” “八弟!”刘妮跪坐起来,眼泪忽闪一下流了下来,“你是我的小八弟,我就是大丫,我是你的姐姐,我是你的亲姐姐啊!”刘妮哭着抱向卫橙子。 卫橙子艰难的笑了一下,还是努力的投入了刘妮的怀里,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喃喃的说道,“对,大丫姐的怀抱就是这样温暖来着!” 卫橙子的话音刚落,他就全身失去了力气,在亲姐姐的怀里沉沉睡去,这一睡去就过了一生,他短暂充满苦难的一生。 “橙子,橙子,你怎么了?跟姐姐说说话啊,橙子!”刘妮使劲的摇晃着卫橙子,接着痛哭出声。 初七站在沈乐君的身后,卫九摊坐在地上,伸手拉住了卫橙子当啷下来的手。 卫九哽咽的说道,“橙子他从小就喜欢让我抱着他,却总埋怨哥哥的怀抱不够温暖,这次橙子不会冷了!” 沈乐君哭着摇着卫九的手臂,“快救他,快救你弟弟啊,别说废话了,快救他!” 卫九眼圈通红,任沈乐君摇着她的手。 初七看不下去了,费劲的跪坐下来,伸手将沈乐君拉过来,按进自己的怀里,“救不了了,那枪伤在心脉上,让他去吧!” 沈乐君抱着初七的腰痛哭出声,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孩子还那么小,他还没有成年,还没有娶妻生子,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 初七忍着腰间传来的闷痛,伸手轻拍着沈乐君的后背,他是见惯生死的,这会沈乐君的话联想起自己来,他从来都是孤寡一人,来这世上二十多年了,如果昨天死了,就是赤条条的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也许,他也该娶妻生子了! 想到这,初七低头看向抱着自己腰的这个女人,如果,他说如果,只要她愿意,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刘妮伸手顺着卫橙子的头发,“八弟,是姐姐对不起你,让你在外受了这么多的苦!” 沈乐君听了刘妮的话,突然从初七的怀里起身,走上前一巴掌将刘妮的脸拍向一边,伸手指着这个女人说道,“刘妮,你就是害人精,你为了那么点钱,陷害我,陷害整个通州的百姓,现在你又因为自私害死了你的亲弟弟,如果不是你出卖我,一个人要跑,卫橙子也不会为了救你而死了,都是你,都是你!” 沈乐君大声的喊道,气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见刘妮脸颊印出一个红色的手印仍是不解气,胸中的气闷没处可发,又喊道,“我骂你呢,你说话啊,你不是一向最能胡搅蛮缠,白的能说成黑的吗?你说啊,你说啊!” 沈乐君上前拽住刘妮的领子,刘妮伸手将沈乐君的手拍开,抱着卫橙子的手又紧了紧。 “是,是我贪财泄露文书,是我三番两次的害你,我跟你不同,我们家穷的都吃不饱饭,要不八弟也不会被卖了,我必须为自己为我那个穷困的家谋个出路,我有错吗?” “你穷你就能出卖朋友?卫橙子也穷,你没看见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衣服都是打了好几层补丁的吗?我怎么没看见他出卖过谁?他为了钱伤害过谁?” 沈乐君见刘妮不说话了,刚要继续上前,初七伸手拽住了她,眸色深沉,“来人了!” 184围攻1 “声音就是在前面发出的,快走!”凤翔也就是李成玉带领两个小罗罗赶了过来,在经过卫橙子三人的尸体时停了一下。 有卫九和初七两个病号,沈乐君四人走不快,凤翔摸了摸卫橙子的尸体还没有凉,他沉吟了一下,决定让两个小罗罗假扮追自己,为了做戏做全套,还抽出其中一个小罗罗的刀,伸手将自己的胳膊割了一刀,那股狠劲就跟这挨刀的胳膊不是自己的一般,与平日里那个啰里啰嗦,好打扮的李成玉仿若两个人。 “救命啊!救命啊!”凤翔一边跑着一边喊道,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发丝也凌乱的很,他捂着自己的胳膊向前跑去。 “是李成玉的声音!”沈乐君扶着初七的步子顿了下来,“初七,你能救救他吗?他是我通政司的同僚!” 初七点了点头,将沈乐君和刘妮都交给卫九,他站在拐角处藏了起来,手里握着孙汉良的那把剑。 凤翔跑到初七他们藏身的地方,暗自闻了闻气味,接着突然摔了一脚,尽管地上什么绊脚的东西都没有。 这时那两个小罗罗已经追了过来,凤翔慌乱的转身坐在地上往后倒退,嘴里祈求道,“别,别杀我,别!” 就在那两个小罗罗不知再怎么演时,拐角处的初七突然出手,由于离的近,倒是省了初七瘸着腿不方便了,使出的剑招都对准对方要害,两三招就将两个小罗罗送上了西天。 “李成玉,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沈乐君见没有危险了,赶紧走了出来,上前察看李成玉的伤势。 “没事,乐君,见到你太好了!”李成玉激动的红了眼圈,地上那两个小罗罗的尸体连看也没看一眼。 “呀!你胳膊受伤了,来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沈乐君这才发现李成玉捂着的手臂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血,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块手绢,将李成玉的袖子小心的卷上去,然后将他的刀口包好! “行了,咱们快走吧,方白柳正四处找咱们呢!”沈乐君扶起李成玉,又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神情低落的刘妮,伸手拉了她的胳膊一下,“走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刘妮点了点头。 卫九在前面开路,刘妮和李成玉跟在后面,再后面是初七和沈乐君,沈乐君回头看了一眼初七,他的目光深邃的看着李成玉。 “怎么了初七?” 初七摇了摇头,又落后两步压低声音的说道,“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疑!” “为什么?” “一般刀伤都是外侧深,里侧浅的,而这李成玉却不同,他恰恰是外面浅,里侧深!”初七疑惑的说道。 “那又如何?” “倒像是自己伤的自己!”初七看向沈乐君,沈乐君马上摇了摇头,“不可能,就李成玉这绵软的性子,我看他连杀鸡都不敢,别说伤自己了!” 初七不再说话,只是对李成玉的关注更多了些。 辛亏猴子给了初七二人画了地图,他们这才走出了地牢。 外面的阳光有些耀眼,沈乐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仿佛又重生了一般,嘴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再一睁眼,嘴角的那点笑意很快隐退下去。 山寨的院子里围了一大圈的官兵,就连房顶上也都是,个个手里拿着弓箭,将弓箭的矛头指向院子中央的人群。 安永泰站在人群中间,身后是一圈的护卫,君与阁的一群人旁边是方白柳,他的十几个护卫只剩下了两三个,其中胡生还受了很重的伤,右手吊在了脖子上,被另一个护卫搀扶着。 对面大厅的门口站着一人,正是勇武军的首领完颜冲,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象征着皇子身份的黄色长袍,外面罩着狐皮的大披风,整个人散发着睥睨众生的高傲气势,带着皇室的尊贵。 沈乐君五人从地牢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势,刚要退回地牢,一群拿箭的官兵立刻封住了洞口。 完颜冲嘴角微微勾起,朗声说道,“这下人就齐了,也省的本宫再派人进去抓了!尔等聚众叛乱,今天本宫就替安大人平了你们这些逆贼!” “你才是逆贼,完颜冲,你也太会颠倒黑白了吧?”方白柳气哼哼的说道。 “哦?怎么?方大人有不一样的意见吗?那你告诉我,回头我转告给我那亲爱的大哥!”完颜冲说完冷笑一声,“估计你是没机会亲自说了!” “你!”方白柳气的咬牙切齿。 “我怎么了?我可没有与通州总督暗中勾结,趁着旱灾搜刮百姓,我那太子哥哥的腰包快要装不下了吧?” “你!”方白柳瞬间理亏,他知道自己帮着太子做这些事不对,可是,这世间的事又哪有对错可分? 安永泰转头看了方白柳一眼,“方兄稍安勿躁!”然后看向前面的完颜冲,“三皇子带领了这么多勇武军的精锐帮着朝廷剿匪简直是大功一件啊!” 安永泰面对重重的包围,气势没有丝毫的减弱,眼神也不见丝毫的慌乱,“逆贼已经被三皇子绞杀在地牢里了,这次三皇子的功劳不小,在下一定禀告七皇子,让他在皇上面前好好的表扬表扬你!” “阁主说笑了,这事自然会有通政使司的安大人上报给朝廷,怎么还会劳烦我那七弟呢,他可是个大忙人!”完颜冲丝毫不为所动。 “殿下,君与阁与勇武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今天就非要结下梁子吗?你也知道七皇子与我们君与阁有几分交情,回头让他知道了,三皇子一点面子也不给在下,岂不是影响了你们兄弟的感情了吗?” “兄弟的感情?哈哈哈哈!”完颜冲大笑起来,“阁主可有见过皇家有真正的兄弟感情吗?再说,今天的事除了我勇武军不会有第二人知道的,七弟怎么知道呢?” “殿下太过自信了,只要有一人逃出去,殿下今天的决定就是错误的!”安永泰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一个护卫,“宋护卫,你的轻功最好了,现在给殿下表演一下吧!” “是!”宋雨生应了声,抬腿施展轻功跑向最近的一个官兵,那官兵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感觉一凉,就躺到了地上。 宋雨生的举动立刻引起一片慌乱,那些官兵立刻严正以待,没有得到命令又不敢贸然射箭,一边防着宋雨生偷袭,一边注意着完颜冲的命令。 完颜冲只犹豫了片刻,“拦住那个护卫,无论生死!” 下面的官兵立刻放出层层的箭,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宋雨生身上。 宋雨生也并不是一味的逃跑,而是在一圈士兵中穿梭,借着其他官兵的身子躲闪着射过来的箭,本来一圈的官兵是将众人围的滴水不漏,这会倒成了防御的弊端,七八支箭都射在自己人身上,其他人就不敢再随便射箭了。 安永泰低喝了声动手,君与阁的其他人立刻动了起来,三四个人防御着突袭的箭,其他的人跟着安永泰直直的向完颜冲进攻而去。 直到发现安永泰等人全速向自己奔来,完颜冲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但等他再下命令时,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勇武军的人都各自作战,再加上落花楼的加入,整个勇武军已经是一滩散沙,完颜冲来不及调整队伍,安永泰已经到了近前。 完颜冲一旁的四个护卫立刻提刀而上。 之前在地牢里完颜冲占了地势上的便宜,轻易的将君与阁的人多次甩在迷宫里,但现在是处在大院子里,早就没有了那些优势,很快那些护卫就落了下风,只腾出一个护着完颜冲向大厅里退着。 安永泰手中的扇子加快舞动,扇子顶端的刀片划伤了完颜冲前面的护卫,就在安永泰以为要生擒完颜冲时,突然一声巨响,接着一阵疾风迎面而来。 安永泰极速后退,同时伸出手中的钢骨扇子抵挡。 咚的一声,扇子的骨架被打出一个深深的凹槽,力道之大,镇的安永泰的虎口发麻。 安永泰再抬头去看完颜冲,没等着他看清完颜冲使的什么暗器时,两声巨响又响起。 “阁主小心!”一旁的墨轩大声喊道,同时攻向完颜冲。 安永泰不敢再硬攻,只好躲闪,但时间太过紧急,还是感觉到肩头一震,接着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 “哼,再高的武功,你有他厉害吗?”完颜冲手里举着一把小巧的火枪洋洋得意道。 185围攻2 “火枪?完颜冲,你竟敢跟北洋人勾结?”安永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大声的质问道。 “勾结?错了,这叫互相利用,各有所需!”完颜冲反驳道。 安永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换一只手拿扇子继续攻击。 完颜冲举起火枪还要再射,墨轩已经来的近前,左面是墨轩,前面是安永泰,后面是墙,完颜冲几乎已经没有了退路。 突然房梁上略下一个黑影,扶着完颜冲的肩膀急速向右侧后退,然后从窗户那跃了出去! 墨轩刚要去追究被安永泰拦了下来,“先逃出去再说!” “那黑衣人是谁?”墨轩不解的问道。 “是三皇子的血盟亲卫!” “血盟亲卫?”墨轩连听都没听过这个词。 “皇室的皇子自十四弱冠,皇上就会亲自选两位武功高强出色的暗卫与皇子解为血盟,血盟亲卫也是皇子最后的屏障!”安永泰淡淡的解释道,肩上的伤口不时的传来尖锐的疼痛,也不知那火枪是什么构造,竟有那么大的威力。 宋雨生从外赶了进来,有些急促的说道,“不好了阁主,有大批的军队赶上来了,咱们快撤!” 安永泰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人们向山下撤去。 这次围山的只是勇武军的一小部分,凤翔找机会发了一个信号,大批的勇武军整齐划一的向山上赶来。 “走这面,这面有条通山下的小道!”凤翔喊了一声,率先向那面走去,初七只犹豫了瞬间就护着沈乐君跟凤翔走去,为今之计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山下的军队黑压压的向上压来,安永泰也转身跟着初七他们走去,后面是方白柳扶着胡生。 “主子,你们走吧,都是我没用,拖累了你!”胡生自责的说道。 “不许胡说,咱们一起走,会没事的!”方白柳呵斥了一句。 那条小路很陡峭,对面是另一座大山,两座山隔着几百米远,稍有不慎,跌落下去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李成玉,你怎么知道这有条小路啊?”刘妮不解的问道。 “哦,我被关押着时听一个山贼说的!” 那条小路的地势越来越险,一群人走的很是艰难,走过一条陡峭的石梯,前面竟然没有路了,只有一个不大的平台。 “喂,前面没路了,李成玉你能不能靠谱点?”沈乐君累的呼哧呼哧直喘,初七和卫九身上都带着伤,一路走来很是费劲,卫九的腿还折了一根,沈乐君扶完左边扶右边,走了半天竟然是死路。 “我,我哪里知道啊?”凤翔撅了噘嘴,委屈的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大家在这先歇一歇吧,我已经发了信号,君与阁的人很快也会赶来的!”安永泰说完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一动之下肩膀流出更多的血来。 宋雨生走到安永泰身前,皱眉问道,“阁主,要不我先处理一下您的伤口吧?” “嗯,也好!”安永泰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伤口还在一个劲的流血,也不知那火枪是怎么构造,总觉得伤口里有个东西!” 宋雨生从怀中拿出外伤药和白布,他作为阁主的亲卫,这些都是必备的东西。 宋雨生稍稍撕开安永泰伤口附近的衣服,仔细看了那伤口一眼,“好像里面真的有个圆形的东西!要不要我取出来?” “先包上吧,等回去再处理!”安永泰说道。 “是!”宋雨生只好先撒上止血药,又将绷带缠好,只是绑带还没缠好了,那面沈乐君忽然高声喊道,“你是歼细!”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沈乐君,只见沈乐君伸手指着李成玉,李成玉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他气哼哼的问道,“喂,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我把你们都救了,为什么还说我是歼细呢?” “你刚才向一旁扔的什么?”沈乐君指着右侧的石头问道。 “小石子!” “小石子会冒烟吗?”沈乐君问道,安永泰看了一眼一个君与阁的侍卫,那个侍卫走到二人身边,然后顺着沈乐君指的方向看去,“是信号弹!”然后刚要抽出刀,就被凤翔一脚踹下了悬崖。 大家很快戒备起来,凤翔不屑的看了看这群人,又看了看沈乐君,“我本来是想让你们多活一会的,没想到被你这个傻女人发现了,好吧,既然大家这么着急,我就先送你们上路吧!” “李成玉,你个卑鄙小人,居然和山贼串通!”沈乐君气氛的指着他骂道,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把在地牢里顺手捡到的匕首,伸手指向李成玉,说话间就瞄准了李成玉的胸口飞去。 只是沈乐君的准头太差了,明明是照着李成玉的胸口飞去的,那了近前竟只到了李成玉的腿上,他一踢,将匕首踢飞,然后一个眨眼的功夫站在了沈乐君的身后,手指扣上了沈乐君的喉咙,看着一旁正在靠前的初七等人呵斥道,“谁也别动,再动,我先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李成玉,你到底是谁?”沈乐君不敢乱动,李成玉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与以往很不同,掐着她脖子的手指很有力,不是做做样子的,只要他稍稍用力,沈乐君的小脖子就会断了。 而且,刚才李成玉的动作好快,连站着最近的沈乐君都没有看见他是怎么从三米意外的距离飞跃过来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三皇子的另一个血盟亲卫,对吧?”安永泰坐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对,不愧是君玉阁的阁主,很有眼力!”凤翔也不再隐瞒。 一旁的初七正伺机靠近,凤翔手上猛的用力,沉声呵斥道,“不要做啥事,你不会是想看着你的主子先在这断了气吧!” “你,你不要伤害她!”方白柳围在一旁焦急的喊道,沈乐君的脸色有些发青了,伸手拍着凤翔的手。 突然安永泰站起身走了过来,“勇武军快到了,你不要浪费大家时间,这个女人你想杀就快杀,杀完了也好受死!” 沈乐君被安永泰的话气的使劲的瞪着他,这个冷血的男人,上一次还强吻自己了,这时又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如果李成玉掐死自己,她做鬼也会去找安永泰报仇的! 凤翔不知道沈乐君与君与阁有过交集,君与阁的人向来又是狠的出名,一下子他也没有了主意。 就在安永泰直直的向凤翔和沈乐君二人走去时,凤翔突然伸手将沈乐君推了一把,接着抽出腰间的武器向安永泰袭来。 也是沈乐君点背,她被推了一把,脚底下踩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滑了一脚,伤了脚心,然后呲牙裂嘴的瘸着腿后倒了两步,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享受,脚下的石头松动,整个人向后仰去,而后面就是万丈悬崖。 “乐君!”方白柳惊恐的喊着沈乐君的名字,他离着悬崖比较远,再跑过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初七和卫九的呼吸都要停顿了,就在画面几乎要定格时,有个黑影竟飞速的越下悬崖,伸手抓住了沈乐君挣扎的手臂。 接着是君玉阁侍卫们惊呼声,“阁主!” 宋雨生二话不说跟在安永泰身后攥住了他扣在石缝边缘的手臂。 安永泰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着沈乐君的手,肩膀受伤的那只手臂被宋雨生抓在手里。 凤翔与君与阁的几个护卫交起手来,很快从小路上又下来不少三皇子的人。 凤翔间歇手脚踹了宋雨生一下,嘴里阴狠狠的说道,“能与赫赫有名的君与阁阁主一同死也是值了,你给我放手!” 宋雨生闷哼一声,见凤翔拿着剑靠近,他的额头冒出许多冷汗来,安永泰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放手吧宋护卫!” “不,我是您的护卫,我不会放手的,您快上来,快啊!”宋雨生坚定的握着安永泰的手。 安永泰向下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沈乐君,沈乐君对上安永泰的视线,没骨气的软了声音,“阁主大人,您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沈乐君说话间握着安永泰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安永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竟这样没头没脑的跃身下来救这个女人,安永泰提气就要先把沈乐君抛上来。 “我叫你放手!”凤翔扯着其他人都在应顾不暇,提起剑用力的插在了宋雨生的后心上。 宋雨生一声闷哼,手上的力气缓缓减弱,安永泰刚要发力,宋雨生握着他的手忽然松动,二人一起掉向万丈悬崖。 186坠崖1 那悬崖笔直,石头坚硬,安永泰拔出匕首用尽全力插向缝隙,可惜肩膀受伤,手上使出的力气根本不够,匕首在石头上划下痕迹只能稍稍的减缓了下降的趋势。 沈乐君闭着眼睛抱紧安永泰的胳膊,尖叫声不断。 就像大部分影视剧演的那般,最后是几颗从悬崖半截的缝隙中长出来的小树救了二人,反正最后落入崖底时二人虽气息犹在,但也摔的不轻,尤其是安永泰。 在最后落地的关键,安永泰想让沈乐君放开他的手,他好调整落地的姿势,用手撑地总比直接摔下去强,但沈乐君抓的死劲,二人挣扎期间,地面已经在眼前无限的放大,安永泰再换姿势已经是来不及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沈乐君死死的压在了安永泰的身上,安永泰后背重重着地,小腿骨的正下方被一块坚硬的石头隔住,再加上沈乐君的体重,嘎查,安永泰的小腿悲催的骨折了。 安永泰加摔带疼,瞬间摔蒙了过去。 沈乐君从惊吓中缓缓睁开眼,她好像没死哎,她慢慢的蜷起身子坐了起来,这谷底树木葱郁,还有条小河流不知从哪缓缓流过来,常年没有人类的打扰,倒成了鸟类的乐园。 沈乐君揉着挫痛的手腕欣喜的打量着四周,接着伸手推了推一旁的安永泰,“喂,你醒醒,咱俩没死哎!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乐君试着站起身动了动,好像除了手臂有些疼痛外,其他的都没事,真是太神奇了,她抬头向悬崖顶部望去,高耸的峭壁将天空分阁成一条长长的条。 那么高的高度摔下来居然没死,沈乐君有些激动的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感谢女娲娘娘,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的保佑让小女不死,待日后我一定好好” “你应该感谢我!”没等沈乐君说完,地上的安永泰突然出声,伸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 沈乐君刚没怎么注意安永泰的存在,伸手推他也不过是顺手而为,见他没有出声倒也忽略了他的存在,光顾高兴了。这会安永泰突然出声,沈乐君被吓了一跳,她伸手顺着自己的胸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你怎么说话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 安永泰转过头看了沈乐君一眼,如深潭的黑眸闪过淡淡的不悦,“你这个女人真是忘恩负义,我救了你两次,你倒是一点也不感恩!” “我!”沈乐君刚要说什么,想想要不是安永泰跟着跳下来,还真的是自己的小命不饱,瞬间气焰低了下去,微微有些别扭的说道,“谢谢伟大的阁主救了我啊!” “光谢就行了?赶快过来扶我,我都要被你压死了!”安永泰试着自己坐起来,但费了半天劲,弄了一额头的汗,看着沈乐君后蹦乱跳的站在一旁谢天谢地的他就更来气了。 要不是沈乐君霸占着他的一只手,他转过身稍稍借力都不至于跟个死鱼似得拍在地上。 “哦,你伤的怎么样?”沈乐君走过来扶着安永泰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自己都没事,他个堂堂的阁主,怎么这么弱,还用人扶,看着身体挺结实的,怎么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呢? 沈乐君是完全忘了自己是从安永泰的胸口上爬下来的了。 安永泰似乎看出了沈乐君的疑惑,有些不出好气的呵斥道,“你说伤的怎么样?要不是你非攥着我的手不放,我是能伤的这么重吗?你这个女人简直笨到家了!” “我” 沈乐君刚要说什么,安永泰又忿忿不平的数落道,“你什么你,天天吃什么这么重,我都要被你压死了!” 沈乐君把要反驳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这会她才恍惚的响起,好像自己是从什么温热的东西上爬起来的。 沈乐君扶着安永泰椅在了附近的一颗大树干上,看着安永泰紧皱的眉有些担忧的问道,“你到底怎么样?伤到哪了没有?” 安永泰弯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腿,“伤了腿了,你先在去给我找几根长木头棍来,我的腿折了!” “啊?哦,好,我立刻去!”沈乐君起身向周围的地上寻去,嘴里念叨着,“木头棍,木头棍!” 片刻后她拿着几根食指粗细的棍子跑了回来,邀功一般的伸到安永泰身前,“这些行吗?” 安永泰没有看木头,而是看着沈乐君,认真的看着,仿佛沈乐君的脸上写着字一般,直到沈乐君都有些发毛了,他才淡淡的说道,“沈乐君,你属什么的?” “啊?我?我属兔的啊!”沈乐君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扯到她的年龄上了?只听着安永泰接着大声的呵斥道,“我还以为你属猪的了,这么细的木头是用来当筷子吗?再去找,要手臂这么粗的!” 沈乐君瑟缩了一下,看着发火的安永泰心里直发虚,安永泰黑沉沉的一张脸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天空一般,黑压压的给人莫大的压力。 “这里哪有那么粗的棍子啊!”沈乐君将小木棍扔到一旁,小声嘀咕着又要去找。 “等等!”安永泰突然出声,然后伸手指了指悬崖近处的草坪,“那里有把匕首,找到匕首再去削木头!” “哦!”沈乐君乖巧的点了点头,走到安永泰指着的地方,猫起腰来仔细的在草丛里翻找着。 草丛里的草长的都很茂盛,短的地方都过了膝盖了,长的更是快到半人高了,那草缓解了二人摔下来时的力度,也给找匕首带来了更多的麻烦,那小小的匕首不过一个手掌大小,在这么一大片草里找简直堪比大海捞针。 安永泰闭目养神,胸口闷闷的发疼,右臂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右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这次肯定了,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要不洒上华宫的止血散,伤口不会还这样疼这样多的往外渗血。 “哇,我找到了哎!”沈乐君抬起都要僵硬的腰,拿着匕首高兴的又蹦又跳,像个完成大人交代任务的孩子,高兴的手舞足蹈,拿着匕首对着安永泰邀功。 “白痴!”安永泰连眼皮都没抬,“还不赶快去削木头?” “啊,哦!”沈乐君的热情被安永泰一盆凉水哗啦一声全部浇灭了,她趁着安永泰闭着眼向他努了努嘴,然后认命的当苦力去了。 沈乐君揉着疼的要死的掌心,将半颗大树杈抬了回来,重重的丢在了安永泰的身边,安永泰睁开眼看了一眼,伸手指着树杈上比较直比较粗的一部分,点了点手指,继续闭着眼养神。 沈乐君翻了个白眼,认命的当起了木匠,谁让自己欠他的呢?说起来,沈乐君想过初七会救她,方白柳会救她,就是从来没想过君与还会救她,而且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跳了下来,心里的不满很快淡了许多。 “那个,阁主大人,你为什么会救我啊?”沈乐君有些好奇的问道。 安永泰先是没有说话,直到沈乐君不抱有听到回答的希望时,才听见安永泰幽幽的说道,“我还想知道呢,大概当时脑子被驴踢了吧!” 沈乐君拉木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一侧的嘴角不满的勾起,接着听见安永泰叹了声气。 “怎么,你后悔了?”沈乐君不假思索的问道,问完又后悔,这不明摆的答案嘛,非要自讨没趣。 安永泰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睁开眼看向天空,“我的亲卫为了救我死了!” “啊?”沈乐君有些跟不上安永泰的思路了。 安永泰也没有再说话,宋雨生和莫汉良是安永泰近身服侍的两个亲卫,宋雨生办事灵活了一些,他更喜欢让他经常跟在身边,往日里似乎习惯了宋护卫打理好一切,每次去一个新的地方,总能喝到自己爱喝的茶,手边总放着爱看的书,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但宋雨生拼了命都要拉住自己手的那个镜头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印在脑海里,他的额头因为使劲而青筋暴露,牙齿紧咬,就算挨踢,挨刀,他的手也不曾放开过。 平日里安永泰对手下的管教很严,阁规森严,赏罚分明,宋雨生也曾因为办事不利挨过板子,但这一刻,安永泰却不想再将他们当做自己的手下,而是兄弟,好兄弟! 他们坠崖时,安永泰就听见了勇武军大批人马的声音,都怪自己太过自傲,自以为君与阁所向无敌,才致使今天的局面发生,也害了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十八个好兄弟! 不知,上面的人怎么样了,不知墨轩和流星那小子还活着没有! 187坠崖2 “喂,这样行了吗?”沈乐君出声打断了安永泰的思路,将一棵笔直的木头棍拿在手里给安永泰看,安永泰抬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行了,再把你裙子给我撕几个长条下来!” “什么?你说什么?”沈乐君不敢置信,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刚才这个冷酷的男人说什么?脱裙子?” “我说你把你的裙子下摆给我撕几个长条下来,我得把木头绑在腿上,我的腿被你压折了!”安永泰的眉头紧紧蹙起,又问了自己一遍,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跳下来救这个笨女人? 当时事发突然,安永泰顾不得仔细想,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就像本能,为了这该死的本能,他搭进了亲卫的性命还有自己的半条命,真不知道是不是失忆前欠这个女人的,失忆后还要接着偿还,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沈乐君不可思议的瞪着安永泰,然后磕磕巴巴的重复道,“你,你让我脱裙子?” “我什么时候让你脱裙子了,就算你脱裙子你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吗?寡妇一个!除了你的裙子还有长布条吗?你难道让我一个病人将自己的长袍撕了,然后晚上冻死吗?你别忘了沈乐君,我的腿是你压折的,而且我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安永泰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是,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你不用再提醒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生怕我忘了是你救的我似得,一天说八百遍!”沈乐君抱怨着解开自己的裙子,反正里面还穿着棉裤和中裤好几层了,她才不怕呢,再说看君与那样,只有她欺负他的份,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想占自己便宜也占不到。 安永泰看着沈乐君气哼哼的脱着裙子,又拿到使劲的将裙子的下摆用到捅了一个大口子,接着咬牙切齿的使劲撕成布条,本来郁闷的情绪好转了不少。 安永泰嘴角微微勾起,慢慢的转过了视线,伸手将自己的长袍解开一半,退下半个肩膀,露出宋雨生包扎好的伤口,上面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沈乐君再抬头时,正看见安永泰正在宽衣解带,露出大半个暖阳白的胸膛,脑袋嗡的一声警钟全面敲响,身子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微微颤抖,将手里的匕首放到身前,“你,你要干什么?” 安永泰连鸟都没鸟她一下,伸手将白布条的活扣解开,单手绕着布条,由于布条是从肩膀和脖子腋下三个地方缠绕上的,安永泰一只手破着很是费劲,好几次因为力道和角度不对,扯动的伤口生疼,流出更多的血来。 安永泰连吭也没吭一声,只是紧抿的嘴唇和深深皱起的眉头表示他现在正在忍着巨大的痛苦。 沈乐君看清安永泰在做的事有些讪讪的收回戒备的姿势,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也跟着微微皱眉,“我来吧,你一个手不方便!” 沈乐君走到安永泰身前,为了方便解他脖子上的布条,跪坐在安永泰右边,手指灵活的缠绕着安永泰肩上的绷带,没有再弄疼他一下。 “缠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解开啊?”沈乐君有些不解的问道。 安永泰没有说话,而是等沈乐君接完布条伸手指了指一旁她那会扔掉的干树枝和一些干叶子,从怀里丢出一个打火石,“去生火!” 沈乐君起身拿起打火石,这次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很快将火堆升了起来。 “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一烤,然后拿过来帮我把肩膀里面的东西宛出来!”安永泰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就像马上要宛的不是他的肉一般。 沈乐君听的心惊肉跳,但什么也没有说,她刚才也看见安永泰的伤口里,血肉模糊的,里面好像真的露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还好当时的火枪威力小,要不安永泰的肩膀早就废了! 沈乐君有些发抖的拿着用火烤完的匕首,看着安永泰露出一大半的肩膀有些发憷,她些不犹豫的问道,“会很疼的,你能忍住吗?” “能,动手吧,要不这样流血下去,恐怕等不到有人来救咱们了!”安永泰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然后抬头看向沈乐君,“沈乐君,别告诉我你不敢,我可是救了你的,现在轮到你救我,你不会说不行了吧?” “我敢,谁我不敢!”沈乐君虚张声势的说道,然后深呼一口气,一手扶着安永泰的肩膀,一手拿着匕首向安永泰肩头的伤口伸去。 安永泰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刀子伸向自己的肩膀,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身下的手紧紧的握住一截树枝,就等着剧痛来临。 眼看着那刀尖马上就要扎到肉上了,沈乐君忽然又退下了刀,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安永泰跟着放松了一下,接着怒气冲冲的看向沈乐君,刚要开口骂人,沈乐君用手绢包着一根木棍伸到了安永泰的嘴边,“你咬在嘴里吧,省的太疼咬到了舌头!” 安永泰张嘴咬住了那木棍,然后指着沈乐君放在腿上的刀,含糊不清的说道,“再去烤火!” “哦!”沈乐君拿着刀再回来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道,“沈乐君,你一定能行的,宛的又不是你自己的肉,我能行的,我能行!” 安永泰无语的哼了一声,然后做好了准备,全身都紧绷起来。 这次沈乐君没有再退缩,拿着匕首向那个刀口宛去,“呀,里面有个东西,很硬!” 安永泰的额头渗出许多冷汗来,钻心的疼痛从肩膀传来,这会倒是要感谢沈乐君的多此一举了,咬着木棍的确能分散一部分痛。 “不太好弄啊,太深了,怎么办?”沈乐君试了两次手都微微有些发抖了,她皱着眉看向安永泰,迎向安永泰威胁意味浓浓的目光时,将要退缩的念头甩在了脑后。 奶奶的,反正宛的不是我的肉,我不疼,沈乐君不断安慰着自己,伸手向血淋漓的伤口深处扎去。 “哼!”安永泰紧闭着眼睛闷哼一声。 终于啪嗒一声,一个铜制的小子弹掉了出来,沈乐君和安永泰同时松了一口气。 沈乐君伸手将匕首丢在了地上,捂着还在碰碰直跳的胸口,不停的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安永泰伸手拿出嘴里包着手绢的木棍,头靠在大树上呼哧呼哧的喘息着,身上出了一层的汗,全身松软的没有了一丝的力气,他缓了口气力轻声说道,“我的怀里有外伤药,你拿出来!” “啊?哦!”沈乐君坐起身,伸手向安永泰的怀里伸出,反正看都看了,刚才摸也摸了,拿个外伤药更是简单的很。 咦?口袋在哪里?外伤药是一个小药丸吗?挂在脖子上的?就像是元浩的救命药丸放在腰带里? “喂,沈乐君,你摸够了没有?”安永泰突然的怒喝将沈乐君吓了一跳,接着她反应过来那个像是小药丸的肉肉的东西是什么了,手像被火烫到一般火速的缩了回来,一张俏脸羞的通红。 安永泰一字一句的说道,“外伤药在左边的夹袄口袋里,是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 “哦,哦,你怎么不早说!”沈乐君红着脸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真不是故意对着那个小肉丸又捏又抓的,她刚还在疑惑,怎么拿不下来呢! 沈乐君给安永泰的伤口撒好了止血散,刚破开的那些白布条上都是血了已经不能用了,她只好趁安永泰不注意将他的中衣割下一块盖住伤口,她才不会傻到用自己的中衣,接着用裙子上扯下来的布条将那块中衣固定在伤口上,结结实实的绕着脖子和腋下缠了好几圈。 沈乐君动作间柔顺的发丝滑落下来,无意的扫过安永泰的脸颊和赤luo的胸膛,微微有些痒,女人身上淡淡的馨香飘入鼻尖,安永泰的默默的转过脸看向一旁的火堆。 突然有柔软的东西压向安永泰的胳膊,他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他将手臂向里挪了挪,没想到那两团柔软紧跟着又挤了过来,只听带着几分懊恼的声音在耳根处响起,“这个带子还是有些短了,这个扣不好系啊!” “好了,终于弄好了,看,我包扎的不错吧!”半天后,沈乐君才跪直身子,小脸高兴的笑米米的,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看着安永泰等着他夸奖。 188坠崖3(6000+) “真是够笨的了,弄了这么半天!”安永泰看向别处,掩饰自己眼中的几分心猿意马。 安永泰刚要把衣服拉上去,沈乐君就喊着停,让她等她一会。 沈乐君捡起地上的手绢小跑着去了不远处的河边,就着阴凉的河水将手绢阴湿,然后用手心不停的捂着手绢,走回安永泰身前,拿起湿手绢轻轻的擦着伤口刚才流下的血迹,那血痕一直延伸到腰际里。 沈乐君擦的很仔细,一边擦一边说着,“擦一擦吧,要不干了身上多藏啊!” 安永泰没有说话,任沈乐君擦着,沈乐君擦到安永泰腹部时,刚要伸手就被安永泰风驰电掣一般将外袍拉好,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不,不用了,差不多都干净了!” 沈乐君之前没有注意,只是单单的将君与作为一个病号对待的,看他这样窘迫,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没想到冷酷无情的君与阁阁主也会害羞啊?” 安永泰抬起眼瞪了沈乐君一眼,黑着脸低声吼道,“你有功夫干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去找些吃的来,天快黑了,你不会是想咱两都饿死吧?” “切!我不饿!”沈乐君撇了撇嘴,这家伙变脸跟翻书一样快,沈乐君拿着手里的手绢向河边走去,她身上带的两块手绢,一块给那狼心狗肺的李成玉包扎伤口了,剩下的就是手里这块,她得省着用。 “我饿了!”安永泰沉声说道。 “真的?你饿了?”沈乐君将眼睛睁的大大的,“你饿了就去找吃的吧,顺带给我带点就行,我的饭量不大!” “你看我这样子是能去找吃的吗?”安永泰指了指自己的腿。 “哼!”沈乐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要起身,突然想起刚才擦拭君与腹部时,看到左侧一块伤疤若隐若现,她疑惑回过头问道,“喂,你左侧有块伤疤是吧?” “是,怎么了?” “没事!”沈乐君转过身继续洗着自己的手帕,只是动作迟缓了很多,沉默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的夫君腹部左侧也有块伤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跟你那块很像,你让我想起了他!” 沈乐君转过身去,安永泰才平复了一下自己尴尬的心,沈乐君柔软温热的小手在自己胸膛和腹部擦拭,与微凉的手绢形成鲜明对比,熨帖着安永泰的心跳更快了,如果不是刚才阻止的及时,估计都要让沈乐君发现自己的丑态了。 安永泰用身后的披风盖住了腿,顺带将支起的小帐篷盖好,这才想起沈乐君的话,开口问道,“你的夫君,他原来对你好吗?” “好,非常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沈乐君站起身转过来,一脸认真的说道,然后忽然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其实,我倒是希望他对我不那么好!”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就会觉得别的男人好了啊,就不至于到现在还孤单单的一个人!” 如果从来没有享受过唯一的爱,也许沈乐君就会像这世间大部分的女子,甘心与其他的女人同伺一个男人了吧,也许她就会同意跟方白柳在一起。 “你不是安家冲喜的媳妇吗?安永泰会真的爱你?” 沈乐君被君与的话噎的够呛,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吼道,“对,我是安家冲喜的媳妇,那又如何?我夫君就是对我好,好的不得了,你管的着吗?” 安永泰这次没有反驳,而是弯腰捡起一旁的木棍,想将骨折的那只腿绑好,沈乐君裙子上撕下来的布条刚才都用在了肩膀上,安永泰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刚刚过膝的裙子,轻咳了一声喊道,“沈乐君,我还需要布条!” 沈乐君先是气冲冲的大声哼了一声,然后在安永泰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中渐渐败下阵来,抬步走到他身边,先将手绢搭在一旁剩下的树枝上,接着认命的将裙子脱下来,又撕了好几条,这下裙子的长度连膝盖都不到了,不伦不类的。 但沈乐君还是将裙子穿上了,天气凉,晚上会更冷,裙子虽然短点,但好歹还是能保暖一些的! 沈乐君拿着那把匕首,向峡谷深处走去,附近除了树上的鸟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那树还是不结果子的树。 “小心里面有大型动物啊,别走太远了,你要是碰上什么狼啊,狗熊的,我可救不了你!”安永泰提醒道,最重要的是沈乐君伤了,就没有人伺候他了。 沈乐君还真的被镇住了,这条峡谷很长,还真不知道往前走会遇到什么呢,可不走,吃什么呢?就在她犹豫不定时,突然草丛里什么东西爬过了她的鞋面,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翠绿的大蛇! “啊!蛇啊!”沈乐君加跑带颠的跑向安永泰,安永泰立刻说道,“赶紧抓住它,快!” 抓蛇?沈乐君生怕那蛇过来爬向自己的腿,哪有那个胆量抓啊! 沈乐君跳到安永泰身后,小心的看着前面的草丛,安永泰轻叹一口气,“看什么看,那条蛇早跑了,绿色的又没毒,多好的晚餐啊,让你吓跑了!” “喂,那可是蛇啊,是蛇,那么长扭来扭去的,多吓人,你还让我去抓,你怎么不去呢?” “我要是能动还用你吗?你别忘了” “是你救的我!”沈乐君马上接到安永泰的后半句话,伸手宛了宛自己的耳朵,“我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 沈乐君再起身,她可不敢走远了,看了看那旁边的小河,想起了抓鱼,赶紧用剩下的一条布条将匕首绑在木棍上,走到河边去抓鱼。 沈乐君对抓鱼一点也不陌生,原来和安永辰两个人可是练了一下午的,当时好几个小时的成果就是一条小小的鱼,还是两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现在沈乐君一个人,抓到鱼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明明看到鱼的,但扎下去却连个鱼的影子都看不见,沈乐君吭哧瘪肚半天,也没有任何结果。 安永泰依着树都眯了一觉了,再睁眼时,沈乐君还在那河边奋斗着,开口劝道,“抓了几条了?够吃的就好!” 沈乐君被安永泰的话逗笑了,苦笑着拿着绑着匕首的木棍走了回来,扑腾坐在了草地上,筋疲力尽的将双腿大大咧咧的平摊在地上,“连根鱼毛都没抓到,还够吃的就行!”沈乐君说道一半突然闭上了嘴,飞快的站起身将手里的木棍向不远处的一只青蛙扎去。 呱一声,那只倒霉的青蛙插在了沈乐君手里的木棍上,她高兴的看着安永泰,“晚上咱们吃它吧!听老人们说田鸡肉可香了!” 安永泰有了扶额叹息的冲动,他无力的说道,“沈乐君你看清楚了,那只是癞蛤蟆,吃了会中毒的,你难道看不见他一身的毒疙瘩吗?” 沈乐君赶紧将癞蛤蟆甩下去,她刚没注意,好像这只田鸡的确不是一般常见的绿色,而是灰不拉几的颜色,对不起啊,癞蛤蟆,误杀你了! 安永泰无奈的摇了摇头,“沈乐君,你真是够笨的了!拿来!“ 沈乐君看着安永泰伸出的手疑惑的问道,“拿什么?” “匕首啊!” “哦!”沈乐君赶忙将绑着匕首的木棍递给安永泰,她倒想看看安永泰要干什么,那小河虽然离的不远,但坐在这能看清里面的鱼吗?太邪乎了吧,沈乐君不信安永泰能坐在这抓鱼! 安永泰接过木棍,三两下将布条解开,接着迅速的抬头,一甩手,匕首向着悬崖峭壁一人多高的一颗大树上飞去,接着应声落地一只大鸟。 “哇,那么远你都能投中!”沈乐君看的目瞪口呆,无比崇拜的看着安永泰,“你太厉害了,教教我嘛!” “你太笨,学不会的!”安永泰伸了伸胳膊,揉了揉肩膀,椅在树上睡觉,身子都僵硬了! “哼!”沈乐君哼了一声,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捡那只大鸟了,她早就饿的上肚皮贴下肚皮了,太好了,很快就有肉吃了! 沈乐君提起那只还在扑腾的鸟,摸了摸鸟头,哀伤的说道,“对不起了小鸟,我们要吃你了,可要是不吃,我们就得饿死了,我还是给你个痛快吧!” 沈乐君伸手拔出那匕首,又割向那鸟的脖子,接着兴高采烈的提着鸟回到了安永泰身边,神情与跟鸟道歉时的神情判若两人,她伸手将匕首递给了他。 这只鸟虽然是成年了,但不过是一斤多重,烤完了没剩下多少肉的,她一个人吃勉强够,一看阁主那大个子,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 安永泰看着递过来的匕首不解的看向沈乐君,沈乐君只好解释道,“再抓一只啊,这么小的一只鸟,哪里够咱们两个人吃?” “你以为那鸟都飞过来等着我抓啊?没有了,就这一只!” 沈乐君叹了口气,只好提着鸟去河边收拾了。 沈乐君将鸟拔了毛,想去内脏来着,后来没舍得,不够吃时内脏也是好的,她找了跟结实的木棍,将鸟插在上面,然后走到安永泰身边伸手递给他,“那,你去烤鸟,我再去找些干柴来,天就要黑了,晚上不能断了火!” 安永泰点了点头,难得这个女人长了会脑子,起身蹭到原来的那小堆烧完的干柴旁,接过收拾干净的鸟。 “快去吧,先捡点来我把火升上!” 沈乐君点了点头,弯腰向附近草丛找去。 安永泰伸手看了看那小鸟,脱了衣服的小鸟显的更加玲珑苗条,根本就没几口肉! 安永泰微微皱眉,将鸟放在树枝上,瘸着腿捡起匕首,绑在木棍上,木棍的另一头也系上一根长一点的布条。 安永泰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的挪到河边,伸手将木棍向水里插去,再一提,一尾手掌大小的鱼就被他拽上了草地,接着安永泰又瞄准投木棍,就这样,不一会四条大鱼就被带到了草地上。 安永泰慢慢的挪了回去,等着沈乐君找来树枝。 沈乐君抱着一小捆干树枝走了回来,“你先烤着鸟,我再去找!” “等会!”安永泰伸手指了指河边草地上的四条鱼,“你先把鱼收拾了吧,一会天黑了看不好!” “鱼?哪里有鱼?”沈乐君疑惑的看着安永泰,安永泰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将沈乐君捡来的干柴架好,点上火,烤着小鸟。 沈乐君走向河边,竟真的看见在草地上躺着四条鱼,她伸手拿起一条,那鱼的肚子上还有匕首扎过去的痕迹,她惊讶的回头看向安永泰,“你插的鱼?” 安永泰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过头看向沈乐君,他的意思是除了他之外,这里还有第三人吗? “你这么会叉鱼你刚才怎么不叉?害的我在这叉了一个多时辰,鞋子和裤腿都湿了,现在冰凉呢!”沈乐君忿忿不平的吼道。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笨,连个鱼也抓不到!”安永泰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沈乐君恨的牙齿咬的嘎嘎响,她真的是希望自己受伤,然后让这个男人来照顾自己! 不对,万一那个男人要是将自己扔在这自生自灭怎么办?而且那伤看着就疼,还是他受伤好了,疼死他,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作为淑女的我就不跟他斤斤计较!沈乐君心理安慰道。 “天很快就要黑了,你要一直站在那不动吗?” 沈乐君轻声哼了一句,快速的清理着鱼鳞和鱼肚子。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峡谷本来阳光就少,太阳西斜,谷里的光线就弱了很多,二人好歹是吃鱼吃肉吃饱了,安永泰的精神还行,沈乐君却又累又困,全身像是被车碾压了一遍,浑身酸疼,想想也是,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不死就不错了,全身疼都是小意思。 沈乐君打了个哈切,坐在一旁的另一棵树前,椅在树干上就要昏昏欲睡。 她离的火堆远些,夜里的风又凉,一阵风呼啸而过,沈乐君不争气的打了个喷嚏,她又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变成短裙的裙子,全身冷飕飕的。 刚才忙活着不觉冷,现在困劲来了,才发现夜真的很凉。 安永泰看了一眼沈乐君,恰好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狼叫。 悠长阴森的嚎叫声让沈乐君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惊恐的看向安永泰。 安永泰也看向她,“看什么,还不快过来,我腿不方便,半夜真的来狼了可跑不过去!” 沈乐君二话不说爬到了安永泰身边,桢洁诚可贵,性命价更高! 沈乐君倚靠在安永泰依着的大树上,悄悄的将安永泰的一边袍角攥在手里,半夜他要是动的话,她也知道,要是狼来了,有安永泰这个高手在身边她还能安心些。 安永泰另一边放的是沈乐君刚给他削好的好几根尖锐的木棍,就凭人家叉鱼的本事,估计插几只狼也不成问题! 沈乐君刚开始是坐着的,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头就不停的点着,一下又醒了,坐着太不舒服了,沈乐君又一次点头打瞌睡,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只看了一眼就鼓秋鼓秋躺在了安永泰的腿边,后背悄悄的贴着他完好的那条腿。 唔,前面是火堆,后面是人腿,果然舒服多了! 沈乐君很快沉沉睡去,安永泰时不时的向火堆里扔些木头,凝神看着沈乐君抱着双臂微微蹙眉的样子,估计是冷了,他看了一眼沈乐君穿的半截裙子,嘴边的笑意加深,伸手将身后的披风敞开,给两个人盖上。 沈乐君许是感觉到了温暖,转过身整个人扎进厚实的披风里,伸手抱住了安永泰的腿。 安永泰的身子僵了一下,看着沈乐君满足的小脸,伸手轻轻的顺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 沈乐君像是梦里感受到了脸颊的抚摸,伸手抓住了安永泰的手,轻轻的用脸摩挲着,嘴里喃喃的说道,“是你吗?你又来看我了?我好想你永泰!” 安永泰刚要抽出手,听到永泰那两个字手顿了一下,然后任沈乐君拉着。 沈乐君拉着安永泰的手,嘴角露出微笑,眼角却是湿润了,“别走,我好想你,永泰,永泰!” 安永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沈乐君的肩膀,动作轻柔的连自己都很意外,他轻声说道,“我不走,乖,我不走!” 沈乐君渐渐睡的更沉,才慢慢的放松了握着安永泰手的力度。 安永泰伸出手轻柔的将沈乐君眼角的泪擦干,轻叹了口气,“沈乐君,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以前的安永泰眼里,你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突然安永泰想起他失忆前留下的那块绣着桔花的手帕,待尘埃落定,若彼时卿未嫁,我未娶,定生死不分离! 在这之前,作为君与的安永泰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兑现过这个承诺的,但现在,他倒是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天色将明,安永泰盘膝而坐,运功疗伤,将昨天胸口的淤血逼向喉间,一口淤血洽出,瞬间感觉胸口的窒闷好了很多。 沈乐君睁开眼正是看见君与吐血的场景,她高喊了声永泰就扑了过来,伸手抱住了君与的肩膀,急切的问道,“永泰,永泰,你怎么了?你不要离开我!” 安永泰肩膀上的伤被沈乐君没轻没重的按住,闷哼了一声,忍着胸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沈乐君,你还没有睡醒吗?你弄疼我了!” 沈乐君的动作停了下来,梦里的那个安永泰极速的消退,她再抬头才发现面前是个陌生的男人,他比安永泰更健硕看着似乎更高,就连皮肤的颜色都不同。 沈乐君这才想起昨天的遭遇,面前的男人正是整天戴着银质面具的君与阁阁主,君与! 沈乐君放开安永泰,慢慢坐了下来,然后悲伤从心中铺天盖地的扑来。 梦里的安永泰是那么真实,他温柔的抱着自己,骑马带她去看草原上开的花,做好吃的鱼汤给她喝,原来都是梦,她的永泰死了,早就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乐君突然呜咽出声,将脸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哭声越来越大,到了后面竟是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安永泰胸口的那些怒气很快被淹没在沈乐君的哭声中,他皱了皱眉,好像也没说她什么啊,怎么就突然大哭不止呢! “喂,你怎么了?喂!”安永泰捡起一根树枝轻轻的捅了捅沈乐君的胳膊。 “永泰!”沈乐君大声的喊着安永泰的名字,安永泰倒是吓了一跳,看着沈乐君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嗯,也不是,沈乐君这个哭法早不是带着美感的梨花带雨,应该说眼泪鼻涕纵横的一张脸。 只见沈乐君喘着大气站起来,然后仰头看向天空,用尽气力喊道,“老天爷,你既然将安永泰送到我身边,做我的夫君,为什么又要把他收走?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不断在谷里回荡着,回音振振的冲击着安永泰坚硬冷漠的心。 189坠崖4 沈乐君对着黎明的天空喊完,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眼泪还在霹雳巴拉的往地上掉着。 安永泰瘸着腿走到沈乐君跟前,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沈乐君没有反抗,她真的急需一个温暖的肩膀让她倚靠一下,她的心里真的太冷太痛了,她不想再这样一个人难过下去,就像将自己的心孤零零的放在无边无际冰冷的雪地里一般,孤寂的让她疼到麻木。 沈乐君抱着安永泰的腰身,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渐渐的平息了心中的悲痛。 沈乐君吸了吸鼻子,放开手,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鼻涕眼泪,嘴边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抬起头看向君与,“谢谢你,没吓到你吧?我又发疯了!” 安永泰嘴角紧抿,他摇了摇头,“你和安永泰的感情很好!” “嗯!”沈乐君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一下裤子上的草屑,“如果不是永泰明令禁止,也许,我会跟着他去了吧!” 安永泰的心震了一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他心里产生了莫大的震撼,对一个人的爱深入骨髓才会想要生死相随吧! 安永泰现在真的有些理解了手帕上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生死不分离! “肚子饿了!”沈乐君揉了揉肚子,露出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去找些吃的吧,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果树!” 安永泰一直看着沈乐君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走远才坐回大树旁。 沈乐君与传闻中的女人很不一样,与王美涵说的也不一样,也许,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只有曾经的安永泰自己知道吧! 沈乐君抱着一兜果子兴高采烈的走了回来,走到安永泰身前将裙子兜的果子都倒在地上,指着果子说道,“早餐,吃吧,看这红彤彤的样子就好吃!” 安永泰低头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沈乐君,“没毒吗?” “当然,哪有那么多的毒果子啊!”沈乐君说着自己拿了一个最红的咬了一口,然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然后很快舒展开,“还可以,能吃能吃的!” 安永泰也拿了一个,那果子很小,比海棠果还要小一圈,也许就是野海棠也说不定,只是他刚咬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太,太,太难吃了! “沈乐君,我是真服了你了,你也吃的下去,这果子又酸又涩,这就是你准备的早餐?”安永泰接着小声的将刚才一直在想的一个疑问说了出来,“怪不得安家会休了你了!” “喂,伟大的阁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吗?再说,安家不是休了我,是和离,是安永泰跟我和离,和离懂不懂?”沈乐君的好脾气也是怒了,这个狗屁阁主嘴巴毒的要死,而且貌似对她的事还知道的很多,要是真的都清楚就算了,最可恨的是知道的一半真一半假的! “和离?”安永泰倒是楞了一下,“为什么和离?” “因为他要给我自由!”沈乐君吃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吃起来,伸手挥了挥,“你没有爱过人是不会懂的拉!” 安永泰突然阴测测的看向沈乐君,手里同时拿起身边的匕首,做出要攻击的姿势! 沈乐君咬果子的动作僵硬在那,都感觉脖子上的阴风阵阵了,她磕巴着说道,“我,我说着玩的阁主大人,您老不会认真吧?” 安永泰没有放下匕首,而是紧盯着沈乐君身后,沉声说道,“来人了!” “啊?来人了?”沈乐君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速度的向安永泰身后跑去,她可是忘不了掉下山崖前有人喊的那句勇武军来了,现在来的八成又是完颜冲的人。 “怎么办?我们先躲一躲吧!”沈乐君有些慌乱的看向向君与,伸手抱着他的一条手臂,二人贴的很近,沈乐君面前就是君与的脖子,能清楚的看清他脖子上的喉结。 安永泰不习惯有人这么近的跟自己说话,说话间的热气吹在脖子上痒痒的,他拽了拽被沈乐君抓紧的衣服,有些不悦,刚要让她离的远一点说话,沈乐君突然站起身向那面跑去。 “初七,初七!”沈乐君大声的喊着,来人的几匹马中,沈乐君眼尖的看见初七正是坐在其中的一匹上。 安永泰微微皱起了眉头,沈乐君在他身边时嫌她太吵,可她突然转身投入其他男人怀抱时,心中又莫名的有种酸涩感。 安永泰低头看了一眼腿边的几个小果子,伸手拿了一个不怎么红的,张嘴咬了一口,意外的发现这个果子不似先前那红色的酸涩,相反倒是很甜,很清香的味道。 安永泰伸手又拿了个绿色的,这次还是还很甜,也许这种果子是绿色的比较甜也说不定,他抬头看向沈乐君,想要告诉她这个发现,却看见沈乐君紧紧的搂着叫初七的那个男人,头埋在他的颈间说着什么。 安永泰要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伸手将那两个咬了一半的果子丢在了一旁。 “参加阁主!属下救驾来迟,请阁主降罪!”一个红衣男子带着君与阁的人跪倒在一旁。 “起来吧,墨轩他们怎么样?”安永泰被人扶着站起身,问道红衣的男子。 “墨轩和流星公子都受了伤,已经医治过了,其他人除了十个殉阁外,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好在没有人有生命危险!”红衣男子禀告道。 “嗨,他们都是阁中的精英,吩咐下去厚葬殉阁的侍卫,每个侍卫三百两的安家费,你要亲自发放到他的家人手里,知道了吗?”安永泰被人扶着向马上走去。 “是,属下遵命!” “宋雨生”安永泰上马的动作顿了下来。 “宋护卫伤了胸膛,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来搜救您时他还非要来呢,是流星公子将他骂了回去!”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安永泰轻声念叨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的一旁的火云闪了一下眼睛,真难得,原来阁主也是会对属下笑的。 “楞着干嘛,走吧,我要饿死了!”安永泰上了马看了一眼还矗在原地的君玉阁白虎堂堂主火云,不觉间说话就带了几分亲近和随意。 火云赶紧低头称是,上了最近的一匹马,另两个侍卫合骑一匹。 沈乐君听见马蹄声才匆匆结束了和初七说的了半截的话,她先是看向安永泰坐在那的位置,见人空了,才赶紧看向正在掉头的一群人。 “君与,你的匕首忘了!”沈乐君向二人倚靠过的大树跑去,捡起一旁的匕首,立刻折身跑了回来。 君与的人马已经向来时的路奔去,沈乐君看着飞扬而去的一队人,手里拿着的匕首似乎有些沉重了。 初七瘸着腿走到沈乐君身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走吧,卫九和刘妮还在驿站等咱们呢!” 沈乐君这才回神,点了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他们怎么样?” “卫九受伤挺重的,刘妮还好!”初七扶着沈乐君上了马,他又坐在沈乐君的后面,没办法,只剩下一匹了。 “安永辰回了驿站了吗?”沈乐君微微向前靠去,他知道初七的肋骨有伤,不敢太靠近他。 初七却有些落寞,不知为什么沈乐君对自己又有些疏离,语气淡淡的说道,“还没有!” “还没有?”沈乐君的心一下子紧揪起来,安永辰到底怎么样了,他去找三皇子借兵简直就死羊入虎口。 “霸州的粮食昨天就已经运送到了,师爷正带人分发救济粮!”初七说着现在的情况。 “哦!”沈乐君点了点头,出了峡谷,看了一眼与君与阁的人分道扬镳的地方,望着远处的尘土微微有些失神,就这么与那个男人分开了,一起经历了半天一宿,似乎君与也不是那么坏。 就在沈乐君走神时,恍惚听见了初七说方白柳什么,沈乐君走神没有听清,她又问一遍,只听初七沉声说道,“方白柳受了很重的伤,恐怕不行了!” “真的?怎么会?他不是很会武功吗?”沈乐君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惶恐不安。 “落花楼的人都种了秘药,就算有功夫也使不出两分的,而且方白柳为了护着重伤的那个护卫,后背被人砍了一刀,从昨晚就昏迷不醒,听说是很严重,具体的只有落花楼的人知道了!” 沈乐君再也没有心思想别的了,一颗心都用在了方白柳身上,方大哥,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190方白柳1 一家客栈内,落花楼的人将客栈内内外外层层把手,客栈的大厅里战战兢兢的站着七八个落花楼的人搜罗来的大夫,一个个轮流进二楼的卧室给方白柳看病。 每个人大夫都颤颤巍巍的进去,心惊胆战的出来,已经进出快一多半了,没有一个敢说能治方白柳的病的。 沈乐君站在客栈门口被这层层包围的侍卫吓了一跳,她从马上下来试着走近两个全身武装的侍卫,小声问了句,“请问,方白柳是在里面吗?” 那侍卫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的过分,他看了一眼沈乐君,以出乎意料的语气轻声问道,“请问姑娘您是沈乐君吗?” 沈乐君回头看了初七一眼,初七牵着马走到沈乐君身后,沈乐君才转回头看向那侍卫,“是,我是!” 那侍卫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的拉着沈乐君的胳膊,高声喊道,“沈姑娘来了,沈姑娘来了!” 侍卫的声音很快引起了里面的响应,沈姑娘来了五个字像是皇上传圣旨一般很快传到客栈的二楼。 胡生被人扶着快速的出了二楼卧室,向大厅走去,这会的功夫,沈乐君已经有些不安的被那侍卫“请”进了客栈大厅,她先是看了一眼大厅中间坐在地上惶恐不安的大夫们,再抬头正见胡生被人扶着下了楼。 “方大哥怎么样?”沈乐君紧走几步,上了楼梯。 胡生下楼的动作一顿,眼圈先是红了,“姑娘去看看吧,公子虽然昏迷却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沈乐君点了点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卧室里的窗子紧闭着,屋里的视线稍稍有些暗,方白柳头发散在一旁,趴在床上,眼下乌青,嘴角有些破皮,眉头紧紧皱起。 “方大哥,方大哥!”沈乐君走到方白柳身边,轻轻的将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握在手里。 方白柳没有回应,呼吸粗重。 沈乐君抬头将他挡着脸的头发顺到一边,手指碰触到他的脸,惊呼道,“怎么这么热?” 胡生被人扶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已经喂过两次退热药了,还是降不下去,外面那些庸医没有一个能行的,怎么办沈姑娘?” 胡生一个高壮的汉子竟无措的问向沈乐君,很显然他正在崩溃的边缘了。 “用凉帕子什么的先降降温吧,再去着人请大夫,这样再烧下去,恐怕人就要烧傻了!”沈乐君强自镇定下来,将袖子撸起来,对一旁守在门边的一个护卫吩咐道,“你快去端温水来!” 那护卫不是经常伺候在方白柳身前的人,听沈乐君说完先是看向一旁的胡生。 胡生看那护卫还没有动,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大声吼道,“还愣着干嘛?没听见沈姑娘的吩咐吗?” “是!”那护卫不敢再迟疑,赶紧去办了。 沈乐君走到卧室外间拿起一条毛巾,亲自拧了温水给方白柳敷在额头,想着要给他身上也降降温,就又要了一块毛巾,撩开方白柳的后背。 他的后背上裹着很厚的一层白布,目测那刀疤占了大半个后背,白布上的鲜血已经渗透过来,血淋淋的染红了整块白布,连方白柳盖的被子上都沾染了不少,那些血红彤彤的触目惊心! “怎么还流血?”沈乐君的手微微颤抖着放下了那被子,看向胡生。 胡生跟着吸了下鼻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伤口太深了,止不住!” “外面那帮子大夫都是干嘛吃的,就没有办法吗?”沈乐君也跟着焦急起来。 一个人能有多少的血啊,这样流下来,光失血都要没命的! 胡生没有说话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乐君站起身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她想起了自己被第一个假的李成玉挟持,被君与带回阁里时,就是那个流星救的自己,好像那个流星很厉害的样子,听那个伺候沈乐君的小丫鬟的意思,流星的医术很是高明。 “君与阁,去,去君与阁请那个叫流星的少年来,他可能有办法!”沈乐君突然对着胡生说道。 “真的?太好了!”胡生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去办,脚步都走到门口了又顿了一下,回头问向沈乐君,“君与阁的人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啊,你们落花楼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吗?” “对,挖也要把他挖出来!”胡生咬牙切齿的说道,仿佛流星与他有杀父之仇一般。 沈乐君不停的换着毛巾的水,擦着方白柳的额头和大腿,上半身不敢动,怕一动之下流血更多了。 半截方白柳醒了一次,他迷迷糊糊的轻声问了句,“沈,沈乐君找到了吗?” 沈乐君抓住方白柳的手,语气有些凝噎的说道,“我在这呢,方大哥,你别说话,胡生让人去请最好的大夫了!” 方白柳惨白的嘴唇咧动一下,他缓缓说道,“你没事就好,你掉下悬崖那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乐君喊着泪捂住方白柳的嘴唇,“不准说死,你要好好的活着,红菱不是怀了你的孩子了吗?都好几个月了吧,你快要当爹了,你要好好的活着!” 方白柳伸手拉住了沈乐君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你还是介意那个孩子,还是介意红菱对不对?等我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就是和你在一起,行不行?” “不,我不介意了,方大哥,我什么也不介意了,你快好吧,等你好了,我们就成婚!”沈乐君伸手反握住方白柳的手。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方白柳使出力气抬起头,眼中精神奕奕的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点着头,“是,是真的,胡生可以作证,我不反悔!” 胡生在一旁赶紧说道,“是,我听见了,沈姑娘要是反悔,我就去把她给您绑回来,做我们的夫人!” 方白柳笑了笑,拉着沈乐君的手又趴回了枕头上,眼睛闭上,虚弱的说道,“我要成婚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成婚了!” 时间一分分过去,方白柳的呼吸越来越弱,突然外面跑进两个护卫,一个身上还挂了彩,他跑到二楼焦急的喊道,“胡总管,胡总管!” 胡生被人扶着出了房间,沈乐君紧跟在后面,胡生看向那个侍卫问道,“怎么样?君与阁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属下根本见不到那叫流星的少年啊!” “你说了你是落花楼的吗?” “说了,人家说君与阁跟落花楼根本没有什么交情啊,连大门都不让我们进去!” 沈乐君焦急的看了一眼屋里软塌上躺着的方白柳,“我去!” 那两个侍卫连口气都来不及喘,立刻引着沈乐君向通州外的一处宅子飞奔而去,初七骑马紧随在沈乐君等人的身后。 沈乐君到了那处宅子外匆匆下马,门口站着好几个君与阁的人,见了那两个落花楼的侍卫又回来了,不满的呵斥道,“跟你们说了,落花楼跟我们不熟,你怎么又来了,还带了个女的?” 沈乐君走上前不顾一切的往里冲,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伸手推了她一把,沈乐君踉跄的后退一步,很快仍不死心的往里靠去,嘴里大声的喊着,“君与,君与,我要见你们的阁主,君与,君与!” 两个护卫听见女人直呼自己主子的名字,仿佛还有些交情,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刚有人要进去通报,院子里走出一个男人,他们立刻单膝下跪,“火堂主好!” 火云看了一眼沈乐君,语气有些冲的说道,“阁主要见她一个人,其他的不让进!” “是!” “走吧,沈姑娘,长的也不怎么好看啊,阁主疗着伤还要见你!”火云有些不满的说道。 沈乐君被带进院子里的北面的房间,房间里生着炭盆,很暖和,君与赤lo着上身坐在房间里的软塌上,一个中年男人在给他缝合着肩膀上的伤口,腿上的伤也被重新固定了。 君与的胸膛很结实,暖阳白的肌肤看着就柔滑坚硬,像是丝绸裹着的精钢,小腹隐隐的能映衬出六块腹肌,腰间紧致的线条一直延伸到腰际,在峡谷里帮他处理伤口时没注意看,现在这么好的身材赤lo裸的展现在眼前,沈乐君有些看呆了! “你找我什么事?”安永泰看着沈乐君眼中的欣赏,嘴角弯弯勾起一个小弧度。 191方白柳2 “啊?”沈乐君突然从自己的意想中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方白柳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她还有时间在这看其他男人的身体,沈乐君有些懊恼,再看君与,特别是戴着银质面具的君与,语气就疏远了几分。 “阁主,我想借流公子用一下,方大哥受的伤很重!”沈乐君说道。 阁主,方大哥!君与嘴边的笑意很快隐退,心中有些郁闷,这分的多清啊,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 “我为什么要将流星借给你?你没看到我受伤都是其他的大夫在给我诊治吗?再说,流星受伤了!” “流星受伤了?伤在哪?”沈乐君焦急的问道。 “伤了腿!” “还好,不是手!”沈乐君松了一口气,“阁主,君与,我求求你了,让流星跟我走吧,再晚一点,方大哥就没命了!” “方大哥,方大哥,又是你方大哥,除了别的男人,你眼中还有自己的丈夫吗?”安永泰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一旁的大夫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手里的针不稳,扎错了地方。 那大夫忙躬身请罪,“属下该死,请阁主责罚!” 安永泰挥了挥手,“你先退下,一会再来!” “是!”那人恭敬的退了下去,目光丝毫不飘,连看也没看沈乐君一眼。 沈乐君绕过桌子走到安永泰身前,“你怎么又提他了呢?现在说的是救方白柳的事,君与,我求求你了,我知道君与阁与落花楼各为其主,但这次我真的求求你了,让流星跟我走吧,看在我在峡谷里伺候你的份上!” “你伺候我,那是因为我先救了你,不要弄错了顺序沈乐君!” “是,是,你说的对,现在我求你帮我救救方白柳!” “求,一个求字就可以了吗?那这世间还有什么难办的事,直接求不就好了?” “那你说要如何?”沈乐君说着,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君与,阁主,他就要死了,时间快来不及了,我求求你!” 安永泰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上来,为了另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竟心甘情愿的给自己下跪,这简直是荒唐,是奇耻大辱! 安永泰起身捏起了沈乐君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什么要求都答应?” “是,我什么要求都答应!”沈乐君有些瑟缩,那张银质的面具太冷了,透着那面具露出的眼睛里怒火滔天,看的沈乐君心里微微发抖。 “好,好,别忘了你的话!”安永泰猛的放了手,大声喊道,“来人,将流星请过来!” “是!”门口很快有人应声。 “起来吧,你跪着有瘾啊?”安永泰低头倪了跪着盯着门口的沈乐君一眼,语气有些软化。 沈乐君赶紧爬了起来,看见门口流星的身影,忙起身向门口跑去。 “流星,快跟我走!”沈乐君拉着流星的手就要走,却听身后安永泰的声音猛的响起,“站住!” 沈乐君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解的看向塌上的男人。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的条件会很苛刻的,到时候会让人告诉你!” “哦!”沈乐君点了点头,来不及细想,拉着流星就向外跑去。 “你带我去哪啊?”流星被拉的踉跄一下,腿上的刀口更疼了。 “去救人,流星小爷,你千万别给我出幺蛾子了啊!”沈乐君急匆匆的说道。 流星破天荒的没有说话,他早就想离开君与阁出去转转了,只是安永泰一直不放心,说什么师父有交代啊,人心险恶,乱七八糟的理由,其实就是想让他给他们当免费的苦力,谁有了伤病都来找他,拜托,他又不是专门做堂的大夫。 几人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通州城内,只是还没有靠近方白柳下榻的客栈了,就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哭声。 沈乐君木然的下了马,拉着流星的手不自主的加了些力道,看到一旁低着头的侍卫问道,“你们,你们哭什么?” 那侍卫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然后哽咽的说道,“公子,公子他殁了!” 沈乐君身子微微发抖,拽着流星就进了客栈,客栈里哭声更大,挺大的大老爷们一个个哭的眼泪鼻涕呼啦的,看着有些吓人! 沈乐君的脚步只停顿了一会,接着飞快的拉着流星上了二楼,胡生在跟两个落花楼的侍卫说着什么,见沈乐君进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眼圈通红,“沈姑娘,你刚走公子就吐血了,他,他,他没等你回来!” 沈乐君什么也没说,径直绕开胡生,走到方白柳身前,伸手推了推方白柳的胳膊,“方大哥,方大哥,你别吓我,流星,流星!” 沈乐君转过身拉过流星来,“流公子,你快给他看看,快!” 流星先是看了沈乐君一眼,叹了口气走到床前,伸手摸了一下方白柳的颈部,然后放下手回过头看着沈乐君摇了摇头。 沈乐君急切的抓着他的胳膊,“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快救他啊!” “沈姑娘,对不起,他已经死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流星沉重的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沈乐君说着不可能,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止也止不住! 初七走上前,将沈乐君拉进怀里,沈乐君针扎着还要再去求流星救人,初七伸手将她固定住,不让她挣扎,轻声的安慰着,“嘘,没事了,你还有我,有我们其他人!” 沈乐君慢慢停止了针扎,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一个个的离开我?为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初七拍着沈乐君的后背,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落花楼的人很快忙碌起来,安排着护送方白柳的棺椁回建邺城,还有给各个楼口送信。 沈乐君在驿站待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闯进了驿站。 红菱还是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就算腹部隆起也遮挡不住她的风采,她让人通报要见沈乐君。 沈乐君看是红菱,再看看她的肚子,二人差点就成了所谓的姐妹,“红菱姐,方大哥他” 沈乐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红菱径直走到沈乐君面前,抬手给了她一个嘴巴,初七和卫九立刻上前将沈乐君挡在后面。 红菱的眼圈通红,她芊芊细指指着沈乐君,大声的骂道,“都是你这个女人,公子就是因为你才来通州的,你就是个防人精,害死了安永泰,又害死了公子,你就是一辈子的寡妇命,沈乐君,我不会放过你的,落花楼也不会!” 初七伸手推开了红菱指着沈乐君的胳膊,面色阴沉的说道,“害死方白柳的是勇武军,你现在给我出去,我只说一遍,看在你怀着方白柳的遗腹子份上,马上给我走,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哼!”红菱不再纠缠,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向外走去,临出门前转过身又看了一眼沈乐君,“沈乐君,再也不会有男人真心爱你的,不会!” 初七和卫九拔出手里的佩剑,目光阴狠的看着红菱。 红菱身边的两个护卫也拔出了剑,严正以待。 最终双方也没有交手,红菱带着两个护卫回了客栈,扶着方白柳的棺椁向方家的老家郑州出发。 沈乐君孤零零的坐在房间的软塌上,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红菱的话,真的不会再有男人真心爱自己了吗?自己难道真的是克夫的命吗? 初七走到沈乐君跟前,蹲下身去,伸手握住了她抱着双膝的手,轻声的劝道,“你别听那个疯女人的话,她是疯子!” 沈乐君抬起头,目光中的哀伤让初七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沈乐君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怎么才能破解克夫的命啊?” “你根本就没跟方白柳成婚,哪里来的克夫一说?”刘妮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卫九。 沈乐君楞了一下,对啊,她根本就没有和方白柳成婚啊! “行了,别在这胡思乱想耽误大家时间了,安大人刚让人传话过来,让咱们自行回建邺城!”刘妮坐在软塌边,看向有些憔悴的沈乐君,继续劝道,“人活着不能想太多的,有时候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追求,也许你会说我不择手段,但是不去努力,没有人会主动给你的!” “主动追求,我想要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怎么去追求?”沈乐君问道。 “这还不简单,世间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腿的男人还找不到啊!”刘妮看了一眼卫九,卫九躲开刘妮的目光,刘妮又看向初七。 初七的目光从沈乐君的脸上扫过,然后定格在地上的一点出神。 “行了,收拾东西回去吧,你身边那么多男人了,实在不行回家抓阄,什么初七啊,卫九啊,还有你那双胞胎小厮都算上,有一个算一个,抓上谁就和谁成婚!” 初七和卫九都微微有些尴尬,瞪了刘妮一眼。 沈乐君倒是被刘妮的斗笑了,“就你能瞎说,成婚可不是儿戏,是一辈子的事!” “知道就好,我先去收拾了,马车在外面等着了,一个时辰后出发啊,你快点!”刘妮走出沈乐君的房间,忙着去收拾东西了。 在回建邺的路上,沈乐君都是忧心忡忡的,这些天她都在担心安永辰,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自从那天去请三皇子,他就没有再回来过。 来的时候马车上有李成玉插科打诨的,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回去时马车上只剩下沈乐君和刘妮,二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静静的坐着,刘妮手里拿着卫橙子的那枚铜钱发呆,沈乐君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渐渐天色晚了,马车在途中的一个小客栈落脚,沈乐君他们的马车刚停下来,一辆豪华的马车也停了在旁边,本来是准备给他们牵马的店小二很快就转了方向,一脸笑容的向对面马车走去。 “真是势力!”赶车的一个侍卫不满的嘟囔道。 沈乐君下了马车向那辆豪华马车扫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再移不开视线了。 安永辰扶着公孙紫鹃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 公孙紫鹃的另一只手打着绷带,娇声喊道,“辰哥哥,这太高了,我下不去!” “那我抱你好了!”安永辰说着张手抱着公孙紫鹃的下了马车,然后还十分周到的将公孙紫鹃白色的披风带子系好,这才扶着她向客栈走来。 刘妮站在沈乐君身旁,看了一眼沈乐君黑沉沉的脸色,“我还以为你与安大人的交情不一般呢!” “你认为错了,我和安永辰没有任何的交情!”沈乐君转身对刘妮低沉的说道。 刘妮耸了下肩膀,向客栈里走去,主动走到安永辰和公孙紫鹃的身前,笑着说道,“安大人,公孙大人,好巧啊!” 安永辰这才认出原来旁边的马车是通政司的,他赶紧在后面的人群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见沈乐君无精打采的从门口走进来,立刻放开公孙紫鹃的手走了过来,“你们也在这,这一路累了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没有什么话说啊,安大人!”沈乐君心里呕着气,说话阴阳怪气的,她白担心了好几天了,结果人家温香暖玉抱满怀的,真是白费了她的心! “乐君,你听我解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安永辰的话还没说完,那面公孙紫鹃的护卫就扶着摇摇欲坠的公孙紫鹃对着安永辰喊道,“安大人,你快来,公孙大人又要晕倒了!” 安永辰来不及和沈乐君继续说什么,忙跑到公孙紫鹃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关切的问道,“紫鹃,你怎么样?” “我,我头好晕,辰哥哥,我不会是要死了吧?”公孙紫鹃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眼泪,伸手无助的抓紧安永辰的领口。 “不会,来人呐,赶快去请大夫!”安永辰焦急的抱着公孙紫鹃上了二楼的房间。 “啧啧,真会演戏!”刘妮走回沈乐君的身边,嘬着牙花叹息道。 “你是说公孙紫鹃是在演戏?”沈乐君收回安永辰抱着公孙紫鹃的视线,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没看见公孙紫鹃看你那眼神,啧啧,心机女啊,我看你不是她的对手!”刘妮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沈乐君,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舟车劳顿一天了,不行,她得用公款好好吃吃! 沈乐君没有再见到安永辰,第二天安永辰和公孙紫鹃早早的退了房向建邺城赶去。 沈乐君的心里很是矛盾,一面劝说自己要努力把握好安永辰,他们毕竟有感情基础,再次唤回安永辰也不是不可能,另一方面又觉得抢夺来的感情不会长久,今天是公孙紫鹃,明天是欧阳紫鹃,后天是那个紫鹃,她不想过你争我斗的日子。 当然,这一个公孙紫鹃就不一定能斗的过呢! 沈乐君纠结的心在回到建邺城的第一天就不得不抛在脑后了。 她前脚刚回沈府,后脚兰贵妃接人的马车就来了,小叶子弯着腰笑呵呵的说道,“姑娘,咱们娘娘让奴才接您入宫呢,您快跟我走吧,今晚您可是主角呢!” “姨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沈乐君忙着换了身衣服,莫文在一旁帮着梳着头发。 “有事,当然是好事了!”小叶子用公公独有的兰花指空指了下沈乐君,然后对着给她梳头的莫文说道,“不用梳的太复杂了,到宫里自然有得力的宫女给姑娘沐浴上妆的!” 沈乐君在小叶子的紧催紧赶下匆匆忙忙的上了马车,马车在皇宫的门口停下,沈乐君出了马车跟着小叶子走进宫里。 “这帮偷懒的奴才,软轿怎么还没到?”小叶子皱着眉哼了一声,“等我回去,看不拔了小崽子们的皮!” “叶公公,反正情兰殿也不远,要不咱们走着去吧!”沈乐君忙说道。 “好吧,就是委屈了姑娘了!” “没什么,走走也好!”沈乐君跟在叶公公后面,穿过层层宫殿,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从另一条路上急匆匆的走过两三个人,正好与沈乐君撞了个正着,对面的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掉了一地。 沈乐君被撞到了手臂,哎呦一声,小叶子转身走了过来,一见地上捡东西的是宫女,蛮横的呵斥了句,“谁这么走路不长眼?” “呦,这不是情兰殿的叶公公吗?”那两个宫女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更好,妆容更精致的女人,语气丝毫不比小叶子弱。 小叶子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一见后面的女人,马上改了态度,笑的让人起鸡皮嘎达,“呦,这不是田姑姑吗?姑姑这是去哪啊?也不让宫女们长个灯,这乌七八黑的,撞着姑姑可怎么办?” “哼!”田晓真也不再与小叶子计较,宫里的人惯会踩低攀高,她看了一眼旁边杵着的沈乐君,“这位姑娘很是眼生啊!” “哦,她是我们娘娘的内侄女,娘娘想家人了,特意接沈姑娘入宫好好叙叙话!”小叶子忙含糊的介绍道。 “你姓沈?”田晓真忽然收回嘴边常年挂着的似有似无的笑意,目光灼灼的看向沈乐君。 “我,我是姓沈!”沈乐君有些怕面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尤其是她的目光,透着阴狠。 “你就是沈乐君?”田晓真又问了一次。 沈乐君点了点头。 田晓真没有再说什么,哼笑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的两个宫女,“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是!”那两个小宫女乖巧的福了福身。 田晓真转过头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沈乐君,直到走过去好几步,才转过头,嘴里轻声说道,“柳哥哥,我不会放过害死你的女人的!” 小叶子带着沈乐君来到情兰殿,刚进主殿,兰贵妃就拉着她进了后院的温池,一边摸着沈乐君的手一边皱眉说道,“看看,这出去一趟皮肤都粗糙了,这得泡多少鲜花才能养回来啊!” 兰贵妃拉着沈乐君走到浴室,伸手将她交给了两个宫女,接着又嘱咐了好几句,大概就是多用些鲜花汁子,一会多抹些精油,多扑些粉之类的。 两个宫女七手八脚的忙活了半个时辰,沈乐君一直蒙在鼓里,连问兰贵妃一句这是要干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时辰后,沈乐君仿佛像脱胎换骨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纷嫩嫩的脸蛋,细滑白嫩的脖子,雪白的手,一身淡粉色的盛装,头上凤钗嘴里衔着的红宝石鲜艳如血,黛眉红唇,艳丽逼人,嘴角翘起的弧度透着高贵的优雅。 兰贵妃有些激动,她伸手握着莲心的手,眼中有些氤氲,“莲心,你看见了吗?我的君儿就是这般雍容华贵,她一直落入凡尘才遮住了光彩!” “是,是啊,娘娘!”莲心点头看向沈乐君。 在看到沈乐君的脖子时,起身将沈乐君脖子上露出的那块玉锁摘了下来,伸手拿过宫女递上来的一串红宝石项链给她戴了上去,“姑娘天生丽质,本该就是大福大贵之人!” 莲心伸手将玉锁放在了沈乐君的手里,嘱咐道,“姑娘,这枚玉锁是关于你的身世的,不可随便示人,恐有心人看去徒惹事端!” “哦!”沈乐君有些不解,但莲心的话毕竟是为了她好,就算不明白自己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有人注意,但还是听话的将玉锁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走吧,御花园的赏梅宴要开始了!”兰贵妃走过来拉着沈乐君的手向外走去。 192三皇子妃(6000+) 兰贵妃带着沈乐君坐上软轿,在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出了情兰殿,一路来到御花园。 今晚的御花园被成百上千的宫灯照的犹如白昼,正值冬天,大部分的花都凋谢了,只剩下几片耐寒的竹子,仍在寒风中葱葱郁郁。 就像安永辰院子里的那片竹子一般,常年青翠。沈乐君联想到那个时而温情,时而严厉的男人,那晚在惜竹轩内与他一起喝酒的场景又回想在脑海里。 时间过的好快,仿佛安永辰与她对饮的场景还在昨天,他那句“你以后只要想喝酒,我安永辰必当作陪”的诺言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君儿,看那红梅!”兰贵妃指了指了远处越来越近的梅园。 那一片片的梅花,像是红色的火焰给冬季的御花园注入了一丝新的活力和生机。 软轿渐渐行驶入梅园,沈乐君伸手就能够到那红色的小花,那花迎着寒风绽开着美丽,娇艳的花瓣让人移不开眼睛,许是沈乐君喜爱的目光太过强烈了,兰贵妃看了一旁的小叶子一眼,那小子很快折了一支开的最娇艳的红梅递给沈乐君,“姑娘,园子深处还有白梅呢,也可好看了!” 沈乐君伸手接过小叶子递给他的红梅,轻轻的嗅了一下,梅花的香气淡淡的萦绕在鼻尖,仿佛整个人都轻盈愉悦起来,不经一番刺骨寒,哪有梅花扑鼻香。 不知什么时候,软轿停了下来,不远处的阴影里上走过两个人,一个穿着明黄色的皇子服,另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在他身边禀告着什么,只见穿着皇子服的男人沉声呵斥了几句,那侍卫低着头退了下去,匆匆的出了御花园。 那个皇子再抬头看见停在路边的软轿忙紧走几步,出了阴影处,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精致的脸上一脸的严肃,在对上兰贵妃时才缓缓的柔和了些,“儿臣见过母妃!” “智儿快起来!”兰贵妃虚扶了一下,一旁的莲心姑姑忙上前扶起了完颜智。 “智儿这么忙还来参加母妃办的赏梅宴,真是辛苦我儿了!”兰贵妃笑容和蔼的说道。 “是儿臣的错,没有经常来看望母妃,母妃办宴会,儿臣岂有不来的道理!”完颜智对兰贵妃十分的恭顺。 “好孩子,听说你最近帮着你父皇看奏章都要过夜,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儿臣谨记,只是通州旱灾,淮河水患,朝廷又多是贪财庸懦之辈,明面上对父皇阿谀逢迎,私底下却屡屡阴奉阳违,就是那公孙老儿一个人的家产恐怕都比我大华国库多!”完颜智的目光更显桀骜,一双眸子中透着君王的威严和盛天的怒火,他也只有在自己生身母妃前才会表露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智儿,打蟑螂还要一只只清除了,现在公孙丞相的羽翼正是丰满之际,他又深得你父皇的喜爱,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凡事都要先思而后行,不可莽撞,千万要记得,你现在还不是皇上,只是个皇子,不要逾越了你的本分!”兰贵妃惴惴教导着儿子,这些年来母子两相依为命,能走到今天已实属不易,外后更是如履薄冰,半步也错不得。 “是,儿臣知道了!”完颜智轻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往下压了压,他转眼看见了沈乐君,目光中的戒备像刀子一般割了过来,沈乐君的小心脏不由得颤了颤。 “沈姑娘好!”完颜智很快收回审视的目光,对着沈乐君点了点头,他知道母妃与安永泰的妻子走的近,这个女人倒是与自己有过两面之交。 “智儿,我正想要与你商量,君儿与本宫脾气相投,本宫又没有女儿,正想认她作女儿,不知智儿怎么看?”兰贵妃将一直以来的盘算说了出来。 完颜智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但很快舒展开,恭敬的说道,“母妃喜欢就好,只是母妃的女儿就是大华的公主,相必是要父皇同意的,只是皇后那盯的紧,废太子的舆论又越来越胜,不知她又要兴起什么事端了!” 兰贵妃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现在是不好与皇后争锋相对,引起皇上的注意。 “走吧,母妃请的公子小姐们到的差不多了,你来帮君儿看看,可有适合她的年轻公子!”兰贵妃笑着看向完颜智。 完颜智表面上微笑着点头,心里却震了一下,他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盛装的沈乐君,一年不见,沈乐君的气质更胜从前,只是她的夫君为完颜智效力,完颜智的母亲转身就将她嫁给别的男人,对安永泰来说,是不是这样做不太厚道? 赏梅宴设在梅园旁的万花殿,一进殿,暖风迎面吹来,里面每隔十来米都燃着一个炭盆,外面风寒交加,殿里却是温暖如春。 大殿里坐着两排的男男女女,都是建邺城里有名望的氏族中适龄的公子小姐们,当然,还是公子居多,他们见兰贵妃和完颜智走进来,都忙起身行礼。 沈乐君是被介绍称兰贵妃的内侄女的,就算是个侄女,依着现在完颜智越来越强盛的势力,想攀上兰贵妃这根高枝的男人也大有人在,何况沈乐君往那一坐,自有一股温柔娴静的气质,再加上清丽端庄的外表,瞬间吸引了许多男子的注意。 公孙紫鹃坐在下面不动神色的瞥了沈乐君一眼,她倒是没看出,原来这个女人居然和兰贵妃成了亲戚,什么内侄女,别人不知道,公孙紫鹃还不知道吗,她不过是安永泰的冲喜媳妇,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兰贵妃的眼,真是草鸡变凤凰! 安永辰坐在一旁目光冷冷的看着建邺城的那些公子们轮流上去和沈乐君套近乎,心里闷着口气吐不出来,他是收到请柬的,建邺城没有婚娶的公子小姐大部分都收到了请柬,这时要是把谁落下,就显得有意冷落,倒得罪了人。 这也是兰贵妃给公孙紫鹃下请柬的原因,还有一点,她知道那丫头一直对智儿有意思,只是智儿。 兰贵妃侧目看去,完颜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对上来搭讪的人都淡淡的,几乎就没正眼看过谁。 “智儿!”兰贵妃轻声唤了他一声,完颜智很快转过头来看向兰贵妃,兰贵妃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人是没有固定敌人的,如果手段得当,就能将敌人化解成朋友,如果敌人的爱女在你手上,他还能不对你言听计从吗?” 完颜智回头看了一眼公孙紫鹃,心里对这种计谋是很不屑的,但迫于兰贵妃的压力,他不得不先演演戏,至少不能当面拂了母妃的面子。 “儿臣尽力!”完颜智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公孙紫鹃。 公孙紫鹃正在和安永辰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突然眼底多了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心里跟着咚咚跳了起来。 小时候,公孙紫鹃被他爹带入宫参见宴会时,她第一眼看见完颜智就喜欢上了他,完颜智身上那种略带忧郁的王子气质深深的吸引了她,后来又见识过完颜智不符合年龄的聪慧冷静,更让公孙紫鹃为他臣服不已。 后来随着年龄的长大,公孙紫鹃从狂热的倾慕中渐渐清醒过来,完颜智眼里是从来没有过她的,他的目光几乎都不曾为自己停留过,碰壁多了,公孙紫鹃对完颜智的心思就淡了,渐渐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安永辰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公孙紫鹃对上完颜智那双异常冷清的眼睛微微有些诧异,不同往日冰冷的语气,完颜智用微微带着暖意的声音问道,“紫鹃小姐可要去院子里赏赏花?” “好,好啊!”公孙紫鹃像是中了魔咒一般,身子先于大脑做出判断,她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随着完颜智出了大殿。 安永辰看着公孙紫鹃的身影有些愣怔,刚还辰哥哥辰哥哥的叫他呢,现在不打一声招呼就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安永辰承认,他是看中公孙紫鹃的家事,也对她本人不反感,要想出人头地不借助些外力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任公孙紫鹃讨好他亲近他,他要利用公孙良的势力扶持自己的力量,以谋在朝中能有立足之地,能恢复安家曾经的荣耀。 安永辰叹了口气,对公孙紫鹃微微的失望后,是让自己变更强大的决心! 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和完颜智的差别,如果他是公孙紫鹃也会一声不吭的跟着完颜智走的,他不奢求能匹敌完颜智,那也是不可能的,一个是最有潜力的皇子,一个是落魄门第的公子,但变强是没错的。 沈乐君! 突然这个名字又跃入安永辰的脑海里,他知道兰贵妃对沈乐君有几分疼爱,一直以为是因为大哥的缘故,没想到兰贵妃竟然会在公众宣布沈乐君是她的侄女,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沈乐君也在贵女行列,如果自己能娶到沈乐君,也就是将完颜智的这课大树抱紧了。 何况,沈乐君本来就是他喜欢的女人啊! 安永辰放下酒杯,一扫之前的阴霾,在人群中搜索着沈乐君的身影。 沈乐君在哪呢? 沈乐君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众公子哥们的包围,见兰贵妃出来换衣服,她立刻找了个由头跟着出来了。 是,她是想找个男人嫁的,可看着那帮所谓的公子们,一个个谄媚的笑的那么假,长的高的像麻杆,长的矮的像陀螺,好不容易看着能过眼的,脸上还擦了好几层的粉,一笑那粉都扑闪扑闪的往下掉,眼中闪着像是看金银珠宝的目光,她实在是受不了,受不了啊! 沈乐君一个人站在殿外,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凉的空气,抬头看了一眼高远的天空,黑蓝色的荧幕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好美! 沈乐君抬步向梅花深处走去,想去看看小叶子说的那片白梅。 一片红梅中,远远的闪现一小片的白色,像是洁白的雪花落在树枝上,又像是领舞的姑娘站在众多伴舞的舞娘中,以她独特身段和娇容展现着晶莹剔透的美。 也许这是人的通病,一片红梅中格外喜欢那一朵白梅,也许是一片白梅中只有一朵红梅,大家又都喜欢白梅吧,物以稀为贵,沈乐君不知道,只觉得那小小的白色梅花放在手心里像是水晶一般,纯洁美丽。 沈乐君独自欣赏这白梅,许是太过专注,一旁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说话声在附近想起,才惊觉来人了。 沈乐君深知这是皇宫,里面随便来个主子都是她惹不起的角色,她忙要从来路上离开,匆忙间,不巧披风挂在了树枝上,沈乐君脖子上的带子没系好,一拽之下披风掉在了地上,这会来人已经到了近前。 “你的披风掉了!”完颜冲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伸手递给沈乐君。 沈乐君再走已是来不及,她只好低着头回身接过披风。 跟在完颜冲身后的太监呵斥了句,“你是哪宫的宫女,还是谁家的小姐,见到三皇子怎不知行礼?” 三皇子!沈乐君惊讶的抬起头看去,她记得很清楚,将她们围困在玉山上的就是三皇子的勇武军,方白柳也是三皇子所杀,还有卫橙子。 果不其然,对上沈乐君视线的正是玉锋寨里的那个男人。 显然完颜冲也认出了沈乐君,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姑娘!” 沈乐君的眸子瑟缩,她真的不想跟他有缘啊,刚要转身,手腕就被完颜冲用力的抓住了。 “你还真是命大,掉下悬崖也没事,看来君与阁的阁主的确有几分本事哈?”完颜冲走进沈乐君,禁锢着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啧啧,是长的不错,这一打扮更是艳丽迷人了,方白柳与你走的近,君与为了救你跳下悬崖,你还真是谜一样的女人!” “你放开!”沈乐君使劲挣脱着手腕,可惜,她的力量与常年练兵打仗的完颜冲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 “君与阁向来神出鬼没,再抓到他可是费劲的很,不知道姑娘要是再有危险,那个阁主会不会来救你?”完颜冲伸手摸着沈乐君的脸颊。 突然一旁的小路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三哥也来赏梅了?” 完颜冲放开了沈乐君的手腕,转身一脸的和蔼笑意,“原来是七弟啊,我听说御花园的梅花开的正旺,这不让公公带我过来看看,怎么七弟也在?” “是我母妃在万花殿办了个赏梅宴,这不将我的表妹也请来了,乐君,见过三皇子了吗?”完颜智看向沈乐君。 沈乐君忙走到完颜智身边,然后微微屈膝,对着完颜冲说道,“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看了看沈乐君又看向完颜智,“原来是贵妃娘娘在这办赏花宴啊,还真是巧了,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去跟着热闹热闹呢,七弟你也知道通州那地段荒芜的很,平日里是没什么好热闹的!” “好啊,三哥能赏脸,是我和母妃的荣耀啊,快请!”完颜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皇子走过来,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的向旁边的大殿走去。 只是完颜冲临进大殿之前又趁机回头看了沈乐君一眼,他那目光中散发着阴婺锐利,沈乐君对上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一旁的公孙紫鹃有些嫉妒的看向沈乐君,这个女人真是有手段,不仅让完颜智为她说话,还让完颜冲对她刮目相看。 沈乐君要是能知道公孙紫鹃的想法就得大哭,把这刮目相看的好机会让给她。 宴会因为完颜冲的到来更加热闹,那些前来赴宴的公子小姐们一下子见到了两位最有实力的皇子,一时间敬酒声,恭维声不绝于耳。 完颜智举起酒杯对完颜冲说道,“三哥,你多年在外奔波,着实辛苦,改天我请命父皇,让三哥回城,正好也帮衬父皇些,再赶紧给我找个三嫂,再生一堆胖娃娃!” 完颜冲笑着端起酒杯,“三哥没有别的本事,对朝政又一窍不通,只会打两下仗,父皇有你和太子就够了!” “哎,你也知道太子现在还被父皇关进宗人府呢,我一个人也处理不来,不如三哥回来帮我把,说起来,三哥比我还大上好几岁,我都已经有了侧妃了,三哥身边可是一个女人也没有呢,改日我挑几个出类拔萃的先送你府上去,好照顾照顾你的起居!” “哦?七弟真有此意?”完颜冲眸子中精光乍现,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沈乐君,沈乐君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当然,你我兄弟,三哥被人照顾好了,我也才能放心!”完颜智说道。 “那就她吧!”完颜冲对着沈乐君点了点下巴。 完颜智嘴边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只一瞬间就笑道,“三哥果然好眼力,我这表妹的确温婉贤惠,只是命不好,嫁进夫家没两年,夫君就病逝了,三哥身为皇子身子贵重,还是再选佳人为伴才好!” “哎,没想到七弟你还信这些,我驰骋沙场多年,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向来不信命的,我这正妃的位置也是悬了多年,配上你的表妹也不算委屈她了吧?” 完颜冲的话音刚落,低下就引起一片哗然,三皇子正妃啊,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也求不来的,现在他却要娶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完颜智刚要再说话,只听完颜冲继续说道,“娶了正妃,自然就要回城的,总不能让新王妃夜夜守空房吧?你说呢,七弟?” 完颜智要反驳的话梗在侯间,两个呼吸间,就转变了态度,“那我就替表妹谢谢七哥的偏爱了,母妃知道了这个好详细也得替表妹高兴呢!” “哈哈,太好了,明天我就禀明父皇,看来三皇子府很快就要大办起来了,还有一个多月过年,我还要等着和我的新王妃一起过年呢!”完颜冲笑意颇深的看了沈乐君一眼。 沈乐君心中惶恐不安,她转头看向完颜智,完颜智嘴角的笑意很淡,只与沈乐君的视线对上一瞬间,很开转开。 怎么,就这么把自己的婚事定了?有没有人问一下她作为当事人的意见啊? 周围的人很快开始道贺敬酒,一片喧哗,沈乐君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我,我还不想嫁人,那个,三皇子,我配不上你的!” 沈乐君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周围喧闹的说话声中,她咬牙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完颜冲似乎听见了沈乐君的话,他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接着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又和身旁道贺的人攀谈起来。 沈乐君心中的怒火一下升了上来,她敢肯定,进了三皇子府不会有好下场的,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沈乐君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酒杯被镇倒发出叮咣的声音。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沈乐君站起身先是看了完颜智一眼,然后看向完颜冲,眼中是不容错辨的倔强。 “我不嫁人!”沈乐君大声喊道。 完颜冲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沉思的完颜智。 完颜智看向身后的宫女,“沈姑娘累了,扶她去后殿休息,顺便把她的婚事禀告给母妃,从明天起准备嫁妆!” 193确凿的王妃身份(6000+) 皇宫门口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但仔细看却发现这马车仅仅是看着普通,木质却是坚硬的铁桦木做的,几乎叫刀枪不入,铁桦树要好几百年才能长成一棵大树,所以铁桦木的价格也是贵的惊人,而这辆马车的全身竟都是用这种木头做的。 就算是拉车的马,如果懂马的人一看也知道,两匹大黑马竟是日行千里的血汗宝马。 完颜冲扶着属下的手上了马车,马车里一具温暖的身体立刻依偎了过来。 “殿下,你真的要娶那个女人做王妃?”凤翔微微撅起嘴,目光中透露着几分痴迷,神态却不似往日的样子,顾盼间多了几分媚态。 没错,就是凤翔,那个顶了李成玉身份在通政司潜伏了近半年的人,现在扶倒在完颜冲怀里,尽显娘气! “一个名分而已,怎么,翔翔还会介意这个?”完颜冲抬起凤翔的脸,接着印上了他微凉的唇瓣。 凤翔推开完颜冲坐了起来,“我才不稀罕什么名分,不当吃不当穿的!” “哈哈!”完颜冲大笑起来,笑声震动着胸膛,他伸手拽过凤翔的手,“怎么,我的翔翔吃醋了?” 凤翔不语,目光略带几分哀怨的低着头。 “乖,不许胡思乱想,三皇子府毕竟得有个女人占着王妃的位置,娶谁进来不一样,反正是个花瓶罢了!”完颜冲伸手抱住了凤翔的腰,右手与凤翔的手食指相握。 凤翔不再抗拒,弯腰依偎在完颜冲的肩膀,他知道他和完颜冲的关系这一辈子都只能隐藏在暗处,是见不得人的,他娶了沈乐君也好,那样皇上和丽妃娘娘就不会再催促三皇子成婚了! 马车从皇宫行驶出来,没有直接回皇子府,而是去了建邺城有名的风月楼。 马车在熙攘的街道停了下来,外面的侍卫轻声说了句,“主子,风月楼到了!” “你来这干什么?”凤翔一下子推开了完颜冲,目光带着几分不满。 “风月楼表面上是个红尘之地,但据说和太子有所瓜葛,我得亲自察看一下,翔翔乖,先回府吧,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鱼了!”完颜冲安抚的将凤翔拉入怀中,接着吻上了他的双唇,另一只手顺着腰际摸了下去。 片刻后凤翔的脸颊通红,一双黑眸里荡着水波,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完颜冲的脖子,嘴角拉出一丝暧昧的银丝。 “你,你早点回来,我等你!”凤翔气息有些不稳的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完颜冲再吻了凤翔的额头一下,才起身跳出了马车。 一进风月楼,完颜冲直接点名要见岚衣,他一年前在通州时就听说了岚衣的名字,特别是他做的那首春花月圆夜,词曲缠绵悱恻,情意绵绵,完颜冲是百听不厌,这次入建邺城叙职,他一定要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建邺城第一风流公子,岚衣。 情兰殿内,宫女和太监都被赶到了外面,兰贵妃坐在主位上,气的脸色发青。 完颜智站在下面,低着沉默着。 “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你明明知道本宫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碰上沈乐君这么一个可心的丫头,你怎么就非要把她送给完颜冲呢,那完颜冲是什么人?那是一匹草原上的饿狼,别看他一脸的笑意,那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让君与嫁给他还能有什么出路?” 兰贵妃手指颤抖的指着完颜智的吼道,“你现在去三皇子府,就说要换人,那么多官宦女子了,怎么就非要我君儿去?” “母妃,事情已经定了,不能再更改!”完颜智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兰贵妃指着完颜智的手指微微发抖,接着伸手将茶几上的茶杯使劲摔碎在地上,“你是翅膀硬了,不用母妃再护着你了是吧?好,那你走吧,自去争夺你的皇位,去拍你三哥的马屁,以后不用再来情兰殿了,你就当我死了得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茶杯扔到完颜智的脚边摔了个粉碎,他不躲不闪,不等兰贵妃说完话,扑腾一声跪了下来,膝边的两三片茶杯的碎片扎进了膝盖,完颜智的眉头连皱也不皱一下。 “母妃息怒,都是孩儿的错!”完颜智一声一顿的说道。 兰贵妃余光看见完颜智跪到了碎瓷片上,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要说完颜智这孩子虽然平日里脾气淡漠了些,但对兰贵妃还是孝顺至极的,几乎就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她知道这次完颜智也很为难,可那沈乐君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她亏欠她的太多,难道这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跳入火坑吗? 兰贵妃许多年不曾哭过了,但这会却是悲从心来,一对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抽噎着说道,“智儿啊,母妃不瞒你,那沈乐君是” 兰贵妃没有说完,莲心突然推门跑了进来,她泪流满面的扑过来跪在了兰贵妃和完颜智的跟前,“娘娘,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的女儿着想,但,但还是社稷为重啊,七皇子,那沈乐君其实是我的亲生女儿,十八年前放在沈家寄养的,看在奴婢伺候娘娘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七皇子,救救我女儿吧!” 完颜智从小几乎是在莲心怀里长大的,莲心与苏谷兰名分是主仆,但二人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小时候完颜智都叫过莲心姨娘,是后来长大懂事了,莲心怕让外人知道了说情兰殿没有规矩,才一再求着兰贵妃改了七皇子的称呼的。 兰贵妃只楞了一下,很快跟着劝道,“是啊,智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喝过莲心的奶吗?沈乐君就是她的女儿,看在莲心这么疼爱你的份上,你也该救救君儿啊!” 完颜智叹了口气,先是起身扶着莲心站起来,然后屈膝对着莲心跪了下去。 莲心吓的也忘记哭泣了,花容失色,忙跟着跪下来,连声说道,“殿下这可使不得,殿下!” 完颜智坚持跪着,抬起头对莲心和兰贵妃说道,“三哥现在正是手握兵权之际,据孩儿所知,他不仅在通州旱灾之际广收兵员,扩大他的势力,更是与北洋人勾结,这是父皇明令禁止的,现在他的勇武军实际的人数已经是向朝廷上报的三倍不止了,现在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他的兵权收回来,恐怕再过一两年,整个大华都没有他的对手了!” “那乐君嫁给他就能收回兵权?”兰贵妃皱着眉问道。 “儿臣不知,但这目前是留下他唯一的借口,下一步怎么做,儿臣还没有想好,但儿臣知道的是,现在放三哥回去就是放虎归山,他下次再入建邺,很可能就是踩着我和父皇母妃的尸体入城了!” “那你就能将我的君儿送入虎口?”兰贵妃蹭的站了起来,悲伤的问道。 “为了大华的江山社稷,只有委屈乐君妹妹了,就算今天三哥看上的是我的侧妃慕容文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玉儿送入三哥的府邸的!” 兰贵妃扑腾一下坐回了软塌,双眼失神。 莲心快步走到兰贵妃的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臂,含泪劝道,“娘娘,这就是乐君的命啊,咱们别让殿下为难了!”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还请母妃和莲姑姑看开些,儿臣还有事,先退下了!”完颜智又扣了个头,就要起身。 “等等!”兰贵妃突然喊了一声,然后抬步走向完颜智,弯腰轻轻摸了一下他印出血印的膝盖,柔声问道,“智儿,疼吗?” 完颜智眼睛中暖光点点,轻轻摇了摇头,“不疼母妃!还请母妃不要过分悲伤,等事情了结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乐君妹妹的!” 如果她还有命在的话!兰贵妃和完颜智都明白这句潜台词,但谁也没有说出来,兰贵妃叹了口气,接着点了点头,“让太医好好看看吧,别留下什么病根!” 完颜智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了下去。 莲心走到兰贵妃身边,扶着她的手臂,看着完颜智出去的背影说道,“七殿下越来越有皇帝的风范了!” “也越来越无情!”兰贵妃闭了闭眼,心神疲惫的对莲心说道,“去安排下吧,沈乐君是你的女儿,总要有些当年的蛛丝马迹才行,得经得起查证!” “是,我这就去安排,娘娘放心!”莲心应了声,转身去安排了! 松福港的小茶馆内,进来两个官差,王官差拍了一下大腿,叹了口气,“你说,咱们这叫什么差事?明明君与阁的马车就在身边过去,连拦也不敢拦,不照样放人家走吗?” 刘官差捏了几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县老爷还得看君与阁那帮大爷的脸色了,那阁主随便放个屁,县太爷的大门都跟着抖三抖,搜查车辆那是指的别人的车辆,君与阁的车,你他妈长了几个脑袋,敢搜他们的车?” “嗨,也是!”王官差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哎,我听说这次那君与阁的阁主可是身受重伤,可能要玩完呢!” 一旁记账的王美涵手抖了一下,一个大墨点染在了账本上,她手里拿着毛笔凝神听着那两个官差的话。 “嗯,没跟,你看那君与阁进港的马车跑的都快飞起来了,八成遇到什么急事也说不定!”刘官差压低声音跟着说道。 王官差将茶壶里最后的茶水倒进碗里,高声喊道,“小二,小二,快添热水,大冷的天,守了半天的城门,冻死老子了!” “哎,客官稍等!”小二高声应道,手里忙着收拾着另一个桌子。 “你倒是快点啊,一会爷们还得替班去了,你这小破店是不是不想开了?”王官差有些着急的吼了声。 刘官差伸手推了他一把,指了指门口牌子上的一个记号,“看见了吗?客气点,不想混了是吧?” 王官差瘪了瘪嘴,妈的,又是君与阁,在松福港君与阁开的商铺,店铺,饭馆什么的将近占了松福港的一半,没想到这个破茶馆也是,虽对君与阁的霸气作风有些不满,但终究是不敢惹,态度好了不少。 下午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王美涵不得不帮着两个小二添添水端端点心什么的。 “哎,哎,老板娘,你这水都漾满了!”一个客人抬头一看,王美涵提着开水壶添水竟填满了还不停止,开水漾出茶壶,顺着桌子流下来,辛亏他躲的及时,要不就得烫腿上了。 王美涵赶紧停止倒水,“对,对不住了,我太不小心了,您这顿茶和点心就当我给您赔罪的了!” 王美涵一下午精神都有些恍惚,中午那两个官差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阁主他真的受伤要死吗? 不,不可能,他可是君与阁的阁主啊,无所不能的君与阁,怎么还能有人伤的了他? 王美涵这么劝着自己,但晚饭还是只吃了一点,早早的睡下了,但躺在床上又辗转难眠,只不过几面相交,她竟然会关心那个阁主的安危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也许,是那首送别,他的神情和那个人太像了,才使自己竟时刻关注着他的消息! 天快亮时,王美涵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茶馆到了开门的时间又开始忙碌起来,陆陆续续来了些喝茶的客人。 松福港的经济繁荣,人们安居乐业,大多富庶有余,所以喝茶的人便比一般的地方多了很多。 王美涵坐在门口的桌子前仔细听着客人们的谈话,不放过一丝一毫有关君与阁的信息,一整天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王美涵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那张银色的面具却始终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其实她只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受伤,是否安好! “现在这个时间是不是应该打烊了?”一个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王美涵急切的转过头去,是他! “阁主既然来了就不会有打烊的时候!”王美涵笑着说道,视线扫过他绑着夹板的腿笑容僵在脸上,紧走了几步到了安永泰的身前,关切的问道,“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安永泰不以为意的摇了摇手,瘸着腿走到了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自从早晨收到风月楼传来的消息,他一整天都思绪不宁,通州的事是绊倒太子的最后砝码,现在太子被关进了宗人府,他太子的位置肯定不保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按说安永泰完成了完颜智的一个条件,他应该高兴! 风月楼传来的消息最后一句竟然是三皇子要大婚,而王妃竟然是沈乐君! 沈乐君为了别的男人不惜对他下跪的情景,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缠绕着他的心,让他越来越烦躁,整天的思绪就停留在管与不管,救与不救两个选择上,直到坐在马车上随便溜达看见这个小茶馆才停了下来。 王美涵走到后院,提着准备好的茶提了上来,还有精致的四盘小菜。 安永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丝讶意,“今天的雨前龙井有种清新的气味?” “这是我收集了外面竹叶上的露珠煮的茶,大人喜欢就好!”王美涵坐到安永泰的对面,待安永泰喝了一口茶后,将那叠绿豆糕往前推了推,“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大人尝尝合不合胃口。 安永泰左手放下茶杯,又用左手去拿糕点,右手始终放在腿上没有动。 王美涵柳眉轻蹙,伸手将几盘糕点都向安永泰的左手边推了推,“这次要办的事很凶险吗?” 安永泰有些不解的看向王美涵,王美涵的视线却扫向了他的右胳膊和腿上的夹板。 安永泰笑了笑,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有些事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面对,就算刀锋剑雨也得上!” “真的是因为身不由己?”王美涵眉宇间带了淡淡的愁绪,“还是因为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安永泰沉默了一下,没有搭话,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然后端起茶水送了一口。 二人各有所思,静默了一会,突然安永泰站了起来,王美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大人?” “你说的对,有些事有些人的确是执念,但明明知道是执念还是不能放手,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喝茶!”安永泰说完径直向外走去。 王美涵慌忙起身送到了门口,看着一瘸一拐的男人,心中竟生出不舍,她紧走两步喊住了安永泰,“大人!” 安永泰上了马车,撩开马车的帘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站在马车旁的王美涵,“老板娘还有什么事吗?” 王美涵低下头静默了瞬间,接着抬起头温和的笑了笑,“阁主万事小心,我新进了一种很好喝的茶,等您回来一起品茶!” “好!”安永泰微微翘了下嘴角,将车帘放了下来。 一旁静候的另一个亲卫莫汉良问道,“主子,咱们去哪?” 宋雨生和莫汉良都是安永泰的亲卫,宋雨生的伤很重,所以就换莫汉良跟在安永泰身边了。 “建邺城,通知青龙堂,七日后让岚衣在风月楼等我!”安永泰语气显的很是轻快,纠结了一整天,终于下了决定! 执念既是不愿意放下的,那就拿着好了,没有什么要纠结的,沈乐君,你还欠我一件事呢,怎么就能嫁给完颜冲! 六天后的深夜,七皇子府的大门被人拍的咣咣三响,门房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跑了出来,门刚打开一个缝,就被人大力的踹开。 “殿下呢?我要见他!”安永泰径直走入戒备森严的七皇子府,仿佛进入无人之境一般。 开门的门房忙抬手拦着他,大声的呵斥道,“你要找殿下也得等我通报一声啊,再说殿下是你随便想见就想见的吗?护卫,护卫!” 门房的两声大喊,立刻招来了府中巡逻的一队护卫,他们个个彪悍强壮,腰间横跨大刀,见安永泰和莫汉良两个人先是微微诧异,接着看到莫汉良只推了一掌,就轻易的将有功夫在身的门房撂倒,护卫们很快拔出大刀,高度戒备起来。 莫汉良将安永泰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软剑与那队护卫严正以待。 “七皇子在哪?让他出来,我有话问他!”安永泰没有停止脚步,径直向院子中走去。 领头的护卫抬步上前,将刀正对安永泰的胸膛,厉声呵斥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再动一下我就不客气了!” 安永泰不再理会那些侍卫,提高声音大声喊道,“殿下,七皇子,你出来,完颜智!” 来人竟直接称呼主子的名讳,还有什么可问的,这可是七皇子的府邸,有人都上门挑衅了,护卫们再不出手,岂不是显的太过无能? 护卫头领一声令下,底下人纷纷动手,刀锋凌厉,身手矫健。 莫汉良护着安永泰,安永泰从人群中左转右转的不停穿梭,实在穿不去时就伸手看似随便的拍了一掌。 但就是这随意的一掌,竟将一个护卫拍的直直后退七八步,一直撞上墙壁才停止了后退的力量,接着捂着闷痛的胸口喘息不已。 “都住手!”完颜智里面穿着白色的中衣,外罩一件明黄色的披风走进了院子,眉宇间透着不悦和恼怒,看了安永泰一眼,沉声斥责道,“我估计你就快来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见本宫!” 护卫们听到完颜智的命令都住了手,靠向完颜智将他保护在身后,完颜智挥了挥手,护卫们才退了下去。 “哪样的方式?这个时间来不正好吗?省的引起别人的注意!”安永泰丝毫不把完颜智的不悦放入眼中。 “安永泰就是这样跟本宫说话的吗?至少该有的礼节都没有?”完颜智的眉头皱的更深。 安永泰迟疑了一下,就走到完颜智身前,弯了身子,语气快速随意的说道,“草民安永泰拜见七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完颜智的目光扫向安永泰动作僵硬的右手和仍打着夹板的腿,语气缓和了些,“你受伤了?” “是啊,我为殿下您浴血奋战,您却将我的妻子送入敌人府中!”安永泰收起脸上的不羁,表情严肃的看向完颜智。 194临阵而逃1 沈乐君蹲在堂屋里无聊的翻看着一个个的大红箱子,崔云秀坐在一旁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道,“喂,君儿,你真的要嫁进三皇子府做正妃啊?” 沈乐君从一个大箱子里拿出一匹流光锦的绸缎,对着阳光抖动着缎面,那锦缎折射着光发出好几种光彩。 崔云秀看着那五彩十色的锦缎,眼睛连眨也不眨,她伸手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拽在桌子上,小跑着到了沈乐君身前,伸出手轻轻的摸着那缎面,感慨道,“天啊,好软好舒服好好看啊!” 沈乐君伸手将那一匹布塞进了崔云秀的怀里,有些怏怏的转身坐在了另一个大箱子上,“你喜欢给你好了,反正我还有的是!” “真的?”崔云秀睁大了眼睛问道,将脸贴上那绸缎感受着流光锦的不可思议的柔软,不停的赞叹道,“你姨娘可真是大手笔啊,要是给我准备这么多嫁妆,就算让我嫁给瘸子摊子我都愿意!” 沈乐君不出好气的哼了一声,“也不是谁说当初有人给你家下了很高的聘礼你都不嫁,还扬言说就算给你一座金山也不稀罕,只认准你的浩哥哥,怎么现在就改主意了?” “啧!”崔云秀眉头蹙了起来,伸手放下那流光锦,坐在了沈乐君身边,伸出食指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个死妮子,哪壶开提哪壶,我刚将把那冤家忘了,你又提他,你是嫌我为他哭的眼泪不够多吗?” 沈乐君微微有些歉意,“不提不提了!” 崔云秀看了一眼沈乐君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再与她计较,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中透露着怜惜,“其实嫁给三皇子也挺好的,那可是正妃的位置啊,我告诉你,你知道现在建邺城里的那些女人有多少羡慕嫉妒恨啊?” “这么想嫁,我让给她们啊!”沈乐君看了崔云秀一眼,“要不我让给你也行!” 崔云秀伸手抱住了沈乐君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乐君放松身体,鼻子微微发酸,“我就是想找个普通的男人,好好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崔云秀叹了口气,“这就是人的命,想要的总是得不到,得到的却又不是想要的!” 吱扭一声,门被打开了,接着传来初七略显低沉的声音,“人的命是靠自己来决定的,主子,我们帮您逃跑吧!” 沈乐君楞了一下,接着眼中闪现出犹豫和希望,两种眼神不断交换着!” “逃离?”崔云秀的声音猛的提了上去,她走到初七身边伸手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以为外面那些皇子府派来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一旦计划失败,她是没事,照样嫁人就行!”崔云秀指着沈乐君,然后又点向初七的胸膛,“你就惨了,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崔云秀的话让沈乐君最后的希望落空,是啊,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是权势滔天的人物,就连兰贵妃也默认了完颜智的安排,她还能逃到哪去?她也不想连累初七他们。 初七转头看向崔云秀,面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我能不能保住命不重要!”接着初七走到沈乐君身前,劝道,“三皇子对主子绝对没有善意,娶您入府只是一个借口,进了三皇子府就是入了虎口,再逃就不容易了,主子,别再犹豫了!” 不等沈乐君说话,崔云秀就焦急的走到初七身边,用力的指着他的胸膛,“你,你就真的这么不稀罕自己的命吗?” 初七伸手拂开崔云秀的手,不再理会她。 “我,我不能让你们冒险啊!”沈乐君犹豫不决的说道。 “行不行总要试一试,属下愿意为您冒险,死而无憾!”初七后退一步,单膝下跪。 这时门口又进来莫文莫武以及卫九三个人,他们纷纷单膝下跪,沉声说道,“属下愿意为您冒险,死而无憾!” “疯了,你们都疯了!”崔云秀大声的喊道,接着叹息一声,看向沈乐君,“既然这样,君,咱们就一起赌一把好了!” 沈乐君动容的看着众人,最后深吸一口气,“生同生,死同死,我谢谢大家,如果计划失败,我沈乐君绝不独活!” 当天下午,沈乐君在院子里当着那些守门口的侍卫和崔云秀商量着晚上要吃火锅,就让崔云秀和莫文去买,门口的四个护卫简单的搜查了一遍就让他们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后,又要出去买酱料,就这样三番五次的出进好几次,后来护卫也就不再仔细搜查,见是崔云秀就直接放行。 天刚擦黑,崔云秀和莫文最后一次出去就再也没回来,门卫头领心比较细,当下有些不放心,再进去察看,却见沈乐君背对着躺在床上休息,当下稍稍放了心。 半夜,沈府灯火通明,七皇子亲自押送着穿着崔云秀衣服的沈乐君,一旁是莫文,还有后来溜出去的初七和卫九四个人。 自从安排在安府的暗卫来报,沈乐君穿着崔云秀的衣服带着三个护卫溜出了建邺城,完颜智的脸色就黑的能掉渣了,暗卫很快将沈乐君四人抓了回来,沈乐君见到完颜智无论说什么,完颜智都没有回答过一个字。 到了沈府的院子,完颜智才对沈乐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既然是我大华的子民,就应该为大华效力,三皇子你是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沈乐君被完颜智冰冷的语气吓到了,还没等她缓过神,完颜智已经带着人往外走去,“将这除了沈乐君外的所有人给我带走,关进大牢!” “是!”皇子亲卫队铿锵有力的应道。 “喂,你为什么要抓我啊?我就是过来借酱油的,喂,你是皇子也不能这样蛮横不讲理吧?”崔云秀挣扎着,不让侍卫靠前。 没有完颜智的命令,护卫也不敢伤了崔云秀,沈乐君毕竟是兰贵妃的侄女,护卫的顾忌,让崔云秀更加放肆,她找准那护卫的手背咬了下去,接着跑向沈乐君,拉着她就要走。 初七和卫九他们应机而动,纷纷反抗起来。 “不用客气,反抗者就地正法!”完颜智的面色更加阴沉,在他眼里,是没有谁的面子不面子的,母妃也是默认这件事的。 得了完颜智的命令,护卫们再做起事来就得心应手了不少,很快将莫文莫武以及崔云秀制服,初七和卫九毕竟也是暗卫出身,一时间到拿他们两个没办法。 “初七,你们快跑!”崔云秀被人反压在地上,大声的喊道。 还没等初七和卫九做出反应,完颜智抽出身后侍卫的剑,伸手刺向崔云秀的胸膛。 “嗯!”那剑以凌厉的气势刺向崔云秀的肩膀,丝毫没有犹豫,崔云秀的双手被护卫反压着,她只能闷哼出声。 好在完颜智没有要杀崔云秀的意思,那剑入肩一寸就停止了,鲜血很快染红了崔云秀衣服。 “云秀!”沈乐君大声的喊道,初七和卫九也停止了打斗。 完颜智看着初七和卫九以及被制服的莫文和莫武说道,“跑啊,继续,杀完这个,不是还有两个吗?只要沈乐君不死就行!” 完颜智说着手上又使了一下力气,那剑尖又刺入几分,崔云秀疼的哇哇大叫。 “殿下,我什么都听你的就是了,殿下!”沈乐君扑腾跪了下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完颜智。 完颜智连回头也回头,目光依旧定在初七和卫九的身上,“我数到三,这个女人的人头就要不保了,你们可想好了,一!二!” 不等三,初七先是把手里的剑扔在地上,卫九也跟着放弃了反抗。 接着初七和卫九单膝跪地,“请殿下赎罪!” “哼,初七,不要忘了你是我皇家的人,就算母妃将你赐给了沈乐君,你依然是从我皇家暗卫楼里出去的,你知道,背叛皇家的罪责有多重,别逼我下狠手!” 卫九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暗卫楼规矩森严,处罚暗卫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但总归就一个字,狠! 初七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眉毛连皱都没有皱一下,他沉声说道,“初七自从娘娘赐给沈主子起,无论是命还是别的,都是她一个人的!” “好,有骨气!”完颜智大声的说着,眼里却是怒火冲天。 195临阵而逃2 “来人呐,将这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拖出去斩了,三王妃现在不需要他了!”完颜智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很快上前两名护卫,拖着初七就要走。 初七只深深的看了沈乐君一眼,一字不语的被拖了起来。 “初七!” “初七” 沈乐君和崔云秀同时大喊出来,崔云秀不顾肩膀上疼的要死,挣扎着想要起身。 “殿下!”沈乐君爬到完颜智的身前,抱着他的腿,哀求道,“殿下,我求求您了,初七只是一时冲动,我替他跟您道歉,殿下!” 初七看了一眼沈乐君,眉头微微皱起,“主子,我不能再护着您了,初七该死,你不用求七皇子!” “殿下,殿下!”沈乐君不顾初七的话,见完颜智不为所动,伸手拔出腰间的匕首。 一旁的皇子亲卫都惊慌失措,喊着护驾,忙抽出武器对准沈乐君。 沈乐君却是将匕首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殿下,我什么都听您的,放了他们吧,我乖乖嫁就是了,要不嫁给三皇子的就是一具死尸!” 完颜智目光冷清的低头看着沈乐君,接着伸手挥退了侍卫,“我不杀他,等一切有了定局,我再把他们放出来,记住你的话!” 沈乐君颓然的跪坐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身边所有人都被带走,接着又有许多的小厮和丫鬟从皇子府调了过来,来安排大婚的事宜。 皇上年事已高,越来越痴迷于丹药,现在的国事差不多都交给完颜智处理,所以完颜冲来请示娶沈乐君为妃时,他很痛快的答应了。 丽妃那虽然受到了些阻拦,但毕竟自己儿子的年龄不小了,而且完颜冲好男风的消息身为他的亲生母妃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的,虽然沈乐君的出身根本配不上三皇子,好歹是个女人,丽妃虽有微词,但也只好顺了儿子的心意。 大婚定在半个月后,也就是腊月十八! 顺天府的牢房里,崔云秀呲牙裂嘴的趴在一堆干草上,肩膀上的伤口一天没有处理了,现在整个肩膀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照这样下去,整条肩膀都得费了。 “初七,我的肩膀好疼,我会不会死啊?”崔云秀歪头看了一眼隔壁牢间的初七,哭哭啼啼的说道。 初七睁开眼,抬头看了崔云秀一眼,略一沉吟说道,“你拉开衣服,我看看伤口!” “啊?拉衣服啊?现在吗?”崔云秀有些害羞有些兴奋,她可是一直想占初七便宜的,嗯,好吧,现在被初七看见自己的肩膀,也算是自己占便宜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让衙役给你找个郎中来好了!”初七顾忌着崔云秀的女儿身,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没事,没事,我愿意啊!”崔云秀马上说道,生怕初七反悔不看了一般。 崔云秀费力的爬了起来,扶着肩膀走到两个牢房连着的栏杆前,丝毫没有犹豫的解开自己的前襟,伸手往下拉着衣服。 那衣服上带着血液,干涸后沾在伤口上,一动之下崔云秀疼的冷汗直冒,她试了两三次后,全身都被汗打湿了,她转过身可怜巴巴的看着初七,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脱不下了!” 初七对崔云秀再是冷淡,见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是心软了,微微偏过头,错过崔云秀胸前的粉红色肚兜,“你转过去,我来试试!” “喂,那个小妹子,来哥哥这,哥哥帮你舔舔就好了!”隔着一个牢房,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出声调戏着崔云秀,“呦,肚兜够好看啊,脱下来让哥哥闻闻!” 不等那人说完,突然半片瓷碗飞了过去,正是打进那人的嘴里,那个男人没有防备,瓷片插进嘴角,立刻流出鲜红的血来,他捂着嘴不敢再乱说话,这些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啊! “活该!”崔云秀本来被那个脏男人的话说的恶心反感,还没等她骂街了,初七就直接给她出了气,瞬间有种被男人保护的安全感,心里甜蜜蜜的。 初七伸手小心拉开崔云秀肩上的衣服,拽不动时就端来半碗清水轻轻的阴湿一下。 尽管初七已经放轻手上的动作了,但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崔云秀还是疼的全身微微发抖,她努力的咬着自己的拳头不发出声音,但隐忍的闷哼声还有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是让初七发现了她的痛。 初七手下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见过大海吗?” “大海?没,没有!”崔云秀被转移了注意力,放开了拳头,回答道。 “我见过,小时候跟着我爹的船队要在海上行驶好几十天才能见到陆地!”初七说着,手上慢慢的开始动作。 “大海很大吗?”崔云秀咬着牙说道。 “呵呵!”初七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很大,很大!” “哦,初七,我好疼啊!”崔云秀哑着声音说道。 “大海上的日出特别好看,”初七继续说着,“当海平面与天空一个颜色时,太阳就出来了,红彤彤的,将整个海面都照成金黄色,像是散满黄金一般!” “这么好看?我也想去看看!”崔云秀被初七描绘的美景吸引到了。 “好,我下次带你去!”初七说着微微使力,将最后沾在一起的中衣拉了下来。 崔云秀将胳膊放进嘴里,闷哼一声。 完颜智是直着进剑的,那伤口不宽,只有剑那么宽,但却很深,由于没有消毒,伤口深处已经发炎生脓,周围的皮肤红肿一片。 初七的眉头促起,这些脓液必须要挤出来才行,要不脓液入血,恐怕崔云秀这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了。 这时初七想起崔云秀非要嘴欠去激怒完颜智,心里就有些怨气,不由的出言斥责了一句,“伤口发炎了,你说你当时多什么嘴,要不完颜智也不至于拿你开刀了!” “我,我是怕你也落入他手啊,你又是个死脑筋,万一冲动起来跟七皇子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崔云秀呐呐的说道。 “你很关心我?”初七突然问道。 “你才知道啊,我一直关心你啊,怕你吃不好,穿不暖,就算我自己受罪,也不想你受罪的!”崔云秀说道后面声音小了下去,回头看着初七灼灼的目光,心跳快的要从嘴里蹦出来。 初七伸手摸着崔云秀的侧脸,眸色深沉的问道,“你不觉的我长的过于好看,没有男人味吗?” 崔云秀楞了一下,才恍惚的想起这是曾经她和沈乐君说过的话,她微微有些尴尬,然后像是赌咒发誓一般说道,“长的好看怎么了,多少人想长的好还求不来呢,像你这般顶天立地的汉子,又长的如此俊美,多少人挑着灯笼都找不到呢,将来能嫁给你的女人肯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初七嘴角微微勾起,接着透过栏杆的缝隙,伸手将崔云秀抱在怀里,接着双唇贴上了崔云秀滔滔不休的唇瓣。 崔云秀只楞一秒,果断的闭上眼沉浸在初七带着男性气味的吻中,主动的张开了小嘴。 初七眼中微微涌出丝笑意,双手绕到崔云秀的身后按压着伤口的四周,缓缓的加重了力道。 崔云秀疼的使劲闭上双眼,伸手用力的抱住了初七的腰身,化被动为主动,更加激烈的回吻着初七。 沈府的院内,大红的灯笼挂满了院子的角落,小厮们忙着清点着院子里放着的嫁妆,大部分都是白天兰贵妃送来的,她只匆匆的见了沈乐君一面,泪眼模糊的拉着沈乐君的手,告诉她不要生姨娘和殿下的气,她已经安排了陪嫁的丫鬟,他们会跟着沈乐君嫁入三皇子府的,她们会保护沈乐君的安危。 沈乐君没有反驳,只努力的笑了一下,然后装作轻松的说了许多哄着兰贵妃的开心话。 她知道,这场婚姻里,有多少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兰贵妃身不由己,完颜智也身不由己,她自己,更是身不由己! 门口的两个大红的喜字像是宣布最后的刑期一般,沈乐君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颓然的向院子里走去,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沈乐君停住了脚步,回身望去。 安永辰的头发散乱着,还滴着水汽,黑色的墨狐披风显得他五官更加立体,俊逸非凡。 二人只对望了一眼,安永辰骑着马就要离开,沈乐君紧走几步跑出了院子,大声喊道,“安永辰!” 196大婚1 “怎么,要我恭喜你吗?王妃殿下!”安永辰的马停了下来,他调转马头看向一身大红衣裙的沈乐君。 “你!”沈乐君被安永辰的话噎了一下,却又不知怎么反驳。 “安家的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啊,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筹划着飞入豪门做凤凰的,我该是恭喜你啊,沈乐君,终于达成所愿了!”安永辰的话里带着嘲讽,目光更是带着几分沉痛。 “恭喜我?你也不差啊,公孙良的准女婿,是不是得同喜啊?”沈乐君冷笑出声,不能忘记在通州回来的路上以及在赏梅宴上看到安永辰和公孙紫鹃出队入队的场景。 安永辰没有急着回话,只觉得心里疼痛异常,是,他是放任公孙紫鹃靠近他,但自从在赏梅宴上得知沈乐君要做三皇子的正妃起,胸口就憋闷的狠,随着婚期越来越近,他再也不能忍住来看她最后一眼的欲望。 “乐君,我们都迷失了自己,你跟我走吧,跟我回安家,行吗?” 沈乐君的身子一僵,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护卫,他们虽然都眼观鼻鼻观口,但沈乐君就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身体紧绷起来,随时准备着出手,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哼,逃,是不可能的! “我走不了,永辰!”沈乐君转过头看向安永辰,语气中带了几分悲伤。 “你还是放不下你要的荣华富贵吗?是啊,我安府不过是落寞的小家小户了,真的是配不上你的,也难为你伺候我大哥那一年多的时间了!”安永辰微微失望,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沈乐君的双眼中燃起了怒火,语气高昂的说道,“永泰,永泰要是还活着,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安永辰看着沈乐君气的有些发抖的肩膀,伤人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天未明,锣鼓鞭炮就震耳欲聋的在中城响起,沈乐君坐在轿子中仿佛时间又回到了两年前,心境却是大不一样了。 沈乐君拉下盖头,从头上拔出那支楠木琉璃发簪,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往日里与安永泰的点滴又映入脑海里,“永泰,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再见到你?你在那面有没有等我?” 沈乐君眼角的泪划过脸颊,滴在大红的喜服上,她又将簪子放入怀中,已经做好了没有退路,就用簪子自杀的想法,沈乐君伸手隔着衣服摸着怀中的簪子,轻轻呢喃,“永泰,你一定会等我的,我知道!” 三皇子一身大红的喜服,在宾客间笑意盈盈的穿梭敬酒,建邺城有权有势的人差不多都收到了请帖。 三皇子走到角落里的一桌,一个青色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接着拨开人群,向那青衣走去,嘴里惊讶的喊道,“岚衣!” 岚衣优雅的转过身,温和的笑着,躬身拜了下去,“草民岚衣拜见殿下,恭喜殿下大婚!” 三皇子忙伸手扶起了岚衣,脸上惊喜万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太高兴了!” 岚衣微微低下眼睑,和煦的说道,“能收到殿下的请帖是岚衣的荣幸,怎有不来的道理,上次在风月楼没有和殿下把酒畅欢实在是岚衣的不是!” “没关系,上次你还有演出,我理解,我理解的!”完颜冲的一双目光在岚衣清俊的脸上流连,接着打量着他全身。 自从上次在风月楼见过这个男人后,完颜冲就被岚衣身上那种放荡不羁清雅高洁的气质深深吸引,竟像是个小姑娘一般时时思念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倒茶时的景象,还会意想如果那双手摸在自己身上会是如何的感受。 “殿下大喜,草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贺礼可以拿出手,就和红裳排了一个舞曲,来恭贺殿下和王妃大婚,还望殿下不要嫌弃!”岚衣温和的笑着,嘴角挂着沁人心脾的淡淡笑意。 “好,太好了,一会,一会到后殿,我独自观赏岚衣和红裳的表演!”完颜智只扫了一眼一旁娇媚的红裳,很快又把目光拉回岚衣身上。 “殿下,恒泰王爷来了!”一旁的护卫轻声提醒道。 完颜智也注意到了周围有人往这面看来,心下有些烦操,他不过是喜欢男人罢了,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为什么知道的人都一副违逆水天下之大不违的表现,当然,知道的人不多,能杀的已经杀了! 完颜智收了收心情,对一旁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转身离开岚衣这桌。 红裳对上岚衣微恼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堂主,他好像还是对你情有独钟,怎么办?” 岚衣端起一杯酒猛的灌进嘴里,压下心里的烦闷,和对完颜冲深深的厌恶,再放下酒杯已经是平日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了,“不怎么办,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红裳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他是男女通吃,但岚衣却是正经的一枚只爱女人的男人,要这样一个阳刚的男人去折弯了献身给另一个男人,该是多大的牺牲啊! “你先在这看着,我去去就来!”岚衣看了一眼红裳,起身向内院走去。 岚衣走的时间不长,完颜冲又走了回来,他的心思根本不能集中在宴客上,爽来又转了回来,不亲自安顿好岚衣,他不放心! 完颜冲扫了一眼岚衣空空的座位,脸色微微发沉,看向一旁的红裳问道,“岚衣公子呢?” 红裳柔着身段站了起来,对着完颜冲目送秋波,“岚衣刚多喝了几杯酒水,内急去找茅厕了,殿下怎么只关心岚衣啊,要不要红裳陪您喝一杯?” 完颜冲不动声色的躲开红裳伸过来的手,眉头轻轻蹙起,“你还是自己喝吧,我去看看岚衣!” 红裳看着完颜冲离开的身影,嘴角含笑的叹了一口气,心道,堂主啊,不是我不帮你啊,我已经尽力了! 完颜冲走到后院,正见一个脸生的护卫伸手扶着岚衣的胳膊,岚衣扶着一棵大树不知在干什么。 完颜冲的目光定在那护卫握着岚衣胳膊的手上,脸色沉了下来,远远的低喝一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那护卫慌忙放开了岚衣的手,退后两步单膝下跪,“属下见过殿下!” 完颜冲走近才发现岚衣正扶着一棵大树干呕,完颜冲微微心疼,皱眉问道,“岚衣,你这是怎么了?” 岚衣微微有些痛苦,他摆了摆手,又平复了一下胸口,才靠着大树说道,“岚衣贪杯了,没,没事,殿下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去陪,陪王妃?” 不知怎么,很寻常的话让岚衣说出来,竟让完颜冲听出几分酸酸的味道,他心中大喜,问道,“怎么,岚衣是希望我来陪你吗?” 岚衣心里一行乌鸦呼啸而过,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拉住完颜冲的胳膊,一个呼吸间眼里涌出淡淡的落寞,“我一个红尘男子,不敢奢望殿下的厚爱!” 岚衣说完轻轻的推开完颜冲,向外走去。 岚衣还没走远,那个护卫对完颜冲轻声说道,“殿下,这位贵客喝醉了,刚还叹士为知己者死呢,还摔倒在一旁,您看现在是不是让人送他回去?” 完颜冲看了一眼岚衣的青衫,右侧的衣袍上的确有些脏了,他皱眉思索了片刻,立刻上前扶住了左右摇晃的岚衣,岚衣穿着青衫看着瘦弱,但身体却结实的很,摇晃起来完颜冲一个人竟扶的有些不稳。 完颜冲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面生的侍卫,皱眉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前帮我扶着他来!” “是!”那侍卫走上来扶住岚衣的另一边。 “先扶他去偏殿休息会吧!”完颜冲说完又看了一眼那侍卫,“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生?什么时候来府里的?” “秉殿下,我是去年进府的,一直在外院执勤,前几天才被刘校尉调到府内!” “哦,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袁波涛!” 完颜冲点了点头,不再多话,事后他见到刘校尉特意多问了一句,确实像袁波涛说的那般才放下心来。 沈乐君怀里揣着发簪,忐忑的在新房里坐了半宿也不见完颜冲来新房,后来实在困的极了,才合衣靠在床上睡了过去。 “主子,主子,醒醒!”兰贵妃给沈乐君陪嫁来的一个丫鬟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 沈乐君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她眼中露出戒备,看是兰贵妃送的丫鬟才稍稍放下心来,“珠翠,怎么了?” “殿下派人来了,让您现在去后殿!”兰贵妃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珠翠说道。 “哦,好!”沈乐君将心横了横,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换了衣服,梳洗打扮好去了后殿。 远远的后殿传来清雅的丝竹弦乐声,悠扬的乐曲中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声音跟着节奏轻喝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五花马,千金裘” 沈乐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沈乐君站在门外凝神听着,就连身旁侍卫别有深意的目光也没有发现。 另一个侍卫微微皱眉,伸手将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推门的声音并没有让里面的曲子停下来,反而是完颜冲大声喊了句,“来了就进来吧!” 沈乐君深吸一口气,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奶奶的,死就死吧!” 噗嗤,袁波涛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在对上沈乐君疑惑的眼神时,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沈乐君走进大厅,然后惊讶的看着大厅一侧坐在古筝前面的岚衣,稍稍停顿了一下,就无比亲热的走过去,睁大眼睛欣喜的喊道,“岚衣公子,真的是你?” 岚衣手上的弹奏没有听,转头对沈乐君礼貌的点了点头。 沈乐君却是没有停止在礼貌上,她的内心狂喜极了,岚衣啊,表面是风月楼的卖唱的公子,但暗地里却是君与阁的堂主,上次在元浩的葬礼上见过的。 现在君与阁三个字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有安全感啊,在这狼窝虎穴里多了君与阁的人,她的安全系数怎么也得提升一点啊! 沈乐君可不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她走到岚衣的身边,椅子也不坐,直接盘腿坐在了岚衣坐的软垫上,黑乎乎的大眼睛里神采奕奕的看着岚衣。 “岚衣公子,你怎么也来这了?风月楼不忙了吗?上次听你的演出太过瘾了,就是票价贵了点,能不能下次给我打个折啊,我和我的朋友都很喜欢!”沈乐君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倒是极聪明的没有提君与阁半个字。 岚衣先是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曲作罢,才收手看向沈乐君,挨个的回答她的问题,“我是特意来恭贺王妃和殿下大喜的,风月楼的生意还行,晚上比较忙,给你一块玉佩,下次和你朋友跟门口的小厮说是我的朋友,直接进楼看我的演出就好了,不用买票!” 岚衣说着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伸手递给沈乐君。 坐在主位上的完颜冲脸色已经阴沉的要冒水了,本来是准备要旁观他们的反应的,他生性多疑,对身边的人除了极近的外,都有些防备,但看了一半就忍不下去了,就说两个人一副很快就要有歼情的模样,让他这个对岚衣无比倾慕的人怎么忍得了! “来人呐,给王妃赐坐!”完颜冲沉声说道,然后抬头看向沈乐君,“做王妃就该有做王妃的样子,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我,我怎么了我?”沈乐君小声的念叨了一句,眼神看向一旁,还不敢与完颜冲正对面冲突。 “还敢顶嘴,来人,将王妃关进思过堂,今天的饭省了,让她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完颜冲哼了一声。 “是!”门口的两个侍卫很快带沈乐君出去了。 沈乐君连反抗也没反抗,她知道自己进府就是被虐的,不给吃饭,太小儿科了! 岚衣看了一眼被带走的沈乐君,嘴角含笑的看向完颜冲,不疼不痒的说道,“殿下对王妃是不是严厉了些,我本就是个风尘中人,为了我可别伤了殿下夫妻二人的情分!” “无妨,厨房准备了丰富的早餐,岚衣一早就为本宫弹琴也是累了,先用了早饭再说吧!” “不了,殿下,我楼里还有些事要处理,给准备的贺礼也已经送上了,我改日再来拜访殿下!”岚衣起身不顾完颜冲的阻拦,坚持要走。 完颜冲不想太过于强留,只好亲自将岚衣送到了前院。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懂珍惜了,岚衣常年在红尘中翻滚,很是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想到这才的对象居然是个男人,心中又郁闷的发狠。 完颜冲推开思过堂的门,沈乐君伸展着腰和肩膀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倒是心够大啊!”完颜冲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还好,一般般吧!”沈乐君难看的笑了笑,随着完颜冲的走进,向后退了两步。 “你很怕我?”完颜冲突然问道。 “还好吧,一般般吧!”沈乐君看着完颜冲一步步向她靠近,一直后退到佛像的供桌上,再退无可退了,才止住了脚步。 “你和岚衣什么关系?”完颜冲目光阴沉的看向沈乐君的眸子。 “我,我倒想和岚衣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当红的公子,我能有什么关系啊?”沈乐君忽闪着大眼睛,心里砰砰跳个不止,难道完颜冲知道岚衣真正的身份? “哼,你以后离他远点!”完颜冲哼了一声,实在看出二人有什么不妥,如果沈乐君表现出对岚衣不认识,他才会真的怀疑呢,岚衣可是建邺城有名的第一公子,沈乐君这个反应倒是很真实的多。 完颜冲一甩袖子出了思过堂。 沈乐君有些迷茫,就这么走了?心下觉得完颜冲更是喜怒无常,思想跟正常人不一样,到现在,心思单纯的沈乐君还没有看清,完颜冲不同一般人的性取向! 思过堂的门被桄榔一声关上,门口还有两个侍卫守着,沈乐君放松的坐在堂内的软垫上,又打了一套初七教她的拳法,才觉得这和衣睡了半宿的身体舒展开来。 运动半天也是饿了,她摸着咕噜咕噜的肚子,起身在思过堂转了一圈。 思过堂名为思过堂,其实就是一个偏殿,大厅是供奉着的一尊佛像,两旁是一间茅厕还有一间存放经书的地方,整个思过堂连一张软塌也没有,只有几个软垫,和两张桌子。 “就说佛堂怎么连个贡品也没有呢!”沈乐君失望的坐在了放着许多佛经的房间里的软垫上,嘟囔着揉着饿的发慌的肚子。 “我不饿,我不饿!”沈乐君趴在矮桌上,拿过一本经书,随便的翻看着,经书上都是晦涩难懂的句子,她根本看不下去,肚子又饿的难受。 沈乐君噌的站了起来,就算不给吃的也得喝口水吧,沈乐君走到外间,打开门看了一样两旁站着的面无表情的两哥护卫,刚试着伸出一条腿,两个护卫就横过来手里握着的大刀,一个护卫沉声说道,“王妃请止步,殿下有令,让你禁足,所以不能出这个房间半步!” “我不出去,但能给我点吃的吗?” “殿下有令,不许您吃饭!” “不吃饭,那给口水喝呗!”沈乐君只好退而求其次,好歹喝点热水也好受一些。 “这个属下不敢做主!” “不能做主啊?那就去问问完颜冲好了啊,要不我一会饿死渴死了,你们可是责任重大啊!”沈乐君再接再厉的忽悠道。 “这个属下不能做主!”那个侍卫又是这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没让你做主啊,我让你去问问他,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这个属下不能做主!” “”沈乐君桄榔一声将门关上了,心里忿忿不平的念叨着,“真是对牛弹琴,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护卫,跟他们的熊主子一个样,bt,神经病!” 嗨,沈乐君轻叹一声,将几块软垫都搬到了侧殿的书房,对上一起正好可以躺下,她枕着一摞经书,躺在软垫上,继续培养着瞌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沈乐君躺了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刚刚起来还没有两个时辰,而且又是饿着肚子,哪睡的着啊,她走到窗口,推开窗子看向蔚蓝的天空。 额,现在要是天上掉下一个馅饼该有多好啊! 沈乐君如此想着,见远远的看见珠翠带着另一个丫鬟环配走了过来,环配手里抱着一个大披风,二人走到那两个侍卫前,珠翠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大元宝,伸手递到两个侍卫跟前,“侍卫大哥,辛亏你们了,这有点碎银子,还请两位喝喝茶!” “姑娘不必客气!”那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对珠翠手里递上来的银元宝丝毫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我给我们主子送来了一件披风,还请侍卫大哥通融一下,思过堂里风凉,主子别生病了才好!”环配拿过叠的整齐的披风就要进屋。 那侍卫横过刀阻止了环配,另一个侍卫伸手接过披风,“给我吧!” 接过披风的侍卫将披风抖开,里面立刻掉出一包糕点和一个小水壶。 那侍卫连看也没看两个丫鬟的表情,直接将披风拿了进去,另一个侍卫将糕点和水壶捡起来还给了环配。 197大婚2 “哦,这是要饿死人的节奏吗?”沈乐君捂着脸悲催的哀嚎道。 那侍卫拿着披风放在了矮桌上,躬着身退了出去。 不给饭吃的感觉太难受了,不给水喝的感觉更难受,沈乐君趴在软垫上,无聊的玩着头发稍,唉声叹气了一百次。 当她叹气到一千次时,外面的侍卫换班了,侍卫们该去吃饭了。 袁波涛屏息听了一会,见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跟身旁的另一个侍卫说道,“陈兴,我听着屋里没音了呢,王妃不会有什么事吧?万一要是死了,咱俩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那侍卫皱了皱眉,微微思索了一下,“不会吧,殿下没有特殊交代,我们只要守着门口就行!” “我知道,可也不能太死心眼了啊,你想想虽然这王妃不受宠,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但是毕竟身份在那放着了,要是真死了,就算三殿下不追究,七殿下和那个兰贵妃也不会不管的,到时候咱俩就是替罪羔羊了!”袁波涛认真的说着。 那个侍卫被袁波涛声情并茂的劝说着也跟着担心起来,袁波涛趁机提议,“你在这看着,我进去看看,见王妃没事,我再出来!” “这,要是被殿下知道了?”那侍卫有些担心! “没事,我进去看看就出来,不会让殿下知道的,而且刘校尉是我表哥,你放心吧,有事我兜着!”袁波涛挺了挺胸。 “好吧,你快点出来,我给你看着!”侍卫陈兴稍稍放下了些心。 袁波涛推门进去,看见外间没有,径直走向东面的耳房,嘴里喊着,“王妃,王妃您在吗?” 沈乐君扑腾坐了起来,难道完颜冲良心发现给她送饭来了? 见一个侍卫空着手走进来,微微有些失望,不出好气的问道,“怎么?你主子让你看看我有没有饿死吗?” 袁波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食指堵着嘴唇示意沈乐君禁声,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伸手递给沈乐君。 沈乐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看袁波涛,又看看那包子,慢慢想起袁波涛在后殿门口看她时的异样目光,她拉过袁波涛的领子,小声的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啊?” 袁波涛忍着笑,轻咳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包子,然后大声说道,“王妃,您还是想开一点吧!” 沈乐君见他不说也敢明着再问,伸手抢过包子,刚要咬又看向袁波涛,压低声音,“没有毒吧?” 袁波涛皱了下眉,伸手就要抢过包子来,沈乐君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将包子放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奶奶的,死就死吧,做个饱死鬼,总比做个饿死鬼好! 再说,这个袁波涛,真的不像是一般的侍卫。 许是吃的太急了,沈乐君两口包子就噎的要翻白眼,伸手顺着被噎的生疼的胸口,目光灼灼的看着袁波涛,希望他能再拿出些什么东西来,比如鸡蛋汤啊,小米粥啊什么的! 袁波涛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心微促,压低声音说了句,“笨死了!”接着伸手按向沈乐君的后背。 很快一股暖流从后心处缓缓注入,顺着食道的方向,很快那一口包子顺了下去,现在沈乐君更加确定,袁波涛绝对不简单了! “喂,没水吗?我要渴死了!”沈乐君终于能说话了,拽着袁波涛的袖子急切的问道。 袁波涛倒是没有想起喝水这一说,完颜冲只是说不给饭吃,也没说不给水喝啊! 袁波涛摇着头耸了耸肩,然后大声的说道,“属下告退!” “哎,哎,再给我送点水啊!”沈乐君焦急的喊道,见袁波涛要走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了。 “这个,属下不能做主,什么?您说要是不给水喝就一头撞死?王妃您别冲动,属下这就去请示殿下!”袁波涛自说自导,在沈乐君惊讶的目光中,嘴角含笑退了下去。 袁波涛关上门,收起戏谑的笑意,满脸焦急的对着陈兴说道,“王妃说要喝水,要是不给水喝就撞死,怎么办?” 陈兴在外面已经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这会也是为难的很,他犹豫不决的说道,“人一天不吃饭不喝水应该死不了吧?何况这才半天多的时间啊!” “你懂什么,那王妃从昨晚就没有吃喝了,到现在哪是半天啊?你说吧,怎么办,是等着她撞墙死了,拉着咱俩当垫背,还是给她送些水喝?其实殿下的指令是不给饭吃,并没有说不给水啊!”袁波涛继续劝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忽悠人的能力这么强啊! 就在陈兴有些动摇时,突然一个侍卫来传话,让带沈乐君去书房。 袁波涛轻轻咳了一声,怕沈乐君那包子还没吃完,被别人撞见,特意提高声音在门外喊道,“王妃,殿下让您现在去书房见她!” 然后故意放慢了动作,缓缓推开门。 沈乐君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跪在佛像前,回身看了一眼门口的三个侍卫,施施然的站起身子,大义凛然的向外走去,“走吧!” 袁波涛错后一步站在沈乐君的身后,在另两个侍卫不注意时,伸腿绊了沈乐君一下,沈乐君没有防备,身子不稳,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王妃小心!”袁波涛一个大步扶住了沈乐君的胳膊,另两个侍卫已经走到了三米开外,只好停下来,等他们。 沈乐君皱眉看着袁波涛,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刚伸脚绊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秘密的告诉她? 袁波涛在扶起沈乐君之际,在她而耳边小声说道,“你的牙齿上有菜馅!” 第一遍沈乐君没有听清楚,袁波涛轻咳一声,借机露出了牙齿,用舌头舔了一下。 沈乐君这才明白过来,瞬间脸色涨红! 她一个姑娘家,在一群男人面前,能不能不要这么囧! 沈乐君抬起袖子遮着嘴,好好的清理了一下牙齿,不出好气的撇了袁波涛一眼,心里郁闷的要死! 进了书房,完颜冲坐在书桌后看着一份份的书信,看见沈乐君进来,挥退了其他侍卫,目光并没有从手里的书信上移开,语气平淡的对沈乐君说道,“说说吧,君与阁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啊?”沈乐君看着完颜冲桌子上的一壶茶咽了咽口水,“其实要说没关系呢,还是有一点!” “哦?”完颜冲放下书信,意味深长的抬起头看向沈乐君。 “这话从哪说起呢,是这样的!”沈乐君说着往完颜冲身前走,走到桌子上看了看只有一个茶杯,眉头不悦的皱起,只犹豫了一秒,就提起茶壶倒了一点茶水,将茶杯涮了涮,把水泼在地上。 “方白柳,你知道吧?”沈乐君提着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水,仰头两口喝了下去。 “皇后的侄子?”完颜冲也不阻止她,继续听着她说。 “对,他和我是朋友,方白柳的一个手下的亲戚嫁给了君与阁的一个手下的弟弟,你知道方白柳有个红颜知己,叫什么红什么的,怀了他的孩子,然后在孩子满月时我去参加满月宴就看见君与阁的人了!” 沈乐君胡编乱造期间,连着喝了好几杯的茶水,渴了半天的喉咙终于稍稍缓解了些。 “胡说,方白柳哪有什么满月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完颜冲皱起眉头,就算方白柳的手下的亲戚嫁给了君与阁手下的弟弟,君与阁阁主也不会吃饱了撑地为沈乐君跳崖!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家隔壁养的一只大黄狗跟临街卖肉的铺子家的大黑狗看对了眼生了几只小狗,你知道吗?” 沈乐君爽来坐在了桌子上,将一壶茶水都喝光了,四下寻找这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沈乐君!”完颜冲皱眉呵斥了一句,“你不要跟我绕圈子,最好实话实说,既然进了我府中,谁也救不了你!” “我看啊,她是不用刑不招的!”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书房的门被推开,凤翔一身白色的长袍走了进来。 沈乐君第一反应是见到李成玉,脸上喜悦的表情还没有露出来,很快收了回去,有些戒备的看着他,哼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假扮了这么长时间的李成玉,真的李成玉在哪?” “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的李成玉,那不过是我编造的一个假身份罢了!”凤翔走到完颜冲旁靠在了他的椅子上,“沈乐君,你不过是安家的寡妇,为什么身旁能有武功那么高的侍卫保护?按说你和七皇子走的近,可为什么又和太子的人纠结不清,你真实的身份到底什么?” “我哪有什么真实身份啊?你和我一起在通政司待了半年,还不清楚我吗?”沈乐君说道后面声音猛的低了下去,她惊讶的看着完颜冲伸手将凤翔的手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我啊,还真没看透你!一个小小的执笔,在刑部转了一圈,能让刑部侍郎和通政使司正使都派人问候你,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凤翔无视沈乐君惊讶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完颜冲,语气带了几分撒娇,“那个风流的男人走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他走呢!” “翔翔吃错了?”完颜冲调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无论是谁,都不能代替你的位置!” 沈乐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好嘛,这就是传说中的断袖吧?不过也好,这样,她的名节就保住了,沈乐君心里笑开了花。 沈乐君下了桌子往门那退去,笑着说道,“我先不打扰你们二人了啊,我先回房间,回房间!” “站住!”完颜冲淡淡的撇了沈乐君一眼,“你既然不老实交代,那就让你背后的那些人都看看我是怎么照顾我的新王妃的,来人呐!” 完颜冲话一落,门口马上进来两个侍卫。 “将王妃拖下去,掌嘴三十,然后用软轿抬着在外城转一圈!” 完颜冲说的轻巧,沈乐君却像被雷劈中,僵硬的站在屋子中间,那两个侍卫刚要上前,她挣脱的往前走了几步,扒着桌子边缘惊讶的看着那对狗男男,“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不好吗?我就说你新婚之夜跟侍卫通歼,然后被我抓个正着!”完颜冲笑呵呵的看向沈乐君,以商量的口吻说道,“这个理由不错吧?还是说你身怀匕首,企图行刺我?” “说实话,都不太好,那样多影响你的声誉啊!”沈乐君咧了咧嘴,难看的笑了笑,“实在不行让丫鬟帮我化化妆也行啊,不用真的打吧?” “那样多不像啊,还是真实点才有人信!”完颜冲嘴边的笑意不减,然后看向一旁的两个护卫,猛的收了脸上的表情,呵斥道,“还不快动手!” “是!”那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拖着哀嚎不止的沈乐君出了房间。 “殿下,这样不太好吧,你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的”沈乐君杀猪的声音一直传到很远才听不见了。 “这个女人真聒噪!”凤翔不悦的撇了一眼门口。 “还好,挺有意思的!”完颜冲笑了笑,接着拿起一封书信递给凤翔,“你看看这封信!” 凤翔快速浏览了一遍,“莫离寒要与咱们结盟?” “不错,大漠可汗久病不愈,恐怕没有几个月的活头了,可汗的王位就在莫离寒和莫丽铎两个人中间选,莫丽铎近年来的声望越来越大,莫离寒这才急着找外援!” “莫离寒狡诈阴狠,向来出尔反尔,与他联盟怕不是上策!”凤翔有些忧虑的劝道。 “没关系,互相利用罢了,他狡诈,我也不会任他欺凌!”完颜冲眼中闪现出阴寒之光。 “是,殿下拿主意就好!”凤翔不再劝说,只要是完颜冲想做的事,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 “抓紧处理了君与阁,七弟没有了君与阁就是没牙的老虎,没有内忧才好与莫离寒商讨大事!” “是!” “啊!救命啊,别打我!”沈乐君被带到院子的角落,捂着脸嚎叫着。 两个侍卫一个上前拉过沈乐君的手背过身去,另一个卷了卷袖子,沉声说道,“对不起王妃,我们也是执行殿下的命令,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那个侍卫说着刚要动手,袁波涛跑着过来,嘴里大声的喊道,“王山,你娘昏倒了!” 那个要动手的侍卫抬起的手没来的及停下,一巴掌甩在了沈乐君的脸上,然后停下来看向袁波涛,“你说什么?” 沈乐君一侧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印出一个大手印。 沈乐君眼中的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袁波涛的目光瞬间变的阴狠起来,只一秒就恢复了正常神态。 “我替你执行掌嘴,你快回去看看吧,老人家年纪大了,别出什么事!”袁波涛说着将那叫王山的侍卫支着走了。 袁波涛走到沈乐君跟前伸手轻轻的摸着沈乐君的侧脸,心疼的问道,“疼吗?” “疼,你怎么不早来啊!”沈乐君委屈的又流下一串眼泪,忽然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她用眼神示意袁波涛,袁波涛却皱眉向沈乐君伸手的侍卫看去,“你怎么就看着啊?” 那侍卫翻了个白眼,“你说你去处理,又让我不要暴露,自己这么慢,我不看着能怎么样啊?还赖别人!” “要你干嘛,干嘛嘛不行!”袁波涛向身后的侍卫伸手接过一个药瓶,继续说道,“我再传话出去,再找人弄晕他娘,不得需要时间啊?” 沈乐君疑惑的看着二人,我天,这是组团混进来的吗? “嘶!”沈乐君往后躲闪着,袁波涛手里的药膏碰上沈乐君的脸发出酥酥麻麻的疼痛来。 袁波涛的动作顿了一下,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沈乐君伸手的侍卫,“流星,你这药靠不靠谱啊?” “流星?”沈乐君也忘了疼了,惊讶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侍卫,流星是细长脸,这个男人却是大圆脸,流星是大眼睛薄唇,这个男人却是小眼厚唇,哪有半点流星的样子。 “当然靠谱,不放心别用,快点啊,一会又该来人了!”流星对上沈乐君惊疑的视线,得意的嘿嘿笑道,“怎么样,我的易容术已经如火纯青了吧?” 沈乐君瞪大眼睛点了点头,这股嘚瑟劲却是像他。 那袁波涛是谁?沈乐君猛的转过脸,不错眼珠的看向袁波涛,忽然一个想法冒出来,她问道,“上次在谷底也不是你的真面目吧?” 安永泰不置与否,拉过沈乐君,伸手崴了一大块药膏,往沈乐君的双颊抹去,“有时间再说,我听见脚步声了!” 沈乐君也知道轻重,不敢再耽误,忍者脸上酥酥麻麻的痛,让安永泰摸完药。 “掌嘴执行完了吗?”大总管带着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软较走了过来。 “秉总管,执行完了!”安永泰将剩下的药膏在衣服上抹了抹,低头对来人说道。 大总管看了一眼沈乐君红肿带血丝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妃请上轿!” 沈乐君装作呲牙裂嘴的上了轿子,在轿子抬起之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袁波涛。 那双如墨的黑眼睛像是一汪深潭一般吸引自己,是啊,人再怎么易容,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还是能暴露一个人的身份的。 绕街而已,对于沈乐君来说简直太轻松了,反正认识她的人不多,她也不觉得丝毫丢脸,一个时辰后,沈乐君终于回到了新房。 现在对她来说,只有这间房是最安全的了,一天又惊又险,一顿正式的饭都没吃,刚出火坑又入水坑的,唯一知道的一件高兴的事就是完颜冲断袖。 太好了有没有! 沈乐君得意洋洋的吃着珠翠端上来的两菜一汤,虽然算不上多丰富,但填饱肚子就行,沈乐君将盘子底都用馒头蘸汤吃了。 珠翠有些心疼的问道,“要不我再去厨房要点来,主子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就是太素了,一点肉都没有,还没有,嗯,没事!”其实沈乐君是想说还没有中午的肉包子有肉呢,但话到了嘴边又转了回去,并不是她不信任珠翠和环配,而是越少人知道袁波涛的身份,他越安全。 “有没有热水,我想沐浴。”沈乐君伸了个懒腰,那思过堂地上的软垫还不定多长时间没洗呢,躺在上面都有尘土味,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就厌恶极了。 “厨房应该有,我去找人送来!” 半个时辰后,沈乐君躺在温热的水中,舒服的想要申银,在这府里的每一天都是在刀尖上过的,这一刻能躺在热水里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侍卫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兵器交接的声音。 沈乐君拿起一旁的浴巾,好歹的擦了擦,披着外袍出了东耳房,对卧室里的珠翠问道,“怎么了?外面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要不我去打探打探?”珠翠见沈乐君点头,推门出了新房。 沈乐君走到桌子前又倒了一杯水,她今天是渴怕了,一有机会总要喝水。 这时门被人轻轻推开,闪进一个黑衣人。 198醉生梦死1 沈乐君放下手中的茶杯,满眼惊喜的跑向黑衣人,急着咽下嘴里的水,不小心呛得咳个不止,就算咳着她也忍不住抓着黑衣人的袖子问道,“喂,你是来救我的吗?咱们什么时候走?” “走?你觉得走的了吗?”那黑衣人拉下面罩,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来,就算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震耳欲聋,他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的慌张。 沈乐君抓着黑衣人袖子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放了手,后退了好几步,惊讶的说道,“七皇子,怎么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完颜智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完颜冲听了侍卫的禀告沉声问道,“一共发现几个黑衣人?” “一共四个,四个都抓住了,其中三个已经服毒自杀,剩下的一个被我们及时阻止,现在正压候在院子里,请殿下定夺!”侍卫头领躬身禀告道。 “书房可有东西丢失?” “没有,来人刚进书房,就触动了门上的机关,他们还不曾有机会仔细查找!” “嗯,走,跟我去看看!” 完颜冲带着人来到书房,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书房里的文件,确定没有人翻阅过的痕迹才放下心来,顺着书房不远处就是新房,也就是沈乐君目前居住的地方,完颜冲眉头微微皱起,“走,去新房看看!” “是!” 完颜冲带人走到书房前一脚将门踹开,里面传出沈乐君软糯的声音,“珠翠,是你吗?将那浴巾递给我吧!” 完颜冲嘴角微微勾起,回身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侍卫,“你们在这等着!” 完颜冲一人向里走去,凤翔抽出腰间的刀跟在后面,完颜冲回头看了一眼,没有阻止。 穿过新房的客厅,里面是卧室,卧室的东面是一个小间,沈乐君就是在里面洗澡。 “哇,你怎么进来了!”沈乐君往下沉了沉身子,双手护住前胸,只露出半截肩膀和白细的脖子,热水氤氲的她脸颊红润。 完颜冲看了看沈乐君,又看了看四周,“你可听外面的声音?” “听见了啊,一会兵器声,一会脚步声的,护卫们是在操练吗?”沈乐君黑发飘散在浴桶里,称的肌肤更加如雪。 完颜冲的眸子微沉,他回头看了一眼凤翔,“去,带人搜搜这新房,别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凤翔警惕的又看了一眼沈乐君才走出东耳房。 完颜冲迈着步子向沈乐君坐的大浴桶又走了几步,他的手刚搭在浴桶的边缘,沈乐君就起身站了起来,飞快的抱住了完颜冲的脖子,撒娇的说道,“殿下,正好今天这个机会,要不咱们圆房吧,人家嫁给你,你还没有碰人家呢!” 完颜冲本来的那点子兴致被沈乐君这么一抱,一点心思都没有了,他忙后退推开了沈乐君,带着厌恶的口吻说道,“我就恨你们女人这种无耻的投怀送抱,沈乐君,我白天还让人掌你嘴呢,怎么现在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沈乐君就着完颜冲推她的劲扑向了放衣服的屏风,一把扯过自己的外袍一个旋身包裹住了身体,接着坐在地上眼泪巴巴的看着完颜冲,“你可是我的夫君啊,我投怀送抱有错吗?来嘛,殿下,人家想你了啊!” 完颜冲再也受不了沈乐君这股恶心的媚态,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沈乐君竖起耳朵听着,直到完颜冲的脚步声走远,她才摊坐在地上,“我的妈啊,这招还真好使!” 沈乐君抬头看了一眼浴桶,伸脚踢了一下,“出来吧,人走了!” 完颜智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沈乐君,侧过脸去,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谢谢你救我!” 沈乐君也发现自己衣冠不整,马上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下外袍,将将把惷光都裹在衣服下。 完颜智接过沈乐君扔过来的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但他是穿着衣服进浴盆的,冬天的衣服厚,无论怎么擦也是湿乎乎的。 “你这样不行,我给你找件女装先换上吧!”沈乐君说着往一旁的柜子走去。 “我不穿女装!” “女装怎么了?”沈乐君抱着一套自己的衣群走了回来,“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怎么知道我能成大事?”完颜智嘴角含笑的问道。 “我为你牺牲那么大,你再不成事,对得起我的终身幸福吗?”沈乐君嘴里碎碎念着,抬手帮着完颜智脱着衣服,直到只剩下垫裤了,完颜智伸手按住了沈乐君的手,“够了!” 沈乐君嘿嘿笑了一下,“这下咱俩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完颜智微微不解。 “你看了我,我又看了你啊,我也穿着垫裤的!”沈乐君头头是道的说着。 完颜智哼笑了一下,男人跟女人有可比性吗?当下不再理会沈乐君抽筋般的思维,伸手拿过女装自己穿上,突然想起沈乐君在完颜冲走时说的那句话,他的手顿了一下,“你说这招可真好使,是什么意思?” 沈乐君像是终于找到分享秘密的对象一般,走到完颜智面前兴奋的说道,“你知道吗?你这个三哥爱男人不爱女人,他和那个叫什么翔翔的有一腿!” 完颜智一向冷清的脸上终于有了破功的痕迹,他又问了一遍,“当真?” “当真吧,要不就是他的演技太好,我真的看见他拉着那个男人的手,亲切的叫着翔翔,翔翔,对了他还对风月楼里的岚衣念念不忘,你说,男人跟男人怎么能,哎呀,受不了!”沈乐君抱着自己的双臂打了个寒颤。 完颜智微微有些尴尬,不想再听沈乐君说下去,穿好衣服刚就要走,被沈乐君拉住,“你的头发得弄一下啦,这样一看就是假的!” 沈乐君伸手拿了根发簪和绢花,三两下将完颜智的头发散开,竖起一溜插上绢花。 “嗯,要不要再涂点腮红?”沈乐君问道。 “不用!”完颜智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弯腰将地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放在一块,接着向门口走去。 “那个,慢点啊,我不送了,加油,你会是个好皇帝的!”沈乐君摆了摆手,折腾这一顿,都有些冷了,她得赶紧上床暖和暖和。 “沈乐君!”完颜智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看向沈乐君。 “啊?怎么了?” “如果他不要你,我就娶你为妃!”完颜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谁不要我,谁不要我?”沈乐君寻思着这句话,后知后觉的问道,难道这个他指完颜冲,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啊,沈乐君想再问明白时,完颜智早没了身影。 三皇子府的地牢内,黑衣人被吊在了房梁上,侍卫头领拿着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一鞭子下去,黑衣人后背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翻飞的皮肤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咬着牙忍着身上的剧痛,目光坚定,就是打死一个字也不说。 “还没有收获吗?”完颜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背着手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那黑衣人,语气淡淡的说道,“先砍掉一只手,不招的话再砍掉另一只,然后是双脚,双眼,耳朵鼻子,我不信他不招!” “是!”那侍卫头领点了点头,伸手将鞭子递给一旁的流星,“你先打着,我去拿刀!” “是!”流星接过鞭子,趁那侍卫头领出去,伸手空甩了一下鞭子,靠近那黑衣人小声的说道,“我救你出去吧,我放松绳子,一会你趁机挣脱!”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我走不了,兄弟,给我个痛快吧,我的家人自有殿下为我安排妥当了,我死而无憾!” 流星皱眉哽咽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才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伸到黑衣人嘴边的手又迟疑了一下,“这个是醉生梦死,吃了很快就会毫不征兆的睡死过去,你确定要吃?” 那个黑衣人点了点头,流星叹了口气,伸手喂进了黑衣人嘴里。 那黑衣人为了不暴露流星,将那药丸含在嘴里,直到一只手被砍下来时才将药丸吞了下去。 流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人的手腕血流如注,然后痛苦哀嚎了几声才缓缓闭上眼睛。 那侍卫头领踢了黑衣人一脚,见他没有反应才去探黑衣人的鼻息,“难道疼也能死人吗?”侍卫头领疑惑的说着,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急匆匆的去跟完颜冲禀告了。 流星站在原地看着那黑衣人久久离不开视线,牺牲这个词第一次如此震撼的在脑海里想起。 “什么?你说他是中毒而死的?”完颜冲看着一身黑袍的男人惊讶的问道。 199醉生梦死2 流星呆滞的目光缓缓转向那个黑袍的男人,这是他在府中半个月来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五六十的年纪,一身的黑袍,额前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隐约能看见被挡住的半边脸上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疤。 “是,这种药是华宫的秘药,叫醉生梦死,吃了药的人就像睡着了一般,其实已经死了!”黑衣老头起身将手套摘下来,仍在了地上。 “华宫?我怎么没听过?”完颜冲不解的问道。 “华宫殿下不知,那华家您可知道?” “华家,就是建邺城的医药世家华家吗?怎么又与他们扯上关系?” “华家世代卖药,却传闻上一任的华家家主华千秋创立了一个华宫,专门研究毒药和解药,他的毒药没有解药可解,他的解药没有毒解不了!” “这么厉害?” “哼,不过是传闻罢了,他要是那么厉害,华千秋的娘子就不会中了我娘的毒身亡,死在他怀中了!”男人嗤笑一声。 流星的视线猛的变的锐利起来,在被人发现之前,转移了目光。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唐三娘的独子,唐发! 唐三娘是使毒氏家唐家的大小姐,后来与游历四地的华千秋遇到,当时华千秋已经是年过四十,唐三娘不过十五六的样子,二人因解毒救人交手,后唐三娘痴心于比她大上二十多岁的华千秋。 但华千秋家里是有妻子的,他与妻子恩爱无比,自然是不会接受唐三娘的感情,后唐三娘因爱生恨,竟然对华千秋的妻子下了一种十分阴狠的蛊毒。 当时的华千秋的解毒能力还不是顶峰造极,竟对那蛊毒束手无策,没过一个月她的妻子就毒发身亡了,华千秋自此推却华家一切的事务,更加专心研究起毒药来,也才有今天的成就。 “恐怕,殿下的府内有了内歼!”唐发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看向完颜冲。 “内歼?唐军医可确定?”完颜冲惊疑不定,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们。 “殿下,那三个黑衣人死于砒霜,而这个人死于醉生梦死,又是在行刑当中死的,很明显,这颗毒药是后来有人给他的,而不是他自己身上就有的,要不然他为什么一被抓到时不吃,偏偏要等到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才吃呢?”唐发头头是道的说道。 完颜冲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侍卫头领,“去,把今晚接触过这个贼人的侍卫丫鬟以及奴仆都集合起来,我要亲自查问!” “是!”侍卫头领应声,出了地牢先是去了后院的侍卫房,见安永泰和其他几个侍卫在里面围着火炉喝茶聊天,指了指安永泰说道,“袁波涛,你去通知今晚值班的侍卫去后院集合,其他人跟我走!” “是!”安永泰马上应声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三皇子府的后院整整齐齐的站了三排人,除了今晚的侍卫队外,珠翠和环配也在人群中。 完颜冲在人群中慢慢的踱着步子,脚步在珠翠和环配身前顿了下来,“你们两是王妃身边的人?” “奴婢是兰贵妃赐给王妃的陪嫁丫鬟,珠翠(环配)见过殿下!”珠翠和环配微微福身。 “哼,别拿兰贵妃的名号来吓唬我,进了我的府里就是我的人了,提谁都没用!”完颜冲冷冷的撇了二人一眼,继续往下走着。 侍卫队大多都是跟了完颜冲几年的老人了,那些跟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侍卫,就算完颜冲再多疑,也会先把这些老人排除在外,最后完颜冲站在人群前,指着几个留守在建邺的侍卫以及沈乐君的那两个婢女,“把他们留下,其他人先回去!” 流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毫无疑问的被留了下来,早知假扮就假扮成军中的老人了。 当初选择假扮身份时也是考虑到和完颜冲太过熟悉的人说话语气行为方式这些露出破绽,只好找了两个比较生一点的身份,没想到后面有这么多的麻烦。 沈乐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暖和了不少,喝水多了就想去茅厕,她喊了几声珠翠,却迟迟不见人应声,这才想起珠翠被她支着去打探消息,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沈乐君起身穿戴好,推开门向外走去。 新房门口多了两个侍卫,沈乐君走上前问道,“侍卫大哥,有没有看见我的两个丫鬟?” 那两个侍卫有些受宠若惊,被当家主母叫成侍卫大哥,沈乐君也是千古第一主母了,二人马上躬身说道,“王妃,您那两个丫鬟被殿下派人叫走了!” “完颜冲?”沈乐君一听见殿下两个字心底就强烈的不安,“叫他们干什么去了?” “这个,属下不知!” 沈乐君不再犹豫,回房拿了件披风就跑了出去,整个皇子府就那么两个自己人了,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珠翠和环配被完颜冲整死,再说,两个丫鬟对自己也着实上心,不能连累了他们! 门口的那两个侍卫没有得到完颜冲的要拘禁沈乐君的命令,只能跟在她后面向后院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鞭子抽在衣服上的声音,以及珠翠忍着痛的抽泣声。 沈乐君又加快了步子,不等走到近前就大声的喊道,“住手,住手,不准再打了!” 沈乐君走上前,尽量不去看手里拿着鞭子行刑的安永泰。 完颜冲抬手,安永泰停下了手里的鞭子,完颜冲看向匆匆赶来的沈乐君,“怎么?你要替她们受刑还是来招供啊?” “完颜冲,你一时不整人就难受吧?我的两个丫鬟怎么你了,你要打她们?”沈乐君气的呼哧呼哧喘息着,手叉腰丝毫不畏惧的对完颜冲吼道。 “呦,这才多一会不见,脾气见长啊!”完颜冲伸手摸着下巴,意味不明的看着沈乐君。 “她们到底怎么了?你又要打人?不会又是被你发现与侍卫通歼吧?还是怀揣匕首,要行刺你?”沈乐君将完颜冲中午给她安的罪名一字不差的又转述了一遍。 完颜冲噗嗤笑了出来,他真的发现沈乐君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完颜冲站起来走到沈乐君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今晚闯入我府中的黑衣人被人喂了毒药,我怀疑府中有内歼,而你的两个丫鬟嫌疑最大!”完颜冲伸出食指轻轻的刮着沈乐君的脸颊,“你不会就是幕后主使吧?” “我!”沈乐君忍住冲动,偏头躲开完颜冲的触碰,沉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是,是我让她们两个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你要有什么招数都对我使出来好了,不要难为两个下人!” 安永泰眉头皱了起来,心里将沈乐君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傻女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好有空来装老好人,替别人挨打! “主子,主子!”珠翠和环配跪着往前爬了爬,二人肩膀和后背上好几条的鞭痕,染红了夹袄,“这件事与王妃无关啊,请殿下明察!” “啧啧,真是主仆情深,让人感动啊!”完颜冲摇了摇头,“既然王妃说情了,本宫怎么也要给个面子,这样吧,两个丫鬟还剩下多少鞭没打完?”完颜冲看向一旁执行的袁波涛。 “秉殿下,还剩下二十三鞭!” “二十六!”完颜冲摸了摸下巴,看向沈乐君,“二十六鞭,她们受,或者六鞭,你受,选择吧!” “你!”沈乐君气的脸色涨红,“我们为什么要挨你的鞭子,我们哪里做错了?在你府中你不是想罚就罚,想打就打,还有没有国发了?” “国法?”完颜冲的声音猛的提了上去,“在这,我就是国法,我告诉你沈乐君,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不揪出君与阁,你就别想活着出这个府!”完颜冲看了一眼安永泰,“接着打,给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她们的嘴能有多硬!” “是!”安永泰伸手拿起鞭子,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沈乐君,想让她别管这事,独善其身。 但沈乐君躲开安永泰的视线,目光牢牢的盯着完颜冲,胸膛不住的起伏,突然大吼道,“你打我好了!” “好!有骨气!”完颜冲双手拍掌叫好,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神采奕奕,“打,给我使劲的打,六下一下也不许少!” 安永泰深吸一口气,看着沈乐君的目光深沉了几分,他拿着鞭子稍稍迟疑,然后走到沈乐君跟前,眉头紧紧皱起。 200上床休息1 沈乐君轻咳了一声,微微错开安永泰的目光,看向完颜冲,“你打吧,我是不会怕疼的!” 安永泰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但鞭子在手中,让他怎么下的了手? 就在完颜冲等的有些不耐烦时,突然安永泰伸手摸了鼻子一下,接着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脸色潮红,手脚微微抽搐。 “你怎么了?”沈乐君先是发现了安永泰异常的表现,大步跑向安永泰,伸手着扶住了安永泰的胳膊。 流星在人群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迅速的大声喊道,“他,他中毒了,快有刺客,保护殿下!” 一旁的护卫立刻将完颜冲团团围了起来。 沈乐君扶着安永泰的手微微发抖,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人群中站着的流星。 安永泰在身下轻轻捏了她的手一下,然后轻声骂了句笨蛋。 沈乐君这才停止了慌乱,开始有些明白,安永泰这是在替自己解围,她眼中渐渐氤氲,想着私下里说句谢谢,却没来得及说,就见安永泰呼吸急促起来。 安永泰是真的呼吸急促,不是装的,因为沈乐君能明显听见他喉咙里因为憋气而发出类似鸡鸣的声音,手指佝偻成鸡爪样。 “你,你怎么了?”沈乐君刚安定些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袁波涛,袁波涛,你怎么了?”流星靠前将沈乐君推开,然后用眼神示意她躲开些。 沈乐君趁乱远离了这二人,是啊,一个侍卫倒地,她过去抱住是有些不合适,但她真的很担心很担心,这个男人,他真的是为了自己才给自己下毒的! 安永泰再醒来时已经在后院的侍卫休息的房间了,一旁流星抓着一把瓜子围着炭盆吃着,不时的喝上一口茶。 “我,我胸口好闷!”安永泰喘息着说道。 流星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走了过来,“闷啊?活该,那七步散是随便闻的吗?你辛亏没吃进去,要吃进去大庭广众之下我再急着救你,咱俩曝光不说,就完颜冲的那些侍卫,一人给咱两一刀,咱俩都成塞子眼了!” “你没救我?那是谁救的啊?”安永泰艰难的又喘息了一会才说道。 “唐发,不过,他只是驱散了七步散的一部分药效,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难受了,我华宫的秘药,能是他这个死犊子说解就能解的吗?”流星哼了一声,继续咔吧,咔吧咳着瓜子。 “那你还不快给我解药?”安永泰听着流星吃瓜子的声音,再加上他悠哉悠哉的表情,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解药,你还需要解药吗?你可是打通了全身经脉洗过髓的人!”流星说到一半,隐隐听见门口的脚步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波涛啊,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三皇子一定会帮你抓住真凶的!” 安永泰向门口看去,一个矮一些的身影闪了进来,头上戴着大帽子。 那人走到屋里,将披风上的帽子摘下来,正是沈乐君,她走到安永泰的身边,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你怎么样?” 安永泰眉头促起,不悦的呵斥道,“你这个女人,到底长不长脑子,这个时候正是戒备最严的时候,你来这干什么?” “我,我担心你嘛!”沈乐君被骂的低下了头。 “你要真的关心我,就不要做傻事,为了个丫鬟自愿挨打,沈乐君,你还真是笨到家了,现在什么也别说,赶紧回去!”安永泰一手捂着闷痛的胸口,一手对沈乐君挥着手。 “哦,我,我这就走,你,你们保重!”沈乐君来不及多说,就被安永泰赶了出来,珠翠躲在暗处,见沈乐君出来,立刻上前抓着她的手就往新房那面跑。 沈乐君猝不及防的被她拉着的险些摔倒,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你慌什么?” “主子,快走吧,刚才有一队侍卫出去,正护着殿下往新房去呢!”珠翠一边跑一边说道。 沈乐君也慌了起来,被完颜冲抓到不在新房,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端呢! 二人走到一半,沈乐君拽住珠翠停了下来。 “怎么了主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珠翠急的要死,恨不得能插上对翅膀飞回新房去。 “已经来不及了,咱们肯定比完颜冲晚到的,不如去厨房!” “厨房?”珠翠惊讶的问道。 “对!”沈乐君不再多说,拉着珠翠向厨房走去。 完颜冲坐在新房的主位上,地上跪着沈乐君的陪嫁丫鬟环配,他带来的两队侍卫细细的搜着新房。 “说,你主子呢?”完颜冲压下眼皮,看着环配在地上跪着微微发抖。 “主,主子出,出去了!”环配小声的嗫喏道,先前完颜冲那顿鞭子就吓的她六神无主了,一个人守在屋里战战兢兢的过了没半个时辰,就听见了外面侍卫的声音,当下吓的瘫软在地上。 完颜冲身后站着凤翔,他上前一步抬脚踹了环配一脚,“废话,殿下当然知道沈乐君出去了,殿下是问你沈乐君去了哪?” 环配哇一声哭了出来,她伸手抱着被凤翔踢的肩膀,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主子去哪哪有跟奴才报备的啊!” 凤翔还要再上前,完颜冲抬手阻止了他,他起身蹲到环配的身前,伸出食指抬起环配的下巴,另一只手拽起环配衣服的下摆,动作轻柔的擦着她脸上挂着的泪。 “你乖乖告诉我,沈乐君是不是去跟君与阁的人接头去了?今晚侍卫中的毒是不是她下的啊?”完颜冲语气温柔,耐心的哄劝着环配。 “不是的殿下,我家主子和什么君与阁没有关系的,她向来都不懂毒的,怎么会下毒呢?”环配抽噎着说道。 完颜冲脸上的笑意不变,手上却猛的使劲,似乎要捏碎环配的下巴,语气依然轻柔,“还是说实话吧,其实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对你家主子怎么样的,更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请殿下明察!”环配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下巴疼的很,吐字有些不清,声音剧烈颤抖着。 “哼!”完颜冲猛的收起脸上的笑意,同时放开环配,“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 正在这时,外面的新房的门被人推开,沈乐君一脸的笑容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殿下是要喝酒吗?正好我这有下酒菜!” 完颜冲抬头看向沈乐君,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沉声问道,“你去哪了?” “我去厨房弄了点吃的,晚上陪着殿下折腾这么长时间,肚子都饿了,我亲自做的两个素菜还有糯米羹,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沈乐君依旧笑的满面春风,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环配,“你们都下去吧1” “是!”珠翠走到环配身前,扶着双腿发软的环配退了下去。 完颜冲看向沈乐君,嘴角隐隐含笑,好吧,既然这个女人想玩,他就陪她好了。 “来人呐,把酒拿来,再吩咐厨房端几个好菜!”完颜冲吩咐道,然后主动坐在了饭桌前。 皇子府的丫鬟们很快送上来了酒,沈乐君只犹豫了一下,就坐在完颜冲对面,她拿起筷子伸手给完颜冲夹了一口素菜,放进他面前的碗里,“你尝尝,我的厨艺很不错哦!” 完颜冲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菜,并没有要吃的意思,而是意味不明的看向沈乐君。 “怎么,你怕有毒啊?”沈乐君突然问道,然后嘴角勾起,伸筷子又将完颜冲碗里的菜夹进自己嘴里,又分别吃了一口另一个菜还有那一大碗糯米羹。 “很好吃,你不尝尝吗?”沈乐君努力忽略对面强大的压力,自在的吃起饭菜来,折腾了一晚上,她也的确是饿了。 完颜冲突然问道,“那个侍卫是怎么中的毒?” “你问我啊?”沈乐君大口大口喝着粥,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问谁去?” “好!”完颜冲笑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沈乐君,如果沈乐君下毒的话,她身上肯定是带着毒药的,那么会藏在哪呢? “好既然如此,你也该吃饱了,咱们上床休息吧!”完颜冲突然伸手将沈乐君手里的筷子夺了过来,接着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乐君的心咯噔一下,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好啊,我不是说了嘛,我早就想要好好的伺候殿下呢!” “是吗?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好了!”完颜冲好整以暇的拉起沈乐君的手向内室走去。 “我,我刚吃完,要不还是让丫鬟打水先洗漱一下吧!沈乐君的心越跳越快,手心渗出些汗来。 201上床休息2 “不用,就这样挺好,洗漱什么啊,怪麻烦的!”完颜冲嘴边的笑意加深,低身横抱起沈乐君跨过门槛向大床上走去。 “殿下,殿下,我,我自己会走的!”沈乐君笑的十分很难看。 “不用,我抱着更快!”完颜冲嘴角的笑意加深,走到床前毫不温柔的一把将沈乐君扔在新婚的大床上。 沈乐君硬着头皮没有向里面逃去,伸出胳膊抱着完颜冲的脖子,“殿下,你真的要人家伺候你吗?” “这还有假?”完颜冲单膝驻在床上,倾身上前,在沈乐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把拉着她的领子撕扯开来。 随着撕拉一声锦布撕裂的声音,沈乐君惊呼出声,就算她心里再镇定,当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时也是怎么也镇定不来了。 沈乐君不假思索的往床里侧退去,完颜冲却一把拉住了她放在床上的手腕,嘴角的笑容显的有些狰狞,“你去哪?我的王妃!” “殿下,我,我不是初女了,真的,我,我是不祥之身,还是别玷污了殿下的好!”沈乐君努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无奈完颜冲常年在战场上历练,手上的力气很大,根本不是她一个女人能挣脱的。 “我不在乎啊,女人还不都一样!”完颜冲伸手将沈乐君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远远的扔在一旁,防止她伤了自己或者他。 沈乐君一头黑发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顺着优美的肩头滑落,称的皮肤更加水润白希。 完颜冲的眸子暗了暗,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的美,心中有些悸动,一种无以言表的冲动在内心深处油走,这种感觉是在面对形形色色的男宠时从没有过的。 “你好美!”完颜冲伸手摸上沈乐君的脸颊,拇指划过侧脸,在粉嘟嘟的唇瓣上轻轻摩挲,手下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完颜冲不假思索的低下了头,覆上那张柔软的唇瓣,他想尝尝,那柔软的唇含在嘴里是不是感觉更好! 沈乐君的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她真的是害怕了,完颜冲的眼中不再单纯的是狠虐和捉弄,那双眸子里沉浸的欲望让她的心脏紧缩起来。 完颜冲将沈乐君的双手合在一起,接着固定在头顶,倾身将沈乐君压在大红的褥子上,接着伸出另一只手摸上沈乐君的腰身。 大手穿过破损的外袍和中衣,隔着薄薄的肚兜抚摸上那柔韧的腰身,顺着迷人的弧度向上探索着,感受着手下不一样的柔软和细腻。 沈乐君眼角流出羞辱的眼泪,她以前是想过这一天会发生的,但知道完颜冲断袖后就放下心来,没想到要来的还是来了,居然来的这么猝手不及。 完颜冲感觉到脸颊的湿热抬起头来,看见沈乐君紧闭着眼睛,眼角流着泪,语气带了几分戏谑,“怎么,你害怕了?” 沈乐君不语,像是挺尸一般躺在那,就当自己是在做梦,被畜生咬了一口罢了。 完颜冲伸手摸着沈乐君的侧脸,手指顺着脸颊的弧度摸向脖子,接着在锁骨处画着圈圈,“府里有内歼!” 沈乐君保持着躺着的姿势不动,微微侧过了脸,不予回应。 “你只要告诉我,内歼是谁,我就放过你!”完颜冲放开沈乐君的手,伸手从沈乐君的脖子上挑出一根红绳。 沈乐君感受到脖子红绳的滑动才想起自己居然大意的没有摘下那能证明身份的玉锁,在玉锁从胸口拉出之前伸手按住了它。 “内歼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殿下是不是问错人了?”沈乐君愤怒的睁开眼看向完颜冲。 “是不是问错人你自己知道,我本来只是怀疑的,但今晚肯定了,否则,为什么袁波涛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偏会在你受鞭子时中毒?”完颜冲放开沈乐君脖子上的绳,转而去挑弄沈乐君肚兜上的细绳。 “我,我怎么知道啊?就算是真的有内歼,他也不会告诉我啊!”沈乐君想起身,却被完颜冲按着肩膀用力的躺在床上。 “别急着走啊,你说,你现在要是被我凌虐,内歼会不会急着来救你啊?” “凌虐?”沈乐君的心跟着颤了颤,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我被你整的还不够惨吗?” “惨?这就叫惨了?不过是挨饿,挨巴掌罢了,沈乐君你知道吗?在边疆俘虏来的女奴我们会怎么凌虐吗?”完颜冲眼里放出诡异的光彩,嘴角的笑容变的更加邪狞。 “先是将她们按人头分了,一般就是三五十个士兵分到一个女人,接着就是将那女人四肢都绑在床上,嘴里塞上一块布,这样她就不能咬舌自尽了,接下来她们的任务就是让我那些士兵快活,一天一夜后,有的能熬下来,有的不能,熬下来的就会手脚都戴上手铐和脚镣,统一有人看管,预备着被拉出来赏给有功的士兵!” 沈乐君的眼神瑟缩,眼前几乎浮现出那些可怜的女人绝望的目光,“禽兽!” “哈哈!”完颜冲伸手抚摸着沈乐君微微颤抖的肩膀,“别怕,我是不会那样对你的,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完颜冲的明媒正娶的王妃不是,让手下的人肆意妄为还成什么样子了!” 沈乐君的提着的心刚稍稍放下,只听完颜冲继续说道,“我只会日以继日的把你锁在床上等着我临幸,直到生下我的孩子!” “孩子?你让我给你生孩子?”沈乐君忽然惊诧的问道。 “怎么这么惊讶,虽然我不喜欢女人,但男人生不了孩子啊,将来的小太子从我的正妃肚子里出来,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完颜冲伸手摸上沈乐君的肚子,那里现在还是平滑一片,想着能让它高高隆起,完颜冲的目光带着隐隐的兴奋。 “然后呢,让他在爹娘的宠爱中渐渐长大?”沈乐君带着嘲讽的说道,“还是在你和你的那些男宠的怀里渐渐长大?” “重要吗?”完颜冲笑了一下,“反正你也看不见了,到时候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水性杨花,红杏出墙,没有了你,他一样能受到很多人的宠爱,他将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 “你,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放开我!”沈乐君猛的挣扎起来,她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点委屈,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有这样阴狠bt的爹! “得逞不得逞,可不是你说的算!”完颜冲哼笑一声,伸腿压住沈乐君乱动的双腿,两只手按住她的双手。 沈乐君的上身努力的挣扎着,玉锁从肚兜里滑脱出来。 完颜冲的目光定在那一枚小小的玉锁上,这个样式的玉锁他好像从哪看见过! 那玉锁比铜钱大了一圈,极品的和田玉锁外面是镂空的,精美的镂空花饰里装着一个小巧的玉葫芦。 完颜冲放开沈乐君的手,伸手握住那枚小巧的玉锁仔细看起来,“你从哪得来的这个玉锁?” 沈乐君正想编个瞎话,门口的侍卫急促的敲着门,“殿下,岚衣公子求见!” “岚衣?” 沈乐君趁着完颜冲走神之际,一把夺回了玉锁,向床角缩去。 完颜冲只犹豫了一瞬间,就起身向外走去,打开门后问向那侍卫,“这么晚了,岚衣怎么会来?” “这个,属下不知,但岚衣公子衣衫有些不整,而且好像受伤了!”那侍卫低着头禀告道。 “受伤了!”完颜冲不再询问,大步向门口走去。 沈乐君听见完颜冲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拉起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先是默默的流泪,接着痛哭出声。 岚衣的头发散乱,青色的长袍上沾了不少的土,右肩还渗出许多血渍来。 三个时辰前,风月楼的演出刚刚开始,岚衣接过红裳递给他的纸条,思索了片刻,看向二楼一排的雅间,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间上,那间是忠义候的世子罗飞包下的。 那罗飞在建邺城也算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了,不仅当街调戏女人,家中妻妾成全,而且此人还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喜欢男人,家中包养的男宠不下十几个。 而罗飞不止一次向岚衣示好,每次都被岚衣巧妙的推了回去。 岚衣拦下给罗飞送茶的小厮,低头吩咐了几句,然后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起身向那包间走去。 202仓皇而逃1 晴朗的天空干净的不带有一丝云朵,三皇子府的后院,几个少女叽叽喳喳的靠在一起,蔚蓝的天空上飘着两三个纸糊的风筝,一个个风筝顺着风飞的很高,少女们不时发出尖叫声。 “哇,王妃快看,我的风筝飞的多高啊!”珠翠大声的叫道。 “我的,我的最高!”环配抢着说道。 “是,你们的都比我的高!”沈乐君笑了笑,不时注意着院子里巡逻的侍卫。 等这一队的侍卫走过去,沈乐君靠过来小声的问道,“珠翠,这回计算好侍卫巡逻的时间了吗?” “嗯!”珠翠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日晷对着太阳的方向看了看,接着对沈乐君说道,“他们半个时辰巡逻一圈,除去暗卫探视的时间,咱们有十二分钟的时间穿过后院!” “嗯,我去马棚看看,看能不能弄到两匹马,光靠腿可不行!”沈乐君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马棚的方向,伸手将手里的风筝线扯断了。 “呀,我的风筝断了!”沈乐君惊呼一声,接着向马棚的方向找去。 平日马棚里都是有个看守的老头,他一见沈乐君忙躬身行了个礼,“王妃今个怎么有闲心来马棚转悠啊?这怪臭的!” “我的风筝往这面飞来了,您看见了吗?”沈乐君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任老头有些受宠若惊,他自从十五岁起跟着他爹学习管理马匹到现在四十多年了,就从来没有主子这么跟他说过话,瞬间有些受宠若惊。 “王妃您吩咐一句就好,这些小事由我们下人做吧!” “没事,我反正也是没事,咱们一起找就好了!”沈乐君笑着走向马棚,然后停在一匹红色的大马前。 “这匹马的毛色真亮!” “呵呵,您的眼光太好了,这匹母马是最温顺的了,耐力也最强,一般的赶两三天的路都不成问题!”任老头笑着给那红棕色的母马添了许多料草。 沈乐君又恭维了老头几句,将他哄得心花怒放,趁机又问了其他几匹马的情况,一个时辰下来,对任老头的作息时间也摸了个大概。 三天后就是大华的新年,一大半的侍卫都放假回家过年,只有一小半会留下来,新年晚上会有宴会,留下值班的侍卫们都会参加,到时候正是守卫最弱的时候,沈乐君决定当天晚上行动,永远离开这个魔鬼的老窝! 深夜,一只鸽子在欧府的上空飞过,突然从树上飞出一只袖箭,正中鸽子的身体,那鸽子很块从天上直线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扑腾两下,就被一个黑衣人抓在手里。 那黑衣人个子不高,身上的夜行服露出她起伏的身躯,黑衣人拿下鸽子脚上的信纸,借着月光缓缓展开,目光迅速的在几行小字上略过,然后她伸手拉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略显中性的脸,正是消失了近两年的暗月。 暗月嘴角不屑的哼了一声,“欧文成,你终于是露出马脚了,你欠骁骑营和主子的债,我要你血债血偿!” 大华的新年很是热闹,大年三十的下午完颜冲就在府里设下了百人的宴席,勇武军的大小将领都聚集在他府中,一同畅饮。 在下人房也设了好几桌的酒席,侍卫们除了巡逻的外,都在酒席上喝酒吃肉。 沈乐君坐在后殿的角落里,一个人自酌自饮着,一张俏脸拉的老长,与众人的欢天喜地有天壤之别,抑郁的唉声叹气,颇有几分不得意的样子。 完颜冲给身边的凤翔和岚衣分别斟了酒,抬头看了一眼双颊微醺的沈乐君,不悦的皱了皱眉,“王妃今晚不高兴吗?” 沈乐君哼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完颜冲,“殿下,我坐在这里,应该高兴吗?” “哦?你坐在那不高兴,那坐在哪高兴?这嘛?”完颜冲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 “哼,我可没有那荣幸!”沈乐君哼笑一声,直接提起酒壶往嘴里灌去,接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主子小心!”珠翠忙起身扶着沈乐君,生怕她站不稳摔倒。 沈乐君抬手推开珠翠的手,伸手指着完颜冲大声的吼道,“要想让我高兴,就放我回去!” 沈越接突然的声音让下面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交谈,纷纷看向殿下的新王妃。 “我才不稀罕当你的什么狗屁王妃呢,我,我要回家!”沈乐君一个不稳,摔倒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酒壶推到在地,好好的一身大红的衣服沾上了盘子里的菜,脏污一片。 珠翠忙去扶沈乐君,战战兢兢的对着完颜冲求情,“殿下,我们主子喝醉了,您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完颜冲的眉头紧紧皱起,不耐烦的将目光从沈乐君那桌挪开,伸手挥了挥,“快将她给我扶回房间,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是,是!”珠翠费力的扶着沈乐君,沈乐君歪歪斜斜的醉酒样,还要再说什么气话,就被珠翠生拉硬拽的带出了大厅。 出了大厅,拐弯走到了小路上,沈乐君站直了身子,一点醉酒的意思都没有了,她揉了揉刚才磕的生疼的胳膊,看向珠翠,“怎么样,我演的够像吧?” 珠翠拍着扑腾扑腾的心脏,谨慎的向后面看去有没有人追上来,半天才缓上口气,对沈乐君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主子,我都要怀疑你真的是喝醉了呢,刚才你没看见三殿下那脸黑的,我都怕他一气之下斩了咱们两个的脑袋!” “切,这你就不动懂了吧,要不是这样做戏做的这么真,他才不会放咱们走呢!”沈乐君摆了摆手,然后捂着肚子促起了眉头,“唔,这水喝多了也是有尿的,不行,我得先去茅厕!” “主子哎,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茅厕!”珠翠追着沈乐君焦急的喊着,恨不得立刻拉着沈乐君骑着马飞奔出府才安心。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也得先解决个人问题啊!”沈乐君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最近的就是后殿偏殿里的茅厕了,但沈乐君才不会傻的再回去,她左转右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看向珠翠。 “珠翠,你帮我看着点啊,我在那解决一下!” “什么?”珠翠的双眼瞪的跟牛玲一般大,“那可是草丛啊,主子怎么能在那解决!” 不等珠翠说完,沈乐君已经跑到了草丛里,将宽大的裙摆收在腰间。 “唔,舒服!”沈乐君抬头看向星空,似乎今晚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沈乐君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放水放的无比畅快时,一个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窗户那。 主仆二人先是回了新房,环配早已整理好包袱,见他们二人进来忙走上前,“可吓死我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就你胆子这么小!”沈乐君伸手杵了环配额头一下,伸手拿起包袱垫了垫,“咦,怎么东西这么少?带的干粮够咱们三个人吃吗?” 珠翠走到环配身边,二人一起看向沈乐君,珠翠说道,“主子一个人的够了,我和环配不能跟您去了,您以后要保重!” “什么?”沈乐君楞了一下,这才发现桌子上仅仅放着一个包袱,“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走?一旦我走了,你们两作为我的陪嫁丫鬟,完颜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如果我们都走,别说三殿下会不会发现,就连门口的侍卫都会发现的,那时谁也走不了,只有您穿上我的衣服,我穿着您的衣服,让侍卫以为您还在屋里,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珠翠说着走到沈乐君的身前,伸手解着她的衣服。 沈乐君推开珠翠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是说好的吗,同生共死,怎么现在就成我一个人走了,我不会丢下你们两的,你们两是跟着我进来的,就得跟着我出去!” “主子!”珠翠着急的大喊一声。 扑腾环配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说道,“主子,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自从您要为我和珠翠姐姐挡鞭子时,环配就发誓,这么好的主子,环配一定誓死效忠的,您就让我和珠翠有一次表忠心的机会吧!” “是啊,主子,留在府里不会有出路的,三殿下早晚会害死您,您逃吧,逃的越远越好,我和环配不过是两个丫鬟,他见您没了踪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我们毕竟是兰贵妃的人!”珠翠匆匆忙忙的脱着自己的衣服。 环配爬起来,伸手解着沈乐君的衣服,“快点吧主子,宴会都接近尾声了,您再不走来不及了!” 沈乐君哽咽着不知怎么是好,脑子乱成一团,眼中渐渐氤氲,模糊了视线。 203仓皇而逃2 “混账!”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从新房轩宜殿里响起,接着是沈乐君含糊不清的愤怒声,“我不要休息,我说过了,你还当我是主子吗?真是反了你了,你给我滚,要多远,滚多远!” “主子,主子!” “滚!”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珠翠捂着脸小声的呜咽着出了轩宜殿的门,门口的侍卫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冷漠的转过了头。 “珠翠姑娘这是去哪啊?”服侍在完颜冲身边的一个年长些的侍女领着另一个侍女走进轩宜殿的大门。 “阮姑姑好!”珠翠捂着侧脸,将头压的更低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闷,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是刚刚哭过。 正殿的门被人推开,环配站在门口笑嘻嘻的说道,“阮姑姑来了,您快进来,别理珠翠,就她小性,刚惹了我们主子生气呢!” 透过开着的门看见沈乐君趴在桌子上,她伸着手胡乱的挥动着。 阮芳看见沈乐君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又看了一眼珠翠,劝慰道,“珠翠姑娘,咱们做奴才的,哪少的了挨主子几巴掌啊,回头跟主子认个错就是了,我看王妃很是宠着你们两个呢,不会真生你气的!” 珠翠低着头吸了一下鼻子,捂着侧脸小跑了出去。 “哎,还是年轻脸皮薄啊!”阮芳看了一眼珠翠离去的身影,转身进了大殿,“环配姑娘,这个是殿下嘱咐我送过来的醒酒汤,一会给王妃喝了吧!” “是,有劳姑姑了!”环配服了服身,伸手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醒酒汤。 “大年夜还得劳烦姑姑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我替我家主子谢谢您了!”环配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转身对阮芳客气的说道。 “咱们做奴婢的辛苦点无妨,别让主子丢脸就好,按说你和珠翠都是贵妃娘娘调教过的,这点应该比我们这山村野妇要做的好才是!”阮芳笑着说道。 “是,姑姑教训的是,等主子醒了,我们一定好好的劝慰几句!”环配谦逊的弯了弯腰。 沈乐君突然侧过身干呕了几声,瞬间屋里充满了酒味。 阮芳厌恶的用手绢捂着鼻子,“行了,该传达的我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环配忙活着给沈乐君倒水,匆忙喊了声,“那我就不送姑姑了,姑姑慢走!” 等阮芳和那小丫鬟出了院子,环配忙走过来关上了正殿的大门,回身坐在了地上,伸手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瞧你这点胆子!”沈乐君坐直了转过身来,那人却不是沈乐君而是珠翠,她哈着嘴,刚听阮芳来就灌了两口酒,没想到这酒这么辛辣。 沈乐君穿着珠翠的衣服,避开了巡逻的侍卫,从一株大树下的草丛里拿出环配给她准备好的包袱系在身上,趁着巡逻的间隙,避开暗卫向马棚溜去。 眼看再穿过后花园就能到马棚了,远远的凉亭里站着一个人,那人站在月光下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微微有些出神。 沈乐君顾不得细看那人是谁,寻着树木的阴影一点点向马棚里溜去。 突然,那亭子里的人转身看向沈乐君藏身的大树,说道,“我要是你,绝不干这样的傻事!” 沈乐君的身子一僵,但还是心存侥幸,她藏在大树后面,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不会被那人发现的,却听凉亭里的人又说道,“现在最好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沈姑娘!” 沈姑娘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沈乐君,她沮丧的叹了口气,慢慢的从树后走了出来,仔细看才看清凉亭里的人,竟是风月楼的岚衣。 “岚衣公子!”沈乐君惊呼一声,然后向凉亭走去。 “沈姑娘!”岚衣温和的笑了笑,一身青色长袍上倾泻的月光散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晕,一张清俊无暇的脸带着温润的微笑,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放下心里的戒备。 “你,你怎么在这?不会是在等我吧?”沈乐君收回打量的目光,走到凉亭柱子之间的木头板凳上坐了下来,“是怕我又连累他吗?” 岚衣嘴角的笑意加深,露出两排洁白无瑕的牙齿,他转过身看向月亮,“我是怕姑娘又受到无畏的伤害!” 沈乐君抬头看向岚衣,白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顺着下巴优美的曲线流淌下来,在喉结处滚了个圈又流进领口青色披风的绳结里。 “如果我今天不逃走,恐怕以后更难了!”沈乐君不知怎么了,面对如此的岚衣,就忍不住将心理话都说了出来,也许她是急需一个能听她说话的人吧,岚衣像是一阵清风,柔和带着淡淡的清爽,让人丝毫没有压力。 “这个府邸看似简单,却是机关重重,侍卫们看似喝了不少酒,但这点酒跟他们长期在军营里练就的酒量来说,还不足往日的十分之一,所以一有风吹草动,他们手上的功夫可不会含糊!”岚衣缓缓的说道,“而且外面的侍卫恐怕比府里的侍卫还要多,这整条街上的小贩商铺就连看似寻常的百姓恐怕没有一个是寻常的人! 所以,现在表面上看似守卫松了,其实都在戒备着,只要完颜冲的一个信号,连一只耗子都别想从这逃出去!” 沈乐君低下头轻叹了口气,原来她是逃不掉的啊! 岚衣转过身走向沈乐君,在她的面前停下来,接着蹲在地上,与沈乐君的视线平视,“我知道你现在忍的很辛苦,我答应你,用不了几天,你会正大光明的脱离这个府邸的!” 沈乐君微微诧异,猛的抬起头看向岚衣,一双温润的眸子仿佛带着温度一般,熨烫了沈乐君冷寂的心,一下子日子不再难熬,几天而已,她能等! 凉亭里安静下来,片刻后沈乐君突然问道,“他,好吗?” “你放心,阁主可不是一般人,那点小毒还不够给他挠痒痒的了!” “可,可,我上次见他,他很痛苦的躺在床上!” “他只有中毒躺在床上,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岚衣说着话依旧看着天上的月亮。 沈乐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年三十,弯弯的半弦月倒挂在黑色的天幕上,却少了满月的完美。 “今晚的月亮很好看吗?”沈乐君站起来走到岚衣身边,轻声的问道。 岚衣笑了出来,“残缺也是一种美,沈姑娘不觉得吗?” “呵!”沈乐君敷衍的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额前的一溜发丝随风舞动,更给这个温润的男人添加了几分飘逸,很美! 这个美也是残缺的吧,如此上好的和田玉却是被粪便沾染了,真是可惜了这绝代的风华! 沈乐君心里如是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你被完颜冲”话刚出口沈乐君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明明知道他是为了君与阁接近完颜冲,间接的也算是为了自己。 “那个,我的意思是,你也挺艰辛的啊!”沈乐君尴尬的看向一旁,不敢直视岚衣的眼睛。 岚衣噗嗤笑了出来,“不过是副皮囊而已,我自己都不在意,沈姑娘更不用挂怀了!” 沈乐君看着岚衣的笑容微微有些出神,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笑容很是温和舒缓,但在沈乐君看来却含了一丝无奈和沧桑。 “我得回去了,出来时间太长,恐怕完颜冲又要起疑心了!”岚衣笑着对沈乐君点了头,转身投入了黑夜,直到青色的袍角隐没在拐角处沈乐君才转回头。 这个男人会有怎样的过去才会练就这份豁达? 沈乐君看着夜幕中的那半弯月亮微微失神,一阵寒风吹过,天空竟飘起了雪花。 那雪花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像是仙女洒的花瓣,净化了人间的权利争斗和永无休止的! 沈乐君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那柳絮一般大小的雪花先是安静的躺在手心里,接着才慢慢融化。 那一年的雪也是下的这么大,沈乐君和安永泰在迎松苑里打着雪仗,那棵高大的榕树被雪装扮成一片白色,安永泰悄无声息的站在树下,摇了摇树枝,那雪花忽然大片大片的掉下来,落入沈乐君的脖子里。 沈乐君尖叫着跑开,然后团起一个大雪团丢向安永泰,看着安永泰被雪团砸中,雪沫子溅的头发上都是,沈乐君猖狂的大笑起来。 那时候是安永泰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也是沈乐君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 沈乐君抱着双臂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眼睛微微湿润。 阿嚏,沈乐君打了个喷嚏,夜晚很冷,待在外面赏月,不如回房间在暖和和的被窝里好。 沈乐君将包袱抱在怀里,向轩宜殿走去,路过后殿,远远的听见一片喧哗,本来还以为是宴会还没有完,却在人群的喧嚣中听见了抓刺客三个字。 “刺客?有刺客吗?”沈乐君微微愣神,顾不得多想,急匆匆的向轩宜殿方向走去,这时可不是在这是非之地徘徊的好时间,但她还没走几步,后面两个侍卫追了上来,沉声呵斥道,“谁,站住!” 204仓皇而逃3 沈乐君坐在地牢里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地牢上方两个巴掌大的小窗户唉声叹气。 从沈乐君坐着的地方,恰好能看见天空上那弯半弦月,这会雪停了,弯弯的月亮透过云朵又露了出来。 她真是倒霉极了,跑没跑成功,还被侍卫抓到了这里。 在后殿沈乐君被两个侍卫抓住,一个侍卫进去禀告完颜冲,完颜冲连沈乐君的面见也没见,直接吩咐侍卫将她关进了地牢里。 “嗨,也不知道珠翠和环配两个丫鬟怎么样了!”沈乐君又叹了次气,突然听见了楼道里的脚步声,接着是初七不耐烦的声音。 “我都说了让你回家等,你非不听,你就是为了拖累我的吗?”初七恼怒的说道。 “你要救你的主子,我也要救我的好朋友啊,怎么就拖累你了!”崔云秀不服气的说道。 “不拖累,刚才要不是我及时杀了那个侍卫,你还能站着说话?” “哼,就算你不杀他,我自己也可以躲过去的,我又不是木头人,我会站那等着他来杀我吗?真是多管闲事!” “你!”初七停了原地,转过身气冲冲的看着崔云秀,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崔云秀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向一侧,不敢直视初七的眼睛。 “哼!”初七一甩袖子,转身又往里面走去。 崔云秀瘪了瘪嘴,快速的跟了上来。 “初七,初七,是你吗?”沈乐君站在牢房的栏杆上向楼道里望去。 “主子!”初七低呼一声,大步的走了过来,他匆匆的来到沈乐君跟前,眉头微微促起,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让你受苦了!” 崔云秀跟着小跑了过来,她眼圈通红的拉住沈乐君的手,“君,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到处找你都没有,还是初七带着我转到这个地方的,听着外面那些守卫说话才知道你在这里,看,你都瘦了,那个三皇子没有为难你吧!” “我都好,你们好吗?崔,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沈乐君握着崔云秀的手也很激动。 提起肩膀上的伤,崔云秀眼神飘忽了一下,接着和初七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撞在了一起,二人又很默契的同时转开。 “别说这些了,咱们快走,七殿下的队伍很快就到了,他怕到时候完颜冲对主子不利,特意让我们提起潜伏进府里救你出去的!”初七看了一眼那牢房的锁,“你们退后一点,我将锁砍掉!” 沈乐君和崔云秀都退开了些,初七拔出腿上的匕首,对着那铁锁使劲的一砍,瞬间冒出些火花,初七又是砍了几下,那锁链应声而断。 “你这匕首好厉害!”沈乐君赞叹道。 “这是精钢所铸的!”初七将门拉开,抓着沈乐君的手就往外走。 崔云秀看了一眼初七抓着沈乐君胳膊的手,微微有些落寞。 他是她的暗卫,当然是以她为重了,这是应该的啊,原来初七也是这样的! 崔云秀如是劝着自己。 “崔,快走,想什么呢!”沈乐君停下了脚步,回身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崔云秀的胳膊。 沈乐君情急之下拉的用力了些,崔云秀的胳膊扯动着肩头的伤,她猛的皱起了眉头。 沈乐君没有注意崔云秀的表情,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倒是初七看向沈乐君,“她的肩上的伤还没好,让她自己走吧!” 沈乐君立刻放开崔云秀的手,带着几分歉意的问道,“我弄疼你了吧?你也不早说!” 崔云秀收回看初七的视线,嘴角微微勾起,他还是在意自己的,“没事,其实都快好了,走吧!” 三人匆忙出了牢房,初七和沈乐君没走多远,后面的崔云秀就惊呼出声。 “怎么,这就要走了?”凤翔一手牵制着崔云秀的手,另一只手横着一把匕首放在崔云秀的脖子上。 “凤翔,你,你不要胡来!”沈乐君生怕崔云秀有什么闪失,身子往前走了两步。 “想要她活命也行,你过来换她,我就放她走!”凤翔阴测测的笑道。 “你找死!”初七哼笑一声,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 “皇家暗卫哈,我知道你的功夫不弱,看来这个女人也没人在乎哈?那我就先了断她就是了!”凤翔说着拿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很快崔云秀的脖子上冒出一丝血筋。 “啊!”崔云秀痛呼出声。 “你,你别冲动!”沈乐君心跳都要停止了,初七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复杂的看着崔云秀。 崔云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初七,目光包含的内容很多很多,初七微微错开她的视线,远处已经传来一队侍卫的脚步声,如果再这样和这个男人纠缠下去,恐怕他们三个都得死在了这里。 “你们不要管我,走吧!”崔云秀眼中渐渐湿润,收回看着初七的视线,看向沈乐君,“君,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 “崔!”沈乐君动容的红了眼圈,“你放开她,我跟她换!” “不行!”崔云秀大喊道,“我死而无憾,初七,记得过年过节给我烧点纸钱啊,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和元浩葬在一起好了,我们毕竟是成了婚,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好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住嘴!”初七大声喊道,不知怎么的,听着崔云秀说这些话,他的心里就堵的难受,还死了葬在一起,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能有希望,才能不孤单! “你们废话真是不少!”凤翔好整以暇的笑了笑,他不着急,侍卫很快就到,到时候谁也走不了,“你要是害怕孤单,就让他们两个一起下去陪你呗!” 初七知道凤翔在拖时间,但扔下崔云秀他又实在是做不到,初七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沈乐君,接着伸手将腿上的匕首拿下来,扔给了她,接着持着软剑向凤翔袭去。 “主子,去后门,莫文莫武在后门等你呢!”初七喊道。 “可,你们”沈乐君还要再说话,转头看见一队侍卫远远的跑了过来。 “快走!”初七一边和凤翔交手,一边焦急的喊道。 凤翔一只手抓着崔云秀的手,一手拿着匕首和初七交手,用余光看着侍卫们越走越近,嘴边露出得逞的笑意,“今天谁也别想走!” “走!”初七大吼出声。 沈乐君眼里含着泪,手里紧紧的抓着匕首,一狠心,向树木的阴影处跑去。 风在耳边呼啸,地上的雪花被沈乐君踩的嘎吱嘎吱响,除了雪的声音外就是沈乐君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不敢停下,一停下仿佛就能听见初七和崔云秀痛苦的申银声。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那么多的侍卫啊,就凤翔一个人都不好对付的,凤翔可是三皇子的血盟亲卫,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沈乐君胡乱的猜想着,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接着是一声申银。 “哎呀,这是谁这么不长眼睛啊,踩死我了!”任老头从墙根处爬了起来,一身的酒味。 沈乐君楞了一下,接着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来,“原来是您老人家啊,怎么在这睡了,多凉啊,快回屋睡吧!” 管马的任老头曲着眼往沈乐君身前走了走,然后看清沈乐君的样貌才呵呵的笑道,“原,原来是王妃啊,这么晚了,您怎么往马棚这面来了?” “我,我,我睡不着,四处转转!”沈乐君说着看了一眼后门的方向,“您老快去休息吧,外面凉!” 远处传来侍卫的喊声,有人拿着火把向这面走来,任老头往人群那面看去,“这是干什么的啊?这么多人?” “我,我先走了!”沈乐君惶恐的要走,胳膊突然被任老头抓住,他另一只手疑惑的挠了挠头,“王妃,他们喊的是您啊,您是不是迷路了,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一会自己回去!”沈乐君想挣脱任老头的手,眼看那火把越来越近了,侍卫们嘴里王妃两个字喊的越来越清晰。 “王妃在这呢!”任老头毕竟干惯了体力活,别看他岁数大了,手上的力气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抓着沈乐君的胳膊,竟是让沈乐君一丝也抽不动。 沈乐君心跳越来越快,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再猛的听见任老头喊出王妃在这,没有多想,从腰间拔出初七扔给他的匕首,用力向任老头的脖子抹去。 随着任老头一声闷哼,他放开了沈乐君的胳膊,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沈乐君的手来不及收回,一股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背流向袖子里。 205仓皇而逃4 咣当,沈乐君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她惊恐的看着任老头不解的目光,哆嗦着嘴解释着,“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你,你没事吗?” 任老头捂着脖子向前走了两步,刚要张嘴说话,嘴里的鲜血就冒了出来,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沈乐君吓的往后退去,只见任老头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接着伸手抓向沈乐君的衣服。 “我,我不是诚心的,真的!”沈乐君吓的哭了出来,身子椅在墙上,双腿微微发抖。 任老头只坚持走了两步,接着跪倒在地,趴在了沈乐君的身上。 刺破天际的尖叫声像是指路信号一般,那巡查的侍卫很快向沈乐君这面靠来。 侍卫们纷纷抽出腰间的刀将沈乐君围住,一个年长的侍卫说道,“殿下有令,速速带这个女人回后殿!” 沈乐君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七八个侍卫团团围住了,她剧烈的喘息中,沾满鲜血的手举在身前,那手抖的十分厉害。 “给我绑了!”年长的侍卫一声令下,两个侍卫立刻上前要抓住沈乐君的胳膊。 这时突然一个青色的身影略过,接着是那两个靠近沈乐君的侍卫的嚎叫声。 那两个侍卫分别被砍掉一只手,那断手上的血液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就在岚衣手起刀落之际,侍卫的手距离沈乐君不过半尺,侍卫的手被砍掉的同时,鲜血喷在沈乐君的脖子和脸上。 沈乐君刚刚觉得眼前有红色一闪而过,抬头再看周围已经成了一片炼狱。 地上的肢体横陈,侍卫们除了那个发号施令的头,其他的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而站在一旁微笑的岚衣,一身青色的长袍不沾染一滴血,就连眼神都还是那么温润。 但在沈乐君看来,这样的岚衣更是让人害怕,他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不带有一丝的厌恶,反而很喜欢一般,嘴角的笑意跟他欣赏月亮时并无不同。 这个男人一定是从地狱中来的使者! 沈乐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那个年长的侍卫也是这般想的。 那年长的侍卫拿着刀的手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双腿也是微微颤抖,他明明是想后退或者干脆跑掉的,但现在那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钉在地上动不了丝毫。 “你,你,你!”那侍卫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整话,他连岚衣是怎么砍掉那些侍卫的肢体都没有看清,只觉一阵青影略过,接着就是一圈哀嚎的侍卫。 “回去告诉你家殿下,他的命,我亲自去取,让他等着我!”岚衣笑着走到那侍卫身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轻轻的拍了他一下,那侍卫却是像被刀砍了肩膀一般,猛的嚎叫出来,接着不顾一切的转身向后跑去,没跑两步摔在地上,立刻爬起来又接着跑。 岚衣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沈乐君。 “沈姑娘,你没事吧?”岚衣温和的嗓音在沈乐君听来却是更加毛骨悚然。 岚衣看着沈乐君苍白的脸,和脸上的血渍微微皱眉,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走到沈乐君身前,轻轻的为她擦着脖子和脸上的血渍。 “你没事吧?受伤没有?你的脸色很是不好!”岚衣有些担心的问道。 沈乐君又艰难的咽了口唾液,才像是活过来一般,剧烈的喘息着,感觉岚衣的手在脸上油走,有些惧怕的往后躲了躲。 岚衣似乎感受到了沈乐君的惧怕,他停止了擦拭的动作,微微后退一步,柔声的说道,“如果我不杀他们的话,他们就会伤害你的!” 沈乐君点了点头,很想说一句,大哥,你那不是杀好吗?像是,更像是在做艺术品! 像是呼应沈乐君的想法一般,岚衣伸脚将地上的一把侍卫的刀踢了起来,接着一脚踢飞,正中另一个躺在地上不停申银的侍卫的肚子上。 那刀的位置不会致命,但却割破了肚子,那侍卫的肠子从割开的肚皮那流了出来,他捂着肚子痛苦的挣扎着,花花绿绿的肠子流出一大截。 沈乐君不敢置信的看向岚衣,她确定,她看见岚衣嘴角兴奋的笑容了,是真的笑容! 沈乐君接着腿软,就要堆委在地上。 “你怎么了,沈姑娘?”岚衣及时的扶住了沈乐君的胳膊。 沈乐君都不敢大声说话,更别提说我是被你的残忍吓到了。 “我,我腿软!”沈乐君小声的嗫喏道。 “哦,那我抱着你吧,阁主在前面!”岚衣说着弯身打横抱起沈乐君。 沈乐君的心几乎都跳出嗓子眼了,只有不断的安慰自己,我与君与阁无仇无怨,和他们阁主还算有些交情,这个男人不会伤害我的! 如此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果然是发挥作用了,沈乐君心跳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尽管岚衣的怀抱很温暖,但她也不敢靠过去,只觉得那温暖是带着血腥味的,让人不寒而栗。 安永泰和流星顺利的打开了三皇子府的大门,远远的看见完颜智带着人向这面骑马而来,不等他们走近,后殿的方向一道红色的信号在深夜中亮起,接着街道两旁突然冲出许多人来,有穿着百姓衣服的,有穿着铠甲的,但无一不是英勇善战,不怕死的主。 流星刚要上前帮忙,就见安永泰转身向府里走去。 “你不去帮七殿下啊?”流星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安永泰。 “他那么多能人异士了,用我们帮忙吗?” 安永泰都不去,流星更是不去了,他跟七皇子更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流星跟在安永泰身后,穿过两条路,就看见岚衣抱着个女人向他们这面走来。 半路上岚衣好像听见怀里的女人说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弯腰将怀里的女人放在地上,那女人确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脚刚沾地,就扑在了岚衣怀里,岚衣的手顺势抱住了女人的腰身。 而那个女人居然该死的是沈乐君! 安永泰停下脚步,拳头捏的嘎嘎作响,亏他还这么担心这个女人,为了他,甘愿亲自做卧底,混进三皇子府,这个女人倒好,这么快就投入其他男人怀抱了,真是水性杨花,水性杨花! 岚衣嘴角带着一惯的微笑,他扶着沈乐君的腰问道,“好些了吗?腿还软吗?” “好多了,我自己能行,公子放开我吧。”沈乐君轻轻的挪动身子,想要后退。 岚衣放开沈乐君,余光看见了安永泰,他知道阁主对这个女人有意思,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本来二人都是想要保持距离的,但刚才岚衣抱着沈乐君的时候,沈乐君的头发缠在了岚衣的扣子上,二人同时往后退,沈乐君的一溜头发猛的揪紧,一疼之下,沈乐君大步向岚衣迈去,接过脚步过猛,又是撞进岚衣的怀里。 安永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流星站在一旁风凉的看着三个人的互动,嗤笑出声。 安永泰的眼刀很快扫了过来,流星挑了下眉,“你看我干什么?你的女人又不是往我怀里钻!” 安永泰的眸子猛的变的凌厉,双眼危险的微微眯起。 流星伸出食指在嘴唇上一抹,表示他将自己嘴封上了。 安永泰转回视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捂着胸口弯下腰身,痛苦的申银起来,“我的胸口,好难受,好疼!” 沈乐君终于是把自己的头发从岚衣的披风扣子上解下来了,她顺着声音望去,正是看见易容成黄波涛的安永泰坐在地上申银着。 沈乐君顾不得腿软,瘸着腿向他身边跑去,“你怎么样了?毒又发作了吗?” 流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安永泰可真是会装,而且幼稚的可笑,他决定以后不叫他师兄了,喊师弟好了,本来也是他入门比自己晚,不过是仗着天赋高,在武功造诣上比自己好,这才在一次打赌上输了才喊他师兄的。 安永泰歪到在沈乐君的怀里,虚弱的说道,“上次中的毒还没有好,刚使了些武功,毒气就又攻心了,我好难受!” “流星,你不能给他解毒吗?你不是解毒高手吗?”沈乐君急的都要哭了,抱着安永泰急切的看向流星。 流星对上安永泰警告的眼神,轻咳了一下,“那个,这个毒本来就没有解药,你知道,他为了不让你挨打,给自己下毒的分量又重,恐怕,嗨!” 沈乐君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恐怕,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他,他要死了吗? 206仓皇而逃5 “不,不会的,你是阁主啊,你那么厉害,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沈乐君焦急的摇着安永泰的胳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着,滴落在安永泰的手背上,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一般,安永泰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嗨,其实也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的,虽然没有解药,但回去慢慢调理个一年两年的,也是能痊愈的!”流星怕回去穿小鞋,赶紧亡羊补牢。 “一年两年?”沈乐君担忧的问道。 “啊?”流星楞了一下,忙又解释道,“那,那是一般的大夫拉,像我这么厉害,放心吧,一个月就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相公拉!” 沈乐君正担忧着,听到一个月就放下心来,后面的相公倒是没有注意,她猛的抱住安永泰,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来,她身边关心她在乎她的男人一个个都死了,她真的不想君与是下一个! 流星刚说完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安永泰,没等他飞眼刀,拉着岚衣就往前院去,“那个,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来,慢慢来,我们就不打扰了!” 岚衣被流星拉着走远了,才漫不经心的问道,“沈姑娘是阁主的娘子?” 流星猛的紧张起来,他四周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别人偷听才看向岚衣,“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 “那就是真的喽?怪不得阁主偏偏对沈姑娘钟情了,呵呵,有意思!”岚衣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有意思个毛啊,这个是秘密,关乎阁主的身世安全,我告诉你一定要保密啊!” “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岚衣笑着看向流星。 “岚衣你知道吗?有时候你嘴边的笑容看着非常欠扁!”流星哼了一声,接着伸手抓了一下岚衣的袖子,“其实你长的也不是多好看啊,你说完颜冲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呢?那么重要的书信都不避着你,你的魅力真是无限啊,男女通吃!” 岚衣嘴角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他缓缓收回笑意,温润的双眼开始变的凌厉,阴测测的看着流星。 “逗你玩的,你真认真啊?”流星嘿嘿笑道,然后指着岚衣的嘴角说道,“呀,你嘴角有一滴血,快擦擦!” 岚衣立刻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刚擦了两下他就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了,他猛的抬头看向流星,张嘴说出的话却沙哑的很,“流星,你居然给我下毒!” 流星早已提着轻功,跑到很远的地方了,他连头也没有回,这个岚衣向来心狠手辣,还bt的喜欢折磨人,他可不能被他抓到,否则会很惨! “好了,别听流星那小子吓唬你,没有那么严重了,再说我皮糙肉厚,这点毒还是禁的住的!”安永泰抬手轻轻的拍着沈乐君的后背,开始后悔自己演的太过了。 沈乐君缓缓抬起头,哽咽的说道,“我就是扫把星,关心我男人都没有好下场的,为了你自己,以后离我远点吧!” “滑稽之谈!”安永泰不屑的哼了一声。 “真的,永泰死了,然后方大哥也死了,我不想下一个就是你!”沈乐君双眼通红的看着安永泰,哭的小鼻子也是红彤彤的,很是可怜。 “永泰,安永泰其实”安永泰沉吟了一下,忍不住要说出真相时,突然一个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完颜冲带着一队侍卫走过来,他玩味的说道,“这又是什么戏码啊?” “你不许伤害他!”沈乐君张开手臂像是一只护着小鸡的母鸡一般将安永泰护在身后。 完颜冲嗤笑一声,“沈乐君,你不会是真的和我的侍卫通歼吧?还真让我说中了?” “乐君,你先走吧,别管我!”安永泰捂着胸口虚弱的说道,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太过血腥,他不想让沈乐君看见。 “不,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沈乐君回头大声的喊道,接着从腰间拔出匕首,双手拿着匕首对着完颜冲等人。 “真是有情有义,要是我让你选择只能活一个人,你会选择谁?”完颜冲走向沈乐君,双手抱着肩膀,“啧啧,这小脸红扑扑的,死了多可惜!” “乐君,你走吧!”安永泰又喊了一遍。 “我说过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沈乐君说着拿着刀向完颜冲刺去,反正也是落在他手里了,他们那面那么多人,不如先下手为强! “真是自找死路!”完颜冲哼了一声,偏头躲开沈乐君的匕首,回身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拔出长剑,径直向沈乐君的胸口刺去。 那剑锋带着刺骨的冰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沈乐君刺来,刀光剑影之间,沈乐君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等着着胸口尖锐的疼痛。 时间一秒秒过去,胸口没有被剑刺中,反而听见了完颜冲的闷哼声。 沈乐君张开眼看去,完颜冲拿剑的手虎口微微发抖,他警惕的看着沈乐君,不,是看着沈乐君身边的男人。 沈乐君侧头看去,完颜冲手里的剑尖正待在安永泰手指尖翻飞着玩,那剑尖不过五六厘米,剩下的剑身呢? “剑呢?”沈乐君有些疑惑的看看地上,又看看完颜冲空空如也的手。 “那了!”安永泰用下巴示意。 沈乐君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那剑身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入木三分。 他是怎么做到的啊?时间才过了几秒钟,沈乐君不可思议的看着君与阁神秘的阁主,为他深厚的武功感到不可思议! 而且,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这会这么快就好了? 跟沈乐君同样疑惑的是完颜冲,他在手下的保护下微微后退到安全的距离,沉声问道,“你不是黄波涛,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中毒了吗?” “我当然不是那蠢货了!”安永泰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然后看向沈乐君,语气温柔了不少,“乐君,你能帮我去把那柄剑拔下来吗?” “啊?哦!”沈乐君呆愣的点了点头,随着她转过身,走了没几步,后面就传来了侍卫们的闷哼声和哀嚎声,中间夹杂着完颜冲的怒叱声,那些声音凄惨的交织在一起。 沈乐君的脚步停了一下,这才明白安永泰叫她去拿剑的用心! 对啊,岚衣都是神出鬼没的刽子手,安永泰作为他的头,不可能比他弱的! 想想刚才自己真傻,还像个母鸡一般护着人家,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的保护好不好? 沈乐君哼笑了一声,心里升腾出被欺骗的懊恼。 沈乐君僵硬的站在大树前,直到后面没有了声音,接着很快传来一阵马蹄声。 完颜智从马上下来,安永泰走到跟前,“你要的人,交给你了啊,别忘了第二件事完成了!” 完颜智点了点头,走向完颜冲,语气客气而疏远的说道,“三哥,这是父皇的诏书,你接旨吧!” “诏书?哼什么诏书?”完颜冲虽然被安永泰出神入化的弹指神功吓到,但毕竟是皇子出身,是见过大世面的,脸色苍白了些,但仍旧保持着冷静。 “你屯兵扩张势力,勾结北洋人,企图对皇位图谋不轨,这些证据父皇都看见了,还有你与大漠来往的书信,父皇已经下旨将你终身囚禁宗人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完颜冲先是一愣,接着慢慢的笑了起来,后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大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完颜智始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等完颜冲笑完了,伸了伸手,“将三皇子带走!” “是!”后面两个侍卫立刻上前。 那两个侍卫刚要碰完颜冲,完颜冲就挣脱开,大步向完颜智走去。 完颜智身后的亲卫刚要动,就被完颜智抬手制止了。 完颜冲走到完颜智近前,面对面的对他说,“你以为铲除太子,绊倒我,皇位就能是你的了?别做梦了,我完颜家的皇位不会落到野种手里的,你等着吧,我要在宗人府看着你是怎么死的!” 完颜智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解的看向完颜冲,完颜冲已经大笑着向门外走去。 完颜智看了一眼安永泰,一个字也没有说,转身也向外走去。 安永泰走到沈乐君身边,歪着头看向她,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傻了?” “完事了?那我走了!”沈乐君转身连看也没看安永泰一眼,径直向后门走去。 207谁也比不上永泰 “喂,你怎么了?”安永泰跟着沈乐君走了两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沈乐君用力的甩开安永泰的手,讽刺的笑了笑,“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不走干嘛?” “利用价值?”安永泰的音调猛的提高,接着他笑了笑,伸手将沈乐君拉回树上,一只手按在沈乐君的身旁的大树上,“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利用你了?” “你根本没有中毒,对吧?” 安永泰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接着轻咳一声,“谁说没有中毒,那天在后院我当场中毒,你没有看见吗?” “是,那天你是中毒了,但现在呢,就是刚刚?我还傻乎乎的挡在你身前,还企图保护你,真是笑话,你根本就嘛事也没有!”沈乐君说道后面几乎是用喊的,“你这样耍着我玩,你觉得有意思吗?” 沈乐君伸手推了安永泰一下,安永泰却捂着被沈乐君推的胸口痛苦的申银着,好看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你,你怎么了?”沈乐君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我的心好痛,它被你伤的流血了,不信你摸摸看。”安永泰伸手抓住沈乐君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贴去。 沈乐君使劲的抽动手,情急之下伸出另一只手挣脱着,不小心拳头撞到了安永泰的肩膀。 “嘶!”安永泰这次是真的疼了,他皱着眉解开衣服,一行血液从肩头流了下来。 “你怎么流血了?”沈乐君不敢再挣扎,走到近处察看安永泰的伤。 “上次受的伤没好利索,刚刚动武,扯动了伤口,又被你这一锤打的,所以流血了!” “对,对不起!”沈乐君低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如蝴蝶的翅膀翼动,透着楚楚可怜的美丽。 安永泰毫不犹豫的走上前,一手抱住了沈乐君的腰身,另一只手拄着大树,低头贴上早已十分肖想的柔唇。 沈乐君瞪着大眼睛呆愣在一下,然后用力的推着安永泰的胸膛。 安永泰微微抬起头,温热的气息扑在沈乐君的耳边,他轻声的说道,“为什么难为自己呢?如果我刚才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沈乐君想要说不会,但那两个字眼太过伤人,伤害这个神秘的男人,也伤害自己。 安永泰不等她再犹豫,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沈乐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注定要沉沦,何必再苦苦挣扎,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已经悄悄的偷走了自己的心,看见他为救自己跳下悬崖,看着他为救自己给自己下毒,看见他一次次受伤,沈乐君不能骗自己,她的心很痛,痛的不能自己! 这个吻很长,长的让两个人都忘记了今夕是何年,这个吻很热,热的要将彼此融化! 渐渐的二人气息逐渐不稳,沈乐君软到在安永泰的怀里。 安永泰轻叹一声,主动的放开了沈乐君微微红肿的双唇,他不知道这个吻再继续下去,他会不会选择在这个深夜,在这棵大树下要了这个本就属于自己的女人。 “怎么样,我的吻有没有熟悉感?和你的永泰相比如何?”安永泰淡笑着问道,沈乐君两颊嫣红,刚睁开眼的朦胧感让人忍不住想将她圈在怀中再蹂躏一番。 安永泰的话在沈乐君脑海中反应了一会,接着迷蒙的眼中清明乍现,沈乐君扬手给了安永泰一个巴掌,“谁也比上我的永泰!” 沈乐君说完转身要走,突然安永泰抓住了沈乐君的手,就在沈乐君要挣扎时,安永泰示意禁声。 看安永泰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沈乐君安静下来。 “谁,出来吧!”安永泰看向附近的一座宫殿的房梁下,那里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沈乐君看着那房梁一会,不见任何动静,有些怀疑的看向安永泰。 只见安永泰的嘴角勾了勾,接着他伸手拿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扬声说道,“这一把钢珠可是浸过毒药的,我数到三就要扔过去了,阁下好自为之!” “一” “二” 在安永泰数三之际,从房梁上跳出一个黑衣人来,那黑衣人的个子不高,仔细看胸前还有些起伏,沈乐君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低呼一声暗月,接着让安永泰赶紧住手。 暗月从黑影处走出来,接着拉下面罩,低头行礼,恭敬的喊道,“大少奶奶!” “你怎么在这?这两年都没有再见你了?你去了哪?”沈乐君刚要靠前,就被安永泰伸手拉住了。 “没事!”沈乐君转头看向安永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她曾经是永泰的贴身侍卫,她不会伤害我的!” 安永泰犹豫了一下,才放开沈乐君。 “你最近好吗?”沈乐君走到暗月身前,暗月比以前更瘦了些,肤色也更黑了,看起来更不像是女人,这两年肯定受了不少苦! “我很好!” “你怎么会出现在三皇子府的?”沈乐君问道。 “我在调查主子当年被人陷害的事!”暗月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永泰不是被王星宇陷害的吗?”安永泰有些不解的问道。 暗月看了一眼安永泰,微微皱起了眉,这个男人长的这么丑,真不知道大少奶奶是不是眼瞎了,居然和他接吻缠绵,真是,嗨! “是啊,我听永泰提起过王家的事啊!”沈乐君跟着问道,没有明白暗月看身旁这位易容过的阁主的眼神中的含义。 “王星宇只是一个替罪羔羊,后面真正的主使者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呢!”暗月看向沈乐君,他能不理会那个男人,却不能不回答大少奶奶的话。 “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少奶奶保重!” 沈乐君知道,这个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她也没有拦住暗月,只是好久不见的熟人,突然见到就要离开,很是不舍。 “我,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暗月低头沉吟了一下,“我去找您吧!” “嗯!”沈乐君点了点头,“你小心!” 暗月对沈乐君又行了礼,接着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浓浓的黑夜中。 安永泰看着暗月消失的身影皱起眉头,暗月,他们会很快相见的! “主子,主子!”初七的声音在远处传来,沈乐君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对安永泰说道,“他们找我来了,我先走了!” 安永泰心中惦念暗月的事,也无心再逗弄沈乐君,点了点头,陪着沈乐君一直走到能看见初七和莫文他们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沈乐君见崔云秀扶着初七的手臂,担忧的问道。 “没事,小伤而已!”初七摇了摇头,看见沈乐君衣服上带着血迹,皱眉想上前检查一下沈乐君,“主子受伤了?” “我没事,这个不是我的血!”沈乐君摇了摇头。 崔云秀转头看向初七,“你自己的这条手臂都不一定能不能保住呢,还瞎动!” 初七不悦的转头看向崔云秀,“跟你有关系吗?” 崔云秀刚要说话,对上初七越来越冷的眼神只好闭了嘴。 “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回家再说!”初七冷冷的撇过崔云秀,带着众人向后门走去。 沈乐君落后一步,走到莫文身边,从刚才她就发现这小子拉着一张长脸,她伸手拍了莫文的肩膀一下,“你小子不是话最多吗?这是怎么了?” 莫文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初七的脚步也顿了一下。 “到底怎么了?”沈乐君从众人低迷的气氛中才感觉到不对劲,“卫九呢?卫九呢?初七!” “他在外面接应我们!”初七说道。 “哦!”沈乐君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卫九怎么样了,接着她发现还是少了一个人,“莫武呢?” 莫文再也憋不住,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努力的憋着嘴,那副小大人的样子很是让人心疼。 “莫武呢?”沈乐君又问了一边,她的目光从莫文的脸上略过,看向前面脊背挺的僵硬的初七,“初七,莫武呢?” “莫武”初七说了一半,就听莫文突然大声的哭道,“我哥,我哥死了!” 沈乐君的头嗡的一下,那个和莫文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跃入脑海里,莫武平常的话不多,见到自己总是憨憨的喊一声小姐。 莫文抹了两下眼泪,“我不哭了,我答应过莫武,要坚强的!” 莫文说着不哭,但是脸上的眼泪却是越掉越多,无论他用袖子抹多少次,都擦不干,直到一行人坐在卫九准备的马车上,莫文的脸颊已经被袖子抹的通红了,眼泪还是像开了闸的河水一般,流个不停。 208女追男隔层纱 喧嚣渐渐归于平静,三皇子府从上到下,就连看门的一只大黄狗都没有放过,都被完颜智带的人压走了,诺大的一座府邸静的连一声狗吠都没有。 凤翔从后殿的房梁上跳了下来,由于身受重伤,落地不稳,后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闷哼一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捂着闷痛的胸口向外走去。 他早跟完颜冲说过了,岚衣不是简单的人物,他非不信,就连机密的文件都不避讳着那个男人,最后还是败在了那个男人手里,这个仇,凤翔一定要报! 凤翔谨慎的从三皇子府的红漆大门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两只巍峨狰狞的石狮子,嘴里喃喃的说道,“得罪主子的人,都得死!” 沈府内,初七坐在凳子上,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想要将贴着肉的衣服剪开,伤口干涸的地方沾在了衣服上,硬扯是不行的,只能一点点来。 突然门被人推开,初七连看也没看一眼,也知道进来的是谁,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敲门吗?” 崔云秀手里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就知道你得自己先动手,快停吧,你一个人笨手笨脚的,多不利索,还是我来吧!” “不用!”初七冷冷的说道。 “卫九呢?他怎么不帮你?”崔云秀放下盆,走到初七身边,看着他胸口那一剑,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么长的伤口,可比我那剑长多了,很疼吧?”崔云秀伸手想接过初七手里的剪刀。 初七微微躲开崔云秀,继续用一只手剪着衣服,到了肩头的位置,剪刀的方向不合适,扯动沾住伤口的衣服,精致的眉头微微促起。 “哎呀,你就给我吧!”崔云秀再也看不下去,心疼的要命,仿佛那伤口在她身上一般,伸手又要抢过初七手里的剪刀。 初七伸手将剪刀拍在了桌子上,微微喘息,额头冒出些许冷汗,“我说了不用,崔云秀,你就没有自己的事吗?” 崔云秀被初七的态度也恼着了,她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横眉瞪眼的吼道,“初七,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姑奶奶看也被你看了,摸也被你摸了,连嘴唇都让你亲了,怎么,现在就不许我看你了?” 初七嘴角微微勾起,同时有些尴尬的微微转过头,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当时的情况,如果崔云秀的伤口不处理的话,很可能她就没命了! 初七略一沉吟,微微侧过了身子,就在崔云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时,初七淡淡的说道,“你是准备让我冻死吗?还是想我流血流死?” 崔云秀赶紧拿过剪刀轻轻的将初七的衣服减掉,然后再用干净的手绢阴了水,轻轻的润湿沾在伤口边缘处的布料,再一点点的揭掉。 崔云秀的动作很轻,温热的手指不时的碰触到初七的皮肤,淡淡的胭脂香味飘入初七的鼻尖,随着崔云秀的动作,那白希的脸有时会靠的很近,近的能看清那上面细细的绒毛。 崔云秀的皮肤很白很细,虽然五官算不上多美,但只要笑起来,一双眼睛眯起来就会添加不少的妩媚,正如她现在将初七的伤口处理好,一张笑脸靠近初七,“我弄好了,手艺不错吧?” 初七微微有些失神,那张脸靠的那么近,那晚在牢房里柔软唇瓣的触感又回忆在脑海里,初七轻咳一声,侧过脸去。 “行了吧?这下应该扯平了吧?”初七装作淡定的说道,起身向里间走去,想拿一件干净的中衣。 崔云秀深吸一口气,手握着拳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接着像是要上战场一般,“死就死吧!” “初七!” “嗯?” 初七回头之际,崔云秀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接着抬脚吻上那一对绝美的唇瓣。 初七的唇微凉,带着雌雄莫辩的美,让崔云秀沉迷,就在她有些忘乎所以时,初七反应慢了一拍,接着伸手将她推开,有些恼羞成怒的低喝道,“崔云秀,你活的不耐烦了吗?” 初七毕竟是个男人,还是身经百战,武功高强的男人,情急之下,这一掌将崔云秀推的后退好几步,直到里间与外间的门槛绊住了脚才停了下来,接着身体不稳,一个屁股蹲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哎呀!”崔云秀眯着眼轻呼一声,抬头看见初七黑沉沉的一张脸,有些委屈的说道,“你刚说要扯平啊,现在才是真正的扯平了好吗?” 初七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拿了衣服,一边穿一边向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伤口刚不流血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崔云秀跟在后面喊道。 初七一声不吭,直接出了沈府。 崔云秀垂头丧气的走到前院,伸手推开沈乐君卧室的门走了进去,将外衣脱下来,穿着中衣走到床前,撩开沈乐君的被子,钻了进去。 沈乐君睡的正香甜,她终于是脱离了完颜冲的魔爪了,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察觉身边的异动,撩开眼皮看了一眼,接着伸手抱住了崔云秀的腰,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问道,“怎么不去缠着你的七哥哥了?” “哼,狗屁七哥哥,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崔云秀哼了一声,说道后面带了些鼻音。 沈乐君的困意消了些,抬起头靠近崔云秀的脸,“呦,掉金豆子了啊?你至于吗?就是男人而已啊,不行咱俩过!” 崔云秀吸了一下鼻子,沉吟了一下,认真的说道,“君,你跟我说实话,你介意我和初七好吗?他是你的侍卫,你要是介意,我从明天起就远离他!” 沈乐君听了崔云秀的话,睡意完全消失了,她知道崔云秀是认真的,旁观者清,其实自从崔云秀一年多前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时,这小妮子就对初七有意思,只是没有这么明显而已。 近些日子,三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复杂,今天把话说清楚也好,她也不想因为初七和崔云秀心生芥蒂,影响了姐妹之情。 沈乐君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坐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崔云秀,“我不介意崔,真的,虽然他是我的血盟亲卫,但我一直当他是哥哥,是兄弟,但绝没有男女之情!” “可他喜欢你!”崔云秀带着淡淡的哀伤说道。 “别胡说,他是我的侍卫,当然会时刻注意我的安全啊!”沈乐君嗤笑一声,眼神有些闪烁,躲开崔云秀的视线。 崔云秀起身主动拉住沈乐君的手,“君,你不用这样,只要你说你介意,我真的就不会再去纠缠初七的,咱们都是女人,我知道你一定对他的感情有所察觉的,你要是也喜欢他,只要说出来,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的,真的!” 沈乐君反握住崔云秀的手,深吸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我们不适合的,我希望你们能称为一对,他这些年也不容易,你们互相能有个倚靠,这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会祝福你们的!” “真的?”崔云秀双眼有些氤氲,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真的!”沈乐君笑了笑,“你别看初七平日里总是绷着一张脸,却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去追求你的幸福吧,不是你说过的吗?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就这么一层纱而已,对你崔大小姐来说,还是难事吗?” 崔云秀抿着嘴深吸一口气,沈乐君说的对,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就是一个初七而已,看她怎么将他变成自己的男人! 初七戴着斗笠走入霓虹楼的大门,迎客的老鸨子立马走了上来,还不等走近,初七伸手扔出一定白花花的银子。 “给我找个干净的女人!” 那老鸨子接住银子笑的合不拢嘴,脸上的白粉忽闪忽闪的往下掉,“好喽,大爷,楼上请,我们今晚正好有一位姑娘要开苞,人长的又好,身段又秒,保证是个处,就是价钱嘛!” 初七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老鸨子,那凌厉的眼神像是刀片挂过,老鸨子的身子微微一凛,接着伸手接过初七又扔过来银子,也不敢再讨价还价,匆忙折身向楼下走去。 “春燕,春燕,赶紧出来伺候好大爷!” 初七坐在房间里,摘下斗笠,自酌自饮的喝了两杯茶,不知怎么了,崔云秀拿双柔软的唇瓣和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总是缭绕在鼻尖,让他身体里蛰伏的欲望蠢蠢欲动! 209露水缘 春燕走到房间的门口,抬起芊芊素指刚要推门,又紧张的缩了回来,一张姣好的少女脸上带了几分胆怯,今天是她的初e,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只是希望买下她初e的男人能够温柔一点。 春燕手里拿着手绢,捂着碰碰跳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她的好朋友夏花苍白的一张脸又映入眼帘。 夏花是在三天前被人买的初e,她是笑着进房间的,没过多久,她凄厉的嗓音猛的在二楼响起,将整楼的客人们都吓到了,还是妈妈激灵,说了两句话就把大家逗乐了。 第二天夏花是被抬着出来的,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下面更是红肿不堪,连着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春燕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祈求不到恩客的怜悯的,也不会有男人会真心的疼她们,只希望今晚的恩客能够稍稍顾忌一下她,不要她越疼的要死,而那人做的越兴奋就好! 是有那样的男人的,他们来花楼就是要让女人在他们身下哭喊,仿佛哭喊的越厉害,就能越证明他们的能力一般,买下夏花初e的男人就是这样,并且几乎整夜都在折磨她! 春燕终于是推开了门,接着转身,手微微颤抖的将门关上,再回过神就是一张笑颜如花,她得先把这位大爷哄高兴了,谁愿意看一张哭丧脸。 “大爷!”春燕的声音猛的顿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身墨色长袍,肤白如脂,俊美的五官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美,要不是那随着茶水下咽滚动的喉结和胸前的平坦,她都要误以为这是位倾城倾国的女子了。 “你在看什么?”初七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些不悦。 “没,没什么!”春燕忙错开眼,双颊嫣红,面对如此倾城的男人,仿佛有种错觉,他是狐仙化身一般。 但就算他是狐仙,春燕也愿意被他迷惑,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我就要是他的女人了! 春燕想起这个事实,咬起下唇,心一个劲的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初七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伸手抓起春燕的胳膊,向一旁的大床走去,“天色不早了,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初七的力气很大,三两下将春燕压在身下,接着一把撕开了她的夹袄,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不等春燕反应过来,那纸薄的兜儿在初七的大手下化为碎片,接着带着厚茧的大手抚上了柔软的起伏。 初七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急切中带了几分粗鲁,春燕紧闭着眼睛,一个劲的想着初七俊美的容颜,但在他粗糙的大手下光洁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初七解裤子的动作顿了下来,不一样,感觉不一样,虽然面对的都是女人,春燕的样貌也不算差,身材也很好,但初七就是感觉不一样。 “你在发抖?”初七低头看向那张紧闭着眼睛的娇容,语气带了几分不耐。 “我,我有点害怕!”春燕试探着睁开眼,“第,第一次会很疼,公子能能怜惜一下春燕吗?” 不等春燕说完,初七起身站了起来,他系着自己的腰带,看也不看春燕一眼,“我不喜欢勉强,你走吧!” 春燕的心猛的沉了下去,她匆忙起身扑到初七身上,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腰仰着头说道,“我不怕了,公子,春燕不怕了,求您别走!” 不知为什么,初七觉得头有些晕,春燕有意摩挲的地方更是涨的难受,一种难以言表的冲动在体内四处攒动,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他是中了春药了! 初七看向桌子上的那壶茶,脸色又黑了几分,“那茶里有药,是你下的?” 初七伸手握住了春燕的胳膊,毫不怜惜的将她拉了起来,春燕的眼睛很快湿润,虽然胳膊上疼的厉害,但她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不是我公子,楼里的茶里面都会放一些催情的东西的,对身体没有害处,真的,每壶茶里都有的!” 春燕咬着嘴唇,泫然若泣的表情让初七的态度软了不少,这毕竟是花楼,有春药也是很正常的,怪只怪自己防备意识太差了。 都是那个脑残的女人,凡事挨上她就好不了! “公子,让春燕帮帮你吧,公子!”春燕的藕臂围上了初七的脖子,胸前的柔软蹭着初七的胸膛,柔软的唇瓣贴上初七的脖子。 初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下身快要涨的裂了,他俯身抱起春燕,两步走到床边,接着一把将她仍在床上,三两下扯下腰带覆了上去。 随着一声闷哼,初七停下了动作,等着春燕的身体软下来,春燕隐忍半天的眼泪终于是流了下来,她为初七无声的体谅而欣喜着,双腿主动的盘上了他的腰身。 一夜帐暖芙蓉面,鸳鸯交颈露水缘! 天亮时,初七刚走进沈府的大门,崔云秀就小跑了出来,“你这大半夜没回来,干什么去了啊?” 初七错过崔云秀向里面走去。 “喂,我跟你说话了!”崔云秀气哼哼的追了上去,在初七关门前,闪进了屋里。 初七无可奈何的看了崔云秀一眼,接着走到桌前,脱了外衣,露出里面又沁出不少血迹的白布。 “呀,又流血了,快再上点药!”崔云秀急匆匆的向一旁的柜子走去,手忙脚乱的翻找着外伤药。 初七看着崔云秀忙碌的身影微微有些复杂,他不想与这个女人再有瓜葛,起身就要往外走,正在这时,沈乐君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白米粥。 “怎么伤口又流血了?初七你也不在意点!”沈乐君微微有些恼。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初七微微地下头。 “喏,你们要怎样我不管,但必须先把粥喝了,天气冷,喝些粥身体还暖和些,特别是你,受了这么长的刀伤,更是要多吃些好消化的,一会我再给你炖碗鸡汤,好好补补,你和莫文都瘦了!”沈乐君将碗递到初七手里,伸手又递给他一个勺。 初七看了眼软糯香甜的白米粥,又看向沈乐君。 他们原来在中城那个小院子时,沈乐君经常熬这样的粥,她在里面会放一些百合还有冰糖。 最开始初七是不喜欢喝的,他不爱吃甜食,后来被沈乐君呵斥着吃了几次,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个味道,吃惯了后就觉得这白米粥里有一种温暖的味道。 “吃啊,一会凉了!”沈乐君催促道。 初七点了点头,拿起勺子一口口的慢慢吃着。 崔云秀拿着外伤药站在一旁不满的嘟起嘴,“还是你主子说话管用啊!” 沈乐君噗嗤笑了一下,“什么主子不主子的,这就是我哥,从今天我就认初七为哥哥了!” 初七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目光复杂的抬头看向沈乐君。 沈乐君避开初七的视线,跟崔云秀接着说道,“以后不许欺负我哥啊,我可是你小姑子,再欺负他,我可不答应!” 崔云秀被沈乐君叫的那句小姑子叫的心花怒放,双颊微红的看向初七,初七收回看沈乐君的视线,低下头继续吃起了粥。 沈乐君微微有些尴尬,她起身笑着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莫文!” 崔云秀找了个离初七最近的位置坐下,侧着头看着初七一身结实的肌肉,胸膛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虽然初七皮肤白,那些疤痕有了很多年头,淡了许多,但仔细看也会看出留下的痕迹。 “你小时候经常受伤吗?”崔云秀轻声的问道,温柔的嗓音里透着怜惜。 初七将空碗放在桌子上,脸色依旧冷冷的,他转头看向崔云秀,“你是要给我换药吗?” “啊?对,必须得换,还得换干净的白布!”崔云秀起身绕到初七身后,刚要动手解开布条,那后脖子上的一道红痕吸引了她的注意。 崔云秀伸出手指轻轻的抹了一下那红痕,红痕就不见了,她再看自己的手,手指上沾染了那红色,同时女人,她知道那是女人的唇彩。 崔云秀有些木然的走到初七身前,仔细看着初七前胸,又接二连三的发现好几处类似的红痕。 “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换药?”初七抬起头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崔云秀。 崔云秀将手指递到初七眼前,声音透着哀伤,“这是哪个女人的唇印?” 初七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匆忙错开崔云秀的目光。 “说啊,你说啊,她是谁?你刚才出去找谁了?说啊?你是哑巴了吗?你敢做不敢当,你是个男人就说,说出来,她是谁?”崔云秀的情绪很激动,她摇着初七的手臂,大声的喊道。 初七伸手甩开崔云秀的手,“是妓女,妓女,你满意了吧?” 210长的难看 崔云秀楞了一下,接着后退两步,平日里最爱眯起来的大眼睛此刻含满了泪水。 初七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的,却不想崔云秀一个字也没有说,转身跑出了房间。 初七有些懊恼,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对崔云秀的,那个女孩总是对自己好脾气,就算自己冲她嚷几句,骂几句,不过半天,又嬉皮笑脸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有些过分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又像过了一小会,后院传来沈乐君与崔云秀的争执声,具体的听不太清楚,只听见沈乐君最后大喊了一声,“崔云秀,你会死的!” 初七再也坐不下去,拿起衣服匆忙的跑了出去,见到沈乐君焦急的问道,“她怎么了?” “崔云秀骑马走了,她不会骑的,你快去追她吧,我怕她出什么意外!” 不等沈乐君说完,初七已经解开马棚里自己的马,牵着向门外走去。 “那碗粥是崔云秀熬的,她知道你爱喝我熬的粥,从半年前就开始跟我学了,这半年来你喝的几乎都是她熬的,她等了你一宿!”沈乐君在初七上马之前抢着说道。 初七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加快了步子,出了沈府的后院,骑马绝尘而去。 沈乐君看着初七走远才转身关上了门,去厨房端那碗熬好的粥。 沈乐君敲了敲莫文的房间,等了半天没有人出声,还以为莫文不在屋里呢,刚要走,隐隐的听见哭泣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莫文蒙着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随着抽噎声,小身子不停的颤抖。 沈乐君轻轻的摸上莫文的后背,“怎么了,莫文?” 莫文的哭声顿了一下,接着更用力的哭了起来,“从小父母就不要我们,现在莫武也不要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好怕,我好怕!” 沈乐君促起眉头,莫文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面对生死是早了些,她轻轻的拉开莫文的被子,露出莫文哭的眼泪纵横的一张大红脸,沈乐君伸手拿出手绢擦着他的眼泪鼻涕。 “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我,有初七哥哥,有云秀姐姐,我们都会像疼自己弟弟一样疼你的!” 沈乐君的手不经意碰到莫文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她一跳。 沈乐君放下手绢,伸手又摸上莫文的额头,这会确定无疑,他发烧了! “你生病了,莫文!”沈乐君眉头皱的更深。 莫文抽抽噎噎的说着,“我哥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做的哪里不好?” 沈乐君又拉过一条被子给莫文盖上,起身向外走去。 沈乐君刚要走,就被莫文抓住了袖子,小声的哭道,“你也不要我了吗?别走,莫文听话!” 沈乐君转回身,轻轻拍了拍莫文的手,“我去让人找大夫去,你乖,我一会就回来!” “姐姐,你是我的姐姐吗?”莫文迷离的双眼透出一丝期待,高热中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 “是,我是你的姐姐,好弟弟,姐姐去给你找大夫,你乖乖在这等着!”沈乐君将莫文的手又放回被子里,起身向外走去。 沈乐君在沈府里转了一圈,除了她别人都不在,诺大的院子显的有些冷清,但她走了又不放心莫文,焦急中想起在安府安永泰有一次发热,用药都退不下去,最后那老太医吩咐,用温水扶额头擦身上降温,这才把热退了,当下,沈乐君不再犹豫,端了温水向莫文房间走去。 莫文的热更厉害了,一张脸烧的通红,他紧闭着说着胡话,一会喊娘,一会喊莫武的。 沈乐君摸了一下莫文的额头,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会,还是给他撤了一条被子,将温毛巾拧成半干覆在莫文的头上。 这么热,必须降温,要不就把脑子烧坏了,只希望初七和崔云秀能快点回来。 沈乐君微微有些犹豫,现在危险时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而且莫文不过是个孩子,就当他是弟弟好了,反正都多了初七一个哥哥,再多个弟弟更热闹! 沈乐君抬手拉开莫文身上的被子,伸手解开他的衣服,用温热的毛巾擦着他的身体。 “冷!”莫文迷糊中喊道,接着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看见一个女人在擦着自己的身体,就像小时候他娘给他洗澡一般,莫文喃喃的问道,“娘?” “娘?我是你姑奶奶!”沈乐君勾起了嘴角,别看莫文这小子平日里穿着衣服不显,这脱了衣服着着实实的一半大小伙子,给他翻个身抬个胳膊的都得费出牛劲,不一会沈乐君的身上就有些汗湿了! “姑奶奶?”莫文有些疑惑,接着猛的坐了起来,伸手抱住了沈乐君的腰身,“你就是我娘,你就是我娘,娘,你别不要我跟哥哥了,我们听话,再也不惹您和爹爹生气了,娘!” 莫文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蹭在沈乐君的衣服上,沈乐君有些疼惜的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莫文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的哄道,“乖孩子,娘不生气,乖,你生病了,娘给你擦擦,一会就好了啊!” 在沈乐君温柔的声音中,莫文渐渐放松下来,听话的又躺了回去。 沈乐君给莫文擦了一遍身子就又给他盖好了被子,生怕他着凉,病情更加严重。 就这样,沈乐君一会给莫文换换毛巾,一会擦遍身子,等初七和崔云秀再回来时,莫文的热已经退了不少了。 初七将熬好的药送了进来,沈乐君将莫文喊起来,将药喂进去,又等了一会,莫文的热退了才放心的去吃饭。 崔云秀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低着头默默的吃着,初七也是低着头不言不语,沈乐君抬腿踢了崔云秀的腿一下,对初七投去个目光。 崔云秀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彻底,有些恼羞的成怒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沈乐君吓了一跳,她不解的看着崔云秀。 崔云秀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吃完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厅。 沈乐君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初七,初七也是微微有些尴尬,不等沈乐君问话,他也起身走了出去。 沈乐君撇了撇嘴,这一对怪胎! 没等这顿早午饭吃完,沈府的大门被人大力的敲响,沈乐君刚要起身,初七已经先一步打开了大门,看着门外的人惊讶的说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小爷,我看见你去药店抓药了,怎么,家里有病人啊?”流星挤开初七,径直走了进来,看见院子里的沈乐君抬手喊道,“沈姐姐,早啊!” 沈乐君满脸的笑意,“早?这都什么时候了,流星小爷,都快晌午了!” “哈哈,你也喊我小爷啊,回头让我师兄听见该不愿意了!”流星说着向沈乐君走来。 “你师兄?” “是啊,就是君与阁阁主,就是你的,嗯,”流星说了一半惊觉不妥,忙接着说道,“都晌午了,我都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正好,我刚吃完,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点吧!”沈乐君侧身将流星带向大厅。 “不介意,不介意,家常便饭就好!”流星毫不客气的走到大厅,拿起一双筷子在衣服上抹了抹,夹起一口茄子就往嘴里送。 “这茄子还不错,就是油放的太多了!”流星转手又夹了一口菜花,“这菜花太绵了,我说,”初七抬头看向沈乐君,“沈姐姐你做饭的技术也太差了吧,这以后怎么伺候夫君啊?” 沈乐君笑了一下,还不等她说话,崔云秀就走了进来,“这饭是我做的,你不爱吃可以不吃啊!” “你!”流星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遍崔云秀,接着鄙夷的说道,“啧啧,人就长的这样,怪不得做的饭不好吃了,嗨!” 流星说完低下头接着猛的吃,这一夜为了躲岚衣的追逐,他的腿都快跑断了,肚子早就饿的空空如也了,别说崔云秀做的饭只是差一点了,就算现在给他两干馒头,他都能吃出饕餮盛宴的味! 崔云秀皱起了眉,这个少年说话太难听了,她长的怎么了,怎么了,还第一次有人说她长的难看呢! “喂!”崔云秀伸手拍在了流星身前的桌子上,“不好吃就别吃了,哪的好吃去吃哪的啊!” 211册封太子 流星见崔云秀的手就要伸过来,手从腰间摸了一下,快速的向崔云秀的手拍去。 “哎,流星!”沈乐君焦急的喊了一声。 流星的顿了一下,接着背过手去,嬉皮笑脸的看向沈乐君,“放心吧,沈姐姐,我是不会对自己人下毒的!” 这句话要是让连着三天一张嘴就是公鸭声音的岚衣听见非将流星追到天涯海角不可! “崔,不要跟流星计较了,他这人就是嘴巴毒了一下,其实人还是很好的!”沈乐君拉着崔云秀的胳膊出了大厅,拐过去才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这个瞬孩子很会用毒,而且玩心很重,爱捉弄人,你不要老是招惹他!” 崔云秀不屑的哼了一声,“用毒?老娘也会,再惹我,就给他下巴豆,让他拉到起不了身!敢说我丑,我们家初七还没嫌弃了,轮得到他?” “你们家初七?”沈乐君着重加重了你们家三个字,然后一副八卦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崔云秀,“快说说,你和初七怎么和好的?” 崔云秀微微有些囧迫,她轻咳了一声,俯身到沈乐君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告诉你!” 沈乐君直起身子,气急败坏的去哈崔云秀的腰身,崔云秀笑着跑走了。 沈乐君再回大厅,流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拿着一个馒头向外走去。 “拿个馒头干什么?你要是没吃饱,我再给你做点!”沈乐君有些不解的问道。 “饱了饱了,我得去喂喂我的狗去!” “你的狗?你还养狗了吗?在哪?”沈乐君好奇的跟上流星的步子。 “就在你家门外,是一只癞皮狗,看了你可别害怕啊!”流星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狗害怕什么,它还能咬我不成?” “咬你他可不敢,不过可以恶心你!” 沈乐君跟着流星来到沈府的门口才明白他的意思,沈府门口的墙根蹲着一个人,那人头上围着一块破布,佝偻着身子,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从衣服完好的地方,还能看出衣料华贵。 “喏,你的午饭!”流星说完,伸手将手里的馒头扔了过去。 那人赶紧起身接住,伸出的手上长满了大包小包,红肿不堪,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流星,这一眼将站在流星身边的沈乐君吓的不浅。 那人脸上也长满了大包小包,甚至比手上的包更厉害,许多包红肿带着血丝,一张脸面目全非,很是恐怖,眼睛挤的只剩下一条缝。 “他,他怎么了?”沈乐君吓的瑟缩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按上了她的后背,沈乐君微微侧头,一看是初七,身子更往他那面靠了点。 “他中毒了!”初七低沉的嗓音说道。 “中毒?”沈乐君看向流星。 流星哼笑一下,“他这是罪有应得,不是解毒高手吗?我倒是看看他是怎么解华宫的七日腐蚀散!” 唐发听见华宫两个字,咬馒头的动作顿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流星,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露出凶光,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华宫和你有什么关系?” 流星收回所有的笑意,蹲下来与唐发直视,“当初你娘害死我师娘,我师父因为你年幼放过了你,不想你却丝毫没有悔意,四处散播华宫的坏话,还帮助完颜冲助纣为虐,现在我就要替你娘好好教育教育你了,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唐发的身子猛的向前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又忍住了,放松身体蹲在地上继续吃着他手里的半个馒头,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让我解毒,又把我身上的银子都拿走了,这毒我怎么解?” “你还想要银子啊?”流星哼笑了一声,“当初你娘毒害我师娘时,有没有留下银子啊?” “你!”唐发愤怒的皱起眉头,当然,他现在这张猪脸是看不出皱眉的。 要不是三皇子府被抄,他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任一个毛头小子欺负! “行了,给你银子就是了,现在你这个样子,估计就连丐帮都嫌弃你!”流星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金豆子丢给唐发,接着转身向院子里走去,“别忘了,七日腐蚀散的期限只有七日啊,过了七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沈乐君看着一脸猪头的唐发有些同情有些怜悯,从二人的对话里也听出来了,这是上辈子的恩怨,虽然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但凡事都有因果,也不想纠缠其中,跟着流星走向院子。 初七也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唐发,唐门的毒药向来狠毒霸道,而且唐门丝毫没有原则,无论是谁要买毒药,只要出钱,他们都卖,就算是敌国也不例外。 唐发就是唐门的上一代掌门人,在五六年前,唐发还在位时,江湖上出现了好几次大中毒事件,被毒死的人不下百人,此人为人最是阴险狡诈,后来听说他与现任的掌门发生了冲突,接着就隐退了,没想到却是转投在了完颜冲门下。 初七又警惕的看了一眼唐发,他不想这样的人与沈府有任何关系!想到这初七又看了一眼空空的大门,如果不是那个流星,也不会招惹这样的人上门,瞬间对流星的印象更差了! 下午,流星在沈府睡的正香,房间的门就被崔云秀用力的踹开了,她不满的大声吼道,“姓流的,赶紧把门外的那只烂乎乎的东西给我们弄走,他不知在倒弄什么,臭死了,整个前院都是臭哄哄的味!” 流星翻了个身,“臭就臭呗,那你就别去前院好了!” “喂,什么叫别去前院,这是沈府啊,又不是你家?你赶紧把他弄走,要不你跟他一起走!” “切!”流星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沈姐姐还没赶我了,你算哪头葱?” “你!”崔云秀生气的上前拉着流星的被子,流星紧紧的抱着被子,用双腿夹住。 “喂,丑八怪,小爷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再惹我,我不管你是不是沈姐姐的朋友,小心我把你毒哑巴了,让你再也不能打扰我睡觉!”流星一边抱着被子,一边大声的喊道。 “你敢?我回头告诉阁主,好好收拾你,再把你那什么破鸟炖了吃了!”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他会听你的?”流星有些不屑。 “你看听不听,阁主可是说过,君与阁是我的家,有事就去找他!”崔云秀继续拉着被子,“对了,我再让元浩晚上来找你好好谈谈,嘿嘿,他可说了,有人欺负我,就变成厉鬼缠上他!” 流星的瞳孔缩了一下,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一些鬼神之说,用力的将被子拉了过来,刚要虚张声势的说些大话,一张黑影猛的罩了下来,接着好巧不巧的和崔云秀嘴对上了嘴。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几秒钟,接着是崔云秀惊天动地般的尖叫声。 崔云秀直起身子猛的呸呸呸,流星也嫌恶的用手背摸了一下嘴巴。 “你干嘛啊你?”崔云秀瞪着眼吼道,顾不得多说什么,回想起沈乐君的话,匆忙转身向外走去,“不行,我得去洗洗!” “神经病,小爷的初吻啊!”流星哼了一声,拉着被子又躺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刚才那一吻,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而且那个丑八怪的嘴唇好软,果然女人的嘴唇和男人的构造是不一样的。 大华657年,完颜智册封为太子,继续掌管一切政事,有了太子身份,处理起事情来更加得心应手,完颜智知人善任,勤俭爱民,得到了更多的大臣和百姓的拥护,皇帝则不管任何事,更加痴迷丹药,企图长生不老! 乾清宫内,完颜智的贴身侍卫贺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殿下,申时了,贵妃娘娘殿里的公公又来催了,您看?“ 完颜智将奏章合上,揉了揉太阳穴,“大漠越来越嚣张了,屡次生事,等我腾出手来,一定打的他们俯首称臣!” “是,莫离寒新任可汗,狼子野心,一面镇压弟弟莫丽铎,一面向外扩张,是该挫挫他的锐气了!”贺辉在一旁说道。 “行了,走吧,永远看不完的奏章啊,别让母妃久等了!”完颜智站起身,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肩膀,“玉儿在哪呢?” “慕容侧妃在偏殿等您呢,要不我让人去请?” “不用了,我亲自去好了,让轿捻提前备下!” “是!” 完颜智走进乾清宫侧殿,正在宫灯旁绣着小肚兜的慕容文玉忙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就要行礼。 完颜智快走几步,拖住了慕容文玉的身子,“都六个月的身孕了,不是告诉过你不用行礼吗?” 212玉锁之谜1 “礼数是不能废的,臣妾不敢恃宠若娇!”慕容文玉面容姣好,双眼倾慕的看着完颜智。 “母妃遣人来请了,咱们走吧,别让她久等了!”完颜智微微笑了一下,往日冷清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是!”慕容文玉乖巧的点了点头。 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不小了,慕容文玉天天又是锦衣玉食,活动量少,肚子更是显大,她有些笨拙的扶着腰跟在完颜智身后。 完颜智刚走两步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慕容文玉。 “殿下怎么了?”慕容文玉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扶着你吧,你月份大了,身子越发笨重了!”完颜智伸手揽上了慕容文玉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 慕容文玉露出温柔的笑意,这是她嫁给完颜智以来,完颜智第一次这么细心这么温柔的对她。 轿捻一直行驶到情兰殿的门口才停下来,完颜智扶着慕容文玉的手下了轿捻,刚进殿,就看见一位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站在凳子上帮着一个小太监挂着一盏龙凤呈祥的大宫灯。 女人乌黑的发丝在夜风中随风飘扬,她的身段窈窕,体态丰盈,和一旁的小太监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举手投足间透着大方亲和的气质。 完颜智放开慕容文玉的手走到那女子身边,朗声的问道,“这么大的灯笼挂在院子里不显得院子有些小吗?” 沈乐君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来人,“这样才能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照的亮堂啊!” 一旁的小太监将灯笼挂号匆忙的下了凳子,不敢与完颜智直视,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请安。 完颜智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扶着沈乐君下了高凳,用余光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声音柔和的说道,“起来吧!”接着对沈乐君轻声问道,“上次在三皇子府没有机会好好问问你,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还好你们来的及时,还算有惊无险,就是心惊胆战了那么多天,挺吓人的!”沈乐君笑呵呵的说道,站稳后,不着痕迹的抽出胳膊。 “你受苦了,为了大华,也为了我,三哥他” “嗯?”沈乐君抬起头看向完颜智等着他的下文。 完颜智略微有些尴尬,偏过头错过视线,“三哥他没有欺负你吧?” “哦”沈乐君突然像是明白了其中的内涵一般,伸出食指点了点,“你是说我有没有被他糟蹋是吗?” 完颜智轻咳了一声,他是想问这个的,自从那次沈乐君暧昧的救了他一次后,他时常想起这个女人,这个勇敢的女人。 “他才看不上我呢,估计这世间的女子都看不上吧,呵呵,那也是一枚怪胎!”沈乐君哼了一声,抬头看向他们身后安静站着的女人,那女人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位就是太子妃吧?”沈乐君转头看向完颜智,“殿下真是有福气,娶的太子妃如此的端庄贤淑,又为你怀了龙种,恭喜太子妃,恭喜殿下!” 完颜智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走回慕容文玉的身边,伸手指了指沈乐君,“玉儿,这位是沈姑娘,这是我的侧妃,慕容文玉!” “沈妹妹好!”慕容文玉先是笑着打着招呼,“沈妹妹才是温婉大方呢!” “姐姐谬赞了,快进去吧,姨娘都等的着急了!”沈乐君行了个礼,扶着慕容文玉的另一只胳膊向情兰殿内殿走去。 大殿内有很多人,今天是元宵节,完颜智又是新任太子,作为将来的母后皇太后,兰贵妃在宫里更是炙手可热,她在情兰殿办赏月宴,人们更争先恐后的来了。 一进大殿,完颜智就被其他的几个弟弟叫走了,慕容文玉看着完颜智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隐退。 自从她怀有身孕,殿下就不曾在她房里过夜了,虽然目前的太子府只有她一位妃子,但慕容文玉知道,完颜智是会坐皇位的人,将来后宫将是花团锦簇,所以,完颜智从来都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 慕容文玉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沈乐君刚进大殿就走到兰贵妃身边,现在沈乐君正坐在兰贵妃旁和她亲热的交谈着,兰贵妃的笑容十分和蔼,这和她对自己时的笑是不一样的,兰贵妃现在的笑不再是拘泥于端庄得体,而是发自真心的笑,就像是刚才完颜智在院子里对着沈乐君笑一样。 他们都喜欢这个沈乐君,那我就成全她们好了! 慕容文玉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抬头又是一张端庄温柔的笑脸,她起身走向兰贵妃,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行礼,“文玉见过母妃!” “快,快扶太子妃坐下!”兰贵妃忙指挥一旁的莲心扶着慕容文玉,不让她行礼,兰贵妃起身拉着慕容文玉的手亲切的说着,“都六个月的身子了吧?还行什么礼,本宫就等着我的小乖孙给我行礼呢!” “母妃,也不一定是男孩的!”慕容文玉跟着兰贵妃走到一旁的锦凳上坐下。 “不是就不是呗!”沈乐君的话让慕容文玉和兰贵妃的笑意都一僵,只听沈乐君接着说道,“姐姐这胎是女孩,就回去让殿下继续努力呗,下胎不就是男孩了吗?” 兰贵妃和慕容文玉都笑了起来,兰贵妃走回软塌,伸手指了指沈乐君的额头,“就你这妮子说的轻巧,你以为怀孕跟下小猪似得啊,一会一窝,一会一窝的,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也给本宫生个小胖孩抱抱啊?” “生!”沈乐君揉着额头,接着哭丧个脸说道,“姨娘,我一个人你让我跟谁生去啊?” 兰贵妃转身看向大殿,大殿里有将近一半是没有娶亲的小伙,都是家世好,人品好,长的好的三好男人! 沈乐君顺着兰贵妃的视线溜了一圈,接着啧啧出声,“一个个的是够小鲜肉的,可是姨娘,我可是残花败柳了,我看的上人家,人家看的上我吗?” “你只管说,你看上谁了?本宫的侄女,还有人敢看不上的?”兰贵妃微微皱了眉头。 慕容文玉在一旁观察着这两人的一言一行并不参言。 “说设么呢,这么热闹?”完颜智从人群中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小巧的灯笼,是刚才和几个皇子们玩猜灯谜得来的,他先是递给慕容文玉一个,接着将另一个递给了沈乐君。 “我们在说君儿也该找个正经的人家嫁了,快来帮我们参谋参谋,哪家的公子好?”兰贵妃伸手挥了挥,一旁的宫女端着一杯茶水递给完颜智。 “是吗?”完颜智先是楞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浅了许多,借着喝茶的间隙沉思片刻,接着放下茶杯说道,“沈姑娘刚恢复自由身,现在又是正月,正月不宜说媒的,我看还是过过再说吧!” “对,对,看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那就出了正月再说,姨娘先帮你物色着!”兰贵妃伸手拉住沈乐君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姨娘!”沈乐君另一只手玩着完颜智递给她的小灯笼,撅着嘴撒娇道,“我才不要嫁,我要永远陪着姨娘!” 慕容文玉的视线从他们三个身上移开,低着头玩起自己手里的灯笼,也许,是该决定了,既然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为什么自己不推一把呢,到时候还能落个贤惠的好名声! 宴会持续到很晚,完颜智和慕容文玉当晚就歇息在了情兰殿,沈乐君也被兰贵妃留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完颜智去上朝了,慕容文玉一出院子正碰到沈乐君带着两个宫女向后殿走去,那两个宫女手里端着衣服和一些花瓣。 “沈妹妹早!” “太子妃姐姐早!”沈乐君微笑着刚要行礼就被慕容文玉扶了起来。 “妹妹既然是母妃的侄女,也就是我和殿下的表妹了,妹妹无需对我行礼的,这大清早的,妹妹这是要去沐浴?” “嗯,姨娘宫中有个特别大的浴池,每次来我都要去泡泡的,姐姐一起去吗?”沈乐君出于礼貌邀请了一下,想着她六个月的身孕,恐怕是不会去的。 慕容文玉与完颜智成婚一年多,来情兰殿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却是从来不知道后殿有这么个浴池的,看出兰贵妃对沈乐君疼爱的程度,当下拉拢沈乐君的心思更重,“好啊,我随你去看看吧!” “嗯,来,你们都跟着姐姐,保护好姐姐啊!”沈乐君看了一眼慕容文玉身后的随身宫女,又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她的宫女珠翠,“珠翠,你去告诉姨娘一声,太子妃姐姐要和我一起去沐浴,早饭就别等我们了!” “是!”珠翠转身退下。 慕容文玉微哂,原来沈乐君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无心机的,这是怕她有意外,自己担责任啊! 不过,她没想害她,至少现在不想! 213玉锁之谜2 情兰殿后殿的浴池内,沈乐君惊讶的摸着慕容文玉的胳膊,“哇,姐姐,你怎么保养的,好白好嫩啊!” 慕容文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天天在屋子里憋着,想不白都不行!” “嗯,真好,不像我,天生命运坎坷,我就不知道在家憋着是什么感觉啊!”沈乐君仰头哀叹了一声。 “你要是想也可以啊!”慕容文玉笑着说道,“姐姐我一个人在太子府都孤单啊,要不,妹妹来陪我啊?” “我倒是想啊,姨娘天天盼着我嫁人,我要是和你一起闷在太子府,她还不得派小叶子把我绑回来相亲啊,然后将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洗干净了抬上来让我挑!” “哈哈,沈姑娘你太有意思了!”慕容文玉被沈乐君夸张的表情和大胆的话逗笑了,她渐渐收敛了笑意,眼睛中多了几分认真的神情,“要是你也嫁给太子,不就又可以憋在府中养的又白又嫩,母妃又能放心吗?这可是两全其美!” 沈乐君楞了一下,然后微微戒备的看向慕容文玉,“太子妃姐姐,你不会说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啊,到时候我们姐两还可以作伴!” “我才不要!”沈乐君挥了挥手,然后做出一个很严肃的表情,学着完颜智的声音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既然是我大华的子民,就应该为大华效力,三皇子你是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你学的倒是像!”慕容文玉勾了勾嘴角,关于大事,完颜智确实是这样的表情和语气。 “所以啊,殿下会是一位好皇上,但却不是我的良人,我还是不在你和殿下之间插足了!”沈乐君伸手撩着水花,看着池子里的花瓣随着水流浮浮沉沉。 “插足,呵呵,以后插足的人会很多很多的,我不介意!”慕容文玉淡淡的说道。 虽然下定决心要撮合沈乐君和殿下的,但知道沈乐君的心意后,心情还是放松了不少,慕容文玉抬头看了一眼自娱自乐玩的开心的沈乐君,“我帮你擦擦背吧!” “别,你都那么大肚子了,我可不敢劳烦你!”沈乐君忙摆手,回头向门口喊道,“环配,环配!” “在!”环配应声走了进来,“主子是要擦背吗?” “嗯,对头!”沈乐君起身坐在池子边上,环配跪在她身后,给她擦起背来。 出了水面,沈乐君将头发都顺道一侧,露出了脖子上戴的那个玉锁。 慕容文玉的视线从那玲珑的锁上一闪而过,很快视线又转了回来,“妹妹这玉锁倒是很别致!” “是吗?戴着玩的!”沈乐君有些后悔自己大意了,决定以后这锁都不戴了,这是第二次被不熟悉的人看见了,莲心曾慎重的警告过她,不要示于人前。 慕容文玉的眉头微微皱起,完颜智有差不多的玉锁,说是苏家的孩子都有,是苏家的老太爷在佛前给求的平安锁,缩平安的,完颜智的那个玉锁虽然没有时刻的戴在身上,但也好好的保存起来了。 怎么到了沈乐君这,就改了戴着玩了呢,听口气并不是多宝贝这锁,但不宝贝,又怎么会连沐浴都戴着脖子上呢? “我倒是喜欢这锁的样子,不知道沈姑娘能不能给我看看,回去我也让人给我的孩子做一个,平安锁,保平安嘛!” 沈乐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锁摘下来递给了慕容文玉,她能有什么理由不给她看呢? 慕容文玉将锁查看了一番,确定和完颜智那块锁样子是一样的,镂空的设计,里面放着一个小葫芦,不过这两个锁玉的颜色有些差异,沈乐君的这个锁的角上刻着一个君字,而完颜智的那块锁角上刻的是个智字。 “沈姑娘的娘亲不姓苏吗?”慕容文玉将锁还给沈乐君,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苏?我娘为什么姓苏啊?”沈乐君有些疑惑,“我娘姓梅!” “哦,随便猜的!”慕容文玉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更加疑惑,沈乐君喊兰贵妃姨娘,却不是苏家的孩子,那她的这个玉锁从哪来的? 完颜智下了早朝亲自来接慕容文玉,二人在轿中,慕容文玉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完颜智。 “沈乐君已故的夫君安永泰的娘是母妃的姐姐,所以她跟母妃喊姨娘!”完颜智对慕容文玉解释道。 “哦,也就是说那玉锁是安永泰的?可是安永泰三个字跟君字有什么关系?那玉锁上明明刻的是君字啊?”慕容文玉问道。 “也许,只是像而已,不是一模一样呢!”完颜智笑着劝道。 “是一样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好了,玉儿,你怀着身孕呢,不要忧思太重了!”完颜智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慕容文玉的腿。 慕容文玉不再追问,将心中的疑惑都藏了起来,伸手抱住了完颜智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肩头。 完颜智转过头来,眸子变的深沉,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随母妃回苏家省亲,午后和苏家的几个男孩子在后院的池塘里玩水,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一个精致的玉锁,而且每个锁上都有一个和他们名字一样的字,本来还以为只有苏家儿子的孩子有了,后来看见安永泰也戴着一个那样的锁,他就去找母妃理论。 当时兰贵妃说怕他弄丢,帮他放着了,过两天找出来给他戴上就是了,过了两天,母妃确实拿出一个刻着智字的玉锁,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想来却是疑点重重,长命锁,那是从出生就带着的,苏家的其他几个孩子都是戴着那锁长大的,但他却是五岁才开始戴,母妃说是帮他收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那锁是现做的。 有了这个猜测后,完颜智吓了一跳,他回府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将贺辉叫来,让他私下去收集苏家和他们这代人的玉锁,他要仔细查看一番,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渐渐浮出水面,还有那天完颜冲的话,让完颜智有些不安。 东方刚刚破晓,沈家的大门就被人敲响,莫文披着棉衣走到门前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青衣的男子,男子温文尔雅,长身而立,礼貌的点了点头,“小哥,请问沈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莫文有些戒备的打量了一遍岚衣,接着点了点头,“你找她有事吗?” “哦,在下受人之托,不知方便不方便见她一面?” “你等着吧,我去通报一声!”莫文又看了一眼岚衣,伸手将门又桄榔一声插上了。 岚衣微笑着转过身,看向橘黄色的天空,太阳的光辉透过云朵一点点散开,很美,深红色的地方有些像血,妖异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初七,哼,我看你还能跑多远! 沈乐君推开门,看着岚衣僵硬的笑了一下,岚衣杀人不,是将人弄成残废时的bt表情又浮现在眼前,让她有些发憷,“岚,岚衣公子好早啊!” 院子里的崔云秀听见岚衣这两个字,嗷的一声就往这面扑来,“岚衣?你说岚衣来了是吗?” “哇塞,真的是岚衣啊,岚衣公子你好,我是崔云秀,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的,你的曲子弹的太好了,对了,你方便给我签名吗?”崔云秀兴奋的不知说什么好,不顾沈乐君偷偷的拉着她的袖子,就在要掏出手绢要签名时,突然一声低沉的咳嗽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初七走到门边,站到沈乐君和崔云秀的身边,比他们都靠前一点,“青龙堂堂主,来沈府可何贵干?” 岚衣微笑着看向众人,先是对沈乐君说道,“沈姑娘早,我是受人之托,将这封信交给你!”接着看向崔云秀,“崔姑娘我们见过面的!” “是啊是啊,我经常去看你的演出!”崔云秀一脸兴奋,满眼的桃花的说到一半看见初七飘过来的视线声音猛的低了下去。 岚衣依旧温和的说道,“不是,我们在元浩的葬礼上见过!” “啊?是吗?可能当时没注意到你!”崔云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元浩葬礼那会她都悲痛欲绝了,哪有心思追星啊! 岚衣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又看向初七,“暗卫楼三分队队长,我来沈府一是送信,二是要见见故人!” “故人?”沈乐君疑惑的问道。 “是,就是流星,我和他,嗯,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一下,总误会着,影响大家的感情,毕竟都是在君与阁办事的,误会时间长了对谁都不好!”岚衣嘴角的笑容如阳光般和煦,但沈乐君却是感到一股阴风测测,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213秘境1 崔云秀看了一眼初七,初七对岚衣没有好印象,对屋里那位流星小爷更没好印象,巴不得他们两个掐起来呢。 见初七没有反对的意思,崔云秀像是只哈巴狗一般,立刻将门大大的敞开,热情的迎着岚衣进院子。 沈乐君刚要说什么,手里的信上一行小字提醒了她。 乐君亲启:不要管岚衣和流星,他们自己能解决! 沈乐君拿着信走回房间,轻轻的拆开了信封,里面薄薄的一张纸上只有一句话,辰时三刻牌楼下,不见不散! 沈乐君放下手里的书信,想起好几张脸来,有坠崖时的君与,有装成黄波涛的君与,还有带着银质面具的君与,但无论是哪长脸,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都是一模一样的,那双眸子有些熟悉,有些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是,那可是君与阁的阁主,杀人不眨眼,君与阁更是在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无论是官还是匪,都不愿意与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沈乐君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不喜欢大风大浪,也不希望大富大贵,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很明显,君与不适合她的,他一直在风口浪尖上,沈乐君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又为了什么在忙碌,她也不想知道! 沈乐君有些犹豫不决。 “岚衣,你竟然敢这么对小爷,小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下次我就要把你的嘴巴毒哑了,永远都不能开口说话!”流星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沈家院子里响起。 “好,等你把伤养好了就来找我,我等你!”岚衣云淡风轻的说着向大门口走去。 “岚衣公子!”沈乐君快步走到院子,步子有些踌躇的走到岚衣身前,将信递给了他,“那个,还请岚衣公子将这封信还给阁主吧,我,我不想去!” “沈姑娘,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去不去自己决定就好!” “可,他要是一直等我怎么办?”沈乐君微微皱了眉头。 “等不等你是阁主的事,也与我和你都没有关系啊!”岚衣依旧笑的满面春风。 “你别跟他废话,他就是个冷血的木头人,他怎么会懂这些!”流星呲牙裂嘴拉拉着一条腿慢慢的走了过来。 岚衣看向流星的笑意加深了不少,接着抬手跟沈乐君告别,“我楼里还有事,沈姑娘再会!” “是再也不会吧,谁看见你谁倒霉!”流星嘴上一点也不肯吃亏。 “看来卸掉你的一只胳膊是少了点!”岚衣又瞥了流星一眼,看着流星的身子顿了一下,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步履潇洒的出了沈家院子。 “岚衣,你别得意太早了!”流星在后面大声的喊道,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在武功上打不过岚衣,这次也是因为岚衣偷袭,流星没有准备,才会让他整的这么惨,等下次,下次备好了十七八种的剧毒毒药,非把他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给他磕着头喊爷爷不可! “流星,你没事吧?”沈乐君有些担忧的走近流星,想要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还没等沈乐君近身,流星就大声喊道,“别碰我,别碰我,我这胳膊掉了呢!” “啊?这么厉害?我去找初七!”沈乐君真的不敢碰流星了,转身向后面走去,嘴里大声的喊着初七的名字。 沈家客房内,流星呲牙裂嘴的狼嚎着,“嘶,嘶,初七,你到底会不会啊,疼死我了!” 初七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岚衣的手法有些奇特!” “废话,要是好弄,我自己单手就拖上去了,还用的着你吗?”流星疼的一头冷汗,语气十分的不好。 “那你就去找会弄的人去啊,我不会!”初七向后退一步,刚要走,站在一旁干着急的沈乐君就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初七,你别跟流星一般见识,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快帮帮他吧,除了你,咱们这还有谁会正骨啊!” “谁是孩子啊?”流星歪着脖子哼了一句。 “你给我闭嘴!”沈乐君大声的骂了流星一句,见他收敛了不少,又转头继续哄着初七,说了不少好话。 初七拉着脸又走了回来,又仔细的摸了摸流星的被卸下来的胳膊,接着手上一使劲,嘎巴一声,流星嚎叫出声,钻心割肉般的疼痛袭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好了吗?”沈乐君急的团团转,看看初七,又看看流星。 流星一行鼻涕两行泪的说道,“你看我这样像是好了的样子吗?岚衣,我抄你大爷,呜呜,疼死小爷了,呜呜!” 崔云秀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粥和一块湿手绢,“老远就能听见杀猪的声音,我说流星小爷,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疼啊,你们知道多疼啊,要不信你们谁来试试!”流星伸手好的那只手抹了一下鼻子,接着看着崔云秀递上来的湿帕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干嘛的?” “里面有少量的蒙汗药,有止疼的作用,你要不要咬着点?”崔云秀将湿帕子递上来,她是实在听不下去这凄惨的叫声了,让外人听见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呢,崔云秀这才从元浩的遗留下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里找出这么一瓶药。 “要,当然要了,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流星伸手急切的拿过湿帕子,侧头看了一眼初七,哀求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说道,“初七哥哥,爷爷,祖宗,你给点力行吗?你就别折磨我了,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恩人了!” 初七嘴角漾出一丝笑意,看了注视着他的沈乐君和崔云秀一眼,最后视线又落回流星这,“我可没那么老,我再试试!” 牌楼下停着一匹快马,一声的雪白鬃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马上的安永泰一身精致的白袍外罩黑狐大氅,头戴白玉发冠,一双薄唇微抿,坐在马上的挺拔身姿显的有些紧绷,下巴的弧度更是收紧了不少,一双仿若无底深渊的黑眸牢牢的注视着来路,整个人散发着万年寒冰的寒冷。 这么一人一马在牌楼下站了快一个时辰了,马上的男人半天没有更换表情了,身下的白马有些焦躁不安,不时的刨着前蹄,打着响鼻。 男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那白马的脖子,白马的情绪安定了不少。 直到街道上一个紫色的身影慢慢走近,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的万年寒冰也渐渐融化。 沈乐君最终还是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但她在屋里看着约定好的时间一点点到来,又一点点过去,心中就像野草开始疯长一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就来了,并且找了个由头,没有让初七跟着来。 沈乐君直觉的相信,和君与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你迟到了!”安永泰笑着对沈乐君伸出一只手。 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太阳下反射出白色的光晕,虽然带着面具,但透过那双漾着点点暖光的眼睛,还是能猜测出安永泰现在的心情很好。 “我,我本来是不想来的!” 不等沈乐君说完,安永泰笑着说道,“上马再说吧,我们要迟到了!” 沈乐君有些犹豫的刚伸出手,就被安永泰一把拉上了马,有些不稳的坐在安永泰的身前。 沈乐君的身子不稳,他有些害怕的紧紧抓住安永泰的胳膊。 安永泰低沉的笑声震动着胸膛,“别怕,我不会摔到你的!” “你,你要带我去哪?”沈乐君轻轻的放开了安永泰的胳膊。 “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安永泰一夹马腿,白马迈开蹄子飞奔起来。 沈乐君没有防备差点摔下马去,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抱住了安永泰的腰身。 安永泰隐隐露出笑意,额前的发丝随着风飞舞起来身上淡淡的松香漂浮在沈乐君的鼻尖,她深吸一口气,借着马上的颠簸更加靠近了那结实的胸膛。 周围的景物快速的在身旁掠过,白马顺着出城的官路飞奔一会后,拐弯向一条上山的小路奔去,周围的景象愈来愈陌生,树木越来越高,地上的小路也越来越难走,人烟罕至。 “你,你这是带我去哪?”沈乐君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象,还在正月,天气仍有些冷,本来都是光秃秃的树,随着二人一马的深入,树木渐渐有了青色,冒出了许多新芽。 “先歼后杀,你怕吗?”安永泰嘴角含笑的看了沈乐君一眼。 215秘境2 大华皇宫内,王茂成端着一个小碗恭敬的退出了养心殿,小碗里不是别的,正是一碗鲜红的人血。 “王太医!”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王茂成的身子略显僵硬,接着转过身满脸笑容看向来人。 “太子殿下好!” 完颜智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下,“王太医好,不知父皇这次又寻了什么神奇的方子?” 完颜智的目光从王茂成手里的碗一扫而过,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情,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哦,最近我从西域寻来一个强身健体的秘方,许多人用了这秘方不仅延年益寿,更是百病不侵!”王茂成有些洋洋得意,他半年前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一路爬到现在这个地位,连太医院里的首领太医见了他都要笑脸相迎,靠的就是善于搜集各种养生的方子! “哦,不知王太医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个方子!” “好说,好说,殿下,”王茂成说着并走向完颜智,靠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方子虽然是西域不外传的秘方,其实说出来却是很简单,这个方子就是放血!” “放血?”完颜智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就是放血,人体的毒素积蓄不滞停留在血液中,时间长了就会让人生病,减少人的寿命,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次血,这样毒就会随着血液排出去!”王茂成十分笃定的说道。 “那人不就会失血了吗?” “不会,人体还会再产生新的血液的,新的血液是干净的,里面没有毒!” 完颜智不知与否,点了点头,眸色不明的看向王茂成手里的这碗鲜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这碗血是?” “是陛下的!” “大胆!”完颜智的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这个王茂成胆大包天,居然撺掇着父皇放血,有损龙体! “殿下!”王茂成有些惶恐,他整个皇宫里谁都不怕,唯独怕这位太子,他总是阴测测的看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完颜智缓了一口气,他知道父皇太沉迷这些了,他和母妃都苦口婆心的劝过好几次,就算他杀了王茂成,还会有别的阿谀逢迎,见缝插针的小人接近父皇的,杀了王茂成,反而引起父皇的反感,最近皇后来养心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王太医不必恐慌,本宫就是想再确定一边,真的不会伤了龙体吗?” “不会的殿下,只是放一点血,对身体无害反而有益的,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哼,你的相声人头一文不值! 完颜智在心里哼了一声,听着养心殿里远远传来的莺莺燕燕之声有些反感,伸手摆了摆,让王太医退下了。 王太医刚走,完颜智又回身喊住了他。 王茂成看着太子殿下有些愣神,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请问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太医这碗血还有用吗?” “啊?”王茂成楞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没有用!” “哦,那就不劳烦王太医扔了,贺辉,帮王太医处理了这碗龙血!” “是!” 完颜智转过身去,陷入了沉思。 他的那块玉佩与苏家其他几个孩子的玉佩虽然材质相同,但仔细看去,纹路却是不同,很明显,和他们几个的玉锁不是出于同一块玉。 而更碰巧的是,据探子来报,沈乐君居然和他是同一天的生日。 苏家没有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沈乐君也不可能是安永泰的亲妹妹,那么,沈乐君的那块玉佩是从哪来的? 这些都不是最让人起疑心的,最让人起疑心的是当年参与玉锁制作的那个玉匠铺的所有人在十九年前都因为各种原因死了,有的是病死,有的是事故! 凭完颜智的判断,那个铺子里的八个人都被灭了口,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他们横遭此祸呢? 完颜智没有心情再去养心殿请安了,他转身回了太子府,书房的桌子上放着那碗让贺辉去处理的血。 鲜红的血液有些暗哑了! 完颜智用银勺挑取了一滴放入清水中,接着拿起一旁的银针找准自己的手指扎了一下,很快一滴血液流出,也滴入了那个碗里。 时间一秒秒过去,完颜智凭着呼吸,眼睛睁的大大的,心跳快的能从嘴里跳出来。 完颜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的双眼因为长时间没有眨眼已经变的赤红,他伸手将桌子上的碗扫到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在诺大的书房里显的格外明显。 别做梦了,我完颜家的皇位不会落到野种手里的,你等着吧,我要在宗人府看着你是怎么死的! 完颜冲的话又一次回响在完颜智耳边! 我是野种,我不是皇家的子孙,我是野种! 这个认知让完颜智有些癫狂,他起身向外冲去,连外袍也没有穿,来到后院牵了匹马就冲出了太子府! 看门的侍卫因为多问了一句话,被完颜智踹了一脚,这会捂着脸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大街上奔驰而去的身影,很快身后传来了声音,侍卫回头看了一眼,正是贺辉。 “贺大人,殿下这是?” “没事,今天的政务繁忙,养心殿又,嗨,你知道,殿下也挺不容易的,别往心里去,一会去总管那领十两银子压压惊吧!”贺辉亲切的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 “好,谢谢贺大人!”那侍卫不再抱怨,心里美滋滋的去找总管了。 贺辉骑上马跟着完颜智的方向而去! 皇宫的大门被人用力的踹响,看门的锦衣卫有些不耐烦的打开门,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见完颜智那张黑的能滴水的脸,骂了半截的话猛的咽回了肚子,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完颜智将马的缰绳往那锦衣卫的手里一扔,大步向皇宫里走去。 风凌厉的在完颜智的脸上片过,如一片片薄刀片,冬末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深夜,完颜智只着两件单衣丝毫感觉不出冷来,准确说,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情兰殿三个字慢慢的放大,守夜的小太监刚把门插拉开,还来不及打开门,门就被完颜智大力的踹开。 那个小太监随着被踹开的门仰倒在地,这可是皇宫里炙手可热的情兰殿啊,谁人敢这么大胆?那小太监来不及站起来,眼角撇过一抹亮黄,立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匍匐在地,刚要大声的通报,就被完颜智冷厉的一声呵斥吓的噤若寒蝉! 完颜智直接奔向情兰殿的后殿,他要问问他尊敬有加的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情兰殿大部分的殿都熄了灯,漆黑一片,后殿的东殿隐隐有着灯光,后殿的门口跪坐着一个小太监值夜,那下太监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刚要出声,就被完颜智的眼神吓的禁了声。 完颜智站在门口,手刚碰触到后殿的门,耳边隐隐传来了女人的申银声和男人的闷哼声。 他傍晚才从养心殿出来,父皇根本不可能在这,而且父皇年纪越大越偏爱那年轻的妃子,兰贵妃这是许久没来了,那屋里这个男人是谁? “文涛,你,你快点,快点!” “兰儿,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死在你身上也无所谓,兰儿!” 完颜智皱了皱眉,目光嫌恶的撇了一眼东屋,文涛,是吧,好的,他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完颜智刚要走,脚步却又顿了下来,只听屋里的男人喘着粗气问道,“兰儿,你那么狠心将咱们的女儿嫁入三皇子府,往后你可以多疼疼她才是!” “你放心吧文涛,我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不疼,当初嫁给完颜冲也是不得已的事,往后再也不会委屈我们的君儿了!” 完颜智的身子如挺尸一般僵在原地,他和沈乐君是一天的生日,沈乐君是他们的女儿,那他呢?是他们的儿子? 很快这个猜测就被否定了,太医院不可能看不出是双生子,如果是双生子的话,沈乐君也不会流落在外,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是狸猫换太子里面的那只狸猫! 像是应准了完颜智的猜测一般,里面的男人又说道,“你啊,以后还是不要什么都听太子的,毕竟他不是你的亲生” “文涛!”兰贵妃伸手捂住了文涛的嘴,“不是说了不许提吗?怎么又提?我告诉过你,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兰贵妃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提高声音喊道,“小叶子,小叶子!” 216奸情撞破之后1 听不见小叶子的回答,兰贵妃有些心慌,她不顾方文涛的阻拦披了件外袍就出了殿门,打开门后刚要呵斥一句,就看见小叶子一副吓的不轻的样子,微微有些诧异。 这会的功夫,方文涛也来到了兰贵妃的身后,他走上前用脚踢了小叶子一下,“怎么了?撞见鬼了?” 小叶子苍白着一张脸跪的直直的,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兰贵妃又看了看方文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说道,“太,太子殿下刚从这走!” 兰贵妃的腿一软就要坐在地上,方文涛快速的扶住了她的身子,兰贵妃缓上一口气,上前拉扯住小叶子的领子,厉声的问道,“他来了多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不禀告?” 小叶子眼睛惊慌的闪了闪,哆嗦着嘴唇说道,“殿下不让,殿下不让,请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兰贵妃放开小叶子的领子,六神无主的坐在了地上,没空理会一个劲磕头的下叶子,眼神呆滞。 “兰儿,兰儿,你怎么了,没事吗?”方文涛心疼的伸手想抱起兰贵妃。 “智儿!”兰贵妃只来得及叫出这一个名字,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情兰殿里又是一场人仰马翻,去找太医的小太监就去了三波了。 兰贵妃刚刚有了些意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莲心焦急的守在床前,她伸手将她招了过来。 莲心挥挥手遣退了其他人,握住了兰贵妃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宽慰道,“没事,娘娘,没事的,太子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就算不喜欢方侍卫,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兰贵妃眼角划过一行泪,她紧抿着嘴摇了摇头,“不是的莲心,不是的,智儿都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莲心的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我和方文涛谈及了乐君,文涛无意间流露了他的身份,他,他一定是听到了,不然不会这样直接走的!”兰贵妃说着小声的呜咽起来,“怎么办?莲心,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我,我去太子府探听一下,娘娘您别担心!”莲心紧皱着眉头,起身就要往外走。 兰贵妃坐起身,看着莲心的身影缓了缓情绪,抱起双腿沉思起来。 莲心刚走出情兰殿的大门又转身走了回来,吩咐厨房立刻顿上一碗银耳莲子羹,那莲子都是她和兰贵妃秋天莲蓬新下来时让人采摘来,亲自拨下来的。 莲心等着莲子羹的功夫,看了一眼自己养的寸许的指甲,她在情兰殿可以说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那些粗活细活都是不用她坐的,她平日里都是陪兰贵妃说说话,所以渐渐的指甲也养了起来。 莲心看了一眼厨房坚硬的桌子,走过去照着桌子用力拍下,那寸许的水润指甲瞬间折了一半,手指尖被伤的闷痛了好一会。 “姑姑,您这指甲伤了多可惜啊!”那在厨房干活的小宫女将帘子羹放在一旁,有些惋惜的看着莲心的手。 “不妨事!”莲心皱着眉扯了一下嘴唇,将银耳莲子羹放在食盒里匆忙的出宫了。 贺辉遗憾的从内殿走了出来,对着莲心摇了摇头,“姑姑您别等了,殿下自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我这刚走过去,还来不及禀告了,就被他吼回来了,要不,等殿下心情好些了,您再来探望?” “不行啊贺侍卫,娘娘有令,这碗银耳莲子羹要是不能亲自送到太子面前,就不让我回宫的,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了,姑姑求求你,你再去通报一声,就说,就说莲心在院子里这跪着,要是不见我一面,我就跪死在太子府!”莲心急的眼睛通红,心里越来越没底,她大步走到院子中间,就真的直直的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姑姑这又是何必呢!”贺辉皱着叹息了一声,折身又返回了内院。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慕容文玉挺着个肚子被丫鬟扶着远远的走了过来,诧异的看着莲心直直的跪在院子里。 “怎么都惊动您了,没事,就是娘娘和殿下闹了两句嘴,有些不愉快,这不,娘娘不放心,赶紧让我来看看殿下!”莲心跪着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母妃真是多心了,母子没有隔夜仇,哪有跟自己亲娘较劲的啊,我去看看,姑姑不必担心,还是快起来吧,地上凉!”慕容文玉刚要上前亲自搀扶莲心,莲心就忙跪着后退了几步,嘴里说道,“多谢太子妃,奴婢还是跪在这吧,要是见不到殿下,奴婢就交不了差了!” 慕容文玉见此也不再强求,一再保证会帮助多劝劝殿下的,这才带了丫鬟向后殿走去,走在路上,她的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完颜智是个冷情的人,对所有人都淡淡的,对自己的母妃亦是如此,但他及其孝顺,兰贵妃的话几乎从来不会反驳,对兰贵妃也是及其尊重,像这次母子两闹的这么僵还是头一次,到底因为什么事呢? “嫣儿,你去给我打听打听,殿下和母妃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起来的?”兰贵妃指了指一旁最近的殿,“我去那里等你,你打听出来速速回我!” “是!”嫣儿将慕容文玉扶到了旁边殿里,那是一个平日里作为客房用的殿,只有两个小丫鬟打扫,见慕容文玉来了,赶紧上前伺候着。 贺辉迎着头皮推开了门,接着一本奏章就迎头飞了过来,“不是让你们都滚吗?怎么还敢进来?都活腻味了吗?” 贺辉低着头,那奏章不偏不倚的砸中了脑门,“殿下,莲心姑姑在前院跪着呢,说是给您带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来,要亲自呈给您!” “不喝,不就是一碗破羹吗?让她从哪来的回哪去!”完颜智伸手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在了地上,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失控的大发脾气。 贺辉的身子抖了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完颜智,暴怒中有些吓人,“莲心说,您要不见他,她就跪死在院子中!” “好啊,那就让她死,都以为我是小孩子,那么好哄好骗,死啊,让她死给我看!”完颜智伸手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有些气喘吁吁。 贺辉又停了片刻,最后小声的叹了口气,回手将门轻轻的关上,转身向前院走去,还没走两步,又听见完颜智的声音。 “等等!”声音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带她过来!” “是!”贺辉稍稍的松了口气,加快了步伐向前院走去。 贺辉比完颜智要小上两岁,小时候还有好几个男孩一起跟在完颜智身边,他是年龄最小的,总是追不上完颜智的步伐,管事的嬷嬷没少因为这个打他,有一次他又跟丢了,在花园里的石子路上拌了一脚,再起身就找不到完颜智了,他害怕的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莲心来皇子府送东西,经过花园正看见他在里面哭,走到贺辉身前,将他抱了起来,伸手拍掉了他衣服上的灰尘,又拿出手绢擦干净他哭花的小脸,温柔的问道,“你告诉姑姑,你为什么哭啊?” “我,我跟丢了殿下,我找不到他们了,呜呜呜呜!” 莲心轻轻的拍了拍贺辉的后背,“好孩子,一会姑姑让这位大哥哥带你去找好不好?” “真的吗?那嬷嬷还会不会打我啊?” “真的,我就跟管教你们的嬷嬷说,是我有事叫你的,她就不会打你了!”莲心慈爱的用手擦掉了贺辉脸上的泪痕,伸手从后面宫女端的盘子里拿出一块点心来,递给了贺辉,“慢慢吃,吃完了再跟着这位大哥哥去找殿下,好吗?” 贺辉伸手小手接过那点心,看着那可口的样子舔了下嘴唇,中午饭就被嬷嬷罚了不许吃,这会见着这精致的点心更饿了。 “乖孩子,以后不许哭鼻子啊,你是男子汗,流血不流泪,知道了吗?” 贺辉懵懂的点了点头,拿起那点心高兴的吃了起来,莲心的那句话像刻在他脑海里一般,一直支持着他熬过了侍卫艰辛的训练,又在一群侍卫中脱颖而出,有幸被选作完颜智的近身侍卫。 莲心提着食盒走进书房,嘴角的笑意温柔慈祥,她仿佛没有看见完颜智如万年玄冰的一张脸,犹自笑着说道,“殿下这食盒是我放在怀里温着过来的,粥还热乎呢,您趁热尝尝,这帘子都是莲蓬刚下来时,我和娘娘一个一个扣下来的!” 完颜智扫过莲心端碗的手,那折断的指甲痕迹还很新鲜,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上演的苦肉计,不由的脸又黑了几分,心中的怒火恨不得将她,将她们都碎尸万段! 217奸情撞破之后2 一束阳光从窗户照进屋里,带着一天的光明,带着一天的好心情! 沈乐君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伸了伸懒腰,嘴角的笑意缓缓勾起,晚上做了很多梦,有过去的回忆,也有烂七八糟的境遇,但睁开眼的一瞬间再去回忆已经忘的七七八八了,唯一记得那张银质的面具在眼前慢慢放大,接着君与带着淡淡松香的唇贴了上来。 沈乐君伸手抚摸着唇瓣,咬着下唇记起了昨天的奇妙旅行! 真的是奇妙的旅行,她也算在建邺城从小长大的了,竟不知建邺城外的山上竟然还有那么一处仙境。 昨天她和君与顺着小路上山,到了没有路,不能骑马时,二人步行继续深入,周围的绿色越来越浓。 这会已经光是走都快走了一个时辰了,沈乐君微微有些乏了,她喘息着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君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你真的是缺乏锻炼啊,才这么会功夫就不行了?”君与将手伸过来,沈乐君白了他一眼,错过他的手继续向上攀登着。 “谁说我不行了,不过是问你一声罢了!”沈乐君在错过君与时,君与准确的拉起了她的手,两步走到她前面,拉着她继续往上走去。 又走了一刻钟,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那山洞乌漆墨黑的,隐隐还有什么东西咆哮的声音,看着就让人害怕,很像是熊洞,仿佛里面随时都能蹦出一个大怪物一般。 君与还要往里走,沈乐君却犹豫了,“喂,你这么费劲的把我带到这来,不会是想把我喂熊吧?” “就你身上这二两肉,熊才不屑吃你呢!”君与哼笑一声,刚要拉着沈乐君往里走,沈乐君挣扎出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你块大,熊一定喜欢吃你,我就不跟你争了!” 君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沈乐君转身要走之际,伸手拽住了她的后领子,“你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啊,这里一点动物的腥臭味都没有,哪来的熊!” “那这里面有什么?我能不能不去啊?”沈乐君使劲的扣着门口的一块凸起的岩壁,耳边怪物的咆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她打赌,她真的听见了! “听,怪物要来了,咱们快跑吧!” “你知道了?我正是准备把你送给里面的怪物的,他们正好缺个女人暖被窝!”君与索性低身扛起了沈乐君,大步向里走去。 沈乐君心里真的开始发慌了,她看人一向是不准的,平心而论,对于君与,她了解的真的太少了,就连面具底下的这张脸都没有见过,她怎么就脑袋发热的跟着他来了呢? 荒郊野岭,那个被强抱都是最轻的,实在不行,她也可以接受,就当去了风月楼还没花银子好了,可真要去喂怪物就不好了,再是吃人的怪物怎么办?就算不吃肉,被怪物那个啥也不好啊! 沈乐君越想越惊恐,越想越害怕,双腿双手不停的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进去,我不要去给怪物暖被窝!” 君与嘴边的笑意更深,伸手拍了沈乐君的屁股一下,虽然只使出五分的力气,但由于天气暖和些,穿的也相应的少了,隔着两层衣服被打了屁股,还是有些疼的,当然,更多的是耻辱! 奶奶的,这辈子还没让人打过屁股了,被拐卖期间,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不算人,君与凭什么打自己,“君与,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安永泰不再动手,本来想逗她玩的,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识逗,只好加快了步子。 山洞越深越窄,安永泰扛着沈乐君转过两三道弯,然后钻过一个只能容许一个人过的洞口,扛着沈乐君,勉强能钻过去,为了防止沈乐君撞到脑袋,安永泰特意压低了身子,弯着身子过去,还不忘嘱咐一直不遗余力荼毒他后背和肩膀的沈乐君小心撞头。 等过了那个最狭窄的地方,沈乐君也不挣扎了,因为里面霍然开朗,是一个很大的岩洞,岩洞的顶部能看见外面的太阳,所以里面的视线很好! 安永泰将沈乐君轻轻的放下,揉了揉被她胡乱挥拳头砸的有些隐隐作痛的肩膀后背。 没有利爪的小绵羊什么时候开始向野猫进化了? 安永泰看了一眼惊讶的闭不上嘴的沈乐君,“小野猫,最近吃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你的力气渐长啊?” “哼!”沈乐君回头撇了他一眼,她不可能永远任人宰割的,只是火候还差点,遇到像君与阁阁主这样的高手,就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了,不行,她得更加努力才行。 “哇,居然有花!”沈乐君走往那岩洞深处走了两步,惊讶的喊出声,在岩洞的一角,有不少的土,那些开的正旺盛的紫色小花就是长在那些土上。 “好看吗?”安永泰走过去,伸手摘了一把递给沈乐君。 “好看!”沈乐君伸手接过那花,轻轻的放在鼻尖闻了闻,跟夏天外面山坡上开的那些花一样的味道,只不过这里面的花朵小了些。 “这里哪来的这些土和花?岩洞其他的地方都是石头啊!”沈乐君有些疑惑的问道。 安永泰走到一块比较平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伸手摘了一朵花放在手心里把玩,“土是我背进来的,花是我种的,不过当年只种了一大珠,没想到这些年自己生出这么多来!” 安永泰没说的是,这里其实是他和安永辰兄弟两一起弄的,当年意外发现这个地方后,就成了哥俩的秘密基地,隔几天总是要来玩一会的。 “你?”沈乐君微微有些诧异,以前没有问过君与的过往和身世,现在却有些好奇了,“你也是在建邺城长大的?” “是啊!”安永泰抬起头看向岩洞顶上的洞口,阳光斜斜的照了进来,散射在他的脸上,将往日里冷酷的面具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阳光下的安永泰一身白衣似雪,银质面具散射出光芒,仿佛这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气宇轩昂的身姿透着不凡的气质,仿佛天神下凡一般让人贪恋的不舍移开眼睛。 这是第二次有男人给沈乐君这种感觉了,第一次是病中的安永泰,第二次是现在的君与。 要说二人的气质有些相同吧,都是喜欢白衣,喜欢看书,但具体分析又有些不同,安永泰坚韧中总带着几分忧郁,而君与却完全的自信与骄傲。 突然,沈乐君好像看看面具底下的那张脸到底是如何的! 不知是不是现在像神仙的君与感觉太过无害了,沈乐君不假思索的走到他身边,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具。 在沈乐君盯着他的面具看时,安永泰就明白了沈乐君想做的事,明明可以躲过去,但安永泰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沈乐君将他的面具扯了下去。 “黄波涛?”沈乐君惊讶的喊道,接着听见安永泰爆笑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得有这一手,傻丫头,我防着你呢!” 沈乐君的表情渐渐压低,突然清浅的水声飘入耳朵里,“这里有水?” “是温泉,你没感觉这里的温度很高吗?不然那些花也不会在这个季节开啊!” “在哪?在哪?”沈乐君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安永泰起身带着沈乐君向岩洞深处走去,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有一眼温泉从山壁的缝隙里流进洞里,又从洞下面的暗道流出去。 “水干净吗?”沈乐君蹲下身,有些犹豫的看着那水,由于光线不好,也看不清水质如何。 “还行,没喝过!”安永泰如实回答。 沈乐君伸手撩着那泉水,暖暖的很舒服,她伸手碰了一把拿到有阳光的地方看,那泉水清澈无杂质,只淡淡的带了一股硫磺味。 泉水温热,这里空气很潮湿,那些花也才能生长。 “呀,有鱼!”沈乐君指着泉水惊讶的喊道,接着回头看着安永泰缓缓踱了过来。 “鱼?我怎么不知道!” 等安永泰走进,沈乐君捧着一把水泼到了安永泰的脸上,接着伸手呼噜着他的脸。 安永泰依旧任她胡作非为,直到沈乐君将安永泰的脸搓红了,也不见样貌有何变化。 “怎么洗不掉?”沈乐君有些沮丧。 “你就这么在意我的长相?”安永泰伸手将沈乐君脸上溅到的一点水渍擦掉。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实面容啊,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名字,你的身世,你的长相,我什么都不知道!”沈乐君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嘴角耷拉下来,她好像一直被这个男人压的死死的,他总是在自己前一步。 安永泰的笑意清浅了些,“要是这就是我的真实相貌了呢,你会不会失望?“ “我不信!”沈乐君刚抬起头,安永泰就罩了上来,接着毫不犹豫的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外面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沈乐君的回忆,她还来不及起身,一群大内侍卫就闯了进来,带头的那人指了指沈乐君吩咐道,“就是这个,企图谋杀贵妃娘娘,来人呐,拉出去,打入死牢!” 218沈乐君入死牢,安永泰威胁太子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闯进沈府?”沈乐君惊慌中稳住了心神,没等那些大内侍卫出手,初七就已经赶了过来,后面紧跟着流星和崔云秀。 “住手,这里是沈府,谁让你们抓人的?”初七走到沈乐君身前将她护住。 “哪那么多废话,我扔一包软骨散,都得给我成了软脚虾!”流星哼笑了一句,伸手就要伸向袖子。 带头的那人已经亮出了腰牌,其他人听见流星的话纷纷一手拔刀,一手捂住口鼻。 “流星不可!”沈乐君赶忙拦住了流星,披上外衣下了床,对方的人很多,步履稳健,气息内敛,一看就都是高手,他们是抵抗不过的,而且既然是兰贵妃的人,沈乐君相信不会真的伤害她的。 “主子,他们是太子的人!”初七伸手握住了沈乐君的胳膊,不放心她跟着走。 “太子殿下?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没事,我去看看,你们再想办法通知我姨娘,不会有事的!”沈乐君伸手拍了拍初七的手,轻轻的将胳膊挣了出来。 初七还想再拦,但权衡了一下彼此的实力,就算靠流星的毒药和自己的武功,能将沈乐君带着逃出去,但是逃出去以后的问题就多了,对方可是完颜智的人啊,问题还没弄清楚,难道以后就要浪迹天涯,躲闪一辈子吗? 就在初七犹豫的时候,沈乐君已经穿好了衣服,微笑着安慰了众人。 沈乐君刚走出沈家的院子,崔云秀就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走到近前给沈乐君披上,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和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她借着衣服的遮掩,将东西递给沈乐君,接着伸手抱住了沈乐君,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匕首和毒药,小心!” 沈乐君将东西笼在袖子里,在大内侍卫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行驶到了大理寺的门口,沈乐君下了马车就见完颜智站在大理寺门口一脸阴沉的看着前方。 沈乐君的心猛的沉了下去,虽然她还没想清楚,完颜智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但看他这阴郁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了! 沈乐君缓了下情绪,挂着温和的笑容下了马车,主动的与完颜智打着招呼,“殿下,好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竟然说我刺杀姨娘,这怎么可能?” 完颜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深沉的看了一眼沈乐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沈乐君不安的向前走了几步,完颜智突然大步走到沈乐君身前,接着将手伸向沈乐君的领子。 沈乐君有些错愕,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一下,完颜智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沈乐君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沈乐君皱起眉头,心里更是不安。 完颜智放下左手,将右手伸在沈乐君的身前,不言不语,直直的看着沈乐君。 沈乐君呆愣了一下才迟钝的想到他是想要什么,那个玉锁,自从在情兰殿被慕容文玉看见过就再也没有戴在过脖子上,但她知道,她必须给完颜智,就凭完颜智的手段和能力,就算她把那玉锁藏在地里,他也会挖地三尺找到它的。 沈乐君微微侧过身去,将衣服的扣子解开,然后在里衣的一个暗袋里拿出那枚玉锁,有些犹豫的伸到完颜智手里。 完颜智一把抓过那玉锁,然后再也没看沈乐君一眼,大步向外走去,只留下冰冷的八个字,“关进死牢,听候发落!” 兰贵妃像是疯了一般的找完颜智,但宫里太子府都不见完颜智的身影,她亲自去大理寺提人,又被大理寺卿婉转的拒绝了,说是完颜智给他下了死令,沈乐君的处置只能听太子一人的。 兰贵妃像是全身都没了力气一般,无力的坐在了情兰殿主殿的软塌上,太过无助了却又哭不出来,她现在才真的感觉到完颜智是长大了,而且翅膀硬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她怀里撒娇的吃着银耳莲子羹的小男孩了! 完颜智步子沉重的走进书房,还没走到平日坐的书桌前,就停下了脚步,沉声呵斥道,“谁?” 安永泰从顶梁上一跃而下,手里拿着腰间的佩剑,“是我!” 完颜智看了一眼安永泰手里的剑,哼笑了一声,没有向往日的桌子那走去,而是走向靠门的一张椅子,“怎么,你要杀我?” 安永泰一步一步走到完颜智身前,接着伸手将剑放在了完颜智身边的桌子,然后单膝跪了下去,“我不杀你,我是来让你杀我的!” “杀你?”完颜智的声线提了上去,然后不解着看向安永泰,“我为什么要杀你?” “那殿下又是为什么要杀沈乐君?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她了!”完颜智的头微微抬起,“你起来吧,我不会杀你,反而我会奖励你,奖励你出色的完成了前两个条件,只要完成最后一个,回来后安家就是建邺城的第一大族,你安永泰也会官居高位,受人膜拜!” 安永泰跪着地上没有动,稍显冷淡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的,安家也不需要那些虚的头衔,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只有荣耀一时的虚华,哪有荣耀一世的昌盛!” “那你要什么?”完颜智的眉头不禁促起,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安永泰这种无欲无求的死样子了,甚至比当初的铮铮傲骨更让他头疼,没有就没有把柄,这样的人不好使唤! “我要沈乐君!”安永泰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完颜智,从他带着血丝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乐君不能有事,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发妻! “我要是执意要杀她呢?”完颜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尽显疲惫的脸上依旧霸气十足,那种属于帝王的生杀予夺之气! “要么你杀了我,去找其他人帮你完成第三个条件,要么,”安永泰的话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将关于沈乐君身世的秘密禀告给皇上!” 完颜智的眸子瑟缩了一下,他眯起双眼,眼中的杀意更胜,他只要伸手搬动椅子扶手下方的按钮,这把椅子就会立刻放出几百枚毒针,针针淬着剧毒,就算安永泰的武功再高,只要一颗毒针划破他的皮肤,他就会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死掉。 不要以为他特殊的体制可以阻挡任何的毒药,椅子里安置的针上的毒药,正是华宫宫主华千秋亲自给他的药,这种药是专门针对安永泰的体制研究的,中毒后必死无疑! 虽然安永泰是华千秋后半生最得意的弟子,但朝廷的安定比个人的安危更加种药,华千秋也是在多方面考究了完颜智的人品后才决定将毒药给他,华千秋相信完颜智会是一个好皇帝! “什么秘密?”完颜智的声音冷的像是冰块。 “玉锁的秘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乐君只是个公主而已,她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兰贵妃,我,还有乐君,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会背叛你,反而是希望你能早日成就大业,现在你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对那把龙椅有贪欲的其他皇子,还请殿下三思,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完颜智的手慢慢从椅子的把手处拿开,他眼中的暴风骤雨缓缓消散,这两天是他太过震撼了,的确急切了些! “你起来吧!”完颜智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头疼的像要炸开一般! 安永泰也不敢逼的紧了,他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玉锁,伸手递给完颜智,“这样的东西如果不存在了,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有证据的!” 完颜智伸手接过了安永泰手里的玉锁,那玉锁的一角确确实实的写着一个泰字。 安永泰该说的也说了,该给的也给了,剩下的只能看完颜智的一念之间了,他拿起一旁的佩剑,行了个礼,正要转身之际,完颜智又喊住了他。 “大漠越来越放肆了,该给莫离寒一个教训了!” “这是最后一个条件吗?”安永泰的脚步顿住,微微侧了头。 “算是吧,大华的军队将在三天后出发,我希望大军到时你的人已经在那了!”完颜智手里玩着安永泰递给他的玉锁,偏过头看向安永泰,威胁他的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那乐君呢?” “需要我喊人送你吗?”完颜智的声音又猛然冷了下去。 219牢狱之灾 死牢里阴暗潮湿,尽管是大白天,里面还是阴森森黑漆漆一片,走廊上隔一段安置一个蜡烛,黑天白天都被点着,但死牢里的光线还是很弱。 空气混浊的很,混着血液的腥臭味,不时的从地上就会窜过一只老鼠,整个死牢里除了老鼠啃咬手指甲脚趾甲的声音外,再听不见一点响声。 里面的犯人或坐,或躺,一个个面无表情,就算手指被夹板夹烂了,腿上青紫一片都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呆愣愣的像一群木头人。 沈乐君倚靠在门上,心里微微发抖,这是她第二次进牢房了,但这里却比刑部的牢房要恐怖百倍! 忽然脚上有什么东西爬了过去,她马上跺了跺脚,一只大老鼠横着爬到了另一个牢房,那老鼠径直爬向旁边牢房里男人的腿上,那男人伸手从腿上拿起老鼠,张嘴就咬了一口,老鼠刚发出吱的一声就断了气。 沈乐君惊呼一声,那个男人慢慢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边还沾着老鼠血还有老鼠的毛,眼神却如死水一般,很快他又转了回去。 沈乐君捂着胸口,使劲的压下胸中翻江倒海的恶心,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的,省的那老鼠再来她这里,要是这个牢房的老鼠都被那个男人咬死,自己也能安心的坐一会了! “开饭了,开饭了!”一个狱卒提着一个大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沾满嘎巴的木头勺子,在每个门前停留一会,如果里面的人不拿着碗过去,他就会继续前行,不吃也不会有人在乎,有人管! 沈乐君低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所谓的碗,黑漆漆的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好像刚才那只老鼠就是从这个碗上爬过去的,等她犹豫的这一会,那个发饭的狱卒已经走了过来,他侧头看了一眼沈乐君,“吃不吃?快说,别让大爷等急了!” 沈乐君一咬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绢,垫着将碗拿了过去,秉着吃不吃先占下的原则,领到了多半碗的糊糊,糊糊是由玉米面和蔬菜一起熬的,本来应该是挺有营养的,但是那菜叶上面的枯黄斑点还有带着泥土的菜根,就让人看着没有食欲了! 沈乐君将碗放在栏杆的缝隙上,那里稍稍干净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老鼠够不到,等她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时再来考虑那玉米蔬菜粥吧! 沈乐君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依着栏杆坐了下来,倒不是她不怕老鼠了,也不是旁边那位好汉将老鼠咬光了,而是从早晨进来就站着一直到现在两个多时辰了,她实在是累的紧。 沈乐君刚坐下没多久,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一个狱卒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食盒的香味远远的飘了过来,沈乐君转过身看向楼道,不知那食盒是给谁送的,吃不到闻闻味也解饱啊! 狱卒走到了沈乐君这个牢房的跟前,接着拿出钥匙将牢房的门打开,沈乐君有些防备的后退了两步,然后双眼紧紧的盯着那食盒,口腔里唾液分泌格外的旺盛。 那狱卒将食盒放在了地上,哼了一声,“真他娘的邪门了,关进死牢了还有大人物关照!喏,吃吧!” 那狱卒将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向外走去! “崔的手艺渐长啊?”沈乐君阴郁的能滴水的心情终于见些太阳了,她打开那食盒,里面放着一只烟熏的烧鸡,香味迎面扑来,溢满了整个牢房。 一旁咬死老鼠的那个男人侧过头看向沈乐君,沈乐君毫不吝惜的伸手将鸡腿咧下来一个,伸手递给那男人,“大哥,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要不,咱俩一起吃吧?”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慢慢的将头又转了回去,沈乐君拿着鸡腿的手微微有些尴尬,这绝对的是拿了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沈乐君拿着鸡腿转回身子,然后瞬间眼睛睁到了最大,奶奶的,她只不过是刚回了个头说了一句话罢了,怎么这耗子的行动力比苍蝇还要快,这就吃上第一口了? 沈乐君从头发上拔下一根簪子,刚要伸手去拨弄那老鼠,就发现这支簪子是上次兰贵妃送给她的如意八宝赞,那簪子上面的珍珠跟成人的大拇指一样大,这要是捅了老鼠还怎么要啊? 不行,不行,得换个便宜的! 沈乐君又从头上拔下两根簪子,最后挑了一根素银的,拿着银簪的一头,敲着老鼠的脑袋,“喂,你懂不懂规矩,就算吃也得我先吃好吗?我数到三,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开,要不然我可就用这只簪子灭了你啊!” 死牢里的耗子向来不怕人,那只全身灰毛尖嘴长尾的耗子对沈乐君的威胁丝毫不放在眼里,被簪子敲着脑袋照样大吃大喝,啃的鸡肉那叫一个香啊! 沈乐君真的被那耗子肆无忌惮的模样气到了,她用簪子使劲的拔了一下那耗子,那耗子滚了一个个,刚要往回爬,两条前腿就抽搐起来,紧跟着两条后腿一抽,嘴里吐了白沫! “喂,你怎么了?不会是装死吧?”沈乐君小心的用簪子拔了吧啦那老鼠,她刚才使得力气不大啊,也没有刺破老鼠的内脏,它怎么就全身抽搐要死了呢? “哼!”旁边牢房的男人哼笑了一声。 “你,你哼什么?”沈乐君看向那个奇怪的男人,心里毛毛的。 “那耗子是被毒死的,而且是替你死的!”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 “毒死?”沈乐君惊讶的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看向那被啃了一半的鸡,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一个大鸡腿没舍得放下呢,现在那鸡腿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般,沈乐君迅速的扔了鸡腿,又在衣服上猛蹭着自己的手。 谁,谁要毒死她? 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一锭金元宝高高兴兴的走回皇宫,路过御花园时向一处假山走去,假山后面站着一个女人,小太监走到近前打了个千,嘴里讨好的说道,“给姑姑请安!” 田晓真一身上好的绸缎,比一般的宫女的服装要精致许多,这些年来在皇后身边行走,她机灵稳重,有胆有谋,不仅赢的了皇后的信任,同时在小宫女太监中也树立了很高的威信! “小木子,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田晓真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但小木子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和,反而回话时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回姑姑的话,都办妥了,我给他的腰牌是您给我那块太子府的腰牌,就算有事也不会查到咱们这来的!” “嗯,好,最近你都不要出宫了,我会吩咐周公公给你安排在宫里的活,躲过这个风头再说!”田晓真稍稍安心,这个小木子还算激灵,他的哥哥在坤宁宫当差,谅他也不会不尽心。 “是,姑姑放心,我都明白!” 田晓真点了点头,这次嘴边的笑意真了许多,她从袖子里又掏出一锭金子,伸手扔给了小木子,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姐姐是幸运的,曾经在他怀里是笑的是多么的甜,那么的幸福,就算后来姐姐走了,他也是把她放在心底,很多年都不曾忘却! 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没关系,田晓真抬头看了一眼夕阳西下,晴空的一抹晚霞,他的心里没有自己,但自己心里永远记得他就好! 真的好羡慕姐姐,好羡慕,如果能让自己在那男人怀里呆一会,就算是死,她也是愿意的,方白柳,这个名字无数次在田晓真的心里默念,每念一次,对他的痴念就深一分! 害死他的那些人,都要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沈乐君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肩膀,肚子里又冷又饿,那只装着鸡的食盒被她踢到了角落里,不断的有老鼠闻着香味爬过来,然后吃着吃着就中毒死掉,然后又有新的老鼠爬过来! 熏鸡味老鼠药,特灵特管用,自从有了熏鸡味老鼠药,妈妈再也不怕老鼠咬我的脚趾头了! 沈乐君苦笑了一下,脑子里乱成了一片,谁能告诉她,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突然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打乱了牢房里的宁静,好几盏灯笼从远处缓缓走来,传来了狱卒和另外一个人的说话声。 “爷啊,太子殿下吩咐了,谁也不许带那个女人走,您看您这带了这么多人来,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胡说,爷哪有为难你,我不是没说要带她走吗?” “那您这是干嘛啊?” “我要陪着她啊?殿下没说不让人陪着他吧?”那狱卒都快哭了,回头看了看安永泰身后跟着的四个黑衣侍卫,个个体型彪悍,满脸杀气,他又看了一眼安永泰手里的御赐金牌,一时间还真不敢得罪! “是你?”沈乐君听着那说话声就有些狐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等那银质面具进入视线后更是惊讶不已! 220出征在即 “是我啊,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乖乖吃饭啊?”安永泰笑米米的走到栏杆前,隔着围栏看向将自己抱在一起的沈乐君。 沈乐君的鼻子发红,她抽噎了一下,缓缓的说道,“碗被老鼠舔过了,我没吃!” 仿佛像是印证她的话一般,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 安永泰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那个烦人的狱卒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唠叨个不停,他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护卫,护卫拔刀上前,一刀将锁链砍断,接着推开门又退回了一旁。 安永泰走进沈乐君的牢间,视线扫过角落里歪倒的食盒以及里面的熏鸡,当然,那几只配菜的死老鼠也没有错过。 “伙食不错啊?还有人给你送烤鸡!”安永泰说着向那鸡走去。 “那鸡有毒!”沈乐君赶紧召唤一声,同时猛的站起了身子,刚才在地上蹲了那么长的时间,这突然站起来腿麻的厉害,腿还没动,身子就挺出去了,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而是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抱住了她。 “怎么不小心点?”安永泰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目光如水一般倾泻下来,沈乐君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我,我怕你摸到那鸡,那鸡有毒!” 安永泰笑了出来,低身将沈乐君打横抱起。 “你,你干什么?”沈乐君没有防备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抱住了安永泰的脖子。 “蹲在地上很累吧?”安永泰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了一眼沈乐君一动不敢动的腿。 “地上有老鼠!” “你还怕老鼠?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安永泰抬头看了一眼侍卫们放好的床,伸手将沈乐君放在了床上,接着回头看向那狱卒,语气很是不善,“这鸡是从哪来的?” “鸡,鸡是太子府的人送来的!” “太子府?”安永泰的眸子猛的阴沉下去,这就是完颜智的承诺吗?把他支走,然后再将沈乐君毒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安永泰身上散发的冷气能将整个牢间都冰冻起来,那狱卒也不敢再做声,安永泰冷厉的目光仿佛能杀人一般! 而且那带有标志性的银质面具他是听说过的,君与阁神出鬼没的阁主! 安永泰缓了口气,尽量放柔了面部表情,回头看向沈乐君,“你想吃点什么?” “吃?”沈乐君猛的坐了起来,既然有人要请客,她还客气什么呢,“红烧肉,肉龙,红烧排骨,红烧鱼,孜然羊肉,嗯,暂时先来这几个吧!” 安永泰阴沉的心情在听完沈乐君的报菜后有了条裂缝,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沈乐君,你是猪吗?吃的了这些吗?而且都是肉,你就不怕吃成胖子,将来没人要吗?” “喂,是你问我想吃什么啊?我如实回答了,没人要也不用你管,等我百年后去找我的夫君就好了!”沈乐君伸手揉着仍麻的厉害的腿,试着挪动一下,刚动就像针扎一般的难受! “你的夫君,安永泰?”安永泰走到床前,坐到了边上,伸手按上沈乐君的一条腿,抬头看向侍卫,“将那只鸡送回太子府,再去买沈姑娘刚才说的那些菜来,要快!” “是!”两个侍卫领命走了,剩下的两个分别站在沈乐君牢间的两侧。 “喂,你按我腿干什么,好难受,快停下!”沈乐君伸手去搬安永泰的手,使了半天劲一点也没有将他的手挪动分毫,只好伸手去拉扯他的袖子。 安永泰任沈乐君拉扯着,真气从掌心缓缓输到沈乐君的腿上,很快沈乐君腿部的血脉循环就恢复了正常。 “哇,这么好使?”沈乐君拉扯安永泰袖子的手停了下来,试着动了动腿,真的一点也酸麻了! “喂,你用的什么功夫,教教我呗,下次我再腿麻了就能自己治了!” 安永泰莞尔一笑,雄厚的内力用来治腿麻也是够奢侈的了! “这个不急,也不是一时一会就能学会的!”安永泰坐在桌子上,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转过头去正与对面牢房里面那个男人的视线对上。 那个男人的头发像是有几百年没有梳洗过一般,脸上的污垢更是将本来的面目都掩盖了,只剩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那男人见安永泰看过来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了很长时间,后来才慢慢的转过脸去。 饭菜很快就送来了,死牢里的犯人们看着建邺城最大饭店的小二一提提的饭菜往里送,长时间沉寂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过去,这还是死牢里多少年来第一庄奇事了! 安永泰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特别是关于沈乐君的,但对肉食的不喜还是没有改变,他嘴角含笑的看着沈乐君吃的油乎乎的一嘴,拿出手帕给沈乐君擦了擦嘴。 沈乐君微微一愣,这么亲密的动作很久没有人做过了,愣怔片刻后忙接过手帕,微赧,“我自己来就行,你,你怎么没吃啊?” “哦,我吃饱了!”安永泰伸手将一碗清粥递到沈乐君跟前,“吃了那么多肉,喝点汤压压吧!” “你就光吃那点配菜,倒是和他有些像!” “他?他是谁?”安永泰微微有些诧异,难道沈乐君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是他不知道的吗? “就是永泰啊,永泰也不喜欢吃肉的,他喜欢吃菜,喜欢喝粥!”沈乐君抬头看了看安永泰,叼着筷子细细的端详着。 安永泰心里一阵发虚,难道她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微微侧过脸,笑了一下,“怎么了,让你这样看我?” “哦,我在想,虽然你和永泰的口味差不多,但你这么胖,还是不如他清隽!”沈乐君认真的评论道。 “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胖啊?”安永泰的眉毛都立起来了,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宽肩窄腰,用力的更正道,“我是结实,结实好吗?” 沈乐君忙点着头,好不容易有了张长期饭票,她可不想得罪了,“是,是结实,是结实!” “哼!”安永泰满肚子的恼火,对门口的侍卫摆了摆手,立刻上来人将吃剩下的饭菜端走。 沈乐君看了一眼那几乎就叫没怎么动的羊腿,用筷子将自己咬的那口规整了一下,弄的不是很明显,然后端起盘子走到隔壁的栏杆前,善意的说道,“那个,大哥,我们剩下很多菜,这盘羊腿肉都没有动呢,你要不也吃点吧?” 那个男人没有应声也没有动,沈乐君小心的将盘子放在地上,刚要走又不放心的走到安永泰身边伸出手。 “干嘛?”安永泰的气还没有消,语气有些不悦。 “把你刚才洒在栏杆周围的药粉借我用用呗!” 死牢里的老鼠实在是太多了,一会半会的也杀不完,安永泰就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来,围着沈乐君这间牢房的四周撒了一遍,还别说,那药粉相当的管用,那老鼠爬到药粉边就是不敢过来了! 安永泰没有动,沈乐君就这么张着手,最后还是安永泰心软了,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建邺城了,再让沈乐君放肆一会也不打紧! 沈乐君接过药粉伸手往旁边男人牢间里洒了一个圆形,然后将盘子放在圆形里,还不忘嘱咐那男人赶紧吃,凉了就有腥味了! 吃完饭就困,说的是猪,也包括沈乐君,她打着哈欠坐在床的一边,安永泰坐在另一边,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说是床,其实就是一张大一些的软塌,睡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就睡不开了,安永泰想要沈乐君躺下睡,可她又不忍心让安永泰一个人站着,只好两个人都坐着了。 沈乐君第十八次打哈欠,抱着膝盖的双臂紧了紧,安永泰伸手将外袍解了下来,来的时候没有顾虑周全,没有带被子,这会只好用他的外袍给沈乐君取暖了! 沈乐君推让了两句,也就顺势披上了带着安永泰男人气息的外袍,好吧,要是必须有一个人生病的话,沈乐君还是希望不是自己滴! 沈乐君披着外袍往安永泰身边挪了挪,两个人挨着些还暖和点,不知安永泰说到那句话了,沈乐君的脑袋越来越转不动,就算耳朵听见了安永泰的话,但传到大脑后还是反应不过来,接着她慢慢放松了力道,依着安永泰的肩膀睡着了。 给太子送鸡的侍卫回来了,他走到安永泰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会话,安永泰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了! 安永泰转头看向身旁的沈乐君,伸手将她挡着脸的头发顺好,喃喃的说道,“乐君,等我回来,就再也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了!” 天色将明,安永泰放轻动作,将沈乐君安置在床上,又将外袍给她盖好,转身带着侍卫向外走去,大理寺的门口,君与阁的一千护卫整齐的排着队伍,白色的盔甲反射着晨曦的第一道阳光! 安永泰接过墨轩递给他的白银铠甲,回头又看了一眼大理寺,沈乐君,等我! 221恐有内奸 天空一道绚丽的蓝色火光照亮了东面的天空,流星扭动了下僵硬的身体,从沈府的房顶上坐了起来,接着看向火光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催命鬼,刚消停几天,又有任务!”流星嘟囔着起身跃下房顶,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这个时辰那个女人应该做好饭了吧,他抬步向大厅走去! 崔云秀坐在初七身边,她面前的筷子还不曾动一下,初七已经吃了小半碗饭了。 “喂,我问你话呢,乐君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崔云秀皱着眉头,刚要伸手去抓初七的手臂,初七一个眼刀飞来,崔云秀的手又讪讪的收了回来。 “不知道!”初七冷冷的说了一句,抬手又夹了一口菜,一张脸五官精致的像个瓷娃娃,冷若冰霜的态度也跟瓷娃娃很像! “喂,初七,你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我怎么招惹你了,你有本事就说出来,这样不阴不阳的,有意思吗?”崔云秀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知道,自从她对岚衣表现的有些崇拜时起,初七冷淡的性子更加冷若冰霜,几乎就再也没给过她一个小脸! 刚开始时还觉得挺有成就感的,这是赤lo裸的吃醋啊,但是这醋连着吃了十来天了,还是一副死人样,仿佛脸上写着是人勿扰四个字,让崔云秀怎么受的了? 流星走进屋,看了一眼这天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两个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初七的对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崔云秀,我饿了!” “饿了不会吃吗?难道还让我喂你不成?”崔云秀转过头劈头盖脸的桑了流星两句! 流星也不以为意,伸手自己盛了一碗饭,筷子却没有多余的了,他一眼飘见崔云秀身前的筷子,碗里的米饭一点也没少,一看就是还没有吃,流星伸手将崔云秀前面的筷子抢了过来! “初七,咱们得好好谈谈,有什么话就说,这样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会误会越来越深的!”崔云秀压下心底的活,准备继续开导初七,再来个以德服人,余光中间看见流星将她的筷子拿走了,然后坐在那里大快朵颐,吃着她做的饭菜,还一个劲的挑剔着。 “这个茄子火太小了,这能吃吗?还没熟了!还有这米饭,我天,崔云秀你是准备把我们的牙都咯掉吗?这么硬,怎么吃!”流星喋喋不休的一边吃一边数到着! 崔云秀刚要转头再骂流星几句,这面初七已经放下碗筷,起身向外走去,崔云秀再喊初七,只听初七轻飘飘的留下一句,“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初七!”崔云秀的胸口好像燃起了一把火,那火焰熊熊燃着着她的所有理智,她气的牙齿紧咬,恨不得上去咬那个没有一丝表情的瓷娃娃一口! 最后还是理智占领了上风,倒不是崔云秀舍不得下口,而是怕初七伸脚将她踹到房顶上去1 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初七追着崔云秀出去那一次,崔云秀主动的吻上了那张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唇瓣,初七居然没有推开她,在崔云秀看来这就是一个莫大的进步了! 今天是接吻,明天是揩油,后天就可以脱衣服,大后天就可以洞房了! 谁知一个岚衣的出现,就让二人的关系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崔云秀蔫蔫的坐了下来,再转过身一看,我天,那一桌子的饭菜几乎都要被流星吃光了,这个少年是猪转世吗? “喂,你给我留点,我还没吃呢!”崔云秀伸手拿过刚才初七用过的筷子,伸手向最后的几块豆角夹去。 “我以为你不饿呢,吃气不就可以吃饱吗?”流星嘿嘿笑了一下,手下毫不留情的跟崔云秀抢了起来。 崔云秀也不甘示弱,站起身伸长手去抢盘子里的菜,实在加不上的,就低头拿起盘子往嘴里扒拉。 流星跟猫似的,最喜欢有人跟他逗了,就算已经吃饱了,也非要和崔云秀抢着最后的几块菜,二人抢到最后,一起拿着一个盘子,头顶着头,往嘴里扒拉着最后一块菜。 流星是什么人,从小跟针玩到大的,手上能准确的捏起一粒芝麻,虽然跟崔云秀抢菜抢的乐此不疲,但最后一块菜还是让给了崔云秀。 崔云秀将最后一块菜加到嘴里,放下碗得意洋洋的看着流星,那小眼神嘚瑟的快要抽了。 崔云秀眯起眼笑是最漂亮的,流星看着她长长卷卷的眼睫毛在像是小扇子一般忽闪着,嘴边的两个酒窝随着嚼东西的动作时隐时现,嘴角微微勾起,原来这个崔云秀也不算丑拉,其实还有一些可爱! 流星伸手将崔云秀嘴边沾染的污渍擦掉,手指刚碰上崔云秀的脸,就被她伸手打掉了,“别碰我,我可是名花有主的!” “嗤!”流星嗤笑一声,“你这么丑,谁要你啊?你不会是说那个暗卫楼的小头子吧?可是人家理你吗?自作多情!” “喂!”崔云秀脸上挂不住了,流星可以说她丑,可以说她坐的饭难吃,就是不能诋毁她和初七坚贞的爱情! “哟,急眼拉?”流星一看崔云秀嘴角耷拉下来,眼圈微红,心中竟有些隐隐的不忍和心疼,“好啦,开玩笑你还当真!你最漂亮,你们家初七会喜欢你的!” 崔云秀这才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氤氲散了去,带了些鼻音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流星收回吊郎当的表情,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要走了!” “哦!”崔云秀喝着汤,总算能将这小爷送走了,天天在府里蹭吃蹭喝的,她又不敢真得罪,早走早消停! 流星转过头看了崔云秀一眼,对她的态度稍稍有些失望,不由的又说了一句,“我今晚就得出发,再回来不知什么时候了!” “哦!” “崔云秀!”流星皱起眉头,他就这么不招待见吗,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天,虽然都是他在挑剔挖苦崔云秀,但,但毕竟朋友一场啊! “干嘛?”崔云秀放下碗筷,终于是吃饱了,好像人吃饱了心情也会好一点。 “我说我要走了,你没听见吗?”流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听崔云秀说什么,就是不被她重视,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我听见了,好走不送!”崔云秀起身收拾着碗筷,虽然知道乐君被兰贵妃接回了宫,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了,什么时候回来,一会还是得去找初七问问清楚才放心! “你!”流星真的有些恼了,“你是不是还想着拿热脸去贴那个初七初八的冷屁股?” “哇,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想去找初七的,你太神了!”崔云秀刚想就被流星猜中了。 “哼,那小爷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生了儿子没辟掩,最后一句流星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气冲冲的起身去了后院,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个人,尤其是崔云秀! 崔云秀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是祝福的好话,可流星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哪有祝福的意思啊?真是个怪人! 天空刚刚暗沉下来,流星就追上了大部队,他骑着马有些无精打采的来到安永泰身边,垂头丧气的说了句,“我来了!” 安永泰侧脸看了初七一眼,“这会玩美了吧?” “切,美个屁,对了,岚衣那个死人呢?我要找他算账1”流星突然想起岚衣卸他胳膊的大仇,古人有云,有仇不报非君子! “岚衣不再这,我让他办事去了!”安永泰看了一眼晚霞,回头对宋雨生吩咐道,“告诉弟兄们,在十里以外的梁家坡住宿,加快速度!” “是!”宋雨生领了命令,回身去传达了! 夜如期而至,梁家坡最大的客栈都被君与阁的人包下了,就这样还不够住呢,安永泰主动提出要和墨轩一起一间房,其他的都是两三个人睡一间。 半夜大家正是睡的最沉时,一只鸽子从客栈的一个窗口飞了出去,虽然只咕咕的叫了两声,但还是被墨轩听到了,他刚要动,安永泰就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主子,鸽子恐怕是送信的,咱们队伍里有内歼,我现在去着人捉那鸽子可能还来的及!” “这个人从通州就跟着咱们,一直隐忍到现在最近才动手脚,真是够沉得住气的,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也告诉各个营主,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就好!”安永泰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最好是他,他正好要去找他呢! 222唐门暗杀1 晨曦的第一道光线刚刚照亮了地平线,大华皇宫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从里面整齐的走出一万大华精兵,完颜智一身金黄色的盔甲缓缓走到众人面前,手里接过属下递上来的一碗酒,举起酒碗朗声说道。 “大漠屡次进犯我大华,抢夺我大华的粮食,杀害我大华的子民,让边疆的百姓民不聊生,胡子这么嚣张,就是不把我大华的军队放在眼里,不把你们放在眼里,我问你们,他们这么迫害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同意吗?” 完颜智铿锵有力的声音刚落,下面就整齐划一的喊道,“不同意,不同意!” “就在三天前,胡子又攻占了我们的一个城池汉田,将城里的男人和老人全部杀害,女人和孩子沦为胡子的奴隶,他们可是我们大华的无辜百姓啊,这是整个汉田城的灾难,也是我大华的灾难,我问问你们,你们身为大华的精兵,要怎么做?” “惩杀贼人,血债血偿!” 军队中一片沸腾,人人胸口燃着一团火,士气高涨,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边界,将大漠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 “好,我身为太子,更是要肩负保卫大华每个子民的责任,喝了这碗酒,我们就出发,不收复失地绝不还朝!”完颜智眼中闪着火光,抬手将碗里的酒几口灌进嘴里,然后将碗使劲的摔在了地上! 父皇糊涂但他不糊涂,当父皇提议要与大漠议和甚至和亲以换百年和平时,完颜智就决定了,暂时将朝中的政事交给了四位辅政大臣,这趟出征要亲力亲为,以和亲为幌子,直捣大漠的皇宫, 他要让大漠知道,让群臣和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知道,大华不是好惹的,他完颜智不是好惹的! 完颜智骑马行在军队的前面,直到晌午大军用完了饭,他才坐进同行的一辆豪华马车里,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沈乐君,这个大华真正的公主! 君与阁的军队走到一片树林里,这片树林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安永泰骑马在前,稍稍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拦住了部队的前行! “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流星错后两步赶了上来,看了看安永泰凝重的神情,又看了一眼谨慎的墨轩,“墨轩,怎么了?” “有埋伏!”墨轩的话音刚落,安永泰抽出佩剑挡下一枚毒针,同时大声的喊道,“小心暗器!” 安永泰的话音刚落,从树林的缝隙中,树干后,石头后飞出许多毒针毒镖来,虽然君与阁的护卫们纷纷拿出武器阻挡,但暗器实在是来的太快太多,很多人都中了暗器! 安永泰回头看了一眼侍卫们被动的挡着暗器,脚蹬了一下马背,飞身跃上离他最近的树杈上,一个黑衣人从那树杈上跃起,跳向另一颗树杈,同时回手洒出一片细碎的毒针。 “暴雨梨花针,安永泰小心!”流星惊呼一声。 安永泰一个侧身躲过了大部分的毒针,又用剑身挡去一部分,只剩下零散的两三根,被他用另一只手挥了一下,用袖子卷起然后甩在了附近的另一颗树上,那树上应声掉落一个人,胸口正是中的这鼎鼎有名的暴雨梨花针! 这时,墨轩和流星也纷纷起身跃向黑衣人隐藏的方向,黑衣人普遍的功夫弱一些,虽然毒用的很好,但在墨轩和流星手里就占不到丝毫便宜了,特别是流星! 一个黑衣人刚要飞毒镖,流星已经迎面撒了一把药粉,同时将腰间水壶里的水撒向对方! 虽然药粉因为风的缘故也沾染上自己人身上不少,但水却只撒在对方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顾不得再投飞镖,拍着身上暗青色的火苗,啊啊啊的怪叫! 流星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洋洋得意的说道,“哼,还敢给小爷下毒,你先来点遇水成火的涅槃粉尝尝吧!” 那黑衣人身上的青色火苗无论是在地上滚还是用水泼都灭不掉,焦急之间,那黑衣人只好将衣服往下脱,脱到最后连中衣都扒了,肩膀上赫然出现一个蝎子的符号。 “唐门?”安永泰收起手里的佩剑,对面的一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安永泰看了一眼流星面前脱光上衣的男人,惊讶出声,接着伸手将他面前胸口挨了一刀的黑衣人的衣服拉了下来,同样露出肩膀上那个黑红色的蝎子。 “唐门怎么会跟上咱们?”墨轩疑惑的走到安永泰身前,安永泰哀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流星,“这个问题得问他啊!” 流星马上炸毛不干了,他蹭蹭两步走到安永泰面前,争辩到,“为什么问我?你被人跟上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要以为我打赌输你了叫你一声师兄,那你就真的是我的师兄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我问你,完颜冲的那个狗头军师去哪了?”安永泰整理了下手上的白狐皮手套,小心的将袖子上的两枚毒针拔下来仍在地上,大步向军队走去。 流星的眼神瑟缩一下,他胡乱的挥了挥手,“我怎么知道,什么狗头军师,我不认识!” “用我提醒你一下吗?他叫唐发,唐门上一任的堂主!”安永泰侧了侧头,看向流星,流星刚对上安永泰的眼神,立刻转了开去! “就,就算是我带走的唐发,那与这次袭击也没有关系吧?”流星硬撑着反驳道。 “笑话,你掳走人家上一任的堂主,唐门怎么会不找你算账!”安永泰哼了一声,走到大军前,看了一眼侍卫宋雨生,“去传令,让大家就地休息,以营为单位,安排人站岗放哨,准备安营扎寨,吃完午饭再动身!” “是!”宋雨生点了点头,向后传达命令去了! 安永泰走到最近的一个士兵前,他咬着牙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伤口,虽然伤口不大,但是伤口流出的血却是黑的,而且看那士兵好像很痛的样子! “怎么样?伤在哪?”安永泰摘了手套,拿起那个士兵的胳膊仔细的察看着。 “没没事,阁主,就是被蚊子咬了一下,不碍事!”那士兵想要将胳膊抽出来,却是被安永泰握住胳膊不放。 “什么不碍事,唐门的暗器不可小觑!”安永泰看着那人的胳膊皱了皱眉,眼看着那伤口上的黑色往四周扩散,安永泰伸手抽出自己的腰带,在那个士兵伤口的上方勒紧系好,那伤口上的黑色毒气这才扩散的慢了一些。 “流星!”安永泰大声的喊了一句,尽力的往外挤着那士兵手臂上的伤口。 那士兵疼的咬紧牙关,额头渗出许多冷汗来,安永泰抬头看了他一眼,试着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士兵虽然疼的很,中了毒的伤口不似平常刀剑伤的伤口,中毒当时就是麻,几乎是感觉不出疼痛来,但没过半刻钟,疼痛就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一般,钻心的疼! 尽管疼的把牙齿到要咬光了,但那个士兵还是忍着痛恭敬的回答道,“秉阁主,我,我叫温,温宏旺!” “宏旺,真是好名字,一听就是你爹给你取的,他希望你能财运亨通!”安永泰笑着说道,手下挤毒血的动作加快了些。 “阁主英明,这个名字确实是我爹当兵前给留下的,那时我娘还怀着我呢,后来我爹再没有回来过,也没能看上我一眼!”温宏旺说道后面声音低了下去,语气带着悲伤! 安永泰嘴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那,你娘呢?” “我娘靠给人家洗衣干杂货养活我,后来我十二岁那年,她生病没钱看病就也跟着我爹去了,再后来我就投奔了君与阁!” “嗯,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兄弟!”安永泰看了一眼到身边的流星,流星有些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将白瓶打开,在温宏旺的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刚要将两个瓶子装起来,安永泰就看着他的脸咳嗽了一声。 流星拿着两个药瓶的手一顿,微微撅起了嘴,拿出红色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绿豆粒大小的药碗,伸手放在安永泰伸出的手心里,嘴里不满的嘟囔道,“这百毒不侵丹可难炼制了,我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才刚刚练了三瓶,一瓶不过二十余粒!” 安永泰伸手将药丸伸到温宏旺面前,温和的说道,“宏旺是吧?快吃吧,很快伤口就不疼了!” 温宏旺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这可是高高在上的阁主啊,他湿润了眼睛,手指有些颤抖的拿起那颗药丸放进嘴里,“谢阁主大恩!” “不用谢,要谢就谢流星好了!” 223唐门暗杀2 温宏旺感激的看向流星,“谢护法赐药!” 流星瘪了瘪嘴,接着挥了挥手,“不谢,不谢,就是可惜了我那天山雪莲,千年老参,好有百年的灵芝,还有什么来着?哦,对,还有一颗紫色的菩提,你们知道吗?那紫色的菩提有多难找!” 流星还在唠叨不止时,安永泰已经去看第二个受伤的士兵了,先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大声的喊了一句流星! 流星很想装作没听见,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走了过来,伸手将两瓶子药塞进安永泰手里,然后捂着心脏一副肉痛的表情,高声喊道,“宋护卫,赶紧给我弄个烤羊腿来,我得安慰一下我这受伤的小心脏!” 宋雨生小跑着过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护法,咱们没有准备羊,属下没地方弄烤羊腿啊!” “啊?烤羊腿没有啊?那来只,其实我最不喜欢吃鸡了,肉太腻!” 流星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宋雨生,试探着问道,“不会连鸡都没有吧?” 宋雨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干粮总有吧?” 安永泰处理完第二个中毒的士兵,站起身看向流星,“提前没有预料会在林子里扎营,所以只带了很少的干粮,我已经让墨轩分给受伤的兄弟们了!” “什么?那我们吃什么?我不管,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反正我跟你一样!” 宋雨生艰难的看了安永泰一眼,然后对流星说道,“阁主,阁主说晚上再吃,中午这顿就先不吃了!” “什么?”流星不敢置信的高声喊了一句,这时温宏旺用那一只好手,将咬了一口的烧饼拿过来递给流星,“那个,护法,我这个烧饼要不给你吃吧?” 流星看了一眼那明显带着牙印的烧饼,嫌恶的皱了皱眉头,“我才不要吃了,哼,我先去前面的镇子等你们好了!” 流星气呼呼的牵过一匹马,上了马就往林子深处奔去! “哎,流星!”安永泰皱眉喊了一声,流星已经奔出去十来米了,他匆忙看向宋雨生,“赶紧安排几个功夫利索的,跟着流星去,唐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宋雨生点了点头,刚要去安排人,安永泰沉吟了一下,又急着问道,“吴兴受伤了吗?” 宋雨生楞了一下,吴兴不过是三营的一个小士兵,不知道阁主怎么会特意关注他。 “这个,属下不知!” “你去看看,我记得上次见过他包扎的手法,很不错,这里这么多伤员,我和军医两个人忙活不过来,让他过来给我们帮忙吧!” “是!”宋雨生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去办事了。 吴兴很快来到安永泰身边,恭敬的行礼,“吴兴见过阁主!” “无需多礼,我也是上次在围剿通州山匪时见过你的伸手利索,正好我这里缺个搭下手的人,你愿意过来给我帮帮忙吗?” “只要阁主需要,就是属下的荣幸!”吴兴恭敬的低下头。 安永泰记得有一次吴兴还为了救自己受过伤呢,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真都不愿意相信,吴兴会出卖君与阁! “阁主!”墨轩大步走了过来,路过吴兴时多看了一眼,“军医让我喊你过去一下,赶车的大田恐怕!” 安永泰不等墨轩说完,大步向后走去,军医抱着一个男人,正是平日里给安永泰赶车的大田,这次出行,安永泰取消了马车的安排,于是大田也和他们一样骑马行进。 “大田,他怎么样了?”安永泰走到军医汤毅身前,伸手握住了大田的一只手。 汤毅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揭开大田的前襟,露出胸口上一只末根而入的飞镖,那飞镖的位置正是在心脏的旁边,紧挨着心脏的位置! 安永泰一看那伤口,心中也跟着凉了一半,但还犹自挣扎着不肯放弃,“不是没有射中心脏吗?还有的救吧,是吧汤军医?” 汤毅叹了一口气,“是没有射中心脏,但这根主血管一定是切断了!”汤毅伸手指了指大田心脏右面的位置,“而且这飞镖上有毒,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 安永泰看向大田的嘴唇,的确,大田的嘴唇已经变成暗青色了,他痛苦的喘息着,温宏旺手臂上一个小口子都疼的他一个七尺男儿额头冒冷汗,别说大田心口上割破这么大的口子了! 大田缓了一口气,努力的咧出一丝笑意,他握着安永泰的手又紧了些,“您,您让人我给我家老婆子看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多,多谢阁主!” 上次安永泰无意中听见大田和其他人聊天时说,他老婆今年的咳喘病又严重了,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第二天安永泰就飞鸽传书,让人去治大田老婆的病去了,没想到大田居然知道了这件事! “都,都是我该做的,你不用谢我!”安永泰微微湿了眼眶,大田虽然是车夫,但从来都是尽心照顾着安永泰的起居,马车里放着的锦被总是带着阳光的干爽味,他还总拿自己的工钱买些话梅放在马车的暗格里,因为他知道安永泰喜欢吃! 虽然都是些细节,也都值不了多少钱,但大田的这份心意安永泰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不,我不说怕没有机会了,去年我儿子的腿折了,也是阁主让人接好的,阁主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田茂生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等下辈子,下辈子”大田没有说完,一阵血气上涌,歪头吐了一口黑血! 安永泰抬手将大田周身的几处大穴封住,伸手将怀里红色的药瓶拿了出来,稍稍犹豫,倒出三颗百毒不侵丹,伸手塞进大田的嘴里。 汤毅看着那三颗绿豆大小的百毒不侵丹都直了眼,上次他的腿中毒了,厚着脸皮跟护法要了一整天,才磨出一粒丹药来,这会阁主居然为了个赶车的一下子给他吃了三颗,真是奢侈啊奢侈! 流星要是在这看着,估计还不得哭天抢地,哀嚎不止啊! “还愣着干嘛?赶紧拔镖止血!”安永泰呵斥了一声,汤毅很快回过神来,哎了一声,就要伸手拔镖。 千钧一发之际,安永泰又喊了声停,汤毅的手抖了一抖,差点就迟了一步,将那镖拔出来了! “墨轩,你先按住大田的主动脉,汤毅拔镖后,我要将那根切断的主动脉捏住!”安永泰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血会很快流出来模糊视线,他必须要快,在血流出来之前找到那根主动脉。 “怎么可能在人还活着时找到那根主动脉?而且就算阁主找到了,捏住之后呢?用绳子系上吗?”汤毅的话里带着嘲讽,置疑着安永泰的办法。 墨轩沉默一下,然后说出另一个问题,“这黑血有毒,阁主你的脸贴的那么近,一旦毒血溅入嘴里或者眼睛里就有中毒的可能!” “没事,我不是百毒不侵吗?好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了,等我找到那根血管,你,就把烧红的剑端拿过来,把血管封死!”安永泰指了指身旁的吴兴。 “啊?哦!”吴兴楞了一下,赶忙去路边找柴生火。 几个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安永泰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大田,倒数了三个数,“三,二,一!” 几个人手忙脚乱,最后安永泰的计划成功了,将大田的命从阎王殿门口抢了回来。 汤毅将大田的伤口止了血包好,身疲力尽的走到坐在一旁喘息的安永泰身边,伸手递给他一瓶烫伤药。 安永泰手指刚碰上那烫伤药的瓶子,就疼的嘶了一声。 宋雨生一直在安永泰身边,见安永泰的眉头皱了一下,赶忙接过汤毅手中的药瓶,拉过安永泰的手,才看清安永泰的拇指和食指被烫的通红通红,一个手指起了一个大水泡,水泡又被烫破了,露出里面鲜红的肉,这会还渗出许多血丝来。 “怎么这么严重?”宋雨生惊讶的问了一声,抬头看了安永泰一眼,见他笑着摇头,接着又看向汤毅。 “那剑端烧的通红,用手指去捏着,能不严重吗?”汤毅缓缓说道。 “为什么不拿不烫的地方呢?”宋雨生一边小心的给安永泰的手指上着药,一边心疼的问。 “切,人的血管那么细,你以为你家主子是鹰眼啊?拿着远了就没跟了,他也是人好吧,不是神!”汤毅有些不着调的说道。 安永泰看了汤毅一眼,没有计较他的不敬,本来汤毅也不是君与阁的老人,是他半道用计谋掳来的,只因他的医术精湛! “没事,宋护卫,过几天就好了!”安永泰笑着安慰了宋雨生几句,自从宋雨生被救回来,越来越麻婆了! 224男女通吃的家伙 “墨轩!”安永泰转头将玄武堂堂主墨轩叫来,“你先带玄武堂的几个营主和功夫好的兄弟,在前面探路,不要放过一点的蛛丝马迹,我不希望唐门再有机会下手!” “是!”墨轩应声,带着二十个人先行,都是飞檐走壁的高手,无论敌人藏的多隐秘,十米开外就能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有了这只先锋队,队伍很顺利的抵达了下一个城镇,流星早早的安排了人在镇子口迎着安永泰他们,因为君与阁的人数过多,所以大部队都在外扎营,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进入镇子置办粮草。 安永泰走进镇子里最大的客栈就看见流星坐在大厅里,面前摆着十几盘子的大菜,他正用牙签踢着牙,一见安永泰他们过来,忙招手,“来,这里,这里,他们这的醉虾做的最好吃了,快尝尝!” 安永泰低眉看了一眼盘子里剩下的几只又小又瘦的虾,又看了看流星面前堆着的虾皮,光那虾脑袋都要比盘子里剩下的大。 “护法,这就是你给阁主剩下的饭菜?”宋雨生有些忿忿不平的问道。 “是啊,我老等你们,你们也不来,我只好先吃了,我这不没都吃吗?就是等着你们了!”流星刚说完就打了一个饱隔,一股虾的腥味。 安永泰用袖子捂住鼻子,拉下脸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气愤的说道,“你们自己吃吧,谁也不许跟着我!” 安永泰气哼哼的出了饭馆,走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楼里红绸飘飘,许多姑娘站在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对着过往的客人谄媚的笑着,拉着他们进楼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再走。 安永泰抬头看了一眼门匾上花楼二字,稍稍犹豫,大步走了进去。 宋雨生追到门口,见安永泰进了对面的楼才稍稍安心,走回来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流星,“护法也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人吃就吃呗,还点这么多,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主子从早晨吃了那两个烧饼,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行了,就你小子话多,赶紧坐下来吃吧,一大桌子菜不吃多浪费啊,还有你,你,你,你们也别掬着了!”流星指了指几个营长,最后看了一眼吴兴,觉得有些熟悉但又叫不上名字来,“你是?” “属下吴兴,见过护法!”吴兴恭敬的行了个礼。 流星挥了挥手,“不用多礼,那什么兴,你们赶紧吃吧,我去看看镇子上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流星大步向客栈的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对上门口小二略显防备眼神,他回头看向宋雨生,大声的喊道,“那个,宋护卫啊,你们吃完了别忘了把帐结一下啊!” 宋雨生刚要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永泰刚走进花楼,老鸨子就扭动着肥腰走了过来,“呦,这位大爷,您是喝酒还是住宿啊?” 安永泰一个冷厉的眼刀飞过去,老鸨子要落在安永泰肩膀上的胖手顿了一下,讪讪的收了回来。 “我有约,岚衣在哪个房间?” “岚公子啊,您楼上请!”老鸨子笑嘻嘻的伸手指了指二楼右手边第二个门口,吩咐了一旁的龟奴,“快去带大爷过去,岚公子约的人到了!” “是!”一个矮个子男人将安永泰带向了包间,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了才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等安永泰进屋又轻轻的关好门。 包间里的桌子上也摆着一桌子的饭菜,都用碗扣着保温,岚衣手里捏着一个小酒杯,对面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手里提着一壶酒,岚衣见安永泰进来,放下酒杯,含笑的说道,“估算着家主快来了,就先点了几样菜,不知合不合家主的口味!” 安永泰走到岚衣对面,一撩袍角坐了下来,“我还真是饿了,还是岚衣周到啊!” 岚衣伸手将扣在饭菜上的碗挨个拿了下来,菜端上来的时间不长,大都还很温热,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笑容温和的说道,“既然家主来了,汤也该送上来了,不知能否劳烦盈盈姑娘,让他们把汤送上来?” 那叫盈盈的姑娘被岚衣这样看着,还没说话脸就红了,她咬着下唇起身行了个礼,娇滴滴的说道,“奴家这就去办,还请二位公子稍候!” 安永泰伸吃着饭菜,间隙看了一眼盈盈,回头眼中的笑意更胜,“原来岚衣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啊!” “让阁主见笑了,久经风尘,还是喜欢淳朴清秀一些的,也好去去身上的红尘凡气!”岚衣依旧笑的温和。 安永泰看了一眼岚衣,不再过多涉及这个话题,“边疆的形式查探好了没有?” 岚衣嘴角的笑意隐退不少,他摇了摇头,“大漠最近的风声很紧,他们封锁边界,好像在找人,但是在找什么人,我现在还不清楚!” 安永泰点了点头,一明一暗两条线伸往大漠,他就不信找不到莫离寒的弱点! “莫丽铎现在何处?莫离寒胜任可汗,他就能咽下这口气?我之前可是听说莫成吉可是钟意小儿子莫丽铎的,怎么突然就又将皇位传给大儿子莫离寒了呢?”安永泰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 “属下听说,大漠的皇宫现在是许进不许出,虽然莫离寒人在边疆,但大漠皇宫却是在禁严!” “禁严?为什么?”安永泰放下筷子,思索着几种可能! “难道莫成吉没有死?只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安永泰大胆的猜测着。 “那莫离寒又在找什么人呢?”岚衣也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莫成吉逃离了皇宫,也许他被囚禁,无论是哪种情况,对莫离寒来说都不是好事!”安永泰说着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岚衣?” “属下在!” “你那汤什么时候送过来啊?光吃菜干死了!” “” “家主,下一步的指令是什么?”岚衣伸手给安永泰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你去查清楚,莫离寒到底在找什么人,多在边疆的饭馆茶馆里安插些眼线,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安永泰伸手拿起那杯酒刚要喝,突然意识到这个桌子上就放着一个杯子,那么这个杯子就是岚衣刚才喝酒用的! 额,岚衣,这个男女通吃的家伙! 安永泰不着痕迹的放下酒杯,淡定无比的说道,“喝酒伤身,明天还得赶路,我还是喝汤吧!”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轻轻敲响,岚衣没有急着让人进来,而是低声又问了一句,“大漠皇宫用属下去察看吗?” “不用了,我要喝汤!” 岚衣有些怏怏的,他还是比较喜欢去皇宫里办差的,皇宫里妃子多,太监也多,好像他还从没见过太监的真身呢! “进来吧!” 盈盈端着一盆西红柿鸡蛋汤走了进来,一旁放着两个干净的碗,芊芊素手拿起汤勺盛了两碗汤放在安永泰和岚衣身前。 安永泰是真的渴了,路上就没来得及喝水,刚又吃了那么多菜,他先是将自己面前的汤两三口喝下,伸手又拿起岚衣面前的碗,一并灌进了肚子,“你们两继续,我先走了!” 岚衣刚要起身行礼,就被安永泰伸手按住了肩膀,“岚衣不用多礼,你尽兴,尽兴!” “家主,要不您也在这楼里歇息吧,我让他们找个好些的姑娘来伺候您!” “不用,家主我不好这口,你一个人享受就好!” 安永泰刚走,岚衣就打横抱起了盈盈,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我饿了,这一桌子的饭菜都没有你好吃!” 盈盈小脸羞的通红,伸手抓着岚衣的领子,她接客这半年来,第一次遇见这么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男人,只一眼,就让她麻了半边身子,只愿奉上自己的心能博他一笑便已知足! 安永泰走回客栈,刚进大门,宋雨生就迎了上来,“主子,洗澡水已经备下了,现在沐浴吗?” “嗯!”安永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空下来的那个桌子,“流星出去了?” “是,您前脚刚走,护法大人后脚就出去了,说是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嗯,自己的屁股就得自己擦,他也不小了,该长大了!” 宋雨生听的一头雾水,但知道安永泰向来不喜欢人追问,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吴兴住在哪个房间?” “吴兴和三营主住在那个!”宋雨生抬手指了指二楼左手第一个房间。 安永泰多看了一眼那个房间,走向了右手第一个房间,正是他与宋雨生两个人的房间。 225夜里行 夜色渐浓,安永泰只着宽松的中衣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轻功秘籍看了两眼,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宋雨生在门外站的笔直。 尽管安永泰已经说了,不用他守夜,让他也洗漱一番早点休息,但宋雨生就非要固执的站在那,说是保护他的安全,笑话,他的安全什么时候要靠别人保护了! 安永泰打了个哈欠,将书放在软塌上,打开窗户看了看天空,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夜幕中,仿佛大地上笼罩一层薄纱一般,远处房屋隐匿在黑暗中,多了一种神秘感。 夜渐渐深了,夜风还带着几分凉意,但能明显感觉到,那凉意不再沁人骨髓,春天该是不远了吧? 安永泰头伸出窗户,看了一眼吴兴的房间,那扇窗户是关着的,但没有关严,稍稍虚掩着,看来是动过手脚! 月亮的光辉洒在安永泰的洁白的中衣上,将他摘下面具的脸映衬的更加光洁无暇,不似往日的严厉,俊朗中透着些温和。 安永泰关上窗户,伸展了下腰肢,缓缓的走向内间的大床,路过门口时看向门外那个依旧挺拔的身影,大声喊道,“宋雨生!” “属下在!”宋雨生立刻转身进了房间,恭敬的看向安永泰,“主子有何吩咐?” 安永泰将手里的武功秘籍扔给他,然后指了指那张软塌,“你闲着也是闲着,让你睡觉你又不睡,那你就坐在软塌上修炼轻功吧,作为我的护卫,轻功差了是不行的!” “是!”宋雨生双手拿着秘籍走到软塌上,打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轻如燕,水上漂”六个字! 这是华千秋收安永泰为徒时,送给他的收徒礼,宋雨生是看见过安永泰看这些书的,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阅览,没想到阁主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练习了,宋雨生抬头看了一眼内间,眼中殷勤更胜,他一定不能辜负阁主的期望! 安永泰很快睡熟了,在马上奔波了一天很是疲乏! 后半夜正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轻的几乎不能听见的一声开窗户的声音响起,安永泰猛然睁开双眼,眸色清明,就像从来没有睡着一般,他放轻脚步,伸手拿起床头的外衫,略出内间时看了一眼依着墙睡着的宋雨生,轻轻推开窗户向外跃去。 据说,半夜三点是最黑的时候,也是人的精神最放松的时候,这也是大多灵异事件频发的时间,黎明前的黑暗! 安永泰轻点树稍,耳边的风挂过,袍角与鬓旁的碎发随着动作飞扬,追出两三里地,他借住一棵粗壮些的树枝点力,直直的向上飞去,同时五指弯曲,再落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只信鸽。 那鸽子在他手中丝毫没有受伤,睁着两只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安永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几下鸽子的头,接着抽出鸽子脚上的一张半截手指大小的信纸,借着微弱的星光浏览了一遍,又放回鸽子的脚上,两手扬起,鸽子又飞入夜空中。 周围的风吹动着树枝微微晃动,林子静谧的没有一点声音,就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林子里的风似乎比镇子里的更凉了些,夹杂着大地的寒冷吹在身上,将刚刚因为极速奔走出的微汗拍了回去,两件衣服很快被风吹透,有些冷! “阿嚏!”安永泰打了个喷嚏,林中很快发出腾腾腾的声音,栖息在树枝上的鸟被惊醒,纷纷展翅飞走。 安永泰吸了吸鼻子,提起速度向客栈跃去,林子飞速的在身后略过,回去比来的时候更快些,不用时刻关注着鸽子的方向了,就在还差百米到客栈时,安永泰慢了下来,他跃下房顶,在街道上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 “行了,可以现身了!” 一个纤细的黑影从房顶的阴暗处一跃而下,她走到安永泰身边单膝下跪,声音清脆的说道,“朱雀堂堂主春玲儿见过阁主,阁主万福金安!” 安永泰转过身看向来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万福金安,玲儿,你是在大漠皇宫待的太久了,把觐见莫成吉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吧?” “阁主不喜欢这个词,下次玲儿不说了就是!”春玲儿站起身,月光照在她一张瓜子脸上,尖尖的下巴透着股伶俐,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更是噙满笑意。 “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大漠的饭菜不如我大华的好吃啊?看这才不到半年,就把你饿成小猫似的了!” “是啊,是啊,我还是喜欢咱们君与阁的饭菜,阁主什么时候将我调回来啊?”春玲儿走进安永泰,毫不拘谨的握住安永泰的胳膊,有些撒娇的问道。 “快了,快了,我问你,莫成吉到底死没死啊?” “没死,他失踪了!” “失踪?”安永泰有些惊讶。 “是,莫成吉本是被莫离寒软禁的,但据我连夜的打探,昭阳殿里的根本就不是莫成吉,而是他的一个替身,真正的莫成吉却是不知去向!” “莫离寒可知?” 春玲儿一张灵动的小脸跨了下来,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莫离寒这个人太过深沉,让人捉摸不透,他软禁他的父皇,急于登上皇位,但却又不杀他,不知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莫丽铎呢?” “莫丽铎让莫离寒赶到了奔布尔草原,没有王命,不得回朝!莫丽铎空有头脑,还是不够狠,斗不过他的哥哥啊!” 安永泰听到后面侧头看了一眼春玲儿,春玲儿和快收回脸上的惋惜之情,“下一步的指令如何?” 安永泰收回打量春玲儿的视线,漫不经心的问道,“玲儿,你说大漠的王位让谁坐对大华最好呢?” 春玲儿沉吟了一下,“如果非要在莫离寒和莫丽铎选一个的话,我觉得还是莫丽铎好些,他这个人虽然有些木讷,固守陈规,但重孝心,讲义气,每隔几天都会从奔布尔草原快马送来新鲜的奶酪和酥油茶!” 安永泰没有错过春玲儿嘴角的笑意,他意味不明的看着春玲儿,“玲儿,你多大了?” “我?过完这个年十八了,怎么了?” “玲儿也成了大姑娘了,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夫君了?” 春玲儿饶是活泼开朗,提到这个话题还是羞红了脸,“我才不要呢,有了夫君就得被他管教,现在自由自在的多好!” “嗯,去吧,帮我跟莫丽铎约定,半个月后在大漠的及吉布斯见面,我要帮助他夺取大汗之位!” “哎!那我就先退下了!”春玲儿嘴边的笑意更胜,刚要走又被安永泰叫住。 “你急什么,上次给你派去的暗月用着可还顺手?” “还行吧,虽然做戏差了点,但耐力和韧性却是很强!” “你不要欺负她啊,她可是我的一个故人!” “阁主,你要太偏心啊,我还是你的师姐呢!” “流星都喊我师兄了,你是他师妹,当然也是我的师妹了啊,哪里来的师姐?”安永泰嘴边的笑意更胜。 春玲儿小声的咒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流星,死没骨气!” “你说什么,玲儿?”安永泰装作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哦,我说师兄就师兄吧,反正阁主年龄也比我大,职位也比我高,谁让我乐意跟着你混呢!” “就你调皮,行了,去吧!” “是!”春玲儿努了努鼻子,挥了挥手,一转身又融入夜色之中。 安永泰看着春玲儿消失的身影默默的想到,师父早就说过了,女大不中留,恐怕这次任务,春玲儿的心也会丢在大漠的! 安永泰从窗户跃入房间,回手关窗户的空,打了个喷嚏,睡的迷迷糊糊的宋雨生等冷一下惊醒,然后匆匆的抬头看向四周,屋里点着蜡烛,看见安永泰从窗户那往回走着,揉了揉眼,不解的问道,“主子,你怎么起来了?” “窗户没关好,有些冷了,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窗户没关吗?我怎么记得我睡前检查了一遍了呢!”宋雨生说着就要起身。 “许是风吹的吧,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呢,你再睡会吧!”安永泰走到宋雨生身前,按住了宋雨生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天都快亮了?那我去准备早点!” “不急,你再睡会,这是命令!” 宋雨生见安永泰办起了脸,不再坚持,躺倒在软塌上,想着就眯一小会,一会安永泰睡着了,他就起来打点行礼。 安永泰伸手拉过软塌上的薄被给他盖上,还没走到内间了,就听见了宋雨生浅浅的呼吸声。 226炽安城1 第二天早上,安永泰还没有起床,墨轩就匆匆忙忙的敲响了门,手里拿着一份军营里刚刚着人快马送过来的边疆急报。 两天前,大漠的军队围困了炽安城。 平安城,炽安城和羽安城三个城池互为犄角,炽安城被围,平安城和羽安城三座城的守卫紧急支援,恶战一经打响,一发不可收拾,报信的通讯兵在大路上见到了君与阁的队伍,一问才知是朝廷的先锋队,这就将信函递上了! 三城是大华边界最大的城池了,尤其是平安城,三城都是百年前第一代大华的君主建立的,是抵挡外贼侵犯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三城沦陷,那么大漠的军队就能长驱直入,直取建邺城了! 安永泰不敢耽搁,立刻集结人马,他和流星先带着一部分侍卫轻装先行,墨轩带着剩下的物资和车马后面紧跟,安永泰他们三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一夜完成,汗血宝马竟比那轻装简行的通讯兵快上三倍,第二天太阳刚刚露头就抵达了炽安城! 炽安城外一片狼藉,可见到许多断箭和纷杂的马蹄印,还有来不及干涸的血迹! 城门是关着的,城墙上可见巡逻的士兵。 “太好了,大漠退兵了?”流星疲惫的脸上露出些笑容, 安永泰放慢了步子,下马察看了一下地上的马蹄印,然后忧心忡忡的看向炽安城高大厚重的城门,“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地上的马蹄印都是冲着城门去的,没有回来的!” 流星脸上的笑意瞬间冻住,“你是说胡子进城了?” “不知道,也许是大漠的马,也许是大华的马!” “那我们怎么办?” 流星的话音还没落,城上的士兵纷纷举起弓箭对准安永泰他们,一个将领样子的人大声喊话,“喂,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朝廷派来的先锋队,这是令牌,快开门!”君与阁的侍卫喊着,伸手将太子颁发给君与阁的令牌拿出来给守城的将领看。 “哦,开城门!”那守城的将领大声喊道,很快沉重的炽安城大门缓缓开启。 安永泰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怎么了?”流星有些不解的问道。 “要是你站在城门上,能看清他手里块巴掌大的令牌吗?”安永泰侧头问道。 流星沉吟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尽管他的视力很好,但那城墙那么高,离的又远,是不可能看清那小小的令牌的。 “是啊,你我都看不清,他是怎么看清的?”安永泰拿着马鞭的手指了指城墙上的将领,“你看那大门开的这么大,如果咱们是叛军的话,也能顺利进城了!” “他这样做不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按常理,他应该将门开一条细缝,派一个士兵出来察看咱们的令牌,没有问题了再打开城门!”安永泰细细的说道,他可是在边疆守卫了好几年的,不会连这点常识的都不知道的。 “那我们还进去吗?”流星有些犹豫。 “进去,当然进去了!”安永泰嘴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低头在流星耳边小声都是说了几句话,然后率先骑着马向炽安城大门行去。 流星点了点头,和另外两个护卫走在队伍的后面,在安永泰带领着五百人都进去后,他们悄悄的隐退了。 果然不出安永泰所料,君与阁的队伍刚进去,炽安城的大门就桄榔一声关上了,接着从城墙上跑下许多大漠的士兵,手里举着弓箭,四周埋伏的大漠士兵也纷纷露面,将安永泰的五百人团团围住。 “我还以为君与阁阁主是个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呢,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小白脸啊?”一个满脸胡子的矮个子男人坐在马上缓缓从队伍里走出。 安永泰的嘴角笑意渐深,“我也没有想到莫离寒门下的第一猛将竟是天天吃不饱吗?怪不得你们要征战我大华了,看来莫离寒管不起阿克苏将军饭喽?” 阿克苏从小就嫉恨别人说他个子矮,所以在功夫上格外下功夫,这也才赢得了莫离寒的赏识,被他重用。 “哼,我马上就要用你的肉补身子了,就让你再嘚瑟一会罢了!”阿克苏目光露出阴狠的表情,“给我射箭!” 阿克苏的话音刚落,大漠士兵的箭就像是下雨一般从城墙上,从四周纷纷射来! 安永泰等人早有准备,伸手将盾牌反转过来兜在一起,形成一个密不漏风的大锅盖,那箭竟是一根也射不进来。 等那箭雨的势态稍稍减弱,从队伍里飞出四个人来,负责四个方向的敌人,手起刀落,很快拿弓箭的士兵一半的人手都被砍伤,箭雨的威力大大降低! 阿克苏红了眼,他知道君与阁是江湖人都畏忌的组织,但不相信他们城里的八千士兵,还不能灭了他们区区五百人? 等君与阁的大部队来之前,他一定要捉到君与阁阁主,无论生死! 这也是他跟莫离寒立下的的军令状! 阿克苏抬了抬手,阻止了手下继续放箭,大手一挥,“来人呐,将俘虏给我带上来!” 阿克苏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哭泣声,接着大漠军队推搡着一群男女老少走了过来,他们的手用绳子绑在一起,稍稍有人走的慢了,皮鞭就会重重的甩下来。 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都是大华的子民,安永泰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一抹阴婺,身旁的侍卫们也纷纷握紧兵器。 “怎么样?你们是乖乖受死还是看着我一个个杀了这些俘虏?” 阿克苏说着将最近第一个女人扯了过来,伸手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扬起头,看着那女人白净年轻的面容啧啧有声,“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女人,真该先玩上几个晚上再杀的!” “娘,娘,你们放开我娘!”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抱着女人的大腿,不让那些贼人将他娘带走。 手里拿着鞭子管理这些俘虏的男人上前给了男孩一脚,男孩被踹向了地面,稚嫩的小脸在地上划出一道血印子。 女人凄厉的喊着,“别碰我儿子,你们别碰我儿子!” 阿克苏拽着女人头发的手又使劲拽了一下,女人被牢牢的固定在他手里,他伸出舌头舔了那女人脸一下,“怎么样,你要是好好服侍我那些兄弟,我就放了你儿子!” 女人侧过脸看向阿克苏,又看了儿子一眼,她含泪的点了点头。 可是阿克苏却哼笑了一句,“大华的女人就是贱,玩着也没劲!” 阿克苏话音刚落,他就伸手抽出腰间的刀,接着捅向女人的肚子,女人凄厉的一声尖叫,看着儿子的视线渐渐模糊。 小男孩不顾一切的跑向女人,抱着她慢慢倒下的身子,哭花了小脸,“娘,娘,娘你怎么了?” “畜生,真是畜生!”俘虏里一个汉子气愤不过骂了一句,阿克苏转手就是一刀,那男人的头掉在了地上,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他的手还和其他的人拴在一起,旁边的人群轰动起来,有气愤的叫骂声,也有害怕的尖叫声。 鞭子再一次落了下来,“谁再叫,我就宰了谁!” 安永泰握着缰绳的手指泛白,他胸膛中一团火在炽烈的燃烧着,愤怒想要将这些畜生都一个个剁碎了喂狗! 阿克苏转头看了一眼安永泰,伸手又抓过一个人,“怎么样?好看吗?阁主大人,要是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我就保证不动他们了,如何?” “好啊,不知将军说话算数吗?”安永泰平息了下心中的怒火,试着拖延时间。 “当然,我说话当然算数啊!” “不知道将军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一下,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咱们都是军人,就不要乱杀无辜了!” “行啊,考虑吧,不过,我数到三就杀一个俘虏,反正我不急的!”阿克苏嘴边挂着残忍的笑,“一,二,三!” 阿克苏数到三挥刀又砍向旁边的一个老者,他的儿子抱着他汩汩流血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刚要起身和他拼命,旁边的侍卫用力将长矛捅进了男人的胸膛。 安永泰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突然城墙上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 阿克苏来不及再杀人,匆匆的看向一旁的副将,“怎么回事?快去查看!” “是”,那副将匆匆的跑向城墙!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了,远处的牛车拉着燃烧的稻草向人群中狂奔过来,那稻草被水浸湿了,火头不大,却冒着浓重的黑色烟雾。 227炽安城2 安永泰等人随即而动,一边将袖子里的面罩戴在脸上,一边将百姓解救出来,安永泰飞身擒住了阿克苏,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用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其他人再反应过来想举起武器时,却发现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克苏恐慌的声音淹没在人群纷杂的声音中。 安永泰一脚将阿克苏踹倒在地上,接着用力的踩在他的后心,“来人呐,给我绑了!” “是!” 片刻后,烟雾散去不少,君与阁每人都有一块防毒面罩,所以软筋散对他们的作用很小,而大漠士兵无论刚才多彪悍,这一阵黑烟刮过,一个个像面条一般软倒在地上。 流星嘿嘿笑着走了过来,随脚踹了一个大漠士兵一下,“怎么样,小爷的软筋散好闻吧?” 安永泰脸色阴沉的看了流星一眼,“怎么动作这么慢?” “大哥,你讲讲理好吗?弄这几头牛有多费劲啊?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君与阁护法,跟他们说话的语气冲了都不行,低头就顶你,我这费多大的劲才把这三头牛爷爷哄顺啊,他们才是真正的爷啊!” 安永泰不去理会流星的感慨,他走到刚才死了娘的那个男孩子跟前,伸手擦了擦他哭花的小脸,“乖孩子,不哭了,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叹了口气,“嗨,他爹昨天战死在城门这,他娘今天又死了,他们一家就剩他一个人了,都是这帮该死的胡子!” “是啊,都是这帮贼匪,我恨不得挖他的心,吃他的肉!”另一个上了年岁的老者忿忿不平的说道。 男孩不停的哭泣,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头上的血印子已经不流血了,留下一块脏污的血嘎巴。 “不哭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铁生!” “乖孩子!”安永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个妇人拉了拉王铁生的肩膀,“大人放心吧,我儿子去年上战场了,到现在不知死活,以后铁生就是我的小儿子了!” 安永泰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刚要走,袍角被那个男孩脏兮兮的小手攥住了。 那个妇人看了一眼安永泰雪白袍子上的污渍有些担忧,她伸手拍掉男孩的手,“放手铁生,你将大人的衣服弄脏了!” 安永泰转过身又蹲了下来,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了铁生?你还有事吗?” 王铁生略显稚嫩的声音说道,“大人,我想和你一样杀胡子,你教我功夫吧!”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杀胡子吧!”安永泰的话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远处萧索的街道,满眼疮痍,低声说道,“希望那个时候百姓安家乐业,再也没有战争!” “那等我长大了去哪找你?”王铁生还是不放心,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安永泰。 安永泰伸手从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伸手放在了那个男孩手里,“等你长成一个男子汉,就到建邺城来找我!” 大漠的士兵除了中毒不深,在反抗中被杀的,剩下的都被缴械关在了一个大棚子里,阿克苏和刚才欺压百姓的几个士兵被五花大绑跪在城门前,任百姓们上前拳打脚踢,不到半个时辰,就都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了。 安永泰走到阿克苏面前,“将军落到这份田地,可有想过为什么吗?” “呸!”阿克苏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你们真卑鄙,用毒算什么英雄?” 流星上前就又是一脚,“小爷什么时候说是英雄了,是你爷爷,你祖宗,不过唐发的这软筋散还真够管用的,不行,回头我得找唐门再要点!” 安永泰听见唐门就头疼,他瞥了一眼流星,“你不是说华宫比唐门强多了吗?怎么还指着人家的毒药?” “制作药也很花银子的好不好?白要谁不要啊?”流星撇了撇嘴。 “你别又害的我们都中毒就好!” “不可能,唐门的人现在见到我就像耗子见到猫一般,再不甘挑衅了!”流星洋洋得意。 安永泰不再与他争辩,蹲下身与阿克苏的视线齐平,“战场上从来都是尔虞我诈,没有卑鄙不卑鄙一说,但你杀害无辜百姓确实很卑鄙了,但是我不杀你,我要把你留给莫离寒亲自处置!” 阿克苏有些惊疑,难道安永泰要放了他不成? 安永泰起身向一旁的侍卫吩咐道,“来人,去把阿克苏将军的战马牵过来,送他出城!” “师兄,你就这样把他放了?”流星有些不甘心,一旁的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出声不平。 “不能放,杀了他!” “对,杀了他,他是个禽兽!” 安永泰抬起手压下了百姓的议论,伸手示意让阿克苏走。 阿克苏半信半疑的牵着马出了炽安城,回头见没有人跟着,骑上马飞奔而去。 “去,找人暗地里放信给莫离寒,就说炽安城多亏了阿克苏拱手相送,一万白银已经送到阿克苏家里了!”安永泰转身吩咐道。 莫离寒疑心重,心狠手辣,据安永泰所知,前不久刚有人背叛了他,据说是处以极刑,一万白银搅乱大漠朝廷也不算亏,何况只是借放而已! 阿克苏一个人回了大漠,莫离寒表面上对他嘘寒问暖,但私底下却是疑心重重,很快阿克苏为了一万白银将炽安城拱手相让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朵里,再经查证,阿克苏家多了五千白银,为了追查那五千,家人纷纷入牢严刑拷打,最后落得炒家灭门的下场。 安永泰坐在窗前一只手拿着一个酒杯,酒杯里的酒半天没有喝一点了,另一只拿着情报的手显得十分用力,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几张单薄的纸揉成碎片一般! 敲门声响起,宋雨生在门外轻声禀告,一个叫暗月的男人求见。 男人?呵呵,安永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轻的晃了一下眼就不见了,“让他进来吧!” 暗月进了房间,单膝下跪,沉声说道,“秉阁主,莫丽铎邀您三日后在八百里外的长天一线见面!” 安永泰背着窗户坐着,脸朝外,一只脚踩在窗台上,另一只脚耷拉在外面。 安永泰没有回头,抬手将酒杯里的酒灌入嘴里,“暗月,我觉得你还是女装比较好看!” 暗月的脊背一僵,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安永泰的后背,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波涛汹涌。 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并不多,君与阁这么神通广大,而且这么八卦,探听到他是女儿身? 安永泰缓缓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了那半面的银质面具,白净的一张脸更显俊朗。 暗月几乎停止了呼吸,她连眨眼都不敢眨,直勾勾的盯着安永泰的脸,想从他完美无缺的脸上找到一丝易容的痕迹。 许久她才低下头,尽管她已经尽力保持镇定了,但声音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男装女装,与阁主都无关!” 安永泰嘴边的笑意加深,“你左侧肩头的伤疤好了吗?” 暗月再也淡定不了了,左肩的那处伤疤是在战场上受的,当时还是安永泰支走了军医,亲自为她处理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女儿身隐藏的很好,现在想想在战场上时,安永泰的许多举动都是顾忌她的身份的。 “你到底是谁?”那处伤疤除了安永泰之外,不会有别人知道。 “君与阁阁主,也是定国公的滴孙,安永泰!” “你真的是他?”暗月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使劲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扑过去的冲动,强行将理智拉回来。 “主子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暗月说着从腰间抽出剑,锋利的剑尖对准安永泰。 安永泰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你怎么说我都不信,我就知道你把我拉拢过来是有企图的,还说帮我主子报仇,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居心?” 暗月说着挥剑欺身上前,安永泰随手将手里的酒杯扔过去,打在暗月的剑上,一个转身,跃到了屋里,同时与暗月拉开一定距离! “嗨,看来只有这样了!”安永泰叹了口气,伸手将上衣退去,露出赤lo精壮的胸膛。 武器打斗的声音将门外的宋雨生引来,他顾不得询问,提剑推门冲了进来,一上来就看见暗月直勾勾的看着安永泰,而安永泰衣衫半解。 “那个,你,你们继续!”宋雨生尴尬的红了脸! 228大战1 宋雨生一副发现歼情的了然状,匆匆的又瞥了一眼暗月,原来主子不近女色,是因为性别不对啊! 突然前几天早晨安永泰给他神情的盖被子的画面跳入脑海里,宋雨生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的,这个,是不是暗示,自己真笨,怎么当时就没明白呢,那会是困的迷迷糊糊的,但安永泰给他盖被子,他是知道的,当时只以为是阁主关心属下,现在看来! “宋雨生,你给我站住!”安永泰看着宋雨生那张一会红一会白的脸,在他挣扎着转身要走之际喊住了他。 宋雨生的身子一僵! 怎么办,他是挺敬重主子的,可他真的不喜欢男人啊,嗨,反正救命之恩,知遇之恩,都是不能不报的,如果主子非要他留下,他还是答应了吧! “主子!”宋雨生仿佛严重便秘的脸在看到暗月扑过来抱住安永泰赤lo的腰身时,很快变成了酱猪肝! 宋雨生立刻背过身去,他的心跳的飞快,怎么办,他还是接受不了,那画面太刺激人了! 暗月抱着安永泰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眼泪模糊了双眼,手不停的抚摸着安永泰胸口上的疤痕,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还楞真干什么?我说的你没听见吗?”安永泰又重复了一遍。 “什,什么?”宋雨生小声的问道。 “我让你给暗月姑娘准备饭菜送过来!”安永泰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宋雨生回神的同时,暗月也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分寸! “哦,哦,我这就去!”宋雨生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木然的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又回忆了一遍安永泰的话,给暗月姑娘准备饭菜,暗月,姑娘! “她是女的?”这个认知忽然从浓雾中跃出,宋雨生像是突然刑满释放一般,全身说不出的轻松,原来她是女的啊1 安永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遍穿一遍走到软塌上坐下,伸手指了指桌子旁的一张椅子,“坐吧!” 暗月有些拘谨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双眼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安永泰,太离奇了,这一切都太离奇了! “我没有死,七皇子救了我,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安永泰双脚叠起搭在软塌的边上。 “您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会安府?” “我答应七皇子三个条件,在没有完成之前,安永泰就不能复活!” 暗月点了点头,这一切都 很很合理,对于安永泰的话,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就凭他胸口上那个刻在她脑海里的伤疤! “还要疑问吗?”安永泰看向暗月,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宋雨生端着两菜一汤走了进来,他将盘子放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暗月略显平坦的胸口看。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以至于暗月皱起眉对上宋雨生来不及收回的视线,语气不满的问道,“你看够了吗?” “啊?哦,没怎么看明白!” 暗月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这个回答严重的侮辱了她还有她身为女人的骄傲,虽然不大吧! “现在换我问你了,你还愿意做我的侍卫吗?”安永泰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暗月与宋雨生申请默默的对望。 暗月起身,单膝跪地,“暗月誓死效忠主子!” 安永泰嘴角微抿,他点了点头,过去的回忆模糊的像是在镜子里看别人发生的事,大多数的回忆都是在搜集来的资料里知道的,也包括暗月,他把她放在朱雀堂也是为了让春玲儿观察了解一下她,没有问题了再送过来。 “先吃饭吧,一会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是!” 暗月悄悄又打量了一眼这个安永泰,是主子没错,却又明明感觉到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从前就算安永泰身患重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嘴角也总是含着笑意的,虽然那笑意很浅! 但是现在,那张俊朗的脸上透着冷漠和淡然,那脸上挂着的笑意没有一丝的温度! 大华的军队天不亮就开始行军,带着干粮,连午饭都是在路上休息的时候吃的,直到夜幕浓重才准备安营扎寨。 沈乐君虽然是坐在马车里,但蜷着脚颠簸一天也是很累的,一旦大军停下了来休息,她都要出了马车,活动一下的。 沈乐君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虽然是以太子的表妹随军的,其实就是随机应变和亲的备用人选罢了,当然,如果能用武力解决的,完颜智也不会用上她,这是完颜智的原话。 正中午,从早上起大军已经行进二百里的路了,那些步行的士兵都已经有些乏了,就着路边不远处的一条小河,完颜智下令暂时就地休整半个时辰再走! 沈乐君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人走到小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三月的天气,河水已经化冻,不再冷的透骨,就着小河里的水,沈乐君阴湿了手帕,擦了擦手。 回头看了一眼完颜智,他手里正拿着一份急报,眉头紧锁! 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与她沈乐君何干?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心里烦闷,沈乐君站起身看了一眼跟着她的两个丫鬟环配和珠翠,“我去前面走走,别跟着我!” “是!”两个丫鬟恭敬的点了点头。 沈乐君慢慢的往树林里走去,干枯的树枝在暖暖的太阳下泛出点点绿意。 突然一股充满敌意的视线出现在身后,那股视线太过明显才至于什么内力都没有的沈乐君都能感受到。 沈乐君突然转过身去,那里只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没有人影。 沈乐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军,她不信有人还敢当着这么多的人对她不利?她冒着胆子往那几棵树前又走了几步,突然树上飞出两只鸟,扑棱扑棱展着翅膀飞远了! 沈乐君无奈的苦笑,看来自己最近实在是倒霉的很,连两只鸟都害怕了,她转身走回队伍。 很快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大军又开始行军了! 大华的士兵仿佛是一条黑色的长龙一般,等长龙的尾巴都走远了,从那几颗梧桐树的后面走出一个人来,他如鹰的眼睛看向队伍中间的马车,一转眼,又不见了踪迹! 炽安城被夺回来的消息让整个大华军队都很兴奋,完颜智多日愁眉不展的容颜总算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还有两天的时间就到平安城了,平安城是大华边界最大的城池,腹地宽广,土地肥沃,向来是大华北部的粮仓和银库。 安永辰骑马走到马车前,伸手将一包糕点递给赶车的车夫,“乐君,这是经过镇子时我抽空买的,这些天总啃干粮,给你换换口味吧!” 沈乐君犹豫一下,没有接车夫手里的糕点,“多谢安公子,我不饿,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安永辰的眼神瑟缩一下,没有伸手接那糕点,“你要是不喜欢吃,扔了就是!”,他一夹马腿,跑到了前面。 沈乐君入狱这段时间,他很纠结,公孙紫鹃最近跟他走的更近了,甚至有了和他成亲的想法,并且劝他与沈乐君拉开距离,免得惹祸上身! 他一个人怎么说都行,可不能连累安家啊! 距离平安城还不到一天的行程,完颜智下令将大军分三部分,一少部分进驻平安城,剩下的分散在其他两城。 到了平安城,大家才算是真的喘了一口气! 可没等这口气喘匀,黎明十分,大漠的军队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平安城! 完颜智一身雪亮的盔甲站在窗前,一切仿佛都是安排好的,他们前脚刚到,大漠的军队就来了,但无论如何,平安城是万万不能失的! “君与阁身在何处?”完颜智没有回头,眸色深沉的看着如咸鸭蛋一般金黄的太阳。 “这个,属下不知!” “信号发了没有?” “发了!”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完颜智沉吟道,伸手拿起侍卫手里的宝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着急护卫营,跟我上战场,平安城在,我在,平安城亡,我亡!” 那侍卫楞了一下,接着很快破釜沉舟一般单膝跪地,“是,只要护卫营三百人中一个人在,就绝对不会让殿下有丝毫的损失!” 长天一线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两面的悬崖将天空遮挡住,只剩下一条线仿佛将整个天空都劈开一般! 君与阁两万大军笔直的矗立在峡谷的入口处。 “主子,会不会是陷阱?这样的地方可是最容易遭到埋伏的!”墨轩有些担忧。 “火云该到了吧?” “是,白虎堂主昨晚子时出发,这会应该到了!” “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可怕的,你带着剩下的人在这里等着,我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就是下一任的君与阁阁主!” “主子!”墨轩锁紧眉头! 229大战2 “胡子,胡子围城了!”太守府里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进院子,抓住一个丫鬟的手,仓促的说道,“胡子攻城了,胡子攻城了!” 那丫鬟被那侍卫使了楞劲,差点将手里的茶杯大摔,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王车,你轻点,要是摔了杯子算谁的?这一套青花瓷茶具是太守特意让拿出来招待贵客的,一个就值好几两银子呢,哎,你去哪?” 那个侍卫不等丫鬟说完,顾不得喘气,匆匆的向里院跑去,半路一个倔咧,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上,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将身上的土拍掉,疯了一般的向内院跑去,嘴里嘶声力竭的喊道,“大人,大人,胡子攻城了!” 那丫鬟这才听明白那侍卫嘴里含糊不清的话,但还是不太相信,哼了一声,“胡子攻城,他们可有那胆子,这可是平安城,朝廷的大军又驻扎在城里,哪个敢放肆!” 小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院子外一阵马蹄声传来,她回头透过大敞的门看去,武装整齐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匆匆的在太守府的门口跑过去,一个个手里拿着铮亮的长枪,面容肃穆。 很快院子里住的贵客出来了,小丫鬟忙退到一旁,低着头不敢看那人的脸,隐隐一阵风挂过,她壮着胆子偷眼瞄去,完颜智一身金黄盔甲穿戴的整整齐齐,金龙长衫上的每一粒扣子都系的妥妥的,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 “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大概四五万吧!”那报信的侍卫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四五万?”小丫鬟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整个平安城的成年壮丁加起来不过这个数,现在有四五万胡子包围了平安城吗? 小丫鬟有些心慌意乱的走向偏院,没有留神,与正要出院的沈乐君撞了个正着。 小丫鬟手里的茶具应声而碎,茶壶里的开水喷溅到沈乐君紫罗兰的长裙和鞋面上。 “嘶!”沈乐君赶忙跺脚,想将鞋子上的热水摔掉。 “你干什么呢?”一旁跟着的珠翠不高兴的呵斥一句,这两天看着太守府的下人们都挺稳重的啊,特别是指派给沈乐君的这几个下人,都是懂礼有规矩的,没成想居然有这样的披露。 珠翠赶忙蹲下身,用袖子擦着沈乐君的鞋面,不满的回头又瞪了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从茶具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就吓出了魂,这偏院住的这位贵人,就连太子殿下都要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她这下得罪了贵人,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低的低低的,语气有些凝噎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沈乐君缓和了语气,“没事,起来吧,怎么这么仓皇?行了,珠翠,没有那么严重了!” 珠翠撅着嘴,“怎么不严重,都是滚开的水,现在的罗袜又这么薄,走主子, 我给你上药去!” 沈乐君的脚面的确是火辣辣的疼,她也不推脱,让被朱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偏院! 珠翠环配回头看了那小丫鬟一眼,不满的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家主子找点烫伤药来!” “哎,是!”小丫鬟旁起身跑去找药了。 沈乐君白希的脚面像是牛乳一般顺滑,这会却红肿一片,隐隐有些小水泡,环配歪了小丫鬟找来的药膏,轻轻的抹在沈乐君的脚面上。 小丫鬟见沈乐君的脚汤的这般严重,害怕的小声抽泣起来。 “行了,这不没事吗,别哭了!”沈乐君一边呲牙裂嘴的疼着,不忘安慰那小丫鬟。 这时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就连侧院的几个护卫都走了一半,远处说话声,脚步声,兵器声,呵斥声,响成一团! “外面怎么了?”沈乐君透过开着的窗户望向外面。 小丫鬟抽抽噎噎的说道,“胡,胡子围城了!” “你说什么?”沈乐君猛的站了起来,脚上一动,环配的手指重重的压上了脚面,沈乐君顾不得喊疼,将脚抽回来,稳住了身子。 “胡子围城了,据说有四五万的人呢!”小丫鬟红着眼圈,将刚才在前院听见的重复了一遍,因着自己闯祸,又因为平安城被围,全城的百姓的性命都朝夕不保,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沈乐君的心也慌极了,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如果战败,很可能以和亲的方式缓解边疆的冲突。 沈乐君好歹的套上了鞋袜,在屋里忐忑不安的走动着,“不行,我得去看看!”沈乐君停下脚步,与其在屋里提心吊胆,不如去城门那看看,至少能第一时间获得消息,总比在这胡乱猜测的好! 沈乐君刚走出偏远,迎面走来安永辰的亲卫李威,她紧走几步,走到李威面前,“李大人,胡子围城了?” “是,沈姑娘,跟我走吧,主子有命,让我先护着你从后门出城!”李威走到沈乐君跟前,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赶紧给你们主子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两个丫鬟只停顿了一下,猛的向院子里跑去。 珠翠毕竟年长一些,她匆匆的吩咐道,“我去收拾细软,你去收拾干粮!” “是!”环配应道,忙着向厨房跑去。 不到一刻钟,一辆马车从平安城后面的一条羊肠小路跑了出来,同时还有许多老人孩子和女人,他们匆匆的向平安城后面的大山里逃去。 马车刚离了上山的小路,还没行驶多远,拉车的大马突然前脚被绳索绊倒,重心不稳,猛的跌了下去,李威赶紧勒住缰绳,控制着马车不翻到。 这时从一旁的沟壑里走出几个大漠的汉子,腰宽体盘,腰间别着弯刀,头发梳着小辫。 后面跟着马车的四个护卫策马上前,还来不及拔刀,一把弯刀从一旁的大树上飞下来,正中后心,另一个侍卫也被两个大漠士兵用绳索勒住了脖子,一个使劲拽下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李威横刀在身前,看着前面的几个大漠打扮的男人。 “我们要你马车里的女人!”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附近的树上传来,接着他一跃稳稳的跳到了地上,一步一步的向马车走来。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沈乐君捂着越调越快的心口,抬起手想打开马车的帘子,手还没有碰到帘子了就被珠翠按了下来。 “主子,换衣服!” “换衣服?”沈乐君只楞了一下,这样的事只能做一遍,怎么能做两遍呢,她坚定的摇了摇头,伸手快速的撩起帘子,接着和那双草原上的狼眼睛一般的灰黑的眸子对上。 那双灰黑的眸子沈乐君也许会记不住,但那男人脸上明显的那道伤疤她不可能忘记。 “索空!” 索空灰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棱角分明的唇轻启,含了一丝讥讽,“女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不错!” 沈乐君被噎了一下,本来还希翼这个草原上的狼能忘记曾经两个人之间的过节的,这下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明明都记得! 上次沈乐君被拐卖到草原,落入莫丽铎王子的军营,在那晚的宴会上,她被这个男人选中,接着粗鲁的将她扛回了营帐,接着是初七来救沈乐君,在索空回营帐时,干净利索的打晕了他! 沈乐君的脸色红了发白,白了发红,她不知道为什么大战在即,索空作为莫丽铎的第一猛将,不去参战,怎么会跑到后山,专门抓她一个女人来呢? 反正不是好事就对了! 沈乐君放下车帘,外面很快响起了兵器声,两方人马打斗起来。 “沈姑娘,上马!”突然李威撩起马车的帘子大声的喊道,沈乐君顾不得多想就被李威拉下了马车,接着上了马车,坐在李威的身后,向大路跑去! 索空从一个侍卫的身上拔出弯刀,嘴角含了一丝冷笑,侧脸看了一眼二人的马,“从来没有女人从我手里逃走过,两次!” 一条极细的锁链冲破空气,极速的向二人骑的马上投去,锁链头上的一个铁株绕到了马的后腿上,索空拉紧锁链的另一端,使劲一拽,那细细的锁链勒进马的后腿,那马吃痛,嘶鸣的同时高高的翘起了前蹄。 沈乐君没有抓紧李威,身子猛的向后掉去,索空的眼神微锁,身不由己的伸手想去接住那身子,但离的太远,他再跑过去已经是来不及。 索空松开手里的锁链,马腿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才至于没有失控到底,李威拉紧缰绳的同时,沈乐君拽住了李威的衣服,这二人一马这才安稳的落地。 李威再想策马逃走已经是来不及,索空带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女人,你是逃不掉的!”索空哼了一声,大手抓住沈乐君的腰带,一使劲将她扯下了李威的马。 230俘虏1 远处一阵阵马蹄声响起,千军万马震动的地面微微颤抖,树林里的动物都猫在地上不敢动一动! 平安城越来越近,安永泰的心更加沉重,当他带着队伍赶到长天一线等来的却是莫丽铎的一个属下时就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莫丽铎的属下用各种方法拖延时间,直到一个时辰后安永泰才惊觉上当了,不顾胡子的阻拦,冲破层层包围闯出了那个峡谷,一刻不停的向平安城赶来。 君与阁的大军在半路上与他们汇合,从墨轩那得来的情报却与春玲儿的完全不同,他顾不得去细纠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平安城一旦沦陷,大华就相当于大开门户,让大漠的士兵长驱直入! 果然,那城墙下黑压压的一片人不就是穿着大漠士兵的衣服吗,而且,莫丽铎该死的就在这队伍里! 安永泰微眯了双眼,春玲儿啊,春玲儿,你眼中的莫丽铎与真实的他相差很大啊! 安永泰从腰间拔出长剑,就要准备血战一场时,莫丽铎旁边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被绑成粽子的不就是沈乐君吗? 安永泰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杀入莫丽铎的军队,莫丽铎不但没有丝毫的躲闪,而是下令士兵们给安永泰让出一条路来,安永泰带着几个侍卫勒马而立,倨傲的看着十米以外的莫丽铎。 “向来听闻将军是信守承诺的人,没想到竟也如此不守信用,我等在长天一线等你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竟趁机攻打我大华的城池,怎可算君子所为呢?” 莫丽铎嘴角微微勾起,眉毛微微一挑,“阁主这话就不对了,我说是今天在长天一线见,但今天不是还没过去吗?” “哼!”安永泰脸色微沉,冷哼了一句,努力忽略莫丽铎身旁的那道灼灼的视线,“近两年来,两国的百姓被战争所扰,民不聊生,将军是德才兼备的人才,应该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也不该助纣为虐!” 莫丽铎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君与阁与莫离寒军队的厮杀,眉头微微皱起。 君与阁不愧是大华第一大阁,战马纯良,士兵骁勇,而且他们个个身怀武功,与大漠军队只会战场上的一些粗浅功夫比起来,简直能以一敌五,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莫离寒的军队已经出现了一面倒的趋势了! 安永泰见莫丽铎面现犹豫,加紧说服道,“将军可看东方,大黑烟冒起的地方可是莫离寒的军营?他们粮草不保,恐怕在我大华的境内也是蹦跶不了两天了,将军又何苦受他牵连呢?” 莫丽铎没等安永泰说完,焦急的转过头去看向东方,浓浓的黑烟已经将东面的天空熏黑,而那黑烟的方向和距离,正是哥哥莫离寒的军营! 安永泰嘴角微微勾起,继续说道,“奔布尔草原风景优美,但驻扎将军的八个营还是小了些,何况八个营里近一半的人马都被您带了来,剩下的既要保护王妃,又要保护几个月的小世子,人手总是有些不够用,世子身边的亲卫营一百八十个人抵挡起精锐的士兵来,恐怕连一个时辰都不能抵挡的住啊!” 莫丽铎猛的抬起头来,眼神犀利,神色复杂,半晌后唇边挂了一抹虚扶的笑意,“阁主说的是,我之所以来这也不是为了帮助他的,哥哥性格孤傲狠毒,刚愎自用,又迫害我父皇,我怎么会帮助他呢?” “那就好,那我就不送将军了,还请将军将身边的这两个大华的百姓放了!” 一直沉默的索空紧皱了下眉头,刚要说话就被莫丽铎伸手拦了下来。 莫丽铎淡淡的说道,“这两位与我的部下有一些私人恩怨,等他们处理完了,自然会把人放回来,难道阁主与他们认识吗?” 她是我女人这句话在安永泰的嘴里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他不能冲动,刚还用莫丽铎的妻儿威胁他,如果他知道沈乐君是他的女人,莫丽铎就更不会放了她了! “好,还希望将军能说话算数,我虽然与这位姑娘不认识,但大华的每一位子民都是君与阁的兄弟姐妹,明天的这个时候,君与阁等着这两位回国!”安永泰率先拉着马的缰绳往后走。 转过身去,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使劲的克制住回头的,接着他侧过脸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宋雨生,宋雨生接到安永泰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不动痕迹的离开了安永泰的队伍。 索空再一次将沈乐君扛到了他的帐篷里,本来想毫不留情的将她扔在毛毡上的,扔到一半时还是放柔了动作。 沈乐君的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很明显哭过,脸颊上还沾染了不少的脏污,索空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她身边,使劲将她翻过去,后面被绑着的手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了血痕。 索空拔出腰间的匕首,匕首出鞘的声音让沈乐君的脊背一僵,接着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是匕首落下的同时,沈乐君手腕上的绳子应声而断。 沈乐君一经得到自由,快速的向毡子里侧爬去,躲在角落里,顺手抄起一旁的一个酒杯,戒备的看着索空。 索空勾起一侧的嘴角,脸上的疤痕微微皱起,显得神情更加狰狞,“怎么?你还想打我第二次吗?” 沈乐君白了脸,突然将手里的酒杯扔在地上,她知道硬来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刀疤男的对手,“喂,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啊?” 索空嘴边的笑意更深,他将匕首插件腰间,然后走近沈乐君,在距离她的脸一寸远的地方停住,“你上一次打我的头时也没有手下留情啊?自从被你打的那一下,我连着半个月都头疼,这个帐怎么算?” 沈乐君暗自撇了撇嘴,奶奶的初七,你打就打呗,干嘛打的那么使劲,就算是使劲,就该一下打死,哪还有找后账一说? 索空见沈乐君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无意再为难她,反正这一次她是跑不出他的手心了! 索空站起身向帐篷外走去,夜色已经深了,那个女人从中午就没有吃过东西,早该饿了吧! “你,你去哪?”沈乐君见索空要走,心里更加不安,潜意识里觉得和他一个人在一处,总比和一群胡子在一处要好,而且好像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 索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沈乐君,“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再打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沈乐君眼神瑟缩了一下,她也没打算要袭击他啊,至少没有外人援助的情况下不会! 很快一阵肉香飘来,沈乐君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折腾了一天,她的肚子早就饿的上肚皮贴下肚皮了,之前有生命威胁来不及感受饿! 索空端着一大块羊肉坐在毛毡边,用腰间的匕首割下一块软香柔嫩的烤羊肉沾了些小盘子里的椒盐大口大口的吃着,时不时的用余光看一眼拼命咽着口水的沈乐君。 索空吃了一大半的羊肉才停了下来,侧过脸看向沈乐君那副怨妇一般的表情,心情奇异的愉悦起来,他用刀割下一块羊肉沾了些椒盐,“你想吃吗?” 沈乐君立刻像只哈巴狗一般,眼睛放出奇异的光彩,很快又收回那饥渴的表情,略显戒备的看着刀疤男,“你会好心的给我吃?” “为什么不会?我好不容易把你掳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饿死吗?” 沈乐君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爬到索空面前,刚要伸手将那块肉拿下来,索空拿着刀的手忽然抬高,躲开了沈乐君的手。 “哼!”沈乐君瞬间有种我是小狗还被人斗来斗去的感觉,她撅起嘴哼了一声。 索空大笑出声,“你别急,想吃肉也行,我有一个条件!” “你先说来看看!” “你得先给我道歉,然后让我打一顿,就当是报了当年袭击我的仇了!” 沈乐君瞪大了双眼,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索空,半晌才气氛的说道,“道歉行,打我一顿就不行了,我是女人哎,我不知道你们大漠有什么传统,但在我们大华,凡是打女人的男人都算不上好男人,简直就不算男人,是畜生,是被所有人都鄙视的!” 索空被噎的楞了一下,然后故作大方的说道,“好吧,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了,你先道歉好了!” 沈乐君立马来了精神,道歉好啊,小女子能屈能伸,只是费些口水罢了! 231俘虏2 咳,沈乐君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先是九十度的深鞠躬,然后一脸的深恶痛绝,“尊敬的,嗯,你叫什么来着?” 索空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亏他一直记得她的名字,只听索空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叫索空,沈乐君你给我记住了,再记不住的话我就把这两个字刻在你身上,一辈子也不会忘了!” 沈乐君随着索空那张刀疤脸的靠近身子越来越往后仰,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终于索空收回了身子,一脸淡漠的看着沈乐君,沈乐君回望着索空,仿佛两个人谁先收回视线,甚至谁先眨眼谁就认输一般,就在沈乐君实在忍不住想要眨眨眼睛时,索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同时伸手端起毛毡上的盘子。 “既然你不饿,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不勉强!”沈乐君一把抱住了索空的手,“不勉强,伟大的索空大人,你是如此的英勇非凡,俊逸无双,上次是小女子猪油蒙了心才会偷袭索空大人,就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小女子那一次吧!” 索空在转过身之际,将嘴角的笑意隐退,板起脸问道,“那你还会再想着逃跑吗?” “不想了,不想了!”突然沈乐君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狗腿般的笑容,“只要您好吃好喝的供应我,不虐待我,不强迫我,不欺负我,不许打我,那我就不逃跑!” 索空将盘子放在沈乐君面前,“你的要求还够多!” 沈乐君抱着盘子,她可不管那么多,吃饱一顿是一顿,刚才那些话都在吃肉前作数,吃完肉嘛,那就不一定了! 沈乐君伸出黑漆漆的手刚要去抓肉,手就停在了半空,她的那双手实在是太脏了,这要直接吃肉,还不得拉肚子啊! 其实人就这样,有了条件就讲究,没有条件就将就,如果索空直接把沈乐君扔进牢房,让大漠的士兵看管的话,别说是手脏了,就算大漠的士兵给她吃发了霉的馍馍,等沈乐君饿的实在是抬不起手腕时,她也会强迫自己吃下去的。 但是现在,索空对沈乐君的纵容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可以争取更多更好的待遇为什么不去争取。 沈乐君举起手伸到索空面前,可怜巴巴的说道,“大人,我的手这么脏,你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刚吃肉的小刀啊!” “沈乐君,你的要求真的很多哎!”索空微微有些戒备,刀是很危险的东西,它能切肉的同时还能杀人! “大人!”沈乐君故意放柔了声音拉长了音调,“您不会认为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还能伤了您这伟大的索空大人吗?” 索空略一沉思,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会这么容易被这个女人伤到的,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莫丽铎麾下的第一猛将了! 索空伸手拔出腰间匕首,扔到了沈乐君的腿旁,“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相信你不会办傻事的!” “那是,那是!”沈乐君得了匕首赶紧切了肉往嘴里搁。 香,真香,羊肉比牛肉好吃多了,纹理细,肉质嫩,烤的外焦里嫩,火候刚刚好,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突然索空拿起一旁的椒盐递给沈乐君,“沾着这个吃会刚好吃,你试试!” 沈乐君微微楞了一下,索空的口气就像是在跟朋友说话一般,难道她的身份不是俘虏而是朋友嘛? 索空见沈乐君的手迟迟没有伸过来,伸手将装有椒盐的铜碗放在了毛毡上,转身出了帐篷。 在所有营帐的后面有一个用土坯垒的灶房,里面有口大锅二十四小时烧着热水,专门用来给士兵们洗漱的,只是士兵们都只能规定的一个时辰内轮流领到一定限额的水,而像索空这样的大人物,是随时都能用水的! 索空刚走到灶房,一个负责烧水的士兵立刻站起身恭敬的抬起右手行了个礼,“大人是需用水吗?小的立刻着人送去!” “水要热一些的,平常都是洗到一半就凉了!”索空双手交叉握在身后,慢悠悠的向灶房里面的小灶走去。 要热一些的?那个士兵瞪大了眼睛,要不是索空后面又加了半句话,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每次给这位小爷送洗澡水,都是因为水太热被训斥,今个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那个士兵的腹诽还没完又听索空索空说道,“这锅里熬的燕麦粥,给我盛一碗!” “啊?”那个士兵惊讶之余,嘴巴张的能装下一个大鸡蛋,索空从来都不喜欢燕麦粥这种腻腻乎乎的东西的,他从来不会吃,今天怎么突然又要吃燕麦粥了? “愣着干嘛,赶紧的啊!”索空不满的瞪了那士兵一眼,脸上刀疤更显狰狞。 “是,是!”那小兵不敢再耽搁,赶紧拿木碗盛了粥端给索空。 索空还没来得及接过燕麦粥,莫丽铎身旁的一个侍卫走到了他身边恭敬的行了个礼,“大人,我可算找到您了,将军正急着找你呢!” “哦,我知道了!”索空接过碗刚要转身,那个侍卫又跟了上来,语气有些焦急的说道,“大人快去吧,将军恐怕要等着急了!” 索空略一犹豫,转身将碗递给了灶房的小兵,“你给我 送到我的营帐,热水一刻钟后送过去!” “是,大人!” 索空安排好后,向莫丽铎临时的大营走去。 往日人来人往众多的将军大营,此刻却是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侍卫是平日的三倍还要多。 索空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传话的侍卫,轻声问了句,“大华有异动?” 那侍卫摇了摇头。 索空的眉头皱的更深,“那是莫离寒大营那面有新情报?” “您就别猜了,属下一概不知!”那侍卫紧走两步,站在将军大营的门口,沉声禀告道,“秉将军,索大人到!” 大营里传出莫丽铎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索空略带些谨慎的走进帐篷,莫丽铎一身常服坐在下位上,主位坐着一个大华服侍的男人。 那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青稞酒,慢慢的转过脸,一张略显沧桑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渐渐分明。 索空楞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男人,接着双膝下跪,声音有些嘶哑,“索空见过可汗大人,可汗寿与天齐!” 那男人将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到索空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几年不见越见强健了,跟你索达当年的雄姿有的一比!” 莫丽铎笑着站起身,“父汗可是说对了,这小子上了战场就不要命一般,他跟着儿臣这些年就没打过一次败仗!” “哈哈哈哈,好!”莫成吉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儿的军营里都是猛将,个个都是我大漠雄鹰的孩子!” 莫成吉走回主位上坐了下来,索空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莫丽铎,又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莫成吉。 大漠的上一任可汗莫成吉,于半年前被大儿子莫离寒囚禁在皇宫里,这几乎是大漠皇族之间人尽皆知的事实了,莫离寒重病把手皇宫,连只鸟都飞不进去,连只蚂蚁都爬不出来,那面前这位莫成吉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父汗!”莫丽铎喊了一声,接着走到莫成吉的身前撩袍单膝下跪,“这半年让您受苦了,不得不委身在大华,是做儿子的不孝,请父汗责罚!” “铎儿啊,你要记住,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隐隐于市,莫离寒那个畜生派了好几拨的杀手寻找我,但都没有料到我却安稳的呆在建邺城的死牢里!” “牢房?您被他们关在了牢房里?” “关我?呵,能关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那不过是我一个避难所罢了,我想走,随时都能走!” “是,父汗威武!” “行了,起来吧,我还有事情要让你做呢!”莫成吉提起一旁的酒壶,又倒了一碗青稞酒。 “父汗您说,儿臣定赴汤蹈火再说不辞!” 莫成吉端起酒杯猛的灌进嘴里,然后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接着将青铜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个逆子竟敢谋反,我当初就该在他出生时溺死!” 莫丽铎眼观鼻鼻观口,这时无论说是赞成还是反对,都有嫌疑,最好的就是不说话。 “你连夜安排人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去宫廷,亲自交给管城化,让他协助你的行动,趁着那个逆子元气大伤,我要在三日内将他擒住!” “是!”莫丽铎伸手接过莫成吉递给他的书信,看向索空,“索空!” “属下在!” “明日一早召集军队,从左侧包围莫离寒!” “是!”索空点了点头。 莫丽铎将索空送出了营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下手,一旁的亲卫立刻端着一壶酒走了上来,“一夜值千金的,快回去吧,不过她毕竟是大华的下种人,不可太过沉迷,!” “是!”莫丽铎接过酒壶谢了谢,转身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心里却隐隐觉着今晚莫丽铎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 232俘虏3 “你连夜安排人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去宫廷,亲自交给管城化,让他协助你的行动,趁着那个逆子元气大伤,我要在三日内将他擒住!” “是!”莫丽铎伸手接过莫成吉递给他的书信,看向索空,“索空!” “属下在!” “明日一早召集军队,从左侧包围莫离寒!” “是!”索空点了点头。 莫丽铎将索空送出了营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下手,一旁的亲卫立刻端着一壶酒走了上来,“一夜值千金的,快回去吧,不过她毕竟是大华的下种人,不可太过沉迷,!” “是!”莫丽铎接过酒壶谢了谢,转身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心里却隐隐觉着今晚莫丽铎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 索空刚撩开营帐就看见沈乐君就着大木桶里的水洗着手和脸,她见索空进来明显吓了一跳,站起身退后两步,手上的水在衣服上好歹的擦了擦,“那个,那个,我是先把手洗干净才用这里面的水,不脏,不脏了!” 沈乐君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脑门上,一双沁过水的大眼睛分外的明亮。 “那水就是给你准备的!”索空毫无表情的说道,将手里的酒壶放在一张小矮几上,回头又看了一眼沈乐君,“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赶紧洗!” “啊?不用了吧,我洗洗脸就好!” 不等沈乐君说完,索空已经走出了帐篷,在门口隐约能看见他的一片袍角。 沈乐君身上是真的很难受,在地上脏兮兮的打了好几个滚了,平日里她又是极爱干净的,现在有机会能洗个热水澡,为什么不呢? 如果索空想要来强的,她是肯定反抗不了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哄顺了他,然后再趁机逃走! 索空站在帐篷外,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夜凉如水,之前出帐篷时就想要点热水就回来,穿的衣服就少,这会让寒风一拍,身上微微有些冷了。 阿嚏,索空打了个喷嚏。 隔着一层帐篷,沈乐君听的很清楚,她加紧了速度,穿好衣服后出了帐篷,看着索空望月的背影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洗好了,外面冷,进来吧!” 索空回头看了一眼沈乐君,然后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两个值勤的士兵,提高声音喊道,“你们两过来!” “是!”那两个巡逻的士兵很快跑了过来,先是恭敬的行礼。 “把我的洗澡水倒了去,然后把桶送回后灶房!” “是!” 等两个士兵将水抬走,帐篷里又陷入沉默,索空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刚刚匆匆瞥见的那抹白希,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 沈乐君洗也洗了,吃也吃了,现在困意袭上来,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那个” “那个”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同时闭嘴,索空侧头看了一眼沈乐君,“你先说!” “不,还是大人先说吧!” 索空也不再谦让,看了一眼矮几上空了的碗,“燕麦粥还吃的惯吗?军营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你将就一下吧!” “还行,挺好喝的!”沈乐君有些木讷的说道。 “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沈乐君先是楞了一下,她刚才是想说要没事,她就睡了啊,但现在有另一个问题更想问这个男人。 沈乐君酝酿了半天,权衡了利弊,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索空走到帐篷的通气窗前,一把打开了厚重的布帘,天空上一轮明月当空,索空看着那月亮微微有些出神,接着略显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 在大漠上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有一个男人刚成婚,第二天便要被迫上战场打仗,她的妻子连夜给他做了一个香囊,将从天神庙求来的不死符咒放进香囊里,男人临走前和妻子约定,三年后必定回家,无论生死。 他的妻子每天在家中养牛喂羊,等着她的丈夫回来,离三年之约还差一个月,当初寨子里一同被征往战场的一个同乡回来了,他带着男人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香囊上沾满了男人的血,他在战场上英勇牺牲了,头被敌人砍了下来,只剩下半截身子。 她的妻子得到这个消息后特别难过,但是不相信男人会不信守承诺,而且,香囊里的符咒不见了,女人艰辛男人没有死,或者,就算死了,他也会回来找她的。 女人仍然每日都期盼着她的男人回来,直到三年之约那一天。 那一天,女人早早的喂好牛羊,打理好院子,穿上她做新娘那天穿的衣服,在他们家的门口久久的站了一天,直到太阳落了西山,她的手脚都冻的冰凉了,才真的是死心了,一步步走回屋里,拿起那个沾染着男人血迹的香囊走向后山。 在后山,女人很多天前就让人挖了一个坑,也许女人的潜意识里就觉得男人该不会回来了吧?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那月亮那么圆那么大,一定能照清楚大漠的每一寸土地,身为大漠的女人,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她要死了奔到月亮上,那样,她就能找到他的丈夫了。 她的男人在战场上没了头颅,香囊里的符咒被男人的血液融化,融进了他的身体里,战场上死的人太多,来不及收拾的尸体就被堆在一个大坑里,然后用土埋掉,只把他们身上的一样东西带回家乡,留给亲人做个念想。 大漠上野狼最多了,他们晚上寻着血腥味找到了这个大坑,刨开土,将尸体一具具拉出来果腹,男人没有了头颅,顺手用旁边的石头打死了一头野狼,然后将野狼的脑袋割了下来给他自己缝上。 男人一心要回到家与他的妻子团聚,但现在他是狼头人身,不敢见人,只能在夜间赶路,他不眠不休,终于在三年后的半夜找到了离开多年的家,但是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了他的娘子,寻着那个香囊上的血腥味,他在后山上找到了她的娘子,却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了。 男人抱着她娘子的尸体嚎啕大哭,突然月亮的光华温柔的撒在他的身上,那月光就像从前女人看他的目光一般,男人抬头看向月亮,仿佛能看见他的女人干净的脸和温柔的笑容。 从此那个狼面人身的男人每个月圆之夜便要对天空的月亮嚎叫,诉说相思,诉说衷肠! 索空讲完这个传说,缓缓的转过头看向沈乐君,眼睛的目光温柔的能融化柯尔山最坚硬的寒冰。 “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觉得你的眼睛像草原上的月亮一般美丽,我知道你就是我这一生要找的娘子!”索空想伸手摸一下沈乐君的脸,却被她微微躲了一下,索空不再坚持,慢慢的缩回了手。 “上次你逃跑了,我找了你七天七夜,找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我在谷城又找了半个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本来决定要放弃了,以为时间会让那双眼睛慢慢的消散在脑海里,谁知道,五天前,在树林里的小河旁我又见到了那双眼睛,这才忽然发现,你其实从来都没有在我的记忆里模糊,只是隐藏的更深而已,我从那一刻就下定决心,绝不再让你从我的身边溜走!” 索空慢慢的转过头,像是发誓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沈乐君,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护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索空的视线太过炽热强烈,那炽热中又不带着一丝一毫的猥琐,真诚的让沈乐君心里有些钝痛,她悄悄将袖子里藏着的匕首收起来,视线错开索空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一旁放着的一瓶酒。 “呀,有酒哎,我上一次被人贩子卖到大漠喝过一次,很烈,但很过瘾,要不要来一杯?”沈乐君提起酒壶看了看四周,然后把刚喝过粥的碗拿了过来,接着给自己倒了半碗,将剩下的大半壶酒递给索空。 “喏,干杯,为了咱们的重逢!”沈乐君率先将碗碰向索空手里的酒壶,接着一股劲,三四大口将碗里的酒都灌下肚。 索空眸色加深,提起酒壶,壶嘴悬在嘴的上方,几乎是一口气也没喘的将多半壶酒灌下了肚。 沈乐君被那烈酒呛的咳了起来,刚才喝酒时故意将一半洒在外面,只喝到嘴里半碗的半碗,她就不信多半壶酒下肚,索空还能一点醉意都没有? 等他醉了,她就可以悄悄的溜出去了,今天君与就站在她面前,虽然没有正眼看她,但她知道,君与一定会安排人来救自己的! 索空将空了的酒壶扔在矮几上,唇边带了一抹讥笑,“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索空还有一个外号,叫千杯不倒!” 233解药 沈乐君暗自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毛毡,“那个,索空大人还有吩咐吗?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去睡觉了啊!” 索空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常年饮酒,虽然也喝醉过,但现在的感觉完全不是喝醉酒的感觉,全身发热,浮躁气粗,难道是? 索空回头看了一眼沈乐君,沈乐君已经躺在毛毡的一角,盖上了自己的衣服,看样子是真的困了! 索空深吸一口气,平定了一下心中的浮动,撩开帘子,出了帐篷。 夜色越来越深,一个时辰后,索空带着一身的凉意回到了帐篷,他头发上依旧滴着水,还有三个时候就要天亮了,他真的有些倦了。 索空刚躺下不久,迷迷糊糊还没有睡实,一双温热的手隔着单薄的中衣抚摸上他的胸膛。 梦里的阳光格外灿烂,仿佛还是在安家的那个晌午,阳光射进敞开的窗户,男人一双白希的手显得有些瘦,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的拿着一本有些陈旧的书,半天才翻了一页。 那双如黑潭的眸子纯净如水,半晌后那双眸子缓缓抬起,对上沈乐君微微错愕的脸,展开一个如高山雪莲一般纯净的笑容。 沈乐君的心跳越来越快,身子也越来越热,一种希望被爱的渴望如潮水般袭来,让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回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那双白希柔软的手从敞开的领口伸进去,抚摸着索空硬邦邦的胸膛,手指在那一道道的伤疤上轻轻的摩挲,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边,好不容易用凉水压下去的再一次抬起头来,并且来势汹涌,不可抵挡! 索空一个翻身,将投怀送抱的女人压在身下,他伸手牵制住女人的手腕,努力的保持着清醒,低哑的嗓音在沈乐君的耳边响起,“女人,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我不想趁人之威,只要你点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沈乐君闭着眼睛,对索空的钳制很是不满,体内的浴火越烧越烈,燃尽了她所有的理智,梦里的那个白衣男人就在她的面前,她努力的想抓住他的手,但那手明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碰不到! “别走,别走!”沈乐君的眼角流出两滴炽热的泪,身子如蛇一般扭动起来,双腿不自觉的围上索空的腰身。 索空的理智防线仿佛一瞬间崩塌,他就像是传说里那个找家的男人,而沈乐君就是他苦苦找寻的娘子。 温热的吻落毫不犹豫的落了下来,如羽毛一般轻轻的落在沈乐君的额头,脸颊,沈乐君停住了挣扎,放松了身体,嘴角微微勾起。 梦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沈乐君紧紧的抱在怀里,那思念多年的脸渐渐清晰,安永泰俊朗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如深渊一般,将沈乐君的整个人,整个灵魂紧紧的吸引进去,再也不能也不愿挣脱。 “永泰,我爱你!”沈乐君喃喃的哭诉道,明明嘴角是带着笑意的,眼角还是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索空的眸子紧跟着一凛,在紧要关头理智又拉了回来,他咬紧牙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开女人的手臂,坐了起来。 “该死!”索空怒斥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微微沮丧,他是草原上骄傲的狼,是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要了沈乐君的,他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女人。 索空站起身只穿着中衣出了帐篷。 东面隐隐亮起火光,这个时辰篝火早该熄了,为什么还有亮光? 索空疑惑着,只见那火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再多的酒意被冷风一拍也醒了一多半,再加上那火光的位置正是大军的粮草! “走水拉,走水拉,来人呐!”索空大声的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向东面跑去。 熟睡中的大漠兵纷纷起身,很快整个军营都乱了起来。 索空第一个赶到粮草营,看管粮草的士兵已经不见了踪迹,地上有些被拖着走的痕迹,这次失火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由于发现的早,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索空稍稍放下心了来,他穿的少,但忙活了半天竟出了一身的汗,在往回走的路上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飞快的向自己的帐篷跑去。 索空的是手在即将碰到帐篷的帘子时微微顿了一下,上次的记忆还很清晰,他抄起过路的一个士兵的大刀,谨慎的挑起一角,确定没有人偷袭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但毛毡上却空无一人,索空将手里的刀紧紧攥紧,该死的女人,她答应过的,不会逃走! 索空伸手摸了摸毛毡下的位置,还很暖和。 沈乐君刚才醉成那样,索空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装的,还有粮草失火,肯定是有人接应她! 索空拿起外袍,直接去了自己的部下的帐篷。 岚衣将沈乐君围在怀里,马骑的飞快,很明显她是中了药了,迷蒙的双眼没有焦距,坐在岚衣怀里不安分的摸着他的胸膛。 岚衣的脸色有些阴沉,他一边护着沈乐君不掉下去,一边将大漠的士兵挨个骂了一遍,如果不是估计沈乐君的安慰,恐怕他早就杀进军营,将那些胡子一人一刀了。 刀肯定不会割在要害的部位,就该让他们每人都活着,然后看着对方的胳膊腿一节节的躺在地上,活生生的看着肚子里的肠子流一地而无能为力! 沈乐君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她挣扎的不那么厉害了,却有些痛苦的申银起来。 岚衣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按住沈乐君的手腕,片刻后脸色更加凝重。 那春药对索空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但对于本来就不怎么喝酒的沈乐君来说,却是着实的厉害了! 当安永泰接过沈乐君时,她的脸色已经红的有些异常了,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张着一张嫣红的小嘴不停的喘息着。 “她,她怎么了?”安永泰的眉头皱的死紧,身上的战袍还来不及脱下来,上面沾染着大漠士兵的血还有大华士兵的血。 “沈姑娘中了春药!”岚衣淡淡的说道,见到安永泰后,他反倒不怎么焦急了。 “春药?莫丽铎下的吗?” “我要是阁主就先给沈姑娘解完毒再讨论其他问题,沈姑娘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解毒?”安永泰忙点了点头,“还是岚衣想的周到!”安永泰伸手到岚衣身前。 “干嘛?”岚衣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解毒吗?给我解药啊!” “您就是解药啊,沈姑娘中毒是春药啊,又不是其他的别的什么!”岚衣说着往外走去,“阁主放心,在两个时辰以内,我会安排好君与阁的一切事物的,阁主抓紧时间啊!” 安永泰的脸色微微发窘,他竟然被自己的部下调戏了,但接下来他真的,真的要以自己为药吗? 不给安永泰过多的时间犹豫,沈乐君痛苦的呢喃声让他下定决心! 安永泰将沈乐君轻轻的放在床上,一把摘下了脸上的银质面具,露出俊逸非凡的脸。 “你受苦了!”安永泰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沈乐君的脸颊,沈乐君感受到有人抚摸,脸颊不由自主的蹭了蹭,一双水剪的眸子更加迷离。 沈乐君的脸颊滚烫的像是火山岩石,安永泰不敢再耽误,另一只手伸向沈乐君的领口,修长有力的手指三两下解开沈乐君的衣服,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 安永泰低头贴上那肚兜旁的一片纷嫩,手下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下更加柔软。 一股股舒服的电流从被抚摸的地方传到身体深处,缓解了之前空虚的痛苦,沈乐君一边挺着身子送进安永泰的手里,一边撕扯着他的衣服,仿佛不满足于这样的感觉,想要的更多更多! 安永泰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越加贪婪的吸允着她的味道,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覆上另一边,宣泄般的揉捏着。 很快烈火点燃了干柴,二人如同沙漠里长途跋涉的人见到绿洲一般,尽情的痴缠。 在最原始的律动中,感受着久违的激情和心中深处的悸动。 一场淋漓尽致后,沈乐君的理智微微回炉,她看着身旁男人的视线渐渐清晰,接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男人光洁的脸颊,声音带了浓重的沙哑。 “你又来了,真好!” 安永泰的眸子闪了一下,刚要张嘴就被沈乐君捂住了嘴巴。 “别说话!”沈乐君伸手抱住了安永泰的脖子,贴近脸颊,带着浓浓的悲伤,“我怕你一说话我就会醒来!” 话音刚落,沈乐君攀着安永泰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234公主身份 “这,这是哪里?”沈乐君扶着蹦蹦跳的太阳穴坐起身子,周围的摆设告诉她,她已经不在索空的帐篷里了,这个摆设倒是有些像大华的样式。 “你醒了?这里是平安城!”岚衣温和的声音响起,让沈乐君有了一瞬间的如沐春风,但很快就联想起他残忍的手段,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一下,跟着是呲牙裂嘴的痛! 很痛,全身上下像是被车子压过去一般,这时才发现那处酸涨的厉害,那个香艳的梦回映在脑海里。 “沈姑娘,沈姑娘!”岚衣伸出五指在沈乐君的面前晃了晃。 “啊?岚衣公子,你刚说什么?”沈乐君微微失神。 “太子和阁主正在大厅等你呢,你要不要过去?” “完颜智和君与?” “对,还有莫丽铎和一位脸上有伤疤的男人,看样子身份不低!” 大厅里确实有很多人,沈乐君刚一出现,一道视线就如实体光线一般投射过来,沈乐君顺着视线看去,看到的正是索空那张黑的能滴水的脸。 “君儿,来这里坐!”完颜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对着沈乐君伸出手。 沈乐君反射性的看向那张银质的面具,见那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她才向完颜智走去。 接下来就是两国之间的唇舌之争了,完颜智和莫丽铎为了各自的利益,不肯退一丝一毫。 突然,大厅中陷入了僵局。 一直没有说话的索空,突然端着一杯酒走到完颜智身前,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然后将酒杯敬给完颜智。 大厅广众之下,完颜智是不能公然拒绝的,一旁的侍卫刚说了两句话,莫丽铎就哼笑大华没有气度,更是没有合作的诚意。 就是这样索空和莫丽铎一起将完颜智架在了那里,这杯酒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但是,大华的太子啊,怎么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何况就算是索空毒死了完颜智,莫丽铎大可以将罪责推到索空一个人身上,就算是一命尝一命,大漠也是赚大了的! 完颜智的脸色很快不好了,片刻后他爽朗的笑出声,“索空将军的酒,我怎么能不喝呢?这杯酒就祝大华与大漠友谊天长地久吧!” 就在完颜智接过酒杯要喝之际,沈乐君一把抢过酒杯,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一口气将一杯酒喝了下去,她将空的酒杯还给索空,笑盈盈的说道,“既然是将军的酒,我可要贪杯了,在将军的帐篷里还要多谢将军的好好款待呢,表哥,是君儿失礼了!” 沈乐君对着完颜智微微屈身,完颜智佯怒了一下,呵斥了句,“君儿真是无礼,那明明是将军敬给本宫的酒,这你也抢?” 完颜智虽然语气微微有些不悦,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还是表哥宠着我,大华的每个人都能喝醉,就是表哥不能喝醉啊,你可是我大华未来尊贵的君主呢!”沈乐君笑嘻嘻的说道,双颊已经染上了一抹嫣红。 谈判很快又继续,较之前要顺利的多。 安永泰将头疼欲裂的沈乐君送回了房间,他将一碗醒酒汤递给她,脸色有些阴沉,“你怎么这么傻?那杯酒里要是有毒药呢?” “那就早死早投生呗,太子的命金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你倒是什么都为他考虑!”安永泰将被子给沈乐君盖好,“行了,再睡一会吧,醒来后头就不疼了!” 安永泰起身出了沈乐君的房间,门口站着的正是太子完颜智。 “你听到了?屋里的那个女人救了你两次了,应该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你不报恩就算了,还要恩将仇报,这就是你身为大华太子应有的品行吗?” 完颜智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安永泰,然后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安永泰看着完颜智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希望他和索空临时演的这出戏能让乐君往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悠扬的琴声在太守的偏院响起,带着深入骨髓的伤感,那一个个音符如美人的眼泪一般,如歌如泣,勾起了人心中埋藏最深的伤感。 索空站在院子里并没有推开门,琴身和着歌声围绕在周身,让他的步子再也迈不动。 琴声停了许久,索空才缓缓的推开了门,沈乐君满脸的泪痕眼睛看向一处发呆。 “你!”索空酝酿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一个字,后面却是不知再怎么说下去了。 沈乐君起身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推开,外面的明媚照进屋里,让阴暗的房间明亮了许多。 “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唯一的爱人,尽管天人永隔,但他始终在我的这里,这些年从未离开过!”沈乐君捂着心脏的位置,转过头看向索空。 “我不是你的娘子,你也不是我的狼人夫君,我相信你的娘子还拿着染着你的血的荷包在某一个角落里等你,你应该去找她!” “你,你真的不是我的娘子?”索空的声音有些落寞,“你真的不愿意跟着我吗?我用我的生命发誓,用大漠的长生天发誓,我会对你好的!” 沈乐君摇了摇头,“我不是!” 索空的神情有些灰败,他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即将出房间时,微微侧了头说道,“珍重!” 沈乐君微笑着点了点头。 索空刚走,窗户那的房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这么放他走了?你不后悔,这个男人其实对你还是不错的!”至少为了沈乐君的安全,他能暂时放下将军的傲气,与安永泰配合演那一出戏。 “切,鬼才后悔!”沈乐君撇了撇嘴,然后想起一直的那个疑问,“那个,昨夜,我们?” “啊?哦,岚衣去救你时听说你喝醉了,好像半路从马上掉了下来,你,你没事吧?” 沈乐君半信半疑的思索一会,索性不再追究,只是下定决心再也不会沾酒半滴了! 沈乐君转身关上了窗户,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向床榻,也许只有在梦里,才能那么踏实的睡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安永泰看着窗口映出的女人的影子,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刚才那首琴是沈乐君给他弹奏的,从每个曲调里都能感受到她对安永泰浓浓的爱。 无论自己是否能再找回那段回忆,这个女人他一定是不会再放手了,至死不渝! 完颜智与莫丽铎最后达成了一致,为了两国的发展,大华与大漠停战五十年,五十年内不再有战争! 大漠侵占的几座城池都毫发无损的还给大华,前提是完颜智得派人协助大漠铲除叛徒。 安永泰的最后一件事就演变成帮助莫丽铎打败莫离寒了。 这个也是安永泰所期望的,对于莫离寒不止是国恨,更是家愁,该是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完颜智撩开沈乐君的车帘,眸子深沉的看着她。 “怎么了殿下?您不会这么快就又要把我关进大牢吧?”沈乐君有些戒备。 “怎么会?”完颜智放柔了表情,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郑重其事的放在沈乐君的手里,“我大华的公主,是再也不会被关起来的!” “公主?”沈乐君微微有些吃惊,展开手心,里面躺着的正是她被沈父捡到时脖子上带着的玉锁。 “老板娘,雅间的卫生还做吗?”茶馆的小伙计拿着一块抹布来到王美涵面前恭敬的询问着。 “那间雅间!”王美涵顿了一下,君与阁的阁主有很长时间没来茶馆了,长到王美涵也记不清了,但那间房间她始终给他留着。 “我亲自去打扫吧!”王美涵接过小二手里的抹布,径直向那间雅间走去。 半个时辰后,她拿着一只用纸做的老鹰发呆,纤细白希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十年前,安永泰从军的前一天就是叠了这么一只老鹰,小心翼翼的放进王美涵的手里,然后告诉她,这只鹰是他安永泰一个人的老鹰,全建邺城都只有他一个人会叠,每天他都会让这只鹰给她带来他的思念。 王美涵清楚的记得,那次时安永泰第一次吻了她的额头,而她的手里就是拿着这种一模一样的老鹰。 他的眼神,他会吹的曲子,他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绝对不会有错的! 王美涵再也等不下去,第二天就把茶馆交给掌柜看管,带着茶馆里所有的家当,顾了一对保镖,向大华的边界出发,她要去找他,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不认她! 235大婚 一年半后的建邺城。 街头巷尾,人们热烈的讨论着一件大事。 “你知道吗?静安公主要招驸马了!”路人甲兴奋的说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安家,安家的二少爷可是在朝廷当大官呢,这会又招为驸马,可以算是锦上添花了!”路人乙跟着称赞道。 “不对,不对,你们说的不对!”路人丙挤过来有些着急的辩解道,“招为驸马的是安家的大少爷安永泰,不是二少爷安永辰!” “安永泰?他不是三年前就病死了吗?当天送殡时还是在这趟街上过去的呢,我亲眼看见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安永泰那是替当今皇上执行秘密任务去了,这才假死的,看着吧,安家加爵封商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安家的大门口人流穿梭不止,大总管陈富贵脸上笑的一层层的褶皱,一边迎着客人,一边监督着小厮将每一笔贺礼都清清楚楚的记在礼单上。 安家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来,安永辰撩开帘子走了下来,看了一眼门口的人群微微有些恼意,转身又上了马车,“走后门吧,前门人太多了!” “是!”晓风看着门口的人微微叹息一声,赶着马车去了后门。 后门比较冷清,安永辰进了后院,问道开门的小厮,“老祖宗怎么样了?大哥,他在院子里吗?” “老祖宗一上午只吃了半碗八宝粥,一直嚷嚷着要找大少爷,大少爷应该在迎松苑!” “嗯,你下去吧!”安永辰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径直向老夫人的万寿阁走去。 刚进了万寿阁的院子就听见了屋里老夫人的喊骂声。 “你们都骗我,我要去找我大孙子,谁也不许拦着!”老人的话音有些嘶哑,有些哽咽,到了尾音竟有几分西斯底里。 安永辰的步子加快了许多,他刚撩开帘子,红蓼就迎了上来,“二少爷,您快看看吧,老夫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老宗祖怎么了?” “她从早晨就一直嚷嚷着要见大少爷!” “那就让大哥来啊!”安永辰一边往里走,一边不悦的呵斥道。 “大少爷已经来过了,可老妇人跟他说了没两句话,就一个劲的说他不是大少爷,不是他的孙子,就让人给赶出去了!”红蓼焦急的解释道。 安永辰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皱的更深。 迎松苑内,一切的摆设与三年前无异,安永泰坐在书房里拿着毛笔画着一幅画。 宋雨生轻轻的敲了敲门,“主子,二少爷来了!” 沉了一会,才传来安永泰略显冷清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安永辰走进安永泰的书房,脸色透着焦急,“老祖宗她一个劲的要去找你呢!” “哦,我知道啊,上午已经去看过她了,是她让人把我赶了出来!”安永泰手下的画笔没有停,神情认真的继续画着什么。 “看过就行了吗?你不在的这几年,她每一天都要念叨你一遍!” “哦,人老了,就是爱唠叨!” “大哥!” “嗯?还有什么事了吗?” 安永泰放下画笔,淡漠的看向安永辰。 安永辰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大哥,我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安永泰的眸子微眯,嘴角微微翘起。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老宗祖最有耐心,你变了,很对地方都变了,变的我都要认不出你来了,你真的是我的大哥,安家的大少爷安永泰吗?”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验身你也验了,滴血认亲你也滴了,我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我还有事情要忙,你要是没有的事就先出去吧!”安永泰沾上颜料继续作画。 安永辰灼灼的看着安永泰,半刻后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安永泰突然出声,头也没抬的说道,“三日后就是我和乐君大喜的日子,府里的事情我让宋雨生协助总管办了,你回头跟李富贵说一声。” 安永辰的眉头皱的更紧,出了迎松苑漫步走到自己的惜竹轩,只是脚步徘徊在门口始终没有进去。 一匹快马在公主府的门口勒马而立,安永辰下了马径直向内院走去,门口的侍卫赶紧将他拦了下来。 “让开!”安永辰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请安公子稍等,我等这就去通报一声!”一个侍卫恭敬的说道,虽然过去的半年多时间这个安永辰几乎是天天长在公主府,但这里毕竟是公主府,驸马又是别人,而且公主才是正主,怎么能让他长驱直入呢! 安永辰正在气头上,怎么会给一个看门的侍卫好脸色呢,就在他刚要跟两个侍卫动手时,初七带着侍卫巡视走了过来,“放安公子进来吧!” “是!” 安永辰绕过初七径直向后院走去,“她在哪?” “书房!” “乐君,乐君!”安永辰径直闯入书房,沈乐君赶紧将桌子上的一本书压在胳膊下,脸色通红,眼神微微闪烁,“那个,永辰啊,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要告诉你,你不能嫁给我大哥,不,是不能嫁给现在的这个安永泰,他是假冒的!” “永辰,你怎么又这样说呢,我知道这几年永泰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才会让他的性情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丈夫,我最爱的男人!”沈乐君笃定的说道。 “你最爱的男人?那我呢?我跟你说过了,我接近公孙紫鹃完全是为了调查出沈家三口的下落,我这心里一直装的是你啊,我在你心中就一点位置都没有吗?”安永辰有些激动,走进书桌,一拳打在桌面,桌面很快凹了一个大坑。 门口的侍卫立刻踹门而入,手里拿着武器,灼灼的看着二人,只要沈乐君微微点头,他们会立刻进来,制服安永辰。 “你们出去吧!”沈乐君摆了摆手,挥退了两个侍卫,轻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外伤药。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沈乐君拉过安永辰的手,他的手背被坚硬的木头磕的流出些血来,沈乐君用手绢沾了药水,轻轻的擦着安永辰的手背。 “如果永泰没有回来,我想,我会接受你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回来了,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他!” 安永辰沉默着不能言语,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大哥曾经给沈乐君留下的回忆,他抬眼撇过桌子上的那本书,上面写着闺房秘宝四个字,那本书就是他刚进来是沈乐君匆匆藏起来的那本。 安永辰更加沉默了,沈乐君满心欢喜的憧憬这三天后的大婚! 三天后的公主府热闹非凡,皇上和太后都来到了公主府,大臣们更是以能收到公主的喜帖为荣。 这次是公主招驸马,而不是平常的人家嫁闺女,所以没有骑马迎新娘一说,一大早迎亲官便带着轿捻来到安府。 安永泰一身大红的喜服坐在轿捻上被接到公主府,然后二人在完颜智的主持下完成大婚的礼仪。 太后娘娘心疼公主,特令众人不许灌酒,早早的让二人回了新房,休养生息。 新房里到处都是大红的颜色,沈乐君红着脸坐在床榻上,因为是公主,头上戴的凤冠一只飞凤骄傲的展着翅膀,并没有蒙着盖头。 安永泰微笑着看着沈乐君含羞的脸,起身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指了指她头上那个含金量超高的凤冠还有十二根金钗,“这些都很沉吧?我帮你摘下来吧!” 沈乐君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我这脖子都快压断了,这大婚的仪式还是少举行的好!” 安永泰的眸色微深,“这样的仪式当然是一生只举行一次了,难道公主还有别的想法?” “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啊!”沈乐君俏皮的看了一眼面前明显吃醋的男人,“只是前朝的大公主可是男宠几十个呢,我身为本朝的公主,不能落了下风吧?” “放心公主,臣夫可不是普通的男人!”安永泰凑近沈乐君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臣夫可是夜七次,能把前朝的公主的所有男宠都比下去,很快你就知道了!” 沈乐君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二人刚喝完交杯酒就被安永泰压在了身下,接着一张微凉的唇瓣落下,将她所有的抗议都堵在了嘴里。 第二天日上三竿沈乐君才悠悠醒来,张开嘴才发现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了,昨晚激烈的教缠一直持续了后半夜,安永泰真的是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他一夜七次的含义,沈乐君试着动了动身子,努力了半天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抬的费力,她对昨晚说的要比前朝公主的玩笑,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