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男主是炮灰的(快穿)》 第1章 序 “哪个二货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几个渣嘞?” 听到门铃声,靳子楚慢吞吞的从电脑前站起来,应该是自己叫的外卖到了。 半个小时后,吃的肚子胀痛的某人无可奈何的躺在自家柔软无比的大床上,开始无比后悔自己点了太多披萨而为了不浪费吃撑了的行为,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在为自家男朋友劈腿而伤心不已,其实也算不上是自己男友只是在游戏里认识的而已,还不知道坐在电脑对面的是不是人,可是他还是难过了。 毕竟是从小到大在知道自己是个g后正式喜欢的一个人,虽然是在二次元的游戏里,可是他记得那个人最开始对自己真的很好的,其实想想也是要是不好也就不会一点一点的喜欢上了吧。 打开剑三的界面,看着七秀那个顶着“公子楚楚”的小萝莉,心里更难过了,其实这个名字看上去应该很能理解是人妖吧,而且最开始结婚的时候他和那个人说了的,那个人也说了不在意的,不过想想也是真汉子哪里比得上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萌妹子啊! 不行,小爷就不相信这世界上就小爷一个g了! 想到这里靳子楚翻身站在衣柜里翻起来,他其实之前有在网上查到在城里的g吧在哪儿的,而且还有风评比较好的一个,但是对于一夜情419什么的,其实他还是有那么点儿洁癖的,这跟他的身世有关系。 靳子楚是私生子,他的妈妈当年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明星,然后遇到了他的爸爸,游走在众多女人间的花花公子,甜言蜜语简直是张口就来,小明星动心了,相信那个男人真的会把她接回家,然后顺理成章有了靳子楚,可是男人多是健忘的,尤其是在床事的时候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但是靳子楚的妈妈相信了,结局不言而喻,但命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优待他的妈妈,女人产后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不得已私生子就私生子吧,被男人接回了家。 其实男人那个时候已经有妻子了,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而且是个有天才美誉的儿子,儿子是靳子楚的大哥叫做靳子涛,也许是命中注定克妻,男人的原配夫人在靳子涛十四岁,靳子楚四岁的时候过世了,从此之后男人更是无所顾忌,也许是报应吧,在靳子楚十三岁那年男人死了,死在了一个小明星的床上。 也许是命运轨迹相似,靳子涛对这个便宜弟弟还是很疼爱的,好吃好喝的供着,而靳子楚本生也不是什么有大追求的人,通俗点就是个宅男,也许是年岁相差有那么大,男人对这个弟弟很疼爱,两人也说不上什么争权不争权的,凑一堆时别说是吵架了,这么多年就连争执都没有,知道弟弟喜欢男人,也没有表示什么诧异,就是咨询着问了一下,知道改不过来了,也就不管了,只是嘱咐着不要胡来就好。 将自己收拾一新,拿着钥匙慢吞吞的出门了。 当身子慢悠悠的飘在半空,看着倒在兰博基尼下面的少年,靳子楚还有几分没有反应过来。挥了挥手发现自己可以轻易穿过物体,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也许自己是死了也说不定。 事故简单的调查,是酒驾。 靳子楚慢慢跟在自家哥哥身后,看着他将自己安葬,看着他请律师将酒驾的富二代送进监狱,看着男人对着自己的照片流泪,靳子楚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其实这一生二十五岁,说起来乏善可陈,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个人关心着自己,爱护着自己,其实也挺值得了。 想到这里又想到那个酒驾的富二代,说起来那人比起自己来说还真是个孩子,才将将十八岁,可是人这一生有的错可以犯,有的错却是不能犯的,他虽然觉得那个孩子可怜,但人终究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恨他?”身边传来一个软糯的童音。 靳子楚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一只通体黝黑的猫咪,一双眼睛是深深的碧绿色,像上等的猫眼石。 “没什么可恨的,再说他也付出代价啦。”靳子楚挥挥手,有几分感兴趣的盯着眼前长的油光水滑的猫咪,“你看得到我?” “那当然,作为我们通灵的黑猫一族,小爷我可是继承了最优良的血统,看见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黑猫颇为人性化的挥挥爪子,“不过你没有怨气又怎么会形成生魂呢?” “生魂?”靳子楚眨眨眼睛。 “对啊,生魂。”猫咪侧着身子躺下,让阳光照着它肚子上的毛,“不对,你不是生魂,生魂怎么会不怕太阳。” 猫咪翻身起来,跃到靳子楚身边,用力嗅了嗅,而后伸出爪子装模作样的算了算,惊讶的开口:“我哩个擦,你命不该绝的啊?笑死小爷了,原来有比小爷更倒霉的啊。” “什么意思?”靳子楚瞪大了眼睛,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也就平静的接受了,此时听到猫咪的话,顿时大叫出声。 “嘿嘿,你死的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真是鬼魂返回阳间的日子,也是地府最忙碌的日子,你出事的地点五十年前曾是一大片坟地,还阳的鬼魂自然特别多,他们身上的鬼气遮掩了你的阳气,结果鬼差就以为你死了,哈哈哈哈”黑猫一边大笑一边打滚,“你本来可以活到八十岁的,在你死之前地府那群神经病都不会去查你的生死簿的,所以你恐怕得等到五十五年后了。” “那我只能这样飘着?”即使在不在意,靳子楚此时心里也不满了。 “你这样飘着要不是遇上小爷,只怕就直接over了,要知道生魂对于那些炼丹的道士啊,枉死的鬼魂可是大补之物。”黑猫漫不经心的用爪子打理胡子,一副臭屁到极点的样子,“既然遇上了小爷我,你可愿意认小爷为主,小爷就大发慈悲护着你好了。” “就你?”靳子楚嗤笑一声,想伸手提起这只傲娇的猫咪,结果手指竟然能够触碰到黑猫,下一刻本来还懒懒散散的猫咪一跃而起,张口用力咬住了靳子楚的手指,下一刻两人身边浮起了巨大的金色圆环。 “记住了哟,小楚楚,从今天起你就是小爷我的小仆人,为了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小爷就大发慈悲的带你换换地方吧。” 果然是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别多么?靳子楚昏过去之前如是想着。 第2章 chapter1 “我们这是到了某本里?”再次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陌生的陈设,靳子楚扭头问。 “那当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知道吧?你们平时看的啊,漫画都是在规则慢慢的修补下独立成一个个世界的。”黑猫大爷的团在枕头旁边懒洋洋的挥着爪子。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靳子楚面对那个以自家主人自居的某只不喜欢吃鱼的黑猫扯了扯嘴角,做宅男宅久了他已经算是面瘫一个了,如果继续跟这只偶尔抽风一下的猫继续呆下去,也许自己真的就要成个面瘫了。 “你这个身体的主人跟你一样叫靳子楚,是靳家的小少爷,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跟你哥哥一样也叫靳子涛,具体的你自己看记忆球吧!”黑猫说了一会儿不耐烦的朝靳子楚抛出一个白色的圆球,靳子楚叹息了一声指尖接触到小球,下一刻原身的记忆铺天盖地涌过来。 这个世界应该是软妹子小萝莉们喜欢看的青春校园文。 原主目前是兰洛斯私立高中高二的学生,看到这里靳子楚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都二十五岁了还要继续混在一群中二少年里,尤其是这个世界还不是真实的,而通常的里有无数人一遇见主角就各种智商情商扑街,靳子楚表示亚历山大! 不过好在在这个文里的靳子楚是一个有点儿自闭的小孩儿,于是对于习惯了一张面瘫脸的靳子楚来说考验还是比较低的。而男主顾一泽是传说中的优等生,不仅成绩好还是学生会主席,不过性格果然是寻常里的霸道任性,看到这里靳子楚忍不住皱了皱眉,其实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些年轻人的眼中这种脾气暴躁,处事霸道的男生怎么就惹得那么多的读者青睐。 除了自己这个炮灰类型的男生,男二陆铭涵就是那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同时也是学校风纪委员会的会长,同时也是女主幼年时候的邻居。 “陆铭涵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巨贾吧?他幼年时候的生活不是养尊处优的么,怎么会和女主安叶是邻居?”转头看着身畔懒洋洋伸爪子洗脸的猫咪,靳子楚忍不住开口问询。 “女主是安家遗失在外的女儿啦。”黑猫顿了一秒才眯着眼睛说道。 “安氏制药的那个安氏?”靳子楚前世虽然是个阿宅,但生长在大家族里耳濡目染还是有那么些商业敏感的,安氏制药在这个子世界里算得上是翘楚,他经营的范围除了传统制药还有美容保健和生物科研,安家现在当家的人是女主的父亲,而女主安叶本该是安家大小姐,但因为年幼时候走失了,而安家这一辈除了女主还有一双龙凤胎,小公主安雅更是最受疼爱的一个。 在言情世界里的女配十之是悲剧的存在,要么是在女主身边挡灾,要么就是衬托女主坚强善良的存在,而安雅很不幸的就成为了恶毒女配,她本来是男主的未婚妻,性子有点儿小骄纵小刁蛮,但总的说来也只是个宠坏了的孩子,在原著里却生生逼疯了,想到这里靳子楚不由叹息一声。 “小楚,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儿休息吧。”看到自家弟弟的房间还亮着灯,应酬回来洗去满身酒气的靳子涛轻轻敲了敲门,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 “恩。”模仿原主的样子,靳子楚慢慢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世界的哥哥他还是挺有好感的,不仅仅是那张和自家哥哥一模一样的脸,更重要的是这人对于自己真的非常好,有个自闭的弟弟不但没有一点儿嫌弃还很耐心细致的照顾,如今原主能够正常去上课也是这位好哥哥关心爱护的结果。 “这只猫?”见自家弟弟乖乖的点头,作为弟控的某哥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家弟弟软软的头发,下一刻看到大摇大摆躺在弟弟床上的黑咪,忍不住皱了皱眉,倒不是他讨厌小动物,而是担心这不长眼的小东西不小心伤害了自己弟弟。 “夏洛克。”慢吞吞吐出一个名字,靳子楚隐约记得以前自己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侦探傲娇炸毛的样子跟眼前这货挺像的。 “小心不要让它抓到你。”对上自家弟弟漂亮的桃花眼,因为疲倦带着淡淡的红,靳子涛只觉得心头仿佛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真的是好可爱啊!但维持着一向冷静严肃的精英样,靳子涛还是面不改色的叮嘱道,“明天我会吩咐林妈把它洗干净的,不要让它爬上你的床,毕竟这猫整天到处乱窜,谁知道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细菌” “夏洛克上学跟着。”眼见自家威严的哥哥有变成话唠的趋向,靳子楚不由抿抿唇伸手拽了拽哥哥的睡袍,无意识的摇了摇,这些动作都是来自原主记忆,作为曾经的自闭儿对于自家哥哥是相当的依赖的。 “好吧。”对于弟弟无意识撒娇的动作,哥哥表示节节败退。 不得不说靳子楚这身皮囊生的是相当好,遗传自母亲的桃花眼,因为专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显得十分纯净,像雪后漫天的星辰,皮肤更是白皙,因为营养丰富透出健康的粉红,还带着点儿没有褪去的婴儿肥,柔软的头发垂下来柔和了轮廓,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上几分,当他抬头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是他整个的世界。 “哥哥晚安。”将装死的黑猫大爷往旁边挪挪,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拉好被子,然后乖乖冲着站在一边的男人道晚安。 “小楚也晚安。”替自家弟弟掖了掖被角,被弟弟软软糯糯的声音萌杀的靳家当家有些晕乎乎的转身走了出去。 次日清晨六点半,靳子楚被靳家忠实的老管家安伯唤醒,少年揉揉眼睛,穿上一旁备好的熨过的衣服。 兰洛斯并没有硬性规定要穿校服,大抵校方也知道一般的料子也经不起这些金贵的少爷小姐挑剔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愿意怎么穿就怎么穿吧,只要不太出格,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何况学校大多的权利并不是在校长身上,而是在学生身上,可以说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个高度自治的学校,靳子楚表示大开眼界了。 此时是早春,春寒料峭,冷了一个冬季的g城刚刚因为春风显出些许新绿,一场小雪又催着人们换上厚厚的装束。 少年外面套着一件brberr军绿色短款风衣,下身是同款的黑色紧身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s棕色软牛皮的马丁靴,看上去有些小俏皮,但配上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也只剩下几分英气和可爱了。 其实即便是在前世靳家的生活也没有达到如此奢华的地步,至少奢侈品神马的也是在出席重要宴会或者商务场所的时候才穿,然而在这个世界仿佛是为了衬托女主的不凡,连他这个小炮灰的身价也涨了几分,至少如今的靳家虽然称不上是顶尖的贵族,但在这里还是传承了上百年的世家大族,但无奈人丁凋敝,如今主家的男丁就靳子楚和他哥哥靳子涛,而原主又是个自闭的,靳子涛更是将弟弟宠在天上了。 吃过早饭,男人将弟弟送至门口,细心叮嘱道:“明天哥哥要去巴黎开会,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的,哥哥。”伸手抚摸着猫咪油光水滑的皮毛,其实阿宅表示他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原谅他死了其实真心没多久,作为鬼魂又飘了许久,实在是很渴睡的。 别墅门口,手自一体r特别版慕尚。 在自家话唠哥哥的注视下,又软又乖(?)的少年抱着黑猫坐进后座。 应该说宝马香车是每个男人都追求的,靳子楚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仍旧是一张自闭的面瘫脸,但心底尚且沉睡的小人早就沸腾起来,这车子他死前还没出来,只有宣传的照片,但价格至少六百万以上,而这样一台车居然不是自家哥哥办公或出行宴会用,而是送一个十多岁的自闭小孩儿去上学,暴殄天物啊! 当然对于这样有个有点儿让人吐槽的颜色,靳子楚下意识的忽略了他一直以来都认为的红色系的只适合女性的说法,喜滋滋的坐上去,只有那双尚未显出风流因着时间早主人还没清醒带着点儿水汪汪的桃花眼里隐约透出兴奋来。 “小少爷今天一定要过的开心哟。”安伯毕业于荷兰国际管家学院,是当届的翘楚,服务靳家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如今他正在培养自家的儿子接替自己的位子正如当年他的父亲所做的那样。 “安伯也要开心。”其实在前世靳子楚并不是没有享受过管家服务,不过不是这样专业严谨的英式管家,虽然从原主的记忆中窥得一斑,但他还是有些不大适应的,所以此刻只是依照着最基本的礼仪回应了一声,但就是这一声让一向喜怒不露于形的老管家红了眼眶,看来自家小少爷自闭的症状果然已经减轻了很多啊!那是不是期待着有痊愈的一天。 第3章 chapter1 说起来都是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小孩,所以兰洛斯的课程设置也与传统的学校有所差别,除了基本的语数外,其余都是选修课,小语种便开设了好多种,还有诸如茶道,茶花,马术等贵族课程,而原著就是个娇养长大了,课程相对而言也很轻松,除了语数外之外就只多了一门油画,不得不说上帝是公平的,他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往往还开了一扇窗,至少原主就是如此,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不得不说在油画上的天赋可以称得上是天才,靳子楚在接手原主之后,身体也一并继承了原主的才干,当然两人还是有差别的,至少靳子楚比原主来说还是多吃了那么几年饭,对于事物的理解也要更深刻一些。 高二五班,是原主现有的班级,循着记忆但无奈兰洛斯实在占地太广,还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原主的教室,可以说是踏着铃声走进教室的。 原主的病在上流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一众同学也是知道的,只是大多碍于靳家的背景不敢说什么,只是习惯里都当他是透明人,但好歹做了一年多的同学,大家还是知道这货是个乖宝宝,如今这样迟到还称得上是第一次,尤其是这货怀里还抱着一只看不出品种的黑猫。 “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么?”为了方便剧情,原主与男一男二都是同班同学,当即身为风纪委员会会长的男二在靳子楚坐定之后便走了过来。 “你是谁?”靳子楚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来跟自己打招呼,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这货读了很久的高中竟然连班上有些什么人都认不全,也因此看着眼前笑容和煦,五官英挺的少年,他除了觉得有点儿眼熟之外是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 “呵,我是陆铭涵。”少年一愣,而后微微笑了,若是其他人指不定这会儿就觉得尴尬了,但看到眼前的少年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眸,呆呆的看着自己,面上因为羞涩而带着绯色(大雾,其实是这货走过来热的),一下子只觉得心软了,不由放柔了声音,“今年过年的时候靳大哥还带你到我家来玩过的。” “”听到少年自我介绍的时候,靳子楚一下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要这样啊,第一天就碰上男二,果然是一点儿缓冲都不给的么?不过这男二果然不是个简单的,看看这张脸,啧啧,那是一张英气的脸,鼻梁又高又直,皮肤白皙像匠师手下最精致的白瓷,却生了一双纤细的柳眉,但并不让人觉得女气,反而多了几分温柔,即便是这个人面无表情。想到这里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男一的长相? 虽然知道天才多少有点儿乖僻,即使眼前人的确在油画上称得上是天才,不过这样让人自说自话真的好么?陆铭涵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见眼前的少年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饶是他脾气温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都是什么东西,不是说过不能放这些该死的动物进教室的么?”两人正对峙,教室门“砰”地一脚被踹开,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站在教室门口的是一个身材俊美修长的男生,一头漆黑的长发嚣张的披散着,因为带了点儿异国血统的原因,少年的五官更为深邃,带了凛凛的侵略的气息,一双深紫色的眼睛,那颜色如此的深刻几乎接近黑色,阳光照射进去,有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一瞬间靳子楚只感觉到来自大宇宙的恶意,原本好好趴在自己怀里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进来的少年嫌恶的拧在手上,少年白皙的手与黑猫黝黑的皮毛有一种惊人的对比。 擦,这货长成这样绝壁是男主啊! “呀呀呀,是顾少爷啊!”下一刻教室里如同煮熟的饺子锅,沸腾开来。 嘤嘤嘤,靳子楚心里的小人在死命的哭泣,所以说是不是重要角色以后只要看外表就可以了么? “猫,我的。”看着被人死死捏在手上动弹不得的猫咪,阿宅怯生生的开口,尼玛,为什么面对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儿他居然有面对他家大哥严肃起来时候的压力?当然他是绝对不承认在看到黑猫被这样对待的时候,他其实是很开心的,让它随意说是自己的主人,主人个毛线啊! 在少年话音一落之后,整个教室仿佛在一瞬间被定住,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说过不可以把这些肮脏的东西带进教室的吧。”居然是靳家的自闭儿?顾一泽微微挑眉笑了,抬眼望过去,只见那个生的粉雕玉琢般的小少爷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中水光润泽,啧,果然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夏洛克,不脏。”虽然昨天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肥猫跟自己闹了很久,但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只很漂亮的猫咪,尤其是今天早上刚被佣人打理过一遍的。 “哟,原来你是会说话的呀?”有些恶劣的走上前,伸手晃了晃还悬在半空中猫咪,顾一泽是真的有些吃惊,同学一年多,这个被大家有意无意忽视的同学其实在印象里似乎是真的没有怎么说过话。 “”我擦,靳子楚表示惊呆了,他见过不少熊孩子,可没见过这样的熊孩子啊,居然当面戳人家伤疤,虽然说得是原主,但阿宅表示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下一刻,阿宅出手,一拳砸在顾一泽的左眼上,虽然说打人不打脸,但对于已经很的世界规则爱慕还欺负人的男主,阿宅表示果然是在脸上写着欠揍吧! 而且,阿宅表示在来路上他已经小心的用手机访问了一下度娘,度娘表示一般自闭儿都具有较强的攻击性,so,他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像一点儿。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神转折,就连一向称得上是八面玲珑的陆铭涵都惊呆了,少年深深的表示其实今天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对吧,一向透明人样d好学生靳家小少爷居然迟到了,还带了一只黑猫,而一向脾气小暴躁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竹马居然跟个孩子一样的挑衅,而后靳家乖巧的甚至是当成小姑娘一样娇养着的小少爷居然动手打人了,打的还是顾一泽,而顾一泽这个小暴龙居然没有马上就爆发。 “坏人。”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靳子楚只觉得想找个坑把自己给活埋了,下一刻用力强过黑猫,径直就走出教室,走之前还一脸淡定的丢下两个字。 喵呜,这个蠢人真的是本大爷的奴仆么?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在第一天就挑衅男主和男配,果然是智商捉急么? 黑猫用爪子捂住眼睛,他表示已经对真相无法直视了! “你没事吧?”向老师告个假送顾一泽去医务室,陆铭涵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靳家小少爷,对,叫靳子楚的那小孩下手还挺狠的,看好友这黑黑的眼圈儿哟。 “他人呢?”将冰袋放在眼眶上,顾一泽有些烦躁的揉揉头发,都是家里一霸,谁也不比谁金贵,但靳子楚偏偏是个意外,谁都知道他是个自闭儿,但谁也都知道他哥哥靳子涛是个弟控,而靳子涛的能力,是被一众前辈都交口称赞的,而这一众前辈中就包括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如今惹怒了那个小自闭儿,虽然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但到底是自己先挑衅的,少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我已经让风纪委员会的会员去找了,应该在画室里面才是。”陆铭涵起身给好友倒了一杯水,“不过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别提了,之前我跟许湘媛分手,结果她那个神叨叨的朋友居然指责本少爷不学无术,只知道花家里的钱来欺骗女孩子的感情”提起昨天下午遇见的少女,少年虽然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但唇角还是浮出一丝近乎温柔的笑。 “是个普通人吧?”如何不明白好友的心思,陆铭涵不由笑道。 “一个野丫头,不过长得还不错。”顾一泽仰着头,漫不经心的笑了,说起来在他们圈子里的女生不论私底下怎样,但面上都是守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活力自然的女孩,虽然那个丫头眼界浅了点儿,而且还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最后居然还泼了他一杯咖啡,毁了他一件衣服,但不得不说还挺有趣的。 所以说这些男主都是些抖m么? 站在门外的阿宅忍不住对天翻个白眼儿,虽然打人的时候不后悔,但其实吧,他转念想想自己都二十多岁了还跟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计较似乎有那么点儿太掉价了,所以还是打算给这个小屁孩儿道个歉,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其实靳子楚打死也不承认,他是被愚蠢的黑猫给念叨烦躁了,说是修补世界进程,要是跟男主男配都结仇了,他还怎么插手剧情? 回到教室乖乖上了一节课,才发现男主男配都不见了,随手抓住一个同学,在对方惊异,崇拜,憎恶总是有点儿稀奇古怪的眼神中,问出自己的疑问,才知道这两人居然去了医务室,于是抱着伪宠物真大爷的黑猫,一主一宠慢吞吞的朝着医务室走过去,结果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不过这个剧情略熟悉哈?阿宅原地发呆。 “喵”黑猫表示这样的蠢货实在不忍直视,狠狠挠了对方一爪子,在阿宅反应过来之前就先轻巧的落到地面,迈着优雅的猫步,挤进门去。 “这里怎么又有猫?”顾一泽一愣,他其实并不是讨厌动物,只是这货有洁癖始终认为这些动物身上带着很多细菌。 第4章 chapter1 下一刻,一只白皙的手叩着门框将门推开。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纤细颀长,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因为主人身体状况良好透露出健康的粉色和半月板,手的主人皮肤很白皙细嫩,上面静脉血管都依稀可见。 两人不由一怔,虽然作为洁身自好的名门贵公子,但说起来两人还是见识过不少美人,但没有任何一个美人的手如同眼前这只让人在不经意间微微心动,也许说不上心动,只会让你记下这只手,然后在日后某一刹那当你注意到别人的手的时候想起来。 “是你?” 门开了,门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少年,精致的眉眼此时微微低垂,仿佛被什么困扰了一般,这模样让人想到傍晚落雨后的樱花,在绯薄的绮丽中混合着凄凉的意味,相信只要不是心如铁石的旁观者只怕此时此刻都会不由自主的开口问询。 “你,有事么?”怕惊吓到这个文静的小少年,陆铭涵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显然被靳子楚近乎完美的外表所欺骗,他选择性的遗忘了就是这个看上去单单薄薄的少年一拳头给好友烙上了一只熊猫眼。 “呃”事实上,靳子楚内心的小人已经抓狂了,果然是猪队友啊,偷听神马的只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了,被当事人在当场抓住神马的太掉价了有木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跟这两个混蛋起冲突也是因为那只拖后腿的黑猫吧,所以说这只自称为主人的黑猫其实是对手派来的卧底吧,这种死命互相拆台子的属性真的适合做搭档? “把你的黑猫给我拧出去!”不等靳子楚支吾出个结果,顾一泽已经烦躁的开口,但凡在少年慕艾的阶段,对于美人都有那么些幻想的,刚才在看到放在深棕色的门框上的那只手的时候,他本以为那是个美人,虽然作为顾家大少爷,而且是这一辈的继承人他是不缺美人的,但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还是有那么点儿小期待的,结果,居然是这个神经兮兮的小自闭儿,果然是最近犯冲么! “夏洛克,喜欢你。”原谅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插在这两人中间,万一剧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开始,万一男主女主都看对眼儿了,他还怎么办? “一只乌漆墨黑的臭猫,本大爷还瞧不上!” 所以所谓的霸道神马的只是别扭么?靳子楚一瞬间又把这人另外一只眼睛也打肿的冲动,而且这货这嫌弃的语气真的没问题么,不要以为某宅没有看见你看向黑猫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嫌弃吧。 “夏洛克,我的,不送你。”表面上某人还是继续保持着面瘫的样子,而后微微低头,实在是熊猫眼什么的很有趣,真担心再看下去会笑场啊,“对不起。” “打了我就一句对不起?本少爷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那个打了我之后就”看到对方低着头,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的样子,顾一泽渐渐没了声息,难道是自己说话太严厉了?其实,似乎也没有那么严厉吧,“总之,就你那样软绵绵的拳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啦。” “呵呵。”陆铭涵看着有些色厉内荏的好友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阿泽只是脾气火爆了一点儿,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少年啊,至于软绵绵的拳头,能打出这样一个熊猫眼,还真是“软绵绵”。 “对了,明天是九月一号,接待新生的日子,阿泽你一定要在啊。”陆铭涵不放心的叮嘱一遍,“安家的双胞胎也回来,说起来安氏和顾氏联姻的话,安雅是你未婚妻。” “别提她了,整日的以我未婚妻自居,烦死了。”顾一泽虽然脾气差了点儿,但这么多年的教育早已深入骨髓,如今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一个女孩子烦死了,估计也真是受不了,不过安氏和顾氏联姻,顾家本就是军方大佬,居然也需要联姻?靳子楚听着两人的对话,总结着这些在黑猫给的记忆球里没有的东西,看来果然是在慢慢完善着啊。 “小楚见过安雅么?”见少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玩儿手指,周身都有一种寂寞的味道,陆铭涵不由笑着询问。 “”没人说过男二是自来熟啊,这小楚也是你叫的的么? “他一个自闭儿怎么可能理你?”见少年没有反应,顾一泽冷哼一声。所以说中二的小孩儿果然是最可怕的不是么?这种无理挑衅时不时就在别人伤口上戳一刀的熊孩子果然是找打的样儿,而且自闭儿哪个不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搭理你们才见怪了吧。 晚上回家,靳子楚径直回了房间。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伸手揉了揉黑猫,知道猫咪炸毛,靳子楚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来,“既然要改变世界进程,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好好合作,可是今天白天开始你就拆了我两次台了。” “鱼唇的仆人啊,让你伟大而仁慈的主人来拯救你吧!”躲开少年再次伸过来的手,黑猫轻盈的跃起来落在书桌上,“若是没有我你能这么容易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么?” “呵呵。”靳子楚翻了个白眼儿,“按照剧情的进程,明天将有一场大戏。女主和女配初次交锋,男主跟女主重逢,男配怀疑女主身世,而介于故事发生的地点有校门口迎新处,高一一班教室,所以我们有两个地点需要赶场,而我明天再画室还有一副作品要交,你说应该怎么办?” “今天毁了你画画的时间是主人我不够体贴,不过你这个小奴隶不是应该自己想办法么?”黑猫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头。 “我明天跟顾一泽陆铭涵认识与我今天跟他们认识有什么差别?”靳子楚冷笑。 “喵呜”见黑猫转身欲逃,阿宅眼疾手快一手拽住猫尾巴,果然喵星人神马的还是要隔着屏幕看才可爱,现实生活中就是坑主人的存在啊。 “小少爷,大少爷的电话。”房门传来三声轻响,老管家温和的男中音隔着卧室的雕花红木门传过来。 “哥哥?”靳子楚一愣,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见到大哥这么粘人啊,只是出个差也要打电话,但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他还是顺从的打开门接过管家手中的电话。 “小楚今天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靳子涛温柔的开口,天知道当他接到消息自家弟弟竟然跟顾家的小少爷发生冲突的时候有多焦急,虽然说是有自闭症,但自家弟弟一向是很乖巧听话的,从未出现过一般自闭症患者那样暴躁易怒,攻击性强的境况,因为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画画上,而这可以说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人,不得不说接到电话来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打电话咨询弟弟的主治医师,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是自家弟弟的状况恶化了。 “好。”介于原主的记忆力确实有跟哥哥汇报的情况,靳子楚轻车熟路的应了一声,当然他忽略了再原主的记忆里这样的情况是在5岁以前。 “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小楚?”变着法子朝弟弟套话,还担心说重了刺激到他,靳子涛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有。”如果也也是自己欺负别人吧,更何况自己都二十多岁了,还能被一群十七八岁的中二少年欺负?直到这个时候阿宅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报告到了哥哥那里。 “小楚今天有带夏洛克去上学么?”说道这里阿宅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在学校里的情况便宜哥哥是知道的。 “带了。顾一泽,欺负,夏洛克。”所谓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信口开河就是阿宅这样的,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对于男主的嫉妒。 “”哥哥大人表示暂时无话可说,即便是弟控,但靳子涛还是有正常三观的,今天的事情明明是自家弟弟把顾家的小孩儿给打了,当然弟控的某人还不知道他口中顾家的小孩儿是怎样一口一个小自闭儿来称呼自家弟弟的。 而显然将自家哥哥弟控属性了解的很清楚的阿宅也没有说出来,毕竟男主神马的就是所有男性的公敌,但不得不说其实顾一泽还是个好少年,虽然他跟所有中二的熊孩子一样都有那么点儿自以为是,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别人的举动,虽然小自闭儿的称呼的确有那么点儿不厚道,但靳子楚看得出顾一泽这个称呼里并没有什么恶劣和侮辱的意思,若是原主听了说不定会愤怒,但他不是原主,自然也就觉得更没关系了。 “小楚好好休息吧。”知道自家弟弟是个闷葫芦,靳子涛在浅浅交谈了几句话之后也就挂了电话,只要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就好,而且目前开来自家弟弟除了关注自身也在渐渐的关注身边的事物,不得不说应该是变好的表现吧。 第5章 chapter1 跟所有八点档的青春偶像剧一样,男主女主的相遇也是狗血而必然的。 女主顶着一头即使从未护理过也显得光可鉴人,丝质顺滑的长发,周身朴素的地摊货衬得发育中的少女如同枝头青涩的果实,没有成熟后的甜蜜,却偏偏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吸引着旁人品尝个中的滋味,也许这味道并不如你想象中的甘美,但偏偏是这种微微带点儿涩口的不圆满反倒让人唇齿留香。 在步入兰洛斯高中之前,女主安叶应该说是和一般十四五岁的少女没有什么区别,单纯的在学校和家庭生活间穿梭,偶尔也会做梦有朝一日自己命中注定的王子会骑着白马以一场盛大的婚礼来迎娶自己,当然因为家庭条件一般,为了能考上传说中一流的兰洛斯私立中学,她和其他无数出生工薪家庭的孩子一样努力的学习,并且因为出挑的外貌和优秀的成绩显得有那么一些鹤立鸡群。 然而站在兰洛斯私立中学的门口,望着来来往往许许多多只在电视和杂志上看过的豪车,在有些脱漆的自行车,心里隐约生出一丝自卑。 十四五岁的少女,花一样的年纪却有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敏感纤细,也许只是旁人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也会放大十倍乃至百倍的被她们记在心底。 “土包子。”说这句话的少女穿一条定制的浅粉色纯棉网眼布-丝棉连衣裙,画着淡妆,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神情倨傲。跟在她身后下车的是个尚且还在打瞌睡的少年,他戴着帽子抱着书包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 “阿泽哥哥,你是特意来等我的么?”在看到站在门口神色漠然的少年,少女露出一个纯净的微笑,那双清透的眼眸里满满当当都是期待。 所有萌生在少年时期的爱情都是纯净而深刻的,像枝头新绽放的粉色蔷薇,虽然并不惊艳,但就是这种不动声色的美丽反而教人心肠触动。 “我真心嫉妒顾一泽。”在众人并未觉察的时候,深天鹅绒红的慕尚安静的停靠在路边,车窗里抱着黑咪的靳子楚面无表情的吐槽着,想当年阿宅也还是谈过一段小恋爱的,只不过与一般人有点差别的是,他的恋人是个高高瘦瘦挺文静的男生,其实也并不能说是恋爱,因为青涩,因为珍视,所以越发不敢轻易说出藏在心口的暧昧,有时候即便是短暂的目光对视都足够彼此回味好多天。 黑猫嗤嗤的冷笑,天生作为神明的他一出生就担负着法则赋予他的责任,几万年不过眨眼一瞬间,黑猫大人表示他才不屑这些蝼蚁样的凡人的爱情。 “说起来明年春天就是你要发情的时候了吧?难道那个时候还要给你找一堆母猫”某人喃喃低语。 而后自然而然的收到了黑猫大人发威第二式,看我无敌喵喵爪! “走吧,带你们去宿舍。”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其实说到底虽然很多时候极力想逃脱家族所赋予的一切,但叛逆的小少年其实还是明白就目前自己羽翼未丰的生后跟家族对着干绝壁是傻子的行为。 一行人无视旁人大摇大摆的穿过车流。 “砰!” 自行车在主人走神的过程中好巧不巧撞了过来。 “啊——”周围一片吸气声,这个新生怎么敢?就这样径直撞到了顾少爷身上,o,看看顾少爷那双漂亮的限量版的球鞋,果然是作死的节奏! “对不起对不起。”跟女主一起的女生连忙道歉,而后在看清自己撞到的人是谁之后,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前天在咖啡馆,她记得眼前的人是怎样不耐烦的打开自己的手,说分手的,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的人,刻骨铭心也不为过了。 “眼睛是当摆设的么?”顾一泽只觉得神烦,来接那个粘人的丫头就算了,居然还遇上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人,再看看傻掉了站在一边没回过神来的女人,擦,这不是那个在咖啡馆泼了小爷一脸咖啡的混蛋么,这一刻顾一泽感觉到了来自宇宙的恶意。 “让开。”时机正好,阿宅抱着黑猫走了过来,事故地点刚好在他车门正对的地方,某人径直走过去,而后微微抬头(这该死的身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一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抱着黑猫的少年。他就这样安静的站着,白色的衬衣开了两个扣子,从顾一泽的位置能很轻易的看到少年纤细完美的锁骨以及一大片白瓷样的肌理,而后是那人专注的眼,漆黑如墨的眼珠,带着丝丝媚意的眼角,仿佛世间的光华都凝聚在这双眼睛里,顾一泽忽然觉得自己很想上前吻上这一双眼,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我擦擦擦,小爷这是肿么了?怎么可能想着去吻那个小自闭儿的眼睛? 微微靠近,看到那鸦羽似的微微颤动的睫毛,顾一泽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写什么呀,下一刻来不及管那个撞到自己的女生,因为心底生出的念头惊呆了的少年转身就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阿宅vs女主,第一回合,蝴蝶掉男主女主正式会面,完胜! 介于今天要交作业,在上了两节英语之后,阿宅抱着黑猫往画室走去。按照剧情走向,这个时候应该是女主女配冲突,然后作为风纪委员会会长的男二前去调节,然后无意中看到了女主脖子上戴着的f&rpels梵克雅宝的mér项链,而且居然是真品,于是男二自然而然的产生怀疑,按照女主的家世怎么就买得起这样价值连城的珠宝,然后接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也慢慢被女主吸引,之后就是各种三角恋的纠结。 而靳子楚要做的并不是插手女主的身份,只是想要掐断男二对女主的关注,而为了长期霸占男二的注意力,他打算直接截胡,当然从黑猫那里他也了解到,越是打断原剧情的发展,世界自我修补的能力就越强,也就是说只要在不伤害剧情人物的情况下,将剧情拆的七零八落效果是最好的。 在原主之前的画中挑选了一幅风景画,看样子应该是画的清晨太阳升起时候的普罗旺斯,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在微醺的晨光里优雅的绽放,整个画面有一种静谧的美,阿宅想着应该能够交差了哟。 根据原著的记忆,他已经开始慢慢接触人物画,之前原主本来打算找管家安伯做模特的,不过接下来为了从女主那里截胡,靳子楚决定找陆铭涵来做模特,而且陆铭涵和顾一泽是好友,也可以时不时的刷一下存在感。 当靳子楚走到高一一班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混乱。 冲突发生原因是女主的真炮灰伪挚友许湘媛跟顾一泽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给爆出来了,而作为男主的准未婚妻安雅自然是不满的,于是朝着许湘媛发难,而后作为仗义善良的好友,安叶自然而然的挺身而出,在一片混乱中,陆铭涵被手下拖了过来,天知道其实他真心不想搅和在这些事儿里,可谁让安雅也算得上是他的表妹,自然过来收拾烂摊子了。 “别哭。” 啧啧,还真是够狼狈的啊,瞧瞧许湘媛这一身都湿透了。作为女主整个时候正该做的难道不是带着炮灰去医务室换衣服,检查一下是不是感冒了,而不是在这里忙着跟恶毒(?)女配对质。 少年抱着黑猫,分开人群走到中央,而后递给倒霉的炮灰一条手绢,感谢安伯的教育,他的身上居然如同欧洲中世纪的贵族那样带着手帕。 “你是谁?竟然来管本小姐的事儿。”跋扈惯了的丫头并没有因为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而有所改变,也是靳子楚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小楚怎么会在这里?”接到消息的陆铭涵吃了一惊,这几天倒是意外的经常碰到眼前的小孩。 “找你。”丢下两个字,少年上前扶起狼狈不堪大炮灰,大抵大家都是炮灰,能伸手帮一把就帮一把吧!然后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精致的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的动作却轻柔的仿佛在对待绝世的珍宝,在场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这样的温柔和高贵,也许就是故事里打败恶龙救出公主的骑士的样子。 “小楚对女孩子还真是温柔。”见少年一时半会儿不会搭理自己,陆铭涵有些没话找话。 “管家说,绅士。”此时此刻没有人在注意站在人群中央桀骜的安叶和气的脸色发红的安雅,人们安静的看着那个自顾自动作的少年,听得他慢慢的说话,一时间在场的男同胞们都有些羞赧和气愤,这些中二的少年都幻想着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正在心爱的公主赴汤蹈火,而偏偏这个时候却有优雅的王子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们其实都是恶毒女巫的傀儡,这是怎样的落差和失望。 “绅士?”有人嗤笑,众人转头,只见顾一泽漫不经心的走过来,弯腰抓起所在少年身边的黑猫,饶有兴致的逗弄着冷笑道,“难道你的管家没有告诉过你,绅士要对淑女才是,小自闭儿?” 喵这是躺着也中枪的黑猫大爷。 我擦,按照剧本这货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啊?这是惊呆了的阿宅。 第6章 chapter1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发少女怒气冲冲的插在两人中间,张开双手将少年护在身后。 “你,是谁?”果然是“单纯”善良正义感十足的女主,只是当事人都没有发话,旁观者这么焦急干什么,这一刻靳子楚忽然有些怀疑,女主是真的像书里写的那么单纯么?请原谅他不耽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眼前人的行为——只是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而且还是这样在贵族女子中称得上是特立独行的举动。若自己真的是原主只怕会对她生出无尽的感激,而顾一泽只怕也会被这样的行为吸引,果然不能小看现在的孩子啊,只是不好意思他实在没兴趣做她的跳板。 “我”大概没有想到少年竟然这样不领情,安叶面上浮出一丝尴尬来,她其实还是真的想帮帮这个少年,英俊、温柔、身世不凡,这几乎是所有少女梦境里王子的样子,她,其实只是想跟他认识而已。 “死女人,又是你!”顾一泽有些愤怒的将黑猫丢在地上而后抱着手臂冷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人挡在小自闭儿面前他觉得特别不爽,就好像小时候自己的猫咪被表哥逗弄一样,虽然他自己也不喜欢那只猫,但属于他的东西怎么可以向另一个人示好!不过这小自闭儿表现的还不错,以后也许自己可以对他好一点儿。 “自作主张的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安雅冷笑,不知道到为什么在第一见到这个女生的时候,她就觉得很讨厌,也许是出于女生对情敌的直觉,她只觉得眼前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气性的人,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安叶急红了眼,她扭头看着身后神情冷淡的少年,少年在她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弯下腰抱起黑猫,“我实在帮你啊——” “帮我?”少年微微偏着头,神色茫然。其实对于和这么多炮灰一起欺负女主他表示还是有点儿小歉意的,但谁让自己目前在黑猫的庇护下,只好跟着黑猫的指令走,所以他是不会允许任何男主可能对女主生出感情的状况出现,“陆铭涵,做模特。” “”这是一下子有些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的陆铭涵,然而诡异的他居然明白少年的意思,大概是让自己做他画室的模特吧,正要开口答应,却对上顾一泽恶狠狠的视线。 “靳子楚你居然对本少爷那么好的身材视而不见!” 我擦,这货是脑子出问题了么?这样自(go)恋()的话都说得出口!不过说实话,顾一泽的身材还真的是挺好的,瞧瞧,标准的宽肩窄臀,骨肉匀停。 “总之,本少爷就大发慈悲做你的模特啦。”对上少年打量的视线,不知道是因为腼腆(?)还是愤怒,少年的脸烧的通红,显出几分十几岁少年该有的羞涩来。 所以说,顾一泽打算做自己的模特? 靳子楚眨眨眼睛,不过这样别扭的样子真的没问题么:“准奏。” “”这是围观了全过程的众人。 黑猫大爷表示靳子楚的战斗力果然是杠杠的,绝壁应该点个赞! 之后的日子过得相对平淡,兰洛斯的校园生活丰富的出乎意料,女主仿若不经意进入仙境的爱丽丝,贪婪的感受着活跃而热情的校园氛围,虽然这当中时不时的被安雅找茬,但安雅其实也就是个惯坏了的小孩子,除了指使全班女生孤立安叶,或者偷偷将安叶的课本作业丢掉之类的恶作剧,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就是这样的孤立也的的确确让安叶难受了一阵子,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正处于懂事和不懂事的阶段,朋友对于她们而言有着超乎寻常的重要性,但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厌恶她,因为长得漂亮而且成绩好,班上大多数的男孩还是很亲近这个倔强的少女。 大概所有的少女都是这样,她们可能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断绝交情,也可能因为另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成为朋友,更何况在兰洛斯私立中学上学的孩子大多数家庭非富即贵,并不是所有人都畏惧安雅的警告,这样慢慢过了两个多月,也开始有女生愿意跟她成为朋友。 而画室这边,情况进展的让黑猫大人表示非常满意。 其实顾一泽除了脾气暴躁一点儿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少年,他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虽然以成人的眼光看来有那么点儿不切实际,但他其实是个很心软的小少年,在知晓靳子楚目前只有自己一个朋友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的为小孩儿难过,他想自己以后再不会叫小孩儿小自闭儿了,因为面前埋头作画的少年真的是很可爱很认真,也难怪靳子涛这样宠着他,不过要是小孩儿是自己的弟弟,他也会像靳子涛那样,不对要比靳子涛更加宠着小孩儿。 虽然他关心人的方式有些别扭,但在靳子楚尚且没有发觉的情况下,两人的称呼(顾一泽单方面的决定)已经从“小自闭儿”转化到了“小楚”,黑猫大人表示真实可喜可贺! 至于陆铭涵,男二表示他最近的存在感很低,因为没有在女主和女配的争执中看到女主带的项链,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安叶就是邻居家的自己曾经有那么点儿喜欢过的小姑娘;而自家不靠谱的竹马,最近跟靳家的小少年打得火热,两人几乎称得上是同进同出,他表示他其实很失落,但是一贯的温柔的性子让他在了解到靳子楚的成长经历之后保持了沉默,他表示如今靳家的小少爷看起来似乎要痊愈了,那么其实他不介意多交个朋友的。 当然基于男主女主几乎没有交集的情况下,安雅的手段也就平和了许多,至少没有出现像原著里安叶被锁在体育馆,于是自然也没有女主被闻讯赶来的男主相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情景,更没有两人约定周末一起去喂流浪猫之类的感情升温的桥段。 很快到了万圣节。 在前面说过兰洛斯私立中学是一个相当自治的中学,在这里学生会的权利以及风纪委员会的权利几乎可以跟校长的权利呈现三足鼎立的态势。而像万圣节这样足够热闹可以狂欢的节日是很受兰洛斯学生欢迎的,于是万圣节的化妆舞会成为了校园生活的一大亮点。 对于这样一个纯粹来自西方的节日,阿宅表示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想想吧,化装成傻兮兮的鬼怪的模样然后拎着南瓜灯,还要参加该死的舞会!作为阿宅靳子楚表示他真的运动神经不协调,跳舞什么的从来都是同手同脚,而且这两个月他除了跟顾一泽,陆铭涵熟悉一点儿,其他人对他来说就等同于熟悉的陌生人,这个时候让他从哪儿去找舞伴。 其实阿宅都在想要不要到时候请病假回家,但估计哥哥大人那里通不过,作为弟控,尤其是有一个曾经是自闭儿弟弟的好哥哥,他对于自己弟弟参加一切交际活动,都是抱着百分之二百的支持态度,甚至于他都已经帮自家可爱的弟弟准备好了服装。 当然管家安伯表示,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只要主人吩咐了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更何况还是给最最可爱的小少爷准备礼服哩! “你万圣节打算邀请谁跟你去参见舞会?”顾一泽懒散的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身上白色的真丝衬衣只系住了腰腹处的一个扣子,露出少年蜜色的胸膛,他手中翻着一本法语原装的伏尔泰诗集,窗外,一大片粉色的冬樱花开得绚烂,像一场淡粉色的梦境。 靳子楚安静的上墨着色,不知道是不是这画面太美,看着那个冲自己微微挑眉一笑的少年,他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 “喂,是不是本少爷太帅,把你迷住啦?”鼻翼间忽然便传来少年身上淡淡的鸢尾的香味,那人的嗓音淡淡的带了那么点儿漫不经心,因为靠的很近,所以可以感到顾一泽呼吸时候的气息轻轻喷在耳朵上,少年的脸忽然变得通红,衬着白瓷般的皮肤,像透润的粉色翡翠,顾一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头一动,下一刻,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少年小巧的耳垂上。 “你大爷的顾一泽,你,你做什么!”阿宅慌得手足无措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推开少年,下一刻像个小兔子一样仓皇的往外逃,还冒冒失失的打翻了调色板。 原谅他越活越回去了,初中时候的悸动,到后来真切的喜欢一个人,可是他从来没有与那个男生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哪怕是自己的哥哥,而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的给调戏了,真tmd的还有没有天理,阿宅表示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但夹杂在愤怒里却有一丝连主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欢喜,像幼时吃过的酸酸的卷心糖,所有的甜蜜都包裹在涩口的表层里。 第7章 chapter1 即使靳子楚十分不愿意,万圣节舞会也还是如约而至。 阿宅在十分不情愿的情况下,换上了老管家准备的礼服,实际上那是变装的黑猫,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勾上了妩媚的绿色眼线,身上是长款的黑色军装,黑猫大爷表示他对少年这个样子表示很满意,于是某猫偷偷在不破坏规则的情况下将少年的耳朵直接变成了猫耳,还长出了一条漂亮的尾巴! “你这是要穿越到奇幻世界么?”靳子楚冷笑,天知道他的耳朵本来就是很敏感的地方,如今直接变成了猫耳朵,毛茸茸的甚至连主人的心情变化都可以显示出来,更别说身后那条欢快了就不由自主摇摆的尾巴,伪面瘫表示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又没有人会怀疑这是真的,更何况过了今天晚上12:00就自动变回来了,也就四个小时的样子,你在担心什么?”黑猫表示有那么些不理解,而且既然要扮成猫妖,有什么比让他变成真实的猫妖更好的决定。 “你见过现实生活里有猫妖的么?”阿宅表示他真心要跪了。 “我觉得你需要提前适应,以后有的是稀奇古怪的存在。”黑猫舔舔爪子,大发慈悲的提醒自己的小奴隶。 进入礼堂之后,少年迅速的抱着黑猫躲到了一旁,自从那天在画室逃跑之后,他已经躲了顾一泽将近一个礼拜了,天知道今天这样有损他英俊帅气的形象肿么可以在靳子楚面前展现出来? “小心剧情的惯性。”黑猫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而后在少年怀抱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好,眯了眯眼睛,虽然说作为昼伏夜出的猫科动物,此时此刻正处于他睡醒了方便活动的状态,但很遗憾的是白天帮着靳子楚装扮还是很费了些功夫,所以他此时有些疲惫了。 靳子楚表示听到黑猫大爷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是按照原剧情,那就意味着今天晚上的晚会男主与女主一吻定情,且不说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要拆掉男主女主的关系,更何况虽然嘴上否认,但心底阿宅还是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对那个小了自己将近十岁的少年动了心,虽然这当中有不少是因为那人的皮囊,但不得不说相处下来是旁人没有给过他的轻松惬意,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蝴蝶掉那两个人的感情。 所有人都知道在任何一部里,不论作者是亲妈还是后妈,主角身上都会有一种学名叫做主角光环,俗称外挂的存在。 当女主安叶出现的时候,靳子楚深深觉得闪瞎了他钛合金的狗眼。 女主扮作十二星座守护神中契合她星座的金牛座守护神阿芙洛狄忒的样子,头上带着花冠,身上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赤着双足,而脖子上带着的真是那条显示她身世的f&rpels梵克雅宝的mér项链,那一瞬间即使是对软妹纸无感的阿宅也表示他似乎好像看见了从海中诞生涉水而来的女神,我擦,是个正常的男生都会被吸引好不好?这绝壁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 “你在做什么?”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即便是男主,很多时候也不会免俗,比如说在化妆舞会上扮成魔王路西法,事实证明,在妖(吓)媚(人)的烟熏妆的作用下,阿宅觉得其实男主的打扮更像吸血鬼,而且是哪种明显一看就是低级的吸血鬼,他打死也不承认,其实男主这样的打扮还真有那么一丁点儿帅气。 顾一泽一踏入大厅,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穿过翩翩起舞的人群便看到那个躲了自己近两周的小孩儿,少年缩在一旁自顾自的吃着蛋糕,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像他以前养过的小仓鼠,那双黑色的猫耳朵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毛茸茸的看上去很真实,躲开一群想要上前搭讪的人,他慢慢靠近少年,而后伸手摸了摸那双耳朵,带着点儿温热,像猫咪一般。 “怎,怎么是你?”看到身后猛的靠过来的人,靳子楚死命的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在某人想要逃跑的时候,顾一泽伸手就拽住了少年身后因为惊吓而炸毛的尾巴,啧啧,摸上去的感觉仿佛真的一样。 “放,放手!”虽然性向异于常人,即使是给自己定性了十有是做0,但这并不意味着阿宅就是白斩鸡,实际上某人因为安全问题从小就在哥哥安排的教练下学习跆拳道,但实际上对于大多数动物而言,尾巴都是一个极具敏感性的部位,是协调自身平衡的重要存在,而在黑猫大人的改变下,暂时变为猫妖的某人也不例外。 “为什么躲着我?”其实心里有些不是很明白对眼前这人的感觉,或许是胆怯或许是其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心底生出的不忿,从来都只有他不要别人,哪里有别人躲着他的。 “我。”说什么,尾巴被顾一泽拽在手里抚摸着,有一种触电样的感觉传上来,阿宅觉得自己腿有点儿软,尤其是对上那双化妆过后魔魅的眼睛,难道自然而然的说我觉得我自己喜欢上你了,作为一个有节操的人,在知道对方明明是个直男的时候,即使再心动,再喜欢,自幼养成的道德品质让他不允许自己去拌弯男主。 “嗯?”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耳朵,毫不例外的在下一刻看到那人绯红的脸。 “混蛋,放开!”我擦,居然调戏到自己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因为愤怒还因为心底隐秘的窃喜,少年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声音。 “如果,不放呢?”顾一泽微笑,伸手慢慢抚摸着少年的后背,盯着那双水光潋滟的嘴唇,而后随着心意在少年惊讶的目光中吻了过去。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的嘴唇贴着嘴唇,感到彼此的温度和呼出来的气息,青涩却甘美。 “啪!”高脚杯碎成一地,安叶惊讶的看着亲吻着的两人,在当事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你这个混蛋,居然勾引阿泽哥哥。”少女提着裙摆,华丽的蕾丝,米色的欧根纱,以及头上的王冠,让人仿佛在瞬间回到了中世纪的城堡,然而此时此刻,安雅的眼睛因为愤怒而越发明亮,她拨开冗杂的人群,径直朝两人跑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这边,阿宅愣了一下,虽然不好意思,但不得不承认就是那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吻让他忍不住目眩神迷,只不过在原剧情上来说不是应该是男主和女主接吻,被女配抓个正着,现在怎么变成了自己和顾一泽接吻被抓个正着,按照剧情的发展看来,貌似自己充当了女主的角色,只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被女配各种找麻烦的人变成了自己?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车窗外在橘色温暖的灯光下,法国梧桐的倒影像一幅幅铅笔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混乱中出来的,但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顾一泽眼底的怯懦,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们虽然一直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够接被以成年人的方式对待,但他们终究是羽翼未丰的孩子,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外界抗争,更何况是这样被众人歧视的性向,更何况以顾家的背景来说,那个孩子注定是不可能走上这条路的,而且平心而论,他也不愿意顾一泽在这样一个年纪就做出选择,更何况他们之间不也就是有点儿暧昧么? 只是阿宅还是觉得难过,虽然一开始是抱着将男主女主拆散的心念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在这个过程中被那个坏脾气但心肠软的少年所吸引,只是结果是可以预见的悲剧的。 “哥哥。”舞会上的一切早已经有人报给靳子涛知道,看到自家弟弟弱弱(低落)的叫自己哥哥,这一瞬间靳子涛忽然有一种将顾家那个招惹自家弟弟的熊孩子暴打一顿的冲动。 “小楚。”微微张开手臂给了弟弟一个拥抱,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十分习惯这样外露的情感表达,但只要面对自家弟弟,惯例总是用来打破的。 “哥哥,送我去法国吧。”叹息了一声,少年低声开口,剧情的最后关于原身这个炮灰的安排是说出国了,但根据原主的记忆看来,原主打算高中毕业后报考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如今冲着自己这半吊子的法文来看,明显跟不上课程的,所以还是先出国吧,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清冷的深秋的夜晚,他忽然心灰意冷,而在原剧情里并没有提及男主女主之后的日子,虽然说他们订婚了,但结局谁知道呢?呵,十多岁的少年少女呀。 “我擦,你就这样走了?”黑猫大爷震惊了。 “现在看来男主女主是绝对不可能了吧。”躺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翻了几个圈,阿宅有些恹恹的开口,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倦怠,“而且我提出主动走,哥哥一定认为是顾一泽欺负我了,虽然由点儿利用哥哥的感觉,但不论怎么说顾一泽估计也不会在兰洛斯呆下去。” “好吧,那你怎么会想到出国。”黑猫大爷轻盈的踏着步子凑到床头。 “我占了原主的身体,不论怎么说也该替原主圆下梦什么的。”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少年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第8章 顾一泽番外 “据我台记者报道,由我市飞往法国巴黎的国际航班2b587于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坠毁,目前尚未发现幸存者,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啪!”一个酒瓶子晃了晃掉在地上,男人仰面倒在沙发上,整个房间都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传过来的淡淡的蓝光。 这是一则新闻,看时间是在十年前了,仿佛自虐一般,男人一遍一遍的按着重复播放,看着飞机爆炸的画面,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泪流满面。 人这一生会犯很多错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犯错之后的代价。 时至今日,顾一泽仍旧记得那个少年一颦一笑的样子,不对,其实那个有着自闭倾向的小孩儿很少笑的;记得少年画油画时候的专注认真;记得他抱着黑猫像小动物一样吃东西的样子还有他们之间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亲吻。 舞会上,一时间的心动让他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上了那个小孩儿,小孩儿的唇跟他本人的性格一点儿都不一样,软软的,暖暖的,像最甜美的糖果。 然而在安雅叫嚣着说那个小孩儿勾引自己的时候,因为对这样禁忌感情本能的恐惧,他没有否认,之后是安雅一声高过一声的职责,而他却是懦弱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将那个好不容易从壳子里走出来的孩子暴露在众人窃窃私语的职责和谩骂中。 小孩儿最后被保安带着离开,离开前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样美丽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依旧清透,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自己失望了? 回到家后,是大哥不赞成的眼神,当母亲问道是不是小孩儿引诱自己的时候,当看到爷爷痛心失望的眼神的时候,他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小孩儿身上,那时候他想着的是第二天跟小孩儿好好道个歉就好了。 第二天,难得的怀着一种雀跃的心情赶往学校,推开画室的时候,一切还是少年离开时候的样子,画板上,自己坐在窗台边的油画已经差不多完工了,想到那天偷偷将小孩儿抱在怀里亲吻他耳垂时,靳子楚绯红的脸,心里就是一阵甜蜜。 从早晨到傍晚,直到学校的管理员来锁门,小孩儿都没有出现。 一天一天,当听到新闻报道说有飞机坠落的时候,他还完全没有反应,直到接到参加那人葬礼的请柬。 那一天,阳光很灿烂,天空蓝的明净,连一丝云都没有,十六辆纯黑的迈巴赫62s安静的排成一排,朝着城郊的黎山公墓行驶,怒吼着的涡轮像狰狞的巨兽,仿佛要吞噬掉人所有的欢乐和喜悦,那一刻泪水忽然止不住的滴落下来,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能让他意识到小孩儿是真的不在了,那个默默的在心底喜欢着自己也被自己喜欢着的小孩儿不在了。 墓碑上,少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那双清晰的可以透露出主人情绪的眼睛却再也不会鲜活过来。 “砰!” 当靳子涛的拳头落到脸上的时候,他没有闪躲,那是小孩儿的兄长,有着一张跟小孩儿很像的脸,只是轮廓更为硬朗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十七岁的少年跪在靳子楚的墓前嚎啕大哭。 再次回到学校,却发现画室里的作品已经不见了,询问管理员才知道是靳子涛全部带走了。 在那之后是长达十年的寻觅,靳子涛离开了g,靳家的根基这些年本来就在渐渐的往欧洲挪,靳家的发展越发迅速,似乎在失去了弟弟之后靳子涛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靳家商业帝国的发展和稳固上,而要找到那人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放弃了出国的念想,在高二便提前参加了高考,而后由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华夏第一军校,而后一路迅速的往上爬。而同时在之后了解到安叶居然是安家的小公主,出于对安雅的迁怒,他帮助那个女孩儿在安家站稳了脚跟。 直至十年之后的今天,几番交涉他终于从靳子涛的手中拿到了少年当年替自己画的那幅油画,油画上的自己是十年前青涩而骄傲的模样,可是作画的那人早就埋葬在时光深处。 油画的一角,有少年特有的签名,而油画的背后却是一行不认识的文字:jet‘me。 当从浏览器中查到这是法文的我爱你的时候,华夏最英俊的少将,在无数九死一生的任务中流血不流泪的队长却像个孩子一样在空旷的屋子中泣不成声。 这一刻他仿若回到了十年前小孩儿的墓碑前,那里埋葬着的不过是少年的一套衣裳,一场空难甚至无法寻到小孩儿的尸骸。 20xx年,国家顾一泽于b市第一医院病故,享年77岁。 人们在为这位伟大的变革者的死亡哀悼的时候,也不由疑惑为什么这人终身未娶,甚至没有一个情人,直到人们得到消息,顾主席捐走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唯一的要求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在巴黎上空,而在他居住了大半生的屋子里,人们看见的是挂在房间里的一幅油画,跨越半个世纪,人们终于知道了那段埋葬在少年时候的一段短短的爱情。 第9章 chapter2 当靳子楚在一起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大床上,四角垂下的刺绣纱帐,有几分欧洲皇室的感觉。 其实在飞机爆炸的时候他正想着顾一泽,他觉得自己就这样走了挺对不住那个少年的,虽然因为很久之前的事情对于爱情持着一种悲观的态度,但也许自己应该努力的尝试着去相信那个少年,罔自己多活了那么几岁,也不知道应该包容几分。 阿宅绝对不承认自己上了飞机就后悔了,当火焰灼烧到身上的时候他还在告诉自己等到五年以后学成回国,若是还能遇到那人,那人那是还没有女朋友,那么就勇敢的去追求一下,不过谁知道世事难料,他在身体灰飞烟灭去灵魂就被抽离那个世界。 在软软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想到再也见不到顾一泽,靳子楚忽然觉得心口酸涩的厉害。 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打量四周,房屋的装饰是明显的巴洛克风格,色彩艳丽,花样繁多。最起码一抬眼就能看到对面墙上做了大面积描金涂漆睡莲叶的处理,而在暗金色莨苕叶流纹的厚窗帘之后,有一个小阳台,而透过遮掩的并不严实的窗帘,可以看到阳台上生机盎然的草木和布置的很舒适的躺椅和茶几。 而在床的右手边是一个繁复的衣柜,他几乎不知道怎么打开,敲了敲木料是典型的胡桃木,可以看到柜门上雕刻复杂的图案,靳子楚辨认了一下,是欧式浮雕的手法。而大床的左手边是一套深棕色的木制镶皮的沙发,镶嵌着金色饰物,看得出来和衣柜应该是一套的。 不过整个房间最为显眼的还是屋顶的水晶灯,灯光透过透明的水晶,灯光仿佛是在不断变化,有一种令人晕眩的魅力。 “回神了回神了。”黑猫大爷懒散的跳上床,试图在少年脸上踩出几朵梅花。 “我们怎么会出事故?”靳子楚狐疑的转头看黑猫,“普通飞机失事的概率不到千分之一,又没有恐怖分子等非常理事件的发生。” “纯粹是我们运气不好啦。”黑猫有些心虚的转过头,其实说到底靳子楚拆散了男主女主,跟顾一泽搅和在一起却又选择离开,就欠了顾一泽一份因果,所以世界默认用靳子楚的性命来偿还这份因果,不过这一点儿也是因为他没有讲清楚。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阿宅其实虽然不算有智慧,但还是有那么几分敏锐的,虽然黑猫一脸的毛看不出表情,但他还是隐约推测出自己名义上的主人神马的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挺不靠谱的存在。 “快点接收记忆啦!”被看得恼羞成怒,黑猫伸爪子用力挠了靳子楚一爪子。 “脾气见长啊。”抬起手,靳子楚愣了一下,上一个世界的皮囊就很不错,这一个世界从这双手看来应该更不错。 他以前上中学的时候,语文课老师念叨陆游的钗头凤,别的记不得了,唯有第一句“红酥手,黄藤酒,满城宫墙柳”记得分外清楚,只因为那一句红酥手,极写女子素手纤纤,带着健康的淡粉色,像枝头含苞欲放的红梅,分外旖旎,而如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这双手大抵也当得起这样的称赞(少年把自己的手跟少女比真的没问题么?),不过被黑猫挠了一爪子,手背上全是红痕,带着微微的红肿,可见平时保养的多好。想到这儿他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快看快看。”黑猫催促着,因为愤怒和心虚,尾巴直挺挺的伸直了,可以看见身上的毛一根一根竖起来,果然是炸毛了啊 接过记忆球,靳子楚认真消化了一会儿。 这个世界,他很不幸的又成了私生子,而且是一个纨绔子弟。 港岛顶级的商业世家有五个,男主宇文羿所在的是排名第一的宇文家,除此之外还有言家,楚家,穆家和靳家,靳家在当中算是第三。而男配是排第二的言家的嫡长子言缙云。 宇文羿是典型的冰山面瘫型男主,就是传说中对待出女主以外所有人都像自动制冷机的存在,而言缙云则是温柔腹黑型,就是那种面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时时刻刻充当女主情绪垃圾桶存在的备胎。 而靳家如今的家主还是哥哥靳子涛,不过这里靳子涛只比靳子楚大了六岁,而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原因就是原主可谓是港岛媒体的座上宾,只要跟着这位小少爷就时时刻刻都不缺花边新闻。 “不过,这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靳子楚皱了皱眉,他实在对原主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的行为感到倒胃口,要知道这壳子今年才二十岁,大学三年级,也真的是不怕精尽人亡么? “嗯嗯。”黑猫点点头,“有什么疑问么?” “上辈子这个年代我才上小学,亏大发了。”靳子楚站起身拉开窗帘,对于原主那些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经历,他实在觉得头疼不已,而且从原主的记忆看来他跟大哥相处的真心可以称得上是一塌糊涂,对此一直跟哥哥关系不错的阿宅表示还是先给自己默默点根蜡吧! 从原主的记忆中学会了打开衣柜的方法,当看到里面各种花花绿绿,造型奇特的衣服,靳子楚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从小衣食无忧,而且哥哥对他很好,其实他是一个一点儿都不缺爱的孩子,而且骨子里还带了那么点儿冷淡,所以阿宅的生活其实是很平淡很平淡的,而在上个世界充当一个好转的自闭儿,其实对他来说几乎是本色演出,因为总的说来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而这个世界,那种随时g到半夜两三点,泡夜店泡到第二天天大亮的生活,他真的不适应,当然作为一个宅男,其生活习惯有一定的昼伏夜出性,但原谅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小处男一枚,对于眼前这种露胸透背的衣服实在没好感。 “你说我要怎么转变才能让大哥觉得自然不诡异?”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是一个遍地商机的时代,虽然自己是个废柴,但有大哥帮忙,设个小的经济公司神马的还是不错吧! 其实并非阿宅有多强的事业心,而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大哥是十分看不上这个自甘堕落的弟弟的,连着第一个主世界和第一个子世界都跟大哥关系很好,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头换面修复两人的关系。 而且根据世界背景来看,男主宇文羿手下就有一家很有名的影视公司,虽然原主很渣,但不得不承认在摄影上还是有那么点儿天赋的,更何况在前世当大家对国内商业大片疲劳的时候,阿宅也曾动过去当导演的念头。 “相信我只有爱情能让人彻底改头换面。”黑猫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微笑,“你可以跟你哥哥直接出柜啊,就跟他说你对宇文羿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之下非君不可,相信他就不会怀疑了。” “”阿宅在心底死命的扎小人,虽然这个主意听上去十分不靠谱,但看在夏洛克第一次友情帮助而他又实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貌似还是不错滴。 翻了翻记忆,他和宇文羿的确是见过三面,第一次是三年前,他刚刚上大学,家里举行宴会庆祝他成年,而后在原主跟一个小明星在露台上胡搞的时候,遇上了来透气的男主。那绝对是一个令人惊艳的男人,因为家里有一半的英国贵族的血统,所以男人比起很多亚洲人来说五官更为深刻,身材也更为高大健硕,尤其是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套用红楼梦里形容宝姐姐的话来说,当真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年前,原主在夜店里玩儿的真g的时候,被自家哥哥抓个正着,而当时同行的还有男主以及男配,结果男主只是淡淡的看了原主一眼,眼底泄露着嘲讽和不屑,仿佛原主就是一堆垃圾。 第三次见面是在一周前某个片场,原主去探望一个新出道的玉女,而男主作为监制出场,正撞到两人*,然后男主直接给发下靳子涛打电话,直接将小孩儿丢到了家长那里,其结果就是小孩儿被罚关禁闭,昨天才出来,又固态萌发的去酒吧喝酒,三点过才回来。 最后再挑遍整个衣柜的情况下,终于翻出一件相对正常的黑色皮衣,脚下时牛仔裤套铆钉靴,有几分朋克风格。在洗漱间将自己打理完毕,某人推开门走了下去。 “小少爷?”管家元伯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小祖宗,没有过正午十二点儿,他居然起床了,而且往日里见着大少爷就像老鼠躲着猫儿一样,如今怎么还会主动凑上前去?莫不是还未醒酒吧,想是这么想,但老管家还是果断的带着靳子楚去了书房。 第10章 chapter2 书房和卧室是在同一层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去就好,靳子楚慢悠悠的往前走,他身处的靳家老宅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回廊套着回廊,两遍墙上没有门的地方挂满了油画,从原主的记忆看来都是真迹。 穿过回廊,尽头便是书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紧张,手心沁出了汗,像刚破过鱼一样。这次没有将黑猫带出来,毕竟从原主的记忆看来,这个时代虽然科技在迅速的发展,商业更是飞速,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没有经过内地相对人心浮躁的十年,有很多古老的东西还是传承下来了,其中就包括港岛的法律都是延续了大清律例,而自己现在居然要跟自己哥哥出柜!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那是在21世纪,一个卖腐满地走,基情闪瞎眼的年代,而如今,身处这样的家族——从清朝末年便延续至今,甚至靳家祖上还出过御史,清朝末期投身实业救国,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简直是比原主还出格。 “在门口站着干什么?找我有事儿就进来。”接到内线电话,知道自家不成器的私生子弟弟要过来,结果就看到这人站在虚掩着的门边,愣愣的出神。其实对于大家族来说,本来私生子什么的是不承认的,但无奈靳家主家这一支实在是子嗣不丰,而经过d鉴定,靳子楚的的确确是靳父的儿子,而他的母亲则是楚家旁支的女儿,也是个放肆不羁,私生活靡乱的女人,所以最后靳子楚还是被抱回了靳家,而这孩子也许是遗传到父母身上恶劣的基因,在私生活混乱上简直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然也许是身世刺痛了自己,他倒是没有搞个孩子出来。 靳子涛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挺喜欢这个弟弟的,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养在当时作为家主的爷爷身边,又有一个不靠谱的父亲,他从小就比同龄人早熟,多了一个弟弟,一个不会动摇到自己地位反而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孤独的弟弟,他其实还是很高兴的,更何况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要多那么几分宽容。 就这样兄友弟恭的长到十五岁,一夕之间原本懂事乖巧的弟弟忽然胡天海地起来,他训斥过,甚至动手打过,但无奈这孩子当面应承的好好儿的,转身还是我行我素,他如今只指望着这这个弟弟不要再弄出什么烂摊子就好。 “大哥。”冷不丁的被靳子涛吓了一跳,靳子楚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推门进去,他却没想到就这一声大哥,便叫靳子涛吓了一跳,要知道自从十五岁进入叛逆期以来这熊孩子从来都是张口“喂”,直呼“你”已经算尊敬的了,如今居然又像小时候一样叫大哥,莫不是又捅娄子了? “说吧,什么事儿?”靳子涛早年跟在爷爷身边长大,老人家是喝过洋墨水儿的高材生,家里很多习惯也是依照国外,比如说家里的茶叶都是锡兰红茶中香、味较淡的努沃勒埃利耶茶,靳子涛延续了这个爱好,因此平时在家里工作的时候都会让管家泡一壶。 “我,我想成立一个工作室,做导演。”本来是想开公司的,但阿宅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还不如尝试着做一个工作室,试试当当导演。 “为什么想这样?”虽然自家这个弟弟自从叛逆期到来之后就各种乱来,但作为一个好哥哥,靳子涛无时无刻不期待着将弟弟引入正轨来,而如今既然小孩儿难得表现出对某件事情感兴趣,不论真假和目的,他觉得自己都应该采取赞同的态度,也方便套出小孩儿的话来。 “我学的是摄影,总之要毕业了,也该想想做什么吧。”应该说虽然换了一个灵魂,但身体的本能还在,所以只是那么迟疑的刹那,靳子涛就明白自家这个弟弟只怕目的不纯。 “只是想做导演么?”靳子涛揉了揉眉心,虽然他不相信以自家弟弟那种荒唐度日的过去看来他会有什么做导演的天赋。 “是的,哥哥放心,我以后不会再乱来了。”这是一早上都忙着表决心的阿宅,结果却换来自家哥哥诡异的眼光。 难道是楚仔还没有醒酒?这种浪子回头的节奏要闹哪样!靳子涛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不然为什么他家令人头疼无比的弟弟居然会一夜之间就重新回到以往乖宝宝的性质。 “既然这样我给羿仔打个电话,你就先到他手下宏光影视公司吧。”靳子涛这样做还是有考量的,毕竟如果自家弟弟要当导演凭着他现在一没人脉二没班子成立一个工作室是很不靠谱的,不如先让他在宇文羿手下的公司里,跟着那个去年得过金像奖最佳导演奖的导演徐明瑞手下历练一下,毕竟在演艺圈宇文手下的公司是龙头。 “啊?”我擦,这就要直面男主角了么?虽然说进了男主的公司并不意味着两人能够有直接交锋,但架不住还有个女主啊,女主周霏伊是真正的草根出身,家里有个不成器嗜赌如命的老爸,还有一个正在上中学叛逆的弟弟,因为长得漂亮就被以身抵债卖进公司,如果只是简单的灰姑娘的故事阿宅还不觉得怎样,架不住女主是穿越的啊! 前世是华夏第一电影学院的高材生,而且这姑娘是真正的才女,琴棋书画不说精通,但作曲唱歌神马的完全无压力,通俗一点儿就是那种影视歌都的三栖明星,要不是前世样貌差了点儿只怕早就红了,但穿越大神显然是嫌这样还不够的,这姑娘还会写剧本,就是那种记得大概的梗还能自己描细节的存在,而且还给她配了一副绝美的脸,妥妥的女王范儿啊,正是那种被男*丝成为女神,最能激起高富帅征服欲的存在。 ——跟在这样的女主周围,是等着被炮灰的节奏么? 在上一个世界虽然说也是炮灰,但好歹是喜欢女主那边的炮灰,也就说在读者眼里是正义一方的炮灰,但这一世界明显不是,原主毫不意外的看上了女主,并且在死缠难打得不到女主回应之后,反而惹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女主的男主,最终被打断双腿,但原主也因此得了抑郁症,在男主女主的婚礼前一天自杀了。 也许在女主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死缠难打的纠缠者死了也该是拍手称庆的,但当站在炮灰的角度来看,那就是一句话,虽然我有错,但罪不至死,毕竟就应为死缠难打但原主还是比较有节操的,并没有采取下药霸王硬上弓等方式,他只是每天给女主发一条短信,送玫瑰,偶尔去女主的剧组探班,而就这样被男主毁了一双腿,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毁了一辈子。 “明天是礼拜一,我约了宇文谈生意,傍晚让司机来接你。”见自家弟弟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知道问什么靳子涛忽然觉得有那么点儿小可爱,如果是后来他一定会明白有一个词语那叫做蠢萌蠢萌的,说的就是阿宅现在的样子。 “可以不去么?”虽然还是很想去见一见冰山是什么样的,虽然他真的挺想进宇文羿的公司的,但他觉得自己首先要做的是远离女主,这种既要刷男主好感度又要防备女主的矛盾肿么破啊!!!! “我会让安伯安排你今天先去重新打理一下头发的。”靳子涛认为既然自家弟弟有了一颗向上的心,瞧瞧今天都没有把自己穿的像个乞丐了,那么作为合格的哥哥他也要尽可能的替弟弟提供便利,他们五家是站在港岛顶尖的家族,虽然楚家和穆家这两年渐渐再走下坡路,但毕竟还是一流的家族,各家子弟虽然有竞争,但碍于老人的面子上都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而这一辈宇文羿,言缙云,靳子涛三个人更是挚友,在人生最美的青春里,他们是竞争对手更是惺惺相惜的挚友。 “哥哥,真的不可以不去么?”硬着头皮有几分哀求。 “为什么?”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靳子涛有些吃惊,以往自家弟弟遇见宇文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挑衅的模样,如今怎么奄奄一息的。 “我,我紧张。”眼睛一闭,靳子楚喊出了让自己恨不得把自己重新回炉重造的话,“我喜欢他!” 我擦,果然是被黑猫洗脑了么,这都是什么话啊!泥煤的,什么叫做,我喜欢他,不对啊,小爷我这不正打算在哥哥面前重新塑造形象么,怎么就直接出柜了?虽然对象不是男主 “噗!” 是的,即便是接受英国绅士教育长大的靳家现任家主靳子涛也有喷茶这样不文雅的时候,他没有听错吧,自家胡来的弟弟居然一本正经大清早来找自己说他准备认认真真做事业的时候,就直接露出真相,居然是喜欢宇文羿,居然是喜欢宇文羿啊! 第11章 chapter2 自从接受靳氏集团以来,靳子涛很少会出现晚上因为非工作原因睡不着的情况,即便是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再外胡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失眠,而这一次,他都不知道下午自己是怎么把小孩从书房放出去的,介于以前自家弟弟男女通吃的经历来讲,他喜欢男生倒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可是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宇文羿! 周一的聚会,靳子涛还是将靳子楚拎着去了,据他所知,发小并没有什么同性恋的倾向,虽然说出来有点儿打击人的感觉,但的的确确宇文羿能喜欢上自家幺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放任他去碰几个钉子,说不定就把这念头给断了。 因为只是一个娱乐性质的聚会,兄弟两都没有穿正装,只是简单的穿着衬衣和西裤,因为是秋季,所以在外面搭了一件同款不同色的针织纱。为了方便将黑猫君带上,阿宅带了一个斜跨的背包。靳子涛平时穿惯了正装,而靳子楚这个身体以往就是嬉皮士的代表,兄弟俩如今着装相似,看的老管家一阵欣慰。 “哥,真的要去么?”阿宅垂死挣扎着。 “不论怎样羿仔手下有很多不错的导演,你既然打算好好拍片子就要好好学,去他的公司是最方便的,就算我们打小的交情也还是需要打个招呼的。”靳子涛率先上了跑车,是银灰色的福特gt40,即便是在几十年后仍旧有着令人晕眩的魅力,阿宅有一瞬间屏住呼吸,他想到目前为止来说,这样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过,最起码有一点儿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跟这些不同时代的极品跑车见面。 “阿楚?”见弟弟愣神,靳子涛不由叹息一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陷入爱情的痴男怨女的模样,瞧瞧,这不虽然不是很好的弟弟居然都有改头换面随时发呆的时候。 “大哥。”其实靳子涛对于自家弟弟忽然改好了还是有那么点儿不相信的,但从这几天来看他的的确确一直呆在家里看书也没有出去乱搞,所以作为一个好哥哥,他觉得自己应该适当的表示出赞赏来鼓励弟弟学好的行为,“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直接的对大哥说自己喜欢宇文羿其实真心不靠谱,虽然说自己想着拆散男主和女主,但万一自己要是把宇文羿拌弯了,但又没有喜欢上宇文羿,那宇文羿是不是有点儿惨? “喵呜”虽然因为阿宅是个隐隐的面瘫,但是跟在他身边久了,黑猫表示自己其实还是很了解这个心软的家伙在想些什么的,只是他觉得靳子楚纯粹是在杞人忧天,且不说宇文羿会不会看上靳子楚,不过说起来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类好像都是双,阿宅又生了一副美貌的脸孔,虽然不承认但不得不说这货的确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类型,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是真的喜欢上靳子楚,只要两人不分开就ok啦! “这是哪儿来的野猫?”靳子涛有几分惊讶的看着从自家弟弟包里探出头来的黑猫。 “我捡的。”有些感激黑猫大人将自己从沉思里拉出来,靳子楚朝着靳子涛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从这两天在宅子里的情况就可以看出这个世界的哥哥其实是有点儿龟毛的,瞧瞧一天三次的卫生打扫,就连上下楼梯的扶手都擦得一点儿灰都没有,可想而知他对于这些宠物神马的其实是一种抗拒的态度。 “洗干净了么?”对上弟弟望着自己一闪一闪的大眼睛,他忽然觉得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回去让管家给它准备个窝。” “嗯嗯,夏洛克很乖的,它跟着我睡就好了。”阿宅忙着开口,开玩笑一个白天让夏洛克装出普通猫咪的样子就够了,晚上他们还是习惯性的需要交流一下意见的。 几人约定的地方是粉岭高尔夫球会球场。 当临下车才知道要来打高尔夫的时候,阿宅可怜的怂了,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打过高尔夫,只是技术实在不咋滴,是属于只能自娱自乐的那种,而今天聚在一起的,男主就不说了,你见过有几个言情里的男主是不出身于上流社会的,而被誉为绅士运动的高尔夫和斯洛克几乎就没有人不会的,而通常出身草根的女主是不会的,于是男主各种嘲笑女主然后一边死皮赖脸的凑上去教导女主一边吃豆腐,可是作为一个在原著里反派炮灰的存在,他一百二十万分的不怀疑自己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哥哥,我,我还是回去吧。”既然要拌弯男主,那么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必须给男主留下一个好印象,介于前三次见面实在是烂的不能再烂了,所以阿宅觉得这一次怎么说都要稍微挽救一下,可是大哥你这样坑自家的弟弟真的好么?要是早说他们是聚在一起打高尔夫,他就百分之百不来了。 “怎么了?”瞧着自家弟弟微微低着头,脸色红红的样子(着急的),靳子涛下意识的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家好不容易好过来的弟弟就真的栽在宇文羿手里呢? “阿涛,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去?”搭话的男人五官精致,身材颀长,有点儿瘦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狭长的狐狸眼多了几分柔和,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大学教授,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二言缙云了,靳子楚微微抬眼瞅了瞅,果然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不过能在二十五岁就接手言家而且还坐稳了的,要是只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估计言家早就跨了,“呀,阿涛今天还把楚仔带来了啊。” “云哥。”学着原主记忆里的模样,阿宅默默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笑眯眯很好说话的男二,他总觉得后背有种哇凉哇凉的感觉。 “阿羿来了么?”冲着言家的笑面虎点点头,靳子涛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装着球杆的球袋,交给在门口等候着的球童。 “已经在里面换衣服了。”言缙云微微笑了笑,他其实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极了冬日里照射在维多利亚港湾的阳光,让人从心底生出暖意来,这样的人怎么会得不到女主的亲睐?阿宅微微歪着脑袋,慢吞吞的跟在两人后面。 粉岭球场分为三个场,其中旧场18洞,标准杆71杆,总长6,231码;新场18洞,标准杆70杆,总长6,531码;伊甸场18洞,标准杆70杆,总长6,060码,是港岛历史最悠久的高尔夫球场。 其实阿宅在最初那个世界的时候是很少有机会真正到高尔夫球场去打球的,毕竟当时全国合格的高尔夫球场也就十多个,像他这样的宅男,实在是没有什么户外活动的经历,充其量就是打打篮球等简单的球类运动。 此地距离市区较远,令人有一种远离繁嚣的感觉,阿宅抱着猫咪望着眼前绿草如茵的场地,只觉得听得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站在半山腰甚至可以远远望见一大片淡蓝色的海水,阿宅在一瞬间觉得必须给这个地方点个赞,真的是太美了! “先生,您的黑猫?”球童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怎么看怎么面熟的少年,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位就是港岛有名的花花公子,只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还是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天知道怎么会有人带着宠物来高尔夫球场! “夏洛克很乖的,它不会乱跑。”意识到自己带着黑猫的举动十分的不合时宜,阿宅学着上辈子自闭儿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盯着球童,一副我很纯良我和乖巧的模样。 “可是”球童表示自己都要哭了好不好,见过来打球带着女伴的,但哪里见过来打球还带着黑猫的,那是会动会跑的活生生的生物啊,难道这位是不打算下场,就抱着黑猫在一边看么?还有作为一只高傲的猫科动物,难道不是应该高傲的自己占据一个领地自己玩儿自己的么?这种窝在主人怀中懒洋洋的模样是要闹哪样? “小楚,过来了。”靳子涛走了半晌转头一看,自家弟弟居然还在门口,而且一副可怜的被欺负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靳子涛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心软了,在言缙云十分惊讶的目光里伸手走回去牵住自家弟弟的手。 球童默默的遁了,靳家大少跟二少那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不过小报上报道了兄弟阋墙神马的果然是闹着玩儿的吧,这种温柔宠溺的模样出现在常年冷着脸的靳家大少身上真的科学么? “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文羿抱着手静静的站在场地上看过来,他今天的装扮跟靳家兄弟相似,头发遗传到家族的血统在阳光下呈现出深咖啡色,微微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引得港岛众多名媛飞蛾扑火的眼,下一刻听到这边的动静,睫毛如鸦羽轻轻扬起,一双翠色的眼眸像最好的翡翠带着一种冷冷逼人的锐气径直扫了过了。 只是这一眼,就足有让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的魔魅。 原本就比亚洲人更为立体深刻的五官也在一瞬间仿佛从梦境中醒来,变得越发生动和惊人。 我擦擦擦擦,这样的长相绝壁是逼死女人的存在啊!阿宅用力在心底扎小人,原本这一世比起以往精致了许多的五官在瞬间就不够看了啊,摔! 第12章 chapter2 “羿羿羿羿羿羿哥。”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男人看过来的视线,阿宅可耻的心虚了,当即像个小结巴一样有几分哆哆嗦嗦得道。 宇文羿看了看少年,秋日微凉的天气里,海风吹过少年比一般人稍微长一点儿的头发,露出那双和善干净的眼睛,一瞬间宇文羿心底有几分讶异,甚少有人知道他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能力,更何况每次遇到少年都是在那样声色犬马的场合,那时候少年的眼睛里是糜烂,*杂糅在一起的茫然,跟眼前眼神清明透彻的人恍若天壤之别,让那张本来就很好看但仍旧看得出眼底有一圈青黑的脸显出几分顺眼来。 “你怕我。”微微皱皱眉头,宇文羿记得在大概七八年前这人经常缀在阿涛的身后,看自己的眼光都是挑衅而不服气的,但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难道这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自己而不自知。 “没有。”应该说不愧是男主么?靳子楚表示自己都要跪了有木有?这样一眼过来的威慑力非是他这个骨子里充其量就是个废柴土豪的存在可以承受得了的。 “走吧,打球去。”靳子涛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只觉得心底泛酸,好吧他的确是比较支持自家弟弟去追宇文羿,但前提是宇文羿对自家弟弟不感兴趣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让阿楚去宇文氏名下的宏光影视公司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虽然三个人年龄加起来还未超过100岁,但都是个中好手,完全不是阿宅这个门外汉可以比的。阿宅将黑猫放在地上,拎着球杆,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哥哥,这种丢脸丢到门外的感觉不要太好啊! “我教你。”三人常来比赛,他们用的是拉斯维加斯轮盘规则,自然都是熟悉的,言缙云素来是第一个上场,轻轻松松就将球打上了果岭,宇文羿站在靳子涛旁边,刚巧就对上了阿宅可怜兮兮的目光,不得不说这眼光像极了小奶狗,叫宇文羿难得的心肠一软,不待靳子涛开口就主动表示愿意当一回老师。 “不会麻烦羿哥么?”阿宅这下是真的觉得吃惊了,说好的冰山面瘫,说好的除了女主和几个发小从来不轻易理睬旁人,这样热心的男主真的还是男主么?自己这都还有出手这男主就不对劲了呢? “不会。”冲着有些呆呆的少年点点头,宇文羿拎着球杆走过去,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给阿宅讲最基础的规则。男人的声音很稳很柔和,像月夜下流过的泉水,无声无息让人沉浸其中,阿宅最开始支着耳朵听的漫不经心,渐渐的整个世界里其余的声音都远去了,只有那人甘醇如酒的嗓音,和着四周吹来的风声,像一曲柔和的歌吟。 靳子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雷劈中的感觉,那个呆呆的乖巧的站在宇文羿旁边,脑袋一点儿一点儿比上课还认真倾听的少年,真的是他的弟弟么?那种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痴迷和崇拜,让哥哥大人的玻璃心碎成了一地,他似乎真的干了一件蠢事,他居然就这样把自家改过自新的弟弟交到宇文羿那个手段老成严酷的港岛黑道教父的手里! “为什么想要做导演?”而这边两个人的话题已经从高尔夫无限制的发散开了。 “通过电影的方式讲述一个故事,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传递出自己的心声,真的是一件想起来就让人激动不已的事儿哩。”说起自己曾经的理想,少年眼眸闪亮像雪洗过的星辰,倒映在维多利亚海港,有一种盛大而华丽的美,看得宇文羿错不开眼。 “到我公司来怎么样?”宇文羿开口轻声问询。 “虽然有点儿麻烦羿哥,但是哥哥也觉得这样更好,我也觉得挺好的,因为宏光里的确有很多很好的导演。”被宇文羿漫不经心的牵着话题走的阿宅,说道兴奋的地方已经完完全全将女主抛到脑后,自顾自的开心着,虽然这个世界是子世界,但不可否认它毕竟是脱胎于原来的主世界,甚至因为原本是这个类型的而相应子世界在这方面的发展甚至有着超过主世界的潜力。 “让徐明瑞先带带你怎么样?”看到靳子楚因为梦想而沸腾的模样,宇文羿忍不住在嘴角扯出一个微微的弧度,这个少年身上总有着别具一格的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防,不过一想到少年曾经混乱不堪的生活,他不由在皱了皱眉头,一定是靳子涛这个当哥哥的做的不好,才让这么可爱的小孩学坏了,不过好在以后有自己看着靳子楚,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沾惹不到小孩儿身上来。 是的,小孩儿。 对于如今已经二十七的宇文羿来说,当年二十岁的时候哦他就已经带着人下场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遇上靳子楚,他忽然觉得二十岁的少年还真的很小,他需要更多的人去宠着一点儿。 “不过徐明瑞最近出国了,你就先跟着吴梦舟怎么样?他正在准备这一期的宏光培训计划,先看看他们是怎么挑选新人的,你以后拍片子也好挑人。” “那我什么时候去报道?” “明天有空么?用空你早上九点到我公司来吧,我刚好下去巡视顺便带你过去。”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行程,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用麻烦羿哥啦,我明天自己去宏光就好啦。”阿宅笑眯眯的答应了。 虽然有一个好老师,但是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死宅,靳子楚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的确确是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的,在第次挥杆差点儿掀掉草皮却仍旧没有碰到球的时候,阿宅整个人都怨念了,他转头看了看等在一边的宇文羿,有些不好意思的默默鼻子:“羿哥你还是去跟大哥他们比赛吧,不用管我的。” 高尔夫的运动量短时间来讲不算大,但对于一个拥有长期泡在酒水里差点儿淹死又纵欲过度的身体的人来说,也足够他累的死狗一样,要不是这里是公共场合,阿宅还注意着形象,他估计自己就要毫无顾忌的倒在地上了。 而在一旁四肢大张仰面躺着的黑猫大人就显得尤为可恶。 有几分灰心丧气的挥挥手,阿宅走上前蹲下身子,拎着猫咪就是一阵搓揉,直将夏洛克惹的炸毛,挥爪子用力挠了靳子楚一下才罢休。 “这猫可有打过狂犬疫苗?”将少年的动作收入眼中,宇文羿不动声色走过去,在看到黑猫将少年的手抓红了之后,猛的加快步子在少年身旁蹲下,伸手就握住那只纤细的、雪白的手腕,不似女子骨骼小巧玲珑,这是一双白白生生的男人的手,却是肌理润泽,莹白如玉。 触手的温度仿若炙热的岩浆,阿宅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他是g啊,对一个小0来说,任何一个近似为1的男性的靠近就如同正常人在面对异性的时候,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或多或少都会有反应,更何况这样靠近他的还是这样一位迷人的男士,还是之前他对自家大哥亲口承认了的喜欢的人,好吧,不论是不是真的喜欢,潜意识里阿宅已经将这个人与旁人区分开了。 “没,没事的,夏洛克我们经常这样玩儿的。”如果是一般的动物也许他还要忧心一下,不过这又没有见血而且黑猫也不知道是什么个物种的存在,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怎么了?”估计今天来打球的也就言缙云一个人比较投入,靳子涛虽然也参与其中,但始终分了一部分精力在这边,远远的看过来就见宇文羿拉着自家弟弟的手,阿楚脸色绯红,也不知道再说什么,靳子楚顿时站不住了,将球杆交给球童,急匆匆就过来了。 言缙云见状也将球杆递给球童,看着三人的反应,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涛忽然这么在意他的弟弟,但竟然能够引得宇文羿那个死人脸(再过几十年他就知道那是面瘫了)这么关注,那么可以说靳家弟弟应该也是很好玩儿的一个人吧,正好最近有点儿闲呐。 “大哥,没事啦,就是被夏洛克挠了一爪子。”见自家哥哥急急忙忙的过来,也不打球了,靳子楚有几分歉意的开口,也许自己今天还真不应该来,瞧瞧一个两个的都不能玩儿的尽兴,“大哥我跟宇哥说啦,他答应让我先跟着吴梦舟吴导,做他们新一季的培训计划,我明天就去宏光报道。” 靳子涛一时间哽住了,在谈生意时候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全然不见,他只能有几分傻乎乎的看着弟弟兴高采烈的样子,今天第三次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这种弟弟就要变成别人家的感觉要闹哪样! “阿涛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小楚的。” 作为面瘫冰山男主,宇文羿表示必须对自己神补刀的技能点个赞! 第13章 chapter2 兴奋过头的结果就是导致第二天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爬不起来。 当老管家看着时间走过九点纠结着呼唤自家小少爷起床的时候,一瞬间他以为靳子楚又固态萌发,前两天那里用的着喊,小少爷可都是自己起床的呀! 迅速洗漱完毕,以超出寻常人的速度冲到门口,靳子楚惊讶的发现了坐在车里手中还拿着菠萝包和热牛奶的靳子涛。 “大哥?”你不是应该上班去了么?这个时候坐在我的车里算什么?阿宅心底念念碎碎,其实他并不是不待见靳子涛,只是作为这么多个世界以来第一次上班,阿宅心里还是很兴奋的,哎呀呀,要知道看前世那些职场新人,据说还要打扫卫生神马的,自己这样托关系进去的再不努力一点,还要这样大喇喇的一副小爷我有后台的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呐所以说,大哥你确定你今天去不是给你弟弟我拉仇恨,帮倒忙么? “送你过去。”将香喷喷热乎乎的早饭交给睡过头而不自知的弟弟,靳子涛淡定的忽视了弟弟纠结的眼神。 这一次兄弟俩都没有开车,是用的靳家的司机。阿宅注意到这一辆是黑色的宾利tbro版,其实用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这款轿车显得有那么几分笨拙,但在现在看来是举世公认的豪车,阿宅有几分悻悻然的抹了抹鼻子,其实他还真的挺想开一下的,但考虑到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路况,也只好泄愤似的用力啃着菠萝包。 车子低调的穿过车流,靳家的老宅是在太平山上,但为了方便兄弟俩都住在太平山山脚的浅水湾,也就是阿宅那一日醒来时候的地方,而宇文羿其实在浅水湾也有房子,不过他通常都不会来,据说他在城里有二十几个不同地方的住处,阿宅想想就觉得有钱,而自己现在还是被哥哥养着的,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 阿宅到了地方,下了车朝自家哥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才一个人走进去。过了马路抬头一看,宏光也在宇文集团的莲华大厦上,整个大厦位于港岛中环,总共52层,而宏光则占据了较为中间的30-40层,40层以上是莲花电脑科技公司,当听到莲华的几个大股东居然是男主,男二,以及自家哥哥的时候,阿宅张开的嘴可以直接吞下一个鸡蛋,只有像他这样来自后世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计算机和网络飞速的发展,这几个人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刁钻了,一瞬间阿宅觉得自己很悲哀,看看吧,这就是穿越而来还未能霸气外露就遇到本土天才的结果,妥妥的是悲剧。 “二少来了?”一早接到消息的宇文羿手下第一秘书,这是一个精明的混血女孩儿,有一头耀眼的金发,个子大概有,脚上一双8m的高跟鞋让她可以轻易的俯视一堆矮个子男生(当然这当中有个子仅仅的阿宅),黑色的职业套装显出她姣好的身材,靳子楚脑子里“叮咚”一声,这姑娘看上去虽然严肃了点儿,但怎么都不像原著里面恶毒古板始终给女主找茬的女配!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里的女配有两个,而且还都是女主的死对头,一个是,男主手下第一秘书,精明能干,听命于宇文家退休了的老爷子,在暗中给女主使了不少绊子;第二个则是五个世家中稍微落魄的穆家的嫡长女穆晚桦,那是标准的上流世家的小姐,性情温和,交际手段高明,穆家这些年在走下坡路,家族急需联姻,几个世家的孩子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而穆家原本是贩卖军火起家的,后来洗白走了商贸,穆家现任当家是穆晚桦的爷爷,老爷子执拗一辈子都想着先祖的荣光,再加上穆晚桦的确心仪宇文羿,于是穆家一直都尝试着跟宇文家联姻,这位大小姐也曾出手打压过女主,若不是女主光环的作用,只怕周霏伊也不会像原著一样那么快的蹿红。 见到吴梦舟阿宅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年仅三十出头的导演出人意料的胖,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笑眯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阿宅知道,眼前的人处事应该是相当圆滑的,靳子楚的名声在港城就等同于纨绔子弟,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也就差那临门一脚了,吴梦舟不可能没听过,可他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平平淡淡,仿佛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刚刚熟悉起来的陌生人。 “靳二少来啦,进来坐。”正式的选拔是在上午十点开始,阿宅虽然起晚了一点儿但总算还是赶上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索性将面前人当成老师,自己则扮作一个好学生的样子。吴梦舟和徐瑞明可以说是宏光眼下最有潜力的导演,不过两人还是有一定的区分,吴梦舟主要是排电视剧,条件演员很有一手,所以宏光新人的选拔一般都由他,艺人管理部总监柏匀善,以及宏光邀请到的一些著名的音乐人,导演。 这一次的评委来的很少,因为这是第一轮的初选,只要求选手自我介绍和简单的表演,可以唱歌可以演戏,没有作太多的规定。 只有吴梦舟,柏匀善手下的经纪人童西岚,以及靳子楚。 将靳子楚交给吴梦舟后,简单交待了几句就坐电梯上楼去了,今天是宇文羿过来查岗的日子,她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三人坐在空旷的屋子里,童西岚是个长相平实的男人,有些沉默寡言,但每次开口却很中肯,他平静的看着应试者的表现,简单的作出评价,不论来人是否会被签下来,或多或少都会被他恳切的态度感动,哪怕是心有怨愤者,也对他生不起怨气来。 吴梦舟始终都是笑呵呵的样子,他从助理那里接过应试者的资料,一眼过去便掌握了个大概,开口的问题十分犀利,甚至有几分刁难,但他始终都把握着一个度,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无理取闹。 阿宅只是认真的看,认真的听两人的点评,一时间也模模糊糊触碰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与后世相同而又打不同的时代,这个时代人们在看重艺人外表的同时,更注重的是这个人的性格和才华。 而这同时也的的确确是一个注定要风起云涌的时代,因为在阿宅看来这些初试者中有许多是有着真材实料的,有着热情和梦想的,即便是他在一边看着,也有几分热血沸腾的感觉。 “229号。”有工作人员在外叫号。 接着进来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她穿一身白底红色碎花的连衣裙,头发是一个干净爽快的马尾,微微修了修眉毛,脚上穿一双简单的白色布鞋,没有化妆,但这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孩子,她的美貌就像开在枝头的第一朵玉兰,只是盈盈开放,便足够引人注目。 然而等她展颜一笑,平和的五官顿时锐利起来,还是那样精致的眉眼,却多了几分盛气凌人,这是一种侵略性的美貌,有一种灼人的感染力,就连同她身上大红色的碎花也鲜活起来,热烈而富有激情。 即便是作为一个小0,但也不妨碍靳子楚欣赏她的美,甚至可以说即便是后世帅哥遍地走,美女多如狗的娱乐圈,也难以找出这样动静截然却又集于一身的少女,她有一种放在人群中也会自然发光的魔力。 靳子楚低头看资料,周霏伊三个字映入眼帘。 “ r ” 女孩儿清朗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仿佛在诉说着关于年轻时候的记忆,那些曾经流浪的苦痛,和沉重的思乡情。 这是1981年在伦敦公演,1982年在百老汇演出,并且经久不衰的歌舞剧猫中的经典曲目memor。 她慢慢的唱着,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整个屋子变成了猫儿集会的场所,到处都是牙膏皮、碎碟子、坏信用卡、可乐罐、废弃的汽车,白裙的少女则变成了那只历经沧桑,邋遢却又坚强的猫咪,朝着命运发出不屈的呐喊! 靳子楚前世出国旅游的时候,在伦敦也曾碰上过猫的公演,也曾买票去看过,当然他那个时候纯粹抱着装b的角度去的,但最后也被这出歌舞剧打动,而现在虽然周霏伊的表演并非十全十美,但阿宅可悲的承认,开了挂的女主还是有内涵的,她的确是在复制经典的同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啪啪啪!” 屋子的后门,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行人,为首的男人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内里是银色的衬衣,他站在众人前面,翠色的眼眸里含着一丝兴味,贵气和野织在一起,让这个男人由内而外的生出一种诱惑。 你不是去巡查公司了么? 脑袋当机的阿宅悲催的发现,这就是原著中男主女主的初见,结果让自己一时激动就直接忘得一干二净了,要是夏洛克在这里,估计又要挠自己一爪子了,真是一个悲伤的开端。 我擦,这是剧情逆袭的节奏么? 阿宅在心里头开始恨上这个叫宇文羿的男人,其实他误会宇文大少了,人家是听了的话,专程过来看他的,只是恰好遇上了女主。 第14章 chapter2 混娱乐圈的人多少都带着人精属性,在无伤大雅的时候开点儿方便之门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眼前的女生不论怎样容色并不差,歌喉也不错,而且一口标准的伦敦腔,可圈可点之处有太多,吴梦舟看着心底有数,自家顶头老板是个什么性子他不敢说全都了解,但能得老板青眼的旁的不说至少有一点儿短期时间内捧红她不是难事儿。 他和童西岚对视一眼,当即将周霏伊的资料放到右手边薄薄的一摞里,阿宅知道这就是晋级的意思了,虽然心底有点儿不甘愿,但女主光环神马的还是暂时不要对着干好了,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在女主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就将她钉死,但到底他做不到,作为一个普通人,有着正常的三观和道德,他或许会嫉妒别人家的孩子,或许会羡慕学霸,但他不会凭借着自己的手段肆意的打压那些真正有才干的人,说他天真也好,他只是想力所能及的让这个世界公一点儿,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所以他做不到因为嫉妒就真的毁掉一颗好苗子,是的,好苗子,除开女主金手指的光环,她本身演技和音乐素养都是超出一般演员的。 只是他心头还是不爽,作为一个经历了两个世界都被自家哥哥宠惯了的小少年,他还是有由着自己性子来的时候,于是在中午过来告诉他宇文羿请靳二少吃饭的时候,阿宅以身体不舒服的缘由果断的推拒了。 “他不舒服?”顶层宽敞的办公室里,坐在书桌后看文件的宇文羿愣了一下,脑海中还是昨日少年呆呆的样子,想着少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样子意外的觉得心头有淡淡的欢喜,“怎么了?” “二少没有具体说。”怔了一下,而后迅速换上得体的笑容,以前自家老板对靳二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好像从今天看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下去找他,你在下午两点前将这份签了字的文件寄出去。”从昨天看来靳子楚身形是单薄了一点儿,小孩儿该不会真的生病了吧,想到这里宇文羿只觉得自己坐不住了。 “小楚?”按道理来讲靳子楚应该是没有独立的办公室的,但考虑到其背景,所以果断的通知宏光总经理苏写意替靳子楚安排了一个专门的办公室,想到在自家公司宇文羿象征性的敲敲门便推门走进去。 “羿哥?”靳子楚本来只是单纯的不爽才不打算赴约,又担心自己下去碰上宇文羿不好意思,所以窝在办公室打算饿一顿,结果正在磨洋工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推开了,看到走进来一身纯黑色西装的男人,来自意大利裁缝的手工定制,收腰的设计越发衬得男人身姿挺拔,他没有带领带,只是简单的将弹力棉质府绸的黑衬衣解开了领口的两个黑曜石的方形纽扣,露出相较于黄种人更为白皙的皮肤。 ——果然是足够帅气! “哪里不舒服?”学着自家堂姐照顾生病小侄女儿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阿宅的额头,少年的皮肤跟他的手一样滑滑嫩嫩的,不像一般年轻人一样长满青春痘。 “没有。”男人伸过来的手有力坚强,掌心温热,动作温柔,阿宅忽然觉得心底那一丢丢的酸涩和难过就像退潮后的沙滩,所有的痕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羿哥有事儿么?” “没事就跟我去吃饭。”不由分说拉起扑在桌子上的少年,顺手摸了摸重新染成黑色的头发,意外的柔软,就像眼前人望着自己的样子,宇文羿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很宁静,他仿佛站在春日里漫天纷飞的柳絮里,像一场轻柔的梦。 “好。”瞥了瞥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阿宅有些小羞涩的红了脸。 “我们去吃什么?”车子穿行在车流中,阿宅好奇的往两边看,忽然扭头问宇文羿。 “你想吃什么?”宇文羿原本是在云华酒店订了西餐,但考虑到阿宅的口味还是默默的换了一句话。 “我们去吃龙华烧腊吧。”作为一个土豪,而不是贵族,阿宅心里其实还是一个*丝,他记得前世去香港旅游的时候,作为一个吃货面对红色指南的米其林餐厅,怎么可以错过?但好巧不巧的是港岛这么多的米其林餐厅,偏偏就是这一家无数次的错过,如今能够有机会提前品尝,阿宅表示他还是很期待的。 “那是什么地方?”其实宇文羿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外面吃饭的人,家里有厨师,外出订的都是会所和酒店,简而言之就是有钱人扎堆,普通人靠边的地方,有着足够安静的用餐氛围,而阿宅所提到的龙华烧腊,其实在铜锣湾消费算的上很平价的茶餐厅,也是宇文羿根本就没有涉足过的地方。 “在铜锣湾啦。”阿宅指路指的比较心虚,这一个个世界都是来自主世界的投影,而后因为规则自动衍生和补全,他其实并不很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有这样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拖着宇文羿去一次。 其实阿宅对被评为米其林星级的餐厅并不是所有都很有好感,这本来自法国的红色指南其委员会基本都是外国人,在阿宅的认知了,老外十有是搞不懂中国人的美食的。 宇文羿是一个在工作上有着十足来信和韧性的人,当他将这份耐心用在阿宅身上的时候,即便因为不熟悉路况两人在路上绕了近一个小时,他仍旧没有半分的不悦,心里反而因为这样难得的寻找地方吃饭的经历而涌出雀跃来。 八十年代的港岛,尚不及后来的繁华,甚至连闻名后世的时代广场都还没有建立。 港岛黑道宇文家占了魁首,几个大佬分区而治,而铜锣湾就属宇文家治下的一个片区,不过这个地方就目前来说并不是港岛最繁华的地方,但宇文家并没有放弃这里反而进行更深一轮的投资。 幸运女神难得的给阿宅笑脸,就这样七拐八拐的两人居然还是找到了这家小店。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但站在门口可以闻见食物浓郁的香味。 两人走进大堂找了个靠临街的位置坐下,真的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店,甚至连店铺都是小小的一间,老板见到有客过来笑眯眯的走过来招呼。 宇文羿面色如常,心里却难得舒了口气,虽然简陋了一点儿但好在卫生什么做的不错,勉强还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阿宅在老板的推荐下点了两个人的午餐。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但当你面对着一个容貌学识出众,并且当他愿意能够跟任何人打好关系的人的时候,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很迅速。阿宅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人,长期面对网络,他更擅长动笔写而不是张嘴说,更何况上一个世界他是自闭儿,说的话更是少,但跟宇文羿在一起的时候阿宅后知后觉的发现bb说个不停的人成了自己,而那个一直认真倾听的人变成了宇文羿。 男人有着与他性格截然不同的睫毛,黑如鸦羽,长而密,阿宅看着看着就入迷了,而后惊愕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迅速就红了脸。 “呀,阿霏试镜回来啦?感觉怎么样?”老板娘系着围裙,笑眯眯的给两人上菜,而后回头招呼推门进来的少女。 “还不错啦,只等着通知哩。”进门的少女穿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带着一副大框的黑眼镜,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她快步走进柜台而后取下一条围裙系上,进厨房去帮忙。 “你阿爸是不是又去赌了?”老板娘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是啊。”熟练的挽起袖子,少女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你弟弟家仔呢?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念书啊?”老板娘一边收拾柜台一边跟女主唠叨。 “他在跟着他们混呐,说了也不听,又不可能真的打他吧。”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对于那个不上进的小混混的弟弟周家伊她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你都十六岁啦,是该尝试着谈个恋爱了,他们说明星是不准谈恋爱的。”老板娘对这个文静乖巧又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儿还是很有好感的,“你们学校高你一届的学长,我看就很好,跟你也很搭啊。” 两人的谈话断断续续的传入耳朵,本来啃鸡腿啃得真香的少年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来,早知道就不跟宇文羿出来吃饭了,本来在原著里宇文羿因为一次堂口的叛乱受伤倒在巷子里,被女主美女救英雄,为了给男主补充营养,女主带着男主去了女主打工的店里,然后听着老板娘给女主介绍男朋友,本来就对女主暗生情愫的男主顿时怒了,然后明白了自己对女主的感情,之后再经历炮灰男配女配的各种折腾,最终两人步入婚姻殿堂。 结果这是剧情提前了么? 偷偷打量着面色如常的宇文羿,也是这个时候男主和女主之间还没什么,所以这个剧情提前的将将好么? “怎么了?”将少年小动物一样的动作收入眼中,宇文羿有几分好笑的开口。 “没什么。”被英国作为殖民地统治了许多年,港岛的很多风俗都潜移默化被英伦风影响,宇文羿也不例外,更何况这货从小都是英国半年港岛半年呆着的,随身携带手帕这一英国绅士的习惯也被他很好的继承了,当即从胸前的口袋中取下与衬衫同色的真丝手帕亲昵的替少年擦了擦那张吃的油乎乎的嘴巴。 “我我自己来。”阿宅手忙脚乱的抢过手帕,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热。 都怪宇文羿,小爷我今天脸红的次数创历史新高啊! 第15章 chapter2 之后的日子套用黑猫的话来说就是进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靳子楚每周有那么两三次都是跟着宇文羿一起去吃午餐,周末也跟着男主外出,两人并没有离开香港,在宇文羿的纵容下,两人的足迹可以说遍布港岛的大街小巷,并不特别在意行程,只是简单的在一起散步,愉快的交谈,宇文羿是那些站在时代前方的巨人,而阿宅有着来自后世更为广阔的眼光和见识,两人在一起从来都不觉得腻味。 最开始阿宅以为在公司应该能经常碰到女主,但宏光的艺人培训班管理的相当严格,办公室在38层的少年与在30层培训中心的新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就在跟宇文羿感情渐入佳境的同时,阿宅也开始准备跟着吴梦舟开始自己第一部电视连续剧的拍摄。 收到剧本和演员信息的时候,阿宅整个人都不好了。 剧本叫做水晶鞋,整个故事描述了一个白穷美与高富帅们的感情纠葛,正是后世青春偶像剧的翻版。女主角苏沫沫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女孩儿,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从教会学校辍学,在外出找工作的时候意外的成为了男主江树轩家的女仆,之后两人各种相处各种摩擦出火花。而当中除了男主还有两个各具特色的男配,当然少不了美丽温柔落落大方的女二。 “这剧本谁写的啊?”阿宅性子温和,并没有传闻中的骄矜和傲慢,一个月下来跟整个独立工作室的同事相处的十分融洽。 “周霏伊,这姑娘表现很出色啊。”吴梦舟伸手点了一支烟,将剧本放在办公桌上,“我看公司这一期首推的新人就是她了。” “哦。”阿宅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心里只觉得一阵烦躁,虽然说这个结果早就料到了,如今宏光与穆氏名下的星光娱乐称得上是各占半壁江山,其余还有一些海外投资的公司,如果获得宏光的首推基本上可以说在今年同出道的新人中享有最优势的资源。 “二少不喜欢她?”吴梦舟有几分惊讶,接触下来,才知道这小孩儿心性在这些豪门世家里算的上是意外单纯的,几乎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估计跟靳大少弟控的属性有关。 “没有,只是觉得羿哥似乎特别关注她。”吴梦舟为人圆滑,但倒也不失为性情中人,阿宅到不忌讳自己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女二呢?” “这部剧我们和星光娱乐合作,女二是穆家大小姐来演的。”吴梦舟似乎也有几分诧异,虽然这几年港岛娱乐圈蓬勃发展,但到底在很多老牌家族长辈的眼里,当明星跟过去做戏子同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而穆家这位大小姐可以说得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听说将将二十二岁便取得波士顿大学商学院管理学硕士学位,刚刚回国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穆大小姐居然没有去穆氏反而是在星光娱乐做一个小明星。 “穆晚桦?”阿宅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在黑猫大人传给自己的记忆球里他记得清清楚楚穆晚桦回国之后的确没有进穆氏而是应聘宇文羿的助理,并且应聘成功了的,如今这又是唱哪一出?虽然他的目的的确是要摧毁原剧情让世界之力得到解放,但这种没有干预的自我更改根本判断不出是剧情崩坏还是世界之力重新作用的结果,他觉得自己今天下班一定要迅速的回家去问问傲娇的夏洛克大人,看看那只黑猫能否给出什么说法。 “今天还有什么其他事儿么?”好不容易挨到下午5点快下班的时间,阿宅一般整理着相关的资料一边问吴梦舟。 “没什么事儿了,我们这次拍水晶鞋剧组礼拜一全部要求到班,我们直接去清水湾的影视基地,开机仪式定在上午九点,二少你没问题吧。”吴梦舟笑呵呵的摸摸肚子。 “放心吧,没问题的啦。”阿宅冲吴梦舟挥挥手,将剧本装在包里,“老师我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么?” “做导演其实不容易啦,所以明天我先让场务带你熟悉剧组,这个连续剧我们一共打算拍二十五集,中间几集就等你出手啦。”吴梦舟笑眯眯的看着阿宅,而后目送着阿宅走入电梯,本来之前他还担心剧组不好带,公司重点推荐的新人,穆家大小姐,还有投资商推荐过来的男二,但如今剧组里有了靳二少,这位身后站着老板和靳大少,可谓是一尊镇山佛,十分好用。 “哥?”出了大厅,停在门口的是一辆黑色的梅德赛斯,开车的男人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内着紫色丝质衬衣,暗红色条纹领带,同色手帕,模样骚包又和谐。 “穆晚桦回来了,恰好今天是她生日,穆老爷子就设了个宴会,你的衣服管家收在车里了,等下我们直接过去。”靳子涛示意弟弟上车,“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居然要去当明星。” “她好像是我们剧组的女二。”阿宅眨眨眼睛,有几分呆呆的回应哥哥的话。 “天啦,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以前看着还好,但在国外混了几年谁知道现在是个神噩梦样子,小楚你别跟着她胡来。”靳子涛立刻进入全方位戒备的状态,上帝保佑他的弟弟刚刚恢复从前乖巧可爱的样子,要是被这个喝过几年洋墨水儿的女人带坏了,他可就哭都不知道到哪儿哭去了,好吧,即便再不待见穆家也不得不承认穆晚桦真的是个长得不错的年轻姑娘。 “哥哥,穆姐姐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胡来?”阿宅愣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穆晚桦对靳子涛的这个小跟班还是不错的,不过在原著里后来黑化之后对靳子楚也没少利用,阿宅自知自己那点儿道行哄哄小朋友可以放在这些大人物眼中是不够看的,所以早就打定主意抱紧宇文羿的大腿,离女主女配越远越好。 “还不是胡来?堕落到一家老小指望着联姻过活。”也许是受够了小时候父母冷淡对待的日子,靳子涛对于这些大家族之间的联姻是十分厌恶排斥的,当即有几分不屑道。 “哥哥知道他们打算联姻?”靳子楚算是长见识了,即便是联姻但没有真正定下来就宣扬的到处都是,还是作为女方,难道就不担心以后万一不成功被打脸么? “不是宇文家就是言家。”弟弟乖巧是好,但心眼儿太少也是个让哥哥头疼的地方,靳子涛此时此刻是恨不得将这些信息全都一股脑的塞到靳子楚脑袋里,省的弟弟不小心被人算计了。 “羿哥才不会哩!”阿宅脱口而出,他到不是自恋到以为宇文羿被自己拌弯了,只是就算没有自己按照原著穆晚桦也是不可能和宇文羿在一起的,女主光环神马的不要太绚烂。 “未必。”靳子涛心里咯噔一下,即便之前弟弟一直说喜欢宇文羿他都没有真正在意,哪怕是看到高尔夫球场两人的互动,他,宇文羿还有言缙云他们几个一起长大,彼此既是对手又是友人,对对方的为人性格也算得上是知之甚深。宇文羿的性格说好听点儿是杀伐果决,实际上骨子里有着宇文家的冷血薄情,说难听点儿他对自家弟弟顶多也就是像逗猫逗狗一样,难有几分真切,本来靳子涛之前还乐得见到宇文羿对弟弟冷淡,只想着浇灭弟弟一腔热血,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放心吧,羿哥一定不会跟穆晚桦在一起的。”以为自家哥哥是在担心发小莫名其妙就卷入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阿宅信誓旦旦的出声安慰。 “你在公司里经常碰到他么?”靳子涛打算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两人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也不经常啊,不过时不时凑一起吃饭啊,我上周带羿哥去关帝庙门口的一家小店,他家的云吞面很好吃哩!”以为哥哥关心自己的交友情况,迟钝的阿宅笑眯眯的跟哥哥分享自己过得十分pp的周末,在他眼里目前宇文羿跟他还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所以作为隐形话唠的某宅是很乐意多跟哥哥聊聊的,要知道在主世界的时候也没有跟自家哥哥这样像朋友一样交谈过,那个时候哥哥其实是跟父亲的角色融合在一起的。 “”靳子涛沉默了,宇文羿觉得是一个工作狂,而如今这个工作狂竟然时不时的跟自家弟弟凑在一起吃饭,而且听听两人吃的什么,就那个死洁癖居然跟着自家弟弟去路边的小摊吃东西,似乎还不是一次两次,也许自己应该找他单独聊聊,他可不想自家傻弟弟因为这货偶尔神来一笔的关切就越陷越深,“小楚都没有跟我一起去吃过。” “啊,要不明天带哥你一起去吧。”想到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驻扎在剧组,虽然以前没有去过不过可想而知应该是很忙的,说不定晚上回家都没办法和自家大哥一起吃晚饭,阿宅默默的敲定计划,似乎这样看来自己也会一段时间远离宇文羿,不过好在女主和女二也都一起陷在剧组里,大家都没有许多时间接触男主,等下回去还是跟黑猫君商量一下,免得出纰漏。 第16章 chapter2 宴会的内容通常是舞会加自助餐的形式,不过其本质还是社交。一大群港岛年轻的世家子弟借着这个机会聚集在一起,低声交流品尝食物,同时不停的找寻自己的目标,或者是来一段露水姻缘,或者为自己的发展拓宽道路。 阿宅不喜欢这种场景,追其根源还是因为他相对内敛的性格与这种环境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索性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是冲着靳子涛的去的,对这个“声名在外”的靳二少除了一些梦想着一步登天的落魄家族里做着联姻白日梦的人,还真没什么人凑上来跟他说话。 随随便便应酬几句,阿宅拿了托盘,取了一些看上去挺不错的食物而后找了个角落猫在那里。 “嘿,你居然还能这么悠闲的吃东西。”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宅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腿脚的黑猫。 “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呆着么?”差点儿失手打翻果盘,阿宅连忙蹲下身将黑猫抱在怀里,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最终选择朝相对僻静的花园走去。 “你有没有遇到大幅度的剧情不同?”不耐烦的挠了靳子楚一爪子,夏洛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笑话虽然因为世界规则他的力量被压制了不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点儿能力都不能使用了,更何况两人签订了主仆契约,它要找到阿宅的所在地简直轻而易举。 “目前没有吧。对了穆晚桦怎么当演员来了”阿宅从某方面来说真的是一个比较迟钝的人,他一边揉了揉黑猫顺滑无比的毛皮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对了,你好像长胖了耶!” “我送你到子世界来当时不小心跟世界壁垒冲撞了一下,结果现在剧情重新演变,不是以前那个了。”黑猫烦躁的翘起尾巴,心里还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上一个世界没有跟阿宅说清楚,导致两人被子世界排斥的太迅速还来不及让它做好准备就降临这个世界,至于长胖,黑猫君表示真的鱼唇的人类,他的身体又不是真的猫咪,自然是怎么达到最有协调怎么来,长胖什么的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绝对不会! “那是不是我不用跟羿哥混在一起了?”阿宅找到了葡萄架下的吊椅坐下耐心的询问,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不能再像眼下这样跟宇文羿混在一起,阿宅觉得有点儿难过,跟顾一泽带给他的纯粹的喜悦不同,在宇文羿身上他感受到的是更为成熟的男性带来的安全感,他并非无原则的包容着他的一切,而是在作为平等的成年人的基础上来审视彼此的关系。 “剧情拐了一个弯,世界之力又没有被解放出来,你还得那么做。只是以前的女主是周霏伊,但是现在我也不确定了。”黑猫提起这点儿也忍不住烦躁起来,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失控就意味着他们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会变短,虽然在子世界他能保证阿宅灵魂的安全,但这样太过频繁的更换世界还是有害处的,“现在我推演的结果显示原来女主的气运如今一分为三,来自主世界投影的周霏伊占了半数,剩下的穆晚桦和各分四分之一。这还不是最糟糕,最糟糕的是穆晚桦是重生而来的。” “这样其实对我们有好处不是么?你想啊,周霏伊原本的运势去掉了一半,而穆晚桦重生而来那么她的关注点就在周霏伊身上,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阿宅颇为乐观的想。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夏洛克真要被这个偶尔无脑的家伙给气死了,黑猫猛的上前在夏洛克的手腕处啃了一下,当然只是磨磨牙,并没有真的留下什么痕迹,“你说要是穆晚桦他们知道宇文羿喜欢的是你,所有炮火集中在你身上,我看你怎么办!而且人的运势并不是一直都不会变化的,她们搅合在一堆,彼此之间的运势是有转移的,周霏伊是女主,但本质上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心地善良阳光,但穆晚桦就不一样了,她经历过前世穆家的倾颓,如今回来就有着阻止穆家覆灭的执念,而在她目前显然将穆家覆灭的原因归结到了跟宇文家联姻的失败上,而对这种看不破的人来说最容易生出魔障,相当于在你原来的难度上翻了一番还不止。” 阿宅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黑化boss重新来过的感觉不要太好! “阿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沿着花园路灯走过来的男人穿一套纯白色的西装,里面是酒红色丝光衬衣,没有带领带和手帕,只在胸口别了一朵火红色的玫瑰,极致的色泽的对比让这个本身清淡如水的男子生出一种惊艳来。 “云哥。”要说原著里靳子楚对谁最佩服,那绝对是男二,应该说在几乎所有的言情故事里,男主是女主爱的,男二是所有人爱的,而与此同时女主是所有人爱的,女二是所有人恨的,作为人见人爱的男二,靳子楚对言缙云还是很有好感的,但当这个人活生生走到生活里之后,阿宅就一点儿也不觉得有好感了,因为言缙云整个人的感觉太滑不留手。 “听说你进了阿羿的公司,现在跟着吴梦舟当导演了?”言缙云笑眯眯的看着少年抱着黑猫有几分拘束的样子,哎呀,这模样真惹人想逗弄几分哩。 “是啊,周一就要开机了。”像被老师提问一样,靳子楚抱着黑猫站起身乖乖的回答。 “你哥舍得你住在剧组?”言缙云调侃着,看着橘色的灯光下少年微微抿着嘴角的样子,又圆又亮的眼睛有着极美好的弧线,像水墨工笔勾勒成的,有让人怦然心动的魅力。 “你们都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宇文羿端着高脚杯走过来,纯黑色的牛津皮鞋踩在松软的草地上,一瞬间阿宅觉得这里不再是人声稀落的后院而是镁光灯下的红地毯,而端着酒杯走过来的男人就是众多媒体眼中的焦点,有些人生来就有吸引万众瞩目的魔力,他的一举一动无论人前人后都带着融入血脉的优雅和高贵。 “羿哥!”刚刚才跟夏洛克在讨论的对象忽然出现在眼前,阿宅有些心虚的朝宇文羿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怎么跑这儿来了,夏天花园里蚊虫多,小心在脸上叮个包。”伸手揉了揉少年柔顺的黑发,而后将手中的高脚杯递给他,男人温柔的吩咐,“尝尝吧,这是新榨的果汁,我记得你喜欢吃西瓜的。” “谢谢羿哥。”言缙云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他们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瞧瞧这模样,宇文羿完全是把靳子楚放在心尖上来宠的。 “对了,羿哥,我礼拜一要跟着吴老师一起拍片子了,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很忙,就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跟宇文羿一起吃午饭吃习惯了,突然分开,阿宅觉得挺舍不得,宇文羿虽然性格冷了一点儿,但本质上来说他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跟他在一起你永远也不会觉得腻味,因为这个男人就像一本厚厚的牛津大词典,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阅完全。 “让跟着你一起去剧组吧。”看到少年像小松鼠一样嘟着嘴巴,男人忽然觉得心里最软最软的地方仿佛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当即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肩膀。 “不行啦是你的助理,让她来跟着我太大材小用了。”阿宅摇摇头。 “没关系的,我最近也没有很多事情,而且公司里那么多人,安排一下就好了,你那边都还是在摸索阶段能力不错能帮你尽快的适应。”男人的目光专注而温柔,鸦羽似的睫毛像小刷子一般拂过阿宅的心尖,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让少年瞬间红了脸。 言缙云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底掀起滔天的巨浪,我擦擦擦擦,这还是那个死人脸宇文羿么?这样温和的近乎温柔的语调,还有那样含着只怕连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深情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生出不祥的预感来。 提起当前港岛的青年俊彦们,有三个人是不得不提的,宇文羿,靳子涛和言缙云。而这三人中言缙云的洞察力登峰造极,而他不仅能够看穿局势更能看透人心,也因此在这一瞬间他比任何人都认识到在两人之间生出的情愫,绝不是简单的兄弟情,虽然靳子楚是男女通吃,但没听过自家发小有那方面的倾向,兴许是自己多想了吧,言缙云摸摸鼻尖,而后苦笑,且不说旁人就连他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团糟。看着晚桦的样子,只怕一心都扑在宇文这家伙身上了,只是如今她这个样子与记忆里温柔大方的人也相去甚远,时光雕琢之后不知道她还有几分原来的模样。 第17章 chapter2 周一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连一丝云都没有。 阿宅一身白色西装,内里一件白色雪纺宫廷领的衬衣,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模样活泼又俏丽。 “果然是长腿细腰,男色惑人啊。”夏洛克甩甩尾巴,跳到少年肩头坐下。 “你真的要跟我去片场?”伸手捋了捋头发,靳子楚冲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不得不说历经三世才有机会进片场看看,他表示真的很满意啊。 “当然,我需要实实在在的去看看到底剧情崩坏到什么境界,或者说我们进入的不是原著而是同人世界。”黑猫提到这里有点儿心虚,要不是上一世离开的太匆忙,这一世也不用这样漏洞百出了,不过关于这些由于自己的原因而犯下的错误,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靳子楚的。 此时的开机仪式还不像后世那么官样化,只是简单的揭幕和上香,吴梦舟总的说来是一个很商业化的导演,但就目前来说剧组里不缺话题,所以他并没有安排媒体见面会,只是单纯的邀请了几家媒体参加开机仪式,靳子楚一眼瞧过去,能认出其中两家是成报、东方日报,可见今天能来参加开机仪式的媒体应该是港岛主流媒体。 看到这里阿宅若有所思,看来演艺圈的一举一动都跟媒体有很大关系,尤其是在传媒手段相对单一的80年代,报纸和电视的作用就显得很重要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够与每一家媒体打好关系,但不妨碍影响主流媒体报道新闻的走向——果然做一个导演,只是拍好片子是不够的。 “二少,这段时间我将做你的助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远远的看到抱着黑猫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吴梦舟安排的少年微微一笑走过来,她今天上身是香奈儿黑色纯真丝简约圆领衬衫,下身是火红色的同套包裙,脚上一双黑色交错的绑带的玛丽珍鞋,阿宅觉得即使从一个纯g的角度来看都像一个女王,高傲又美丽。 “合作愉快。”轻轻握住女子伸过来的手,阿宅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第一幕开拍,因为这个时候演员还没有完完全全入戏,所以第一天拍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场景,方便演员和场务人员熟悉起来。 “男主是他?”看到剧目上打印出来的名字,靳子楚皱了皱眉,这是原作里的男四,演艺圈里当红一线男星,一个比靳子楚原身还要苦逼的存在。 同样是私生子,靳子楚被靳子涛放在手心里捧着,而他却被楚家嫡系各种打压。从小就喜欢穆晚桦,结果穆晚桦一心一意只有男主,还帮着穆晚桦打压过女主,结果在跟女主的接触中渐渐喜欢上女主,结果女主一心一意爱着男主,最后在穆晚桦绑架女主之后为救女主而死。 所以同样是炮灰,这样一对比看来,似乎原主的命运还是不错的。 不过在原著里可没有说男四楚越辉参演过这部剧。 “靳少感觉怎么样?”第一幕拍的是男主和女二在咖啡厅里约会,碰见来找工作的女主,结果女主不小心将咖啡泼在男主身上。 几个人轻车熟路很快便过了第一条,这个时候已经到中午了,吴梦舟示意大家中午休息,有场务推着餐车上来。结果助理递过来的水他转头问身边的少年。 第一次拍片子的感觉让阿宅觉得很惊奇,从开拍起他就跟在吴梦舟身后一边观察一边思考,有搞不懂的地方甚至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写写画画。前身关于摄影的记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总感觉隔着一层纱,不过阿宅相信慢慢的自己这种感觉会消失,他一定能够驾驭好。 “第一幕的时候是男主跟女二约会。从整个剧本看来男主其实是一直把女二当妹妹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顺理成章的结婚,但这种感情里是介于友情和亲情的,所以男主可以对女二很绅士很照顾,但这种体贴应该少了一种情侣间的默契和亲密”靳子楚伸手回放着刚才拍摄的片段,“而女二却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哥哥,将他看做丈夫和爱人,所以她跟男主的互动要更为主动,但又考虑到从小的教养,作为一个淑女的矜持,所以应该有一种想要靠近又不能靠近的矛盾感”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虽然靳子楚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站在摄像机后面的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从拍摄的镜头来看,楚越辉和穆晚桦的角色感觉像是对调了一样。 “二少很敏锐啊。”吴梦舟有些惊异的看了看少年,其实这些东西他并不是没有发现,但电视剧并不像电影那样精致,这样的场景在电影里绝对是要改的,但是电视剧却可以一条过,“等下女主出场和男主的对手戏你来导试试,怎么样?” “这样,不好吧”靳子楚有些吃惊,要知道这才第一天。“没关系。”吴梦舟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剧说白了本来就是靳大少和宇文大少投资占了大头的,那两人跟眼前这个小财神爷是什么关系,是个人都看的出来的,他并不在意整部剧都由靳子楚来主导,自己当个副导。 “二少,吴导,尝尝这个。”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食盒递过来,阿宅打开一看,是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的意大利菜。 “大少订的,到点就送过来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神色吃惊的吴梦舟,作为目前宏光顶尖的导演之一,吴梦舟还是出入过港岛许多高消费的酒店,自然一眼就认出这东西从何而来,不过那家酒店不是从来都不送外卖的么?更何况,这个大少到底是靳大少还是宇文大少,真是有伤脑筋的。 “是羿哥订的么?”一点儿都没往自家哥哥那里想,靳子楚眼底闪耀着雀跃的光,不得不说有人能替你将衣食住行都考虑到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不是出差去么?” “大少提前定好了的。”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宇文羿对眼前的少年这么好,但不妨碍她作为得力下属对上司心里的揣摩。 在接到剧本之后,阿宅就有简单的对场景做分镜,但是在那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主要来指导,因此被吴梦舟这样一说显然觉得有点儿赶鸭子上架,但到底原主关于拍摄的所有记忆还在,再加上上一世所有画作的锻炼,让他对于画面和镜头位置感有一种绝佳的天赋。 “1!”少年稳稳坐在摄像机后开始指挥,眼下拍的一幕,是女主在吧台准备男主和女二点的咖啡的场景。 靳子楚用一个长镜头慢慢推进,给了女主眼部和手的特写。因为家境贫寒,需要很多份工作,而且由于还没成年,女主能做的其实多是一些发传单,应侍生的角色,因此她的手绝对不是富家小姐养尊处优的柔美白皙,而是干涩泛黄,但与之对应的是修剪的很干净整齐的指甲和洗的很清洁的手指,她耐心的等待水烧开,细致的磨着咖啡豆,动作协调而柔和,目光温柔而专注,自然展现出女主性格的优点——做事仔细沉稳。 “过。”不愧是开了外挂的女主,虽然之前两人并没有配合,靳子楚也没有给她讲戏,但不得不说合作的效果挺不错的。 不得不说第一天两个新手的表现让人惊艳。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梦舟果然将主导的位子让给阿宅,他自己则在一旁提供支援。见识过后世许多电影,阿宅在拍摄方面不由自主带了一些超乎这个时代的特质,让吴梦舟在心中暗暗赞叹,虽然靳二少以前花名在外,但不得不说人家还是很有几分刷子的。 对于故事的构架和演变上,靳子楚并不仅仅是把这个故事当一个简单的灰姑娘来发展,虽然还没有进入后期剪辑,但从拍摄当中还是可以看得出人物的成长,心理的变化,而他对于色彩的运用更是登峰造极,除了一些手法还不是很熟悉,相信假以时日二少成为名导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有天赋又不缺机遇。 与之同时让人惊异的是阿宅竟然跟周霏伊成为了好朋友,不得不说女主的性格是必须点个赞的,她并不是很圆滑的人,但却是一个足够大气的人,虽然提起来有些酸涩,但阿宅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欣赏这个女生,在原著里能够被宇文羿喜欢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说为什么到现在穆晚桦还是没什么动作?”整个电视剧的拍摄已经过了一半,期间宇文羿并没有来探班,这货现在还在英国接手从他外公那里承袭来的爵位,虽然他并不是很想要,但为了整个宇文集团的洗白和在欧洲的拓展,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继承了爵位,得到女王授予的封号莲花公爵。 躺在床上,阿宅扭头问黑猫,这些日子以来他对于导演这个职位他是越来越适应了,不得不说他爱上了这种通过画面讲故事的方式。 “你怎么知道她没动作?”夏洛克冷笑,将新一期的娱乐至上拖上枕头,“看吧,也是这段时间剧组还处于封闭状态,不然,哼哼!” 靳子楚拖过来一看,“新人挑大梁,疑似靳二少新宠!”报纸上是两人在片场交流时候拍的照片,看上去彼此神色愉悦,靳子楚当即就脸就黑了,娱乐至上是近两年才出的报纸,什么娱乐新闻都干写,虽然捕风捉影占了大部分,但无奈大家都喜欢看名人的八卦,而靳子楚原身是这些娱乐小报的头版常客,只是没想到这回居然牵连到女主。 第18章 chapter2 “谁能告诉我到现在为止有多少人还不知道这条新闻?”最开始看到娱乐至上的文章,靳子楚一笑了之,毕竟那是个不入流的小报纸,绝大多数头脑清醒的人是不会相信的,但当东方日报以“有望嫁入豪门,靳二少演艺圈首秀为红颜!”地下是一张大大的图片,照片上靳子楚跟周霏伊并肩而坐,正在交谈,从摄像头的角度看过去,两人仿佛在亲吻。 “抱歉,二少,你知道我们跟东方日报关系并不是特别好,所以这条消息放出去之前我并不知道。”涨红了脸,她是一个自信而有能力的女生,给宇文羿做特助的时候她几乎没犯过什么错,可是现在,居然跟在靳子楚身边没多久,将将二少陷入这样一个被动的条件下,不得不说是她失职了。 “这样的一看就是借机上位的新闻,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是周霏伊是公司新捧的新人,她的形象最开始规划的就是正面向上,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现在这消息一出,完全可以说将之前的设定全部推翻了!”靳子楚以手扶额,神色愤怒。 “”神色一凛,只是实在是周霏伊入圈子的时间太短,而且这姑娘平时有没有结仇,他们竟然都没想到这事情可能一开始就是冲着周霏伊去的,“我这就去查。” “你不妨往穆家查查看。”沉默片刻,阿宅跟黑猫对视一眼,而后开口提醒。 公司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打算等电视剧播放一段时间之后再让周霏伊正式出道的,而给她定为的形象与电视剧里女主单纯善良,坚强上进的形象几乎是一样的,知道周霏伊定位的除了她自己就是公司高层,排除有人泄密的情况下,能知道周霏伊未来发展的就只有重生回来的穆晚桦了,而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几乎在一开始就能毁掉周霏伊,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在一开始出道就恶性绯闻缠身的明星。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改剧本。”除了这样的事儿,阿宅也没有回家就住在清水湾影视基地里,方便他向吴梦舟请教,两人就在同一个房间。 “改剧本?”吴梦舟一愣。 “是的,最开始我们设定的女主是一个透明的像水晶一样的女孩子,她跟男主的故事就像是灰姑娘,但是我们知道灰姑娘嫁给王子之后成为王妃,她必然要适应上流社会的一切,既然这样我们就将女主的个性慢慢的发展就好啦。”经历过后世美剧英剧的轰炸,阿宅在看待偶像剧上与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保留她性格里的坚强,上进,善良,但是单纯可以改变,经历过风吹雨打后的坚强相信更吸引人。”阿宅越说越兴奋,正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阿宅忙收了话头去开门。 门外是短袖牛仔的周霏伊。 “阿霏有事?”起身让周霏伊进来,阿宅这才想起来,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还算的上是老乡。 “靳导,吴导。”有礼貌的冲两人打个招呼,周霏伊微微一笑讲清自己的来意。 “我们正在商量着要不要改剧本。”吴梦舟有一个有点,应该是说这个时代大多数导演都有这个有点,他们愿意提携优秀的演员,尤其是年轻演员,更何况公司这一届的演员当中确实没有比周霏伊更有潜力的新人,“阿霏是编剧,来说说你的观点。” “啊?”周霏伊有些吃惊,她今天来本来就是因为之前的新闻来找靳子楚的,这样的新闻对于靳子楚这个花花公子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自己这样一个还没有出道的新人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可是这改剧本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 “所以,你怎么看?”简单的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靳子楚眨眨眼睛。 “谢谢导演。”前世在圈子里沉浮十多年,坐了许久的冷板凳,她见过太多娱乐公司随意抛弃演员的做法,可是眼前的两人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很认真的在商量补救的办法。 “我觉得可以这样变一下,最开始女主喜欢上男主一大部分原因是报恩,就是男主帮她解决了家里的高利贷,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虚荣心,但之后可以安排男主破产,他的竞争对手还在死命的挖墙脚,但女主并没有过多的挣扎就选择了留在男主身边,陪伴他鼓励他,并跟他结婚了,最后的场景是男主再次创业,并且成功,补给女主一个盛大的婚礼。”仔细想了想周霏伊开口。 “对啊,可是哪里去找个人来演竞争对手?”吴梦舟显然也认为这样行得通。 “麻烦二少客串了。”周霏伊微微一笑。 “这样也好,至于报纸上的照片完全可以推说是剧照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谁都不认为靳子楚对周霏伊有感觉,尤其是见过靳二少跟自家boss相处的吴梦舟。 “羿哥?”晚上接到宇文羿电话的时候,阿宅整个人都亮了,这些天虽然宇文羿在国外,但是两人几乎每隔一天就会电话一次,宇文羿总是耐心的听靳子楚胡天海地的乱扯一番,分享一下小孩儿生活里的喜怒哀乐。 “说穆家在找你麻烦?”听到小孩儿欢快的话,宇文羿不由弯了弯嘴角,对于小报上鼓吹靳子楚跟周霏伊的关系他并不相信,那个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虽然还没有确定到底要怎么办,但不妨碍他将小孩儿划入自己的保护圈子里。 “我又没有惹到她。”在剧情已经不知道七拐八拐扭曲成什么模样的情况下,阿宅对于男主女主还是放心的,几乎没有接触过的两人又怎么可能产生感情,真是开玩笑。实际上,对于这个目前已经被夏洛克鉴定为原著同人乱入的世界,黑猫一而再再而三的向阿宅强调黑化后的穆晚桦的可怕,更何况现在觊觎着男主的就只有她,就连这个原本爱恋着男主的女配如今都一门心思做个好手下,面对情敌,阿宅不介意在能够坑穆晚桦的情况下坑她一把。 “没关系,我后天的飞机,14号下午到,你要不要来接我?”听得小孩儿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委屈,宇文羿心头一紧,只觉得有一条细细的丝线在慢慢拉扯着心脏,可是他实在是没怎么安慰过旁人,只能有几分生硬的转移话题。 “真的?”靳子楚愉快的从床上跳起来,而后走到桌子前用笔认真在台历上做了一个标记,“我肯定要来接你啊,我们都这么久没有见到了。” 而后将改剧本的事情跟宇文羿巴拉巴拉说了一通,阿宅在男人温柔的嗓音里慢慢进入梦乡。 在穆晚桦重生前的那一世,她并没有做过演员,也没有认真看过周霏伊出道时候的第一部片子,所以阿宅耍了一个小心眼儿,他并没有直接说改剧本,而是以给演员讲戏的说法,单个单个的跟他们谈剧本和情节,也因此即便楚越辉有一些小差异但见大家都没有反应也就没说什么,他毕竟是个很努力的演员。 “二少居然有客串?”直到看到靳子楚作为演员跟楚越辉对戏,穆晚桦惊呆了,从重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会料到出现这样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情况,不过这也是以为前世时候靳子楚很早就被炮灰了,所以两人并没有很大的接触,她也就没有发现两人性格的差异。 “穆姐姐有什么疑问么?”阿宅其实并不会演戏,但再改剧本的时候周霏伊显然考虑到了这个情况,所以男主死对头的性格跟他本身还是挺像的,阿宅本色演出自然可以说毫无压力。 “没有。”穆晚桦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老天恩赐让她有机会重来一次,仗着之前的记忆,她一步一步走的很稳,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情况,不会的,一定会好的,在片场坐下,她一遍一遍梳理着自己重生以来的行动:提前将穆家出事时候那些离开的,浑水摸鱼的元老处理了;跟言哥哥打好关系,经常联络;在报纸上操作周霏伊和靳子楚的新闻正因为每一步都走的很顺利,所以对于眼前的变数才变得尤为不可接受。 “晚桦,你没事儿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从助理手中接过冰水和毛巾,擦擦汗楚越辉走到一边,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穆晚桦。 “跟你没关系。”眼前的人一直以来都说是喜欢自己的,接过后来还不是爱上周霏伊那个贱人了!心中的恨压都压不住,穆晚桦冷冷开口。 “要是生病了就跟导演请假去休息吧,二少还是很好说话的。”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楚越辉温柔的笑了笑,眼前的女子是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放在心上的人,他知道自己楚家私生子的身份配不上她,但还是一直努力着希望有一天能够娶她做自己的新娘,只是如今看来多半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抱歉,心情不是很好。”沉默片刻,穆晚桦闭了闭眼睛将所有负面的情绪暂时压下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很冷静又很疯狂的人,目前宇文羿没有订婚也没有传言他有喜欢上谁,所以自己嫁给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穆晚桦,你要相信自己,重来一次你一定不会失败的。 第19章 chapter2 水晶鞋很快就杀青了,经过后期的剪辑相信很快就可以上映,阿宅前世还是曾经用一些软件自己剪过mv,但毕竟不是专业的,这一次跟着宏光的后期一起,因为整个电视剧几乎都是由阿宅导演的,所以在最后准备上映的时候的,导演的署名显示的是靳子楚。 “当导演的感觉怎么样?”从大不列颠岛回来的宇文羿看上去比起以前稍微长了那么点儿肉,不过虽然说是公爵,但在阿宅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头衔而已。 “很不错啦。”虽然几乎每天都有通话,但阿宅还是觉得眼前的人怎么都让人看不透,虽然从一开始他接近宇文羿的动机不纯,甚至一开始对哥哥说喜欢宇文羿都是假的,但不得不承认,宇文羿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性,说句矫情的话每多认识宇文羿一天,阿宅觉得自己的心就沦陷一点儿,从最开始的像朋友一样的喜欢,到现在也许能够说得上是爱了吧。 “接下来想做什么?”宇文羿知道自己并不是同性恋,或者说是双性恋,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小孩儿的时候底线总是一退再退,忍不住想要多宠爱他一点儿,于是到现在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每次在心底警告自己要疏远他,可是一对上靳子楚清透的眉眼,便下意识的靠近。他从来都是站在社会金字塔塔顶的人,可是在认识小孩儿之后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够强大,因为对于这个并不都充满善意的世界,他并不能够保证自己就强大到无坚不摧,能够让这个孩子不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 “当然是要宣传一下水晶鞋啦,然后我决定休息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电影剧本。”虽然拍电视剧很有意思,但是阿宅觉得自己还是更想挑战一下拍电影,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电影往往呈现的剧情更为紧凑,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说起来阿宅觉得自己还是要感谢穆晚桦,虽然将自己跟女主的绯闻传得漫天飞,但不得不承认,至少水晶鞋未播先热。 周六的时候剧组接到好剧分享栏目组的邀请,这个时候港岛的娱乐节目已经有一定的发展,但大多数还是借鉴日韩的。 好剧分享是港岛电视台下面一个很受欢迎的综艺节目,时间再周六播出,演员并不会提前得到剧本,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现场才知道。节目的构成很简单,就是主持人跟导演介绍电视剧,剧组人员上台分享拍戏时候的点点滴滴,部分场景现场重现,互动游戏和嘉宾表演。但就是因为真实和搞笑,而且主持人的提问很有爆点,所以收视率一直很高。 也因此,作为周霏伊的首秀还是不错的,这姑娘不愧是开了挂的,在阿宅负责电视剧后期制作的过程中,她第一章专辑的录制已经出来了,名字叫做盛夏花开,里面收录11首歌,当然包括水晶鞋的主题曲水晶鞋。 “ello,欢迎大家收看本周的好剧分享,我是主持人,我是主持人小路。”好剧分享的主持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但是在这个年少成名多不胜举的圈子里,已经算得上是前辈了。 “小时候听童话故事么?”大大方方的跟观众打了个招呼,小路拿着话筒笑眯眯的聊开了。 “啊,当然啦,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灰姑娘啦,作为一个到现在还没嫁出去的大龄女青年,真的恨不得有王子拿着水晶鞋来娶我。”是气质型的美女,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听上去很舒服。 “哈哈,所以水晶鞋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要是没有它,王子也娶不到仙度瑞拉。今天我们要跟大家分享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水晶鞋啦。”简单的几句话迅速进入正题,小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让我们掌声有请水晶鞋的导演靳子楚。” 灯光打下,阿宅今天穿一身dor当季的米色小西装,模样俏皮活泼,让他看上去越发显得年纪小。 “主持人好,大家好。”吴梦舟新接了一个剧本去了英国取景,因此今天剧组的一干演员都由阿宅带着上场。 “呀,二少能不能告诉我们今年多大了?真的很难相信这么小就当导演了。”阿宅之前虽然在港岛各种娱乐报纸上频繁露面,但就这样正面的出场还是第一次,小路胖胖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看着小孩儿清清爽爽的样子还真的很难将他跟报纸上生活糜烂的靳二少联系起来。 “马上满二十一岁了。”对于上电视节目三世以来还是第一次,阿宅心底有点儿小紧张,但一想到宇文羿在后台等着自己,忽然就镇定下来。 “好像水晶鞋里整个剧组都很小的感觉。”微微一笑,“二少为什么会想拍电影?” “因为大学里学的就是摄影,很喜欢这种用画面讲故事的感觉。”靳子楚冲着镜头笑了笑,“不过确实像姐说的那样,剧组里的主演都挺年轻的,阿霏今年刚刚十八岁,穆姐姐二十三岁,楚哥二十四岁。” “二少真的就将女生的年龄直接爆出了诶。”有些惊异的笑了,“看来以后圈子里跟二少合作的女演员们要注意了,小心年龄被爆哟!” 现场观众统一的笑出声。 “二少觉得这次合作的演员怎么样?”小路等大家稍微平息一点儿之后开口。 “演员呐,楚哥很照顾人的,因为我第一次拍片子不是很熟悉,拍到中间有好的点子就会加进去,然后就改剧本,楚哥随便我折腾的。”阿宅露出一个有点儿腼腆的微笑,“晚桦姐姐很温柔,也很认真,在现场都有很认真的背台词什么的。阿霏特别好玩儿,我们是好朋友啦,她是编剧,然后我中间随意改她的本子,她也不生气,最重要的是阿霏很会弄好吃的,我和吴导都觉得她做的川菜特别地道,而且她唱歌也很好听,我们这次的片尾曲就是她唱的,还有中间的几支插曲也是她写的,她很厉害啊总的来说就是一群新人,一群很努力很认真的新人。” “我还以为二少跟阿霏在拍拖。”适当的露出一个吃惊里带着小失望的表情。 “嘿嘿,我是有喜欢的人啦,不然说不定也会去追一下阿霏。”靳子楚说道这里,眼睛亮闪闪的。 “二少这么赞阿霏,我们就一起来欣赏一下阿霏的演唱的插曲灰姑娘。”小路适当的插话,将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到接下来要上场的演员身上。 周霏伊的声音在后来被歌迷称为人鱼之声,她的声线很广,语音空灵,像荒野里飘落的雪花,一点一点并不显眼,但却能够沾湿衣裳,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感染力。 “听见别人提起你的名字 我就会脸红 一张有你合照的照片 看来看去都不厌倦 ” “真的是很好听哩!难怪二少刚才这么推荐,接下来让我们用掌声将其余的主创请出来,大家说好不好?”用力鼓掌,而后一众主演走了上来,除了男主女主男二女二还有几个重要的配角男二许蕴光和男三肖铭晨都是宏光同期的新人,他们是作为晨光组合一起出道的,小路一个一个的跟大家介绍。 “发现剧组里很多新人哟。”挑起话头,“刚才二少大赞大家的演技,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在现场秀一把?” 这个环节一般都是直接从录像带里挑一段出来,所以临场性很强,不过阿宅并不担心,周霏伊和楚越辉就不用说了,晨光组合之前也是经过宏光集训的,唯一有点儿问题的是穆晚桦,不过原著跟她平素里性格就很相似,自然也不会出问题。 两个小时的节目很快就过去了,纵观整个节目,靳子楚觉得自己跟周霏伊绝对是大出风头。自己是因为背景而被关注,周霏伊纯粹是这姑娘太厉害了,同为穿越人,一比逼死人。 期间在玩儿游戏的时候周霏伊的小礼服出现开叉,差点走光,幸好宏光提前给电视台打过招呼,再加上自己人配合,女主顺利的抽空下台重新换了一条裙子。 “说实话,之前我本来对穆晚桦没什么恶感的,但她居然连这样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坐在宇文羿新买的阿斯顿马丁上,阿宅有些恹恹的开口。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瞧见小孩儿嘟起嘴不高兴的样子,宇文羿不由出声安慰。 “羿哥,你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节目里说的话?”也许是月色太过温柔,阿宅只觉得脸上一阵一阵发热。 “哦?那一句。”宇文羿一愣。 “就是我有喜欢的人啦。”少年的声线清浅而柔和,因为紧张带着淡淡的战栗,相对封闭的空间里,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那你喜欢谁?”宇文羿将车子停在路边,这里是一个小公园,街边路灯橘色的光落下来,照着树影重重叠叠,接着这迷离的光,他能看见对方染着绯色的脸,还有那样期待又恐惧的神情。 空气里渐渐染上几丝暧昧,几丝旖旎。 “我,我,我喜欢你。”活了三辈子,第一次跟人表白,而且那个人还是这样优秀的人,阿宅心底又是自卑又是欢喜,眼前人的温柔和包容像湖泊像大海,让他心生依赖,在见识到穆晚桦执念表现出的冰山一角,心底的不安迫切的需要发泄出来,他自知自己并不是什么万人迷,也因此担心只要自己迟一会儿,穆晚桦就会嫁给眼前的人。 第20章 chapter2 一阵沉默,只听得见引擎发动的声音,对面人的神情隐藏在明明灭灭的光线里,看不真切。 是被拒绝了么?阿宅并不是不自信的人,然而感情上一再的受挫,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我质疑,表白的话出口之后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成了度日如年,他觉得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哭出来。 “小楚,你在怕什么?”下一刻,男人的手轻柔的抚上少年的眼角,靳子楚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少年的神情如此急迫而惊慌,像落水的人,苦苦挣扎在泥淖里,泪水沾在指尖,带着余温传递过来,却烫在心上,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不是出于喜爱,又怎么会舍不得他掉眼泪。 浅浅的吻带着温热的触感落在少年眉心上,眼角处。 男人动作温柔而深情,他一点一点儿吻过少年的泪滴。 咸咸的,带了点儿苦涩,叫他心痛不已,怎么舍得啊,眼前的人那样全然信赖和爱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 不记得是谁先开始,嘴唇贴着嘴唇,他们跟这世间所有最普通的情侣一样,交换着彼此的气息,进行一个缠绵的吻。 没有汹涌的谷欠望,只有绵绵不绝的心痛和温柔,从对方的动作里体会到被珍视的感觉,阿宅的眼泪落得更厉害了,这是他的感情第一次得到这样明澈的回应,还有什么比你爱的人也爱着你更美好的事情? 宇文羿之前并不是没有过别的恋人,从小到大他都是学校里女生追逐的对象,收到的礼物信件多不胜数,甚至在很早的时候他还在伊顿公学念书的时候就跟班上同学的妹妹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但这样认认真真的进行着情侣间的互动还是第一次。 下意识紧紧扣住少年的手,手指交缠,是标准的十指相扣的姿势,看到闪烁的灯光下,少年脸上掩饰不去的欢喜,心里忽然被酸涩和甜蜜填的满满当当的。 “走吧,我们去吃夜宵。”取下在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替少年擦擦哭的红彤彤的鼻子,宇文羿再次发动车子。 “羿哥,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有些期待的看着年长的恋人,阿宅没有出息的眨巴着眼睛,想要得到确认,一时之间的意乱情迷代替不了长久的心心相印。 “恩。”安抚的吻再次落在少年娇嫩的唇瓣上,虽然不知道刚刚新出炉的恋人到底在担忧什么,但他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安抚。 “你是谈恋爱了吧。”周霏伊带着大框墨镜,几乎遮掉了大半边的脸,穿着厚厚的灰色双排扣羊绒大衣,脖子上戴着一条火红色的围巾,看上去像一团跳跃的火焰,两人坐在咖啡店里讨论周霏伊拿过来的新剧本。 “有这么明显么?”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从女主手上抢走男主,但不论怎么说两人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所以阿宅在短暂的纠结之后就放弃了。 “整个人都在冒着粉色的泡泡。”喝着热热的蓝山,初冬的港岛有一种清净爽快的感觉,法国梧桐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这是一种美丽的树木,近乎白色的树皮在阳光下折射出深深浅浅的光,任何一个场景都能轻易入画。 “对了,还没有恭喜你的盛夏花开,一周就破双白金。”阿宅是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也买了一张,还是签名了的放在家里听。 “谢谢。”提起这样的成绩,周霏伊还是觉得蛮自豪的,尤其是宏光是很大方的东家,最后的分成是演员六,公司四,有这笔钱她能将弟弟转到一个更好的学校。 “杜丽娘?”阿宅看着剧本的名字,愣了一下,“不会是以牡丹亭为基础的吧。” “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周霏伊张口就唱,“我先给你讲个大概吧,详细的你回去再看。” “好。”将剧本收好,阿宅侧耳倾听。 “柳梦梅赴京应试,借宿梅花庵观中,在太湖石下拾得美人画像,发现美人就是他三年前在梦中与他缠绵的佳人。自此柳梦梅每日必到梅树下读书,杜丽娘魂游后园,和柳梦梅再度幽会。柳梦梅才知道三年前梦中一聚之后杜丽娘病逝,盘桓于此,不肯离去。恰逢道士捉鬼与此,丽娘得阎王庇护躲过一劫,但条件是永远不得留在阳间,转世投胎,杜丽娘不答应,受业火灼烧之苦,柳梦梅求道士相助,开棺欲复活杜丽娘,结果被杜家人发现下了大狱,杜丽娘欲救柳梦梅,再次还阳,应允阎王转世投胎。成功救出柳梦梅后,两人拜天地,杜丽娘抹去柳梦梅的记忆,转世而去,柳梦梅放弃赶考在梅花庵观住下教书,十六年后,路遇出来赏花的小姐,正是杜丽娘转世的模样。”周霏伊侃侃而谈。 “噗——”阿宅口中的奶茶喷得一地都是。 “怎么呢?”周霏伊一愣,她怎么都没想到靳子楚居然是这个反应。 “也就说里面的人物有柳梦梅,杜丽娘,阎王,道士,这四个相对重要的角色。”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阿宅斟酌着,“杜丽娘肯定你来演,柳梦梅找影帝周凌云。铁面无私不识情爱的阎王找楚越辉,单纯善良的小道士找跟你同期的新人容舟。投资的话找我哥哥和羿哥好了。” 靳子楚一点儿都不担心票房不好,要知道女主光环神马的是妥妥的,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啦。 “对了,你的经纪人是童西岚吧?”顿了顿阿宅还是开口提示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穆晚桦一直在不放弃的找你麻烦,你自己乖一点儿,夜店什么的都不要去了,我回头跟说一声,让她也帮童西岚注意一下。” “谢谢二少。” “我先走了,剧组定下来了让童西岚通知你哈。”将杯子里的奶茶喝干尽,阿宅叫来r买单,便从侧门出去。 门口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安静的停了许久,阿宅拉开车门走上去。 远远看到阿宅侧着身子跟开车的人亲吻,从侧面看隐隐约约就是宏光的boss宇文羿,周霏伊不由惊愕的睁大眼睛。她是不是在不经意间知道了什么要命的事情?不过说实话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女生即使并不怎么上网,对于g还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那个温柔的少年是否想过这件事要是爆出去会是怎样的结局? 想到后世因为性向患上抑郁症自杀的她很喜欢的一个明星,周霏伊只觉得心中隐隐涌出不安。 “羿哥,我看中一个剧本了。”上了车在男人旁边坐下,阿宅很是兴奋的扬了扬手中的剧本,“我觉得肯定可以大卖的,所以羿哥你要不要投资?” “这么自信?”看着眼前人小得意的样子,宇文羿只觉得整颗心都泡在温水里,热热乎乎的,十分熨帖。 “当然了,成本也不会很高,就是男主角要找你帮帮忙。”在夏洛克给自己的记忆球里他并没有看到周霏伊拍杜丽娘,至少不是现在拍,这难道不是说明剧情进程被自己完全搅乱了么?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十分开心,“男主角我想请周凌云,他是徐导的御用一号,徐导正在筹备华年,会不会占太多时间?” “没关系,我跟徐明瑞就好。其他的演员你让去跟他们经纪人联系就好。”也许是一向强势惯了,对于小孩儿有了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而不是靳子涛,宇文羿表示很满意。 “对了,我跟哥哥说了我们的事,你们要不要什么时候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接连三世遇到的都是同一个哥哥,阿宅心里还是很重视靳子涛的,虽然他觉得自己哥哥是不会反对的,但不可否认,人心都是贪婪而不容易满足的,收获爱情之后,他还希望着收到来自家人的认可和祝福。 “就今天吧。”宇文羿略一沉吟,翠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愉悦和骄傲,“等下我直接跟他说就好,另外我叫上云仔。” 转让所有权神马的,自然有必要通告和炫耀一下! “”是错觉吧,不然小爷怎么会从这张冰山脸上看到欢脱的感觉? “要不,我们直接在家里做火锅?”作为一个富二代,阿宅并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存在,相反拜吃货属性所赐,这货的手艺还不错。 “你会做?”宇文羿一愣,这些天两人住在靠公司很近的派克公寓顶层的房子里,早饭是两人轮流着来做,但早点毕竟很简单,他是没想到小孩儿居然还会做其他的,不过对上靳子楚跃跃欲试的双眼,所有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到同居的公寓,靳子楚很快列了一张单子,而后很欢脱的给管家打电话。 而刚从美国回来两天的靳子涛在听到自家乖巧的弟弟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住后,黑着脸接到了宇文羿的电话。 这种弟弟马上就要变成别人家的感觉肿么破? 第21章 chapter2 再说靳子涛这边,自从水晶鞋开拍以后,靳家大少眼见弟弟乖乖的住在剧组拍片子,也没有再去夜店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心里很满意的某人自然而然就去美国谈生意了,结果一个多月后回来,才听见老管家说靳子楚的剧组已经杀青了,而二少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住了。说是晴空霹雳也不为过,他正准备联系一下弟弟问一下经过,就听说弟弟被狼叼走了。 呵呵,这tmd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虽然心下对宇文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但化身为弟控而不自知的某人,还是带上一支82年的拉菲,开着自己小骚包的跑车悻悻然的赴宴了,不论怎么样就这样一个弟弟,虽然有一种生了妹妹的感觉,但是靳家人一向是比较有理智的护短的,他必须给自己弟弟把把关神马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言缙云笑眯眯的拿着一个檀木盒子下车,并且轻车熟路的踏入电梯,靳子涛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来弟弟被狼叼走了还不是最可悲,最可悲的是弟弟被狼叼走了你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么! “羿仔给我打电话,说是过来聚一聚。”言家与宇文家的关系很多时候就像一对夫妻,至亲又至疏。 说是至亲,两家有联姻,认真算起来,言缙云还是宇文羿的表弟,两人的交情开始于彼此都还是受精卵的时候。 说是至疏,两家都是黑道上的boss,虽然走的路线不同,但牙齿还有碰到嘴唇的时候,更何况两家人,所以难免还是有些小冲突,但也都没有什么大的龃龉。 宇文家从来都是贩卖军火的高手,而言家手下的杀手组织“刺影”也算是声明远播,不过更厉害的是走私,走私的不是一般的物品而是黄金和玉石,言家大少自己就是赌石界有名的“圣手”,人家说出玉不出玉,老天说了不准,言大少伸手一摸就准,虽然传闻有夸大的成分,但实力可见一斑,他出现在这里,某种程度上还是可以代替宇文羿的家人。 “来了就进来吧。”坐着电梯直达顶楼,只有一户人家,而且还开着门。 宇文羿与靳子楚同居的屋子是距离宏光很近的一个安保设施很好的小区,他们住的是18楼的顶层,宇文大少将隔壁也买下来,直接打通了,顶层就开了一道门,上头的天台让他直接改成了屋顶花园,还有一个半露天的游泳池。 走进屋子里,一看装饰,靳子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样是大少,谁没有几个窝,但像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种屋子只能算一个落脚点,里面的布置虽然精致,但很多时候都是设计师的手笔,怎么看怎么缺少一种人气,但眼前的公寓明显不是这个样子。 同样是皮质的沙发,但上面的垫子和毯子色泽却很温馨可爱,还有博古架上拜访的小东西,阳台上活泼的花花草草,无疑不表露出一种温馨而欢快的氛围。 ——这里是真正的家的样子。 “哥,言哥,你们来了,先坐吧。”果然下一刻带着浅蓝色围裙,围裙上还印着可爱的小鹿斑比图案的靳子楚笑眯眯的端着备菜从厨房里转了出来。 嘤嘤嘤,我还没有吃过弟弟煮的饭哩。——这是心里扯着小手绢哭着的靳大少。 擦,宇文羿这个混蛋居然找了这样一个贤惠的媳妇儿!——这是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言大少。 切,有什么好羡慕的,本大人吃过好多次了。——这是得瑟又骄傲的夏洛克大人,在阿宅与宇文羿正式同居以后跟过来的夏洛克。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难得的热闹,脱去了平时里的涵养,抢菜下筷子那叫一个眼疾手快,不过经过这顿饭众人也算是接受了两人的关系,尤其是被弟弟时不时夹菜的靳大少,心里多少有点儿安慰,即便弟弟嫁出去了,但心里还是挂念着自己这个哥哥的。 “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揍他。”靳大少带过来的拉菲就这样被几个人解决了,喝高了的某人扯着自家弟弟忽然就哭出声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小楚好不容易又变回以前乖乖萌萌的小楚,就被那个混蛋给骗走了那个混蛋小时候就一直害的本少爷被爷爷各种压迫教训,现在居然把我乖乖巧巧的弟弟给勾搭走了嘤嘤嘤嘤。” 将自家哥哥扶着送入客房,阿宅心里也觉得酸酸的,若是在最开始的主世界里,自家哥哥要是知道自己找到能够共度一生的人,也会很开心吧,就像眼前的人一样。这一刻,阿宅觉得自己的心异常的柔软,因为有那么多关心和爱着自己的人,不过嘤嘤嘤嘤,这种画风不对吧,怎么也不像自己这个稳重的哥哥能表现出来的感觉,难道说自家哥哥原来是个闷骚么? “定了?”同一时间客厅里,宇文羿与言缙云各自占据沙发的一头,慢吞吞的喝着醒酒的东西。 “嗯。”想起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恋人,宇文羿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那孩子怎么办?”很清楚今天自己是作为宇文羿的家人出现的,言缙云也就不客气的提醒了。 “国外已经有代孕的技术了,等小楚想要孩子了,我们去代孕一个就好了。”虽然当初答应下来是有那么点儿突然,但宇文羿从来都是一个缜密的男人,自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是很多时候世事不由人,一切好的期待未必就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圣诞节可以说是港岛最重要的节日,不自觉的数数日子,似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都要快一年了,电影杜丽娘的剧组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到元旦的开机仪式,不过在这之前,阿宅还是单独的给每个演员都打了电话,第一次单独执导,虽然水晶鞋在开播两周后就拿到了收视率冠军,可谓是一路高歌一路飙红,但阿宅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的,他有点儿担心自己能不能够拍好这个片子,但想到恋人用各种方法给自己加油鼓劲,阿宅就觉得干劲十足。 圣诞这一天,两人并没有特意的安排,而是很传统的回了一趟靳家老宅,跟着靳子楚一起好好吃了一顿圣诞大餐。 元旦这一天,电影杜丽娘正式开机。 上一次开机仪式自己还只是在旁边看,这一次自己就成了主角,要说不骄傲也是不可能,但阿宅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态度很谦逊,倒是让剧组一干人员很是满意。 剧组的投资大头来自宇文羿和靳子涛,言大少听说之后也挺有兴趣的掺和了一角,结果这个总的投资居然达到了七百多万,让阿宅都瞠目结舌了。 除开片酬和工作人员的工资,阿宅将其中大头投入了场景的布置和主创的衣着上,尤其是杜丽娘,凡间与鬼蜮,统共近两个小时的电影就换了二十多套,而男主的书生装更是,从寻常的青衫到朱子深衣林林总总也是好多套,这个时候内地改革开放不久,从港岛到内地拍片子还是少数,但一看到清水湾里相对很粗糙的仿古陈设,阿宅就很是嫌弃,他是打定主意要去内地取景了的。 不愧是占了重要戏份的女配,其当助理的手段简直必须点个赞。在弄清楚阿宅的意图后,很快她就将众人的签证弄了下来,一行人包机前往苏州拍摄,没想到穿越之后这么快就有机会回到内地,周霏伊在飞机上就不可自持的红了眼眶。 苏州园林,一窗一门皆可入画。此时内地正是初冬,火红色梅花静静的开在大雪之后,青衫的书生莽莽撞撞在雪中跋涉,最后终于敲开梅花庵的大门。 定妆照很快出来了,周凌云一身青衣的书生样,眉眼温和清俊,当真是说不出的写意风流,站在此处,活脱脱让人感觉仿佛从几百年前过来。 杜丽娘的定妆照有两种,一种是作为杜家千金时名门闺秀的模样,动静温婉,衣料皆是上好的绸缎,衣角裙子上的刺绣全是手工,栩栩如生,正是明朝女子的打扮,另一种则是女鬼时候的造型,阿宅给她准备的多是纱衣,大红色的,素白的,淡紫色的,月白色的,有一种轻灵飘忽的感觉。大红色的出现在两处,第一次以女鬼出场和与阎王争论受火刑的时候,而素白色的则出现在女鬼救出柳梦梅两人拜堂的场景。可以说从火刑开始,女主衣料的色彩便一点儿一点儿减成淡色,但周围的场景却是越发的色彩明丽,这种差异性的对比让人心里更为酸涩。 剧组里都没有什么年纪特别大的,周凌云也就二十七,而原著中柳梦梅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扮嫩了几岁对周影帝来说很简单,即便是十六年后重逢,已经是中年人的书生也没有难倒在国际上获奖颇多的影帝大人。 至于女主,这种开了挂的存在就按下不提,反倒是演小道士的容舟颇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最开始出场的小道士很单纯很活泼是少年人的模样,跟容舟很像,但历事之后的小道士仍旧年轻但不再是单纯而是纯粹,这种感觉对于年轻人来说很难把握,但容舟做的很好。 兴许是所有人都很不错,楚越辉的演技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说是突破也不为过。阎王不是最开始便是无情人,但他作为规则的维护者即便心悦杜丽娘也必须对她出手,这种懵懵懂懂中对那人动了心,却不得不维护公正而亲手惩戒所爱之人的犹疑和痛楚,作为面瘫,他居然从眼神里都透露出来,真的是有很大的跨度。 第22章 chapter2 阿宅虽然脾气好,但骨子里却是个认真细致的人,在拍摄杜丽娘的时候,与一般男导演稍微有点儿区别的是,他将整个故事更多的聚焦在杜丽娘这个女子身上,因此风格也偏细腻委婉,受前两世的影响,他对于色彩极为敏锐,画面扑捉十分传神,用后世的话来说哪怕一帧一帧的按暂停截图,都可以直接做海报,整个故事构架逻辑性十足,是能够让人看了一遍再反复看很多遍,仔细推敲的片子。 “我这一生最大胆的就是为了爱情叛逆一次。”恢弘的阎王殿鬼气森然,殿外彼岸花开得烂漫,红衣的女鬼发丝披散,她微笑着赤足站在黄泉边,白玉似的足趁着曼珠沙华火红色的花瓣,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与一般电影里的黑黢黢的阎王殿不同,阿宅带着众人直飞日本,在太阳落山的日暮时分才来拍摄关于地狱的场景,尤其是埼玉县-日高市这里有一个彼岸花公园,百万株曼珠沙华盛开在暗淡的日暮下,勾勒着天边瑰丽的云霞,壮丽而令人心生感动。 几个主演很认真,一个劲的飙演技,带动群演也很认真,所以拍摄的效率很高,本来阿宅都担心赶不上今年的戛纳国际电影节,结果到现在除了在地府的场景,其余的差不多都完工了,这样看来似乎自己还能赶得上今年的港岛金像奖。 “这一世能与郎君结为夫妇,哪怕只有一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站在黄泉渡口的白衣女鬼将披散的长发用一根玉簪绾成妇女的样子,她对着送自己转生的阎王微微一笑,神色平和温柔,像极了凡间普通的相夫教子,勤俭持家的妻子,随着她一步一步迈过奈何桥,身后纷纷扬扬的彼岸花花谢如雨。 “总算杀青了!”拍完最后一个镜头,阿宅不由仰天大喊,剧组一众人都十分开心,短短三个月,他们相处的十分愉快,“今天我请客,咱们都好好去泡温泉,明天中午的飞机回港岛。”大家不由欢呼起来,都知道靳二少是有钱人,但整个剧组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看看这几个月他们的用度,即便是见多识广如影帝周凌云都不由暗地咂舌,虽然才二十多岁,但他十几岁就是宏光一线男星了,也算得上是公司的元老,再加上阿宅和宇文羿又没有掩埋,几乎公司的高层都知道两人的关系,虽然暗地里嘲讽的不少,但面上谁都不敢多说,最开始他对这样一个几乎全是新人的剧组也没有抱什么好感,甚至觉得自家boss是不是烽火戏诸侯了,居然让自己先拍这边的这个,但不得不承认剧本是个好剧本,演员是好演员,导演更是不错,从靳二少执导来看,很难相信他居然之前只拍过一部偶像剧,周霏伊更是让她吃惊,这小姑娘拿捏杜丽娘的性格十分火候,而且还是这个本子的剧本,现在的年轻人啊,果然不可小觑。 因为所有情节拍得十分精致全面,后期的剪辑也进行的十分顺利,最后的成品是128分钟的片子。电影的片尾曲相思由周霏伊作词曲并演唱,其中还有几首插曲也都是请的圈内的好手主刀,早在拍摄过程中便已经完成,只剩下后续的补充说明。 4月1日,杜丽娘在港岛文化中心大剧院举行。 这个时候的电影宣传还不像后世那样有许多的宣传手段,阿宅这个首映仪式可谓是别开生面,更何况他请的都是重量级人物,作为恋人的宇文羿,作为家人的靳子涛,还有顺带过来打酱油的言缙云,平日里这三位能见上一位都难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来了个齐全。宏光著名的导演,摄影,制片人也都纷纷捧场,大剧院之外一辆又一辆的豪车谋杀了许多菲林,接到入场的媒体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浪费这张邀请函。 主持人并没有请外人,阿宅果断的让万能的客串了,事实证明这妹子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当得了助理,做的了主持。 一身大红色的礼服衬托着女子白皙的肤质,有一种超出众人的凛冽的气质,相信明天的报纸上必然是一关注的亮点。 简单的将剧组成员介绍一番,很快就进入电影首映。 灯光熄灭,大屏幕上古卷展开杜丽娘三个飘逸的隶书映入眼帘。 出场的第一幕便是书生瑰丽的梦,梦里红梅如火映衬着满地白雪晶莹,有美人站在梅树下浅笑嫣然。她穿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朱砂中衣,下着桃红马面裙,外披杏红镶边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模样美丽端庄,真是他理想中妻子的模样。 “问世间情为何物?小道士不懂,阎王可懂?” 十六年后转世的杜丽娘再次遇见鬓生华发的柳梦梅,那人不是少年时英俊无双的模样,却叫她心如鹿撞,只觉得这人好生熟悉,仿佛前生见过一样。 在他们不远处是舍去三百年道行帮助两人再续前缘的小道士,仍旧是十六年前一身灰不溜秋的道袍,发色却是如雪一样。 “哼,痴儿。”神色依旧严峻的阎王在看到身旁为着那两人缠了自己十多年的道士,不由冷笑,但眼神却是柔和。 “人生如此, 浮生如斯, 艰难处, 何妨缘生缘死! 情终情始, 情真情痴, 有谁问, 难得断肠相思!” 周霏伊一身白底绣折枝绿萼梅的旗袍,唱着片尾曲相思从后台走上来,灯光一点一点亮起,在最后一声音乐落下,掌声如同潮水一般从四处涌来,阿宅偷偷看向周围,见不少人都红了眼眶,心里不由一点儿小得意。 正如后世影评人所写:“杜丽娘感人之处在于一个爱字,但若只是单纯的评论说是爱情则显得狭隘了,阎王为了正义对自己心悦之人施以惩罚难道就不是对众生的爱么?除妖的小道士在辗转红尘中保持本心并且为了好友愿意牺牲自己的修行导致白头难道就不是爱么?更何况是杜丽娘与柳梦梅之间,他们愿意为了彼此的爱情相互妥协相互牺牲,并且成全对方的一片痴心,杜丽娘为了让爱人安然同意转世,而柳梦梅为了让她走的放心假装自己真的失去记忆,耐心的等待下一次的或许是永远也等不到的重逢。” 4月8日,杜丽娘上映一周,票房直破百万。 “羿哥,我真的好开心,哈哈哈哈!”阿宅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欢喜的像个孩子一样在卧室里厚厚的拔步床上滚来滚去,露出一段柔软白皙的腰肢。 “的确很厉害。”看着恋人闪闪发光的眼睛,宇文羿不由心念一动径直吻了一下,手从某人敞开的衣摆伸进去。 “这是白天”支吾的话语沉默在彼此深情的吻中。 直到清醒过来已经是傍晚六点过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阿宅决定去吃顿大餐奖励一下自己,对着镜子整理衣裳,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锁骨下面一个清晰的吻,痕,阿宅悻悻然的瞪了宇文羿一眼。 “晚上还有点儿凉的,穿厚一点儿。”看到自家恋人投射过来的眼神,宇文羿心情大好,宣誓所有权什么的必须要嚣张一点儿! “你们?”两人定在了sbt,这是港岛最为地道的意大利餐厅,结果一进门就遇到全副武装的周凌云和周霏伊,瞧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阿宅不由瞠目结舌,难道是自己这个蝴蝶扇得太厉害,不仅把男主扇飞了,男配也飞了,而周凌云,他记得原著里根本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货,只是在一开始就去国外发展去了,后来在女主走国际路线的时候有点儿小交集,表现出对女主的欣赏就over了,而现在,是炮灰转正的剧本么? “我和凌哥在拍拖啦。”周霏伊微微一笑,骨子里来说她是个三十岁的女人了,认真算起来似乎还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不过面上还只是十八岁,水嫩水嫩的。说起来最开始周凌云都不答应的,认为自己耽误了她,但小姑娘追了那么久,周凌云也就应下来了,相处之后发现两人很投契,若不是考虑到周霏伊才出道他都想直接拖着人去结婚了,应该说周影帝是圈子里难得的好男人。 “哦——”阿宅故意拖长了声调。 “所以你是跟boss谈恋爱了?”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闺蜜即视感要闹哪样?靳子楚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最终还是有点儿小羞涩的点了点头,主要是阿宅真不觉得自己跟宇文羿谈恋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更何况眼前两人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 “不用说你肯定是下面那个了。”在拍摄的过程中,阿宅一些超时空的手法让周霏伊很有亲切感,再加上阿宅真的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两人一来二去自然成了好朋友,当即周霏伊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眨眨眼睛,而后理所当然的看到某人“唰”的红了脸。 “适可而止。”宇文羿适时的出声。 “嘿嘿。”周霏伊调皮的笑了笑,“杜丽娘你要送到戛纳电影节参展么?” “我想试试,因为我觉得杜丽娘真的很好。”谈到工作,阿宅严肃起来,“先给你们透露一下,已经接到金像奖的邀请啦,而且不仅仅是戛纳电影节,还有威尼斯电影节。” “说不定我第一次出场就能拿个影后回来。”周霏伊开玩笑。 “影帝到有可能,影后你还太嫩啦。”几人闲聊着,却没有注意到在花丛挡着的小隔间里有女子望向这边,眼睛里带着深沉的恨意。 第23章 chapter2 “也许我该打扮的成熟点儿。”对着卧室里的落地穿衣镜,阿宅整理着袖口,他今天穿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里面是银色的衬衣,方巾和领带都是明亮的紫色,袖口是一对银蟠龙,龙的眼睛是两颗米粒大小的紫水晶,龙头与龙身的比例近乎2:1,透着一种卡通人物一样的可爱,在严肃中流露出那么一丝丝的小俏皮。 “已经很帅了。”看到自家小恋人侧过头来一副求指点的样子,宇文羿只觉得心里软成一片,他的小楚,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你跟我一起?”靳子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巴巴望着宇文羿的样子跟夏洛克求帮助(当然它是绝对不承认的)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怕拿不到奖?”看出阿宅紧张的手都在抖,宇文羿不由挑眉微笑。 “当然不是。”靳子楚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有几分僵硬的拉起宇文羿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插,入其中,掌心相扣,“其实得不得奖并不重要,你知道我还有很多的机会,只是,如果我真的能够捧得‘双头怪’,我希望跟我第一时间分享它的是你。” 回应阿宅的是男人深情的吻,阿宅自然而然的伸手环住他,亲密又甜蜜。 “宝贝,我们结婚吧。”宇文羿虽然冷静,但他仍旧是一个人,一个会哭会笑会感叹会落泪的人,自家恋人的话虽然简单但在这一刻却让他感动的近乎落泪。虽然现在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个有通过关于同性结婚及婚后义务和权利的法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能够结婚,邀请知交好友,在加上一个教堂就足够了,虽然有些歉疚,但终有一天他一定要让小孩挂在自己的户口下。 “什么?”靳子楚惊呆了,虽然他有那个信心跟宇文羿携手走下去,但没过完一辈子之前他无法许诺什么,可是他听错了么,这个平素里冷静自持的男人居然会将他心底最渴慕的东西说出来,是的,就是婚姻,他希望能够跟他结婚,哪怕仅仅是一天,哪怕这个婚姻并不被法律所承认。 “圣安德烈堂就在穿过去的三个街区。”看着露出惊诧表情的小恋人,宇文羿不由变戏法一样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这是刚订好的戒指他昨天才拿到,虽然他其实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在结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靳子楚的神情,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能够用笨拙的言语表达自己满心的期望。 “我们走吧。”被这种单纯的期盼和急切感染,阿宅抓着宇文羿两个人直接锁门奔向圣安德烈堂。 圣安德烈堂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尖顶红墙,拥有尖拱形的窗户、曲线窗花格和彩色玻璃窗,看上去十分漂亮。 他们没有惊动神甫,而是悄悄走了进去,因为不是周末,四下很是安静,甚至听得见蜡烛燃烧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两人相携肩并肩的站在礼台上。 “我,宇文羿,宣布你靳子楚为我生命里的伴侣和唯一的爱人,一生维护你,发誓忠于你,无论富有、贫穷,无论疾病、健康,终身不渝。”男人温柔的执着阿宅的手,翠色的眸子带着化不开的深情和认真,虽然这是个在旁人眼中看来荒唐的近乎是儿戏的婚礼,但婚礼唯二的当事人都是真的有认认真真的在对待的。 “我,靳子楚,决定和宇文羿结为伴侣,从此珍爱他,敬重他终身不渝。”阿宅颤抖的说着,他说的很慢,几乎一字一顿,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之知道这一刻心头的爱和温情泛滥出来,让所有的言辞都变得苍白而空洞,他甚至觉得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字也无法表达出自己对眼前人的感情,“我,宇文羿我爱你。” 翠色的眼眸在这一刻深邃的仿若墨玉,眼前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爱人啊,他几乎让自己的心化成了水,他怎么可以这样的让人心疼,这样欢喜! 长长的红地毯一向都是媒体追逐的焦点,平日里或温柔,或高贵,或泼辣,或明丽的女星在这一刻纷纷争奇斗艳,关注她们的服饰妆容都能让第二天的报道很有看点,若是出现撞衫或者走光的镜头,那么足够让小报闹腾一阵子了。 然而今日,几乎所有的娱记都将目光紧紧锁在红毯镜头,似乎急切的等待着什么。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收到信封,信封里是许多张最近大出风头的导演靳子楚跟一个男人的照片,看得出是偷拍的,照片上靳子楚跟男人的互动十分亲切,甚至还有接吻的场景,要知道哪怕一年前靳二少是小报主角的时候都没有让他们这么期待,大家都知道那是二少玩玩儿而已,然而从这次的照片上可以看出来,恐怕二少真的是个同。 想到这里许多记者脸上露出厌恶又期待的神情,这个时候的港岛哪怕是处于娱乐圈的黄金时期,但风气并不是很宽容,艺人的一言一行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极大的反响,更何况几年前在美国v刚刚得到确认,这个时间几乎是谈“同”色变,甚至有消息灵通的记者都猜到金像奖评审团会不会因此取消靳二少最佳导演的候选名单。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在司机中途接到一个电话后在所有媒体都不知觉的情况下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从后门停车场进入会场。 “怎么了?”靳子楚有些惊异的问司机,这个时候大哥大还不是很普及,但对阿宅来说拥有一部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只是用惯了后世的手机,阿宅并不习惯大哥大也就没有戴在身上,至于夏洛克,本来黑猫要跟他一起来的,结果他和宇文羿忽然跑去结婚,虽然只是两个人的婚礼但还是不小心的将夏洛克丢在脑后,也不知道今晚回去那只傲娇的猫咪会怎么折腾,想到这里,阿宅不由伸手摸了摸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容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甜蜜。 “没什么,只是大少让二少直接进去就好,他等下过来。”司机是宇文家培养的,从来都只听家主的安排,对于阿宅跟家主的关系他到没什么反应,主要是两人从来没有掩饰过什么,都是过了明路的了,只是不知道被那个不要命的捅到记者那里,虽然宇文家跟靳家不在意,但到底正常人都不喜欢耳边一只蚊子嗡嗡嗡的。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乘着另一辆车跟着周霏伊和周凌云一起走红地毯,公司知晓两人恋爱的事,在没有影响工作之前并没有做太多的干涉,只是也没有立马公布,毕竟周霏伊就算成绩再好也是新人,很容易让人想成抱大腿上位的。 “怎么了?”阿宅在休息室里吃着茶点。 “你好歹长点儿心吧。”从门口进来,一身银色鱼尾长裙的盘着头发作美人鱼打扮的周霏伊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脸惊愕的阿宅,“一个小时之前,有人把你跟boss的照片发给媒体了。” “阿羿也曝光了?他没事吧。”阿宅急切的问。 “老板没事,他等下就过来。”一身洋红色褶裥花边裹饰晚礼服的冷静的掩上休息室的门,这是一款短款的晚礼服,穿在混血儿的身上越发显得她五官深刻,有一种东方女子不具备的野性的美,妖艳又锋利。若说对自己上司没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在知道上司和二少的关系之后有一瞬间的恍然大悟,难怪boss对这样明艳美丽的自己都不动心,虽然有几分自恋的感觉,但相信自己的确超过许多女人,包括那个穆家的大家闺秀。 简单的交谈几句,很快又工作人员通知大家入场。 一路走过去,杜丽娘的剧组还是安排在比较靠前的位子,一行人走过去坐下,还有十多分钟开场,虽然告诉自己要淡定,但周围人若有若无的谈论声以及不时看过来的眼光还是有几分让阿宅难过,但那只是一瞬间,这些人既不是他的爱人,又不是他的亲友,并不值得花太多的关注。 不过就算这样阿宅还是看到了坐在左边第四排的女配穆晚桦,她今天穿一身香槟色不对称的长款礼服,头发上带着的珍珠发饰十分出众,阿宅稍微注意了一下,在离开水晶鞋之后,她加入了长相忆的拍摄剧组,这是一个反映民国时期落魄闺秀与军阀的故事,她在里面也是主角,虽然称得上本色演出,但表现还是比不上周霏伊惊艳。 金像奖从最开始举办到现在第四届也就总共十个奖项,所以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就轮到最佳导演奖。在这之前,杜丽娘剧组已经获得了最佳影片奖、最佳剧本奖和最佳新演员奖,阿宅有点儿为周霏伊感到遗憾,这样看来她就不大可能收获最佳女主角奖了,不过以后还有机会就是了。 “下面,我们有请宏光影视总裁宇文羿宇文先生来为我们宣布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灯光打下来,一身白色西服的宇文羿神色难得的温柔,他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信封,而后罕见的露出一个温柔而灿烂的笑:“我宣布第四届港岛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奖的得主是——杜丽娘剧组,靳子楚靳导!” 看到宇文羿出现在台上的时候,阿宅整个人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当爱人唤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傻乎乎的愣了几十秒而后猛的站起来往台上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宇文羿笑着从礼仪手中接过“双头怪”递给阿宅,然后在众人惊呼中吻上爱人的唇,两人缠绵拥吻将近一分钟,地下不知道是谁开始,掌声一阵一阵开始蔓延在整个会场,哪怕是受邀请的媒体也没想到二少的那一位居然是这位,虽然心底还有不忿,但众人心底已经在斟酌稿子了,至少语气不能够祝福也不要出言反对嘛!当然,他们是不会别扭的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还是挺登对的。 “能够获得这个奖真的很开心,因为跟我竞争的真的还有很多很优秀的导演,他们是我学习的对象。”稳了稳心神,阿宅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宇文羿轻轻伸手握住爱人的手,“我想这部片子能够成功我应该感谢很多人,首先是跟我配合的演员,他们真的很优秀,其次,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所有的场景铺设,设备的搭建很多的动作都离不开他们;还要感谢评委会,如果不是你们的赏识,我也做不到这样最后,我想感谢我的爱人,从我开始选择将导演作为奉献一生的职业,他支持我很多。最后,希望大家可以幸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嘶声竭力的哭喊近乎变了调子,众人纷纷转头,之间原本温柔端庄的穆晚桦疯了一样的站起来,歇斯底里的朝着台上的人吼着,而后忽然拔枪,对着台上就是一阵射击。 “阿羿——”在穆晚桦拔枪的瞬间,靳子楚猛的将宇文羿扑在身后。 “小楚,小楚。”殷红的血慢慢染上少年的肌肤,沾上宇文羿白色的西服,像极了电影里在雪地里开放的红梅花,“坚持住,听我说,坚持住。我们今天刚刚才在教堂宣誓了的,不是么?你说过的,你爱我,所以我求你坚持住,好不好” 混乱中有人制住几近癫狂的穆晚桦,有人报警,有人叫救护车,还有许多人朝着他们过来,可是这一切在靳子楚看来都像是黑白电影里的长镜头,一点一点离他远去。 是谁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打湿了谁的衣襟,又是那种仿佛黑暗从周围吞没的感觉,靳子楚知道这是自己该从这个世界离开了,可是他不舍得,他才刚刚跟爱人结婚,虽然只是他们两个人,他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可是为什么,他不甘愿啊可是最后能做的,他只能死死拽住那个人的手,一字一顿,“宇文羿,你要,好好的,好好地。” 第24章 宇文羿番外 “提起20世纪港岛电影,有一个人不得不提,这个人就是杜丽娘的导演,靳子楚。虽然在他短短的执导生涯中,我们能够看到的作品只有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但不得不说的是,这部八十年代的偶像剧几乎是后来偶像剧的范本,在后世几乎所有偶像剧里的元素你都能够在当中找到,它完全勾勒了一个灰姑娘受到王子垂青的美梦;至于杜丽娘,这部横扫金像奖五个奖项:最佳影片奖、最佳剧本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男主角奖和最佳新演员奖;而后同年影片在获得第二十三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导演奖等多项大奖的同时,获得金棕榈奖-最佳故事片以及第四十三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他可以说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同时获得这两项国际大奖的导演。只是可惜的是天才总是英年早逝的,但更让人关注的是他跟宇文集团当时的总裁现在的董事长宇文羿的爱情 ——摘在写给那些逝去的人” “爸爸,靳叔叔约您去钓鱼。”书房里男人慢慢翻着报纸,他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但是包养的很好,又是混血儿所以看上去很年轻,只是两鬓已然染上霜华。 “嗯。”他站起来,取过一旁的爵士手杖,敲门进来的年轻人宇文凛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帽子递给他。 “你家这小子不错啊。”周霏伊拉着周凌云不请自来。 宇文凛不由露出一个有点儿腼腆的微笑,快三十岁的人了在这些相熟的长辈面前仍旧不敢放肆,不说别的就周霏伊周阿姨,绝对是个大杀器。 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在小楚死后他跟靳子涛联手斗垮了穆家,穆晚桦直接疯了,风平浪静之后他代孕了一个孩子,失去爱人无疑是痛苦的,可是那人临死前一遍一遍交代他要好好的,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约定,他还亏欠他的小爱人一个正式的婚礼,小楚的户口还没有挂在他的名下,他怎么能够离开。 十个月后,他接到了那个孩子,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天知道他多么想有一个流着小楚血的孩子,可是一切都一切,那些美好的关于未来的勾画都在穆家那个贱人的枪下灰飞烟灭。靳子涛不是没有劝过他再娶妻生子拥有一个真正的家,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是那些人那些男男女女都不是他!少年时候在伊顿公学念书的时候,他曾听说过,上帝造人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不完全的半圆,只有找到你命定的另一半,生命才是完满的,那个时候对这个说法他是嗤之以鼻的,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小楚就是他生命里注定的另一个半圆,他曾经拥有但又失去了,所以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那个人。 曾经沧海! “怎么样,小凛子,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家小子?”言缙云推推眼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靳子涛还是跟言缙云搅和在一起,这是当年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后来两人也代孕了一对双胞胎,哥哥取名叫靳文秉,妹妹叫言文希。 “让你家文秉嫁入宇文家?”宇文羿微微笑了笑,往日的伤痛即使今日提起来仍旧微微刺痛,可是他已经学会往前看,至少百年之后那人肯定在地府等着自己。 “哼,你还说,当初你就硬将小楚的户口挂在你的名下。”在几人的推动下,2000年英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通过同性结婚法案的国家,并且在之后的几年里明确了伴侣双方的责任和义务,包括财产处置到一系列的。 而在小楚过世十五年后他终于能够将那个人挂在自己名下,他们成为了真正被法律承认的伴侣,可惜那个时候他只能将这个消息告诉躺在地下的爱人,不过可以想象小楚应该是欢喜的吧。 第25章 chapter3 “我的伴侣,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么?”灯光绚烂的餐厅里,男人翠色的眼眸深情的像一汪水,有乐队演奏着悠扬的曲目,阿宅听出来是为大众所知的梦中的婚礼。 “可是,我基本上不会跳。”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明明该做的都做过,可是面对这个人还是会面红心跳。 “你知道我可以教你的。”下一刻那人朝着自己伸出手。 阿宅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 “kep!kep!”疲惫的睁开眼睛,阿宅惊愕的瞪着眼前一头红发的少年,忽然记得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带着微微苦涩的梦。 掀开被子揉揉眼睛往洗手间走去,而后对着镜子里神色苍白的人影露出一丝苦笑,眼前金发碧眼的少年明明确确的提醒他这已经不是那个世界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放纵自己沉浸在梦境里,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伙计,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要赶不及了,迟到了就只能站着看比赛了。”阿尔瓦一边在厨房里烤面包一边冲着洗漱间喋喋不休,阿宅恨不得将这个活泼的室友丢出去。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多月了,夏洛克在最开始交待了一些原主的背景甚至来不及告知剧情就陷入沉睡中,上一个世界里他离开的太突然了,为了保护靳子楚灵魂的安全,黑猫不得已耗费了大多数的力量。 其实黑猫虽然想到穆晚桦失败后可能的反应,但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玉石俱焚的结局。他们都不知道这其实已经是穆晚桦的第三世了,前两世她始终败在周霏伊手下,结果这一世因为阿宅的蝴蝶作用周霏伊甚至飞的更高更迅速,而在目睹了宇文羿与阿宅甜蜜的过往后,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姑娘选择了死亡。 “真不明白你对那个野蛮的运动到底为什么这么有好感!” 这个子世界投射的是1950s的国,阿宅对于这个时期并不了解,但介于中学课本上非常有名的马丁路德金的vedrem,他还是隐约了解到现在这个相对动荡的社会。 其实对于种族歧视,阿宅在主世界的时候就有耳闻,但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毕竟后世等他出国旅游的时候的国力已经很不错,的子民也相对比较有底气。 原主的父母都是华人,他们是二战前流亡到美国的,父亲靳连涛是个商人,母亲唐婉玉是官家小姐,两人是私奔到异国的,但是到达异国之后发现原来生活除了爱情还需要面包,靳连涛嫌弃唐婉玉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能很好的照顾家庭,性格软绵多疑的唐婉玉则怀疑爱人被浪漫多情的异国女郎勾引,争吵、冷战、和好再次争吵,生下阿宅不久唐婉玉就患上了产后忧郁症,而那个时候正是靳连涛事业发展的高峰期,忙着赚钱的男人忽视了妻子,直到唐婉玉吞药自杀,再没能够抢救回来。 在那之后,失去爱人的父亲再次将整个身心都投入了工作中,在原主的记忆里从小都是跟着保姆长大的。原主五岁的时候因为保姆疏忽差点儿淹死在浴缸里,从那之后靳连涛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应该照顾,父子间的感情迅速升温。 可惜好景不长十岁那年,原主父亲在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卷入当地两个小帮派的火并中,中枪死亡,而最后的凶手却因为律师的辩护而逃脱死刑(原主固执的认为这也是因为检察官因为歧视华人而不认真辩护的结果)从那之后原主就发奋以后一定要做律师,而原主最近的监护人是其母的表妹唐婉君。 唐婉君是个跟原主母亲唐婉玉截然不同的女子,年纪轻轻她已经是当地有名的记者,为了工作她放弃了婚姻,但遗憾的是她的儿子被判给了前夫,但在看到原主之后,唐婉君同意收养这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因为她太清楚大多数被收养的亚裔孩子会有怎样的结局,于是原主的监护权也就转到了唐婉君名下,并在十八岁成年后转交给原主,也因此原主在以全科的成绩考入s大学法学院之后,才没有为自己的学费发愁(当然这一点儿也便宜了阿宅)。 五十年代的大学宿舍尚没有后世的华丽,但比起国内很多大学来说,设施已经很不错了,一间宿舍为两人住,分为上下床,有独立的卫生间客厅和厨房。这个时候的s大学还没有开展后世有名的寝室文化活动,所以新生的住宿是按照院系和成绩来区分的,不过从中还是能隐约看出一些东西来,比如说整个大一新生里面的非白色人种加上阿宅不超过五分之一,在他们学院除了他就是阿尔瓦,后者是个很活泼的犹太人。 简单的换了一身衣服两人相携往运动场走去。 作为一个宅男,阿宅其实对运动十分不感冒,尤其是球类运动。也许是因为身高,阿宅对篮球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的情绪。 两人到达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 三月的雾城,气温仍旧比较低,阿宅在出门的时候加了一件纯棉的厚外套,在没有旁人爱惜的时候只有自己好好照顾自己。s大的建筑风格是迥异于其他国大学的,显得多了几分粗犷,但当鲜花盛开点缀其间的时候,你甚至能嗅到空气中弥散的名为“自由”的味道。 “其实你知道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带上望远镜的。”等到两人磨磨蹭蹭走到体育场馆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呼声、口哨声,还有乐器欢快的演奏。 “要我看来就根本不该过来看比赛。”阿宅撇撇嘴,每次看球看到最后他的眼光总会不由自主的溜到那些英俊帅气的球员身上,想想那流畅的人鱼线和漂亮的腹肌,该死的迷人!好吧,作为一个已婚人士他不应该这个样子,可是一想到宇文羿并不在身边,而在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另外一个世界,阿宅就难过的想哭。 “上帝,靳,要不是你经常躲在寝室睡觉我都要以为你是书呆子了。”这个时候的篮球规则比起后世来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阿宅对于现在还在修改规则中的篮球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并不是说这个时候不好,而是有很多在后世看来犯规的行为在最开始是不被禁止的,让他总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闭嘴,阿尔瓦!” “不过,要我说莉迪亚的身材真好。”作为新生中很活跃的一员,阿尔瓦参加了很多社团活动,因此他有着很广泛的人脉,很快在一个二年级的学长的帮助下,两人在靠近篮筐的看台上找到了两个座位。 “还不错吧。”阿尔瓦说的莉迪亚是一个黑发姑娘,据说是四国混血,她的外祖母来自西班牙皇室,而她的奶奶则是来自末代王朝的贵族小姐,至于外祖父和祖父也都是欧洲贵族出身,当然这都是新生中的传言,真假勿论,不过以阿宅经过后世传媒轰炸后的眼光来看,这姑娘确实长得不错。 “我其实想追她的,可是我觉得自己不大可能,听说她跟大四的自治会主席雷克斯斯图亚特是青梅竹马,她是他的女朋友。”谈起心仪的女神本来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当你拥有一个不可战胜的情敌的时候,那心情无疑是惨淡而悲哀的。 “你不去尝试一下怎么能够成功?”被失恋的光环笼罩,青年红色的头发似乎都有些暗淡,阿宅不由叹了口气,失恋的感觉仿佛已经在许多年前,想起来已经没有那种苦涩的感觉了,“最起码让她知道,而且你都说了是听说,不求证一下就自怨自艾似乎不是你的风格。” “你知道斯图亚特学长是什么人么?据说他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是dke兄弟会的成员了,家族可以追溯到公元10世纪之前,曾经统治英格兰的斯图亚特王朝是他们的一支,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家族的继承人6”当情敌太过强大的时候,你甚至生不出战意来。 “所以你就是在为我描述你的情敌有多厉害多强大么?”阿宅面无表情的吐槽,“或者是表达你对他的崇拜?” “靳,你其实误解了,我只是认为自己也许好吧,我觉得哪怕我把莉迪亚追到手也守不住她,有太多的情敌了。”阿尔瓦看上去很挫败。 “我以为我们是来看比赛的。”沉默片刻,阿宅有些挫败的转移话题,说真的他其实真心不是很能明白这种感觉,在他唯一有过的一段爱情或者说是婚姻里,他们忠诚于彼此,相互珍爱、关心,所以在他看来所有的相爱的恋人都该如此,因此在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他能对自己的伴侣说的唯一的话就是要求他好好地,甚至阿宅希望能出现一个人可以代替自己去照顾宇文羿,去爱他。 阿宅觉得这并不是圣母或者其他,只不过爱那个人胜过爱自己,所以才会觉得那个人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压下心底所有的独占欲,只希望那个人能够平安幸福。 第26章 chapter3 对于国公民来说,他们热爱大学时代的各种体育运动,这是一种纯粹的很少带着功利色彩的热爱,是青春拼搏的典范。坐在宽敞的体育馆,当你周围都是欢呼的球迷,热血仿佛也被点燃。 “o!真是一个精彩的进球,上帝啊,这才开场1分钟35秒,主场气氛看来很是鼓舞斯坦福的小伙子们现在拿球的是10号雷克斯,上帝啊,看看那漂亮的过人,他简直是斯坦福的王,让敌人都臣服在他的强大下”负责解说的是法学院商法人类学大四的学长里德欧文,他有一半日耳曼人血统,但遗憾的是他仅仅继承了德国人高大强壮的身材,反而将骨子里的严谨丢的一干二净,通俗来说就是二货。 阿宅其实并不十分能够听懂对方带着几分德国口音的英语,就好像他从来听不懂日本人说英文一样,但是从夸张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于现在带球交叉过人的10号的崇拜,简直都要舔跪了! “你说的就是他?”不过,雷克斯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熟悉,顿了顿,阿宅扭头问身旁的室友。 “是的,就是斯图亚特学长。”阿尔瓦神色有些颓唐,下一刻却激动的跳起来,“上帝啊,真是一个绝妙过人,上次客场比赛我敢打赌要不是他脚踝的伤没有好彻底被医生拉着躺在床上,我们绝对不会输!” 这真的是对待情敌的态度么? 阿宅撇撇嘴,目光不由自主盯着场中带着篮球,动作干脆利落的青年。 那人有一头纯金色的头发,色泽温润,像一泓泉水,在体育馆耀眼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浮动的光,翠色的眼眸透着一股子活泼爽朗,五官深刻挺拔,总的来说是一副“万人迷”的俊美模样。 实际上金发碧眼之所以在欧洲备受推崇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金发并没有大众以为的那么多,很多小时候长的小天使一样的小孩儿长大之后却不堪入目,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头发,能够在成年之后还保持一头金发的人,至少可以说血统上是很纯净的。 他带着球在对方双人包夹中像游鱼一样穿过,而后一个假动作骗过后卫,径直突破到对方篮筐下! 阿宅觉得很吃惊,因为从身高来看雷克斯真的不算很高,目测也就190左右,但他技术灵活,移动迅速,而且不黏球,在发现自己并没有很好的投球位子之后迅速的将球传给队友。 一个漂亮的空中接力! 接着,12号艾伦拿球,对准篮筐—— “砰!” “!”下一刻里德惊喜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多么精妙绝伦的配合啊,快攻,这是绝对的快攻!让我们为他们喝彩,老兄,我爱你们!” 相对于足球,乒乓球或者说是排球,篮球是一项很容易就点燃全场的运动,因为进球得分出现的情况非常迅速,往往你还在回味上一个进球的时候,下一回合的拼抢已经进入白热化,这样快节奏的竞技活动让人轻易就热血沸腾。 随着这个进球看台上穿着同色球衣的球迷掌声,欢呼声连成一片。 不少女孩儿大喊着艾伦和雷克斯的名字,看上去非常激动。 阿宅稍微觉得有那么点儿不适应,他其实说起来是有点儿难得被点燃的人,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几个世界骨子里他觉得自己是个老人,让他像十岁的少年人一样欢呼嘶喊,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不到。 “我很怀疑你是否是个女孩儿,其实女孩儿都没有你那么矜持。”第一节比赛很快结束,斯坦福以35-28稍微领先,阿尔瓦拧开一罐汽水,一股浓郁的桔子味儿,这是他非常喜欢的味道。 “我只是的确不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靳子楚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得了吧,靳,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虽然有点儿缺心眼儿,但阿尔瓦还是有极其敏锐的直觉,“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最近一个月是怎么了?看得出来你一直心情很低落。” “我失恋了。”鬼使神差的,在这样闹腾的几乎听不见彼此说话声的场合中,阿宅吐出几个字。 “骗人的吧,我就没见你交过女朋友。”阿尔瓦不以为然,他下意识里觉得对方在骗人,要知道虽然有说犹太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种,但实际上在他看来这些黄种人也不遑多让。 明亮的灯光在重重人影中显得晃眼,这一刻阿尔瓦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室友看上去是那么的难过。 “对不起,我觉得我还是先走吧。”深深吸了口气,阿宅站起身子,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跟阿尔瓦倾诉一番的,失去宇文羿,黑猫又昏迷不醒,身边全是不同肤色的异国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找谁说话,一世又一世的经历让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是的,他跟周围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年轻鲜活,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即便是偶尔颓唐沮丧却终究还是能够寻找到出路。 可是他呢? 他其实就是一个流落到这个子世界的孤魂野鬼,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他的经历,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他的孤独,在黑猫沉睡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生命里显得那么茫然失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又应该怎样活下去。 这样一世一世跟黑猫签订契约,前者保佑他灵魂的安全,后者他则需要打散剧情解放世界之力,可是如今他不知道主角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什么,偏偏周围的一切是这样的真实,真实的孤独。 离开灯火通明的体育馆,阿宅在便利店买了一大瓶威士忌,然后一个人沿着学校的小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灌酒。 三月的雾城,月色越发温柔,明亮的月光拂过树梢落在地上、建筑物上,朦朦胧胧像一场轻盈的梦。 酒精侵蚀大脑,神智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摇摇晃晃看不清楚。阿宅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找一个人来交流,倾诉的*变得如此强烈,强烈到他近乎落泪。 “\\\'msorr.”在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后,他伸手拽着对方的衣袖,勉强站稳,而后有几分呆滞的仰头看着自己撞到的人,清冷的月光下,对方碧色的眼眸像一汪清水,瞬间就与记忆里的爱人重合在一起。 “阿羿,我想你”伸手缓缓描摹对方的眉眼,仿佛一点一点可以重现恋人的面目,泪水在这一刻滚落,他像个孩子一样忽然抱住眼前人嚎啕大哭。 来人显然并不是很有耐性的人,但无奈他低估了难得一醉的阿宅,在用力推了推对方,不仅没有推开,对方还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而后忽然抱住他放声大哭。青年怔愣了一下,接着月光打量眼前人,因为是东方人所以少年看上去十分稚嫩,比他的真实的年纪还要小上几分,皮肤像白瓷一样细腻,眉眼更是精致,因为哭过,微微睁开的眼眸像水洗过的星子,带着几分烂漫,看得人心肠都软了几分。 青年的眉皱了起来,阿宅若是醒着一定会发现眼前人居然带着几分东方人的意味,尤其是一头绸缎样解下来披散到肩膀的黑发,但他五官深刻立体,明显是欧洲人的遗传,可见是个混血儿。 “阿羿,我想你”醉酒的少年喃喃不休诉说着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不知道为什么叫他心里头微微不爽,但在确认这人就是自家不靠谱的母亲后来收养的小孩,稍微迟疑片刻,唐璧谊还是没有放开手,反而将青年打横抱起。 在睡梦中感受到人体的温度,阿宅像猫一样蹭了蹭,找了一个熟悉的位置闭上眼睛。 奢华的水晶灯,还是上次的餐厅,餐桌对面的人依旧穿着他们在教堂结婚时候的黑色西装,甚至左手上的铂金戒指上刻着的两人缠绕的姓名都还看的一清二楚。 “阿羿,我想你。”靳子楚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人,他知道自己再次做梦了,可是这一次他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一瞬间巨大的惶恐向他袭来。 梦境里的一切在瞬间像雪花融化一样一点一点儿破碎消失。 “小楚,你要好好的。”那人温柔的话语像过去无数次说过的那样。 “阿羿——”他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挽回,砂砾却从他指尖划落,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虚无中。 “没事,没事。”挣扎着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身边有人以生硬的手法拍打着他的背笨拙的安慰他。 “抱歉。”揉揉宿醉后尚且酸痛的额头,他隐约记起昨晚自己喝醉了抱着一个陌生人放声大哭,醒来之后阿宅不由老脸微红。 “介绍一下,我叫唐璧谊,我的母亲是唐婉君。”眼前的青年生了一副好皮囊,他神色严肃但眸中透出几分温柔。 “你是雷克斯学长的兄弟?”阿宅有几分诧异的盯着对方打量许久,忽然有几分惊讶的开口,其实对于西方人他的便是程度并不高,然而谁让刚好昨天见过被情敌崇拜过的雷克斯斯图亚特,对方夺目的长相明显给阿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顿了顿,唐璧谊微微一笑,眸色转冷。 第27章 chapter3 阿宅在主世界的时候也上过大学,然而国内的大学和国外的大学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至少进入s大这一学期以来他觉得自己都快直接住在图书馆了。其实说起来阿宅觉得自己并不是特别适合做律师,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是比不上这些耍嘴皮子的同学,他的性子好静并不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样子,上个世界他做导演很多时候应付媒体都是交给万能助理,但想到做一名检察官这是原主的唯一愿望,阿宅还是愿意尽自己所能的去完成。 “你这周回家么?阿姨去非洲采风了。”s大周围的小咖啡厅,唱片里放着,轻柔的木吉他仿佛让时光停驻。也许是最难堪的时候都被唐璧谊看到过了,也许是因为彼此都流着相同的血脉,阿宅在这个沉默的青年面前难得的多了几分自在。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她了。”唐璧谊沉默片刻,神色冷淡,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过来,衬得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身形越发挺拔。 “那天谢谢你。”到复活节还有一个礼拜,在以往阿宅是十分不在意这些洋节日的,但如今在周围人都兴高采烈商量着怎样庆祝的时候还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未免就太凄惨一点儿,“你复活节打算怎么过?” “不知道也许一个人?”唐璧谊沉默片刻,其实按照惯例斯图亚特家族是有舞会的,但也许天生不对盘,他跟他的父亲老斯图亚特公爵关系相当冰冷,尤其是在现任斯图亚特公爵夫人带着十四岁的弟弟雷克斯进入家族,他固执的改名为唐璧谊之后,两人简直是相看两厌。 也许是命中注定绝亲少缘,虽然他跟母亲唐婉君关系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罢了,他并不经常跟那个为了事业满世界跑的女人腻在一起,所以当听说她收养了一个孩子后他十分好奇。 结果却是十分挫败。 少年时候的唐璧谊常常在放假后选择留校,他没有告诉过阿宅其实两人早在八年前就见过了。那个时候已经满十六周岁的少年在听闻母亲收养一个亲戚家的小孩后,瞒着父亲甩开一大堆的保镖独自坐着火车横穿整个美利坚从东部的纽约到达西部的旧金山,而后他花了整整半个月才一身狼狈的找到了母亲的住处,结果却看到了那个站在花园里以一种相当亲密的姿势与母亲靠在一起的小孩。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背叛了。 在意识到弟弟只比自己小两岁又被正式领进门后一向心高气傲的少年觉得父亲背弃了他们的父子情。老斯图亚特不断的在他成长过程中与不同的女人结婚又离婚,男人对于感情极其飘忽的态度让他始终缺乏安全感,总是怀疑自己是否有一天如同这些来来往往的女人一样成为被父亲抛弃的对象,但至少那个时候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他毕竟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可是现实却让他明白自己的恐惧和怀疑都是有道理的,看他的父亲不就准备了一个随时可以取代他位置的男孩。 倔强的少年选择了主动放弃这段关系,但那个时候他安慰自己不论如何他还有母亲,这么多年来始终单身的母亲。 可惜的是命运再一次对着当年还未成人的少年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在失去父亲的同时又从母亲那里收到打击。 16岁到18岁,他只身留在了旧金山,从爷爷手中接过了斯图亚特家族暗中的事业。老人一直对风流成性的儿子不满意,尤其是他居然瞒着他有一个私生子,虽然这个私生子在后来变成了斯图亚特嫡系的二少爷,虽然那也是个十分出色的少年,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在他眼中没有谁能比得上在自己身旁长大的长孙,虽然这个孩子改名为唐璧谊,但不论怎样都是家族里最纯正的血脉。 “也许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吃一段圣诞大餐。”阿宅真挚的发出邀请。 “你会做?”18岁那年被世事磨去了天真的少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哈佛,但那个时候更多的是为了发展自己的人脉,大学四年他顺利获得了经济学法学双博士学位,在这期间唯一关心他的老人因病去世,好在在那之前他已经在老人的帮助下接手了家族大部分的权利,感谢传统的家族沿袭的嫡长子继承制度。 可让他愤怒的是他那个越来越任性妄为的父亲居然打算让他那个单纯的有点儿自大的弟弟接手家族的事业!他生气的不是弟弟打算插手家族事务,而是父亲的偏心,哪怕他自愿跟他断了关系,可是终究他还是期待着来自父亲的关心。在下属的劝告下他最终还是在阔别七年的雾城,想要近距离看看自己名义上的弟弟,没想到先碰到的居然是母亲收养的孩子。 “如果说是中餐的话,手艺还不错。”活了三辈子第一次自夸,阿宅脸上微微泛红,有几分羞涩。 “中餐也不错。”渡过了脆弱的少年时期,那些经历和渐渐沾血的双手让他渐渐变得冷酷而坚定,对于根植于人类灵魂深处渴望从父母那里得到陪伴和爱的本能渐渐被强大的自制力消除的一干二净。他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疼爱小孩,至少他应该感谢他混蛋的父亲他从小能接受精英教育,并且生活优渥。 “那就这样约好了。”阿宅有几分干巴巴的笑了笑,用力握住盛放着拿铁的骨瓷杯,他其实心里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就这样拉着对方一起过复活节,他的好室友兼目前唯一的朋友阿瓦尔已经打算回家和父母一起庆祝复活节,“我直接在家里等你?” “可以。”唐璧谊微微笑了笑,也许是记忆太遥远,他总觉得眼前人跟八年前并不相同,也许是长大了的缘故,眼前人周身带着一种温暖的感觉,像冬日的阳光,让人不由自主觉得亲切、安宁。 “对了,你住在哪儿的?”阿宅顿了顿解释道,“姨妈说从她跟你分开后你还是第一次来雾城,住旅馆什么的还是没有住家里方便,而且她其实一直都有给你保留一间屋子。” “”唐璧谊一愣,他其实并不缺住的,在国所有暗地里的势力都是划了地盘的,而对十分老牌的斯图亚特家族来说,他至少占有整个国家暗中势力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在雾城他们也占据了一定的势力,在这里他要是愿意可以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可是不得不说眼前人的提议还是让他微微心动。 “你要是同意的话等我下午上完课可以带你过去,实际上我们住的地方到这里挺近的,只要转两趟车就可以了。”阿宅有几分热切的说,他不是原主从旁观者的角度更能明白唐婉君的心思,当年为了工作放弃婚姻,她不后悔,但放弃孩子,她心里未尝就不难过。只是她更明白作为一个er,还是一个肤色不同在异国求生的女性,她的确无法负担起养育一个孩子,毕竟无论是在那个时代那个国家,教育开支几乎可以说是每个家庭最大的支出。 “好。”虽然经过几个世界,但身边一直有人替他遮风挡雨,阿宅骨子里仍旧保留着第一个世界里的善良纯和,让人能一眼就看到他心底的想法,唐璧谊自然也明白青年想要拉近自己与母亲的关系,虽然这份解释迟到了许多年,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可青年的善意还是让他感到熨帖。 黄昏时分,夕阳缓缓沉下去,绯色的云霞笼罩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峦,能看到飞鸟飞过的痕迹。 两人订了两张火车票。 这个时候的火车速度相对后世速度十分缓慢,他们买的是坐票,阿宅的位子靠着窗。沿途可以看见国西部十分壮丽的自然风光。 阿宅搜罗着原主的记忆开始以半吊子的水准给唐璧谊讲解沿途的景点和历史。也许是因为唐璧谊跟宇文羿一样有一双翠色的眼眸,他只觉得呆在这人身边心就缓缓的静下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唐璧谊对于沿路的了解竟然超过阿宅,慢慢的讲述者与听众就调换了位置,阿宅认真的听着男人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讲述着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峥嵘的过去,关于荣耀与财富,泪水与鲜血,让他不知不觉入了迷。 列车停靠在雾城火车站,两人走出站台。 雾城的火车站很小,就十多个位子加一个洗手间,但是却十分实用。阿宅和唐婉君的房子就在火车站旁不远的社区里,依旧是多年前唐璧谊来这里第一次见到原主时的模样。 第28章 chapter3 复活节在整个西方都是一个重要的节日,在每年春分月圆之后第一个星期日,在基督徒看来耶稣死后的第三天复活,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它象征着重生与希望。 雾城比起过许多城市来说显得更为年轻和现代化,尤其是在1915年重建之后,整个城市显得生机勃勃,相较于其他城市,雾城的亚裔族系显然更多一些,走在街头能够碰到不少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他们有老人有小孩儿有年轻人,虽然因为种族主义仍旧大行其道,但这并不能减少人们对于庆祝复活节的热情。 提前一天市政厅的相关负责人就要安排人员将第二天的街道打扫出来,而后在合适的地方装点上鲜花,复活节兔子,气球和彩蛋。 阿宅不是第一次参加西方的节日,但仍旧被当地人的热情感染。 周日这天一大早,阿宅便按下闹铃从穿上爬起来,虽然过了这么几个世界,可是他的个性里还保留一些纯真和童稚,一想到今天的活动他就兴奋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令阿宅意外的是当他起床的时候唐璧谊已经在厨房忙碌了。从原主的记忆那里得知唐璧谊虽然父母离异,但他跟着父亲生活应该是十分优渥的,没想到这人还会下厨。 “其实我只会简单的烤面包和煎牛排。”也许是阿宅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唐璧谊好脾气的解释道,“至于复活节简单的煮个红鸡蛋我还是会的。” “噗!”看着青年一身宝蓝色西装却带着一条蓝色的带着米奇图案的围裙,这画风太崩坏,让阿宅忍俊不禁。 “怎么了?恩也许我煮的鸡蛋太糟糕?”见着阿宅朝着自己笑的眉眼弯弯,唐璧谊耳尖微微发红,从锅里捞出一个被红纸包着煮好染上颜色的鸡蛋递给靳子楚。 “哈哈哈哈!”看到青年一本正经的递给自己红鸡蛋,阿宅不由笑倒在沙发上。 “出什么问题了么?”唐璧谊难得有几分窘迫。 “只是觉得,恩,你的风格不适合厨房,比如这条围裙和你的服饰。”笑够了,阿宅取过碗筷示意唐璧谊将红鸡蛋放入碗中,“我忘了你是接受纯西式教育长大的,红鸡蛋在中国传统文化里通常是家族有新生儿,小孩儿满月之后宴请宾客的时候出现。” “很有趣。”看了看身上的围裙,唐璧谊无奈的耸耸肩,“在这里它代表天鹅泣血,也表示生命女神降生后的快乐,能给人带来好运和幸福。” “嗯,我是第一次听说,以往我跟母亲一起的时候其实都不怎么过这些节日的,不过她还是会带我去寻找彩蛋。”昨天因为心急阿宅又把记忆球翻出来看了许多遍,发现原主因为唐婉君工作繁忙的原因还真没怎么庆祝过这个节日。 “据说复活节亲友之间要互赠复活节彩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是我自己画的,我觉得画的还不错。”虽然在离开第一个子世界之后阿宅就很少再动画笔了,但到达这个世界之后为了给自己找事儿干,阿宅再次开始钻研画画,在国好室友阿尔瓦的提(e)醒(teg)下,他还是提前为唐璧谊准备了一个彩蛋。 至于收到阿宅练手的作品的阿尔瓦觉得应该要跟这个喜(og)新(se)厌(q)旧(o)的室友发出抗议,但是结果却直接被镇压! “我画的这个是同时拥有狐狸和玫瑰的小王子。”用一个木盒装好自己的作品,阿宅将盒子打开交给唐璧谊,深蓝的色彩上画着一刻星球,星球上一个英俊的小人儿,从五官看来大概看得出是唐璧谊,而他的旁边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而在天幕上飘着的云朵上则住着一只可爱的狐狸。 “是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的?”虽然他的父亲风流花心,还有些不负责任,但他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关切的,这本书其实并不属于唐璧谊吸收知识的范围,只是它是作为男人送给儿子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曾经一度被少年视若瑰宝,然而这份珍惜在发现在自己弟弟那里有一本一模一样的书籍之后,他便将之埋葬在记忆深处,没想到今天在这个触不及防的时候忽然浮现,他甚至还记得里面的句子,记得小狐狸对王子说的话。 “是的,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它提示人们美好,所以我把它画在彩蛋上,同时拥有小狐狸和玫瑰的王子,不会因为分别而悲伤。”阿宅解释着说。 “谢谢。”唐璧谊显然有些吃惊,在孩提时期他收到过很多的彩蛋,甚至一些彩蛋称得上是价值连城,至少有一年他那个不靠谱的父亲就拜托管家送给他一颗镶嵌着钻石的彩蛋,但中二时期的少年显然嗤之以鼻,毕竟说到底也就是一个蛋而已,不过收到阿宅的彩蛋让他在心底还是有一些小感动,因为眼前人说话时候的真诚,至少他很久没有遇见像阿宅这样的人了。 “不过我在里面并没有加其他的东西,之前也有尝试过,但是都把蛋壳弄坏了。”阿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是给你的。”在送出自己准备的彩蛋的时候,唐璧谊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因为这个彩蛋是他让下属准备的,一个镶嵌着十多颗钻石的奢华无比的银鸡蛋,显然没有靳子楚准备的诚心。 “真土豪!”在主世界的时候阿宅曾经看新闻报道过全世界最贵的彩蛋,是英国一名神秘收藏家近日展出世界上最昂贵的复活节蛋,其壳上镶有1000多颗钻石,价值5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5207万元,当时阿宅仅仅一笑而过,看到眼前以银为依托,打开里面是一辆纯金镶钻石的小马车的彩蛋,饶是知道唐璧谊有钱还是大吃一惊,他觉得也许自己一辈子也不能理解这些old-moe的想法,“我觉得我应该把它存在银行里,因为它太贵了。” “这两天是复活节假期,所以你去银行也无法开户。”看到青年脸上遮都遮不住的正经,唐璧谊好心情的笑了。 “你之前是把它放哪儿的?我觉得就这样把它留在家里我都不敢去看了。”虽然活了这么好几个世界了,阿宅从未缺过钱,但他真的也没有怎么奢侈过。 “我记得母亲那里有一个保险柜的。” 拖拖拉拉总算收拾停当,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听在门口的是一辆纯黑色的凯迪拉克eldordo轿车,阿宅曾经在主世界的电影教父里看到过,但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不由觉得心中痒痒的。 “你有驾照么?”没有男人不爱车的,对于靳子楚的表现唐璧谊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见到这个少年开始他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此时看到他跃跃欲试的模样,只觉得可爱。 “没有。”阿宅想到这里就不由叹息一声,原主本来打算上大学就学车的,但被阿宅占据了身体后,计划自然也就搁浅了。 “什么时候考个驾照,出行的时候也方便一些。”两人坐好,唐璧谊发车朝市区驶去。 他们将车听在附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 两人走上地面甚至不需要询问活动地点,只要跟着人群往前。 跟国内花车不同的是在这里很多花车是以家庭为单位,家长和孩子们一起装扮参加的汽车,甚至还有他们同一个社区的邻居。 小孩子们装扮成兔子或者是卡通故事里的样子,手上拿着、脖子上带着,甚至是帽子上都顶着各种各样的复活节彩蛋,还有很多人拿着象征着复活节的百合花,跟在花车后面慢慢往前走。 阿宅仔细看人群的装扮,有很多都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比如巫婆,美人鱼,当然少不了逗乐的小丑,不过更多的人则是身穿长袍,手持十字架,赤足前进,唱着颂歌欢庆耶稣复活。 唐璧谊见阿宅对他们的装扮感兴趣,于是耐心的向他解释他们具体扮演的角色,以及这些角色在基督教里发生的故事和影响。 在广场上主办方划出一大片空地,专门作为孩子们比赛滚彩蛋的场地。 “看上去很有意思,但他们为什么这样做?”阿宅看的兴致勃勃,此时的复活节仍旧带有浓郁的宗教氛围,不像后世变成了全民欢畅地方特色的节日,看到很多成年人聚集在周围,不由拉着唐璧谊上前。 “他们认为彩蛋在地上来回滚动可以使恶魔不断惊颤、倍受煎熬。”唐璧谊身材高大,五官兼有中西方的优点,两人一路过来都是用中文交谈,更是显眼,盛装少女经过两人的时候,笑着一支百合花和一个复活节小兔掷到他怀中,不一会儿便是一大束花和兔子。 “给。”从怒放的百合花里摘一支白色的别在唐璧谊的口袋里,看上去多了几分活泼,“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 第29章 chapter3 “一直忙碌着的唐: 上次给你写信似乎是在一个月之前,因为听你的住手说你们公司打算投资拉斯维加斯,虽然现在那里还是一个很小的仅仅以赌博闻名的城市,不过相信你的眼光,他在未来的发展一定很不错。 你知道自从在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一辆巴士上黑人妇女帕克斯拒绝让座给一位白人,结果被捕,这个事情被媒体报道出来之后,同学们都沸腾了。其实我之前真的没有想到种族歧视居然是这样鲜明的存在着。马丁路德金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很佩服他,这种非暴力的抵抗形式确实很厉害。我觉得他们会坚持很长时间,但是阿尔瓦不相信,他说这样下去他们的出行会很困难。我们学院因为这件事情举行了一场辩论赛,阿尔瓦很积极的报名了,他本来打算拉着我一起,再加上他的女神(我觉得你一定能明白这个词语)莉迪亚,但是我拒绝了,我觉得我并不是很擅长这个。 这一次他们采用的是奥瑞冈州立大学.口头传播学教授史坦立葛瑞创立并规范的奥瑞冈赛制,相信你也知道这是一个在全国大学生广泛传播了好几年的赛制。我虽然没有参加但是作为一个好室友,我还是去给他们加油了。你绝对想不到我拒绝阿尔瓦后他们找到的第三个队友是谁,是你的弟弟雷克斯,我觉得他们三个里面还是阿尔瓦让我觉得好受一些,虽然说实话他们都很优秀。 ps:听我唠叨这些不知道会不会让你觉得烦躁,但是最近没有收到你的回信只是电报,让我有点儿担心你,我觉得你比我还不会照顾自己。 你忠实的朋友, 靳子楚” 自从在复活节之后收到唐璧谊第一封书信开始,两人就习惯了隔个十天半月来一封书信,交流一下近况,但与阿宅唠唠叨叨的长篇大论不同,唐璧谊的书信跟他这个人一样,干脆利落富有逻辑。 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虽然夏洛克仍然在沉睡中,但因为不算十分按时到来的书信还是让阿宅觉得十分快乐。最开始选择叫唐璧谊唐两人还是小小的争论过,但最后黑发的青年还是退让了,谁让眼前的华裔少年总是能让他心软。 “小楚: 你学法律,以后是要做律师的,遇见这样的能够锻炼自己口才的机会不要错过。不过最近民,权运动浪潮汹涌,你在学校还是自己小心一点儿,平时没事不要随便乱跑,当然有很大的可能你的同学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友善,你要自己注意安全,我还是觉得应该找人教你学下拳击或者柔道这一类防身的技艺。 唐” 当白色的六角花瓣飘落,粗粝的砖红色建筑铺上厚厚的积雪,整个校园沉静在睡梦中,仿佛是童话中描述的世界。阿宅裹着棉衣从图书馆出来往寝室走,才惊愕的发现冬天在不知不觉得时候已经到来了。 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年,也是即将毕业的时候。这三年阿宅很高兴的发现自己拥有了几个交情不错的同学,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渐渐的从失去宇文羿的伤痛中平息过来,虽然回忆仍旧让人觉得怅然,但更多的却是幸福和安宁,折让阿宅不得不说感慨人真的是一种很强大的生物,只要给一点时间,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平息的,即便是当时痛不欲生可只要活着,总能熬过去。 回到寝室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给自己泡一杯锡兰红茶,开始给唐璧谊写信。在很久之前阿宅还记得那个习惯了昼夜颠倒的游戏宅喜欢的是速溶咖啡,不知不觉中,过往的经历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也许只是一些很细微的改变,但当阿宅回头的时候,还是发现终究是不同了,但他终究还是是从往事中汲取能量,更加坚定的走下去。 “越来越习惯板着脸的唐, 上次给你打电话你在开会,是你的助理乔治接到的,我们唠嗑了一会儿(希望你不会扣他的工资,因为实际上我们交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告诉我一些发生在你身上有趣的事,这让我更加的了解你,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具体是做什么的,不过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强大到站在神坛上的人,我还是很开心),他告诉我雷克斯又在给你找麻烦了,对于这种不听话的弟弟就应该狠狠揍一顿,直到他被揍的服服帖帖的为之,不过我觉得你的老爸估计要炸毛了。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也许我可以说出来让你开心一下,阿尔瓦正式和莉迪亚建立男女朋友关系了,听说莉迪亚的家族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财阀,他们在时尚圈很有影响力,而与之对应的就是你的弟弟雷克斯,我估计他到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女友甩了,哈哈! 自从听你的去参加一些辩论赛之类的活动,但我觉得自己表现的还是挺糟糕的,你知道我快要毕业了,可是我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不大适合律师这个职业,虽然它很酷!不过,我有点儿想做个法官,但那实际上比做律师还艰难。 不知道你今年会不会跟我一起过圣诞节,我很期待你送什么做礼物,但是乔治告诉我你在今年圣诞假要回意大利,天知道姨妈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应该说自从我上大学之后她就不回来了,也许我将一个人过圣诞节?听上去似乎有点儿可怜。 上次一个出版社来找我谈漫画的事情,就是我上次圣诞送给你的那个改编过的三国演义的漫画,后来我把故事难度再次降低变成了动物世界的童话,然后被阿尔瓦看到后推荐给一个同学,结果这个同学家就是做出版的。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 我真心觉得你可以到我们学校周围的公司来投资,他们很多研发的都是前沿的科技,而我知道你不差钱,我觉得有一些还挺不错的,我列了一个单子,你下次过来要不要看看。 ps:虽然你的厨艺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吃到你做的圣诞大餐。 一直想念你的, 靳子楚”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纽约,男人洗去一身血腥味,靠在床上任由家庭医生帮他包裹左臂的伤口,然后从助手乔治斯图亚特的手中接过阿宅寄过来的信件。 橘色的壁灯柔柔的洒下光线,在男人深黑色的头发上落下一圈光晕,让这个强大的男人显出几分柔软来,他打开信封,认认真真读着信件上传来的内容,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嘴角。 这份亲密超过友人仿佛家人又胜过家人的感情是怎样发展起来的,他已经记不得了,但无疑却让他感到幸福,是的,让一个掌握着国庞大的地下势力三分之一的黑道教父,让一个日常生活里充斥着子弹,刀,鲜血,杀戮,算计等让常人敬而远之的元素的大佬居然会因为一封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信件而感到幸福,只怕传出去会让一大群人惊掉下巴。 但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他从那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青年那里收获着平和和幸福,哪怕他很想保存下这些信件但因为一些原因还是不得不在看完之后将它销毁,可是在许久之后即使他已经记不得信上写了什么但他仍旧记住那种感觉,那种灵魂仿佛在云端漂浮着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自己从青年那里收获到的第一份礼物(虽然被他留在了母亲的房子里),同时拥有玫瑰和狐狸的小王子,就像那枚能够带来幸福和好运的彩蛋,他觉得自己自己在人生的岔路上获得了救赎,哪怕那个人根本不知道。 “boss,该休息了。”看到男人准备起身回信,乔治不由出声阻止,他本是斯图亚特家族的旁支的少爷,结果一直缠绵病榻的母亲被风流的父亲活活气死,有人觊觎他的位子设计他出车祸,在那之后他被当时才20岁的boss救下,在大学毕业后成为了唐璧谊的助手。他救了他一命,于是他用自己一身的忠诚来回报。 也是除了以外唯一一个知道靳子楚跟唐璧谊联系的人,当然他也是对两人的关系乐见其成的,毕竟自家的boss绅士好像比自己还要凄惨一点儿,至少母亲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而boss的母亲虽然爱他但明显更爱自己。 “圣诞节去意大利的机票订的是23号?你改一下订在25号早上,另外订23号到雾城的机票。”男人微微抬眼,漫不经心的吩咐,“上次我带人去码头收货,你留在总部,小楚打电话过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嘿嘿。”乔治挠挠头,露出一个有些傻傻的笑,难道要说我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虽然乔治一开始就不指望这事儿能够瞒过自家boss,但能拖一分钟就拖一分钟。 “我不希望有下一次。”对待这个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助手,唐璧谊发出口头上的提醒,实际上他们都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但终究还是要警告一下的。 第30章 chapter3 雾城的冬天跟许多国西海岸的城市一样来的迅速。 阿宅用力扯了扯系在脖子上的羊毛围巾,抱着书籍从图书馆走出来,而后迅速步入漫天大雪之中。六角花轻盈的飘舞在空中,红褐色颇具西班牙风格的建筑静默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这种有别于北欧小镇的粗犷反倒多了几分大气和从容。 “靳,有人找。”阿尔瓦冲他挤眉弄眼,这个活泼的犹太人总是有使不完的热情,在他看来自己的室友性向有待考证,实际上在这个同性恋平权运动盛行的时代,有一部分的男同学(实际上他们学校也没有多少女生,这是一个男权社会)为了跟风,也会有意识的假装自己是g,但显然自己的好友不是,有的时候阿尔瓦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好室友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无性恋者也不一定,毕竟大学四年里就没有见到他跟那个男生或者女孩走的近一点儿。 而现在,居然有一个英俊富有的成年男士来找他,阿尔瓦不由起哄道。 “唐?”时光是奇异的雕刻师,它总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人们的习惯,就像阿宅,也许是雏鸟情节,在他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对眼前像兄长像朋友一样的人产生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依恋感。 “你怎么来了?”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显得有那么几分不合时宜,阿宅连忙解释道,“我以为你回意大利了,所以” “圣诞节应该是一个和家人聚会的节日。”温和的笑意绽放在唇边,清俊的青年张开双臂给眼前人一个拥抱,“虽然没办法跟你过圣诞节,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在一起过平安夜。围着火炉,享受一顿丰盛的圣诞大餐,我觉得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乔治也跟我们一起么?他是你的助手,但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很不错。”想到在电话中闲聊过几次的某人,阿宅真心觉得这货就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热闹一点儿也不错。”唐璧谊忽然觉得牙痒痒的,这种为了他信上的一句话千里奔袭而来,眼前的青年难道不应该觉得感动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反应,说好的感动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布置圣诞树,你知道其实我并不是很会弄那个。”靳子楚微微笑了,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们可以在树顶上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虽然看上去有点儿小女孩儿,但我觉得那样很温馨。” “其实我也不是很擅长,不过我们可以估计着来。”唐璧谊再次卡壳,天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布置过圣诞树,每一次都是老管家指挥着男仆女仆们完成这项工作,他只用换好一套套礼服等待着晚宴正式开始。 虽然可以直接从商店里购置圣诞树,但已经决定自己动手的两人还是迅速从郊区的一个农夫手中买下了一棵树形十分漂亮的冷杉树。 高大的树木在风雪中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绿,三人从商店买来闪耀的铃铛、蝴蝶结以及各种各样包装的糖果,当然还有给彼此的礼物。 阿宅给唐璧谊准备的是一件大衣,请的是当地一个十分有名的裁缝,设计图是阿宅参考了后世风衣的设计自己设计的,料子采用高档的羊毛,是一件十分合适这个季节的礼物。 至于乔治,阿宅送给他的是一只手工布偶的玩具猫,眼睛和鼻子都是由宝石镶嵌而成,看上去很可爱(他参考了夏洛克的造型),用后世的说法有些呆萌呆萌的。 “为什么boss的是大衣而我的是玩偶?我都二十七岁了!”乔治怪叫一声倒在沙发上。 “白种人通常在外表上显得十分成熟。”阿宅眨眨眼睛,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你居然种族歧视!嘤嘤嘤,不要活了,居然被靳嫌弃了”乔治捂脸大哭。 “闭嘴。”唐璧谊从卧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阿宅送给他的大衣,黑色羊毛贴身的剪裁越发显得他身姿高大挺拔。 “boss,你不能这样。”乔治泪落如雨。 “瞄”靳子楚正要说什么,下一刻一只黑色的猫咪迈着轻盈的步子跳上沙发,它扬着头,翘着尾巴,那模样活脱脱像是巡视领土的国王。 “夏洛克!”阿宅觉得虽然自己还没有拆开唐璧谊送给自己的礼物,但是黑猫能够从沉睡中醒来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这是什么东西?”唐璧谊微微皱眉,神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他们毫无间断的通信四年,他可以说是几乎完全的掌控了眼前人的生活状况,然而谁能告诉他这只黑猫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而且居然跟青年很熟悉的模样。 “他叫夏洛克,是我的宠物。”亲昵的将黑猫抱在怀里,阿宅轻柔的抬手抚摸猫咪的背,黑猫惬意的发出咕咕的声音,其实它虽然睡着恢复力量,但并不是一无所知,在没有剧本刻意的指引下,阿宅居然还能够跟将剧情搅和成现在这个男主女主完全没有交集,女主果断和炮灰在一起的局面,不得不说它应该给阿宅点32个赞! 要知道在原来世界的发展里,唐璧谊在四年前遇见的应该是莉迪亚,但意外被喝醉的青年截胡。这个圣诞本来唐璧谊在意大利聚会的时候会意外受伤(国际刑警刷了一次存在感)被女主意外救下,两人感情再度升温,而唐璧谊居然为了阿宅更改行程也就彻底改变了两人再次擦出火花的可能! “看看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到底身居高位多年,早已经做到喜怒不动于色,唐璧谊很快收敛了心底小小的不悦,而后微微笑着示意阿宅拆包裹。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黑色盒子,镶嵌着各色的宝石,最引人瞩目的是当中鸡蛋大小的蓝宝石,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熠熠生辉,阿宅仔细端详片刻,明白这应该是来自摩洛哥的手艺,下一刻打开盒子,躺在深蓝色天鹅绒里的是一支52手枪。 这是二战后产自捷克的军用手枪,面世的时间也不过几年,它并不是十分华丽的造型,但却十分的实用。 “真漂亮!”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武器的,尤其是国是一个允许普通居民持枪的国家,在很早的时候阿宅就想自己试一试用枪的感觉,但他三世都是良民,实在心里还是有些发憷,没想到男人竟然送了自己一把枪。 “下次带你去靶场射击。”见眼前人露出孩子般欢喜的神情,唐璧谊只觉得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最近不是很安全,你要自己注意。” “恩。”阿宅乖巧的点点头,从后世的经验来看,这几年的国的确不平静,尤其是律师这个职业,这是一个黑帮兴盛,种族主义盛行的时代,一个最好的也是最坏的时代。 “我饿了。”眼看两人旁若无人的说开了,乔治忍不住出口打断,所有的感情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旁观者清,如果说一天看不清楚那么整整四年也能够让他彻底明白自家boss对于眼前看上去因为血统而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的青年的感情,不是一时一刻的热血上脑,而是真真切切的深刻的爱。 他就这样看着唐璧谊像世间所有普通的坠入爱河的男人一样,为了与心上人有关的一举一动而为之发生情绪上的变化,或欢喜,或悲哀。但是这一刻他又是感激上帝的,至少因为这样的情感,让自家boss不像神庙里供奉着的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活生生的人,哪怕因此他也会伤心失落,可是作为一个朋友,他更希望自家boss能够获得幸福。 平安夜的晚餐很丰盛,经过精心烹制的火鸡令人垂涎欲滴,更别说唐璧谊还好心情的坐了几道传统的中国菜,其中就有阿宅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阿宅应景的烤了圣诞白饼干,这手艺还是来自原主的记忆,也是阿宅换了芯后仍旧会做的为数不多的西式点心,当然这当中的缘由不排除它的制作方法十分简单,不过还是需要一些小技巧。 三人一猫围坐在圣诞树下开始分享一年一度的美食盛宴。 夏洛克高冷的表现在乔治分给他一块烤的十分香脆的小羊排之后立马破碎,它颇为谄媚地跟乔治黏黏糊糊的混在一起。之前与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力交锋,它耗费了元气才护得阿宅魂魄安全,可自己也不是没有因祸得福,至少它的力量更精纯了,而世界之力同样没有讨到好处,虚弱的力量让阿宅有了可趁之机,也因此这一次男主和女主分开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剧情上的反弹。 第31章 chapter3 “这是新的酒心巧克力,里面是杜松子酒,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阿宅一边拆着糖果一边跟两人一猫分享他喜欢的甜食。有曲奇有小甜圈,有一些果干,是他从唐人街买来的,甚至还有糖炒栗子。 青年的手因为不做杂物而显得分外的细嫩,唐璧谊就着他的手吃下自己平日里几乎不肯碰触的甜食,舌尖触及青年的手指,者以外的接触却让他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酥麻的感觉顺着舌尖蔓延开,让他丢失了平日里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猛的伸手抓住那只迅速收回去的手,而后无比虔诚的在上面烙下一个吻。 “你”血液一下涌上脸颊,阿宅只觉得自己哆嗦了一下。 “槲寄生下的亲吻,是不能拒绝的。”唐璧谊微微笑了,笑容灿烂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儿,他伸手拉近几欲逃离的青年,而后上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稳住眼前比自己微微矮了半个头的青年。 混合着淡淡的杜松子酒的味道,还有巧克力的香味,再加上微微的缺氧,阿宅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场梦,梦里弥漫着糖果甜美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乔治抱着黑猫吹着口哨,火炉里火焰熊熊,一切显得安谧而美好。 唐璧谊知道这是一场梦,还是一场几年前在初初遇到靳子楚的时候就做过的梦。 梦里他竟然是一个张扬无比的少年。 但这一切真实的又不像一个梦。 仿佛是另一个人的记忆,真实的像发生过一样。 梦里那个叛逆无比肆意挥霍着青春的少年渐渐的被班上一个小小的自闭少年所吸引。 那个少年抱着黑猫,沉默寡言。 他是他的模特。 他站在画板前,穿着贴身的衣服,神情温柔而专注。 他入了他的画,而他入了他的眼。 繁复的舞会,他伸手触摸他头上的猫咪,而后是甜蜜的亲吻。 “小楚!” 挣扎着从梦境里醒来。唐璧谊发现自己竟是满身冷汗,甚至打湿了冬天里厚厚的睡衣。 “小楚。”顾不上其他,他翻身站起来,急切的朝着靳子楚的屋子走去,虽然他记不清楚梦里最后是什么样子但他记住了那种急迫和心痛的感觉,仿佛一瞬之间万念荒芜。 暴力的拔出枪打坏了门栓,在靳子楚惊恐的神情中,他大力将青年拥抱在怀中。 “你怎么了?”靳子楚本来打算推开他,可是触摸到那人被穿堂风吹得冰冷的衣裳忽然就再做不出推却的动作来。 “小楚,小楚。”紧紧的环着怀里的人,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在这里。”张开手臂回抱住这个显得焦灼无比的男人。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都是少年时候,你你不大说话,但画画很有天赋,我给你做模特后来,后来你忽然就不见了”湿热的眼泪顺着男人漂亮的绿色眼眸流出来,落在少年肩头,无声无息,却心痛如绞。 靳子楚只觉得呼吸为之一窒。 心脏那里有什么酸酸涩涩的,难受的让他忍不住收紧自己的怀抱。 眼前人的描述虽然简短,但这分明就是他在第一个子世界的经历! 那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青涩的如同枝头的果实,仅尝过一口却教他再难忘记。 “抱我。”他在男人耳畔低喃。 “?”唐璧谊一愣。 “唐璧谊,抱我,我要你。”露骨的话吐出来让他忍不住面赤耳红。 月色下他们像两个躲在一起取暖的小兽,汲取彼此的体温来获得温暖和慰藉。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来。 阿宅揉了揉眼睛,身体下方传来不适的感觉,但是却很干爽,应该是那个人帮自己清理过了。 身边的床早已经失去了温度,应该是在清晨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午后两三点钟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这算什么? 吃干抹尽就逃跑的节奏? 阿宅强迫自己压下心底那些许的酸涩,又不是女生,难道自己还要上赶着求负责么? 就当是许多年前那个世界一次普通的419吧。 不过,想到唐璧谊跟自己说过的梦,阿宅觉得自己有必要敲打一下黑猫,看来这只狡猾的猫咪隐瞒自己的还有很多。 蹒跚着去浴室冲个澡,走出门来,却见黑猫有几分不耐烦的甩着尾巴,磨着爪子蹲坐在他的书桌上。 “你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阿宅冷哼一声,扶着腰在床上坐下。——在他熟睡的时候,唐璧谊已经换了一床床单。 “你先吃点儿东西。”黑猫笑得有几分谄媚,“这粥是唐璧谊熬的,就等你醒来了,我替你舀了一碗。” 阿宅不理它,拖了一张小桌子放在床上,端过粥来慢慢咀嚼,这么一半天他也饿了。 “他为什么会有顾一泽的记忆?”那个青涩的少年给予他一段最纯真的感情,虽然因为现实而分开,但他心底始终是带着几分愧疚的,没有告别的离开,结局又这样的惨烈,会对那个少年造成怎么的伤害? “其实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同一个人。”黑猫正襟危坐,宝相庄严。 “那阿羿呢?宇文羿呢?”靳子楚激动的打翻了碗,他想起几年前,自己讲讲遇到唐璧谊的时候,就是从那个夜晚开始,无论如何他在梦中再也看不清过往爱人的容颜,哪怕是想画下来,记忆里也是一片模糊不清,在那之后他曾经常常失眠,因为他惧怕睡着之后没有那人出现的梦境。 “是世界之力的缘故?”不等黑猫回答,摸清了思路,阿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未这样清醒过。 “算是吧。”黑猫回答的很含糊。 “我不想轮回下去了!”一想到他们是一个人,阿宅只觉得心头的愤怒和难过像燃烧起来的烈火让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自己的思念算什么,自己的愧疚又算什么?而一直以来在旁边看着自己辗转反侧的黑猫指不定暗地里在怎样的嘲笑自己。 “我们签了契约的。”黑猫炸毛,比划着爪子,只是无论怎样都透着一种心虚,“你难道想要魂飞魄散么?” “魂飞魄散又怎样?看着我投入真情,看着我伤心难过,你在一旁很开心吧?”靳子楚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一样仇恨眼前的黑猫,那些对唐璧谊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和熟悉感在这一刻也有了答案,原来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难怪自己每一次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依恋和倾慕。 “没有,当然没有。”夏洛克觉得自己很憋屈,但是面对怒气勃发的阿宅,他果断的服软了,“你难道就不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么?” “在一起?你会给我这个机会么?”靳子楚苦笑,眼中有一抹深刻的痛楚,“从第一个子世界开始,我莫名其妙的坠机,你告诉我是因为我拆散了他和女主,而又选择离开最终遭到世界之力的反噬,所以被强行驱逐出那个世界,那么上一个世界呢?我们甚至在教堂举行了婚礼,为什么我仍旧死掉,甚至连你也元气大伤,休养了这么多年?” “可你不是爱他么?”黑猫有些疑惑,对于人类的情感他并能够十分了解,甚至可以说对于所有人类情感的了解他都源自主世界里人类的改编的各种话本、故事,“难道你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爱人奋不顾身么?” “夏洛克,我不是你,我是人,我有心,我会痛会受伤会疲惫。你告诉我他们是同一个灵魂,可是他没有过去的经历,哪怕是克隆人,因为生长环境不同也会变成截然不同的生命体,他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与过去不同的陌生人,你却告诉我他是我一直爱着的那个人,夏洛克,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靳子楚简直被黑猫气笑了,然而下一刻泪水却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流下来。 “可是唐璧谊不就记得在第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么?”夏洛克抖了抖耳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宅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每一个世界他都会有机会想起过往的事。” “当初强行进入这个世界,你受了重伤,醒来之后却没有催着我做任务,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唐璧谊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破坏了原有的剧情?”阿宅并不是什么笨蛋,相反的,他还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只是以往都是懒得动脑子,如今既然想清楚了,自然不允许自己再被黑猫糊弄过去,他伸手抹去眼角流下的泪水,哽咽着说,“而你的力量应该是十分强大的,至少每个子世界你都能让我轻易进来,那我可不可以假设,其实我每次进入一个世界,都是你将世界之力打败的结果。” 第32章 chapter3 “差不多吧。”黑猫用爪子在地上画着圆圈。 “所以这一个世界唐璧谊能够想起第一个世界的事情,也是因为世界之力受了重创。而前一个世界宇文羿没有想起之前是因为你只是将我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异数隐藏在人海中,而最后我被穆晚桦开枪打死其实也可以看做是世界之力的反扑。”阿宅疲倦的揉了揉额头,语气里带着一抹自嘲,他最开始是有多傻才会相信黑猫的话,认为他只是单纯的想替地府隐瞒过失,怜悯自己是个孤魂,若不是这一次自己还不知道他瞒了自己有多少,可笑自己一直以来这样的信任他,甚至将他视为自己的家人。 “别这样啊。”黑猫可怜兮兮的抬起爪子挠了挠他的裤脚,他知道自己有所隐瞒,阿宅知道之后会怪他,可是黑猫坚信等到一切水落石出的一天阿宅还是会感谢自己的。 “你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靳子楚叹息一声,他虽然愤怒黑猫欺骗自己,但所有发生的一切告诉自己至少这只猫咪是没有恶意的。 “那那你好好休息一下。”黑猫垂着头,可怜兮兮的看了看始终背对自己靠在床上的青年,阳光落在他身上,光线流动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的尘埃,那人仿佛累极了似的闭上眼眸,黑猫看了半晌,还是轻手轻脚的迈着四足走了出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露出几分仓皇。 靳子楚闭上眼睛,他知道就算是到这个地步,黑猫仍旧有隐瞒着自己的事情,但最基本可以确定的有两点,第一点不论有意没意自己总之是站在了那个所谓的世界之力的对立面,而自己与顾一泽、宇文羿或者说唐璧谊之间总有一种剪不断的联系,就像以前在主世界里看过的,也许可以称之为红线;第二点哪怕他们深刻的爱着彼此,在没有彻底找到对付那个所谓的世界之力的方法,只怕仍旧只能面对分离,(至于黑猫之前所说的打乱原剧情解放世界之力的说法,阿宅表示这可能是对付它的方法,至于解放,呵呵,骗鬼的吧);第三点,至少在未来他们还是有在一起的机会。 不过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自己未来的道路只怕很不好走,可是除了往前走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亲爱的唐: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国,但还是希望你一切顺利。我打算做一个毕业旅行,你知道的日后工作了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我选择的第一站是洛杉矶,那是一个富有活力的城市,而且好莱坞在那里。我记得跟你聊过我对拍电影十分感兴趣,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拍摄一部关于律师的电影。 挂念着你的, 靳子楚。” 真相对他的影响远比想象中来的大,所以在拿不准自己要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唐璧谊,靳子楚最终选择了进行一场远行,他希望旅行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开阔一些。 “亲爱的小楚,(阿宅最开始看到耳尖稍微红了) 毕业之后进行一场毕业旅行是个不错的选择,希望它能让你过的快乐,要是途中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希望你能及时的联系我。 ps:虽然没能够当面首先跟你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经过慎重的思考我认为我是爱你的,所以你是否能够考虑我们共同组成一个家庭? 爱你的唐。” 坐在好莱坞对面的咖啡厅,手中着唐璧谊的信,阿宅差一点打翻了自己点的卡布奇诺冰咖啡,他将信件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看上去有些面瘫的唐璧谊竟然会写这样显得有些火辣辣的信件,关于那个疯狂的近乎荒唐的夜晚的记忆在主人稍不注意的时候就在脑海中溜达一圈,立刻让静坐的青年一阵脸上发烧。 真的是太羞耻了,自己怎么能够说出那样的话? “亲爱的唐, 离开洛杉矶后我到达了西雅图,这个气候温和宜居的城市。在购买了一张tpss之后,我按照上面的指示游览了这个城市的许多地方。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史密斯塔,我爬上了三层的中国之屋,这里有一个许愿椅,传说之中单身少女坐在上面许愿就可以找到如意郎君,当时我就在想要是单身青年坐在上面是不是也这样? 这真的是一个热爱咖啡的城市,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到中国的茶叶,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茶的味道胜过咖啡? ps: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答应你,也许等我旅行回来,你就能够知道答案。 照顾好自己,乔治偷偷打电话告诉我你最近又没有好好的吃饭。 也许爱着你的, 靳子楚。” 翻阅着信件的男人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站在眼前一本正经的乔治,这个家伙居然又偷偷跟小楚联系。 “咳,boss,自从上次你暗地里出手设圈套让雷克斯在城市中心进行小范围别墅群的开发套住他的资金,最近他似乎有些狗急跳墙,上个礼拜一次性以自己手下的船厂做抵押向花旗银行贷款3千万美金,为期5年。”乔治知道一定是自家boss夫人出卖自己了。 “最近对拉斯维加斯赌场的建设怎么样了?”深知在猎物还有余力奋力相搏的时候并不是最终收网的阶段,唐璧谊点头示意这条消息已过,接着发问。 “最新一批的荷官已经在训练了,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可以上岗了。”乔治尼万能助理斯图亚特微微眨眨眼睛而后回答。 “我们需要再哪里在投资一个酒店,规格定为最高级别,我希望是能够接纳欧洲诸皇室的。”唐璧谊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黑色大理石的桌面映衬着男人白皙有力的手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下个月到中东的贸易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儿。” “明白。”都是聪明人,乔治不用他多提醒很快便明白了这个决策的用意,当即转身吩咐下去。 办公室里,从意大利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了,他时常想起那个神色温柔的青年,不是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的样子,更多的是他们在一起度过许多个如同普通人过节日一样的日子,那样的幸福,安宁,让他忍不住想要出手抓住这个少年,哪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也好,只要是活着的一天他就绝对不会放那个人离开。 而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他喜欢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爱着的青年,对他也有这样相似的情感,虽然那个人目前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仍旧觉得欢喜。 这是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情感。 它像沸腾的岩浆,燃烧在他的胸膛。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对一个人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是满心欢喜,甚至在看文件的时候也会因此走神。 他更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这样挂念一个人,在吃饭的时候品尝到好吃的食物会下意识的记下来希望下一次能顾有机会带着那个人来品尝,甚至在购买领带和袖口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吩咐买上一双,他期待着那人来到自己身边,两人分享相同的领带,相同的袖口甚至是相同的服装的模样,这样的设想甚至能让他一个人就咧开嘴微笑。 可是,爱了就是爱了。 作为斯图亚特家族的继承人,实际意义上的家主,他不觉得有什么是能够让自己退缩的,只不过是爱上同性罢了。 至于继承人,反正斯图亚特家族有的是人,更何况他花心的老爸,今年还不到五十,给自己生一个弟弟似乎也绰绰有余。 “亲爱的小楚, 虽然你说要到旅程终点才能告诉我答案,可是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着我们建立一个家庭的样子。我想也许我可以先购买一所大房子,就像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一样,我们可以在别墅的大花园里种满玫瑰花,如果你喜欢我们甚至可以养几只狐狸,希望他们像小王子遇上的一样聪明。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的投资的拉斯维加斯赌城么?再过一个月就要开业了,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起参加开业仪式? 不论怎么样,我们分别已然四个月二十五天了,小楚,我想你了,我希望我们能够见一面,在你旅行的过程中,虽然我不能亲自跟你在一起,但我希望我能始终参与在你的经历里。 爱你的, 唐璧谊。” 横贯国东西部的大铁路上,单身的黑发青年坐在相较21世纪的火车显得分外笨拙的绿皮车,展开刚刚从火车站取回的信件,拆开信封,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什么时候这个人变得这样的甜言蜜语,也许又是听了乔治的意见去看一些不靠谱的爱情。 拉斯维加斯,怎么办,唐璧谊,我似乎也有些想见你了。 第33章 唐璧谊番外 人人都说拉斯维加斯是这个世界最浪漫的地方,然而对于这个可以说由自己亲手缔造起来的城市,唐璧谊却在之后的许多年都再未涉足过。 金色的沙漠绵延千里像极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似乎空气里的水汽在这一刻都悉数蒸发了一般。 他还记得那天,他和他的爱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他记得他们青年那一天的样子,穿着长袖花格子的衬衫,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子,裹着面巾,换上一双高邦的皮靴,模样帅气又动人。 他看着那人在抱着硕大的旅行包,坐在出站口的席位上,狠狠灌了一大瓶水,水珠顺着下巴往下,让他心头燃起烈火,他确定那一刻他听到了幸福来敲门的声音。 因为,那个人将答应他成为他的爱人。 “我想你了,小楚。”他记得自己从黑色的林肯车走下来,给了汗津津的青年一个拥抱,虽然他更想给他一个深情的亲吻。 1960年的拉斯维加斯,虽然规模还还及不上后世的世界旅游之都,但已经初具规模。坐在后座,看着眼前各式各样分布于世界各地著名建筑的缩影——高仿的雕塑,阿宅不由惊叹,国人民果然是一个从来想象力都不匮乏的国家,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许多奇异的建筑,虽然它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家。 “这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他像一个毛头小子或者说是开瓶的孔雀急不可耐的向青年介绍还在发展中的城市,甚至一改平日里稳重沉默的样子。 “很美好的城市。”那人微微笑了,眼神温润安宁。 “那么,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来建设这个城市?”所有的甜言蜜语在这一刻变得无足轻重,他急切的向着他爱的人表达自己的心,并且期盼可以得到回应。 下一刻车身遭受剧烈的撞击。 迎面而来的大卡车甚至让司机做不出反应。 眼睛一阵剧痛,最后的记忆是那个人扑倒自己跟前,然后是满天刺目的红,很长一段时间充斥着他的梦境。 醒来之后,是在病房里。 眼前一片黑暗,看不清光明。 “谢天谢地,老板,你终于醒啦!”他听出来这是乔治的声音。 “小楚呢?”对于一个习惯光明的人来说,陷入黑暗不得不令人惊慌,但他更在意的是和自己在一起的青年怎么样。 “他很好啊,在隔壁,只是断了双腿。”那个时候刚刚醒来不够清醒的他并没能够在第一瞬间发现手下话里不自然的停顿,“老板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我的眼睛”有些迟疑的摸了摸被纱布缠绕的眼眸,一向强势如他还是不由生出几分胆怯,若是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以后该怎么办? “老板放心吧,你的眼睛虽然飞入了碎玻璃,但好在我们及时找到了可以更换的眼角膜,手术很成功,再过几个礼拜你就能够痊愈啦!”乔治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这次为什么出事?”摸索着躺下,他其实很想去看看青年可又不想让那人看见自己这般无能为力的样子,也因此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原来那个人已经不在,他讲一双眼睛留给了自己,却没能在手术台上扛下去。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意外。”乔治顿了顿,才平静的汇报,“肇事的司机因为疲劳驾驶所以出现问题。” “我知道了。”服药过后他觉得很疲惫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你居然要放弃继承权?”雷克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兄长,不久之前这人差点儿把自己逼入绝境,天知道要是父亲知道该是什么样子。 “你可以选择直接把我从族谱上除名。”这个古老的家族带给他的都是冰冷和孤独的回忆,唐璧谊很平静的就接受了那个人不在了的事实,命运对他何其残忍,在幸福将要来临的下一刻直接让他堕入地狱。 那个青年那样热爱旅行,那么他就带着他的眼睛替他好好的去看这个美丽却又孤独的世界。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雷克斯惊讶的叫出声。 “我走了。”男人不在多说什么,他曾经差一点儿就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可是如今既然注定孑然一身,这个家族对他而言也就无所谓了。 在那之后,他背着青年的骨灰去了许多地方。不仅仅是国,从北欧童话世界般的小城到非洲广袤的草原,从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到南极洲冰原,他曾想着也许有朝一日自己说不定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可是那有什么关系?他始终能够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第34章 chapter4 “总督大人,我们真该像三年前一样吊死那群海盗!尤其是他们竟然捉走了您的未婚妻卡洛琳小姐——”面前身材高大,留着短胡子的副官愤怒的挥动手臂,一张粗狂的脸因为愤怒涨的通红,说到后来因为压制不住的怒火,声音甚至尖利的可以跟歇斯底里的泼妇相比。 然而坐在上手坐着的少年却显然神游天外,他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漫不经心的的抚摸着怀里的黑猫,仿佛没有看到自己的副官差一点儿就被怒火点燃。这无疑是一个十分俊美的少年,他头戴一顶红色的宽檐帽,黑色的长发披洒在肩头像一匹上好的绸缎,帽上垂下一长绺金色的丝穗,一件绣金边的红色长袍,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腰部是一条华丽的丝带,腰带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小弯刀,下身则穿着黑色的绸裤,脚上则是一双用金线绣着繁复花纹的黑色马靴。 “大人!那些卑贱的贱民,在海上流浪的该死的混蛋,他们都应该被送上绞刑架——”忠心耿耿的副官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上司已然在堂而皇之的走神,“我们应该全线出击,像三年前您带领我们一样彻底的剿灭他们!”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掳走,而不是私奔?”少年冷冷一笑,顺手摘下别在胸口的白色玫瑰花,神色说不出的冷淡,“巴内特,说到底我可是个私生子。” “不,大人,您怎么能够这么说?公爵大人这么疼爱您,而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总督了!”老实的汉子不由激烈地反驳。 “哼!”少年冷冷一笑,来到这个世界才第一个月就接到了自己未婚妻被海盗劫走的消息,原身是个私生子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受疼爱能力出众的私生子,尤其是老的蔷薇公爵风流半生除了病怏怏的长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带着异国血统的私生子,爱子如命的老公爵为了纪念年轻时候漂亮的异国情妇,孩子的名字甚至直接来自母亲的姓氏,可以说除了继承权这个私生子前十八年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无比的顺风顺水,尤其是老公爵担心自己的小儿子在自己身后没有依靠,这个一向很得皇帝陛下的叔叔甚至亲自向皇帝陛下为儿子讨了一个伯爵的封号,也因此封号为莲花的新出炉年轻伯爵很受上流社会的追捧。 但凡事都有例外,这一点在十八岁的小伯爵对约克公爵的掌上明珠十六岁的卡洛琳一见钟情之后出现了剧变。 平心而论卡洛琳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眸,一头金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四肢——很符合这个时代乃至后世人们对于美女的定义。而且她还是一个果敢聪慧,受过良好教育的姑娘,也因此对于父亲为了渐渐衰落的家族将自己嫁给一个带着外国血统的私生子十分气愤,尤其是小伯爵因为手段凌厉在三年前处死大多数的海盗而有一个海上屠夫的称号,在很多待嫁的贵族少女眼中他跟他病弱却风流温柔的长兄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别,尤其是他只有一个伯爵的称号,即便小伯爵的财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超过了他的兄长,但这个时代人们看重的是土地和庄园。 但是冲着七海总督越来越炙手可热的权势,约克公爵还是在发生了小伯爵面不改色的下令吊死上千海盗,其中包括没长成的孩子和孱弱的妇女这样的事件后,还是与蔷薇公爵达成共识,将自己美丽可爱的女儿嫁给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臭名昭著的刽子手,两人在男方二十岁,女方十八岁的时候举行了订婚仪式。 然而由于女方各种不间断的事故,直到小伯爵二十三岁,被阿宅接手为止,始终都没能够抱得美人归。 “原主跟他长兄的关系怎么样?”挥挥手示意副官自己需要安静一会儿,年轻的总督大人拧着黑猫的脖子将它丢在地上,淡淡的开口。 “兄弟两关系很不错,新任的蔷薇公爵很照顾这个弟弟。”黑猫在半空中扭动身体轻盈的落在地面上,“尤其是两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兄长是政治领域的高手,而弟弟是七海总督,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需要彼此的支持,因为蔷薇家族真的是个十分人丁稀薄的家族。” “这个未婚妻是什么状况?”阿宅觉得有点儿头疼,几生几世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对女生不感兴趣了,那么对于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更没有什么想法,他甚至都在考虑着要不要接触婚礼,结果这个女人居然就说被海盗掳走了! “跟你猜测的不错,实际上卡洛琳小姐真的是私奔走了的,她的爱人爱德华据说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后人也是她的家庭教师,是一个比她大八岁的成年人!”黑猫吐了吐舌头,“不过爱德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甚至这个名字都有可能是他的化名,唯一的线索是他的母亲曾经是社交界的女王红玫瑰安妮。” “你的意思是爱德华很可能跟海盗有关系?”靳子楚从来都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黑猫不可能无的放矢,当即闻弦歌而知雅意,顺理成章的推断下去,“卡洛琳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小姐,所以能够赢得她爱情的男人怎么说都不可能是简单人,虽然不是我鄙视他们,但大多数海盗还真没有那个学识修养,与卡洛琳谈哲学,谈艺术,至于能够直接动用四十多艘船,在七海海盗里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中型的头目了。” “巴内特,进来。”想清楚之后阿宅摇铃召唤自己的副官。 “大人,您已经决定了我们去攻打海盗,救回卡洛琳小姐了么?”巴内特在某种意义是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这让阿宅有些不是很习惯,因为眼前健壮的大汉真的是非常的单纯,好在他性子直率并足够忠诚,这一点让阿宅按下了把他换下的冲动。 “我要你帮我查查卡洛琳那个家庭教师爱德华的所有资料。”阿宅慢慢的将丝质的白手套套在手上,受这个身体的影响,他有一定程度的洁癖。 “卡洛琳小姐的家庭教师?”巴内特显然不能够明白自家总督的意思。 “我觉得我不用换一个副官。”阿宅觉得自己最近似乎脾气不大好。 “好吧。”拥有野兽般直觉的副官难得的使用一下自己被肌肉塞满的大脑,在暴躁的上司发火之前聪明的表示自己立刻去执行任务。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送走了缺心眼儿的副官,阿宅抓住转身想要逃走的黑猫,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能交待的我已经全部交待了!”夏洛克被抓住尾巴,全身的猫毛都竖起来了。 “车祸是怎么回事?”阿宅漫不经心的端起一旁的茶杯,骨瓷的茶杯因为经常使用显得越发的圆润,“怎么看怎么像是意外。” “我不是已经帮助你让唐璧谊的眼睛没事了么!”夏洛克偏过头有些心虚的低着眼睛。 “哼!我刚刚准备答应和他在一起,结果就跟之前一样分开,你是否想好一个理由来搪塞我了?”阿宅冷笑。 “”夏洛克可怜巴巴的巴拉着少年的裤脚,“我是真的不会害你的。” “害我?整整三个世界都不得善终,我难道还要感谢你么?”阿宅讥诮的看着眼前卖萌的黑猫片刻后威胁道,“说不定我不完成任务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不是这样的!”黑猫急切的绕着他转圈子,“我其实也是为了你们好啊,只要早一点儿进入下一个世界,那么你们就能够早一点儿在一起。” “所以说最开始你选择我并不是什么地府的工作失误吧!”阿宅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还有他,对不对?” “反正你最后会感谢我的。”黑猫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不能够说得太多。这有你亲手拆散了原来世界的剧情才能够走出一丝希望其余的我不能再说了。” “这一世的剧情。”沉默片刻阿宅开口,他素来便不是那等咄咄逼人的人,哪怕心底有火也十分能够克制,虽然这只黑猫隐瞒了许多,但他们如今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也不怕它背叛,只是以往顾及着许多他不愿折腾,如今可见哪怕自己找到了那个人的转世也注定是分开的结局,那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好好在一起。 更何况靳子楚相信自己的心,即使黑猫不说通过上一世唐璧谊车祸几乎失明的情况,他也猜得出只怕自己走后,留下的那个人也未必是幸福的,另一方面出于爱情的独占欲,还是人性里的自私,他也不愿意自己的恋人,哪怕转世之后根本留不下一丝回忆的人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你自己看吧。”吐出一个记忆球,黑猫团着身子在阿宅脚边蹲下。 第35章 chapter4 熟练的从黑猫那里接过记忆球,阿宅在下一刻陷入沉思当中。 原主虽然是个私生子,但却过得不比婚生子西格尔差。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老蔷薇公爵是个真混蛋!仿佛从出生开始他就自我携带了一种名为风流的基因。老蔷薇公爵的一生周旋在不同美人之中,这当中有两个特例,一个是原配艾米丽,她出身高贵,舅舅是邻国的国王,父亲是皇叔,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性子非但不跋扈,反而像菟丝花一样懦弱,在某次宴会上对老公爵一见倾心便非君不嫁,考虑到她自身携带的大比嫁妆和相应的姻亲关系,再加上艾米丽好歹是一朵清丽的百合花,两人迅速的完婚,并在婚后有了嫡长子西格尔,虽然嫡长子是个身体不那么健康的早产儿。 有了继承人之后的蔷薇公爵似乎连最后一丝顾忌也没有了,他开始更加频繁的出入各种宴会,最厉害的时候甚至同时拥有十多位情人,在西格尔成长的过程中印象最深刻的无疑是面色苍白常年卧床的母亲和身边始终环绕着不同美人的父亲。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公爵的私生子和私生女倒是一个都没有,直到西格尔八岁,他的母亲病逝,他的父亲领着一个带着异国血统的小男孩儿回了家,这个当时只有三岁的小孩儿性子孤僻,难以让人接近。但也许是同样没有母亲,性子温和的小男孩儿很快接受了这个没有继承权的弟弟,并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生出了真真的感情,毕竟有这个一个混蛋的父亲,让两兄弟联手自然也不是什么意外! “为什么我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寻找到原主母亲的存在?”阿宅皱了皱眉头,“也许你应该告诉我剧情。” “原主的母亲在生下原主之后就病死了,在之后的剧情里自然不会出现。”黑猫补充,不过还是将剧情交给阿宅。 总的说来这个故事的剧情是一个后宫文。女主角自然是逃婚了的卡洛琳,但这倒霉催的姑娘在逃难的路上一不小心磕晕了头,醒过来之后已经被一个异世界各种狂霸酷炫拽的冷酷杀手妹纸给替代了! 被穿越并且拥有原主记忆的女主自然不是原来被娇养的郁金香,反而成为了一朵带刺的野玫瑰,也因此在相处过程中发现了自家家庭教师的不对劲,虽然这男人举止绅士,彬彬有礼的,但他矫健的身手丰富的旅行经历都表明这个人远远不是那么简单!两人一路躲过来自女主父亲和未婚夫家哥哥蔷薇公爵西格尔(靠近七海的都是蔷薇公爵的领地)的追杀,女主与男主开始在共患难中生出暧昧的感情。 逃到海岸边后,女主用自己高出一般炮灰的智商在男主的配合之下夺得一条船,而男主也在上船之后向女主互诉衷肠,自己其实是上一任七海海盗幽灵男爵的独生子雷伊,自己的母亲则是以前享誉社交界的红玫瑰女王安妮;而七海海盗在男爵意外死亡后就陷入四分五裂的境遇,自己手上虽然也有很大的势力,但自己野心勃勃的叔叔也还有不少爪牙,为了活下去当年年仅12岁的少年迫不得已只能逃到陆地上,毕竟叔叔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在海上,陆地上没有谁的情报网比得上自己的母亲。 就在男主女主一路往男主隐秘的老窝逃去的时候,两人遇上了女主正牌未婚夫莲花伯爵靳的追击,混乱之中男主女主失散,而男主在伤好后狗血的失忆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寻回女主,而女主则在混乱中遇到了男主叔叔的独子丹尼尔,这个性格暴躁海战如神的少年在感情上却意外的单纯,在女主献出计策打退了七海总督的来袭后,对女主更是死心塌地,而等不来男主的女主也在黯然伤神中渐渐被眼前太阳般耀眼的少年所吸引。 之后就是男主再次与女主相逢,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 总有那些个不长眼的炮灰女配会在男主女主感情渐入佳境的时候贡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推动男主女主感情的发展,这个世界也不例外,首屈一指的当属女海盗伊丽莎白,她的父亲是幽灵男爵座下第一任灵狐摩根,伊丽莎白也继承了父亲的狡诈英明,也因此在男主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怒刷了一把存在感,在男主恢复记忆并且与女主陷入我追你逃的感情家境,而自己的父亲因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独据一方而被赶下台养老,这个漂亮的妹纸果断的投奔了七海总督,走上了de,ostlltr的道路,并且一路狂奔拉不回头。 而在此从女配口中得到信息的七海总督彻底的怒了,尤其再知道女主与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次之后,他决定全线出兵攻打海盗,作为隐形弟控的蔷薇公爵西格尔自然举手赞成,面对来势汹汹的官方战舰,卡洛琳出了一个主意,借用男主手中的情报系统,他们买通了蔷薇家族的政敌,将功高震主叛国之类的观点一遍又一遍的给新上台的小皇帝洗脑,虽然很精明但架不住年龄小的皇帝做出了令他后来后悔不已的决定,他下令调回总督靳,怒火中烧的莲花伯爵当然不会听,被愤怒不已的小皇帝派钦差直接下狱,最后得了疟疾死在狱中。 而得之弟弟死后的公爵大人自然要出手报仇,领地的百姓却被女主有目标的选择了侧翻,领民选择了造,反,公爵大人病西施的身体自然扛不住一命呜呼,而男主摇身一变从母亲安妮的关系买下了爵位,将海盗正式换了一层皮,作为摄政王一样的存在打入上议院,并在几年之后彻底架空了皇帝,而男主之二的丹尼尔则获得了七海总督的职位后不断的向外扩张,故事的结尾是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约克公爵的女儿卡洛琳登上了女王的位子。 女王终身未嫁,但摄政王雷伊与元帅丹尼尔也终身未娶。 “所以这就是个穿越女的争霸史?结尾居然是三个人在一起?”阿宅忽然有一种本来打算上绿壳子网站看纯爱,打开之后却发现是一篇某点站的种马文的即视感,难度不止翻了一层啊! “你要这么认为也没关系咯!”黑猫甩甩尾巴。 “我怎么没有看见女配伊丽莎白的结尾?”阿宅有些纠结,倒是把关于原身记忆的部分给暂时放在一边。 “她最后还是做海盗去了。”黑猫咧开嘴想要露出一个笑脸却悲催叹了口气,“你没发现随着世界意识越来越强,我们经历的世界难度也再增加么?” “发现了啊,从最开始到现在,简单的校园生活到拉风的海盗,生命越来越得不到保证。”阿宅微微笑了笑,“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真相,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 “你应该度过主世界产出的希腊神话吧,里面的人类都知道一旦呼吁神灵的名字就会被神灵关注。”黑猫深处舌头舔了舔嘴唇,颇有些不情愿的开口,“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和我都太弱了,双方拉锯战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准线上,一旦你被发现我们只有dbe,根本活不下去,反正到了一定的时间你自己都会知道真相。” “就算我不问你吧!”阿宅微微笑了笑,带着几分冷冰冰的感觉,“唐璧谊的转世应该是那两个男主之一的,对么?” #求问,小伙伴这么聪明肿么破# #被福尔摩斯附身的小伙伴好可怕# #论作死好基友应该肿么远离黑化的小伙伴# “”黑猫四肢趴在地上,努力的装死,我听不见啊,听不见啊,听不见啊。 “你不说我也知道,前几个世界好歹还是跟一个女人,这个世界居然跟旁人同时共妻,真是出息了!”心底对于爱人的独占欲让阿宅忍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一世一世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同一个人,却是相逢不相识,那个人在轮回的过程中将他遗忘的一干二净,如何能够忍受啊,只要想到若是自己不出面那个人将与旁人携手,心底仿佛燃起一团火,将所有的理智都烧的一干二净! “巴内特,下令准备出港!”猛的拉开大门,马靴踏在地板上发出蹬蹬的脚步声,黑猫远远的跑过来,一跃而起落在楼梯的扶手上接着借着扶手的高度,最终轻松的在阿宅的肩膀上坐下来。 “哦,大人,您已经决定了么?您利剑所指之处,就是七海舰队前进的方向!”套用现在的话来说巴内特显然是七海总督的脑残粉,实际上也是这货根本不管自己上司做出的决策的正误,在他看来只要是自己上司的指令,哪怕是教他从几十米的甲板上跳下去,他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重舰和驱逐舰就不用了,带上40艘轻舰和50艘炮船再带上几个工匠我们去把东南方向上次侦查发现的小岛占下来。”阿宅微微一笑,伸出带着白丝绸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巴内特光头闪闪的脑袋,那个小岛很小,总共200多平方公里,但是景色出乎意料的美丽,阿宅决定冲着原主记忆里以及在原剧情里原身哥哥的所作所为他就决定把这个风光宜人气候温润的小岛打造出来送给自家哥哥作为修养身体的所在,“记住,从今天起它就改名为蔷薇岛,作为我送个哥哥的生日礼物。” “是!”虽然有些犹疑为什么自家上司不着急去寻找卡洛琳小姐,反而是去神秘兮兮的给公爵大人准备这样一件有些奇怪的礼物,巴内特还是很坚定的甚至红光满面的去吩咐这个命令。 第36章 chapter4 圣洛伦索帝国西海岸连绵上千里都是蔷薇公爵的领地,这个古老的家族从几百年前就一直占据着这片海岸线,出人意料的是虽然人丁稀少,但是这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都是足够出类拔萃的,因此哪怕这片国土所在的国家颠覆又重建仍旧没有人能够动摇他们的地位。 靠近蔷薇公爵领地的这一片海洋出乎意料在近一百年内追逐着淘金热的浪潮,渐渐被海盗占据,也因此自从七海总督设职开始,似乎总督都是这个家族的人,有时候更是由公爵兼任。 七海海域广阔,来往商船众多,哪怕有海盗打劫,但是相比之下更为便捷的路程还是让不少远渡重洋的商人选择在帕德雷港中转或者起航,也因此此地颇为繁盛。码头上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民,使用着各式各样的语言,来来往往的搬运成箱成箱的货物,不远处,绵延的海岸线有着上天赋予的绝美的弧度,阳光下白色的细沙泛着光,从远处到近处,海水呈现出各种深深浅浅的碧色,像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阳光垂直射入水面,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水底的游鱼和珊瑚。 当一支排列整齐黑色船身红色船帆的船队出现在不远处的海域,海港上的百姓顿时噤声,他们看到就在船队驶出的方向,停靠着或者往港口驶来的商船纷纷让道,他们安静的避让到一旁,而后几轮礼炮过后,船队有条不紊的驶远开来,港口的商船方才恢复到平日里繁忙的样子。 自从三年前小伯爵绞死四百多个海盗及其家人之后,在被众多海盗敌视的同时,普通的平民也开始惧怕这个长的十分美丽的少年,即使他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沿岸百姓的安全,但多年来免受海盗侵害的人早已经忘记了曾经的鲜血和苦难,他们在背后还是悄声的称呼他为“血腥伯爵”。 藏在人群中有两个生的十分出众的年轻人,即使他们都穿着乡下农人穿的粗布衣服。 男子一头黑色的卷发,缠着朱红色的头巾,眉目英俊,鼻梁高挺,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像传说中湖中仙女栖息的湖泊,有一种神秘的瑰丽。 跟在他旁边的少女,头发裹在亚麻色的头巾里,只有从耳边垂下的几缕看的出来是如同阳光照射下的金子般的色彩,她同样长着一双绿色的眼睛,但是活泼透亮,透着一股子灵气。 “他居然直接出海了?”借着黄铜制成的望远镜看到为首的船只上抱着黑猫站在船头的少年,少女惊讶的开口,吸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卡洛琳自然对于原主的未婚夫多了一份关注,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人居然直接出海而没有借助原主哥哥蔷薇公爵封锁码头。 “至少这样我们可以直接逃出去。”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目光机警的扫视周围,而后有几分揶揄的开口,“或许他对于你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意。” “哼!那又怎么样?”卡洛琳冷笑,逃出约克庄园后的男主女主并未如同原来剧情一样的相互倾心,相反由于缺乏共同的敌人,两人反而互相戒备难以达成共识。 “有时候我在想你真的是卡洛琳菲奥娜德约克么?”雷伊深绿色的眼眸中隐藏着深深的犹疑,眼前的女人能干的甚至上说的上是彪悍,逃出庄园到现在好几天了,他们放弃马车一路靠着徒步和搭车前行,甚至混在乡下农户当中,没有华丽的衣服没有漂亮的首饰没有甜美的食物没有舒适的床铺,甚至于不敢太过花钱,这样的日子对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绝对是灾难,可是眼前的女人居然毫无抱怨的就接受了,而且明显适应的很不错,甚至他们在野外过夜的时候,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行为实在是不像那个被约克公爵捧在掌心的明珠,如果说以前的卡洛琳是被园丁娇养在花圃里的郁金香,那么眼前的女人则是怒放在荒野的野玫瑰,有着惊人的生命力。 “你又真的是爱德华?”金发的少女转身看着同伴冷笑,在原主的记忆中家庭教师是个温柔体贴的绅士,出身于落魄的贵族家庭,但眼前人利落的身手甚至比之以前她交手过的顶级的佣兵也毫不逊色,更何况这一路逃亡过来,这人对于风土人情的熟识简直令人怀疑他是否曾经亲自在这些地方流浪过,还有跟暗世界的人打交道的过程,也许这货本身就是暗世界的人,而且还是地位不低的那种。 “我当然是爱德华。”雷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而后果断的换了话题,“既然现在小伯爵不去追捕你了,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分道扬镳才是。” “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路?”卡洛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实在是不喜欢跟这个男人同路,虽然就目前而言他们搭档的还不错,但这个男人实在是给她一种太危险的感觉,既然他们彼此都无法放下戒心,还不如就分开来的好,想必也没有人能想到像原主一样娇花样的女孩子敢一个人活下来吧。 傍晚的帕德雷港口灯火辉煌,忙碌了一天的水手纷纷选择在酒馆喝一杯大麦酒再来些烤肉,跟穿梭在人群中的舞娘歌姬打情骂俏,或者相互分享一下远航的经历,再或者到妩媚的老板娘那里占卜一下下一次起航的吉凶。 “嘿,伊薇特,最近天气怎么样,有没有准备去打鱼?”雷伊靠近吧台,点了一大杯白兰地,而后微笑着坐下冲老板娘打个招呼,看的出来他们很熟悉。 “你怎么会在这儿?”伊薇特是个美艳的吉普赛女郎,她有一头黑色的海藻般卷曲的长发,穿着深紫色的丝绸长裙,头上带着漂亮的用羽毛做成的头饰,脖子和手上缀满了装饰品,那些五颜六色的宝石在火光的映射下发出各种引人注目的光泽。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雷伊端着酒杯凑到她身边,两人动作亲昵看上去暧昧极了,“小伯爵的未婚妻逃婚了,他怒发冲冠袭击帕蒂略斯群岛(海盗老巢之一)有什么问题么?” “可是上面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女人伸手缓缓划过雷伊的眉眼,从旁人看来他们仿佛久别的情侣。 “背叛者就不是兄弟!”雷伊笑着握住女人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微微低着头在女子耳边轻轻笑了,“伊丽莎白,想想你的母亲,别忘了,你的老爹是怎样对待你们母女的,难道你也想背叛我么?” “王,属下不会!”男子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与酒馆里邋遢的水手完全不一样,女子抬头凝视着他那双深碧色的眼眸,满眼都是痴迷和爱慕。 “最近有出海的船么?我需要跟在小伯爵后面前往帕蒂略斯。”有流浪的小提琴手凑在火炉旁拉起一支欢快的曲子,喝高了的水手跟着节拍欢快的起舞。 正在这时当中穿着火红色纱裙的女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她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碧绿色的眼眸,身上的纱裙是爱琴岛样式的,她随着曲子起舞,整个人仿若一条柔若无骨的蛇,随着越发急促的曲调仿若能够看见灵蛇向上苍抗争着要活下来!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舞者,水手想起自己自己在大海上搏击风浪为求生存,小提琴手想起自己为了奏出最美的乐章在四处流浪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样充满活力甚至说得上是侵略性的舞蹈感染。 “*!”雷伊低低咒骂一声,他本来打算借着热闹的人潮跟伊薇特商量事情的,结果此时四下安静他们也不好太独立特行,尤其是发现跳舞的女人竟然是今天白天刚刚分开的卡洛琳,他教了她四年,怎么就不知道一向端庄温柔的公爵小姐除了会宴会上的华尔兹居然还会吉普赛人的舞蹈! 一曲舞跳完,红衣的女郎就如她悄然无声出现的一样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带着散落了一地的钱币消失了。 拍拍手示意小侍给众人上酒,老板娘转身将双手吊在雷伊脖子上,被豆蔻染得鲜红的指甲衬着白玉似的手越发显得眼前人妩媚非常:“您认识她?” “卡洛琳菲奥娜德约克。”雷伊皱了皱眉将女子柔软的双臂扯下来,“是不是时间过的太久了让你变得放肆了?” “您还是一样的不解风情啊!”伊薇特眨眨眼睛,有几分不情愿的收回双手,“过了午夜咱们有一艘船即将出港,或许您不介意稍稍伪装一下。” “我到时候到港口十字码头处,你记得叫几个人跟上卡洛琳,不要让她坏了我们的计划!”将被子里烈性的白兰地一口喝光,男人毫不在意的从酒馆后门溜了出去。 第37章 chapter4(倒V) 午夜的港口,从酒馆中出来的水手不是回到船上休息就是抱着美艳的舞娘风流快活,黑暗中可以看见深蓝色天幕下的漫天星星,一闪一闪,映照着海水几乎分不清楚那里是天那里是海,在这片温柔静谧的夜色下,浪花拍打着船身哗哗作响,像幼时母亲哄着稚子入睡的摇篮曲。 雷伊脱掉了白日里穿的衣裳,换了一件丝绸衬衣,套着黑色的马甲,下身打着绑腿,是普通水手的打扮,他披着一件深褐色的披风,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上插着一支深绿色的羽毛,那羽毛十分华美在月光下透出清冷的翠绿色,像极了主人眼眸的色彩。 “感谢您没有来迟。”伊丽莎白上身穿着紧身的衬衣,下身是阔腿裤,裤脚紧紧束在一起,金色的腰带显得她的腰不盈一握,这个女人褪去了在酒馆的美艳风流,此时此刻在月光下就仿佛一把出鞘的刀,“虽然我不想抱怨,但不得不承认最近出港的人员审查的明显严格很多,看上去似乎小伯爵不介意他逃走的未婚妻,但是公爵大人很愤怒哩!” “我们的船是那一艘?”雷伊抿着唇,下弦月淡淡的光透过帽檐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这人脸部的轮廓俊美英挺,伊丽莎白痴迷的看着她,这个聪明的女人在陷入爱情的时候显然与普通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边。”伊丽莎白指着淡淡的月色下幽灵般出现在港口的黑色船只,俏皮的眨眨眼睛。 “在那之前我觉得我们需要解决掉两个小尾巴。”几乎看不清楚男人是怎么出手的,下一刻锋利的飞刀在月光下闪过一条弧线径直朝女子身后十丈远去掷去。 “贱人!”伊丽莎白愤怒的大喝,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雷伊面前丢了这样大的一个脸——她居然连距离自己这样近的跟踪者都没有发现。 月光下出现的跟踪者是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带着面巾,对冲着自己飞过来的飞刀除了在最开始有显出一丝吃惊之外,以一种令人惊异的速度冷静下来,并且做出利落的回击。 “卡洛琳。”见自己的飞刀并没有起作用,雷伊迅速的拉住几欲发狂的伊丽莎白,淡淡的叫破来人的身份。 “我们的目标都是出海,为什么不选择合作?”卡洛琳见雷伊叫破自己的身份也不吃惊,她迅速的掠到近前,“爱德华,我并不妨碍你,你也不妨碍我,既然目标一致,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这里争锋相对。”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目标一致?”雷伊挑眉笑了笑,暗示伊丽莎白别轻举妄动。 “你猜我要是将小港酒吧是海盗窝点的消息散布出去会怎样?”卡洛琳淡淡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伊丽莎白,“大不了我被抓回去,可是你们的情报网也会被毁掉一大半吧!” “女表子!”伊丽莎白深棕色的眼眸中有火焰在燃烧,愤怒非但没有让她变得狰狞可怖,反而让这个女人多了一种侵略性的生命力,只是可惜在场的两人都不是欣赏美人的脾性。 “你说的不错。”雷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只是既然你打算上我的船总要给我点儿什么好处吧,不论怎么说我本质上是个商人,总不能费尽力气却一无所得吧。” “”要不是担心惊动巡夜的海军卡洛琳都想骂娘了,还能不能好好一起玩耍了,前世今生她就没遇见过比眼前人更吝啬的男人,用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都是抬举他了!以往一切的手段用在这人身上就像是用给瞎子看一样,“你想要什么?”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示意两个女人跟着自己,雷伊迈着步子迅速往海盗船走去。 “!!!”麻蛋,这货生来就是让人烧死他的吧,卡洛琳愤怒的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没有往雷伊脸上招呼,她并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人,但是面对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遇到克星了,哪怕是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即便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g或多或少都会遵循绅士风度,而眼前这个人他的廉耻度简直破表啊,(她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对他动过心的)卡洛琳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尤其是不能跟十八世纪的土著生气! 千里之外,阿宅抱着黑猫靠在壁炉边的躺椅上,熊熊的火焰将船舱烧的暖和起来,这是一个好天气,没有暴风雨,可以看见漫天的星辰和云朵,他忽然想起很多年之前自己看过的关于美人鱼的童话,美丽单纯的小人鱼为了爱情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放弃了疼爱自己的家人,那个时候他为那个最终获得灵魂的善良的美人鱼感到高兴,而如今他却觉得人鱼可笑又可悲,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寻常的爱人抛弃了长长久久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失去了自己的头发和声音,却换来与爱人不相识不相认不相伴的过程,果然是没有再比她蠢的人鱼了! 其实自己也很蠢吧,守着黑猫穿越一世又一世,根本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为了争取黑猫口中的一丁点儿的可能性,可是他也是人他也会难过也会受伤,其实他已经很少去想以前的人以前的事,但是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冲着心口狠狠的戳一道,虽然未见血,但仍旧会感到痛,会想要流泪。 阿宅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脆弱了,虽然在最开始他不是什么彪悍的东北汉子,但他也是个纯爷们儿啊,哪像如今竟然又不敢回首的时候。 “你说,我要是突然帅着船队往回赶,会不会正好将男主女主堵上?”阿宅抚摸着怀中猫咪油光水滑的皮毛,喃喃自语。 “虽然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么办,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可以拆散男主女主但是重要角色不能死亡,因为他们是世界构成的根本,如果世界塌陷界膜破碎,造成一界生灵的苦难,你和他再没有能够在一起的机会。”黑猫努力让自己不要屈服在阿宅舒适的顺毛下,他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虽然我知道这样真的很艰难,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能够坚持下去。” “从你给我的原剧情来看,卡洛琳的穿越者应该是一个颇为强势独立的女人,而男主,虽然几次碰见他,他的性格都有变化,但终归还是有共同点,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站在金字塔塔尖的人,两个强势的人碰在一起虽然有可能互相征服,但更大的可能是分崩离析,尤其是在缺乏强力的外力的时候,他们总会自己跟自己斗起来。”阿宅微微垂下眼睑,他的侧脸刚好藏在蜡烛的阴影当中看不真切,但黑猫却真真切切的打了个寒颤。 #哎嘛,我的小伙伴突然蛇精病了肿么破# #男主,我为你点蜡# #黑化的受君,乃这样乃家攻君大人造么?# “但是依据前几个世界经历来看,在这个世界我到达的进程并非在故事开始之前,我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蝴蝶掉他们认识,就只能够见针插缝,虽然现在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失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总不能让还不知道在哪儿的伊丽莎白抢去这样一个好的刷存在感的机会吧!”虽然几个世界他的经历并没有太复杂,哪怕上个子世界唐璧谊也将他保护的很好,但是他到底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虽然在剧情介绍中一比带过,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绝不相信凭着女主短短几个月的煽动就能够颠覆便宜哥哥的公爵之位,在这之前他自然要做出准备,“我已经让人给兄长送信了,你觉得如果在女主跟男主走后,他们在兄长领地上所有的稍点都被一锅端,他们还能相信彼此么?” “你什么时候这样做的?”黑猫全身的毛都炸起来,这个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将消息送出去了。 “没有信任的爱情是不能够长久的。”阿宅用匕首拨了拨蜡烛,“我不信任你,自然不会告诉你。” “你之前换衣服的时候!”黑猫不是真的傻,但听到阿宅说不信任自己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伤心,不过很快他就安慰自己这是因为阿宅现在还不明白,想到等到阿宅想起一切会对自己这样好那样好的时候,他又得瑟起来。 “事实上,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用羽毛笔蘸着墨水在羊皮纸上批阅文件,阿宅难得冲着黑猫笑了笑,“我需要你帮我监视一下巴内特,我并不是不相信他,但他这个人智商稍微在平均线以下,我要你帮我留意谁会向他套话,家贼难防,我可不想落到如原来一样一败涂地还连累病痨哥哥香消玉殒的结局。” “看在你冲我施美男计的份上,小爷勉强答应你吧!”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黑猫显然忘记了最开始自己曾经欺骗阿宅签下一份主仆契约的事实,虽然那份契约在阿宅想起往事之后就能够解除,但显然夏洛克一直都属于de的那类人。 第38章 chapter4(倒V) “下令让原有的船只继续往前,我们带着五条轻舰往东南方向走。”次日清晨,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海鸟张着翅膀在天际划过一条条好看的弧线,阿宅穿着海军黑色的制服站在船头,阳光落在他伸手,黑发的少年神色冷凝,鲜红色的披风在海风中张扬的飞翔,他微微抬起头眯了眯眼,黑猫稳稳的蹲坐在他的肩头,在他身后一队身着深蓝色军服的士兵静静的站立像一尊尊沉默的石雕,带着刀锋般的锐气。 “巴内特,我将给兄长建岛的事情交给你了。”这已经是在船上航行的第八天,在黑猫作弊的手段之下,阿宅剔除了不少钉子,而对这些人的处置方式,他在挣扎许久之后还是选择了按照记忆中原主的手段选择了命人将他们四肢划出伤口,然后用鲜血引来鲨鱼,将这些活生生的人用绳索放入鲨鱼群中。 那是他上船的第十二天,大片大片的海域被背叛者的鲜血染红,吸引着深海的猎食者纷纷追逐在船身周围,鲜血晕染在海水中,浑浊不清,五十艘轻舰密密麻麻将他们围在中央,不时可以看见进食的鲨鱼惬意的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一群又一群人在水中哀嚎挣扎——甲板上的血迹花了近卫军整整一天一夜才冲洗干净。 但是相反的,这些活着的军士并没有因为死去的钉子而对阿宅的做法产生质疑。他们征战七海海域开疆辟土常年诛杀海盗,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同袍战死在这些卑鄙的海盗手里,也因此这些军士盯着阿宅的眼中全是狂热的崇拜,虽然也存在蛀虫,但一代又一代与海盗交锋而累计下来的仇恨让他们总是能够调转枪头一致对外。 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睡在阿宅床脚的黑猫,这十多天来这个少年很难睡个好觉,睡梦中他仿佛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和一大片被鲜血染红的海域,被处以极刑的人们挣扎求饶,哀嚎着祈求原谅或者向他索命——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但长久以来在现代社会养成的信念让他始终无法释怀——手中掌握着权柄并不意味着可以决定旁人的生命,按照正常的程序他们应该接受审判,但阿宅却选择了最血腥也最直接的手段进行镇压,一是因为原主本身就是一个手段凌厉铁血的人,二是这也是他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掌握现在出海的船只。 他并不一定需要他们的信赖和爱戴,但短时间内他只需要他们惧怕他到不敢反抗就ok,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也许会消失在七海海军里。 从固有的剧情来看他其实并不是很信任现在当政的皇帝威廉三世,长久以来海域的安宁让这些远在帝都的贵族早就忘记了多年前出航时候的鲜血和泪水,他们名下载满货物的商船靠着七海总督彪悍的战斗力得以安全的在航道上行驶,来自遥远大陆的金矿,神秘东方的茶叶和丝绸,极西之地的钻石和珠宝在享受航海生意带来的巨大财富的同时,他们早已忘记了为他们护航的军队——实际上帝国虽然给予了小伯爵七海总督的称号,但他手下的军士大多数还是依靠着自己招募,为了不引起皇帝的觊觎,他手下的士兵数量虽多但其中很大部分都挂在蔷薇公爵的名下,作为公爵私兵的存在,多年来军饷的来源除了海航贸易就是蔷薇领地的供养。 而能够养得起这么多的兵力,蔷薇领地的丰饶可见一斑。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贪婪的人,早在威廉一世的时候皇室对于这块肥沃的土地就表示垂涎不已,但长久以来公爵阁下虽然性格各异,其中更是不差奇葩,但都手段过人,丝毫没有让远在帝都颇受制肘的皇帝陛下占到便宜,更何况有赫赫有名的七海海军,对于这个拥有漫长海岸线的国家来说,蔷薇领地又何尝不是护卫在国土西方的屏障?也因此还算英明的几代帝王都心存顾及,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并不使用太过激烈的手法,当然这与蔷薇家族实在是人丁不旺有莫大关系。 “你不打算带巴内特走么?”夏洛克轻快的迈着步子,作为一只高傲的猫他曾以优雅的举止获得无数猫小姐的青睐。 “他是个忠诚的人,这一点儿我毫不怀疑,但他却不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所谓一根筋说的就是他,所以将岛屿的建造交给他我很放心,但追捕雷伊和卡洛琳我带上他只会坏事,万一他真的把雷伊弄死了,我难道还能杀了卡洛琳跟他陪葬么?” 帕拉莫斯小岛位于七海海域东南方向,是一个面积广阔植被丰富的岛屿,作为从帕德雷港通向,它静卧在一片蓝色波涛中的翡翠,有着不逊于帕德雷港的繁华,有着上帝遗失在人间的珍珠的美誉。 但与帕德雷港不同的是,帕拉莫斯小岛上往来的人群更为复杂,有流浪吟游诗人,有神秘的占卜者,有美艳绝伦的舞娘,也有在外被传得可以让小儿止泣的海盗唯独没有的便是七海海军——毕竟流落在这个岛上的人不是罪犯就是冒险者,他们视法律为无物,更有不少是重罪犯。 这一天,天朗气清,阳光灿烂。 五艘蓝色的桅杆帆船静静的驶入港口。 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前身颇像七海海军的军船,但考虑到这些年海盗里也有大佬能够弄到军方的图纸,在码头的人群在短暂的吃惊后还是继续的做回自己手中的事情。 船只停了一会儿,在那之后不久,一行数十人从甲板上走下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抱着一只黑猫的黑发年轻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窄袖刺绣长袍,长袍的样式与遥远的东方非常相似,长袍上的金线绣着一种头如牛头、身如蛇身、角如鹿角、眼如虾眼、鼻如狮鼻、嘴如驴嘴、耳如猫耳、爪如鹰爪、尾如鱼尾的奇怪动物,有见识的吟游诗人小声的朝着旁人介绍这是东方神奇帝国的一种神兽,被称作龙,只有当地的贵族才能够穿带有这样绣纹的衣裳。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人们不由自主的忽略了跟在少年身后高鼻深目的护卫,认定他是一个来自东方古老王国的贵族。 “尊贵的少爷,请问有什么是能够让艾德帮您的么?”在码头蹲守的情报贩子谄媚的笑着凑到少年身前。 “我来找人。”借助黑猫的力量了解到男主已经失忆并且流落在这个岛屿,在换了一身行头之后,他们很快就登上了这个原主从未涉足过的地方,“找我命定的爱人。” “我想那一定是个美貌无双的姑娘。”艾德谦卑的笑着恭维道。 “他是个男人。”按照记忆中原主的方式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阿宅慢吞吞的开口道,“谁给你胆子竟然随意揣摩本少爷的心思?” “抱歉,大人。”将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艾德并没有露出鄙视的神情,谁知道这些衣着光鲜的贵族暗地里是怎样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看在你这么识趣儿的份上,要是你能够帮我找到他,那么这一袋金子都是你的了。”带着手套的少年从怀中掏出宝蓝色钱袋,银线绣着的缠枝忍冬分外的精致大气,“他叫爱德华,是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有用一双深碧色的眼眸。” “当然,整个帕拉莫斯岛还没有艾德不知道的事情。”狡猾的情报贩子在听到钱袋里哗哗作响的钱币,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虽然不确定里面装着的是否都是少年所说的金币,但看着少年的穿着打扮只怕又是一个阔气的主——而不是之前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落魄人! “我相信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冷冷的将钱袋丢在身后的随从身上,高大沉默的军官顺从的接过来,从中倒出二十枚金币交给艾德,而后温驯的退到少年伸手。再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阿宅继续开口,“现在先带我们去岛上最好的旅店——我不希望遇见什么脏兮兮的人——然后你就可以开始寻找我说的人了,当然,为了早一点儿找到他,我会给你一副他的画像。” “好的,大人。”艾德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干脆直接黑吃黑的吞掉这个一看就没有什么外出经验的东方小少爷,但在注意到他身后在之前两人交谈中被无意识忽略掉的护卫,艾德只觉得自己背后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这样训练有素却又随时融入人群的护卫显然不是一般的贵族家庭能够训练出来的,再考虑到那五艘大船,只怕这家伙还是个大贵族出身,想到此处所有的歪主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正是靠着这份谨慎小心他才能够占据小岛第一情报贩子多年而不出事。 第39章 chapter4(倒V) 这日是十五,深蓝色的天幕下悬挂着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光为帕拉莫斯小岛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站在海岸边朝远处望去,鳞鳞水波折射着月光仿若满地细碎的银子,深深浅浅的蓝连成一片早已分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海。月夜之下,白天喧闹的小镇沉入酣眠,偶尔传来宿醉的水手低声的咒骂和梦话,也有放肆的舞娘在清寂的月光下唱一曲缠绵的小调,那嗓音妩媚而哀伤,像极了海妖塞壬奏响的七弦琴。 这个孤零零存在于波浪深处远离陆地的小岛,热量随着太阳落山一点儿一点儿的被黑暗吞噬,温度降下来远远不及白日,艾德带着破旧的帽子裹着破旧的披风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这个好酒的情报贩子难得没有将自己灌醉在美酒里,他提着马灯熟悉的穿梭在小镇的每个巷子,在转弯的时候不时偷眼打量身后披着厚厚白狐裘的少年。 月光流淌在白狐华丽的皮毛上,即使不是生前仍旧流光莹然,仿若月下的一腔碧水,有一种盈动的生命力,衬托着少年白玉般的容颜,在明亮的月光下生出一种仿若海妖塞壬那般迷惑水手的魅力,让他忍不住神思恍然。 这样的相貌也难怪喜欢男人!是个女人都不愿意嫁个比自己更美的男人。 狠狠在大腿上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从那张魅惑的脸上挪开目光,艾德在心里暗暗咒骂,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谨慎和谄媚,他絮絮叨叨的讲述着自己获得的消息,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那位唤作爱德华的大人是半个月前上岛的,当时他们的货船满载着来自波斯的精美香料和绸缎,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两个容貌不俗的小姐,很是引起一阵轰动。” 听到这里阿宅不由皱了皱眉,按照原来的剧情,他身边应该就带了卡洛琳,另一个女人会是谁? 见阿宅皱眉,一向脑洞大开的情报贩子忍不住脑补阿宅吃醋发怒而样子,心中暗道:“甭管这没人是男是女,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美人恩都不是好消受的!瞧着这位大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只怕到时候沾惹了一堆美人的爱德华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转念一想到那人如今的现状不由暗自咋舌,可不就是报应么! “怎么不说了?”微微皱眉冷冷一瞥,少年怀中的黑猫适时的发出一声叫唤,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亮的惊人。 “后来没过几天又来了一艘船,船主是‘独眼男爵’的独子丹尼尔船长,他们起了争执,几人在码头上打了起来,爱德华大人伤了头,那天恰好是‘蚀月祭’纪念的第三天,他们恰好碰上花车游行就分散了。”被极具人性化的黑猫给吓了一跳,艾德再不敢耍什么花花肠子,当即倒豆子似的说的一干二净。 “那几个人没有再找他么?”蚀月祭是帕拉莫斯小岛上的一个重要节日,在每年的十月九日岛上的居民纷纷戴着面具走出家门以鲜花和美酒狂欢三天三夜的方式来纪念月神阿尔忒弥斯的诞生。因为他们相信,阿尔忒弥斯庇佑着整个岛屿,带给他们风调雨顺,保护水手出港后平安归来,也因此在这个小岛上蚀月祭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陆地上的百姓庆祝圣诞节。 “跟在爱德华大人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叫卡洛琳,一个称作伊薇特。”飞快的瞅了瞅阿宅的表情,见他并未浮现出怒意,艾德飞快的交待,“卡洛琳最后被丹尼尔带走了,但是伊薇特留了下来,她真是个火辣的姑娘,也曾出金币向我打听爱德华大人的下落,不过她并是很信任我(说到这里他脸上浮出某种悻悻然的表情)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这不就碰上大人你们了。” “伊薇特?”阿宅沉思,实在是没有从记忆球中获取任何有关这个人的信息,“你有她的资料?” “大人,请相信我们不能够随意透露雇主的消息。”艾德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来。 “好,我不问了。”阿宅干脆的撩开手。 “谢谢大人体谅。”艾德恭敬的鞠了一个躬。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我决定用一百金币买断关于我的消息,在我们走后不许你向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透露我和爱德华的存在,不然我相信你绝对不愿意知道后果是什么。”将钱袋子丢到艾德怀中,在不小心碰到这人沾满了各种尘埃裹挟着汤汁和酒液的披风,阿宅皱了皱眉,越发融入这个身体他的洁癖越来越严重,如今甚至到了与人偶然有接触都忍不住想要逃离的地步,勉强克制住想要离开的脚步,他有几分厌恶地警告,“这只是封口费,这一趟消息确认真实性后你还会获得另外一笔奖励。”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艾德喜滋滋的将钱袋捧在怀里,倒是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动作,不过即便注意到想来他也不会很在意,毕竟从眼前人的行事来看,他应该出身大贵族家庭,而贵族嘛,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怪癖! 在简短的交谈之中他们已经穿越了整个小镇,离开了密集的建筑,眼前零星的分布着几座小房子,看得出来材质跟这个小镇上大多数建筑相同都是采用小岛上一种特别的岩石,但手段极为粗燥鄙陋,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的堆砌而成,可见搭建房子的人并没有用心。 “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想到爱德华可能失忆了并且过的很落魄,但看到眼前几乎坍圮的屋子阿宅还是皱起眉头。 “您知道,我们小岛总有那么多的访客,这里就是提供给那些倒霉至极的流冒险者。”想到要寻找的人就躺在其中一间屋子里,艾德顿了顿换了一个稍微显得不是那么尴尬的措辞,“瞧,就在前面左数第三个屋子里” “他在这里。”短短的四个字仿佛穷尽一生的力气。 在找寻到这个人之前心里所有的都是担忧和挂念,但当这个人真的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时候,心中升腾起的怨恨和悲伤几乎让他在刹那想要拔足而去。 “喵——”注意到阿宅情绪的不对劲,夏洛克轻轻叫唤了一声,月亮升起刚好被半空中的云朵挡住,黑猫突兀的叫声吓的艾德几乎丢掉手中的马灯。 一阵风过,烛火飘摇,身后沉默的护卫“蹭——”的一声亮出大马革士军刀来。 黑幢幢的月色中,一身雪色披风的少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模模糊糊的光线下,他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得咚的一声响,黑猫被狠狠的丢在地上。 “我是说其实您要有个准备,那位大人的境况并不怎么好。”艾德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雇主思绪万千,他哆哆嗦嗦的在海风中打了个寒颤,狠狠扯了扯披风,嘟囔不清。 推开石屋虚掩着的门,屋子很空旷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底,接着躲开云朵从窗户中射进来的月光,阿宅看到那个蜷缩在屋子一角的身影。阿宅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一向有着洁癖的少年迅速的扯下右手的手套,石屋当中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御寒的东西,高大的男子手脚冰冷额头滚烫,早已陷入昏迷。 “来人!”惊慌的少年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有几分歇息底里。 “大人!”温驯的护卫闻言纷纷闯了进来。 “你们谁带着治发烧的药?”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来搭在男人身上,阿宅在从窗口破碎的玻璃处传来的冷风里打了一个寒噤。 “这里有。”护卫长上前一步从腰包里取出药片,而后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侍卫迅速的摘下水袋,两人配合着喂男人服药。因为蔷薇公爵一向身体不好,这些近身的侍卫身上都带着可以简单治愈风寒感冒的药物,并且对于伺候贵族大人们吃药很有一套经验。 “带我们迅速回去。”还不知道剧情已经乱成一锅粥的阿宅慌忙在男人服药后慌忙指挥着几人迅速的将人抬回轻舰。 “大人,您看小人已经带您找到人了”虽然知晓雇主此时定然心急如焚,但在发现几人直奔码头之后艾德还是看上去十分不合时宜的凑上来。 “这是补给你的一百一十个金币,记住,你从未见过他们也从未见过我们。”示意护卫长将一百金币交给他艾德,阿宅也明白若是要彻底隐瞒自己一行人的去向不如在一开始就不要让人知道,也因此在短暂的愤怒之后他迅速想明白艾德的用意,出于对这个情报贩子行事的赞赏,他再开口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多加了十个金币。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的。”艾德脸上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显然他的谨慎细致又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报仇。 “大人,这个人我们把他安顿在什么地方。”上了轻舰,大副迅速前来请示。 “传令下去,立刻开船。”从腰间拔出军刀砍断缆绳,阿宅厉声吩咐,“至于这个人,就安顿到我船舱里吧!” 第40章 chapter4(捉虫)(倒V) 帕德雷港口郊外是一大片马鞍藤,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牵牛花。十月下旬,蔓草如金,深紫色的花朵盛开在土地上,大片大片绵延开去,铺满起伏的山丘和原野。 在一片花海当中静卧着一座雄伟的城堡,整个城堡由白色的大理石为底,装饰着黑色的柱子和窗框,城堡尖顶则是耀眼的琉璃,在阳光下发出温润的光。 此时在这座雄浑的古堡二楼,古老的阶梯由整块整块的大理石构成,天然的纹饰带着一种厚重的感觉,从大厅到二楼甚至是三楼四楼都铺着厚厚的深红色地毯,地毯上绣着各种各样明快的花纹,楼梯的扶手则是红木,因为年代久远颜色有些暗沉,但意外的与大厅里华丽的天鹅绒窗帘分外契合,显示出一种细致高贵的意味。 午后两三点,温暖的日光柔柔穿过宽大的彩色玻璃窗将二楼的小书房里镀上一层温暖的橙红色。 “尝尝这个,新烘焙的蛋糕。”阿宅端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咖啡,茶几上白瓷盘盛着黑色的蛋糕,三角形的蛋糕上装点着火红色的樱桃和雪白的奶油,小巧可爱,散发着浓浓的巧克力的味道,“怎么样?” 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认认真真的端起蛋糕,一口一口用勺子舀着像个孩子一样仔细的品尝,阿宅觉得自己心头仿佛盛满了蜜糖。 “很好吃。”吃完蛋糕,像猫咪一样不经意舔舔舌头,男人清透的绿色眼眸里透出满足的神色,他乖顺的坐在沙发里,虽然整个人长手长脚的跟小巧精致的沙发分外不相衬,“今天太阳很好,我们要不要去后面的树林里看看?” “好啊,我正有东西送给你。”阿宅闻言微笑,起身在男人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雷伊,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是什么?”男人专注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纤细颀长的少年,眼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深的爱恋。 “跟我来。”伸手自然的牵住男人带着茧子的手,就如同许多年之前他也曾在阳光下牵过爱人的手一般,两人慢慢走下楼梯,在大门口阿宅忽然上前一步,阳光倾泻落在他身上,有一种熏熏然的鱼尾,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的阳光太灿烂,阿宅有一瞬间的恍然,命运总是这样叠叠转转,在不经意间露出幸福来。 “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一步之遥的古堡内,太阳却照射不进来,男人将目光从站在阳光下的青年身上挪开微微低着头,黑色的卷发调皮的垂落在额头,遮住了那双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沉的眼睛。 “他叫艾萨克。”阿宅领着雷伊走到城堡后的马厩里,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马厩,被仆人们打扫的很干净,马厩里并排养着两只马,看年岁也就是一到三岁的年轻马匹,一匹通体雪白,一匹通体全黑,皮毛油光水滑,四肢健壮,肌肉饱满,眼神灵动而富有生气,正是后世所称的腓特烈斯堡马,一种高品质的战马。 听到主人的称呼,黑马欢喜的凑过来,伸出舌头从阿宅手中卷过马草,显得十分高兴。 “这是休伯特。”亲切的拍了拍黑马的马脖子,阿宅笑着跟雷伊介绍,“休伯特今年两岁,他有点儿害羞,不过我相信你会喜欢他的,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你是打算把休伯特送给我?”雷伊欢快的笑了,眼眸中充满惊异,仿佛见到获得心爱礼物的孩子,只有拥有了怀中的毛绒玩具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是的。”阿宅见他高兴也不由露出一个微笑,他抬头凝视着雷伊迷人的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喟叹,“他有一双和你一样颜色的眼睛。” 次日清晨,风清气爽,一行人整装待发,一夜欢、好之后腰肢还有些酸软,但阿宅还是按照之前承诺的那样吩咐仆人准备野餐,而后调领一支军队跟着他们一起去附近的猎场打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城堡,身上是同款的黑色骑装,这是从带回雷伊的第一天阿宅就吩咐管家准备了。灵巧的裁缝结合小伯爵改良后的骑士装束,显得更为简约立体,带着几分东方男人的飘逸。 “我们中午在林子里简单的用餐,希望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中午有新鲜的野味。”虽然身体不是很舒服,阿宅还是以相当利落干脆的手法跃上马背,要知道跟在他身边的没有出海的是他的亲卫,虽然不足五十人但个个都是精英,虽然他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跟雷伊的关系,但在这个对于g整个都是一种反对和嘲风的风气之下的社会,他实在不愿这些人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待雷伊,即使老管家不说他也知道有很多仆人对于自己这样宠爱雷伊心中已经议论纷纷,也因此它坚信这次突发奇想的围猎对于雷伊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他坚信这个虽然暂时失去记忆的男人并不会遗忘掉那些深深烙在骨子里的的战斗的本能。 古堡后面一片宽阔的林地,深秋时节,草木金黄,大片大片的枫叶在阳光下展现出令人欣喜的金色和红色,教人心旷神怡,由城堡圈禁起来,其中生活着不乏一些大型野物,作为每年秋猎的场所。 自从火炮被传入西方以来,经过历年的改进如今的枪支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已经有很大的进步,起码做到能够连续的发射而不像过去打一发必须上一发的子弹。两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整装待发的骑士,在整齐的朝天鸣礼炮之后,阿宅抢先一步冲入树林。 “你们都自己打猎吧,我和雷伊一起就好!”林间因为几代人的使用已经有一些常规的小路方便几人纵马奔腾,在发现不远处有鹿群之后阿宅简单几句分散开侍卫,自己则与雷伊选择了另一条路靠过去,经过几个世界的调教阿宅如今骑术还是很不错的,当即端着猎枪朝着不远处在林中隐隐约约欢悦奔跑的小鹿射去。 “砰——” 子弹击落在树木身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惊奇一群飞鸟,也惊动了在树林中惬意散步的鹿群,马蹄声,枪声,动物奔跑摩擦植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时间寂静的树林喧腾起来。 “看来你的枪不是很准。”见少年冷着脸,雷伊不由微笑道,“你看我替你猎它!” “你倒是好本事!”阿宅本来只是觉得有些许尴尬,本来打算在恋人面前小小的炫耀一下自己的技术结果却搞糟了,但此时听得雷伊这样安抚的话,心头的怒气忽然就涌起来,眼前的人本该是自己最亲密的恋人,他们甚至有了更深入的肢体交缠,然而他深深的知道自己就像一个小偷,这一段愉快的时光就是从女主手上偷过来的一样,这是第一次他这样深刻的了解到自己内心的卑劣,他不知道剧情被自己歪到现在这个地步,眼前人是否还是会想起从前,是这一刻想起还是下一刻想起,雷伊过去的记忆就仿佛达摩克斯之剑悬在头顶。 “对不起。”被少年突如其来的怒气惊了一下,雷伊眨眨眼睛,微微低头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在自己身旁一尺之隔的恋人,清澈的眼眸像极了童话里不谙世事的精灵。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阿宅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既然他能够从女主身边把雷伊偷过来一段时间,那么他自然也可以偷一辈子,总之不论雷伊是否想起记忆,被彻底剿灭了海盗的据点,他就不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还能够从自己身旁逃出去,“雷伊,请原谅我,我只是有点儿难过,本来想给你展示展示我的本事,可惜被我搞砸了。” 眼前的少年微微低着头,神情说不出的失落,让人看得心头一阵难受,恨不得拥他入怀,拂去他眉间的忧愁,即使心头疑惑但在这一刻男子还是忍不住纵马上前,微微抬手轻轻吻了吻少年的脸,微笑:“没关系的,靳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棒的,哪怕靳不能够猎到小鹿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的。” “好啊,那就等着你大展身手。”阿宅微笑,垂下的眼睑如同蝶翼般轻轻扇动,遮住了里头所有的情愫,再次抬头他冲着眼前白马上俊美的男人露出一个纯净的微笑。 作为被整个世界钟爱的宠儿,雷伊的身手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哪怕是他叔叔的独子后来的七海总督丹尼尔也比不上,如今纵马山林仿佛蛟龙如水,两人信马由缰,随处猎下来的猎物小到山鸡、兔子,大到梅花鹿、岩羚,这要是被阿宅看中的都纷纷毙命在雷伊枪下,这百发百中的枪法也足够令人侧目。 “这已经太多了,不如我们将它们带回营地?”日头渐渐升起来,阿宅扇扇风脱了外套,见两匹马上都挂满了猎物不由开口道。 “好。” 第41章 chapter4(倒V) 简单的理了理猎物,迎着兜头而来的大风,两人放慢了速度慢慢朝着营地的方向溜达过去。 “吼——”正在这时传来一声虎啸,古语有风从虎云从龙,阿宅心头一惊,只觉得这都是什么事儿,出来打个猎居然都能遇到百年难见的猛虎,要知道在他们围猎的这片林地里每年都会有专门的猎人负责清缴猛兽,如今出现这境况回去首要就是追究这些人的责任。 “小心!”雷伊显然也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出现猛兽,见身旁的少年此时此刻竟然就在马背上正大光明的走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气还是该笑,不是没有见过心眼儿粗的可还真没见过心眼儿这么粗的。 “要不,咱们把猎物丢给它,先走了再说。”在两人怔愣之间,眼前树木哗哗作响,而后一只斑斓猛虎从林中跃出径直挡在当前,阿宅定睛看去,这老虎约莫一米八长,皮毛金黄带着黑色窄条纹,尾巴舞动,当真是虎虎生威。 “这个季节他应该也不缺猎物,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雷伊面色凝重,他不是没有想过阿宅的办法,但明显这只违反昼伏夜出性的老虎眼中闪着的凶光,看来它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你先走!”阿宅顿了顿咬牙道,他开始庆幸自己座下的马是纯血统的腓特烈斯堡战马,此时面对猛虎几欲进攻,无论是艾萨克还是休伯特都没有表现出怯懦,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生机和冷静,在意识到今天在劫难逃之后让雷伊先走的想法迅速的占据脑海。 “要走一起走!”显然没有想到阿宅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雷伊微微皱了皱眉,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虽然不知道小伯爵究竟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失去记忆,但在这一刻他开始相信也许小伯爵是真的喜欢自己,虽然他觉得他们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下一刻顾不得多想,雷伊稳稳的端平猎枪瞄准了猛的把前爪搭在地上将要扑上来的老虎! “砰!砰!砰!”在雷伊瞄准老虎的同时,阿宅飞快的朝天鸣枪三响,也不怕惊了这只想要取他们性命的老虎。 “嗷呜——”被枪声惊动的大虎狂啸一声调转方向猛的朝阿宅扑去。 “於兮兮!”阿宅坐下的艾萨克一声嘶鸣,双蹄高高扬起朝着老虎踢过去,阿宅一个不稳差点儿从马背上跌下来。 “砰!”雷伊没有想到这只大虎居然会忽然调转方向,当即迅速调转枪口朝着猛虎便是一阵扫射,情急之下准头倒是不缺但终究没有射中要害,相反因为受伤的猛虎反而被激起凶性大吼一声,震得林间落叶纷纷,张口狠狠咬住马腿。 “於——”艾萨克吃痛奋力一挣被老虎连皮带肉撕下好大一块肉来,阿宅虽然接受原主并不算久,但基于男人的天性,他对于这两匹马自然也是十分上心,一来二去彼此之间都有深厚的感情,此时见到艾萨克救主而受伤,他只觉得心如刀绞,当即也顾不得瞄准不瞄准对准老虎便是一阵扫射,却没料到这发狂的畜生已然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撞过来,艾萨克到底不过两岁多的青年马,如何撑得起这大虎好几百斤的重量,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连带着阿宅从马背上滚下来! “靳!”雷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倒流了,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尽裂! 阿宅滚下去只觉得手肘一阵剧痛,他尚且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势,听到雷伊失措的大喊迷茫的抬头一看,兜头而来便是一张血盆大口,带着令人欲呕的腥气,还有在阳光下冷气森森的虎牙! ——难道自己今日就要葬身在这虎口之下么?只希望这老虎吃了自己之后能够放那人安全离开。 生死一瞬,阿宅不由苦笑。 “砰!”雷伊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支撑他猛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狠狠落在大虎背上,一手死死揪住虎皮疙瘩,一手将几乎变型的猎枪塞在虎嘴中,而后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大虎眼眶砸过去! “吼!”大虎吃痛,爪子在地上死命乱抓,想将身上的虫子摔下去,下一刻它用力咬下去,却被嘴中的东西几乎崩乱牙。 “雷伊!”几乎要任命,但见到眼前人这样不管不顾,阿宅不知道从哪里又迸发出求生的意识,当即用力拔下绑在腿上的匕首,朝着大虎另一只眼睛狠狠刺过去。 一拳、一拳一刀、一刀纵然大虎拼命挣扎,但夫夫两个此时都一心发狠顾不得自己受伤只想着尽量让对方活下去,这上白斤的大虎居然也让两人制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好几十分钟,阿宅只觉得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肩膀被虎爪子抓的血肉模糊,但他仍旧死死一手揪住老虎下颌的皮毛,另一只手连带着匕首深深陷入虎眼中一阵搅动,鲜血从虎目中躺下来沾满了阿宅整个面庞,老虎吃痛爪子越发猛力在地上抓起来,刚好落在阿宅肩膀,一下一下几乎要将骨头碾碎!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渐渐地,阿宅听到身边有人用力将自己抱在怀中,那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模糊辨出眼前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他安稳的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阿宅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居住了好几个月已经熟悉的装饰,他还有几分恍然。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这么蠢。”有人见他醒来慢慢搀扶他坐起来,又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 “哥哥?”从记忆中翻出眼前有着一双烟灰色眼眸银色长发面色苍白如同吸血鬼的人是谁,阿宅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 “我怎么又你这么蠢的弟弟。”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是生平难得服侍旁人的蔷薇公爵还是替自己不省心的弟弟端过来一杯温热的开水。 “雷伊呢?”四下看看没有看见那个挂在心头的男人,不得不说阿宅还是觉得很是失落。 “原来管家告诉我你真的对那个人动心了,我还以为只是你按照计划行事但因为大有长进骗过他了,但如今一看你倒是真的把他当做是恋人了!”西格尔恨铁不成钢的在一旁的雕花扶手藤椅上坐下来。 “他那么好。”微微垂下眼睑,阿宅不由苦笑,他本来以为自己管得住自己的心,可是即便知道这一世也许两人就是分离,如果不是那人在知道自己在接着这段时间留他在身旁却将他老窝都抄了,只怕即使把他禁锢在身旁也换不回来那人的一颗真心,但他还是动心了,到底是爱了几辈子的人,哪怕是换了一个外表,仍旧带着令他心动不已的气质。 “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卡洛琳么?”将眼睛带上遮住自己显得过于犀利的目光,西格尔推了推镜框。 “你应该知道因为父亲的原因我对女人都不感兴趣。”虽然不确认西格尔知道多少,但从他的语气来看两兄弟应该还是挺亲密的,但想想在回忆当中原身并没有因为喜欢卡洛琳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当即有几分疲倦的反驳道。 “你啊。”西格尔起身亲昵的捏了捏阿宅的鼻尖,而后转身走出他的卧室,“放心好了,他只是受了点儿轻伤,本来守着你的,被我撵到隔壁休息去了。” “他没事就好。”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肩膀,鼻尖还萦绕着药水苦涩的味道,但阿宅却意外的露出一个笑脸,这笑容如此清澈干净像极了深冬的夜晚。 “你总说他失去记忆了,但我看来却未必,总之你还是长点儿心吧。”见弟弟如同许多年前刚刚被接回家意识到自己能够拥有一席遮风避雨之时露出的微笑,西格尔之觉得心头一阵酸涩,他还记得很多年前这个刚刚回家的孩子依靠着自己描述他的梦想是像他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画家,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了蔷薇家族的延续他们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尤其是当年连只养了一天的夜莺死去都要掉眼泪的弟弟成长为如今执掌七海军队的总督,外人只看到他们兄弟的辉煌可又有谁知道他们曾经为之付出了什么,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弟弟柔软的头发,他叹息一声道,“不论怎样,靳,只要你开心就好。” “哥哥,我真的很快乐。”看着眼前人包容的目光,阿宅忍不住伸出受伤比较轻的一只手抱住兄长大人的腰,狠狠的蹭了蹭。 “行了,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撒娇。”傲娇的哥哥大人表示,既然弟弟那么喜欢按个海盗头子,就将他娶回来好了!“你小心伤口又裂开了,我去隔壁将他给你叫过来。” “谢谢哥哥。” 第42章 chapter4(倒V) “你没事儿吧?”在西格尔出去不久之后房间的门再次被撞开,门外一身黑色便装的男人像风一样卷进来。 “我没事。”温柔的笑了笑看着左手还包扎着的男人,阿宅艰难的拍拍床檐示意对方坐过来。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要说什么先走后走的问题。”雷伊深深吸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扶着阿宅靠在枕头上,天知道当看到眼前人落在虎口之下,那一瞬间他握抢的手都在发抖,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万一这个人不在了呵,多么可笑啊,一样无坚不摧的海盗王雷伊居然也会有了惧怕的东西!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宅微微抬起仍旧不能自由活动的手轻轻握住雷伊宽阔的手掌,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可亲,“我躺了几天了?你都没有好好休息么?” “三天。”雷伊专注的望着脸色苍白的少年,没有那一刻如现在他想将此人拥入怀抱,融入骨血,天知道当他看到这个人失去知觉倒在自己怀中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在七海之上叱咤风云的总督大人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对方单薄如纸的身形却肩负起海域的平静,为广袤的帝国镇守海疆,常年与旋涡、飓风、暗礁甚至是暴风雨打交道。 “其他人有没有为难你?”阿宅温顺的靠着枕头,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力气支撑起自己的体重,只能以难得一见的示弱的姿态放任眼前人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也许是因为西格尔来到了,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兄长他却从内心生出一种依赖感,仿佛有这个人在眼前所有的其他都可以不用考虑只要好好的享受生活就可以。 “没有。”雷伊回答的很平静很迅速,但就是这种平静和迅速让阿宅忍不住生出怀疑来,他十分了解自己的手下,在自己重伤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哪怕雷伊也是身上有伤但不要说治疗只要没有被抓入地牢都是大发慈悲了。 “对不起。”用力支起身体的重量阿宅轻柔的吻了吻恋人的嘴唇,“我可能没有办法去处罚他们,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帝都的贵族对于我们多有忌惮,如今新皇陛下登基不过多久,我和哥哥的处境越发艰难,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理解除了封地军队的忠诚和守护,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次他们即使为难你也是因为保护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们。” “没关系我能够理解。”若是在之前雷伊还要怀疑一下眼前人的动机,但经过树林里生死相随,他开始尝试着打开心防用真心去接纳眼前这个在自己受伤时候将自己救回来的人。 “你确定?”看到眼前人露出安抚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阿宅觉得自己的心被利器狠狠扎一刀,“你若是想好了,那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能离开我!而且从此之后你不会有机会拥有妻子拥有家庭拥有自己的孩子,甚至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我们的关系也得不到法律的承认,我也无法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就算这样你也决定呆在我身边,甚至以后我可能还会为了蔷薇领地的百姓让你受委屈” 想到早早的订下的计划以及已经发生在万里之外海域深处的战事,阿宅只觉得心中一阵涩然。 “不要哭。”温柔的吻落在眼睛上,透过眼睑,阿宅甚至能够感受到雷伊唇瓣的温度,这一刻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任由眼前的人一点一点的吻去眼角的泪水,阿宅素来是个固执的人对于自己下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后悔,但这一刻他却忍不住难过,他坚信自己铲除海盗收编当地居民的做法是正确的,除了利益更多也是一种保障,没有和平带不来财富,但他还是觉得涩然,或者说他是贪恋这一刻爱人的温柔,他无法确定眼前人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对自己拔剑相向,更不能肯定如果眼前人当真对自己拔剑相向自己又会怎样应对。 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不知不觉之中就陷入了命运的迷局,他们无法洞彻未来的走向也看不清来时的道路,只能握住手中的权柄一如既往的朝前走,哪怕下一步就是深渊万丈。 “你记着我给过你机会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给你逃离我身边的机会!”死死攥住雷伊的手,阿宅恶狠狠的威胁道。 “好,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雷伊温柔的握住少年柔软白皙带着薄茧的手,神色说不出的坚定专注,然而多年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有些承诺并不是如人发誓那一刻能够兑现的。 “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等重伤的恋人再次陷入沉眠,雷伊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对面墙壁挂着的一副巨大的风景画像下的蔷薇公爵,与帝都里大腹便便,生性风流的诸多贵族想必,眼前人眉目清远风姿动人,自有一种卓然的气度让人心生好感,但在他身上更多了一种帝都纸醉金迷的贵族们没有的生机和精气。 “公爵大人找我有事?”只一眼雷伊就断定关于这人的那些个缠绵病榻病骨支离的传言全tm的不靠谱,这个人明显是一只打着盹随时都能够醒来的花豹,一旦你被他的外表迷惑,等待着你的就只有被利爪撕破喉咙的结局。 “对于你和靳的关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西格尔将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这样的动作若是换做旁人来做不是显得刻意就是猥琐不正经,但偏偏由他做来你只觉得他随性风流有说不出的懒散雍容。 “好。”既然下定决心准备接受小伯爵的真心,雷伊自然同意跟这个名义上的大舅哥好好交流交流。 “砰!”下一刻一个拳头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呼风声迎面招呼过来。 “嘣!”雷伊脑子里还有几分迷糊但长久训练下来的身体自然而然带着记忆出手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一拳。 “老子就这样一个弟弟,居然被你一见面就拐走了,还不能准我出出气?”将袖子撸开,任由袖扣洒落一地,他便拳为肘击,朝着雷伊肋下就是一击。 “靳知道你这么粗鲁么?”雷伊嘴上不客气的嘲讽,回手自然也不客气,就是这货给小伯爵订了一个不靠谱的未婚妻,想起那个如今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的变态女人,他心头就有一股郁气不吐不快,尤其是想到小伯爵因为没有能够给自己正名,难过的掉眼泪(并不是,明显是想多了)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重重的反击。 “也不知他怎么看上你这个口蜜腹剑的家伙!”虽然一向以病弱贵公子的形象示人,但从小受着铁血训练长大的西格尔自然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当即狠狠的朝着雷伊下盘踹去。 “就是因为你这个家伙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靳才会那么辛苦的分担那么多!”对于自己身份一旦接受之后很多之前不在意不关心的地方自然不能够视若罔闻,雷伊此时已经将阿宅当做自己妻子看待(虽然在整个城堡的人看来他才是伯爵夫人),虽然他也很支持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但对于眼前这个躲懒的人让自家妻子以这样青涩的年龄去承担起那样的责任还是心怀怨念的。 “哼!你怎么知道就不是靳愿意的?”西格尔冷笑,对于自己的弟弟看来眼前这个讨人厌的海盗也不是那么了解,自家弟弟虽然对于家人温柔可亲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但他们蔷薇家族的人骨子里都是带着野性的孤狼,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野心和气魄,还有任何时候都勇往直前的勇气和高超的手腕。 “可他说到底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你就这样好意思让自己的弟弟受累?”转瞬之间两人你来我往交手已经几十招,虽然各有胜负但他们都很好的将下手的地方放在衣服可以隐藏到的地方,只为了一门之隔里休息的人不会因为他们发生分歧而难做。 “即便他喜欢你,也不意外着你就能够肆意干涉他的决定!”西格尔冷笑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雷伊居然没有出手格挡相反他还微微侧着头方便西格尔的巴掌甩在他脸上,登时只听得一声响英俊的男人脸上落下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你们这是怎么呢?”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阿宅本来是在沉睡中但通过契约却从黑猫那里收到传讯说是伊丽莎白已经知道雷伊被带走的消息,这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女人打算重新回到帕德雷港口来继续她的酒馆生意。 “没事,只是哥哥对我有些误解罢了。”微微侧过头雷伊小心不让阿宅看见自己脸上的痕迹。 “都肿了!”阿宅皱了皱眉,虽然在他的记忆里无论是一开始的顾一泽后来的宇文羿还是唐璧谊,他们都不是什么善于吃亏的主,但考虑到这一世眼前人父亲早逝,母亲又是社交女王只怕没有什么时候管他,而他本身又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叔叔和堂弟,只怕性子有些委曲求全也不为过,因此阿宅到没有很大怀疑,只是叹息的看了站在一旁几乎怒发冲冠的哥哥,而后拉着雷伊进了寝室,顺手关上门。 第43章 chapter4(倒V) “你还还好么?”阿宅本来打算直接去找黑猫的,但碰上不对头的媳妇儿(并不是)和婆婆(其实是哥哥)闹矛盾,作为丈夫,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去调节被誉为千古难题之一的婆媳关系。 “没关系。”雷伊微微垂着头,白皙的脸上红色的五指印显得十分狰狞可怖,可以看得出来出手人下手之种,竟然丝毫不留余地。 “对不起。”虽然知道雷伊即使失忆了也不是什么善茬,但这一刻阿宅还是觉得微微心痛,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眼前人哪怕失忆了也是海盗里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而不是如眼前这般被禁锢了翅膀只能依靠自己过活。 “我真的没事。”房间里点着婴儿臂粗的白蜡烛,将整个房间点亮如同白昼,因此雷伊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少年眼中的失落和悲伤,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一丁点儿都舍不得让小伯爵难过,因此哪怕是之前跟西格尔之间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都不愿意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走,眼前的人似乎就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让人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只为他展颜一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阿宅忽然眨了眨眼睛,语气里有些忐忑又带着几分雀跃,“我想我想到一个办法宣布我们的关系,虽然它不是婚礼。” “你知道我不在意的。”雷伊忽然觉得心跳如雷,眼前人专注而深情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拒绝爱人这样的眼光,下一刻他上前一步在不伤到阿宅手上伤口的条件下狠狠吻住对方甘美的唇。 是谁说过想爱的时候仅仅是一个亲吻也足以让人意乱情迷,从雷伊怀中分开,阿宅坚定的看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青年:“无论你我想把你介绍给所有人!” “”雷伊真的惊讶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失去记忆,对于小伯爵径直的宣称自己是他的爱人,他只是觉得好笑有警惕,在之前他作为卡洛琳的家庭教师虽然没有直接跟小伯爵接触但他还是从上流社会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留言中了解到小伯爵对于落魄的约克公爵家的掌上明珠是一见倾心的,也因此最开始他对于小伯爵的所有行为都看作是一场演技的比拼,更何况叱咤七海手握重权的小伯爵躺在自己身下,绽放出独具一格的魅力,作为骨子里追求刺激与风险的海盗,他从不否认心底隐秘的欢喜和征服欲。 然而日久见人心,长久以来的经历教会他察言观色洞彻人心,他相信没有人能比小伯爵对自己更真心,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惑和怀疑,小伯爵无疑是爱着自己的,他甚至了解自己的一些在以往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喜好,但他确信他们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交流过,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若是自己是虔诚的教徒只怕都要相信自己跟小伯爵是宿世的恋人,他们一定在前生无比相爱。 但几天前同生共死的经历让他放弃了去追根究底,不论怎样小伯爵的眼里心里满满当当装着的人都是自己,既然这样他又何必太去在意。只是当眼前人告诉自己他想向着整个世界宣布他们关系的时候,雷伊觉得自己坚硬如铁石的心在这一刻也仿佛浸泡在温泉中,由内而外的生出一种暖意,让他忍不住沉醉其中。 “爱德华,你加入我的骑士队吧!”小伯爵抬头目不转睛的望着爱人,他并不是想要将这个人护在羽翼之下,而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足以展翅高飞在贵族中游刃有余的机会,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爱人也许并不需要,但是情感总是比理智先走一步,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对眼前人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雷伊慢慢扶着小伯爵在床上坐下,他慢慢蹲下来直视着爱人深黑色如同夜晚一样的双眼。 骑士队在商人逐步兴起的今天已经不少见了,但在蔷薇公爵的领地仍旧有着最传统的骑士学校,他们宣扬着古老的骑士精神,而在领地的士兵都渐渐被新兴的步兵和骑兵代替,作为蔷薇家族最有权势也仅剩下的两个人,他们的身边却依旧存在着骑士卫队,能进入骑士队的无一例外都是最优秀又最忠诚的士兵,尤其是骑士长,在很多时候甚至能够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代替主人发号施令,分享主人的大部分权利。而雷伊相信,自己一旦进入小伯爵的骑士队,如今空缺着的骑士长必然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你是我的爱人,我的伴侣,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阿宅温柔的笑了笑,艰难的抬手想要抚摸恋人的脸庞,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自己都不能察觉的凄惶,几生几世他对于他们能够长相厮守其实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更何况自己收到消息只怕帕蒂略斯群岛以及整个蔷薇领地上的海盗的据点也在自己和哥哥雷霆重击之下灰飞烟灭了,那个时候眼前的人还会原谅自己么? 当听到自己的弟弟要召开一个舞会并且舞伴选择雷伊的时候,西格尔觉得自己应该去骂那个在坟墓里只剩下骨头的专业坑儿子一百年的老爹,是不是因为弟弟身上也继承了那人不靠谱的性格才会想出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点子,虽然如今教会式微,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蹦跶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尤其是如今有很多大贵族没落,而蔷薇家族却蒸蒸日上的时候。 “哥哥,你知道我不愿意让他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哪怕只是一天。”在顺利的将雷伊塞进骑士队并在一个礼拜之内就将他提成骑士长之后,阿宅每天都会借着他训练的时间跟黑猫进行一个远程交流,结果是那个叫伊薇特的女人居然提前得到了帕蒂略斯群岛被一锅端的消息,并且四处打听雷伊的下落。 “你不打算封锁消息?”西格尔皱了皱眉,麻蛋,陷入爱河的弟弟这么单蠢肿么破?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当初决定了那么我自然不会后悔。”手臂的伤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世界里愈合的十分缓慢,甚至还会落下轻微的残疾,但阿宅其实并不是十分在意,一则这个世界过完这具身体也就没用了,二则他也不是那些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人,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样做,自然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可是你知道一旦他知道真相你们之间再无转圜。”西格尔神色严肃,他忽然意识到眼前人或许在一开始就考虑到他会对雷伊动心,甚至考虑到雷伊知道真相的反应,更可能还有他们之间无解的结局,“你是否在最开始就没有想过跟他走下去?” “哥哥,并不是相爱就能够在一起的。”阿宅忽然笑了,眼神有几分茫然,第一世与顾一泽分开的时候,他在想自己终究还是太过于怯懦,始终不敢给予自己的伴侣更多的信心;于是第二世,他在发现自己喜欢宇文羿的时候果断的正视感情,可是他们曾经那么幸福最后却偏偏分开了,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跟那个人没有缘分;到了第三个世界遇上唐璧谊,他忽然发现自己甚至连尝试都开始犹疑,而自己刚刚下定决心想要再次抓住那人的手,等待他们的却仍旧是分离,如果他们没有缘分,为什么偏偏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如果他们有缘分,为什么每一次都无法白头不相离。 “是不是因为老头子的影响才让你对爱情从来都持有悲观的态度,还是卡洛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格尔也是自欺欺人的好手。 “哥哥,我不是脆弱的琉璃娃娃,我是军人,手上沾满了海盗血液的的军人,你认为我会因为感情就动摇自己的原则么?”阿宅有几分头疼的看了看脑洞大开不肯面对现实的哥哥,“事实就是你想要躲避的那样,我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结局,你死我活的结局” “那么你为什么要将骑士长的位置留给他,一旦他对你拔剑相向,你就那么不想活下去么?”西格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觉得他是这样的陌生,这样简单的漠视自己的生死,他还是以前那个软糯糯的弟弟么?一瞬间自责和难过几乎要让这个雷厉风行有笑面虎之称的男人钻入牛角尖,他无比的后悔要是在最初收取父亲手上权利的时候不要让靳参与在其中,弟弟是不是就不会对爱情失望了? “哥哥。”虽然眼前人没有说,但阿宅还是敏锐的意识到西格尔的想法,从心里翻腾起来的欢喜和难过几乎让他哽咽,“不要自责,也请不要难过,这不是因为父亲也不是因为你的关系,这只不过是命运安排我必须坚持走下去的路径。” 第44章 chapter4(倒V) 当收到七海总督第一次亲自下帖子准备为蔷薇公爵开生日宴会的时候,哪怕在万里之外的帝都不少贵族也纷纷震动,毕竟这对兄弟权势赫赫,即便是远离帝都也无法让人忽视他们的存在,也因此即便不是当代家主,族中下一代的天之骄子们也在自家长辈的叮嘱下不远千里来到帕德雷港口给公爵大人庆生,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重要的政治信号,尤其是小皇帝刚刚登基位子还十分不稳当的时候,于是乎一个月以内陆陆续续帝都里百年之间都难得出门一次的大小贵族纷纷大包小包赶往蔷薇领地。 布洛涅宫作为整个帝国的皇宫自然是修建得十分富丽堂皇,它占地辽阔,由全长约3公里的石墙包围着,里面除了中心宫殿还环绕着十几座建筑风格迥异的塔楼,四周更是大片大片的花园,花园中遍植着大朵大多的郁金香,从高贵的金色到瑰丽的蓝色,由园丁悉心照看。中心宫殿的三楼是国王的寝室,如今居住在这里的是新登基一年多的威廉七世,从表面上看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然而当他睁开那双遗传自家族的银色眼眸,里面一闪即逝的沧桑和成熟更像一个历经世事的成人而不是个孩童。 “你说莲花伯爵为了给蔷薇公爵庆生,主动邀请帝都的贵族?”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的光,眉目英俊的少年心中却微微的失笑,过往的磨砺并没有让他变得狭隘多疑,反而是开阔了他的胸怀和眼界,只是倒是很少能够在贵族家庭中遇见这样的兄弟,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叹息一声。 记忆太久自从前世被流放到西北荒岛,他已经很多年都不曾睡过如此舒适的床,回来年轻时候半年多来居然还没有适应,只是不知道前世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不过那个时候小伯爵还没有死在牢中,自己又刚刚登基不久还在忙着跟帝都的贵族周旋,自然想都不曾想过去关注他们,没有了解也就说不上信任,因此当后来帝都中谣言四起的时候,自己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他们会谋反,如今看来只怕蔷薇公爵想要给弟弟报仇的心占了大头,只可惜自己当初自断肱骨,反倒便宜了约克家那个逃婚的女人。 “是的,陛下。”一身灰色西服的宫廷总管恭敬的端上皇帝陛下今天要穿的衣裳,而后侍奉着自己的主人洗漱。 “既然是这样的话,朕也就跟着去看看好了,你通知一下几位大公,朕自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海洋,如今我国占有七海如此辽阔的海域,朕作为皇帝自然还是有必要去巡视一番的。” “是。”总管动了动嘴唇最终将劝阻的话语咽下,虽然陛下登基仅仅一年多,但是这半年来威严甚重,若是以前还能够将他当成个少年,如今却要将他看做一名合格的年轻的君王来侍奉了。 “大人,巴内特不负使命,已经顺利完成对蔷薇岛的建设。”就在帕德雷港口档次稍微不错的旅店几乎被远道而来的客人注满之后,阿宅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做的很好。”阿宅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巴内特的肩膀,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他还没有亲自去查验过,但他相信有着自己手绘的图纸,这个忠诚得近乎死板的手下自然有办法按照图纸和自己交代一板一眼的完成任务。 “大人,那个爱德华”虽然很吃惊之前大人还让自己调查那个叫爱德华的家庭教师,现在居然成为了大人的爱人,但秉着一贯的忠诚,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将调查得来的资料好好的向尊敬的伯爵大人回报一番。 “巴内特,你知道的所有关于这个人过去的消息从今天开始都全部忘掉吧。”阿宅打断了忠心耿耿的手下,虽然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这样做,但是巴内特的忠厚老实在于自己交代给他的任务无论多难他都不会偷奸耍滑挪给旁人作,也因此阿宅相信除了自己和哥哥,女主以及还不知道在那里飘着的卡洛琳,巴内特是唯一一个知晓雷伊身份的人,只要他保密了,那么很大程度上雷伊的身份也就保密了,更何况自己这样大张旗鼓的叫他爱德华,正是这样大大方方的放在明面上,相信不会有人主动怀疑。 “是!”男人温顺的在阿宅面前跪下,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向着阿宅行了一个古老的骑士礼。 “巴内特,你记住,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命令你都要好好的跟在爱德华身边,辅佐他,协助他统帅军队,哪怕有一日他接受的是七海海军。”阿宅叹息一声,近几日从黑猫那里传来信息,只怕那个叫做伊薇特的吉普赛女郎就是自己一直派人留心却始终没有下落的女配伊丽莎白,只怕自己跟雷伊撕破脸的一日也不远了。 “大人!”巴内特的眼眶在瞬间红了,“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您会下这样的命令!” “这是军令!” “是!”壮硕的汉子在这一刻泪如雨下,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是大人的意见,巴内特必然做到,只是巴内特恳请大人能否让巴内特在公爵大人的生日之后,让巴内特再侍奉大人一段时间吧。” 在跟哥哥西格尔商量之后,兄弟两还是决定将西格尔的生日prt在蔷薇岛上举行,也因此在这之前确定宾客的人数就显得尤为重要,尤其是来来往往的都是数一数二的贵族,甚至还有不知道被什么蝴蝶翅膀扇起的飓风刮来的威廉七世,虽然现在他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少年,但是从帝都里的探子回报来看,这个小皇帝果然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因此这一次的安保工作十分重要,要是他在蔷薇领地出了什么问题,尤其是商人大规模崛起的现在,阿宅真的是相当担心,而到了岛上则不一样,能够突破重围再到小岛上的必然少之又少,安全性也大大提高。 在得到主人的命令之后,巴内特带着满船满船的侍女和男仆,还有准备宴会的厨子以及相关的物品,漂洋过海率先去了蔷薇岛,像每次出任务一样她再次回望帕德雷港口,心中却明白自从自己第一次跪在那个高贵的少年前宣誓开始,他所有的意志都是自己前进的方向,哪怕日后注定了不能够跟在他身边。 “这次宴会皇帝陛下也会参与,我想接着这个机会将你引荐给他,日后进入七海海军也好或者专门成立一支军队也好,总算先过了明面。”傍晚的小花园,夕阳照射着开了一整天的牵牛花,深的淡的紫色在阳光下像一个个饱满的小铃铛,有一种令人见之欣喜的生机。 “靳。”雷伊只觉得自己心头软成一片,越是爱重越是不舍方才能够越能明白眼前人究竟为自己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无关身份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爱着自己,所以一切的付出一切的筹划都是甘之如饴,可越是这样在看到恋人眉眼间挥之不去的阴霾,他就越发觉得难过,只是因为这人不愿意他知晓因此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我只觉得每一天总能让我更爱你一点。” “这还没有用下午茶,嘴上便甜成这样。”两人交换一个缠绵的亲吻,阿宅笑着靠在他怀里,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他如今只是等待结局,更何况哪怕身后环抱着自己的爱人想起一切,只要有这一段足够悠闲幸福的光芒,那么他就足够坚定地继续下去。 “只要是你喜欢我便每天都说上一句、十句、上百句只是怕你厌烦了。”雷伊微笑,黑色的头发因为一段时间没有修剪微微散下来带着卷曲,像上好的绸缎,让人挪不开目光。 “最近在骑士队还好么?”阿宅笑着啜了一口奶茶,经过自己强烈的要求,厨师终于不再不间断的往里面加各种糖果作料,只是单纯的牛奶加茶叶,味道也纯粹得多。 “一切都还好。”在主人的暗中支持下又加上类以本身能力出众,因此他在骑士队里几乎称得上如鱼得水,在第一天面对众多骑士对于他空降不满的挑战,雷伊靠着自己利落的身手迅速撂倒一大片,因此在新近的小骑士里得到了完全的崇拜和敬畏,几个领头的骑士在近一个月中的暗中交手之中也败下阵来,或者是折服于他的人格魅力。 “那就好,若是真的有个别的刺头,实在不行的就调到哥哥的骑士队去好了。”阿宅其实也不是很担心,但前几世自己有麻烦都是这人帮着暗中解决了很多,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在恋人面前表现一下的。 第45章 chapter4 蔷薇岛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建,整个岛屿几乎被盛开的蔷薇花包围,一朵一朵婴儿拳头大小的花朵,盛开在碧海蓝天下,藤蔓蜿蜒爬满了山丘和栅栏,占据花园的一点一滴,红色的、黄色的、粉色的,海风吹过,花瓣扑簌簌洒落一地仿若一场细雨,带给人童话般的美丽。 此地沙滩比之后世一些无污染小岛更为洁白,细细的砂砾摩挲着脚板带给人不同寻常的舒适感,由于地质特殊,在靠近城堡的东岸,海水在阳光下呈现出令人惊艳的淡粉色,深深浅浅像透明的翡翠。 “上帝,这里真的不是传说中的应许之地么?”在西格尔生日前三天,满载着贵人的船队前前后后纷纷停驻在港口,几乎一下船就有贵族小姐尖叫惊呼,实在是远在陆地深处的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瑰丽的景色,大海的壮阔与细腻在此地浑然一体,犹如梦境。 一路上穿着秀丽容姿不凡的女仆穿着整齐的白色长裙头戴蔷薇花,微微弯腰行礼引领众人往小岛中央主人居住的雪白色的城堡走去,一路上芳草萋萋,蔷薇花花瓣葳蕤一地,落在石板路上,整个小径都被花瓣铺满,一阵清风拂过,来往的淑女们长长的裙摆上也落满花瓣,在小径上留下一道道弧线,更有调皮的少女摘下枝头还带着露水的花朵簪在发髻上,当真是人与花面交相辉映,越发鲜活美丽。 白色的城堡并不是众人熟悉的巴洛克风格,她更为细腻柔美,精致繁琐,雪白色的墙体上装点着贝壳、山石,卷草舒花,缠绵盘曲,连成一体,仿佛一位纤细娇俏隐藏在花丛中的少女,她的美丽是悠闲洒脱而又漫不经心的,一颦一笑都带着令人沉醉的魔力。 “这真是一个奇迹。”城堡二楼,主人的书房,布置得清淡优雅而富丽堂皇,古老的书卷从羊皮纸到普通的纸张甚至有来自大洋彼岸遥远东方的古书,此时端坐在主位上的少年站在悬在半空中的开放式阳台上,俯视整个小岛,眼中惊喜涟涟,不由发出惊叹。 “谢谢陛下赞赏,因为哥哥身体不好,所以臣下特地修建这个小岛作为哥哥疗养的地方,尤其是在后花园里还有温泉足够祛除冬天的湿冷。”阿宅朝着少年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语气恭恭敬敬又不失亲昵,让人听了只觉得心中熨帖不已。 “你们兄弟倒是难得的关系很好。”少年温和的开口,示意两人在自己对面坐下,“这些年来七海海域辛苦你们了。” “那是臣下职责所在,作为帝国的军人,守卫海疆保护百姓安全,称不上辛苦。”阿宅温和的笑了笑,很早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留下海盗,毕竟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然而回顾原主的记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爱上蔷薇领地,他也愿意像原主一样为了守护领地的安全先出自己的最后一滴鲜血,马革裹尸,驰骋疆场才是一个军人最后的归宿。 “陛下不知,靳从小就喜欢军队,他是一个天生的军人。”西格尔则是惨白着一张脸是不是低低的咳嗽,做足了一副病弱的模样,当然他也的确先天不足,但绝对没有到这样的境地,不过在说起弟弟的时候眼中闪耀的光芒足够灼烧灵魂。 “西格尔,朕可以这么称呼你么?卿的身体真的很糟糕哩。”威廉七世看着眼前风姿出众的两人,心中只觉得一阵叹息,前世若不是自己偏听偏信他们也不会落到那样凄惨的地步,一个病死狱中,一个为了给弟弟报仇也早早的耗干心血,甚至传承了近千年的蔷薇家族也从此从这片土地上抹去。 “陛下厚爱。”西格尔微微鞠了鞠躬,在跟弟弟长谈之后他们对于帝都始终都抱着一种警戒,哪怕眼前的威廉七世才十二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是皇室里的人宁可将他想成神一般的对手,也永远不要失去警惕的心理,蔷薇家族虽然永远都是中立,但不排除总有那么一些脑子里装满浆糊的皇帝想要横生枝节,尤其是弟弟身边还有一个海盗恋人的时候,“臣下的身体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要是没有弟弟帮忙承担,只怕陛下见到臣下的时候臣下只能在病榻上了。” “卿为帝国西海岸的支柱,朕真不知道如何奖赏卿多年的付出,对于卿的婚事朕甚是愧疚。”见阿宅沉默的端坐在一旁,威廉不由关切的开口,只有他眼底闪过的一抹暗光微微透露出他的真实想法,要知道没有人会比他更想要拆开卡洛琳和小伯爵,尤其是那个女人居然借着旁人的手段夺取自己的位置。 “臣下要感谢卡洛琳小姐,若不是她选择出逃,臣也不会遇上自己爱重之人,今日若是陛下许可,臣下本想将爱人介绍给陛下认识。”阿宅忽然冲着少年单膝跪下,语气说不出的热切和激动。 “不知道哪一位佳人能够得到卿如此的青睐。”威廉明显愣了一下,要知道前世小伯爵可是为了卡洛琳病逝在监狱中,而如今眼前跪着的英挺的将军却告诉自己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卡洛琳那个女人,反而重新找到爱人了,但毕竟是三十出头的灵魂,威廉迅速收回心思示意阿宅站起来。 “若是陛下允许,臣下便带他进来。”年轻的总督大人仿佛并没有看见帝王的暗示,反而很是专注甚至有些无礼的抬头看着少年,眼中的光芒仿佛燃烧着的小太阳。 “好。”对于一个被流放在残酷的风雪里挣扎求生过的成年男人,哪怕回到如今这个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心的年纪,威廉发现还是很少有事物或者人能够引起自己的兴许,但今天也许是这天气太过惬意,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莲花伯爵话语中爱人竟然难得生出几分好奇来。 “请陛下稍等。”阿宅站起来欠了欠身,转身掩上书房的大门,没过多久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一旁侍奉着的时刻充当隐形人的皇宫总管在威廉下达命令之后,以一种绝对安静又迅速的手法从里打开房门,然而在看到站在门口笑意满满的小伯爵身后的男人时,纵然是对贵族之间各种风流轶事看惯了,老管家还是觉得胸口一梗,若是他在后世上过网,他一定可以用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描述——心塞塞!也因此在呆愣了好几秒之后,老管家才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若是朕眼神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个骑士?”长久的磨难将威廉打磨的如同厚重包容的大地,因此在第一时间确认站在小伯爵身后的是男人,他并没有露出很惊异的表情,反而在反复打量男人的身形以及姿势后,有些许不确定的开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他仿佛在何处见过一样,若是这一世没有,可能是在前世吧,只可惜对于少年时候的记忆他倒是不大记得了,反而是流放之后在风雪里挣扎着求生,学会做一名猎手甚至农民的记忆更为深刻。 “是的陛下,爱德华正是我的首席骑士长。”阿宅握着雷伊的手,两人并肩站立着朝君王行了一礼。 “骑士长?这么说你是在最近才任命他的。”威廉微微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在自己前世并没有很深印象的名字,唯一的记忆仿佛是那个女人的家庭教师,不过想来小伯爵就算转变性向喜欢男人,总不可能还喜欢自己的情敌吧,“那么,你将他引荐给我的原因是?” “臣下请求陛下允许他加入七海海军,并进入指挥团。”七海海军虽然大部分都是由蔷薇领地自己供养,但它终究是隶属帝国的编制,尤其是指挥团,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帝都前来镀金的贵族,而要进入指挥团除了需要指挥团团员的推荐还需要得到当朝陛下的准许,因此七海海军的指挥团虽然人数不多,但近来的贵族大多都是精英,很少出现废柴。 “卿要知道指挥团可是担负着整个七海海军的安全,可以说七海疆域的安危大部分都是由他们肩负,不过你若是执意,朕虽然会答应,但是你要为他的行为负责。”威廉严肃的沉下脸,虽然仅是短短的接触,但他还是确认小伯爵并不是滥用职权的人,也因此他愿意给予小伯爵一个机会,但同时为了避免上一世自毁长城的事再出现,他还是对小伯爵敲打一番。 “请陛下放心,爱德华是天生的指挥,他进入臣下的骑士队也才一个多月,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骑士长,因此臣下相信他只要给他足够的展示平台,假以时日陛下必然能够获得另一名元帅。” “朕拭目以待!” 第46章 chapter4 是夜,整个城堡灯火通明,成百上千跟蜡烛照亮四周犹如白昼,甚至夺去了夜空中月光的角色,夜色沉沉,喧嚣了一个白日的蔷薇在月色下纷纷收敛花瓣陷入沉眠,而休息了一下午盛装打扮的客人们却纷纷走出房门走向城堡,那里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一场盛大的晚宴。 衣冠楚楚的宾客们由提着马灯的妙龄女仆引领着穿梭在小岛的石板路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与天上若隐若现的星光交相辉映,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会在这里度过一个没美妙的夜晚。 “通往城堡大厅是这条道路么?”一身红色礼服的女子带着黑色的小礼帽,红唇如火,呵气如兰,她仿佛一朵盛开在夜色下的的红色玫瑰,有一种令人意乱神迷的魅力,吸引着无数人倾倒在她的裙摆下。 “是的,美丽的小姐。”来往布置场地的男仆被女子勾唇一笑引得神魂颠倒,他仿若回到十多岁时的青涩少年,在灯火迷蒙处,脸上早已浮现一片红霞,眼前的女子莫不是就是幼时母亲讲的故事里的湖中仙女,否则怎么又有这样瑰丽的姿容? “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去么?”女子生了一双能说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她脸上露出微笑轻轻的颤抖。 “愿意为您效劳,尊贵的小姐。”男仆托起她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纤纤细手,微微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上帝保佑你,你生的真俊啊!”她随手摘下别在发间的红玫瑰插在男仆的胸口的口袋里,上面甚至带着女子用来洗头发的香波的味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名字,我叫伊薇特,你呢?可爱的小仆人。” “约,约翰。”沾着女子独有的香气的玫瑰花绽放在胸前,男仆只觉得随之绽放的还有自己的爱情。 “那么谢谢你,约翰。”走到城堡门口,女子微微在男仆额头吻了吻,转身仿若穿花蝴蝶一般融入人群,华丽的裙摆随着轻柔的乐曲微微起伏,仿佛收到微风吹拂的玫瑰,裙子上装饰着的红色宝石熠熠生辉,这一刻她就是宴会里的女王。 “你还不下去么?”端着盛着葡萄酒的高脚酒杯,西格尔懒散的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从遮挡着的窗帘慢慢往下看,对着一堆又一堆聚集在一起攀谈的人群,眼中滑过一丝嘲风,而后扭头看着被弟弟抱在怀中的黑猫,漫不经心的开口,“什么时候想到养一只黑猫在自己的身边了?” “还不到时候。”阿宅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人群中红衣如火的女子身上,这应该就是夏洛克说的伊丽莎白,当真是个美人,只可惜是带刺的美人,也是他在原著里十分欣赏的女人,然而今日今时她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是让他高兴不起来,听到西格尔问话不由生出几分恶作剧的想法,“哥哥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好一朵带刺的玫瑰花。”西格尔咂咂嘴吧,笑得意味深长。 “哥哥觉得她是否合适当蔷薇领地的主母?”阿宅一点儿都不隐藏自己的意图,眼中闪着趣味的光。 “即使她也是海盗?”西格尔笑了笑,“既然亲爱的小弟你这样深刻的推荐,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下去会会她吧!” “哥哥,相信我若是真的能够赢得她的心,你会收获最真挚的爱情。”阿宅偏着头,抚摸着黑猫光滑的皮毛,在原来的故事里,这个漂亮的女子自始至终追随的就只有雷伊,为了雷伊他可以毫不客气的投靠小伯爵,而后来爱情注定得不到她就选择毁灭,独自回到海盗之中,如此敢爱敢恨的烈性女子,他意外的觉得与自己的哥哥说不定很契合。 “这样看来,她似乎有爱人?”西格尔顺手将酒杯放在一旁的吧台上。 “不,只是单恋罢了。”阿宅忽然笑了,十分嚣张肆意,心中难得生出几分童趣来,他有点儿好奇若是伊丽莎白告诉雷伊真相,知道自己一心爱慕的男人喜欢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 “感谢各位不远千里到此庆祝兄长的生日。”看着时辰差不多,阿宅笑着端着酒杯从楼梯缓缓走下去,“在这里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一位尊贵的客人。” 三楼的露台遮挡着的白纱荡开,出现在白纱后面的是一个头戴皇冠十分俊美的少年,他朝着众人轻轻的挥挥手,笑意温和。 “天啦,居然是陛下!”握着绸扇的淑女们窃窃私语,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人。 “欢迎陛下远道而来。”阿宅微微一笑,笑意如水面上娉婷的水莲,有一种西方人难有的优雅和静谧,他朝着小皇帝欠身行礼。 “欢迎陛下!”在场的绅士纷纷行礼,这些高傲而美丽的贵族少女夫人们也低下她们高昂的头颅,像一群收了翅膀的白天鹅露出一段段雪白的脖颈。 “朕在此恭祝蔷薇公爵生日快乐,帝国长盛不衰!”少年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弧形的屋顶下显得越发的洪亮。 “帝国长盛不衰!帝国长盛不衰!”整齐的音色让整个场合显得十分庄重,甚至生出几分严肃来。 “卿等自便。”威廉在迅速饮尽高脚杯中的葡萄酒,再次冲众人挥挥手又消失在帷幕后。 “天啦,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他长的真英俊。”有一家子爵小姐惊讶的对着女伴开口。 “皇帝陛下有什么,你知道么?在这之前我一只很同情逃婚的卡洛琳,她的父亲居然将她嫁给那样‘血腥伯爵’,可是天知道他长的真好看,我觉得我都要爱上他了。”一旁伯爵家的小姐忿忿不平的开口。 “可惜了,还没有看到蔷薇公爵,她们说他长的就像传说中的精灵,那该是多美啊。”另一家伯爵家的小姐抚了抚发髻上的蔷薇撇撇嘴。 “下面有请我的哥哥,今日生辰的主人来一曲开场舞。”阿宅顺手一指,众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身银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大厅门口,他有一双极其有魅力的银色眼眸,虽然面色苍白得有些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但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男子慢慢走进大厅,所到之处,人们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他温柔的笑了笑向女伴们聚集的场所走去,无数贵族少女纷纷用绸扇或者华丽的羽毛扇遮住半边脸,心中却巴不得幸运之神降落在自己头上,而后在众人惊讶而嫉妒的的目光中,西格尔停在一身大红宫廷礼服的女子身边。 在场的贵族女子或多或少的都了解彼此,但在这之前她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即使她吸引了在场大多数男宾的目光。 “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华尔兹?”西格尔微微低头,朝着错愕的女子伸出手。 伊薇特只觉得从她混入这个岛屿开始仿佛有什么就开始悄然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男人深邃的音色眼眸,她忽然心神恍惚,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手搭在男人的手上,十指交扣,以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方式,由着这个俊美的非同寻常的男人将自己代入舞池。 家族里豢养的乐师拉起一支甜蜜的曲调,在悠扬的乐曲声中,女子随着男人的脚步轻盈的起舞,裙摆飘扬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烛光下他们仿若天生的一对璧人,虽然是第一次配合,但他们的脚步却无比的契合,前进,后退,旋转,跳跃,眼神交汇的瞬间,女子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男人温柔的目光下红了脸庞。 “谢谢你的陪伴。”小提琴戛然而止,伊薇特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靠在男人的怀抱中,扑鼻都是蔷薇伯爵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男人微微低头,耳鬓厮磨,“这朵玫瑰很衬你,希望你喜欢。” 温柔的男人取下燕尾服上别着的橙色玫瑰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交到女子手中,而后微微一下,如同他到来一样又迅速的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啦,公爵大人好浪漫。”有对玫瑰认真研究的贵族少女与同伴窃窃私语,“他居然当众向那个女孩子表示爱慕,一份神秘的爱情,天啦,我真的好羡慕!” “可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女伴忍不住酸酸的开口,谁不知道嫁给蔷薇伯爵以为着什么,十分专情的丈夫,大片领地的女主人,最重要的是大片富庶的女主人,意味着一辈子吃穿不愁,仆从如云,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这简直是每个贵族女子梦寐以求的生活。 然而他们没有能够讨论很久,因为随着乐曲声响起,众人惊愕的发现,一身白色燕尾服的莲花伯爵笑着拉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划入舞池,更让无数人觉得下颌都要掉了的是,小伯爵他居然跳的是女步! #卧槽,宿主丧心病狂跳女步,肿么破?# 一瞬间,夏洛克觉得自己脑子里都是疯狂的弹幕。 第47章 chapter4 是所有人都看错了么,呵呵,那个凶残的小伯爵他居然拉着一个男人跳华尔兹! 他拉着一个男人跳华尔兹就算了,他居然跳女步! 他真的是血腥伯爵么,真的不是其他人么! 许多年之后有贵族这样描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舞会,现实到了一个梦境一样的城堡,然后是皇帝陛下突然降临,再接着羞涩温柔的蔷薇公爵对一个平民女子(后来才知道的)当众示爱,最后有血腥伯爵之称的七海总督莲花伯爵居然拉着一个男人跳华尔兹,而且小伯爵居然跳女步,两人深情对视几乎闪瞎眼! 而同样惊呆了的还有前一个事件的女主角伊薇特真伊丽莎白,若是她从后世来,她的心里表情可以描述如下:在线等,呵呵,真男神一秒变同性恋,还跟爱人牵手秀恩爱,肿么破? 尼玛,在她不知道的一个月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奇葩的事儿,之前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王者,如今居然跟着一个男人当众手牵手宣誓所有权,枉费自己之前瞎了眼一般还将卡洛琳看成情敌,枉费自己曾经对着他各种诱惑抛媚眼玩儿暧昧——原来是性别不对,简直是浪费老娘多年的青春,早知道你要喜欢一个男人,老娘早就把目光转向其他人了!比如说,刚才那个超级温柔的公爵大人,感觉就很不错哟 来客纷纷顺着乐曲划入舞池当中,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舞会再次陷入*,宴会的主人都纷纷消失在场中。 “你真的不让人去盯着雷伊。”休息室里,西格尔扯散领结,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半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今天宴会,难得人多,有人必然会衬着这个机会进来,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我还是想尝试一下在他心里究竟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四分五裂没有多少价值的海盗船队重要,还是我更重要。”阿宅神色在这一刻显得有几分阴沉。 “你疯了!”西格尔忍不住皱眉,“你也知道你跟他能够相爱本来就不容易,感情本身就是脆弱的需要无数合乎的东西,你这样尝试难道就不怕曾经从你妈妈那里我学到一句话,难得糊涂,你又何必追根究底?” “啪!”阿宅猛的将手中的高脚酒杯扔在地上,“哥哥,你不明白,我这么爱他,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他为什么不可以为我做点儿什么?更何况我已经将他介绍给陛下了,为什么他就不可以为我放弃那一摊烂摊子,好好的从指挥团里出发?” “靳,你要记住,雷伊他是人不是你的私有所属物,你能够给他提供选择的余地,给予他一定的一件,但你不能够代替他做决定,安排他的人生走向!”西格尔看着一向冷静的弟弟如此失态,心头一阵难过,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少年变得如此脆弱,他如同多年前自己曾见过的那个来自异国的女子,也曾如此甚至更为歇斯底里的朝着自己的父亲发出同样的质问,但那个女子最终却在生下阿宅之后香消玉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西格尔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背离舞会的后花园,蔷薇花树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风移树影动隐隐约约,甚至能够听到从海岸传边来遥远的浪花拍击礁石冲击沙滩的声音。 “王。”多年的爱恋并不是说消逝就能够消逝的,但这一刻伊丽莎白还是收敛了所有的心神,认真的看着眼前自己仰慕多年的男子,心中悲喜交加,“属下终于找到您了自从在帕拉莫斯群岛与您分开之后,我就一直在找您,本来打听到您和小伯爵在一起,但是帕德雷港口的城堡守卫十分严格我想尽办法也没能够混进去。” “后来呢?”心底有一个隐约的声音在催促自己离开不要在听下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雷伊还是站住了脚步,他不知道在后来自己无比痛恨这一刻的决定,命运在此刻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不久之后传来消息,我们在整个蔷薇领地的大部分据点被捣毁,剩下的据点在联系不到您的情况下,我选择了让他们转入暗处,有些脱离的人被处以死刑,在那之后收到另一份消息,两个月前在卡洛琳逃婚之后小伯爵出海说是为哥哥准备生日礼物,但同时也有一个舰队在暗中直奔帕蒂略斯群岛”泪水从眼眶中沁了出来,即使她憎恨有着狡狐之称,在醉酒后肆意鞭打母亲的父亲,但她总以为那个老头子会永远的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在自己回头看得到的地方鞭策自己前进,可是一瞬间那个人忽然就不在了,随着破损的踏浪号沉入海底,心中恨么?解脱么?说不上对于那个男人,她所有的情感如斯复杂,只是心中忽然空了,仿佛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理由突然就消失了。 “整个帕蒂略斯群岛无一生还,剩下的逃出来的人如今大多数也隐姓埋名不敢探出头,就连您的叔叔尤金也战死在菲特岛上,不过据说丹尼尔带着卡洛琳逃了出来他收集手下的旧部,数量只怕也就是一船人了。”长久以来积压在内心的压力在这一刻得以宣泄,伊丽莎白靠着雷伊的肩膀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一夕之间,故乡尽毁,她甚至能够想象漫天的大火是怎样将岛上的建筑付诸一炬,虽然她曾经无比憎恨着想要逃离那个岛屿,怨恨着自己海盗的身份,但是真正面临故乡不在,故土难存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帕蒂略斯群岛上也曾经有那么多欢乐、美好的记忆。 “王,我们要复仇么?”泪眼婆娑的女子抬头痴痴的看着自己曾经恋慕着的男人,语气说不出的哀伤,她哀哀的坐在蔷薇树下,慢慢的哼着幼时听过水手们吟唱的歌谣,在这清冷的月色下,像一尊冰凉的石像。 “你让我好好想想。”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成了漫天的怒火,那个人是怎样能够一边说着爱自己,一边派人直接直接摧毁帕蒂略斯群岛,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还是说自己这么多天的纠结和苦恼在那个人眼中只是一场笑话!这一刻一种被玩、弄和侮辱的感觉像一把火点燃了雷伊全身的血液,很可笑吧,最大的海盗头子为他意乱情迷,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小伯爵一脸骄傲的笑着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放在地上践踏的情景。 “可是你不是爱他么?”泪水沾着眼睫毛晶莹的仿佛蔷薇上的花露,伊丽莎白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疑惑,一方面她憎恨母亲的懦弱,而另一方面她却也继承了母亲爱情至上的观念,也因此在看到放在还亲密起舞的恋人此刻却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情景,她甚至惊愕的忘记了哭泣。 “爱他?哈哈,是看他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罢了!”雷伊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心的人,只要一旦认定了事实他便能够迅速接受硬生生用刀挖出伤口,割掉腐肉。 “你都想起来了。”花树下,无数花苞沉睡如同一个个小巧的铃铛,那个披着白色狐裘的少年不知道站在那里听了多久。 在跟西格尔交谈之后,深深的后悔像利剑击中了少年的心,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即便发生的事实已经无法更改,他也应该第一个告诉那个失去记忆的人,心中的恐惧和担忧让他再也坐不住了,在黑暗中穿过密密匝匝的蔷薇林寻找爱人的身影,若不是西格尔考虑到他身体还没回复给他披上白狐裘,只怕他就穿着那一身秋衫在这清冷的风里晃荡。 “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记忆,何谈什么想起来不想起来的。”最是亲密的人最能够明白怎样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尖利的话语如同失控的箭镞扎在心头。 “你原来就是这样想的么?”虽然披着厚厚的狐裘,但几个世界以来阿宅从来没有如同这一刻感到这样深深的寒意,下一刻他收敛起所有的脆弱,如同轻舰上下达斩杀令一样,露出一个张扬的笑,“我从来不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海盗抢劫过往的商船,杀死商人,作为军人,守卫海疆保护百姓是我的天职!” “是啊,为了保卫你所谓的百姓居然想方设法爬上一个低贱卑微的海盗的床上,果然是深明大义的七海总督!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雷伊冷笑嘲讽道,翠绿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爱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顶多不过狗啃了一口,难道你会在意么?”阿宅反唇相讥,心头大恸,他们这对亲密的恋人终于走向了他最不愿意走向的境地,虽然心中无悔,但并不代表就不会痛不会难过,说到底他虽然没有原身继承自母亲对爱情的完全偏执,但他同样不是原主历经百战,他更加脆弱! 第48章 chapter4 正在几人起争执的时候,西格尔带着一队骑士迅速靠了过来。 “刚才有哨兵来报,说是有一群此刻偷渡上岸,你们可看到了?”西格尔是个温和如暖阳的人,但在这一刻他却异常的严肃,他不知道这一夜就究竟会掀起多少波澜,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这一切,到了如今人力不可控的地步。 “怎么可能?”这一刻阿宅忽然无比感谢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就在他觉得最脆弱最难过的时候,哥哥总是会出现在他身边,哪怕他自己都没有在意,但有家人的陪伴总是让人觉得温暖。 “夜晚风急浪大,还请伊丽莎白小姐回到宴会上去。”西格尔挥挥手示意骑士队朝其他方向去搜查,务必要在不惊动客人的情况下抓到偷渡到岛上的人,虽然他们势力较大,但是面对帝都里几乎重要贵族下一任嫡系尤其是皇帝陛下也在岛上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不敢托大。 “可是”伊丽莎白显然有几分呆愣,没有想到居然再这样的情况下被人叫破身份,而且还是刚才那样温柔如水体贴入微的男伴。 “你们也不要耽搁太久。”上前几步以一种强势的手段半拥半抱将伊丽莎白带往城堡,西格尔对着呆呆立在冷风中眼眶微红的弟弟淡淡的嘱咐一声。 “等下,上岛的人一定是丹尼尔和卡洛琳!”伊丽莎白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拥抱着自己的男人看似纤瘦却仍旧十分有力,忙大喊出声。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是跟着你上岛来的,伊丽莎白小姐。”阿宅拉了拉白狐裘将手裹进狐裘里,身体接触到冰冷的手掌他不由打了个哆嗦,但面上却带着几分帝都里纨绔子弟才有的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傲气。 “靳,她是女孩子。”作为一个受传统贵族礼仪熏陶长大的公爵大人,西格尔对于女士一向秉持着一种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即使眼前的女人也许就是带来麻烦的源头,但长久受到的教育让他十分冷静且克制,能够时刻以一种客观的态度去面对事物,避免因为愤怒或悲伤等多余的情绪影响自己的正常判断。 “”靳子楚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其实明白自己也是迁怒,将对雷伊的怒气悉数转移到了这个自幼失去母亲又在不久之前失去父亲失去故土的可怜的女孩儿,即使说她曾经也是海盗的一员。 “不要忘了老师的教导,靳,不要让愤怒蒙蔽了自己的理智。”看到自己的弟弟孤零零的站在蔷薇花架下,周围浓浓的夜幕几乎将他吞没其中,西格尔忽然觉得心痛,这个时候的靳就仿佛多年前刚刚到了蔷薇领地的孩童,像刺猬一般将自己团起来用尖锐的刺对向周围的一切,但终究是他自己的道路,作为兄长自己可以帮助可以建议唯独不能代替他做出选择。 “雷伊我们能好好谈谈么?”西格尔带着伊丽莎白走后,四下一片寂静,两个分别站立在蔷薇花架两头的青年在这一刻相隔咫尺却仿佛身在天涯,丝毫不见之前的亲密。 “呵,你又打算施怎样的把戏?还是觉得之前捉弄我还不够?收起你那幅令人作恶的嘴脸吧,你们这些贵族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东西。”雷伊冷笑,深绿色的眸子在夜色下带着深深的仇恨和讥诮。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我的么?”靳子楚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曾经是个中二青年,对于一切文艺青年都有一种仇视的态度,或者说受到种马父亲的影响对于爱情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那个时候他曾经读到过一个民、国女作家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那个时候他觉得可笑,爱情里面怎么可能有这么蠢这么卑微的存在,而如今他却发现原来为了眼前人,他也愿意将那些可笑的自尊心丢到一边,低下身段只为了尽可能的挽回他们的爱情。 “所以怎么说七海总督智技无双,只是不知道我这个彻底孑然一身的前海盗头子还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难道说是你找不到人满足你了么?”雷伊虽然是海盗出身,但他幼时跟在母亲身边长大一点而又有专门的家庭教师,因此他的修养比出身高等的贵族子弟也毫不逊色,但后来他到底出没于水手、流浪汉、马夫之中,一些常见的*的荤段子也几乎是信口拈来。 “你”阿宅目瞪口呆,第一次他清醒的意识到眼前的人不仅仅是他身边曾经体贴的爱人,更是一个冷血凉薄的海盗头子。 “对了,如今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约克家的公爵小姐要逃婚,看来他早早的意识到你在g上是无法满足她的。”看着冰冷的月色下,小伯爵越发苍白的脸,一种报复的快意令他忍不住口出恶言。 “雷伊,从来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原来是勾搭上了七海总督,难怪这么简单就将帕蒂略斯群岛给毁得一干二净!”月亮躲进云层深处,模模糊糊的夜色中出现了一个峻拔的青年,一头金发在璀璨的星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在看到了堂兄身上标准的七海总督骑士装束,沉默已久的情绪像突发的火山被瞬间点燃! “丹尼尔,没想到你这个丧家之犬居然逃到了这里。”雷伊抿唇轻笑,狭长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应该说是不愧是小伯爵的好算计么,如今只怕逃出来的海盗都以为自己是背叛了他们,哪怕自己真的回到海盗里重新发展,洗清罪名,但要知道在海盗中他们最重义气,有这样的一件事情难保往后不会有人借机生事,始终是一个隐患。 “丧家之犬总好过背叛兄弟成为海军的走狗!”丹尼尔针锋相对,若是在以往他还对这个堂兄有着抱歉,敬重他孤身一人深入蔷薇领地都不曾有疏漏,可如今他就剩下深深的憎恨和鄙夷,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转身朝着军队摇着尾巴求和,当真是海盗的耻辱,“拿出你的剑,我们决斗!” “凭你?”雷伊冷笑,即便内忧外患,但他从来骨子里都不是个好人,既然部下已经七零八落既然所有人都以为他背叛,那么自己索性就完全倒入军队的一方,同时将以往的部下拉入军队里也算给他们谋取一个营生。 “不要看不起我!”丹尼尔被他轻蔑的目光激怒,忍不住怒吼道,“若是你有本事就让我们以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好!”雷伊点点头,淡淡对着对方行了一个礼等到丹尼尔回礼之后,他迅速解下披风拔出悬在腰际的长剑,迎着暗淡的星光,剑光锋锐,如白日里坠落的金星,一剑劈过去! “嚓!” 剑光清冷,兵刃交击,在越来越强烈的海风中两个同样英武的男人战成一团。 他们如同草原上搏击的雄狮,为了尊严为了生存拼尽气力从对方身上撕咬下血肉!渐渐地两人交手上百招,剑刃割破衣裳如同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即使两人都是剑术高手但渐渐地身上也开始挂彩,血腥味夹杂着海风的腥气有一种刀锋架到脖子上的肃杀! 阿宅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心中酸楚难言,在他看来自己让雷伊进入海军指挥团又在陛下之前引荐他已经是帮了雷伊许多,然而他从没想过自己在将雷伊拴在身边屠灭帕蒂略斯群岛会让他完全无法在海盗中立足,是真的没有想到么,还是只是自私的打着对他好的态度想要将他留在身边,却从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过,如今自己这般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可是,他终究是不后悔的,自己没有办法抛下原主的哥哥,也没有办法抛下原主的责任,也因此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是一个死局,只是终究是不甘心,于是竭尽全力耗费心机的在一开始就打破男主女主的日久生情,又钻着剧情的空子从伊丽莎白那里将他偷走,前几日幸福的时光就是自己偷来的,如今是到了必然偿还的时候。 “小心!”从沉思中醒来,转眼一看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从蔷薇架后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即便星火不明,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对方朝着雷伊飞快射过来的三把匕首。 那是原著里丹尼尔手下的一号小弟,有飞刀之神称呼的多米尼克,出手三刀,刀刀必中。 身体在大脑做出反应的时候便扑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阿宅将雷伊扑倒在地,借着忽然从云层后弹出头的月亮,他在这一刻清晰的看到了匕首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翠绿色! “噗!”剑锋穿过血肉,阿宅惊讶的回头,雷伊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惯性的回挡造成了什么。 “我,不欠你了”鲜血从身后流淌,带走体内的热量,而毒性随着胸前的匕首慢慢融入血液,一瞬间阿宅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他看着那个颤抖的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爱人,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既然我伤害了你的名誉,那么按照贵族的骑士法则,我就用我的鲜血来清洗! 第49章 雷伊番外 随着军礼炮朝天鸣响,一身深蓝色韩军军装的中年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礼堂走去,在最高处一身礼服的威廉七世神情庄重,周围观礼的贵族纷纷低头朝着眼前人致意。 红色的地毯从大殿一直铺到宫门口,雷伊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就在今天他将被加封为伊顿公爵,从一个平民到如今的地步,用兵如神的七海总督以其仁慈博爱和用兵如神闻名帝国,然而在这样庄严的场合雷伊却忍不住失神,多年之前他的爱人在被加封为伯爵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欢乐骄傲还是像自己一样神游天外。 过往的记忆太过短暂,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翻出来咀嚼,只为了不将那个爱人遗忘在时光深处。雷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靳的时候,跟丹尼尔的对抗后因为疏于防备他与众人走散,重伤之后跌跌撞撞逃到城郊一个废弃的屋子里,睡到在冰冷的石板上,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第一天,他告诉自己他还要收回曾经被父亲通知的帕蒂略斯群岛,然而当伤口感染渐渐高烧几乎夺取他的神智,在模模糊糊中他像上天祈求只要能够活下去,哪怕以往的权势都化为灰烬。 然后在那之后他感觉到有人伸手落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带着淡淡的冷香,冰冷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大氅包裹住,那一刻在模糊的视线里他只记得一双黑色的眼眸,盛满了担忧和关切,还有深深的爱恋,如同过去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一样。 再后来醒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就断定自己失忆了,而且告诉自己他们是爱人,是伴侣,那一刻他只觉得好笑,心里想着不论怎样就看看眼前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样吧! 如今回想起来养病的那段日子是自己这一生度过的最为快乐的日子。他们白日里一起看书一起下棋一起处理城堡里的事物,品尝他让人特意做的糕点那人对他极好,无论是吃穿住行还是其他甚至一步一步为自己这些年来的道路做铺垫,可是他从没有告诉他。 那个时候他甚至想过自己在统一了帕蒂略斯群岛之后一定回到这人身边陪着他过一辈子!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那个夜晚戛然而止! 他记得当自己从伊丽莎白口中听到真相,那一刻愤怒燃烧了所有的理智,他忘掉了眼前人是怎样的对自己好怎样的安排自己进入骑士队进入指挥团甚至在陛下面前引荐自己,忘掉了在生病时候那个人是怎样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忘掉了在面对猛虎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努力让自己先走,同生共死在以往他以为是话本离的一句话,但那个人却总是将自己放在他前面——可是那一刻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如同受伤的猛兽甚至连自己身边的同类都不愿相信. 他还记得那个人面色苍白重伤为愈站在冷风中以怎样卑微的神态祈求自己,他说:“雷伊我们能好好谈谈么?”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自己的真名,他甚至能够描摹出那人的表情,一点一滴原来他在盛怒下都是将那个人放在心里的。 然而他回敬他的却是谩骂和讽刺,当丹尼尔出现的时候,理智再也不存在,身后那个人以往有怎样的动心如今就有怎样的仇恨,果然是好算计好心术,可笑自己骄横半辈子居然栽倒他手心里,再被扣上叛徒的帽子他就知道自己只怕再也回不去了。 与丹尼尔的一战,宿怨已久,而且那一刻他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其他,因为丹尼尔性格磊落,而且雷伊相信自己手中的剑术,然而他却忽略了之前西格尔的警示,到达这里的除了丹尼尔还有其他的生还者。 听到靳喊“小心”的时候,他心中冷笑,图穷匕见,想来他就是打算借着决斗将自己杀死吧,也因此在那个人扑过来的时候,他顺手一剑,出手一如既往的果断冷酷没有丝毫犹豫,既然注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么他自然要做那个活下去的人! 剑刃刺穿身体,他顺手将那个人接到怀中,才发现插在他胸口的三把泛着深碧色的匕首,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么,他看到那双注视着自己在以往充满关切和爱慕的眼睛在这一刻仿佛灯火熄灭只余下一地灰烬,那个人用力想要推开自己,他说:“我,不欠你了”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亲手打碎了一切可挽回的可能,那个人的血染红了那身雪白的白狐裘,一点一点浸染透,再也洗不会原来的样子。 仅仅将少年抱在怀中,月光下怀中人单薄如纸,憔悴瘦弱得根本就不想一个军人,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明明他们是这样相爱,明明他都想过在以后带着靳游遍世界,他们会在每一个温暖的春日出门踏青,在每一个炎热的夏天到密林中打猎避暑,在每一个凉爽的秋日分享领地上的硕果累累,在每个寒冷的冬天簇拥着炉火喝着美酒美好的冬日直到白发苍苍下一刻仿佛疯了一般,他用力将靳裹在怀中,似乎这样的方式就可以让怀中渐渐冷下去的人温暖过来,有多久,仿佛一瞬间又仿佛一辈子,当残月从西边落下,周围人被悉数关押,他抱着怀中彻底冰冷下去的爱人的身体,茫然的抬头看着站在眼前想要将靳抢走的人,那一刻引着初生的朝阳,蔷薇花一朵朵绽放,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瞬间凋零,一片一片花瓣从枝头直接坠落在地,仿佛一场盛大的葬礼! 在那之后很久一段时间雷伊都不能相信那个人离开了,直到自己进入指挥团,直到自己率军远征,送别的人当中却没有那个人,那个时候他终于相信原来那个人真的不在了。 自此之后,十多年来他几乎很少回到陆地上,唯独每年深秋在那个人去世的日子他会独自前往蔷薇岛祭奠那个再也不会醒来的爱人。 也只有那一天他才会被允许踏上蔷薇岛,这么多年来帝都里大大小小的贵族都知道这一任的七海总督如今权势炙热的伊顿公爵与蔷薇公爵从来都不想和,任何一条政令只要前者赞成后者必然反对,而皇帝陛下从中劝说多次却仍旧无果。 如何能够和解?他是西格尔捧在手心的弟弟却因为自己重伤因为自己丧命,如何能够不怨恨,正如那人所说若是没有遇上自己只怕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七海总督莲花伯爵。 第50章 chapter5 阿宅蜷缩在街道旁,冷月如霜,月光从树梢倾泻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让这条小巷分外寂静,一墙之隔便是喧闹的集市,阿宅甚至能够闻到烤面包的香气,让饥肠辘辘的他越发觉得难熬。 “你还好么?”他们降落在这个世界才刚刚几个小时,但是因为出了些问题所以阿宅附身的身体身体状况很糟糕,黑猫围在他身边,焦急的转着圈子。 “冷。”病弱的少年在微凉的夜风中瑟瑟发抖,虽然额头滚烫全身发射但他还是觉得很冷。 “我们该怎么办?”看着阿宅单薄的麻布衬衣,夏洛克只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长久的陪伴虽然他们彼此有隐瞒但他早已将少年看成自己亲密的人,哪怕最开始签订契约的时候有一些不情愿,可是能够带着他穿越各个世界依然不容易,他最多帮他半点儿小事儿却无法干涉阿宅的行为,甚至简单的帮他治疗都不行。 “夏洛克,让我抱一会儿吧。”虽然头疼欲裂,但是阿宅还是笑着将黑猫抱在怀中,试图从那个小小的身体上吸取热量,其实身体难受辗转发侧他还觉得挺好,至少不用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一次有一次的回忆起那个人是怎样对着自己出手,这么辗转流浪在几个世界,在反复体验死亡的瞬间之后,阿宅觉得自己其实已经不再惧怕死亡了,然而当那个人从身后一剑贯穿的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那一刻他其实是仇恨的,仇恨着黑猫带着自己各个世界流浪,仇恨着自己为什么一次有一次忍不住付出真心,仇恨着那个人在明明答应了自己给予自己爱情的甜美之后又亲手将这些打碎,可是到底还是感激,从此一刀两断再无回转! 至少不用自己再品尝那些蚀骨的担忧和煎熬,一切都成定局又何必彷徨?终究还是活着啊,在进入这个身体之后短短几个小时里,冷热交替他只能够无助的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那些所有的怨恨和愤怒在这一刻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饥肠辘辘当重病缠身,他想着的不过是能够得到一个可以保暖的角落,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至于其它对于一个穷苦人而言又如何不是奢侈品,至少对于目前一心想要活下去的他来说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闲去考虑其它! “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我去附近商店帮你偷点儿面包?”黑猫无可奈何地在他怀中扭了扭脑袋,作为一只动物他的体温比人类要高一些,他都能够感受到阿宅在发烧,可见阿宅的身体有多糟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无动于衷放任阿宅一个人煎熬。 “不要放我一个人,夏洛克。”阿宅苦笑,渐渐迷糊过去,这么多的世界之后他已经觉得很疲倦,除了一个比一个沉重的记忆他能拥有的也就只有这只目的不单纯的黑猫。 很多年前他还是个中二少年的时候曾经跟好友讨论过,关于人类寿命的长短,好友问他若是可以选择他是否会选择漫长得达到五千年的寿命,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肯定愿意,因为可以看到未来的样子,可以体验不同的生活,见到不同的风景,遇见不同的人。 然而好友却冷笑,五千年的光阴足够华夏从奴隶社会进入现代社会,你认识的人熟悉的事物全都不存在,不停地相遇不停的离别,到头来除了记忆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光孤独感都能够让人发疯——结论是什么他其实不大记得清了,毕竟是好几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如今他却能够更深刻的体会到那种感觉。 物是人非,不甚至景象都是不同,触目皆凄惶,只剩下他孑然一身,哪怕每一次与曾经的爱人重逢但结局都是分离,他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的理由推动着自己往前了。 “你要坚持住啊!”黑猫虽然没有学过人类心理学,但他好歹还是活了那么多年,他明白,从过往到现在,虽然生活多有小波折,但阿宅过得还算顺遂,也因此性子并不十分坚韧,经历了上个世界虽然更加坚韧,但最后雷伊的当胸一剑给他的打击远远超过他自己以为的,再加上听说人类在病中总要多思多想,阿宅如今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你等着我去给你弄些面包和水!” 一墙之隔,即便是好几个世纪之前的翡冷翠仍旧有着一种别具一格的魅力,尤其是从14世纪文艺复新以来,当前的商贸和文化空前繁荣,哪怕是夜晚9点以后,集市上仍旧十分热闹,打扮新潮美丽的少女带着刚刚摘下来的鲜花在集市上穿梭,一颦一笑勾得从学校里跑出来的青年艺术家们失魂落魄,这注定是一个浪漫的城市,身处其中可以感受到一种名为暧昧的氛围,甜蜜而忧伤。 出了巷子不远处就有一间面包店,刚刚烘焙出来的提拉米苏,揉合了芝士,奶酪,咖啡与红酒的味道,轻易就勾起人们垂涎,能够最大程度的引起味蕾的反应。 作为一只被养胖了不少的黑猫,夏洛克依然尽量维持着令人惊讶的矫健的行动,虽然从外型上看来他就是一只养的蠢得不能再蠢的黑猫。 “该死的,滚!”一旁卖鱼的中年渔夫,带着一身肥硕滚圆的肉朝着路过自己摊子的黑猫狠狠拾起一个石头砸过去。 哼,小爷这么厉害,岂是尔等凡人能够搞懂的? 轻盈的躲过渔夫丢过来的石头,夏洛克不由露出一个嘲风的微笑,而后身子轻盈跃起,三下五除二就从面包房的后院溜进去。 “真是一只通灵性的黑猫!”在街角停着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车身饰以高贵的金饰,车内铺着厚厚的华丽的手工织成得地毯,小桌板上摆放着香甜的糕点以及醉人的葡萄酒,而马车内壁上则安装着夜明珠用以照明,车内坐着一身朱红色锦袍的黑发青年,他一手托着下巴,一边漫不经心的往外看,一双烟灰色的眼眸中闪过几丝兴趣,夜明珠淡淡的辉光落在他的侧面上,勾勒着此人姣好的容貌,倒映在车窗上的侧影完美的仿佛雕刻大师笔下最好的作品。 “不过是一只猫咪,哥哥要是喜欢,就让人捉来好了。”一身半袖天蓝色长裙的少女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用鲜花夹杂着彩色蕾丝带子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同时在发髻一侧还戴着漂亮的羽毛装饰,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的颤动,一双与兄长一样颜色的眼眸里闪着天真烂漫的光,说出的话语却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冷漠和高傲。 “索菲亚,这样灵性的黑猫多半是有主的。”青年拍拍裤子上几乎不存在的尘埃,笑容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他微微垂下头,从桌板上取下一个苹果放在手中把玩儿,“要是让教廷的大人门知道你这样任性,即使是父亲大人护着,又该被训斥啦,这样的话可不是咱们家族的掌上明珠应该说出口来的。” “只要哥哥不说出去,跟着我们的奴隶我看有谁敢!”被称作索菲亚的少女伸手亲昵地挽着青年的胳膊,嘟着嘴撒娇,同时轻蔑的看了看跟在马车周围护卫着的身材高大健壮的奴隶。 “不过虽然不能将黑猫占为己有,但是我倒是很感兴趣这样灵性的宠物到底是什么样的主人才能养出来。”青年笑着仿佛不经意一般轻巧的躲过女孩儿伸过来的手,微微垂下的眼睑遮掩住当中一闪而过的复杂,而后又再次抬头饶有兴致的观看周围的景色,尤其是在夜市上摆摊的贫民,在这里有雕塑家有画家有诗人,他们或被生活所迫,或者想要得到贵族赏识,长久下来集市上展示自己作品的人也越来越多。 夏洛克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一个无意识的极具人性化的动作居然就让人看到了并且惦记上了,此时此刻他正费力的从后院墙上一个洞往里钻,看来是上一个世界里阿宅将自己投喂得太好了,居然都长胖了不少,让他本来以为能够轻易钻过这个洞,如今只能够费力的挤进去,真是气死猫了! 不过随着翡冷翠夜市的热闹时刻到来,这家一向颇有口碑的面包房此时生意正好,年轻俏丽的老板娘也就顾不上自己后院居然进了小偷,在前面笑意盈盈的接待客人,就连面包房雇佣的两个伙计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因此在耽搁了好大功夫终于通过小洞的黑猫居然轻而易举的从厨房偷走了几个面包,并且连同一袋水一起装在袋子里被黑猫用力套在脑袋上。 这一次学聪明的黑猫并没有从小洞里钻出来而是费力的借着摆放在后院里的杂物,努力的爬上墙而后从屋顶上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朝着巷子走回去。 第51章 chapter5 “嘿,你还好么?” 阿宅疲倦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床上,虽然是极其简陋的木板床,甚至仅仅垫着几层碎布,但是也是一张床,而且还有一个软软的枕头的床。 “你是谁?我在那儿?”打量着周围简陋的陈设,阿宅勉强支起疲乏病弱的身体,看向站在门边的金发少年。 “我实在我家门口发现你的,看到你都直接晕过去啦。”金发的少年有着一双令人心生好感的天蓝色的眼眸,他雀跃的捧着手中的陶罐三步并作两步跳跃着凑到阿宅跟前来,“这是我跟药剂师换来的药,你知道么你差点就活不下去!” “谢谢你!”阿宅用不是很熟练的意大利语跟少年交谈,心下却十分着急,虽然当时病的迷迷糊糊但是他还是知道夏洛克替自己找面包和水去了,也不知道如今在什么地方,作为这个世界的偷渡客,夏洛克的能力其实还是很受限制的,“我叫靳子楚,你呢?” “我叫马卡斯。”金发少年眯着眼睛笑了,走进之后阿宅才发现少年脸上有着淡淡的褐色的雀斑,看上去十分可爱。 “马卡斯,谢谢你救了我,只是你在发现我的时候有看到周围的一只黑猫么?那是我的同伴夏洛克,我饲养他很长时间了,他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学习意大利语是好几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了,阿宅虽然还会一些简单的交流但是仍旧说的磕磕绊绊的,好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肢体语言是通用的,因此在他连比带划之下两人还是能够简单的交流。 “黑猫?没有看到诶,我就发现你一个人。”马卡斯眨眨眼睛而后嘻嘻笑了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儿?” “舒服很多了,至少不发烧了,不过”说道这里阿宅忽然觉得有几分难以启齿,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到如今他可以说从来都没有为金钱发过愁,如今居然也需要为获得一个容身之所而绞尽脑汁,果然是世事无常,“我如今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不可以收留我一下你放心我会付钱的。” “没关系,如果你愿意留多久都可以。”马卡斯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他没有说的是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他其实并不打算将他带回家,在翡冷翠这样的流浪汉有太多,他们或者冻死在寒冷的冬季,或者因为一场秋雨而身染重病,但是当他看到月光下倒映出的少年的容颜,仿佛被维纳斯看中的美少年阿多尼斯,世间所有的人与物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那一瞬间心跳乱了一拍,他鬼使神差的将这个美丽的少年带回家,即使他的家也就是一个勉强能够遮挡风雨的小房子,但他还是带着反抗酒鬼父亲的勇气,第一次一意孤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几天他的酒鬼父亲都没有回来,估计又在那个酒馆里醉生梦死吧。 “对不起,我想知道你能带我出去走走么?”阿宅带着几分歉意的开口,“我是第一次到达这个城市,因此我想看看有什么能够赚钱的方式。” “我可以带你出去,只是你已经躺了三天了,我觉得也许你想要冲个澡然后换一身衣裳。”马卡斯被阿宅看着,忽然脸色微微发红的抓抓脑袋,有几分羞涩的从衣柜里弄出几件衣裳道,“这个衣服虽然料子并不是非常好,但是我把它洗的很干净,希望你不要介意。” “谢谢你。”阿宅看着眼前羞涩的少年不由微笑,他并不明白虽然翡冷翠如今非常繁荣,但是像他这样黑发黑眼纯正的东方人非常少,尤其在上个世纪马可波罗写了一本马可波罗游记之后人们对于东方那片非常丰硕遍地丝绸茶叶的神秘帝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自然爱屋及乌对于神秘的东方人也非常有好感。 “没关系的,你去洗漱吧,我有提前给你烧好热水。”马卡斯憨憨笑了,这个少年如同阳光下生长的向日葵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轻易能够感染身边的人跟着他一起体味幸福的味道。 躺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原主是怎样打理的,阿宅觉得自己身上都是汗味儿,他权衡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先洗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寻找夏洛克的下落,而且到目前为止夏洛克还没有通过他的神识与自己联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阿宅不知道的是作为一只悲催的黑猫在回到原地之后就却发现阿宅不见的时候,夏洛克有多着急,他这几天也一只尝试着跟阿宅联系,但无奈重病伶仃的某人始终意识都没有清醒过,所以这一人一猫就始终都没有联系上,脑电波始终都不在一条线上,怪谁呢? 简单的洗了个澡之后,阿宅看着自己半长的头发,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原主为什么留了这样一头长发,倒是像缎子一样光滑,可惜太难打理他是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不是现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他都想一刀剪个干净,但反复思考之后还是决定等它自然干了之后扎个马尾好了。 马卡斯拿给阿宅的是一身宽大的白色袍子,和一条黑色的阔腿裤,都是粗麻布的料子,但好在如今是盛夏穿在身上倒也干爽透气,虽然是旧衣裳但是还是洗的很干净,靠过去甚至能够闻到在太阳下晒过的蓬松的味道,因此阿宅在简单的纠结之后还是穿上了。 西方人一般个子都比东方人高而且发育的要早,虽然是马卡斯好几年前的衣裳但是套在阿宅身上还是有几分偏大,甚至能够清晰看见被热水蒸腾得发红的锁骨,在对着打磨得并不十分光滑的铜镜照了照,阿宅最后加上了一条黑色的腰带,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轻松惬意的感觉。 收拾妥当后,马卡斯带着阿宅从侧门溜达到街上。 白天的翡冷翠犹如一位风姿翩翩的少妇,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热情张开怀抱欢迎每一个来到这个城市的人。 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阿宅仿若刚出生的孩童一般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几乎由石头堆砌而成的城市,古老庄严的大教堂,阳光下的澄澈的蓝天,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屋顶,四处可见的雕像,一切的一切有着一种令人迷醉的魅力,阿宅忍不住细细驻足观看,马卡斯见他这样也不由放慢了脚步,由着他细细观赏。 其实在后世旅游的时候阿宅有来过这座城市,数百年的光阴让增加了时光沉淀的痕迹,而如今很多闻名后世的建筑和雕塑如今不过才将将建立不超过两百年的历史,很多雕塑还很新,随处可见吟游诗人,在街头作画的年轻人,以及带着乐器的演奏家,这是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走在热闹的人群中间,感受着整个城市由内而外散发的活力,阿宅不由静静微笑。 心情在这一刻格外的飞扬,他甚至就静静的站在一个流浪的小提琴手身边听他拉一支悠扬的曲调,看着美丽热情的吉普赛姑娘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要拿起画笔作画。 正巧旁边有一个木料摊子,阿宅上前用笨拙的话语跟老板交流,顺利的获取了一块废弃的木板,而后他向旁边的街头画家借了一支炭笔,便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勾勒起来,简简单单的几笔速写勾勒出拉琴的少年和跳舞的女郎,马卡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混混,并不识字也不懂画画,但他却从阿宅寥寥几笔中看出了画面透露出来的幸福和愉快。 沉静在作画中的少年没有想到周围渐渐围满了一群人,他们最开始是被这个神秘美丽的东方少年所吸引,但是渐渐地却被他勾勒的图画感染,最开始少年落笔还有些生涩,渐渐地却越来越流畅,虽然是在木板上作画,线条有些粗糙,但是人们能够轻易的看到他勾画的是什么,这样真实而立体的感觉让人惊讶。 “天啦,你画的真好!”就在阿宅静静的作画当中,日头渐渐偏西,兴头过后在起来之后便滴米未进的少年不由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他抬起头才看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满了一大群人,而马卡斯则兴奋得指着他的画,神情骄傲欣喜的如同画画的是他自己一样! “嘻嘻,我都好久没有画过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没有。”阿宅不知道的是虽然后世很多经典的画派都起源于这个时代但并没有如同后世那样登峰造极,而他亲身经历过几个时代虽然在上个世纪作画的时间并不多,但他对于很多不同画派的作品都有更为直观的体会,落到笔下自然带着一种自成一体的感觉,也因此才引起众人的围观,否则每日在这个城市作画的街头画家有无数,若不是有独特的地方,又怎能引起这些长久受到文化熏陶的市民的青眼,“不过,我倒是觉得就目前而言,我的收入有找落了。” 第52章 chapter5(回来) 自从那天之后阿宅也算是寻找到了一份工作,而他的第一幅画则被主人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卖给了跳舞的吉普赛姑娘海伦娜,虽然阿宅最开始是打算免费送给她的,但那个年轻的少女如同乳燕一般轻盈跑过来,在周围人尖叫声、哨声、笑声和掌声中给于这个英俊的东方少年一个*的亲吻,同时伴着一大把塞入怀中的铜币,苦笑片刻,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一天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在众人的哄笑中,阿宅将铜币塞在袋子里然后抓着马卡斯迅速逃离。 在赚到钱之后,阿宅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铜币花出去,相反他十分矜持的在交了十个铜币给马卡斯作为暂时今日的住宿费后,将其他的钱全部用作购买画纸,就连同画板和铅笔都是向店铺的老板赊账,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马卡斯悄悄抓了一大把铜币替他代付给老板的,不知道为什么马卡斯觉得只要能够博得眼前人一笑,他哪怕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从那天之后阿宅每天都带着画板到广场上作画,他会画一些生活中的常态,偶尔也想象着哪怕在未来即使自己并不能成为一名著名的画家,至少也能给后世研究历史的学者提供一些关于这个时代活生生的素材,就如同著名的清明上河图,只是可惜现在他的笔力还不足以画出那样一副皇皇巨著,但更多的还是根据客人的需求给他们画画像,与优化不同,他作画非常迅速,但多亏几个世界锻炼下来的眼力,他能够迅速捕捉人物的特征,也因此虽然称不上传神,倒也颇有几分灵性。 长久下来一个多月虽然收入不算多,但也能够在满足两人日常开销之后还有简单的结余。虽然粗茶淡饭,每日只能靠普通的粗面包充饥,渴了也只能喝最普通的开水过活,但阿宅仍旧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开心,他每天睁开眼睛能做的就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边养活自己一边为了理想奋斗,不用为爱情那个磨人的小妖精伤心伤神,被雷伊一剑贯穿胸口的伤痛似乎也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内减轻了许多,虽然伤口依然在,触碰着依然会疼,但终究会过去。 令阿宅感到高兴的是,他顺利的跟夏洛克取得联络,虽然如今这只有点儿蠢的小伙伴如今被孔蒂家族的小公主收养,每天被看得紧紧地不能够溜出来找他,但阿宅心头是庆幸的,没有与夏洛克重逢就意味着他可以暂时不用去遇见那个那个人,虽然是鸵鸟心态但夏洛克没有主动提他就当不知道。 “嘿,靳,你看我带了什么来。”马卡斯笑眯眯的提着一小罐腌渍杨梅走进屋子来,这一个月自从遇上这个神秘的东方少年,他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梦境里,醉酒的父亲不知道在何处醉生梦死最近都没有出现找他要钱殴打他,他能够帮周围的小商贩们做些简单的活计赚取酬劳,最重要的是他跟靳在一起,这个美丽的少年并没有嫌弃他,反而积极地教他认字,画画。 “这是什么?”靳子楚回头,惊讶的看着笑容满面的金发少年,几十轮回虽然年岁并未老去,但很多时候阿宅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沉静的中年人,在千帆过后重又回归表面的平静,也因此很多时候他看眼前的少年并不单单将他视作同伴,更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心理,更多了一种宽容和平和。 “我从商船上换来的,他们都说这是东方特产的果干。”金发的少年不由自主地凑到阿宅身边,献宝似的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坛子捧到阿宅面前,一双翠绿色的眼眸仿若懵懂的幼犬,满含着期盼和信赖。 “用糖腌渍的杨梅?”阿宅惊讶的开口,用水冲了冲放在碗柜里的银勺子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本来酸甜可口的杨梅在漂洋过海之后带着淡淡的咸湿的异味,阿宅明白这东西只怕大半是不能食用的,但他仍旧如获至宝似的咂了咂嘴,几个世界以来他从未这样深刻的意识到原来自己对于故乡竟然有着这样深刻的眷恋,以至于在开口道谢的这一刻尽然感动的潸然落泪,“谢谢你,马卡斯。” “你别哭啊!”见到眼前人落泪,马卡斯心头一紧,他慌忙伸手想要帮他擦掉,指尖触及少年的眼泪,仿佛烫在心上,让他心慌意乱。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故乡的花,开满墙”夕阳顺着石砌的窗户射进来,温柔的仿佛母亲的手落在阿宅身上,他轻轻的哼唱着许多个世界之前曾经听过的曲调,虽然歌词都记不清晰,但不妨碍他回想故土,尤其是在满心创口的如今。 “哥哥,你听到了?”车棱辚辚,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惊讶如此华贵的马车居然会出现在这样僻静的小巷子里。马车周围簇拥着一群身强力壮的骑士,马车行过惊起一群寻觅粮食的灰雀,马车中两人对坐,说话的少女身着一身火红色的蓬蓬裙,腰间一个硕大的蝴蝶结衬托她的腰身越发纤细诱人,红色绸缎的长裙上镶嵌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蕾丝,在庄重中透着几分俏皮可爱,她一边抚摸着怀中的温顺的黑色猫咪,一边抬头与坐在自己对面一身白色长袍的兄长说话。 “索菲亚,你什么时候抓住这只猫咪的?”青年才将将沐浴祷告之后,披散着尚且有几分湿漉漉的黑发,身上穿着简单神父穿的白长衣,阳光从车窗投射进来将他挺拔的五官氤氲在光目中,显出一种说不清的威严沉静,他将一本圣经摊开放在桌板上,一页一页细细翻看,可以看出因为主人的爱护,虽然长期使用纸张都泛黄了,但仍旧保存的整齐干净,听到妹妹的话语他微微抬了抬眼睛又垂下头,而后淡淡的开口。 “总之它是我的了。”出身高贵的孔蒂家族,虽然是年幼的女儿,但优渥的生活以及父母的宠爱让这个年轻的少女傲慢而骄矜,她身后的家族让她从来都是上流社会中被追捧的存在,面对这个同父异母虽然是嫡长子的哥哥但她从来都学不会退让,要知道哪怕是权势赫赫的父亲在她面前也收敛了所有的敏锐善变、英明果决,像普通家庭的慈父一样温言细语,生怕会惊吓到自己的宝贝,更别说一直疼爱她将她捧在手心上的母亲。 “你应该找寻到它的主人。”所有人都认为伊恩是个幸运的人,他的母亲出身高贵,是教皇蒂莫西五世的妹妹,因为联姻嫁给了孔蒂家族的下任继承人,在婚后两人也曾有一段甜美的时光,共同孕育了他们的嫡长子,然而两个同样高傲的年轻人之间的爱情终究是输给了同样固执不肯退让的性格,在伊恩五岁那年强势却又孱弱的母亲撒手离世,父亲很快迎娶了同样出身蒂莫西家族旁支的女儿,年轻的公爵夫人性子更为柔和谦让,很快就让孔蒂大公将前任抛在脑后,但他们始终没只能够拥有一个女儿,也因此即便孔蒂大公并不十分待见自己的嫡长子但伊恩仍旧能够享有他应该享受的继承人的教育,并在舅舅的支持下在八岁那年便接任大主教。十多年来从以往还会将喜怒显在脸上的孩童相比,如今的孔蒂大主教在所有的信徒心中都是威严而慈爱的代表,甚至有年轻而狂热的信徒称呼他是上帝派遣在人间的使者,在如今教皇身体日益衰弱,教皇嫡长子久病缠身的情况下,虽然还没有升任枢机主教,但他在普通教众和主教中都颇有威望。 “哥哥,你听见刚才的歌声了么?”美丽的少女如同盛开在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因为还未绽放还未经历风霜,所以未来的一切都可以期望,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她活在由父辈遮挡的屋檐下,好奇的往外界探望,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她是否能够完成蜕变独立生活。 “很不错的调子。”悠扬而温柔的调子并不与时下的调子相同,却同样带着感染人心的力量,曲调轻柔,对音乐颇有造诣的青年很快判断这是一首颇具东方特色的调子,虽然他听不懂歌词,但这并不防备他能听明白曲调中蕴含着的乡愁,与他听过的吉普赛人的曲子并不相同,更加温柔含蓄,其实这首曲子又何尝不是给自己的送别,毕竟下个月他就要前往罗马,聆听主的教诲,想到这里伊恩不由在唇角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他的好父亲果然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儿子,就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知道自己将在不久之后嫁给教皇重病缠身的嫡长子会是怎样的反应。 说起来还真是期待哩! 第53章 chapter5 前往永恒之城的道路并不如伊恩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并不很长的路程他们走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夜晚宿在荒野里,深蓝色的夜空翻滚着厚厚的乌云,暗淡的火把照映着连绵的山岗,树木投射在地上有许多阴影,人们只能看见自己身边不远处能被火光照射的地方,再远一点则是一团一团黑黢黢的看上去十分吓人,骑士队沉默的守卫在马车周围,他们在平原上找了个相对树木稀少的空地安营扎寨,随侍的男仆手脚利落的为主人收拾床榻物资,尽可能的保证主人能够休息得舒适。 “殿下。”为首的护卫队队长恭敬的朝着端坐在帐篷中的青年微微躬身,“夜深了,还请您早点儿休息,明日我们将翻越安布里泽特山脉,然后进入中部平原,虽然山并不高峻,但是考虑到茂密的树木我们明天很可能会夜宿在山林中。” “亚尔曼,你也去休息吧,我做完祷告再睡。”烛光下,一袭白长衣的青年微笑着冲身强力壮的护卫队队长吩咐,他静坐在仆人铺好的床榻上,手中捧着一卷羊皮纸质地的圣经,“注意保暖,看天气晚间可能有一场大雨。” “是的,殿下。”亚尔曼右手抱胸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夜渐渐深了,四下一片安宁,只听得见风吹过树林发出的簌簌的声响。 守在火堆边值夜的护卫抱着剑打着盹,干柴和枯叶在火堆里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哒哒哒——” 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犹如惊雷将疲倦的守夜人惊醒! “敌袭!”小个子的棕发男人猛的推醒同伴,尖锐的嗓音划破夜的沉寂,他一边来回奔跑,一边用力吹响挂在脖子上的银哨子。 “殿下!”沉着的护卫在瞬间拔剑而起,有几分粗鲁的闯进中央的帐篷,“听声音大概有七八百人,而我们只有两百人,请您先走!” “亚尔曼,我不会走!”烛光下,穿着长白衣赤着足的大主教显然还没有休息,他正认真的一些珍贵的文献,见到闯进帐子的手下,面上也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温和的站起身,不紧不慢的穿上鞋子,而后利落的取下挂在一旁的大马士革刀,“主与我们同在!” “可是”亚尔曼深棕色的眼眸里满是痛苦,“殿下,听声音对方来的是训练有素的骑兵,虽然弟兄们都能做到殊死搏斗,可是我们终究少了太多人。” “亚尔曼,既然他们是骑兵跋涉追赶我们,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能力的只有格丽华德家族,他们始终在议会上孤注一掷,想要破坏整个城邦的和平!”伊恩面色威严,神色说不出的柔和,但就在这微微一笑间已然一句话将格里华德家族钉在罪恶的绞刑架上,“我相信我们都能活下去。” “是,殿下!”亚尔曼焦虑的心随着男人简简单单两句话便平静下去,他大喝一声朝着眼前人行了一礼,若说在之前对于矫情派遣自己来到翡冷翠迎接大主教孔蒂殿下他还有迟疑的话,这一刻他是真正的对眼前人心悦臣服,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样的年龄就升任枢机,成为下一任的教宗的候选人之一。 “亚尔曼可有信心与我共同抗敌?”依旧是教廷常见的白长衣,纤尘不染仿若白日里漂浮在天边的一朵云,然而当这个身材颀长精瘦的男人拔出大马士革刀的时候,整个人瞬间从温文尔雅的大主教蜕变成令人战栗的将军。 “是!”壮硕的男人大喊。 “为了城邦和平,杀!”堆积在半空中层层的乌云终于在无尽的翻滚后大下雨点来,雨越下越大,打湿男人的薄薄的细麻衣裳,薄薄的肌肉均匀的覆盖在身上,随着主人利落的动作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为了城邦和平,杀!”两百人骑着马伫立在雨中,神色冰冷,眼神灼灼看着在最前面的主教,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们跟着男人竭尽所能的嘶吼,发泄着战前的恐惧,凝聚信念。 “为了我主,诛杀叛军!”瓢泼大雨落在身上,伊恩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横刀向前,座下的黑马也被主人的热情点燃,此时正兴奋的嘶鸣。 “诛杀叛军!” “诛杀叛军!” “诛杀叛军!” 被激起士气的护卫点着火把跟着男人朝着马蹄声过来的方向冲过去,黑暗之中,大雨浇熄了火把,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伊恩冲在最前面,手起刀落。横刀拼杀,伊恩在这一刻毫不犹豫释放内心嗜血的冲动,为了堆积更多的财富和家族稳定的发展整个孔蒂家族都热爱和平,竭力维护城邦的稳定,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占据一会绝对的控制权,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内心真的如他的外表一样平静,相反在从一出生就要担任教廷的重要职位,他的心里藏着一个恶魔。 “看,这是我们这两个礼拜挣下来的。”阿宅捧着手上的十多个金币颇为自豪得开口。 “你真的很厉害。”马卡斯笑眯眯的望着盘腿坐在床上的少年,眼中盛满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还有一丝隐隐的自卑,眼前的少年仿若吹拂过城市的清风,带着三月的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味道,美好的就如同一场梦,很多时候在夜里做祷告的时候马卡斯都在暗暗地祈祷,希望主能原谅他的贪婪——他是多么希望这个少年能够永远生活在他身边。 “给。”阿宅大方的将金币平分成两份,虽然每一份也就那么几个,但是他还是觉得非常高兴,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不借助外界的庇佑生活下去,同时还能跟亲密的朋友分享劳动成果,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十分新奇的经历。说起来几生几世除了周霏伊还有夏洛克自己就没有什么朋友了,而周霏伊也只能说比较投缘,夏洛克更是心怀诡(do)谲(b),而如今跟着马卡斯生活在一起他真的觉得非常开心,虽然有时候他的确是以长辈看晚辈的心态来面对眼前高大的少年。 “为什么给我?”马卡斯只觉得自己鼻尖都急出汗来,难道这个精灵一样的少年就要离开了么? “这些日子谢谢你收留我。”阿宅真诚的望着眼前的少年,顺利跟黑猫联系上了,虽然黑猫如今跟在漂亮的孔蒂小姐身边吃穿不愁,但是他其实还是很想迅速的回到阿宅身边,因为没有面对面他无法将原主的记忆和整个世界的走向交给阿宅,真担心剧情在不知道的地方就出现了各种奇葩的变化。 “你要走了么?”马卡斯焦急的盯着眼前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都已经捏的指节发白。 “我总要给自己找个房子,一直住在你这里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夏洛克准备从索菲亚孔蒂身边逃出来,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内翡冷翠的市民对孔蒂小姐最近养着的宠物十分感兴趣,他们讨论走到哪里都在讨论着黑猫,尤其是在骄傲的孔蒂小姐拒绝其他的黑猫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后,因此阿宅十分确定夏洛克的回归绝对是一个大麻烦,而他一点儿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结交到的朋友卷入这个倒霉的事件中来。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马卡斯激动的握住阿宅的手,而后仿佛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这个焦灼的少年触电般的收回手,脸色烧的通红。 “我看的出来这里似乎并不是你一个人住,鸠占鹊巢那么久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对于朋友的热情和好意,阿宅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熨帖,他不由宽容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打算做一副像我曾生活的国家以前一个著名的画家一样画一副翡冷翠生活图,而我需要一个空间来做好前期准备。” “其、其实楼上还有一间小阁楼的。”马卡斯揉揉鼻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不过下一刻他忽然变了颜色,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在最近没有回来,但是一想到他回来看到靳被自己收留在家里,马卡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嘿,马卡斯,你最近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我总找不到你?”两人正说话间,房门被从外轻巧的推开,穿着浅绿色长裙的少女笑盈盈的开口,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编成两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皮肤白皙红润,鼻尖上有几颗淡淡的雀斑,非但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多生出几分可爱和亲切,等到她转过身,阿宅才发现原来少女手上抱着一筐怒放的紫百合。 “西尔维娅。”马卡斯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生出几分尴尬和愧疚,他嗫喏片刻道,“这是靳,他从遥远的东方来靳,这是西尔维娅。” “你好,西尔维娅。” 第54章 chapter5 在马卡斯的强烈要求下,纵然经过上个世界铁血的历练,阿宅仍旧没有学会怎样很好的去拒绝旁人,更何况马卡斯于自己来说有救命之恩,阿宅犹豫片刻还是在这里住了下来,他除了支付房租之外还承包了打扫卫生等工作,几生几世他虽然不说完全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出于对美食的爱好他的厨艺技能还是点满了的,但对于洗碗拖地收拾房间他都是交给家政处理的,但如今被生活所迫也不得不自己动手。 也因此跟夏洛克的暂时联系之后他还是让黑猫暂时留在索菲亚身边,而自己仍旧是背着画板每天在广场上作画为生。 “你的画画的真好。”西尔维娅并不是个自来熟的姑娘,但在知道阿宅借助在马卡斯家里并且两人成为邻居之后,这个善良的妹子在每次拜访马卡斯的时候还是会顺手给阿宅捎上一份同等的礼物,可以看得出来西尔维娅出身虽然称不上数一数二,但也家境殷实。 阿宅虽然是个g,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并不算了解,但他也不是情商为负的存在,在西尔维娅比较频繁的拜访中阿宅还是看出来这姑娘对马卡斯存了一份少女情怀,她知道自己的竹马家庭困难,为了照顾少年强烈的自尊心她每次来访总是会带些不值钱但却非常实用的小礼物,比如说自己烤的饼干、用旧布拼接但是非常好看的桌布、缺了一个小角但工艺精湛的花瓶意大利民族是一个热爱艺术的民族,尤其是在手工艺繁盛的翡冷翠,也因此她带来的手工作品轻易的就将整个屋子布置的精致温馨。 阿宅偶尔也会帮着一起打理,他的欣赏水平经过几个世界的熏陶已然超出寻常许多,渐渐的,几人相处越来越自然。 阿宅了解到西尔维娅的父亲是一个裁缝,许多上层贵族包括有翡冷翠明珠之称的索菲亚小姐也在他这里定制衣服,想到这里阿宅索性在空闲时候画了一些女装的设计图交给西尔维娅,托她跟她父亲联系,希望能够从中赚取金币,结果自然不出阿宅的预料,他的设计图很快风靡整个上层社会并且渐渐超周边的城市辐射开去。 “谢谢。”听到西尔维娅的称赞,阿宅不由微微扬起唇角,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比起很多大师来说还是有差距的,但是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旁人的喜欢她还是觉得非常开心的。 “对了,你能帮我画幅画么?”面色微红的少女略带几分羞涩的开口,“我希望你能替我画一幅画,等日后我年老了,还能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邀请我给你画画?”阿宅有几分吃惊,他还以为这姑娘是要跟自己开口让自己多让些空间给她和马卡斯。 “其实我有看到过很多画师给索菲亚小姐画画,但是我觉得你画的比他们好。”虽然因为父亲精湛的手艺能够跟许多贵族打交道,但是西尔维娅从内心并不是非常喜欢那些贵族小姐,尤其是翡冷翠的明珠,那些贵族小姐看不起她,但是为了从父亲那里获得低一等的价格,她们又勉为其难的在圈子里接纳她,而索菲亚更是骄横,每次对待她都像对待女仆一样。 前几日是西斯伯爵嫡长女凯特的成人礼晚会,在聚会上姗姗来迟的大公小姐索菲亚在向主人送过礼物之后,开始向众人炫耀她新得到的肖像画。众人都知道孔蒂家族资助了很多艺术家,也因此很多画师都愿意为他们家族服务,在场的少女或羡慕或嫉妒或碍于身份纷纷追捧着这颗被父亲捧在掌心的明珠而有意无意的将主人抛在一边。 受到冷落的凯特气的发抖,她跟索菲亚的关系并不好,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索菲亚是不是故意的,但她的父亲只是伯爵并且家族这些年在议会都只能占有末等席位,她心中难过却不得不强颜欢笑,而西尔维娅从来都是个率直真诚的姑娘,在看到朋友的困境之后巧妙的用最新的衣裳花样将话题引了过去,也因此成功的激怒了索菲亚,出言讥讽西尔维娅的父亲,西尔维娅从来都是大度的女孩儿,但在这一刻只觉得心头火起,她的父亲虽然是个裁缝,但他依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担负一家的生计,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低贱卑劣的,也从不认为父亲商人的身份是低人一等,也因此在看到阿宅的画作后,她想到了这个可以狠狠的扇索菲亚一巴掌的主意。 “尊敬的教宗大人。”梵蒂冈教皇宫里,随处可见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壁画,历任教皇皆出身贵族,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有着良好的艺术修养,因此经过多年的发展整个教皇宫显得越发高贵典雅,伊恩朝着教皇蒂莫西五十恭敬的行礼。 “哈哈,伊恩,我亲爱的孩子,你的父亲还好么?”蒂莫西是个瘦弱的老人,满头银发,神色慈悲,从他的脸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亲近他。 “父亲大人一向都好。”伊恩微微抬头握住老人因为衰弱而显得有几分颤抖的手掌,恭敬的落下一个吻,“听说前不久您染了一场风寒,请您一定要保佑身体。” “伊恩,来。”挥退跟过来的侍从,蒂莫西慈爱的示意青年跟在他身后,“我很久没有跟你好好谈谈了,我的孩子,听说在来的路上你们受到了袭击。” “是的,背叛者已经被打退,抚恤金也已经发下去了。”伊恩跟在老人身后恭恭敬敬的回答,对于这个舅舅一方面他觉得非常的感激,在母亲去世后是舅舅将自己接到教廷悉心抚养,但另一方面他却也因为表弟克罗兹的诞生而对教义产生了隐隐的怀疑。 神爱世人,他怜悯、慈悲、公正、清净,作为身在世间代表的教皇,哪怕凡人做不到神的存在但至少也不应该做出与神的旨意所违背的事情,而舅舅他却有一个疼爱至深的私生子亲骨肉。 那么,究竟是神的旨意是错的? 还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的存在! 伊恩从小在教廷长大,他隐隐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再想下去,长久以来虽然见识了家族的内斗,教内权利的更迭,但是他的本心里仍旧是包含着一份纯粹,而如今这份纯粹在渐渐地被整个世界染上其他颜色。 “你做的很好。”蒂莫西温和的笑了笑,他比妹妹年长五岁,几乎是看着小小的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一点儿一滴成长到后来亭亭玉立的少女,妹妹和妹夫的婚礼还是他亲自主婚的,那个时候他以为妹妹一定能够继续幸福下去,然而过不了几年他收到的却是妹妹去世妹夫另娶的消息,那个时候已经三十岁的枢机大人在忏悔室里整整哭了一夜,没有人知道这个疼爱妹妹的青年曾经跪在神像前如何哀求祷告希望神迹真的能够降临,拯救他可怜的妹妹,然而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曾经对神有多信仰如今对神就有多憎恨,也因此在那之后才有了克罗兹的出生,即使克罗兹的母亲只是一个落魄的牧羊女,但他偏偏这样做了,作为对神的报复。 曾经一度他其实是将外甥视作唯一的血脉亲人的,这个继承了妹妹好容貌的孩子谦逊聪慧、冷静果决,但当牧羊女病逝留下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他终究心软了,失去母亲又得不到父亲照拂的孩子该有多可怜,是不是也像自己可怜的外甥一样感到孤独伤感? “舅舅,克罗兹的身体怎么样?”两人慢慢从后门进入花园,此时正是紫百合的花期,花园里大片紫色的花朵汇聚成花海,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热烈的盛开。 “他还是那个样子。”因为年有时候饮养不良导致本来就早产的孩子越发体弱多病,他甚至只能常年卧床静养,想到这里蒂莫西心中一酸,若不是自己的疏忽,这个孩子只怕如今即使不像外甥一般成才至少也能如同正常的孩子那样跑跑跳跳。 “对了舅舅,这是父亲带给您的书信。”沉默片刻伊恩将之前带着的信件交给蒂莫西,那天夜里最终他们杀尽所有的追杀者,但己方人马也死伤大半,甚至连护卫队队长亚尔曼也战死当场,伊恩也不敢停留为他们收尸,他带着仅剩下的十多个人连夜翻过安布里泽特山脉不顾累死马匹将一周的行程缩短到三天等到达梵蒂冈,坐下的马匹四肢抽搐累死当场!在联系上孔蒂家族驻扎在梵蒂冈的护卫队之后他才命人去收敛尸体,一切平息下来才有空来觐见教皇,甚至连他手中的信都是后来从驻地找寻回来的。 “恩,我知道。”蒂莫西点点头从伊恩手中接过信封,心中却犹疑着如何答复,毕竟自己之前确实有提出让索菲亚嫁给克罗兹的想法,只是他看着经过血腥搏杀显然气质中已然带着几分肃杀的外甥,不由一阵叹息。 第55章 chapter5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西尔维娅家的裁缝店里挂上了一副人像,画中的少女坐在紫色的百合丛中,身后是一大片百合绵延向天际,少女一身白色的长裙,亚麻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含笑着低头看着盛放的百合,手指轻柔的梳理花瓣,目光专注而温柔,既有对花的怜惜更有透过花想念心中的少年——整个画面传递出一种宁静的美,让来去匆匆的客人不由停下脚步驻足欣赏,就不知道是为了少女盈盈一笑还是她眼中不容置疑的深情。 “天啦,这是你么?西尔维娅。”这是一个轻松的周末,西尔维娅邀请自己的挚友到店里挑选阿宅新画出来的衣裳的样式,几个贵族少女呼朋唤友,人越来越多,西尔维娅索性跟父亲商量占用店里一个下午的时间,举办一个小型的茶话会。 一群活泼的少女聚集在一起嘻嘻哈哈,优渥的家庭条件让她们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最新潮的衣裳美食上,在没有嫁人之前她们仿佛生活在伊甸园,不用担心因为主教大人遇刺而在翡冷翠掀起的腥风血雨。 “是我。” 自从上次成人礼之后凯特便很少出门,因为她的家族已经给她订下了婚约,但是这一次难得是西尔维娅做主人,而她十分感念这个女孩儿在自己成人礼上的出言相助,自然义不容辞的前来撑腰。 “真漂亮。”另外一个家族的女孩儿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凑过头来,“而且跟你好像,你是请哪位大师给你画的么?” “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西尔维娅面上不动声色,却想着引更多人过来。 “画的真好。”站在一旁紫色长裙的少女痴痴的望着画面,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她是格里华德家族第二个女儿莉莲,上面有才华横溢的长姐,下面有娇憨可爱的幼妹,她在家里就仿佛一个隐形人的存在,但当这个女子对于艺术疯魔了之后,她与整个家族也就显得格格不入,“我觉得比上次看到的索菲亚的画像还要美。” “你说什么!”索菲亚今日穿了一条银色的丝绸长裙,裙子上缀满了亮闪闪的珍珠,一头黑发盘起来只用了一根镶着拇指大珍珠的簪子固定住,耳朵上也只是带了两个小巧的珍珠耳钉,这样难得素净的打扮让她多了一种有别往日的美丽。 “我说这幅画比你那幅好看。”莉莲从小痴迷于画画,也因此有时候在旁人看来她实在是有几分呆气。 “胡说八道!”索菲亚冷笑,用力推了她一把,这些日子虽然哥哥还没有回来但是整个孔蒂家族的报复已经开始,虽然她知道的不多,但是从父亲的表情上她还是能够读出来,只怕格里华德家族的许多商肆都受到不同情况的打压,不然母亲也不会在宴会上出言嘲讽格里华德夫人,而那位夫人涨红了脸也没有回应,“我那幅画可是马修大师画的。” “可是这幅画更有一种灵性。”莉莲并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但当话题涉及她痴迷的领域这个姑娘立刻变得富有攻击性,“马修大师虽然受到很多人的喜爱,但我认为这幅画的作者水准也丝毫不逊色于他!无论是整个构图还是色彩,至少整幅画看上去让我觉得跟画里的人一样,期待着一份美好的感情!” “你,你!”索菲亚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读书,虽然作为上流社会的淑女她对于音乐和美术都有一定的了解,但也仅仅是了解比起莉莲在这方面的精通,她实在是不算什么,“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的作品,你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对马修大师的作品评头论足!” “好的作品自然是经得起人们评说的!”莉莲也被激起火来,“更何况无论是哪个大师也不敢保证自己画出的每一幅画都是精品!马修大师有不好的作品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一个画家要是有一幅传世名作那就已经可以称得上不朽!” “凯特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订婚礼物,你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见索菲亚气的脸色通红,西尔维娅虽然觉得心头快慰但面上还是笑着打圆场,她从后面的工作室取出一条浅蓝色的长裙笑盈盈的走到凯特面前。 “真漂亮!”毕竟是要出嫁的女孩儿,凯特再不像眼前这些还未绽放的花骨朵一样不谙世事,对于最近城里的动荡她隐隐还是有一些了解,也因此担心两人真在店里闹起来给西尔维娅添麻烦忙笑着应答,并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去往更衣室换衣裳。 “表哥。”远在千里之外的永恒之城,阳光照射着整个圣彼得广场,整个城市都沐浴在主的光辉下,克罗兹坐在轮椅上由伊恩推着两人慢慢沿着多利安柱式的上百根圆柱缓缓前进,“索菲亚真的愿意嫁给我么?” “当然。”伊恩微笑,来往朝圣的信徒有很多,人们看见这个穿着长白衣容貌异常俊朗的神甫都忍不住投来关注的目光,“你是这样英俊的少年,克罗兹。” 他们很快穿过整个广场不远处有一个聚集起来的小集市。 在这里,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带着他们饲养的牲畜和粮食进行简单的买卖,甚至为了几个铜币大声的讨价还价,简直与整个梵蒂冈的氛围仿佛两个世界,本来周围有想要讨好教廷的贵族打算派兵驱赶他们,但是教皇蒂莫西以其仁慈和宽广的心胸允许了这个集市的存在。 “孔蒂主教,您回到梵蒂冈了么?我最近都认识几百个字啦。”有过往的孩子笑眯眯的凑到跟前。 “约翰你看上去长高了一大截。”伊恩微笑着叫出孩子的名字,而后温和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如果是那样真的是太棒了,我相信你还可以记住更多的字。” “主教阁下,我开始学习雕塑了,但是我总是把石膏模型弄得乱七八糟”一个红发的男孩挤到他跟前忍不住失落的低下头。 “费兹捷勒,你可以把你的作品给我看看如果很棒的话也许你愿意到翡冷翠上学,学习雕塑。”伊恩温和的笑着一边注意这群蜂拥过来的孩子不会撞到克罗兹。 “神父先生,这是我新摘的圣朱里安之花,送给你。”黑发的小姑娘红着脸将手中一大把白色的小花塞在伊恩怀里。 “朱丽叶,谢谢你,我很喜欢。”伊恩朝着羞涩的小姑娘莞尔一笑。 “伊恩哥哥,你居然叫得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克罗兹惊讶的开口。 “他们都是很可爱的孩子,不是么?”收到父亲的传信,知道最近翡冷翠已经加大对格里华德家族的清理,伊恩只觉得心头越发的烦躁,作为主教侍奉上帝,他本该是清净慈悲的,而如今只要一想到对付格里华德家族的大部分注意源自自己的想法,他心中只觉得无比煎熬,也因此即使是推着身体孱弱的克罗兹出来散心,他仍旧不能完全抛开,好在这一切在见到眼前这群孩子之后好很多,他们的童言稚语总能让他感到心灵的平静,尤其是他宣誓将自己的一身奉献给上帝,就注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我不喜欢孩子。”克罗兹慢慢垂下头,眼中一片阴郁,年幼时候他跟着母亲住在乡下,因为没有父亲,村子里的孩子并不愿意跟他玩耍,他们总是嘲笑他,朝着他丢石头,还经常从他这里抢东西,也因此在克罗兹心中这些孩子简直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等你跟索菲亚结婚了,你们会有很多孩子的。”伊恩没有注意他一瞬间的低落,反而笑着打趣,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妹妹,骄纵蛮横,目空一切,跟她的母亲一样肤浅,也因此在最开始他其实并不十分赞成妹妹嫁给克罗兹,他并不觉得那个娇蛮的少女能够照顾好体弱多病的丈夫,但是两个家族需要这次联姻,也因此在短暂的纠结后他很快抛下了自己的念头,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拥有两个家族共同血脉的孩子来延续彼此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的合作变得更加的亲密无间。 “索菲亚生的很美吧!我听人说她是翡冷翠的明珠,可惜要嫁给我这样一个废人。”克罗兹看了看站在一旁白衣黑发的青年,心中的嫉妒仿若毒草蔓延开来,身边的人是一个完美的大主教,他就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真神,救赎苦难的市民,他博学广识,出身优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跟自己争夺父亲的关注? “克罗兹,你不是废人。”听见青年这样自怨自艾的话,伊恩不赞同的摇摇头,“克罗兹你看你虽然身体不算好,但是你有这一颗比世间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头脑,能够记下图书馆里几乎所有的图书,你才是真正学识渊博的人。” “伊恩哥哥这样认为的么?”克罗兹听到这里忍不住惊讶的睁大眼睛,下一刻却又忍不住冷笑,只怕这样的话语也是出于对自己的怜悯吧! 第56章 chapter5 “索菲亚,亲爱的,你快出来,你的兄长已经从梵蒂冈回来了,他给你带了很多礼物。”气鼓鼓的从西尔维娅的聚会上回来,索菲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公爵夫人听到仆人的汇报,不由叹息一声走到女儿门前,当初嫁给公爵,在贵女的圈子里人们都嫉妒她麻雀变凤凰的经历,那个时候她也忙着证明自己不比前任公爵夫人差,也因此疏忽了女儿的教育,等到回过头来,女儿已经被丈夫宠得不成样子,她即使想要扳回来都困难,但考虑到自家家族的势力,哪怕女儿嫁出去夫家也不会太过刁难,也就听之任之,只有她在闹得太过的时候才出言劝诫。 “哥哥回来了?”索菲亚猛得打开门,笑眯眯的提着裙角就从楼梯往下跑,很多贵族家庭里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间关系相处的并不好,但索菲亚却十分喜欢黏着兄长,在她眼里兄长温文尔雅,学识渊博,经常会给自己带一些小礼物,最重要的是哥哥年纪轻轻就是教会的大主教,而且她上次偷偷听父亲和兄长的谈话,兄长很快就会升任枢机了。 “索菲亚,亲爱的小妹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伊恩微笑着给妹妹一个拥抱,而后笑眯眯的将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年推到前面来,“这是我的朋友克罗兹,他是第一次到梵蒂冈来,也许你愿意跟他认识认识。” “啊!”索菲亚大叫一声,迅速的转身躲在母亲身后,“哥哥,我还没有梳洗打扮,你怎么能够这样轻慢你的朋友。” “看来我走了两个礼拜,小淑女就长大了。”伊恩微笑,眼光如同每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一样,实际上伊恩并不赞成自己的小妹妹将自己打扮的像上流社会千篇一律的贵族少女,反而是此时此刻多了一种天真散漫的美丽。 “哥哥!”索菲亚娇嗔,转身迅速跑回房间开始指挥着女仆服侍自己换衣裳。 “克罗兹,让你见笑了。”伊恩笑着对表弟解释,在确定了两个家族的联姻后,为了表示亲近和尊重,在教皇无法随意离开梵蒂冈的时候,由克罗兹亲自来到翡冷翠,作为一个准女婿的身份来拜访岳父。 “没关系,索菲亚很可爱。”克罗兹微微摇摇头,一路上他旁敲侧击的寻着公爵家的仆人打听索菲亚的信息,在明白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并不能够被自己左右的,但一想到小时候在村子里挨饿受冻的情况,他就狠狠压下心底追求爱情的冲动,而是尝试着看能否与妻子培养起感情,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他心动了,因为他未来的妻子是这样一个美丽耀眼的少女。 “亲爱的小伙子们,你们一路过来也该累坏了,我提前已经嘱咐管家收拾好了床铺,我想你们也许更想去冲个澡吃点儿东西然后睡一觉。”公爵夫人站在一旁微笑,多年的历练让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贵妇人,此时见几个年轻人寒暄完毕,不紧不慢的开口。 “谢谢您,母亲。”伊恩微笑,“实际上我正打算这样做,只是父亲今晚还没有回来,克罗兹认为要遵循礼仪先拜见父亲才是。” “是的,夫人。”实际上克罗兹早就撑不住了,多年来卧病在床让他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此时此刻还能够站着跟公爵夫人说话已经是废了很大功夫。 “伊恩,你知道你的父亲总是有忙不完的公务,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不过他一早就吩咐了让你们先休息,明日调整过来再见不迟。”虽然与继子的关系平平,但无可奈何自己终究没有能够生下男孩儿,她十分清楚比自己大了十五岁的丈夫终有一天会衰老,并且有很大可能先自己而去,而孔蒂家族族长的位置必然由公爵的侄子继承,自己这一支也就只能依靠继子,而眼前的青年果然也不负众望,虽然年纪轻轻但在教廷里也称得上位高权重,有他帮衬着总比什么依靠都没有的好。 “既然母亲这样说,克罗兹我们就先去休息吧,这么多天的行程也真的累的够呛。”伊恩听了公爵夫人的话点点头,转头征询的看着表弟。 “那么就打扰了。”克罗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几乎支撑不起自己身体的力量,但他骨子里带着一种超乎旁人的坚韧,也因此在进入客房关上门的瞬间他差点儿跪倒在地上。 在简单的泡个澡之后,伊恩并不如管家想的那样选择睡一觉,他反而换了一身衣裳从侧门走了出去。 虽然很早就明白教廷里的神职人员并不如同圣经要求的那样,他也不是什么手上干净的人,但这一刻漫步在上弦月清冷的光辉下,他忽然觉得心底有几分难过,旁人识字的时候用的什么书他并不了解,但是他从启蒙开始接触的就是圣经,作为最小的跳级从神学院毕业的学生,圣经上的每个字他几乎倒背如流,很久之前他也曾想要成长成上帝期待的那样,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像他的父亲一样像在尘世间打滚的他曾经最厌恶的贵族一样开始频繁的使用手中的权利,不是为信徒祈祷,不是为信徒赐福,而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 也因此在了解到自己母亲在知道父亲曾经的情妇居然是自己的堂妹后活活气死,他开始在心头算计,圆滑的引得父亲对索菲亚从宠爱到纵容,不着痕迹的在长老会中煽动部分人对索菲亚的不满甚至是对父亲的不满,尤其是这次格里华德家族的事件之后,他想的却是趁机在混乱和动荡中攫取利益,这样的他还是一个合格的神甫么? 与罗马平坦宽广的道路不通,翡冷翠更多的是一些曲曲折折的小巷子,月光透过尖尖的屋顶照射下来,斑驳的石板路上处处都是屋顶歪歪扭扭的影子,青年提着一盏马灯慢慢往前走,不多久便走到河边,月光下河水泛着粼粼的微波,倒映着弯弯的月牙,像一场轻柔的梦。 “嘿,先生你也是来看月亮的么?”河边码头上站着一个一身粗布衣裳的黑发少年,他手上提着一盏造型独特的灯笼,伊恩走进一看才发现黑眸黑发是个纯粹的东方人。 “是的。”见到这个少年,伊恩有一阵恍惚,其实他并不很能辨认东方人的面貌,但奇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够记起来眼前的少年正是之前在广场上有着惊鸿一瞥的流浪画家,也许是月色太过皎洁,奇异的他对眼前人总有一种熟稔,他忽然想要跟面前的少年倾诉自己的烦恼,“你也一个人么?” “是啊。”少年托腮坐在河边微笑,其实今天本来是他的生日,好几个世界都没有过生日了,在黑猫被看得死死的无法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选择消极怠工了,本来他想邀请马卡斯和西尔维娅和自己一起过的,但考虑到目前的收入仅仅够自己的花销,尤其是这个世界油画颜料贵的吓人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放弃,也因此难得童心其的少年在按照许多个世界之前的记忆做了一盏小橘灯又难得奢侈的在面包房买了一块小小的巧克力蛋糕后,在马卡斯还在面包店帮忙的情况下一个人溜达出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朋友都很忙碌啦,所以我一个人出来过。” “生日快乐。”伊恩有几分干巴巴的开口,烦躁的心情在看到少年纯净的微笑忽然就平静了许多。 “呐,你要不要尝尝蛋糕。”很多年前阿宅还是个中二少年的时候他曾经想到过一个十分独特的生日,拎着蛋糕出发一个人搭乘陌生的巴士随意在一个站下车,然后邀请一个陌生人跟自己分享蛋糕,甚至不用知道彼此的姓名在离开后也许一生都不会重逢,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像西方奇幻电影里孤独的英雄一样潇洒,虽然今天没有能够搭乘巴士,但少年时候的愿望忽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得以圆满,阿宅不由眯着眼睛,惬意的笑了。 “好啊!”话一出口,伊恩自己就吃了一惊,他并不是没有参加过旁人的生日宴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甜美的糕点,甘洌的葡萄酒然而如同眼前这般陪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过生日,像普通小市民一样席地坐在河边的草丛上,随意的伸腿,不去在意自己的样子自己的形象完全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两人肩并肩坐在河岸上,共同分食一块蛋糕,虽然这个时候的巧克力制作还比较粗糙,糕点的发酵和烘焙也比不上后世,但两个人都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蛋糕。 “先生,谢谢你陪我过生日。”月亮升上高空,翡冷翠的夜色越发温柔,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吃蛋糕,有时候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默契。 “应该是我谢谢你邀请我来分享这样一个别具一格的生日。”心中的抑郁在这一刻随着月光的照射飞灰烟灭,伊恩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心里从未这样宁静。 第57章 chapter5 次日清晨,阿宅依旧背着画板出门,自从画了衣服图纸给西尔维娅家的服装定制店,他每个月就多了一项相对稳定的收入,因此他现在并不单纯的固定在一个地方摆摊子,反而开始在翡冷翠的大街小巷晃荡,摆摊的农妇、面包房的老板娘、市侩的屠夫、伶俐的杂耍、热情的吉普赛舞女、活泼的孩童他用画笔忠实的记录着发生在这个城市的鲜活的生活图景,用自己越发流畅的意大利语跟他们亲切的交谈,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深入这个子世界的生活,体会当地特有的风情,偶尔兴致来了甚至会跟着灵巧的农女学习编制地毯等手工艺品。 “先生,又碰到你了。”这一日少年在街头盘膝而坐,取下背在背上的画板开始当街勾勒一个跛脚老人和老人制作的陶瓮,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他不由抬头一看,正是那天晚上跟自己分享蛋糕的陌生人,借着白日灿烂的阳光阿宅细细打量眼前身材高大的青年,一头浓密的黑发,银灰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在这个时代待得久了,阿宅也开始学会辨认这个充满信仰的国家里的特殊职业者,虽然他其实还是无法区分普通神甫与主教、枢机等的区别,“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位神甫。” “你在画什么?”少年的画板上寥寥数笔勾勒出在集市稍微僻静的老人,画上的老人跛着脚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然而神情却出奇的安详、平和,与一些附庸风雅的浪荡子弟不同,伊恩在艺术上的确有较高的鉴赏水平,在少年时期他每次上街的时候总是会带上好几袋金币,一旦遇上合眼缘的作品他便会将大把大把的金币送给这些还未成名的生活困窘的流浪艺人,哪怕他们当中也许有很大一部分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优秀,然而随着手中掌握的权利越发深厚,他能够如同以往那样随意在城市里散步的机会越来越少,权利给予他无上的荣光同时也带给他许多舒服,于是渐渐地他也不再带着金币在身上。 “嘿嘿,我觉得那个老人身上有一种很吸引我的特质。”少年微微扬着头,阳光从他正面照射下去,少年白玉般的脸颊仿佛打磨后的珍珠,有一种圆润的美,让人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生怕一不小心就惊扰了这种美丽。 “是什么?”伊恩有几分好奇的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眼前的少年总有一种别样的包容,他愿意甚至是喜欢看到少年狡黠的、灵动的微笑,那让他想起盛开在高山的雪山玫瑰。 “我觉得在老人身上有一种很安宁的味道。”阿宅摸摸鼻尖,有几分兴奋的开口,来到这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跟旁人分享自己作画的想法,“你看他搬动陶瓮的样子,珍重爱惜,哪怕是对待这些固有的没有生命的物品,我觉得很棒。” “你的观察很敏锐。”伊恩微笑,看着少年仰着头求表扬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心肠柔软了许多,他蹲下身凑到少年身旁,认真的盯着少年的画纸,带着几分调侃,“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你其他的作品。” “当然。”阿宅见他感兴趣,索性将背着的背囊取下来,里面零零散散有速写有油画有成稿有初稿,都是他达到这个世界后走街串巷的作品,自从有了将翡冷翠悉数画下来的想法他就越发重视这些日常的画面,只有观察的越细微,体会的越深刻,他才能更好的将情感融入到画纸。 伊恩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弯起嘴角,他挨着少年在石板上坐下来,开始认真翻阅标注着日期的画,阿宅不时在旁边跟他讲述画面上甚至画面背后发生的那些真实的故事。 一张一张,从最开始稍微生涩的构图到后来浑然天成,透过这一张张画纸,他似乎能够触摸到少年这几个月的生活,令他惊讶的是少年大多数的人物画都是画的市井平民,而不像其他画家一样注重在宗教或者给贵族画肖像上,而且他发现比起颇受上流社会追捧的画家的作品,少年不甚精致的笔触勾勒出的普通生活的场景却更具有生机活力。 “你想上学么?”认真的将少年的画作看完,看着站在一旁紧张的等待评价的少年,伊恩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认认真真的看着那双有别于大多数翡冷翠人的纯黑色眼眸,轻声问道。 “上学?”阿宅愣了一下,除了第一个子世界他已经有很久没有上过学了,忽然听到男人这样说还愣了一下,可是下一刻他心里却又无比的欢喜,子世界或多或少都受到主世界的影响,子世界的发展更加有专长,因此可以说这个子世界的美术学院比起主世界文艺复兴时期翡冷翠的著名美术学院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他真的觉得非常快乐,然而一想到在这个世界高昂得不得了的学费,阿宅很快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你的画作非常棒,但是基础上有些不是很牢靠,如果去学院认真的学习,应该能够有很多提高,而且学院里收藏了很多大师的作品,相信一定能够让你觉得获益匪浅。”见到少年的神色,伊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顾虑,不由笑着揉了揉少年蓬松的散散扎着的半长的黑发,这个亲昵的动作一出来,双方都愣了一下,而后彼此都有几分尴尬的别过头。 “其实也不瞒先生,我的确是很想去,但是我跟着父亲到达这里,父亲因为海难病逝,我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负担起学费。”几生几世难得有如此窘迫的时候,阿宅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 “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伊恩孔蒂。”见少年坦承的表述自己的困境,却并不因此自卑或冷眼,伊恩的心里又愉快了几分,他笑着伸出手,颇有几分郑重的自我介绍。 “我叫靳子楚,恩,你可以直接叫我靳。”阿宅见状也笑着伸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消极怠工,但他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不但认识了单纯阳光的马卡斯,如今还认识了伊恩,如果说前者是兄弟,那么后者就是知己,尤其是自己在讲述作品的时候伊恩认真的听,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时候。 “很高兴认识你,靳。”伊恩微笑,青年的嗓音清澈而低沉,让人不由自主就觉得信服。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阿宅笑眯眯的看着他,才不承认听男人的声音耳朵都要怀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许我可以资助你去孔蒂艺术学院的学费。”伊恩诚恳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本来他仅仅是对眼前的少年有好感,莫名的想要亲近他,然而在看了少年的作品后,他迅速的意识到眼前人的天赋,少年就像一座宝山,虽然如今只是露出一角,却可以想象未来能够取得的巨大收获,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开口邀请。 “恩,伊恩,谢谢你,虽然我真的很想去。”阿宅有几分迟疑的开口,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拒绝这个机会真的应该被雷劈,但是想到马卡斯,他就不由生出几分犹豫,自己之前将将提到要从他家里搬出来,马卡斯便十分舍不得,自己难得有这样一个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朋友,他真的不舍得,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无论自己怎样的消极怠工,自己总是要为了剧情服务的,如果说又出现像前几个世界那样的意外,那么这些朋友该有多伤心啊。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放弃这个机会么?”伊恩的地位决定了很少有人能够拒绝他,但面对少年的迟疑,他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性,原来在自己还未意识到的地方他就愿意为了少年一退再退。 “我现在是住在我一个朋友家,若不是他救了我,我只怕早就是冰冷的尸体了。”阿宅纠结片刻还是慢慢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值得他去信任,“我很珍惜这个朋友,而我也见过很多因为分离而渐渐就不在联系的朋友,我担心我们也会这样,我不想。” “真正的朋友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距离而疏于你,他们只会祝福你飞的更高。”听了少年的话伊恩不赞成的摇摇头,“你要相信你的朋友,而且去了学院又不是意味着不能出来,你完全可以利用课余时间到外面写生顺便拜访你的朋友。” “真的是这样么?”阿宅有几分疑惑的抓抓脑袋,原谅他作为一个资深宅男,要不是经历这几个世界只怕情商都要点在负数上,因此他对于怎样跟朋友交流接触还真的没有太多的经验,此时听了伊恩的说法只觉得如奉纶旨,再加上心底对孔蒂学院的向往,他几乎都要立刻点头答应了,“你能让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么?” “当然。”伊恩见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心软地点点头。 第58章 chapter5 “你是说孔蒂阁下推荐你去读孔蒂学院?”西尔维娅惊讶的捋了捋垂在耳边的头发,实际上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马卡斯和阿宅见面了,这次来也是为了感谢阿宅替自己画的画像。 “是的,只是我还是有些犹豫”阿宅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么?”西尔维娅有些不明白,她今天带了一对珍珠耳饰,圆润饱满的粉色珍珠随着主人的动作小幅度的晃动,映衬着少女白皙的皮肤透出几分小女人的妩媚,“而且主教阁下是十分慷慨的人,他在艺术上有着很高的造诣,而孔蒂学院培养了很多大师,你在画画上还是挺有天赋的,孔蒂学院对有天赋的学生一向都很优容,你完全不必要为了学费纠结,你真的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是这不是舍不得你们么?” “你去吧。”在一旁听两人说了半天,马卡斯终于开口说话,虽然他其实很不想阿宅去,这个被自己救回来的少年仿佛是上帝疼爱的天使,他的出现不仅让自己交上了朋友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说少年在经济上帮助他很多,虽然在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或许并不是同一类人,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发现原来自己终究什么都不是,贫穷,粗俗,他凭什么要求这个少年跟自己做一辈子的朋友,如今他能做的大概就是祝福这个少年一帆风顺,哪怕他为他们的分别感到难过,哪怕他担忧着少年会在以后接触更高层次的贵族朋友忘掉自己。 “马卡斯。”阿宅愣住了,他猛的站起身扑过去给了少年一个拥抱,原来真正的朋友真的如同伊恩说的那样,他会担忧会不舍但更多的还是会祝福会祈愿。 在几人商议确定后,阿宅去了翡冷翠教堂,伊恩告诉他自己目前就住在教堂里。这是一所从两个多世纪之前就开始建筑的大教堂,通体采用白色,粉红,绿色的大理石按几何图案装饰起来,透露出一种有别于其他教堂的活泼和妩媚。 阿宅到的时候正是次日清晨,伊恩一身雪白的白长衣站在阶梯前微笑着给来往的信徒赐福,阳光从他背后落下来,那一瞬间阿宅觉得也许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神祇。 在办理过入学手续之后阿宅很快融入了学院,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以往掌握的知识与整个世界有着很多区别,因此进入学院的少年如同掉进米缸的小耗子,贪婪的接受知识的冲刷,将原有的对于艺术的认知不断的摧毁不断的重新构架,在那之后的半年时光里他都在不间断的完善着这个过程,从对经典作品的学习到连续的创作,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会因为一时间的冲击在放弃了过往和对新知识的不消化中焦虑得整夜整夜的失眠。 在一次偶然失眠被伊恩发现后,伊恩开始陪着他失眠,虽然白天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他毕竟担任大主教承担着教廷里重要的事物,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往的工作在面对少年的烦恼全都要退到一射之地,他心甘情愿为少年分担忧愁,只期待着那人脸上的笑意不会消失。 两个人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他们就在黑暗中穿越翡冷翠的大街小巷,一起迎接凌晨时候阳光从东方升起,整个城市在金色的光芒中一点儿一点儿醒过来,阿宅忽然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们也曾乘一只小船划到河中心,并肩躺下,身旁就是彼此的呼吸,一抬头就是满夜星光,尤其是在少云的冬季,夜幕显得越发高远,不同的星座挂在天上,他侧耳便听到男人柔和的嗓音讲述圣经的故事;当第一场雪花降下来时,两人守在城郊猎人留下的房子里,点燃干柴,阿宅开始兴致勃勃的教伊恩温酒,他用生涩的翻译跟他介绍中国古老历史故事,温酒斩华雄,青梅煮酒论英雄他们甚至默契的懂得对方的一个眼神想要传递的信息。 阿宅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艺术有时候跟科学一样枯燥,尤其是在长时间画不出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每一次在伊恩的陪伴和开解下他总是能够从中收获。 渐渐的阿宅的画也有了新的突破,如果说以往在画画的时候他借助的是历经几世的阅历和后世讨巧的眼光,那么如今他的笔触虽然达不到大师级别,但已经渐渐从后世的风格中脱离出来有了自己别具一格的烙印,他开始尝试着将东方的含蓄与西方的立体结合起来,尝试着走出后世画家们追寻的学贯中西融会贯通的境界。 当翡冷翠明珠的婚事定下来,整个城市几乎都沸腾了。 上流社会的少女们嫉妒索菲亚拥有一名英俊的未婚夫,而市民们则惊讶他们最美的姑娘将会嫁到罗马! 虽然克罗兹是教皇私生子的消息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他明面上仍旧有一个伯爵的称号,在贵族阶级不断没落的时代,能够重新获得伯爵的封号,足以证明这位年轻伯爵来历非凡。 而此时此刻被众人议论纷纷的未婚夫妇却在护卫队的保卫下去定制结婚的礼服。 索菲亚是一只被父兄捧在手上的明珠,虽然性子被宠的骄横甚至跋扈,但骨子里却是个单纯得不得了的小姑娘,也因此在见到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少年之后,小姑娘一颗芳心都系在了克罗兹身上,在双方订婚宴后便兴致勃勃的拉着未婚夫去定制结婚礼服——她将在三个月后嫁到罗马。 西尔维娅的父亲路德是个好运气又精明的裁缝,在第一次见到阿宅设计的服装样式后,他就明白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让自己的点更上一层楼。通过女儿他开始了解到那个少年,在详细的考虑后他拿出每件衣裳的一层作为报酬送给少年,作为交换他能够获得少年绘制的所有设计图,如今半年多过去了,两人合作良好,并且彼此都有继续合作下去的*。 “老板,我和克罗兹来订礼服。”索菲亚亲密的挽着克罗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路德的裁缝店。 “您希望什么样的礼服?”在提前被公爵府的仆人知会过之后,路德就提前从阿宅那里得到了几张婚纱的设计图,阿宅并没有十分注意服装设计稿,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在画作上,但考虑到亮闪闪的金币,他还是将手上的作品暂时停下来,认认真真构思了两幅婚纱。 第一幅是整体看上去是鱼尾裙,裙摆层层叠叠,上身到大腿缀满了钻石,极尽奢华与浪漫。 第二幅像一朵倒着开放的百合花,在腰上有一圈浅粉色绸缎的缀珠腰带,衬托得新娘超凡出尘。 “真漂亮,我都不知道该选哪一件好了!”因为考虑到很多顾客并不能很好的看懂设计图纸,阿宅索性建议将裙子所辖十几倍制作成一个够成人两只手掌大小穿着同样裙款的娃娃,果然索菲亚看着爱不释手,这个摸摸那个看看,显然非常纠结。 就在索菲亚无比纠结的时候,克罗兹却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等候,若说最开始他对这个少女还抱着好感,那么将近半年的相处让他明白这个女孩儿究竟有多刁蛮任性,他其实也知道作为被娇宠长大的女孩儿她性子骄纵些他也可以包容,但因为年少时候的经历,他实在厌倦了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少女。 就好比今天,他本来并不打算跟她出来逛礼服的,但看在孔蒂家族的面子上他还是选择了忍耐,此时见她久久坐不下决定,克罗兹索性起身在小店转了起来。 他其实只是打算店里随便走走,然而当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画像时,那一刻克罗兹确信自己被爱神的金箭射中了,画中的少女清新自然,脉脉含情,引得观众忍不住去探寻究竟是谁才能让画中的少女露出这样甜蜜又忧伤的表情,这一刻克罗兹恨不得自己就变成画像中被少女凝视的那朵紫色百合。 只是不知道这少女究竟是真是存在还是被画家创作出来的——若是这少女是真是存在的——这一刻克罗兹只觉得自己再也呆不住了,心头升起的念头让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画中的人,一诉情衷!如果少女不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也想跟裁缝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将这幅画转让。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样迫切的希望能够得到什么! 但下一刻他却忍不住感到沮丧,若是早半年让自己遇见这个少女该有多好,那自己一定说服父亲不论怎样都要娶她为妻,如今自己已经订婚了,而莫蒂略家族跟空地家族的联姻势在必行,哪怕他悔婚也不可能,一想到自己注定与画中的少女有缘无分,克罗兹的心里第一次强烈的对自己的婚事生出强烈的不满! 第59章 chapter5 有人说恋爱中的的人往往都是盲目的,很多时候当恋人背叛了自己他们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这当中又有多少是因为自欺欺人,想要粉饰太平。在不久之前索菲亚一直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生,她有疼爱她的父兄,还有相爱的英俊的未婚夫,然而曾经有多幸福如今就有多苦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从自己跟克罗兹分享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他总是漫不经心,还是每一次约他出去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想到这里索菲亚清丽的脸上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爱情就像带刺的玫瑰,看上尽态极妍,走进了才发现被扎得鲜血淋漓,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的未婚夫背叛了她!从最开始的否认和怀疑,到如今的接受现实,她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韧! 大概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在知道她的未婚夫背叛她的第一时间她选择的不是哭闹而是果决的想要放弃这段婚姻,如同许多年前家庭教师教导她背诵的一句东方的诗歌:“问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是骄傲的翡冷翠明珠,在她的人生里她有怎么允许自己有一段注定悲剧的婚姻!然而仿佛一夜之间周围的人都变了样子,父亲认为她小题大做不识大局,兄长认为她无理取闹荒唐丢人,可是有多少人明白她心中的苦痛。 她虽然没有真切的找到那个夺走了她未婚夫的女人,但是感情从来都是骗不了人的,吵嚷过、苦恼过、甚至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过,可是终究没能够改变他们的决定,她从未有如这一刻这样清晰的认识到父兄的宠爱只不过是建立在不与家族利益冲突的基础上,比起女人看重的情感和对婚姻的忠诚,他们更看重的是家族的繁荣,翡冷翠政局的和平——甚至在父亲看来男人风流倜傥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克罗兹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的行为,也因此精明的翡冷翠大公甚至没有出言警示,反而在言谈中希望克罗兹能包容女儿的任性。 “索菲亚。”她和母亲并不十分亲密,受幼时一些碎嘴的女仆的影响,她甚至一度看不起母亲,总觉得母亲是个刻薄尖锐的妇人,只会抓着公爵府的权势不放手,满心满眼都是怎样让金币生出更多的金币,偏偏在面子上还固守着作为老牌贵族的骄傲,一言一行简直就是古板教条,然而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偏偏是母亲陪伴在她身旁,站在她的一边,为了她的婚事向一向顺从的丈夫据理力争,“我的孩子,好好的睡一觉吧。” “妈妈,我不明白”少女趴在母亲怀中,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已然不算年轻的女人,她轻轻的环抱着自己,皮肤开始松弛的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背,这一刻索菲亚觉得自己安心极了,似乎白日里的争端都随着太阳落下山消失的干干净净。 “对不起索菲亚,是妈妈没能力,帮不到你”公爵夫人爱怜的将女儿搂在怀中,泪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一滴一滴往下落,从最初不过手臂长短的小小孩童,到后来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看着她一步一个印记成长起来,即使这中间这个女孩儿叛逆过,对抗过,可在她心里她还是当年依偎在她身边的小囡囡,她会替她轻巧的梳头,安抚她入睡,会因为她不听话生气、失望,但看到她撞得头破血流却心痛的无以复加,她更恨自己没有能力支持女儿的决定! “没关系的,妈妈虽然不能够让你跟他解除婚礼,但是妈妈的小宝贝,我会为你扫平一切的荆棘” 月光透过阳台,从厚厚的天鹅绒窗帘拉的并不严实的缝隙中招进来,梳妆台、钢琴、衣橱等家具上镶嵌着的宝石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通体全黑的猫咪静静的蜷缩在一角,竖着耳朵听着母女两的谈话。 公爵夫人轻轻哼唱着摇篮曲,怜爱的抚摸着女儿的额头,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她不是没有想过放任女儿自己去经营婚姻,让她迅速成长起来,可是终究舍不得,女儿没有调查出那些蛛丝马迹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无论是画中的女孩儿还是作画的人,任何一个让索菲亚难过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哪怕她现在收拾不了克罗兹,但她难道还收拾不了那几个小市民么! 不过既然那个画师如今跟伊恩有些许牵连,那么也许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伊恩回罗马去! “你要去罗马,这么快?”这一日阿宅背着画板从教堂写生回来,一抬头就看在站在教堂侧门静静的等着他的青年,仍旧是一身朴素的白长衣,但他站在那里却仿佛万千光华凝聚一身,人们不由自主的会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心中一阵欢喜,他忍不住蹦蹦跳跳的往前,从什么时候只要一见到这个人总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轮回几个世界,阿宅心里其实还是不相信神祇的存在,但大概因为这人是神职人员,在他身上阿宅总会感受到一种从内而外的平静。 “我要升枢机了。”看到少年亮晶晶的眸子,他也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虽然在最开始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是他还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跟少年分享。 “那真的是太棒了!伊恩,祝贺你。”因为有一个神职朋友的缘故,阿宅对于教廷的基本职能还是有了一些了解,所谓枢机便是很多里作为反派出现的红衣主教,但是如今自己的朋友能够但当上这个距离教宗仅仅一步的位子,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尤其是他跟夏洛克商议等到索菲亚嫁去罗马黑猫就像个法子回到他身边,“那么你去罗马是不是就是接受升职的典礼?” “是的。”伊恩自然而然的从阿宅的手中接过画板,两人肩并肩往前走,“我们会在明天一早出发,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那你接任红衣主教还会回来么?”虽然经历了几个世界,阿宅变得越发独立,但他心里仍旧有着一些非常柔软的存在,也因此对于离别他显得越发的依依不舍,他想也许自己永远都做出到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潇洒。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说不定我会在罗马等你,等你从孔蒂学院毕业,成为一个有名的画家。”伊恩微笑,他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有不舍更多的是期许,“我等待着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期待着你名扬整个大陆的那天。” 也许是伊恩走之前的话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也因此除了分几分注意力在马卡斯和西尔维娅身上,阿宅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学习和作画上,对于之前构想的翡冷翠的日常生活图景的构思也开始有了基础的构架,他甚至开始摸索着打初稿。 “你是靳么?马卡斯托我给你捎消息,他家里出事儿了!”这一日阿宅在画室里上色,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猛的闯了进来,焦急的抓着阿宅便往外走。 “马卡斯怎么呢?”看着少年焦急的样子,阿宅也顾不得想其他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他的父亲是个酒鬼对了,他如今又染上了赌博,欠了赌坊好几万金币,他跑了、跑了,赌坊里的人追着马卡斯要债,想要将他卖到采石场抵债。”没有注意到少年话语里不自然的停顿,阿宅此时此刻满心都是自己朋友的安危,“马卡斯为了还债偷了面包房的金币,如今被老板抓个正着。” “让让,让让。”远远瞧见马卡斯平日里工作的面包房被人群包围,阿宅心中焦急甩开少年便往里面钻,偏偏限于东方人个子远不及人家壮硕,挤得满身是汗他才闯了进去。 “我平时对你还不好么,你居然偷老娘的金币!”面包房美艳的老板娘命令伙计将马卡斯拽在地上,用木棍狠狠的鞭打。 “我我没有。”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身上血迹斑斑,但他仍旧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的清白。 “别打了!”阿宅见他这样心中难过不已,他相信自己的朋友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此时此刻群情激奋,他相信怒火中烧的人群是听不进去自己任何解释的,“我代替他赔偿给你!我替他赔偿给你!” “他偷了我30金币,你至少要赔偿给我50。”老板娘倒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这些年随着翡冷翠贸易的繁盛,越来越多的外乡人想要到这里来淘金,再给这个城市带来更多新鲜血液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却是令众人憎恶不觉的小偷和骗子。 “这里总共有60金币,足够了吧。”本来阿宅身上并没有带这么多金币的,但恰好昨天是路德每个月给他分红的日子,也因此金币才被他带在身上,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个月的辛劳就打水漂,但能够救下自己的朋友阿宅到顾不上许多。 “放他走吧,今天算你们走运!”老板娘将钱袋垫在手上颠了颠,冷哼一声走进店里,众人见状也做鸟兽散,毕竟正主都不追究他们也就没有什么热闹好凑的。 第60章 chapter5 “马卡斯,你还好吧?”少年纯黑色的眼眸像极了摆放在珠宝店里的黑曜石,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切和认真。 “放开我!”看着少年纯粹的眼眸,心头的怒火在顷刻间燃烧,马卡斯从来没有如同这一刻一样感到愤恨,“我不需要你帮我!” “为什么呀!”伸出去的手猛的被排开,阿宅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为什么总是好心办坏事!”失去理智的少年疾声厉色,“我根本就没有偷她的金币,你帮我还了,那我一辈子都会背上偷窃的罪名!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没有怜悯你,我只是想帮你!”阿宅惊愕的盯着他。 “哈,帮我!帮我就是用你的存在衬托我有多么没用么?你几乎挥挥手每个月就可以挣到好多金币,而我只求能够有几个银币过活;你结交着各种各样的贵族跟着孔蒂阁下出席各种宴会,我却在屋子里艰难的咀嚼着干面包”这一刻马卡斯像一只刺猬用尽力气将自己裹起来无论好坏都本能的用锐刺回应,“今天你到这里,又像一个救世主一样的出现,这样的你感到很满足吧,瞧,你又可以施舍我这个可怜人!”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宅以前听人说过愤怒的时候脱口而出都是伤人的话,而如今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却是一阵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他们就变成今天这样的地步,他想辩解,自己并没有结交贵族也没有频繁的出席各种宴会,他仅仅是跟着伊恩一起在翡冷翠的大街小巷散步寻找灵感,他也从来没有想像个救世主一样存在,他在心里是将他们看做平等的朋友来交往的然而,最终阿宅只是动了动嘴角,几个世界的辗转,他觉得自己渐渐变得苍老,若是还是如同年轻人,那么这个时候他们大可以打一架发泄彼此的不满,然而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不顾一切挽回的勇气,说什么谁其自然听天由命,不过是因为害怕尝试了却失败,世事磨砺人性,长久下来被打磨光滑又何尝不是变得怯懦? “我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救了你!” “”靳子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学院的,金色的太阳渐渐从西方落下,它收敛了一天的光芒像煮熟的鸭蛋黄,被这样的太阳照在身上,阿宅却觉得遍体凄凉,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回到宿舍睡一觉,也因此他没有看到平日里友善的同学们看过来的各种怪异的目光。 “你终于回来了,校长和主任都在找你。”阿宅其实跟同学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密切,但大家看在他年幼(多数西方人看东方人比较小)的份上还是会多看顾几分。 “校长和主任?”阿宅愣了一下,他平时也就是去听听几个教授的讲课,实在是跟校长和主任并没有很大的交集,如今听到对方叫自己心中不由忐忑。 等到了会议室阿宅惊讶的发现在会议室里站着或坐着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靳,我们接到投诉说你抄袭。”孔蒂学院的校长在艺术上并没有很高的造诣,但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却满心满眼都是学院的学生,在他的照拂下才能在学院里少了几分勾心斗角更多的则是你争我赶的良好的竞争氛围。 “抄袭?我没有抄袭。”脑海中还想着马卡斯最后的话,少年迷迷瞪瞪的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长着,脑子一团浆糊。 “你是否为西尔维娅小姐画了一幅肖像图?”老人看着他目光温和,他其实是相信自己这个学生的,但无奈指控他的人是成名已久的马修大师,对这个孩子来说局面很不利,尤其是孔蒂主教在罗马而不是在翡冷翠,而这个孩子除了主教阁下并没有旁人能够帮他。 “是的。”阿宅稍微收回心思,脑袋飞快的运转起来,他开始意识到也许马卡斯的事情和自己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有人想要对付自己或者说是马卡斯,甚至有可能是西尔维娅,他忽然痛恨自己在这个世界大概日子过的太悠哉,居然失去了警觉心! “放肆!你这个小畜生怎么可以这样信誓旦旦,你分明就是抄袭马修大师的鸢尾花与少女,校长,我建议将这样德行败坏的学生从孔蒂学院开除!”坐在一旁的红发男人愤怒的挥舞着拳头。 “我没有抄袭!”阿宅皱了皱眉头。 “你竟然不承认,你的构思甚至是整个构图都跟马修大师的名作几乎一模一样,你居然还好意思否认,你要是承认的话就迅速向大师道歉。”另一个个子高瘦的老头冷笑。 “”阿宅心头迅速的盘算起来,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我从来都没有抄袭又凭什么要道歉,更何况我这幅画是为我的朋友画的,我看到她抱着一丛紫色的百合花才画的我可以请我的朋友为我作证。”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么她自然是偏向你的。”红发的男人大声嚷嚷着,“我觉得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听这这个满嘴谎话的东方小骗子说下去,直接让他退学!” “除了你的朋友还有证明么?”校长很是无奈,人老成精,他如何看不出来眼前只怕是有人故意设计这个少年,但是他的确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很好的证明少年清白的方法。 “他的朋友是小偷,他还能是什么好人?”灰衣老人阴鸷的盯着少年冷冷道。 “滚出孔蒂学院!” “开除他!”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群情激奋,人们叫嚣着呼喊着,他们已经不愿意去想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解,先入为主的认为人以群分,有一个小偷朋友的少年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阿宅觉得很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会议室的,除了校长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是无辜的,这些单纯的艺术家大多数有着很高的操守,然而他们又过于感性缺乏理性,轻易便被小人利用,阿宅知道自己不应该怪他们,要怪也应该责怪幕后黑手,然而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的失落,他是真的抱着最纯粹的心来到孔蒂学院,所有的想法都是在这里认真的学习,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然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对于自己被诬陷,他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时间能够平息一切,还他清白,毕竟只要能够鉴定出两幅画的成品时间就能够判断出来,但他还是觉得难过,大概是辜负了伊恩的期望吧,那个人资助自己上学,在自己失眠的时候陪伴着自己,对自己包含期许,而如今他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孩子,离开学院你准备去哪里?”在少年收拾好行李的时候,胖乎乎的校长出现在寝室门口,他慈爱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微微叹息一声,“对不起,我没能够还你清白,但我相信你并没有抄袭。” “谢谢您校长大人,您的信任对我至关重要。”阿宅冲着这个专程来送自己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如今你的名声在翡冷翠算是彻底毁了,短时间内你的画作可能卖不出去,我建议你不如离开翡冷翠做一次长途旅行。”年过半百的老人温和的伸手拍拍少年孱弱的肩膀,“我在画画上并没有很大的天赋,但是每一个了不起的画家都有着广博的胸襟和视野,我相信你在日后能够达到一个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而为了达到这一点我相信你需要见识更多的风景。” “您是建议我避避风头么?”阿宅一愣,他还真的没有想过离开翡冷翠。 “并不仅仅是避风头,我的孩子,苦难铸就伟大,磨砺锻炼灵魂,你为什么不将这一次低潮看做是生命的馈赠?”老校长慈爱的笑了,目光里是经过世事沉淀下来的睿智,“说实话以你现在的水平我觉得你留下来的进步也不是很大,所以我推荐你去罗马和梵蒂冈看看,那里有着不同于翡冷翠的风景,我甚至帮你写了一封推荐信,你可以跟着商队一起出发,他们会在路上照料你。” “谢谢您,校长先生。”阿宅再次朝着老人鞠躬,他是真的很感激这个跟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校长先生,他虽然很想去找找马卡斯,虽然对方未必愿意见他,但一想到自己如今麻烦缠身,他又熄了这个念头,这么一瞬间,他真的生出一种天大地大自己无处可归的寥落,然而校长的话却给自己点燃了一盏向前的等,去罗马不仅可以见识不同的风貌,而且自己可以将夏洛克带出来,最重要的是伊恩在罗马,即便说自己并没有成为一个名满天下的画家但相信下一次见面他会见到一个全新的自己,“我决定跟你建议的那样去罗马,希望等我再次回来之后您还能承认我是您的学生。” 第61章 chapter5 “嘤嘤嘤,阿楚,我终于找到你了。”夏洛克死死贴在少年怀中,远远的猫耳朵蹭着少年光滑的脖颈。 “胖了。”考虑了很久阿宅还是没有选择跟着商队一起走,毕竟带着夏洛克他们有实力保障自己的安全,见黑猫死皮赖脸的趴在自己身上,他忍不住有几分嫌弃的开口,心里却十分开心。 “你居然嫌弃我!”黑猫大惊失色,“你肿么可以嫌弃我!” “好了,别耍宝了。”阿宅微笑着亲昵的揉了揉黑猫毛茸茸的脑袋,“看得出来你在索菲亚身身边呆着很不错。” “我可想你了。”夏洛克冷哼一声。 “想我?”阿宅笑着戳了戳黑猫肥嘟嘟的肚子,“都说为伊消得人憔悴,你要是真的想我还会长的这般胖乎乎!” “哼。”黑猫不满的跳起来蹲在阿宅肩头,渐渐肥硕的身体和增加的体重让他显得沉甸甸德尔,“消极怠工这么久了,你是不是应该奋发向上。” “不要让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阿宅撇撇嘴还是顺从的从黑猫那里接过记忆球,他虽然不愿意主动去打乱剧情,但是一想到不这样做自己就不能离开,当即颇有几分不情愿的咬咬嘴唇,“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不是看你想休息么。”黑猫嘟嘟嘴,也难为他居然能够做出这样高科技的动作。 “谢谢你。”心中有暖流淌过,阿宅在这一刻释然的笑了,不论黑猫瞒着自己什么他终究选择了不去追究,毕竟这只猫儿总是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 阿宅这一世的身体是一个来自华夏的富商的儿子,父亲是个航海的大商人,带着儿子远渡重洋增长见识,谁知道一朝遇上手下叛乱,自己葬身大海,儿子流落异乡。 当然不例外的在这个世界原主仍旧是炮灰的角色。这个世界是一个纯粹的罗曼蒂克的言情故事,女主是漂亮的裁缝家的独生女西尔维娅,而男主竟然是伊恩! “你是真的想要我休假还是知道我误打误撞的就打乱剧情所以才一点儿都不着急!”在知晓男主是伊恩的时候,阿宅只觉得一时间气愤极了,他忘不了上辈子那从后而前的一剑贯胸,哪怕在最初他在设计雷伊的时候就知道两人的结局不完美,然而其惨烈的程度还是超出他的预料。 若是在一开始知道伊恩是那个人,他想自己哪怕是死也不愿意靠近那个人。 然而世事无常,时间终究是最好的医生,无论怎样深刻的伤口都会有停止流血的一天,他不得不承认在翡冷翠生活的这几个月磨平了他的戾气,也让他重新聚集起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这个世界没有穿越没有重生,故事总的来说是一个有点儿老套的灰姑娘的故事,西尔维娅从小跟着男二马卡斯一起长大,然而随着老马卡斯的酗酒和嗜赌,在马卡斯的母亲去世后这个家越发破败,作为裁缝路德唯一的女儿,路德自然不愿意将西尔维娅嫁给一穷二白的马卡斯。 随着两个孩子渐渐长大,路德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凭着优秀的技艺在贵族间颇受追捧,也因此西尔维娅渐渐步入整个贵族少女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她认识了女配索菲亚,与所有的一样,索菲亚从一开始就跟西尔维娅不对付,她在知道西尔维娅爱恋马卡斯之后使出计谋让自己的女仆嫁给了马卡斯,伤心的女孩儿外出散心却与索菲亚的未婚夫克罗兹意外认识,作为教皇私生子的克罗兹对西尔维娅一见钟情之后,两人相处像最默契的朋友,但西尔维娅还是拒绝了克罗兹的爱情,因为在她的心里这个时候还有着竹马的存在。 然而纸包不住火,克罗兹钟情女主的事情还是让索菲亚知晓,愤怒的公爵小姐将怒火全都发泄在女主身上,路德的裁缝店几近破产,一家人狼狈的离开翡冷翠,在前往罗马的路上遇到了去罗马接受加冕的红衣主教也就是男主伊恩,相处的过程中西尔维娅渐渐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伊恩吸引,两人在经历了强盗,公爵夫人的追杀等等磨难之后终于在神器药君的帮助下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但是从小在教廷长大的伊恩陷入煎熬,他觉得自己背叛了主,不在是纯洁的信徒,于是他决定暂时离开,寻找赎罪的方式,这一分开就是三年。而西尔维娅在被伊恩拒绝后异常的伤心,她也选择了离开罗马,但是在不久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伊恩的孩子,在发现女儿未婚怀孕之后路德将女儿赶出家门,走投无路的少女再次遇到了克罗兹,伤心的男配愿意无偿的帮助女主,于是西尔维娅再次回到了翡冷翠。 三年后自我放逐的伊恩重新回到翡冷翠,他决定为了心爱的女子放弃教廷的职位,在翡冷翠二人重逢,在经过伊恩以为女子已经嫁人等各种误会之后,两人e了。 “所以这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带球跑的故事。”阿宅接收完整个记忆球,冷笑,“在这个时代未婚生子的少女难道不应该被烧死么?居然还有痴心的男配愿意始终当备胎。” “你是在吃醋么?”夏洛克嘿嘿笑了,“出生平民的女主,麻雀变凤凰,其实是你说的灰姑娘没错。” “吃醋?我会吃谁的醋。”阿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心里酸酸的感觉。 “当然是伊恩啦,你别告诉我你就没有对他动心。”夏洛克最见不得阿宅口不对心的样子。 “”阿宅从来都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心肠硬的人,哪怕经过上个世界的锤炼打磨,他仍旧保留着性格里最纯真柔软的一面,他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分不清对伊恩的感情,或许用后世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八个字才是最好的形容,他也不否认那个人总是能够轻易教人爱上,毕竟他这样优秀。 然而说他怯弱也好说他胆小也罢,他不得不承认上一个世界的经历还是让他对爱情生出了惧怕,曾经回忆有多美好又多令他温暖眷恋,最后的结局就有多惨烈多锥心刺骨,这样的结局完全盖过了所有的温情,他担心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越发的失去自我,让所有的理智都在感情面前溃散、败退,最终又是一败涂地。 “总之西尔维娅是不大可能跟伊恩在一起,他们到现在都不认识,如今我也做回缩头乌龟,走一步看一步吧。”阿宅见夏洛克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不由拍了拍黑猫的脑袋,“你也不必要做出这样个谨小慎微的样子,我如今倒也不怕你再有什么瞒着我,终究也就是那样儿。” 达到罗马的第一天,一人一猫并没有去附近找地方住,反而就裹着之前置备的毛毯子在广场避风处如同个流浪汉一样过了一晚上,打算第二天找人打听再进城。 从翡冷翠到罗马,两个人走了一个多月,在这个过程中阿宅并不间断的画画,有时候是纯粹的景物,冬夜的荒野,草木枯萎,深蓝色的夜幕下群星耀眼;有时候是小小的村落,炊烟袅袅,农妇们收拾屋子喂养牲畜,撒欢的孩子在秋天堆积的高高的稻谷堆上翻滚;有时候跟途中遇到的吉普赛人一起搭个伴儿,这个热情好客又热爱艺术的民族非常欢迎阿宅这个画家的加入。天气越发冷下去,阿宅就裹着一个做工厚实的羊毛毯(这是他用一幅画跟一个吉普赛女郎交换的)带着厚厚的毡帽,笨拙德将黑猫抱在怀中,两人脸贴着脸睡得倒也舒服,尤其是夏洛克体温高,像个小火炉。 大雪过后,伊恩代表教廷负责布施,他一眼就瞧见那个倚在墙角好梦正酣的少年,他裹在厚厚的羊毛毯里,脸边挨着一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黑猫,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显得越发乖巧,看得他心肠蓦得就软成一片水。 虽然离开了翡冷翠并不代表着伊恩就成了瞎子,他仍旧没有放弃对翡冷翠的掌控,城里的很多事情他都有专门的渠道去了解,也因此在少年被诬陷赶出学院后不久他就知道了,终究信件的传递需要时间,等他命人去城中寻找少年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那个人早就出城了。 这一个多月他始终没能够得到少年的消息,心里仿佛被什么揪紧了一般,他夜里甚至梦到少年出意外,从梦中惊醒,看着月光下铺就满地的雪花,一地银华风光令人惊艳,却再也顾不得眼前的景色,心里越发焦急,只担忧这样寒冷的天气,不知道那人承受不承受得住,他甚至一遍遍的跪在神龛前祷告,满心满眼都是期望主能庇佑少年平平安安。 终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个大雪过后的冬晨,他遇到了挂念在心上的那个人。 第62章 chapter5 阿宅不是坐吃山空的人,当他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金币数量,他决定自己还是先做起老本行,当个流浪画家混口饭吃再说,要是说如好一点儿,说不定还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画廊,但其实在这个时代是比较少的,好一点的画师都被贵族豢养,差一点儿的跟流浪汉也没有很大区别,混的不上不下的也就将将能够满足温饱。 大雪之后,天色渐渐放晴,阳光从东方升起,照射着整个城市,建筑物上的积雪开始一点一点的融化,雪水顺着屋檐落下来打湿檐槛,日久天长水滴石穿,雪水在地上落出一个小的凹陷处,渐渐汇成一滩,随着温度升高,甚至连窗棂上的冰棱也掉下来,“啪嗒”一声掉落在雪水汇积的小水塘里,水花四溅,打在熟睡的少年身上,轻易便让在风餐露宿的少年从睡梦中醒来。 既然醒了阿宅看看天色也不打算再睡下去,整了整包裹,除了随身的衣物以及这一个多月在旅途上交换的东西,更多的还是他的画稿,在黑猫的帮助下他并没有做特殊的保存,但是却能隔绝空气防止水淹火烧,这一点儿让阿宅觉得还是非常满意的。 偷偷睡眼惺忪的眼睛,阿宅开始接着雪后初晴的阳光打量眼前的一切。 如果说翡冷翠是一个娇俏的女郎,有着半遮半掩的风情,那么罗马则是粗犷的男子,大气而沉稳,这个历史并不逊色于翡冷翠的城市有着太多太多可以让后人侃侃而谈的历史遗迹,甚至可以说这个城市就是一个露天的博物馆,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各种时代的物品。 大雪之后,空气里带着沁人肺腑的冷意,却意外的有一种令人畅快的感觉,阿宅用力将包裹背在身上,打算先去寻找些吃的。 不远处是个小教堂,虽然比不上阿宅在很多图片上看过的教堂那样恢弘大气,但是仍旧有着它独特的魅力。从建筑风格来看,眼前的教堂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尖塔耸立,直刺苍穹有一种尖锐的美丽,高塔上镶嵌着大大的彩色玻璃窗,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感觉,这个时候正是哥特风格向巴洛克风格过度的时期,人们开始厌倦因为新兴的市民文化而随之席卷整个欧罗巴大陆的哥特式风格,但到底时间并不是很长,因此阿宅并没有惊讶自己居然能够在罗马看到这样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教堂前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个小巧的喷泉,在大雪之后,喷泉并没有喷水,甚至冻了起来,阿宅有几分好奇的朝前走了几步,真不知道这个时代人们是不是也会向喷泉池里投钱币许愿,他是绝对不承认自己作为一个“老年人”居然也会有这样少女的想法。 下一刻,笑意凝结,他静静的透过人群,看到那个站在教堂前布施的年轻男人。 有些人天生就能够轻易吸引旁人的目光,布施的男人也不例外。他生的非常俊美,五官精致而立体,一丝一毫仿佛是最杰出的雕塑家雕刻而成,阿宅忍不住想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那么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一定对他颇有偏爱,可以说男人的长相符合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子对丈夫的想象,更别说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着一身华贵的红色礼服——那是教廷枢机的标志——位高权重,家世不凡,果然是人生赢家的典范。 男人温柔的微笑,笑容恬静像唤醒春天的第一缕风,一身红衣在这样纯白的天地里又像一团燃烧着的红色火焰,给人以无限的希望和温暖。 他亲切的带领着教廷的副主教以及神甫坐着布施,温和的倾听教民们的絮絮叨叨的诉说,更有虔诚的教民跪倒在地上因为他亲和的话语感动的嚎啕大哭,他们激动而有序的排着队,只是指望着能够跟亲切而高贵的枢机大人搭上一句话也足够回味很久。 “所以我的眼光还不算太失败吧,毕竟他是这样好的人。”阿宅久久的看着那个人,人海重重,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仅是眼前的人群更有数不清的时光的河流,那些属于他们却又仅仅被他铭刻的记忆。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夏洛克趴在少年怀中,感觉有水滴落在脸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觉得简直又酸又涩,迟钝的黑猫仿佛意识到什么他仰着头看着神情怔怔的少年,原来那又酸又涩的液体是少年的眼泪,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明白什么叫做感情。 “我也不知道。”阿宅忽然笑了,低垂着眉眼说不出的哀冷,“我们走吧,现在的我配不上他。” “怎么会?”夏洛克着急的扒拉着爪子,这画风不对啊,逗比小伙伴瞬间变伤感青年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我并不是妄自菲薄,如果他是前几个世界的人哪怕是上个世界的海盗我都不会这样觉得,现在的他是个从内而外的好人,有着坚定的内心和信仰,热爱自己的工作,对人温柔慈悲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语都能够在放在他身上,哪怕我知道年纪轻轻在教廷里位高权重的他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阿宅用力揉了揉黑猫的脑袋。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黑猫撇撇嘴。 “但是我仍旧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心底的善良。”阿宅说道这里苦笑一声,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在心里憋得太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够倾诉出来。 “傻子!”黑猫冷哼,难道小伙伴变圣母呢? “而我不是,几个世界以来我的感情里掺杂了许多东西,我无法给与他一份纯粹的感情,过往的记忆一直困扰着我,哪怕我想着他们是一个人,但有着不同的成长经历有着不同的人生信念,他们虽然骨子里相同但终究是不同的个体,而我却始终透过上一个人的言行来看他,这样的我何其卑劣,又对他何其不公平!” “可是爱就是爱啊,你爱的还是他啊!”黑猫很是困惑。 “”阿宅忽然觉得夏洛克说的很有道理,他居然无言以对,“就抛开所有的感情不说现在的我身份地位,身无长物,甚至还因为抄袭被赶出学院,站在他身边,仿佛萤虫与皓月争辉,我既然对他心动自然也就想要以一个最好的样子去面对他,哪怕他并不嫌弃我,也愿意平等的面对我。” “你不怪他了么?”夏洛克觉得自己的宿主简直要精分了,一个月前不是还恨得咬牙切齿么?如今这样算什么? “你说上一个世界么?其实说到底我们都有问题,上个世界他的成长环境养成了他多疑的性格,因此他不愿意相信我。”阿宅静静的分析,这一刻他的灵魂仿佛劈成两半,一半仍旧在为往事痛楚战栗,另一半却从往事中跳出来冷静客观的看待,“我始终不肯相信他因为我心里其实是悲观的认为我们注定要分开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让他有过安全感,至少从来没有告诉他我对他的信任和爱,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做了最坏的打算选择了对他最有利的做法。” “那你现在怎么办?”夏洛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远远的一个身影,就能够让他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当然是在罗马好好的画画,争取早日能够成为传世的画家。”阿宅弯弯嘴角,像个孩子一样调皮的笑了,他甚至开始愉快的哼着小曲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论精分小伙伴的眼泪可信度# #逗比又愚蠢的少年啊,拿什么拯救你的爱情# #求问,小伙伴走上清奇路线肿么破# 当然这一人一猫并不知道,那个站在人群中的男人始终都注视着两人的方向。 在看到少年的瞬间他不是没有想过去相认,将那个让他觉得分外心软的少年护在羽翼下,为他遮挡掉所有的风雨,然而他终究是止住了脚步,一是因为现在的他的的确确忙着自己的工作走不开,但又何尝不是尊重少年的选择? 他之中记得自己在离开罗马的时候他们的告别,那是第一次他并不是那样深刻的为离别感到悲伤,因为他相信这一次的离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 他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少年的能力,他始终都记得他们初识的时候,少年邀请自己和他一起过生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能够尝试着跟陌生人做朋友。所以在确信少年在看到自己却选择离开之后,他忽然明白也尊重少年的选择,看来他的朋友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准备成为一个大画家,虽然他不能明着去干涉他的想法,但是他相信在罗马自己暗地里也能提供帮助。 最重要的是他在翻阅以前孔蒂家族供奉着的殿堂级大师发现,很多大师在年轻的时候都有过独自游历的过程,这也给他们的创作带来无限的灵感,他并不愿意自己的帮助反而成为限制少年发展的存在。 第63章 chapter5 阿宅用手上结余的金币在罗马城郊买下了一栋小房子,虽然每天从城郊入城给人画画需要走上很长的路,但他如今想明白的心里澄净不浮躁反而觉得这样也挺好。 除了给人画画他也开始琢磨着自己最开始想要画的翡冷翠生活图,如今他开始尝试着打底稿,虽然说不上十分满意,但是他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画仿佛又突破了一重境地。 以往中二少年大概对书中所描绘的竹林七贤十分向往,因此他也曾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文艺青年,学着旁人参禅,顺便吸引暗恋人的目光,想象着自己也有那等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的书生意气。 有一日看到一段话说大抵学文做事还是做人都有三重境界,一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三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他也曾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引用在作文里,可惜不能理解这各种的味道,反倒是如今几个世界轮回下来,性子越发打磨的平和,方才从中体味了几分,渐渐的付诸笔触,画也越发从容灵动起来。 因此在赚取金币上反倒不如往日那般急切,左右都是要活,富贵了几辈子反倒生出几分安贫乐道的心态来,也因此下笔又脱了桎梏,这般下来他才开始尝试着打底稿。 当然想要画好翡冷翠自然也不是一日两日,于是他就将从自己跟伊恩相识以来的日子一帧一帧从记忆中挑选那些让他欢喜或者安心的,一幅一幅认认真真的画,画的时候又反复咀嚼当日当时的情感,如此又精进了几分。 “靳,你今日回来的很早勒。” 因为住在城郊,周围都是朴素的农民,他们对于靳子楚这样一个算起来颇有才干的画家还是十分钦佩的,最开始还拘泥着自己的身份,担心这落魄的贵族少爷瞧不起人,相处下来也发现没那么困难,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没有许多灵感,天儿又冷便提早回来了。”靳子楚以往说好听点儿是宅,难听点儿那叫社交有缺陷,几个世界混下来,好歹情商也涨了点儿,如今就是跟这些相差了好几个世纪的市民也能随和的寒暄几句,也算得上是长进了。 “你知道么,听说翡冷翠的小公主要嫁到咱们罗马来。”大抵所有的妇人都有那么几分八卦的性子,几个农妇忙完了一天的农活就坐在阿宅门口不远处的小广场上唠嗑。 “嫁的是谁?我家里一个族叔就是在翡冷翠做手工纺织的,听他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傲气,很是瞧不起咱们,你说这翡冷翠大公家的小姐嫁过来能瞧得起她丈夫么?”矮矮胖胖的磨坊主咂咂嘴,八卦从来都不是女人的专利。 “老头子你就是喜欢瞎操心!”老太太一头红发已经渐渐发白,脸上也长满了雀斑,但她说话的神态却教人觉得心头信服,“这日子不是过出来的么?再说了咱们城里那么多和善人,有什么处不处得过来的。” 阿宅站在旁边静静的听,半晌方才回家关门冲着夏洛克叹息一声道:“如今这剧情别说七扭八扭的,我记得你给我的剧情里并没怎么提索菲亚的下落,不过跟女主作对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下场。” “原著里根本就没你什么事儿!”夏洛克自己在沙发上滚着毛线团玩儿的高兴,“你跟我提这个是为了什么?” “索菲亚的婚礼,他一定回去吧,你别说,我最近还真挺想他的。”顿了顿,阿宅挺直接的开口,他以往其实还是挺含蓄的,但是现在想想歪国人有些做法也没什么不好,既然思念了便说出来,不说出来那个人又怎么会知道,“更何况我现在跟他也就八字有一撇的程度。时间久了,他万一又跟女主好上了,我怎么办?” “你是打鸡血了吧。”夏洛克眯了眯眼睛,“其实你要想去看他倒也十分简单,索菲亚和克罗兹的婚礼由教皇亲自主婚,所以他们一定会大规模的布施,你可以凑过去的,他们的婚礼定然是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那里很宽阔,人又多,你跟伊恩说几句话倒也不麻烦。” “那你说我们需不需要提前去踩点儿啊?”一想到要去见那个人,阿宅眼睛都亮了。 “有我在还踩什么点儿?” “嘿嘿,我这不是没想到么。”阿宅笑着扑过去使劲揉了揉黑猫,“我还真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有用,不过话说回来,索菲亚要是认出你来怎么办?” “她结婚的日子还有心思忙活别的?”夏洛克实在不想承认最近小伙伴智商各种往下掉,真是令人捉急,“不过他们结婚的地点在梵蒂冈,咱们得先行出发。” 婚礼当天,天公作美,湛蓝的天幕下圆顶的大教堂有一种宏大壮丽的美,与阿宅在罗马看到的融合了哥特式与巴洛克风格的教堂不同,这是一座非常传统的教堂,整栋建筑呈现出一个十字架的结构,站在教堂前的广场上,看着这个甚至还有部分在返修的大教堂,阿宅忍不住发出赞叹, 正如夏洛克预料的那样,这一天果然有神甫在广场上做布施,许多居住在周围或者更远地方的农民纷纷前来,他们一是沾沾新人的喜气,二是想着至少可以免费的吃东西,毕竟这个时代虽然手工业很发达,很多商人很富有,但终究大部分穷人过的挺凄惨的。 “她真美。”随着正午十二点的到来,阿宅早早的在黑猫的帮助下,从侧门钻入了教堂,寻找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坐下观礼。 礼乐声响起,捧着花束的少女挽着孔蒂大公的手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她穿着的正是阿宅设计的两套婚服中鱼尾裙的那套,这个时候安徒生没有诞生,也就没有小美人鱼的故事,因此靳子楚设计的裙子还是蛮新颖的,他甚至听到已经有贵族少女在窃窃私语,想要打听这样美丽的裙子是在什么地方订制的。 “你们是否是在耶稣基督的指引下来到这里接收神圣的婚姻洗礼的?”蒂莫西站在中央,这个瘦弱的老人声音却很洪亮,他用慈爱的眼光注视着眼前站着的两个年轻人。 “是的。”一对新人对视着点点头。 “那么我要分别问你们同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认真思考再回答。”蒂莫西神情庄重,“克罗兹先生,你愿意迎娶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小姐做你的妻子,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爱你自己一样?” “”克罗兹在这一瞬间发现他居然犹豫了,明明只要说出我愿意,那么他不仅能够在贵族间站稳脚跟扩大影响获得孔蒂家族的支持,他还能够收获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一大笔由妻子带过来的财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那幅画,画上温柔而忧伤的白裙少女。 礼堂地下开始有宾客沉不住气了。 “你也来观礼么?”阿宅借着这个机会悄悄询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枢机阁下,微微眨眨眼睛,其实在教皇大人亲临做主婚人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想起自己曾经和身边这个人的婚礼,虽然那个婚礼简陋的只有两个人,没有一个来宾,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幸福,至少他们真的相爱。 “索菲亚是我妹妹。”伊恩微笑,他始终冷静地有几分冷淡地注视着场中发生的一切,甚至有几分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在越来越大声的喧闹中红了眼眶。 “你不去帮她解围么?”阿宅看着底下的一场闹剧,虽然知道这当中逃脱不开索菲亚的自作自受,但是他还是心软了,说到底索菲亚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在自己满心憧憬的婚礼上出现这样尴尬的状况也足够她受得了,即使两人真的成了夫妻,那么今天的这一幕很有可能成为这对新婚夫妇心中的一根刺,始终是一个隐患。 “克罗兹?”蒂莫西微微眨眨眼睛看着儿子,他在想什么?不得不说这一刻教皇大人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有几分失望的,如果说他不愿意大可以在订婚之前说,何必闹到婚礼上。 “我,我愿意。”克罗兹忽然开口,他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挣扎而后恢复平静,终究是在父亲身边接受了悉心教导的孩子,骨子里对于权势的渴望压倒了对爱情的憧憬,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姑娘而破坏两个家族的联姻。 “那么你呢?索菲娅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英俊的绅士,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始终忠贞于他,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蒂莫西微微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站在身边漂亮大方却带着那么点儿凄凉的小姑娘。 “我,愿意。”索菲亚微微闭上眼眸,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如果说在刚才她还有一丝恼怒一丝难过,那么这一刻剩下的都是平静,她虽然单纯,但这过去的一两个月也足够让她成长起来,没有什么比家族更重要,她默默在心里念了好几遍,从此之后他们会是夫妻,她会像母亲那样打理家事,像所有的贵妇人应该做的那样,但惟独不会对自己的丈夫再生出爱情。 “你”克罗兹动动嘴唇,最终什么都不说,他其实并不明白在这一刻自己失去了一份怎样真挚的感情。 第64章 chapter5 “你不去安慰你的妹妹么?”在教堂宣誓完接下来便是一场例行的聚会,阿宅看着渐渐四散开的宾客,猛的转头。 “什”伊恩恰好有话要说。 剩下的话语全都消失在这个意外的亲吻里。 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一个浅浅的嘴唇相贴的动作,干燥而温暖,轻柔而缱绻。 却让两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说对不起么?阿宅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却并不这么想,与其让眼前人认为这是一个意外的不能再意外的亲吻,不如让它变成真实的存在。 想到这里,阿宅猛的迎上去,抬手勾住伊恩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结果一时间用力过猛,反而磕到牙齿,咬破嘴唇。 “事实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在这一刻曾经的记忆给予阿宅无限的勇气,他认认真真的盯着眼前俊美的男人,大声的诉说心底的爱恋,“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爱情的到来就像春天盛开的花朵我可以确定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者说,爱你。” “你疯了么!”伊恩猛地推开他,一瞬间仿佛眼前人是洪水猛兽,他横不得与他划出界限,从此两不相干。 “我没有疯,我就是喜欢你。”阿宅认认真真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心里的勇气在不知不觉中一点儿一点儿地流失,他终究还是妄动了,这个世界不是后来,眼前的人从小念着教义长大,对于同性恋只怕是满心的厌恶和恐惧。 “你一定是病了!”伊恩觉得在这一刻所有的巧舌如簧都用不上了,他甚至嗫嗫喏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是不正确的,是不正确的” 往日里无论遇上怎样的难题也面色不改的青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这样的荒谬,他除了如同一个年幼的孩子那样无助的说着“这不是正确的”竟然就想不出别的东西来。 平心而论,他对于眼前的少年却是非常有好感,他果敢,聪慧,上进。他承认自己对眼前人很欣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竟然觊觎自己,生出那样肮脏的念头! 在这一刻少年的爱慕仿佛汹涌的洪水冲击着他几乎与生俱来的观念,以至于他忽略了隐藏在心底的一丝悸动。 下一刻他猛得推开少年,转身就跑。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交换戒指的新郎不经意的抬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喂你还好么?”夏洛克从雕花的露台跃下来,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我第一看到他用这样的眼神对我。”阿宅沉默片刻,苦笑,“我原本以为我能够承受,即便我们变成陌生人,可是我还是无法从他眼中看到厌恶。” “那你打算怎么办?”夏洛克有几分焦急。 “我也不知道,总之把他先跟西尔维娅彻底隔绝掉好了。”阿宅忽然冷笑。 出了圣彼得大教堂,阿宅慢慢跟在热闹的人群后面,新人乘着马车将要开启环城一周的o行。 一路上除了有侍卫队维持秩序,还有许多美丽的少女朝着大街上洒着紫色的百合花和粉色的玫瑰。 这是非常热闹的一天。 人们欢聚一堂,品尝美酒和食物,为这对天造地设的新人祝福。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不是么?”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外甥,蒂莫西慈爱的笑了。 “舅舅很满意索菲亚?”伊恩神思不属的回答。 “索菲亚是个好姑娘。”蒂莫西微笑,他的一生见过山山水水,有过坎坷和机遇,也在手握重权之时遭遇过背叛,岁月赐予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可以看到更为真实的存在,“只是小丫头性子倔强,只怕还是要吃点儿苦头。” “也许吧。”伊恩顿了顿。 “我的孩子,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困扰么”蒂莫西温和的看着身边的青年,这个一向沉着稳重的外甥竟然如此焦躁不安。 “舅舅您信任主么?”伊恩转过头盯着老人,自从知道克罗兹是蒂莫西的私生子,这个疑问就一直隐藏在心底。 “为什么这么说?”蒂莫西不动声色。 “主教导我们应该贞洁善良,可是可是您却有克罗兹的存在。”伊恩死死盯着眼前的老人,“这难道不是您背弃信仰的证据么?” 老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灰白,他的手指甚至一阵痉挛,他看着眼前目不转睛的少年,仿佛是被施了魔咒一般,瞬间苍老了几分,他只觉得这一生还没有这样可怕的时候。 周围仍旧是喧闹的人群,但在这一刻他们却忘记了一切,身旁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割裂开一个单独的空间,只听见蒂莫西的声音仿佛月夜下从山岗吹过来的寒风,裹挟着寒流,幽灵一般在耳边响起。 “作为他的信徒,我曾经无比的爱他,信任他将侍奉他作为我这一生的目标。”老人死死抓着伊恩的手,干涩的声音如同破了的窗户里灌进来冷风一样冷彻骨髓,“我也曾那样深沉的爱着你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妹妹,我看着她从一个小小的团子样儿的孩子长着那样骄傲妙曼的淑女然后牵着她的手交给你的父亲在那之后我每次在主面前祷告总是祈祷,祈祷我的妹妹一生安宁幸福,祈祷她能得到丈夫的爱重,祈祷她拥有可爱的孩子” “在她嫁给你父亲最初的两三年,我作为枢机去了其他城市,那段时间是我上升最快的日子,我接受者辖区居民的爱戴,但是我仍旧没有忘记在祷告的时候为我亲爱的妹妹祈福。”蒂莫西的眼神有几分飘忽,明显是陷入了回忆中,“渐渐地我越来越少的接到你母亲的来信,那个时候我以为她是因为有了新的生活所以才渐渐疏远了跟我的联系,可是谁知道再次接到妹妹来信,却是她将你托付给我。” “那段时间我无数次的跪在主前祷告,祈求他赐福于妹妹,让她好转,然而最终的结局还是妹妹撒手人寰。” 伊恩静静的听着,他并非第一次知晓当年的过往,但这样详细的听当事人讲述还是第一次,往事如同堆满灰的故事书,再次翻阅除了一身尘埃却再难寻回往日的心境。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主失望了,我信赖他,依靠他,将他视作父亲,虔诚的祷告,然而他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置身事外,说什么慈悲和怜爱,他分明就是冷冰冰的一尊雕像罢了!”蒂莫西神色说不出的茫然,“在那之后我回到罗马,大雨之中我遇见了一个善良的牧羊女,她愿意跟我分享半个屋檐遮挡雨水我其实并不确认自己是不是爱她,但是出于对主的报复,我拥有了她” 在小辈面前坦承当年的往事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停顿半晌蒂莫西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之后的几年里,我几乎将她忘得干干净净,而所有的罪责和错误在心底扎根,让我日夜难安,我一遍一遍的圣经渐渐地我才发现,原来世间的苦难都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如果一开始子我的小妹妹没有少了来信的时候引起我的警觉,那么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么,也就是说主的教导永远都没有过错么?”伊恩喃喃低语,面色也在一寸一寸的灰白下去。 “后来我再次见到牧羊女时她已经病重,直到这一刻这个善良的姑娘才将克罗兹的存在告诉我。”老人伸出手握住伊恩冰凉的手掌,仿佛这样就能够给予这个孩子无尽的力量,“曾经犯下的过错就应该接受惩罚我接回那个孩子,将他送回家族,将真相告知了我的兄长,他恰好没有孩子,于是他收养了克罗兹。” “我的孩子,世间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的阻止,但有一些却是我们必须经受并且承担的罪责,这是我们的原罪,无法抛弃,只能通过赎回。”蒂莫西用力挺直了肩背,在这一刻这个枯瘦的老人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锋刃,虽然经过岁月的侵蚀,仍旧有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力量,“听从你的心吧,主与你同在。” “如果是这样,我申请外任。”沉默片刻,伊恩抬眼注视着眼前睿智的老人,“就在刚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来自魔鬼的诱惑,还是他本生就是我在世间修行要经历的磨难,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我无法冷静地去分析,去思考,去倾听主的意志,所以我打算离开罗马。”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支持你,我的孩子。”蒂莫西温柔的笑了,他并没有选择追问,因为他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有着判断是非的能力。 “谢谢您,希望上帝保佑您。”伊恩虔诚的抬起右手握拳放在胸前朝着老人行了一个虔诚的礼仪。 “上帝也保佑你,我的孩子。” 第65章 chapter5 新任的枢机伊恩决定主动申请外任,消息传来,枢机团的老古董们纷纷对这个年轻人示好,毕竟说到底主教枢机就那么几个,而伊恩虽然年幼,但他的资历却不差,如今这个年轻人愿意主动退让一步,当然再好不过。 伊恩最终决定去都灵,他希望能够借着这五年的任期,将那些该沉淀的沉淀,想清楚的想清楚。 伊恩是在落雨的时候走的,罗马的冬季总是缠绵着细雨,从铅灰色的云层飘落,洒在人脸上,带着侵入骨髓的寒意,轻易触动心肠。 阿宅在罗马终究属于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户,直到这一天刚巧因为天气出门晚了,他才看到远远过去的车队。 细雨中,身着黑色盔甲的队伍整齐的朝前走,在队伍中央,伊恩仍旧一身火红色的教服骑着纯白的马匹,在阴沉沉的环境中分外惹眼。 阿宅静静的看着,任由雨水落在身上,脸上湿成一片,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其他。 “听说主教阁下要去都灵任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么?我可舍不得他了。” 身边是自发前来送人的教民,人们议论纷纷,期盼着这位主教能够早日回来。 ——他就这么不待见他么! 心头的怒火和委屈在这一刻爆发,阿宅背着画板开始拼命往前追。 “你去哪儿?”夏洛克见他疯了一般往前跑,也连忙跟过去,但今日来送人的教民终究太多,密密麻麻的人群很快让这一人一猫难以走动。 “他就这么不待见我么?”雨渐渐停了,阿宅失魂落魄的站在分岔路,这个时代不像后来有着笔直的柏油马路和标注好的路牌,到达密林深处甚至需要自己开路。 “在原剧情里他跟女主一样分开了五年。”黑猫安慰道。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冲击,可是仅仅是一个吻啊!”阿宅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样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最开始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裹狭着前几个世界的目光来看待伊恩,但当他放下成见换来的却是眼前人的逃离。 “你应该给他时间而且你不是要立志成为一名大师么?”黑猫干巴巴的开口,“五年时光对你对他都是一个很好的沉淀不是么?” “他终究已经走了。”阿宅叹息一声,有些狼狈的将脸上的雨水抹掉。 渐渐地夏洛克发现阿宅变了,他越来越专注于画作的打磨,同时也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要不是黑猫看着,这个渐渐消瘦的青年可能会完全忘掉吃饭睡觉之类的事情。 而且阿宅开始将手中的画分开,一部分仍旧是常见的水浴寻常居民的生活,但他也开始花时间画另外一部分,夏洛克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一次偶尔看到阿宅的半遮着的画布。 那是属于另一个系列,画作的内容五年下来也积累了很多,在阿宅没有留意的时候夏洛克偷偷的弄来看,那是阿宅这一世和伊恩所有的相处,最开始作为陌生人分享生日蛋糕,在翡冷翠把臂同游的日子直到最后一幅,荒野里渐渐远去的队伍,画面主要人物一身红衣如同火焰与周围清冷的氛围形成强烈的对比。 即使欣赏水平在路人以下的夏洛克,也不得不承认最后一幅画有让他落泪的冲动,虽然主人目前还没完全画完。 来到罗马的第四年,阿宅跟马卡斯重逢。 看得出来在分别的日子马卡斯过得并不好,这个往昔耀眼如朝阳的少年变成一个沉默拘谨的青年,十指上都是厚厚的茧,还有微微的驼背。无论当年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分开,阿宅仍旧记得在最开始这个少年给自己提供的帮助,他隐瞒了房子是自己的事实,告诉马卡斯这里是自己用极其低廉的价格租下来的,要是青年愿意他可以跟自己一起承担一部分的房租。 时间终究会改变一些你曾经认为会始终不变的东西。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阿宅渐渐的也有了名气,有一些豢养不弃画师的商人便上门求画,再加上手上的作品阿宅每天几乎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就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画室中。 而马卡斯则给城市里一个商人打工,负责搬运麦子等体力活。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两人交流的时间却很少,无论当年的事情究竟谁对谁错,曾经的隔阂由于没有及时化解几乎成了一道疤痕,不论伤口怎样月始终都留下浅浅的印迹,终究是回不到从前。 五年时光整个罗马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发展,不变的是在这里生活的市民对于枢机伊恩的惦念,毕竟在一众年龄超过四十岁的枢机里,将近三十岁的伊恩显得格外的年轻英俊。 在伊恩走后三年阿宅靠着画肖像画积累的金币建了一幢三层楼的屋子,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画室,还有一间给了马卡斯。 得知伊恩回来是在罗马夏日的傍晚,阿宅站在窗前画落日,湛蓝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丝云彩,夕阳挂在天边像极了鸭蛋的蛋黄,不远处的农家小院,调皮的男孩儿揪着山羊想要骑到羊背上,却屡次被愤怒的山羊掀翻在地上。 “主教阁下回来啦!” 大路上不知什么时候聚集着一大群教民,他们欢喜的朝着路途延伸的方向,果不其然在众人的目光中一队威风凛凛的骑兵,奔腾的黑色骏马步子整齐划一,像一阵狂风呼啸而至,在骑兵护卫的中央,身材高大的男人依旧一身枢机红的法衣,他微笑着朝周围的民众挥挥手,像一副上好的油画。 手中的画笔“吧嗒”一声落在地上,阿宅呆呆的看着在人群中仿佛会发光的男人,心绪翻飞,有些感情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但更有一些感情像上好的葡萄酒会随着时间沉淀的越发深厚。 如果说五年前这个男人还是一个稍微显得青涩的男人,那么到如今经过五年的历练,他就像被水流冲击的岩石,磨圆了棱角却越发显得渊渟岳峙,站在此处就能够让人感到安心。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答复?”夜晚的罗马显得非常安静,只听得见远处偶尔的犬吠声,阿宅换了一身衣裳等在男人休息的教堂前,直到所有的随行人员散去,他才上前敲门。 “是你。”在阿宅打量伊恩的时候,伊恩又何尝不是在看着这个少年,往日的时光欢乐的像在天堂,这五年每一次在面临挑战他要撑不住的时候总会想起他们在翡冷翠一起度过的时光,支撑着他做出不要沉沦在权势的力量下,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少年,不应该说是青年的感情早就超出了寻常。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敢踏错一步,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他要献给主,跟少年呆在一起,除了给敌对家族攻击的把柄,让彼此声败名裂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时候么?”阿宅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所有的思念也好怨恨也罢,终究都成了堆积在心底最深刻的情感,“我说我喜欢你,哪怕到今天我仍旧喜欢你。” “对不起。”伊恩满含歉意,爱情从来不是放肆而是克制,因为珍视眼前的少年,所以他才越发舍不得让靳的名声受损。 “你是真的对我没感觉么?”阿宅觉得自己简直都不像自己了,这样死缠烂打简直就像女人!他猛的向前想要亲吻眼前这个跟自己纠缠了几生几世的人。 “”伊恩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他微微后退了几步。 “我就这样不让你待见么”喉头哽咽却说不出话来,原来最痛的不是你爱的人对你的背叛,而是他彻彻底底漠视你,视你为洪水猛兽。 “对不起,对不起”伊恩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跟阿宅就仿佛进入一个死局,五年的时光足够让他明白自己对青年的感情,越是爱重越是艰难,他始终相信青年会成为传世的画家,而他们的感情对于彼此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他的青年这样深刻的爱着自己,作为年长的人,他又怎能够因为一己之私将爱人陷入万劫不复,既然注定没有结局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开头,“背德是有罪,你应该忏悔祈祷主的宽恕。” “我有什么罪过?难道爱你也是错误么?”阿宅转过头,不想让眼前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你爱我就是错误。”伊恩见他这样更是难过,“若是有别的选择我也希望我能够爱你。” 阿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住处的,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一样,他疲倦的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砰砰!” 院子里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阿宅睡得迷迷糊糊大门便被人撞开,还在被窝里的青年被闯进来的士兵抓着推搡着被关进地牢,他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66章 chapter5(虐) 穿越几个世界阿宅还是第一被关在监狱里,即使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 整个监狱是由石板砌成的,很是阴暗潮湿,阿宅所在囚室的一角,在进来的时候因为最开始的挣扎他感到自己的右手被扭断了,上个世界的军旅生活教会他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但是他到底不是医生,只能简单的判断自己伤的很重,起码冲着现在的医疗环境,也许在以后自己都没办法画画了吧! 再清楚这一点而之后即使乐观如阿宅也忍不住生出绝望来,在以往他仅仅是将画画作为一个爱好,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画画已经成为了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在隐隐知道自己不能再作画了,就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从身上剥裂开,连皮带肉,鲜血淋漓。 “你还好么?” 牢狱中一片黑暗,阿宅也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又冷又饿他几乎都要失去知觉,要不是右手火辣辣的疼着他恐怕都不能确信自己还活着。 “夏洛克。”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守在自己身边的黑猫,阿宅忍不住苦笑,“你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被关进来么?” “市长接到举报,你是同性恋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罗马。”看着阿宅躺在地上,脸都烧红了,夏洛克也忍不住心疼,“本来他们还要取证的,但是(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马卡斯居然作伪证!” “马卡斯?”模糊的神智让他反应都慢了几拍,“他做什么证了?” “他说你是同性恋,并且勾引他!”说到这里夏洛克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而且几年前在翡冷翠你替他付金币被诬陷的抄袭的事情全都被翻出来!教廷打算给你判火刑!” “我是不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阿宅蜷缩成一团,语气说不出的晦涩。 #受伤的小伙伴智商并没有掉线# #小伙伴依旧辣么精明睿智,楼主是不是应该点赞# #论被小伙伴智商碾压的效果# “不一定啊,只要你再努力一下,只要伊恩答应跟你在一起就好啦。”见阿宅一脸灰败,神情颓唐,夏洛克不由焦急的摇摇尾巴。 “你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对付我么?”沉默片刻,阿宅淡淡的开口,狱卒给他带着手铐和脚镣,粗糙的铁制品在手腕和脚腕上磨出深深的血痕,四肢又青又肿,已经有部分发炎,仅仅是努力让自己坐起来这个动作都让他痛的全身打哆嗦。 “”黑猫看上去很是犹豫。 “我知道你能查到。”阿宅淡淡垂下眼眸,“终究我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几年前你替西尔维娅画了一幅画,克罗兹因为这幅画对西尔维娅一见钟情,公爵夫人心疼女儿,为了避免西尔维娅成为克罗兹的白月光,她选择了对你和马卡斯动手,一方面是迁怒,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恨上你了。”夏洛克垂着头有几分沮丧,“再加上本来那一年孔蒂学院的特招生应该是马修大师的徒弟,但却被伊恩给了你,所以你当初被诬陷就是他们合作的结果。” “为什么会延续到今天?” “因为最近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教皇退位,伊恩会成为新的教皇,你也知道现在的教皇手中的权利有多大,他们可以直接影响周围国家以及几个大的城市的政局;一件是索菲亚死了,在撞见克罗兹跟西尔维娅约会,她从楼梯上踩空直接摔下来,八个月的孩子跟着母亲一起埋葬。”黑猫有些烦躁的舔舔爪子,“你这两年再罗马也算得上是一流的画师,当年说你抄袭的事情自然不攻而破,院长打算给你正名,但这样一来当年的事情势必要追查到底。” “谁会知道我跟伊恩的关系?”听到前因后果阿宅忍不住冷笑,就因为所谓的嫉贤妒能,所谓的迁怒他们就能将直接将自己踩在地狱里。 “克罗兹。”黑猫犹豫片刻,“因为索菲亚的死,他最近很不好过,再加上嫉妒,嫉妒自己的父亲对伊恩胜过自己,嫉妒伊恩炙手可热的权势。” “那马卡斯呢?为什么他会愿意做伪证?” “共贫穷未必能够共富贵,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赌鬼父亲。”黑猫嗤之以鼻。 “”失望么?阿宅不知道,在最开始知道马卡斯作伪证的时候他是愤怒的,但经过这么一会儿倒也平静下来,其实他对马卡斯也有隐瞒,又何必取质问对方? 黑暗中,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夏洛克听到声响灵巧的从门口的栏杆空隙钻了出去,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门口渐渐出现一团光,而后是狱卒打开牢房的声音。 “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单独谈谈就好。”黑暗中阿宅能够清楚地听到对方低沉优雅如大提琴的声音。 “好的,大人。”拜伊恩几十年如一日的善行,整个罗马乃至整片大陆都不乏他的崇拜者,显然看守也是他虔诚的信徒。 “你还好么?”接着马灯看到狼狈的躺在地上的青年,伊恩心中一阵绞痛,他将马灯放在一边,想要靠近但看到青年冷漠的神情却又踯躅着不敢上前。 “尊敬的即将被加冕的教皇冕下,或者说是主教阁下,您居然也会踏足此地来看望我这个卑鄙低贱的同性恋么?”阿宅冷冷开口。 “靳,我很抱歉。”听到青年尖锐的话语,伊恩全身一颤,他有些狼狈的低下头,“我先帮你解开镣铐。” “呵,不用了,您的主的恩泽可是照耀不到我这个同性恋身上!”阿宅强忍住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引得右手骨折处越发疼痛,他强迫自己半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以一种傲慢而讥诮的态度面对眼前的男人。 “你的手怎么了?”被青年的态度刺了一下,但是伊恩还是细心的发现他的不自在。 “在您的辖区内可是有很多的事情,您又何必将目光停驻在我这个小小的同性恋身上?”阿宅微微侧着身子,垂下的黑发挡住眼睛,他不愿承认,在一刻钟之前他还期待着这个人来看他,而且他真的来了,真诚而担忧,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意识到阿宅的态度不会软化,伊恩压下心头的痛楚,“如果你不愿意见我那么我把钥匙丢在这里,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别走!”长久的静默伊恩几乎已经肯定不会得到青年的回应,但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听到青年近乎呢喃的请求。 “我不走。”下一刻他再也克制不住猛的上前一步,将全身痉挛的青年揽在怀中,而后小心翼翼的让对方靠着自己的肩膀,才慢慢地将所在青年身上的镣铐打开。 在这个过程中,阿宅一直将头埋在对方怀中,即使对方的动作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上帝,你居然在发烧。”伊恩借着马灯打量着依靠在自己怀中的青年,三天前他还记得眼前人神采奕奕的样子,而如今若不是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几乎认为自己是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爱我么?”半晌,阿宅强迫自己从那个温暖的怀抱中离开,他用自己受伤较轻的左手支撑着一点点儿挪开。 “你一定要跟我讨论这个么?在这个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讨论怎么让你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么。”伊恩闭了闭眼眸,压下心底翻涌的痛楚。 “诚实难道不应该是你的主要求的最主要的美德么?”阿宅哂笑,语气越发急促,“你和我都知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而且还一个觊觎着下一任教皇的同性恋,你难道不应该直接处死我么?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哈哈,或者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怜悯和善良——一群伪善的骗子!” 这攻击来的太猛烈,伊恩几乎被他的话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可以质疑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爱情,没错我的确爱你哪怕到现在,但收起你的怜悯,你也不需要对我抱着歉疚,你不欠我什么!”阿宅愤怒的开口,“所以你的主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么?让你跑过来对着你觊觎你冒犯你的人展示仁慈宽恕,想办法要赦免他,哈!” “不是的——我的上帝——我没有可怜你,没有!”伊恩突然绝望的大喊,嘴唇如死灰一样大喊,他猛的握住阿宅伸过来的左手,这只手冰冷潮湿,滑腻腻像一块冰块,“我——我爱你啊!” “可是你更爱你的上帝!”阿宅猛的挥开手,“伊恩,跟我走吧我们可以去别的大陆,只要你愿意——你还记得我们在翡冷翠的日子么?我也想远渡重洋带你去我的故乡” “对不起,靳,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是教士啊!”伊恩猛的后退了几步,他的脸色一片青白,仿佛有什么将他压垮了一样。 “难道教皇的位子对你就这么重要?”阿宅的眼中有火焰在燃烧,他嘶哑的吼着,像重伤的野兽只能通过虚张声势的嘶吼来勉强竖起一道警戒线。 “——教皇,我不否认我在意。”伊恩痛苦的闭上眼眸,语气凄惶,他呆呆的站着,像一尊石像,“上帝啊,你就是我命中的劫数么——我怎么能够背弃我的信仰!” “哈,你的上帝!”阿宅猛的举起颤抖的右手,他始终记得在原剧情中伊恩为了女主放弃了教皇的位子,为什么到自己就不可以,“就是你的上帝让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画画了,难道你也要选择他,抛弃我么?” “对不起。”伊恩以手掩面,泪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落,这个沉稳的男人在这一刻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泣,“我——只能让你走。” 见到伊恩这样,阿宅忍不住全身颤抖,他明白眼泪意味着什么,他抬起左手想要用力的堵住耳朵,但他无法阻挡它,它就顺着手指的缝隙一点儿一点儿在耳边响起,像一把把小锤子重重的敲在他心头。 良久伊恩长长叹息一声,他抹掉脸上的泪水,静静的望着所在墙边的青年,几步之遥却是他们终生都无法达到的距离。 “对不起。”他们都明白再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伊恩再次望了望一动不动泥塑般靠着石墙的青年,转身走了出去。 第67章 伊恩番外 后世对于教皇孔蒂一世的评价极为复杂,这位教皇有着极高的文艺素养,在他在位期间众多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得以保存,但他却终生都未曾留下一副画像;同时对于同一时代的科学他一反之前教皇追究和打压的态度,积极的扶持天文学、数学、生物学等学科的发展,甚至为其研究提供便利;而同时他又是最虔诚的信徒,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从他的成长经历来看这令后来的史学家们颇为费解。 但令众人最津津乐道的还是教皇在位时期的“马修案”,他以其公正和慈悲为著名的画家,文艺复兴时期第四位巨匠靳平凡,正是他的慧眼识英使得这位跨时代的文艺巨匠的作品得以保存。 这个天才级的画家一生短暂而绚烂,他的画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流派,将目光更多的集中在当时普通甚至下层人民身上,其作品真实的反映了中世纪翡冷翠与罗马的的日常生活图景,除此之外他的画作中还有整整一个系列是关于他和他的同性恋人的生活经历,但不知道为什么史学家们并没有在相关的文献记载中找到他的恋人的生平——至到20世纪末孔蒂家族嫡系灭绝,从他们家族的收藏中,人们发现了极其珍贵的孔蒂一世的自传手稿,尘封了几百年的爱情故事才从历史中揭开面纱,从此之后关于孔蒂一世与靳的故事频繁的被搬到银幕上,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1556年10月12日,晴 我再次遇到在广场画画的少年,他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 这是个有趣的孩子,至少很少有人像他一样会邀请陌生人一起过生日,我们共同分食一个蛋糕,老实说味道并不怎么样,但这一刻我真的很开心,最近跟格里华德家族的事情让我觉得很烦躁,真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垂死挣扎的,翡冷翠的和平不好么?单纯的挑起战争夺得权势又怎么样,就算是野狗在遇到对手之前总也要评估一下够不够水平。” “1556年12月6日,晴 我跟靳成为了朋友。 在认识靳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让我感到无比轻松,他就像天边的一缕清风,总是能够让我找寻到心灵的平静。我推荐他进了孔蒂学院,他的天赋果然如同我想想的那样出众。 我即将前往罗马接受枢机的加冕,希望回来之后能够看到更好的靳。 ps:虽然还没有分开,但我觉得我已经开始想念他。” “1557年1月18日,初雪 前不久接到靳被诬陷赶出孔蒂学院的消息,我很想骑马飞奔回去给他撑腰,但是仆人告诉我他已经离开翡冷翠了,这个消息令我坐卧不安,好在今天在教堂布施的时候,我看到他了。 他抱着一只猫咪缩在毯子里,乖巧的熟睡,阳光照在他身上,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看见了天使。 等我布施完了,我发现他已经离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但我想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而且我相信他就像他跟我讲述过的东方的玉石,外界来的所有的考验都是帮助他最终绽放的打磨,同时我也希望罗马的一切能带给他不同的灵感。 不过最后我还是让护卫队注意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给他帮助。” “1557年2月20日,晴 上帝,我觉得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靳疯了。 他居然说他喜欢我,而且他还亲吻了我。不得不说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我应该指责他,但我却只能仓皇的逃走。” “1557年6月18日,晴 到达都灵快半年了,忙碌的工作仍旧不能让我忘记半年前发生的一切,我也曾跟教皇交流,他说时间的苦难大多是我们自作自受时间所有的悲剧都是我们没有及时阻止,但有一些却是原罪。 我开始悲哀的发现,离得越远我越发的思念那个精灵一样的少年。 他究竟是来自魔鬼的诱惑,是主的考验,还是我本身就带着倾慕同性的罪过?” “1560年10月28日,大雪 来到都灵三年多了,我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稚嫩,在教皇和家族势力不能完全庇佑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我自己想办法去做,平衡教区各方面的势力,避免冲突的发生,安抚受灾的民众,正压起、义的农民越是忙碌越是发现,靳在心里生根发芽,每天跪在主面前祷告,我一遍一遍的祈求主宽恕我的罪孽,可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1561年12月15日,小雨 阔别五年我再次回到罗马,明日就要到达罗马,我想我应该能够见到少年,不,现在应该说是青年,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实际上我真的很思念他,但我也明白无论我怎样的挂念他,甚至说是爱他,我都不能让旁人看出来,这样背德的爱情会彻底毁掉他也会毁掉我。” “1561年12月20日,小雨 我不知道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去了监狱看他,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是这样的寒冷和黑暗。他靠在石壁上静静的看着我,我看得出来他满身是伤。 他让我在上帝和他之间做出选择,如何能够啊! 我们都知道彼此没有再谈下去的可能,他的手不能够再画画,而我却不能抛下现在的所有,尤其是在舅舅病重教廷动荡的现在。” “1562年1月12日,晴 火烧在身上有多痛?就是烛火烧在手上被烫着泡仆人都惶恐不已,可是就这样小小的伤口又如何能够比得起那人在烈火中灼烧的痛。 去tm的上帝!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1562年1月25日,晴 我去了他居住的院子,画室里摆满了他的画作,一帧一帧,栩栩如生,可是作画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将他所有的画作都收好,尤其是他画的关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可惜最后的一张是五年前我离开时的样子,他还没有画完,但是我想永远都没有能够把它补全的一天。 我将这些画全都收藏在梵蒂冈的教皇宫里,如今我成了教皇,陪伴我的却只有这些画了。” “1592年12月25日,小雪 他离开已经三十年了,最近眼睛经常看不清楚,拿书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我想距离我去见他的日子不久了,像我这样的人也许只能去地狱,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跟他相聚,去哪儿不是去。 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梦到过他,他是还在生我的气么?希望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不要再生气了。 靳,曾经我能跟你说的都是对不起,而如今我最终能够说我爱你,可是你还会愿意听么? 昨天我有睡过去了,仆人很担忧,可是有什么好担忧的,我们终究要投入死神的怀抱,只是希望他还等着我。” 第68章 chapter6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壮丽恢弘的城池,城门由四座高大的望楼构成,望楼之间则是通过拱形的通道连接,阿宅仔细看过去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城池居然有两重城墙,两边有突出的用以防卫的塔楼,城墙与塔楼的墙面砌的是藏青色琉璃砖,嵌饰着野牛和龙兽形象浮雕的瓷砖,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雄伟,阿宅不由看呆了。 “一边儿去,别挡着路!”迎面来一对穿着甲胄的士兵,不过阿宅注意到 阿宅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到跑过来的卫兵,他大概还是能够明白是要自己让路的意思。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地方我们先聊聊。”黑猫懒懒的缩在他怀中,团成一个球状,阿宅想了想还是听黑猫的走到旁边一棵大树下坐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仔细看看周围人的穿着,他只知道自己又不在中国了,而且阿宅惊讶的看看自己的缩水了一圈的手掌,这估计也就十二三岁还是小孩儿的样子。 “巴比伦。”黑猫吐吐舌头,“你还是先看看记忆球吧。” 经过上一个世界阿宅其实对于做任务越发的抗拒,他是真的不想跟那个人再扯上关系,事到如今,已经说不上究竟是谁对不起谁,他相信那个人爱他,但是最终却他却利用那个的爱反扑了一局,他死了,可是活着的人就好受了么?终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只是阿宅还是恨,为什么在原来的剧情里那个人愿意为了女主放弃教皇的位子,到了自己却不行! 作为男人他其实也支持那个人拥有自己的事业,他也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让那个人放弃所有跟自己远渡重洋去往另一个陌生的国度显得不切实际,但他还是忍不住奢望,可是他也明白若是那个人真的抛下一切跟着自己走了,只怕他也会看不起尹恩吧! 就像后世一个总有妻子会问丈夫,老婆和母亲同时掉在河里会救哪一个?若是丈夫回答是妻子,只怕又会觉得丈夫冷血,连生养了自己的母亲都可以抛弃还有什么不能抛弃的;若是丈夫回答救母亲,妻子同样会不满,说到底虽然矫情,但阿宅觉得自己的心态 当真跟这个妻子一样。 “别这样啦。”见阿宅神色忽然惆怅起来,夏洛克不由蹭蹭他的脖子,小声安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阿宅忍不住苦笑。 “会有那一天的,你要相信自己。”夏洛克用力握爪。 阿宅最终还是接过记忆球。 原身也叫做靳,将将十二岁,父亲是当地的商人,母亲是来自遥远东方被贩卖到此处的女奴,她曾经是靳地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却因为意外流落异国并且成为了奴隶,这个美丽的女子通晓音乐知书达理,也曾经被父亲宠爱过一段时间,但终究是南国水乡的女子,常年望东方而泣,在靳子楚六岁那年因为思念故土撒手人寰。 不过可能是混血儿的原因原主非常聪明,在四岁就开始跟着父亲请的老师学习文字,哪怕后来母亲过世他从父亲捧在手上的儿子到如今几乎没人管的野小子,但到底不是文盲,不过这一切都便宜了阿宅,他承认哪怕是作为一个成人要去学习这些楔形文字,也是不简单的。 “这么看来我在巴比伦城还有一座住宅,而且是在皇宫附近?”阿宅揉了揉黑色的卷发,他显然对这一头半长的头发显得十分不适应,在原主的母亲死后三年,原主的父亲也病逝了,这个强壮的商人跟神庙的僧侣显然保持着良好的友谊,也因此在他死后年幼的靳才能保留下父亲小部分的财产,包括一座在皇城附近的房子,五个奴隶以及一个小型的酒坊,当然配方源自她的母亲。 “是的,所以说你的运气还真不错!”黑猫舔舔爪子给自己做清洁。 阿宅微微一笑,接着看下去,但很快他就皱起眉头,因为毫无意外的在这个世界他又碰上了穿越女! 男主的原型是尼布甲尼撒二世,这个在历史上声名赫赫的国王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闻名后世,但更著名的却是他为了妻子修建的巴比伦空中花园。 而女主则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建筑系的女大学生徐慕,这姑娘出生小康之家,家里有一对双胞胎哥哥,自小就是家中宝,生的小巧玲珑,性子迷糊小白,但在绘画建筑上非常有天赋,却被从小一起的竹马左巽劈腿,在喝醉之后穿越到了巴比伦。 神秘衣着的少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战场上,自然引起了御驾亲征的尼布甲尼撒二世的怀疑,再排除是奸细之后尼布甲尼撒将这个漂亮的姑娘带在身边,这个时候的男主还没有成为国王,但如同所有开挂的穿越女那样女主自然也接着三十六计为男主出谋划策顺利收兵,当然为了增加男主女主的好感,这个过程中自然增加了诸如替身挡刀之类的狗血,而拥有现代护理常识的徐慕也被大家亲切的称呼为伊西塔(str)。 不久之后,国王尼布甲尼撒一世去世,王子回到都城继承王位,这个时候面临的是跟米底王国联姻,他将要迎娶米底公主米梯斯为妻,但是在之前一年的相处中,年轻的国王情不自禁被伊西塔吸引,两人在战场上订下终生,如今面对必须的联谊,虽然觉得愧对心上人,但隔着好几千年的国王并不认为自己必须只能拥有女主一人。 这是男主女主感情的第一次危机,但女主最终还是选择了驻守边关。而在京城里的尼布甲尼撒二世也在怒气冲冲和羞恼中迎娶了米梯斯。作为一个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恢弘一章的君王,在整合内政后,他选择了出征。 在这里女主跟男主再次相遇,久久不见的两人随着战事的发展旧情复燃,在大胜大马士革后两人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而就在这时男主接到了米梯斯生下长子的消息,同时得到消息的女主失魂落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成为了最为前世自己最为唾弃的“三儿”,于是女主选择了远走他乡。 之后两人陷入了你追我逃的套路,而这当中男二男三也出来秀了一把,男二是巴比伦的宰相对于女主提出的水车等设施非常钦佩,而男三则是被陷害逃离故土的埃及王子,他其实是女主竹马左巽的前世,在遇到女主后以梦境的形式想起两人曾经的感情以及自己对女主的背叛。 在男主征服了犹太、西顿等小国,他终于找到了在这里定居的女主,出乎意料跟在女主身边的还有一个两岁多的男孩儿,这个男孩儿跟所有的言情中设定的小包子一样,智商情商逆天,能照顾女主不说还能将男主其他的儿子衬成渣渣! 之后又陷入男主不知道这小孩儿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他还是觉得爱屋及乌的将小孩儿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什么诸如天生的血缘关系啊,一看就比较轻且之类的。 最后男主终于知道,哦,原来这是我跟女主的儿子,于是顺顺利利的带着儿子开启征战埃及的副本。本来在历史上男主应该是打败之后才有大胜的,但是靠着女主男主的主角光环,尤其是一心恋慕女主且满怀愧疚同时对埃及王室极度仇恨的男三的存在,男主不仅顺利的攻破了曾经背叛自己的犹太王国的都城耶路撒冷,甚至占有了埃及靠近犹太国两个省的土地,成就不世之功。 胜利之后的男主带着女主和小儿子以及一大群犹太俘虏回了巴比伦,之后顺利的开启了宫斗副本。作死的米底王妃被囚禁冷宫,大皇子也被废除为庶人,于是一家人从此过上甜甜蜜蜜的生活,当然男主还是修了著名的空中花园,不过这次不是为了米底王妃而是为了女主。 至于原主,他在十五岁那年进入了神庙,被米底王妃拉拢,彻底的用生命演绎在宫斗副本中将反派boss身边的炮灰,通过各种途径给女主找麻烦,最终被女主的儿子收拾了。 “所以,我只要不加入神庙,那么避开皇长子还是很容易的吧!”阿宅看完剧情坐在原地沉默半晌方才叹息一声道,他身上穿着天青色的丘尼克,裹着披肩,看上去说不出的孱弱,教人看了心头柔软。 “其实我觉得你不必这样担忧,即使你加入神庙只要不跟女主作对也没有什么妨碍的地方,逼近神庙有很多权利,而你如今只是个自由民,而且是一个需要交税的自由民。”夏洛克懒洋洋的躺在他怀中,示意阿宅给自己挠痒痒。 “走吧,我们先回去,我真心觉得有些疲惫。”阿宅撇撇嘴,打算先回去,原主这个熊孩子可是偷偷溜出来,虽然说如今没人管他,但到底手底下还有几个奴隶,当年当总督的记忆渐渐远去,终究还是让他变成了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真汉子。 第69章 chapter6 按照原主的记忆回到房子,一路上阿宅贪婪的看着周围的景色,这里的建筑不同于阿宅见过的任何一种,因为地处平原周围缺乏巨大的山石,所以大多数的建筑都是通过土来制作,泥土加上植物柔软的茎秆制成土砖,并通过沥青、陶钉、石板贴面及琉璃砖保护墙面,阳光下高高低低的民居闪烁着青、白、红、黑等不同的色彩,像一幅幅绚烂的图画。 有别于后世的是这是一个奴隶合法的时代,阿宅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商人、贵族乃至神庙的僧侣身后都带着奴隶,他们剪着特殊的发型在衣服上也有标记,总之很容易就能够辨认。 “主人,您去了哪里,乌鲁很担忧。”行走不了多久,缠着腰布,*着上身的健壮青年焦急的在人群中张望,看到阿宅之后迅速跑过来,温顺地在阿宅面前跪下。 “我的行踪也是你能够闻讯的?”长久以来的穿越还是在阿宅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即使他本人并未意识到,几生几世都位于社会金字塔上层哪怕位于中下层也因为不平凡的经历让他在骨子里始终带着一种高贵,而因为缺乏归属感使得少年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游离尘世之外的冷漠,因此当这种性格在受到原主记忆的影响之后,他的心里对于这些奴隶哪怕曾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他们是平等的,但在态度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不起,主人。”乌鲁惶恐的跪倒在地,亲吻他的衣角,希望能够得到主人的宽恕。 “起来吧。”阶级的冲击从来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样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阿宅抿了抿嘴唇,微微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奴隶,心中却觉得难过,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将这一切视若寻常,这不仅仅是一种入乡随俗的意识,更是一种更为深刻的改变,从内到外,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无力,那怕他怜悯他们的现状,但是历史的革新并不因为一个人就能够做到,有时候太过超前的思想带来的不是新生不是希望更可能是灾难是毁灭;但同时他也觉得孤独,在这里他找不到同伴,没有人能够理解他这种想法,他与眼前的人之间隔阂着的是两千多年的时间洪流。 “是的。”乌鲁迅速站起身退后几步谦卑的跟在少年身后,平心而论他的主人其实比起隔壁手工作坊已经好很多,毕竟他们能够吃饱穿暖,只是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都不能跟上主人的想法——哦,安努在上,他真不是个合格的奴隶! “最近你的工作怎么样?其他四个人都有认真的做工么?”阿宅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跟打量眼前的奴隶,说实话这真的是一个很英俊的奴隶,阿宅觉得哪怕是后世里常见的总裁文里描写的混血总裁眉飞入鬓,目若寒星,鼻若悬胆,棱角分明等等等等都很适合眼前人,但这个人却出人意料的单纯,可见历史带来的不仅仅是前进还有人性的复杂。 “是的,新一批酒就要窖藏了,主人想要去作坊看看么?”乌鲁天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满满的都是忠诚。 “我想先回家。”阿宅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乌鲁被剃得短短的头发,“你以后就当酒坊的管事吧,他们几个除了女奴默西迪丝其他人都又你来看管。” “安努在上,仁慈的主人,您的信任让乌鲁容光焕发!”年轻的奴隶跪下来虔诚的亲吻阿宅的衣袍,他激动的热泪盈眶。 “我相信你。”阿宅微笑,他其实并不十分在意是谁来掌管自己的酒坊,而且原主性子阴沉晦涩,常年难得见到一个笑容,手底下的五个奴隶都生活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主人转手卖掉,毕竟不是每个主人都能让他的奴隶吃饱,“乌鲁,我也希望你能够管好他们。” 其实接受这个身体的时间并不算长,他如今的表述还有些不是很流畅,但日常的口语几乎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阿宅觉得为了避免自己真的成了文盲,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去复习一下泥版,想到这里阿宅又觉得气闷,这是一个还没有纸产生的时代,虽然在中国其实在东汉之前就有纸张的发明,但是纸较为广泛的应用还是在蔡伦改进之后,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去妄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沙盘来得容易。 “乌鲁,你能告诉我,附近哪里有好的工匠,我需要他们给我制作东西。”阿宅打定主意停下回家的步子,转头问他的奴隶,他真的不想拿着刻刀在泥版上雕刻楔形文字,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划伤手。 “神庙里就有,主人。”乌鲁显然很高兴自己能够受到主人的提拔,他甚至激动的红了脸,过了片刻,这个可怜的奴隶尝试着平静下来,开始有几分磕磕巴巴的说道,“其、其实如果您只是打算制作一些小物件的话,奴可以帮忙。” “好吧,让我看看我能干的乌鲁能否完成这个任务。”阿宅微微一笑,傲慢而骄矜。 一主一仆慢悠悠的穿过繁华的街道,原主的宅子在皇宫旁边,其实按照他如今仅仅是个自由民的身份是不能居住在这里的,但是神庙的祭祀还是看在原主父亲的份上给予了这个孩子尽可能的照拂,而且这个孩子也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天生的商人,将小小的酒坊经营的有声有色,酒坊的客人都是巴比伦城池里有名的大贵族和巨贾,他们一掷千金挥金如土,而且原主有意识的控制销量,赚取的利润让他能够过十分富足的生活却不足以惹得旁人眼红,至于身份不及他的人来说眼红也没用。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奴隶有着很强的动手能力,乌鲁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沙盘制作出来,虽然是十分简单的版本,但是至少让阿宅觉得很方便,上个世界他的画画几乎达到了大师的境界,如今在这个世界他也许可以尝试着雕塑,而关于酒坊他觉得按照原主的做法就好,并不用太多太花哨的促销手段,这是一个注重契约的时代,但人们还没有预先消费提前支付等等这样的概念,他并不需要增加什么,只要把控好酒业的质量,顶多能够在盛酒的酒器上做点儿功夫,他能够让它们像漂亮的艺术品。 不得不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真的过得很有限,在这里他并不用为金钱发愁,而且阿宅也不是什么奢侈生活的爱好者。他曾经也想尝试着下厨自己动手做饭,但是所有的奴隶都吓呆了,尤其是负责照顾阿宅日常生活的女奴默西迪丝,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头都磕青紫了,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竟然需要主人亲自下厨。 沟通无谓之后,阿宅也就放弃了做出这些“惊世骇俗”的行为,他顶多在小姑娘做饭的时候提出一些建议,心灵手巧的女奴很快领会了主人的意图,她开始自发的在饭菜上进行创新,尤其是他的主人愿意为她做出的失败品买单,并且在下一次吩咐采买更多的材料之后。 闲暇时光,阿宅也想着是否要将纸张折腾出来,但是要达到后世的纸张水平显然并不简单,最后他开始尝试着寻找新的材料,毕竟在尼罗河有一种叫做草砂纸的东西,虽然那个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纸张但还是帮助阿宅提供新的灵感,他开始尝试着在羊皮纸上作画,虽然着色尝尝让他非常无语。 日子虽然过得悠闲,但阿宅还是觉得寂寞,在这里可以说他并没有朋友,即使他的身边陪伴着几个忠心耿耿的奴隶,因此再宅了一个多月之后,他果断抱着黑猫出门了。 两河流域的气候在这个时候是很好的,尤其是春末夏初的时候,除了城门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野花盛开,巧手的女奴自发的学会用植物的汁液来浸染布料,这是一个热闹的国度,他们热爱聚会和盛宴,听说夏天的祭神竞技上还有更多的活动,阿宅从原主的记忆里挖掘,觉得祭神竞技跟后世的运动会很相像,不过项目上有一定的差别。 一路走来,阿宅穿越过嬉笑着的孩子,他打算去观摩一下四个主要的城门,上一次他仅仅见了流传于后世的伊什塔尔城门,相信其他三个应该也具有自己的特点。 也因此阿宅拒绝了乌鲁的陪伴,他一个人穿过皇宫后的小巷子,打算抄近路过去。 “砰!” 阿宅并不是个冒失的人,但无论怎样专注的人都有心不在焉的时候,更何况他最近情绪有些低落。 “你撞到我了!”一阵风样的撞到跟前的孩子因为力的反作用一个屁墩跌坐在地上,剧痛从尾椎骨传过来,男孩儿眼中都出现了泪花。 “对不起。”阿宅十分没有同情心的低头,不得不说看到眼前倔强的包着眼泪的小胖墩,心里痒痒的十分想去逗弄逗弄他,于是决定顺从自己心思的少年伸出手用力捏了捏孩子的包子脸,果然是白白嫩嫩的手感不错。 “你这个贱民!”那孩儿看上去四五岁大,穿着算不上华丽,一头卷曲浓密的黑发,巴掌大的小脸上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阿宅觉得有点儿像桃花眼但是又说不上,总之十分好看,尤其是这个孩子脸上还有一对可爱的酒窝,在他生气的时候显露出来,惹得骨子里猥琐大叔爆发的阿宅伸手戳了戳,婴儿肥的小正太真的很可爱啊! “你说如果我把你当奴隶卖到奴隶市场会怎样?”阿宅看着眼前努力站起身子,想要保持威严的小胖子,不由恶趣味的笑了,当然他也知道眼前的小胖子出身不凡,住在皇城周围的人非富即贵,眼前的小胖子明显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你!”年幼的小胖子显然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对自己无礼的人,但是他显然并没有学会怎样去应对危险,尤其是眼前的贱民明显比自己占据优势的时候。 第70章 chapter6 “听说奴隶都是论斤卖的,看你胖嘟嘟的样子只怕能够卖不少金币,说不定还能够换一头牛回来。”阿宅笑眯眯的弯下腰将黑猫放下而后用力的将小胖子抱起来,做出掂量他体重的样子,可怜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喂,你怎么就哭了?”见小胖子放声大哭,阿宅不由撇撇嘴,真是不经逗,当即恐吓道,“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掐死在这里。” “嗝——”眼泪包在眼中,胖嘟嘟的孩子所在阿宅怀中抽噎着不敢哭出声来,他觉得眼前的少年简直就是神庙祭祀给自己上课时候讲过的阿普斯里的鬼怪,“我不哭了你能放我走么?” “我说了要把你卖掉的。”看到眼前的孩子阿宅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在主世界时候年幼的自己,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工作繁忙,他的童年其实是很寂寞的,眼前的孩子只怕也是这样,越是大的家族越是注重对孩子的教育,加速他们的成熟,也加速了他们童年的结束。 “我一点儿也不重,卖不了多少金币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我可以给你一头牛。”年幼的孩童尝试了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困境,他的审时度势以及冷静镇定让阿宅忍不住为之动容。 “骗你的,傻小子。”阿宅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老人们都说有着柔软头发的人心也软,就不知道这个说法对外国人适不适用。 “”哭过的孩子本来就纯净的海蓝色眼眸越发像冬日里落雪后的星子,纯净的让人心生感动,他呆呆的仰着头看着抱着自己的黑发少年,一时间有些不明白眼前人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幼小的孩子总是有着生命赋予他们最直接的保护自己的本能,能够轻易感知到对方究竟是喜欢还是厌恶,也因此小胖子张开双臂双手紧紧环在阿宅脖子上。 “我带你去集市玩儿,好不好?”阿宅显然忽略了将孩子带走家长会有多忧心,不过既然这个孩子能够溜出来想必家里也是有疏忽的,这个时候阿宅还是不明白他的做法带来的直接的后果是十多个奴隶直接丧命,在这个奴隶的命甚至当不起一头年的年代,人命的轻贱令人悚然。 “”小胖子还是不说话,他只是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靠在阿宅怀中蹭了蹭,而后点点头。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阿宅温柔的在小胖子头上落下一个亲吻,而后抱着沉甸甸的孩子在一旁坐下,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在主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儿控在网上发各种萌宝的照片,对于注定不会有后代的自己来说,眼前的孩子要是能够抱回家只怕也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思绪一旦打开,便再也收不住,他还记得自己很久没有想起来的第二个世界,在那里他也曾经想要和宇文羿一起代孕一个孩子,他们会陪伴着那个孩子长大,会教会他快乐的生活,会交给他做人做事的经验,也许跟所有的父母一样,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他们会担忧,在孩子犯错的时候会伤心会无措但最后的最后即使再舍不得他们也会像所有的父母一样放开手让他们的小孩儿自己慢慢往前走。 “我不能说。”沉默片刻,小胖子还是直白的回复阿宅。 “也许,我可以给你取个名字。”阿宅怕拍孩子的背,不得不说小胖子还真的是挺沉的。 “可以。”眨眨眼睛,小胖子点点头,一副我很大方很宽容的样子。 “叫伊亚(e)怎么样?”阿宅仔细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一番,最后选择了这个名字。 “那你呢?”骄傲的小胖子在阿宅面前像只收敛了爪子的小豹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确信眼前人不会伤害自己,“你叫什么?” “靳,我叫靳。”少年注视着眼前的孩童,一字一顿,像介绍更像是誓言。 那天他们一起去集市上玩儿了很久,他带着伊亚去看集市上各种各样的舞蹈表演,教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精力的孩子辨认颜色,给他讲城墙上的所有相关的传说他们从中午一直玩儿日落,再次回到相遇的地方,他们站在寂静的巷子里安静的注视着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落下,光线映衬着云彩折射出深深浅浅的金色,绚烂的景色胜过任何一幅油画。 “我还能来找你么?”伊亚背着双手,脚在地上画着圆圈,过了半晌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青年,热切而依赖。 “当然可以。”阿宅看着眼前胖乎乎得小孩儿,心里软成一片,“我住在前面不远处得小宅子里,你要是喜欢可以随时来找我。” “你不会觉得烦么?”伊亚吞咽了一下,而后有几分急切的挥着手比划着,“我去找我的父父亲他总是很忙,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更想去做事情,而不是陪我玩儿。” “我不会觉得厌烦。”将小孩儿满头卷发揉的乱七八糟,阿宅笑眯眯的许下承诺,“我向安努发誓,靳永远不会厌烦伊亚。” “我不会每天来找你,但是我一定会来找你的。”用力的挥挥自己的小拳头表示自己是个信守诺言的真汉子,伊亚慢吞吞的从一旁的小门溜走,小小的身影很快就被渐渐暗下来的夜幕吞没。 “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回到屋子由奴隶服侍着洗漱完阿宅躺在床上,夏洛克在铺着芦苇编成的毯子上来回翻滚。 “你居然还不睡?”难得见到夏洛克这样精神,阿宅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也是哈,你毕竟是昼伏夜出的猫科动物!” “你不要转移话题啊,混蛋!”夏洛克用力一爪子挠在毯子上,“你今天居然拐着小胖子就跑了啊,把我一个人丢在地上,你这个负心汉!” “——负心汉?我倒不急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过。”阿宅难得的觉得心情舒畅,他微笑着斜靠在床上,心情难得的舒畅,“你说我要是把伊亚带回来养怎么样?” “你简直是异想天开,你就没想过那小胖子的身份么?你还想不想在巴比伦混了?”夏洛克简直气急败坏,半晌他吞吞吐吐地开口道,“——万一,我说万一小胖子是他,你、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人啊。”眼睛里得光忽然暗淡下去,阿宅沉默的转过身,颇有几分神思不属,如果是那个人的成人版他或许真的就离得远远的,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无害的可爱的孩子,他只觉得所有的拒绝所有的顾虑只要对上那个孩子海蓝色的眼睛,他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良久自嘲道,“若是不拆剧情,我们是不是也注定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黑猫圆溜溜的眼睛猛的瞪大了,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吓人。 “果然是这样么?”阿宅看到夏洛克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叹息着将黑猫拢在怀里,“无论怎么样,那个人注定是非同寻常的存在,如今他就像一张白纸,怎么描画,我难道还不能说了算。” “那你打算怎么办?”夏洛克扒拉着爪子蹭到阿宅身边,虽然他很好奇为什么阿宅现在知道自己隐瞒他居然不生气了。 “如果伊亚真的是那个人,那么他注定要建立不世之功,而后来女主跟他相爱,吸引他,无外乎一是出现的巧合,二便是女主能够帮忙,那么如果说女主教给他的都是他会的甚至是精通的了?”阿宅弯了弯嘴角,随着穿越的世界越多,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好,主世界的事情不仅没有被时间的洪流冲断反而在脑海中越发的鲜明,当然他不会提前总结出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等等,但是通过小故事的讲述他相信这个天生的军事家定然能够举一反三,“换句话说,如果说伊亚不是那个人,那么我教出个弟子跟他作对不也挺好玩儿?” 说到这里阿宅再也睡不下去了,他穿着由默西迪丝织成的羊毛拖鞋,大声喊:“乌鲁,乌鲁。” “主人,奴在这里。”门被来人轻巧的打开,乌鲁温顺的跪在阿宅窗前,他抬起跟伊亚相同眸色的眼睛,热切地注视着他的主人。 “我需要去书房,你给我举着灯。”阿宅吩咐道。 “是的,主人。”沉默的奴隶恭敬的按照主人的要求去做,他觉得自己最近一个多月的日子简直像在梦中一样,他被主人提拔看重,并且能够得到主人的信任。 “好了,你出去吧,我需要的时候会叫你。”阿宅穿过中庭,黑猫灵巧的跟在他身后,关上门,厚厚的土墙能够阻挡一切的声音,将门内门外隔断成两个世界。 “你打算教导他什么?”黑猫饶有兴致的看着阿宅拿着墨条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我记得这是小学课本上的东西。”阿宅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他是注定的王者,又是尼布甲尼撒一世的嫡长子,历史、诗歌、法律、科学甚至数学都有人会教他,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数学的水平,那么第一门课程我选择数学,第二门是早就有决定的军事理论,至于其它的我需要再想想,说不定我也可以教他画画什么的。” “就这两样?”夏洛克惊讶的看着阿宅一脸狡黠的神情。 “是的。”阿宅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也许我可以试试康熙爷的做法。” #论一代王者的苦逼被养成史# #一百二十遍——为所有康熙朝的皇子点蜡# #熊孩子的倒霉求学经历# 第71章 chapter6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阿宅起床之后简单的吃过面包,端着一杯牛奶,汲着拖鞋懒懒的坐在院子里的耶悉茗花花架下,这种花原并非一开始便在巴比伦生长,它被走南闯北的商人带到这里然而生根发芽。 流落异乡的女奴偶然在思乡的夜里走出房门,目光瞬间被在月色下盈盈盛开在庭院一角的白色花朵吸引,冷香幽幽浮动在月色里显得越发光艳,女子被这花朵皎然安静的模样触动心肠,对此花一见钟情,她开始摘下花朵戴在头上,或者晒干了做成故乡的香囊,日子久了身上也沾染了花香,就好像是花的精魂附在她身上。 后来委身原主的父亲,带着冷香的东方女子有着一种当地女子难以企及的气质,让男人倾心不已,他爱上这个女奴,甚至想过要让她取代自己的妻子,但他最终还是没有修改她的身份,但他搬出了自己的家重新购置了庭院安置女子。 后来为了讨女子欢心,男人在女子居住的庭院内遍植耶悉茗花,一种便是许多年,哪怕女子病逝。原主在幼时失去母亲庇佑,即便主母是个和善的女子,但终究对原主不如对自己的儿子,原主看着歆羡不已,对于早逝的母亲更是怀念,因此在有了自己独立的住处之后,在院子里也种满了耶悉茗花,希望借以纪念母亲。 此时正是耶悉茗花的花期,白色的花朵一枝一枝聚在一起,花瓣多为五瓣,珠悬玉照,莹白如雪,香气沁人,在院子里呆的时间长了,仿佛人的衣裳上也沾上了同样的香气。 院门开着,乌鲁指挥着几个奴隶正在往院子里搬木桶,这是阿宅前段时间去街上看到有人用耶悉茗花做食物时灵光一向,打算用这种花来酿酒。他其实也不十分确定这个点子是否可行,但是他在后世曾经尝过另一种植物酿得酒,那是一种热带植物,被称作百香果,也有十分浓郁独特的香味,果酒也颇为独特,如果这耶悉茗花真的能酿酒,这也算拓展一条新路。 在几个奴隶进进出出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条小尾巴。 “靳,靳,你在么?”溜进院子的小孩儿跟大人一样穿着丘尼克,只是他这身衣裳可比阿宅的质地好太多。不仅是用极细的羊毛织成外层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十分精美的图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阿宅眼尖的注意到里面贴身的部分材质很像丝绸,轻薄柔软,缎面光滑,在微微低头一看,小孩儿脚上的靴子更是漂亮,阿宅觉得材质有点儿像鹿皮,上满装饰着各色精巧的宝石,用细线穿成各种各样的纹样,阿宅隐约辨认出那是神明安努的图样。 “伊亚。”阿宅绝对不承认在看到小胖子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虽然经过那么多个世界他的性子越发的沉静下来,但是在这个世界他却越发觉得孤独,无论怎么说上个世界他还有马卡斯的陪伴,而这个世界阶级森严,身边的奴隶温驯如牛羊,他也不愿意跟他们交谈,生怕自己超越时代的想法影响到他们,毕竟说不定几年之后他们又会转手,要知道无论哪个世界他停留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十年的,如今能够有小胖子来陪着他,虽然是个小崽子,但到底两个人相处时是平等的,他能够轻松很多。 “我来找你玩儿。”小胖子蹦蹦跳跳的凑到他跟前,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其实在那天回去之后有好几天他都将眼前的少年忘得一干二净,可惜从半个月前他开始上课,授课的是神庙的祭祀,老头子罗里吧嗦像念经文一样,他听着就想打瞌睡。 “好啊。”虽然在一开始他并不确定这个孩子会不会来,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准备了上课的内容,“你出来大概能待多久?” “几个小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来靳就问自己什么时候走,但小胖子还是乖乖的回答。 “来,我准备了一种新鲜的游戏。”牵着小崽子胖乎乎软绵绵的小肉掌,阿宅笑眯眯的开口。 “是连棋么?那个我早就会了。”小胖子十分骄傲的挥了挥手拳头。 “不是连棋。”阿宅微笑,他忽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在主世界有那么多的父母在网上狂晒小孩儿的照片,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这个叫做华容道。” “华容道?”小胖子微微皱眉,这名字就跟靳的名字一样,古里古怪的。 “是的。”想要教导小胖子不论怎样首先要做的是吸引小胖子在这里玩儿才对。 阿宅并没有跟小胖子具体讲述华容道名字的由来,甚至只是在两人熟悉之后隐约提了一句是他的母亲的故乡,那个时候的小胖子已经成长为一个知情识趣的少年,自然也就不会多问。 事实证明作为中国传统游戏之一的华容道还是不简单的,尤其对五岁的小胖子来说,虽然他比起一般的小崽子更为聪明,但这货到底才五岁,又是第一次接触这一类的游戏,一个人抱着木板在一边玩儿了一会儿,双手握拳,眉头紧锁——实在无法通关,一怒之下就想将整个玩具砸了。 “这就生气了?”阿宅恶趣味的看着小崽子鼻子上都急出汗来,不由哈哈大笑。 “哼!即使我不能将它解出来,但是只要我把它砸碎,这些棋子不是也就出来了么?”巴比伦是一个尚武的国家,在这里从年幼的孩童到壮年的成人,人们以自己出色的武技为骄傲,更何况是处在一国中心的小胖子,他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需要用来锻炼体魄。 “这也是因为这是木质的,若是我用铁来做,你又怎么能够破掉他呢?”阿宅温柔的伸出手揉了揉孩子柔软的黑发,耐心牵着孩子坐下,迅速伸手接过木板,“你瞧,这不走出来了。” 少年的手饱满柔软,动作轻柔,本来像个小豹子一样炸毛的小崽子忽然就沉下心来,他就着少年的动作蹭了蹭而后偎依在少年身边。鼻翼里是少年身上沾着的耶悉茗花的花香,在这种淡淡的香味中他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心也慢慢沉下去,于是平静下来的小胖子耐心的伸手拨动棋子,如果成功的解开一轮则骄傲的抬着头看看少年,这傲娇的小摸样简直比夏洛克还像猫星人。 阿宅记得自己还在主世界的时候看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并不是所有的成功的人都是聪明人,但成功的人一定是专注的人,他们会在他们成功的领域投入大量的有效时间。而如今这种特质在这小胖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耗费在了整个游戏上,而且随着时间变长,小胖子渐渐也掌握了游戏里的一些小技巧,虽然他们最终还是卡住了,但是显然小孩儿觉得很开心,他亲昵的伸出双臂抱住阿宅的脖子,有几分害羞地开口,耳尖都红成一片:“这真的是个很棒很棒得游戏,我很开心我要走了,恩,以后还能来找你么?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把它带回去,下次再来找你的时候,我带回来还给你。” “当然可以。”见到鱼儿上钩阿宅那里还有不同意的,他微笑着在小崽子头上亲吻一下,“你应该要开始学习知识了,我不希望你因为玩儿游戏耽误了正常的课业,如果你能保证你能够做好。” “那当然!”小胖子表示自己可是要做巴比伦王的男人,答应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想着在上课的时候玩儿。 父亲忙着军事,母亲要管理皇宫的事物,他的弟弟还是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婴儿,他半个月前满了六岁,正是猫嫌狗不爱的年纪,整个巴比伦王宫都快被他翻过来!上课的老师都是些严肃古板的老头子,他听他们讲课都想睡觉,可是这些可恶的老头子居然向父王告状,所以一气之下他就想到了自己认识的平民。 果然他的眼光不错,靳交给他这种好玩儿的游戏,以后上课的时候有办法打发时间了——不过既然答应靳不在上课的时候玩儿,那么,他就勉为其难的下课玩儿一下好了。 ——他绝对不承认其实他还是很羡慕母亲亲吻弟弟的,不过现在他有靳啦,他也不缺人爱! “我走啦。”老头子的课肯定上完了,下午的骑狩课他可是期待了好久的,看看天色应该回去了,不然让人知道他又偷偷溜出来可就麻烦了。 “我还以为你中午会留下来跟我一起吃午饭。”阿宅微微皱眉,有几分讶异,他是的确没有料到小胖子居然不打算留下来吃午饭,“我刚刚特意吩咐默西迪丝做些新奇的食物,也许你愿意留下来品尝。” 第72章 chapter6 正说着身量窈窕的女奴笑盈盈端着食物走过来,身材高大的奴隶跟在她身后布置好桌子,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混合着耶悉茗花的冷香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小胖子显然十分犹豫,居住在皇宫里他能够吃到的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食物,但是显然它们并没有眼前这些令人垂涎。 “我觉得我还是得先走了。”六岁的孩童若是在寻常人家自然还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而在皇宫离开母亲独居一庭,他首先要学会的便是保护自己,克制喜好,避免奴隶利用主人的心思谋利益。 “路上小心。”阿宅显然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都馋的要淌口水的小胖子居然拒绝在这里用餐,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有他本身独特的生存技巧,而显然眼前的孩子也有,自己这样贸贸然的留他吃饭显然有些太迫切反倒起到反作用,显得别有用心一样。 “再见。”小胖子一手抱着华容道笑着冲阿宅挥挥手,阿宅站在门口看着小崽子蹦蹦跳跳的跑了,一时间只觉得心塞塞。 默西迪丝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她跟在主人身后送走了小客人,这个聪明的女奴在瞬间意识到主人低落的心情,想到最近越来越温和的主人,年轻的姑娘大着胆子说道:“安努在上,亲爱的主人,奴婢采摘下新鲜的耶悉茗花熬成花蜜,也许您愿意指点指点奴婢。” “你居然收集了花蜜?”阿宅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他做不到对于旁人释放的好意置之不理,虽然他这会儿觉得很烦躁,因为他精心准备的食物居然没有能够吸引小崽子的注意力反而让他生出警惕! “主人请尝尝。”如果说在这个时代有什么让阿宅觉得最惊讶的,除了美轮美奂的建筑和雕刻便是巴比伦人烧制玻璃的水平,默西迪丝手上拿着的正是一个半透明白色玻璃的细颈瓶,上面用釉砂的方式装饰着蔷薇花的花纹,瓶身不高跟成年男人的手掌差不多,可见除了日常摆放还方便放在手中把玩。 默西迪丝微微倾倒瓶身,琥珀色粘稠的花蜜一点一点滴落在碗中,这是一种近乎金色的色彩,在阳光下令人目眩神迷。 “默西迪丝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阿宅用水化开,唇齿间除了甜味便是耶悉茗花的味道,总的说来是很不错的口味,“你可以多做一点儿,虽然分量不多,但是是一份不错的伴手礼。” “您是打算去拜访谁么?”漂亮的女奴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大着胆子微微抬头注视自己的主人。 “是的。”阿宅淡淡笑了笑,他本来吸引小崽子到自己住处来,但显然打草惊蛇了,大概是移情的作用吧,每次想起跟伊恩最后的诀别,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输给了所谓的上帝!说到底他还是轻视了信仰的力量,尤其是那个人在上个世界几乎所有的都奉献给了教廷,因此在那天晚上跟夏洛克聊过之后,他几乎可以确定小崽子就是那个人,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欣喜若狂的,现在的小胖子还是个孩子,像一张白纸,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极大地影响他? 而如今引诱失败,他要想再次并且迅速地靠到小崽子的身边也就只剩下一条道路——如同原著那样,加入神寺的势力。 巴比伦城的守护神是玛杜克,传说中伊亚的儿子,在诸神中原无崇高地位,但随着巴比伦的崛起成为了众神之王,而在巴比伦城中有着他的神庙——玛杜克,不过神寺仍旧还在进一步的修建中,如今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已经投入正式的使用之中。而与此同时在玛杜克神寺北面则是闻名后世的七曜塔,每年新年庆典时候,祭司们都会登上塔顶的玛杜克神殿,诵读埃努摩经。 在原来的剧情中,原主如何进入神庙并且成为权势显赫的大祭司埃里什亚并没有具体说明,不过后来从男主的角度隐约提了一句,仿佛是原主的生父曾经救过埃里什亚的性命,而原主的酒坊被吞并,原主向大祭司求助并且得到老人的信任,老人将原主收为弟子,教授毕生所学,并让他继承了自己的地位和财富。 而现在换成了阿宅,阿宅还真的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够通过同样的方式进入神寺,但是他还是觉得努力一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目前来说原主还保持了每隔三四个星期去拜访老人的习惯。 次日清晨,阿宅穿上天青色的丘尼克,外面罩着一层轻薄的白色斗篷,同时根据当地习俗挂满了各色的流苏。为了适应自己的审美阿宅指点着默西迪丝做出简单的改变,使得整个衣裳更为宽松舒适,最近迷上了耶悉茗花的少女甚至在主人的衣裳上绣上了同样的花纹,好在她仁慈的主人并没有责怪她——当然这也是因为小姑娘的刺绣非常不错,盛开在衣裳上的耶悉茗花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光线照在上面显出不同的形态,从含苞待放到盛开再到最后的凋谢。 收拾好后阿宅带着乌鲁出门,在走之前他稍微叮嘱了默西迪丝几句,其实心里还带着几分期待,若是小崽子今天又来拜访他呢。 阿宅本来并不打算带着夏洛克的,但是黑猫表示自己宅在宅子里还是很无聊的好不好,它死死扒着靳子楚,直到阿宅妥协着弯下腰将它抱在怀中。 乌鲁走在他身后,手中拎着蒸馏后的耶悉茗酒,带着默西迪丝新熬制的花露,还有一套阿宅设计好的定制成的酒器,由一把银壶与六个银杯构成,银壶上雕刻着玛杜克的形象,并且装饰着青金石、绿松石和红珊瑚,色彩夺目,却又浑然一体——这样的设计让阿宅自己也觉得非常骄傲。 跟其他地中海周围的国家一样,祭司都住在神寺周围的屋舍中,因此出了家门两人一路往玛杜克神寺走去。 地中海的夏天干燥炎热,昨晚难得下了一场下雨,今日醒来,碧空如洗,阿宅带着乌鲁走在去往玛杜克神寺的朝圣大道上,沿路都是高大的雕像,阿宅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是玛杜克仿若从神蛇女,不过她们并不是固定的形态,当然从阿宅的眼光看来他觉得这些雕像有些过于妩媚而不够庄重,而在两边的墙壁上则装饰着讲述埃努摩经故事的壁画,在这里甚至可以看见玛杜克的原型,威严高大的西鲁什龙。 道路的尽头是著名的七曜塔,塔身呈现出一种泥土的色彩,在这当中甚至还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宝石镶嵌其中,在经历过风吹雨打日晒之后显出一种厚重和古老的气息,让人心生敬畏。 从后世的眼光来看其实七曜塔的高度并不够高,但考虑到眼下的生产水平,将近百米的高度让人惊叹——难怪后世称之为通天塔。 两人跟每个来到这里的朝圣者一样行礼而后绕路,他们不是祭司不能够直接通过七曜塔前往玛杜克神寺,虽然二者通过一扇门可以直接相连。 绕过七曜塔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湖泊,湖水从远到近呈现出深深浅浅的蓝色,这是玛杜克父神伊亚的象征,在这一片清透的蓝色中矗立着的则是玛杜克神寺。此时不过上午十点,但已经起风了,方才还像镜子样的湖面瞬间掀起风浪,阿宅站在湖边退让不及,浪花瞬间打湿他的衣角,朝阳出现在他的左边,少年的白玉似的侧脸染上了薄薄的胭脂色,整个人绚烂的仿佛周围的所有都成了陪衬。 “主人。”乌鲁惶恐的跪倒在地。 “我们乘船过去吧。”阿宅安抚的抚了抚他的头,高大的青年与纤瘦的少年,身份的差异带来的是与身材截然不同的结果,吸引着周围的人纷纷往这边看。 乌鲁听了吩咐恭敬的去渡口寻了一只木船,付过钱币然后扶着自己的主人恭敬的乘坐上去。 “我们去北边。”阿宅的语音跟当地人还是有着比较大的区别,乌鲁跟在他身边并未觉察,而敏锐的船家却在第一时间听了出来,他微笑着向阿宅介绍埃努摩经上记载得玛杜克召集天地神祇(k),依靠英明决断打败了提马特,而成为了众神之王的一小段故事。 “你讲述的不错,另外,我就是巴比伦城的居民。”下了船阿宅微微一笑,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船家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制止,毕竟虽然在原主的记忆里能够找到,但是他还是喜欢自己亲身体验一遍。 主仆二人从码头走过去,转过曲折的小巷,将人烟阜盛的码头丢在身后,在这里他们能够看见许多白色的屋子,这些都是神寺中僧侣的居所,而大祭司埃里什亚并没有住在这个地方,他住在相隔不远的湖边。 “祭司大人,靳来拜访您了。”在距离老人居住的院子前,阿宅大声说道 第73章 chapter6 有年轻灰衣僧侣上前替两人开门,一行人沿着院子里的石子路往前走,走到内院前乌鲁自发的跪下来,阿宅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允许奴隶进入。 “进来吧!我的孩子。”埃里什亚是一个德高望重得老人,他身穿一身素白的丘尼克,在外套着同色的卷衣,衣袖上绣满了西鲁什龙的纹饰,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个子高瘦,留着长长的胡须,带着同样雪白的帽子,慈爱的跪坐在书桌后面。 “您最近过的怎么样?”阿宅脱去鞋子,踩着毛绒绒的地毯往前走,在距离老人几步之遥他虔诚得行了一礼而后盘膝坐在老人对面,亲昵而不失恭敬的开口。 “还不错。”埃里什亚温和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灰色的眼眸里带着洞悉所有的包容,“那么你呢?靳,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捣鼓了一些新的东西,也许您会喜欢。”阿宅微微一笑,很多年前他其实是有些惧怕这一类睿智的老人,他们洞彻世事,经历过太多的起伏,所以他们能够轻易看穿一个人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却相反,他觉得自己不再害怕跟他们交流,相反他能够从总获益许多。 “你是个可爱的孩子,看得出来你最近改变了不少。”埃里什亚愉悦的笑了,“让我猜猜是美酒?” “除了美酒还有新的东西。”阿宅微笑,他并不惧怕老人看出他跟原主的区别,也不愿意去伪装,因为他相信自己坦承的态度反而能够轻易让人们自己去寻找原因,于是他自然而然忽略老人前半句话,站起身走到门口朝着门厅处招招手,有僧侣上前从乌鲁手中接过礼物而后送过来,“您喜欢么?” “真是漂亮的酒器。”埃里什亚伸出手接过雕刻打磨得非常美丽的木匣子,当看到里面漂亮的银器时老人扬了扬嘴角,“我一直很可惜你没有加入神寺成为祭司,你在工艺上的创造性无与伦比。” “若是我说我改变主意了呢?”阿宅没有想到机会就这样从天而降,他犹豫片刻还是顺着老人的话往下说。 “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酒,你真的确定了么?”埃里什亚将木盒放在一边,有几分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孩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这一生并没有选择跟女子缔结婚姻,这在神庙的祭司中都是少见的,这个出身原亚述王朝贵族的老人,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神寺,他是玛杜克神寺最早的祭司,也是玛杜克神最虔诚的信徒。 “是的。”阿宅点点头,心里却对老人说抱歉,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纯粹的信仰,也不能够完全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那么看重信仰看重那种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神祇,其实说到底他对于上个世界终究是耿耿于怀,他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他就输给了那个挂在墙上的木雕!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改变主意,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能再好好想一想,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埃里什亚其实很喜爱这个孩子,他虽然是女奴的孩子却早慧懂事,但是这些年他也渐渐担忧,因为他发现这个孩子性子渐渐变得阴沉,虽然这次看他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是他还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过得更加健康快乐,“你看我做了一辈子的祭司,我热爱我侍奉的神祇,因此我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快乐,因为我能够侍奉我尊敬的神祇。” “您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什么纯粹的人,我甚至不能够明白为什么您会因为侍奉神祇感到如此的快乐。”阿宅注视着眼前的老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从老人这里获得答案,但是他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听他倾诉,给予他力量,让他能坚持下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或许可以称之为逆神者,因为我没有信仰,或者说我相信的从来都只是自己,如果我做不到那么祈求神灵一样也做不到。” “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难过?”埃里什亚温和的注视着眼前的孩子,七十多岁的老人眼神却清润如泉。在后世的记载中巴比伦的神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以至于世人提起,多将其中的祭司视为罪首,阿宅因为上一世界的经历对于这些个存在心中也是抵触万分的,心中想着的也多将这些人看做伪君子,然而如今当他面对眼前的老人,仿佛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终于寻到绿洲的旅人,一种从心底生出的亲切,让他在瞬间鼻子一算,差点落泪。 “主人。”从埃里什亚的住所出来,夕阳已经挂在西边,阿宅带着乌鲁涉水而来亦涉水而去,到达渡口他回头往后看,褐色的墙体绵延如巨龙在日落的辉光中生出一种恢弘的气势,恍若神灵现身凡世间,阿宅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在一个陌生人前哭得这样放肆,仿若受了委屈躲在母亲身边得幼童,心中的抑郁倒是消失的干净。 “乌鲁,我决定做埃里什亚大师的弟子。”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高大的奴隶,阿宅微微笑了。 “主人,是乌鲁有什么做的不好么?”作为依附主人生存的奴隶乌鲁自然很为主人能够加入神寺感到高兴,但是一想到这是在自己被提为主管之后乌鲁就十分惶恐,他担心是自己侍候的不周到了,主人加入神寺之后会抛弃他们。 “不,乌鲁,你始终是我最忠诚的仆人。”见到身材壮硕的男人可怜兮兮的样子阿宅只觉得全身都其鸡皮疙瘩了,“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看好酒坊,我进入神寺之后侍奉玛杜克神,我希望传递他的旨意,供奉他,尊敬他,所以作为我的奴仆,我不希望你们肆意妄为,给我蒙羞。” “主人,请相信乌鲁,乌鲁一定替您管好酒坊。”乌鲁跪倒在少年身前,他虔诚的亲吻少年的衣袍,神情说不出的谦卑、忠诚。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阿宅温和的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头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适应能力是强大的,在来到这里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他已经能够以一种主人的心态来看到这些奴隶,虽然做不到视其生命如草芥如牛马,但是已经不会将彼此看在同一高度上了,“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我都会跟随老师学习课程,傍晚才会回去,我需要你帮我负责铺子,所以你不必每日都跟着我在神寺。” “那您还是住在我们的宅子里么?”乌鲁闻出问题脸上就出现一抹懊丧,作为一个奴隶他实在是太放肆了,他怎么能够去插手主人做出的决定! “应该不会住太长时间,你知道我正是通过神寺的考试成为祭司之后就会搬到神庙周围居住,不过宅子我不会卖掉,那里交给你们,我希望他仍旧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不过那应该是几个月之后的功夫了。”阿宅并不因为乌鲁的疑问生气,毕竟他想要的是一个聪明有主见的帮手,而不是一个只会诺诺应声的应声虫。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巷子回了家,在宅子里阿宅跟着几个奴隶简单交待了一下,在穿越几个世界之后又开始了一对一的上课,这感觉跟许多年前上小学时一样,早晨出门傍晚回来,他需要学习的课程有很多天文、地理、绘画、数学,甚至还有很神奇的占卜,在这里他们上课都是用泥版,通过特制的笔在泥版上刻画楔形文字,阿宅深刻的觉得楔形文字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尝尝一个字符代表着不仅一种意义,他虽然通过原主的记忆和自己短暂的联系,但是仍旧不能说完全掌握,然而跟着埃里什亚大师则不同,他不仅需要了解,甚至需要精通,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要跟小胖子上课的想法有多不成熟,不是说他的实力不足以跟小胖子当老师,而是他的想法有很多其实跟这个时代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而这些对人对事的态度如果言传身教的影响到小胖子,那么对于还没有形成特定人生观价值观的孩子来说,是馈赠还是灾难真的不好说。 也许是那天在埃里什亚大师面前哭过之后,阿宅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老师亲近了很多,他也不在意是否会在老人面前暴露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因为老人有着这个时代最宽广的胸怀,他会拥他积累了一世的经验帮助阿宅迅速的融入这个社会,哪怕是那些太过于先进而显得惊悚的做法也在老人的帮助下能够真切的用在这个时代,虽然被改变了许多。 “那波帕拉萨知道我收你作为弟子,他希望你能进入皇宫,陪伴他的嫡长子巴比伦日后的君主一起上课。”这一天做完晨祷,老人带着阿宅在院子里漫步,“神的旨意告诉我大王子将会成为巴比伦最无与伦比的君王,所以我希望你能陪伴在他身边,尊敬他,爱护他,辅佐他。” 第74章 chapter6 当月神欣和太阳神夏马什交班,意味着黑夜过去而光明到来。 天边还是一片纯粹的蓝,然而当太阳升起,仿若墨汁滴入水中,层层光晕渲染开来,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金灿灿。 阿宅换上一身雪白色的丘尼克外披同色的卷衣,襟绣间缀满了耶悉茗花的纹样,他带着天青色的流苏和同色的挂坠,微微卷曲的黑发服帖的贴着白皙的脸颊。 少年跪在玛杜克神像前专心致志地祷告,神案前摆放着进贡给神的食物和鲜花,丰盛如稻谷、小羊羔、牛肉而花朵则有有雪白的耶悉茗花,有金灿灿的金盏菊,也有火红的玫瑰,在这个信奉神祇的国度,作为祭司阿宅需要按照相关的程序在每天早上完成一套完整的敬神礼,虽然阿宅其实并不相信世间有神祇的存在,但他将这当做一项工作,并且尽职尽责地去完成。 在决定入宫陪着太子读书之后一个星期他都常常在埃里什亚授课的时候出神,他其实也并没有多想些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的思绪就会飘远,而如今哪怕是跪在神像前诵读埃努摩经,他也难以专注。 “你在担忧什么,或者说惧怕什么?”晨祷仪式结束后,埃里什亚带着弟子走回院落,站在院子的花架下,老人伸出枯瘦的手爱惜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最近一段日子,你看上去很糟糕。” “老师,我在紧张,紧张地甚至夜里睡不着觉。去陪伴皇长子念书,我担心自己不能够带给他很好的影响。”阿宅放下手中的芦苇杆,他刚才是在泥版上书写乘法表,其实在第一次知道巴比伦的民众在使用乘法的时候时候阿宅很吃惊,再跟埃里什亚交流后他发现在现在人们已经在生活中非常广泛地运用乘法表,但是并没有形成后世完整的形式,于是他便下手做一个总结。 经过这么多个世界阿宅也明白了,那些太过超前于当前时代并且可能会对当前时代产生划时代影响的东西是不被允许出现的,比如火药,比如抗生素等等,但在结合这个时代现有的基础上,往前稍微推一把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要惧怕?靳,你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孩子,神会庇佑你。”老人微微一笑,“更何况与其说是陪殿下读书不如说是你给他上课,殿下如今才六岁,他还是个调皮的孩子,对于我们这样满脸褶子的老人可是嫌弃得很,而你不同,你比他大几岁刚好能跟他好好相处。” “正是因为明白这样我才担心。”阿宅在主世界时曾听人说过一个人可以在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而如今进入神寺接任晨祷祭司的职责以来,他渐渐习惯了在每天晨祷结束后跟埃里什亚的交谈,这会让他从心里生出愉悦,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在讨论泥版上的楔形文字记录。 “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不自信?”埃里什亚温和的注视着自己的弟子,也许少年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在他身上有着一种难能可贵的慈悲,即使是如今神寺中的大多数祭司更多的是着眼于权势和力量,他们供奉神祇不是为了求得庇佑而是为了站的足够高,足以俯视众生,而他们的王者亦是如是,埃里什亚并不否认人们追求权利崇拜力量,但是亚述的灭亡历历在目,让这个老人从心里为新巴比伦感到忧虑。 战争带来财富、荣耀但不能隐藏起掠夺和侵占的本质,曾经的亚述王朝是这样,但是获得自由后的新巴比伦渐渐的也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滑过去,这样的洞彻和清醒让埃里什亚感到忧郁甚至辗转反侧,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劝说自己的君王,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者对于神寺有着天生的戒备,他的忧虑和警示很有可能会让君王产生截然不同的想法,在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现实上猛推一把,最终走向完全不可控的结局。 就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他遇到了少年,自己如今唯一的弟子,在他曾经一度认为这个孩子会被魔鬼诱惑的时候他却破茧成蝶,从灰暗的过往中获得新生,他有着自己的原则,坚守的信仰,对于弱小者悲悯却不失尊重,对于强大者敬佩却不畏惧,因此在国王那波帕拉萨提出要靳作为皇长子的陪读时,他是高兴的。 说到底这是国王与神寺双向选择的结果,国王需要一个亲睐皇家的主祭司,而他也希望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一代君王,无论是治理国家还是对待神寺的态度上,只是这样几乎称得上是双赢的结果却是算计了两个孩子的友谊和未来。 “大人,就如同您重视我一样,我也希望能够教导好我的学生,因此越是持重越是在意便越是束缚。”阿宅陪着老人慢慢往前走,眼眸里带着深深的忧郁,且不论皇长子是否就是自己几个世界以来始终纠缠着的爱人,即便他是,可是他也注定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在以往阿宅也曾带着阴暗的想过要将如今还如一张白纸的孩子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涂抹,可是到如今他却怎么也落不了手。 稚子何辜?即便那个人真的是上个世界让自己伤心的人但他如今却是个懵懂的孩童,没有过往的记忆他们甚至不能够说是同一个人,而且这几个月来阿宅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巴比伦这个国家,喜欢上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哪怕他接触到的人真的很少,但是无论是乌鲁的忠诚,默西迪丝的用心还是埃里什亚的栽培,他们都让他感到温暖,而如果自己真的将一个未来合格的君王给教导崩坏了,那么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子民,他们的生活该有多可怜? 说到底真正跟他有龃龉的不过就是那个人,所有的伤害和甜蜜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怎么能那么自私的将所有人都牵连进来? “我不否认一个好的老师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有着绝对的影响,但是靳,教导皇长子的不仅是你一个人,你不必要也不应该将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使英明如玛杜克神,也将世间交给了人来治理。”埃里什亚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了。 “这就是你的弟子么?”师徒俩正说着话,有一众仆从簇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陛下,日安。”埃里什亚带着阿宅迎上去,冲着来人微微鞠躬,阿宅跟在埃里什亚身后落后一步的位置,也跟着行了一礼,其实即使老人没有称呼。 “听说你叫靳?”那波帕拉萨大约三十多岁,正处于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他身材高大健壮,面容俊美立体,长久的军旅生涯让他整个人如同一把长刀,在平日藏刀于鞘如同一个温和的贵公子,但一旦拔刀而出,仿若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是的,陛下。”阿宅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帝王,他有着一头卷曲茂密的黑发,留着短髭,鼻梁高挺,海蓝色的眼神锐利有神,但更吸引阿宅注意的是这人裸露在外的手臂,可以看见结实饱满的肌肉,阿宅觉得自己站在他面前就像个弱鸡崽子。 “神寺正努力说服我,让我同意由你教导我的嫡长子,未来的国王,但是我却不认为你有这样的能力。”那波帕拉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感到诧异,多年戎马倥偬让他身上始终带着一股血煞气,很多时候就是他麾下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会畏惧他的威势,可是眼前的少年却能平静的站在自己跟前,仿佛双方是平等的,他居然一点儿都不怕自己。 “陛下是想考校臣下么?”阿宅冷静的看着眼前人,如果说在最初他就被丢到这个世界,恐怕他会畏惧眼前积威甚重的国王,但在几个世界摸爬滚打,他曾经也是手握重权的一方霸主,也曾落魄到流落街头靠着画笔为生,但他终究在时光的打磨中渐渐绽放出光华,即使在外在他还是带着东方血统身材瘦弱的小鸡仔,但他却已经拥有一颗强者的内心。 “我巴比伦的子民都是骁勇善战的,但是埃里什亚,我亲爱的大祭司,我可不认为你的弟子能够打败我的士兵。”那波帕拉萨停顿片刻冲着埃里什亚哈哈大笑。 “陛下,靳虽然在武力上并不凶悍,但他有着精妙绝伦的大脑。”埃里什亚不紧不慢的开口,看着那波帕拉萨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别扭的孩子,阿宅在一旁看着不由在心里憋笑,不得不说自己的师父真的是个奇妙的老人,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让旁人哭笑不得。 “陛下,臣下愿意跟您麾下的将军比试比试。”阿宅用手拢了拢衣袖,神色平淡,“听说您麾下有一名跟臣下年龄相仿的小将阿舒尔,臣下原请战于他。” 第75章 chapter6 亚述王朝是一个极其崇尚武力的王朝,而推翻了它建立新帝国的新巴比伦也继承了其文化,也因此在阿宅提出与阿舒尔一战,虽然有人会嘀咕他不自量力,但人们在看到这个瘦弱的少年眼中多了几分尊重。 阿舒尔是个天生的战士,他天生神力在武技上颇有天赋,在十一岁那年就跟着父亲上了战场,如今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却已经是军功卓越的小将,并且在攻下尼尼微的战役中凭借其勇猛果敢在军中声名鹊起,而现在却又一个柔柔弱弱的神寺里的祭司向他挑战! 阿宅的武技还是很早之前学得,到如今虽然虽然没有遗忘,但终究是弱势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武技更多是纯力量上的拼搏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进行对抗,在技巧和狡猾上远远比不过后来的人类。 “臣下请陛下允许,吾与阿舒尔将军不动刀剑但凭战技。”神色冷静地有几分淡漠的少年微微含笑,他的容貌比之巴比伦城里很多的女子都要更美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绚烂的光幕里。 “好!”那波帕拉萨尚且来不及回答,阿舒尔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虽然他骨子里还是很轻视这个看上去仿佛要被一阵风就吹到的少年,但他尊重这个敢于向强者挑战的少年。 周围人很快退让出一个足以让两人战斗的空地。 “砰!”拳头带着风声猛的砸过来,阿宅猛地回手格挡。 阿舒尔的肌肉练得如铁一样,阿宅砸上去只觉得手疼得厉害,在挨了好几下之后他渐渐得找回了之前得感觉,阿宅也发现随着世界的回转,他经历过学会的东西并不会因为时间就忘却反而沉淀在血脉里能够让他轻易捡起来。 放在众人眼里就看到本来水晶娃娃一样的少年却拥有绝佳的战斗天赋,从最开始几乎是单方面的殴打到现在两人不相上下,他的进步简直是肉眼可见。 “认输么?”一个用力阿舒尔将少年重重摔了出去。 “当然不!”在地上轻巧地滚一个圈卸去力道,少年猛的再次冲过来,借着冲击力就是一拳径直朝着阿舒尔的眼睛砸过去,年轻的将军回手一档,两人擦身而过,阿宅猛的一个肘击撞在对方腰上,接连着就是一串拳头砸过去。 年轻的将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借力打力的方式,他的招式里带着一种堂堂正气,虽然他也在交手中慢慢汲取着新的战斗方式,但是他终究没有阿宅灵活反而被带的手忙脚乱,两人一时间陷入僵持。 “好了,靳,不要在‘欺负’阿舒尔了。”埃里什亚微微一笑,示意弟子到身边来,他是个老狐狸,自然明白要是长期僵持下去,只怕自己的弟子就要输了,于是果断叫停,而后转身笑着对那波帕拉萨说道,“我想这应该可以证明靳在武技上的天赋,他能够教会殿下更加灵活、变通。” “哼。”那波帕拉萨是一个极具远见卓识的君主,如果说最初他瞧不上阿宅的技巧,认为它不够堂堂正正,那么在两人的比试中他已经发现这样灵活的方式的作用,至少在战场上说不定就能够保住更多士兵的性命,虽然他看上去有些走小道,“你能教授给尼布甲尼撒什么?” “陛下希望臣教给殿下什么?”阿宅微微一笑,跟在埃里什亚身边久了,他也学会了这些神棍的装模作样。 “你的技巧有用,但终究有失正道,但是我还是决定让尼布甲尼撒跟着你,因为他终究要长大,要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鉴别更多的人。”沉默片刻,那波帕拉萨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 “请陛下放心,臣下不会让殿下走歪的。”阿宅沉默片刻郑重其事得保证,他忽然有些羡慕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几生几世,他都属于亲缘寡淡,缺乏父母缘,只有兄长可以珍惜,而如今更是只剩下自己和不知道是否能够记起飘荡在何方的爱人。 “嘿,你的技巧是怎么锻炼的?”一群人来了又走了,却留下一个小尾巴,阿舒尔笑眯眯的凑到阿宅跟前,若说之前他对这个小不点儿是完全轻视,那么现在他却心有余悸,虽然他也觉得好像对方有点儿取巧,但他敏锐的觉得也许在战场上也不一定只能面对面的拼杀,也许打仗的方式也不一定就是面对面的交锋。 #论近朱则赤,近墨者黑的重要性#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一颗青葱小树苗到一颗歪脖子树,请听楼主将那些年惨痛的被坑史# “老师!”说话的少年身材高大,一双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愉悦的光,他身披甲胄,满身汗渍,但精神饱满,大步走来,只让人觉得见到了春日里的太阳,有一种热烈的感染力。 “殿下。”阿宅看着眼前十四岁却身材高大健硕的少年,眸中一阵恍然。 “老师,好久不见!”少年上前一步,给了青年一个拥抱,鼻尖是汗水和血锈的味道,阿宅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少年居然从当初的小胖子长成了伟岸的男子,他的身体仍旧是柔韧、纤细的少年人,但他却已经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王储。 八年,他记得最初自己在与阿舒尔打平之后便成了皇长子的老师,谁知道未来的君王竟然就是被自己取名为伊亚(以亚)的小胖子,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他们是相处最长的人,每天从日出到日落,他在宫廷里与他相伴。 他教他数学,因为数学能帮助他更好的认识地图;他将他还记得的包括自己亲身经历的战争依照案例教授给他,因为他明白他将会是未来最好的君王;他同时也教他画画,他希望他除了是一个君王还能有正常人的生活;他甚至也教他身边的两个伴读,一个是他后来的宰相阿玛尔,一个是他极其器重的将军苏比亚,经历过这么多世界阿宅也明白自己在每个世界是呆不长久的,因此他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的帮助伊亚统御全局,因为他明白埃里什亚的想法绝对不是空泛的隐忧,知晓后来历史的他十分肯定即使这不是真正的时空而是此空间,但是主世界在这个世界的投影仍旧占据很大的比重。 “在军营里怎么样?”阿宅从弟子的怀抱中退出来。 “我们攻占了尼尼微以南的土地,甚至跟犹太国都有了交锋。”少年亲热的偎依在阿宅身边,将头颅靠在阿宅肩膀上,像大型犬一样蹭来蹭去。 “你有没有受伤?”两人分别也一年多了,从十二岁开始这个孩子就被他的父亲扔进了军营,去征战逃蹿的亚述贵族以及不肯屈服的其他属国,阿宅不能说这样的战争是正义的或者是非正义的,但是他骨子还是认定自己是那个黑发黑眼的华夏人,说他冷血也好,他从来都不觉得少年的行为有什么错。 “没有。”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师长,从什么时候这个人就映在了心底,他于自己而言就好像施于植物的阳光,他仰慕他,甚至爱恋他,这样的情感就像汹涌的洪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心底固守的堤坝,在他的心底翻腾着,肆掠着,但是他却又不能表达出来,他的父亲,神庙的主祭司,大将军阿舒尔,书记官阿玛尔,少将军苏比亚这些人是尊敬的长辈,亲密的朋友和臣子,他们都不会允许他对自己的师长生出这样的感情,但更多的他是担心眼前人嫌恶自己的情感,因此他不准许除了眼前人还有旁人叫自己伊亚,那是他给自己的,独属于他们之间的东西。 “脱,了衣裳给我看看。”养了这么多年阿宅如何能够不明白眼前人的想法,这样迅速的回答绝对有问题。 “不,不用了吧。”少年的脸涨得通红,心上人替自己解衣裳,在他面前呈现自己健壮的身体,这几乎是每个雄性生物的本能,唉,但是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甜蜜又忧伤的折磨。 “你还害羞么?”虽然整个巴比伦是一个相当开明的国家,但是因为这一任的玛杜克神寺主祭司埃里什亚是一个禁欲端肃的人,玛杜克神寺里的祭司在私生活方面严谨了许多,也影响到皇室和其他勋贵子弟,所以虽然没有主动了解,但是阿宅还是知道自己的弟子如今还是个童子鸡。 “才、才没有!”少年觉得自己的耳朵简直在烧起来了一样,他像被踩了尾巴的夏洛克,一下就炸毛了。 脱去甲胄和上衣的少年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它们匀称的铺在骨骼上,露出极其漂亮的线条,这是一具活力而健康的身体,虽然是白日但是宫殿里仍旧摆放着夜明珠,柔和的冷光洒在少年蜜色的肌肤上,像冬日里暖融融的巧克力,有一种惊人的吸引力。 阿宅认真的看着上面留下来的一道道的疤痕,心里一阵酸涩,说什么疤痕是男人的勋章,但这并不代表不会流血,不会疼痛,到底是养在身边多年的人,他慢慢看着微微抬手按了按,虽然是旧伤但仍旧看得出当年的凶险,尤其是背上横跨脊骨的一刀。 “我这次遇见了一个人。”见到青年低沉下来,少年不由干巴巴的开口,想要转移阿宅的注意力。 第76章 chapter6 从伊亚十二岁进入军营之后,他们的相处渐渐变得少了很多,他不再前往皇宫授课,给其他几个年幼皇子授课的老师也变成神殿其他的师长,当然他还是会给他们上数学课和美术课,在课上他不着痕迹的引导几个小皇子对伊亚的崇拜和赞赏——典型的洗脑,并且是日久天长直到去年最年幼的一名小皇子也满十二岁进入军营,虽然不是前线,他才辞退了在皇宫授课,也拒绝了去学校教授贵族子弟,而是专心致志的回到神寺,做好自己的祭司工作,尤其是这几年渐渐地埃里什亚的身体越发衰弱,很多事都由他拿主意。 最开始在神寺掌权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一些守旧的祭司总是质疑他的出身,认为他是女奴的儿子怎么能够担任玛杜克神寺的主祭司,但一方面经过几个世界的历练阿宅的手段越发凌厉,他没有直接废除这些叽叽歪歪的祭司,反而采用各个击破的方式,能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的贬到亚述都城如今人烟凋敝的尼尼微担任祭司,这番明升暗降的行动很快让不少人安分下来,还有一些实在是固执得很得在那波帕拉萨和埃里什亚得暗中支持下也很快清扫了这部分人,毕竟他们很多都是老年人,身体素质远远比不上年轻人。 时间越久他就渐渐地将剧情丢到一边,更何况他也发现夏洛克也是个懒家伙,他最喜欢的就是趴在漂亮的女奴怀中晒太阳。 而随着他手中酒坊的发展,现在的耶悉茗花酒已经如同后世的几个世界名庄出品的葡萄酒成为巴比伦城中贵族竞相追捧的消费品。 五年前伊亚进入军营后,有一段时间他感到空落落的无所适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喜欢在他衣裳上绣耶悉茗花的女奴默西迪丝已经在上个冬日永远的闭上眼眸,年轻的女奴遇上了贵族家风流的少年,交付真心和身体,她甚至不停同伴的劝告一门心思想着少年会向她的主人买走自己,但是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风流的少年很快玩腻了年轻的女奴,他听从家人的安排迎娶了神庙的女祭司,高贵的女子是一个野心勃勃颇有手腕的人,她替少年安排了新的女奴绵延子嗣,少年很快将默西迪丝抛在脑后,却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姑娘已经有了孩子。 阿宅知道之后并没有处罚其他的奴隶,只是让乌鲁认真的照顾那个孩子,他给他取名但以理,希望他能成为像埃里什亚一样的人,并且将当年的奶团子养在身边作为弟子,不过奶团子也不辜负阿宅的期望,今年才四岁的孩子十分聪明,阿宅甚至觉得如果测试智商说不定他智商能有180。 昨日跟伊亚见了一面之后那个孩子又迅速的去了皇宫,如今那波帕拉萨病重,他需要稳定局势。 “嘿,靳,几乎每次出征回来你都在院子里窝着,我简直觉得你比老祭司还要安静。”门“砰”得一声从外推开,还未见到人,便听到爽朗的招呼,下一个熊一样留着长卷发和络腮胡的男人笑眯眯的走进来,手中拎着一大包东西,听声音应该是金银珠宝。 “阿舒尔,你还是一样不见外。”这么多年阿宅仍旧居住在自己最初住的地方,反正这里到神寺和皇宫都不远,听到响动放下手中的羊皮,他正在审核这一季度的账目,但以理吃完了早饭乖乖坐在一旁特意给他打的小木桌上认真的计算,深紫色的眼睛像熟透了的黑葡萄。 “好久不见,老朋友!”阿舒尔大步走过来,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将在一旁抬头看他的但以理拎猫崽子一样拎起来,称货物一样掂了掂重量,十分惊讶,“这小崽子长胖了好多。” #曾经如珠如玉的少年啊,为何长成今日的猥琐大叔# #论军营是如何将美少年养成糙汉子# #岁月是把整容刀# 阿宅面对阿舒尔现在的样子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说好的一起做美男子呢?简直差评。 “小孩子就是要胖乎乎的才可爱。”阿宅站起身从阿舒尔手中将抿着嘴红着眼眶却一脸面瘫的小崽子救下来,“说吧,这次为什么这样着急的来看我,我记得你快娶妻了,陛下允了一个月的婚假。” “我希望下午你能去皇宫。”说道严肃的事,阿舒尔也正经起来。 “好。”阿宅知道阿舒尔并不是什么胡闹的人,所以他也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就答应了,而且他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是管不住嘴的。 “你知道从四年前我们与埃及军队就在迦基米施僵持不下,去年殿下带领军队占领了原亚述帝国西部卡尔基米什一带,你还派遣信任的祭司去到当地协助官员安置百姓。”阿舒尔无意识的摩挲着戴在左手镶嵌着巨大的青金石的戒指解释道。 “是的,前些日子我收到战报,我们攻下犹大,有什么问题么?”阿宅皱了皱眉头。 “实际上在一年半前我们在卡尔基米什捡到了一个女孩,她直接出现在战场上。”阿舒尔在阿宅对面坐下来,夏日里天气炎热,在榻上铺着的是用芦苇编成的席子,“从摸样上看她是一个纯粹的东方人,但是她的衣着很古怪,至少我见过的东方人不少了,但是都没有她那样的打扮,担心是间谍,所以殿下将他收在身边当侍女,但是这个女孩子跟一般女孩儿有很大区别。” “有什么区别?”几乎是瞬间,阿宅就意识到这个女孩儿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徐慕,或者现在应该叫她伊西塔。 “她很迷糊,最开始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惹麻烦。”阿舒尔想了想,“而且她偶尔还会跟殿下吵起来,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殿下总是很纵容她。” “”阿宅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养大小孩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我的宝贝不属于我了,他把一颗白菜拱了,或者说她被别人家的猪拱了。 这是一种心塞塞的感觉,阿宅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体会到,在他早就确定自己的性向之后。 #还有什么比养大自己的恋人却发现他好像喜欢上别人# #论一头英俊的猪被一颗烂白菜吸引之后# #累不爱,说好的相依为命嘞,儿砸# “她很聪明,最开始甚至都不会讲我们的语言,不过她学的很快,并且迅速就跟殿下周围的几个侍从打成一片,并且在后来甚至出现在军事会议上。”阿舒尔皱着眉头,“她提供了一些简单的方法,虽然大多数都是这些年神寺慢慢普及开来的方法,详细地我已经让书记官记录在案等下给你看,她甚至在军事上都很有天赋,还总结了一个‘三十六计’,不过我觉得大部分都是你上课讲过的。” 说到这里阿舒尔耸了耸肩肩,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朋友是最为智慧的:“但是不得不说我们这次将击败犹大让它成为我们的属国这个姑娘帮忙出了很多主意。但是,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虽然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天才,但是她——你知道,我居然完全查不出她从哪里来!” “难道不是你可怜的男子汉的自尊心才让你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产生怀疑么?”阿宅很快收敛心底翻腾的戾气,笑着打趣。 “!”阿舒尔瞬间炸毛,“我是这样的人么!” “开个玩笑而已。”阿宅被好友的反应逗笑了,瞬间柔和下来,“这个女孩儿的来历你不用管了,是有些神奇,但是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儿罢了。” 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日子越长,阿宅越发的明白自己现在的地位,整个巴比伦的社会结构就是绝对的金字塔,而他恰好是塔尖上的很少的那部分人,说句夸张点儿的形容,哪怕他打个喷嚏都会让整个巴比伦上层社会产生不小的震动,尤其是埃里什亚近些年来完全避世当一个吉祥物的时候,他明白若是自己就这样丢开不管,那么女主说不定就湮灭众人,但是要是自己关注她,立刻就能将这个小姑娘推到巴比伦上流社会的中心。 经过这么多个世界阿宅在对待情敌上还是有了一些心得,比如说像现在他们完全不对等的地方下,他完全没必要自降身段去跟他计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永远不要跟蠢材吵架,因为他们会将你拉到他们的水平线上,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去打败你,所以面对眼前还不成气候的女孩,她应该做的是冷处理。 “你知道我担忧的是什么么?我觉得这个女孩儿简直有些妖邪,她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在底层士兵中有着极大的威望,他们称呼她为伊西塔,就应为她传授医师们在受伤的士兵伤口包扎前应该用酒浇一遍,说是什么消毒,反正就这些乱七八糟的做法。” “如果方法有用,为什么不用呢?”阿宅毕竟几个世界都没有怎么跟医院打交道,所以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方面,“而且如果你不放心她,担心她影响力过剩,就把她留在巴比伦好了。” “总之今天下午你进宫的时候还是看看她吧。” 第77章 chapter6 那波帕拉萨跟历史很多开国君王一样,并不是一个注重物质的人,但巴比伦的皇宫却是在他们家族经年的旧有的宅邸上扩建而来,经过许多年的建筑虽然比不上神殿富丽堂皇气势巍峨,但也别具匠心另有风味。 阿宅轻车熟路的从正门进入宫廷,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曾经无数次的从这里经过,然后去往皇宫当面的宫殿给几个皇子上课,然而今日他却走向截然相反的道路。 “你来了。”早年时候的戎马生涯让这个曾经的铁血帝王变得衰弱,他就像衰老的雄狮,虽然拼尽全力仍旧有放手一搏的能力,但是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年华不再等待他的已经是生命的尽头。 “陛下。”阿宅恭敬的行礼,他这才注意到帝王为了跟自己谈话尽然将身边的所有人都驱散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十一年前了。”年老的帝王躺在床榻上,郁金香色的纱幔挽起来了,阿宅惊讶的发现他比自己上次见到的时候又衰老了许多。 “您的记忆力很好。”阿宅微笑,对眼前的王者多年之前他就没有敬畏更不要说今天,但是长久以来的道德修养让他对于眼前的老人还是带着尊重。 “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团,居然敢挑战阿舒尔,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骨子里是怎样的倔强和骄傲。”那波帕拉萨吃力的用手撑起上身,阿宅上前一步扶起他并在老人身后垫了一个抱枕,“最开始神寺跟我们提出要让你去教授尼布甲尼撒,我听说你给他取名伊亚,我是不答应的,我甚至认为埃里什亚是不是老糊涂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茶叶商人哈马地的私生子,母亲是一个卑微的女奴即使再受父亲的疼爱他又能怎么样?他的父亲在他早早的年岁就过世了,他甚至没有正经的上过学校,只是简单的经营着一个酒坊。” “出生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阿宅沉默片刻。 “真是真知灼见,就像我,谁又能想到一个小贵族的儿子居然也能恢复巴比伦的荣光!”老国王显然对于自己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感到骄傲,“所以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当时王国刚刚建立,我们甚至没有攻下尼尼微,所以我需要神寺的支持,尤其是,玛杜克神寺大祭司的支持,而且埃里什亚几乎掌控了真个王国的祭祀团,我需要他们给我提供金币和粮食来供养我的军队。” “所以在一开始您是否甚至想过要牺牲皇长子的教育!”敏锐的意识到那波帕拉萨话语中未尽的含义,阿宅愤怒的站起身,但是他仍旧不忘记压低声音,“他是您的嫡长子,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您是否想要自己攻打下来的国家立即陷入动荡——” 阿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思维竟然有转动到现在这样快的速度,一个可怕的结果占据了他的脑海,他甚至做不到如平日一般冷静:“皇宫里养大孩子不容易,但是夭折一个孩子太简单——所以最开始您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下他的性命,对么?” 那波帕拉萨仿佛倦怠极了,他微微阖上双眸。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去,只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声音,阿宅注视着瘫倒在床上的老人,他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显然不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又要将旧事翻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半分钟、一分钟或者说好几分钟,阿宅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心里已经对老国王生出戒备。 “在那之后我跟埃里什亚争论了很久,他甚至愿意增加一季度的军费开支,只要我愿意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仿佛身上恢复了力气,那波帕拉萨再次开口,“最后我同意了,同时也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带给我带个他带给整个巴比伦这样大的惊喜。” “我应该说谢谢您的称赞么?”阿宅冷笑。 “我知道我自己只怕要走在埃里什亚前头。”老国王忽然伸出手死死攥着阿宅的手臂,“这些年你对尼布甲尼撒怎样我明白,他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虽然手段仍旧青涩,也因此我放任你再给他几个弟弟的上课的时候教导他们要恭顺且崇拜的面对他们的兄长,只是我知道我恐怕是等不到见到他成长的一天。” “伊亚很好。”阿宅任由老人攥着自己的手臂,微微垂下眼睑,心中却生出不祥的预感。 “不,他不好。”那波帕拉萨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声音阴冷,“神寺和皇室的关系,我们彼此都懂,可是尼布甲尼撒不懂!他没有经历过神寺与皇室对抗的时代,在他所有的印象里神寺都是友善而坚决的站在皇室一边的——更重要的是他爱你。” “您说什么!”阿宅觉得自己全身都战栗了一下,他焦灼的站起身死命想要挣脱老人的手,全身的血液都冲着大脑涌过去,心底隐秘的欢喜让他整个人都像泡在温泉里暖暖呼呼的,这一刻他更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的旅人,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绿洲出现了,他全身舒坦的泡在泉水中,疲惫和绝望一点儿都不剩,这么多个世界走过来,他动摇过、疲惫过、甚至质疑过对方对他的爱,但是这一刻却有人站在旁边对你说你只是当局者迷,他是爱你的,这样大的惊喜让阿宅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觉得自己甚至要落下眼泪来。 “而我也看的出来,你对他与旁人也有不同。”将阿宅的表情收入眼底,那波帕拉萨只以为他被这样的消息震惊,倒并未多想,“我的儿子注定是会超越我成为巴比伦最优秀的国王,所以我不能放任他对你的感情毁了他!” 阿宅睁大了眼睛。 “我要你在我面前发誓,无论如何这一生都不会回应他的感情!”衰老的国王僵立着身体死死抓住阿宅,力气大到几乎要将青年的腕骨捏碎,“安努在上,如有违背,我的尼布甲尼撒也是你的伊亚不得善终!” “凭什么?”阿宅用力甩开老国王的手,一时只觉得心神俱碎,“王者就不能有感情么?” “他是国王,他需要迎娶米底的公主米梯斯为妻,一旦你回应了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拒绝这个婚事,我们跟米底是天然的联盟,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我们不能背弃盟友。”那波帕拉萨深陷的眼窝中海蓝色的眼眸像盯着猎物的鹰隼,带着一股在生死里搏杀的锐气死死盯着眼前的青年,“尼布甲尼撒的母亲同样来自米底王国,他需要来自母亲家族的支持。” “我同样可以帮他稳定巴比伦!”阿宅一时间只觉得心神俱碎,这是这么多个世界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母的阻碍。 “不,这不一样,贵族与皇室是姻亲不断的联盟,但是皇室与神寺却不是,你们有你们的信仰你们更注重对神祇的供奉,但是一旦国王的举措威胁到神寺,我不相信你会损害神寺的利益来成全帝国。”看着眼前痛苦的青年,那波帕拉萨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是这个铁血的帝王直到日薄西山却仍旧不该骨子里的坚持和对王国的维护,“如果你不答应那么等待你出宫回去的是什么,相信你比我清楚。” “你用但以理威胁我?”阿宅冷笑,“你别忘了我如今掌控着整个帝国的神权,我甚至可以影响王位的废立,难道你认为我还会一点儿都不防范自己以及身边人的安全么?” “靳,陛下不一定能做到,但是我还是能够调动你手下的人的。”帷幕后面站着一个佝偻的老人,他穿着雪白的卷衣,须发皆白,就如同多年前阿宅第一次去拜访他的样子。 “老师,难道连您也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么?”这一刻阿宅几乎要仰天大笑,他从来都不知道命运竟然会残酷如斯,“为什么呀?这些年来我做的难道不够好么?” “不,靳,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埃里什亚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弟子,“靳,我和那波帕拉萨想的都是建立一个昌盛的帝国,这些年我很感激也很骄傲,因为我的弟子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这些话为什么要对我来说?”阿宅伸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往下落,他从来都没有如现在这样狼狈。 “无论是那波帕拉萨,我还是你,我们都爱着尼布甲尼撒,都爱着脚下的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埃里什亚温和的开口,看着阿宅的眼睛里盛满忧伤,“而且虽然我们都相信在未来他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君王,但是就现在他还是个少年,他对你的感情比你想象的都要深刻,我们不敢尝试也尝试不起。” “就因为我年长,我比他成熟,所以所有的都要我来承受?”阿宅深深地垂下头,在上一刻他仿佛站在春风吹拂下的山岗上,周围的草甸子开满了鲜花,阳光照射在身上温暖体贴,他听到有人告诉他他的爱人爱着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刻,可是下一刻暴风雨来临,他掉落在冬夜的雪窟里,身体都被冻僵了,皮肤粘贴着冰雪寒风呼啸着似乎要从他身上刮下血肉。 “对不起。” 第78章 chapter6 “伙计,怎么样?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病成这样。”那日从宫里回来之后,阿宅大病一场,七日之后老国王病逝,新的国王接受加冕,但是他都仍旧躺在床上,由上一任年买的主祭司埃里什亚给新的君王加冕,这一场大病夺去了他的元气,以至于当休完婚假回来的阿舒尔看到他时都大吃一惊。 “已经好很多了。”从尼布甲尼撒登上皇位到现在一个多月,阿宅都没有跟他见过面,他疲倦的躺在床榻上,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除了给但以理上课,其余时间他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或者起身坐在廊下看盛开的耶悉茗花,整个院子都是这种花,这是花开的季节,满院子芳香扑鼻,像在夏日里忽然下一场大雪,当阿舒尔来拜访他的时候,阿宅睡在花藤下的躺椅上,花瓣落在他身上,趁着青年苍白的脸颊竟说不出哪一个更白皙。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女孩儿么?”阿舒尔从一旁的果盘中拿了一个香梨,拿在手中蹭了蹭直接就啃。 “我没见过她。”阿宅眉眼寡淡,说不出的冷寂。 “怎么会?”阿舒尔很惊讶,他知道自己的朋友一向是守信之人,那一日他既然提了进宫想必他就明白自己是想要他去见见那个女孩儿,但是他居然没有这样做!“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看上去糟糕极了,应该说从认识你以来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 “没什么。”话就在嘴边,可是阿宅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告诉他你的君王跟你的朋友相爱了,但是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这是什么操蛋的鬼话,说出来绝对没有人相信。 “不对!”作为一个经常在前线蹦跶并且始终活蹦乱跳的将军,阿舒尔有着令人惊异的直觉,“肯定有什么发生了。” “陛下是否定下什么时候去米底王国迎娶公主米梯斯?”阿宅并不愿意在那个话题上多言,当即转移话题。 “陛下怎么会?”阿舒尔惊讶的看着好友,旁人不清楚难道经常跟在陛下身边的他还不清楚,他们这个英明的新国王从来都对女孩子不假辞色,也因此他对于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儿引起君王兴趣的女孩儿才这样在意,“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倒是你,我听说从陛下加冕到现在你都没有去觐见过他。” “你也知道我病了很久了。”阿宅微微一笑,方才落到他额头的花瓣随着掉下来沾满衣袖,“没有完全健康前我并不打算去见他,好歹还有老师镇着,不会出很大乱子。”阿宅当然明白,新的君主加冕,他作为神寺的主祭司又是君王的老师却没有出面,怎么都说不过去,好在还有埃里什亚在,不然只怕巴比伦上流社会又是一场动荡。 “你别说习惯了你主持玛杜克神寺的祭祀忽然再看到老祭司真的还挺不习惯的。”阿舒尔啃完梨子又伸手去取葡萄,反正他也知道好友这里并不缺乏这些瓜果,一年四季总归神寺里都准备着要供奉神祇,下面的奴隶打理了总有会送上来,只是寻常僧侣处不如好友此处种类丰盛。 “七日后是陛下向玛杜克神进贡的时候,到时候我会做主祭。”发生在皇宫的对话阿宅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夏洛克,他很早就明白一个人的一生有太多太多的经历,爱情无疑是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一个人的一生不可能仅仅靠爱情过活,他最终还是在那波帕拉萨跟埃里什亚跟前发誓了,以他的供奉的玛杜克神为见证,若是他接受尼布甲尼撒的爱情,那么尼布甲尼撒不得善终! 若是应在自己身上他到不觉得怎样,反正他在每个世界都活不长,但是应在伊亚身上,他如何舍得?纵然前几个世界他们有龃龉有矛盾,但记忆消退记住的反而是美好的,那些苦痛的大抵都是存不住的,阿宅最开始其实并不明白如何与人相爱,是爱人教会他,彼此爱重扶持,并肩而过,正是古书里说的相濡以沫,并不是一方一味的付出一味的享受,也因此纵然怨过恨过可是终究还是不舍,既然这般那么从此之后便想清楚那个人不是他的伊亚,只是尼布甲尼撒,新巴比伦名扬后世的君王。 “老师。”上午阿舒尔才说过,下午新加冕的君王便溜出皇宫精致朝着自己老师的住处,换上了崭新的礼服,少年越发显得威仪赫赫,气势不凡。 “陛下。”阿宅自己不觉得,但旁人看他瘦的下巴都尖了,自然心痛,尤其是尼布甲尼撒,正在中二时期的少年,整日整日有着散发不完的荷尔蒙,因为年轻所以无所畏惧,对于平生第一个爱上的人,又是自己的老师,他想倾尽所有对他好,却无从下手,因为他的师长不缺衣食,手握重权,是巴比伦城里诸多贵族少女倾心的存在。 “老师,你的病好了么?”猛然听到对方叫自己陛下,少年只觉得委屈,他眼巴巴的盯着青年,想要诉说这一个月的煎熬,成为国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每天数不清的政务需要处理,打下的土地需要派遣官员去治理最让他气愤的是他的父亲居然在临终前派使臣前往米底王国求亲,他想跟自己的老师撒娇,想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讲述给眼前人听,想要告诉他自己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是自己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真的有好好的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君王,然而所有的所有在面对眼前人一脸病容身材消瘦他忽然说不出来了,他能做的不过是问一句好。 “没什么事儿,只是很多年都没有生病忽然有些不适应,你别担心。”阿宅只觉得以前自己真的是瞎子,眼前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也就他自己还毫无自信的以为这个人不爱自己,当然阿宅心底还是很骄傲的,毕竟每个世界自己总是能够吸引他的目光。 “老师我听阿舒尔说七日后登上七曜塔的祭祀是你做我的主祭祀是么?”年轻的君王席地坐在阿宅身边,将但以理挤开在一边——无论在军队里他是怎样身先士卒杀伐果决的存在,在心上人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是过去那个依赖他的小崽(胖)子。 “是的。”阿宅难得见到爱人如此幼稚的模样不由微笑,但很快他又想到自己答应了那波帕拉萨和埃里什亚的誓言,笑容几乎僵在唇边,“以后请陛下不要在出宫来,您的安全威胁到整个巴比伦帝国的稳定,这样任性的跑出皇宫,不是一个好的君王的作为。” “是的。”少年海蓝色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受伤,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思念老师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同等的想法,在自己表达关切的时候他却在意的是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一个君主“陛下,您不是过去的殿下了,您是巴比伦的王者,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您的臣民会从您的行为中解读,他们会猜测那是不是具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我希望您能尽快成熟起来,不要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依赖!”阿宅冷静的看着想要伸手抱住自己的少年。 “老师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称谓,我希望你叫我伊亚,你难道忘了那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倔强的少年被对方语气中左一个“您”右一个“陛下”惹得火冒三丈,他几乎不能忍受就这样简单的称呼居然就能将彼此的距离划开隔断。 “陛下,您是神派入世间注定要管理众人的代表,您天生高贵,而我连同您的臣民都是被您统御的存在,您必须早日习惯这样的关系。” “可是你是我的老师呀!”尼布甲尼撒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短短的一个月,他的老师他一心一意恋慕着的人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变得跟记忆深处那些古板的守旧的神寺僧侣一样,他们总是会提醒他这是不同的,那是不一样的,一旦他的行为有出格的地方他们就认为这会危害到国家——而他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人。 “除了神,没有人比您更尊贵。”阿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这些言辞,他就像在神庙了呆了一辈子的低等僧侣,将规则视作教条,呆板得不知变通,在生活中划出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不仅要求自己遵守还希望别人也这样做。 “请你不要这样说,老师你简直是在挖我的心。”少年被对方冷冰冰表情刺痛,他后退一步低声呼喊,“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气了对不对?一定是气我之前没有及时来探病,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些天我很忙,虽然军权方面我很熟悉但是贵族之间的应酬我真的不擅长,请你原谅我,帮帮我,好么?” 第79章 chapter6 追溯历史不论是哪一任王朝,新加冕的君王总会祭祀神祇,阿宅发现这一点儿不仅是华夏有就连巴比伦也有,并且他翻阅以往的泥版发现最早的记录甚至可以查阅到亚述王朝之前,为此神庙早早的便准备各种祭祀用的器具,为了不再祭礼上出现意外,阿宅这几天反反复复都在钻研,他也顾不得之前被埃里什亚从背后捅刀子,几次上门请教,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其他,这个老人越发显出老态,他认认真真一遍又一遍的向弟子传授多年来的经验,仿佛要将自己毕生的学识都灌输彻底才好。 祭祀前一夜阿宅在神殿前的湖水里沐浴以洗清一身污秽,然后涂上香油等,换上崭新的雪白色法衣在神寺里单独祷告一夜,在这个过程中饮食不进。 次日清晨,盛装的国王从朝圣大道进入七曜塔,道路两旁都是前来观礼的臣民,人们欢呼着将鲜花抛掷给他们爱戴的君王。 与阿宅在开始来玛杜克神寺不同,国王直接进入七曜塔,他们会在塔顶的玛杜克神殿接受神的旨意,然后再到神寺的大殿举行圣餐仪式。 阿宅早早的等候在七曜塔塔顶的神殿,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雪白的法衣,并不是往日的布料而是一种更轻柔的料子,当尼布甲尼撒推开神殿的大门走进去,见到的便是站在神像前的青年,塔顶上风也更为强劲,吹动衣裳猎猎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尼布甲尼撒以为他的老师要乘着风回到天上,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都缩成一团。 “尊贵的玛杜克, 我是您虔诚的仆役, 旧日的成绩已然化为灰烬, 新的荣光即将来临, 我恳求您, 慈悲色神祇啊, 希望您降下神谕, 告知你的子民, 谁将继承你的智慧、财富、荣耀, 授予他这人世间至高无上的权柄。” 阿宅依照之前记下的流程一遍一遍的歌颂着,而后示意跟着尼布甲尼撒身后的仆役献上准备好的祭品,包括鲜花水果,小羊羔、牛犊、马等牲畜,美酒,还有小麦、大麦等作物,示意尼布甲尼撒上前祷告。 等到国王祷告完毕,众仆役皆退出殿门,拉上帷幕,阿宅点燃香,而后在少年惊愕的目光中解开衣裳。 再次醒来,尼布甲尼撒发现自己跪倒在玛杜克神像的脚下,空气里弥散着耶悉茗花清隽的香味,他记得自己之前仿佛做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梦,与以往不同,他甚至能够真切的触碰到那人的身体,亲吻对方甜美的嘴唇,啃噬着对方的身体,他们四肢交缠在一起以这世间最亲密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仿佛陪伴多年的爱人。 “你醒了?”神殿忽然从外面打开,青年站在门口,身上是一套华丽繁复的法衣,虽然仍旧是雪白色的,但上面用银线明明暗暗绣满了花纹,在阳光下折射出各种各样的图案。 “是的。”尼布甲尼撒舔舔嘴唇,站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该到去大殿参加圣餐的时候。”阿宅指挥着仆从上前给少年换了一身更加华丽的衣裳,而后亲自将权杖交到对方手中。 “尊贵的玛杜克, 作为他卑微的在世间行走的仆人, 认真的聆听并宣扬他的旨意, 年轻的国王, 赐予你智慧、财富、荣耀, 你的功绩必将永垂不朽。” 尼布甲尼撒恭敬的从青年手中接过权杖,指尖相触,他恍然觉得自己仿佛仍旧在梦中一样。 授权仪式结束后,由主祭司带领一行人从七曜塔进入玛杜克神寺的大殿。 在这里早已经有仆从布置好大殿。 一路过去都装点着各种各样鲜艳的花朵,这几年因为主祭司靳热爱耶悉茗花,因此受到巴比伦城中贵族的亲睐,以至于在这样的祭祀大典上都出现了。 宽广的大厅里,成列着上百张长桌,在上面摆放着多种多样的美食,有新鲜的小羊羔,烤的外酥里脆的乳猪,清炖的牛肉最重要是甘甜的美酒,穿着华丽的贵族们手中端着酒杯由着神寺的低一等的僧侣为他们分发食物,甚至还有不少属国来的使臣,他们带着大笔财富甚至奴隶来恭贺尼布甲尼撒的加冕仪式。 阿宅并没有主持圣餐,他将整个典礼交给了埃里什亚,自己则缩回了神寺里特别为他空出来的住所,那是在殿后的一个小院子,很近但是门开的很荫蔽,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养了一个狼崽子,在神殿里的欢、爱几乎让他全身都散架了,也因此几乎一接触到床铺他便睡着了。 阿宅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阿宅从被子里钻出来,摸了摸额头应该是没有发烧,而后换上素日里穿的卷衣,走到廊下看雨。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雨中的巴比伦,但是每一次总是能让他生出新的感慨,如果说艳阳下的巴比伦是富丽堂皇的都城,那么烟雨朦胧中的巴比伦则柔和了线条,虽然实际上巴比伦下雨并不多。 静静的看着听着雨滴落在沥青的地面,落在白松木的大门,落在特殊烧纸的墙砖上——之前的种种仿佛被这一场小雨冲刷的干干净净,他抬头看了看天,雨停了之后,太阳竟然也挂在半空中,一条虹出现在天边远远看去好像挂在七曜塔上,阿宅顿时手痒,他静静的看了半天,心中想着一定要将这景色画下来。 “主人。”白日里的祭祀已经完成,见到主人没有回来,乌鲁猜到他应该是留在神殿旁的住处,因此带着斗篷便出门了。这个宽厚的青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老练的商人,但本质上他还是当年初识时那个诚实的青年,也许是目睹了默西迪丝惨淡的爱情,他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即使曾经他的主人问过他,但他始终选择留在主人身边,全心全意的侍奉主人。 “乌鲁,但以理呢?他今日有没有乖乖的完成课业。”阿宅接过乌鲁手中天青色的斗篷,实际上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披这个东西,但是看在自己之前病了许久的份儿上,他决定还是对自己更好一点儿。 “小主人按照之前的惯例完成了今天的功课。”在确定那个孩子被主人收为弟子后,乌鲁便迅速改了称呼,阿宅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到底是这个世界的惯例,也就默许了。 主仆两人出了神寺不远便是朝圣大道,来往的渡船人都认识尊敬的主祭大人,天知道有为了跟温文尔雅容貌昳丽的主祭大人搭话(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他很亲民),近些年来在这里的船家多了许多女人,甚至有很多少女,尤其是耶悉茗花开花的时节,她们每天都穿着干净的衣裳,头戴耶悉茗花与玫瑰、郁金香等鲜花编成的花环,手腕上,脖子上也挂着用线串联起来的耶悉茗花,就期待着有一天如同吟游诗人故事里讲述的那样,能够被主祭大人青睐,但是日子久了她们也明白主祭大人虽然谦和但是对她们是真的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但是日久天长这样的打扮倒也成了巴比伦城中一景。 “请等一等!” 这一次的船娘已经嫁为人妇生了两个孩子,但是多年前她也曾经是那些期望得到主祭亲睐的少女中的一员,因此在主祭大人带着他的奴隶上船之后,听到有人呼唤,尤其是年轻女孩子呼唤,船娘不由在心中暗笑,瞧瞧,这可都是曾经用过的手段。 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少女,穿着绯红的丘尼克,头发松松挽起来,手上带着一个玉镯子,五官柔和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有古书里形容美人顾盼神飞的情状——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徐慕,或者说伊西塔。 “稍微等等她吧。”阿宅唤住想要开船的船娘,主仆二人静静等待少女跑过来。 “哇——简直是男神!”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虽然之前一直都呆在战场上,但是徐慕的性子仍旧没有发生很大的改变,到底是几乎不曾吃过苦的女孩儿,还保留着学生时期的单纯和马虎,此时看到侧身坐在船头,神色寂然,眉目皎洁的青年,女孩儿也不由自主的犯花痴,她甚至觉得前世自己见过的外国帅哥简直都被眼前人秒成渣渣了。 “你是伊西塔?”虽然是老乡,但是阿宅一点儿都没有跟女孩儿相认的想法。 “是的,你怎么知道?”听到男神叫出自己的名字,徐慕不由惊讶的睁大眼睛。 “我听阿舒尔说过,本来一个月之前在皇宫就应该跟你见一面,但是很抱歉由于身体的缘故拖到现在。”男神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脾气超级好,简直要晕了晕了滴徐慕心底的小人儿在欢快的跳舞。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玛杜克神寺的主祭司靳。”阿宅微微勾起唇角,半个身子浸润在光晕中,仿佛真神降临在人世间,这光景映入少女眼中,让她忽然就红了脸颊。 第80章 chapter6 十六岁之前徐慕过着几乎所有她同龄的女孩子都梦想的生活,她出生小康之家,父母经商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在物质上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不但如此她有两个妹控的哥哥,两个兄长比她大八岁几乎是看着她长大自然也就多有疼宠。再加上受到良好的教育,小姑娘性格有些迷糊却大方可爱,并不骄纵,家里人也就不怕宠坏她。 在学校里小姑娘在小学时候又跳过级从初中到大学因为年纪小一直很受照顾,更何况她生的容颜娇俏又有一个眉目俊朗各方面都很优秀又门当户对的竹马男友。 那是她第一次谈恋爱,跟所有高中时候单纯的情侣一样,他们会在下晚自习后牵着手在校园里漫步,会在周末相约着去看一场小清新的电影,甚至为了满足她小浪漫的想法,对方也放弃了司机接送而选择骑单车带她回家,他们在假日里也经常腻在一起,他们在会在海边露营,摸黑上山一起迎接日出——因此对于一直顺风顺水的小姑娘来说竹马的劈腿无异于晴天霹雳,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上了大学,对方就变了一个人,但她乖巧了这么多年并不敢一个人去酒吧,因此约了几个室友去了ktv,大醉之后再次醒来竟然来到了千年前的新巴比伦。 公元前的新巴比伦,这里并不如后世想象的遍地黄沙,相反草木繁茂雨水充沛。她落在战场上被凶横的男人当做女奴,在这里为了活下去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悼念自己夭折的初恋,为了活下去,她跟着军营里的侍从打水烧火做饭,十指磨起泡甚至磨出血来,一个人甚至不敢躲在帐篷里哭出声,因为吵到同一个帐篷的侍从,会影响对方休息,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安慰她,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但是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她又能逃到哪里? 生活将人逼迫到绝境,当眼泪和哭诉都挽不回现状,能做的只有奋起反抗,她像这里的仆从一样不再挑剔自己的吃穿用度,手上气泡了也学会用针挑破,甚至学会一周才能洗一次澡,努力用自己别扭的发音与对方交谈但那个时候她以为的艰难远远不是艰难,直到她所在的队伍对上了一支埃及军队,虽然在当时她都不知道他们是埃及军队。 她是第一次见到原来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命轻贱脆弱几天前还跟你谈笑的人下一刻就倒在战场上,她跟着几个女仆抹花了脸手忙脚乱的在人群中逃难,在那之后由于人手不够她被派去照顾伤病,感谢学校举行的基础卫生知识竞赛,她尝试着将书本上的知识用到现实中。 最开始因为沟通不良,军医并不赞同她的做法,无论她怎样声嘶力竭的争辩,但是对方就是不赞同,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她终究受不了人命就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的放弃,拜之前看过的一些网络她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可以改善自己现状的机会,因此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简直像一场梦,在他们攻下卡尔基米什她被调到如今的皇帝陛下身边,虽然仍旧担负着侍从的名声,但好歹不是女奴了,也因此在今日她才能够参加圣宴。 到底还是没有经受过太多波折,哪怕一年的战场经历也因为她的建议成了被士兵名爱戴的伊西塔,也因此她保留心底的纯善和热情。 “您,您也是中国人么?”看到对方与自己相同的发色与眸色,比之旁人更加柔和的五官,徐慕忍不住开口,“我的意思是您也是来自东方么?” “神秘而丰饶的东方,我并没有去过,不过我的母亲来自那里。”阿宅温和的冲着女孩儿微笑,“那么你呢?伊西塔,你是从东方来的么?” “是、是的。”被青年俊美的容貌吸引,她痴痴得看着对方,甚至忘了与之交谈。 “我要替巴比伦的子民感谢你,你的方法挽救了我们的士兵的性命。”阿宅微微笑了,“本来一个月之前我就要去见见你,但是不巧我刚好生病了,不过很高兴能在今天见到你,聪明的女孩儿。” “谢谢您的称赞,祭司大人。”伊西塔脸忽然就红了,作为一个东方人,虽然近些年的全球化让很多年轻人受到国外的影响,但是她仍旧不适应歪果仁这样直白的表达。 “回到巴比伦你有什么打算么?”到达彼岸,三人沿着朝圣大道慢慢往前走,阿宅微微低头询问身边的少女,眼神温柔像冬月里的幼发拉底河河水,“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年龄应该是考虑自己婚事的时候,在前线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男神问自己嫁了没有,究竟是对自己有意思,还是讨厌自己恨不得自己早点儿嫁出去啊!伊西塔心里在刷屏,但是她好歹还是谨慎了许多,“您为什么这么说?” “伊西塔,你可能并没有很好的明白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成就,如果说你是担心嫁妆,那么你可以放心,因为你脑海里蕴藏的知识才是真正的无上的瑰宝,它们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夺不走的单独属于你的东西,而你在战争中做出的巨大的贡献值得陛下的赏赐。”阿宅微微一笑,虽然他已经在心底里打定主意拒绝伊亚,但是他并就此妥协就成全原著里的男女主角,“而且你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因为你的价值早已经在之前的战争中得到体现。” “可是,我、我并不打算这么早就结婚。”伊西塔虽然自信但她到底没有自负更不相信男神会对自己青眼有加,至于婚姻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竹马左巽会是那个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走向红地毯,从此白头不相辜负的人,但是现实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在那之后一直以来都在为了生存忙碌,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谈恋爱,更别说结婚。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伤害你,但是亲爱的姑娘,你知道,陛下会与米底王国的公主联姻,作为缔结契约的一方,我们必须确保巴比伦王国的诚意。”若是可以阿宅并不愿意与一个小姑娘计较,他的学识和修养注定他做不到对一个女孩儿口出恶言,但是阿宅是真的认为小姑娘与伊亚搅和在一起没有什么好处,原主里的剧情带给她的更多是伤害而不是欢乐,虽然感情一事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许在旁人眼中看来的悲伤在当事人眼中是欢悦,是必须要通向最终幸福结果的历练,但是如果可以,阿宅还是希望小姑娘能有平安喜乐的一辈子,哪怕她成不了巴比伦王妃,哪怕她的生活不是那样的波澜壮阔,但是她至少不会伤心难过,“在军队里,你在底层士兵中的声望很高,考虑到这点儿,你的去处很重要,要么是嫁给陛下,要么是进入神寺做女祭司,但是我想你未必愿意选择后者。” 伊西塔面色涨得通红,眼泪也包在眼眶里,若是在以往没有了解到的时候她肯定会愿意去神寺做女祭司,但是当真正了解到这个社会现状之后,她果断放弃这个选择,巴比伦的祭司都是世袭,虽然她也听说眼前的主祭司并不是贵族出身,但她知道自己一个孤女,身份可疑,神寺等级森严,她并没有那样的手段能够在神寺里站住脚跟,哪怕最开始她能够借助主祭司的力量进入神寺,但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依靠眼前人一辈子。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嫁人,嫁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一个能够让陛下、我以及所有的朝臣都放心的人选。”阿宅总觉得自己有欺负小姑娘的嫌疑,不过事实上他确实是在这么做,“而且,你嫁人之后不会有机会再次回到战场。” “我能选择不结婚不嫁人么?”这一刻伊西塔是痛恨眼前人的,她好不容易在巴比伦生存下来,生活将将有了转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他却毫不留情的揭开温柔的表面露出其中狰狞的事实,好歹看过那么多的网络,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故事还少么?更何况为什么是对自己,自己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啊! “好姑娘,要知道在巴比伦有很多年轻人喜欢你,他们也同样优秀。”阿宅可是没有忘记原著中现在是巴比伦执政官的阿玛尔和前锋苏比亚都是女主的追求者,不过他们都败给了巴比伦的王者,英俊的尼布甲尼撒陛下,“而且结婚之后你也不一定要呆在家里,你可以出来做生意,或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去学校上课,当一个建筑师或者选择开一家纺织点回去之后好好的想想吧,想好了之后你可以到神寺来找我,我白天都会呆在这里。” 第81章 chapter5 “你怎么在这里?”回到他居住的小院落,却见到一身白衣的须发皆白的老人静静的坐在耶悉茗花的花架下,安静的等着自己,阿宅不由皱了皱眉,以前对这个老人有多尊敬,现在他就有多想对眼前的老人敬而远之。 “靳,我在等着你。”埃里什亚眨了眨眼睛,人老成精他自然清楚眼前的弟子对自己有多排斥,他没有孩子这么多年的相处自然而然将眼前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他照顾他,教导他,帮助他所有的父亲应该或者是能够帮自己的孩子做的他都做了,放手让自己的孩子取尝试去成长的他也做了,而这个孩子也没有让他失望,他尊重自己,敬爱自己,亲近自己,他们曾经相处的如同真正的父子,然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竟然也会出现这样敌视、对立的情况。 “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了,你还有什么要求的,或者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阿宅挥挥手挥退一众奴隶,他站在对方跟前十步之遥却再也不愿意凑到对方身前。 “我希望你能说服陛下跟米底王国联姻。”埃里什亚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做出一副想要长谈的样子。 “为什么又是我?”阿宅冷笑,“我都已经答应你和该死的那波帕拉萨我永远也不会接受伊亚的情感,不去回应也永远不会告诉他,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跟米底王国的联姻是为了陛下。”埃里什亚冷静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眼前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在为了刚刚过世的父亲而悲伤却被主母逼迫着离开一直居住的家,当他从神寺做完晚课去接他,他看到的是一个将自己团起来的小刺猬,警惕而敏感,一意孤行的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为了他,哈,你还能说得更好听一些么?”阿宅面上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需要联姻的地方!” “你知道我们有着强大的军队,但是在我们的周围有着同样强大的敌人,我们需要跟我们的盟友联合对抗我们的敌人。”埃里什亚微微抬头看着阿宅冷酷而又痛苦的脸,叹息了一声,“跟盟友最好的结盟的方式就是联姻。” “伊亚的母亲同样是米底王国的公主,为什么还需要牺牲他的婚姻?”阿宅侧眼看着埃里什亚的侧脸,在对方长长的胡须上飘落着雪白的花瓣,跟胡须的颜色混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来。 “米底王国换了国王,年轻的王者跟我们年迈的王妃并没有密切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当我们的王妃出嫁的时候他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而且从探子的汇报里看的出来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王者,若不是米底王国的实力弱于我们,也许边境早早的会有战火燃烧。”埃里什亚平静的开口,这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我不认为一个野心勃勃的王者会为了自己远嫁他方的妹妹就会放弃他的‘雄心壮志’,与他的妹夫握手言和!”阿宅冷哼。 “但是至少我们给了一个他不能直接开战的理由。”埃里什亚赞同道。 “我不认为我们打不下米底王国。”阿宅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这些年来他在神寺也不是吃素的,神寺养着许多工匠,阿宅只是将自己前世旅游时候看见过的水车做了描述,虽然他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这些巧妙的工匠很快就研究出了实物,而巴比伦的琉璃技术一向都走在世界前列,阿宅只是提出了更为生活化比如用来做窗户的念头,精明的商人自然会开拓商路,再加上轻微提纯后的美酒,巴比伦现在的税收比起十年前翻了三番。 与此同时阿宅将更多的目光投向军队,一次意外让他惊讶的发现在这里人们居然已经驯化棉花,他其实并不懂得耕种,从来也没有机会去尝试,但是他至少明白同一份田地上不能连续种植相同的植物,并且需要施肥,在他设立了专门的农业方面的奖金之后,总会有聪明的人去研究,在棉花产量提上来之后,他开始命人尝试着研究棉甲,这东西不仅比铁甲轻巧很多而且功效分毫不差,因此他专门在神寺下成立了一个研究院,就是做相关军备的改良。 最重要的是,他跟埃里什亚一样崇尚节俭,他从来都知道上行下效是任何一个时代都存着的东西,在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当然在这方面他从来都非常聪明,他明白自己和埃里什亚简直可以说是巴比伦上流社会的一根标杆,当他稍微对生活节俭并不浪费的贵族表示善意,自然有人争先恐后的效仿。 也因此经过十年的功夫他相信巴比伦的实力应该是远远胜过原著里的,再加上这么多年他对于周围的国家从来都没有轻视过,他派出的斥候早早的掌握着相关的情报,也因此他相信要是巴比伦想要攻下米底王国虽然会花费一些功夫,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靳,我以为在这个方面我们是能够达成共识的。”埃里什亚看着少年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无论你还是我,我们都将巴比伦看得很重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巴比伦更好,但是为什么现在你却不愿意你应该知道无论怎样陛下始终都是要结婚的,即使不是米底王国的米梯斯公主也会是其他人。” “比起巴比伦我更在意的是伊亚的幸福,如果他愿意,那么我会支持,但是如果他不乐意,我为什么要委屈他又委屈自己?”阿宅知道自己在说谎,他说到底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对于伊亚不愿意跟米底王国的公主联姻,恐怕整个巴比伦找不出一个比他更高兴的人,当然他啊也知道伊亚迟早有一日会结婚,可是那又怎么样,至少不是现在,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能够心平静气的去接受。 “靳,陛下还是个孩子。”埃里什亚静静的注视着青年。 “就因为我比他年长,于是所有的恶人都要我来做对么?”阿宅疲倦的揉揉眉心,这么多的世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的关系竟然会受到长辈的反对,“比起让他成为名传后世的君王,我更在意他过得快不快乐。” “但是他的地位决定了他的所有事情都关系到巴比伦,靳,你不能那么任性。”老人不赞同的摇摇头。 “我要是真的任性,我早就带着他一起走!”阿宅冷笑。 “你不会,他也不会。”埃里什亚平静的说,“你是我教导出来的弟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并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就不顾全大局的人;而陛下,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巴比伦最为尊贵的血液,他由是由你教导出来的,我从不担心你会引导他走上错误的道路。” 阿宅双手交叠侧过头不去看老人。 “而且陛下很克制,你和我都知道,甚至先王也知道,他爱你,但是他不敢对你说反而选择克制自己,一方面他是担心你会厌恶他,另一方面他是担心给你带来不利的印象,反过来,你是否也要为他做些什么?”埃里什亚从来都知道怎样一针见血的击中旁人的软肋,“实际上我并不像先王那样认为你们的感情有什么错,但是显然陛下有着为了你放弃婚姻的倾向,所以我们不得不从一开始就杜绝他。” “我明白了,我明日就进宫。”阿宅沉默片刻妥协道,“但是我并不一定要求他要迎娶米底王国的公主,在这一点上我坚决维持他的选择。” “老师,你今天进宫是来见我的么?”在举行了祭祀之后的第二天,年轻的君王在面对自己的师长时心中意外的忐忑,他虽然仍旧一本正经的维持着基本的礼仪,但是天知道他红透了的耳朵早早的泄露出主人的想法,在七曜塔的塔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楚,但是那一场梦却让他反复回忆,太过真切却又太美好,在梦里他大着胆子近乎肆无忌惮地亲吻他的师长,做出那些想起来就令人面赤耳红的动作,醒来之后他是一阵自责但心底却生出一种隐秘的雀跃,如果说在七曜塔神都允许他做这样的美梦,那么是不是说他其实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与相爱的人携手。 “陛下,你需要一个皇后。”十多年了,从对方是个矮矮小小可以伸手抱在怀里的小胖子到抽条长高独自奔赴战场的少年再到如今身子峻拔、肩背笔挺即将成年的王者,在对方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经过的岁月中,他陪盼着他的日子占据了三分之二,这是一个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光,他们得以相伴,也因此阿宅越发不愿意说出逼迫的话来。 “是老祭司的想法还是您的想法?难道您也想要我去跟米底王国选择联姻么!”到底是年轻气盛,年轻的国王气极反笑,心头仿佛有钝刀子一道道的捅上去,伤口黏在一起血肉模糊,在他刚刚在心底生出奢求,对方就一盆冰水浇下来,“只有无能且懦弱的王者才会选择联姻——这还是您教导我的。” “我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跟米底联姻,我只是认为你需要一个皇后,你的父亲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娶了王妃了。”阿宅硬邦邦的说。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个傻瓜?”尼布甲尼撒冷笑。 “当然不是,你是我最优秀的弟子!”阿宅惊讶的大喊,“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去你的弟子!”心头的火烧的越发猛烈,尼布甲尼撒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师长,自己的心上人,“与其说我需要一个皇后,不如说我需要一个儿子,哈,你们是不是担心我那一天在外就战死没有子嗣!” “啪!”阿宅怒极了一巴掌扇过去,“你还是个孩子么?还需要人哄着你么?你难道不明白你的存在关系到整个巴比伦的安慰,关系到巴比伦的万千子民,永远不要诅咒提什么生死!你的命从来都不属于你一个人。” 第82章 chapter6 在整个巴比伦都在忙着为受人爱戴的新任君王登基而欢呼雀跃的时候,遥远的犹大王国先知耶利米却被他的国王囚禁在神寺中。 “陛下,请您相信臣下,埃及人不怀好意,他们的话是魔鬼的引诱。”年轻的祭司有一头海藻般茂密的咖啡色卷发,他的身材瘦弱,骨骼纤细,从侧面看,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高个子女孩儿。 “耶利米,你不明白,我并不是不懂埃及人的骗局,但是同样是王者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向巴比伦俯首称臣?”犹大的国王约雅敬已经三十三岁,他身材健壮高大,四肢矫健有力,因为崇尚武力治国,身上的肌肉硬邦邦像石头,他注视着自家先知翠绿色的眼眸,忍不住上前将对方抱在怀中,亲吻着对方花瓣样的嘴唇,“告诉我,我的耶利米,你愿意相信你的君王有朝一日能够建立一个庞大的王国。” “可是我们现有的力量确实抵不过他们!”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辉光,青年不由为自己现下的处境感到面赤耳红,他下面的衣裳全都解散开,轻微的挣扎便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炙热。 “因此我们要借用埃及的力量,法老王已经年迈,他制约不住自己三哥身强力壮虎视眈眈的儿子。”他的吻顺着对方的唇角往下,因为常年习武而长满茧子的十指不守规矩的深入对方的衣摆,被养的身娇体弱的青年一身皮子滑的仿佛东方上好的丝绸,稍微动作重一点儿就会留下痕迹。 “巴比伦会怎么看?他们会认为我们背叛了他们!”耶利米用力抓住对方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手,气喘吁吁地打断对方的动作,在他还是个神殿不懂事的小祭司的时候对于自己的君王他是敬畏而仰慕的,面对犹大王国可能出现的险境他总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去看,但当对方成为他的爱人,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关心则乱,他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做一个冷静的先知。 “我们从来都不是巴比伦的属国!”约雅敬眉毛都没动一下,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作为国王必然是这个天下最要面子又最不要脸的人物,“好了,宝贝儿,你需要的是满足我,而不是去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耶利米咬着嘴唇,但再多的想法也在翻涌的情潮中灰飞烟灭。 “陛下回到巴比伦城之后,埃及军队乘机作乱,同时接到线报,犹大王国反投埃及去了,他们跟着埃及军队一起出兵,迦基米施再次失守!”随着新一轮的战报,巴比伦城中的上流社会陷入短暂的动荡,人们惊讶战争发生的迅速,尤其是在那波帕拉萨去世不久之后,贵族们感到惶惶不安,他们一直依靠着的老国王不在了,而新的国王却不知道是否靠得住,甚至有贵族开始想着要转移财富,留下后路。 “你已经决定要御驾亲征了么?”这是上次两人在皇宫不欢而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谁曾想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是的,老师。”尼布甲尼撒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师长,短短几天内这个年轻的国王迅速的成熟起来,人们渐渐发现他们的君王身上威仪日重。 “注意安全,巴比伦城就交给我,有我和埃里什亚老师给你看护,你不用担心会后院起火。”心头又万千思绪却难以开口,最终他只是用力的给了弟子一个拥抱,“我在巴比伦等着你凯旋归来。” “对于这次上阵的人选,老师有什么建议么?”对方的怀抱里始终萦绕着耶悉茗花的花香,他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然而逐渐明白做一个成熟的王者,他越发的克制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你带着阿玛尔和苏比亚一起,至于阿舒尔,我希望由他坐镇后方,我们需要一步步的把年轻人锻炼起来。”阿宅沉默片刻,终究是私心占了上风,“至于伊西塔,我希望她留在巴比伦城,虽然之前她很有福运,在低级士兵中有很受爱戴,一旦在战场上她发生意外,那么后果难以估量,我不能放任这样的变量,你需要胜利,并且是一场大胜!” “既然这样就将她留在巴比伦城好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特意将那个来历成谜的女人留下,但是商量完正事又一秒变成小崽子的年轻人伸出双臂将老师抱着怀里,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撒娇道,“老师会不会娶妻?娶伊西塔?” “” #熊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佛曰:不可说# #论吃飞醋的国王,智商一秒钟掉线# #所有靠近老师的人绝壁都是情敌# “老师娶妻之后,会不会跟对方生几个小崽子,然后这些可恶的小崽子就会占据老师所有的精力,老师还有没有空挂念出征在外的我?”据说伟大的帝王都是脑补帝。 “我不会结婚。”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内容越说越离谱,阿宅简直气笑了,他有几分僵硬的开口,“不会有女人,更不会有孩子,再说,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继承我的衣钵,那么不论是儿子还是弟子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我已经决定收但以理为弟子,我以为你应该是清楚这一点儿的,所以你所有的担忧都没有必要,不会有更多的人来染指玛杜克神寺主祭的地位,也不会有不长眼的祭司来反对你。” “对不起,老师,你知道我只是太担心失去你。”失落的垂下手臂,尼布甲尼撒忽然放低了声音,他注视着对方大步走向殿外,就仿佛多年前对方上完课目送自己离开,果然是因缘果报,难以为继。 同时跟两个国家开展,还要提防其他的国家从中插手,怎么看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尼布甲尼撒也不是什么平庸的君王,仿佛天生一般,这个年轻的国王在战场上有着令人艳羡的直觉,他总是能够以最低的代价换取敌人最大的伤亡。 但是尼布甲尼撒忘记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仅仅是阳谋是光明正大在战场上一对一的交手,总会有那么一些被逼到绝路狗急跳墙的人。 而这一次,他们将主意打到了尼布甲尼撒身上。 当前线一片大好形势传来,帝都的贵族又再次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最近迷上了来自东方的女奴,因为距离遥远,万金也不过如此,因此一些没有钱或者没有门路的人将目光投向了次一等同样有着黑发黑眼的女奴身上。 再跟伊西塔交谈之后,这个女孩儿虽然没有明面上表态自己要嫁给谁,但是她还是由衷的考虑其自己的婚事,不过在这之前她决定在巴比伦城开一个小的手工作坊,做竹子编织,这其实是上个世界的爱好,她曾在这方面努力学过,通过编织、烘烤等方式将竹子编成一件件工艺品,她尤其擅长编织竹制的房屋,一座座小巧玲珑,大多是后世才有的样式,也算得上是对过往的慰藉。 因为手艺独特,又有深思照应,伊西塔的小店生意不错并且没有什么多余的人来打主意,但是最近她却发现自己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总有那么些人一个劲儿的凑上来,每次买个小东西总是要拉着她说半天话。 “也许我应该给你安排几个身材健硕的奴隶,他们能保护你的安全。”说开了以后两人的相处多了几分自然,阿宅见对方对尼布甲尼撒彻底死心,不知出于愧疚还是情敌胜利后的大度,他对少女的态度也越发的和颜悦色。 “也许我应该听你的。”伊西塔有几分恹恹的说,此时此刻她极其不顾形象的直接趴在桌子上,一开始对于这个打碎了自己美梦的祭司她心底是有几分阴暗心理的,谁让一向的中祭司神马的都是反派炮灰的,但是相处久了,她也渐渐体会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切,更何况对方生了一副好皮囊,人们总是对于美丽的事物更加宽容,也因此,两人如今也算得上是相处得不错的朋友。 “主人。”本来一直守在门口得乌鲁接到传来的加急的信息,迅速凑到阿宅耳边低声的汇报。 “你说什么?”在听到尼布甲尼撒遇刺重伤,阿宅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慢了一步,而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色在一瞬间彻底失去血色 第83章 chapter6 “我知道自从先王去世之后我们有了隔阂。”收到尼布甲尼撒重伤垂危的消息,阿宅无论如何在巴比伦城里坐不住了,他一边命乌鲁收拾行李,一边去向埃里什亚辞行。这么多个世界他从来的没有那一刻如现在一样担忧,他甚至感到后悔,要是他放任伊西塔去了前线,那么是不是这样的事情在主角光环的照拂下就不会出问题,“但是老师,我们都忠诚于这个国家,眼下陛下遇刺,可以说现下的巴比伦除了你我信不过其他任何一个人,那怕是阿舒尔,我也不完全放心。” “你是怀疑有奸细?”埃里什亚盘腿坐在走廊下,面前摆放着一个泥版。 “陛下亲征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具体的行军路线他并没有传回来,既然这样,究竟是谁那么清楚并且能够让他被刺伤?我不得不亲自去看看。”阿宅神色冷厉,“虽然阿舒尔镇守后方,但是陛下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你真的发现有奸细怎么办?”埃里什亚叹息一声。 “无论是谁,杀无赦。”青年微微笑了,苍白的容颜仿若清晨盛开的耶悉茗花,娇嫩而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从枝头吹落下来,可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眼却冷厉而肃杀,“我希望我走以后,巴比伦城全城戒严,您能够从暗中进行简单的筛选。” “军中和贵族。”埃里什亚沉默片刻,“我会这么做,但是巴比伦城这边估计会更加平和,因为我们需要安定的后方来支持前线。” “我希望您能分一份心放在宫廷中。”阿宅点点头表示赞同,“我希望您能够明白米底王国并不是百分百之百就靠得住的。” “你是不放心王妃么?”埃里什亚皱起眉头,虽然他本来就因为年老而脸上生了褶子,“不论怎么样,她是殿下的母亲。虎毒不食子” “但是您也要知道,她毕竟是米底的公主。”阿宅寸土不让。 “好吧。”埃里什亚妥协了,毕竟在这个老人眼中没有什么比他的君王和巴比伦王国更重要的存在。 阿宅这一次去军营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也没有很多随侍的人,实际上他就带了乌鲁和一小队士兵,一行四十多人没日没夜的赶路,希望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到达军营。 阿宅这一世可谓养尊处优,十指纤细白嫩如同水葱,身上的皮肉更是娇贵,如今接连着许多天的骑马,大腿上的嫩肉磨得血肉模糊,衣服上粘着皮肉,每天晚上都要重新弄开,全身仅凭毅力支撑着,乌鲁一开始想要替他雇马车,但是被阿宅拒绝了,每天看到自己的主人都在消瘦,乌鲁除了恨自己没用之外,心里对于主人更加佩服,一路急行军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都有受不住的时候,但是他的主人竟然一声不吭。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七天之后到达了大营。 而尼布甲尼撒已经昏迷将近十天了。‘ “医生,军医呢?我需要他向我回话!”因为阿舒尔镇守后方,而在前线的就是几个年轻人,而且都是阿宅教导出来的年轻人,他们在宫廷里读书的时候都觉得这个比自己年岁大不了多少的老师十分温和,哪里知道对方还有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面,“陛下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阿玛尔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君王以及挚友,动了动嘴唇垂下头。 “你们难道就不会劝着点儿陛下么?说的就是你阿玛尔,你是动脑子的人不是苏比亚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君王在前线既是激励士气同时也是活生生的箭靶子,他的安慰直接关系到全军上下的士气。”阿宅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几个弟子这样喝骂过,“还有你苏比亚,你是将军,你的脑子里塞得都是豆腐渣么?给你讲过的那么多的关于军队上的故事都是耳旁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蠢材了么?” 骂到一半,阿宅骂不下去了,他看着躺在行军床上脸色苍白,眼眶深深陷下去的青年,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臂弯中,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子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眼前这个人就这样一睡不醒,他改怎么办?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是如此的糟糕,有太多太多的疾病能够夺取人的性命,更何况眼前人重伤不行,军医根本诊断不出他身上究竟还有没有受过其他的伤害。 “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良久阿宅别过头冲着两个呆立在场的年轻人挥挥手,就在他们走出帐子前的那一刻,蹲坐在尼布甲尼撒床榻前的青年忍不住难过的掉下眼泪来。前两个世界的经历太过惨淡,他一直心底里隐隐的怨恨着将所有忘得一干二净的爱人,但是这一刻当他真的面对对方生死不知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他所期待的不过是最初时候的希望对方能够好好的活着。 “老师,对不起。”听到青年哽咽的声音,站在帐子前的两个人也挪不动脚步,他们转过头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的老师,低低的道歉。 “是我自己情绪不好,你们其实做得已经很不错了。”看着在自己面前鹌鹑一样瑟缩着的青年,阿宅伸手抹掉眼泪说道。 “其实,我没有出事。”床榻上躺着的人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伸出双臂将自己的老师狠狠箍在怀中,最开始他的的确确是遇到刺客了,对方也确确实实刺中了他,但是因为他穿着阿宅特意命人单独做的棉甲——阿宅让人在里面加入了金银线,以非常严密的方式排列——因此他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师兄弟三人讨论后最终决定让他假装重伤,甚至濒危,一方面为了保住棉甲的秘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计就计,想要调查出军营里的奸细。 但是所有的所有在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痛哭失声时,尼布甲尼撒忽然觉得自己真心混蛋! #论三个熊孩子大闹军营查奸细# #苦逼的蠢老师以及逗比的熊学生# #我的学生居然这么聪明# 平心而论,阿宅是为他们三个骄傲的,因为他们能够从他上课讲述的小故事里汲取经验并付诸实际,而且产生了不错的效果,但是同时他又是愤怒的,一方面是恼怒三人做事分寸上还差了一些,毕竟尼布甲尼撒身份太特殊,他一旦出事对巴比伦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另一方面到底为人师表多年,阿宅从来没有在徒弟面前失态过,结果现在为了一个熊孩子苦的稀里哗啦。 恼羞成怒又加上心情起伏剧烈的结果就是某人如愿以偿的晕倒了。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阿宅大腿上的伤就没有好过,越拖越严重到后来直接发炎了,他这一世的身体底子本生就比较弱,又几乎每吃过苦头,本来心里绷着一根弦,猛的知道不需要自己操心,弦“啪!”一声断了,靠毅力压制着的无比疲乏的身体自然扛不住就倒下了。 #作死的熊学生# #我和我的小伙伴将老师气晕了肿么破# #玩笑开大了,为自己点蜡# 看到阿宅晕过去,帐子里的三个少年齐齐变了颜色,其中以尼布甲尼撒为甚,虽然老师对自己的重视未必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感情,但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当对方为了自己怫然变色责怪两个师弟时,心底的愉悦让他整个人仿佛都沐浴在春日的太阳下,暖呼呼几乎要飘起了;当对方为了自己昏迷不醒甚至在人前失态的掉眼泪时,他觉得心里仿佛被细如牛毛的针扎了一下,酥酥麻麻疼到血肉里;当对方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才发现他不在期待着对方是否能够回应自己的感情,这一刻他只希望对方能够好好的,哪怕要娶妻生子,他也认了! 就在苏比亚跳起来想要去请军医的时候,唯一智商还在线的未来的宰相大人阿玛尔拦住了自己的小师弟,又转头冲着已经将老师抱起来放在床上的国王陛下道:“本来将老师气病了已经是我们不对,要是因此功亏一篑那不是更辜负老师的期望?所以在去找军医之前,陛下您是否要先装回去?” 第84章 chapter6 阿宅已经许久每样尝到过卧床养病的日子,自从确定尼布甲尼撒没事儿之后,他也就安心的在军营里住下来。 因为大腿上的伤口没有好,不方便出行,他又不愿意整日的在帐中跟尼布甲尼撒朝夕相对,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曾经承诺过的他就要求自己要做到,因此哪怕是知道尼布甲尼撒对自己有心,说是情根深种也不为过,他也选择要跟对方拉开距离,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消退对方的热情,虽然从成效上看基本上没有效果。 因此他绘了图纸让乌鲁做了一张轮椅,说是轮椅其实也就是做了一个靠着舒服一点儿的椅子然后在地下装了四个轮子,总算能满足他被推着到处在军营里转转的愿望。 阿宅作为玛杜克神寺的主祭司,在巴比伦中一直有着很高的威望,再加上他性子平和,虽然外表看上去有几分高冷,但是士兵们还是很乐意来找这个英俊温和的祭司说话,毕竟大多数的巴比伦人都信奉玛杜克神。 因为确定三个年轻人的方法没有问题,阿宅也就没有插手,整日里除了在帐篷中休息就是在军营里晃荡,尤其为了配合他们的做法,某人不得不减少外出的次数,在帐子里他们通常是各站一角,尼布甲尼撒处理公务,阿宅就在一旁看羊皮纸记载的故事,两人并不怎么交谈,但是气氛很和谐,相处也很惬意。 这是阿宅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过的这样悠闲,他不需要去管理神寺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收入和开支,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喜好是否会影响整个巴比伦城的贵族,有时候脑袋放空了,就这样发呆发一天也是不错的选择。 尼布甲尼撒仍旧在帐中装病,虽然每天军医来看诊的时候总是接着医药箱子将每天需要他处理的羊皮卷带过来,但是这个日渐成熟的王者并没有要求阿宅替他分担,相反,他对于阿宅这样懒散的行为颇为纵容。 “尼布甲尼撒会死么?”耶利米记不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出过神寺了,一开始他还能透过窗户往外看,但是渐渐的他也放弃了这个做法,圣城耶路撒冷经过多年的建筑有着一种令人的惊叹的美丽,在神寺的后方紧连着的就是犹大王国的王宫,他透过窗户能够看到约雅敬的妃子,最初他并不在意,但是渐渐地,对方在他心里占得地位越来越重,对方妃子的出现也越来越让他如梗在怀。 “当然,埃及三王子的刺杀从来没有失手过。”约雅敬从身后抱住对方瘦削的腰身,半晌不满的抱怨道,“你最近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东西?还是那些该死的奴隶送到神寺的食物让你不满意,宝贝儿,你最近瘦了好多。” “我是担心你,陛下。”任由对方将自己咖啡色的长发抓住手中把玩儿,耶利米神色说不出的难过,“从天象来看,代表着尼布甲尼撒的星星仍旧璀璨,约雅敬,我真的很担心,我不认为你选择埃及是个好主意。” “宝贝儿,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象!”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舔舐着对方的后颈,“要是我相信天象相信上帝我该死的就不会跟你搅和在一起!” “臣下的存在委屈您了对么?”明明知道对方从来生了一张令人讨厌的嘴,但是感到对方语气中透露出来的轻蔑还是让耶利米一阵黯然神伤,“我还是认为您背叛巴比伦的做法不对。” “我都说了,我没有选择投靠埃及!”约雅敬愤怒的在对方嘴上啃一口,将对方的嘴唇咬破直到在自己的嘴巴里尝到血腥味才善罢甘休,“而且我也说不上背叛巴比伦,我从来没有承认过犹大是巴比伦的属国。” “没有人会喜欢墙头草的人,您的做法让我感到很忧虑。”耶利米猛的后退一步,“我真切的希望您能认认真真的考虑考虑。” “我的先知大人,我最最亲爱的小宝贝,你要知道一开始我就没有所谓的退路。”见到自家小恋人像小猫一样亮爪子,他竟然不怒反笑,再次笑眯眯的凑上去,“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也只能够相信我。” “埃及的军队将在今天晚上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来袭营。”阿宅并没有问他们是怎样得到这个消息的,不过相比军队里的奸细应该已经大部分都被抓到了,“你们打算将计就计?” “是的,这是个大败埃及军队的好办法不是么?”三个年轻人本来凑在一起开作战会议,做最后的沙盘推演,但是说着说着尼布甲尼撒就忍不住凑到旁听的阿宅跟前,汇报自己的想法,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好像上好的蓝色水晶。 “我希望你们小心,东方有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埃及年迈的法老就像挂在西边的太阳,随时都可能落山。”阿宅用手指敲了敲泥版,“但是他有三个不省心的却年富力壮的儿子,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你们需要注意的是之前刺杀陛下的究竟是三个王子一起还是只是其中一个王子的决定。” “有什么区别么?”苏比亚伸手挠挠脑袋。 “当然有。”阿玛尔接过话舌头,他着实不能明白小伙伴这些年怎么就能跟许多年前一样蠢哩,“如果是三哥王子一起,那么可以肯定今晚劫营的多半是整个埃及在这边的军队,我们只需要对付一个敌人就是埃及就够了;但是如果是其中一个王子,那么我们可能面临的就不止一波敌人。” “正是这个道理。”阿宅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们的安排并没有很大的问题,那么我也要准备在这之后回到巴比伦城,等待你们凯旋。” “老师难道不看着我们打败埃及?”苏比亚眼巴巴的盯着阿宅。 “我相信你们,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们,我们要注意的从来不仅仅是一个埃及,别忘了,还有反叛了的犹大。”阿宅微微顿了顿,“实际上我并不建议你们放弃犹大,有时候对人仁慈反倒成了对方欺负你的理由,我们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对其他的属国进行威慑,但是具体到什么程度那就要交给陛下去决定。”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打败埃及,老师能打印我一个请求么?”某人非常想靠到老师身边,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放弃这个打算。 “如果在我能够做到的范围。” “你居然比陛下的战报达到的还要迟一些。”回到巴比伦城,简单的休息之后阿宅再次拜访埃里什亚。 “是么?那么应该是打败埃及的消息了。”在公元前赶路绝对后是倒霉事儿,阿宅觉得自己最起码要睡上整个月可能才养得回精神。 “他们都很不错。”埃里什亚微笑,半晌之后将另一封羊皮纸递给阿宅,“不过这个,我估摸着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开心的存在。” “米底的国书,他们想干什么?”阿宅还没打开看内容一眼便望见印在封面的米底王国皇室徽章,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对于这个国家总是嫌弃得很。 “他们想要跟陛下联姻。”埃里什亚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神情严肃,“这次是米底国王亲自写的国书,但是他的语气很傲慢。” 阿宅打开羊皮纸一眼看过去,他忽然觉得埃里什亚用傲慢来形容这张充满挑衅而中二的信已经很是给对方面子了。 “还是那个回答,我不会让伊亚牺牲他的婚姻,他应该娶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儿。”阿宅往后靠了靠,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挺喜欢埃里什亚屋子里的这个软榻,至少靠上去很舒服。 “事实上当我看到这封国书的时候我也不赞成。”埃里什亚难得鲜明的表示自己站在阿宅这一边,“我希望陛下联姻是不愿意米底跟巴比伦再起争端,但是现在看来米底的这位新国王是个典型的眼高手低,他几乎不在意贵族的做法,也不愿意去遵守,因此这样的联姻并不能起到我们期待的结果。” “您的见解果然还是一样的一针见血。”阿宅微笑。 “但是不论怎样陛下的婚事需要提上议程。” 第85章 chapter6 “我以为我的婚事应该由我自己做主。”在打败埃及取得自己登基之后的第一场胜利尼布甲尼撒迅速的回到了巴比伦,这个聪明果敢的少年在登上王座后以一场漂亮的胜利为自己长达三十年的执政生涯拉开序幕,这个后来戎马倥偬,半生军旅的少年迅速在战争中汲取力量,获得坐稳王座的智慧。 “是的,陛下。”埃里什亚微微欠身,日久天长这个老人蓄着一把极其漂亮的胡须,他并没有像一般老人那样日渐衰微,相反他精神矍铄,英气堂堂,随着渐渐不为神寺里的事物操劳,显得越发神清气爽。 “那么,埃里什亚老师,您应该明白我绝对不会同意跟米底联姻,尤其米底现在的国王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尼布甲尼撒有几分嫌弃的开口,他绝对不承认自己这样果断的回到巴比伦处理那些琐碎的政事而不是留在如鱼得水的军营是因为想念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的,陛下,老臣也不赞同您与米底公主米梯斯的婚姻,但是陛下,请宽恕老臣无礼,您已经十八岁了,是一个成年的男子汉,您的婚事应该提上议程,巴比伦也应该拥有它的女主人。”埃里什亚淡淡笑了笑,实际上只要尼布甲尼撒愿意结婚的话,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弟子是否与他们的国王搅和在一起,无论是怎样深刻的感情总是有分开的可能,更何况他们彼此的地位注定不可能始终甜蜜下去,但显然他们年轻的国王正如已经过世的那波帕拉萨担忧的那样,他对于神寺缺乏警惕,要是作为神寺的主祭司他自然很开心,但实际上他却感到担忧,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两个人产生了矛盾对于整个王国又会产生怎样的震动。 “在没有平定四境之前我并不打算结婚!”越是成熟心里越是明白自己跟老师想要在一起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一想到之前听到自己受伤从来没有离开过巴比伦城的老师居然不远千里跋涉到达坐镇军营,心里就忍不住欢呼雀跃,是不是那个人对自己还是很重视的?是不是他心底的奢求还是能够有达成的一天?但同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老师,也许是因为幼年时候的经历,让老师对于伴侣有着一种近乎苛刻的追求,若是自己跟一个陌生的女孩儿成婚,那么他和老师是绝对不可能,也因此他都已经做好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大不了在以后将自己的王位传给弟弟的孩子。 “陛下,您的决定会让您的臣民感到不安。”埃里什亚动了动嘴唇最终叹息一声。 “我将我的所有献给我的子民,这样有什么不对?”尼布甲尼撒一点儿也不心虚。 “陛下,您的婚姻是最好的拒绝米底王国联姻要求的理由。”埃里什亚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请宽恕老臣无礼,但是想来陛下也没有下定决定要跟米底撕破脸面,虽然陛下刚刚打败了埃及,但是我们都知道帝国的西线随时都可能重新燃起战火。” “我并不介意跟米底开战!”尼布甲尼撒第一次在老人身上感觉到抗拒,在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老人或者说神寺是坚决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显然他从当中意识到了自己在过往一直以来的偏差,这让他感到焦躁,是不是,自己的老师也会赞成自己跟米底的婚事?一想到一旦自己结婚就意味着将心爱的人推得更远,他心中就一阵恐慌,而这样得情绪让他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去找自己的老师,想要从心爱的人那里获得支持,也因此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近乎冷硬的打断老人的话。 “砰!” 耶利米冷眼看着一向稳重的君王将屋子里的摆设全都砸在地上,愤怒的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彻底分离开,一部分漂浮在半空中冷冷的俯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另一部分则被困在躯壳之中,挣脱不得,只能日复一日的忍受着煎熬。 “耶利米!你是不是在嘲笑我?”被青年眼中的冷意激怒,约雅敬忽然愤怒的大步上前,用力捏住青年纤细的下颌,狠狠的吻上去!撕咬着啃噬着对方的嘴唇,仿佛想要将对方撕裂了嚼碎了吞咽下去。 “为什么一定要跟巴比伦开战?”耶利米任由他的动作,半晌才用力推开对方,歇斯底里地大喊,“您知道我并不在意犹大究竟能够统治多少土地?也不在乎我们统治的土地上能够产出多少粮食?我甚至不在意我们的食物有多丰盛我唯一在乎的是你,约雅敬!你为什么就不能消停下来,好好过日子?为什么一直该死的放不下你的野心,你难道不知道你所谓的报复只是在拿整个犹大的子民的性命去消耗么!”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么?”约雅敬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对方突然爆发出来的职责让他心神俱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 在最开始遇到少年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那个时候他都十八岁了,虽然是皇太子但是却一直惧怕着自己的父亲,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兄弟,好不容易他终于在二十三岁熬死了父亲,又杀死了那些一直觊觎他地位的弟弟,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跟已经成为神寺初等智者的少年在一起,但是在整个朝堂他一直受到来自妻子一方为首的贵族的压制。 七年整整七年,他杀死了他第一任的王妃,处理了那些反对他的贵族,但是他仍旧没有能够得到自己心爱的青年,因为犹大的弱小,他不得不迎娶其他王国的公主,三十三岁他终于掌控自己的王庭能够跟爱人在一起,哪怕对方也许并不爱他。 但很快他却发现自己想象中的幸福并没有到来,他的妻子并不是想象中孱弱无能的公主,相反她野心勃勃,醉心权利,而他在不断的碰撞和妥协中却只能将自己的爱人囚禁在神寺的院子里,只为了保护他不受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的伤害。 也因此他才会想方设法挑起巴比伦和埃及的争端,因为他需要从中争取壮大犹大的实力! “是的。”耶利米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眼中渐渐灰下去的火焰,他静静的站在门口,仿佛挂在墙上的木雕。 “老师。” 寂静的小院,耶悉茗花竞相开放,并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去和回归有所改变,依旧是幼时熟悉的光景,只是那个时候蹭在少年怀里自己变成了如今圆圆一团的但以理,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陛下。”阿宅虽然有些惊讶对方怎么又溜达到这里来,但还是起身朝着青年欠身行礼。 “陛下。”被阿宅抱在怀里的小不点儿也一本正经的站直身子朝着对方行礼,这样小孩儿扮作大人的模样惹得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有些事我想跟老师谈谈。”心里的怒火随之消散,仿佛无论发生什么在见到眼前人都会再次获得内心的平静。 “好。”回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阿宅迅速明白除了米底王国的婚书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日益成熟已经基本称得上是合格的国王烦恼的事情,而周围的奴隶也颇有颜色的退下去,留着小小的但以理趴在一旁。 “我跟埃里什亚老师起了争议,我并不愿意为了拒绝米底的联姻就跟一个陌生的女孩儿缔结婚约。”恢复冷静的国王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用一种相对委婉的语气交待事情的经过。 “在这一点儿上我跟老师基本达成共识,我们都认为要拒绝米底的联姻。”阿宅经过这么几个世界显然也学会了开门见山的说话,“至于你的婚事,我们都认为应该提上议程。” “为什么?”尼布甲尼撒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老师是从整个王国的形式出发,你的婚事一日悬空就可能带来更过的隐患,很显然我们都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阿宅温和的嗓音仿佛春日里唤醒万物的泉水,带着一股温柔和体贴,“至于我,在你这个年纪享受爱情是生命最珍贵的馈赠,我希望你能够经历它、品尝它跟一个好女孩儿携手开启下一个阶段。” #还未表白即将夭折的爱情啊# #论心上人将自己推给陌生人的种原因# #心塞塞,暗恋的男神把自己当小辈# 对方的声音像低沉的泉水,落入尼布甲尼撒心里却溅起汹涌的浪花,他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神色温柔侃侃而谈的男人,整个人却仿佛跋涉在冬日的雪原,冷意从心底漫上来,对方的话一字一句都诉说着对自己的关切和担忧,但就是这样的善意让他如坐针毡,他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样感到绝望,在对方眼中很显然从来都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小辈,一个弟子,他不可能也不会对自己的弟子产生类似爱情的情感,更何况看了看依旧趴在一旁用泥版算术的小崽子,他悲哀的发现,只怕弟子的身份也摇摇欲坠。 “如果,我说如果我有爱人了呢?如果” “陛下!”阿宅厉声打断他的话。 第87章 chapter6 虽然已经意识到拒绝米底的联姻对方可能会有的反应,尤其在尼布甲尼撒给出的理由是他想要迎娶的皇后必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而显然他对于米底的公主米梯斯并没有什么爱慕之情,但是他们还是忽略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重度中二病患者,他们认为地球应该围着他们转,旁人理所因当也应该围绕着他们存在,于是等到冬季的第一场雪轻飘飘落在巴比伦城中的时候,人们惊讶的发现米底国王居然集结其大批军队气势汹汹的朝着巴比伦城邦涌来。 冬季并不是一个适合打仗的季节,更何况在过去的一年里整个巴比伦帝国的西线始终战事不平,也因此在清晨照常的例会上,各个大臣吵成一团,更有提升缓慢的文官暗地里责怪军网并没有将与米底王国联姻的事情放在大朝会上讨论而是简简单单的回绝,才造成了盟友撕破脸皮。 “够了!米底这些年始终不安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我们就讨论一下怎么安排粮草辎重才是正理。”尼布甲尼撒大喝一声,他实在对这些叽叽歪歪讨论半天得不出一个结果的文官腻歪透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从一个礼拜前拜访自己老师回来,他们的国王陛下就仿佛一座活火山,稍微来一点儿火花都能够将他点燃。 当神寺义不容辞的站在国王那一边,整个帝国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运转起来,阿宅并没有本事造出传说中的木牛流马用来运输粮草辎重,但是他却点拨工匠制作出后世闻名的独轮车,大大的节约了运输成本。 “我们收到线人的消息,这一次实际上是联军,除了米底,埃及增加了一小部分,另外还有犹大。”苏比亚与阿玛尔镇守西线,这对亲密的伙伴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也因此阿舒尔护送着尼布甲尼撒回到巴比伦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背叛者就应该用鲜血来洗刷。”在尼布甲尼撒登上皇位之后,这个奋勇向前的国王翻新了老国王的居所,在这里他新设了一个小会议室,将帝国的政务放在这里处理。 “老师为什么这样厌恶犹大?”虽然同样对背叛自己的属国感到不满,但是难得见到阿宅变了脸色,尼布甲尼撒不由微笑。 “埃及好好的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阿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几个王子争夺法老王的位子怎么还会有空闲想到侵略别的国家?在当时我就觉得可疑,于是后来稍微让人查了查,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很多事情都能看到犹大的影子。” “那么,也许我们的对策应该有稍微的区别。”阿舒尔不愧是经世名将,很快听懂了阿宅未尽的话语。 “对于米底只要打败一场再派使臣就好,但是犹大,我们能够查到的事情旁人也不是瞎子,对于这样一个怀着贰心的属国,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阿宅垂着手臂,神情冰冷。 “是否还要给他们机会,毕竟不是所有的属国都知道犹大已经背叛了多次。”阿舒尔稍微有几分疑义。 “老师和将军说的都有道理。”很少见到自家老师这样冷冰冰的样子,尼布甲尼撒说不吃惊那就是假的了,但是沉思片刻,此时尚且没有被岁月锤炼成铁血帝王的青年做下了一个让他后来悔恨终生的决定,“无论怎样,老师曾经教过我子民都是无辜的,如果犹大国王真的有悔过之心,朕想朕还是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陛下在做什么?”被囚禁在神寺里有多久了,耶利米不清楚,他隐约记得窗外的野玫瑰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但他始终都没有踏出这个小小的院落。 “陛下已经离开耶路撒冷了。”侍候在周围的奴隶恭恭敬敬的回答。 “陛下为什么离开耶路撒冷?”裹着厚厚的羊毛大氅,身形消瘦的青年从宫殿里走出来一步一步踏在雪地上,漫天飘落的雪花像春天里纷纷扬扬的杨絮,落在他身上,衣裳上,甚至是长长的头发上。 “我们跟巴比伦王国开战了。”青年的语调很温和,但是就是这样轻柔得仿佛羽毛落在心上的话语却让这个老实的奴隶在大雪天里出了一身冷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伺候了多年的先知居然还有这样令人敬畏的一面。 “你说什么?”耶利米近乎失控地大喊。 “陛下联合米底、埃及与巴比伦开战了,难道不是你撺掇的么?”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她生长着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卷发,合着缀满了各色宝石的金银链子编成细细的辫子,一双深褐色的大眼睛妩媚而威严。 “王妃。”这么多年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从未正式碰面,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在现在,耶利米有一瞬间的怔忡,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总是感到几分愧疚和虚弱,也许是因为自己占据了那个男人的心,将对方的丈夫夺取到自己身边。 “你可以叫我娜娜。”满身锦绣的女子已经不再是少女时候的天真,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有深深的嫉妒和仇恨在翻滚,但在表面上她却露出如同玫瑰一样美丽的微笑。 “您您刚才说陛下联合米底、埃及和巴比伦开战了?”耶利米为对方带来的消息心惊肉跳。 “是的,就在你们发生争吵之后。”娜娜露出一个毒蛇般的微笑,她不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丈夫,巴比伦近十多年的强大足够它随意侵占周围的附属国,而约雅敬的行为在她心底看来不啻为以卵击石,既然丈夫靠不住她便要为自己为孩子打算,因此在跟巴比伦玛杜克神寺派来的使者会面之后,她果断的放弃了丈夫,至于眼前一身雪白,容姿高贵的先知,娜娜冷笑,她等着看他们入地狱,“你要去见他么?” 朔风卷地,满地凄草枯黄,在这样萧瑟的冬季,巴比伦的战士们因为有神寺发明的睡袋而得以睡得热乎乎的。 “陛下,我们明天就要跟联军交战了,您还不休息么?”阿舒尔寻营回来便见到立在雪地里冷月下的男人。 “将军也没睡,不是么?”尼布甲尼撒回过神顺口答道。 “臣是想臣的儿子了。”阿舒尔咧开嘴喜笑颜开,他年过三十终于结婚,妻子是巴比伦城有名的美人,夫妻成婚后相亲相爱,在三个月前将将给他添了一个儿子,这一次就留在巴比伦没有跟出来。 “朕也想老师了。”阿舒尔惊异的发下在这样清冷的月色下,这个威严的君王褪去了作为王者的外表,他就像一个平凡的少年想着亲近的人迫不及待的倾诉对另一个人的挂念。 “陛下只要明天大胜了我们就能够回到巴比伦了。”阿舒尔干巴巴的安慰。 “阿舒尔,你说要是这世间没有战争该多好?”尼布甲尼撒在一旁的土堆下坐下,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对方坐过来,“小时候父王还在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这世间没有战争他是不是就可以陪伴在我身边,现在我就想着要是没有战争,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守在老师身边?” “陛下已经成年了,怎么还像以往一样爱粘着靳。”阿舒尔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后悔,好好的不回营帐休息,跟自己侍奉的君主谈什么心,简直是扯淡!不过,陛下这样谈起靳的样子还真像是思慕心中挚爱的少年,不对,两人都是男的,自己怎么可以想歪了。 当尼布甲尼撒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就是手下明显神游天外的表情。 #心塞塞,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说好的做一辈子树洞呢# #那什么拯救你哟?没眼色的下属# 冷兵器时候的战争,公正而血腥。 赤膊上阵的勇士穿着由神寺最新研制的棉甲冲入对方阵营。 鲜血,刀刃的交锋,拳头的碰撞。 战争像穿透河谷的冷风,带着一种冰冷的锐气在战场上毫不留情的收割生命,带来杀戮和死亡。 因为巴比伦截然不同的敌对态度,联军从一开始就被分化开了。仓促聚集在一起的联军非但没有起到联盟的作用相反因为相互隔阂而隐隐拖起后腿来。 巴比伦常年战事不断,因为防护手段以及医治及时,军队的战斗力得到最大的保存,而每年通过战争赢得大批的俘虏尤其是年轻的女奴,让这个国家并不缺乏青壮力,也因此巴比伦的军队中大部分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偶尔有些许新人也会被阿宅调往相对和平的地方先通过剿匪等形式初步锻炼以后在派往战事相对较弱的地方,给予他们足够长的成长时期,也因此哪怕联军的人数是巴比伦总数的两倍多,这些悍勇的士兵也并没有感到畏惧,相反因为对手的强大让他们越发热血沸腾。 战事的结果似乎从一开始就可以预见,但当巴比伦年轻的帝王一刀斩下犹大国王约雅敬的头颅,整个战场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形式朝着一边倒去。 失去主心骨的犹大溃不成军,而被连累的米底和已经对巴比伦深深畏惧的埃及更是自顾不暇,战争以一种令人惊讶的速度结束。 虽然埃及和米底还有一战之力,但被吓破胆子的敌人以最快的速度选择了求和,而米底国王的求和书更是令人诧异,这个病到深处放弃治疗的王者表示自己居然对巴比伦王一见倾心,他要求要前往巴比伦帝都做客。 自家主君受到这样的调戏,要是没人拉着阿舒尔都要冲上去将对方揍成猪头,但巴比伦的王者却选择了同意,他其实并不在乎对方对自己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但至少有一点儿,也许可以借机刺激一下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师。 而尼布甲尼撒没有想到的是跟在队伍里的奴隶中,有这亚麻色长发的青年用怎样仇恨而绝望的眼神盯着他。 第88章 chapter6 随着奴隶的召唤,一身白衣的乐师怀抱七弦琴站了出来。 他看上去很年轻,但却满头华发,眼窝深深下陷,看上去并不让人害怕却莫名的觉得他可怜,听到有奴隶唤他,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看上去仿佛吓坏了。 “斟一杯酒给他吧。”尼布甲尼撒莫名的就对眼前人生出好感,虽然很不愿意但他总觉得在这个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老师的影子,虽然以一个卑贱的乐师去跟自己的爱人相比显得不伦不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个人很相似,也因此他难得大发慈悲的命人给乐师倒酒。 “谢谢陛下!”化名哈桑的青年缓缓接过酒杯,杯口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他明白这是这些年来风靡整个大陆的耶悉茗酒,由巴比伦尊贵无比的玛杜克神寺主祭司发明。 一杯酒喝干尽,白发的先知席地而坐,怀抱着七弦琴弹奏一首古老的调子。 随着他的调子,米梯斯缓缓起舞。 女郎的手臂柔软如春日里的枝条,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曼,裙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像夏日里河流涛涛流淌激起的波浪。 这是一支忧伤的曲调,白发的先知慢慢挑动琴弦,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随着他的琴声起舞的公主身上,反而静静的注视着虚空深处,其实因为长久的流眼泪,他的眼神已经很糟糕,甚至只能看清楚眼前伸手触及的地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最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啊,作为犹大的先知,虽然犹大国力比不上巴比伦,但是这世间最繁华的一面他也曾见识过,而如今那个人不在了,眼盲了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还是思念啊,即使他们的感情一开始并不对等,可是现在想想要不是那个人强势而决绝的闯入他的生命撞开他紧紧为城市闭合着的心,他又怎么会知道即使作为先知也仍旧是肉眼凡胎,从来没有脱离凡俗。 短短一千多个日夜,他们有着最亲密的接触也有过最疏远的争吵,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犹大战败,那个人死在巴比伦国王刀下的一刻结束了。 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束? 那个人还没有实现他统一大陆的野心,自己还来不及说出对那个人的爱,怎么就能够结束? 他不是曾经那样珍重的将自己放在心上守在身边,为什么就忍心抛下自己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琴弦转急,仿佛倾诉着中无尽的怨恨和绝望,站在舞台中央的女子也随着旋转起舞,仿佛被这激烈的音乐感染,她的步子随着拍子越来越急促,金色的纱裙在半空中划过一圈又一圈漂亮的弧线。 “铮!”琴弦猛的断裂,隔断乐师的手指,鲜血淋漓,落在他雪白的衣裳上,仿佛在冬季里忽然盛开了的野玫瑰,人们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大厅里一阵寂静而后巴比伦君臣面上纷纷露出愤怒的神情,这是他们庆功的晚宴,这倒霉催的乐师演奏这样悲伤的乐曲是为了什么? “陛下,请原谅哈桑,他是无意的。”音乐停歇,顾不上自己掉落在地的面纱,米梯斯上前急切的哀求。 不得不承认米底王国的公主有着极其美丽的容貌,她轻轻蹙着眉头,眸色如同最上等的青金石在烛火的照映下有着一种天然的魅惑,当她微微仰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仿佛春日里沾着露水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足以蛊惑世界上大多数为美人倾倒的男人。 “这就是米底的诚意?”阿宅轻轻笑出声来,对于原著中拉拢原主却又在最后放弃了对方的女人,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是他仍旧牢牢的记在心里,如今再次碰上自然不客气。 “你是谁?”米梯斯并不是什么冲动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眼前人深邃的目光,她总有一种伪装被彻底剥落的感觉,这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也许米底根本就没有将之前的教训看在眼底。”坐在另一方的阿舒尔笑眯眯的接口,从第一次跟少年交手打平,这么多年来,除了跟青年成为挚友,他更成为了对方忠实的信徒,即后世所说的脑残粉,见到偶像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质询,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就脱口而出。 “你!”米梯斯气急,愤怒非但没有丝毫损毁她的美丽,反而让她整个人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 “朕相信米底,也请公主理解。”唱完白脸总有人出来脸,尼布甲尼撒表示对这样熟悉的节奏他很怀念,也因此心情破好的挥挥手。 “仁慈的巴比伦帝王,请允许卑下的乐师向您敬酒,请求您宽恕他的罪过。”耶利米慢吞吞的朝前挪着步子,而后朝着阿宅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尊敬的玛杜克神寺主祭司,您的慈悲和怜悯让生活在太阳底下的庶民受益无穷,也因此请您允许卑微的乐师也向您敬一杯酒。” “你并不是什么卑下的乐师,你的乐曲虽然令人伤心,但它同样深深的感染了我们。”尼布甲尼撒微笑着示意侍从接过对方亲自斟的两杯酒,近些年来的胜利让从来顺风顺水的国王也有几分得意忘形,尤其是在众人面前与自己心心念念眷顾着的老师同饮一杯酒,这让这个听过老师讲述东方风俗的青年几乎笑的合不拢嘴。 “陛下。”阿宅不是没有注意到尼布甲尼撒近乎忘乎所以的状态,但一想到这个孩子在这样的年纪就要担负起整个帝国的重担,并且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他心头就忍不住一阵柔软,叹息一声,还是从侍从手中接过酒杯。 “巴比伦的王者,也许按照血脉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弟。”从晚宴开始就一直神游天外的米底国王仿佛突然从梦中醒来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事实证明您的拒绝没有任何的错处,您的真知远见让您选择了拒绝与米梯斯的婚礼,那么现在” 放下酒杯的不久,阿宅便感到腹中一阵绞痛,最开始很轻微,让他还有空闲去关注中二病的米底国王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汗水如浆,腹中一阵灼热,烧的他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燃烧起来:“啊——” 他想嘶吼,想求救,鲜血仿佛冲破堤坝的洪流填满整个口腔,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死死抓住衣襟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靳!”正坐在他旁边的阿舒尔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当他看到好友口中、鼻中、指尖流淌的鲜血,这个沉稳的将军像个孩子一样惊呼。 “靳!”爱人的名字在口舌间盘旋了许多年,尼布甲尼撒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喊出来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候! 他近乎仓皇的从位子上跑过去,踩着阶梯的时候差点儿一角踏空,将对方抱在怀中,看着对方大口大口的呕血,尼布甲尼撒惶恐的伸出手想要替对方止血,从十二岁进入军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及其数,一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人的血能够流的这么多,他死死的将对方抱在怀中,任由对方的鲜血染得他的衣裳变了颜色。 “靳”在上一刻还志得意满的王者在这一刻却哭的如同最无助的孩童,他颤抖着伸手想要替对方拭去嘴边的鲜血,“老师,我求求你,坚持住!医生——医生呢?” “咳咳”阿宅看着对方泪痕满面的样子,心底有万千字眼却堵在喉头,他太明白自己现下的状况,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想要拉住对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渐渐的僵化不听使唤。 “老师,老师”一秒钟有多长?尼布甲尼撒曾经为之嗤之以鼻,而如今他却恨不得时间可以过快点,医生能够早一点儿到来;他又恨不得时间能够慢一点,对方能够撑久一点而——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期待着对方能够回应他的感情,可是到了现在他却只祈求对方能够好好的活着。 然而,年轻的王者终究还是经历了他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教训,有些事情即使是他贵为王者却仍旧无能为力。 第89章 chapter6 “陛下,您应该休息了。”但以理看着重病缠身却仍旧不肯好好卧床休息的君王,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地劝告。 “等我处理完手上这些事儿就休息。”二十五年过去了,岁月带给人财富,带给巴比伦无与伦比的繁华和富强,却也带走了国王的青春和健康,虽然当事人一点儿都不在意就是了。 “您怎么能够这么任性!”但以理急的跳脚,要是让巴比伦的臣民见到自家威严端庄的主祭司露出这样鲜活的表情,指不定要惊得下巴碎了一地。 “但以理,你还年轻,就应该多一点儿表情,像个老头子一样整日板着脸像什么样子!”见青年变了脸色,尼布甲尼撒不由哈哈大笑。 “请陛下允许臣提醒您,臣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但以理撇撇嘴,要不是对方是自己侍奉的主君,他都想一碗药直接扣在对方头上。 “是啊,你都三十岁了,老师也走了九千多个日日夜夜。”尼布甲尼撒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忽然发现原来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久到他几乎都要记不清他的模样,只记得对方常年穿着一袭素白的法衣,身上总是弥漫着耶悉茗花的香味,而如今,整个巴比伦到了花期满城馥郁,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假装着那个人仍旧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值得么?”沉默片刻,神情冰冷的青年有几分困惑的询问身旁的帝王,为了对方一生征战四方落下满身病痛,为了对方雇佣大批工匠倾一国之力修建空中花园只为了对方口中描述过的丘陵丛生的故土,为了对方孤独一世将皇位传给自己的侄子——对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值得么?” “有什么值不值得?”提起被放在心中郑重收藏着的爱人,尼布甲尼撒笑的格外温柔,“应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是他成就了我。” “我记不得了。”但以理毫不客气的冲着对方泼冷水,谁让他从六岁之后跟着眼前的国王长大,对方对他来说亦父亦兄。 “我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跟你当年到我身边的时候差不多大。”那个人去世之后八年埃里什亚在将主祭司的位置交给但以理之后也与世长辞,再那之后十年阿舒尔也病逝,而苏比亚和阿玛尔则常年镇守边疆,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旁人说起那个人,“那个时候他也才十五六岁,但是一点儿都不单纯,反而是个老奸巨猾的商人,他第一次见到我就想要将我拐卖掉。” “那时候我就记住他了,但是他却迅速的跟我成了朋友,他还邀请我去他的家,而在那之后我又去见了他一次,那是父王又出征了,我一个人在王宫不愿意听神寺里的老头子念经。”幼年时候的记忆他本来以为自己记不得了,没想到如今想来却是历历在目,“第三次见面他成了我的伴读,不过时间并不长大概半个月吧,神寺里上课的老头子走了一大批,我的老师换成了他。” “靳主祭的学识很不错。”想到神寺里至今保存着的对方留下的堆满了整整一栋楼的羊皮卷和泥版,但以理实事求是的附和。 “我跟他分开是在我十二岁,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他有朦胧的感情,但是我却没想到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可惜却被几乎所有人看在眼里。”尼布甲尼撒苦笑,“我对他的感情让先王和埃里什亚看在眼中,先王在临终前逼迫这老师发誓,一辈子都不能回应我的感情,否则我不得善终。” 时隔多年他仍旧记得当自己从埃里什亚那里知道当年的真相的时候,自己复杂的心绪——曾经恨过父亲多事,甚至想着要是没有他的阻隔,是不是老师就会回应自己?然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将但以理带在身边整整八年,看着对方从一个懵懂早慧的团子长成一个稍微严肃的翩翩少年,他忽然理解父亲曾经的做法,他只是以他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孩子,虽然这样的爱未必能带给孩子幸福;他也恨过埃里什亚,恨对方对老师的残忍,尤其是知道老师也曾抗争过,可是最终他却选择了理解,他毕竟是那个人的弟子,那个人从来就教导自己要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国王,而埃里什亚不过是将巴比伦看得很重,甚至超过他自己,而当年还年轻的自己对老师的感情虽然炙热却并未体现出长久,若是自己真的跟老师反目,那么带给巴比伦的则是新一轮的动荡;但他心里却也有欢喜的,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也曾有那么一刹那为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抗争过,即使那不是爱情。 “据我所知,靳主祭并不信仰神灵。”但以理见对方面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并没有贸然的插嘴,而是等着对方从回忆中回来才搭话。 “是的,老师并不信仰神灵。”尼布甲尼撒微笑,“可是当有些事放在自己担忧的人身上,那么更多时候只会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比如当年我们第一次遇见,他给我取名伊亚。” “那他当年为什么会突然逝世?”但以理丝毫不觉得自己触碰了对方的雷区,“我查过后面的莎草纸、泥版、羊皮纸的记载,上面并没有记载具体的原因,只是说您在那之后斩杀了一个乐师并且在次年攻破耶路撒冷。” “其实最应该为他的离开负责的人是我。”尼布甲尼撒面上浮出深切的哀恸,“因为老师和先王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的改革,你应该也知道巴比伦的国力远远超过周边许多国家,在那之后的战役我们几乎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开始得意忘形,甚至对着自己的敌人都生出怜悯之心,可笑,从小老师教导的我的便是斩草要除根,然而在那个时候我却得意洋洋的同意各个属国派遣使臣来巴比伦朝贺,却忽略了危机有时候可能来自内部。” “但,没有人能否认您是巴比伦最伟大的国王!”但以理干巴巴的安慰。 “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尼布甲尼撒生硬的转移话题,时隔多年,只要一想起对方倒在自己怀中,鲜血染透衣裳,身体渐渐冰冷下去,尼布甲尼撒就觉得全身一阵一阵的发冷,那是他这一生最绝望的时刻,哪怕是父亲病逝,母亲生了贰心,但因为身边始终有那个人的存在他都可以顺顺利利的过去,可是那个人却不在了,就如同那个被他千刀万剐的乐师在晚宴上演奏的曲子,那个人以一种意外的方式闯入自己的生命却又在最激昂的时候戛然而止,从自己生命中抽离。 “您知道我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献给神灵。”但以理摇摇头。 “若是,若是你日后有了心悦的人,定然要大胆的表示出来,哪怕其实不一定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尼布甲尼撒难得的拉住对方的手絮絮叨叨的嘱咐。 “听说很多年前米底的国王曾经喜欢过您。”作为一个智商极高但感情仿佛天然缺失的青年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尤其是见到强大如他侍奉的君王也为了一个逝去多年的人伤心脆弱,一生不得释怀,他就对爱情敬而远之。 “那又怎么样?米底说到底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属国。”尼布甲尼撒忽然冷笑,当年那个人骤然离去,他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等到后来再要去追究凶手已经有很多痕迹被抹去,但是仿佛所有的温情都随着那个人的死消失得一干二净,即使他抱着宁可错杀千个不肯放过一个的信念,但当自己的母亲跪在自己面前请求放过米底的时候,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容许那个国度的存在,只是因为当年那个人曾像他讲述过母亲分娩的痛苦。 “你知道么?我真想在梦中渐渐他啊,哪怕只是一眼。” 神色冰冷的青年蓦然停驻了步子,他替床上忽然闭上眼睛的国王吹灭蜡烛,转身走出去,在他出门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第90章 chapter7 阿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条独木舟上,两旁是一片密密实实的芦苇荡,天色渐渐暗沉下去,水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两遍修长的芦苇杆被夕阳的剪影照射成金色,正是芦花开放的世界,风吹过来,漫天的芦花飘飞,是一片纯粹的乳白,在金色的阳光下,辉煌而壮丽。 阿宅几乎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让他有一瞬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喂喂,你还清醒着么?”仿佛不明白为什么阿宅明明已经醒来了却还是呆愣愣的样子,夏洛克跳上他的胸口,独木舟因为黑猫的动作左右晃了晃,有那么一瞬间阿宅觉得自己仿佛回到孩提时代,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婴儿,有母亲在一旁摇着摇床,但下一刻黑猫的爪子却毫不客气的踩到他脸上。 “上个世界我为什么会死?”看到对方活泼乱跳的样子,阿宅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黑猫诚实的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脑袋蹭了蹭阿宅的脖子,“对不起啊,上个世界我过的太舒坦了,没有能够帮到你。” 阿宅被对方直白的语气噎住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不过一想到好几个世界之前因为自己的意外黑猫几乎力量全失,而这个世界对方却还有力气撒娇卖蠢,不是夏洛克的力量增强了就是阻碍的东西减少了,想到这里看了看一副我是大爷的蠢样的黑猫,阿宅觉得还是第二种可能更靠谱一些。 “不过我还是想到一些的。”黑猫摇摇尾巴,难为他能够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那个给你斟酒的琴师是犹大的先知耶利米。” “你知道我离开后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么?”许多个世界阿宅从来不曾去想自己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潜意识里他总是逃避着去想,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一方面自己的的确确是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就是他的酒杯是毒酒,但另一方面他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个几乎由他看着长大的青年,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样。 “其实我只知道一点点,只是一点点。”黑猫伸出右前爪比划着,“他没有结婚,后来皇位给了他侄子。” “那么,在我死后呢?”阿宅只觉得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但在转瞬之间他却又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概真的是年纪大了,摸摸自己丝毫不见皱褶的皮肤,还真的成了传说中不会衰老的妖精,但无论怎样曾经所有的经历都沉淀在生命里,成为己身抹不掉的印迹,“他肯定会有追查,对不对?” “好吧,他的确有追查。”黑猫看着阿宅越来越严肃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几分敬畏来,不由掩饰一般大喊道,“好吧,好吧告诉你啦!杀你的人主谋有那波帕拉萨,耶利米和米底公主米梯斯。” “”阿宅皱了皱眉,他几乎被这个答案惊呆了,但经过这么多个世界他对于人性几乎可以用洞彻来形容,并非他有多聪明,情商有多高,而是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从当中汲取教训,“那波帕拉萨要杀我,我一点儿都不吃惊,因为实际上若不是当年他病得太沉重,而埃里什亚又退居幕后十多年,他需要我替伊亚稳定巴比伦,他早就想杀了我;而耶利米,从探子接到他被约雅敬软禁了好几年的消息我就觉得很奇怪,他在犹大的地位跟我相仿,我能让那波帕拉萨畏惧我手中的力量,他不可能轻易就被国王软禁,所以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而你知道的。” “耶利米和约雅敬是恋人关系。”黑猫乖乖的蹲坐在船头,全身的绒毛被晚风吹开,看上去蓬松松的像个毛球。 “那么他的目标应该是伊亚才对,或者说我们都是他复仇的目标,但是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有事;至于米梯斯我倒是真的没想明白,按道理米底和巴比伦的联姻也就提过两次,虽然女孩子被拒婚确实有些伤面子,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阿宅沉思片刻,一把揪住黑猫的尾巴,“不对,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结?”夏洛克虚张声势的开口,它不肯告诉对方的是经过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轮回,他们目前曙光在望,再待下去,恐怕对方又会像之前经历过的那样回忆起这许多个世界的记忆。 “几乎每一个世界我都知道自己的死因,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你觉得是我把你打一顿你再说,还是直接坦白交代。”阿宅冷笑,他早就知道身边的这只黑猫外强中干,最开始还能真以为自己像对方说的因为鬼差的失误,可现在看来这黑猫几乎没有智商,而且从对方长久的行事也不存在恶意,所以心底最后的一丝别扭也就消失了。 “因为老王妃。”黑猫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你的死亡说到底除了三个主谋,还有四个推手,说了你可别难过啊。” “没关系。”阿宅好整以暇的坐起来,将手伸出木船伸入水中,水波轻柔的从他指缝穿过带着淡淡的温度,夕阳落在水面上,仿佛打碎了一地的金子,他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十分惬意的回答。 “除了老王妃,还有埃里什亚,约雅敬的王妃娜娜以及埃及新任的法老王尼托克里斯,或者说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左巽。”黑猫眨眨眼睛。 “老王妃?”阿宅愣了愣,除了最开始教授伊亚跟老王妃见过一面,他对那个女子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或许是因为那波帕拉萨太过强势,他对那个女子的映像还停留在一个模模糊糊的温柔和蔼的轮廓上,现在想想才觉得这个女人的可怕,不说国外就看看中国历史上开国皇帝的皇后,有几个是好想与的,除了特立独行终生无后的秦始皇,西汉的吕雉,东汉的阴丽华,隋初的独孤皇后能在那波帕拉萨身后始终支持他得到他敬爱的妻子怎么可能是简单人。 “她在很早的时候就通过书信给米梯斯灌输将来要成为巴比伦皇后的思想,而在米底不仅米梯斯一直以来是这样认为的,就连先王也如此,所以米梯斯在整个米底除了她的兄长地位无人能及,巴比伦的拒婚几乎毁掉了这个女人从小到大的信念和骄傲。”黑猫说道这里眨眨眼睛,他似乎有那么些懂得人类的感情。 “我明白了。”阿宅沉默片刻,就在夏洛克以为他为了这件事伤心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居然并没有很受打击的样子,“我的推断是对的,无论是耶利米还是米梯斯他们的目标最开始都不是我或者说不单单是我,应该还有伊亚,但是因为有那波帕拉萨留下的人手,所以最终中招的只有我一个。” “至于老王妃,女人素来比男人想的更多,在宫廷里那么多年,虽然我始终没有正式回应过伊亚,但是那个孩子的感情几乎都能让人看明白,只是一般人想不到哪儿去,所以在知道那波帕拉萨留下的人的行动后,她应该是顺手给了一些便利,毕竟没有谁比她更对巴比伦的皇宫有着绝对的掌控力。”阿宅微笑,“至于私心,我想她也是有的,不论怎么样巴比伦日渐强盛是真的,她虽然嫁到巴比伦二十多年,但对于故土和家族我不相信她就没有一丝眷顾,从她鼓励儿子跟米梯斯联姻就可见一斑,但是伊亚拒绝了,所以她应该认为是我从中阻拦了,于是想借刀杀人除掉我。” #不是第一次见小伙伴变名侦探# #我的“奴隶”这么酷炫,真的好么# #小伙伴辣么厉害,肿么破# “再说埃里什亚,说实话我感谢他,因为他让我能够更快的融入巴比伦,朝夕相处近十年,我想我还是足够了解他。”阿宅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大概在老师眼中没有什么比巴比伦的强大富饶更重要的事情,而伊亚对我的感情以及我这些年来越来越高的声望都很有可能在日后成为伊亚的制肘,但大概跟我还是有那么几分师徒情分,而他负责整个宫宴,不可能发现不了那波帕拉萨和老王妃的人,所以他应该也是帮他们提供了方便。” “你真的不在现场么?”夏洛克一脸崇拜。 “说到娜娜,我是真心佩服这个女人,甚至有些男人都未必如她这样果断。”说道犹大的王妃阿宅忍不住眼中生出敬意,“很多人不缺野心,不缺手段,甚至不缺机遇,但他们未必能够笑到最后,但是娜娜做到了,她能够绝对的自控并且自知,所以在知晓约雅敬的野心后她果断的抛弃丈夫,选择与我们合作,保住犹大。” 黑猫听到这里伸伸后腿挠挠耳朵,他绝对不会告诉阿宅,犹大在他死后第三年就被并入了巴比伦的版图,彻底的不复存在了。 第91章 chapter7 “而有着约雅敬和耶利米的先例,她能够察觉到我和伊亚之间若隐若现的感情也就不例外了。”阿宅将手伸会来,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仰面躺在独木舟里任由小舟顺着水面慢慢往下游淌过去,“她甚至不用搞清楚,反正我死了他们在散播一些诸如伊亚嫉妒我然后杀了我的流言就足够巴比伦焦头烂额好一阵子——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是我这十几年的主祭司也不是白做的,我在子民心中的支持率只怕与伊亚不相上下。甚至说不定比他还有威望得民心——也足够让犹大喘过气来,而且耶利米能顺利的跟着米梯斯进宫,我估摸着这当中就有她的影子。” “好吧,娜娜和米梯斯确实是关系不错的朋友。”黑猫见他将头枕在手臂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不由焦急的催促,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几乎沉醉在对方柔和的嗓音中,差点儿醒不过来,“你还没说左巽哩?” “在军事工业方面,男孩子普遍比女孩子要敏锐一些。”阿宅难得见夏洛克痴痴呆呆一脸崇拜的模样不由有几分好笑,“大多数华国的女孩儿可能没有看过三国演义,但是男孩子大多数却是看过的,甚至有不少对当中发生的故事如数家珍,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又有本土的记忆,然后再查一下能够觉察出我的不对是很正常的,毕竟我从来都没有遮掩过,不过根据我以前看穿越的经历来看,所谓的穿越老乡见老乡,十有八、九是相互捅一刀,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应该能猜出巴比伦在短暂的十几年里飞速发展自然除了历史原本是这样更有可能是我的手笔。” “然后呢?”黑猫睁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十分不解对方为什么就忽然停下来了。 “这么多年来巴比伦身上或多或少都受到我的影响,在埃里什亚常年不出门,年迈衰老而伊亚刚刚登基一年的当口,整个巴比伦最有权势也最能稳定人心的玛杜克神寺大祭司——呵,如果我死了,那么对巴比伦绝对不是什么好处,甚至说不定会迅速倒退——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外人眼中巴比伦的确出现了人才断层。”阿宅说道这里微微摇了摇头,“不论怎么说苏比亚他们终究在年龄上吃亏了些。” “不过我想他们大概没料到这当中唯一的便是就是伊亚,不论怎样,我教导出来的孩子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什么庸才。” “你很信任他嘛!”夏洛克悻悻然的摇摇尾巴,他绝对不会告诉对方那个人在他死后的成就,可以说远远超过了主世界投影的无论是巴比伦还是新巴比伦的所有帝王。 “为什么不呢?”阿宅笑着反问,“如果没有这么多个世界的轮回,大概我是比不上他的,他合该是这世间的天才,哪怕他不像我带着许多年后的知识。” “你就不打算问问我们在什么地方?”黑猫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前几个世界是谁要死要活忐忑不安的,哼。 “如果我没预料错误,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埃及。”因为上个世界跟埃及经常开战,阿宅对于埃及这个国家也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看到自己身边成片成片的芦苇荡,以及远远的可以望见的沙漠,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埃及还有那个国家会是这样,就是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时代了。 “你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黑猫在他身边蜷缩下来,晚风虽然很轻柔但是仍旧将它满身的毛吹得乱七八糟,简直不能忍受。 “把记忆球给我。”看了看宽广的近乎望不到两岸的河流,阿宅估计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漂浮在尼罗河上面,而且从周围的水生植物来看,自己应该是在所谓的下埃及。 “你看吧。”黑猫无可奈何的哼一声。 阿宅伸手摸摸对方柔软的皮毛笑着接过记忆球。 本来阿宅已经不期待自己身上能够流淌着华夏人的血液,毕竟在华夏的历史上真正记载到非洲红海差不多是汉朝的时候,但是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是个纯真的东方人,但是原主的父亲和母亲却都是被贩卖到此处的奴隶他们是在到了适龄的年纪别主人安排在一起组成家庭的,无所谓爱情也无所谓好感,他们只是忠诚于主人的每一个命令,然而这份忠诚也让他们得到了相应的回报,他们的主人塞西允许他们的独子跟着自己的孩子伊莫顿一起学习。 因为是纯粹的东方血统,原主的个子显得比一般人更为瘦弱,也因此十分不得伊莫顿的喜欢,而其他奴隶的孩子则嫉妒他的好运也不愿意带着他玩儿,日久天长原主的性子也越来越沉默,但是这个孩子在艺术上却有着惊人的天赋,还在孩提时期别的孩子纯粹是玩儿泥巴,但这个孩子已经开始用沙子和水建造他心目中的城市。 本来想将少年培养成伊莫顿的贴身助手,但是塞西遗憾的发现两个孩子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但是他为伊莫顿挑选的同龄的奴隶有很多,这些人在最后都能够成为他的士兵,所以对于原主也就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而塞西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了周围人,渐渐地给孩子们授课的老师也开始漠视这个孩子,而之前本来因为羡慕嫉妒他的孩子却纷纷嘲笑他欺负他,他们常常捉弄他,甚至还将他关在后宅子里用来堆石头的库房里,虽然在成年人看来那个只是用来对着杂物以及一切废弃的石料的屋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哪个地方对于一个小小的孩童来说却足够让他将黑暗中的一切想象成传说中可怕的怪物。 瘦瘦小小的孩子在黑黢黢的屋子里蜷缩成一团,他甚至不敢哭泣的大声了,生怕自己惊扰了黑暗中的怪物,等到他哭累了睡着了都没有人想过来找他。 伊莫顿虽然不是很喜欢原主,但原主怎么说也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小跟班,但是现在小跟班不在了,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去找找看的。 当他找到被大锁锁着的库房,命仆人将锁砸开,看到小小的靠着一个石头睡成一团的小少年,伊莫顿仿佛才明白自己的小仆人是个怎样弱鸡的存在,在那之后他将自己身边的人都警告了一遍,让他们都不敢再去欺负他。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原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移到了石头上,年幼时候的记忆终究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在他绝望得只能无能为力的哭泣的时候,是身边的这些冰冷的甚至是丑陋的石头陪伴着他,他依赖它们甚至崇拜它们,而在一次太阳神的祭祀中他看到了在神庙雕刻着的奇异的石雕,最终下定决心要学会雕刻它们,在那个小小的始终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孩童看来,世界上所有的石头都是有生命的,而当他学会了雕刻它们也就是找到了一种最好和这些石头朋友交流的方式。 而原主在雕刻这方面也的确十分有天赋,在不算短也不算长的八年的时光里,他从籍籍无名的孩童成长为底比斯城有名的年轻雕刻家,而塞西在了解了原主的成长后,这个仁慈而前瞻的家主给予了原主很大的帮助,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孩子最开始起步,就连他的父母都不支持的时候,他慷慨的允许了对方对于石雕的痴迷,并且愿意让他跟随一个老的匠人学习,在原主展露头角之后,塞西虽然没有给原主自由身但是还是允许他长久的在外晃荡,只用每年给塞西家族完成一定的雕刻任务,而这次原主正是出来寻找灵感的。 “雕刻,我还真的没有碰过啊。”阿宅坐起身来,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一双不算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伤痕累累的手,虽然指形修长,但十指上都结满了厚厚的茧子,甚至还有常年留下的各种刀痕,有些虽然疤痕很淡但是又很早的年成,想来是最开始学习雕刻的时候留下的,阿宅静静的看着心中满是钦佩。 “喂,你不接着浏览剧情了么?”身下的小舟摇摇晃晃,阳光很快敛去最后一丝余晖,一颗一颗的星子慢慢出现在天幕上,这是一种近乎墨色的深蓝,广袤而温情,阿宅从独木舟的尾巴处打开原主带出来的一个大大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细羊毛的毡子盖在身上,双手放在后脑,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 “这样美好惬意的环境,自然要好好的看看才不辜负。”夜风轻柔的拂过少年半长的头发,带着新鲜的芦叶和芦花的味道,他侧耳静静听着芦苇荡里传来的偶尔的几声水鸟拍打翅膀激起的水声,阿宅在这样和缓的水声中缓缓睡了过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他千里之外的底比斯城里有人从梦中惊醒。 第92章 chapter7 次日清晨,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探出地平线,刹那之间,仿佛有画手以天地为画布,巨笔挥毫,第一抹就是令人惊艳的金色,接着是橘色红色、玫瑰红阿宅醒的时候正是东方交白,新生的太阳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将阿宅的侧影投射在水面上,栖息在芦苇荡里的飞鸟仿佛得到号令的军队,扑棱棱闪着翅膀迎着朝阳飞翔,水鸟的声响惊醒了尚在梦中的少年,他伸了个懒腰,取出挂在船尾的渔网,学着原主记忆里的模样开始撒网。 一网下去,因为操作不当,少年意外的发现自己只网起几只小鱼,好歹不是空网,阿宅自我安慰着,装作看不见黑猫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才看剧情啊,我们不能失去先手啊!”黑猫凑到跟前却被网上来活蹦乱跳的鱼甩了一尾巴,他不由打了个喷嚏道。 “你还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阿宅抓起一条半寸长的大鱼,用一种不是很熟练的手法将其开膛破肚,然后拌上原主携带着的作料,阿宅尝尝了,虽然不是很喜欢它的味道,但是好在鱼片本身没有很大的腥味,也算是简简单单解决了一顿,“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也该靠岸了,老是在船上住着,要是遇上大风可就不好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阿宅大概了解了一下当下的气候,白日里很炎热,晚上却很冷,不经常下雨,但是会有突然的大风或者冰雹,他可不想去挑战这样的天气,毕竟他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他不是原主,终究不能很好的把控天气带来的挑战和变化。 “需不需要我帮你?”夏洛克兴致勃勃的跳到船头,用自己的猫爪子用力去抓放在那里的木浆。 “就你?”阿宅冷笑,“就你那个小身板送到河里喂鳄鱼,估计都不够它们塞牙缝。” “你可别小看我,鳄鱼说到底还是鱼,小爷我可是猫!”夏洛克十分不屑,也不知道黑猫怎么动了动,独木舟竟然就顺风顺水的朝着岸边飘过去。。 “算了,我还是接着昨天的功夫看看这个世界原本的进程才是。”阿宅心中一动,从夏洛克现在越来越放松的表现,他估计着看来自己之前想的是对的,阻挡着他的东西大概真的渐渐弱下去了。 拿到这个世界的原剧情,阿宅皱了皱眉,它看上去并不似以往的传统女主文,但阿宅觉得实质上还是没有变化。跟阿宅曾经在绿皮网站上看过的女配文一样,大多数都是女配各种逆袭,女主各种伪装,有一段时间他被游戏帮会里的妹纸推荐着去看,但是看到后来就得乏味,总觉得还是披着女配皮的女主文,这个世界也概莫如是。 重生前的王妃安荷森纳蒙是一个极其聪慧高傲的女子,她跟着法老王图坦卡蒙一起长大,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子弟,虽然以现代遗传学的眼光来看,有很大的不合适,但是埃及皇室为了保护其血统的纯粹这样的联姻并不少见。埃及皇室经过几个王朝的演变对于法老王妃的权利也有了明文的规定,甚至在历史上还有不少的埃及女王,也因此安荷森纳蒙跟她的丈夫和弟弟一样从小就接受着皇室最好的教育,她在政治上颇有手段,眼光也不错,但并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样去对待忽然从弟弟变为丈夫的图坦卡蒙。 订婚过后的安荷森纳蒙安心的等待着嫁人,却不知道弟弟图坦卡蒙跟她一样感到仓皇无措,这个年幼登基的帝王对于周围的一切总是怀着警惕之心,他虽然手握重权,统治上下埃及,但他骨子里却是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甚至性格有些懦弱的孩子,尤其是面对强有力的朝臣,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他也曾经尝试着跟自己最亲密的姐姐分享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但是个性坚韧内心坚定强大的安荷森纳蒙并不能很好的理解弟弟的想法,她甚至不能明白由太阳神阿蒙庇佑着的弟弟为什么会有这样像小女孩儿一样的情绪。 姐姐的反应刺激到了这个年幼的帝王,但长久以来养成的性格让他将所有的不快都藏在了心底,他只是选择离开了姐姐暂时居住的宫殿,带着贴身奴隶走入了底比斯城的集市中。 在这里他遇到了从二十世纪初穿越而来的少女阿芙拉。阿芙拉出身高贵,是个漂亮的中英混血,小姑娘的母亲是英国皇室出生,父亲则是来自东方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很长一段时间掌控着唐人街大部分的暗中势力,但这并没有让她过的更幸福,因为与她同时出生的还有身体比她瘦弱很多的双胞胎弟弟,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对方占据了父母大部分的注意力,仆人们也在暗地里议论,认为是她在母体之中太过强势夺走了小少爷健康的身体——毕竟在那个时候只有家族的嫡长子才有继承权,而这些仆人都是依附主人的庄园过活。 因为父母轻微的忽视,这个漂亮的女孩儿虽然健康的长大,但是却性格忧郁沉默,不算讨喜,但是就是这份忧郁让她有着与旁人截然不同的魅力吸引着众多绅士的追求,可是阿芙拉并不愿意,从在报纸上看到关于埃及的报道,冥冥之中仿佛被什么吸引,她对于那个遥远的国度总是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痴迷。 终于在父母决定将她嫁给肯特郡的伯爵时,这个温柔沉默的女孩以一种令人惊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她收拾了简单的衣服换上仆人穿的男装,带着自己几乎所有的首饰离家出走!她甚至提前购买好一张前往埃及的船票,但是这个可怜的姑娘并没有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地就葬身海底。 醒来之后阿芙拉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三千年的底比斯城,因为惊人的美貌以及令人惊叹的穿着,阿芙拉被奴隶贩子盯上了,从来没有吃过苦的丫头被狠狠饿了好几天,同样也因为她出色的外表,让想要卖个好价钱的奴隶主只是将她关起来,好在女主有着主角光环让她找到一个机会逃出来,刚好遇上了从皇宫出来的图坦卡蒙。 满身狼狈的少女跌倒在少年怀中,泥土遮掩了她的美丽却遮不住那双美丽而哀伤的眼睛,说不上是一见钟情,只是对方眼中相似的神情让法老王为之动容,他号令士兵抓走了奴隶主,将少女带回皇宫。 同样的敏感,同样的不安,两个极其相似的少男少女很快被彼此吸引,法老王开始手把手的教导这个美丽而聪慧的女子,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交付彼此的真心,在知道爱人就是历史上的早夭的图坦卡蒙并且已经跟安荷森纳蒙订婚,她一边为彼此的未来担忧,一边又为爱人可能的早夭焦虑不安。 但是法老王不但没有意识到她起伏不安的心绪,反而对少女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信念表示嗤之以鼻,两个年轻人开始了一段煎熬的磨合,而这一切被在行宫待嫁的安荷森纳蒙知晓,愤怒的女子为相爱的恋人制造了无数麻烦,但却一步一步推动着图坦卡蒙立起来,这个年轻的柔软的甚至称得上懦弱的青年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与姐姐一次有一次的交锋中变得坚强果决。 而法老王的用心也得到了少女最真挚的回报,她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穿越的真相都告诉了图坦卡蒙,成长起来的法老王决定对手握重权的军统帅伊莫顿出手,而这个杀伐果决的元帅却对阿芙拉一见钟情,最后应了那句美人乡英雄冢的老话,死在了对方手中,而安荷森纳蒙则被流放到贫瘠的沙漠中。 在沙漠中孤独病逝的安荷森纳蒙意外的重生了,她凭借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先行将女主买下来作为自己的女奴,并且想要杀死对方,但是却因为出手急切而被图坦卡蒙发觉,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里法老王将女奴救下来却隐瞒了安荷森纳蒙,并且如同前世一样与阿芙拉坠入爱河。 愤怒的女子终于醒悟无论自己有多么爱自己的弟弟,对方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自己,挥剑斩情丝之后的女子开始将更多的目光投向朝野,在这一过程中她惊讶的发现军统帅伊莫顿居然得到朝野中大部分贵族的支持,甚至连神庙都站到他那边,整个皇室的统治岌岌可危,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吓到安荷森纳蒙,反而激起她的斗志,在一次有一次的交锋中,伊莫顿不由为女子倾倒,而此时此刻的图坦卡蒙与阿芙拉却陷入了前世的磨合中,因为缺乏外界的助推力量,隔着千年光阴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分手,阿芙拉听从内心的召唤,选择了做一名流浪的诗人,她想用文字记录下千年前的风貌,而失去了恋人又发现自己居然被架空的图坦卡蒙毫无意外的病倒了。 疾病来的迅速,并且很快带走了法老王的精力,他能做的只有哀哀地躺在床榻上,并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控制政权,这让这个一向脆弱的少年彻底的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他变得孤僻阴冷,将心中郁郁不平发泄在身边侍候的奴隶上。 弟弟的作为让虽然不爱他但却一只关注着他的安荷森纳蒙倍感失望,心中最后一丝阴影消散了,她觉得对方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去付出,因为他居然这样轻易就被打败,在这之后她终于将目光转向莫名其妙追求自己的伊莫顿。 而流泪到下埃及的阿芙拉很快听到了法老王病重,安荷森纳蒙决定嫁给伊莫顿的消息,善良的女子想到了历史上法老王早夭的事实开始不顾一切的赶回底比斯,但是消息传到她身边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等她再次到达底比斯,图坦卡蒙已经病逝,伊莫顿成为了望夫。 年少的爱情最容易让人奋不顾身,阿芙拉决定为图坦卡蒙报仇,她将目标定在了伊莫顿身上,因为她知道自己曾经的恋人有多么的在意他的姐姐,她想哪怕对方去世只怕也不愿让唯一的亲人受伤,就像她自己哪怕一万次的想过若是当初出生的就只有自己没有弟弟,但是她还是希望弟弟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最终涉世不深的少女行刺失败,被毁了容貌流放沙漠深处。 至于原主,则是在外出寻找雕刻的灵感的时候遇到了才华横溢的女诗人,他对原主起了倾慕之心,帮助阿芙拉混入伊莫顿的府邸,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想要行刺自己的主人,但是当事情败落,他仍旧挑断双手驱逐出埃及的领地。 第93章 chapter7 “啊!”伊莫顿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白日里的训练足以榨干少年人所有的精力,但是从三个月前几乎每个晚上他都做梦,梦里周边的一切是陌生甚至诡异的,最开始他注意到的是周围与埃及截然不同的风貌,神奇的柔软的衣裳,美味可口的食物但是渐渐的他开始注意自己在梦里的身影,一开始是个少年,比自己如今年岁还要小的少年,他习惯性的黏着另外一个羞怯沉默的少年,他看着那个人怀中抱着一只黑猫,在自己靠近时候会脸红;他看着少年在画布上作画,寥寥几笔勾勒出在窗边看书的自己;他看着少年吃东西的时候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那模样像嘴里包满食物的仓鼠(等等,仓鼠又是什么东西?伊莫顿有几分懊丧的挠挠头);他更怀念与少年清浅的吻,简单的触碰,感受彼此的体温,就足够回味大半天。但所有的一切在一个夜晚之后彻底的改变,他上天入地也找不到那个少年的身影,梦中人苦涩遗憾,伤心欲绝,那样的情绪太真实也太深刻,让他在接下来几天的训练中差点因为走神而受伤。 后来他成了一个青年,意气风发,权势炽热,虽然是低贱卑微的商人,但是好像在梦中的世界还是很不错的。这一次他又遇到了那个少年,这一次少年变得话多了许多,他絮絮叨叨的跟自己分享他的理想,仿佛有小太阳在他眼中燃烧;他拉着他在那个自己似乎应该很熟悉的城市里走街串巷,他们亲密的接吻,爱抚彼此的身体,甚至在神面前许下婚约在那之后梦境急转直下,那个人像流星一样迅速在他生命里出现又迅速的消逝,一瞬间的灿烂照亮他的生命,却又给他带来永生的遗憾,梦境之中他垂垂老去,如同失去伴侣的天鹅只能形单影只直到死亡。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小混混的头子,虽然是个小混混但其实他拥有着那个新兴国家黑暗势力大约三分之一的力量。他是在一个落雪的深夜再次碰上了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一种预感这一次自己碰上的少年就是前两个梦境中倾心相待的恋人。他们自然而然的熟悉起来,分享彼此的经历,共同度过节日,是家人又是情侣,虽然距离隔得比较远,但并无太大规律的书信却彷如是沟通彼此心灵的桥梁,那个少年答应他和他一起建造一座城市,然而最后他却带着少年换给自己的眼眸孤独的在世上漂泊。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谋害自己,但是时间长了他开始相信自己大概是真的想起了前世的记忆,虽然从记忆里的生活水平来看,也许是许多许多年之后,但是如果说之前伊莫顿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些与现在迥然不同的风貌上,放在从记忆深处得到的关于所有的虽然自己并不很清楚的知识,但是大抵世间的道理都是相似的,他渐渐尝试着将从梦中学来的只是付诸实践,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很大的效果,但是最起码在训练士兵上他可以毫不谦逊的说自己比起那些老将军们也不差些什么。 在彻底的相信那就是自己前世的记忆之后伊莫顿开始将更多的目光关注到自己的爱人身上——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词语,几乎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就让他从心里生出喜悦来。 那不是一世的记忆而是三个世界,整整三个世界对方都陪伴在自己身边哪怕他们并不能够白头偕老,但是伊莫顿还是决定找到那个少年,他迫切的想知道对方的存在,他们是否又会再次相遇,而对方是否与自己一样带着前几世的记忆,又是否能够认出自己? 在这之前伊莫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不,喜欢的层次都太浅,认真的说来他应该是爱上这个人,而回顾着过去三个世界的经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第一世的时候表现的太怯弱,他想真切的向对方道歉,希望对方能够原谅他——不过一想到后面两个世界对方的表现,他又觉得心中充满希望,毕竟他们始终相爱着——但一想到对方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伊莫顿又忍不住倍感沮丧,伟大的阿蒙神啊!您既然赐予我前世的记忆为什么又不愿意直接将我的爱人带我的身边。 不过伊莫顿还是细心的发现三生三世自己的爱人竟然都是黑发黑眼的东方人,再考虑到对方一成不变的名字,他开始疑心那个话少得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石头上的少年,该不会就是爱人的转世吧! 想起自己幼年时候欺负对方的经历,伊莫顿忍不住叹气,伟大的阿蒙神,如果可以您是否能让过去都倒挡重来?(这是他在梦中学会的语言,他觉得很有趣) 到达底比斯城已经是在半个月以后,阿宅对于原主的衣裳可谓是十分不习惯,在上个世界因为需要跟埃及作战,作为巴比伦曾经的主祭司,虽然没有电视电脑空调等后世更多元化的生活方式,但是阿宅的生活质量却并没有下降,他一直穿的都是极其精美的丝绸,尤其是在炎炎夏日,触手生凉。 但是到了现在却不是这样,因为炎热的天气又隔绝着红海,埃及与东方的接触相对缓慢,在这里并没有人饲养蚕,而相应的自然也就没有丝绸。因为埃及炎热的天气在这里大家通常会穿两件套一样的努格白,里面稍微长一点儿外面稍微短一点儿,或者里面稍微短一点儿外面稍微长一点儿,而材质是亚麻,对于贵族来说他们的穿着有着最细密的亚麻,质地柔软透气,贴身舒适,但对奴隶来说却不相同,他们能够穿的只有粗麻布,这个东西是天然的植物纤维,因为质地较为疏密,比较硬,穿上身虽然很凉快但是舒适度要大大打个折扣,让一向娇惯的阿宅颇有几分受不住。 底比斯城比阿宅想象的还要更雄浑,在一望无垠的沙砾上,棱角分明的古城由大量的巨石堆砌而成,浑然天成的石柱,直刺苍穹的方尖碑,以及在夕阳的剪影下静静伫立的神庙群,整座底比斯城就像一头闭着眼睛休息的雄狮,随时都能从沉睡中醒来,露出狰狞的爪子。 尤其是当他看到排列着长长的等待入城的商队,阿宅被眼前繁华的景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是第一次到达底比斯吧?”阿宅的表情很好的娱乐了在一旁抱着陶罐取水的少女,她笑嘻嘻的跟抱着黑猫的少年打招呼,长久生活在这个国度的人们一方面对于神灵有着极其深刻的敬畏,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能以一种平等的态度来对待,因此看到抱着代表死神的黑猫,少女并没有觉得避讳。 “呃,实际上不是的。”这么多天跟黑猫交流都是用中文,忽然换成了当地的语言,阿宅的回答有些磕磕巴巴。 “哈哈,我知道啦,实际上没有人不为伟大的底比斯城倾倒,无论你见过它多少遍。”少女欢快的说着,在阳光下的皮肤是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蜜色,仿佛在流淌着的蜂蜜。 “你知道塞西将军的府邸在什么地方么?”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要让阿宅分辨这些修的整整齐齐的街道还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您认识塞西将军?”少女的目光变得热切,“那您应该是一个大人物了!您参加过他们的宴会么我是说您看上去并不像,好吧,贵族。”她支支吾吾着想要了解那些上层人的生活。 “事实上我也不是什么贵族。”阿宅微笑,上个世界的经历让他能够很好地明白这些古老王国的阶层,等级森严不容侵犯,作为底层的民众意味着极少数的财富和终生辛劳的工作,甚至很多时候他们的付出与回报完全不能相匹配,也因此有不少年轻的少女渴望着能够被权势煊赫的大人物看中,虽然不能够成为他们的妻子,但是能成为宠妾还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大部分少女还是回归平凡,只有少数成功了,但因为学识和见识的不足,往往也就是短暂的绚烂,因此阿宅对她们很宽容,毕竟大多数人都只是做个梦,“我是一名雕刻石头的匠人。” “哦”少女有一瞬间的失望,不过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神情温柔,气质卓然的青年,应该不是奴隶?于是很快她就再次提起精神,稍微有几分羞涩的开口,“对不起,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结婚了么?” “很抱歉,他是我家的奴隶。”高大的青年有着极其峻拔的身材,蜜色的皮肤上肌肉犹如坚硬的岩石,他穿着跟阿宅相似的打扮,只是腰间的配饰更为贵重,那是一条纯金的腰带,镶嵌着华丽的青金石,他背上背着刀,骑着骆驼,神情凛凛生威! #好不容易找到疑似爱人的转世,他居然和漂亮妹纸在搭讪# #说好的重逢呢?爱人不安剧本来真是可爱# #论低情商攻的出场方式# 第94章 chapter7 看到伊莫顿的瞬间,阿宅愣了一下,时光太久,有些东西他以为自己忘掉,但是却发现还映在脑海中经久不散,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恍惚觉得眼前人仍旧是过往那个人,历经世事,初心不改。 “将军。”但是很快他收敛了心神,在来到底比斯的这几个月他充分意识到这是不同于巴比伦时期的埃及,一千年的时光虽然不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但时移世易,风俗不同也是自然,眼前的人虽然出身将门,不是古老的埃及贵族,但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作为奴隶的自己是没有办法活得太恣意。并不是说人就因此丢失掉自己的风骨,但世事终究会教会我们更为迂回的方式。 “”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如果说在见到眼前人之前那些记忆还是在脑海中浮光掠影的存在,那么在见到眼前抱着黑猫的青年,心里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就是他,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而那些记忆也仿佛在一瞬间鲜活起来,曾经相守的欢悦,彼此执手的甜蜜,那些成卷的油画,那些在神像前许下的誓言,那些叠成箱子的信件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庆幸,庆幸对方不像自己一样拥有过往的记忆,不用像他一样在每一世对方故去之后细数着彼此曾经拥有的回忆了却残生,不是没有怨恨为什么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但终究是值得,能在一生最好的年华遇上正确的那个人,纵然不能白首但仍旧让生命拥有更灿烂的风景。 “将军?”看到对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面上悲喜莫辨,阿宅觉得有些吃惊,不由皱了皱眉唤道。 “小楚。”看到对方澄净的目光望着自己,虽然知道对方没有记忆但是这一刻伊莫顿还是觉得难过,他仍旧记得第一世那个小小的有着自闭倾向的孩童,拥有怎样一双澄澈的眼睛,那个时候对方的眼中仍然带着几许残留的天真和孩子气,而现在对方的眼眸仍旧像冬夜不染尘埃的星子,但是却多了几分经历风雨之后的坦承、从容——在自己不知道没看到的地方他的爱人受了多少的苦楚? “你”伊莫顿的声音很轻,在嘈杂的城门口甚至不能轻易听清,但是阿宅还是迅速捕捉到对方与周围人迥异的口音,“小楚”,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教他几乎在一瞬间落泪,不单单是因为几世轮回再次听到母语,更多的是却是这两个称呼中透出来的含义,这样叫他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宇文羿,一个是唐璧谊,他不知道伊莫顿究竟是被对方穿越了还是如同唐璧谊那样在梦中隐隐约约梦到,但这一刻她却觉得无关紧要,哪怕就是为了对方一点儿一滴的回忆他都觉得自己曾经受过的都是值得的。 “你也记得?”伊莫顿从来都是敏锐的人,他迅速从对方的话里明白了对方话里未尽的含义,原来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带着记忆,自己是这样的痛苦,那对方呢?他几乎不敢想象,他想像记忆里一样上前抱抱对方,但是刚才的猜测却让他只能呆呆的呆在原地,自己饱受煎熬仅仅几个月,他无法想象对方又经历了怎样的苦楚。 “我记得。”阿宅曾经幻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对方想起曾经的记忆,哪怕只是其中一世他会怎样,愤怒,抱怨,甚至冲上去狠狠跟对方打一架或者心酸或者欢喜得嚎啕大哭,然而真到有一日对方想起来,不管是多少,他却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镇定,时间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内心看似坚不可摧的堤岸,但是在一次次分别又重逢的经历里他却发现爱情最后沉淀剩下的只不过是看着对方能够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小楚。”伊莫顿在这一瞬间默然无声,说什么好呢?说那些曾经深爱过的记忆,说那些曾经牵手的甜蜜和温馨,还是说离别后深沉的怀念和诉不尽的深情,但就在这一瞬间,在对上对方平静的眉眼,他却只能轻轻的伸出手,如同对方曾经做过的一样描摹对方隽秀的眉眼,心里由衷感到熨帖,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伸手可及,他随时能够将对方抱在怀里,舔、舐,亲吻,甚至做最亲密的事情,“你还在这里。” “是的,我在。”阿宅静静的看着对方,他记得自己曾经在少年时候看到过女同桌摘抄本上一段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比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么?那是只是喜欢句子里优美的言辞,如今几生几世方才觉得幸运,纵然有怨恨但是终究感激大于怨恨。 经年时光阿宅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相处会变得尴尬,但是当肩并肩手拉手漫步在千年前宏伟而崭新的底比斯城,阿宅却惊讶的发现彼此的默契,他们仿佛从未分开,在时光的河流中沉淀为一体,举手投足的默契,偶尔眼神交汇的会心一笑,甚至他们彼此都熟知对方的喜好。 “我先带你去做衣裳。”伊莫顿紧紧扣住阿宅的手掌,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粗粝的麻布上,不由皱了皱眉,但转瞬之间一想到对方至今还是奴隶的身份,心里就生出一阵懊恼。 “没关系的。”阿宅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轻易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笑着扯了扯衣裳,不想让对方难做,“我已经穿习惯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穿习惯了,可是我看着难受。”若是换做之前,伊莫顿是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记忆力有着唐璧谊的一生,对方的一些习惯还是让他继承了下来,从记忆里翻阅的一些史书,最开始伊莫顿是不能理解遥远东方的国度有人为了美人一笑戏弄手下的大将,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当你真正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愿意将世间最好的事物都捧到对方跟前。 “你”难得的对对方脱口而出的话感到脸红,阿宅知道对方爱自己,但是却从来不知道这样质朴的言语有着这样打动人心的力量,饶是如他这样的老人家都听得面赤耳红,“我也是。” 两人相携到一旁专门制衣的成衣店。 即使是在三千年的底比斯城,商贸之盛也是不逊于后世的。 这家开在百门之都的成衣店接触的都是上下埃及的贵族和巨贾,也因此伙计都很有眼力,一看到上门来的伊莫顿脸上带笑就迎了过来,但是在看到站在他身边的阿宅,神色却冷了几分。 “您是来取定制的衣裳的么?”小伙计一边欢迎指引两人往前走一边笑道,“您其实只用让您身边的奴隶来,何必自己屈尊来。” “你说什么?”小伙计轻蔑的神情被伊莫顿收入眼中,心中喷涌的怒火若不是被理智的绳索束缚只怕就要焚烧噬人,但他到底不再是以前那个妄自尊大的军统帅独子,那些鲜活的记忆让他从内而外变得成熟理智,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样提醒着他,这不是他记忆中看到的相对公平的后世,在这里,他和他的爱人从旁人眼中来看,就是绝对的不对等! “小楚,很抱歉。”伊莫顿从自己的记忆中清楚的了解到对方曾经过得生活不亚于被娇宠着的小王子,而如今却只能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甚至一个小小的商人都能够出言讽刺,想到这里伊莫顿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难过,尤其是想到对方如今的身份,如果没有重大的贡献是不可能脱离奴隶更不要说成为贵族,他从来都知道奴隶地位卑贱,即使小楚自己不在意,可是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其他人都会这样对待爱人,伊莫顿就觉得坐卧难安,如果,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手握无上的权势,成为规则的制定者,那么是否才能改变小楚的境遇。 说实话阿宅不是第一次落魄,但是那个时候最起码他是佛罗伦萨的市民并不是奴隶,而现在自己则是真正的社会底层,价值等同牲畜的奴隶,甚至如果不是伊莫顿的父亲塞西将军仁慈,自己恐怕连每年放风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论说自由和尊严,在这个时代他和伊莫顿处于绝对不平等的阶级,如说一点儿都不介意那是假的,但他到底不是以前的靳子楚,既然子世界是原来主世界的投影,那么跟伊莫顿出生相似的拉美西斯二世都能取代法老王成为上下埃及新的主人,为什么伊莫顿不可以?毕竟几生几世爱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他有着卓越的才能,更有与之匹配的手段和野心。 #论一对野心夫夫的崛起# #论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可能性# #为了你,我可以颠覆整个世界# 第95章 chapter7 虽然彼此都没有说明,但是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夫夫俩都默契的分头准备,相较于巴比伦有专门的学校来培养书记官,埃及则将更多的知识汇集在神庙和皇室,也因此手下都是猛将的塞西却极度缺乏处理后勤的官员,阿宅虽然有这方面的处理经验,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世界是真的变成了文盲,古埃及使用的象形文字,而原身是奴隶根本就没有接触知识的机会,也因此他成了睁眼瞎,但好在成熟起来的伊莫顿却记得他体贴的将阿宅带在身边,系统的将象形文字教给他,好在经过几个世界学习了各种各样的语言,阿宅对于接受一门新的语言还是很有天赋的。 两人毫不避讳的行动引起了老将军塞西的关注,他虽然惊讶两人的关系转变,但一想到成长到十八岁的儿子身边从来都是清清白白,也就默许了两人的关系,毕竟原主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 几生几世阿宅是第一次拥有父母,虽然父亲白发苍苍,长年的劳作已经完全摧毁了昔日俊美的容貌,他变得如同华夏万千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朴素的百姓,佝偻着身子,手上脚上都结满了厚厚的茧子,但是在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眼中却是溢满了骄傲。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代,起起落落的尼罗河水在每一年都能够卷走许多条生命,而干旱的气候能将天地晒得干涸,这是一个极度缺水的国家,但是这个来自东方的老人却在田地耕耘上有着别样的天赋,他热爱土地热爱生长在土地上的植物,而他精心的侍弄也没有被辜负,采用了他的办法,将军府名下的土地产出甚至超过了皇室大部分的土地。 而阿宅的母亲则是非传统意义上温婉典雅的华夏女性,她性格活泼跟很多女奴都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极其擅长刺绣,还会手巧的编制各种手工艺品,并且她是能歌善舞的南方女子,虽然唱的都是当地人听不懂的语言,但这不妨碍她在女奴中间有着很高的人气。 “靳,你回来了。”与其他奴隶不同,原主的父母就只有原主一个孩子,也因此将原主视若瑰宝,见到出游归来的孩子,这个在时光中匆匆老去的女人提前一天就跟主人告假,只为了将自家破旧的小屋收拾得更好,好方便原身的休息。 “妈妈。”原身是个极其内敛的性子,他的世界长久的沉浸在雕刻之中,因此对外交流显得更为笨拙和沉默,即使他能感受到父母给予他全部的珍贵的爱,但是他从来都不懂得表达,甚至因为长久的沉默面上很少显露出情绪的波动,但是阿宅还是知道原主很尊敬他的父母,因为在原主的现有的记忆里给他印象最深刻的除了石头就是父亲和母亲。而对阿宅自身来说,他在过往不是没有从亲近的长辈身上感受过父亲和母亲给予的关爱,但是在继承了原身的情感他也随之继承了那种发自血缘的亲昵。 应该说几生几世他第一次跟一个女人这样亲密,虽然觉得自己一把年龄了不好跟女人撒娇,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听着对方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发生的事心里非但不嫌弃她唠叨反而觉得亲切。 “你看一不小心又说的太多。”女人显然习惯了在儿子面前唠叨,虽然得不到回应却知道儿子一定在听。 “没有,妈妈您说。”对阿宅来说能够喊出“妈妈”两个字是奢侈的,甚至可以说在他亲身的经历里甚至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承担作为母亲的角色,这样与父亲迥然不同的温柔让他在感到熨帖的同时又有那么几分的无所适从。 “你比过去爱说话多啦。”女人伸出手亲切的摸了摸儿子消瘦的脸颊。阿宅不是没有接触过女人,但是他接触到的都是有着一定经济基础的女人,她们花大量的时间大量的金钱在保养上,从没有哪一个的手如同眼前的老妇人,指节粗大,伤痕累累,摸上去好像粗粝的砂纸,但是阿宅能从对方的动作中感到浓浓的情谊。 “那后我以后不走了,多陪妈妈说说话好么?”阿宅凑过去任由女人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你呀。”女人笑着看着儿子冲自己撒娇,背过身眼泪却流了下来,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越发的孤僻,甚至之前她还在隐隐担心着,若是有一天自己和老头子都过身了,谁来照顾他们的孩子,而如今他却越来越开朗,这样的情形让女人欣喜若狂。 “你找我?”塞西望着越发沉稳的儿子,眼中满是赞赏。 “父亲,我有事希望告诉你。”伊莫顿冷静的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在幼年时候的记忆力对方一直是自己想要追赶的目标,他高大巍峨,像矗立在底比斯城里巨大的神像,不论风吹雨打始终不改变其形貌。 “噢?”塞西十指相抵支着下颌,这几个月来儿子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但出于对儿子的信任他并没有派人去调查,但是没想到对方尽然这么快就跟他说了。 “我做了一个梦”若是在后世没有人会将这些近乎荒谬的事实告知旁人,但是出于对神灵的新人,伊莫顿坚信着这是拉神给予他独一无二的瑰宝,他并不吝啬将其中的部分告诉他一直信任着的父亲。 梦中的一切想要讲述,最开始伊莫顿认为会很艰难,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难以通过简单的描述去解释,但是从父亲眼中传递出的鼓励让他断断续续的往下说,那些梦中的情感,他从未对爱人说过的愧疚自责,那些岑寂荒芜余生,那些曾经的怨恨和释怀却能够一一的讲述给男人听。 一开始塞西不是没有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被神庙古怪的祭司诅咒,但是随着对方的讲述,那些蕴含着言辞中不曾表露的深情,那些描述的详详细细的事物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在拉神的庇佑下觉醒了前几世的记忆,从对方的描述中甚至可以窥见一些与如今截然不同的尘世。 “你为什么告诉我?”塞西很快从儿子的叙述中冷静下来,他开始思索对方为什么忽然会将所有的告诉自己,“你找到你的爱人了?” “是的。”不是第一世软弱手中无丝毫实力的少年,伊莫顿坚定的点头,他自信即便是没有贵族的头衔,自己虽然最开始辛苦一点儿但是也能够为自己的爱人撑起一方天地,即使彼此也许并不需要。 “是谁?”虽然从对方的讲述里已经明白儿子的爱人是个男人,但是塞西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戴泽几分期盼的,虽然说他可以有很多妻子,甚至为了家族财富的保有可以娶自己的女儿,但是他还是期待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够留下血脉。 “靳。”正如塞西了解伊莫顿,伊莫顿也了解自己的父亲,也因此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生出怒意。 “我记得你以前欺负过他?”塞西明显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 “咳,我们是爱人。”伊莫顿脸上难得的浮现出几分尴尬。 “可是你要知道你是不能与他缔结婚姻的。”说实话这么多年来虽然他几乎没有把那个孤僻又专注的孩子看做奴隶,因为对方无与伦比的雕刻技艺给塞西家族带来大量的财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忽略对方低微的出生。 “如果他不是奴隶呢?”伊莫顿冷静的抬头。 “你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就算他不是奴隶,他也不是贵族。”塞西不禁为自己儿子的异想天开而失笑。 “他的学识、修养、气质足够让他成为一名贵族。”伊莫顿分毫不让。 “但是伪造贵族是死罪,你不会忘记有那么多的人看着他长大吧。”塞西摇摇头,“难道你打算经所有的知情人灭口?” “如果,王室被取而代之!”伊莫顿眼中的坚定和专注让塞西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不是失心疯,他是真的这样打算的。 “你疯了!”这个沉稳的将军不由惊讶的站起身。 “我没有疯,父亲,请你抬眼看看过去的历史吧,王室并不是不可战胜,他们的财富跟我们旗鼓相当,但是我们有比他们更厉害的战士。”伊莫顿冷静的开口,虽然他也没有想过经过一次交谈就让对方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只要对方不是一开始就反对,他就有信心在以后说服对方。 “可是神站在他们那边!”话一出口,塞西就后悔了。 “拉神让我觉醒了过去的记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说明么?”脱胎换骨的伊莫顿显然更加的冷静周密,“父亲,神迹是可以创造的。你也看到了,觉醒记忆的不只有我还有小楚,咳,靳,甚至可以说整个埃及觉醒记忆的就我们连个,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证明么?” “你的记忆可能是编造的。”塞西毫不留情的泼冷水,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儿子的话勾起了他隐藏在心底的野心,但是越是接触皇室越是明白,哪怕现在的法老王并不如之前铁血强势强势的先王,但是庞大的皇室贵族仍旧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小楚由内而外的才华难道还能被伪造?”伊莫顿也承认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 “等我见过他再说吧。”塞西沉默片刻回答。 第96章 chapter7 对于见家长,阿宅心里始终有着不是很好的感觉,大概是上一世那波帕拉萨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太好,而且后来的结局是如斯惨烈,让他心里本能的产生了排斥。但是看到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肩并肩手牵手的爱人,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感到畏惧。 “我和你一起。”感受到恋人潮湿的手心,明白对方内心的忐忑,一想到曾经自己懦弱的表现,伊莫顿心中觉得反复一阵又一阵的小虫子在啃噬、在撕咬,提醒着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是将自己的爱人推到怎样的境地,但是曾经犯过一次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将军不是不讲理的人。”阿宅反过来安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些过往的记忆他不像身边的人反复咀嚼,反复翻看,何尝不是带着怨恨,而如今虽然明白自己的爱人很大程度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但是对方却不曾因为曾经不得相守孤单终老而放弃与自己再次牵手的机会,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是,父亲的确是理智的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会担忧,作为你的爱人,我应该提前做好准备,让我的家庭接纳你,而不是让你受他们挑剔的目光。”也许是身边的人温和清透的目光给予他无限的勇气,伊莫顿忽然觉得那些埋在心口的刺痛和悔悟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艰难的不能透露,“曾经我的放手让你一个人受到非议和责难,而到如今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原谅我,原谅曾经懦弱、胆小的我” “你”伊莫顿的话仿佛触碰到什么过敏的地方,下一刻眼泪如滚珠噼里啪啦从眼眶落下来,阿宅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对方说对不起自己,可是当时自己走的这样的仓促会对十多岁的少年造成怎样的影响?十多岁如松柏抽芽的年龄,最爱的人因为自己的脆弱远走他方,从此阴阳两隔,剩下的人心里又多少煎熬,多少苦楚,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眼前人,那是一场被设计的相遇,纵然最开始彼此都懵懵懂懂,他亦是其中受害者,但一想到有人为了他心中煎熬一生一世,阿宅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苦痛原来不是自己一厢情愿,而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那个人也和自己一样努力着。 “我,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记得过去几世的记忆,似乎我是个不祥的人,每个世界都给你带来灾难和苦痛”看到对方落泪,伊莫顿焦急的语无伦次,这样珍重的心情他在记忆里体会过,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说心痛都是词穷,“我甚至不知道一开始将你带回到我身边是对是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决定离开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声,哪怕你厌烦我,不想我去看你也可以,只要让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阿宅看着眼前焦急的大男孩儿,从来没有如这一刻感到啼笑皆非,但是心底生出的感动却让他整个人都如同泡在温泉水中,密密匝匝的喜悦从脚底暖和到全身,是谁说过爱的最高境界不是全方位的保护和占有,而是放手和关注,当你将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你才会将离开的权利赋予对方,无论何种结果都含笑接受,“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是许下婚契的伴侣么?除了死神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 “啊——”伊莫顿只觉得自己都要高兴的飞起来,他猛的凑上前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在对方唇边落下一个亲吻,心里满满当当的幸福让他只想给最敬爱的拉神上供。 “所以,让我一个人去见塞西大人吧,我相信老将军会理解我们。”看着对方快乐的样子,阿宅也不由嘴角噙笑。 “靳,听说你也恢复前几世的记忆?”塞西的眼光比之伊莫顿更为老练,几乎是少年进门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少年身上的变化,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哪怕在皇宫里的法老王也未必有眼前人的气度。 “是的,塞西大人。”阿宅温和的行礼,他平静的注视着这个对原主照顾良多的家主,为对方的宽和豁达感到由衷地钦佩,“甚至,我记得的比他更多,实际上我们在一起已经有整整六世。” “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记忆?”塞西有些好奇。 “我只想告诉您,虽然在这个世界我只是个小小的奴隶,但是我有足够的自信,我能匹配得上您的儿子。”阿宅忽然发现这么多个世界其实成熟的不仅仅是伊莫顿更有他自己,他甚至还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个人的,而如今他穿着最粗粝的麻布衣裳,吃着最寻常的他很多年都没有吃过的烹饪的极其简单的食物,甚至自己都是个价值等同于甚至小于一头牛的奴隶,但是他却能平静的自信的站在爱人的父亲面前,说自己配得上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改变了许多。 “光有自信还不够。”塞西微笑,眼前的少年和自己的儿子毫无例外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惊喜,他甚至有些好奇他们能做到怎样的程度。 “相信伊莫顿已经将我们的目标告诉您,而要想要赢得战争的胜利,在这个时代需要的是两样东西,强大的武力以及足够供给战争的粮食。”阿宅侃侃而谈,“说道武力,我能够帮助伊莫顿训练更多的士兵,而食物,我能帮助他用更先进的办法在绿洲生产更多的粮食,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因此我们需要您的支持。” “在没有见到成果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同意的。”虽然不明白对方究竟在不同的转世中做过什么,但是从眼前自信的青年身上塞西明白恐怕对方曾经的地位并不逊色于自己,说不定还要更加权势煊赫一些。 “那么您愿意将您在城郊的农场暂时交给我么?”阿宅微笑,他已经从对方的话里听出塞西支持的意思,实际上阿宅也并不觉得奇怪,早在与对方见面之前他就拜托夏洛克帮忙收集一下关于这位老将军的消息。 “如果你需要的话!”塞西并不是天生的贵族,他的祖上曾经是平民,最早的时候甚至是奴隶,后来由于主人犯了死罪,得罪了神庙的贵族,而他的祖先由于天生就高人一等的聪慧逃过一劫同时还意外的被赦免,成了平民。在塞西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因为这些年来越来越膨胀的神庙让法老王感到威胁,也因此他们开始大力的扶植军团的力量,遗传了祖上精明血统的年轻人义无反顾的加入了法老新成立的军团,即使最开始没有什么人看好他,但是这个年轻人凭着自身的智慧不断的像身边的人学习,又带着一股子不怕死的拼劲,让他在军团中步步高升,很快成为了一个小头目。 而那个时候他拥有足够的军功让他换取更多的土地和奴隶,但是这个年轻人再次出人意料的决定将自己的军功用来迎娶一个翻了罪被降为小贵族的独生女,并且在婚后很快有了儿子,与其他仿若昙花一现的军团新贵不同,这个年轻人更加看重那些被大贵族和神庙掌握着的知识,而自己的妻子在家族活罪之前则是神庙中预计的女祭司,也因此两人的儿子在一出生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等到那个孩子长大之后他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再次加入了军团,并且拥有了与父亲截然不同的起点,因此他迅速得到提升并且很快得到了法老的亲眼,而这个青年人跟他的父亲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用自己的军功请求法老赐给他一个贵族出身的妻子,这一次也许是青年人很早就入了法老的眼,他的妻子出身上埃及大贵族,甚至带着皇室的血统,虽然是一场政治博弈,但是青年人却凭着自己出色的外表和良好的性情夺得美人芳心,并且在那之后孕育了好几个孩子,其中最杰出的自然是长子塞西。 受到父辈的影响,塞西也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军团,这个忠诚于法老王的家族让当时的法老感到分外的高兴,在塞西在几次边境的战役中发挥出众之后,他破格的提升了塞西的地位,并且在之后收到神庙的压迫,迫切地抬高军统帅的地位,塞西自然而然的成为这当中的受益者。 而他同样模仿父辈的做法,只是他的地位并不需要用军功去换取婚姻,法老王不知道出于怎样的考虑让他娶了下埃及大贵族的女儿,但是这个美人却没有她婆婆那样的韧性和眼光,她为自己竟然嫁给一个统帅而感到伤心不已,并且在生下独子伊莫顿后便撒手人寰,而塞西出于各种考虑最终还是没有再结婚,不过他不缺女奴也是真的,而他的做法却赢得当时法老王后的赞赏,也对自己平步青云成为最年轻的的军统帅埋下伏笔。 但是凡事都是双刃剑,也因此近些年来军团与神庙的摩擦是越演越烈,而如今的法老王还是个身体孱弱的少年,他敏感脆弱,对身边的人都怀着警惕,对于军团是带着利用而怀疑的态度,若不是塞西自己有几把刷子,只怕如今性命不保,但相反的他对于神庙却并没有太大的不满,不论怎么说是自己的存在分薄了他们旧时贵族的权势。 但更让塞西感到不妙的是,近些年来随着小法老的长大,对方对于他的猜忌也越来越剧烈,说实话塞西对于皇室原本是很忠诚的,但是再多的忠心也抵不过十年来的消耗,尤其是在他还需要跟神庙针锋相对,保住手下人权势的时候,对于坑队友的小法老,他心中也渐渐生出不满来,而这一切却被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提前揭开。在让塞西在自豪的同时,也让他感到心塞塞(这个词他跟儿砸学会的)。 #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论被机智的儿砸和儿媳妇轻易看穿的老头子# #这个夭寿的世界哦!论那些年被儿砸和儿媳妇打脸的日子# 第97章 chapter7。 时光过得很快,尤其是当你有忙不完的事,两年功夫一晃而过。 对于种地,说实话阿宅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尤其是针对古埃及这样极度缺水的土地,这个依托绿洲而生的文明有着其独特的文化,由于干旱缺水在这里人们的种植很大程度上靠人力灌溉,也因此人力成为制约农田数量的存在。阿宅在怎么种植抗旱的作物上并没有更多的了解,但是托上个世界的福,他还是补充了相当的农业知识,能运用到埃及的,他想到了两个。 一个是轮作制,这是后世的常识,就是在同一块田地上有序地在年度间轮换种植不同的作物或者种植多种作物的方式,虽然阿宅其实并不明白这样究竟能够有什么样的好处,但是一点儿都不影响他去推广;而另外一种则是修改了当地的沙杜夫汲水方式,在底比斯这种打水方式是运用简单的杠杆原理,在井旁架上设一杠杆,一端系打水的工具,一端悬、绑石块等重物,用不大的力气可以打满水,但是阿宅很快想到了水车,尤其是后世参观过的通过脚踩的水车,这个东西在上个世界他就指导工匠做出来并且在巴比伦推广,如今也不过是将以前做的再做一边,只是在这里他却没有强行推广的权利。 “这个能够很大的节约人力。”关于轮作制在伊莫顿的记忆里也有,虽然他其实也不大懂的,但是既然阿宅能够比较详细的弄出来他自然双手赞成,至于后者在他看来只要是自己亲亲爱人制作的绝对就是一级棒的,虽然他不是没有好奇过以前那样常常撒娇的小王子一样不识人间疾苦的爱人是如何变成今天这样,但是看在对方不愿提起的份上他也就装作不知道,但心理却了解只怕对方在离开自己的这些日子过的也并不轻松,也因此对于好不容易又挨在一起的爱人心中更是疼惜,表现出来则是越发的黏黏糊糊。 “你今天不用去训练么?”想要将自己脑海中适用的东西一一捣腾出来,阿宅近些日子可谓是忙得足不沾地,但是他却惊讶的发现本该忙的同样足不沾地的伊莫顿却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 “训练完了呀!”伊莫顿笑着看着盘膝坐在窗边的爱人,自己磨磨蹭蹭的挨过去,将脑袋枕在对方头上。 “天气很热啊!”阿宅见他靠过来脸上做出嫌弃的表情,眼中却带着笑意,他甚至伸出手用手指帮爱人梳理头发,受到记忆的影响,伊莫顿并不喜欢在头上摸精油,而阿宅早早的就让人寻找到了洗头的替代物,因此纵然每天训练的辛辛苦苦满身大汗淋漓但是他仍旧满身清爽,尤其是一头长发,光滑的仿若上好的绸缎,阿宅其实并不懂得穴位按摩什么的,但是好歹自己享受过此事照葫芦画瓢也就帮着伊莫顿按按头,缓解他一天的压力。 等塞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场景,自家儿子像缩起爪子的雄狮靠着小不点儿撒娇,任由对方帮他顺毛,真是心塞塞! “您找我们有事儿么?”被爱人顺毛得舒服得伊莫顿微微抬头看了看自家越来越做不动的老头子,懒洋洋的又靠回去,不过他还是躺了一会儿就爬起来生怕自己靠的久了舒服了自家爱人腿却酸了。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塞西只觉得自家小崽子是越长大越不客气越不讨喜,“你可别忘了老子我还没死呢!就算你是雄狮还是要靠老子撑着的!” “您请坐。”阿宅从来没有见过父子间这样相处的一时间倒也看的津津有味,但是很快长久浸润在骨子里的礼仪让他很快的起身给塞西倒水,说是水其实是粗扎的果汁,埃及是一个不缺水果的国家,尤其是在埃及这样炎热的土地并不缺乏纯度较高的硝石,虽然阿宅并没有将制成的冰直接用于饮用,但是用来冰冻果汁、降温还是很不错的选择。 “这是什么?”塞西好奇的看着阿宅端过来冒着丝丝冷气的果汁。 “您可以尝尝。”阿宅温和的笑了,在塞西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性,相反这个足够宽厚豁达的中年人以其坦诚自如的态度赢得周围人的尊敬。 在炎热的季节从太阳神拉的注视中进入屋子,然后饮下这样一杯凉沁沁的果汁,不得不说是一件很舒爽的事情,尤其是当他迅速意识到如果将这个运用在军队里,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们的战士可以不怕炎炎烈日。 “实际上经过剧烈的训练就立刻饮下这样的果汁对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坏处。”阿宅看出塞西想要开口说的话,当即向这个训练了一辈子战斗了一辈子的老将军讲述一些后世的常识,而后他起身走到一旁的桌案上,将一个写的密密麻麻的莎草纸装订成的本子交给塞西,“您知道这是这两年多来在农庄试验的记录,我总结在了一起,我想也许这个足够说服您我当年说过的话,您找不出任何一个贵族少女比我更配得上伊莫顿,即使,我是真的没办法给他生孩子。” “宝贝,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样的可爱。”夜幕低垂,月光下的沙漠呈现出一种令人惊艳的银色,仿佛下了一场小雪,白日里的热气消逝的一干二净,阿宅裹着厚厚的毛绒毯子在吃过晚饭后跟着伊莫顿走了出来,这个白天里仿佛困倦的大猫一样的男子顿时神采奕奕,他亲密的牵着爱人的手,在月光的银辉下与对方交换一个甜蜜的亲吻。 “?”阿宅微微推开对方,老夫老夫了还这样腻腻歪歪的,真是!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享受到。 “你在父亲面前说的话。”伊莫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吃豆腐的机会,他紧紧攥着阿宅的手,笑得像偷腥的狐狸,“如果你可以生孩子,我想你是愿意替我生的。” #恋人下限破廉耻,肿么办# #论男男生子的可能性# #拿什么拯救你,越来越脸皮厚的爱人#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一种奴隶一个个都面无表情,显然在过去两年多的光阴里他们对于这样的情形已经很熟悉,如果他们从后世来,大概就会仍不住吐槽,呵呵,每天老板都在秀恩爱!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幼稚了。”阿宅撇撇嘴,其实心里还是挺喜欢爱人的表现,虽然爱缠人,莫名其妙就吃醋,有时候发点儿小脾气,但是他却觉得心里软成一片,都是男人他同样也希望能够展现出强势主导的一面,即便在床、上,他依旧是,但是被对方依赖的感觉实在太好,让他忍不住都想上瘾了,其实如今想来,两人跌跌撞撞扶持着在时光中走过那么长的一段,即使彼此都不曾说明,但是他们都在改变自己包容对方而不是一味的想要尝试着爱人去改变。 “你不喜欢么?”伊莫顿从身后将清瘦的爱人抱在怀中,笑容满满半点儿看不出在军营训练时候冷面军统帅的样子,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怀中人,月光给爱人镀上一层银辉,白皙的皮肤仿佛透明的一般,他看的专注,仍不住就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下一刻仿佛得到糖果的孩子,笑得分外甜。 “厚脸皮么?”阿宅不曾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但是他却知道笑容一定是挂在脸上的,身后人的怀抱温暖结实,即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也能够依靠几分,更别说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让他有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我这是有自信。”伊莫顿亲昵的用鼻子贴了贴爱人的鼻子,这是古埃及最常用的表达爱恋的礼仪,而后一个吻落在对方眼睛上。 “我只看到了一只不停炫耀自己雄健力量的发情的癞皮狮子。”纵然在相较于更为开放的国度度过许多个世界,阿宅对于在众人面前做出亲昵的动作还是感到非常的不习惯,他红着脸轻轻后退一步,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不爱我了。”伊莫顿嘿嘿一笑,前几个世界的分别和孤独让他恨不得长在恋人身上,但是身上担负着的职责和恋人今生的身份让他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去部署,虽然夫夫俩共同努力拼搏的感觉很好,但是他仍旧想跟对方时时刻刻挨在一起,在这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非常理解历史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多大的人竟然和个孩子一样贫。”阿宅纵容的微笑,任由对方牵起他的手,一根一根岔开,仅仅的并在一起,这是恋人最亲密的牵手,十指相扣,直抵内心。 “送给你。”看出爱人眼中的纵容,伊莫顿轻轻伸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在阿宅手上,实际上他本来准备两人正式成婚的时候再给爱人带上戒指的,但是今天爱人对着自己父亲说出的一席话让这个性格沉稳,内心坚定如山石的男人差点落泪,爱情是一场牵着线的长跑,从记忆里他见过太多太多相爱的情侣因为彼此的差距越来越大到最后劳燕分飞,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是对方的做法却让他在忽然间明白他们都在为了给对方更好的生活而不断的充实自己,“虽然曾经套牢过一次,但是我还是想再来一次,直到生生世世。” “你忘了我们曾经在神前宣誓过的。”几生几世这不是阿宅收到过的最贵的或者最廉价的戒指,但是这绝对是最朴素的,通体为银,上面镶嵌着的是灰扑扑的石头,石头上有着极为独特的维斯台登花纹,阿宅从自己久远的记忆里翻出来才发现这是在后世炒得火热的陨石戒指,来自遥远的星系穿越大气层经过灼热的燃烧然后到达另一个星球,其中有大多数都在旅途中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有极少数极其幸运的才能够安全着陆,“生生世世。” 第98章 chapter7 有人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然而阿宅和伊莫顿都不是书生,两人厉兵秣马的行动不但没有引起小法老的警惕,反而因为塞西进一步的退让让这个年幼的法老心中生出愧疚,他将大片丰硕的土地赐给塞西,反而为塞西不断壮大的势力添砖加瓦。 而经过五年时光的沉淀,塞西退下军统帅的位置让年满二十五的伊莫顿接任,这个从一开始就在军队中有着极高威望的年轻人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将军权掌握在手中,而在同一时间阿宅也没有空闲下来,他培养出更多的书记人员,负责整个后勤、医疗、法律等,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退休后的塞西日子过得极为悠闲,而早在五年前他同意两个少年在一起之后在儿子的劝阻下迎娶了上埃及一个落魄贵族家的女儿,年轻的主母莫尼普塔是个享过福也吃过苦的女孩儿,但因为家族的败落而被未婚夫退了亲事,耽搁下来直到二十岁都没有嫁出去,而家族里还有对她的嫁妆虎视眈眈的异母兄弟,但她却是足够通透聪慧的女子,也因此在受到塞西的提亲后,这个女孩儿意识到这是自己逃出火坑的唯一一条路径,虽然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娶自己,但是她选择了果断的抓住机会。 在父亲和继母议论自己的婚事的时候,她翻出母亲和父亲结婚时候穿过的裙子,照着相同的样式做了一条,在继母带着弟弟去参加邻居家的婚礼的时候穿了出来而且对着自己母亲的遗留下来的画像哀哀的哭泣,女儿跟妻子极其相似的面容让她的父亲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令自己心悦的新婚妻子,长叹一夜之后他最终决定将女儿嫁给大了女儿二十岁的军统帅,并将妻子的嫁妆全部交给女儿,即使他现任的妻子暴跳如雷也没有更改他的决定。 而事实证明这个女孩儿也非常的聪明,塞西虽然有着伊莫顿这样大的儿子,但实际上他也才四十出头,近几年来阿宅有意识的帮他调理身体,让他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尤其是完全不管事之后一点儿都不耗费心力,他越发显得神采奕奕,而想到自己娶了这样一个和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他心中还是很不好意的,也因此对莫尼普塔十分疼惜,人心都是肉长的的,日子久了两个人倒也真的有几分在谈恋爱的感觉,尤其是从四个月前莫尼普塔有了身孕,两个人更是如胶似漆。 而聪慧如莫尼普塔也意识到为什么丈夫会迎娶自己,对于孩子以后注定要依靠的兄长她自然也以礼相待,更何况他们不住在一起,更生不出什么矛盾来。 “当年我们差点儿也有一个孩子,可惜还来不及去代孕。”新生命的降临总是令人心生欣喜,虽然没机会近距离的观摩但是阿宅仍旧对即将出生的婴儿报以极大的热情。 “其实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伊莫顿沉默片刻还是微笑,那是他第一次当父亲,虽然那个孩子是他代孕来的,只留着他一个人的血脉,但是若不是那个孩子,可能在小楚去世后报完仇之后他可能都坚持不下去,日复一日的寂寞和失去爱人的痛楚让他有一段时间差点儿患上忧郁症,“在你离开后,我曾经代孕过一个孩子,我给他取名叫宇文凛。” “你一定将他教养的很好。”握住爱人微微颤抖的手,阿宅微微抬头吻了吻爱人的嘴唇,“你肯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可惜当年我没有机会跟你一起。” “现在仍旧有这个机会的。”伊莫顿微笑,他和父亲商量过了,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等到孩子五岁他就将孩子接到身边来教养,纵然孩子的母亲可能会舍不得,但是一方面塞西自己明白,他虽然看上去仍旧年轻俊美但是实际上他的年龄不小了,他很可能看不到这个孩子长大,孩子在未完全长成之前只能依赖兄长,另一方面他是盯上了靳的才能,这个本性善良的年轻人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而靳的智慧哪怕是五分之一让孩子学到也足够他应付大多数人,因此纵然知道莫尼普塔可能会舍不得,但是塞西仍旧做出这个决定,并且在一开始就告诉了莫尼普塔。 而显然他的坦承为他赢得了年轻妻子的心,尤其是知道自己并非见不到孩子,只是他们会不住在自己身边,就像曾经的伊莫顿一样拥有自己的居所,莫尼普塔很放心,这个聪慧的女孩儿从一开始就知道怎样的选择是对自己的孩子最好的,而她也相信在伊莫顿和靳身边长大的孩子并不会因为没有跟自己日也相对就变得不孝顺,仇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他也相信伊莫顿会很好的教养自己的孩子,毕竟他们的年龄差距与其说是弟弟不如说相当于是儿子。 “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你的日子过得太悠哉了么?”夏洛克表示最近两个世界他过得真的很满意,虽然他依旧看不上那些蠢蠢的本地猫,但是他有着萌哒哒的漂亮妹纸专门照顾他,帮他洗澡,喂他吃东西,还用柔软的小手给他梳毛——瞄生简直不要太愉快!也因此他几乎将阿宅丢在一边,尤其是后者隐瞒他伊莫顿有着前三个世界记忆的事实。 “是什么让你迫不及待的沉寂多年突然跑出来刷存在感?”阿宅笑着看着翘着尾巴骄傲的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黑猫。 “你别忘了法老王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就意味着剧情即将开始。”夏洛克眨眨眼睛。 “你是说安荷森纳蒙重生了?”阿宅皱了皱眉头,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跟伊莫顿重逢已经过去七年光阴,当年被他浏览过的剧情如今回忆起来只剩个大概,他隐约知道是个穿越女和重生女pk的故事,但是更具体的却记不清楚了。 “你认为呢?”夏洛克舔舔爪子清洁全身被养的油光水滑的皮毛,他才不会告诉阿宅剧情从开始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你能不能将记忆球再给我看一遍。”阿宅皱了皱眉头,上个世界女主伊西塔最终是嫁给巴比伦一个小贵族,生活富裕家庭美满,而这个世界在没有接触到两个女人之前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后来的女王,皇室最纯正的血脉之一。 “给。”黑猫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自己的限制越来越少,虽然他还是不能使用法术,但是记忆球却能够无限制的提供给对方。 “你说的奴隶贩子最近几年在底比斯应该是几乎绝迹了。”阿宅再次浏览了剧情之后有几分纠结的皱起眉毛,实际上他没有迂腐到在这个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时代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语,但是埃及原本的奴隶商人就很少,大多数都是直接被法老首下的仆人接手,而近些年来随着塞西领地的不断扩大,手中的奴隶越来越多,他们在奴隶市场上占有的话语权越来越重,还真的很难有不经过他们知晓就交易的,而阿宅在规范市场上还是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虽然他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人人平等,但是最起码他能够让他们活得不用太卑微,在这样一个连饱食都要祈求上苍的时代,尊严显得一文不值。 “那你打算怎么办?”夏洛克也跟着皱起眉头,虽然他满脸是毛根本看不出来。 “稍微运作一下,也许这会成为我们取代皇室的东方。”阿宅沉思片刻微微一笑,他准备转身出门去找伊莫顿商量商量。 “你是说用美人计?”伊莫顿虽然不明白爱人为什么这样做,专门让人去留意最近可能出现在底比斯城的神秘女子,但是他还是百分之百的赞同爱人的决定。 “你和我都明白,法老不是隐名果敢的人,甚至说的难听一点儿如果他真的投胎成女孩儿说不定这辈子还会幸福一点儿。”阿宅叹息一声,虽然心底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个年幼的王者,但是看看身边的爱人,心底的愧疚也就消散了,图坦卡蒙实际上并不是上一任法老王的亲子,实际上他是法老的弟弟的独子,在父亲早逝后就被法老王收养在身边。 而上一任的法老王只留下安荷森纳蒙一个女儿,如果单纯从身份上看图坦卡蒙的身份低于安荷森纳蒙,尤其是对方的父亲对他有养育之恩,这个时候如果为了一个女奴而抛弃自己的堂姐,身份高贵的前法老独生女,阿宅不相信那些老旧的贵族不会因此生出嫌隙,尤其是在军团与神庙关系如履薄冰的现在,虽然近些年来大多数是出于他和伊莫顿的受益,但是人们只会认为这是法老的意思,毕竟军团是法老王一手创建的,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忠诚。 “为什么你一定要寻找那样一个女子?”伊莫顿很快就明白了爱人话语中未尽的含义,但是他仍旧有些不明白单独培养一个女奴不好么,为什么要去寻找一个陌生人。 “两个原因。”阿宅并不介意将所有告诉爱人,但是他却发现每当自己想要透露的时候总会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阻止他说出来,“首先,我们自己培养的女奴虽然能够保证一定的忠诚度的,但是你别忘了小法老长的还不错,而陷入爱情的女人有多么失去理智我相信你不会不清楚;第二个原因,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怎样对法老对于贵族心里都是带着敬畏的,除了觉醒了前世记忆的你我以及我们身边受我们影响比较深远的人,而我说的这个女人她同样缺乏对法老王的敬畏,这注定让她从这个时代中的大多数女人中脱颖而出。” “你是说她跟我们一样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伊莫顿严肃说道。 “实际上我不确定,但是我相信你见到她就会明白。”阿宅终究还是采用了一个相对模糊的说法,而他也惊异的发现那种阻碍他的力量消失了。 第99章 chapter7 阿芙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滩涂上,身下是河水沁的湿润的土地,鼻翼里充斥着芦花淡淡的清香,不远处一艘破破烂烂的独木舟斜斜的系在木桩上,随着水波起伏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少女抬起头,用力拧了拧身上*的衣裳,墨绿色泡泡袖的蕾丝长裙沾了水黏在身上,裙子上白色的装饰花边也变得灰扑扑,即使不用照镜子阿芙拉也明白此时此刻自己是怎样的狼狈,所有的勇气仿佛从选择离家出走那一刻就消失了,她想回家想扑到母亲的怀中大哭一场,但是从河面吹到身上的冷风却提醒她若是不找寻一个落脚点,只怕她会生病,而从来都对生病吃药深恶痛绝的少女再次鼓起勇气握紧手中的手提包,她狼狈的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滩涂,想要寻找路人求救。 沿着河流旁的一条小路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全身淋淋漓漓滴着水,脚下时兴的高跟鞋歪歪扭扭断了一边,她走的从未如此艰难,往日里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咖啡色长发此时一揪一揪贴在脸上,清晨气温比较低,阿芙拉不由打了个哆嗦,行李被河水冲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虽然带着的一个装些小饰品的珍珠包,深蓝色天鹅绒的质地,用纯金包边,开口处镶嵌着上好的黑珍珠,被水泡过之后虽然金边和黑珍珠仍旧光彩照人,但整个天鹅绒黏在一起,再看不出之前奢华的感觉。 她在一旁的沙地上坐下来,打开一看,胭脂泡水了冲的整个包都是,那些口红、梳子、挽头发的珠花黏糊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阿芙拉站起身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趔趄,刚才断了根还苟延残喘着的高跟鞋彻底断成两半,少女索性哭着将鞋子丢一边,抓着*的手绢擦着头上的水,一边往前走一边掉眼泪,这个可怜的姑娘还不知道前面还有更悲惨的等着她。 阿宅从黑猫哪里得了提示当即慢悠悠的找人在底比斯周围的滩涂边上盯着,左右就是这么几天,尤其是现在是农闲时候,并不会耽搁农田里的工作,尤其是他还让人在河面上划着独木舟看着还能顺便割下芦苇变成席子,也因此几乎在阿芙拉在水面一露头就被人盯着报给他了。 “你说的就是她?”伊莫顿虽然也承认这个从水里爬出来的姑娘仔细看五官的确生的精致美貌,但是就这样一副娇小姐的模样,他还真的没有看出她跟贵族家的娇小姐有什么区别来,要知道虽然小法老年纪比较小,但是在他身边围绕的女孩儿还真不少,更别说被称为皇室玫瑰的安荷森纳蒙。 “我之前不是让你安排内侍说动我们尊敬的小法老五日后从皇宫里出来么?先安排人将她抓起来,等到差不多再给她换身衣裳丢出去,来一场英雄救美。”阿宅任由伊莫顿把玩儿自己的手指,笑眯眯的盯着女孩儿前进的道路,这么一瞬间他其实觉得自己很像故事里的反派boss,不断的为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感情升温添砖加码,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两人也真的是天生的恋人,不论那个世界即使是重生而来的安荷森纳蒙都无法拆散这对小情人。 “你在想什么?”看到爱人走神,伊莫顿有几分好奇,其实爱人今天出来是没有带着他的,因为领地上大部分的政务也交道了他的手中,虽然作为命定的王者,他并不要求百事通,但是最基本的一些东西还是要知道,总不能让手下人糊弄过去,虽然很少有人这样做。但是当他看到自家小楚带着一众侍从往外走他也就丢下了手中日常的事务跟上去。 #全能书记官,你值得拥有# #论拥有一个任性上司的后果# #每天被统帅大人秀恩爱# “也许她和法老王就像我们一样也是命中注定的爱人呢!”阿宅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侧过头轻轻吻了吻爱人的面颊,此时此刻他们并排坐在一艘小船上,来自彼岸的晨风带着芦花的清香,远处天空呈现出令人惊艳的蓝,阿宅不由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他们如何比的上我们。”伊莫顿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的就被这句话给愉悦到了,不过在他心里也真的没有其他人比得上自己和爱人,毕竟不是每对恋人在每一次轮回之后都能碰上,更没有人像他们一样携手度过好几个世界,甚至还有能够重新回忆起过去的一天。 #我家爱人点亮了情话技能# #哎呀呀,早上起来嘴上涂上蜂蜜啦# #论命中注定的p# 那是一间破旧的屋子,用茅草搭成,风沙大一点儿都可以直接淹没,而就在这个小屋子里却关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 女孩儿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双手被捆住背后,她长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一双眼睛沉静忧郁,她已经哭了很久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她紧紧抿着嘴唇,想要挣脱被捆绑着双手,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则是她的手腕都被粗糙的草绳给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后来被看守她的人发现,对方给她抹上了一种难闻的草药,但是却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关了有多久,虽然她猜测可能也没有几天,但是看守着他的人已经让她绝望的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所处的二十世纪,这是一块对自己而言彻底陌生的土地,她甚至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只能从对方交谈的姿势中隐约猜出对方的意思,但更令她觉得绝望的是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一切都让她忽然意识到曾经在科幻中看到过的穿越时空。 天气越来越炎热,她被关着闷着茅草屋里,窗户紧紧的关着,这让她觉得很闷,有那么一阵子她以为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但是少女最后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仍旧咬牙坚持着,即使真的很不舒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看守着她的人大概会每天送给她两顿饭和少量的水,最开始她其实想过通过绝食的方式来寻找逃脱的机会,但是当对方意识到他的行为,他们扳着她的嘴将食物灌进去,结果就是汤汁呛到气管里,令她痛不欲生。在那之后她学会了顺从,最起码是表面上的顺从。 但是渐渐地她也找到了一个机会,她庆幸这些人虽然让两个粗壮的女人给她换了一声粗麻的衣裳却没有动她的头发,上帝知道在他们的庄园里就连最低等的仆人也不会穿这样劣质的衣裳,但是她却学会的沉默着接受,而她慢慢的将戴在头上的一个水晶发夹取下来夹在手中,只要没有人就不停的摩擦,时间久了手上的绳子越来越松,而她也趁着这段时间跟对方简单的学几句话。 可是越呆下去她就越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晰的认识,如果没有猜错,自己应该是回到了三千年前的古埃及,虽然她一直都对埃及有着莫名的期盼,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跟父母和弟弟分开,而现在他们之间隔了整整三千多年的时光,说是沧海桑田都不为过,但是她却不会再哭,她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样清晰的意识到,纵然父母更看重体弱的弟弟,但是他们却依旧疼爱自己,即使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弟弟对自己仍旧很亲昵,曾经有多想要逃婚如今就有多痛苦,她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是这个世上大概最能够给自己最无私的爱的家人,亦是上帝赐给每个人最珍贵却又最廉价的宝物。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阿芙拉是庆幸的,庆幸来到这个时代的是身体健康的自己而不是体弱多病的弟弟,而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双亲有着弟弟陪伴在他们身边他们也会好过吧,毕竟自己从来性子安静甚至阴郁,并不能带给他们更多的荣光。 虽然想清楚自己只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但是阿芙拉并没有放弃逃跑的机会,即使她从前几日开始就将手上的绳子磨破了,她却选择了暂时留下等待更好的逃跑的机会,也因此这几日她吃饭非常的积极。 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终于在这一日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呼喊,女人的尖叫声,兵器交戈的声音阿芙拉顿时意识到自己等待了许久的机会终于到来,她迅速挣开绳子,将长裙绑了一个疙瘩,而后推开门逃出去。 出了院子她发现不远处正有两拨人在交手,慌不择路的少女选择了一条人少的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好了,都停下来吧。”确定少女跑出足够远,为首的男子拍了拍手,正是伊莫顿,而刚才还散乱开的人群迅速集合,“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的训练并没有落下。” “将军可是小瞧我们啦。”站在伊莫顿跟前的小个子青年脸上汗津津的笑的异常灿烂。 “跟在靳身边才多久你就这么油嘴滑舌。”伊莫顿撇撇嘴,其实最开始他和靳并没有想把这个女孩儿关多久,但是因为图坦卡蒙那边一直没有进展,所以这边也就只能按兵不动,但是也就是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时光让他再次佩服爱人的眼光,这个少女身上有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坚韧,她对环境的适应令人惊叹,而且当这个女孩儿独处的时候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忧伤,这让她身上有着一种有别于旁人的气质,能够轻易将她与其他姑娘区别开。 “那是因为夫人教得好。”小个子青年嘻嘻一笑。 “我看是他太纵容你们了。”伊莫顿抬手给了青年一个爆栗。 第100章 chapter7 而就在阿宅实施计划的时候,在底比斯城郊的行宫里,从午睡中惊醒的安荷森纳蒙正惊异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高大的墙体由整块整块的巨石堆砌而成,而在上面则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有亭亭玉立的莲花,也有成片成片的芦苇,自己躺在由芦苇编制的席子上,周围点着巨大的蜡烛,在烛光下纯金的烛座熠熠生辉,正对着她的床的地方是一个抽屉里装满了各种各样宝石首饰的梳妆台,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模糊的铜镜前,静静的凝望着镜子里的少女,皮肤是沙漠一样的微微的金色,有着一头黑黝黝的长发,长发上涂抹着上好的发油,散发出淡淡的馨香,即使是模糊的铜镜仍旧能够反映出少女姣好的神采,修长匀称的四肢上带着纯金打造的饰品,上面镶嵌着的绿宝石衬托着少女翠绿色的眼睛,越发显得相得益彰。 “卡密,卡密!”她忽然赤着足便往外跑,嘶声大喊。 “拉神在上,殿下,您做噩梦了么?”听到主人呼唤的声音,蓝色衣裙的侍女迅速推开宫殿门跑了进来。 “轰!”的一声,大门从外打开,阳光直射着照进宫殿来,一身白色细麻的少女呆呆的站在门口,而蓝衣的侍女则温柔的跪在她身边。 门外是熟悉的宫殿,高大宏伟的建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琥珀色,而她的庭院斜对着的是一个直、插苍穹的方尖碑,她还记得幼时她常常跟随父亲居住在这里,每次她过了生日父亲总会带着她在这个方尖碑上用石刀刻下印迹,她甚至顾不上侍女焦急的目光,赤着足就踏入庭院,深处手指一点一点触摸那些留下的记录着她身高的痕迹,下一刻这个骄傲的公主靠着方尖碑哭的像个孩子。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事到如今她仍旧不明白为什么她深爱着的丈夫和弟弟会为了另一个女孩儿与自己决裂甚至将自己流放在沙漠。 在那片金色的土地,白日里拉神的光辉仿佛利剑直射灵魂将他们灼伤,夜晚从沙丘上吹来的风声恍若死去的灵魂在哀嚎,她的身边陪伴着她的只有二十多个奴隶,最开始他们照顾着她还能勉强过下去,后来他们遇上了沙漠上的苍狼,与狼群的较量带走了近半数奴隶的性命,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下令丢弃那些几个重伤的人,但是就算这样他们的人数还是越来越少。 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她细腻的皮肤就变得如同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奴隶,一头光滑如水的长发变得枯燥发黄,但她仍旧期待着弟弟会派人来找他,知道身边只剩下卡密和她,忠心耿耿的女仆为了延长重病中的女主人的生命,她选择了割开自己的手腕用鲜血哺育自己的女主人,但就是这样也没有能够挽救自己的女主人投入死神底比斯的怀抱。 恨么?在沙漠中病重,每个夜晚都冻得发抖,白日里被太阳晒得嘴唇都翻皮,甚至在最后病的昏昏沉沉,可是她发现自己最恨的还是那个将弟弟从自己身边夺走的女人!说她自欺欺人也好,说她死性不改也罢,她悲哀的发现,弟弟兼丈夫图坦卡蒙早就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若是想要去除就好像硬生生将整个人分成两半,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而这次自己回到了这个时候,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如果,如果说在最开始她就将那个女孩儿从弟弟身边隔开,让他们无法相遇、无法相识,那么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对方是不是仍旧是自己最亲密的弟弟和丈夫?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就觉得自己在行宫里待不下去了,她迫不及待的让卡密帮她换一套崭新的裙子,又招手让更多的奴隶为她准备沐浴的水,她虽然就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与弟弟相遇的,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不让弟弟出宫,两人自然也就遇不上了。 “殿下,您还好么?”作为老王后安排到爱荷森纳蒙身边的女奴,卡密可以说几乎是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从一个小小的女童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即使她只比对方年长十岁,也因此看到殿下这样失态的抱着方尖碑失声痛哭,她控制不住的为自己的主人感到忧虑,就担心对方是不是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受到了委屈。 “卡密,我没事。”再次见到对方不过一瞬,但是安荷森纳蒙明白就是那么一瞬她已经跨越了生和死的界限,对方的忠诚和细心在前世帮了她很多,但是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让对方为自己感到担忧。 “可是”卡密犹豫着。 “我只是梦到弟弟他不理我生我气了。”安荷森纳蒙飞快的打断对方的话,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就将前世的所有对自己的女奴和盘托出,但是她也知道说出来不仅找不到解决的方式,只会让对方担心。 黄昏时分,夕阳下的城市有别于白日的高温炙烤下的懒洋洋,三三两两的居民带着当天要出售的商品,用过晚食之后伊莫顿带着阿宅两个人丢开了跟随的奴隶慢悠悠的参加附近村庄的晚市,却没想到出门不久就接到奴隶的传信,当他带着阿宅回到暂时居住的房子,看着站在院落里的人饶是伊莫顿近些年来越发不动神色也不由目瞪口呆。 “伊莫顿,吾很抱歉这个时候来找你。”站在院中的黑发少年有几分尴尬的看着紧紧握着同伴手的青年。 “陛下!”伊莫顿拉着阿宅朝着少年行了一礼。 “不,不用了。”图坦卡蒙面色微红,这个羞涩的青年对朝堂上滑不留手的老臣和神庙高高在上的神官都没有什么好感,但偏偏对于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军统帅十分亲近,可以这样说对方强势的性格,说一不二的作风,甚至是对爱人的忠贞都令他赞叹不已,是的,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知晓塞西将军家的青年爱上了一个奴隶,那个时候帝都里很多人都在嘲笑对方,认为平民出身的军士果然是天生下贱的种子,但是当对方迅速成为最年轻的的军统帅并且这么多年都对当年的奴隶情深不改,人们再提起两人更多的则是赞誉,尤其是军统帅教会对方识字,对方也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在种地上多有贡献的时候,“这是你的爱人么?” “是的,陛下,这是我的爱人。”伊莫顿微微一笑,向对方介绍自己靳,语气中有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骄傲。 “你好。”图坦卡蒙看了看跟自家军统帅肩并肩站在一起的青年,努力尝试着露出一个较为和善的微笑,只是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表现好像不是那么尽人意,“吾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吾一个忙的。” “陛下,为您分忧是臣下的荣幸。”这句在旁人说来可能表现的十分谄媚的话在伊莫顿说来却觉得理所当然。 “吾希望暂时将阿芙拉放在你这里。”图坦卡蒙有几分羞涩的拉过身边的少女,已经被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的少女穿着朱红色的裙子,一头长发编成细细的辫子全部缠绕起来,她安静的呆在图坦卡蒙身后,深蓝色的眼睛里带着若隐若现的忧愁。 #早上送出去的人下午就看见# #我能收回我曾经说过的话么# #那些年,我们差点儿露出的马脚# “她是?”伊莫顿愣了一下,灵机一动,“陛下,看上去这应该是哪家尊贵的小姐吧,或者说王妃?” “虽然吾很想娶她,但是你知道吾马上就要跟安荷森纳蒙堂姐结婚了。”说到这里少年脸上露出点点茫然,他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过去一直将那个伴随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女当做姐姐,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就忽然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妻,说实话如果可以他宁可选择做一个普通的农夫,娶一个温柔的妻子,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但是他记得自己跟姐姐分享这个想法,得到的却是对方哈哈的大笑。 是从什么开始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 是从军事课上对方表现出来的卓越的指挥理念,而自己在意的却是每一场战争带来的伤亡,又有多少的普通人、贵族、甚至是皇室沦落为奴隶。 是从对方对方认为对于皇宫里的奴隶他们应该制定严格的规则,一旦犯错就应该按照制定的规矩严惩不贷,但是他却愿意多给他们机会,即使他知道其中有些人不是一次两次的犯错。 是从他们对待军团截然不同的态度上——他倚重他们,甚至渴望着自己能够成为像军团统帅伊莫顿那样强大的男人,可以不用惧怕朝堂上各种心怀不轨的臣子,可以不用担心会做不好一个合格的法老,而自己的姐姐却天然的站在神庙的一边,她受到先王后的影响,总觉得军团里的士兵都是出身低贱的奴隶和平民,他们不值得他的优待。 ——看,多么可笑,曾经两小无猜的两个人却在这样多的方面都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而对方性格里的强势和霸道经常逼迫着他喘不过气来。 “是的,您即将迎娶王后。”伊莫顿微微一笑,装作一付很困惑的样子,“但是尊贵如您,我敬爱的陛下,您是可以拥有多位妻子的呀。” “伊莫顿,你爱你的爱人么?”看了看对方始终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图坦卡蒙温和的笑了,“吾知道你们很相爱,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愿意有一个陌生人插、在你们之间么?伊莫顿,吾也不愿意,吾只想娶一个心爱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吾真的很羡慕你。” 第101章 chapter7 “陛下为什么不尝试一下?”阿宅忽然开口,“如果您真的不喜欢安荷森纳蒙殿下,不打算将对方视为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妻子,那么您为什么不尝试着告诉她?您这样与她缔结婚姻,不仅是对您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辜负了安殿下的一片痴心。退一万步讲,如果您以后遇见了您想要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您又该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阿宅只觉得心中一动,眼前少年落寞的样子让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刚刚发现自己性向时候的自己,想要找个一心一意携手一生的人,但更多的却又迫于世俗的眼光想要答应隔壁班女孩儿的告白,但是他很庆幸自己当初还是选择了拒绝。 只是触动只是一瞬间,阿宅很快收起怜悯,他更在意的是如果图坦卡蒙真的将阿芙拉留在这里,失去了原剧情中的互动他们真的还能相爱么?要知道在这个充满神性的国家,如果法老没有犯下罪大恶极的错误,是不可能轻易被颠覆政权的,而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陛下,您喜欢这个女孩儿,不是么?”同样经历过少年时候的情感,伊莫顿瞬间明白了阿宅的担忧,他慢慢的讲述,声音低沉而浑厚,悦耳的音色让他的话语多出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臣当年也为了与小楚跟父亲据理力争,而最后父亲承认了我们,您和安荷森纳蒙殿下是世上最亲密的亲人,您坦承的话语一定能够得到对方的理解和支持。要知道家人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你说的是真的么?如果吾真的跟堂姐开诚布公的交谈,她会理解我不愿意跟她成婚的想法么?”对方的话仿佛照亮了处在黑暗中的法老王,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间仿佛有小太阳在当中燃烧。 “是的,陛下。”伊莫顿对上对方充满信赖的眼神,心里微微的不自在,他明白自己其实做不了绝对的野心家,若是真的是他应该在现在极积极的获取对方的信任,但是他到底有自己坚守的底线,哪怕是作为唐璧谊的那一世,坚持不对普通市民出手,坚持不祸及家人也是他一直的底线,所以无论他看自己的弟弟雷克斯怎样的不顺眼,他们怎样给对方使绊子,但都坚持着不暗杀之类较为阴损的做法。 “既然这样吾明日一早就去见堂姐!”仿佛心里一直带着的包袱丢了下来,少年露出一个纯净的微笑。 也就是这一瞬间,阿宅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安荷森纳蒙重生之后他会一败涂地,说到底在群狼环饲的情况下,这个少年竟然还能够保持心底最柔软的一面,也难怪后来阿芙拉抱着必死的觉醒也要为他复仇,这个少年法老果然不是原著里表现的仅仅多疑的一面,说到底他也就是个十七岁的小少年。 “能冒昧的问一下,陛下您的愿望是什么么?”就在这一刻阿宅忽然想着若是他们将少年拉下神坛,说不定对对方而言并非一件坏事。 “我啊,我想当一个农夫,有一片宽阔的土地,最好是个庄园,然后跟心爱的女孩儿结婚,再生几个可爱的娃娃。”少年的法老说起自己的理想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若是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他大概是跟着对方去往上埃及,而不是留在下埃及底比斯城当一个没有丝毫自由的法老。 “希望陛下的愿望有朝一日能实现。”阿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神色引得少年暗中打量了他好半天。 “陛下,安荷森纳蒙殿下来找您了。”阿宅带着好奇的法老王参观自己居住的小住所,图坦卡蒙好奇的东瞅瞅西看看,他第一次接触到他治下奴隶的日常生活,尤其是这里紧紧挨着一大片的试验田,有着丰富的农具,让图坦卡蒙大开眼界,他甚至想要亲自下田地去操作,正在兴致勃勃间有奴隶走过来通报。 “堂姐?”图坦卡蒙脸上的轻松惬意一下消失了,他又恢复到朝堂上冷冰冰看上去有点儿阴沉的法老王的模样,“她不是在行宫么?为什么突然出来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结果就被对方找过来,尤其是在对方之前一直在行宫备嫁的情况下,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堂姐买通了在自己身边的奴隶才能迅速的掌握自己的行踪,要知道他也是在今天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儿心生欢喜。 “殿下思念您了。”皇宫的总管礼塔赫是个极擅长察言观色的宦官,他迅速从自己侍候的主人脸上看出不快来,当即选了一个稍微不那么挑起事端的答案。 “既然这样,那么伊莫顿将军,吾先走了,谢谢你的招待。”图坦卡蒙本来是觉得不高兴的但是一想到之前自己一直敬佩的男人说过的话,他觉得自己就开诚布公的跟堂姐谈谈。 “伊莫顿,难道你不欢迎我么?”对于上一世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安荷森纳蒙几乎不愿意掩饰自己的忌惮。 “臣下拜见殿下。”伊莫顿微微躬身行礼,阿宅早在这个女孩儿出现之前就离开了,因为伊莫顿舍不得他的爱人对王族行跪礼,这让他刚刚收到图坦卡蒙信任而略感愧疚的心在一瞬间仿佛被丢入了滚烫的沸水,令他心痛不已。 “堂姐,吾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你既然思念吾了,那么我们一起回皇宫吧。”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太古怪,图坦卡蒙觉得怎么看都怎么不像是思念的表情。 “你——”安荷森纳蒙本来想回答图坦卡蒙的话,但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站在少年身后身穿金色丘尼克的少女,愤怒在瞬间冲上头,几乎毁掉她所有的理智,“她是谁?!” “她是臣的妹妹。”伊莫顿忽然开口,实际上为了完成爱人想要将少女和法老王凑作堆,伊莫顿也真的是蛮拼的,而且越想他越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有了强力后盾的少女不在是身份低微的女奴,她甚至能够成为王妃,及时不是王后但是有法老王的宠爱也能够做很多事情。 “——你们!”安荷森纳蒙只觉得再也抑制不自己的怒气,她猛地抬手劈手就朝少女脸上掴去。 “姐姐,你做什么?”图坦卡蒙在这一刻是深深的失望的,就在他一心一意想要得到唯一的亲人的体谅,对方却将自己的威严置之无物,她在自己的重臣面前在自己还没有发话的时候她却贸贸然的就动手,即使她要处罚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奴,但是在这个女奴是自己身边的人,在伊莫顿刚刚好心为了自己给女奴一个相对体面的出身的时候,她几乎可以说的上是肆无忌惮。 “你居然问我做什么?难道我和你之前长久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卑贱的女奴?”安荷森纳蒙同样觉得委屈,就在她重生之后她想的不是复仇只是想隔绝这个弟弟和这个女奴的见面,但是为什么就在她赶到的以后才发现他们居然已经认识了!而且听听,伊莫顿说什么,他说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妹妹,是塞西将军的女儿,即使是私生女对方的身份也就截然不一样,这令她恐惧,难怪前世无往不利,原来这个女孩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奴! “姐姐”图坦卡蒙只觉得很疲惫,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往落落大方的姐姐会为了自己身边一个小小的女奴就生气,甚至变得有几分不可理喻。 “弟弟!你不要相信他们,伊莫顿不怀好意,这个女奴就是他用来迷惑你和离间我们的工具!”安荷森纳蒙不顾一切的上前紧紧抓住法老王的手,她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用力过猛,修剪的饱满的指甲深深的嵌在对方肉里。 “姐姐,你这样为了一个女奴就是非不分的指责我的将军图谋不轨,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图坦卡蒙一时间只觉得异常疲惫,他注视着自己被对方抓出血的手,眼中有深深的失望,在自己将这个陌生的少女带过来之前他的将军根本是不认识少女的,为了自己微微的动心,对方愿意帮助自己给这个女奴安上一个体面的出身,但是自己的姐姐呢?就因为争风吃醋,她就肆意的指责自己忠心耿耿的将士,最终,他只能疲惫的摆摆手,“姐姐,我们回宫吧。” 第102章 chapter7 “所以离间安荷森纳蒙和图坦卡蒙就是你最开始的目的?”一番缠绵之后,伊莫顿笑着将全身发软的爱人抱在怀中,亲昵的吻了吻对方的发顶,大手不规矩的往下挪。 “他们不出问题,怎么有我们的机会?”情事之后两人腻在一起,阿宅并没有去沐浴,因此稍微一动感觉身后流淌着的液、体,他不由黑了脸,用力推开趴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对方脸上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容,“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取代法老王的理由,我不想千百年后你在史书上留下噬主的骂名,哪怕是被人指责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需要一个完好的名声去推行政令,建立我们共同期待的国度。” “宝贝,我真的是没有一天不爱你。”见阿宅黑了脸,伊莫顿笑着凑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轻轻舔舐,自从五年前两人正式在一起,开荤之后对方就越来越没有节操,即使在旁人面前还保持着威严的军统帅的样子,但是在自己面前则幼稚的像个孩子,整日整日都想着怎样争夺自己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当然他是绝对不承认自己是甘之如饴的。 “你知道很多年前我答应你跟你一起缔造一座城市,但是命运却让我从中缺席,而如今我希望我能兑现当年的承诺。”阿宅倾身上前吻了吻对方的眉心,表情温柔而坚决。 “宝贝,当我们再次重逢,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伊莫顿将对方抱在怀中,将下颌抵在对方肩膀上,“说实话最开始我是真的仇恨过,为什么你那样狠心的抛下我一个人,即使回忆很美但到后来我都不敢轻易去翻看,就怕猛地回头发现物是人非,宝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恨你!” “对不起。”阿宅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他不明白这样的带着无数记忆去面对失去记忆的爱人,带着短暂的记忆却又孑然一身的爱人,他们究竟谁更痛苦。 “但是,我最终却是感激。”感到怀中人全身微微颤动,他不由用力抱紧对方,下一刻,两个人紧密的结为一体,“你不用怀着歉意,宝贝,是我无能为力无法去找你,让你面对一世又一世失去记忆的我宝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伊莫顿——”阿宅忽然不顾彼此结、合的姿势,他猛的转头深深的吻住对方,将对方未尽的话语吞咽在深情的亲吻中。 “对了,那个女奴叫什么?”情事过后阿宅披衣起身,房间尽头用金色玻璃穿成的门帘之后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引着温泉,一年四季热气腾腾,阿宅丢开外袍一步一步走入池子,泉水滚烫,洗去一声疲乏,他惬意的闭上眼睛,下一刻,身后靠过来一具温热的身体,男人*着的身体仿若涂抹着上好的蜂蜜,沾了水之后水滴顺着往下滑,阿宅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也许是年龄大了还是其他总是让他面赤耳红。 “喜欢么?”注意到爱人灼热的目光,伊莫顿笑的分外自信。 “呸!”阿宅转过头,有几分羞耻,“你先出去,等我洗干净再进来。” “不用我帮你?”一个猛子扎到对方身边,伊莫顿笑的不怀好意,溅起的水花激得两人满身都是。 “滚!”阿宅猛的在对方身上拍了一下,下一刻眼神中有些难过,“过两天我想去见见妈妈,自从三年前父亲去世之后她越来越不好,我很担心。” “宝贝,那不是你的错。”伊莫顿心疼的吻了吻阿宅,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对方对父母的珍惜,但是这些年为了两人共同图谋的事情,爱人很少有时间回家陪陪那对淳朴的夫妻,然而即使是身体健硕如他的父亲仍旧躲不过岁月的摧残,自从知晓自己的儿子跟主人家的儿子在一起之后,这个淳朴的老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衰老了十岁,他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担忧害怕,他不是不相信两个年轻人之间真挚的爱情,但是彼此的身份相差岂止千万里,他始终担心新的主母进门之后会对自己的儿子不利,但他更担心自己死心眼儿的儿子受到伤害。 那是他这一生唯一的血脉,虽然他不能给他提供更好的衣食,甚至只有一瓦屋檐替他遮风挡雨,更甚至他甚至不能守在儿子身边在他需要保护的时候出面,但是他仍旧疼爱他,这样的爱有别于后世更为深沉,更为疏离,但也更为坚定纯粹。阿宅记得有谁说过,这世间孩子最珍贵的礼物就是来自父母深沉的爱,原主性子沉闷孤僻,醉心石头,活得纯粹,活得简单,原著里只提了帮了阿芙拉的少年被流放沙漠,却没有提到他父母的下落,那些隐藏在主剧情背后的是怎样更为惨烈的结局,甚至如果没有原主父母暗中的帮助,这个跟人交流都成困难的少年如何能够混入主人的宴会。 大概女性在某种程度上更为善于言辞,这些年阿宅经常跟原主的母亲交谈,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小事情,即使并不经常见面,但都惦记着对方,阿宅会让奴隶经常给他们送一些东西,但是对于父亲,父子两个的交流更少,常常是干瘪瘪的一句问候,但是却又以为找不到话题冷场,但阿宅知道在自己每次离开对方都会站在门口装作不经意的呆着目送他走远。那个男人病逝的时候是在秋天,尼罗河两岸的芦花纷飞如白雪,他平静的握着妻儿的手闭上眼睛,再没醒过来。 曾经阿宅很惊讶父母之间的相处,母亲经常会絮絮叨叨的念叨父亲笨嘴笨舌,即使是得到统帅大人的欣赏,也不会从口头赞美主人的恩赐,只会更投入的埋头在田间地头,当然偶尔男人脾气来了也会一个人默默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嚼着晒干的咖啡豆一个人生闷气,对方的相处方式与自己跟伊莫顿有很大不同,他们甚至不懂得说爱,但是彼此却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相依相偎。 自从男人去世后,母亲嚎啕大哭一场,之后仿佛恢复平静,日子一日过了一日,阿宅还想着是否是因为他们彼此从未说过爱所以即便有感情也未必很深刻,但是后来他却发现事实截然相反,那个以往喜欢大笑大喊的老妇人越发的变得沉默,她不在经常念叨,做事儿的经历也大不如前,她甚至经常走着走着就忘记自己要去哪儿,阿宅不止一次见过她坐在父亲以往经常乘凉的石阶上,口中嚼着她从来都不爱吃的咖啡豆,常常一呆就是一个下午。他也曾很多次提出将母亲接到身边,但是那个爽利了一辈子的女人却拒绝了。 “你阿父还在屋里里,我跟你走了他一个人都找不到说话的音儿了。”这个在异乡生活了一辈子的女子如同其他朴素的埃及女奴一样信仰埃及的神灵,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能够顺利通过阿努比斯的称量,前往一个庞大的由亡灵居住的芦苇之地,在这里死者能够做他生前所做的任何事,并且没有伤病和痛苦,但是这并不意味她不会思念。 “妈妈。”阿宅很难过,过多的分离让他学会了珍惜活着的人,但也因此对于分离并不如过去一样令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一样,也因此对方的状况让他很是担忧。 “靳,你回来啦。”空闲时候阿宅拉着伊莫顿拜访独居的老人,短短的三年光阴,女子黑黝黝的头发呈现出令人惊心的花白,仿佛芦花落在她的头上生根发芽。 “妈妈,您最近还好么?”随着阿宅身份的改变,周围相熟的奴隶对待女人的态度也生出变化,她们开始用敬畏的眼光对待这个失去丈夫的寡妇人,如同对待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小心翼翼,敬畏中夹杂着谄媚,这样巨大的差别让这个坚韧的女人变得愈发沉默,也只有儿子不定期的拜访让她绽颜。 “我有什么不好的?”女人笑着伸出粗糙的手握住阿宅经过几年保养几乎不见任何,“靳,你呢?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她温柔的注视着日渐成熟,风华卓然的儿子,心里说不出的骄傲。 “妈妈,您放心,小楚有我照顾,一定不会让他过的不舒服。”伊莫顿笑着在一旁表忠心。 “少爷还是嘴甜。”如果说最开始对高高在上的少爷叫自己妈妈她感到惊讶和惶恐,那么现在她也能够用一种很平静的态度来对待,甚至日久天长她也将对方当成自己另一个儿子来对待。 “妈妈,我们下个月会远征赫梯,答应我,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好么?”在原著中并没有出现这一出,因此阿宅非常的在意,在收到军报确定伊莫顿出征后,他便决定与对方随行,因此在出征前再次来拜访自己的母亲。 “你要出征?”女人焦急的抓住儿子的手。 “妈妈,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楚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爱人这样重视赫梯军队,但在伊莫顿看来对方实在是不堪一击,在漫长的等待里他学会了尊重和信任,也因此他选择听从爱人的要求。 “不能不去么?”女人忍不住开口,虽然身边的很多人都以儿子或者丈夫能够加入主人的亲卫队为荣,因为表现勇猛他们虽然不能够脱离奴隶身份但是能够获得大批大批的财物改善自己的生活,但是女人却舍不得,她已经失去丈夫再不能没有儿子。 “妈妈,好男儿战死沙场保家卫国,我也想像父亲一样为伴侣分担责任。”阿宅伸手将女人枯瘦的手握在掌心,真挚的注视着母亲,“妈妈,也请您相信您的儿子,他不是鲁莽的人,他有足够的智慧和足够的力量去对付侵袭边疆的敌人,我期待着能够给您带来胜利的荣光!”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女人懂得儿子的坚决,她也明白自己的眼泪是不能够让儿子改主意的,最终她只是转身进了厨房,给两个孩子准备一顿晚饭,即使在背过身的瞬间,眼泪模糊了视线。 第103章 chapter7 这个时候的赫梯并不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帝国,它仍旧是在雄狮样的埃及帝国爪子下颤抖着求生的猎物,而现在这个猎物居然主动挑衅狮子,出兵埃及,这让接到战报的阿宅很是吃惊,他不得不考虑是否是出现了怎样的变数才会有这样的情形。 卡迭什的军营,阿宅皱着眉看着莎草纸上记载着的军报,眉头紧紧攅在一起,这个在历史上崛起的强大帝国正式拥有与埃及对抗的势力至少还需要一百年的发展,而且现如今的赫梯还是城邦联盟,对于利益的分割让他们从一定程度上加剧内耗,削弱自身的实力,他从不认为这样的王国有想要主动出军的动机,除非他们能从这场必输的战役中获得足以让他们疯狂的回报。 “我们的兵士悍勇无比,他们并不畏惧死亡,又有你让人做出来的棉甲,所以不要太担心。”伊莫顿掀开帐子走进来,他刚刚跟军士们简单的角斗,着上身汗液津津,凸起的肌肉有着令女人尖叫男人嫉妒的完美线条,他扯下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汗,大步上前俯下身用手抚平爱人皱起的眉心。 “”阿宅笑着放任对方蹭到自己身边来,指了指地图道,“如果你是军统帅你知道前方的战役必然是打败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出军?” “因为身后是我的土地,我的奴隶,我的财富如果不拼命只有我自己变成奴隶。”见阿宅跟自己说正事,伊莫顿不由盘膝坐下,正襟危坐。 “如果统帅是听从了上层法老的意思,他不能不执行命令呢?”阿宅左手握拳轻轻叩击桌面。 “那么就是成功获取的汇报太丰富以至于让人丧失理智。”伊莫顿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你想到了什么?” “如果说在我们这方有人承诺赫梯只要出兵无论胜败他们都能得到卡迭什以东大片的土地,而目的是除掉我们的军统帅,你说对方会怎么看?”联系到重生之后就一直过得十分不如意的安荷森纳蒙,阿宅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即使他知道对方未必这样做,但想起上一世的经历,阿宅就不敢再小看这些女人,尤其是对方是一个受帝王教育长大的,她大可在借着赫梯除掉伊莫顿后,一口撕毁协议,若是再冷血一点儿,甚至可以利用士兵们对伊莫顿的敬爱,打着为伊莫顿复仇的旗号,一口作气吞并赫梯的大片土地。 “宝贝,会不会是你想的太多?”伊莫顿将阿宅环在怀中,他轻柔的吻了吻对方的眉心、鼻尖、嘴唇,然后恋恋不舍的挪开,他虽然有后世的记忆但到底是在埃及长大的,对于自己的国土有着天然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这样做,但是爱人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伊莫顿,仇恨和嫉妒会彻底摧毁一个人。”阿宅叹息一声缩在对方怀中,不得不说对方温热的胸膛让他感到十分的舒服,他就像被抚摸的舒服的猫咪不由自主的在对方的脖颈处蹭了蹭,如果是重生前的爱荷森纳蒙阿宅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怀疑,但是一想到重生后的女王软禁了自己曾经深爱的弟弟,并且任由对方幽禁到死,他就觉得不寒而栗,这样杀伐果决的心性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不觉得怎样,但放在女孩儿身上却让人莫名觉得更畏惧。 “安荷森纳蒙只是一个小姑娘,即使真的是她做的,她是怎样联系上赫梯的,别忘了赫梯现在是一个城邦联盟,虽然有国王,但是对方权力松散,并不能够号令所有的军队。”伊莫顿虽然心里已经相信阿宅的判断,但是作为合格的军统帅,他需要更多的实际来支持猜想,因为这直接决定着他的出兵的重点,究竟是一鼓作气全歼对方,还是想方设法收集更多的证据。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毕竟受到现实生产条件的限制,他们从底比斯到达卡迭什就走了一个多月,而他们是在接到军情之后出发的,一来一往即使非常迅速也要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而安荷森纳蒙重生不过两个多月,她是怎样在遮掩短的时间里说服对方出兵的?阿宅只觉得十分困惑,但是除了这样他实在不能明白赫梯为什么会贸然出兵,“无论怎样,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加小心,好么?” “宝贝,你应该多对我有些信心。”伊莫顿侧身躺下,他伸手抱着爱人消瘦的腰,眼中闪过促狭的光,“要知道,有时候你总是求饶。” “滚!”阿宅伸手抓住对方不安分的爪子,用力拍了一巴掌。 #论一对节操掉光的夫夫# #我的爱人总是莫名其妙转移话题# #拿什么拯救你,远去的节操君#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是否会如同两人推测的那样发展,他们最终将谈话内容保密下来,只是对于军营的轮防和中低级军士更为看重,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伊莫顿的忠实拥护,最重要的是伊莫顿知道安荷森纳蒙是不会重视这些出身卑贱的奴隶,铭刻在骨血里的法老王的骄傲让她永远都不可能平等的看待这些出生地位的士兵,而其余看不出从属的高级将领阿宅则是让夏洛克帮忙盯梢,总之人数不多就是了。 而在军队换防方面,考虑到上下属之间配合的默契性,伊莫顿并没有将他们盯梢出来的有怀疑的将领调离以前的岗位,但他想了一个办法,他将他们的副手做了适度的变换,并且授予对方特有的金色令牌,在必要时候可以召集一定数量的中级将领进行匿名投票,确定作战方针。 而另一方面阿宅加大了对军用装备的审查,一想到历史上死于坠马车的图坦卡蒙,他就对战车心生警惕。 对于这个时候的埃及来说它的兵种主要是弓箭手,御手和战车上的将领,而阿宅见过拉战车的马匹,它们个子并不高,有点儿像后世华、国曾经在历史上肩负起西南茶马古道运输的滇马,但这些马个子更小,也因此它们所能承载的车辆的重量十分有限,若是有人在这些军马身上动手脚很可能轻易就能达到使对方战车倾覆的效果。 阿宅不是没有考虑过召集工匠修改现在简单的四车辐的战车,但是一方面他不能很好的寻找到可以替代的更优良的战马,另一方面在设计战车上他遗憾的表示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因为这在华、国的战争史上是很早就被淘汰了方式。但是每一次看到伊莫顿在疾驰的战车上与敌人搏斗就让他心惊肉跳。 “宝贝,没关系的。”他们将决战定在三天后的黎明,但是阿宅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场很有把握的战役而辗转发侧甚至彻夜难眠,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很不对劲,甚至影响到一心备战的伊莫顿还要抽出功夫来安慰自己,这让他觉得很难过。察觉到爱人的情绪,伊莫顿温柔的拍了拍阿宅裸、露的背脊,他试图通过这些熟悉的肢体语言来缓解爱人的不安,虽然他知道对方并非不相信自己的实力,而是担心有人暗中下黑手,但在一切结束前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伊莫顿,进来!”阿宅忽然滚入对方的怀抱,他深深吻过对方的嘴唇,在彼此都动情的时候像个偷腥的小狐狸凑在伊莫顿耳边轻声道。 “宝贝,你自找的。”时间最美妙的事情大概就是与相爱的人做快乐的事,并且对方发出最真挚的邀请,伊莫顿深深觉得要是在这个时候还忍得住,他大概也就不是什么男人! 缠、绵之后,沉浸在余韵里的两个人四肢交缠紧紧贴在一起,黑暗之中他们甚至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阿宅将头凑近对方,心思一动,他伸手将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嗯?”读懂了对方动作中隐含着的意思,伊莫顿不由轻笑道。 “我并不在意这一次是否就能够拿到证据彻底将安荷森纳蒙推到小法老的对立面——没有人比小法老更重视他的土地——但是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全,伊莫顿,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远远超过你记忆中的那些”阿宅含混不清的说着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清他的话,但是心底想要倾诉的念头却越发清晰,“伊莫顿,甚至我们在一起的经历也不尽然都是快活,但是这一世当你找到我,我最开始想的却是你能再次站在我面前,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馈赠——即使我其实并不知道这样的转世还要持续多久。” “宝贝”伊莫顿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泡在热水中,酥酥麻麻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心痛,最爱的人在自己怀中流泪哽咽,他甚至不能说明自己听到了对方的诉说,那些曾经的怀疑在这一刻得到确认对方的确还有其他自己并不知道的记忆,即使在之前他还嫉妒那个能够陪伴在对方身边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那些自己不曾想起的曾经,他是否又像现在一样对对方失魂落魄而束手无策。 “这么多次的轮回我们没有一次能够白头到老,即使我想拉着你的手在大雪纷飞中漫步,任由雪花落满一身,仿佛那样我们就曾经白首到老,但是就是这样的愿望都是奢求哪怕每一次分离就会在下一次轮回中重聚,可是我不知道每一次面对失去记忆的你我该怎么坚持下去!”阿宅往前蹭了蹭,将泪水擦在枕头上,“那么多的意外我无法预料再次因为一个意外失去你,伊莫顿你爱上的人是个胆小鬼,他懦弱,固执,害怕变化,甚至缺乏接受挑战的激情” 第104章 chapter7 几生几世的轮回阿宅对于人性的认识有着令人惊异的洞彻,并非是他情商有多高,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也因此事情的发展与他的猜测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在主时空拉美西斯二十著名的皇后奈菲尔塔利用自己的智慧写了一封信给赫梯当时的皇后,结束了两国的纷争让彼此坐在谈判桌前商讨,而在这个世界安荷森纳蒙同样用一封信说服了赫梯颇受宠爱的皇后出兵埃及,而她的目的也正如阿宅所料是为了除掉伊莫顿,一方面失去伊莫顿的支持,以其妹妹身份进宫成为皇妃的阿芙拉身份将会直接跌落到没有威胁的存在,另一方面前世她是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军统帅要不是因为阿芙拉只怕早就将图坦卡蒙取而代之,这让她深刻的意识到对方对王权的威胁,这让这个手握重权的女郎寝食不安。 阿宅终究是对这个国度的认识不够深刻,他没有想到在公元前十八王朝时期的埃及人已经能够很熟练的驯养信鸽,而在安荷森纳蒙的宫殿就有专门饲养信鸽的鸽舍。 虽然没有直接找到对方的信件,但是伊莫顿一鼓作气直接俘虏了对方的将军,在经过现代人都知道的小黑屋刑、讯之后,对方还是狼狈的招供了一切。 “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说整个战役最让人觉得欣慰的大概就是这些埃及士兵,哪怕是心中打着小算盘的高级将领也并没有将这样的私仇带到战场上,也就是说伊莫顿前置的令牌并没有起到作用。 “什么怎么处理?”伊莫顿一边用麻布擦拭着铜甲上斑驳的血迹一边转头看回复平静正在统计战损的爱人。 “我们有证人,而且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如果你命人传信给赫梯的君王,他们会放弃讨好你的机会。”阿宅笑道,虽然伊莫顿受了小伤,但阿宅却觉得很开心,不仅因为他们大败赫梯军队,更重要的是眼下发生的事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介入安荷森纳蒙和图坦卡蒙的机会。 “宝贝,其实不需要我们送信,只要我们在边境多呆一会儿,相信对方就会有反应。”伊莫顿微笑,只要他不沾手,到时候即便安荷森纳蒙想要狡辩都没办法,毕竟自己从头至尾都没有插手。他表示对于这个总是占据爱人视线的女人,他简直腻歪透了! #所有吸引爱人注意力的都是情敌# #真想盖个掌印宣誓所有权# #被男主坑害的女主# “陛下。”阿芙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跟许多女人一起分享同一个丈夫,即使如今的法老王身边目前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她却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庆幸,毕竟年轻的法老王她爱慕着的青年即将与他的姐姐举行婚礼。 “阿芙拉,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忧郁?”如果说两个月前他只是因为一时心动将对方带到忠心耿耿的伊莫顿那里让对方帮他安置这个有着惊人容貌的女孩儿,那么现在他开始庆幸那一次偶然的想法让对方拥有了难以挑剔的身份陪伴在自己左右,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日疯狂的爱慕上某个女子,尤其在处理政务的空闲时间,他花费大量的时光去为写情诗赞美对方无与伦比的美貌和聪慧。 “陛下,我只是思念我的故乡。”阿芙拉并不是真正的单纯的少女,家庭环境的耳濡目染让她学会了尽可能的利用手中的资源,尤其是意识到自己跟法老王的爱情之路会异常坎坷之后,她也明智的将自己与伊莫顿的家族联系在一起,因此在接到宫人的传信,哪怕她其实并不能确定那是真相,但这并不妨碍她选择大胆的赌一把。 “发生了什么?”如同每个处在热恋中的少年一样,图坦卡蒙也想在爱人面前表现自己能干强势的一面。 “您知道承蒙伊莫顿将军大度,为我安排了一个身份,让我有机会能够来到您的身边服侍您,这让我尝尝感念。”阿芙拉轻轻握着法老王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眸仿佛含着万千情愫 ,“但是最近我却听到仆人不好的传言。” “你说。”图坦卡蒙骨子里的怀疑占了上风,他开始想着莫不是眼前的人生出贰心。 “有人说伊莫顿将军对您并不忠诚,他将要发动政变,取代您的地位。”仿佛受到莫大的惊吓,阿芙拉瑟缩在少年怀中,轻声道。 “吾相信伊莫顿的忠诚。”法老王颇为自信。 “我信任陛下您的慧眼,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隐瞒您的,但是谎话说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我真的很担忧。”阿芙拉将头倚靠着少年尚且带着单薄的肩膀,自己从一开始就打上了伊莫顿家族的烙印,她一点儿都不怀疑一旦伊莫顿的家族出了事自己不会被打落尘埃,这不是她所处的时代这是她完全陌生的公元前,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单独一个人活下去。 “卫兵!”图坦卡蒙大喊,“传令下去调查究竟是谁在底比斯兴起谣言质疑伊莫顿的忠心!” “谢谢您,陛下。”阿芙拉微微牵着裙角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吻了吻少女芬芳的头发,图坦卡蒙微笑。 随着伊莫顿大军的凯旋,底层贵族在欢呼雀跃的同时,安荷森纳蒙联络敌方想要除去伊莫顿的消息也在上层贵族当中流传开来。 其实上下埃及的老牌贵族对于这个才兴起了近百年的家族是十分看不起的,在他们看来出身低贱靠着军事发家的塞西家族,(瞧瞧,甚至他们还没有一个标准的姓氏!)他们简直就是空有蛮力的莽夫,尤其是他们居然好运气的娶到了上下埃及的贵女,哪怕这些女孩儿所在的家族已经落魄,并没有太大的财富,但是这些征战四方的莽夫可是一点儿都不缺钱的主! 尤其是近些年来风头正盛,颇得法老王信任,但这并不减少他们对他的讥讽,尤其是想到这个人为了一个卑贱的奴隶居然放弃贵族家庭向他伸出的联姻的请求,简直就是狂妄!尤其是家族里的小辈居然不乏对他们爱情的羡慕者,果然是泥腿子出生,一辈子都只能跟那些贱民打交道!甚至有不少家族的人暗中想要看好戏,他们在暗地里诅咒着期待着这个家族从云端跌落的一天!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越是诅咒对方的日子却过得十分快乐,这些年从伊莫顿家族作坊流出的一些好的物件,引起上流社会的追捧,其收货的金币惹得众人眼馋不已,当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卑贱的奴隶捣鼓出来的,他们不怀好意的想伊莫顿也真舍得,为了这些源源不断的金币就用爱情套牢对方,如果是他们他们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啊! 只是笑着笑着,没有人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并且坚持了很多年,除了一些食古不化的大贵族,其他家族里的年轻人纷纷为他们对彼此的忠贞感染,他们当中有很多人甚至默默的成为了伊莫顿的死忠,即后世所说的脑残粉。 也不乏有心悦伊莫顿的少男少女,他们将嫉妒的目光投向那个被年轻的军统帅青睐着的奴隶,期待着自己能够取代对方的地位,然而事实并不如同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当他们亲眼见到对方,风姿湛湛的青年有着他们说不出的独特气质,其一言一行并不固守神庙制定的规矩礼仪但是却令人看着赏心悦目,只觉得一言一行都仿佛进入画中一般,也因此整个底比斯有不少人拜倒在这对夫夫的脚下。 当听到他们一直敬仰着,喜爱着的底比斯最受欢迎的夫夫竟然被脾气古怪的未来王后安荷森纳蒙加害,他们出离的愤怒了! 就因为嫉妒伊莫顿从远方来的妹妹得到了法老王的青眼有加,为了拔除对方的家族,她竟然就这样丧心病狂的行动! 第105章 chapter7 安荷森纳蒙从来没有想到实的发展会比她的前世经历更糟糕,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将命运推动到更波诡云谲的地方。 甚至在她尚未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偏差,直到她发现今生所有的经历都跟前世有着很大的差别,情况已经让她几乎无从下手改变,如果说最开始她还信心满满的想要得到不一样的结局,那么现实则冷冰冰给了她一巴掌。 先是前世莫名的女奴成为了军统帅伊莫顿的妹妹,有了贵族出身(即使是新贵)的对方不再是她能够轻易处理的女奴,她必须考虑对方身后家族的影响,再是她居然提前进宫陪伴在图坦卡蒙的身边,而且是以王妃的名义。 最让她惊讶的是伊莫顿身边出现的前世并未出现过的莫名其妙的爱人,要知道对方喜欢的似乎是阿芙拉,而如今他们在一起竟然将近十年光阴,几乎生命的半数。 而另一个让她感到讶异的则是被打压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祭司团。他们不再是前世与军团平分秋色的局面,而是以一种彻底龟缩的态度缩回神殿,一个个祭司似乎都成了神灵最虔诚的信徒,整日整日蜗居在神殿里并不轻易出来,甚至于对以往挂在神殿名下的商团和土地都不在意。 事情仿佛从一开始就失控了,她甚至找不到源头在哪里,她也曾经想过是否有同样跟她重生而来的人,她曾经怀疑过伊莫顿,但是前一世她实在是跟对方接触不多,因此她并不能明白其中的差别;她同样怀疑过跟在伊莫顿身边的奴隶,但是对方将那个奴隶几乎当成宝贝,她甚至没有能够跟对方直接接触的机会。 有人说过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未知而是预知,明明知道未来可能发生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环境生出变化,甚至越发恶劣,她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样感到可怕。 上一世惨淡收场的结局让她想起来就不寒而栗,而这一世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心中巨大的压迫力让她失去了一向引以为豪的冷静,在听到手下传来的图坦卡蒙想要将阿芙拉的雕像跟他并肩立在神庙之前,这个骄傲的女孩儿将屋子里贵重的金属首饰摔碎在地上,她在盛怒之中给远嫁到赫梯的赫梯皇后赛欧西斯写信,让对方劝说赫梯君王出兵,即使这个时候对方只是几个城市联邦,皇族的力量受到限制,但是她允诺了对方卡迭什以西的大片土地,即使她心里并没有真的想要给对方,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埃及即便是占据这样大片的土地也只是给军团增加势力,她便毫不客气的许下承诺。 而能轻易笼络赫梯君王的赛欧西斯也不是什么庸人,她深知丈夫对阳奉阴违的大贵族的怨恨,而堂妹的来信则是一个绝妙的契机,即使他们并不能真的拥有卡迭什以西的大片土地,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帮助丈夫收拢军权的机会。 也因此两个堂姐妹几乎称得上是一拍即合。她们通过来往的信鸽很快的达成协议,对于堂妹一心要除掉军团统帅伊莫顿,赛欧西斯虽然在心中鄙夷堂妹削减埃及实力的做法,而且这样堂而皇之的对着丈夫心腹爱将出手,一旦消息暴露出去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堂妹的处境,但是一想到如果真的有机会除掉伊莫顿,对于赫梯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馅饼儿又何乐而不为,又不需要己方出手,只是适当的制造机会。 “殿下。”卡密虽然并不明白自己的女主人为什么这样悲伤的痛哭,但是她还是轻轻走上前给予女主人拥抱。 “卡密,我是不是做错了。”随着埃及大军离开底比斯,安荷森纳蒙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热爱自己的国家,甚至在父亲病榻前也曾发誓要守护他们的国家,但是就在十多天前她却放弃了卡迭什以西的土地,放弃了生活在那里的子民,心底的罪恶感让这个女孩儿几乎夜不能寐,她几乎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逝去的上一任法老王,想到对方知道自己的决策会以怎样心痛的眼光去看待她。 “殿下,您没有错,错的都是那些贱民。”看着短短数月消瘦惊人的女主人,卡密几乎泪如雨下,她的小主人本来应该过的快快乐乐,就像盛开在宫廷池塘里无忧无虑的睡莲,而不是憔悴如现在,有这么一刻她甚至恨上了法老王,即使对方是拉神在世间的化身。 但是很快阿芙拉有了身孕的消息传来,这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心里所有的愧疚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开始让人联络在军团中的一个中将,对方是小贵族出身,两人曾在两年前的宫宴上见过。她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美丽,尤其是记得对方看向自己时候极其灼热的眼光,那样热烈的爱意让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为了注定得不到的爱情却甘愿付出所有,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彼时尚且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年忐忐忑忑的站在人群中仰望着那个坐在王座旁边珠翠满身的少女,即便是耀眼的黄金也不比不上对方容光四射的艳丽,她就像盛开的天堂鸟,甫一出世就以其卓绝的姿容夺得众人惊艳的目光,而后心甘情愿为之沉沦。也因此在收到对方的来信时,最开始他是怀疑的,但是在确信是对方的手笔后他开始期待着,他知道对方未必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心思,但是只是这样简单的信件也让他雀跃不已,因此这个少年珍而重之的将对方的信件用一个木匣珍重的收在身旁。 但是在接到对方让他伺机破坏统帅伊莫顿的战车,并且制造意外让对方死亡的时候,这个单纯的少年陷入了长久的煎熬中。 一方面伊莫顿是他尊敬的上司,他几乎是在对方手下成长起来,从最开始懵懵懂懂的小兵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对方教会他的不仅仅是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将军,更多的是让他懂得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男人;另一方面他却一心一意的恋慕着安荷森纳蒙,耀眼的少女是他心底最瑰丽的一道光,她灼眼、热烈,只能够远观,甚至她的美有一种惊人的侵略性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自惭形秽,让他甘愿付出他的一切。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不包括他是军人。 为国征战,忠诚于国土,忠诚于信念!‘ 这是他们的书记官靳教给他们的,在进入军营的第一刻,他无法完成准王妃殿下的嘱托,亦无法背叛自己的将军! 他最终选择的却是战死沙场! 马革裹尸,埋骨荒冢,方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最初他听到书记官这样将,他并不能理解,然而当模模糊糊的躺在地上,鲜血浸透了身下的沙地,眼前望着的是模模糊糊的天空,就像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再去见她。 身边传来同伴的哭泣,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副将哭的像个孩子,他以往还曾嘲笑对方好吃懒做,如今失去了自己的照拂,对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多长几个心眼儿。 “大人。”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那个他们尊敬的书记官大人,对方一身白袍取下自己挂在腰间的木匣,轻声叹息。 “敬爱的阿努比斯啊, 请您庇佑这个前往亡都的魂灵。 他是个勇敢的士兵, 是法老王最忠诚的子民, 请您庇佑他, 让他顺利的到达亡者国度 ” 白衣的书记官在原地起身旋转,身边的士兵敬畏的退开跪下,他们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书记官以一种玄奥的步子慢慢起舞,风吹起他白色的长衣,纯黑的头发,夜幕下的沙漠仿佛下了一场雪,呈现出纯粹的银色,埋葬了白日里的热闹和鲜血,在清冷的月光下,对方如同降临在世的神祇,有着不逊于神庙祭祀的力量。 对方的舞蹈并不长,但是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在这一刻令这些原本就忠诚无比的士兵纷纷相信对方就是拉神派遣在人间的使者,他能够帮助亡灵寻找到通往亡者国度的路径。 就在这当中蓦然响起一阵低沉的乐声,吹笛的他们平素里威严的将军,对方一身甲胄未解,脸上甚至还沾着敌人的鲜血,他盘膝坐在士兵中间,解下腰间挂着的芦笛,放在唇边轻轻吹走,呜咽着的芦笛如泣如诉,悲壮而沉重,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景象如同画卷一般随着笛声浮现在脑海,往日同袍相处还历历在目,转瞬间他们却已经投入死神阿努比斯的怀抱,生死之隔如斯分明,惹得这些坚强的士兵纷纷坠泪。 随着芦笛倾诉,书记官的动作也有了变化,他轻轻的抬手、旋转、跳跃对方合着芦笛的拍子,轻声吟唱。 “敬爱的阿努比斯啊, 您是这世间最公正的神灵, 由您评判着世间的罪恶, 他们是我们最忠诚的士兵啊, 请您保护他们 ” 第106章 chapter7 在收不到对方的回信之后,安荷森纳蒙就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收到自己信息欢呼雀跃的少年会放弃跟自己联络,难道是他成功了,想要给自己惊喜? 当噩耗传来的时候,她穿着卡密新做得衣裳,编制着金线,点缀着宝石的长裙有着一定的重量但是却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没有人能够否认安荷森纳蒙殿下的美丽,尤其是她站在一身素白的王妃阿芙拉身边,人们的眼光往往在第一眼就落在她身上,但是很快人们就会看向一旁沉默着微笑的少女,虽然她不施粉黛,衣裳是最简单的白色细麻的长裙,但是对方微微凸起的小腹让她整个人沐浴着母性的光辉,这是一种温柔的,包容的美丽,她如同月光并不灼眼却更为惬意舒适。 “亲爱的,你的兄长凯旋归来了!”下了早会的图坦卡蒙大步穿过庭院,此时还是上午,阳光从东方斜斜照射着高大宏伟的宫殿,巨石投射下的影子将地面割裂成一块明一块暗,年轻的法老王兴致勃勃的走过来,他猛的伸出手将爱人抱在怀中,无比兴奋的说道。 “您说什么?”心中隐隐的忧虑成了现实,安荷森纳蒙非但没有感到石头落地反而仿佛整个人都落在水里,一阵一阵的感到冷。 “堂姐,你也在这里?”看到盛装打扮的未婚妻图坦卡蒙微微收敛了笑容,自从四个多月之前的不欢而散,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看到对方猛的惨白的脸色,多疑的法老王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帝都中纷纷扬扬的传言,他几乎不假思索将认定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堂姐,失望的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就填满了整颗心脏,冲淡了胜利的喜悦。 “呵,陛下才看见我么?”安荷森纳蒙忍不住冷笑,她咬了咬下唇,眼神锋锐如刀。她不明白相依为命着长大,她们明明应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啊?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插入他们之间?得到图坦卡蒙信任的伊莫顿,得到图坦卡蒙爱情的阿芙拉——嫉妒的星火点燃了内心荒芜的草原,升腾起的大火将她的冷静从容,高贵骄傲都灼烧得一干二净,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令她就如同狼狈的在沙漠中跋涉着的行人,明明同伴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怎么都寻找不到接近对方的方向,却飞蛾扑火一般一个劲儿的撞过去,头破血流也永不回头。 “堂姐。”图坦卡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幼时陪伴在身边的姐姐、玩伴,甚至是他命定的妻子,他们曾经亲密的分享食物,说悄悄话,如同每对相爱的人那样耳鬓厮磨,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虽然依旧尊敬她,爱护她,却再也不会信任她,甚至不愿意让对方染指王权的荣耀,他们就如同这个世界最亲密的陌生人,虽然彼此仍旧是记忆中的容颜,却再也找不回曾经两小无猜的时光,甚至于他们都不知道应该跟对方怎样交谈。 “听说,你要当父亲了。”看到静静后退一步站在图坦卡蒙身边一身素衣的女子,看到对方无意识的抚摸微微凸起的小腹,她恨不得扑上去撕裂对方的脸,她也想狠狠的抓着图坦卡蒙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是么?——然而沉淀在血脉中的骄矜和高傲,却让她只能画着精致的妆容遮掩憔悴的面容,微笑着跟对方寒暄。 “是的,我要当父亲了。”心里沸腾着的怒意在看向身后恬静的微笑的少女全部平息下来,图坦卡蒙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笑容来,新生命的到来总是令人欢喜,对于初次做父亲的图坦卡蒙更是如此,他迫不及待的想着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孩子提供最甘美的事物,最舒适的住所,配备最学识渊博的老师,他甚至打算着邀请大胜归来的伊莫顿成为对方的军事老师,他想着自己的孩子在这样好的老师的教育下一定能够愉快的成长——哪怕即使是个女儿,他也不会介意对方成为女王。 “我们的婚事是否该提上议程?”对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安荷森纳蒙的眼睛,她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一刻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还在沉溺于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携着另外一个人的手往前走,她本来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她难过,但是她发现最终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我想我们应该再等等。”如果说以前还想着迎娶王姐,那么在拥有自己亲密的恋人之后,图坦卡蒙发现他真的不愿意,爱情是独占的和专注的,也许是受到伊莫顿和他亲爱的奴隶的影响,图坦卡蒙情不自禁的被对方表露出的默契感到歆羡,他也想跟自己的爱人就两个人在一起甜甜蜜蜜,即使有争吵有误会,但是他们是这世间最纯粹的整体,推己及人,即使他不在信任他的堂姐,但是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像自己一样找到一个纯粹的爱人。 “你!”安荷森纳蒙被对方的话里隐含着的拒绝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抛下女方的矜持主动提起自己的婚事,对方却是一拖再拖,这一刻安荷森纳蒙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开了衣服,赤、身、裸、体站在阳光下,周围人的眼光都含着讥诮和嘲风,令她一刻也待不下去,“陛下请允许我告退!” “殿下。”午后的阳光穿过高大的窗户照射进来,屋子的一角显得分外的明亮,而另一半的房间,安放主人睡觉的大床的地方却被重重叠叠的帷幕遮盖得严严实实,安荷森纳蒙躺在床上,巨石不仅隔绝了阳光还隔绝了屋外炎热的空气,屋子里非常凉爽,甚至因为主人安放着冰块透出一阵一阵的寒意,年长的女奴有着一头黝黑的长发,她的手指因为常年劳作结满了厚厚的茧子,但是她的身材却十分妙曼,步子更是轻盈,仿佛在舞蹈一般,她一手举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的都是满满当当的食物。 “卡密。”躺在芦苇席子上的安荷森纳蒙显得非常憔悴,她耷拉着眼睛,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似乎这样厚厚的棉被才能让她拥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您应该吃点儿东西,我的殿下,你不能因为不开心的事情就让自己饿肚子。”卡密将食物放在一旁的柜台上,温顺的在安荷森纳蒙的跟前跪下来,她省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眼神清澈而平和,她静静的注视着她的主人,语气中透露出满满当当的关切。 “卡密,我是不是很失败?”安荷森纳蒙坐起身来,被子滑落,露出女郎漂亮的锁骨,海藻般的黑发顺着披散下来,因为忧郁和悲伤让这多盛气凌凌的天堂花仿佛被暴雨肆虐了一般,失去了往日的鲜妍。 “不,我的殿下,您仍旧是我心里最睿智的主人。”年长的女奴虽然从未念过书也并不识字,但是历经的世事最够让她学会一些最基本的相处的办法。 “我很担心,卡密,事情很糟糕,我的计划失败了,伊莫顿并没有出事,相反他打了一个胜仗,我甚至都无法想象我该怎么去面对赛欧西斯,她是我亲密的堂姐,我却害的她失信于她的丈夫。”安荷森纳蒙苦笑。 “嘘——我的殿下,一切的一切都跟您没有任何关系。”看着女主人露出这样颓唐的表情,这个温柔的女仆忍不住轻声安慰,“没有人有证据,他们谁也不能怀疑到您!” 卡密还在年幼的时候就被已经当时还在位的前任法老王安排在女儿身边,他预知自己日渐衰落的身体,更明白人走茶凉的险境,因此,他安排自己信任的女官教导这个女孩儿,虽然并不允许对方识字,但是保证对方有着超出寻常女子的判断力和后世所说的政、治素养,她也许并不能帮助自己的主人作出决策,但是她绝对有着足够的能力和忠诚最大限度的保障主人的安危。 “可是他们可以从赛欧西斯那里获得消息!”安荷森纳蒙越想越觉得害怕,“你知道么?他们打败了赫梯的军队,他们随时可以借着战胜的名义逼迫赫梯做出上供——而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我的堂姐,我不认为她会为了我选择放弃自己的丈夫,她大可以握着我的把柄让后跟伊莫顿交换消息!” “殿下,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您到要记住,一切的一切都跟您没有任何关系。”卡密微微仰头注视着自己的女主人,从一开始她就不愿意自己的女主人犯傻的跟赫梯搅和在一起,一是因为还在很多年前她跟尚未出嫁的赛欧西斯打过交道,对方是一个视自己的利益为最高的人,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盟友,二是她其实还是深深的热爱着自己的国度,她甚至也钦佩伊莫顿为了国土为了皇室征战沙场的勇气和能力,自己主人的手段又何尝不是字段臂膀,三是她始终认为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女主人法老王后的地位,她并不认为为了来历不明的平民女人,就值得跟伊莫顿扯破脸皮。 但是看着日渐憔悴的主人她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出言劝阻,相反,她甚至尝试着看用更好的办法去帮自己的主人完成。也因此,在主人联络上那个爱慕者的时候她选择了将主人的回信重新誊抄一遍,即使她不会写字,但是照着画画还是能够得。 可是事情越来越棘手,尤其是她听到最近城中的谣言,关于有人说伊莫顿谋反!最开始她担心是否是自家女主人不满所以才命人放出谣言,尤其是女主人跟自己说过对方似乎有谋反的可能,但是后来一想女主人非常信任自己,她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一定会跟自己交代的,所以这并不是女主人的行动。 而祭司团,作为一个地位低微的女仆,她都忍不住要质疑对方的存在,简直是缩回了神庙这个乌龟壳,被伊莫顿一系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老实说一开始听到这样的谣言,她是真的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有人在动摇伊莫顿存在的最大的助力,但是当所有人都在说伊莫顿反叛的时候却会让人质疑这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要这样去做,尤其是对于多疑的图坦卡蒙而言,他有很大的可能被这样的谣言直接推到伊莫顿一方去。 ——他们的对手很强大! 在意识到对方对于法老王的性格极端细致的把控,尤其是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手是谁的情况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不寒而栗,仿佛整个人被无形的网网住,她们就像在网子中间垂死挣扎的爬虫。 第107章 chapter7 “宝贝儿,你真的太棒了!”对于爱人能够这样迅速的把握住图坦卡蒙的性格,伊莫顿只觉得心塞塞,但是看到爱人替自己谋划,智珠在握的样子,惹得伊莫顿一阵兴奋,他真的是爱极了对方运筹帷幄的样子,说到底男人都是有着强烈征服欲的,看到越来越强势的爱人温顺的躺在自己身下,任由自己为所欲为,这样的感觉好到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不过侥幸而已。”阿宅微笑,虽然常言有三人成虎,但是当几乎跟在伊莫顿身边的大多数新贵都没有主动求见法老王的权限的时候,他们无法为自己的上司便捷,那么所有围绕在图坦卡蒙身边的就只剩下发对伊莫顿的声音,这给了法老王一种几乎所有留在帝都的人都在反对他的错觉。 这个时候伊莫顿是否是反叛已经不重要,即使他真的有谋反的打算,只要对方没有真的举起反旗,图坦卡蒙都不准备动手,毕竟眼前大臣的联盟让他看到了一种更可怕的存在,他的权利竟然也有被限制的一天,他从未如现在这样急迫的需要伊莫顿来制衡朝臣,甚至之前说到伊莫顿权势过大的说法也只能让他心生怀疑,是否对方是因为嫉妒才这样说,看看若是伊莫顿真的有权势遮天他怎么能够连找几个为自己辩解的人都找不到。 “宝贝,我真的太爱你了!”猛的在对方脸上落下一连串的亲吻,伊莫顿几乎为对方眼中发亮的眼光所倾倒,他忍不住凑过去轻声说道,同时爪子也格外不安分的深入爱人的衣裳顺着青年的腰线往下滑。 “你说,被我们逼到绝境的安荷森纳蒙会怎么出手?”阿宅十分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不去骑马反而是跟自己挤在一辆马车上,天气这样炎热,彼此都是汗津津的,这滋味着实不好受,他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对方,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被对方捉住放在手中把玩。 “管她呢!”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伊莫顿到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明显那个可悲的小姑娘已经被自家亲爱的将入死局,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这样算计你不会觉得害怕么?”虽然说这样的做法的确是主要针对的图坦卡蒙的心理,但是一开始阿宅只是单纯的想要给女主添堵,毕竟对方知道伊莫顿差点儿反叛就会一直对自家爱人心存警惕,如果她一直锲而不舍的说服图坦卡蒙,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对方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是随着事情的发展,他迅速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当图坦卡蒙意识到所有臣子都在反对他,而最初的源头是从安荷森纳蒙这里出来的,这个多疑的帝王会不会认为自己的姐姐为了法老王后的地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自己手中的权利? 毕竟对于图坦卡蒙这样从小父母早逝又被养在新任法老膝下,从原本尊贵的王子到皇室的旁系,他的身份落差足够让还是在年幼时期的孩童尝到世态炎凉,毕竟很多时候孩童比成人更敏感,他们拥有更为准确的直觉,这也让很多孩童总是在年幼或青少年时期交到挚友。 而后来登上皇位,身边有着虎视眈眈的祭祀团和前任法老的心腹,身边有强势的姐姐,他即使在不愿意掌握手中的权柄,也明白只有手中掌握的权势才能带给他安心的感觉。 而之前即使图坦卡蒙因为阿芙拉的事情跟姐姐安荷森纳蒙有了隔阂,但是潜意识里连法老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对于姐姐还是有着深深的眷恋的,长久以来的相依为命,以及后来的同病相怜让他们的羁绊超乎了许多人的想象,而这一次阿宅更是想要斩断这最后一丝联系,毕竟百口莫辩的安荷森纳蒙这样的行为不啻于让法老王直接认为姐姐背叛了自己,说到底埃及是允诺女王的存在的,而虽然不愿意承诺但是图坦卡蒙也明白自己的姐姐在做好法老上比自己有着更高的天赋和决心。 “为什么要害怕?”伊莫顿笑着反问,他叹息一声将爱人揽在怀中,“宝贝儿,我从不会害怕,因为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你——无论是曾经纯善不知愁的你,还是如今洞察人性的你——它只会让我感到难过,因为我并没有能够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让你不得不自己去面对风雨。” “即使我的手上沾满鲜血?”阿宅仍旧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第一个世界我是个懦弱的不敢承担责任的少年,你责怪我了么?”伊莫顿耐心的回答。 阿宅愣了一下,摇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爱人忽然这么说。 “第二个世界,我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商业上的竞争,甚至在国的时候我曾经跟朋友一起做过对冲基金,从股市上赚取大笔金钱,为之破产跳楼的人又怎么是少数?”伊莫顿叹息一声,语气悠远,“至于第三世我手上又怎么少得了杀戮?如今更是沾满了敌人无数的鲜血,这样的我你会嫌弃么?” “当然不会。”到这个时候阿宅若是还不明白爱人是在开解自己,那么他也算是白活了,当即凑上前主动给了对方一个吻。 “本来我们可以很快就会到底比斯,但是想到第三个世界,你那么喜欢去外边看看,前些年为了我们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出来走走,如今也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吧。”伊莫顿握着对方的手,温柔的笑容在唇边绽放,他拉着对方的手踏出马车。 “伊莫顿,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当阿宅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白色骆驼,忍不住笑道,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不经意提了一句就被爱人记在眼中并且付诸行动,之前还觉得酸涩的内心在这一刻仿佛泡在了深深的泉水中,这样的美好让他忍不住转身给了爱人一个拥抱。 去往底比斯的路上他们需要穿过埃及的好几个行省,这些城市虽然远远不如底比斯那么繁盛,但是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尤其是沙漠上诡谲的天气,更是让这些有别于其他城市的巨石建筑多了几分鬼神的色彩。 当他们到达底比斯的时候是在深夜,下弦月如弯弓,不远处的尼罗河水静静流淌,水面倒映着月光,一众士兵按班轮岗,纷纷洗去满身风尘。 “你知道么?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就是在河面上。”阿宅笑着席地而坐,顺手摘下一旁修长的芦苇杆在手中编起一直青蛙,这是很多个世界之前他曾经去云滇旅游的时候,见到当地的小孩儿在用草编织,当时好奇学了学,现在用压扁的芦苇杆来做虽然最开始有些生疏,但是渐渐的越来越熟练也就做的很快,雪白的芦苇杆在他指尖旋转、翻折,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少年手上的茧子褪得干干净净,此时此刻素白如玉的手和雪白如银的芦苇杆不仔细看倒真的分不出来。 “真美!”伊莫顿坐在一旁几乎看得入迷,他喃喃感叹,也不知道是说这景色还是眼前的人。 “你要不要试试?”阿宅听得他呢喃忍不住红了脸,他微微抄起水冰了冰面颊侧过头垂下眼不敢去对视对方深情的眉眼,他只担心自己会因此把持不住,在这荒天野地里就做出那些破廉耻的事情来,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好啊!”即使真的很想将对方“就地正法”但是看了看在不远处洗澡戏水打闹的士兵,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让自家爱人白生生的身体让这些家伙看到他可是舍不得的。 “明天就要觐见陛下,我们是直接发难么?”阿宅扭头看对方有几分笨拙的学着自己的动作翻折串联手中的芦苇杆,不由随意问道。 “就先呈上信件吧。”伊莫顿微笑,他并非不善手工,只是一方面的确不是很熟悉这个东西,另一方面他很愿意借机博取爱人一笑,因此并不介意自己表现出笨拙的一面,甚至他很期待着对方能够手把手的教自己。 #论吃豆腐的1种方式# #我家爱人心灵手巧# #粗糙的定情信物# 第108章 chapter7 随着太阳从正东方生气,巍峨宏伟的宫殿也随着揭开面纱,黑夜一点点儿的褪去,晨光温柔而静谧。 “陛下,大军到城门了。”身边的男仆虔诚的跪倒在王座下,语气说不出的激动,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个伺候行宫的冷门弟子居然还有见到法老王的一面。 “哦?那为什么伊莫顿将军不进宫?”图坦卡蒙有几分犹疑。 “将军不是不进宫,而是被阻挡在了城门口。”男仆偷偷咽了口唾沫,“就在今晨,有一大群年轻的贵族子弟,他们堵在了行宫门口,要去安荷森纳蒙公主交出她的贴身侍女卡密,因为就是对方在王都散播关于将军想要反叛的谣言。” “啪!”图坦卡蒙猛地拍了拍椅子扶手,心中一时间五色都尝尽了,他没想到这些游手好闲,熬鹰走狗的贵族竟然真的能够查到底比斯城中谣言的出处,毕竟等谣言传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再派人去处理已经满城都是了,可是他们这样直接上门堵人不经过自己宣判简直就是藐视皇室!可是除了恼怒,他更多的是觉得难过,虽然跟堂姐做不成夫妻,但是他还是将对方看作是最亲近的亲人,如今查到是她的贴身女仆所为,如果说之前年轻的法老王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图坦卡蒙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对方的所作所为,不由自主的他就生出一种仿佛被背叛的感觉。 “陛下!”男仆瑟缩着身子,神情越发的畏惧,只是若是仔细看定然能够看到对方隐藏在嘴角诡秘的微笑。 “你继续说,吾倒要看看还能够什么样的事儿!”虽然气急了,但是多年来的养气功夫让这个年轻的帝王还是压抑住自己想要处罚奴隶的冲动,耐下性子听着眼前人讲述。 “之后接到消息的将军就直接赶过去,他本来打算直接劝说少爷们都离开的,但是谁知道那个女仆直接出来了,说是什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一头撞死在了庭院里的方尖碑上,公主认为是将军仗势欺人,命人扣住将军的爱人,两人僵持在一起。”男仆用颤颤巍巍的声音缓缓讲述,倒是也算说的很有条理,短短几句话就交代的清清楚楚。 “死的是公主的哪个女仆?”图坦卡蒙几乎被对方的话气笑了,盛怒之中的法老王并没有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漏洞,比如为什么这些人不挑别的时间就选在今日去对峙,为什么伊莫顿直接就知道整件事情,为什么所有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很可能是安荷森纳蒙做的但是他们的问罪对象却是对方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他在心底已经认定一切都是因为担心阿芙拉的存在影响到自己地位而手忙脚乱做出这一切的安荷森纳蒙。 “卡密。”男仆恭恭敬敬地回答,嘴角的嘲讽一闪即逝,“不过对方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 “王姐果然是没有将吾放在眼中么?”图坦卡蒙微微闭了闭眼眸,将眼中的失望压在心底,他并非没有给过自己的姐姐机会,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顾及自己的颜面,反而一错再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甚至想要跟对方说放弃他们的婚姻就以彼此命运相克为理由——这样能够不伤颜面,他在今天之前还期待着自己的堂姐能够拥有像自己一样圆满的爱情。 “陛下,公主绝对没有!”男仆大喊,又仿佛说漏嘴了一般有几分萎靡的低下头,只是眼底透出的几缕精光才显出他的异于常人。 “哼!”将对方的表现看在眼里图坦卡蒙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安荷森纳蒙对于宫廷的掌控说不定是超过自己的,又一想到死去的卡密,那个只忠诚于王姐,却时时刻刻将自己隔开的女仆,幼时的记忆铺面而来,让他甚至难以容忍自己的怒气,当即大喝一声道,“书记官,传吾旨意,命安荷森纳蒙公主的贴身侍女卡密接受朝会审判!” “不,我绝不相信这是陛下的旨意!”在听到书记官传达法老王的旨意,安荷森纳蒙几乎当场崩溃,前世就是因为同样的旨意她被判处流放沙漠,永生不得回到底比斯,难道今生也是同样的结局么? 微微后退一步,将晕过去额头还带着血的卡密抱在怀中,安荷森纳蒙的眼中是一片死寂,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明明除了之前借机写信邀请赫梯出兵除掉伊莫顿就什么都没有做,这些说她散播谣言的罪名她绝对不认!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她大声嘶喊着,这个往日盛装艳丽的女子此时憔悴得如同晨光中逐渐闭合的水莲,虽然仍旧美得惊心动魄却缺乏生机,她用力挥舞着双手想要将周围欲要带走卡密的士兵隔开。 “公主殿下,您的侍女蒙蔽了您!”伊莫顿冷冷清清的声音传过来,他站在人群中仿佛时间最美的一束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显得越发挺拔,“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命人放开我的爱人。” “伊莫顿!你休想!”失去祭司团支持又失去弟弟和未婚夫信任的安荷森纳蒙悲哀的发现,在自己还没有下命令的时候自己的近卫军已经将对方的爱人放开,她从未有一刻如现在深刻的意识到她真的回不去了,从一开始因为嫉妒阿芙拉到如今棋差一招,事情朝着一种无法转圜的地步发展发展,她从未有如现在这一刻这样清醒,图坦卡蒙果然是不爱自己了,他们之间甚至连最后一丝信任也在自己向赛欧西斯写信的时候斩断了。 “公主殿下,请!”伊莫顿并不多言,对方显然已经陷入困境,困兽犹斗,穷寇莫追,他并不打算再刺激对方。 “你们放了卡密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从了我的吩咐。”看了看悠悠转醒的女仆,安荷森纳蒙镇定的开口,也许自己重生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够报答前世不离不弃,为自己付出所有的忠仆,如今她忽然庆幸,卡密并不认识楔形文字,也不能书写,这大概是最好的将对方摘出去的办法吧。 “公主殿下?”众人惊呆了。 “是我因为嫉妒阿芙拉王妃得到陛下的青眼,并且为陛下孕育孩子,所以我憎恨她也憎恨她所在的家族,于是我决定毁掉她的家族,于是我给我远嫁赫梯的堂姐写信,邀请他们攻打卡迭什并承诺将卡迭什以西的大片土地交付给赫梯作为战胜的报酬。”站在人群中的少女仿佛来自云端的神祇,带着天生的高贵和骄矜,她甚至无视了在一旁挣扎着想要讲话却被士兵堵住嘴巴的卡密,柔和的嗓音仿佛夜莺的啼鸣,“并且在战争中勾引军队中的一位中级将领,希望说服对方能够帮助我除掉伊莫顿,因为他是他们家族最强势的男人,失去他整个家族差不多就废掉了。” “天啦,她真是恶毒”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真的是不敢相信,我还以为她是天生的王后,还好陛下没有娶她” 周围听到少女讲述的民众和士兵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然而站在人群中的少女却恍若未闻的缓缓讲述。 “但是那个将领并不答应,于是计划失败。”她甚至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仿佛想到什么好像的事情,“于是我开始在帝都散播流言,说伊莫顿将军要推翻陛下,希望能够引起陛下的警惕离开阿芙拉,除掉伊莫顿。” “而这一切我的侍女并不知晓,因为我大多都是通过文字去联系,而我的侍女她并不识字。”讲到最后安荷森纳蒙温柔的转头看了看在一旁泪如雨下的女仆,“甚至她之前接到消息出来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想用自尽的方式将责任推到伊莫顿将军身上,可是我却不能这么自私,让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我犯下的错误而承担不属于她的责罚,所以书记官,我会去出席朝会审判,并且作为被审判人,拉神在上,希望你们饶过这个无辜的女孩儿。” 第109章 chapter7 “吾以奥西里斯之名,现宣布先法老王独女安荷森纳蒙公主的审判,概其因叛国罪、诽谤罪被开除皇室血脉,逐出底比斯,从此归属为贱民,不得拥有土地和奴隶!” 当白发的祭司念出冗长的审判词,站在大厅中央一身华服的少女却显得意外的平静,她甚至将自己现在的境况与之前有了对比,但是她很快发现过去的自己因为嫉妒而蒙蔽了本心,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可是真的可惜了拉神赐予自己又一次的性命,不过能够救下卡密,而对方因为在父亲跟前服侍过,是很厉害的贴身女奴,想必底比斯有很多想要改造自己家族形象的贵族愿意接她回去,也算是要找落,而同时虽然是贱民不再拥有土地和奴隶但是不是流落在沙漠,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一生犯下的是叛国罪,这样的处罚已经是很轻的,总好过直接被处以极刑。 “公主!”尘埃落定,卡密出人意料的并没有被任何一个贵族家庭买去反而是被图坦卡蒙接回了皇宫。 “卡密。”安荷森纳蒙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对上对方关切的眼眸她觉得心里一片温暖却也不打算解释,毕竟自己前世在沙漠中穿过更糟糕的衣裳,如今这个真的不算什么。 “公主,陛下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您?”卡密泣不成声。 “是我自己入魔了。”抛弃过去的安荷森纳蒙显得以外的洒脱,“只是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公主了。” “公主,在卡密眼中您就是永远的公主。”卡密难得的坚持,“陛下审判您不能拥有土地和奴隶,您该怎么办?” “卡密我还有钱财,我还可以去往上埃及,只是不能回到底比斯。”安荷森纳蒙微笑,她给了自己的女奴一个拥抱,实际的结果已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很多,她打算组建一个商队在几个城市之间往来,现实教会她与其指望不靠谱的未知不如强大自己。 “公主,让卡密跟着您吧!我去求求陛下和新王后。”卡密哀求着跪倒在安荷森纳蒙跟前,她如何能够放心,从小被娇宠着长大从来都没有吃过苦的少女如何能够一个人远行。 “卡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托胎换骨的少女骑着驼队远去,此时此刻她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离别会造成怎样惨烈的结局,如果早知道或许一开始她就应该答应卡密的请求。 “你说什么?”接到安荷森纳蒙遇到沙暴的消息,阿宅几乎愣住了,女主几乎是世界之柱的存在之一,而这个世界女主竟然就直接出事了,虽然他很怀疑女主有很大的几率生还,但是这个时代的人类抵御自然的能力几乎为零,也就是说除非上天开眼对方不大可能幸存。 “你在想什么?”伊莫顿从军营回来,对于安荷森纳蒙不见踪影的消息他倒是很开心。 “我现在很担心卡密的反应。”阿宅叹息一声,他之前煽动旁人目标直指卡密,就是因为这个女奴在前世可以说是陪着安荷森纳蒙度过生命最后一段的人,尤其是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这个女人割腕以血喂养主人,虽然在这个时代大背景之下很多奴隶都对主人很忠诚,但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能做到这样的即使是石头也会动容,更何况安荷森纳蒙还不是石头,所以他最开始是希望借机除去女主一臂膀同时进一步扰乱其心神,斩断图坦卡蒙内心的犹疑和恋旧,但是他却没想到对方借机勘破情障,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依旧达到了割裂她跟图坦卡蒙的用意,但是其效果大打折扣。 而在原剧情里安荷森纳蒙能够成为埃及女王很大的原因就是对方从对图坦卡蒙的情感中突破出来完成蜕变,她的眼界不单单是放在了单纯的情情爱爱上,更多的放在了其他方面。 而他对卡密的忠诚从来都不怀疑,尤其是对方又很是聪慧,阿宅从当日的情况就知道大概是想到以死来证明自己清白同时给伊莫顿安上仗势凌人的名声,尤其是在图坦卡蒙心底种下一粒种子,对方今日能够逼迫尊贵的安荷森纳蒙公主到牺牲自己贴身女婢的地步,那么对方日后还能做到什么程度?是否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法老王身上? 只是可惜她们彼此都看重对方才有了如今安荷森纳蒙远走他乡,而卡密被对堂姐生出怀疑的图坦卡蒙留在了皇宫。 “吩咐人多盯着她就是了。“伊莫顿去了浴房,他也知道自家爱人很包容自己,但是剧烈训练之后他实在不忍心爱人跟自己一样全身带着臭烘烘的汗味儿。 事情发生的比两人预料的还要快。 当两人接到消息进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到了尽头。’ 图坦卡蒙一身颓唐的坐在王座,太阳甚至不能够照射到他身上,大殿里都是血迹,有宫人端着水冲刷,跪在地上擦洗。 “陛下。”伊莫顿微微躬身行礼。 “阿芙拉死了,吾的孩子也死了。”图坦卡蒙望着自己信赖的军统帅,仿佛一晚上就老了十多岁。 “陛下,请节哀!”伊莫顿微微欠身,他想起第一世自己失去了爱人与眼前人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不由心头一软,蔼声道,“请您下命令吧,需要臣下做什么!” “这么多年我以为祭司团会安分下来,呵呵,果真是吾太慈悲。”图坦卡蒙慢慢从王座上走下来,伊莫顿注意到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堂姐下落不明,吾也很难过,但是为什么她要用吾的妻儿来偿还?她犯下叛国的罪名,吾已经很仁慈的只是将她驱逐出底比斯了!” “陛下?”看着语无伦次的少年,伊莫顿不由叹息一声,微微抬起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仿佛穿越时空在安慰许多年前的自己,“阿芙拉一定希望你好好的过下去。” “祭祀团派人将她失踪的消息告诉卡密,那个贱人,她竟然将吾的妻子从楼上推下去”年轻的法老王此时此刻像个无措的孩子,当伊莫顿的掌心落在他的肩膀,伊莫顿才惊讶的而发现法老王全身都在颤抖,“她说她恨吾的妻子,若是没有阿芙拉,就没有后来的种种,可是,吾从一开始就不愿与堂姐成婚,为什么要将阿芙拉从吾身边带走,吾只有她一个人啊!” “陛下。”伊莫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方用手捂着脸在自己面前失声啜泣,阳光照射在对方身上,有那么一瞬家他甚至觉得法老王的头发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灰褐色,仿佛随着那个女孩儿逝去的除了他的爱情他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有他的生命力。 “伊莫顿,吾命令你,屠杀整个祭司团,吾要他们为吾的妻儿陪葬!”哭泣之后,愤怒的法老王嘶声竭力得大喊。 “陛下,臣下跟您一样厌恶祭司团,但是他们侍候神明,不能轻易动弹。”伊莫顿直言拒绝。 “伊莫顿,你来当这个王好不好?”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那一句嘶喊消失的一干二净,图坦卡蒙跪倒在地,他仰起头看着逆光的男人,神情茫然如同一个懵懂的孩童,“通往亡灵之国的道路那么遥远,需要回答那么多的问题吾不放心阿芙拉和吾的孩子,吾去陪他们,好不好?伊莫顿?” “陛下,您需要好好休息。”伊莫顿对这突如其来的馅饼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如今的法老王位几乎是他探囊取物的存在,他并不稀罕,也不在意多等待几年,毕竟他的想法是很简单,再过几年弟弟长大了,他就可以直接带着自家亲亲爱人去旅行了。 “伊莫顿,吾求求你!”见对方转身欲走,图坦卡蒙用力拽住对方的手臂,“吾信任你的忠诚,也信任你的能力,将埃及交到其他人手中吾不放心吾这一生从未度过什么快活的日子,直到遇到阿芙拉,她就像吾生命里的一道光,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黑夜,而如今她走了,灯灭了,吾无法在一个人呆在黑暗中伊莫顿,吾求求你,吾的王室已经几乎无人,吾相信你会誓死守护埃及,所以吾下定旨意,请你帮帮我,伊莫顿。” “陛下!”伊莫顿听出对方话语里的真诚,饶是理智如他也不由一阵头大。 “伊莫顿,若有来生,吾真希望吾能成为想你一样的人,不仅能够有勇气和手腕,还能庇佑自己的爱人。伊莫顿,吾真的羡慕你!” 第110章 chapter7伊莫顿番外 “到达埃及,没有人不会去拜访位于底比斯城郊的拉神庙,这座神庙由十九王朝的开国法老伊莫顿修建,其恢弘的气势以及神庙的种种奇迹让它从十八世纪被考古学家发现之后就一直吸引着众多学者、游客的注意,这是伊莫顿在位时候唯一修建的神庙,这个法老短暂的一生却如同太阳神的存在给后世的埃及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 “选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那是铭刻在法老伊莫顿修建的拉神庙前巨大的方尖碑上的象形文字,曾经在后世许多年里让来来往的学者、游客潸然泪落,人们在铭记这个伟大的法老的同时也为对方从一而终的爱情唏嘘不已。 这个伟大的开创了后世一个时代的王者终其一生只有一个爱人,而且是一个同性的爱人,据现存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手书以及史官的记载来看,他和他的爱人是青梅竹马,在法老王年幼的时候还是奴隶出身的后来的宰相靳便被老一任的法老王选派在伊莫顿的身边,作为其忠心的属下,并且有机会跟随着伊莫顿一起学习,正是这段少年时候的经历让这个不逊于伊莫顿一世的天才有了足以绽放他光辉的机会。 这个天才不仅在水利、农事等内政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他修订的伊莫顿法典中的部分条款甚至放到三千多年后的今天仍旧适用,尤其是他跟法老伊莫顿一同制定的皇室内部的准则,对法老王权限的进一步界定的修改让这个古老的国家焕发出新的活力,而如今的埃及皇室就有塞西家族的血脉,他们绵延将近三千年几经变动却仍旧保存下来,直到二十一世纪经由现任法老同意部分对外公布,其透露出的深刻的对于人的关怀和理解并不逊色于现在的理念。” ——摘自关于埃及皇室不得不说的故事 拉美西斯二世从来都是一个好命的人,他的父亲是显赫一时塞西统帅,他的母亲是落魄的贵族少女,当他出生的时候父亲的年龄已经不再年少,但也因为这样他们父子的相处更多出了脉脉温情,在他年幼的生命里除了父亲和母亲还有两个哥哥的存在——虽然后来他才知道其中一个应该叫做嫂子——长兄伊莫顿是天生的王者,威严赫赫让人心生敬畏,第二个兄长却性格温和,他十分喜欢粘着他撒娇,但是每次都被长兄拎起来放在一边。 从五岁之后他开始跟着兄长们居住。 那个时候他的兄长已经成为了新一任的法老王。 虽然最开始他并不懂得什么是法老王,只是知道那意味着大片的土地和许许多多的奴隶,他开始跟着第二个兄长学习象形文字,算数,法律跟着长兄学习武术和军事,这导致他每天的时间都占据的满满的,他曾经想要跟父亲告状,但是父亲却抚摸着他的头微笑说当年兄长的学习更严苛更辛苦。 这让他好受了一阵子,但是时间长了他到底还是坐不住,就在他要烦了的时候,靳带着他去了集市。 出于对当时生产力的考虑,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废除奴隶制,而是修改法律给与他们更多的保障权利,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阿宅深知所有的变革都需要花费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有足够时间的积累,太过于急切的变革往往不仅不能够起到最初的目的相反还会带来更多更剧烈的问题——所谓温水煮青蛙,概莫能外。 因此比起当年这个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底比斯虽然更加的富有和强盛,但是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可能绝对的财富均匀,尤其是现在,在底比斯城仍旧有着平民窟的存在。 那么一瞬间拉美西斯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的平民到处都是,他们用麻木的眼光看待着这些走到此处的地方,在这里就连拉神的光辉似乎也不能够照射到。 若是一开始还因为换上破旧的衣服而感到新奇,这个时候在年幼的拉美西斯心里已经落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尤其是他一向喜欢的兄长靳带着严肃而哀伤的语气告诉他,这就是帝国治下的土地,这些生活的连他的奴隶都不如的平民也是他的子民,法老的地位不仅仅是象征着财富和荣耀,更多的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从那之后塞西惊讶的发现,自己娇宠着的小儿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开始更加主动的向两个兄长学习,并且被自己的大儿子伊莫顿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带在身边,耳濡目染本来就极其聪明的孩童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在成长着,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存在始终让他的兄长耿耿于怀。 #爱人的怀抱被熊孩子霸占,他还是我弟弟,肿么办# #论每个家庭吃醋的小攻和熊孩子的斗智斗勇# #弟弟神马的真讨厌# 每次在这个时候阿宅总会想到曾经在自己离开后那个被爱人独自抚养长大的孩子,对方是不是也如同眼前的孩童一样,会有许许多多的稀奇古怪的问题,会在经历挫折之后求抱抱求安慰,会赖在自己身边撒娇打滚几生几世养孩子对阿宅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这个幼小的单独的生命的个体,他有着自己的思想即使那些有些天马行空,但是偶尔闪现出的童言童语也会给予大人一定的启示。 然而所有的所有在那个人病逝之时戛然而止。 伊莫顿病逝的时候是他成为法老王的第十个年头,早年的征战给他健硕的身体留下隐患,当疾病突然爆发,阿努比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迅速的带走了他的生命,有那么一瞬,阿宅几乎想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然而新政刚刚起了成效,身旁的孩子还不到十岁,他可以依靠的父亲已经在前年病逝,而母亲并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他,所有的一切只有靠自己。 被打压着的神庙开始暗地里掀起波澜,新政推行的步子越发蹒跚,那段时间阿宅恨不得自己一个人劈成好几个人来用,尚且年幼的孩童虽然有着足够坚韧的性子来支起一切,然而他的手段终究不能够,在短短几年间失去父亲和兄长,在周围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王位,尤其是流亡在外的古老法老王室的血脉让这个孩童心生警惕,他在迅速的成长和蜕变,但仍旧需要足够时间的沉淀和历练。 “兄长。”旷阔的宫殿在深夜里阒静而幽暗,高高点燃的烛火并不能将所有的阴影驱散,他躺在被子里哀哀的哭泣,因为在他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去了父亲安葬的金字塔附近结庐而居,他很担心在兄长去世之后,唯一可以依靠的嫂嫂也会同样选择离开。 “不用怕,拉美西斯,你注定会成为统治上下最伟大的帝王。”局势严峻,但是他仍旧没有忽略掉这个孩童,在他久远的记忆里,他的兄长也曾这样做过。 “哥哥。”拉美西斯哭着扑入阿宅怀中,仿佛将多日以来的压力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拉美西斯,不要怕,你还有我。”他将倔强的孩童抱在怀中,伸手摩挲着对方的脖子和脑袋,声音说不出的温和,其实不仅仅是伊莫顿的身体,就是原主的身体因为年幼时候是奴隶吃穿用度都远远比不上后世,他的身体底子还是很虚弱的,以往有着伊莫顿看顾着,阿宅即使想要当个工作狂却也有人压着去休息,然而到了如今在这样更深的夜里,夜色遮盖了白日里所有的张牙舞爪,他能够有机会可以好好的放松自己。 对于爱人的思念没有片刻的抑制,并且随着时间的推延愈演愈烈,而就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迅速灰白的头发让拉美西斯胆战心惊。 他越发的喜欢粘着眼前的人,并没有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就疏远开,即使不断有人在他耳边透露说眼前日渐消瘦的人权倾朝野有要取而代之的冲动,但是他却明白眼前人不会这样,因为他深深的爱着已经故去的兄长。 一方面他强迫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希望能够为对方分担,但另一方面他却又感到担忧,因为他渐渐发现眼前人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弓弦,只凭着心里放不下的念头而始终坚持,他知道对方坚持着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掌控整个帝国,近些年来他也感受到对方渐渐的将一些权力交接到自己的手上来,看到对方日渐苍颓的形容,他心中渐渐生出不详的预感。 “拉美西斯,你就要成婚啦。”在拉神庙高大的方尖碑下,一身白色细麻布的阿宅正仰着头看被伊莫顿亲手刻下的文字,神色冷寂而温和。 “哥哥。”已经成长为成年人的拉美西斯二世有着令人称赞的体魄,蜜色的皮肤下是坚硬的如同岩石的肌肉,匀称修长,像极了他的兄长。 “成婚之后就是大人了。”阿宅转头看着这个日渐成熟的青年,对方的五官比爱人更为棱角分明,面上有着青年人特有的生机勃勃的气质,“以后你要好好的。” “那你呢?哥哥?”他看着对方花白的头发心中一阵酸涩。 “我,我自然要去见他。”阿宅微笑,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在这里担负着整个国度的希望。 第111章 chapter8 阿宅醒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小孩子。 几生几世都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形式存在,他很久没有尝试过作为一个孩子的样子,尤其是仰起头才能看到一旁放着的木柜,一旁矮矮的软榻甚至需要他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的时候,他在对自己的身体身份不适应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兴趣来。 “你简直像个软趴趴的团子。”黑猫端坐在柜子上,尾巴轻轻的摇晃,看的出来他心情很愉悦,毕竟好几个世界他都陪着阿宅吃瘪,如今难得见他这样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不由嘻嘻笑开了。 “是你变小了,不是我变重了!”夏洛克半蹲着身子,两个前爪在空中用力挥舞。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如果说以前的分离让阿宅心痛如绞,那么经过上一世他却充满着期待,因为他知道不论经过多少时光对方总会跟他相遇。 “阿靳。”一人一猫正闹着,外面有人推门进来,一人一猫停止打闹一起望向门口,推门进来的是个阳光四射的青年女子,她在眉间点着一点红印,身披暗金色的披帛,内里是雪白的内衬,一头浓密的长发编成粗粗的辫子垂在胸前,上面带满了鲜花。 “母亲。”虽然还没有接受记忆球,但是心底涌出来的依赖和欢乐是无法骗人的,阿宅又打量女人遍身珠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即乖乖的垂着手站好呼唤一声。 “阿靳,走,我带你去见你的老师。”青年女子笑盈盈的牵着孩童的手,阿宅注意到女子在外的肌肤呈现出经常暴露在阳光下的均匀的蜜色,她的手腕上戴着一连串的手钏,阿宅仔细看了看,工艺十分精湛,这倒让他有几分判断不出具体的时间年限。 “老师?”他乖巧的跟在女人身后,对方身上浓郁的香料随着吹过的微风弥散在空气中,阿宅仔细辨认发现是玫瑰的味道,这让他心中更是惊讶,要知道随着几个世界的轮回他也发现自己生活的年代可以说是沿着时间线逆流而上,上个世界他大概判断出应该是在公元前十多个世界,而眼下这样精美绝伦的工艺让他心中觉得疑惑不已。 “你今年已经六岁了是应该入学的时候了,也会遇到自己的老师。”女人十分愉悦的笑了,她的丈夫是整个摩亨佐达罗的城主,通管一城荣辱兴衰,如同所有古老的文明,在恒河流域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帝国,相反是一个一个的城市的独立的存在,而作为摩亨佐达罗城主的独子,阿宅有足够的资格为这座城市感到骄傲。而与后世的身毒有所区别的是这里并没有形成等级森严的种姓制度,虽然已经有了较为鲜明的阶级的对立,但是城市的主权还是被城主夏尔马牢牢掌握在手中。 “是来自神庙的僧侣么?”阿宅有几分好奇的睁大眼睛,经过这么漫长的岁月再次回到孩提时期,回到阔别多年的课堂,他心里既开心又觉得有几分惴惴不安,多年之前少年时候他在学校并不是很拔尖的学生,几乎可以说是泯然众人最为规规矩矩的学生,甚至有时候显得格外的沉默,他的成绩并不拔尖,样貌在少年时候还没有长开看着有几分婴儿肥,并不十分得到女同学的青睐,甚至由于自身性向的缘故他有意无意的选择隔离人群,以致于多年之后他参加同学会,有很多人竟然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他甚至还听有女同学小声交流,这帅哥是哪个班的,而如今再次接受师长的教导,与当年跟着埃里什亚学又有不同,他开始期待跟着其他孩子一样学习的经历,即使对方都是一群小孩子。 “是的。”女人微笑着伸手摩挲着孩童的脑袋,笑容格外的柔和,像春日里吹拂过人面的微风,带着微暖的气息教人心中熨帖,“他们都是十分有知识的人,你要像尊敬你的父亲那样尊敬他们。” “我会的,妈妈。”阿宅乖乖的点点头,他感受到女人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对方的动作里透露出的爱惜和包容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前世他也曾有幸有过一个母亲,但最开始忙着跟伊莫顿一起整理内政整顿士兵,跟所有在外忙碌打拼的子女一样,他并没有陪伴在女人身边,即使知道对方十分挂念自己但终究将伊莫顿放在心底更重要的位置,但是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心生不满和怨愤,在每次自己去拜访她的时候她觉得十分的开心,整治一桌的吃食,在伊莫顿离世后这个白发苍苍甚至连眼睛都看不清楚了却仍旧专程走过来看自己,因为她担心她的孩子,而如今他又拥有了一个母亲,想到这里,他不由亲昵的蹭了蹭女人的手掌。 摩亨佐达罗学院是唯一存在的学校,入学的是城里的贵族、巨贾以及高级将领的子弟,甚至还有神庙僧侣的弟子,跟阿宅之前经历过的世界都不相同,在这里神庙的僧侣是可以缔结婚约拥有子孙的,因此在学院里也有不少的孩子是僧侣的孩子。 阿宅有几分好奇的跟着女人往前走,出了屋子有女仆走过来谦卑的跪下来亲吻主人的衣袍,阿宅愣了一下,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级别的礼仪,但终究心里还是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反而温顺的跟着女人踏上毡车。 整个毡车是由一整棵小叶紫檀雕刻成的,在上面装饰着纯金雕刻的莲花纹饰,四柱由纯白的大理石支撑铺着编着着彩色花纹的毡子,阿宅注意到整个毡子是由一整块的动物皮毛制成,十分华贵。 两人坐下,阿宅将黑猫抱在怀中。女人看了一眼,见黑猫乖巧的缩在孩童的怀中也就不说其他,只是牵着孩子的手。 见两人坐稳,一旁低着头的宦人迅速上前抬起毡车,往前走,身后坠着一连串穿着淡黄色纱丽带着同色面纱的女仆。一行人在城主府中静默无声的往前走,阿宅趁机打量这里的建筑,整座城主府由红砖建造而成,砖体细密阿宅觉得看上去跟后世藏地的民居有很大的相似程度,整个宅子占地广阔,他们由仆人抬着走了大概近半个小时才到达一道门。 到了这里女人抬手带上面纱,仆人们换成了一群身体健硕的大汉,阿宅注意到自己应该是出了城主府的内廷,在这里整个建筑仍旧是由红砖建造但是风格却更为粗犷大气,不似一门之隔的墙上有很多装饰性的花纹,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行走很远,很快又过了一道大门,在那里阿宅惊讶的发现居然停驻着一头深褐色的大象,而在大象旁边立侍着一个着上身的男仆,他发出一声低喝,大象听话的屈膝放低身高,大汉们平稳的将毡车抬上大象的背固定好,男仆细心的检查一遍又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喊,大象立刻站直了身子由着男仆指挥着他往前。 “阿靳,你怕么?”见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女人不由温和的笑了笑,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后背,担心就这么一段路程他身上出汗沁湿了衣裳生病。 “为什么要怕?”阿宅转头回答,他的瞳孔又黑又大,与一旁的孩童懵懵懂懂并不相同,但是却一样的干净纯澈,当你注视着他的时候会有一种被尊重被关怀的感觉,心底自然而然的生出暖意。 “我的孩子,你真的很勇敢。”仔细打量孩子的表情,见他眼中闪耀着的是好奇和欢悦,半点不见恐惧,女人不由骄傲的称赞,她微微低头在孩童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嘿嘿!”阿宅微微躲闪开有几分羞涩,哎呀呀,骨子里都是好大年纪的老人了,被这样年轻漂亮的麻麻送上香吻一枚,还真的是不好意思啦怀中的黑猫又轻巧的跃上孩童的肩头,他轻轻的蹭了蹭女人滑腻的手,真的是大美人啊! #论蠢猫咪一秒钟变痴汉# #哎呀呀,主人的麻麻好美丽# #论那些年的非人类# 道路并不算远,但是阿宅注意到他们一路走过来周围的平民都纷纷跪倒在地,有带着孩童的妇女也将孩子揽在怀中并不对着外面,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没看到孩子就冲撞了贵人。 “妈妈,这样的大象多不多?”阿宅倚靠在女人身边,他简直不想理会一脸痴汉的猫咪,日子久了虽然夏洛克脸上还是一脸毛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出对方的情绪来。 “有很多,它们由专门的象仆驯养为我们的出行做准备。”女人温和的回答孩子的问题,大概还是习惯了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这样天马行空的发问,她并没有感到很惊奇反而很认真的回答,并不因为提问的是个孩子就敷衍。 “那它们用来做什么?就是仅仅提供我们出行的么?”阿宅旁敲侧击的打听,心里却已经盘算开建立一支曾经在人类战争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象军,这种集骑兵机动性和重甲战车于一体的病中曾经在人类有记载的战争中发挥决定性的功效,尤其是后来的孔雀王朝时期,更是为那个赫赫有名的帝国的繁荣贡献了重要的力量。建立这样一支军队并不是为了侵略,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虽然沿路的平民都纷纷跪下行礼,但是阿宅还是能从他们的衣着中判断出摩亨佐达罗的富庶程度,没有足够的军事威胁,整座城市就像一个没有任何保护的肥肉,随时都能让周围的人来咬一口。 “是啊,你的父亲将它们作为重宝来赏赐给那些有着巨大功勋的军士和商人。”女人微笑,正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大象已经停了下来,“到了,阿靳。” “好的妈妈。”阿宅乖巧的任由女人牵起自己的手顺着趴下去的大象旁挂着的软梯落到地面上,在这里早已经铺上厚厚的地毯。 “阿靳。”站在门口的男人个子高大,皮肤偏黑,五官深邃显得眼睛炯炯有神,他身上穿着雪白的棉布制成的衣裳微笑着站在门口等待妻儿的到来。 “父亲。”微微动动脑子阿宅就确定眼前男人的身份,当即上前一步喊了一声,若说之前在他的印象里父亲都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角色那么在经过上个世界,他心底已经没有排斥了,想来这世间大多数的父亲都是好的,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担当起父亲的责任,他过去只不过是恰好运气不好没有遇到一个尽职尽责的男人罢了。 第112章 chapter8 “从今日起你就要进入摩亨佐达罗学院上学,怎么样,怕不怕?”男人的年龄看上去并不算大但他对待儿子却是一腔慈爱与当前大多数严肃的父亲有较大的区别,想来还是因为子嗣艰难的原因,他之前不是没有儿子但是都没有能够活下来反而是这个一开始看上去软趴趴骨瘦伶仃的孩子活了下来。 “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么?”上一世可以说几乎是他一个人将拉美西斯带大,对于当父亲的心理阿宅自然也是知道的不止一星半点儿,当即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很多时候人们认为父母子女之间相处是不需要技巧的,父母给予子女的爱纯粹而深刻,最初几乎都是源于血脉又胜过血脉,但感情从来都不是说能无休止的挥霍的,源自于父母的爱亦是如此。 “当然。”对上孩子隐隐期盼又崇拜的表情,夏尔马不由哈哈大笑,他上前一步弯下腰将孩子抱起来用胡子蹭了蹭儿童软软如凝脂的脸,“走,父亲带你去见老师。” “谢谢父亲。”阿宅伸手捂了捂脸,面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有温暖的细流,一点一点流淌开从头发尖到脚底,让他整个人都如同靠在冬日暖暖的壁炉边,有一种从内心深处自然而然散开的轻松惬意。 “萨拉斯瓦蒂,我带着阿靳进去了。”转身跟妻子交代一声夏尔马带着阿宅从宅子走进去。 引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水池,由雪白的大理石做底面和四壁,上面镶嵌着各种珍贵的宝石,拼缀成一些美丽的图案,阿宅注意观察发现有牛、莲花等图案,还有一些他辨认不出的图腾的形象。 再往前则是一个宽敞的会议室,整个会议室跟城主府一样由红色的砖石建造,在高大的拱门门框上镶嵌着纯黑色的大理石,上面雕刻着奇妙的图纹,阿宅猜测那应该是一种文字。 他们并没有进入会议室而是从会议室右边平整的石板路走向在那边单独矗立着的小楼,楼体呈现出一种沉稳的棕红色,靠近外墙路边的一面没有窗户为毛坯,不像正对着他们的这一面墙体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纹饰,阿宅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恶劣天气、噪音、异味等保留下来的城市习俗。 “这里就是小少爷上课的地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阿宅吓一跳,转过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老人站在他们的右前方,老人身形干瘦瘦小,裹着深褐色的衣袍,下颌很尖,眼角耷拉着,脸上有很深刻的法令纹,但是当他微笑起来却显出一种温柔慈悲的意味,他朝着夏马尔合十行礼,而后笑眯眯的看着站在夏尔马身边的幼童。 “阿靳,这是长老拉宾德拉纳特。”夏尔马转身给孩子介绍,“你可以直接叫他拉宾长老。” “拉宾长老。”阿宅点点头学着刚才老人的动作同样合十行礼,虽然这个老人的长相并不符合他印象中慈祥老人的长相,但是他却可以确定对方是个真正宽厚慈悲的人,就在行礼的瞬间他已经将对方仔细打量一番,对方的手指上干枯黑瘦,布满了皴裂后愈合的痕迹,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虽然很稀少,而且清瘦的面容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吃过很多苦,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要么出身困顿,要么则是一个十足的苦修者。 “这边是盥洗的地方。”老人含笑着受了他的礼而后带着父子俩在院子里熟悉环境,不时指点一些地方。 “就我一个人么?”待转了一圈之后阿宅有些犹疑居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由有几分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是。”老人愣了一下咧嘴笑了,他耐心地注视着眼前耐心十足的孩童,对方沉稳的性子令他惊讶,但同时也心生慰藉,无论怎样有这样的心性哪怕资质稍差也没关系的,对于城主的继承人他们担心了很久,城主最早的时候娶得是哈拉帕城主的女儿帕拉瓦蒂,两人新婚三载方才生下来个孩子,好在是个男孩儿,之后帕拉瓦蒂就一直病歪歪的,结果那个男孩儿养到四岁大一场高热夺取他的性命,失去儿子之后的帕拉瓦蒂悲痛不已,没过多久也就撒手人寰。 在那之后过了两年夏尔马再次缔结婚约,这一次迎娶的是摩亨佐达罗当地前任神庙长老的女儿萨拉斯瓦蒂,那一年小姑娘十四岁,夏尔马二十六岁,婚后因着夏尔马年纪大很多他对于这个妻子甚是包容,渐渐的两人也生出感情来,在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个男孩儿,但也不知道是时运不济还是其他,这个孩子在两岁那年又夭折了,那个时候夏尔马心中很是恐惧,他担忧是否是自己犯了什么错才使得神灵要这样处罚自己,与帕拉瓦蒂不同的是,萨拉斯瓦蒂性格更为独立坚强,她很快注意到丈夫情绪的不对劲,于是这个坚强的女性迅速将丧子的悲痛埋在心底花大量的功夫的来安慰悲痛欲绝的丈夫。 也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腹中再次孕育了一个孩子,也因为这样当他们发现阿宅原身的存在的时候还来不及欣喜就被告知孩子很可能身体不是很健康,最终也如同医官预测的那样,原主出世的时候瘦瘦小小,连哭声都是软软的,那一年夏尔马已经快三十岁了,他几乎都要对自己的子嗣绝望了,甚至开始打算在摩亨佐达罗学院收养一个孩子在自己身后继承城主的位子,因此他挑中了父母已逝已经五岁的伊夫特哈尔,那个孩子性格果决刚毅,进入摩亨佐达罗学院不久便收服了当时在院中读书的孩子,那些孩子几乎都是摩亨佐达罗城大家族的嫡长子,他的手段不可谓不惊人了。 而如今,夏尔马没想到自己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儿子竟然也能够磕磕绊绊的活下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心底下了决定若是两兄弟想和那么他就让伊夫特哈尔辅佐自己的儿子,但是如果自己的孩子并不适合他也会让伊夫特哈尔登上城主的位置,虽然也许对自己的孩子并不公平,但是作为摩亨佐达罗的城主,他必须要为满城人的利益负责。 “阿靳,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哥哥么?”即使眼前的局势对于自己的儿子来说也许不是那么有利,但是夏尔马已经下定决心他不打算给自己的孩子提供便利,不论怎样作为城主血脉相连的亲子阿靳在身份上天然就有优势,即使对方比他年长五岁。但是很显然神庙的长老他们更关注的是眼前的孩子,想到这里夏尔马不由插、入眼前一老一小的谈话。 “哥哥?”阿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毕竟还没有从黑猫那里得到记忆球,虽然之前隐约判断出两人是自己的身份并且仗着小孩子偶尔喜怒无常没有被拆除,但是天知道这个哥哥是个什么鬼。 “夏尔马,伊夫特哈尔他们快要下课了,他应该会过来的。”见孩子一脸茫然,拉宾德拉纳特不由安抚的说道,其实之前这个孩子一直养在内府中不知道伊夫特哈尔也是正常的。 “我在这里等哥哥吧。”虽然仍旧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哥哥是个什么鬼,但是阿宅还是从拉宾德拉纳特放缓的语气中听出了老人的关切,他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自然将对方的关心看在眼中,记在心底,至于哥哥,在拥有兄长的几个世界里他和兄长的相处都是萌萌哒的,若是真的是个兄长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会跟对方相处不好。 第113章 chapter8 在五岁之前,伊夫特哈尔的生命是一团乱麻。 他的父亲是摩亨佐达罗的军统领阿扎鲁丁,出身传统的长老门第,他的母亲是摩亨佐达罗当地棉布商人阿什的独女芙蕾达,当年声名远播的美人,她从小聪慧美丽,甚至在父亲突然死亡之后支撑起整个棉布商行的生意,并且在众人的羡慕中嫁给了军统帅阿扎鲁丁,虽然那个时候对方还是个小兵。 两个人的婚礼没有太重量的人物到场,除了那个时候还是少城主的夏尔马以及阿扎鲁丁的下属。 这对金童玉女的婚姻并没有走的很幸运,在婚后长达七年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孩子,虽然阿扎鲁丁一直安慰妻子,但是芙蕾达的心里却始终充满了痛苦和酸涩,她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丈夫没有血脉,终于在第八年她终于抵挡不住内心的压力替丈夫召唤了女奴。 看着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丈夫将注意力慢慢转变到那个怀着对方血脉的女奴身上,那些往日里对自己独有一份的体贴和深情如今却刺痛了她的眼睛,而当那个孩子出生,她看着站在屋子外面的阿扎鲁丁脸上浮现出的真诚的爱恋,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瞬间进入了寒风凌冽的冬天。 在那之后一个月,令人讽刺的是她却被医官诊断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讽刺,但是这一年的经历让这个商人的女儿意识到了丈夫的不可靠,即使仍旧言笑晏晏但是中就心情不一样了,她开始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然而上天再次跟她开了玩笑。 她生下来的活泼可爱的孩子竟然是个傻子! 最开始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小孩儿睡觉的时间比旁人更多,但是那个时候她只以为是孩子身体虚弱,所以需要更多的睡眠来弥补,但是很快她发现不对劲。 除了正常的生理需求,她的孩子对外界几乎没有反应。甚至连饿了都不会简单的哼哼,更别说如同正常孩子那样的啼哭吵闹。 “芙蕾达,我们会有更多的孩子。”阿扎鲁丁虽然同样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难过,但是在那之前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同样健康活泼的男孩儿,对于妻子始终坚持着贴身照顾孩子甚至将自己丢在一边的行为,他心里渐渐积累起郁气,他不是不在乎那个孩子,但是比起始终没有回应的孩子,那个跑跑跳跳会叫自己阿父的孩子显然更得到他的喜欢,甚至在他心里还隐秘的存在着一个念头,这样有缺憾的孩子又怎么能够继承他的血脉,他甚至殷殷期盼着若是对方不在该有多好。 但是他们都不明白,其实这个孩子并非是天生的痴儿,他甚至有着不逊于大人的思维,但是无奈身体的条件在那里,即便这个带着三世记忆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在小婴儿软趴趴的身体里还是没有任何能力,甚至因为他的灵魂过于强大携带的记忆足够清晰让他的身体完全无法支撑。更何况他还一直尝试着梳理自己的记忆。 在第一个世界里,从一个流亡陆地在刀口上风里来雨里去的海盗到后来权倾朝野的总督,让他记忆深刻的不是这样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羡慕的传奇经历而是他亲手夺走爱人的性命,人的一生有多长,他到六十多岁带着一身病痛离世,爱人陪伴的岁月不过其中十几分之一,但就是这十几分之一的愉悦成了他一生的慰藉。 在第二个世界,他是出身高贵的贵族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到后来手握至高无上的权柄,在他的前半生他坚定的信仰着上帝,仁慈、宽容、悲悯仿佛成了他与生俱来的品格,他忠诚于自己的主,忠诚于自己的信仰,但是就是这给予了他无上的荣耀的权利和信仰夺走了他唯一的爱人,甚至在最后的最后他们连一个完整的道别都没有。 第三个世界,他的出身更为显赫,是巴比伦的继承人,少年得志手握重权,他的爱人变成了他的老师,陪盼着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的筒子到后来独当一面意气风发的国王,但是也是这一份骄傲和志得意满让他再次失去了他的爱人。 他不是傻子,几生几世不会认不出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爱人,但是想想曾经自己给予对方的伤害就叫他心痛如绞,悔恨如同狰狞的野兽日复一日的啃噬着他的心,每一次回想都让他心中酸涩不已,但仿佛自虐一般却让他感到一丝安心,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对方仍旧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整整三年在这一世的父亲几乎对自己绝望的时候他终于有了有别于昏睡时候的反应。 “伊夫特哈尔。”他听见这一世的母亲在呼唤,对方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悉心照料让他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依赖,“妈妈的小伊尔,你是不是好一点儿了?” 女人的手因为疏于保养而变得粗糙,更因为这些年对孩子亲身的照顾没有的佩戴任何的珠宝,她如同每一个爱美的女孩儿为了自己的孩子选择做一个洗尽铅华的朴素的母亲,她将孩子抱在怀中,因为缺乏锻炼和孱弱的身体,小小的孩童甚至还不能够走路,全靠母亲的扶持,甚至担心他常年不动而使得身体骨头萎缩变脆,女人不得不狠下心让昏睡的孩子站起来走路,最开始因为控制不住力道让孩子身上磕绊得青青紫紫,她一边流泪一边狠着心肠,日子久了她也能够控制住力道。 她不是没有感受到丈夫和自己的疏远,也不是没有意识到随着女奴米娅的孩子沙鲁巴的成长在小小年纪就显露出的天赋让丈夫倾注更多的心血,但是她却无法如同丈夫做的那样丢开自己的孩子,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出现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因为她不放心其他的女奴是否还是一心一意的侍奉她的孩子,毕竟有着米娅的先例在,越来越多的女奴在心底生出新的想法。 然而上天终究是看在她的慈母心肠,她的孩子,竟然流眼泪了! 即使对方还不能喊出妈妈,但是当那个幼小的孩子吃力的伸出手替她擦拭眼眶的泪水的时候,即使心中坚韧如芙蕾达也忍不住抱着孩子瘦弱的身体嚎啕大哭。 老师说起来如果说只是短暂的梳理记忆,伊夫特哈尔未必就需要三年的时间,但是谁让一最初的两个世界有着太多太多的观念冲突。 海盗的生涯让他始终心怀警惕而不敢轻信,甚至骨子里都烙着一种极端的多疑和自私,也因此一遇到生死关头他做出的第一选择都是断尾求生,即使因此失去了他最爱的人,但是这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流淌在他的血脉中。 而作为从小接受教义长大的枢机来说,及时明白世事不如圣经所述的非黑即白,但是他的心更多是柔软的、包容的——前提是不与自己的信仰产生冲突,而同样的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了三个人,海盗和教士相互指责,相互仇视,后者认为前者过于冷血自私和偏执,前者认为后者简直优柔寡断和愚蠢,就是因为对方这样才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的爱人。这样截然不同的观念让他尝尝感到头疼无奈,他们都是他记忆的一部分,同时存在他的脑海中,那些尖锐的几乎是对立的观点让他难以融合,哪怕是第三个被爱人亲手教导的国王也感到束手无策,固定的成型的思维模式需要全部推倒重建,不同于一张白纸的孩童,他们有着自己的处世的方式,于是在几个月将记忆理顺了之后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他都是在在完成这个重铸的过程。 也因此婴儿孱弱的身体更是完全不能够支撑,常常辩论着就睡过去,醒过来之后又继续,虽然思维跟身体完全不能同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也因此这一世的母亲的辛劳让他悉数看在眼中,这样纯粹的质朴的感情,让他退让、动容,脑海中的三个人也互相的包容,让融合更加的迅速。 从他第一次落泪到能够张口呼唤母亲,时间整整过去一年。 芙蕾达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孩子超出寻常的懂事和体贴,但是只要对方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哪怕是个傻子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就在母子两感情升温的时候,意外降临了。 米娅作为统帅府的女奴,在统帅夫人嫁给统帅的时候她还是个漂亮的孩子,虽然心里喜欢英俊威武的统帅大人,但是美丽聪慧的芙蕾达夫人总是让她感到自惭形秽,对方的姿容就如同盛开在花园里的睡莲,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美丽。而统帅大人对夫人的深情和关怀让她们一众女奴都艳羡不已。 可是,幸福如统帅大人和夫人,他们之间竟然没有孩子。 一开始米娅也为夫人感到焦急,但是当有一天夫人将她领到屋子里命其他的女奴将她梳洗打扮让她去伺候统帅大人的时候,所有的焦急都成了欣喜若狂。 第114章 chapter8 那是她心目中的神祇,有着伟岸高大的身影和最英俊立体的容貌的男性,是她一直以来都钦慕着的对象。 在过去作为年轻的女奴她甚至只能够远远的看着大人一眼,虽然已经足够她回味很久,但是她们并没有直接单独接触大人的时候,而如今她甚至可以像夫人一样陪伴在大人身边,甚至能够替大人生儿育女,巨大的幸福感几乎令她晕眩。 虽然最开始看到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夫人,但是心底的酸涩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其实已经很好了,自己能够侍候大人,这样的机会是夫人给予的,自己应该感谢夫人,但是当看到大人对夫人嘘寒问暖,而对自己却不假颜色的时候,她背着众人悄悄在屋子里哭了好久。 然而事实证明,幸运之神又一次站在她的身边,她竟然有了大人的孩子,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然而命运并非一帆风顺,在她孕育着那个孩子的几个月,大人几乎都陪伴在她的身边,那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就是天生的夫妻,然而美梦终究有破碎的一天。 在她的孩子才刚刚满月的时候夫人也被医官诊断出有了大人的血脉。 看到亲密无间的两人刺痛了她的眼,她不是不懂自己比起很多女奴来说已经过的很好,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在劝说自己要珍惜,可是终究还是嫉妒啊!那样完美体贴的大人不是属于自己的,他是属于夫人的,只有在富人不需要的时候才会到自己的手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过认命的,就守着自己的孩子沙鲁巴过一辈子,然而当她知道被夫人取名为伊夫特哈尔的少爷竟然是个傻子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因为有着少爷的对比,沙鲁巴得到了父亲全部的重视,他本来就有不逊于常人的天赋自然而然的也就得到了阿扎鲁丁所有的关注尤其是在自己跟妻子的儿子被证明是个完全对外界没有反应的傻子。 而更令她欣喜若狂的是夫人跟大人夫妻之间生出了隔阂! 夫人一心一意都在呆傻的小少爷伊夫特哈尔身上,而大人最开始还经常去看他们母子但是渐渐地也对那个除了睡觉清醒时候都是呆呆傻傻的小少爷失去了兴趣。 他开始越来越多的留宿在自己身边,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仿佛是这世间最普通的夫妻,大人每天都回来看她和沙鲁巴,他会手把手的教沙鲁巴习武、陪伴沙鲁巴玩耍,跟他们一起共进晚餐,分享一天的见闻,甚至因为夫人疏于打理庭院而让她尝试着接手!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 那个呆傻了三年多的傻子竟然重新对外界有了反应! 最开始大人是不放在眼里的,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经历让他已经对自己的妻子失去了信心,他认为那是对方太过期盼伊夫特哈尔康复而生出的错觉,但是他不明白这是妻子对自己最后的信赖,也因为他对沙鲁巴的重视而消磨殆尽。 米娅不愿意承认在这个阶段是她拖住了阿扎鲁丁,处于女人的直觉让她比阿扎鲁丁本人更能明白这样的情感。 在那之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米娅一直生活在深深的恐惧之中,她深知夫人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小算计,但是只要伊夫特哈尔那个小傻子没有清醒过来夫人就不会真的出手对付自己,可是接连从夫人居所传来的消息让她胆战心惊,那个小傻子竟然真的一天一天的康复了! 一想到阿扎鲁丁对待自己所有的温柔和怜爱,对待沙鲁巴悉心的教导和陪伴即将不再属于她们,嫉妒的毒蛇就在她心中盘踞生根,她不得不拜托自己的母亲,已经年迈的厨娘佩拉帮忙。 “你疯了,米娅!”佩拉惊恐的看着女儿将一个装着眼镜蛇剧毒毒液的陶制瓶子交给自己,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厨娘再想不出自己乖乖巧巧的女儿还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个忠诚了一辈子的厨娘最激动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做出的菜肴得到女主人的赞赏,她有机会亲自觐见女主人,并且亲吻女主人的脚背。 “妈妈,我没有疯!”明明灭灭的火光下衬托的白日里容貌绰约的女奴如同鬼魅,她用力的握住女厨娘的手,甚至因为太过惊惧而显出几分狰狞,“您看看沙鲁巴,看看他!如果没有伊夫特哈尔整个统帅府的都是他的!没有人会跟他争抢父亲,他会成为统帅大人的继承人,过上上等人的日子!” “米娅,难道你现在过得不是上等人的日子么?”佩拉哀伤的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心头的恐惧随着女儿的哭诉渐渐消去,但是更多的苦涩却像贬值酿造的黑麦啤酒几乎将她淹没。 “可是,只要伊夫特哈尔痊愈,沙鲁巴就再也不是大人唯一的继承人,他现在拥有的所有的来自大人的关注都会被另一个孩子抢走,就像是当年的我啊,妈妈!”米娅跪倒在佩拉跟前,她流着泪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我知道您并不是寻常的厨娘,虽然年幼但是我仍旧依稀记得,您是被主母赶出门的,您想想即便夫人如今如此温柔大度,她难道不会因为沙鲁巴的存在而心生梗塞么?妈妈,我不愿意沙鲁巴跟我一样尝试这样失去父亲跟着母亲流离失所的日子,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小少爷的,如今就是因为一个傻子就要失去所有的一切,妈妈,您忍心么?”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击溃这个懦弱善良的女人,唯有她全心全意在意着的外孙,那是她亲手接生看着他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到如今小小的可爱的胖乎乎的孩童,她如何忍心自己的外孙也从此落魄,但是她仍旧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夫人秉性和善高贵,她应该不至于吧” “妈妈,您想想,您的女儿我如今获得了大人的宠爱,您的孙儿则被大人视为继承人,以前伊夫特哈尔是个傻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如今,伊夫特哈尔虽然不说痊愈但是至少能够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对外界有反应了,您觉得她难道不会想要除掉沙鲁巴么?”米娅抹掉脸上的泪水,低声说道,“妈妈,难道要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才反击么?” “米娅”佩拉惊讶的看着女儿,她的女儿那个温顺善良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她相信相处了十多年的夫人,但是她却不能将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面目全非的女儿丢到一边。 “妈妈,只要一剂药,只要一剂,那个孩子就能够睡下去”米娅死死盯着佩拉,她的眼中如同有火焰在燃烧,一遍一遍仿佛说服对方更像是说服自己。 “可是你是否想过啊,米娅,夫人即便没有小少爷她也会跟大人有其他的孩子。”佩拉伸出布满茧子和裂口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她的本意是希望女儿不要去伤害那个命运多蹇的孩子,然而当她对上女儿近乎疯狂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妈妈,给夫人也一剂药吧!”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急切的膝行几步,双手痉挛似得抓住自己的裙子,“妈妈,只要夫人永远睡下去,就没有人能够取代她的位子,她和阿扎鲁丁也不会有更多的孩子妈妈、妈妈,我请求您!” “米娅,人心贪婪如最广袤的河流,一眼望不到底,它会吞噬所有的生命,我的孩子。”佩拉惊惧的拉开女儿的手,她想起她曾经看过的被恒河吞噬的牲畜、村民,这个年迈衰老的女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做,米娅。” “可是妈妈,妈妈我求你,就这一次好不好?”米娅将手中的陶制瓶子死死塞进母亲的手中,“求求你,妈妈,就这一次好不好?” “就这一次,米娅,就这一次。”泪水顺着眼角往下落,佩拉不得不答应女儿这个极其荒唐的请求,她深爱自己的孩子,但从来没有想过因此就去伤害旁人,可是当对方跪倒在地向自己请求的时候,她才悲哀的发现,她连最基本的拒绝都说不出口,然而到底是天性里还带着善良的女人,当她看到那个小小的呆呆傻傻的孩子伸手替夫人抹去眼泪的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救救这个孩子,对方是那样一个弱小的、无害的生命体,他来到这个世界才短短的时间,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切,而自己真的要夺取他的性命么?只是佩拉没有想到对方并不是个简单的懵懂的一无所知的小童,就是这样一时之间生出的怜悯让她和米娅乃至她一心疼爱着的外孙沙鲁巴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第115章 chapter8 虽然脑海中的所有的记忆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融合,但是不论怎样,伊夫特哈尔清醒的时间还是越来越多了。 大概跟所有体弱多病的孩子的家长一样,他们最期待的不过是孩子健康长大,这一点儿在芙蕾达身上也是如此,在这个孩子诞生之前她也想过对方是否是一个如丈夫一样英伟的男儿,然而随着孩子出生之后她却只期盼着对方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而对方清醒时候表现出来的超出常人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自然也就有意无意的被她忽视了。 在伊夫特哈尔之前的经历中,他并不是没有母亲,但是比起第三世到后来母子不相见的情景,眼前的脉脉温情更令人觉得弥足珍贵,他甚至都想着等到自己找到了爱人的转世,他们可以一同奉养这个女人到老,甚至还可以收养几个孩子,即使世事不如意但是他从未想过对方会这样猝不及防的从他生命中消逝,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对方就如同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花瓣上晶莹的露水,清透、纯净惹人心生怜爱,然后当朝阳升起,一切烟消云散,你找不到它曾经存在过的一丁点儿的影子,仿佛自始至终都是幻觉。 但是那些真真切切的关怀和慈爱却如曾经沾湿过的衣袖,终究会留下痕迹,他不是不接收女人从自己的生命中消逝,但是绝不是这样仓猝、突兀,仅仅是一个上午再次见她那个人却只能躺在毯子上,身体冰冷,无论他挣扎着怎样去触碰对方却再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我要复仇!”女人的葬礼上,脑海中争执不休的人彻底融为了一体,冷血亦或是慈悲,偏执亦或是怜悯,人性本就是一个复杂的存在,他只知道无论怎样对待仇人,挥出杀人的利刃才是他应该的存在。 “你不打算调查妈妈的死因么?”五岁的孩子从身量上看仿若两三岁的稚童,他手中抱着女人给他做的一个陶制的玩偶,站在院门口冷冷的望着院子中教授孩童习武的男人。 “伊夫特哈尔?”阿扎鲁丁有一瞬间的怔忡,他从没想过跟自己的小儿子第一次打交道竟然是这样的场景,妻子意外的过世他并不是不伤心,但是再多的伤心在面对米娅的嘘寒问暖,面对沙鲁巴的撒娇陪伴,他不得不将那样的情感深藏在心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活着的呆傻的小儿子,有那样一刻他是希望对方跟着妻子一起离开的,这样的念头太惊惧让他恍然被自己吓住,然而一想到除了妻子大概没有谁能够那样耐心的对待一个傻子。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小儿子真的恢复了! “是我。”孩子静静的睁着一双纯粹的黑色的眼睛看着他,那样的颜色如此的纯粹和深邃像那些黑乎乎的可以燃烧的土块的色彩,让他忽然觉得任何的借口都是枉然,“妈妈一向身体很好,你就没有怀疑过她为什么会突然醒不过来?” “伊夫特哈尔,你应该知道入土为安。”作为父亲,阿扎鲁丁对眼前的孩子是含着几分愧疚的,最初跟芙蕾达结婚的时候他是真的一心一意的爱慕那个能干聪慧的女子,甚至这份感情在随着婚后的相处日益深厚,但这一切在他们始终没有孩子之后产生了分歧,他其实并不是在意最开始自己是否有血脉,因为那个时候他珍视那个女子胜过一切,但是妻子却将米娅推到他怀中,从那之后再见到妻子,心中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尤其是一夜之后米娅就有了他的孩子,这份愧疚在沙鲁巴出生之后减轻了许多,大概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种血脉延续的感动。 在那之后不久妻子被诊断出怀了身孕,心中对于芙蕾达的愧疚达到了顶峰,但一切的一切在这个备受期待的孩子被判定是个傻瓜并且很难恢复之后彻底改变了,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竟然是个傻子,这仿佛是在他光鲜荣耀的生命里打上了一个耻辱的烙印,有一段时间若不是城主需要他甚至都不愿意出现在众人面前,周围人的目光仿佛都变了个模样,他们都暗暗地嘲笑他,嘲笑他生了个傻子! 但是他没有想到妻子竟然这样冥顽不灵的不肯放弃那个孩子! 他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情感,对于芙蕾达的愧疚,对于这个孩子是个傻子的恼怒,对于妻子执着的愤恨和迁怒——这一切的一切在他和芙蕾达之间划下了深深的沟壑,他知道自己跟那个曾经倾心相爱的女人再也回不到从前,甚至在对方突然去世的时候他首先想的都是对这个孩子的憎恨,在他心底甚至生出一种隐秘的罪恶的想法,若是这个孩子跟随他的母亲也离开是不是那些缠绕在心底深深压抑着的不能够释放更无从诉说的情感就能够得到发泄!然而这样的想法却让他自己不寒而栗,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够生出这样令人畏惧的想法,也因此在见到沙鲁巴朝着自己撒娇微笑的时候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去跟对方一起玩耍。 “不找出真凶如何能够入土为安?”伊夫特哈尔冷笑,他不是蒙昧无知的小童,虽然近些年来芙蕾达为了照顾他而疏于对统领府的照看,但是到底是阿扎鲁丁最名正言顺的妻子,对方对对统领府的把控不是后来的米娅简简单单能够取代的,也因此在询问道芙蕾达的贴身女奴女人并没有什么宿疾之后他就断定对方的死亡不简单,甚至于他想都不多想分析一下受益者就知道动手的是米娅,而他如今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是怎样的态度,如今却颇让他失望。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阿扎鲁丁几乎是恼羞成怒。 “杀人者偿命,父亲可懂?尤其是小小的奴隶。”伊夫特哈尔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丢下一句话转身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当佩拉被几个身体强壮的男奴带进芙蕾达生前居住过的院子,她就明白终究水落石出,很多事情隐藏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是米娅的母亲。”小小的孩童抱着一个陶制的玩偶,那个玩偶制作的很粗糙,甚至没有经过抛光,表面上覆辙大大小小的凹凸粒子,看得出制作这个玩偶的人并不是内行,但是从其烘焙的精细程度又不难看出这东西是经过精心的烧制的。 “少爷。”佩拉瑟缩着跪在孩童跟前。 “我也知道我的妈妈是被你害死的,她的吃食都是你制作的。”伊夫特哈尔面无表情,“米娅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请您饶恕她,一切都是我自己想的主意。”佩拉从来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这一生唯一的勇气也放在了帮助女儿谋害女主人身上,当下被揭穿她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更多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怎样害死我的母亲,就用同样的手段取走米娅的性命吧!”孩童显然并不愿意多听对方的辩解,本来按照他曾经海盗的想法定然是要让米娅生不如死,对方最在意的是沙鲁巴那么他就要夺走沙鲁巴所有的一切他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因为失去儿子崩溃,但是作为教士的历史却让他无法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动手,而最终他选择这样的方式,即让米娅以命偿命,又让佩拉尝到惩罚,虽然对这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但是比起一开始想要彻底屠杀的方式温柔了太多。 “少爷,我求求您,求求您!”这个可怜的女人仿若重创的野兽发出一声声嘶喊,她不停的朝着孩童叩首,眼神绝望而悲哀,“老妇人死有余辜,但是沙鲁巴少爷他还那么少他不能没有母亲啊!少爷,求求您!” “若是我没有想错,最开始米娅想要夺走的其实是我和母亲的生命吧,我们母子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么?”伊夫特哈尔嗤笑一声,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瘫倒的肩膀,“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沙鲁巴做什么。” 不是没有看到周围奴隶畏惧的眼神,但在这个奴隶的命连牲畜都不如的时代,他并不担心他们告密。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的是即使他想取走的是米娅的性命,最后死去的却是沙鲁巴! 佩拉本来想的是自己服毒,但是周围都是其他的奴隶监视着她,她不得不将毒下在平日里女儿绝对不会碰的咖喱羊肉,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沙鲁巴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无意中知道了在厨房做厨的女奴是自己的外祖母,也因此这个孩子尝尝到厨房拜访女人,却没想到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他将含着蛇毒的咖喱羊肉吃了个干净,当天晚上就再没能醒过来。 儿子的死仿佛一根稻草压倒了在芙蕾达死后心中始终怀揣着恐惧的米娅,她并没有想到是一个孩童识破了自己的想法,反而认为是上天真神的示警,在无法对外诉说又饱尝失子之痛的双重重压下,米娅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迎来新年的到临。 一年之中妻子、爱妾爱子接连离开人世,即使内心坚韧如阿扎鲁丁也不能释怀,这个强壮的男人在安葬了爱妾之后彻底病倒了,与之相反的是伊夫特哈尔却迅速掌控了统帅府的所有奴隶,他每日都去拜访阿扎鲁丁,仿佛不清楚自己的存在只能让男人伤怀难捱,而就在男人将要好转的时候却听到了被拘押在后院的老仆人的哭诉,当即鲜血涌上喉头彻底不省人事。 第116章 chapter8 “你还不接受记忆球?”从摩亨佐达罗学院回来,阿宅懒散的躺在床榻上,他并没有能够见到自己的那位传说中被父亲收为义子的伊夫特哈尔,因为他们突然接到城主夫人萨拉斯瓦蒂突然晕倒了的消息,夏尔马和阿宅都呆不住了,父子俩不约而同的转身而外走,他的父亲甚至直接将母亲打横抱起径直跑回城主府,将座驾都丢到一边置之不理,至于儿子,儿砸是个什么鬼,能有老婆重要——于是城主大人愉快的将儿砸直接丢在原地慢慢由奴隶护卫着乘坐大象回来。 因此当阿宅回来之后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他要当哥哥了!自从城主夫人六年前生育了城主的独子这还是这莫多年来再一次有了身孕,这个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从城主府飞出去,瞬间令整个摩亨佐达罗城的上流社会沸腾起来!且不论城主夫人这一胎生下的是男是女,只要对方怀孕有子就是好事,当然有绝大多数人期待着是一个儿子,毕竟谁都知道城主夏尔马的长子阿靳到现在都是只有一个小名,对方病歪歪的身体实在令人担心他养不活。 #论养成弟弟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家里即将添加新成员,作为一个准哥哥需要准备什么# #几辈子第一次当哥哥,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生几世阿宅并不是没有做过兄长,甚至在上个世界就是他就独自带大了拉美西斯,但是毕竟双方年龄相差太大,他几乎是将对方当儿子来养,而且是半路出家的那种,而如今,这个再等几个月出生的孩子将跟自己拥有相同的血脉,不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他们一母同胞,共同继承父辈的血脉,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将会跟在自己身后软趴趴的叫哥哥,将会让自己见证他从一个小小的团子长大成人的所有经历,一想到这里他就焦躁的在原地踱来踱去,想到曾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兄长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像对方一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兄长! ——这样忐忑不安的心里却是这么多年来从未经历过的。 “别忘了你明天要去学校念书的。”见阿宅不理睬自己,一个人焦躁的在地上踱过来踱过去简直就像患了狂躁症,如果在对方背上按上一根尾巴,大概可以看到对方的尾巴上毛都竖起来了,想到这里黑猫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的凑到阿宅跟前摇了摇尾巴,他不明白从明日开始这人就没有什么空闲的功夫来接受记忆球了,他怎么就不着急,反而惦念着现在连五官四肢都没有完全长整齐的小婴儿。 “好吧,你丢过来吧!”阿宅也意识到自己越活越小孩儿,不由咧开嘴笑了笑,从黑猫那里接过记忆球。 介于这一次是个小孩子,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很多很复杂,甚至衬得上乏善可陈,但是那些浸润在记忆中的来自父母满满当当的关爱却让他忍不住会心一笑,虽然在小孩小小的记忆中更多的是不能够随意出门的遗憾。 也因此当他带着轻松的心情去翻阅这个世界的剧情的时候,性格城府如他也忍不住爆粗口。 简而言之这个世界的男主和女主是典型的相爱相杀,男主是摩亨佐达罗的天才、城主的义子伊夫特哈尔,这个在幼年时期失去父母的少年是个寡言的移动冰山,虽然他实力超群表现优异,但终究因为原身是城主的孩子不得不藏拙,担任起自己身生父亲曾经担任过的摩亨佐达罗的城统帅,再一次外出征战的过程中他遇到了来自哈拉帕城池的少女娑罗室伐底,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有着一头卷曲的黑发,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明亮又活泼。 因为伊夫特哈尔的身世在摩亨佐达罗城中人尽皆知,又被他周身的威严所慑并没有人像娑罗室伐底这样缠着他,因此意外纯情的少年少女很快坠入爱河。 但是令两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相爱却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随着摩亨佐达罗城的进一步发展,它开始在城主的带领下往外扩张,首当其冲的就是哈拉帕城,两个城池的交战让周围的诸多部落蠢蠢欲动,最终彻底吞并了哈拉帕城,斩杀了城主及其子系,却留下了城主的夫人和女儿,将之作为女奴进献给摩亨佐达罗的城主夏尔马。 在这个过程中伊夫特哈尔惊讶的发现自己心爱的少女竟然是哈拉帕城城主的掌上明珠,即使知道并非伊夫特哈尔主动要攻打哈拉帕城,但是对方终究是造成自己父亲死亡沦落为女奴的最直接的凶手! 曾经单纯的少女在世事的剧变中越发的成熟稳重,她一心一意准备向摩亨佐达罗城主复仇,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最终能够利用的只有自己的美貌。面对昔日的恋人,她心中却又无穷无尽的苦涩,一方面她不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失去了尊贵的身份的少女在地位上就不在配得上昔日的恋人,而如今为了复仇利用自己的美貌,她再也不是对方眼中纯净的自己,另一方面对对方深刻的爱慕混合着杀父之仇以及整个哈拉帕城子民的鲜血让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自己过往的恋人。 而也如同娑罗室伐底预料的那样,她惊人的美貌和独特的气质果然赢得了城主独子阿靳的倾慕,这个被父母宠坏的孩子如同后世所有的长歪了的熊孩子,从来都不明白应该承担其一个城池的责任,他作死的挑衅着因为城主收养之恩对他一退再退的伊夫特哈尔,另一方面却又被冷艳的娑罗室伐底迷住了眼睛,竟然在对方的挑唆下大逆不道的选择弑父,就因为夏尔马不同意他迎娶娑罗室伐底作为正妻。 原主虽然是养歪了的熊孩子,但不同于后世身毒女子及其低微的社会地位以及王权的高度集中,整个摩亨佐达罗并不是友城主一个人说了算,因此他的妻子的人选可谓是至关重要,所以即使原主再熊在少年慕艾的时节身边人却被主母控制得死死的,所以原主说到底却是个纯粹的童子鸡,而且是什么都不懂的童子鸡,他对于心爱的女子也就只懂得拉拉小手,就是单纯的亲吻都能教他脸红好久。 但这一切伊夫特哈尔却不知晓,他是看在养父的面子上才对阿靳一退再退,没想到对方不仅抢走了自己的爱人还选择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终于彻底的使得原主僭越了伊夫特哈尔心中容忍的底线。 而错手杀死自己父亲的少年自然也就失去了众人的支持,只能最终选择了在城主府*。 而在少年死后,娑罗室伐底终究还是辗转回到了伊夫特哈尔的身边,如今城主已死她也算是报仇了,心结一消她当即将自己献给伊夫特哈尔,但是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却听到对方要取亲的消息。 在打听到伊夫特哈尔要迎娶的妻子是城主夏尔马的女儿,阿靳的亲妹妹迦梨,失魂落魄的娑罗室伐底选择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却没想到被伊夫特哈尔追回,后者认为她是因为挂念着*的阿靳才选择离开,盛怒之下的伊夫特哈尔选择将对方囚禁,并每晚与之缠绵,想要其生下他的血脉。 在经历了囚禁、小产等虐身虐心的情节之后,作为炮灰的迦梨在事情败落后死亡,而伊夫特哈尔跟娑罗室伐底愉快的e了。 “也是,冲着记忆力父亲和母亲的宠法,宠溺出一个熊孩子也不为过。”阿宅将记忆球丢在一旁,不得不说这次的世界剧情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一世的囚禁梗、虐恋梗让他仿佛被一盆狗血泼在头上实在是难以支持。 “你不就养过一个孩子有什么好嘚瑟的?”夏洛克看不惯对方的表情,忍不住哼哼道。 “不过说回来难道母亲这一次生育的就是后来的炮灰女配迦梨?”显然两人的脑频率不在同一条线上,阿宅不由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虽然皮厚结实的弟弟变成了妹妹,但是想想能够有机会养一个香香软软的妹妹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论妹控的产生# #所有男人都有可能是夺走妹妹的敌人# #关于准备嫁妆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第117章 chapter8 次日收拾一新的阿宅带着奴隶骑着大象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摩亨佐达罗学院行去,虽然作业看过的这个世界的剧情让他觉得不舒服,但是他到不是很在意,经历过上一个世界他对爱人有更多的信息,无论对方是否记得他,他都不会放弃,甚至一想到能够看到同处幼年时期的爱人,心中就不由得蠢蠢欲动。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爱人幼时的模样,但当自己同样成为一个孩子,这样的感觉却又分外的不一样。他还记得多年前上中学时候在一本唐诗选集上看到李白的长干行,当中有句子说:“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虽然写的是两个小儿女但大抵时间的感情都是共通的,能够跟相爱的人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游戏是怎样幸运的一件事情。 “拉宾长老。”朝着着深红色缁衣的老人合十行礼,阿宅跟在对方身后走进学院。 此时还不到早课的时间,昨日近来沉寂的院子显得分外的热闹,能听到孩童大声的喧哗打闹,周围的孩子不时的朝阿宅投来打量的目光,对反瘦弱的身形实在看上去太小,跟几年前入学的伊夫特哈尔十分相似。 “嘿,小不点儿,你多大了?”拉宾长老显然在学院里很受学生们爱戴,来来往往这些调皮的孩子纷纷朝着老人合十行礼,然后有大胆的孩子冲着阿宅喊道。 “小不点儿叫谁?”意识到对方只是纯粹的好奇,阿宅并不生气,不过看到对方圆鼓鼓团子样的身形以及白白胖胖的脸上一双如同小鹿一样圆滚滚机灵的转动着的大眼睛,他就忍不住恶趣味发作想要逗弄对方一番。 “小不点儿叫你!”男孩得意洋洋的大声回话。 “——蠢!”就在这时,人群主动的分开,站在小路尽头被人群簇拥着的是个瘦削的男孩,他的身形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面上带着几分孩童特有的娇憨烂漫,但是身量却结实敦厚已经处处显露出成人的样子,即使他看上去很瘦,但是却很精悍。 “老大,你怎么能这么不给我面子?”男孩哀哀的转过身,咋咋呼呼地嘟起嘴。 “拉杜,说你蠢还出来丢人现眼!”被称作老大的男孩没有回答倒是他旁边一个个子稍矮,微微抬着下巴的少年冷哼一声。 “兰乔,有本事我们单挑!”小胖子显然是个欺软怕恶见风使舵的性子,当即冲着少年叫嚣。 “都安静下来。”没有人知道被他们称作老大的少年在看到跟在拉宾长老身后的孩童有多激动。从几年前阿扎鲁丁病逝,他就成了孤儿,要守住父母留下的财富并非难事,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城主收养自己的提议,一方面他寻思着那个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留下的女人,他这一世的母亲应该会高兴自己能够有更好的前程,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自己的爱人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必也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城主的存在显然是一座现成的靠山,有助力不借用反而因为所谓的自尊而丢开一边,在他看来那是傻瓜才有的行为。 也因此在对方建议他进入摩亨佐达罗学院学习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确定,进入学院之后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这里的很多孩子出身跟自己相仿,但他们父母皆在多少有个依靠,自己虽然扯着城主府做大旗,但终究城主有自己的孩子(虽然因为对反体弱他并未见过对方),他终究是隔一层。 好在儿童的世界并不如成人复杂,尤其是男孩子普遍敬服比自己强大的人,在他在学业上门门碾压,一身武力值足够强大很快便将很多孩子收入麾下,其中以长老会出身的兰乔和城主海运商人的独子拉杜跟他交情甚笃,日子也越发顺利起来。 而今年,那个从来被旁人好生照顾着的娇娃娃也要进入摩亨佐达罗学院念书,这个孩子几乎称得上是城主的眼珠子,在多少人胆战心惊的看顾中终于长到如今的岁月,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的哭鼻子,也因此,在今日拉杜提议去围观那个小娃娃的时候,他也就可有可无的决定了。 然而当真正遇上对方的时候,他却觉得生命给予了他最大的恩赐! 对方与爱人仿若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还有偶尔使坏时候眼中的小狡黠,走路时候的样子跟记忆中的爱人如出一辙,他贪恋的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走近,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如雷。 “你是伊夫特哈尔?”阿宅背着手,这是他前世年迈时候养成的习惯,如今教一个小小的孩童做出来却只觉得他小小人扮成大人摸样,越发显得玉雪可爱,“父亲说的哥哥?” “阿靳,是我。”一向冷漠寡言的老大笑盈盈的冲着小娃娃迎上去,声音说不出来的温柔让一向脑子里缺根弦的拉杜颇觉奇异的咂咂嘴。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伊夫特哈尔的手心都是湿汗,他不知道到对方是否如同自己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有那么一刻他是希望对方忘记了一切,毕竟那些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记忆对对方来说却多是伤害,若是时光可以重新来过,他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够终止在开始相遇的一瞬间,没有后来的猜忌和伤害,更没有阴阳相隔的悲哀;可是他却又希望对方跟自己同样记得,哪怕后来是惨烈的收场,但到底是彼此之间最贴近最亲密的记忆,记录着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真实而深刻。 也因此在对上孩童墨色晶石一样的瞳孔,他能做的只有短短的说出自己,他其实还是隐约期待着自己能够跟对方相认,哪怕他知道这其实是万中无一的奢求。 “”男孩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他需要仰着头才能够看到对方广袤如寰宇的眼睛,从剧情里他知道对方未必会对自己如眼前人这样友善,除非——除非对方如同上个世界那样同时拥有前几个世界的记忆,只是,看着对方眼中起起伏伏的情绪仿佛暗夜里天空中闪烁缥缈的星辰,不知道对方记得地究竟是哪几个世界。 “准备上课啦!”两个孩子之间风起云涌的对峙还未引起周围人的打量就被拉宾长老打断了,老人笑眯眯的示意众人进入会议厅准备上课。 “下了学,你等着我一道。”心中认定对方是自己几生几世的爱人,不论对方是否有着同样的记忆,不论对方是否愿与自己相识,但是经历过三世风雨几番磨合的少年更多了几分自然的体贴,他将孩子软软嫩嫩的爪子握在掌心,轻声嘱咐,“若是课上有不懂得尽可能记下来我下了学给你讲,还有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报上我的名字,如果自己能够收拾的也不要怕打回去就是,总归有我给你撑腰” “你是谁?”阿宅知道对方定然是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若是有对方定然也知道自己是生生世世都记得的,定然直接相认了而不会如眼前人这般束手束脚。 “”没有任何一刻如同现在让伊夫特哈尔憎恨自己的的耳朵太好使,对方的话与其是在问旁人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可是偏偏让他听到,却教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是那个断尾求生将你一剑贯胸的海盗雷伊,是那个遵从教义在信仰和爱人中不断摇摆最终放弃爱人选择供奉的上帝的教士伊恩,是那个得到爱人悉心教养却志得意满连累爱人丢了性命的国王伊亚?还是今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伊夫特哈尔? “先上课吧。”最终的最终他却只能如同自己最看不起的懦弱小人一样选择了逃避对方的提问。 第118章 chapter8 摩亨佐达罗学院的课程比起阿宅以前做老师的时候更有趣。 日常的课程比之后市也丝毫不逊色,除了例行的数学和文字,还有绘画、天文、建筑、音乐等课程,除此之外他们每天还有必须要上的军事课程。 一群矮嘟嘟的小家伙排成列队,给他们上军事课的是护卫队的队长拉杰。摩亨佐达罗城的军事组织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隶属城主亲卫队的护卫队,负责城主的安全,另一个则是王莲卫军,负责对外的征战和护卫,前人军统帅则是阿扎鲁丁,因为是非战世界,所以在他过世后军统帅直接由夏尔马兼任。 虽然也有人质疑城主是要侵占兵权,但是很多人还是不相信的,因为夏尔马真的是个光风霁月的男人,他热爱这个城市胜过热爱自己的家族和孩子,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其实人们对于家族的概念远远没有后来来的看重。 最开始一想到城主的孩子就要被自己教导,拉杰其实是有几分心惊胆战的,毕竟原主脆弱无比的体质可谓是声名远播,他真的担心高强度的军事锻炼会让少城主吃不消,但是令他惊讶的是小家伙居然很能坚持,而且并不是一味的逞强斗狠,而旁边本来以为会跟小家伙对立的伊夫特哈尔更像是盯眼珠子一样盯着对方,还不等自己时时看顾只要有一丁点儿不对劲他就提前照顾对方,那模样简直像被主人豢养的大型犬。 最开始夏尔马也担心过两个小家伙的相处,但是让他惊讶的是,事情的发展让他忍不住惊讶,伊夫特哈尔简直是把自己的小儿子宠在手心上,因为年岁相差两人并不是在一起上课,但是对方却在每个空闲时间多会穿越半个摩亨佐达罗学院来看顾小儿子,新鲜的水果、去了腥味的羊奶、烘烤得香甜的小点心伊夫特哈尔的做法简直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阿靳。”阿宅并不是不明白对方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除了纯粹的满满当当的爱还有愧疚、伤痛和后悔甚至偶尔被自己挑刺时候的温顺,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只怕对方有着的是他们曾经最为晦涩的过去,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看故事的时候曾经对绿站上的相爱相杀感兴趣,可是那到底是故事看过就够了,直到海盗那一世,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和信念,他们的相处不是单纯的磨合,而是激烈的碰撞,那个时候到底彼此都不够成熟,没有人教过对方应该如何爱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相差剧烈的两个人更多的应该是坦承,而这让他在后来再次遇上转世之后并不偏激的爱人时一败涂地。 “有什么好吃的?”作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每天又有着很大的运动量他倒是很容易就饿了,城主府的奴隶并不是不会做食物,但是对方带过来的东西却有很多明显不同于当时,要知道整个摩亨佐达罗人都酷爱咖喱,他们的食物中大多数也都是含着咖喱的。 “巧克力蛋糕要不要尝尝?”在过去的几个世界说句实话伊夫特哈尔很少有时间自己准备食物,毕竟他豢养着足够的女仆,即使是落魄如海盗的一世他也有足够的金钱满足自己的口腹,但是在遇到自己的爱人之后,尤其是看到对方瘦瘦小小的样子,他心里就一阵心疼,再仔细的观察到孩子并不很喜欢学院里在外界看来已经足够美味的食物,在他指挥却得不到女奴理解以后,他就动了亲自下厨给念头,甚至琢磨着将烤箱弄出来。 虽然不得不说在厨艺方面伊夫特哈尔还是很有天赋的,但是这是在他浪费了打量的食材的基础上,而锻炼到今天他终于能够有机会还原对方喜欢的巧克力蛋糕。因为有着之前做海盗到后来做总督时候的记忆再跟自己做国王时候的记忆混合在一起,可以说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当中估计是最了解大海的。 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他仍旧拥有属于自己的奴隶和令人眼红的财富,在找寻匠人复原出自己记忆中的船只后他的舰队从最开始的几艘到现在有上百搜舰队,他积累起来的财富已经相当于摩亨佐达罗三年的税收,而且这个数目还在不断的增加。 不过最近他手下的奴隶们都觉得很奇异,天知道他们的主人让他们寻找的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日子久了又随着摩亨佐达罗城中一家新开业的餐馆他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我的主人爱好是做饭# #全知全能的主人梦想当个厨子# #论神秘主人和神秘的食材# “巧克力蛋糕?”阿宅是真的惊讶了,想到这些天各种可口的小点心他不由恍然大悟,“这些都是你做的?” “喜欢么?”伊夫特哈尔有几分紧张的看着爱人,他不是真的蠢笨无知的傻瓜,对方坦然的态度让他明白对方跟自己一样是有着之前的记忆,虽然爱情里不存在谁付出的更多的,但是到底是他亏欠了对方,而今这一世除了爱,他其实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愿意再次接受自己,因此除了笨拙的加倍对对方好他甚至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大抵因为太过看重反倒生出许多波折,惶急、迟疑、焦虑、心怀忐忑,若不是经历过这么几生几世的他大概也会如同眼前人一样心生恐惧而不会如此坦荡而通透,想到这里阿宅不由心软,过去半年来对方的言行举止让他清晰的意识到对方隐藏在内心的深刻的不安,这并不因为人的年龄和阅历而有所区别,大概越是爱重越是手足无措,那些世事教会的手段却怎么也对自己亏欠的过的爱人使不出了,除了笨拙的捧着一颗心向前,伊夫特哈尔什么都不能做。 “阿靳,我知道过去的我有很多的不够好,甚至不懂得的怎样去珍惜一个人,如果你生气,可以不理我,可以躲着我,可以打我骂我但是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对方的话来的突兀,让他甚至来不及分辨对方含笑的眼眸就苦苦哀求,生怕对方就真的打开天窗说亮话真的对自己不理不睬,从此形同陌路了。 “责任不单单是在你。”这是上完数学课的上午,一群饥肠辘辘的少年早早的奔向饭堂加餐,他们极具眼色的给两人腾出空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让其他人都插不进去。 #论花式虐狗一百遍# #秀分快!烧烧烧# #那些年被闪瞎眼而不自知的日子# “你有错,我亦有错。”他微笑准着拉着对方坐到自己身边,睁大眼睛看着郑重无措的少年,一双猫儿样的眼眸闪着真挚的光,“往事过去了许久,我也解气啦,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阿靳!”少年笨拙的伸手将身边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说什么好,还有什么可说的,对方不是不在意那些过往的伤害,而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若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始终环绕在心而忽略了现在那才是最大的傻瓜。 “你看在过去我们不够信任对方,也不够了解对方,甚至很多事我都想着为你好而从未告诉你,无论是总督也好,画家也好,还是祭司也罢,很多本来应该由我们共同承担的事情我都没有告诉你,甚至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好好的谈过,现在我向你道歉,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阿宅微笑着拉过对方的手,再多的伤痛也会被时间抚平,在过去是如此,在现在也是如此,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他不在质疑对方的爱,他们所欠缺的不过是一种合适的相爱的方式,不灼热、不激烈,但自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默契,他也不愿意在对方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他希望他们的爱情给对方带来的是欢悦,是幸福。 “阿靳,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少年仅仅将孩子抱在怀中,眼泪从眼眶滚落出来,这是他的爱人啊,这样好的一个人当年的他为什么会舍得伤害对方,又怎么会将石墙上的雕塑看得比对方重要,又怎么会忘记对方再能干再手握重权他终究还是个人还是会有看顾不过来的地方——心里的剧痛和悔悟以及被对方救赎的欣喜——这些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如此激烈而凶猛,他甚至觉得所有的言辞都不能描述出他此时此刻的欣喜若狂,他只能紧紧的将对方抱在怀中,紧紧的几乎想要将对方融入骨血中。 多么好啊,对方还在,他还能触摸到对方温热的身体,倾听爱人的心跳,感受到对方呼吸时候从鼻息喷出的轻微的气息,他还活着,自己的爱人还活着! “我应该把你养的胖一点儿,你太瘦了,宝贝。”但下一刻冷若冰霜的少年皱紧了眉头,他微微打量着怀中纤细的孩童,消瘦、矮小,对方虽然七岁了但看上去就是个四五岁的孩子,那纤弱的手腕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折断,即使对方在军事课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孱弱,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担忧,“我有着庞大的船队,他们能够给你带来足够喜欢的东西,我记得你喜欢吃巧克力蛋糕,还有各种各样的热带水果,但是你不能不认真吃饭,如果不喜欢饭堂里面的食物,我可以每天给你带正餐。” “每天下厨不会耽搁你很多时间么?”阿宅纠结片刻,为自己的爱人洗手作羹汤,大概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考虑到他其实真心不怎么喜欢各种添加着咖喱的食物,但是想到这是对方的一片心意也就含笑接受。 “不会。”伊夫特哈尔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大概将自己的爱人喂养得白白胖胖,让他在心里生出一种不逊于在沙场上运筹帷幄取得胜利的成就感。 第119章 chapter8 “老大,你和小家伙整天腻在一起不会觉得闷么?”阿宅一直很好奇拉杜的体型是怎么保持的,他们整日整日的一起上课,无论是伊夫特哈尔还是兰乔都是身材消瘦脱衣有肉的翩翩美少年,反而是拉杜十几年如一日的仍旧是个胖乎乎的小胖子,但好在这个小胖子皮肤雪白滑腻,五官秀美精致,看上去到觉得像个可爱的娃娃并不惹人讨厌。 “你以为是和你这个聒噪的胖墩在一起么?”作为一名美型小少年,兰乔每天乘着牛车上学的时候总会被人群围观,此时女子的地位虽然不足以跟男子比肩,但双方的差距并不大,因此在摩亨佐达罗经常看到很多女人在集市中出现,她们穿着美丽的纱丽,头戴鲜花,手中提着水果就为了围观俊美的美少年兰乔,甚至有心生爱慕的少女将从树上新摘下来的水果丢到兰乔身上,以至于每次兰乔到了学院总会带着一车的水果和鲜花,在经过奴仆整治后通常还完好的都进入杜拉的肚子里。 “闭嘴!”伊夫特哈尔见靠在自己怀中的小少年听到声响不满的撇撇嘴,不由瞪了两人一眼,而后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看到对方无意识的蹭了蹭头睡过去,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距离两人上次说开之后时光在不经意间又走过了五年。 本来按照摩亨佐达罗学院的要求,所有的少年在十五岁到十七岁之间都必须要通过学院的考核然后按照成绩决定他们的去向,除了极少一部分会留下来继续学习成为以后的讲师大部分都不会留下来,本来伊夫特哈尔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能够以满分的成绩离开摩亨佐达罗学院,但是想到一旦进入王莲卫队他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自己的爱人,衣服特哈尔就厚着脸皮留下来,一磨蹭就磨蹭到他十七岁。而拉杜早在去年就进入了家族的商会历练,而拉宾也进入城市政务厅,负责学习税务相关的知识。 午后的摩亨佐达罗学院时光仿佛都停驻在这里。 当两人好不容易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拜访自己仍旧厚着脸皮带着摩亨佐达罗学院的老大,就看到对方抱着睡得正香甜的小少年靠在花园僻静的一角,周围是高大的菩提树,空气出传来菩提子清透的木香,伊夫特哈尔的神色说不出的温柔,他微微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怀中的少年,仿佛看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虽然知道对方关系好,但是看到自家威严冷肃的老大露出这样甜蜜的表情,拉杜还是觉得很不适应,如果他从后世来这个脑洞大开的少年大概会惊呼自家老大人设崩了呀! #我家老大每天都在秀恩爱# #论痴汉老大的日常# #作为单身狗的我每天都在被伤害# “老大你这是在养弟弟还是在养媳妇儿呀?”拉杜看着自家老大的动作忍不住叹息一声道。 “笨蛋!”兰乔几乎要被自己的小伙伴蠢哭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家老大不是普通的小孩儿,不仅仅因为对方从入学开始就以碾压式的成绩始终占据第一名,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普通的孩子会在十岁的时候就挣下旁人想都想不到的财富,跟在老大身边学习对方处理的方式甚至在过去一年的工作中帮助了他很多,而跟自家老大相类似的少城主也是如此,虽然对方并没有占据第一,但是如果你仔细看对方的成绩你会发现对方始终都稳稳占据第三名,既不过分出众也不是泯然众人,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从来没有隐瞒过! “你怎么又骂我笨啊!”拉杜颇为哀怨的看了兰乔一眼。 #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 #论每天都被小伙伴骂笨蛋的日子# #不是我智商低,是周围人太高#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事情的。”打断不停斗嘴的两个人,伊夫特哈尔放低了声音。 “老大你说呗!”拉杜盘膝坐下。 “你们先看看这个。”伊夫特哈尔将手中的贝多罗树书册递给拉杜。 拉杜和兰乔凑过去一看,那是一份极其详细的军事计划,涉及到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一种新的军队——象军。册子很厚,从建立的依据到具体的建设标准,从象军的军队设置人员匹配到完整的训练方式,令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生出敬畏,这样大胆的完备的想法简直称得上是天才! “老大,这是你想出来的!”小胖子正要惊呼被兰乔一巴掌拍在背上不得已撇撇嘴压低了声音,早就知道自家老大是怪胎,然而到了今天才知道这tmd的简直就是神人啦! “不完全是。”伊夫特哈尔说道这里骄傲的笑了,“是我和阿靳共同完成的。” “小家伙?!”即使兰乔再次用力拍了他一巴掌,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阿宅是熟睡但是不是昏过去了,他终究还是被聒噪的小胖子吵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对方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那滋味简直是不说也罢。 阿宅其实并没有起床气,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被吵醒之后就有好脸色,尤其是在对方屡教不改的情况下。 “喝点水,宝贝。”伊夫特哈尔见阿宅醒过来,将外衣替对方穿上,而后将羊皮带递给对方,里面装着清水。 “老大!”虽然不是第一次目睹两个人相处的状态,但是拉杜还是觉得脸红红的不敢看,可是一想到自己吵醒了大魔王,他又立刻面如菜色的呆立在一边。 等到阿宅彻底清醒过来,拉杜在一旁已经站了好一会儿,可怜的小胖子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如流挨不住了。 “少城主。”兰乔恭敬的鞠了一躬,虽然他们并不想贱民和奴隶那样需要亲吻比自己尊贵的人的脚背,但是他仍旧一丝不苟的完成应有的礼仪,出生于长老家族的兰乔显然比拉杜和两个伪儿童更加注重自己的礼仪,虽然这使得他有时候看上去有点儿刻板,但相反他却是个极其灵活变通的人。 “兰乔。”阿宅睡得有些迷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几分睡晕,倒是露出些许娇媚来,这让在一旁好整以暇端坐着的伊夫特哈尔心中微微吃醋,不过他也只是轻轻抬手仿佛不经意一般将手搭在爱人的腰上,虽然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对方刚好在抽条,腰身并不算明显,“不必拘束,你和拉杜都坐吧。” “这份计划是少城主和老大一起完成的么?”虽然已经得到自家老大的认同但是出于谨慎兰乔还是再次询问,他了解这个手段圆滑的少城主其实是个很有原则和底线的人,不属于他自己的荣耀对方是不屑用获得的,这一点儿跟城主夏尔马倒是一脉相承。 “是的。”阿宅并不怀疑自家爱人的眼光,对方看人之准确,用人之精妙是他拍马也赶不上的,大概唯有涉及自身当局者迷才会犹疑不决,因此对于爱人信任的人他自然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老大夫夫都是天才# #你可以俯视对方的身高,对方却能俯视你的智商# #曾经我以为对方配不上我老大,结果我的脸被打得啪啪啪# “那么少城主是否已经决定象军统帅?”兰乔并不是傻瓜,相反他有着极其敏锐的思维,仅仅通过这一份详尽的计划书他已经预想到在未来象军所占有的地位,几乎可以超过现在的王莲卫队,也因此这份计划的诞生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颠覆现有的军政格局,他几乎已经可以想到那些鲨鱼一样的老牌贵族,他们几乎是嗅着味道就能够寻觅到利益,那必然会带来新一轮的势力洗牌,而接任象军第一任统帅的人要是手段不够资历有差几乎就是被撕得粉碎的结局。 “除了伊夫特哈尔,我不认为有其他人能够带好这只军队!”阿宅慢条斯理的将爱人切块的芒果放入嘴中,比起后世的芒果而言口味微酸,果肉也不够丰硕,但是却带着更为自然的果香,让他忍不住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恕我无礼,少城主殿下。”作为自家老大的脑残粉,兰乔并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退却,“想来聪慧如您自然也能想到这只新的军队的出现会带来怎样震撼的场景,而老大虽然很有手段,但是他到底已经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在对方为您一心一意的情况下,您的行为难道不让人觉得心寒么?” “兰乔!”虽然下属维护自己,但是因此跟爱人对上,伊夫特哈尔还是觉得伐开心,由此可看此人实在是有成为昏君的潜质,所谓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大概就是像他这样的。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么?”有人维护自己的爱人,阿宅是很开心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对方可以质疑自己做出的决定,一个好的领导并非听不进去旁人的劝诫,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关系和自己年龄,虽然他愿意跟伊夫特哈尔一起分享自己的权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因此有所退让,与其让日后双方的下属因此生出派别的争执,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这种情况产生的可能。 “在下不敢!”兰乔跪了下来,但是一双眼眸却径直盯着阿宅。 “我既然敢将象军交给伊夫特哈尔,那就说明我信任他的能力!难道你对你的拥护的老大也没有信心么?”阿宅微微挑眉,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醋了,麻蛋,这所谓的小弟算个什么鬼,他才是伊夫特哈尔的正牌爱人,他都还没做什么怎么对方就一副自己要加害爱人的感觉,简直神烦! ——他绝对不承认是自己醋了! 第120章 chapter8 “当然不是!”兰乔愤怒的大喊,少年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而透露出一种鲜艳的绯红,他死死的盯着眼前刚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少年,一双眼眸亮的仿若和暗中的猫瞳。 “那么既然你相信又为什么质疑?”阿宅忽然笑了,眼神锋锐如刀,“或者说你其实不相信的人是我?” “不敢!”兰乔咬牙。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甚至想着我是不是太多的占据了你们老大的时间?”阿宅冷笑,“甚至是不是在你眼中更是认为要是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更好!“ “臣下不敢!”此话如此诛心,兰乔不得不扑通一声跪下。 “既然你担心你的老大被我算计,那么刚好象军还需要一个军需官,我大方的把这个位置给你留一年,你觉得怎么样?”阿宅慢慢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白皙的面颊,“少年人,快点儿成长起来吧,要是一年之后你还没有能耐担任军需官,你就不要害怕我重新选人去拖你家老大的后腿!” “你!”兰乔简直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他气冲冲的站直身子,大喊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成为老大的军需官的。” “兰乔!”伊夫特哈尔温和的打断怒气冲冲的少年,这个一向冷冰冰的少年说话的时候却带着异样的沉着和坚定,他的内心就是最为亘古的礁石,被惊涛波浪日复一日的打磨冲刷,即使磨去了棱角,但自身的秉性仍旧从未发生过变化,无论是作为海盗的冷肃,作为教士的慈悲,亦或是作为国王的威严,这些在他性格中的某一个方面被无限的放大就成了那一世曾经偏执的自己,而现在他俯拾记忆和信念,在母亲亡故复仇的那一瞬间再次重新构建自身,除了身侧陪伴几生几世轮回的爱人,没有人比他更清醒洞彻,也没有人能比他更包容和坚定,“我感谢你和拉杜的陪伴。” “老大。”少年呆呆的抬头,阳光从站立着的人背后照射过来,对方的皮肤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觉得对方就像是长老们传颂祈祷着的神灵! “我知道你担忧我无法在一群老狐狸里周全,但是兰乔,你应该相信阿靳,就像他因为我信任你们而信任你一样,我希望你们同样信任他,他是我的爱人,是我决定了生生世世都要一起走下去的爱人,我们信任彼此,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拉杜跟阿靳起了冲突。”事实上对付两个半大的少年,伊夫特哈尔有着一千种手段足以收服对方,单他偏偏选择了最不圆满的一种,这是他从他的爱人身上学到的坦诚,对待真诚无比的关心自己的人,他需要的是回报给对方同样的真心,不欺瞒、不狡辩、不随意使手段,真切的表述自己的观念,哪怕像个单纯的孩子。 “为什么呀?”兰乔哭的像个孩子,眼泪抹花了小少年俊俏的面颊,他觉得委屈又觉得怅然,甚至还有某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明明是他的拉杜最先陪伴在老大身边,明明老大最信任的是他们,但是为什么忽然就变了,占据了老大最多关注的是少城主,被老大殷切关爱着的是少城主,甚至老大最信任的也是少城主,明明他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啊! “兰乔,你,你别哭啊!”原谅经常跟在小伙伴身边就智商不在线的小胖子,他是真的没有看明白明明之前是兰乔很厉害的冲着少城主发难,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兰乔稀里哗啦的哭个不停了。 “傻孩子,我找到自己的爱人,你作为我最好的兄弟之一,难道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么?”若是在以前他未必会这样安慰这个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波折的小少年,但是大概是曾经做教士的时候跟那些可爱的孩子相处久了,他不由自主的就将眼前的小少年看成了自己的子侄辈,心里自然而然生出几分宽容来。 “可是,可是可是老大,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兰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委屈,大概所有的少年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吧,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为什么忽然之间对方的朋友就多出许多来,你们仍旧感情很好的,但是有更多人更多的事会占据对方的注意力,以前还在摩亨佐达罗学院的时候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家老大对这个后来来的小不点儿有点儿太好了,但那时候他只想着对方是个小不点儿,而且作为城主的养子,要是自家老大表现的太冷淡旁人不会说什么,长老会只怕也会觉得老大是白眼儿狼,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当他注意到的时候,那个瘦瘦小小的长得异常漂亮的孩子已经占据了老大心中大部分的位置,甚至,甚至信任对方胜过了自己和拉杜。 “连我这个小孩子都没哭,你居然掉眼泪,真该让摩亨佐达罗的姑娘们都看看他们心目中的美少年贵公子居然是个小哭包!”一时间恶趣味发作,阿宅调侃道。 “混蛋啊!你等着一年之后我一定能成为老大合格的军需官!”兰乔站起身抹掉眼泪,拽着拉杜气冲冲的就往外跑。 身后传来阿宅放肆的大笑。 实际上整个湘军的筹备从阿宅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乘坐大象就已经有了准备,在三年前就已经跟夏尔马备报过,但是那个时候城主大人并没有真的将这个主意看在眼中,因为他十分明白要豢养这样一支军队需要怎样的财力,就目前的摩亨佐达罗城来说,几乎每年供养这只新型军队需要的财富相当于摩亨佐达罗城一年的税收,即使眼馋这只军队建成之后可能表现出来的极其强大的战斗力,但是他不能因为一味的对外扩张就使得自己的子民活不下去。 但是直到前段时间,这一切在他的养子上交了一份收入报告之后成为了可能。 可是一想到这是这个孩子在自己没有看顾到的地方就创下这样大的财富,他的心中就感到一阵自豪,但是又觉得心酸,是不是在自己没有看顾到的地方这个少年受到了委屈所以才不得不自己发展出这样的的势力,因此再看看自家体弱多病的儿子的时候,心中升起一阵强过一阵的怜惜,强悍如养子都这样自家儿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但是当自己的养子将收入单子递上,同时十分冷静的表示这是聘礼的时候,傻爸爸出离的愤怒了! 我家闺女迦梨才三岁啊!你这混小子是想干什么?老牛吃嫩草?我去,必须打出去! “您误会了,我想娶的是阿靳。”站在他跟前的少年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裳,在细微处用金线勾勒出精致的莲花纹样,少年眉眼挺拔深刻,纯黑色的瞳孔仿佛来自大海深处的珍珠,带着幽密的光,甚至你跟他交流的时候并不会将他当成少年,对方沉稳的态度,圆滑的手段仿佛是在权利场上淫、浸多年的老手,如斯优秀仿若东方初升的太阳,虽然还没有赫赫威势,但是其锋芒依然展露——这样的年轻人,夏尔马在过往一定是无比欣赏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把儿子嫁给对方啊! #啊呸,我家儿子萌萌哒,才不要嫁出去# #白嫩嫩的儿子被猪拱了# #我养的是儿子,不是闺女,请看我真挚的眼神# “你再说一遍!”有那么一刻夏尔马是希望自己听错了,对方一定说的是自己萌哒哒的小女儿,对吧,对吧。 可是什么鬼,他的小女儿也才三岁啊! “我想与阿靳缔结婚约,此生此世唯此一人,平安终老。”少年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很坚定,仿若亘古的山脉,自有巍峨气势雷霆万钧亦不改颜色。 “”他,他还真敢说!夏尔马气的脸色都变了,如果说,如果自家宝贝的儿子不是儿子,面对这样的毛女婿,虽然伐开心,但是还是会感动,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真诚,但是,但那是他的儿子啊! “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能给阿靳提供更优渥的生活么?我呈递给您的只是我十分之一的财富,还有更多更多,我都愿意与阿靳共享,甚至从今天将我的财产转移到他的名下,我也不会犹豫。”伊夫特哈尔显然是个深谙谈判的专家,他一眼看出夏尔马的心思,当即放缓了声音,“我知道在之前您是属意我成为城主的,考虑到靳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是您也看到了他的优秀,可是他的身体其实并不适合太多的辛劳,而我能够替他分担,照顾他,帮助他,我们会像您跟城主夫人一样相互扶持,相互关心,如果让他娶一个贵族女子,您确定不是分开他的心神让他更加的劳累么?” 您已遭受boss会心一击,掉血99999 大概天底下所有深爱孩子的父母都有最大的软肋,无论他们身处社会何等阶级,夏尔马本来很愤怒,但是就这一瞬间他却深深的失落了,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在这个相对条件比较落后的时代,人类的寿命受到太多太多的威胁,他的儿子才十二岁,他的女儿才三岁,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神就会收走他的生命,也因此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看着孩子长大。 “那么,继承人呢?”夏尔马跟所有大家族的族长一样,十分在意血脉的延续。 “您当年选择我成为备选的城主,就说明其实您其实并没有那么看中血脉,不是么?”伊夫特哈尔小的云淡风轻,“我们同样可以收留一个孤儿担任未来城主的位子,您应该信任我和阿靳,我们不会让摩亨佐达罗毁于一旦。” “可是你说你爱着我的儿子,但是我的儿子呢?他是否跟你一样?”夏尔马到底是执掌一城的城主,“即使他跟你相同,但是阿靳今年才十二岁,你如何能够保证他在往后就不会变心?” “我相信我的爱人,同时我也相信我自己能够吸引我的爱人不会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伊夫特哈尔自信的说道。 第121章 chapter8 “所以,你就是这样忽悠父亲的么?”摩亨佐达罗学院,阿宅顺着梯子爬上伊夫特哈尔给他建的树屋,厚着脸皮赖在学院拖延到连拉宾长老都看不下去,从学院建设以来还真的就伊夫特哈尔一个人,处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又的确担心爱人中午休息会受到影响,所以在财大气粗的某人向摩亨佐达罗学院捐赠了大批的贝叶树之后,院长拉宾德拉纳特,是的,在四年前他终于由长老升任为院长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允许伊夫特哈尔给他心爱的少城主修建一座中午休息时候的树屋。 整个树屋坐落在菩提树上,全身用纯粹的木头搭建而成,主要依靠着高大的菩提树自身枝干而支撑,用结实的麻绳和另外一种黏土浇筑在一起,黏土干了之后呈现出一种沉郁的黄褐色,近乎菩提树树干的色彩,从而使得整个屋子巧妙的生长在树木中央,并且通过绳子做成的软梯上下。 屋子并不宽广,阿宅现在的身高进去刚刚好,而伊夫特哈尔则需要微微弯着腰爬进去。屋子里弥漫着菩提树清透的木香,放置着一张软榻,地上则铺着厚厚的绒毯子,而绒毯子上面则铺了一层象牙垫子,白皙细腻的质地触手温良,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而屋顶上装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柔白的光洒下来,既不会显得黑暗也不会过于灼烧眼眸。 给阿宅盖的枕头则是收集晒干的耶悉茗花,那种花朵清淡悠远的香味常常在伊夫特哈尔的梦中出现,那是他曾经最美好的回忆之一,至于被子,考虑到炎热的天气用的是极其轻薄的材质,质地极细的棉布仿若绢纱,盖在身上轻若无物,阿宅不得不为这样的工艺感到惊叹。 “这怎么能说是忽悠呢?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伊夫特哈尔将爱人抱在怀中,虽然受限于年龄,不能更进一步,但是肌肤相贴相依相偎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怎么办?忽然觉得越来越离不开你了。”阿宅惬意的躺在人肉靠背上,神色有几分郁郁不欢。 “我同样舍不得你。”伊夫特哈尔蹭了蹭少年的脸颊叹息一声,明明说起来他们应该是老夫老夫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彼此之间总是能够轻易找到热恋的感觉,牵手、亲吻甚至是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汇都能让他们心生喜悦。 “象军的建立虽然最开始是靠城主府和你那边单独注入资本来支撑,但是长老会那边不可能一直都那么安静,即使有父亲帮忙最多也就是阻拦一年时间。”阿宅叹息一声握住爱人因为长久训练长满了茧子的十指,转头吻了吻爱人的嘴唇,“我真的很担心,虽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能干,但是我仍旧会担心,会不会有人给你找麻烦,看在你现在年龄小的情况下阻拦你,而且大象虽然通人性但是仍旧是一种很危险的动物所以,你把夏洛克带进象军,同时我们提前举行婚礼吧!” “夏洛克?”伊夫特哈尔愣了一下。 “就是一直以来陪伴在我身边的黑猫,他并不是普通的黑猫,对于一般的动物有很强的威慑力。”想到这些年越发肥胖的黑猫,阿宅不由笑出声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始终都陪伴在你身边。”伊夫特哈尔沉声道,他记得跟在爱人身边始终有一只黑猫,但是却并没有很深刻的记忆,因为最初他只是将黑猫当成了爱人喜欢养宠物的一个爱好,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它一直都在。”阿宅微微一笑,虽然最初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但是经过这么多个世界阿宅大概也明白,黑猫其实真的不是什么高智商的存在,至于自己轮回了这么多个世界他自然知道这也绝非偶然,可是到了今天他已经不是很迫切的去想要追溯结局,虽然每个世界其实都不是完全的幸福,但是他在这个过程中也成长了很多,比起当年在主世界混日子过的宅男,似乎到了现在他更能够体会到生命的精彩,“虽然不是很惊讶,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伊夫特哈尔有些惊讶。 “你好,伊夫特哈尔,我是夏洛克。”摇着尾巴张牙舞爪的黑猫从树屋的窗户钻进来,他洋洋得意的期待着能拥有一个华丽的出场,但是事与愿违,却直接从窗户扑通一声倒栽葱摔了进来。 #我的黑猫又在卖蠢# #说好的狂霸酷炫拽的出场方式呢# #在线等,卖蠢卖到小伙伴的亲亲爱人面前,还能不能够再抢救一下# 摩亨佐达罗是一个很兼容并包的城市,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甚至有关于礼仪的典范规章,但是却唯独没有说两个男人的婚礼应该怎么举行。 尤其是当结婚的两个人一个是城主曾经的养子,一个是公认的少城主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以为城主是不是昏了头了。 但是很显然夏尔马并没有大家想想的那样是昏了头,虽然将儿子当女儿一样嫁出去让他很难过,但是考虑到羽翼丰满并野心勃勃的养子以及身体孱弱未见风雨的儿子,他不得不冷下心肠将城主的位子交给伊夫特哈尔,并且将小儿子嫁给对方,心就权力的交叠必然会带来动荡,他只是尽可能的减少其中的消耗,尤其是这些年从周围城邦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很和善的时候,虽然其结果是他被妻子赶出房间独自睡了半个月。 “哥哥,你也要嫁人么?”年仅三岁的迦梨可谓是整个家庭的瑰宝,大概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夏尔马对于唯一的女儿是极尽宠爱,而阿宅这么多个世界以来也是第一次有机会接触这么小的小姑娘,对小姑娘简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好在还有萨拉斯瓦蒂,精明智慧的城主夫人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家庭唯一能够制住小姑娘的人。 “是的,我也要嫁人。”其实说到底是两个人一起缔结婚约,并没有太多的嫁娶之分,更何况为了让夏尔马安心,伊夫特哈尔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转赠给了阿宅。 “那哥哥也要穿漂亮的婚服么?”虽然才三岁多但是萨拉斯瓦蒂已经开始对女儿的言行教养进行约束,并且带着她熟悉各种典礼仪式,甚至带着女儿看了自己当年结婚时候的礼服,那是一套红色镶金边的纱丽,上面用金线勾勒这繁复的花纹,有莲花、玫瑰还有很多小姑娘认不出来的漂亮的图案。 “是的。”阿宅将漂亮的小萝莉抱在怀中,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姑娘扎满小辫子的脑袋。 “也会有漂亮的鲜花么?”大概人类最初关于美的觉醒和认知就是在这个最为懵懂的年纪,那些金灿灿的极其美丽的事物都吸引着小姑娘的注意力。 “是的。”阿宅温和的回应,“等你长大了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也会穿着漂亮的礼服,这是人这一生最美丽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妈妈!”兄妹俩正说着话,萨拉斯瓦蒂笑着走过来,她穿着金棕榈色的纱丽,身上缀满了明珠,珊瑚,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气质高贵。 “明天就要举行仪式了,阿靳,你紧张不紧张?”女人抬手轻柔的摩挲着儿子的头,这是她的孩子,十月怀胎历经艰辛生下来的宝贝,她看顾着对方从一个小小瘦瘦的婴儿成长到如今翩翩少年的模样,虽然不是很清楚丈夫的考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幸福,甚至于结婚多年第一次跟丈夫产生了冲突。 “妈妈,对不起。”阿宅有几分愧疚额看着眼前目光柔和慈爱的女人,他人就记得自己刚刚到了这个世界,对方牵着他的手走出屋子,阳光从头顶洒落,像碎了一地的金子,那样包容的豁达的理解的爱意,浩大而深沉,让他在一瞬间就融入这个世界。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大概这天下的母亲很难有不想着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的,在萨拉斯瓦蒂的心目中,最重要的其实是儿子的健康和幸福,至于其他男人的考量她并不是很关注,虽然一开始难以接受自己好好的孩子竟然会跟另一个男孩成家,但是如今能确认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能够在以后过的快乐,她其实并没有什么觉得好生气的,“阿靳,在妈妈眼中,我最期待着的就是你们能够好好过日子,互敬互爱相伴偕老。” “妈妈,请您放心。”再多的而语言其实并不能够很好的宽慰对方除非她亲眼见到,也因此阿宅只是用力握紧了女人的手,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两个人相处要学会宽容和谦让。”然而即使跟自己说一千遍对方日后会好好的,萨拉斯瓦蒂仍旧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你们是伴侣,但两个男孩子到底性子都比较倔强,遇到事情的时候都冷静下来,不要无谓的争吵;你们身份都不同寻常,定然有人打着攀龙附凤做女奴或者取代对方成为你们妻子的人,一定要信任对方,不要让旁人钻了空子;他从小父母去世,性子相对有些冷,你要多关心他,作为伴侣你们以后将是携手一生的人,你要关心他,爱护他,遇见事情也不要一个人瞎扛着,要学会向你的伴侣求助” “若是遇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者他欺负你的时候要记得回来跟我说,妈妈帮你撑腰,不要一个人什么都瞒着,知道么?”拉萨斯瓦蒂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她原本以为这一生跟子女嘱咐婚姻相处的智慧会是在女儿出嫁之后,没想到要离开自己身边的却是她从未想过的儿子,一直以来她对这个孩子都心怀亏欠,她时常想着若是当年自己注意一点儿说不定对方就会拥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妈妈,您可以随时来见我,所以请不要哭泣,我也会常常回家。”阿宅最终只是张开双臂将泣不成声的母亲拥抱在怀里。 第122章 chapter8 近些年来随着摩亨佐达罗城市的进一步发展,领土不断的往外围延伸,托这里合理的税收政策的影响,这个城市近些年来隐隐有超越哈拉帕城成为众城之城的存在,而哈拉帕现任的城主巴霍巴力却是一个极其有野心的人,他一直梦想着能够吞并摩亨佐达罗及周边的其他城市,彻底的统帅这块丰饶的土地,然而帕拉哈成的发展却并不按照他的想象进行,尤其是这十多年来,说实话十年前参加摩亨佐达罗少城主及后来的象军统帅伊夫特哈尔的婚礼的时候,他一度认为夏尔马老糊涂了,居然将儿子嫁出去,但是后来的发展轻而易举的显示出那个叫做伊夫特哈尔的青年人无与伦比的才华和实力,让他忍不住暗中咒骂夏尔马这个老狐狸。 也因此他渐渐的想要将对方挖到自己的城邦,在他看来没有男人会愿意娶另一个男人,除了少年时候猎奇的想法,多半就是为了利益,也因此对于拆散那对年轻的夫夫,他实在有太多的办法,不过考虑都自己还要拉拢对方,他不得不抛弃一些可能误伤的手段,也因此,他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小女儿娑罗室伐底的身上。 娑罗室伐底是个极其美丽的姑娘,她拥有一头茂密的黑色卷发,脸部的轮廓很鲜明,眼睛大而有神,眼睫毛又密又长,嘴唇丰润带着天然的粉红色,眉间一抹红痕越发显得妩媚,身量苗条却不失活力,美丽的容颜甚至能够让月光失色。 “父亲。”听到父亲召唤自己娑罗室伐底当即跟着女奴走到父亲居住的院子里。 “来,到父亲身边来。”娑罗室伐底并不是巴霍巴力唯一的女儿,与夏尔马家族始终坚持一夫一妻不同,哈拉帕城主从来都不只拥有一个妻子,也因此每一次政权的交割都会伴随着血流成河,就如同多年前巴霍巴力踏着自己兄弟的鲜血走上王座,几乎每一任的哈拉帕城主都是铁血政权的掌控者,他们不惧怕阴谋、厮杀、鲜血,甚至骨子里渴望着。 “父亲。”娑罗室伐底是巴霍巴力三夫人的女儿,她在以往其实并不得到父亲太多的关切,因为说到底巴霍巴力是个足够冷血的人他关注的永远都是自身,而三夫人萨吉拉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她柔顺、谦卑甚至怯懦,将丈夫视作自己的天,但是命运却在这个柔顺的女人身上施加了太多的不幸。 她所在的家族在她幼年时候被哈拉帕征服,她作为娇贵的小姐却在瞬间变成了最卑贱的女奴,但是她的性格是那样的顺从和柔和,似乎叛逆和反对从来都不在她的生命中出现,即使在被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巴霍巴力强占又跟所爱的青年分开,但在后来她却极其悲哀的爱上了巴霍巴力,即使对方只是将她当做自己城主府中的收藏品,哪怕在后来知道对方是造成她一生不幸的存在她却依旧没有改变对对方的爱,最终在女儿五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在她过世后,比起容颜衰老的大夫人和热衷于争权夺势的二夫人,巴霍巴力再次惦记其那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忽然而起的兴致让他记起对方似乎留下了一个女儿,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失去了母亲庇佑的女孩儿骨子里却继承了自己血脉中的疯狂和血性,她在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欺负的时候并不是像她的母亲一样接受躲避而是及其剧烈的报复回去,这如同小狼一样坚韧嗜血的一面被巴霍巴力看在眼中,于是他将这个女儿接到了自己的身边来,并认真的请老师教导,他已经看出了这个女孩儿骨子的远远强过其他孩子的秉性。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摩亨佐达罗拜访?”巴霍巴力不止一次的感叹要是自己的女儿是个儿子该有多好,对方再处理军政事物上的天赋简直是超出他其他的子女不止一星半点儿。 “父亲为什么忽然想要去拜访摩亨佐达罗?”但不管女儿多么的有天赋,巴霍巴力到底没有将对方当成继承人一样的培养,也因此即使她天性聪慧却也没有能够推断出自己父亲的真实想法。 “实际上我们是应邀去参加夏尔马退任城主由他的独子继任城主的典礼。”说实话从一开始巴霍巴力就将夏尔马当成了自己最大的对手,实际上也是这样,这么多年来双方都吃过亏算是不相上下,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搞不懂这个老对手在想些什么,就比如说十年前他居然给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举行了婚礼,虽然后来证明是为了拉拢那个叫做伊夫特哈尔的青年,但是一项为君子的夏尔马居然在找不到合适的女儿年赢得情况下将唯一的儿子赔出去,不得不说对方的城府是超过自己的预料的。 但是,在他没病没痛的情况下退任算是个什么鬼啊! #论我有一个蛇精病的对手# #脑回路从来不在一条线上,我们居然还想杀了许多年# #直到斗了一辈子我才发现我的对手是奇葩# “哥哥。”跟当年赖在自己怀中童言童语自己笑个不停的少女不同,如今的迦梨比起原著里不断作死的女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换了一个人,当年萨拉斯瓦蒂终究是在生产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因此在迦梨之后他们并没有能够有新的孩子的诞生,本来阿宅之前是想着收养一个新的孩子来安抚夏尔马,但是出于对爱人独占并不愿意让一个陌生人来占据爱人更多心思的考虑,伊夫特哈尔提出为什么不能够由迦梨来继承城主的位置。 夏尔马从来都是一个有着超越时代眼光的领袖,在跟儿子经过深入的交谈之后,他接受了儿子的建议,也因此当其他的小姑娘慢慢留头穿着漂亮的纱丽学习插花刺绣修饰面容等女孩子要学习的课程的时候,将长发束起穿着男士衣裳的迦梨出现在摩亨佐达罗学院的贵族子弟课程上,不得不说相较于男孩儿,同龄女孩儿相对成熟的心理让她在非军事课上有着令人惊喜的表现,而受制于自身较弱的身体素质小姑娘在军事锻炼课上总是显得有那么几分力不从心。 就在这个时候萨拉斯瓦蒂出面了,她看着丈夫和两个儿子颇为无奈的提点为什么一定要小姑娘去用自己的短板来比较对方的长处,没有人规定城主一定要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汉,在经过几个人反复的讨论之后,军事锻体课则改成了女孩儿应该学习的新娘课程,授课的老师自然是城中相关的女性中的佼佼者。 事实证明萨拉斯瓦蒂的眼光是正确的,取消了军事锻炼课的小姑娘在新的课程上跟新的同伴和老师相处的很愉快,接触到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也让小姑娘更多的反思和调整,她以让家人惊叹的速度成长着。 但是考虑到小姑娘的年龄,夏尔马最终决定还是先将城主的担子交到自己儿子身上,给予女儿更多的成长的时间,毕竟十多岁的小姑娘到底还是太小了一些。 “迦梨,怎么呢?”阿宅站立着由着奴仆帮他打理衣服,见到自家妹子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纱丽进来不由微笑。 “我奉妈妈的旨意来看看你有没有打理好,亲爱的城主大人。”虽然在去年就从摩亨佐达罗毕业进入政务厅工作了一年,但是在亲人面前手段凌厉的迦梨少城主仍旧是那个笑容清甜的少女。 “少城主大人,你今天真的很美丽。”笑着将一朵怒放的玫瑰花簪在少女发鬓,阿宅笑着带着仆从朝外走去,他今日穿的仍旧是一身白底绣金线的服装,但是上面的花纹却更为大气严肃。 “走吧。”兄妹两一出门就看到着一身黑底镶金线的伊夫特哈尔,男人深情的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眼中的深情几乎要凝成实质。 “哥哥,兄长我先去找妈妈了。”在迦梨的生命里两个兄长是除了父亲母亲之外最亲密的人,可以说她的成长离不开两个兄长殷切的教导,更何况在见到了父亲母亲相濡以沫,两位兄长十年如一日的深情不改之后,在少女的心中对于自己未来的伴侣也多了几分期待,虽然到现在都没有遇到自己期待的人,但是不得不说她仍旧在心中包含着一份憧憬。 接任城主的典礼既简单也复杂,由于前几任都是老城主亡故之后新城主直接接任,这样在老城主活着的时候将位子交给新城主可以说是摩亨佐达罗建立以来生平第一次,在经过神庙的长老们激烈的商讨后,他们最终决定简化流程,并且考虑到完全性,在接任仪式完成之前不打算邀请其他城市的城主近距离的观礼。 在举行接任典礼的大厅里,火红色的玫瑰、白色的睡莲、深橘色的金盏花竞相开放,在庄严的乐声当中,阿宅迈着坚定的步子踏上红色的地毯,在那头站着的是神庙的大祭司如今已近不知道年龄的拉宾长老以及自己担负着城主担子将近三十年的夏尔马。 雕刻着反复的图腾的权杖由纯金打造当中夹杂着水晶、檀木等材质,阿宅觉得跟后世的二十指金刚杵有些相似,一头甚是尖锐却又不是很相似。 当夏尔马将权杖交到阿宅手中的时候,青年不由抬头望了望父亲,却毫不意外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期待和期许。 “请诸天神灵见证,从今日吾接任摩亨佐达罗城主一位,必以满城兴衰为己任,不坠先人之名,不负子民期待。” 年轻的城主对着神庙里供奉的神灵庄严的宣誓。 而后长老拉宾德拉纳特取下供奉在一旁的菩提树枝轻轻在盛满了恒河水的金盆里蘸了蘸而后轻轻在阿宅额头上拍打三下,而后青年站起身手捧着权杖围绕火塘转了七圈,当他转完或火塘里的火焰猛烈的燃烧起来,周围观礼的贵族纷纷发出欢喜的惊呼,他们都明白这升腾起的火焰是神灵降下旨意,同意将城主之位交付给青年。 第123章 chapter8 在继任仪式结束之后则是招待原来的客人们的时候。 摩亨佐达罗在过去十年的时光中蒸蒸日上,从宴会上提供的丰富的食物可见一斑。在这里阿宅提议的是用的自助餐的形式,因为这不会涉及到对宾客座次的安排,毕竟这个时代不如后世讯息发达,你并不能很清晰的知道其他城市会有多少人来参加宴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样,会不会恰好将两个有龃龉的城市的来宾安排到一起。 托了伊夫特哈尔强大的舰队的福,他们从周围的地域交换到了很多新的事物,包括生长在海岛上的面包树、经过炒制之后香醇可口的咖啡、精美的西点、大量的羊肉以及在后世仍旧闻名遐迩的咖喱牛肉,还有各种各样看上去有些稀奇古怪的水果和一些其他城市根本变认不出来的食物。 “这是我的女儿娑罗室伐底。”对于这样相对新奇的宴会模式,巴霍巴力不由在心底冷嘲果然是小孩子一接任了地位就迫不及待的做出改变,他等着看对方摔得头破血流的时候。 “您好。”跟着巴霍巴力出席宴会的娑罗室伐底今日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纱丽,上面用银线和珠宝勾勒成星星和月亮的图案,随着少女轻盈的脚步在盈盈的烛光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跟一般带满了金饰的少女不同,娑罗室伐底在佩饰的选择上大胆的采用了砗磲、珊瑚、绿松石、水晶,甚至有鲜艳的鸟类的羽毛,这让她在一众盛装的少女中显得格外的出众,“伊夫特哈尔将军。” 艳光四射的少女朝着伊夫特哈尔微微弯腰行礼,随着少女的动作露出她及其妙曼的腰肢,仿佛春日里在晨风中摇摆的花枝,仿佛不经意一样,在少女行礼准备后退的时候,她的面纱松开,露出一张被神灵仔细雕琢的容颜,尤其是那双灵动如同山林间自由奔跑着的小鹿的眼眸,在瞬间令周围的人失去行动的能力,他们呆呆的望着明艳绝伦的少女,心中竟然生出一种难言的念头,只觉得从此为她粉身碎骨,亦是死而无憾了。 “公主。”谁料到伊夫特哈尔竟仿佛没有见到对方惊人的貌美,只是颇为自如的回礼,其实并不怪伊夫特哈尔,毕竟在他的生命里曾经见过很多美貌不逊色于娑罗室伐底的女子,比如曾经的卡洛琳、伊丽莎白,后来的索菲亚、西尔维娅,甚至是伊西塔和今生的妹妹迦梨,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喜欢的都是男人,就仿佛让一个正常的异性恋女生去欣赏一个妹子,她或许能够说出对方的美丑,但不会引发荷尔蒙的波动,更别说伊夫特哈尔身边已经有了深爱的人,对方的美丽就真的如同水波里的倒影,丝毫不在他心底留下痕迹。 “没想到巴霍巴力城主居然亲自来参加我的接任典礼。”本来站在一旁跟另外的城邦来宾交谈的阿宅很快就注意到了爱人周围的动向,当即笑盈盈端着银质的酒杯走过来,“您跟我的父亲是多年的挚友,也许您会有心思跟他谈谈最近的情况。” 听到爱人的话,伊夫特哈尔不由露出微笑,他知道自己的爱人其实是个很柔和的人,若是在平日里难得看到这样出口挑衅,近乎直接指责对方一把年纪还占着位子不放手,想来是难得吃醋了。 “年轻人就是喜欢新花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跟其他人商量过。”虽然不明白夏尔马的小崽子为什么对自己仿佛又天大的敌意,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就要全盘接受,他巴霍巴力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新的东西总是会带来生机和活力。”阿宅一语双关,暗戳对方的痛楚,在场的谁不知道摩亨佐达罗近乎飞速的发展正是因为它近些年来的新举措,而相较而言哈拉帕的发展情况的确是不如从前,不过好在阿宅也没有直接跟对方撕破脸的打算,也就是这样淡淡一句就转移了话题,“难得您拔冗前来,希望您能在摩亨佐达罗度过一段奇妙的日子,对了再次欢迎娑罗室伐底,美丽的姑娘啊,你的容貌为我的宴会增添了荣光,也许你愿意认识我的妹妹迦梨?” 仿佛兄妹之间心有灵犀,正说着,迦梨就笑吟吟的凑过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换上了一身特定的骑装,显得格外的英气勃勃。 “也许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虽然我一直听父亲和兄长介绍过您,但是您一定不认识我,我是摩亨佐达罗的少城主,迦梨。”自信的少女冲着巴霍巴力行了一个男人之间的礼节,动作干脆利落,虽然不够劲道,但是却有着一种另类的魅力。 “少城主?”巴霍巴力显然有几分转不过头来,他皱了皱眉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夏尔马生的应该是一儿一女。” “是的,巴霍巴力城主,迦梨正是我的妹妹。”意识到对方的疑惑,阿宅笑眯眯的解释道,“不过没有任何一条法典规定过女孩不能够接任城主的位子。” #我知道我的对手是个蛇精病,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还是太天真# #将儿子嫁出去,让女儿继承家业,是对手太,还是我ot了# #累不爱,这辈子都不想跟摩亨佐达罗打交道# 将女主和自家妹妹送做堆阿宅显然是有预谋的。 几乎可以说在迦梨的成长史中虽然阿宅比较注重对小姑娘的挫折教育,但是无奈,在小姑娘的身边就没有身份比她更高的人,即使在孩童时期还带着几分天真的,但是稍微长大的贵族女孩儿心眼儿都是很多的,及时她们真的有不满的地方也不是直接表露出来。 君不见多少雄才伟业都折在这上面,近的不说隋炀帝,虽然其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不得不说一路顺风顺水在高丽挨了一锤棒子几乎是他失败的诱因和开端。 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原著里她长成那个样子。 而娑罗室伐底则不同,两人相似的背景导致她在面对迦梨的时候并不会有太多的忍让和推却,及时迦梨现在是板上钉钉的少城主,但是这身份才刚转变,总要给周围人一个适应期,再加上原著里两人总会莫名其妙的起摩擦,阿宅一点儿都不怀疑娑罗室伐底的存在对迦梨来说是一个极好的磨刀石。 “你是第一次去到其他的城市么?”被教养的很好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男装,若不是面部五官稍微柔和,几乎会被人认为是个翩翩小少年。 “是的。”相较于迦梨有几分自来熟的样子,娑罗室伐底其实有几分胆怯和羡慕,她并非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宴会,但是在以往是哈拉帕作为主办城市,周围人的目光总是聚集在她身上,但是即使是那样她也很少能够直接应对客人,身边总是会有父亲或者两个夫人,但是眼前的少女不一样,她与自己过去接触过的女孩儿大不相同,对方比起其他女孩儿来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虽然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一种自信,源于她不逊色于男儿的成绩和能力。 “我还没有去过其他的城邦。”迦梨笑眯眯的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下自己喜欢吃的凤梨馅饼儿,邀请新朋友跟自己一起分享,“你尝尝么?味道很好。” 没有了情敌的存在,两个成长背景相似的女孩儿很快就混熟了。 娑罗室伐底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她缺乏的只是一个带领她走出固守的眼界的人,而迦梨出众的看法和气质让她在心底生出渴望的同时也生出一种更深切的叫做野心的东西,为什么对方可以,自己不可以? 要是阿宅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感叹蝴蝶效应! #论女主和女配成为挚友的可能# #论公元前女、权的兴起# #一代城主的崛起# “其实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哈拉帕旅行,那是一个不完全相同的城市。”娑罗室伐底微笑着向新朋友发出邀请。 第124章 chapter8 阿宅觉得这个时候的两个城邦跟后世的两个国家很相同,只是领土面积更少。 虽然娑罗室伐底向迦梨发出了邀请,邀请对方到帕拉哈城拜访,但是考虑到迦梨现在作为少城主的身份,这个出行并不是说走就走那么潇洒自如的,必须要由哈拉帕对外的市政厅发出邀请,摩亨佐达罗予以回应,正式确定出使的团队、时间以及在哈拉帕城停留的天数。 尤其考虑到迦梨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城主,而夏尔马并没有更多的子女,她的安全自然成为了重中之重。 “可以派一队象军送她。”摩亨佐达罗并没有随着夜幕降临而变得安静,相反这个城市比起白日来说甚至要喧闹几分。这一点在市民们集聚的下城区显得更为明显,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悬挂着一个马灯,橘红色的灯光让整个城市多了让人暖心的味道。 摩亨佐达罗是一个不缺水的城市,而原有的城市规划就十分文明,因此下城区虽然看上去没有上城区那样威严赫赫,但是并不显得脏乱,甚至在繁忙之中透露出几分井井有条来。 阿宅是个很亲民的城主,即使他不止一次位于整个阶级的最高层,但是曾经学到的如何做一个人却始终都没有忘记,他一直保留的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一个最基本的真诚、善良、健康以及快乐的人,所以即使手握重权他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当权者还是不一样。 他喜欢来到这样热闹的人群之中,跟爱人紧紧牵着手,不担心彼此会走散,却可以分享人群的欢乐和热闹,甚至比其后是这里的城市治安也要好很多,居民们安居乐业,即使做不到传说中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至少年轻的姑娘们能够在晚上相伴着出来游玩。 在摩亨佐达罗所有的刑律当中,盗窃和杀人都是重罪,前者会斩去犯案者的一只手并被流放出摩亨佐达罗而后者则会被处以死刑。 这么多个世界如果说起法律的完备性,阿宅觉得应该首推巴比伦,在做了巴比伦的祭司这么多年他对于巴比伦的法律有着相当精密的掌握,更别说作为曾经梵蒂冈教皇的伊夫特哈尔,他们都是善于运用法律的人,因此再接和摩亨佐达罗现状以及过去已经拥有的法律条文之后两个人对法律做了一些最基本的修订,当然他们并没有吃力不讨好的去修改每一条法律,而是重新拟定了总的纲领,即全新的摩亨佐达罗法典,并命令工匠雕刻在黑色的玄武石上,立在摩亨佐达罗的城门口,昭示众人。 虽然两人杰出的功绩超过了过往很多的城主,但是在当地人看来他们最津津乐道的是两个亲密无间十年如一日的青年。 所以当阿宅带着伊夫特哈尔坐在夜市上的小酒馆里听着流浪诗人兴致勃勃的向周围的人们讲述他们震惊众城的婚礼,听到对方将自己英俊潇洒的爱人描述成身强力壮、肌肉发达的壮汉,能够赤手与狮子搏斗,口中含着的大麦酒悉数喷了出去。 “我难道没有肌肉么?”虽然对方将自己描述的很夸张,但是看到自家爱人笑成这个样子,伊夫特哈尔索性调侃道。 “他们说的哪儿还是你?”阿宅笑着取出随身带着的丝绢擦了擦嘴巴,两人虽然在外表上跟落拓的商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一些长久养成的小细节还是让他们跟酒馆里的人有很大的区别,也因此成为一些人眼中的肥羊。 阿米尔汗跟所有前往摩亨佐达罗的淘金者一样,梦想着能在这个传言中遍地黄金的城市获得财富。 但是到达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城市的确光鲜亮丽,威严雄壮的城门,宽阔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来往如织的人群,少女们穿着鲜艳的纱丽,头戴鲜花珠宝,笑意满满,可惜就像白天和黑夜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弟,在光鲜的背后却并不是这样的好过。 虽然比起其他很多城市来说,摩亨佐达罗用其极为广阔的心胸包容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但是对于才华泯然众人又没有一技之长,而且并不勤奋又没有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的人来说,日子过得更为坎坷,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点,却悲哀的发现要想找到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夜暴富的梦想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对于不够聪明又不够勤奋的人来说或许留在故乡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在见识了摩亨佐达罗的繁华,见识了这里的纸醉金迷,见识了这些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富裕甚至极端奢侈的生活他又怎么舍得离开。 无法追溯人类最早的赌、博开始于什么时候,大概与那与人类心理对于风险的追逐,通过在赌场上的冒险,以少量的金额获取大笔的财富,同时还有被封神的荣誉感,足够让内心并不十分强大理智的人飞蛾扑火投入其中。 摩亨佐达罗也有这样的存在。 最开始开设赌场的正式伊夫特哈尔,要知道在后世在船上航行的时候水手们用来排忧解难的最好额方法就是各种各样的牌局,赌马赌球更是大家在岸上放风的时候最好的消遣。 在那之后几乎每个来到摩亨佐达罗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前往传说中的赌场,那里有各种各样的美人,有数不清的美酒佳肴,更有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没有见过的财富,更有传言中一夜暴富的可能——阿米尔汗是个不算很聪明但是一开始运气还不错的人,他的手气很好,很快就在赌场小赚了一笔,但是这个来自一向的年轻人并没有想到就此罢手,他开始试探着投入更多,想要通过这种运气获得更多的财富,这个时候他早就忘记了一开始自己所说的单纯想要在赌场见识见识的想法。 然而运气是一时之间的,很快这个有点儿小财富的青年人就输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仅剩下一套衣裳被打手赶出了赌场。 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争风吃醋的舞娘,那些曾经簇拥着他鞍前马后的老赌客,那些曾经巴结着他笑容谄媚的侍人一夜之间全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屈辱、愤恨、失落,他说不清究竟那一刻是怎样的心绪,在病的迷糊糊好不容易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人救了。 然而救了他的亦不是什么好人。 那是一个驻扎在下城区贫民窟的小偷团伙,当地人对他们颇为敌视愤恨,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了这些来到摩亨佐达罗淘金的外乡人。 大概不劳而获的滋味真的太美味,阿米尔汗从一开始的挣扎到了后来自暴自弃,这堕落的速度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尤其是在偷窃之后他上缴一笔财富之后继续有钱出入赌场,这让他心底挣扎着的善良很快就熄灭了。 随着时间推延,他从一开始忐忑不安的新手变成了如今能够自如的在人群中挑选目标的老手,这当中不过仅仅过了一年。 而今天,阿米尔汗很快将目光投在进入酒馆的两个年轻人身上,虽然他通常下手的目标是女子和年迈的男子,他们往往没有足够的力量追逐他跑远,但谁让最近他实在是赌性发作,而眼前两个人又实在是肥羊,虽然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他也看出对方并不是什么好下手的货色,身份也比自己想想的更贵重,但是在这一刻赌徒的天性占了上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对两人下手。 虽然这次仅仅是两个人溜出来,但两人都不是弱手,再加上附近也有巡逻的城卫,所以阿宅很是投入的看热闹,而伊夫特哈尔显然不是如此,虽然对自己的身手颇有信心,但是大概是前几次失去爱人的经历太过惨烈,让他下意识的总会在爱人身上多留意几分。 他没有想到在城中专门派人将摩亨佐达罗法典三令五申之后,竟然还有人敢胆大妄为的肆意偷盗,最重要的是对方居然偷到了他们头上来! 曾经狡猾的海盗并没有选择提前下手,他耐心的等待着对方下手的一刻,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伸手攥住了对方抓着爱人钱袋的手腕。 “抓小偷!”阿宅大喊,他大步起身一个小擒拿手将对方手腕扭在背后。 周围正围观着热闹的群众闻声纷纷躁动起来,没有人不憎恨这些偷盗了自己财务的小偷,尤其是在附近巡逻的城卫队,他们听到呼喊迅速走了过来,在看到抓着小偷的两人,领头的士兵脸色通红,他曾经也曾加入过象军的备选队,所以对于眼前的两个人是一点儿都不陌生的,虽然对方并不认识他。 #上司到我辖区玩耍,恰好碰到事故发生,肿么办?# #该死的小偷,这个月的津贴又没有啦# #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第125章 chapter8 摩亨佐达罗已经有着完善的审判机构,介于阿米尔汗人赃并获并且偷窃的对象时他们最为尊敬爱戴的城主大人,审判法庭出离的愤怒了,他们准备将这个该死的小偷处以死刑! 虽然整个城市的政权机构设立跟后世国的联邦政府很相似,但是在这个时候城主仍旧有着相当大的权利,处以死刑的犯人的审判书必须得到城主的审核的下达的命令才能够剥夺走罪犯的性命,看到审判团将偷窃的小偷处以极刑,阿宅很惊讶。 “他们大概是觉得掉面子,城主在自己的城市里都会被偷窃。”伊夫特哈尔从外面进来,他穿着长袍看上去像是个书记官而不像个军人,大概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的人都会有一种成为师长的诉求,从去年开始伊夫特哈尔就坚持不断的每七天都在摩亨佐达罗学院上一门课,课的名字叫做战争与艺术。 阿宅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好玩儿,他最开始想到的是曾经在战争年代那些以战争为题材或歌唱或写作或谱曲或绘画的接触的艺术家但是很快当他看到了爱人编纂的图书,他开始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也许能够做好一个城主、一个国王,但自己在军事上的天赋的确比爱人差了许多,他忽然开始庆幸当初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海盗王国有很大的程度是因为爱人在自己的身边,而且那个时代的通讯远不如后世来的迅速。 “所以你并不同意判那个卑劣的赌徒死刑?”伊夫特哈尔一边喝水,一边将一旁盛着蜂蜜果汁的琉璃碗举到阿宅嘴边,后者就着他的手喝下去。 “我不能让他们有一种城主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感觉,你也知道在后来会有各种各样的王国,会有各种各样的君王,如果说一开始就不对,又怎么能够指望后来人做的对?”阿宅微微仰头注视着伊夫特哈尔,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瞳孔是纯正的黑色,圆溜溜看得人心头柔软。 “一切如你所愿。”爱人亲昵而温顺的神情引得他心头一动,不由俯身含住对方的嘴唇,轻轻的吮、吸,尤其是对方嘴里还带着蜂蜜的清甜,他觉得自己都要沉醉在里面。 “对了,迦梨去帕拉哈城的守卫你准备的怎么样?单单是象军会不会太笨重?”虽然说这只军队是两人一起决定怎样训练怎样建设怎样使用,但是阿宅自认在这方面比之爱人是要差一点儿,尤其是对方常年在军队中出入而自己则坐在市政厅办公,日久天长象军的高级将领以及其他士兵自然是对伊夫特哈尔更加熟悉,而与之相对的伊夫特哈尔指挥起来的时候也能如指臂使。 “我还给她配了一队骑兵,不用担心。”伊夫特哈尔示意女奴从一旁端来热水,帮阿宅洗脚,阿宅的脚比伊夫特哈尔稍微小一点儿,看上去肉呼呼的,十指饱满圆润,看上去很可爱。 “实际上我并不担心。”阿宅这个身体犹豫是早产儿的缘故,十分孱弱,即使南亚的天气足够温和并不过分灼热,冬季也不严寒,但是大雨之前较高的气温仍旧给他带来不小的困扰。 阿米尔汗被判行刑的日子是在一个深秋的日子被判处斩去左手。 这个往日趾高气昂却又自卑怯弱的青年神色惊恐的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刑罚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求饶,全身出汗如浆。 秋风瑟瑟,从辽远的恒河彼岸吹过来,带着白雪样的芦花和河水微微的腥涩味,沾着满地的鲜血像一副悲伤的画。 行刑的人是多年的老手,下手狠辣、干脆利落,并且很快给阿米尔汗敷上了草药,但是青年仍旧痛的晕厥过去,他已经预见到自己悲惨的将来,失去了一只手就像是一个标记,周围的人都会明白他是个小偷,不,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将会再也没有机会进入赌场,他们并不欢迎断手的自己,想到这里青年心里就生出恨意,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富贵人,自己又怎么会被抓住,不,应该说如果自己从来没有来到摩亨佐达罗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要是,要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城市就好了! 当迦梨前往哈拉帕城却在途中受袭击,且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阿宅出离的愤怒了! 那是他捧在手心上,如珠如玉宠爱了十多年的妹妹! “别急。”看到本来因为换季而卧病在床的爱人因为焦急将含到嘴里的药又重新吐出来的时候,伊夫特哈尔不由焦急的凑上前,就着被子将爱人抱起来,一旁的男仆急忙重新换了床铺,他才将咳嗽不止的青年放在床榻上,帮对方重新换了衣服。 “我没事。”对上爱人关切的眼眸,他不由伸出手轻轻抚摸对方紧皱的眉头,仿佛想要拂去对方心头的忧愁。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传信的小兵被眼前兵荒马乱的情形吓坏了,再对上传说中的军统帅当即全身抖如筛糠,哆嗦着说不出来话来。 “达希尔,不要怕,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宅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表现感到生气,爱人身上几生几世堆积起来的气势哪里是这个刚刚入伍不久的少年人承受得住的。 “大前天中午我们收到了少城主的传信,他们还有五十多公里就要进入哈拉帕的范围,可是前天一整天都没有消息,当时兰乔将军就派了一队骑兵,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达失联的地方才发现少城主的车架都散在一边,还有不少同袍的尸体”跪在阿宅面前的小兵哭的像个孩子,“兰乔将军就排我和另外十几个人一起回来报信,他带着骑兵先寻找线索,我们跑死了好几匹马,就在距离摩亨佐达罗吴四十多公里的地方受到伏击,就只有我、我和塔西姆逃了出来,他,他为了保护我,已经不行了城主,呜呜呜呜” “真是好算计!”阿宅忍不住气笑了,对方不仅一开始就得知迦梨前往哈拉帕的路线,好吧,这不奇怪,毕竟两个城池要相互往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从摩亨佐达罗到哈拉帕 的距离大概两百公里,来往的路线就那么几条,而能够方便迦梨的车架以及整个象军的路线就一条,而两次伏击都距离两个城市五十公里以外一百公里以内,即在对方的领土范围又属于疏于管理的地带,也难怪伏击得这么成功。 “他们是什么人?”握住爱人的手,伊夫特哈尔沉声问道。 “从外表上看应该是雅利安人。”达希尔哭哭啼啼,他是今年刚刚加入骑兵的新兵,也才十五岁,往日训练的时候因为年龄小再加上天生一张娃娃脸很受周围其他士兵的照顾,他从来没有想到素日里说说笑笑的的同伴会在一夕之间投入阎摩的怀抱,他曾经看过死神阎摩的画像,绿脸、红衣骑着水牛,说不出来的可怕,而如今那些陪伴在他身边的同伴却都去见了那个可怕的神祇。 作为这几年来发展成为恒河边第一富庶城市的摩亨佐达罗城主,阿宅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城市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威慑那么无异于小儿抱金在闹市行走,可是他没有想到即使摩亨佐达罗已经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军事实力,竟然还有人敢打自己的主意。 “这世上总是有一些赌徒,愿意为了财富赌上所有。”安抚地亲了亲爱人的嘴唇,伊夫特哈尔仿佛是看出对方心底的困惑,他顿了顿对一旁的跪着的青年说道,“先回你所在的卫所报道,作为军人,应当将仇敌的鲜血来祭拜战友的英魂,而不是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 “是!”达希尔一抹鼻涕,大声的站直身子。 “传令下去,摩亨佐达罗全城戒严。”阿宅着急的起身,一时情急之下眼前一阵晕眩,他不由一个踉跄半依靠在伊夫特哈尔怀中,心中忍不住焦急,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甚至他怀疑对方就是算到自己病弱的时间所以特意出动,要知道只要在摩亨佐达罗生活了好几年的城民都知道自家城主的身体是琉璃做的,表面上看上去流光溢彩,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每年秋冬换季的时候都有一段时间在大集会上见不到城主。 “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伊夫特哈尔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在记忆深处他就因为这样骄傲的情绪而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好。 “是我忽略了雅利安人。”阿宅放任自己倚靠在爱人暖呼呼的怀抱中,有几分沮丧,天知道剧情里面这个神马雅利安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他的眼光也主要是跟自己地理位置接近发展迅速的哈拉帕城上,恒河水就是天险,即使他们拥有高超的造船技术,但是在记忆中发展缓慢的雅利安人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技术!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忽视他们。”伊夫特哈尔抬手轻轻抚摸着爱人的背脊,神色温柔,“不论什么样的情况,你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闯过去。” 第126章 chapter8 虽然全城戒严会对整个城市的商贸造成不利的影响,但是阿宅仍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毕竟命都不在了再繁华的商贸有什么作用。 摩亨佐达罗的市民们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却能够感觉到自己出入城门的审核变得更加严格,在城市中巡逻的卫兵也比以前多了一倍,这让他们感到惶惑不安,但到底是自家城主大人太过强大,虽然城市中人心浮动,但在市政厅贴出告示将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的公布之后,所有的惶惑都变得愤怒,他们英气勃勃又妩媚多变的少城主居然失踪了,而出手的居然是那些卑鄙下流的雅利安人! 从斥候传来的消息并不能够让阿宅感到心安,兰乔带领的卫队很快回来,这些经过长途奔袭的战士几乎一下马就睡着了,他们身上沾着敌人的、同袍的鲜血混合着满身的汗味儿,显得格外的难闻,但是阿宅却没有丝毫的嫌弃,他带着城主府的侍女指挥着将他们搬到军营里安睡,又吩咐伙房的人准备吃食。 “你怎么过来了?”虽然内心里恨不得自家的爱人就像小王子,永远都被宠爱着、保护着、不用挂心其他的事情,但是实际上伊夫特哈尔比谁都明白自家爱人,就如同爱人说过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大多数男人追求的,但是掌天下权意味着担起同样风光的同时也要扛起沉甸甸的单子,至于后者他们已经找到彼此大概也能算是美人吧。 “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操心啊。”阿宅微笑,摩亨佐达罗的冬季是十分舒适的季节,气温很舒适不过分高也不过分低,感觉很舒服,但是对阿宅这样的体质来说却仍旧有几分偏凉,他穿着细棉布的长袍,即使有着遥远的船队,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能够跟灵魂深处的故乡建立贸易关系,也因此并没有能够找寻到蚕以及丝绸,细棉布已经是适宜这个城市现阶段能提供的最好的布料。 “我已经将战队重新梳理了一遍。”伊夫特哈尔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血丝,从收到消息都今天不过三天时间,这个男人每天睡得时间都很少,他用最快的速度梳理着整个城市的城防,熬了几天几夜,下巴上长出了丝丝胡茬,看上去非但没有损坏他的俊美,反而比之平日里整整齐齐多了几分落拓不羁的性感,“所以你不用担心,可以好好的在城主府休息,嗯?” “你看说不定就是因为我在这个季节修养的多了才会是这样的情形,找点儿事情来做反倒健康一点儿。”站在阳光下的青年,面容白净,甚至因为身体先天不足而显得面容苍白,但他眼神坚定,嘴角噙笑,到让人看了觉得英气勃勃,丝毫不会想到他这些天甚至需要卧床静养。 “累了一定要跟我说。”伊夫特哈尔上前一步握住青年微凉的手,声音温和醇厚,像经年的老酒,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熨帖教人心生暖意,仿佛在炎热的夏日里忽然从天降落下的丝丝细雨,洗去满身疲乏。 “哼!”虽然作为主将的兰乔更辛苦,但是这货并没有立即休息,他的体质比起其他士兵来说其实并不算很好,但是胜在跟着伊夫特哈尔学了几招剑术,而且军士们都有意识的保护这个脆弱血薄的上司,毕竟对方主要是负责军需,也因此当一众士兵都睡着了他还有几分精神等着传递消息之后再去休息。 虽然接受自家老大跟当年的死对头腻腻歪歪这么多年,兰乔表示还是不能够很愉快的接受,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当初结怨的原因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再次见面他总是忍不住单方面的冷嘲热讽,只是可惜每次还等不到阿宅出手就被伊夫特哈尔单方面镇压了,不过看了看对方比起自己还要显得憔悴虚弱的脸,兰乔将嘴里的嘲讽硬生生吞了下去,仅是简单的冷哼一声,而后示意两人跟着他去往临时驻军的主帐。 “情况不是很好,我带着他们一直搜寻了方圆四十公里直到跟巴霍巴力派来迎接的人碰上也没有发现少城主一行人的踪迹,回来之后我们跟对方交手了,对方并不单纯的是雅利安人,反而有一些人我手下的认出来他们曾经是摩亨佐达罗的子民,但是犯了各种罪行被驱逐出去,包括一群小偷、强。奸犯、强盗”兰乔一本正经的对着伊夫特哈尔汇报,眼神看到对方耐心的扶着靳坐下,并且从女仆哪里接过披风披在对方身上。 “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我们驱逐出摩亨佐达罗的人居然有人怀恨在心还跟雅利安人勾结在一起?”伊夫特哈尔很快明白了对方话语中未尽的含义。 “让我说就该让他们都被判处死刑。”兰乔嘟囔着。 “总是要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阿宅平静的回答,实际上他自己是很仇恨这些人的,但是他是一城之中,最忌讳的是凭着自己的喜怒去制定法则,实际上他也希望这些人都被判处死刑,可是有些人偷窃真的是因为坏到骨子里,但有些人尤其是一些年纪小的偷窃者他始终认为要给对方一个更改的机会。 “而且我想他们能够对城中的信息这么了解,应该说这么多年来都会持续的吸收最新被处罚的人。”兰乔补充说道。 “同样的被摩亨佐达罗放逐,同样的身体有部分残缺,甚至同样的对摩亨佐达罗怀着仇恨,他们带给雅利安人更新的技术、更卓越的视野,而雅利安人一直都野心勃勃想要取代我们所处的城市以及统治下的土地。”阿宅叹息一声。 “而且考虑到最初被放逐的人很多跟摩亨佐达罗城内的居民仍旧有亲缘关系,即使他们素日里很爱戴靳,但是当触手可及的亲人和遥不可及的城主放在一起,他们会怎么选择,这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命题。”伊夫特哈尔眼眸锋芒一闪而过,这么多年的摩亨佐达罗相对来说是很安宁的,因为爱人是个很在意民生的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将城主对他们的好视作理所当然,若是有人左右摇摆不定,他是不介意帮助他们做出选择的。 “可是他们抓走迦梨又是为什么?”他此时此刻颇有几分神魂不定,如果对方索要田地、索要财富他反而没有那么担心,偏偏是这样的杳无音讯才最让人觉得害怕。 “你要相信她,靳,她是父亲母亲,你和我——我们一起教导出来的,即使她还是少年人,但是你应该相信她不是那么容易就束手就擒的人。”伊夫特哈尔宽慰的将消瘦的爱人揽入怀中。 而此时此刻被众人惦念着的迦梨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实际上她最近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虽然吃了一些苦头,但是这个年轻的姑娘正迎来生命里又一次蜕变。 一切还要从他们接近哈拉帕城说起。 自从娑罗室伐底来到摩亨佐达罗参加了一场宴会之后这个年轻的姑娘信念就变了,既然对方的少城主都是个姑娘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在那之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她都不间断的跟迦梨联系,两个姑娘也因此成为挚友,她们逐渐分享着自己的见解和主张,虽然娑罗室伐底之前的十多年很少系统的接受继承人的教育,但是她毕竟经常跟在巴霍巴力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女主光环让她从一开始的青涩到后来能够提出自己的相对独特的见解,进步不可谓不大。 而迦梨身边一直都有着足够优秀的榜样,但是当有人跳过圈子从旁边来看这无疑又给她带来新的体验,两个姑娘都从彼此的通信中尝到甜头,她们不仅仅从最开始的讨论衣食穿着到后来大到政治理念小到怎样从身边人获取信息两个女孩儿总是毫不顾忌的分享着自己的见解,也在这个相互印证的过程中将新的见解和体会用到周围来,也就是这个过程中娑罗室伐底渐渐发现自己的兄长,二夫人的儿子最近有些不对劲。 虽然父亲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强势果决,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在日渐衰老,他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锐意进取,跟他同一时代的夏尔马已经在前不久丢下城主的位置并且带着妻子出海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而且早在十年前他边一点儿一点儿得将城主的权利平稳的过度到儿子手上,而随着新旧权力的交割摩亨佐达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生变化。 但令人遗憾的是哈拉帕却近乎停滞不前,巴霍巴力大概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吞并摩亨佐达罗甚至在未来的好几十上百年这个目标都无法达成,考虑到摩亨佐达罗并不是一个急于开拓领地的城邦也许与对方握手言和才是最好的打算,实际上他也这样表现出来。 可是个人能力再强大也止不住身边有一群猪队友。 第127章 chapter8 阿迪亚吉特是个不幸的人。 他的父亲是哈拉帕城的城主巴霍巴力,他的母亲是城主的二夫人,来自一个小型的雅利安人村落,当然她也是个极其美丽并且野心勃勃的女人,受自己母亲的影响,他自打上学开始就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父亲身后的椅子上。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他始终垂涎这在城主府会议厅的那张椅子,那是权利、财富以及荣耀的象征。 但是他的父亲却不止他一个儿子。 准确的说来巴霍巴力总共有七个儿子四个女儿,长子由大夫人所出,大概由于双亲孕育孩子时候的年龄都太小,这个孩子病歪歪的养到八岁最终被一场疾病夺取性命,大夫人虽然是城主的第一任妻子但是她并不得丈夫的喜爱,因此除了夭折的长子她只有两个女儿,可惜这两个姑娘已经远嫁。 二子是一个地位卑下的女奴所生,跟他老实巴交的母亲一样这个兄长如同鼹鼠活在地下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让他受到惊吓躲回自己的窝。 三子和四子是阿迪亚吉特同胞的兄长,可惜在这个时代要养活双胞胎太艰难,即使富有如巴霍巴力也终究只能让双胞胎中一个活下来,这在遥远的东方大概是要被视作不吉利的存在,但是巴霍巴力却十分惊喜,他认为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最大的礼物,即使这个孩子稍微长大之后成为一个志大才疏的蠢货,但是大概也因此他对于二夫人总是带着几许偏爱。 阿迪亚吉特是巴霍巴力的第五个儿子,大概是前面的儿子多了最开始巴霍巴力对于这个孩子并不十分放在心上,那个时候他的注意更多的是停留在自己的对手上,而那个时候自己的母亲更在意的是双胞胎中硕果仅存的一个,这导致这个孩子虽然没有受到仆人的虐待,但是日子并没有能够过的很滋润,大概也就比哈拉帕城池里的庶民好一些。 不过那个时候他其实是不在意的,要指望一个从来没有被当做珍宝对待的孩子去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叫苦,大约也太艰难。甚至在那之后好几年他的两个弟弟出生,即使对方的母亲是个身份及其低微的女奴,对于到了中年的巴霍巴力两个小儿子的出生可谓是昭示着他依旧年轻力壮最好的证明,所以对小儿子自然偏爱了几分,而那个时候进入学院的阿迪亚吉特开始接触与他过去被女仆围绕着充其量有几个兄弟姐妹的截然不同的生活。 大概从小的经历让这个孩子比起同龄人更热爱思考,他总是尝试着从迥异于常人的思考方式来考虑或者解决问题,这让他毫无例外的受到了学院同龄人的排斥,这让他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变得郁郁寡欢,他甚至想要缩回自己的小院子,至少自己身边的女仆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 命运真正的转折在他愚蠢且又妄自尊大的兄长犯蠢的挑衅壮年时候的父亲的权威而被逐出哈拉帕有了根本的改变。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母亲哀泣着请求自己的父亲允许她的族人照顾她那个这辈子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希望的儿子,考虑到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生儿育女照顾家庭而显得格外劳苦功高的女人,巴霍巴力同意了二夫人的请求。 活到十多岁那是阿迪亚吉特第一次接触到自己的母族,他们俊俏美丽,言语活泼温和,对待自己的问题总是很耐心很包容,不会用奇异的眼光注视自己。 雅利安人来到哈拉帕城池的二十多天对于阿迪亚吉特来说大概是他短短的活过的十多年里过的最快活的日子,尤其是跟在舅舅身边的雅利安少女,对方有着一双活泼灵动的琥珀色眼睛,深棕色的长发编成一个长长的松松的大辫子,上面带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他将自己最喜欢的珍珠送给对方,那个美丽的女孩儿咯咯的笑,她跟在少年的时候听从对方讲述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即使很多时候她未必能理解少年讲述的是什么,但是她喜欢对方说话时候眼睛亮闪闪的样子。 那个时候阿迪亚吉特甚至以为对方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他们会在一起建立家庭并且拥有更多的孩子。 然而当他鼓起勇气向父亲提出的时候,得到的却是男人放肆的嘲笑。 “哦,我的小吉特,作为继承了我的血脉的儿子,你怎么会有那么天真愚蠢的想法?”巴霍巴力大笑着拍着少年稍微显得瘦弱的肩膀,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巴霍巴力将自己的儿子扒拉了一遍之后悲哀的发现,大儿子早死,二儿子胆小懦弱,三儿子在母亲的肚子里就被四儿子打败,而四儿子也是个蠢货,自己能够考虑为继承人的大概就只有五、六、七三个儿子,而从孩子们的年龄上考虑,自家五儿子虽然彼此隔壁城邦马上要结婚的少城主小两三岁,但是他大概是年龄最合适的,那么这个孩子的婚事自然不能够草率,考虑到这么多年来哈拉帕城池的城主就没有痴情人,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粗着嗓子笑道,“如果你喜欢她,可以将她收为女仆,你的妻子,至少第一任妻子应该是高贵的哈拉帕贵族,而不是卑贱的雅利安人。” “不是的,父亲。”大概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勇敢的站在父亲面前表述自己,阿迪亚吉特年轻的面孔都涨得通红,他有几分结结巴巴的表达自己的思想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同,但是男人只是满不在乎的挥手让他退下去。 那个时候单纯的小少年一心想着的是怎样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给予自己心爱的少女一个盛大的婚礼,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对自己不怎么关注的母亲居然出离得愤怒了,在自己死活不愿意与少女分开并且想要离开哈拉帕城池之后,在盛怒中的女人对儿子的恋人下了死令,她让人处死了那个软禁了那个少女,然而悲剧始终不肯放过这对可怜的恋人,因为下人的疏忽,囚禁少女的庭院失火,那个美丽的少女没有能够从火场中逃出来,对方流着眼泪不愿意跟自己分开的样子成了少年一辈子最痛的回忆。 本来就把哈拉帕城池缺乏归属感的少年彻底的恨上了这个葬送了恋人性命的城市,复仇的种子扎根在少年的心里。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他遇上了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对方失去了一只眼睛,因为他为了给自己重病的妻子求得治病要不得已去抢劫一个富商,却触犯了城池的法律失去了一只眼睛,并且被永远的放逐。 相同的情感让两个人成为了最坚实的伙伴,而感到嫁出去之后越发对族人疏远的二夫人,雅利安人更倾向于这个面容秀气的少年。 最开始,阿迪亚吉特想要报复的紧紧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很快少年发现若是不彻底的摧毁哈拉帕城池,自己的父亲永远都不会失去依仗。 在那之后的十年时光,阿迪亚吉特收留了很多被两个城邦放逐的城民,有一些罪有应得的他将对方处以死刑,而另外一些似乎情有可原的都成为了他们的中坚力量,通过自己城主儿子的身份的便利,他模仿着摩亨佐达罗建立商队,学着对方的城市发展,虽然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仍旧是木呆呆的样子,但是他一点一滴的准备蚕食着巴霍巴力的力量。 直到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举起复仇的旗帜。 在他决定建立自己势力的时候他的目标仅仅是自己凉薄的父亲、母亲以及哈拉帕城,但是他的同伴中有很多事憎恨着摩亨佐达罗城池的,因此在准备的时候那所城市自然而然的被列入目标之中。 为此他们准备了整整十年,从最开始聚集的村落到后来初步的城市,因为心中想要复仇的欲、望一直不间断的驱使着他们,被他们命名为新城的城市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发展着。 他们一直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是最好的复仇的时机,直到前一段时间他们救了被摩亨佐达罗驱逐的阿米尔汗。 作为哈拉帕城主府里的隐形人,阿迪亚吉特并没有很快知道摩亨佐达罗的少城主迦梨即将拜访哈拉帕城的消息,但是在从阿米尔汗口中知晓后他第一时间回到城主府打探。 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一个十分机密的消息,尤其是巴霍巴力命令女奴收拾出东边的院落来接待对方城市的少城主,然而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是准备多打听打听。大概遗传到了巴霍巴力身上的杀伐果决,这个为了复仇而迅速蜕变起来的男人有着极其精准的洞察力,他迅速的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如果出使的团队意外消失,那么两个本来就暗中较量着的城市很难不燃起战火。 他并没有打算将摩亨佐达罗的少城主杀死嫁祸给哈拉帕城,那样太明显反而有很大的可能促进两个城市一致对外,他虽然有信心能够复仇但却不准备让手下的人用性命去填,而留着迦梨的命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真的有两个城市一致对外的情况发生,那么至少对方是个挺好的肉盾。 然而他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打量才让自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妹妹看出端倪,并最终导致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第128章 chapter8 在发现了兄长的打算之后,娑罗室伐底暗地里越来越注意,她虽然愤怒于自己兄长的愚蠢,但是灭城之祸就在眼前,容不得她多做考虑,可是一想到自己身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娑罗室伐底决定等到自己的哥哥真的劫持了对方再暗中掉包。 她小心的打听着兄长的动向,恨不得多生出几双眼睛将对方盯死了。 而让她感到心安的是,阿迪亚吉特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直接将迦梨带回雅利安人的领地,相反他将对方藏在了哈拉帕城的下城区。 对于娑罗室伐底儿研,下城区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她曾经听侍候自己的女仆讲述,那个地方几乎被描写为魔鬼窟,贫穷、脏乱,随处可见的麻木的人群,层出不穷的扒手、小偷,凶残恶劣的强盗,下流卑贱的妓。女娑罗室伐底记得自己当初听了描述之后吓的好几天睡不着觉,然而命运并没有给这个年轻的姑娘过多的选择。 即使她曾经同样不受重视,即使她的母亲同样来自被征服的城邦,但是跟兄长不同她一心爱恋着这个城市,即使它曾经带给她的记忆并不是特别美好,生于斯长于斯,痛楚与欢愉都是这个城市带给她最真实的感受和生命的历练,她做不到置之不理,也只有放手一搏拼尽全力去保护它。 为了能够成功的救出迦梨这个姑娘不得不鼓起勇气做好准备。 考虑到父亲、兄长身边的人都能够被收买,而营救自家小伙伴的事情又显得分外重要,娑罗室伐底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自己来做,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让身边的人去盯着自己的兄长,因为她的周围接触到的多是一些年轻美貌的侍女,她们出现在下城区无异于进入狼群的羔羊,但很快她就从侍女们的闲谈中获得了一个消息,据说下城区有一个很厉害的仇视少女却又极其怜悯悲惨的成年女人的情报贩子,而哈拉帕护卫队队长的前任妻子就曾经在对方的帮助下获得了自己儿子的抚养权,害的那个厉害的男人颜面扫地。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的,但是娑罗室伐底还是决定去试试,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茶会,并且邀请了整个城池绝大多数的贵族女人。 她已经逐渐适应通过这样的宴会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仿佛有如神助,这一切进行的极其顺利,她装作对下城区表示害怕和惊奇,冲着她越来越受巴霍巴力的宠爱,这些闲来无事的贵妇人不由争先恐后的就聊开了,她们一边觉得惊吓一边又忍不住专注的听,从这些稍带夸张的讲述中娑罗室伐底迅速的收集自己需要的信息。 而后准备充分的少女决定开始行动。 她先是通过小伙伴信件中描述的化妆术,将自己化妆成一个中年女人,而后拿走了侍女的一套衣裳取走自己的令牌从侧门溜出城主府,第一次出来而且是装作这样的模样,娑罗室伐底心底很是忐忑,但是她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位于下城区的东边是情报贩子山瑞德的据点。 但是在这天他接触到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客人。 对方是个几乎将全身都裹起来的女人,这点儿其实并不让人觉得差异,在这些地方这样的人有太多太多,他比较诧异的是对方居然一张口就询问的是最近他刚刚开始关注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的规矩。”娑罗室伐底压了声音,她平时的嗓音柔和婉转像夜莺的啼叫,但当她特以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又像一个嗓子被火烧坏的女人,格外的喑哑,“我想要你帮我盯着最近在下城区发生的极其不同寻常的事情。” “实际上最近很平静。”山瑞德实际上是个长得很美丽的青年,可是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变成美丽的女子,就如同抛弃她加入豪门的母亲,所以他对待那些美丽的少女总是怀着一种极端嫉妒的心思,可是对于那些悲惨的中年女人他却由心生怜悯,不仅因为对方比他年老,并且不再保有美貌的容颜,更因为对方让他想起那个收养他长大的可怜的半瞎的老妇人,甚至从对方沙哑的声音他几乎已经能够推断出这个不幸的女子曾经遭受了什么。 “请你帮我关注他们,他们带走了我可怜的小姐。”手指被槟榔汁染成了深褐色,布满皱纹,她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痛苦,颤抖着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我可怜的小姐,她同父异母的兄长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天啦,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她哭泣着像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并且尽最大可能的打消对方的警惕,虽然半佝偻着腰身让她感觉很不舒服,甚至压着嗓子说话让喉咙生疼,但是这样的历程却让她由衷的产生一种兴奋,甚至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战栗。 可是在山瑞德的眼中,却是这个几乎将主家小姐视作自己女儿的女人悲伤得不能自禁。 “我愿意帮你,夫人。”情报贩子干巴巴的答应,对方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小姐的珍视让他想起抚养自己长大的老妇人,对方爱着自己就像爱她的孩子,他还记得很久远的时候他有一次因为看一群来自摩亨佐达罗的游吟诗人表演节目而忘记回家,那个可怜巴巴的女人大概也像眼前人一样哀哀的去寻找他们这些恶毒的情报贩子,从他们这些吝啬的吸血鬼那里获取孩子的消息。 “您真是一个无比慷慨的人啊。”娑罗室伐底颤颤巍巍的解下系在腰上的钱带,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中年女人,她在自己妙曼纤细的腰肢上缠了厚厚的几圈粗麻布,这让她看起来臃肿极了,“这是我过去的主人赏赐的,希望您不要嫌弃它少了。” 介于自己扮演的身份,娑罗室伐底并没有带一袋子的金币,相反只是在里面放了一个堆积在城主府里十多年的宝石项链,虽然因为长久的放置上面的银器并不鲜亮,但是那样瑰丽纯净的红宝石还是让见多识广的情报贩子变了颜色,他几乎毫不客气就在自己的脑海中脑补出了一个发生在上层贵族家庭恩怨情仇的故事。 “如果你有消息,能替我传达给城主府的安努舒卡么?我在后院里当个看门的仆役,平日里很难出门,但是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愿意帮助我这个悲哀的女仆人。”实际上在她身边的女仆就叫做安努舒卡,她是母亲的留给她的女仆,但是这个女仆最近生病了被自己安置起来休息,她这次出来就是趁着对方喝了药陷入沉睡之中才出手的。 她本来已经做好事情并不会十分顺利然后让对方多病上一段时间的消息,但是她没想到这个情报贩子真的对青春不在又生世坎坷的女人会这样的怜悯。 “好的,请你放心,一旦有消息我一定会帮你的。”山瑞德点点头,而后他毫不客气的收走了女人给予的报酬。 而山瑞德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情报贩子,娑罗室伐底仅仅等待了两天就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大概是考虑到这个可怜的中年女仆有很大的可能救不会自己的女主人,他甚至好心的附上了地图以及对方轮换人员的信息。 当然娑罗室伐底也并没有占对方便宜的意思,她这次再次慷慨的给了对方一大把铜币以及一个比上次小了许多的宝石耳环。 在那之后她将更多的注意力落在了怎样营救自己的小伙伴上。 而这一次她虽然考虑过是否要将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但是他知道虽然父亲未必想跟摩亨佐达罗为敌,但将对方的少城主扣在手中然后交换点儿什么兼职不要太简单,而她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得到哈拉帕城城主的位置少不了需要接力,不然凭着自己父亲老古板的思想,除非是自己的兄弟全部死干净,不然永远都不可能,而自己跟迦梨是真的好友,她到底不忍心对方落到父亲手中然后用要挟对方的兄长,她知道自己的小伙伴是怎样的骄傲,那个时候只怕是只有用鲜血来洗刷耻辱,而如今有更好的加深彼此友谊的做法又何乐而不为? 也因此在沉思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自己去救迦梨,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机会就很少,几乎可以说如果不是一击必中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 不过想到自己跟迦梨的信件中曾经讨论过的内容,娑罗室伐底不由充满信心。 这一次少女学着自己的小伙伴换了一身男孩子的装束,随着带着火石在傍晚就偷偷溜到街道。 阿迪亚吉特将迦梨关在下城区西北角邻近城门的地方,这里来往人流量极大,出现几个陌生人并不是什么很引人注目的事情,自然也方便了迦梨靠近,她及其有耐心的等着几个人换班的空闲偷偷溜进屋子。 跟摩亨佐达罗的房间结构相似,这栋小楼也是两层高左右,临街的一面留着窗户,很是粗糙,但是方便了身量娇小的少女攀爬上楼,没想到窗户竟然被从里面用木条封上了。 Chapter 8 “是你?”虽然是深夜但是迦梨并没有熟睡,因此当一听到窗口传来的声音,她就惊醒了,虽然月色朦胧并不清晰,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救人的是谁。虽然有些吃惊娑罗室伐底的打扮,没想到这个娇娇弱弱的女郎还有不逊色于男儿的一面,但是迦梨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大概是考虑到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看守的人并没有将她捆起来,只是用绳子束缚住她的手。 “我来救你。”娑罗室伐底吃惊的看着迦梨动了动手甚是轻巧的将绳结脱到一遍,她哪里能够想到迦梨跟着她曾经当过海盗的哥夫学过不少看起来平日里没什么用但是却是危险时候及其有用的技巧,这还是阿宅担心妹妹万一被绑架没有自保之力才让爱人亲手的。 “走吧。”迦梨并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来救自己,也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所在,那天被抓住的时候她其实是恨得,那些护卫在自己身边的袍泽为了保护自己殒命当场,可是她也明白没有什么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唯有活着才有手刃仇人的一日,要是因为反抗给弄死了,到时候即使自己的兄长为自己报仇,可是那些死去的士兵就死的毫无意义! 娑罗室伐底正惊讶窗户还没拆怎么走,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用巧劲将木板全部卸了下来。 “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总是要做点儿什么打发时间的。”迦梨冲着小伙伴笑了笑,从窗户钻出来,拽着娑罗室伐底两个人灵猫一样消失在夜幕中。 #说好的弱女子呢?呵呵# #我的小伙伴能文能武简直帅呆了# #论战五渣的外表与武力破表的内在# “所以说你的哥哥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而且你的父亲并不知道?”迦梨一边啃着烤制得香喷喷的羊腿,一边笑眯眯的望着坐在一旁的少女,“呐,谢谢你将我救出来啦!” “其实你也用不着谢我,我这样也是为了自己罢了。”娑罗室伐底今日换了一身孔雀蓝的长裙,身上装饰着被处理过后的孔雀尾羽装饰,耳边垂着一串青金石的流苏,磨成米粒大小的石头温顺的垂落在女子耳畔,在阳光下露出绚丽的光,“我和我的父亲都不愿意两个城池迎来战争,但是我的哥哥却一意孤行,只是你就藏在这里真的不回去么?” “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是怎么能够让雅利安人这样嚣张下去?既然胆敢挑衅我们,就要有勇气面对摩亨佐达罗的怒火,更何况,你要知道其实作为一个女子想要压制城里的那群老顽固还真的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迦梨穿着一身褐色的长袍,一头浓密的长发被她一剪刀剪短,头上戴着一个粗纱的头巾,看上去跟城里任何一个普通青年没有区别。 自从那日娑罗室伐底将她从小楼救出来已经过了三天了。 第一天她跟着娑罗室伐底躲在城主府,阿蒂亚吉特也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居然就被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虽然他已经让很多仆人去寻找,但是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底盘人手也要受到限制。 但是很快两个姑娘就意识到城主府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这里使用的女奴和男仆都是经年的老人,哪怕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是入府经过许多年的,甚至很多奴隶都是以前战俘的子女,他们几乎一出生就被培养成仆役,而迦梨,旁的不说就一双白白嫩嫩的手就可以知道这货绝对是担任不了女仆的角色。 最后两个人商议还是让迦梨打扮成少年人的模样,重新采买奴隶充作航海人家的小少爷,不过好在迦梨学东西向来学的杂,对于一向海上商贸的知识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可惜了她身上一文不名,多半是依靠着娑罗室伐底,只可惜小伙伴也没有余粮,她的衣食住行都由城主府负担自己手上需要花钱的地方并不多,在萌生了想要掌握城主的位置也不过两个多月,能存下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再加上之前为了救人已经花费了不少在其中,能够剩下来的大概也就是十多个金币。 素日里对钱财一向不放在心上的两人第一次生出烦恼来。 最终还是娑罗室伐底再次贡献出自己的一套珠宝变卖了帮助迦梨。 #一辈子的好朋友# #虽然我只有一个小伙伴,但是能够抵得上一千万个小伙伴# #同富贵d共患难,我的小伙伴不要太贴心# “对了,你给城主送信了么?”对于小伙伴毫不客气就将一头长发剪成现在这样,娑罗室伐底心里满是钦佩。 “恩,已经送过去了。”对于这一点儿迦梨并不是很担心,她迅速联络上了潜伏在哈拉帕城池中的探子,而这一切她并不打算告诉自己的小伙伴,虽然对方真心的帮助让她很是感动,但是她要为自己的子民负责,尤其是这些潜伏在其他城池的探子,他们背井离乡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一不留神就可能投入阎摩的怀抱,她不能因为一时之间的感动就做出伤害他们的行为,那个样子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城主。 “父亲若是知道真相大概会很伤心吧。”两个同样年龄段的少女并肩坐在阶梯上,夕阳落在她们身上,在金色的光芒中她们甚至能够看到彼此脸上细细的绒毛,迦梨微微扭头,她清晰的看到对方眼中含着的浅浅的忧伤,那是一种即使同为女子的她看了也会生出觉得惊艳的凄婉,像黎明时候初绽的睡莲,带着夜晚褪去的深沉和清晨到来的希望,有一种致命的美。 收到迦梨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阿宅正在屋子里查看这个月的税收情况,经过将近三轮的清查,虽然没有能够及时找到妹妹的消息,但是没有收到消息总比收到坏消息来的好,虽然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若不是他的身体向他发出警报,大概他此时此刻已经跟着伊夫特哈尔去了军营。 “你可以放心了。”带着冬日微凉的晚风进到屋子里,伊夫特哈尔上前轻柔的吻了吻爱人的面颊,“妹妹逃出来了,她现在跟娑罗室伐底在一起,还借了人家小姑娘几乎所有的积蓄。” “真的?”心头的石头瞬间落地,阿宅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那她现在在哪儿?” “还在哈拉帕城池中,装作一个出海商人家的小少爷。”伊夫特哈尔微笑,盘膝在阿宅身边坐下来。 “既然安全有保证就是好的。”阿宅点点头,对于自家妹妹安全了还不回来的行为并没有表示不满,实际上阿宅是很赞成的,雏鹰养在身边日子久了即使训练的再严密从长辈那里学到的东西再多,也比不上放她出去自己体验来得真实可靠,“不过既然有人作死,我们也不能放任下去,出兵雅利安人建立的新城,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这样巴不得我走?”伊夫特哈尔将头搭在爱人肩膀上,伸手抱住怀中人的腰,有几分悻悻然。 “避免夜长梦多啊。”阿宅见到爱人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撒娇,忍不住心头微暖,他笑着微微侧首吻了吻对方的面颊,又伸手安抚的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像个大型犬一样的伴侣,神色说不出的温柔,“等到这次把雅利安人的新城打下来,我就把城主的位子丢给迦梨,我们也去出海,好不好?” “天啦,宝贝,你真的让我太感动了。”伊夫特哈尔有一瞬间的怔忡,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与对方初相识的那一年,他们也曾甜蜜的想要环游世界,可是最终却被自己毁了,这些年能够跟爱人重逢,再次与之朝夕相对,即使爱人一直包容着自己但是他仍旧心生忐忑,甚至在睡梦中惊醒,他麾下的士兵从来没有想到他们视若神明的老大竟然有这样深沉的不安和焦虑埋藏在心底,而如今爱人顺口而出的承诺却仿佛一道温润的泉水,抚平内心起伏的沟壑,变得平静、安然。 下一刻,阿宅不由惊呼,他被眼神灼热的爱人一把抱起,下一刻铺天盖地的亲吻缠绵的如同细雨落在额头、嘴唇、肩膀、胸口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势不可挡的倾略性和缠绵不绝的爱意扑面而来,令人神魂颠倒沉醉其中,只想着和最爱的那个人融为一体。 次日清晨,阿宅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他看了看自己满身青紫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瞪了一眼端着食物走进来的某人,刚一想着下床,却腰肢酸软连指头都没有力气。 “对不起。”这些年来顾及到爱人孱弱的身体,两个人在这方面还是相对比较克制温柔的,谁知道作业太激动就忽略了伴侣,实在太不应该了。 “没事。”见对方垂头丧气的样子,阿宅不由微微笑着握住单膝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爱人的手,带着几分羞涩地轻吻对方的眉心。 “我们在今天傍晚出发。”伊夫特哈尔有几分恋恋不舍的吻了吻爱人的指尖,“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保证凯旋归来。” “好,我等你。” 第130章 cHapter8 当摩亨佐达罗出征的消息传来,巴霍巴力震惊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惊讶的看着对方大大咧咧的率领着上万只象军以及数不清的骑兵和战车,浩浩荡荡朝着雅利安人建立的新城过去——在那里他们遇到了曾经最大的问题,横渡恒河。 对于很多生长在河流旁边的文明来说,学会泅水和利用河流生存几乎是他们的本能,但是要想将这样大规模的军队集体运过河水这在过去至少是个困扰了诸多城邦想要扩展的难题。即使他们的士兵并不晕船,但是对于乘坐的战马和战象来说显然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阿宅付出了极大的心力,可以这样说在过去十年的时光里摩亨佐达罗兴起了一门特殊的手艺人,他们被称作兽医,这些人被城主府直接授予官职进入兽医署,他们经过同意的考核之后分门别类的对不同的动物进行研究,除了常见的受人尊敬的牛,最重要的就是军营里的大象和马匹。 恒河很宽广,水面崩腾,气势磅礴。这个时候的恒河比起后世来说更为深且清澈,水势也更为浩大,但是这一切在拥有着强大的海军的摩亨佐达罗城池来说都不是问题,虽然他们拥有的是最古造的造船技术,但是感谢伊夫特哈尔强大的记忆力他居然手绘了很多建造极其巧妙,结构远远胜过这个时代的船只。 早在大军正式出发之前,伊夫特哈尔就下了命令,他命令先行的部队早在前一夜的时间就渡河而去前往进行打探。 他们并没有使用宽广的木船反而选择了两头翘起的独木舟,行船的速度像离线的箭,接着朦胧的天色达到对岸,他们的目标是探明新城的军力分布,并且为后来的渡河做支撑。 当伊夫特哈尔率领的大军到达恒河岸边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出发的第三日黎明。 东方泛起鱼肚白,驯兽的士兵驱使着大象和马匹踏上宽阔的甲板,来自水波的腥味和充沛的水汽让这些动物变得有几分兴奋,但在驯兽的士兵的驱使下还是在短暂的骚乱之后迅速的回归了正常。 渐渐地天边呈现出一种渐变的色彩,杏黄、粉红、橘红直到变成一种令人震撼的金红色,太阳的光芒毫不吝啬的从头顶洒下来,扬起的风帆如同巨大的白色的旗帜朝着对岸行驶,伊夫特哈尔的座船一马当先,阳光将船帆染成了瑰丽的金色,站在船头的男人身材高大健壮,他迎着东方,扬起手中的长刀:“出征!” 跟在他身后的万千士兵齐齐发出呐喊,他们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水波的声音,向周围的城市昭示着摩亨佐达罗无与伦比的强大。 摩亨佐达罗的出征并没有掩人耳目,相反他们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始终坚定的踏上征途。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让周围的城市心头震动。 阿迪亚吉特很担忧,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哪怕当年他心爱的姑娘被她的母亲处死,带给他更多的是悲愤而不是恐惧。 可是现在,他感到了恐惧。 作为一个在政务上并不是很有天赋,但是在军事上却自有其特色的男人来说,阿迪亚吉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亲手缔造的城市的短板,那是一个只花了十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聚落发展成的一个城市,因为最初对金币的缺乏,它的防御工事可以说十分的薄弱,虽然在后来他们的经济慢慢上来的时候他们也曾对城市进行扩建和修缮,但是这样的城池是远远不能够抵御摩亨佐达罗十多万的军队,而且当中还有杀伤力极大的象军。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自己的城市。 更不要说新城的兵力上远远逊色于这些老牌的城市。 新城的主要人员构成是雅利安人,流落到这些地方的村民以及被收纳的附近周围几个城市的罪犯,他们的人口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女性的来源过于稀少,几乎可以说只有原本的雅利安人,但是青壮年的男性却一直在增加,阿蒂亚吉特很难过,他在最开始尝试着用较为温和的手段来处理,但是隔着恒河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离开自己生活的城池前往另外一个,尤其是新城在最开始十分的贫瘠,即使是在哈拉帕平民窟的女人们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否则她们也不愿意就这样前往新城。 在那之后阿蒂亚吉特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他让手下的人前往哈拉帕城、摩亨佐达罗以及其他的城市她们扮成强盗掳走生活在贫民窟或者周围村庄的女人,这些女子因为自己所处的环境即使失踪了也不会有更多的人去关注,虽然后来在摩亨佐达罗越来越艰难,但是在其他城市他们总是能够找到足够的适龄的少女。 但是阿迪亚吉特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些年来他们的城市一直有新生儿的诞生,但是他们始终在人口上还是极度缺乏的,这也就导致他想建立一直像样的军队都显得尤为艰难,尤其是对比对方浩浩荡荡的十多万人,他的军队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万人多一点儿。 更让他觉得要命的是自己也许根本就没有可能赶回去,考虑到对方封锁了十几公里的河面方便渡过河口,但是他仍旧决定回去,即使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埋骨同一个地方,大概也是一种幸运。 战役结束的速度远远超过阿迪亚吉特的预计。 即使他比对方提前一天到达,即使他很认真的做出了抵抗的部署,然而结局依旧不以人的意志转移。 对于雅利安人来说这是他们生存了许久的地方,从小小的村落到中型的聚落再到大型的城市,新城的建立几乎是他们信念凝聚的实体化,象征着他们族群的兴盛,也因此在面对摩亨佐达罗的征战他们抵抗得尤为坚决。 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言却绝非如此。 那些被放逐的罪犯,对于曾经带过的城市怀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深刻的怀念和仇恨,失去故土被亲眷抛弃的悲哀,新的城市对于他们而言像一个新的收容所,过往的痕迹让他们甚至不敢对哪一所城市付出更多的情感,因此在面临曾经的朋友或者说亲人的军队的时候,他们强烈的纠葛在一起的情感往往让他们无所适从。 而对于那些自动聚集过来的人来说,他们没有很强烈的族群的观念,也没有对城市所谓的深沉的眷念和爱意,所以他们可以说是最早的放弃抵抗准备逃亡的人。 象军建立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果然威势赫赫。 大象庞大的身体朝着城门撞过去,锋锐的象牙迅速的刺穿对方的身体,甚至很多人死在大象的象蹄之下。 拜阿宅之前想的主意所赐,这些大象几乎是伴随着火焰生长起来的,虽然它们本能中还是对火焰有着天生的惧怕,但是至少不会一见到火光和巨响就惊慌失措,更不要说它们都披上了厚厚的铠甲,一个个就像小型的移动堡垒。 “主人,我们走吧。”那是跟在他身边的奴隶,他给对方取名阿亚,这个高大的青年沉默得如同一块石头,在平日里甚至无法感知他的存在,而现在对方却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主人,说出这么多年来第一句干涉主人决定的话。 “阿亚,你爱我,对么?”阿迪亚吉特伸手抚摸青年的头顶,在众多城市中男奴是没有留长发的权利的,因此他能够轻易摸到对方光滑的头皮,甚至接触到那些威威冒头的发茬。 “主人”阿亚咬了咬厚厚的嘴唇。 “可惜我不爱你。”阿迪亚吉特仿佛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他弯了弯嘴角眼神有几分飘忽,“我的心早在十多年前跟随着我的爱人死去,而如今我的肉、体也要随她而去,阿亚,我放你自由,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奴隶,不,应该说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 “主人。”阿亚惊恐的抱着对方的双腿,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惹来主人的嫌弃。 “你看,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阿亚。”青年轻轻笑了,他拽开对方的手,转身从被攻破的城楼一跃而下。 “不!主人!”悲伤的奴隶嘶声竭力的大喊,他想也不想紧跟着对方跳了下去。 飞速而来的大象很快将两人淹没,原本在城楼上拼死抵抗的士兵在青年放弃之后几乎溃不成军。 当太阳从西方垂落,恒河水被鲜血染得通红,伊夫特哈尔站在新城的城楼,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刀刻版的五官上,有一种锋锐的美,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在摩亨佐达罗的爱人,这一世他们终究不会食言。 第131章 伊夫特哈尔番外 “提到古印度的历史大概没有人能够忽略千年前的‘恒河之战’,这场战争几乎可以说是改变了整个恒河流域的历史格局,在这里出现了第一个完整的王国,出现了人类历史上真正意义的第一任女王迦梨以及第一位女执政官兼王后娑罗室伐底,这两位优秀的女性以其极为杰出的才能统治了整个横河流域。 但最让人惊叹的还是从考古发掘出来的关于那个时候的城市和及其高度发达的文明,直至今天,恒河河祭仍旧是一向及其神圣的传统,而这个传统持续了六千多年,而恒河河祭最初的起源就是来自‘恒河之战’,传说当是摩亨佐达罗的王夫伊夫特哈尔在攻下新城之后回到摩亨佐达罗选择了跟当时的城主后来的伽蓝王靳一起出海远航,当他们再次乘船经过战场的时候,却发现恒河水始终呈现出鲜血一样的红色, 当时的伽蓝王见了心生悲悯,于是他制作了最初的法器用以祭祀战死的英魂,而随着整个祭祀礼仪的完成,恒河水恢复了澄澈的绿色。然而一年之后当他们再次回到摩亨佐达罗经过恒河的时候又发现河水变成了鲜红色,于是伽蓝王再次祭祀,而这一次在他祭祀之后河水却没有回复原来的色彩。 悲伤的伽蓝王不由自主的向上天发出祈祷,他表示他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来使得这些英魂平息,于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和王父伊夫特哈尔手执明灯踏入河水中,随着他们的步子,河水从中分开并且回复颜色,从那之后每天夜里人们都会进行祭祀以告慰那些曾经葬身在河水中的灵魂。” ——古埃及书 从伊夫特哈尔出征之后阿宅心里就始终带着几分担忧,他信任爱人的能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因此心生忐忑,大概是因为太爱的缘故吧,一生情感尽数赋予一人,生生世世已然成为一体。 他几乎每天清晨都会站上城楼眺望远方希望能够第一眼看到那个凯旋归来的人。 然而这一次伊夫特哈尔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在离开半个多月之后再次出现在阿宅面前。 那是一个及其晴朗的日子,飞鸟在湛蓝的天际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他的爱人率领着十几万大军兵临城下,将士兵托付给迎过来的兰乔和拉杜,某人带着一小队人迎接着阿宅下来。 “不负城主托付!”为首的高大的男人从大象背上一跃而下,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从城头快步走下来的男人,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那不是他第一次微笑却让跟在身后的副官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第一次见到自家老大笑的如此甜蜜动人# #十万人前秀恩爱,还能愉快的做朋友么# #说好的严肃高大上的凯旋仪式忽然充满了粉色泡泡# “哥哥。”就在两人甜蜜对视的时候,总会有人不解风情的冒出头来。 “迦梨。”虽然在很久远的现代仍旧有很多妹子剪短发,但是对于脱离那个时代很久的阿宅来说看到妹子剪成短发并且还是自家萌妹子,他忽然有种人设崩了的感觉。 #对不起麻麻,我把妹妹养歪了# #论从萌妹纸变成女汉纸的可能性# #那些年说好的美少女# “哥哥,嘿嘿。”一身合体军装的少女笑意盈盈的将一旁穿着水绿色纱丽的妹子拉到跟前来。 “美丽的女孩,感谢你对我妹妹施出援助之手。”阿宅温和的冲少女笑了笑,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对方的处境,巴霍巴力是极其自负的存在,结果他的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建立一所新的城市报复自己最终却战死沙场,而这一切却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识破了兄长的打算,而让他颜面大失的是这两件事情他居然在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 “迦梨是我的朋友。”娑罗室伐底揭下面纱有几分羞涩的红了脸。 “实际上我们是爱人,哥哥。”迦梨说着在对方面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一路过来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吧。”阿宅面色一僵,有几分僵硬的转移话题,实际上虽然迦梨的话说的简单,但是在他心里无异于掀起一场风暴。 #女主和女配在一起了# #原来我的妹妹喜欢妹纸# #当男主被女配取代# 他自己都喜欢同性自然对妹妹的选择无可指摘,至于城主的传承,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从来都不仅仅是专注于血脉,他只是担心,从现在来看摩亨佐达罗超越周围城邦成立王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那个时候当哈拉帕与摩亨佐达罗对立,这对年轻人又该何去何从。 “还在为妹妹担心?”战争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伊夫特哈尔虽然没有受伤但是精神消耗极大,又去了哈拉帕接回妹妹与巴霍巴力周旋一大圈,饶是强悍如他此时也疲乏的躺在阿宅的腿上,有气无力的闭着眼睛。 “是的。”阿宅伸手慢慢的梳理着爱人的头发,帮助对方缓解疲劳,“摩亨佐达罗的发展已经停不下去,跟哈拉帕迟早都会有一战,那个时候她们怎么办?” “迦梨和娑罗室伐底不是你跟我。”伊夫特哈尔握住爱人的手,“她们比我们阳光比我们快乐也比我们勇敢,所以你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在意,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你说的对,我应该对她们多一些信任。”阿宅忽然觉得爱人说的很对,更何况对方选择了的路,他终究是没法代替对方走下去,即使那个人是他疼爱的妹妹,“你之前说等你凯旋归来我们就离开摩亨佐达罗去旅行,等明年春天到来我们就离开吧。” “好。”伊夫特哈尔微微一笑。 “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对迦梨进行最后的特训。”阿宅想到妹妹可能出现的表情不由笑出声来。 自从一回来就将自己和娑罗室伐底的消息告诉哥哥,迦梨心中带着几分忐忑,但转念一想,爱人都抛弃了所有跟着自己离开,自己又如何能够辜负她的真心。 “很多年前我跟伊夫特哈尔举行婚礼的时候你才这么大。”阿宅说着笑着比划,“转眼间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还找到了自己想要度过一生的人,说真的我很高兴。” “哥哥,对不起。”迦梨像幼时一样在兄长跟前跪下,将头靠在对方膝盖上,“之前的经历是我让你担忧了。” “摩亨佐达罗的未来交给你了。”阿宅笑着摸了摸妹妹短短的蓬松的头发,“我已经答应了伊夫特哈尔我们会在明年春天离开,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象着能够去到更远的地方,至少在我的身体状况还允许的条件下。” “哥哥。”阿宅的声音很温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迦梨却难过的掉下泪来。 “分离和重逢本来就是生命必须经历的过程,所以,迦梨不要太难过。”阿宅笑着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能够教你的这么多年已经差不多了,唯独在感情上,有那么几点儿想要跟你分享。” “哥哥。”即使镇定自若如少城主还是红了脸。 “永远都要尽可能的以真诚包容的态度对待你的爱人,眼睛看到和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有这么一刻阿宅恨不得将自身经历的或者是曾经看过的所有恋爱攻略都塞到自己妹妹的脑海里,可是最终他却只是干巴巴的讲了几句话。 在那之后很多年里除了迦梨攻下哈拉帕城的时候她的兄长们都如同他曾经说过的都没有再回来,她也始终按照兄长曾经告诫过的话以真诚和爱对待自己的爱人,哪怕后来对方出任权势煊赫的执政官,她也始终信任着对方,而这也让她们携手度过帝国最艰难的时光并开启之后数百年的辉煌。 那个时候她却没有想到那是她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直到在她年迈的时候才在遥远的恒河起源处发现了两个人合葬的坟墓。 Chapter 9 却说盘古开天之前,鸿蒙未判,宇宙中充满了混沌之气,浩浩荡荡,古朴苍茫。 在这了无边际的混沌中央却生着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这莲花生有二十四瓣,当中结着莲子,又有莲叶五片,在这浩浩乎乎的混沌之气中茎叶伸展,微微摇曳。 而在混沌周围无数的混沌之气飘飘忽忽形成一个个巨大的茧,随着日久天长,这些巨茧纷纷炸裂,三千魔神从中孕育而出,这三千魔神各掌大道三千之一,生来就有无上神通,但大多天性好斗,在这空空荡荡的混沌之中相互厮杀,也有性子沉寂得万千年都自行参悟一步不动。 也不是没有魔神往混沌中央光华天成的青莲靠过去,但无一例外都会被混沌之气隔绝在百万里之外,天长日久大家也就不去寻找这混沌青莲的麻烦。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混沌中央,气息巨变,无数混沌之气聚集在当中,吞吐明灭生生不息,下一瞬混沌震动,莲子绽开,当中站立着的男子气势巍峨,手执开天神斧,而随着他的出生混沌青莲分裂开,花瓣、莲叶、莲茎、更有莲蓬中孕育的另外五颗莲子分别散落在这混沌当中各自演化等待日后机缘。 神念一动,男子登时明白大道之下自己身负开天辟地之职担演化万物之责,名为盘古,自此之后将近一会元的时间,盘古在这混沌中央参悟自身所得二十一道鸿蒙紫气,其气息一日比一日深沉。 这一日,仿佛无形中有什么推动着,整个混沌都沸腾起来,无数神魔不由自主的朝着混沌中央飞过去,就在这旋涡的中央盘古猛的大喝一声,开天斧飞斩而出,无数魔神被这浩然之气所伤,发出凄厉的哀嚎,更有靠近中心的几个顷刻间便神魂分列,肉身打散消逝得一干二净。 在这剧变之中混沌中央却生出一方世界,搅动得整个混沌越发支离破碎起来,三千混沌法则动荡不止,内中生出杀机无数,无数魔神消灭在开天斧之下,其煞气惊人悉数被分裂开的混沌青莲莲茎吸收,当三千魔神被盘古斩杀大半,他却发现自己开辟的洪荒世界却在慢慢的闭合。 他心念一动,当即跃入洪荒世界以自身为柱,足踏大地头顶青天将这天地撑开。他每天生长一丈,等到洪荒衍化日益稳定,盘古的身躯已然极其庞大,然而此时的洪荒世界却是一片荒芜冷寂,在混沌湮灭洪荒生成的过程中盘古耗费心里却没有更多的办法能让自己开出的天地孕育出更多的生灵,而他停止生长已经数千年。 “道友。”远远从混沌中有一男子飘然而至,来者紫衣飘飘,容貌非凡,盘古感应到对方与自己均为准圣修为,心中已默认对方定为三千魔神中躲过大道命数活下来的几个,又感念对方并不杀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亲切来,当即呼唤到,但此时他身形庞大话音出来仿若从天边传来,在天地间回挡却越发显得洪荒寂寂,了无生机。 “盘古道友。”紫衣男人气质萧疏,渊渟岳峙,面容清俊,皎然天成,他走至跟前微微一笑,“在下寒乙,道号鸿钧,今日至此乃是有事相求。” 同为三千魔神,盘古掌力之道,行开天辟地之能,然而鸿钧却掌造化之道,盘古以力证道开辟洪荒然而洪荒此时却极为贫瘠,要想演化万物非造化不可。 “吾自诞生至今三个会元,掌造化之道,混沌三千魔神难以为友,道友于两会元前由混沌青莲所孕育,道友出世青莲裂开,吾得造化玉碟至准圣修为,又得道兄胞弟为伴方至准圣巅峰,如今道兄以身证道,吾自当以造化玉碟相助,然而道兄胞弟却至今未能化形,还望道兄相助。”寒乙提到那未化形的莲子神色温柔却不知道听到他这番言语的盘古心头是如何震动。 盘古自知自己宿命乃是身化洪荒,虽然有大道算计其中然而他却也心甘情愿,即使他知道自己注定看不到洪荒日后繁荣的景象。然而现在却听得鸿钧说自己有一个胞弟,他心中蓦然生出极大的欢喜,“道友你说吾有胞弟?” “道友由混沌青莲孕育,而靳亦是莲子生出的灵智,如此看来也能算作是道友胞弟。”却原来那日混沌青莲莲蓬中除了盘古另生有四个莲子,其一为双生莲子,一分为二一半化为三十六品净世青莲,一半则生出灵智陪伴在鸿钧身边;其二为十二品功德金莲;其三为十二品业火红莲;其三为灭世黑莲,为同为三千魔神的罗睺所得,被其炼为法宝。 “靳?”盘古的声音响彻天地,带着欢悦和感激,一双巨大的眼睛往下直视着鸿钧,后者微微一笑袖袍飘飘一枚青色的莲子飞到半空中。 “兄长。”莲子欢喜的在空中划过圆圈,童稚的声音通过神念径直传出来,带着一种纯然的喜悦,扑腾着想要朝自己的兄长飞去,然而盘古到底已经成为巨人,他一呼一吸之间都能将小小的莲子推出百万里外,“兄长?” 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怎么扑腾都不能扑腾到盘古跟前,小小的莲子有几分疑惑还有几分沮丧,是因为兄长不喜欢自己还是因为自己跟兄长实力相差太大才不能凑到一起,然而它到底是生出灵智一会元的先天灵物,即使一直不能化形但其心智能力并非一般幼年期可比,当即飞回鸿钧身边,带着几分可怜地唤道:“寒乙。” “你叫靳?”盘古放低了声音,虽然在这空旷的世界仍旧听着像雷鸣。 “是的,兄长。”与三千神魔由混沌生养而成不同,盘古与莲子都是由混沌青莲孕育,虽然当初它尚在懵懵懂懂之中,但是彼此之间熟悉的气息让莲子心生亲近,这跟与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寒乙不同,虽然到现在他其实并不是很能明白这当中的区别。 “吾自出生只吾一人,如今却能得见胞弟,此生无憾,还要多谢道友。”盘古爱惜的注视着眼前没有化形的莲子,心中说不出的柔软,许多年前独战三千魔神的时候他不觉得难过;等到后来开辟了洪荒世间寂寂,他知道身死道消以自身化万物的宿命亦不觉得难过;可是在今日,得知自己仍旧有一个胞弟,他却忽然觉得心底难过,若是早知道是否自己仍旧可以多陪伴对方。 “靳与吾有缘,道友无需挂怀。”寒乙微笑着看着在天地间自由闹腾着的莲子不由微笑。 “道友所托之事亦是吾之责任所在,身为长兄未尝有一日照顾幼弟,是吾应该多谢道友才是。”盘古肃容道,“吾之所期道友已经知晓,还望道友在吾身死道消之后照顾胞弟。” “道友放心。”寒乙拱手答应,“距道友证道之日尚有千年,吾与靳栖身附近,与君论道。” 原来当日混沌青莲应大道毁灭三千魔神而孕育盘古,其后力竭所孕育四个莲子本来为先天至宝不为天道所容,然而大道混淆天道初生,方才予那莲子得一线生机生出灵智,然而到底跟脚非凡要想化形实非易事,即使它跟在鸿钧身边超出一会元的时光生出灵智,又得鸿钧传道,有所领悟,修为至大罗金仙巅峰却始终无法迈入准圣化形成功,然而它天性开阔,心智坚韧并不着急只想着只要伴在鸿钧身畔做一生一世的莲子也是甘甜,却不想后者心中暗自焦急不已。 然而要想这莲子化形何其艰难,也多亏鸿钧想到几乎屠尽三千魔神的盘古也是青莲出生,算起来跟自己身边的靳也是同胞兄弟,又借造化玉碟推衍天机,方从盘古化生万物觅得一丝机缘,当即带着莲子穿过杀机弥漫的混沌空间寻到洪荒世界,其中艰险不一而论。 在那之后的一千年时光里,鸿钧和盘古论道,两人相互印证己方之道于当中又颇有感悟,就连在一旁听着的莲子也获益匪浅,只是到了后来以他的境界确实听不明白了,只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梦到些什么却又说不清晰,而一旁的两人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由心生柔软,只觉得这大概是这一生最欢悦平和的时光。 然而不论盘古如何拖延,鸿钧如何盘算,靳如何舍不得千年时光终究弹指消逝,到了盘古以身证道的日子。 “兄长。”靳被鸿钧收入广袖之中,纵身朝着洪荒边际跃去。 “靳。”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同胞的弟弟,会在自己手掌来回穿梭会爬上自己脊背来来去去的弟弟,猛的闭上眼睛大喝一声,再次睁眼万千霞瑞自他背后升起! 随着盘古的变化,洪荒世界逐步跟混沌宇宙化为一体,在这过程中鸿钧猛一扬手掷出造化玉碟,万千霞光带着盘古自身的生命力滋润着这个原本贫瘠无误的世界,经过造化玉碟的洗练更为纯净也更为生机,盘古终于力竭而亡! 他的左眼化为太阳星,右眼化为太阴星,头发化作天幕上万千星辰;他的气息变成风雨云雾,鲜血变成江河湖海,肌肉变成沃野千里;他的牙齿变成金石,精髓变成珍珠,脊梁更是化为天地间的支点不周山;而在他倒下之后身体逸出三道清气和十二道浊气,清气往昆仑而去,浊气则往南边去。 而原本组成世界的风火水地四大母气也在这当中各衍生出一只生灵,后天火精的元凤,后天水精的祖龙,后天土精的祖麒麟,却没想到风之母气力有不逮混合后天金气生出一抹魂灵。 第133章 cHapter “兄长!”莲子猛得从鸿钧袖袍中挣脱出来,下一刻天道降下功德,鸿钧占三分,盘古化成的三清与十二祖巫等占两分,唯独莲子独占五分,接着这五分功德,即使莲子因盘古逝世心神动荡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化形。 鸿钧见状袖袍一挥,登时布下阵来替他护法。 莲子这一化形可谓十分凶险,他的存在本来就不被天道所容,然而趁着大道和天道相互争斗的时候开了灵智并且又得鸿钧指点修为一路上涨,待到后来跟盘古相认,盘古虽然被天道算计然而其开天地化万物之功德非后世所能相比,而盘古和鸿钧联手两人相当于反坑了天道一把,才有了莲子化形的机缘。 莲子自然不是那等懵懂之辈,心中明白这是兄长和寒乙的好意,一边流泪一边在心中运行化形的法诀,只想着待日后能独当一面定然要寻回能让兄长重生的机缘。 而另一边,鸿钧虽然知道莲子化形不易,但是心中的担忧到不算很多,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靳化形失败,但有诸多功德在身自然也不存在折损修为的说法,倒是盘古逝去前留下的眼泪化成的一汪湖水自然可以用作孕养靳原型的存在,当即抬手一招从东方招来一个湖泊,湖水清透灵气逼人,他鸿钧心中一叹将这湖泊摄入造化玉碟温养,心中盘算着要给自家莲子找些什么护身的法宝才是,实际上修为到了鸿钧这个地步,除了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罗睺还有几个躲过大道算计的魔神是完全可以在洪荒横着走的。 要庇佑靳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鸿钧终究还是担心会有疏忽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因此打算等着他闭关出来就带着靳去寻宝。 却说那先天母气是构成世界最根本的所在,由它衍化出的生灵自然也是非同凡响,那元凤、祖龙和始麒麟一出生便是大罗金仙的修为,此时洪荒中生机勃勃,各色生灵飞禽走兽都繁衍生息。元凤统治飞禽,执掌天空;祖龙统治鳞甲,执掌海洋;始麒麟则统领走兽,执掌大地;而那风之母气混合后天金锐之气衍生出来的生灵却因为先天不足连肉身都不能凝聚,只能在天地间飘飘荡荡,好不可怜,被鸿钧看见一时心软想着给自家小孩儿添一个伴儿也就将它收下。 那生灵虽然先天不圆满但来历不俗经鸿钧点化更是一心一意朝着鸿钧,等听到说是为了陪伴正在化形的莲子,心中也不觉得不满反而生出欣喜。 它性子实在带了几分痴性,用后世的说法就是一根筋,只觉得自己本身能存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它虽然修为仅有地仙甚至没有肉身但本身见识还是不俗的,既然自己都看不出收留自己的大神的深浅,想必对方更是不同寻常,正担心自己发挥不了作用被抛弃,如今听得自己还有用处,只恨不得莲子立刻化形成功它好上前认了脸孔。 “寒乙,寒乙。”就这般等待又过了一千年,这一日天地间光华流转,霞光阵阵,鸿钧见状从外收回阵法,从中走出的少年丰神秀逸,朗然照人,一身白衣上面绘满青色的莲花纹饰,他笑着扑入鸿钧怀中,“你看我化形成功了。” “不错。”鸿钧见他笑的欢喜面上也不由露出笑来,“你如今突破准圣,又化形成功实在值得庆祝,如今洪荒生出万千生灵,合该好好看看才是。” “寒乙你说的对,虽然兄长不在了,可是我总要替他好生看看的。”说道这里少年再次落泪,他原本对洪荒世界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如今陪伴在自己身边近乎千年的兄长为了洪荒身陨道消他心里对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生出几分憎恶,即使他知道兄长其实是心甘情愿并且真切的为整个世界的诞生感到幸福欣慰,但另一方面,他虽然满心不愿意,但终究承诺过要替兄长好生看护着这个世界当即忍不住嚎啕大哭。 “靳!”经过混沌中厮杀后活下来,即使鸿钧的道是造化,是衍化生机,但他本性却是铁石心肠,冷眼看穿,心里唯一的一点儿柔情也给了这个陪伴在身边已经分不开的少年,如今见他泪落,饶是他杀伐果决的性子也不由生出几分慌乱来。 “寒乙,我只是可惜,这世间如今如此繁盛,草木葳蕤,生灵和谐,可是,可是我的兄长,他却没能够亲眼看看。”靳扑入鸿钧怀中一阵呜咽,他与净世青莲算是同胞,性子里天性带着几分冷寂通透,从当年懵懂到如今最重要的人莫过于鸿钧和兄长盘古,此时未经过世事露出几分天真,只晓得悲伤了要落泪,高兴了要微笑,虽然一身修为不俗,但大多都是靠着鸿钧和盘古遗泽而得,自身却并没有经过很多磨砺。 “盘古道友是心甘情愿的,你若是太过悲伤反倒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鸿钧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脊背,声音温和。 “既是这般我们合该好生四处走走。”他此时还是小孩子脾性,情绪来得快也去的快,被鸿钧这样一安抚自然也就很快欢欢喜喜了。 “老爷!”那生灵虽然知晓身边两个生灵来历非凡,但直到此时此刻才从两人的交谈中窥出一斑来,当即乐滋滋的上下飘动。 “你是什么东西?”以往跟在鸿钧打交道的多是一言不合就相互开打的混沌魔神,那些人的修为不是大罗金仙便是准圣,甚至不少在准圣中期,而他们各掌一门法则,实力雄厚远非如今洪荒生灵所能相比,也因此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弱小的生灵,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来。 “我我是先天风之母气与后天金锐之气交感孕育而成。”靳与盘古同源,洪荒中的生灵多收益于盘古,对于靳自然而然也就带着几分亲近,这金灿灿的魂灵当即欢快地围绕着两人转来转去。 第134章 chApter9 “你可有名字?”靳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魂灵,不由伸出白嫩嫩的手指调皮的想去触摸对方。 “我没有名字,老爷给我取一个名字可好?”这小家伙也不怕生,当即朝着靳的手蹭了蹭道,“我也想要一个威风的名字,像元凤、像祖龙、像始麒麟。” 洪荒中的生灵名字都不能随意取,大多数都是天生天养就有,这是法则刻在他们命运中的痕迹,靳虽然单纯但并不是傻子,横手插入其他生灵的命运总会结下因果,因此听到小家伙的想法他虽然心中愿意却含着几分忐忑。 陪伴在鸿钧身边渡过这样漫长的时间,鸿钧如何不明白小孩儿在纠结些什么,当即笑道:“他与你一样都是本不容于世的,如今你为他取名倒也是一桩缘分。” “既然这样你就叫夏吧!”靳想了想,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给对方取这这个名字,但是冥冥之中气机牵引让他毫不犹豫的为对方订下这个名字,“你也不能化形么?” “是呀,大概是因为我太愚笨了。”夏叹息一声,它想想跟自己同时出生的同伴们,元凤化形之后红衣猎猎,荣光惊人;祖龙则着蓝衣,衣裳绘满海浪图纹,英姿勃发;祖麒麟则身披褐色长衫,他本性属土,性子醇厚,容貌不比元凤昳丽亦不如祖龙英俊,但带着大地的厚重和包容颇有后世君子之风;唯独先天不足的夏,如今还是一个单纯的球。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好生修习自有化形的一日,就如我也是诞生了两个多会员才化形成功的,说不定你日后机缘到了自然也就可以了。”靳是第一次接触到比自己小的生灵说话间不由自主的模仿鸿钧和盘古,装成一副老成的模样。 “多谢老爷开解。”夏虽然先天不足但不是蠢货,听得自家老爷说自己竟然两元会才化形,心中不由啧啧称奇,他那里知道靳能化形是盘古和鸿钧坑了天道一把轮到自己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只是满心欢喜着期待着自己也能变成美人的样子。 “如今洪荒中可看之景颇多,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么?”鸿钧听得两人交谈心头好笑但又觉得小孩儿这样子着实引人喜欢当即也就默默隐了笑容生怕小孩儿看了生气。 “我却不知该往何处。”靳有几分闷闷不乐。 “不周山为盘古道友脊椎所化,在那里自然可以俯瞰整个洪荒大地,你可想去看看?”鸿钧了解自家小孩儿,知他挂念兄长,可他也知道这是盘古命运所在,倒是之前盘古遗泪化成的湖泊隐约还能探出些残魂来,只是如今借着造化玉碟温养,却不知道结局到底如何,因此他也就没有贸贸然说出来生怕自家小孩儿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番好心却埋下一桩祸事来。 “好。”靳乖乖的点头,那日他化形成功便将自己的原型炼化成一件宝贝,他此时性子憨直天真也没有想过用什么很厉害的法宝,只想着有个可以代步安息的地方,因此原身被炼化就成了一个移动的小楼,好在先天不凡防御可是一等一的精妙,比之混沌青莲莲叶化成的五行旗也不相上下,此时听得鸿钧的话笑眯眯的将小楼放出来。 那小楼分为两栋,合起来正是一个莲子得椭圆形,通体呈现玉一样的青碧色,上面布满莲花的纹样,左边是休息的地方,此时洪荒生灵虽然生出美的概念,但装饰上的确不算成熟,如靳这个小楼也就是多了几个蒲团,整体显得空荡荡的;右边的小楼则藏是藏宝楼,虽然里面并没有什么宝贝,但靳还是认真的在上面刻下带着法则的灵诀。 “不错。”鸿钧身上的法宝并不少,除了混沌至宝乾坤鼎和造化玉碟,另有太极图、盘古幡、诛仙剑、山河图、红绣球等,但到了他的修为除了造化玉碟和乾坤鼎,其余都没什么用处,实力到了他这个地步在旁人看来至关重要的法宝实际上也比不上自己对道的运用,造化既是化无为有,化有为虚,其可怕之处不下于罗睺的杀伐之道,“如今大荒之上生着不少灵植灵物,虽然大多数先天灵宝都还等待他的主人,到底还是有不少好东西,你若是喜欢存在你那藏宝楼里也是好的。” “好啊。”说到底在见识了盘古斧、乾坤鼎这些混沌至宝之后靳对这些宝贝还真没天大的贪念,即使是盘古斧在他眼中到底也是兄长用来开天的工具,而他性子并不好斗,甚至有几分疏懒,只觉得自己这个青玉小楼也甚是不错最起码能这东西也算得上半个混沌至宝,攻击力不好也得有人能打进来才是,可是一想到这洪荒世界是兄长所化,那这些个灵植灵物到底也是受了兄长遗泽,他看顾一二倒也可以。 话分两头却说当初洪荒生灵降生,元凤、祖龙、始麒麟各占据一部分领地,随着多年来的繁衍生息,整个世界变得越发的喧闹起来,最开始大家领地隔得遥远洪荒资源丰富倒也互不干涉,可是随着三族繁衍壮大,渐渐也就生出龃龉来。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可以说是三族之中最讲究的一个,在以前三族本生没有什么矛盾的时候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可是如今给元凤打水的飞禽就跟在此饮水的走兽争吵起来。 飞禽指责走兽不尊敬它们,明知是给族长饮用的醴泉居然放任小崽子在当中戏耍。 走兽则指着飞禽小气,不就是一汪泉水么?小崽子在当中喝点儿水又怎么呢? 类似这样的争执在洪荒中数不胜数,最开始大家还顾及着曾经是好朋友,出手还有些顾及,可到了气头上打出真火来时又有多少能停的下手,更别说还有一个修杀伐之道的三千魔神余孽的罗睺在。 在罗睺眼里,他恨不得这世间都是尸山血海,好方便他建立魔道,他走的又是杀伐之道,注定手上沾满因果,债多了不愁,对于挑拨三族关系沾得因果他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而他一身修为远远不是这些小家伙能够相比的,在这些争斗中随意出手,本来是轻伤的变重伤,重伤的直接就殒命,饶是元凤、祖龙跟始麒麟下了命令约束,也架不住队友不给力。 对于元凤、祖龙跟始麒麟来说他们跟脚不凡,修为更是一日千里,三族是开天之后第一波生灵,享有得天独厚的气运,他们一落地就是大罗金仙的修为,及至后来修为更是顺风顺水,若说有什么不足大概就是缺乏趁手的宝贝,但三人属性不同之前也做好约定若是寻得灵宝自己用不上的也就以物易物,到底互通有无,因此三个人很愉快的度过了一段蜜月期。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渐渐失控。 大概雄性天生都好斗,精力旺盛总是要有事没事儿的找事儿来做。 祖龙显然就是个中好手,他性子颇有几分花花公子的感觉,对于化形的三族妹子尤其是在几乎没有歪瓜裂枣的情况下总是爱出口调戏两句,但他到底心底颇有几分骄矜,总觉得日后找伴侣还要找一个跟自己门当户对的,说句简单的总不能自己想要探讨一下大罗金仙时候对法宝的运用什么滴,然后对方跟你说我今天终于修成地仙了,那根本就不能够好好的玩耍!因此也就只限于口上花花,但是架不住诸多鳞甲类的水族跟他们的族长一样爱脑补。 明明是跟这妹纸或者汉纸拉拉小手,结果传出去就是两个花前月下又怎么怎么了,如果洪荒世界有后世的论坛存在,那么很显然祖龙绝对是经常被挂墙头的一个。 #我家老大一夜七次郎# #扒一扒当年差点儿成为我家龙后的那些美少女or美少年# #龙总,龙总,我想跟你生猴子# 但是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祖龙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对元凤产生好感,看看对方微微扬起下巴,一双凤目闪着冷嘲的光的样子,哎呀呀,怎么觉得他怎么看都怎么觉得美美哒! #爱上了多年的好基友,人家却嫌弃我,肿么破?# #论霸道总裁一秒变痴汉的可能性# #那些年,我曾经渣过无数人,如今我终于被自己坑死了# 元凤是美人,虽然他是雌雄同体但是考虑到三族的情况他仍旧还是以雄性示人,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可以说是三族第一美人。 要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本来有皮囊比元凤好的就寥寥无几,这些生灵又不比他有气质,能够在气质上上胜过他的除了几个老怪物也没什么人,祖龙现在真心觉得自己够蠢,自己这样美美哒的小伙伴居然丢在一边不理不睬,现在好了吧,喜欢上了却被对方认为极度花心不可靠。 就在祖龙修身养性几百年好不容易向小伙伴证明看看我还是挺靠谱的时候,三族的关系恶化了。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仇怨越结越大,到了后来不可调和。 元凤不是没有考虑过接受祖龙,但是对方手上沾着太多族人的鲜血,他是一族族长,统领飞禽,他不能不为自己的族人考虑,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的追求者不少,可是没有一个像那个傻傻的祖龙一样在自己面前犯蠢,然而他们终究是缘分不够深吧,从他担任起族长的一天开始就必须背负着自己的担子走下去,即使要牺牲爱情,就让那个傻傻的龙做一个没心没肺喜欢调戏美人的蠢货,其实,也挺好的。 第135章 chapter9 在接下来几百年的时光里,鸿钧带着靳几乎走遍了整个洪荒。 他们去了北海,见海底有巨大的鳖,靳原本对这巨鳖很感兴趣,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青玉小楼跟对方背上生长的壳一样都是自身生出来的宝贝,然而当他看到无辜的水族被这狡猾的巨鳖以相当残忍的手法夺取性命,不由自主就生出不喜来。 因着对兄长的感情,在靳眼中这天地间生出的灵物都是享受了兄长的功德,既然能够活下来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当然他也知道事物有此消彼长的说法,这巨鳖以水族为食并不什么,但是为什么不能选择一种干脆利落的方式,将对方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最后剥皮抽筋实在可恶至极。 “他做尽恶事造下杀孽终究会有被清算的一天,如今水族也说不上全然无辜,一饮一啄自有其缘故。”鸿钧知晓身边的人带着三千神魔都没有的仁慈和悲悯,虽然并不是没有见过风雨但终究都在旁人庇佑之下,虽然知道和对于靳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此时鸿钧却很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够将青年护在身边一辈子。 后来他们去了东方山系,那里有长满青玉金石的山脉,靳看了觉得跟自己的青玉小楼相比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相似的,当即不客气的抓了一座山直接丢在自己的藏宝楼里,他莫名的觉得这东西很合眼缘。 再后来他们去了东海,在那里见到了白泽,对方有地仙修为,一身雪白,化形之后生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十分可爱,但偏偏就是这个看上去又软又糯的家伙居然知晓洪荒中许多生灵的特性,靳听着他唠嗑只觉得好玩儿极了。 等到他们将周围都游遍了最终决定去了不周山。 出乎意料这里灵气浓郁却并没有生出很多的生灵,靳看了一下身边这些生灵大多仅仅开了灵智,大多数都还没有化形。 “在想什么?”注意到青年微微走神,鸿钧不由微笑。 “他们大多仅仅开了灵智却不能化形,当年若不是你和兄长大概我也跟他们一样,你说,若是我将化形之术传授给他们如何?”靳有几分忐忑,这几百年的日子他并不是白白过去的,见了三族因为资源相争,他甚至也曾远远见过被追的狼狈不堪的三清,如今还茹毛饮血艰难生存的巫族,见的越多想得越多,心里的感悟多了修为也在慢慢增长,而随着修为的增长,也越发感受到天道不仁,同为在兄长身陨后生出的生灵,有的天生跟脚不凡呼风唤雨,有的却初开灵智艰难生存,说谁容易都不容易,也因此对于当年自己能够化形他越发明白当初兄长和鸿钧不易,做事也越发谨慎。 “你若是想自然就去做吧。”鸿钧笑着摸了摸青年的头,大概所有的家长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又想要孩子依靠自己又担心孩子无法独立,而当孩子真的独立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方面欣喜对方的成长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担忧对方是不是再也无法依靠自己。 靳并不是十分讲究的人,他也并没有去选择什么特别独特的地方,就在不周山的山脚立下了一块石碑,刻印下化形的方法。 带该是感同身受,对于这些初开灵智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清晰的小生灵他十分有耐心,即使在自己刻石碑的时候有不少小东西迷迷糊糊的蹭过来,打乱了他的思绪他也并没有生气,反而会跟对方小小的玩儿一会儿,然后继续自己手中的行为。 这个时候在洪荒上还没有文字的诞生,他的刻印看上去也仅仅是一段段有规律的花纹,但是每当这些小家伙凝神看过去的时候总会感受到什么。 从简单的化形之术到后来的一些十分讨巧的小神通,如隐身术、简单的占卜术等,阿宅也没有想刻更多,当他刻下九块石碑准备雕刻第十块的时候,气机牵引冥冥之中他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 但他也不气馁,将这九块石碑固定在泥土之中。随着石碑树立,天道降下功德,一阵金光过后靳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准圣初期巅峰,距离中期也就一线之隔。 “天生地养却终究要有生灵担负教导之职责。”鸿钧在一旁看着,他已经是准圣周期巅峰的修为,天机于他并无太多遮掩的地方,而他素来善推演,除非天道特意蒙蔽不然还真没有什么能够隐瞒他的,实际上也就在刚才,天道给靳发功德的时候也给了他些许,这是酬劳他点拨青年的作为,可惜这点儿功德对他来说委实没有太大的作用。 就在两人就刚才的收获交流的时候,远远的也有人往这不周山来。 “大哥,二哥,你们看!”说话的生灵是个少年模样,这少年生了一副好模样,玉辉金映,苞凝含秀,身披一身红底白鹤纹的大氅,站在他旁边的则是两个青年,一个满头银发,如同夜晚从太阴星洒下的光芒,他身披白色太极大氅,容貌如雪,一眼望去只觉得清净透彻,另一个个子稍高,身穿金丝玉缕的大氅,玉面朱唇,相貌堂堂,他面容沉稳隐隐透露出几分高不可攀。 原来这三人正是盘古死后逸出的三滤清气,他们跟脚非凡,落地之后便是大罗金仙的修为,可惜没有趁手的法宝,也因此在三族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特意出来寻找法宝护身。 受气机牵引,三清感到不周山有宝物出世,当即急急忙忙赶过来,谁想到到了此处却发现早有生灵在此,且金光耀眼,功德呈现,心中不由大惊。 “你们是谁?到这里作甚?”靳从玄妙中睁眼远远就瞧见三清过来。 “前辈,我们是三清,感此地有宝物出世与我等有莫大机缘特到此地。”心中稍一估量就知道了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饶是性子跳脱如通天也不由乖乖的行李,只是他心中忐忑知道异宝出世自然瞒不过对方但自己三兄弟能否得到宝物却不一定了,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对方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凑过去。 “即是你们的机缘那便去取就是了。”靳皱了皱眉,一听三清自报家门,他大概就推断出对方跟自己的来历,心里或多或少有几分不待见,尤其是对方是因为兄长身陨才诞生,他虽然知道这是迁怒,但终究忍不住要这样想,“问我作甚?” #前辈好犀利&情商好低#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很亲切的前辈,结果被嫌弃了,嘤嘤嘤# #我的前辈比我大哥都高冷# “你们是怕旁的飞禽走兽来夺宝?”等了半晌得不到回答,靳忍不住追问,而一旁原本耐心看着的鸿钧忍不住被自家小孩儿的样子逗笑了,若说这些年来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大概就是小孩儿对于宝物的态度不在是可有可无,而是明白宝物其实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一些生灵的伴生宝物,不仅可以镇压气运而且可以增强主人的实力,而这些年他也见多了三族对于灵宝的争抢,当即以为对方不好意思给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啊?”通天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说是自己的确担心宝物到不了手上,但是不是害怕那些乱七八糟的鸟和兽啊,他想说我害怕的是大神你啊! #大神的脑洞不一般# #思维不一致,还能愉快的玩耍么# #面对实力比你高情商比你低的大神,该怎么正确攻略# “如果你们担心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去。”虽然讨厌他们,但是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哥曾经留下的遗产之一,作为一个点亮了好弟弟技能的生灵,靳颇有几分不情愿的开口,这个时候他倒有几分怀念夏了,可惜对方上次见到祖龙给元凤示爱的情景,一时受了刺激躲回青玉小楼闭关去了。 三清表示心塞塞,但是又不能拒绝实力强大的二人组的要求,更何况大神还是一片好意,于是一行三个变成了一行五个,朝着不周山山顶飞去。 不周山是盘古脊椎所化,越往上面,罡风阵阵,靳虽然很想将青玉小楼放出来自己在里面坐着,但是又想想这何尝不是一个磨砺肉身的机会,当然他的肉身早在混沌中被锤炼了很久并不需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让旁的生灵知晓自己还有这样一件宝物的存在。 不周山的罡风其威力也就比穿越三十三天的好一点儿,但是对于现在修为仅在大罗金仙之间的三清来说,还是足够让对方灰头土脸。 “罡风磨砺肉身,大有好处。”几乎在三清出现的瞬间,鸿钧就明白这三个应该是自己成圣之后的几个便宜弟子之三,但对于鸿钧而言这世间除了靳大概也就只有宿命的敌手现在正在三族之间煽风点火的罗睺勉强入眼,其余的实在是不够他放在心上,不过既然是以后的弟子,那么随意出口提点几句也是可以的。 三清本来还打算要用法力包裹自身抵抗罡风,此刻听得旁边这个气息更深远的前辈提点忙撤去法力,用肉身抵抗罡风,然而越靠近山顶风力越强,透露出的杀伐之力如砭骨髓,于是乎等着他们到了山顶,哪里还看得出之前仪表煌煌,容光湛然的神仙模样。 第136章 chaPter9 山顶荒芜一片,寸草不生,唯独在山顶一株青色的莲花含苞待放。 “三十六品净世青莲!”靳惊呼出口,这一瞬他觉得眼眶都湿润了。 仿佛感到他的到来,青色的莲花一瓣一瓣慢慢的绽开,银光皎皎,青光湛湛,漫天星斗的银辉仿佛汇聚在这多怒放的莲花之上,无数星光爆发出灿烂的光辉,星星点点围绕在莲花周围,就连太阴星的辉光也聚拢在这里,盛开的青莲在月光中舒展花瓣,亭亭玉立,那美景足以惊艳洪荒所有的生灵。 然而莲花绽放的下一刻却是极致的衰败,花瓣凋落,转眼便是委顿成尘。 这盛开到怒放不过一瞬之间,而后又怒放着迎接衰败,满天星斗光华倾斜仿若落泪一般形成一条银色的带子飘飞在半空,仿佛在为它的谢世感到伤悲。 靳还没有从这震撼的景象中醒过神来,一旁的三清却福灵心至张口道。 “红花!” “白藕!” “青荷!” 随着三人话音落地,只见莲花化为三宝玉如意,藕化为太乙拂尘,而莲叶则化为太乙拂尘。 “啊——”靳仿佛才醒悟过来,他嘶喊着跪倒在地,却只能触碰到生长出莲花的土壤,甚至当他伸手想去挽留,却见无数的星光从他指缝流转,只剩下虚无一片。 “靳。”鸿钧上前一步将近乎失控的青年抱在怀中。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怀中的青年哭的仿佛被欺负的幼兽,鸿钧心中一紧,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眼泪落在他的衣裳上,泅开一片,却仿若落在他心头最柔软的一端,他知道靳和净世青莲比跟盘古的关系还要亲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靳和盘古是同母异父,而靳和净世青莲则是同父同母的存在,他们曾经在漫长的时光里紧密相依,而后在出生的时候追寻各自的机缘分离,却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却是永世的别离。 即使净世青莲并没有生出灵智,但它在见到靳的时候无疑是欢喜的,那个在月光下微微舒展着枝叶朝着阿宅盛开的花朵仿佛要将自己一生的美都展现出来,仿佛在冥冥中它也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它要以最美丽的姿态进行最后的告别。 “你看,它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鸿钧不知道要怎样安慰怀中的青年,对方从一开始就拥有的不多,而如今却一一被天道夺走,饶是多智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寒乙,寒乙。”青年蜷缩在鸿钧怀中,低声呼唤,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生出了一个洞,他甚至能感受到冷风吹过其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唯有握住身边人才生出些许温暖。 “道,道友。”就在他们怔愣的瞬间,旁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来者是一男一女。 女子容貌端丽,瑞彩翩跹;那男子容姿都雅,风神秀彻,虽然二者均是人身蛇尾但并不因此显得失色,更有一种别样风流。 #为什么出门总是遇见低情商的道友# #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今天出门寻宝就是一个错误# 通天性子有些跳脱,即比不上大兄沉寂清净又不如二兄思虑周祥,但大概天性憨直的人总之很敏锐,以他近乎兽类敏锐的直觉也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闭嘴,但是偏偏有人还真的担心事情闹得不够大。 “道友,那孕育青莲的泥土与我有缘,还望道友能行个方便。”虽然不知道一团泥土有什么用处,但是女子能够感应到那泥土跟自己有莫大的关联,这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出言相询。 而更令人尴尬的是随着女子的话语,那地上的泥土仿佛听到什么指令飞入女子手中。 而随着最后一点儿泥土落入女子手中,漫天的星光洒下不周山山顶,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原本荒芜的土地竟然迅速的长出小草,虽然只有星星点点,但在漫天星光和月华的照耀下却以极其迅速的速度蔓延开。 “天道不仁!”靳死死攥着鸿钧的衣裳,咬牙切齿,他的兄弟,至亲骨肉不过与此,见到盘古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因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兄长,相处一千年的光阴里,他调皮的从对方山一样厚实的手掌中穿来穿去;偶尔爬上对方的脊梁然后又从最高处滑下来像玩儿游戏;他偶尔也听着对方和鸿钧坐而论道,在兄长低沉醇厚的声音中酣然睡去然后他的兄长为了填满当初极其贫瘠毫无生灵的洪荒世界身死道消。 他的弟弟,他们一体同胞在莲子时候紧挨着彼此,那个时候他还在懵懂之中甚至还未生出灵智,但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过来挤过去,后来兄长诞生,混沌青莲分裂在混沌中,他和弟弟也分开。他好运气的跟随造化玉碟遇见了鸿钧,对方不嫌弃他是灵智初蒙昧无知的莲子,即使他经历了一个多元会也没有化形,对方也不曾嫌弃他,反而带着他去找兄长盘古,那个时候他想着自己其他的兄弟重逢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好运气。 然而,天道何其不公! 世间万物连先天母气都能孕育出生灵,唯独他们莲子如今开了灵智的就剩下他一个,而他的兄弟,他已经生出灵性的兄弟却凋零在他眼前,如同混沌青莲一样分裂成法宝!物伤其类,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如何不委屈! “靳。”听到怀中青年的呓语,鸿钧只觉得心头一痛,无论是之前的大道还是如今的天道,都不是什么好想与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即使是在自己的保护下,最想守护的存在却受到最大的伤害,并且以这样毫无转圜的形式。 “寒乙,我只有你了。”怀中的青年低声呜咽,若不是修为惊人,鸿钧大概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他并没有承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将怀中青年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而在三十六品净世青莲凋谢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西方,罗睺立魔教,自立为“魔祖”,以十二品灭世黑莲镇压西方魔教的气运。 一时间天地震动,洪荒生灵皆有感应,那等修为稍微次一等的不由抖抖索索跪倒在地,恍然惊惧,更有那等天性嗜杀的凶兽荒禽拜入西方魔教麾下求得庇佑。 在罗睺得天道降下功德修为大涨的时候,鸿钧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和魔祖是宿命的敌人,两人相争必有死伤,即使罗睺修为大涨二者同为准圣颠覆,但经过跟盘古论道又亲历其身化万物,鸿钧对于自己掌握的造化之道的运用远远胜过后者,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很在意罗睺得存在,迟早有一战,他并不着急。 令他忧心不止的是目睹了三十六品净世青莲分裂为先天灵宝,离开不周山就直接闭关的靳。 不同于当年对方化形时候的笃定,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对方都感悟了些什么,甚至因为两人纠缠颇深,即使想要推算也感觉无从下手。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一个一直以来都被自己忽略了问题,即使跟净世青莲为同胞莲子,但是并不意味着靳的道就是净化,甚至说他是很难得的有了准圣中期修为却仍旧没有订下自己的道的存在,鸿钧觉得这大概这世上也就只出这么一个了。 这么一等又是数千年。 在这段时光中三族的纷争达到了顶峰,尤其是当祖龙向元凤求亲,却被高傲的元凤当众拒绝,嘲讽他糟践当年三族那么多的美人也有被糟践的一天,两族更是不死不休,回到海洋的祖龙恼羞成怒真的坐实了其花花公子的名号,在数百年时光中先后孕育了九个孩子。 而原本祖麒麟还约束其族人不要参与到鳞甲和飞禽的斗争中,却没有想到一日外出,回到祖中驻地却发现小麒麟死伤大半,他勘察现场发现了不少鳞甲和飞禽的踪迹,走兽一族最终也加入混战,局面越发失控。 第137章 chapter9 靳出关的日子是一个晴天。 然而即使是太阳星灼热的辉光也不能让靳的心温暖起来,这一千年的时光他在不断的回味着自己的过去,越是想的深刻透彻越是觉得天道之威,规则森严,仿若悬在头上的利剑。 而他也明白未来对于自己和寒乙都是越走越艰险,天道取代大道,他们严格来说作为大道孕育的产物怎么都会被天道视为眼中钉。 “怎么了?”鸿钧几乎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变化,如果说以前的靳是纯粹的莲花,是被圈养着的庇佑着的捧在手心上的存在,它不知世间险恶,亦不清楚这世上除了快乐还有其他的存在,然而出关之后的对方却不再是一眼看得到底的清透,与他本体存在的青玉莲子倒越发的相似。 “你说天道是怎样残忍的存在啊!”靳垂下眼帘,他用力握住寒乙白玉样的手,神色间带着几分伤痛之后的平淡。 “靳,你失望了么?”寒乙看着身量拔高变为了青年模样的生灵,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和难过。 “不,我不失望,我早就应该想到才是。”青年转头看了看身边与自己执手的人,眼神灼灼,“这过往的一千年我曾无数次的想过过去的事情,自我生出灵智以来是你一路庇佑我扶持我带我寻回兄长,又助我化形,我曾有兄弟,然而兄弟皆不存在,最初我以为我们是挚友,然而如今看来,寒乙,我心悦你,你可愿与我结成道侣?” “我自是愿意的。”心头最软的一块儿仿佛被浸润在温润的泉水之中,从中生出的喜悦和欢喜让寒乙喜不自持,饶是他经历了无数生死却没有这一刻觉得生命如斯鲜活靓丽。 这个时候的洪荒并没有形成后世婚礼的仪式,但福灵心至的一瞬,鸿钧从自己的乾坤鼎中匀出一个红色的圆形的法宝,这法宝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红绣球,两人一人执着一端,相视一眼,对着不周山拜了三拜。 “吾乃寒乙,今日与靳结为道侣,终此一生不相辜负。” “吾乃靳,今日与寒乙结为道侣,天道不灭姻缘不改!” 随着两人话音一落,天道降下功德,靳的修为又进一层,鸿钧早在准圣巅峰,只觉得原本还尚带几分参悟不透的造化之道也随之又明晰了几分,而连那红绣球也得了几分,原本只是光棱棱系着两条红绳的绣球也因着这功德重新修饰一番,但见上面生出璎珞流苏,越发显得光彩熠熠。 与之同时天地震动,那不周山仿佛也为寒乙和靳定下姻缘感到欢喜,一时间山风大作,却并不惊人,而漫山遍野的灵草灵植均开花结果,如此异向引来洪荒生灵惊异不已。 “你看,兄长也在为我们欢喜。”见着漫山遍野开满的香花朵朵,靳不由欢喜道。 “你若喜欢便移栽在你那藏宝楼中,也算是不辜负道友的一番心意。”鸿钧见状不由握住道侣的手微微一笑,他本生生的极为俊美,这一笑仿佛云破月初,又仿佛春花初绽,只看得靳心襟摇曳,忍不住凑上前亲吻对方的嘴唇。 就在鸿钧夫夫两在不周山甜甜蜜蜜的时候,洪荒却是一片生灵涂炭。 打出真火的三族再加上近乎一手遮天的西方魔教,若不是碍于不周山天生的威严,只怕整个洪荒都没有什么安宁的地方。 到了今日,不论当年的元凤、祖龙和始麒麟曾经有着怎样深厚的交情,在这数千年的争夺中早已经身不由己,同为天地母气所孕育的他们无法杀死对方纵然屡次交手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而这个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的族人下手,哪怕很多时候其实都是阴差阳错!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防备西方魔教,然而最开始认为不成气候的魔教却在这一千年的时光中发扬壮大,而这一切在对方以西洪荒之灵气与龙凤麒麟三族精血怨气打破了诛仙剑阵的封印,又引得命运长河之中以吸取鳞甲一族之精、禽羽一族之气、走兽一族之神增补自身实力的恶诛受气机牵引降临洪荒就变得无从更改! 作为从混沌中诞生的又走的是杀伐之道的魔神,用后世的话来说罗睺实际上是个高功能反社会者,他走的是杀伐是毁灭是追求自身绝对的力量,在混沌世界的几个元会中,罗睺一直是寂寞的,在他的手上斩杀过无数三千神魔,所以对于几乎将三千神魔都劈死了的盘古,最开始他其实是蛮有好感的。 但是他对于宿命的敌人鸿钧那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大概对罗睺而言,鸿钧就是隔壁家的孩子。 首先鸿钧修的造化之道,他是杀伐毁灭两个人的道终究是不相同的;其次鸿钧长得比他颜好,当然这并不是说罗睺生的不好看,实则对于三千魔神来说他们的颜值都是处于巅峰为后世所不能及的,但是鸿钧因为自身所修道义的原因,他很容易就获得旁的生灵的好感,而罗睺虽然颜值高,但无奈总有一种这货一看就不是好的的感觉;而且最让罗睺嫉妒的是同为三千神魔,同样得到一颗莲子,鸿钧身边的就开了灵智陪伴在对方身边,而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法宝。 而这样的不满在盘古开天之后达到了巅峰! 同样都是残存下来的三千魔神,对方居然能够跟自己很有好感的盘古玩儿在一起。 #混沌麻麻,他们都不带我玩耍# #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隔壁家的孩子# #论隔壁家的孩子抢走了我中意的小伙伴# 然而,盘古死了,对方为了他开辟的洪荒世界死了,即使他修为达到准圣巅峰,想要跟对方坐而论道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一瞬间,罗睺觉得有淡淡的失落,然而对他来说追求力量的巅峰大概才是最终的所求,所以他很快将这属于弱者的情绪抛在后面,本着我不好过也不要旁人好过的信念,他最终决定以洪荒生灵的血肉仇怨来奠定自己成圣的契机。 诛仙剑阵出,过往皆是哀鸿。 原本还有抵挡之力的三族纷纷败退,其他生灵也纷纷避散。 洪荒大地之上,戾气横生,怨气冲天。 “这是怎么了?”寒乙自从跟靳结为道侣,便在不周山定居下来,二人修为不俗也不惧怕不周山的威压,除了相互论道,靳时常也跟凑过来的生灵玩耍,这些小家伙大多懵懵懂懂偶尔有开了灵智的却也因为见识有限并不畏惧这一双道侣的修为反而很是亲近。 而原本在青玉小楼中闭关的夏也醒过来,他本生就是活泼的性子,虽然闭关然而却没有化形,如今却是一丁点儿攻击的手段都没有不过好在他身形轻巧能够轻易逃脱,这世间还没有什么速度能比他快了的。 而这些栖息在不周山周围的生灵除了依赖着一双道侣,更喜欢的是跟亮闪闪的夏一起玩儿,对方不仅会发出好看的光而且还能够飘来飘去。 然而虽然三族杰维斯第,但并不是所有的生灵都是好斗的。 因为身处不周山他们接触的多是灵植灵物化形,这当中却也有走兽一族的,一来二去,夏与他们更是亲密如兄弟,然而当诛仙剑阵破,恶诛出世,就连不周山也不再是此地净土。 这一日,夏跟着几个猫兽在玩耍,这小猫儿个头不大,根骨寻常,即使有着靳刻下的青玉碑,但他们仍旧很少能够化形的,虽然开了灵智但在走兽当中却颇为寻常,所有族裔也均在不周山山南一角繁衍生息,后来又迁徙至靳周围。 这猫兽一族性子高傲却又倔强,独立又别扭,然而夏却是个天生包容的好脾性,他对这些猫兽照顾有加,又颇有耐心因此甚得猫兽信赖。 再加上他见着猫兽生老病死,心中痛心不已,便时常寻些灵果予这些猫兽食用,天长日久,居然也有生出灵智来的。 却说原本这猫兽一族性子颇有几分孤寡独性,开了灵智之后,虽然不舍得夏,却也不愿意居住在一起,再来这洪荒中的生灵天性好奇,这猫兽素日里缠着夏讲了一些他陪着两个老爷游历洪荒的经历,内心里也生出期盼来,自然也就告别了夏想要到外闯荡一番,夏苦劝不住,也就只能听之任之,只是自家暗地里伤心难过,却连眼泪都就不出来,只是在那之后十多年即使猫兽族裔中再有幼兽诞生,他也不远亲近。 “如今洪荒大乱,我们少不了要管上一管。”靳本来想着的是很鸿钧好生休息一段时间,将道侣间的亲密事都体验一遍,然而恶诛从命运长河出来,必然造成洪荒元气大伤,纵然他对洪荒上的生灵并不很在意,然而到底是自己兄长所化,哪能任由如此折腾,不由大怒道。 “我与罗睺终究有一战。”鸿钧吻了吻靳的唇角,沉声道,“三族自造杀孽自然不无辜,然而到底不到灭族的存在,如今他们因果缠身,天机不显,但还是要一一点醒的好。” “老爷们要离开可也带上我,这些猫兽走了好些日子,我心里也甚是想念。”一听两位老爷打算要走,夏也呆不住了,忙不跌的开口请求。 “”鸿钧当年留着他也是为了陪伴自家道侣,可如今他们心意相通,这小家伙留着倒有几分碍事,可又一想,这次与罗睺一战,虽然有三族牵制,然而自家道侣定然与恶诛有一战,夏虽然修为如此,但到底根脚不凡,指不定就有用的到的时候,当即点头允诺。 一行收拾好,鸿钧又顺手点化了一旁的一株灵植和一块玉石,那灵植华为一个男童,玉石化为一个女童,他又为之分别取名为昊天和瑶寰看守洞府,方才带着自家道侣往西方去。 第138章 chapTer9 出了不周山鸿钧一行便往西洪荒去,入眼远不及数千年前天高云淡,山峦秀丽的景致,放眼望去洪荒大陆怨气冲天,而西洪荒几乎被黑色的魔气缠绕着仇怨所笼罩。 虽然注定要跟罗睺交手,但是他们并没有特意加快手段,于一路上见到无数业力因果缠绕的生灵,也有不少伪装其中的魔族,一开始还动手,然而到了后来,靳仅仅是沉默,这些争斗之中,不仅有相互拖着垫背也有为了旁的生灵牺牲自己的,靳一边看着心中不由生出感悟,只觉得自己的道恍恍惚惚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之处,但他也不着急终究过了这么多的时光也不在这一瞬之间。 这一日他们休息了数天再次出发行不多远便碰上战在一起的飞禽和走兽。 这些族裔修为并不高,有些甚至连地仙都没有,比之三族最初的战斗动手动辄大罗金仙已经严峻了很多。 鸿钧虽然修的是造化之道,然而他性子却看似温和实则冷漠,若是有那等慈心在混沌中叶是活不下来的,而靳对于洪荒中的生灵虽然带着几分情谊,但对于龙凤三族肆意妄为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感,至于夏,除了跟自己混在不周山的小生灵,他对于旁的实在是多看一眼也嫌弃。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夏往下扫了一眼,却见那混在走兽之中动手的还有一只猫兽,而且是幼时经常混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老爷。”若是没有看见也就罢了,看见了如何能让自己看顾着的猫兽被欺负了去?一时之间,夏心头震动,在他犹豫着不知是否要出手的时候,底下的情形又是改变,飞禽肋生双翼,多在空中飞舞,若有不敌还可往空中逃逸,然而走兽却是退无可退,被这些杀红眼的飞禽围剿在一起,局势危险,几乎撑不过去!夏看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不由焦急的化成光球在靳周围飞来飞去,想要得到对方的帮助。 “你看,那是魔气。”靳还未说话,鸿钧便先开口了,他是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成圣的存在,普通魔族的伪装在他眼中却无计可逃,仅一眼便看透这些不是普通的飞禽,而是罗睺所立魔教下的教众。 “真是可恶。”靳对洪荒诸多生灵没有好感,但是对罗睺就更没有好感了,用后世的话来说说洪荒相当于是自家兄长留给自己的遗产,洪荒生灵仿佛是在自家公司工作的员工,而且是终生制的那种,员工之间争权夺势不可怕,那都是沾亲带故的存在,然而你罗睺从之前破产的公司里存活下来,现在居然想推翻给你一个栖身之所的洪荒企业,然后自己自立门户,哪儿来的这么好的事? 对于靳出手,鸿钧并没有动手阻拦,龙凤麒麟三族当初狂妄放肆,无休截止惹得天道清算,而经过多年的厮杀如今魔教风头正盛,天道自然腾出手来收拾对方,这个时候再动手就不用担心会惹上业力因果。 洛是一只精明的猫兽,她性格骄傲略微有些自负,在其他猫兽扑腾着追逐夏幻化的光球的时候,她就早早的开了灵智并且开始通过看靳留下的青玉石碑修行,并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靳和寒乙一样化形。 然而过了好几年她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修为再也难尽寸步,她忽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修为瓶颈,她决定离开自己的族群,去往外面的世界。 然而离开之后她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洪荒很大,她甚至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她的修为在族群中很好但是放在外面却什么都不是。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吃了很多苦,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也变得枯草一样,甚至好几次葬身在鳞甲一族或者是飞禽一族的手中,天知道她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竟然也属于走兽一族。 就在她近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到了章峨山,遇上了克。克是狰兽一族,五尾一角,吼叫声如雷劈石,以虎豹为食,对方误认为自己是只幼豹想要食用,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受到了毕方的攻击。那是一种单足的鸟,赤文青质而白喙,修为惊人。为了躲避毕方的袭击他们在寸草不生的章峨山逃了很久,最终还是洛想了办法借助泉水逃过一劫。 在那之后克似乎也没有了想要吃掉这个小猫兽的心思,成功化形之后的两兽亲密的黏在一起,并且在那之后不久,开始孕育他们的孩子。 然而好久不长,他们到底被毕方一族惦记上了,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离开克生长了许多年的章峨山,洛想起了自己的族群居住的地方,想起了两个修为高深传授他们化形之法的神仙,他们开始往不周山逃命。 在一路上也曾遇到其他的生灵,然而如今三族不死不休,带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洛,即使骁勇善战如克也倍感吃力,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可是这一次碰上的飞禽却像疯了一般,他们残忍凶戾,不死不休。 在这个过程中克为了保护洛失去了生命,洛不是没有想过跟随伴侣而去,但是在她的腹中还孕育着两人的骨血,她要将孩子生下来。 可是身后追逐的飞禽越发猛烈,他们发出尖锐地呼啸声,他们在她身上撕裂出伤口,血混合着皮毛,她连化形都无法维持! 从一开始的剧痛到后来完全麻木,她用尽力气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却渐渐生出绝望来。 “洛!”金色的光团围绕着垂死的猫兽不停的转着圈,它想要治疗对方却无能为力,没有什么能够救活将死的猫兽,即使是鸿钧和靳也做不到。 “夏救救我的孩子。”洛望着这个曾经一起玩耍的朋友,圆嘟嘟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像溪流一样顺着毛茸茸的脸颊留下来,她的声音很轻,气息低微,若不是在场的三个生灵修为非凡他们估计都听不清楚这个垂死的猫兽在表达些什么。 “老爷,呜呜呜呜”光球不停的围绕着靳转圈,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它还是太单纯,跟着鸿钧夫夫并没有见识过太多的惨烈,而于他自身而言虽然先天不足导致修为不高,与他同时代的元凤、祖龙和始麒麟都是准圣修为,但他自己如今虽然仍旧是个没有化形的光球却仍旧有大罗金仙的修为,最难过的时候也不过是见到猫兽离开,可这样惨烈的陨落却是生平第一次。 鸿钧叹息一声,他主修造化之道,对于生机最是敏感,眼前的猫兽有九成的死气,剩余一丝生机却是要在她自身和她腹中的幼兽做抉择,二者仅能存一。 “救、救我的孩子。”洛仿佛预感到什么,她挣扎着抬起头注视着立在半空的两个神仙,“即使要我、我咳咳,付出性命,只求老爷助我孩儿平安降世。” “你不后悔么?”靳降下云头落在猫兽身边,“你若是活着还能够给你的伴侣报仇,若是你死了你的孩子还指不定能不能长大。” “咳咳,我的伴侣克已经不在了,若我还能活着定然要报仇,可是,咳咳,我更愿意我的孩子活着,不求报仇,哪怕不开灵智,好好生生的活下去就够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洛的嘴唇流出来,她的眼神都有几分散开了。 “你的孩子还不到出世的机缘,而你若是选择要他,只有破腹取子,你本来就重伤,伤口又被魔气侵蚀,哪怕是上好的灵值也不能保证你们都活下来,你还是选择要你的孩子存活么?”靳的面上淡淡的,对他们这些近乎天地生养的生灵来说着实不能够理解这些由血脉繁殖的生灵源自血脉最初最真实的情感。 “求老爷。”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 靳不再犹豫,他猛的动手,青色的光环围绕着垂死的猫兽,下一刻,一个小小的生灵落在靳的手上,他娇小柔弱,全身覆着淡淡的容貌,鼻翼呼吸几乎不能看出生机。 “他活不了。”鸿钧叹息一声。 垂死的母兽听到这一句话,全身剧烈的挣扎起来,大滴大滴的血红色的眼泪从她眼眶中流露出来,她发出绝望的呜咽声,这是让圣人都要动容的悲伤。 “你看,他还活着。”靳忽然开口,就在小猫兽神魂散去的一瞬,金色的光球义无反顾的投入那一具小小的身体,心念一动,鸿钧和靳都没有阻拦,他们意识到这是天道给予的夏不能化形的唯一变数。 “谢谢。”看到小小的生灵微微伸出爪子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挥了挥,仿佛感应到自己的存在,洛微笑着闭上眼睛,她仿佛又回到很早很早之前,她还是一个小小的没有生出灵智的毛球,跟着自己的族群生活在一起,他们喜欢追逐一切新的事物,追逐一团小小的修为很高的光球;后来她离开了自己的家,去往了洪荒,外面的天地那么大,蕴含着无穷的机缘和危险,无数次在生死边缘上行走,她都没有动过回家的念头,大概是担心给那群可爱的毛团子招货;再到后来她遇到了后来相守的伴侣,虽然对方差点儿把自己吃掉,但那个面上严肃实则羞涩木讷的强大的兽却会在每次捕猎的时候给自己留下最鲜嫩的一块肉;而如今虽然她和伴侣都要回归到洪荒大地,可是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小小的,充满无限生机有着无限可能的孩子,哪怕对方不能像他的父亲一样强大,可是那时他们血脉的传递,是他们曾经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的痕迹——洛觉得自己这一生真的很幸运。 仿佛意识到母兽的逝去,那个原本接受了庞大灵魂而无以为继陷入沉睡的身体也开始流眼泪,小小的团成一团在靳的掌心,身体不停的颤抖着,靳不由抬手输了一道灵气过去,叹息一声:“从今往后,这世间没有夏,只有夏洛克了。” 第139章 chapter9 鸿钧虽然想到罗睺引动西方地脉集三族血肉怨恨冲破诛仙四剑剑阵,然而等他们真的到达西洪荒之后却发现情况严峻的多。 放眼千里皆是死地。 承载着西洪荒主要灵脉的须弥山笼罩在一片死气腾腾之中,丝毫看不出过去灵花异草茂密生长,仙气缭绕的样子。 空气中弥散着死亡的气息,那些怨气、戾气等几乎化为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盘踞在这片曾经丰饶的地方。 干涸的鲜血渗透干裂的大地,原有的灵植花朵悉数枯死,三族的死尸随处可见,甚至因为含着怨气久久不愿离去,盘踞在此地,腐烂着坠化为魔物。 在这死亡之地早有生灵摆下大阵静候鸿钧到来。 那是一袭黑衣的青年,一双凤目微微上挑,神色肃杀冷凝,他生的很美,这种美却含着尖锐的冷,带着惊心动魄的杀伐之气和无边无际的煞气。 “你来了。”他看了看一身紫衣的鸿钧,嘴边浮出一丝笑,那是真正的冷笑,毫无意外的不带任何情感的。 “动手吧。”虽然在后世有诛仙剑阵非四圣人不可破的说法,然而到底罗睺只是准圣的修为,而鸿钧对于道的把握又启示后世紧紧修习了一种道的圣人所能比的,因此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负还真的不确定。 两人几乎从一诞生起就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宿命所在的敌人,罗睺的法宝并不多,弑神枪、十二品灭世黑莲以及诛仙剑阵,鸿钧的法宝很多,但是能真正到了他这个层次仍旧用得上的不过也就是造化玉牒和乾坤鼎,不过其他的法宝用来压制灭世黑莲的死气倒也是可以的,避免两个宝物相互影响引起更大的危机。 鸿钧和罗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惊人的相似,极致的生机和极致的毁灭说不清那个更厉害,但同时他们又都是沉默的性子,即使互为敌手多年并未曾交手,但对对方的修为和脾性还是有所了解。 因此几乎在鸿钧话音一落的瞬间罗睺便进入诛仙剑阵的针眼,鸿钧也随之没入其中。 诛仙剑阵有四剑,分别是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和绝仙剑,乃天道之下第一杀阵,主宰天道杀伐,有颠倒阴阳,混淆黑白,扰乱时间,重置空间的威力,虽然罗睺是准圣修为,但他本身所主修的杀伐之道刚好暗合诛仙剑阵,也算相辅相成。 随着阵图一起,阵中四剑发威,红光冲天而起,四把宝剑各显神威,阵图中孕育着无限杀机,仿佛要诛杀这世间万物才肯罢休! 自鸿钧入阵便是千年。 而这一千年中靳也没有闲着,他虽然不能明确向三族点出被混淆的天机,但是三族族长都不是傻瓜,只是一时间被天机迷惑,当他借着进入猫兽身体却一直昏迷的夏洛克的名字拜访三族族长,三族族长自然没有拒绝。 #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祖龙、元凤和祖麒麟还是有点儿同胞爱的# #那些年被天道坑了族裔# “道友可知恶诛?”靳微微一笑,神色宽和,这一千年在鸿钧与罗睺斗法的时候他是极度的挂心的,那是他有生以来一直深爱着的伴侣,然而他始终对天道心怀警惕,也就默认了鸿钧一人与罗睺交手的决定,然而当他离开了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伴侣,才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怎样跟三族打交道是个艰难的事情,眼下三族草木皆兵要寻找到三族族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放眼洪荒并没有谁的修为比他高,但是魔族的手段层出不穷,他终究只有自己一个,这当中也曾跌入对方的陷进之中,狼狈不堪的逃出来,最开始他也曾委屈的掉眼泪,可是一想到跟罗睺斗法生死不知的伴侣,那些软弱的观念也就随风而逝。 经过一百多年的努力,他终于说服三族族长聚在一起谈一谈,地点就在不周山的山顶。 距离上一次来已经过了一千多年,山顶不在是一片荒芜,反而生出些许绿莹莹的草木,虽然没有什么灵气,但到底染上了其他的色彩。 靳一度很排斥这个地方,他还记得自己在此地是如何无能为力的失去了同胞兄弟,在记忆中怒放又刹那凋零的青色莲花成了他记忆中最绚烂而又最凄凉的景象。 “那不是龙族最近出现的高手么?”元凤冷嘲,再见到当年曾经动过心的青年,若说心底一点儿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元凤比谁都明白当初没有执手如今更是回不到过去,不论当年是为了什么彻底割裂开,如今翻开彼此的过去都是一团算不清的乱账,又何必去追查,徒留感伤,虽然忍不住出口刺对方几句。 “哼。”祖龙看着对方一如既往绝世的姿容忍不住冷哼,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围绕着对方打转又如何被对方羞辱,同等尊荣的出身,谁也不比谁低贱,对方凭什么能够直接往自己脸面上踩。 “还请前辈指教。”始麒麟眉眼间都是疲惫,这么多年他仅有的子嗣是四不相,而祖龙有九个生母不祥的龙子,然而元凤却至今单身,他作为局外人自然一眼看出这当中的缘由,可是当初是为什么不肯出口点醒,那个时候也是担心龙凤结为道侣,飞禽和鳞甲两族结合不利于自己一族,可是如今看到族群十不存一的现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是后悔了。 “诸恶自西方出,非龙族,有准圣巅峰修为。”大概所有的话语都给了自家道侣,靳在面对鸿钧之外的生灵都显得有几分寡言,淡淡看了看被业力因果缠身的三族族长,又摸了摸怀中抱着的依然沉睡着的黑猫,靳颇有几分不情不愿的开口,“吾之道侣现与罗睺一战,愿诸位鼎力助吾诛杀魔教众生,吾定杀恶诛。” “但凭前辈吩咐。”无论祖龙、元凤还是始麒麟都是高傲的种族,但是他们虽然高傲却不是傻子,对方明显修为稳压自己一头,而且他们天生就对眼前的青年有一种好感,这种好感甚至远远超过他们彼此之间,甚至犹如族中的小崽看向他们的样子,对方显然跟父神盘古大有关系,而对方邀请自己诛杀魔教教众虽然一时之间参不透是为什么,但是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对于危及自身性命还是会有警示的,而如今可见是有益无害了。 随着三位族长的指令下去,纵然来往之间颇有几分宿怨深厚但是这个时候的生灵远远没有后来的狡猾,他们对于统御自己的族长有着深深的敬畏和顺服,也因此一时间西方魔教无往不利的战斗收到了遏制,随着罗睺长久的不出面,战争陷入胶着。 经过多方的努力,靳终于是找寻到恶诛的踪迹。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龙,龙头狰狞,须发毕现,他的身体吸取了三族的气运,身上每一片鳞甲都缠绕着怨气,他肆无忌惮的收割洪荒生灵的性命,吞吐皆是血肉弥散,又因他身上带着业力因果,三族中的许多高手也轻易不敢掠其锋芒。 “去!”青色的光华缠绕在靳周围,他手执合在一起呈现椭圆形的青玉小楼朝着黑龙砸过去,若说这洪荒中有谁不怕恶诛首推便是靳,他同三十六品净世青莲为同源,身上本就含着净化之力,而先占了五分开天功德,又有教化众生的功德,后有与鸿钧结成天地间第一双道侣,放在此时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行走在洪荒大陆的功德小金人,这诸多的业力大多数被他本身的力量净化剩下的少许根本无法挨着他身边就被金灿灿的功德吞噬。 恶诛越是争斗越是觉得苦逼。 #属性相克还开了外挂,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曾经我很牛x的横行洪荒,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更牛x的存在# 愤怒的黑龙咆哮着想要将对方吞噬,然而那一团散发着青色柔光的法宝却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黑龙恨死那个全身都散发着金光的神灵,以往无往不利的业力因果也被压制下来,恶诛本身又没有什么法宝,全靠着皮糙肉厚又带着业力因果这个外挂,如今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也有被压着打的一天。 如果说一开始靳还残留着几分天真即使他旁观了无数混沌世界中三千魔神的战斗但是他毕竟没有真的自己动手过,可是在几次被修为远不如自己的魔教门徒算计狼狈逃窜,他早就失去了下手留情的意味,这些血淋淋的教训让他迅速的托胎换骨,而如今他明白自己一步步瓦解西方魔教再诛杀恶诛也是无形中对自己道侣的支持自然不会手下容情。 白衣的神灵纵身一跃翻身站在黑龙庞大的身体上,双手用以径直用力将龙角往两边扳去,就在靳接触到黑龙的瞬间,黑龙接触到靳的地方迅速被吞噬,黑色的鳞甲一片片的落下,黑龙在半空中哀嚎,掉下的眼泪凝成一颗一颗黑色的珠子在触碰到从靳手中散出的青色的光束变成一颗一颗纯白色的珍珠,那是曾经背负着的三族的气运,从洪荒大地汲取的力量繁衍生息统治一方而后又被恶诛夺取,如今重新归入这片伤痕累累的大陆、海洋和天空。 一时之间那些尚且在战斗中的生灵也忍不住纷纷抬起头惊愕的望着这样绚烂的景象,一时间所有生灵都忍不住流泪哭泣,那些死去的同胞的哀伤、怨恨和巨大的欣喜让天地都为之动容,更何况这一方生灵? 第140章 chapter9 诛仙阵图中,鸿钧先入陷仙剑门,此剑门有颠倒阴阳之功效。世间以阴阳二气演化世界,它代表天地、昼夜、寒暑甚至代表生机和死气,阴阳颠倒意味着生死相反,昼夜紊乱,寒暑颠倒,后者对鸿钧来说并没有很大的问题,他曾经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世界中过了许多年,对他来说很多时候不经意间就是一元会,而生气和死气的相反才是他最大的克星,在过往的岁月中,他虽然主修造化之道,然而三千大道中就是有触类旁通的地方,为了更好的理解造化的含义,他也曾参悟过很多其他的道,后来得到造化玉牒更是如虎添翼,然而他到底没有彻底体会过与自己极致相反的破坏毁灭之道,虽然他心中明白极致的生机就意味着另一种层次上的毁灭,然而当他在这陷仙剑门中才有这更为深刻的体会。 剑阵里一片连绵不绝的平原,生长着碧绿色的小草,无边无际,没有边缘,他能感受到这就是最普通的植物,没有丝毫的灵力。 鸿钧在其中慢慢走着,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一身的修为,在这里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弱小,他觉得很累,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而且可怕的是这种沉重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削弱,相反越来越沉重,到了后来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仿佛在这一片虚无的空间中有着什么异样的存在,让他几乎陷入其中而不得出来,那种全身被粘黏着寸步难离的感觉,让鸿钧觉得很艰难。 鸿钧是个很坚毅的神灵,在混沌时期,他几乎是最初就诞生的神魔,那个时候混沌了无生趣,就只有他一个生灵,他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气中慢慢行走,锤炼肉身,旁观无数神魔的诞生,若没有大毅力他只怕早就要在那片黑暗中疯狂。如今虽然修为异样的不存在了,但是他对于道的理解并没有消退,而渐渐的当他适应这片空间,他发现灵力也悄然而生,他决定借着及其微薄的灵力催生野草,想要借助小草生长的生命力来探寻路径,毕竟说到底诛仙四阵到底还是杀阵,而生机对于杀气最是敏锐不过。 然而当他真的这么做他才发现,仿佛在一瞬间沾染上了什么,这些小草悉数枯死,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阳主生,阴主杀,而阴阳颠倒,生气变为死气,鸿钧看着从自己脚下蔓延开来的一片灰暗肃杀百草凋零的景象,而一旁的草木却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换发出一片生机,之前没有参透的念头在这一瞬间福灵心至,所谓的造化绝不仅仅是代表着生机一道,所谓的生气和死气也并非没有变化,这世间有千百种生命的诞生,但如果没有生命的消亡,总是不完善的,创造不仅是造其生,亦是造其死。 以年老衰朽换取余下的发展壮大,鸿钧不知为何忽然流泪,为这慨然赴死的悲壮,也为坚韧生存的浩大! 随着他心念一动,在他旁边出现一身白衣的男子,与他同种模样,只是对方面色更为柔和慈悲,寒乙广袖一挥,造化玉碟浮现半空,那白衣男子朝着他执手行礼,转身遁入造化玉碟中。 眼前景色一转,陷仙剑门破! 有那么一瞬间鸿钧失去了意识,然而等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幼崽。 用软绵绵的四肢支撑着在地上慢慢的站立起来,因为动作不熟练甚至屡次摔跤,即使冷静如鸿钧也有心神紊乱的瞬间,他踉跄着迈着步子却因为体力不支而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粗糙的洞穴之中,之前自己躺着的地方铺着软软的兽类的绒毛,还有一些柔软的草木,到跟猫兽曾经居住的洞穴有些相似,但他到底明白自己只怕仍旧处在剩下的戮仙、诛仙、绝仙三剑阵中的其一,也就对于自己所处的状况泰而处之。 作为一只孟极想要达到成年兽类强壮的样子鸿钧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作为一个处于力量巅峰常年不进饮食的存在,要吃下被母兽撕咬开的肉糜显然是个挑战。但是他要活下去,从最初的反胃恶心,对兽类本能的抗拒,到后来跟在母兽身后学习捕杀猎物,让鸿钧觉得无奈的是这个身体居然无法修行。 即使这样母兽一心一意的照顾,一群毛球日日夜夜混合在一起打闹,天长日久,饶是鸿钧这样坚定的信心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柔软。 然而杀机终究降临,这个弱小的无法修行的族群遇上了强势的罴,在这极严寒的冰天雪地中大开杀戒,凶猛的爪子和牙齿轻而易举将比之弱小的孟极开肠破肚,对方坚硬如冰棱的毛发可以保护对方最大程度不受到孟极族群的反击。 鲜血从温热的身体里流淌出来,孟极白底黑色纹饰的皮毛被染得通红,这里面有一直照顾着他的母兽,跟他戏耍着的幼兽,那些给他带来欢喜和愉悦的记忆的洞穴,即使这在他常年的记忆中不过是沧海一瞬,可是但他扑上去想要拗断对方的脖子反而被对方猛的拍倒在岩石上,他才觉出这当中的无力。 从腰腹传来的极致的痛,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快要断成两半,他不是没有想过就任由鲜血流干死在这里说不定自己就能够回到鸿钧原来的身体,可是他却不愿意! 是的,比起洪荒中其他的仙兽或者凶兽,孟极弱小而无力,这个高傲的族群有着自己的生活习性,他们除了在幼兽的时候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依靠着母兽生活,在成年之后个子寻觅一处居住之地,自此一生再无相见,可是这一切却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打败。 鸿钧觉得很愤怒,大概这一生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愤怒过,这种炙热的情感几乎要毁掉他的理智,然而他想到了等待着自己的道侣,这种愤怒又变成了极致的冷静,仿佛被冰雪覆盖着的高原,透着一种深沉的冷意。 杀戮过后的罴很快离开,布满彤云的天空萧萧肃肃下起一场大雪,雪花大如席,铺天盖地,雪原被这片浓重的阴云遮盖,从远方传来烈风的呼啸,吹落雪片如同一片片尖锐的冰晶。 鸿钧很快被大雪掩埋,因为冷,他觉得全身都僵硬了,然而他没有放弃,想要活着,想要彻底的活下去,他记得那个重伤死去的母兽,对方看着他的时候那样期盼的眼睛,不要悲伤,不要报仇,只要挣扎着活下去!他感受到风雪落在身上,落在无力的四肢,落在干涩的鼻子,那样的轻,那样的凉,仿佛在劝服他睡过去,可是他想活着,想活下去,即使皮毛混着鲜血被冻在冰层中,即使他只能依靠着两只前爪爬行无论天地不仁,周遭艰险,他还是要活下去! 体内迸发的生机汹涌如同春风吹拂过后的草原,坚定而充满韧性,下一刻,一身黑衣的青年出现在他跟前,对方有着与他同样的容颜,只是神色更为冷峻,鸿钧微微一笑,袖袍一挥乾坤鼎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浮现在半空,黑衣的青年朝他颔首示意,转身没入小鼎之中。 戮仙剑门,破! 下一刻,鸿钧发现自己又换了地方。 那是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周身都是凛冽的混沌之气,鸿钧从沉睡中醒来,他知道自己叫做鸿钧,是三千魔神之一,至于其他他却都不知道了,他隐约记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然而这样的念头在他日复一日的修炼中被抛之脑后,即使他总觉得参悟起来的时候总是轻而易举,就好像曾经也这样做过。 等他修为到了大罗金仙巅峰,他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参悟道法却都没有寸进,他开始选择退出闭关。 而这个时候混沌当中不仅仅是他,还多了更多的生灵,他能感应到这些人都跟他一样有着同一个名字为混沌所孕育的三千魔神。 三千魔神喜好争斗,即使是鸿钧也是如此。 到之前漫长的闭关时间让他整个人变得极为冷静。 混沌不计年,他跟无数的魔神交手,到仿佛经历过一遍,对方很快就败在他手上,即使修为相当,但是对方却总比自己想象的要弱。 直到有一日,混沌中央混沌青莲破解,有一个叫做盘古的魔神劈开了一个世界。 第141章 chapter9 随着之前三阵被迫,操纵诛仙剑阵的罗睺也不好受,他到底只是准圣巅峰的修为,又怎么料到在这无限的杀机之中,鸿钧居然借机斩三尸就差一个机缘就成圣人。也因此他几乎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 然而容不得鸿钧有多的时间休息,迎面而来含着无限杀意的剑气没有给他多余的喘息的时间。 在这片汹涌的气机之中蕴含着无限的杀机,如周天星辰清冷的辉光,亘古而纯粹。 鸿钧面色一沉,斩三尸之后几乎可以立地成圣人,容貌也更为冷峻,敛眉肃容之时越发显得气质渺远,沉冷威严,面对夹杂在这锋锐的剑气中偷袭而来的弑神枪,他袖袍一挥,手中红绣球抛出,精致朝着枪神砸去,只一瞬,枪神偏离开,他伸手一抓,凌空摄物抓过红绣球,此时经过他们结成道侣的形式,红绣球的威力非同一般,而鸿钧这一砸却是朝着生门而去。 罗睺见状分手格挡,手执弑神枪,脚下灭世黑莲跟太极图搅在一起,气息吞吐各有胜负,然而天道注定是站在鸿钧一边。 红绣球直入生门,鸿钧三尸各自施法镇守一角,诛仙四剑剑阵震动,阵图混淆,法宝反噬,罗睺不由受到重创,手握的弑神枪也受此震动掉落一旁,鸿钧没有留手,乾坤鼎猛的砸过去,灭世黑莲挣扎着想要护主却被太极图阻拦,眼睁睁看着乾坤鼎将罗睺的肉身击得粉碎。 鸿钧拟一个法诀将弑神枪夺在手中,朝着罗睺神魂定过去,谁料那灭世黑莲法宝有灵用以撞开太极图拼着玉石俱焚也要将罗睺元神护个周全。 鸿钧一怔,第二枪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你竟然没有让黑莲认主?”鸿钧掐指一算,神色莫名。 “既然净世青莲都能生出灵智,为什么灭世黑莲不可以?”当年对鸿钧的嫉妒还是羡慕已经分不清楚了,也就是那时刻的心念一动,他放弃了让对方认主的可能,却没想到这许多年后还能有见到对方生出灵智的一瞬,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手摸了摸那个费力的将自己护在中央的黑莲,虽然对方黑乎乎的不仅说不上好看还有点儿丑。 “吾乃罗睺,今日立誓于大道之下,往后修士,修为往上一阶必受一劫,从此魔、道不容!” 随着罗睺的誓言,鸿钧神色一动,此时天道补全大道仍旧残存,他忽然祭出造化玉碟,将罗睺受到重创的神魂收入其中,借着大道之力再次坑了天道一把,虽然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下意识里他决定这样做。 无法感应到罗睺神魂的存在,灭世黑莲发疯了一样朝着鸿钧撞过去。 “他还在,只是暂时不能出来。”因为爱人的缘故,鸿钧对于灭世黑莲就多了几分包容,“你如今不过是大罗金仙的修为,而且空有一身修为却使不出来,你可愿意跟我一道走。” “你会救他么?”那是一个清甜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怯弱与灭世黑莲一身煞气极其不相符合。 “他不需要我救。”鸿钧摇摇头,就在刚才接着罗睺和大道之力反坑天道的时候,他推算到自己跟靳的前途却是一片混沌,心头不由震动,“但是等你再次见他不知道要何等年月,我与你兄长是道侣,你跟在我们身边等有机会化形。” “兄长?”灭世黑莲有几分困惑,“你叫什么?” “我叫寒乙,道号鸿钧,是你兄长靳的道侣,你又叫什么?”鸿钧觉得这灭世黑莲大概开了灵智也不久,仿若以往接近过的猫兽的幼崽,又像多年前的靳一样带着几分天真懵懂。 “名字?”灭世黑莲缩小了身体落在鸿钧肩膀上,“我没有名字。不过罗睺曾经叫我小黑。” #论魔祖的起名水平#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灭世黑莲曾经有个土掉渣的名字# #盘古兄长对不起,咱们有个弟弟叫小黑# “那你喜欢这个名字么?”鸿钧有一瞬间的沉默。 “喜欢啊,这是罗睺专门给我的称呼。”灭世黑莲笑眯眯的晃了晃。 “那你以后就叫小黑吧。”鸿钧微微挑眉,神色莫名。 因为有着青玉小楼的指引,即使是偌大的洪荒,这对史前第一夫夫也轻而易举的就重逢。 然而随着恶诛重伤被元始天尊收服,仿佛拉开了飞禽、走兽、鳞甲三族的谢幕。 事到如今的三族族长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时之间都有些心神恍惚,靳重伤恶诛之后以纯粹的净世之力净化了曾经从洪荒截掠走的资源重新回归洪荒,万千生灵的哀伤和欣喜让曾经含着执念的三族族长纷纷顿悟。 元凤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将大战之后仅剩下的族人迁入南方的不死火山,大战之后族人十不存一,剩下的修为也远远不及,而魔祖罗睺已死魔教消退,却仍有作恶的生灵想要借机分一杯跟,他只能指望着不死火山的熊熊烈火能够阻挡外族窥视的目光。 然而当他行路飞至半途中却遇阴阳极气入体,自身交感,产下一枚金灿灿的蛋,是为九天鲲鹏。 想起数千年前,那个傻乎乎始终往自己身边凑的呆龙,他心中一痛,提起气力将这枚金蛋安放在北海的万丈玄冰之下,只盼着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破壳而出能替他的父亲看看他心头挂念着想去却终究没有机会到达的地方。 然而在这途中他却又遭受五行灵气入体,产下第二枚蛋,这蛋呈五彩之色,光华天成。 然而元凤却没有力气回到族群居住的不死火山,看着怀中懵懵懂懂亲昵的靠近自己的幼子,饶是坚韧如元凤也不由落下泪来。 “它日后有一师长,你可放心。”白衣莲花纹饰的青年怀中抱着黑猫,肩膀上落着一朵黑色的莲花,大战之后鸿钧差一线成圣,知道前途混沌,天机不明,因此鸿钧压制着修为希望能够尽快让爱人的修为也走到这一步,然而到底跟脚不同,斩三尸的方法对鸿钧可行对靳却不适用,好在有之前得到功德提升修为的方法,夫夫两讨论一番还是打算对洪荒之后满目疮痍的三族生灵施以援手。 这一日刚好走到这个小山坡,却恰好遇见无助的元凤。 “靳道友。”元凤是个美人,即使是如今满身落拓命不久矣也不掩其洪荒第一美人的风采,尤其是当他专注的看着对方的时候,那双美丽的眼睛中仿佛藏有万千星子,“他的师父可是道友?” “三清之中通天道友为他的师长。”靳摇摇头,“你放心我自会帮你将它送到通天道友那里。” “多谢道友。”元凤惨笑,爱怜的摸了摸还在蛋壳中的幼子,仰头朝着天地发出一阵哀鸣,而后漫天大火汹涌而起,伴随着元凤最后的哀泣,三族族长之一元凤身死的消息让整个洪荒的生灵都惊呆了。 大战之后即使嚣张跋扈如龙族也夹起尾巴过日子,谁让一族族长的祖龙受了重伤,祖龙原本是在南海修养,但是听手下说在北海看到了元凤的踪迹,想起对方曾经的羞辱,那些曾经有过的深刻的爱恋也在这么多年的纠缠中变成了仇恨和厌恶,因此提起元凤他第一反应却是对方难道是想对龙族的小崽子们做些什么,当即准备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去看看。 他化为原型,巨大的银龙带着威震寰宇的气势呼啸着朝着北海而去,然而洪荒如斯广袤,从南海到北海非一日可及,因此祖龙飞行到了不周山打算微微歇脚,却见一身白发着金丝玉缕大氅的青年早已等候在这里。 “道友缘何到此?”祖龙落地化形,朝着青年拱手道。 “道友可见族人凋敝,为何不束手就缚博得一线生机?”玉清真人手执三宝玉如意,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外强中干的祖龙,当年他们三清兄弟在年幼之时没少收到三族的欺凌,而如今一饮一啄皆有天定,他得到天道示意来此地也是注定要将祖龙永世封印在此泉水之中的。 “笑话!”心中挂念着在北海的元凤,祖龙如何愿意跟玉清攀扯,说到底在知道靳的存在之后,对于自诩为盘古正统的三清他其实是带着几分不屑的,而在以往由天地母气所生的他们自然有这样的本事,可是如今重伤的族长加上凋零的族人,到真有几分龙游浅滩遭虾戏的境地。 “执迷不悟!”玉清冷笑。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准备动手的时候,从遥远的北边传来元凤悲伤的啼鸣,而后漫天的大火将天边染成一片通红。 祖龙含在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去了,他满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多年前初见时候,元凤微微高昂着下巴,凤目微挑,说不出的风流写意,仿佛时间最美的景象都在那双妙曼的眼睛里,眼泪忽然就留下来,他仿若族中幼崽一般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第142章 chapter9 “如今再见前辈却是有事相托。”鸿钧夫夫两带着还在蛋壳中的元凤幼子,一行径直往昆仑而去,三清的道场正在此处,却没想到刚刚到了路途中央的不周山却见到怀抱四不相的始麒麟,对方仍旧是初见时候的样子,神色湛然颇有君子之风,然而眉宇间却颇见沧桑,比之当年的意气风发已然截然不同了。 “你为何来此地寻我们?”鸿钧夫夫还未开口,一旁好不容易从沉睡中醒过来的夏洛克轻而易举就蜕变成了一个小话唠,一旁的小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深深觉得这家伙就是个蠢货,对方作为三族之中仅存的族长如今找上门来还能有什么事,多半跟揣在兄长兜里的彩蛋一样都是为了托孤来的。 “三族早年造下杀孽,如今举族凋零,我麒麟一族族人更是百不存一,比之翱翔九天的鸟雀和潜游海底的鱼甲,我族人多生活在洪荒大地的山林原野,那等不开灵智的也就罢了,开了灵智的却又多受巫族威胁。”始麒麟苦笑一声,倒也不计较是谁开口问讯,更何况他从那黑猫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亲近的气息,“三族之罪,吾乃罪魁祸首之一,如今唯有一死以为族人求得一线生机,只是吾有一子,性子憨直纯真,吾本打算将其托付给玉清真人,然而玉清真人性子杀伐果决,日后注定有一番波折,吾不忍心四不相造此一遭,唯盼其一世平安,如今送于前辈做一坐骑也盼前辈能庇佑一二。” “元凤幼子与上清真人有师徒之缘,我们到此也是将它带给他的师父。”靳出言拒绝,他并不是不愿意施以援助之手,只是就连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塌糊涂,作为心意相通的道侣,即使鸿钧并没有将推算天机的结果告诉他,但是他又如何能够不明白枕边人的状态,此时此刻将四不相收在身边实在难以分手护佑到对方,更不要说他们身边还带着灭世黑莲,想要借机点化对方化形,但一见对方拳拳爱子之心他就无法不动容,“汝之子与玉清有缘,若有危难吾亦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前辈。”始麒麟深深下拜,而后将手中存着的一个碧玉盒子交给对方,“当年祖龙元凤二事,吾出于私心未能劝阻,如今有次苦果也无话可说,道友送元凤幼子至此,如今又承诺庇佑吾子,此黄中李当年吾于不周山所得,如今给道友也算是了了一桩因果。” “既是如此,吾且收下。”靳见始麒麟态度诚恳,当即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趴在对方怀中懵懂的幼崽,心中怅然。 “吾始麒麟今对天道起誓,麒麟出没,必有祥瑞!”看着由鸿钧夫夫带走的幼子,始麒麟微微一笑,朗声朝着幼子离开的方向发出誓愿,随即深化为麒麟崖,不复存在。 洪荒生灵跟脚不凡者大多生而知之,即使四不相本性纯净无垢,然而他也不是真的不懂,虽然好好的趴伏在鸿钧怀中,在听到父亲发出的誓言之后,清澈的眼泪顺着他漂亮的眼睛落下来,沾湿了皮毛,这样乖巧的温顺的性子难怪他的父亲不愿意将其托付给元始天尊,大概因为之前在不周山山巅发生的事情,让靳对于三清以及后来的女娲伏羲都没有了好感。 “他一生仅得你一子,所期盼不过是你一世平安,你虽然与玉清有缘,但当初在不周山巅,三清都欠我有因果,我却舍不得将你送到玉清身边。”靳看着趴在道侣怀中静静流泪,眼神温润的四不相,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对方头上的两个角。 “如果想留下就留下吧。”鸿钧微笑,斩三尸之后他的执尸寄托在靳的青玉小楼中,让他更加深刻的明白对方在他的生命里是怎样深刻的存在,也因此对于以后注定的几个弟子他着实没将对方看得很重要。 急,还没拜入老师门下已经得罪师母肿么破 道侣面前,徒弟就是渣渣 从圈养变成散养——对待弟子的态度由道侣决定 “你的修为是不是快压不住了?”靳默默的伸出手与道侣十指相扣,他没有询问对方当初在诛仙四剑剑阵中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他如今的修为也到了准圣巅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圣,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冷血也罢,对于道侣压制着修为的事情他装作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能够多陪对方一日就是一日也好。 此时的昆仑远不及后世时候峻拔巍峨,草木稀微,而是漫山遍野都是灵植灵花,琼瑶碧玉,再加山间烟云缭绕,倒也一派仙家福地的光景。 鸿钧一行,放到山门便有看门的童子前来闻讯,一番交谈之后才知晓原来近千年来三族生灵多有求到三清门下望得到庇佑,然而太清真人老子修的乃是清静无为的路子,对于这些争端并不很放在眼中,至于玉清真人元始却是极其看重跟脚出生的,因此对于这些出生平庸的生灵并不放在眼中,而上清真人通天却是个奇葩,他比起两个兄长更多了一份古道热忱,对于这些求到自己名下的生灵很是愿意看顾,虽然因为悟性修为跟脚并没有都收为亲传弟子,但是记名弟子、不记名的弟子还是有一大群的,也因此见鸿钧夫夫一个手中抱着四不相,一个手中抱着蛋,肩上还趴着一只黑猫,这看守山门的小童自然而然将他们当成来投奔的生灵。 “我们老爷最是亲善,你们若是有那等自信自然可以往亲传弟子试试,不过就是通不过测试也是无碍的,日后有的是机会,毕竟门下师兄弟众多,也有擅长法诀的,也有擅长炼制法宝的,也有擅长阵法的日久天长自然也能学个一鳞半爪。”左边穿一身淡金色道袍的小童看了看黑猫,黑莲和四不相不由出言安慰道,“我以前是鳞甲一族,留在山门一百多年但是能化形了,虽然听说在不周山有神灵刻有化形的法诀,但是我当初可没那个机会去看,这边有师兄帮忙传授,却是更容易些。” 第143章 chapter9 “靳,我的修为压不住了。”行至不周山巅,鸿钧慢下步子,对着道侣歉意一笑,原来当初元凤身陨、始麒麟身化麒麟崖,天道降下功德除了福泽两族之外还有一部分继承在元凤和始麒麟本身上,本来他们应该是和被永世封印在龙泉洞的祖龙一样有一线生机,然而元凤记挂这两子,一部分功德用以保证长子在北海生命无忧,一部分则是幼子的去处,如今鸿钧夫夫帮助其幼子得到归所这部分功德自然也就到了鸿钧夫夫身上;再有始麒麟也是同样的心思,那部分看顾着四不相的功德也就顺着他们跟昆仑因果了解落下来,得了这两份很少很少的功德,却没想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鸿钧的修为终究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下一刻在此地有无数天花呈现,祥云万道,瑞气千条,更有浩瀚澎湃的威压从天而降。 这一刻洪荒生灵纷纷感悟,朝着不周山匍匐叩首,对这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位混元无极大罗金仙顶礼膜拜。 然而靳没有动,他固执的站着望着在万千光华中站立着由三尸合入本体被无上功德冲刷着的伴侣,即使他自己如今的修为距离成圣也就只差一线,然而这威压仍旧让他受到重伤,全身仿佛都要被粉碎了,可是他还是坚持着直到持续了近百年的异象过去。 “吾今已悟道,道号鸿钧,于一千年后在三十三天紫霄宫中开讲道法,尔等洪荒生灵,有缘可前来聆听!” “寒乙,寒乙,寒乙!”下一刻,靳发疯了一样扑上前,他用力抱住道侣,记不清是谁先动手,当青玉小楼罩下来,他们以无比亲密的姿势结、合在一起,四肢交、缠仿若从一开始就紧紧生长在一起的藤蔓。 爱怜、欣喜、感伤、欢悦最后剩下的只有想要紧紧跟对方合为一体的,至死不休! 在成圣之前鸿钧记得自己曾经占卜过两人的前程,那时候天机混沌不可知,而如今当他成为天地间第一位得证圣位的生灵他才晓得是为什么,却原来是因为天道不全! 当年混沌破灭,洪荒新生,混沌大道三千衍化为五十之术,天道代替其掌握法则,本身在不断衍化之中,然而若是天道步上大道后尘,衍化五十之术,则世间诸事再无变数,由生到死,注定如曾经的混沌走向毁灭,看了看疲倦极了在自己怀中沉睡的道侣,鸿钧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注定是要以身合道,任由天道遁去其一,方给世间留下一线生机,若是还是多年前的三千魔神他却是生死不惧的,然而如今他得证圣位不受天道约束,可是怀中的道侣却与洪荒世界有着莫大的因果联系,他注定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跟随洪荒世界毁灭。 “愚蠢!天道留一线生机,而他未得证道法不死不灭在这天道之下自然也有他一线生机,天道让你合道却是欠你一份因果,你们未尝不能够在一起。”鸿钧怔愣间,却见两抹神魂从造化玉牒中飘然而出。 一抹黑衣黑发,容颜冷峻,出口斥责毫不留情,另一抹白衣黑发,神情温和,笑着朝着鸿钧拱手。 这二者却是只剩下元神的罗睺和渐渐温养完全的盘古残魂。 “道友何故出来?”鸿钧示意两个飘在半空中渐渐凝固出实体的家伙跟着他走出去。 “自汝斩三尸之后,造化玉碟大不相同,吾遇罗睺道友,论道百年,相互印证倒也颇有所得。”搭话的是盘古,经年时光,他却比之当年更添一段平和。 “当年你毁我肉身却保我元神,一饮一啄,我们一笔勾销!”罗睺颇为淡定的看着鸿钧,眼神带着几分小嫉妒。 “你发下誓言欲在三十三天讲道,然而如今你道场未开,门下童子并无一人,难不成就做个雪白的洞窟让他们都在罡风中听你讲道?”罗睺嘲讽。 “自是不会。”鸿钧一怔。 “你之前在不周山点化了两个童子,一个昊天,一个瑶寰,我瞧着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做生不如做熟,你就带着他们使唤也好。”盘古闻言道。 却说三十三天虽然需要经过层层罡风,然而对鸿钧如今的修为来说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施展袖中乾坤将他们原本在不周山的洞府席卷起来,又将青玉小楼等带在身上,区区一步便是迈到了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一片虚空,星辰在他们脚下,只有充斥在空中无尽的罡风,靳从沉睡中醒来,就见自家道侣站在虚空中绘制阵法。 随着他的操纵无数玉石从乾坤鼎中落下,这些玉石种类繁多,却以一种极其规律的形式构建出一座极其古朴大气的宫殿。 那宫殿之中遍布置着珍奇异石,鸿钧袖袍飘飞,当年收在造化玉碟中的盘古遗泪飞出化成一汪灵湖,湖水自分阴阳,一半热气腾腾,一半冰冷刺骨,靳醒过来,见此情形,不由微笑,却原来鸿钧在这湖水中种满莲花,虽然花开不是青色,但也叫他心头欢喜,当即也施展这袖中乾坤之术,将当年收集自不周山的奇花异草纷纷按着阵法种植下来,一时之间神草仙葩舒展枝叶,沁香扑鼻,更有那随行而来的童子一路铺陈云床卧榻,珍奇摆件,除了清净空旷的正殿,其余居所倒也显得甚是温馨可爱。 “兄长业已醒来。”鸿钧上前握住对方的手,亲了亲靳的眉心,夫夫两个心意贯通,看过起居所在便往莲池过去。 “真的?”靳不可思议的看着鸿钧,巨大的惊喜让他忍不住紧紧握住道侣的手。 “还请兄长出来一件。”鸿钧微微一笑。 随着他话音一落,那阴阳莲池中蓦然生出一朵粉嘟嘟的莲花,旁边的黑莲颇为嫌弃晃动一下一瓣一瓣的打开。 “靳。”下一刻盘古出现在仙雾缭绕的灵湖边,神色说不出的温柔。 “兄长。”靳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灵体,对方熟悉的容颜是一元会之前曾经日日相见的。 “腻腻歪歪。”罗睺冷笑,自从那灭世黑莲生出灵智之后,虽然不能开花结子,但到底可以脱胎本身,便将自己的本体作为阵法之一放在这莲池之中。 再说当日鸿钧在这莲池中灌有阴阳之气,他和盘古也就各自借着这气息休养生息,他跟灭世黑莲多年相伴自然栖息在对方原型之中,却没想到这样一来便将他们牵扯在一起成了,既然已经双修过了本着不占对方便宜的想法,他便提出跟对方结成道侣,自那日开始小黑便不在理会他,如今见到鸿钧和靳两个你侬我侬相依相偎,饶是经过当年生死之战他心性不曾轻易动怒如今也忍不住生出熊熊怒火来。 真想加入fff团 论无意识就被秀了一脸恩爱 同样是混沌魔神,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却是手下败将!”靳对对方并没有什么好感恶感,但见对方这副高傲的模样忍不住冷哼。 “你如今修为也到准圣巅峰了,可想过你跟鸿钧的未来?”罗睺见状冷笑,他本生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知道靳不好招惹却也不愿意就此罢手。 “道友!”鸿钧面色一沉。 “我自然是想过!”靳握住鸿钧的手,笑容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若是天道分开我们,我定然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靳。”鸿钧心头一震,尚来不及劝阻,虚空之中竟然生出碗口大的紫色玄雷,兜头劈下来,鸿钧见状手中红绣球掷出,径直对上那亮紫色的玄雷,一只手猛的拉过靳将对方护在怀中。 他这一掷却与过去大为不同,天道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等第二株劫雷落下却纤细如红绣球上的红色细线,它虽然有灵性却到底不比这些天地生养的神魔狡诈,只能凭着本能形式,之前靳的话音一落让它觉得不好,因着它要拐鸿钧合道,然而对方的道侣就成了最大的阻拦,因此它降下玄雷想要恐吓对方,却没想到鸿钧出手相救,而且上手就是连圣人也要惧怕的红绣球。 自己选定的小伙伴看上了别人,嘤嘤嘤 我只是想要跟你好好玩耍 男神男神求合体 一时之间,一行神魔见着这细细的天雷面面相觑,饶是靳也被天道这欺软怕硬的表现给气笑了。 “阿弟与道友为天地间第一双道友,自然与后来不同。”盘古沉默片刻,他没有说出来若是第一双道友都劳燕分飞了,那么估计后来也就没有生灵愿意缔结道侣契约,然而天地阴阳调和却是自然规则,只怕到头来又是一番事故,也因此他对眼前一双道侣的前程倒也觉得那般晦暗了。 第144章 chapter9 却说自那日紫霄宫立,夫夫两个凑在一起腻腻歪歪,罗睺看着心烦,小黑又不理会他,两个一去一追便往洪荒去,盘古见了心中好笑但他不比罗睺神魂无损,虽然温养完全却虚弱得很,因此也就在那眼湖泊中修行,他性子沉稳早年在混沌青莲中猫着数个会元却不觉得烦闷,如今在这莲池中还有无数未开灵智却生出灵性的物种相伴,心中更是欢喜不已。 这一晃却是数千年,到了鸿钧讲道之时。 却说天道之下九为极数,天地间的圣人最多为八尊,如今虽然就鸿钧一个,然而应了天道感应,他却也知道自己要在这一日将剩下的几尊圣位发放出去,然而出于私心他跟天道牵扯一番却只用给出六尊,留一尊给予自家道侣。 也因此他在大殿中只留下了六尊蒲团。 将将经过了龙凤初劫,但留下来能赶到紫霄宫的也不是寻常之辈,几个在混沌中诞生的神魔早早在大殿中架起水镜细细观看。 三清稳稳当当占据了第一排的三个蒲团,老子闭目推演,白衣银发,皎然如雪;元始学着兄长默不作声,但他神色睥睨对后来听道的多少有些不放在眼中;通天性子最为活泼,扯着坐在他身后蒲团一身红衣的青年正在说话。 而后女娲伏羲兄妹两个一站一坐,他二人既是兄妹又是夫妻,伏羲疼爱妹妹,因此早早便将一个蒲团让给妹妹坐下。 再有一个却是一身红衣的少年,他瞧着眉眼纯善,带着几分天真纯净,观其气,竟是从未造过杀孽,一时间都面面相觑。 另一个却是元凤二子之一的鲲鹏,他从北海而生,展翅可为飞鸟,入水可为游鱼,因着天生记得生父与祖龙之事,恨煞龙族,其后以北海龙族为食,比之他仍旧未破壳的弟弟却是更多出几分凶悍来。 不多时又来两个,只比之这殿中彩绣辉煌的诸多生灵这两个却显得越发寒掺,他们光着头,一身百衲衣破败不堪,面颊极其消瘦,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怜。 “想我等从西方而来,龙凤初劫导致西方凋零,寸草不生、灵石不长,一路之上哀鸿遍野,如今到了这紫霄宫中,诸位道友彩绣辉煌,唯我兄弟到此竟连个休息之地都没有!“言毕那个子稍矮的一个竟然伏在大殿之上放声大哭。 “既如此,你便来坐下吧。”那原本占了一个蒲团的红衣少年见他苦的这般伤心,心中不由生出怜悯道。 “阿云!”一旁的镇元子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性子比红云更为缜密,自然不会以为这大厅之中平白无故放了六尊蒲团。 “你瞧他们这样可怜,咱们来得早便让上一让也是无妨。”红云微微一笑。 “你是那元凤之子,我那西方便是造此劫难再难焕发生机,如今这一蒲团你该让我才是。”那兄弟里弟弟的一个忙把兄长推到红云原本的位子上坐下,自己却朝着孤零零呆着的鲲鹏发难。 “天地劫难非我父以身陨而谢罪,天道都已接过,你又算什么来跟我算因果?”鲲鹏性子继承了元凤的高傲,对这两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甚是看不上,当即冷笑着转过面去,并不理睬。 “元凤身陨那也是罪有应得,你身为元凤之子自当承袭因果。”说着便伸手去推鲲鹏,然到底受到龙凤初劫的影响,天道并无意让鲲鹏成为圣人免得日后巫妖二族鼎沸的时候出意外,因此鲲鹏轻易便被挤到了一边。 “这委实太过。”这边鸿钧几个透过水镜观察,不由暗暗评估。 “这后来的准提接引,虽然也的确是受到西方贫瘠的影响,灵石资源相差了许多,然而此二人太过贪婪。”靳一边看一边点评,“三清性子高傲,平素又不喜跟洪荒其他生灵往来,所以占据第一排的蒲团,但他们资质最好也是第一批到达紫霄宫的;至于女娲和伏羲两个,实力稍弱,却是秉持原则保身的态度,谨慎但也过于保守;红云性子天真烂漫,但到底仁善,旁边有个镇元子守着也是不错;至于鲲鹏,却有几分偏激了——天道当真是坑人,它要你收的几个弟子竟没一个是省心的。” 鸿钧见他为自己抱不平,心头欢喜,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的眉心道:“无论如何我自讲道,他们能学的几分便是几分罢了。” “总的说来你这几个弟子我却是每一个喜欢。”靳皱着眉,他性子并不算严苛,但一想到以后鸿钧的心思也要落几分到这些人身上,心中就郁郁不平,尤其是其中头四个还是跟自己有仇怨的,当年不周山颠三十六品净世青莲一夕凋零,即使知道这是天道安排,但对三清、女娲伏羲完全没有好感,更不论说后来两个从西方来的,只觉得对方吃相太难看。 “时间到了,我先过去。”鸿钧见他使孩子气,心头柔情蜜意促使他又吻了吻对方的唇角,方才落入大厅。 混沌中的三千神魔落地都是大罗金仙的修为,但鸿钧身边带着靳,自然是清楚得很,从最初的寻常存在到化形,再讲三千大道,他也不管地下听讲的生灵听不听得懂,三清听了大半,其后女娲伏羲面露苦涩,更有那再排在其后的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鸿钧并不管他们,如今他对道的理解再经过跟罗睺盘古论道之后更是透彻,说起来滔滔不绝,这一讲便是一千年。 “今时初次讲道便到此处,尔等有所不觉之处可到不周山脚九方青玉石碑推演,下次布道于三千年后,座次不变,尔等自去。”鸿钧说完便从主位上消失,也不理会地下人想要与他亲近的心思。 “你这先生可委实不够称职。” 鸿钧讲道,靳透过水镜听着,一时间竟听得痴了,眼前幻想浮现,身边金花坠地,他不由自主便进入顿悟之中,问自己,更是问众生,他脱胎自净世青莲,道也与之相同,然而净就真正是单纯的净化么?往日他参不透,故生出恼怒,可如今再见这紫霄宫中听道的众生,见那到达紫霄宫的三千生灵对道不同的参悟,孜孜不倦的追求,他一遍一遍又将过往再次咀嚼打磨,心头却是感慨万千。 净世青莲净化的是世间不洁之物,然而当初初初诞生的祖龙、元凤、始麒麟,又是怎样由单纯变到后来业障缠身,他们也是不洁么? 不,不是的,不过是等闲易变罢了。 而他所持的净化更不如说是守护,以一身之力,守护这万千生灵,教化、惩戒、爱护以助其常持道心本真,不被外界所获,这才是真正的净化。 一时间他身边天花乱坠,瑞气千条,却偏偏卡在最后一点儿不得成圣,但靳此时也不伤心,他自知大概是机缘未到,睁眼一看却是过了千年,鸿钧正笑盈盈站在自己跟前。 “如何不称职?”鸿钧见他感悟,心下欢喜,虽然对方被天道卡着不成圣,但全身修为更为凝实,也算是大喜,更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道侣是真的找寻到了自己的道,从此道心坚实,再无隐患。 “老爷,请尝尝今日的鲜果。”恰好后院的蟠桃熟了,瑶寰穿着束腰长裙笑意盈盈端过来。 “如今洪荒百废待兴,可要下去看看?”鸿钧顺手取一个递到靳嘴边,夫夫分食一个。 “你开口焉有不从的道理?”靳吃的香甜,“只是不知道黄中李如今可熟了?听说那果子味道极好。” “却还有数千年。”鸿钧见他喜欢便暗暗打定主意这回去了洪荒可真要寻些好吃的鲜果,移栽过来,也方便靳随时取用。 “待那黄中李熟了,咱们便下帖子请兄长并罗睺几个,一起聚一聚才好。”靳听了皱眉想一想,“到时候正是你下次讲道的时候,若是可以还能跟你几个弟子分享一番,终归你是他们的老师。” “好。”鸿钧见他嘴硬心软,心口却越发觉得对方可爱,一时间带着对方便往青玉小楼去,等夫夫两个翻云覆雨一番停歇下来,靳软软靠在床榻上,眼角还带着几分魅意,鸿钧见了忍不住又凑上去吻了吻。 “你为何提起如今要往洪荒去?”靳只觉得腰肢酸软,说话都带着些软绵绵的感觉。 “西昆仑有一树葫芦快熟了,也是先天十大灵根之一,你若是喜欢也可取一个过来玩。”鸿钧笑着替对方揉捏,见他昏昏欲睡只觉得又怜又爱。 “同时先天灵根,天道到底容不下他们生出灵智来。”靳顿了半晌,忍不住在鸿钧锁骨上啃一口,“既如此我却也要收过来做个想念才是,只是如今他们都知道你的样貌,我们再在洪荒行走,可要做些许伪装才是。” “好。” 第145章 chapter9 昆仑山占据了洪荒东面的大片土地,山势巍峨,绵亘不绝。山中奇花异果,珍奇异石不计其数,而在洪荒西山脉,却林草林植稀少,多数生灵更是没有开灵智,全凭借本能行事。 在这西昆仑的山崖顶上,却生长着一株枝繁叶茂的葫芦藤,那藤条有手腕粗细,上面结着七个葫芦,各有千秋。 鸿钧跟靳变幻了模样,化作两个少年,当他们到了的时候却发现在这里已经围着诸多生灵。 三清自成一体,女娲拉着伏羲凑过去说话,红云与镇元子笑意盈盈,两个金乌立在一旁神情倨傲,此时见到两个陌生的面孔过来,都暗自心中警惕,再加上竟然无法勘破对方的修为,心中更是戒备。 “不知两位道友从何而来,竟是从未见过。”通天顿了顿看了看两个老神在在的兄长,不由出言闻讯。 “洪荒这样大,你没见过正常得很。”靳这些年性子养的有几分骄矜,再加上他跟眼前几个大部分有过节,自然不肯轻言细语。 通天吃了一个软钉子,心下有几分不乐意,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早不是当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愣头青,当即冷哼一声别过眼去。 “这位道友说的是,洪荒如此宽广,并未相识也是自然。”太一嗤笑一声,同是天地生养的灵物,他三清不过是父神盘古三滤清气所化,便天生自认高人一等,之前同样要避过龙凤麒麟三族的锋芒,谁又比谁骄傲?如今眼见有让三清吃瘪的出现,太一自然乐得落井下石。 “你倒是乖滑。”靳如今顶着一张少年嫩脸,但这一本正经充作长辈的模样倒也显得可爱,“如今七个葫芦就要成熟了,大家各凭实力如何?” “”一时之间众人静默。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即使没有见过面也应该是有所耳闻,而后来的两个不仅风仪气度皆非同寻常,却是他们压根儿没见过的,可见这当中不是做了伪装说出来都不相信,如今对方既然大喇喇的敢出口想必对自身实力甚是信任,可是如今眼见葫芦都要成熟了,却突然跑出两个劫道的,在场的众位都不由心生不悦。 “既如此便听道友的。”太一眼睛一转,他暗中评估着己方和旁边的实力,私下里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反正他们兄弟两个也不可能将所有葫芦都收下,如今能得一个算一个,情况却是越复杂越好才是。 “道友如此说也公平。”红云本生就是个惜老怜贫的性子,如今听得对方一说又四下里看看觉得各方实力也差不离倒也觉得公平,不由出言应和。 女娲心中盘算,她与兄长伏羲的修为并不低但是在场的又有哪个修为底下的?更不论后面新来的根本就看不出深浅,然而到底技不如人,如今对方没有全部包圆已是庆幸,只是之前与哥哥想着要两个葫芦,如今看来还是只能收得一个便是好的。 正在此时但见天降霞光,瑞气腾腾,不多时那一根藤上七个葫芦悉数成熟,众生灵看去,但见那一根藤蔓上生了七个葫芦,紫金色、紫红色、紫白色、紫青色、紫黄色、紫绿色、还有一个紫黑色,正所谓瓜熟蒂落,一时间纷纷朝周围遁去。 灵宝天生自由感应,老子率先出手,祭出天地玲珑玄黄宝塔,那紫金色的葫芦左右躲闪不过最终还是入了老子手中,其余的元始、通天见状也学着自己兄长的模样出手摘下与自己有感应的葫芦,其余众生灵也纷纷出手。 靳看了也不着急,他如今的修为除了鸿钧也算得上是洪荒第一,如今见到先天灵根葫芦就这样作为法宝被大家分了,一时间倒让他想起多年之前的经历,心头难过,又瞧那第六个紫绿色的葫芦眼巴巴朝着自己飞过来,心头一软,便将它收下,只是这紫绿色的葫芦仿佛也带了几分灵性,眼见女娲出手向那葫芦藤过去,不由用了蹭了蹭靳,仿佛想要传达什么。 “道友。”靳见状登时一个神通晃在女娲跟前。 “不知道友有何见教?”女娲见他出面阻拦,心头一沉。 “此葫芦藤于道友日后有一场机缘。”鸿钧见自家道侣的样子如何不明白,只是比起还没有收入门的弟子自然是道侣更重要,当即微微一笑道,“只是这葫芦藤受先天限制做不成法宝,还望日后事情了解之后道友能以葫芦藤相赠,必有重酬。” “既如此,我便应下。”女娲不是什么傻子,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可既然对方没有结怨的意思,她又何必上赶着结仇,当即应允下来,“只不知日后如何找寻道友?” “待道友功业成就之时便可知晓。”鸿钧莞尔一笑,夫夫两个当即相携而去。 在那之后数千年的时光,鸿钧与靳不时伪装成小妖又不时伪装成巫族在世间行走,但靳性子越发冷清,鸿钧更是除了道侣结为蝼蚁,夫夫两个虽然偶尔出手帮扶,但到底比起之前悉心谋划而言少了许多,却不料这般信手而为反倒让他对于自己的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如此时光消磨转眼便是千年,又到鸿钧讲道的时节。 这一回鸿钧讲道自然不比上一回全面,反倒是就三千大道的论述更为深刻,这一说便持续了一千五百年。 若说上一会大家还能勉力听个七八成,这一回却只能面面相觑,各自露出苦笑来。 “三清为盘古遗泽,受开天功德,有圣人之资质,吾欲收为入室弟子,可愿?”鸿钧讲道并未用原本的模样,而是化成一白发老者,手执青竹杖,神色端凝沉稳。 “弟子愿意。”三清当即俯首下拜。 “女娲福泽深厚,当有大功德,应可成圣,可为吾之弟子,彼可愿否?” “弟子愿意。”女娲看了看伏羲,后者冲她微笑,当即盈盈一拜叩首道。 “接引、准提有大毅力、大智慧,亦可成圣,吾愿收尔等为记名弟子。” 西方因着先前龙凤初劫本就贫瘠,准提和接引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与在场诸多生灵修为不相上下,心智不可谓不坚定,鸿钧虽然不喜二者脾性,但他倒也真没有将几个弟子看的有多重,反正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当即长袍一挥,六道鸿蒙紫气没入六个便宜弟子顶门,算是定下这天地间六尊圣人。 “而后三千年,便是吾最后传道之时,有缘者自可来听。”鸿钧说完正想转身便遁,却没想到帝俊太乙两个纷纷上前拱手行礼。 “尔等所求吾亦知晓,天庭所立本顺应天道之势,尔等放手去做便是。”距离第三次讲道仅有三千年时光,以往连圣人都推算不清的未来如今却越发显得明了,鸿钧只是掐指一算便算到第三次讲道完便是自己合道之时,如今靳的修为只差一线便可成圣,往日天机遮蔽不分明还好,如今只怕道侣心头也知晓了,一时间鸿钧自然不愿例会帝俊兄弟,匆匆交待完,便封闭了紫霄宫。 紫霄宫后宫殿,一池莲花挨挨挤挤,开得热热闹闹。 靳侧身坐在池水边,眉眼凝聚着万千光华,神色冷肃,语气森然:“天道是个骗子。” “靳。”鸿钧握住道侣的手一时间只觉得心痛难言。 “你说,若是我毁了这洪荒世界,你是否就不用合道了?”靳转头看他,伸出手指描摹对方的样子,“寒乙,我们在一起无数个会员,你我更是天道之下第一双道侣,可是如今却只有三千年的时间。” “我们会有办法的。”鸿钧被对方眼中含着的凄然震动,他伸手将道侣揽入怀中,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摧毁天道,然而当年能从混沌与洪荒的间歇中活下来,除了实力运气缺一不可,那个时候他并不在意,可是如今他却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让道侣真的存活下来,也因此饶是他恨死了天道却又不得不受其算计为之出力。 “寒乙,合道之后你还是你么?”靳觉得自己都要彻底的疯了,好不容易寻得自己的道,如今却又因此不得不守护洪荒众生,如果洪荒毁灭了,他定然元气大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他又如何舍得让自家的道侣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下去,可是他还是恨,天道无情,合道之后只有鸿钧没有寒乙,他的道侣仍旧不在了。 “靳,还有三千年,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法子。”一点一点吻去对方眼角的泪水,寒乙抱着怀中的道侣,第一次生出茫然。 第146章 chapter9 相柳是个小巫,与一众实力发达的巫族不同,他是巫族里少见的身材瘦弱的巫。 从最初开始他在部落里便是一直都被欺负的存在,洪荒大陆生活着许多的生灵,虽然巫族天生便有强健的体魄,但是对于相柳来说却更加艰难,如同妖兽会本能的选择让天生强壮的幼崽优先存活下来,巫族也是一样,除了西洪荒因为龙凤初劫而遭了大难显得格外贫瘠,便是在物产丰富的东洪荒想要好好生存下去也是同样艰难。 天地生养的灵物多,巫族虽然有着极其强大的体魄但是当他们对上天生便同样有着锋利的爪子和牙齿的妖族也并不能占据太多便宜,且妖族天生便有传承,血脉越是高贵传承越多,比起一落地全然懵懂的巫族,来自记忆中传承的经验让他们能更加适应洪荒的生长环境,且妖族之中还有不少肋生双翼的族群,于他们而言从半空中捉走巫族的幼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物尽天择,适者生存,从一个刚刚落地的巫生长为一个成年的巫,这对失去了父母庇佑的相柳来说尤为艰难。 十二巫祖天生便生了一种本领,如共工便是善水,因此他的族落及其庇佑的小部落大多数也都是沿着水流和湖泊生长,他们通过对象征着共工的图腾祈祷获得力量。 相柳所在的部族便是属于十二巫祖共工大人麾下。 大抵洪荒的族群生活都离不开水源,即便是高傲的妖族也需要喝水,因此在喝水的时候顺便劫掠附近巫族部落中的幼崽以打牙祭,且因着巫天生便有巫力,虽然因不同的巫有强弱之分,但是对妖族来说却仿佛是一块块带着天然香味的肉,虽然很多时候巫族也狩猎妖族获得食物,但在最初的时候双方也不算很对立,只是彼此有仇恨又摩擦。 直到妖族立天庭。 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这些妖族为了庆祝自己族群的狂欢开始在附近劫掠巫族的幼崽。 相柳又一次死里逃生。 他今年才十二岁,因为部落里的其他巫对他并不算好,也甚是漠视,所以连带着他对共工大人并没有很大的崇拜和仰慕,甚至于他对于巫族里说到的得共掌大地也根本不在意,且他的巫力又弱,但他对妖族也没有甚么好感,最起码巫族不会想要把他当口粮,而他想做的只是活下去。 相柳在他的部落里是个有些孤僻的小孩儿,他因为生下来弱小被父母丢弃,后来被部落收留,收养他的是一个年迈的巫,叫水,她看到那个在雪地里凄惨地哭泣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但她自己也很老迈了,从最初的龙凤初劫时候的少女到如今她已经活了数千年,她虽然巫力衰退但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收养相柳到二十岁成年。 但在相柳八岁那年,为了从大妖口中救下相柳,这个年老的巫还是回归了大地。 在那之后相柳就一个人挣扎着活着,他身体弱巫力也弱,时常被部落里的孩子欺负,甚至每次分到的口粮都会被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抢去大半,这导致他不得不小小年纪便独自一个人去捕猎。 直到有一日他遇到了两个巫。 但他觉得对方又不大像巫,因为他们穿着及其漂亮的衣服就像许多招摇的大妖,而巫族一向是走得粗狂的风格,便是最温柔的后土娘娘也只穿一身简单缝纫的布衣裳,但这两个人都上却又都显着巫的图腾,虽然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图腾。 那一年他十岁了,独自挣扎着活了两年,他开始不相信有巫会无偿得对他好,尤其是对方这样年轻。 但那是两个很好的巫,他们虽然沉默不言语,但是却不拒绝自己的靠近,对方有时候见自己饿肚子还会寻一些灵果来,相柳最开始还有几分拘束,但他见对方并不多言他也就放开胆子,尤其是他见其中眉目更好看的巫很喜欢莲花,他便再见他们的时候便送上几朵来。 渐渐得熟识下来,他知道两个巫一个叫寒乙一个叫靳,他们在大湖附近结庐而居,餐风饮露。 “你为什么不用巫力?”巫大多都是有巫力的,甚至因为巫力的强弱反过来决定自己寿命的长短,相柳很好奇,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跟妖搏斗,甚至都没有见过对方使用巫力,向祖巫殿祈祷。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用巫力?”靳反问。 自鸿钧第二次讲道完,天庭已立,妖族气运大盛,虽然靳对于天道这个小婊砸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若是巫族一味被压制,妖族只怕要掀翻了整个洪荒,无论是对于如今元神将将补全的盘古还是被天道绑上战车的鸿钧来说都不是好事,所以这对夫夫无可奈何又从紫霄宫出来,无奈他们的身份太敏感,更不能直接走到十二巫祖跟前跟他们说你们要怎么怎么做,于是他们选择在不周山周围游荡。 靳一时又想到许多年前他曾经在山脚刻下的九块石碑,用后世的话来说鸿钧就是个妻奴,对于自家道侣的选择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也因此他们遇到了被从空中袭击的相柳,这个小小的巫族男孩坚韧果决,即使是全身都被妖族巨大的喙啄得伤痕累累,但他却始终都没有放弃反抗并且一直不是茫然的挣扎而是机具忍耐的寻找时机。 在那之后半年的时间夫夫两就缀在这个孩子身后,看他被族人欺负,看他沉默着捕猎,看他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他们最终决定从这个少年入手。 孤狼一样的孩子 想不到耿直的巫还会生出这样画风不同框的族人来 被命名为相柳的巫族观察日记 而最终他们出现在这个孩子面前。 好奇又保持警惕,不因为原本的经历就仿佛全身都带着刺,这样的心性让靳忍不住高看一眼,尤其是在接受他们给予的灵果后这个孩子很是细心得投其所好给他们带来新采摘的莲花。 “难道你以为巫力只能那样粗暴蛮横的使用?”到了靳他们这样的层次,即使巫族没有元神,他们只有强悍的肉体,便是通过祈祷和祭祀得来的巫力也只想到强化自身,但在靳看来说到底都是修为的不同方式,对待原本就拥有强大体魄和巫力的巫族来说这样粗犷的修行方式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对身体瘦弱巫力十分有限的相柳来说却显得不合适。 相柳一愣。 “比如同样是处理一块猎物,你是顺着皮肉的纹理切肉还是横断来切开容易些?”靳并未把话说的很明白,但对相柳来说却是眼前一亮。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第一次知道自己以前浪费了好多巫力,简直蠢死了 论自学与有人教授的区别 靳跟鸿钧到底没有停留在相柳身边很久,尤其是再教授对方使用工具,确保这个孩子能独自活下来之后,靳跟鸿钧就离开了。 因着跟天道有龃龉,靳与鸿钧并没有全心全意的出力,在那之后数百年的时光他们就这样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巫的部落,寻找那些能够入眼的孩子然后随意点拨几句,不论对方能够学到多少,也就靳发现一些比较好玩儿的孩子才会慢下脚步,甚至到了后来为了磨砺自身他们都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反而像最质朴的巫或者妖一样运用身体最本能得存在修行。 再有一日,他们停留在了一个属于后土部落。 十二巫祖中唯二的女性是后土和玄冥,玄冥性格强势肃杀,在十二巫祖中战力颇高,而后土性子更为和婉,她也是早年时候唯一一个去了紫霄宫听鸿钧讲道的巫族。 也因此这些隶属于后土部落的小部落相较于其他祖巫庇佑下的部落都显得要和平得多,但他们跟大多数的巫一样都追求的是自身的强大,可凡事终究有意外。 第一次见到夸父的时候,靳想到了相柳,同样都是在部落中被孤立的存在,相柳像荒原上的孤狼,他忍耐、聪慧、反抗命运加诸的不公,夸父却不一样他仿佛天生就是那个样子对于族人的漠视他仿佛天然就没有感觉,在所有的巫都在锤炼自身的时候他却独自坐在高高的树木上思索树木为什么向天长?雨水为什么落在地上?大妖为什么会有传承?巫族为什么要穿衣服甚至当族群传说着妖族掌控天庭的时候,他想的第一个却是他们是怎样在那高高的星辰上居住的。 至于祖巫殿里流传出的巫掌大地的说法他却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草木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的轮换并不受他们控制,除了后土娘娘掌控着大地之力,他们并不能说是真的控制了整个大地。 于是当靳和寒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懒懒德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而后又沉入自己的思考之中。 第147章 完结倒计时 “你在想什么?”靳觉得对方很有趣,他忍不住开口。 “我在想果子成熟了为什么是落在地上而不是往天上飞?”夸父慢吞吞的看了他们一眼,对方面上的图腾是一种令人惊艳的青色,充满了生机和干净,让人想到严冬过去浮冰化开的原野,慢慢有绿色的植物生长发芽。 “那你想到了么?”靳一怔。 “没有。”夸父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又说,“我没有见过你们,你们不属于巫族。” “哦,为什么?”他们路过无数属于巫族的部落,便是心生的巫中极其有天赋的巫都没有分辨出他们的异样,偏偏是眼前这个呆滞的近乎木讷的少年察觉出不对劲来。 “如果我们是妖族你又要怎么办?”靳恶趣味发作。 “不如何。”夸父摇摇头,见靳仿佛不明白便难得得解释道,“你们在我身边呆了半年多了,但是你们并没有伤害一个巫族,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做出不利于你们的事情来?” “若是我们在你没有看到的地方伤害了巫族呢?”靳追问。 “被草木亲睐的不会是为恶者。”夸父闭上眼睛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这是一个无限制的贴近万物生长的巫,即使对方还是一个仅仅活了十多年的少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靳在对方身上仿佛见到了自己兄长盘古的影子。 于是靳和鸿钧便在这个小小的部落住下来。 他们像这个部落居住的巫一样伐木造屋、打猎捕鱼,这一住便是十五年,看着对方从青涩的少年成长为有足够担当的青年,哪怕对方一如既往地孤僻,但他对世事万物的研究却让这个小小的巫族部落开始了最原始的种植。 靳觉得很有意思,巫族与妖族的争端最初起源于食物,而如今竟然有巫族想到了通过种植来获取果腹之物。 “你不仇恨妖族么?”靳忍不住再次开口问询。 “为什么要仇恨?”夸父慢吞吞的编织着渔网,然后抬起眼皮看了靳一样,他其实还是很感激对方的,虽然时至今日也没有解决自己大部分的问题,但是至少在种植上对方比自己多了很多经验,“我们捕猎和他们捕猎其实都是为了活下去,既然都是活下去又有什么好仇恨不仇恨的?” 靳沉默了,他一时又想到了自己和寒乙,距离寒乙合道还有两千年,在之前他是这样深沉的恨着天道,一笔一笔的仇怨到了今日说不清道不明哪一个更残酷,但是如今夸父的话却点醒了他,无论天道怎么算计后者其实也只是本能的想要活下去,虽然理解但不代表原谅,只是不再仇恨而已,甚至于此一刻他都想跟对方谈一谈,他要的不多这么多年也就是寒乙一个,若是合道之后对方能把寒乙还回来,他其实觉得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而与此同时在湖水边鸿钧原本在打坐,他之前收到了几个弟子的传信,三清因为道有不同起了争执故老子传信请求师傅出面调解,他尚未回复,只觉得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条大河。 不知其源,不知其止,浩浩汤汤,清澈却又深邃,望之如临深渊。 鸿钧不是第一次见命运长河,实际上在他还只有准圣巅峰的修为的时候他就有能力能够窥见命运长河,然而那个时候他却没有这样做,众生能够窥见的不过是那一时刻命运最大可能走向的方向,若是因此改变,焉知不是命运安排的那样。 然而这一次却又不同。 他从未这样深刻的看到这条河流,感受它亘古不变的生机和诡谲,一时间竟福灵心至求问与道侣的未来。 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卷起长河万卷波涛如雪。 怒吼着,冲击着。 不见两岸,亦不知河底深多少。 鸿钧一夕之间觉得自己仿佛坐在河水中,水流从身旁流过,却又穿过他离开,甚至不曾在他身上沾染。 鸿钧闭着眼眸想了很久,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 混沌的天机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清晰,又如现在这样恍惚。 天地以九为极数,他成了圣人不在长河之中,但他的道侣仍旧还深陷在其中,被流水裹挟着不停止的奔流中。 若是我入水中,重沾因果? 神魂与对方浑然一体再也分不开,那么无论是圣人亦或是其他,又何来分别之说? “靳,我必须要回去。”从沉思中醒来只是一刻,鸿钧却觉得自己找到了其中的办法,但他仍旧需要闭关推演。 “你要闭关么?”靳的神情显得格外惶恐,失去血色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一千年,最多一千年。”鸿钧明白对方心头的顾虑,当即凑过去吻了吻对方冰凉的嘴唇。 “好。”靳最终深深看了对方一样。 “自今日起妖族掌天,巫族执掌大地,数千年不得开战!”虽然鸿钧相信整个洪荒都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自家道侣的存在,但他还是留下了警示的话语。 从初初生出灵智之时靳就跟在寒乙身边,他们曾在混沌中度过无数的年月,观摩甚至参与到神魔的斗争之中;等到盘古开天,彼时他还是一心如赤子跟随在兄长身边看他们坐而论道,互相应征神通手段,虽然通常是听着听着就趴在寒乙怀中睡着;再后来他们携手在天道下立誓为道侣,彼此同游洪荒,可如今却只有他一人于洪荒大陆禹禹独行。 靳不是没有跟寒乙分开过,却是第一次在分开的时候彼此心里头都是空落落地。 他心知寒乙在这个关头选择闭关定然是十分紧要的事情,甚至极有可能是关系到他们仿若成为了死结的未来! 但是他还是觉得很难过,以往吸引他的存在在这一刻也变得没有了意义。 他开始重复当年他们一起走过的路。 再一次他到了北海。 海水广阔,仍旧有嬉戏的龙,但他们都不是当年龙族统治江海湖泊时候的存在了,他们失去先祖的荣耀更失去的是一种放眼四海皆无可敌的骄傲和大气。 现在的龙族苟延残喘,祖龙的九个儿子也离开了他们出生的故地,在洪荒四处游荡,失去了父祖的庇佑,即使套着凶兽的名头却也显得落魄和惨淡。 靳还是见到了海底巨大的鳖,对方仿佛又长大了。 “我记得了。”狡猾的巨鳖仰着头露在海面,像一座宽广的岛屿,“当时你还不是就你一个,陪着你的是你的伴侣?他为什么不在?” “他为什么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年的靳就不喜欢这个狡猾残忍的巨鳖,如今一见对方踩自己的痛脚面色登时一寒。 “不如你做我的道侣,我们联手称霸四海怎么样?”巨鳖仿佛没有看见对方恼怒的神情,反而笑眯眯道。 “砰!”靳掷起青玉小楼就朝对方砸过去。 “这是什么法宝居然能够伤了我?”巨鳖大怒,眼中闪过贪婪。 “哼,你也配知道它的名字!”靳冷笑,当年他敢赤手斗恶诛,如今难道还奈何不了一只巨鳖么?当即轮着青玉小楼朝着对方狠狠砸了许多下,那巨鳖吃痛想要逃走却被靳圈在原地出水不能,沉入水中亦不能,一时心中暗暗叫苦,直教对方砸得头破血流,只巨鳖常年生活在海中连血的颜色都是深沉的蓝色,混在北海的海水中并不容易分清楚。 “还请前辈手下留情。”靳砸了上百下,只让那巨鳖两眼翻腾,叫苦不迭,却听得远远便有声音传来,他扭头一看,过来的两个却也是旧识。 一人着一身雪白的衣衫,发色亦是雪一样清冷的色泽,却偏偏生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后者则一身红底绣金凤纹样的长袍,冷着一张脸,五官极其英俊,竟是当年元凤留下的长子,后来也曾往九霄宫听道的九天鲲鹏。 “却是许久不见前辈了。”白泽恭恭敬敬得行礼,便是倨傲如鲲鹏在发觉对方实力之后也老老实实低下头来,“如今这巨鳖亦是我妖族之臣,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原谅则个。” “你如今也是妖族中人?”靳停了手解了法诀,那巨鳖登时忙不迭的沉入海中,只恐自己又惹到这个煞神。 “忝为妖族十方元帅之一罢了。”白泽好脾气的笑了笑。 “你也在妖族?”靳转头看鲲鹏。 “妖师一职。”鲲鹏寡言,虽然不知眼前这货到底什么来历,但能被白泽称呼为前辈的,只怕也绝非庸才,十之八、九又是避世隐居的老妖怪了。 “只不堕了乃父之名头便是。”靳见鲲鹏,心头却越发觉得难过,早年的元凤是如何骄傲的存在,到如今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一时又想到自己跟鸿钧看不清的未来,神色便愈发沉重,撇撇两个妖怪,也不论对方是到北海来有和缘故,当即便化为一道青光离开了。 第148章 chapter9完结倒计时 九重天宇,紫霄宫一如既往的冷清,纵然星辰都匍匐在它脚下,纵然四面都是锐利的罡风吹过。 鸿钧端坐在莲池边,他在自己周围布下禁制就这样枯坐着已是许久了。 在他的身边白衣的善尸,黑衣的恶尸,紫衣的执尸都分了出来,他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另外三张面孔,神色说不出的执着。 “你想好了?”白色的善尸神色温和,他轻轻垂下眼眸。 “想好了。”鸿钧点点头。 “既如此我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善尸微微一笑再此遁入造化玉碟。 “求你了。”鸿钧微微一笑,转头看着黑衣青年,他的语气极其平稳,丁点儿都不像央求青年办事的态度。 “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他。”黑衣青年神色晦暗,”若是没有他你不会需要这样劳心劳力,便是将其他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弄死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哼!”执尸闻言冷笑一声。 “老实说你就不怕我在你合道之后弄死你可怜的小道侣么?”恶尸面上露出一个极其诡谲的表情。 “无论你有多少的不满,哪怕是最大的恶意,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他。”鸿钧并未将对方的恶意放在眼中,“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伤害他,我相信你也不是出自本心,定然有天道暗中插手。” “话别说得太满。”恶尸冷笑一声。 “你是我斩三尸斩出的恶念,但你到底是与我一体,我的修为你有,我拥有的记忆你也有,我的情感你也同样感同身受,自然我爱他你也是爱他。”鸿钧冷静的看着对方眉间聚满了冰雪,语气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淡。 “你欠我的。”恶尸最终只是放下狠话遁入乾坤鼎。 他也知道鸿钧说的不错,即使他的脑子里大多数的时候想的都是负面的阴暗的想法,甚至于对二者的情感他常年都抱着一种猜忌、质疑的态度,甚至于想着对方是否是因为保命才留在自己身边,然而鸿钧说的话却让他反驳不了,他的确跟本体一样爱着靳,甚至因为越发猜忌越发质疑越发舍不得放开手。 “斩三尸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执念是挣脱束缚,无论是大道还是天道,从此真正逍遥,然而等到在罗睺操纵的绝仙剑阵中,我却发现若是只有我一个生灵那该是怎样的寂寞?”鸿钧看着一身紫衣与自己最为类似的执尸忍不住叹息一声。 “你的执念是他,从最开始相遇便是命中注定。”执尸与鸿钧对坐在莲池边,这池水本生一半冰冷、一半温暖,水汽交融便是雾气腾腾,池水中无数朵白莲静静的盛开,在缭绕的雾气中越发娉婷秀质,“无论是何时相逢,没有谁会比他更契合你,也没有谁会比你更契合他。” “我原本以为斩断了执念便会遗忘会放弃可是见他一面我便舍不得,大概你说得对我们便是这世间最契合的道侣。”鸿钧想到靳面上便露出一丝极其温柔的笑意,像春日里拂过山岗的清风,“可是我终究要选择这样一条险之又险的路子,并注定与他分别万千时光,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存在。” 执尸只静静听着并不作声。 “并且要瞒着天道瞒着他,只能让他伤心以为我一个合道去了。”鸿钧望着这满池的莲花,不由苦笑,“有时候我倒情愿他从此忘了这一切再寻得旁的生灵相伴,可是我终究是自私的,我宁愿他难过也不愿意他当真忘了我,忘了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的元会。” “你不用说也明白。”执尸面色冷静,“我是你的执念之尸,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这种心情,而且你根据命运长河推断做出这许多的安排,让善尸启发女娲造人,让恶尸挑动巫族射杀如今还在鸡子中的十个金乌,让我去点醒后土立六道轮回,然后让我们各入轮回等待靳一一将我们找回来,只是却不知道等我们都入轮回,你又让谁去告知阿靳这是你的安排?” “于整个洪荒中阿靳最信任的不过二者,一是我,二便是盘古,且算起来整个洪荒都亏欠盘古,若是盘古真的心神俱灭也就罢了,如今他还有残魂所在,便是天道也不好插手,合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必然受天道主导,如此一来也只有原本就被欠债的盘古才能得到最大的优容,等盘古告知靳自然是最好的选择。”鸿钧对于天道很是看不顺眼,对于合道更是不愿意,但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选无可选,但不防备他背着天道埋下各种暗手,也是因为靳至今尚未成圣故仍旧受天道监管自己才必须瞒着他。 “我就姑且听你安排罢。”执尸闻言叹息一声回入青玉小楼。 这头鸿钧算计了许久才做下安排饶是他是圣人也破费一番功夫,当即在那紫玉葫芦中留下一个玉简又将那紫玉葫芦送入莲池之中,方才闭目小憩一番。 等鸿钧醒来已是数百年,他算了算自己这一番布置倒也耗费了将近一千年,却连那莲池东面种植下的黄中李都已经将要成熟,他一时又想起多年前与靳曾说过在黄中李成熟之后定然要下帖子邀客人一道品尝,一时间心头震动,登时掐指一算,却算到靳竟然独自在不周山顶结庐而居已然五百年,心神哀恸,登时落下泪来,竟一刻也在这紫霄宫中待不下去。 “靳!”鸿钧一闪身已落在不周山顶。 但见此处一间草庐,当中布置一并用青玉且镶刻阵法,但鸿钧仍旧觉得太过简陋。 “你出关啦。”靳见道侣应诺而来登时面上一喜,他原本盘坐在室内修行,立刻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 “是,我出关啦。”鸿钧见他神色平和,一双眸子温润如水望向自己一如当年,仿佛这千年的光影都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影子,心头却越发酸涩。 “你不在我又将洪荒走了一遍,它却这样小,只花了区区数百年,我又不愿意回紫霄宫,便在不周山顶住下来,这里却是整个洪荒到你最近的地方啦。”靳并未提这数百年的孤寂,他的手段实在龙凤初劫的时候历练出来的,那个时候他便是独自与恶诛战斗都是不惧怕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道侣在与罗睺死战,可这一数百年他寻无敌手却觉得心头空荡,如今再见对方才觉得心头踏实。 “当年种下黄中李时,你曾说过请兄长并罗睺几个一道聚一聚,如今黄中李却已经成熟,可想好甚么时候请他们了么?”鸿钧见他眸光灿然,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笑道,“只兄长如今还在沉睡,想来是修补魂灵到了关键。” “既然如此,咱们便叫上夏洛克、罗睺、小黑、四不相,虽然数目不多倒也都是相熟的,可好?”靳与鸿钧交换了一个甜蜜的亲吻不由笑道,“只不知他们去了何处,竟是自上次分别再未见到。” “这有何难?”鸿钧微笑,当即拟了一个法诀,“我却通知他们便是这几日罢,只是此处一应陈设你如何打算?” “到底在此处住了五百年了,我却也舍不得得,便布置个阵法将它隐没了罢,且这不周山顶罡风阵阵,自是没有甚么生灵过来。”靳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倒是留恋,且那精舍的内间鸿钧方才并未进去看,却不知道在其中都挂满了对方的画像,竟是这数百年靳思念道侣的时候画的,从最初的粗疏到后来极其传神的存在,他几乎是除了修炼便是画画,且画的都是自家道侣,只是如今见到寒乙在跟前倒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夫夫两个当即相携着回了紫霄宫。 不多时果然小黑率先回来,彼此之间千年未见,对方竟不知有怎样的奇遇已然化形,却是一黑衣黑发的少年,光是看面容到真的与靳颇有几分相似,他最初有几分羞涩,叫了一声“兄长”便不言语,听见靳夸奖他心头欢喜面上便露出来,倒是极为可爱。 再之后是仍旧黑猫大小的夏洛克,他见到小黑化形也不嫉妒只是嘿嘿一笑,又嘲笑对方的名字一回,后者却不理他,只跟在靳身边。 最后到的是罗睺,他一见小黑眸子里就透出喜气来,却不料后者并不看他,一时间发怒,面上颇为冷峻,便连分着吃那黄中李的时候也是板着脸,整个过程只问了盘古一句便再不说话。 靳见他们如此还有什么不懂,想来这两个又是一门子官司,只他自己如今跟鸿钧却是自顾不暇,对方好歹还有长长的年岁可以想见,总有瓜落地熟的一日,因此并不着急,只私下里叮嘱小黑几句,莫要真的让对方伤了心。 如此分食了黄中李又饮了之前酿得久,连昊天并瑶寰也跟着吃了一颗李子喝了一回酒,靳又跟鸿钧去了洪荒,这一回却是将洪荒最美的地方一一走过,靳一路便将鸿钧不同的样子画下来一一存放在青玉小楼中,如此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却是到了鸿钧第三次讲道的时候。 第149章 完结倒计时 对于洪荒的生灵来说,第一次听鸿钧讲道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第二次便是轻差熟路得事情,到了第三次众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是因为鸿钧讲得东西太深奥,没有到达准圣的修士听了基本上听不懂,二是鸿钧自己也是心不在焉,他相信自己的布局自然是万无一失,但到底心头惴惴不安。 如此挨过一千二百年,却是将三次讲道都完事了。 “昔年吾曾有诸多法宝,成圣之后并无可用,如今也就散给诸位罢了。”鸿钧淡淡看了一眼,一抬手,各色灵宝仿佛得了暗示一般飞入各修士怀中,老子得了太极图,元始得了盘古幡,通天却得了诛仙剑阵,女娲的了山河社稷图并红绣球,街银河准提各自得了十二品金莲、加持金刚杵,“吾的亲传弟子中唯女娲为女子,故将红绣球予她,执掌天下姻缘。” 他说道此处又一挥手便见各色华光并一众灵宝分别撒向各修士:“尔等听吾讲道前后近万年,次次不坠,虽无师徒之名亦有师徒之时,如此灵宝便全做一场因缘,尔等各凭本事取得便是。” 一时见各位大能果然施展神通,不过须臾那灵宝便被瓜分干净。 “尔等自去,吾留弟子尚有一语嘱托。”鸿钧分了宝便一舒广袖将各修士送至紫霄宫外,只留下六个弟子,“吾尚有六道鸿蒙紫气赠予尔等,得之可成圣,只吾有一道侣命靳,以身合道之后鸿钧为天道,天道非鸿钧,望尔等念及今日师徒之谊,稍加照料。” “谨遵老师法旨。”三清一众皆听命,鸿钧闻言面上淡淡一笑,果然赐予他们鸿蒙紫气,只鸿钧未有言他手下还截留了一道封印在紫玉葫芦中,他信任盘古定然会将这道鸿蒙紫气交给靳。 一时师徒话毕,鸿钧送他们离去。 离别之前还要放大招 原本以为认了师傅头上只有一座大山,却没想到还有师娘 师傅命弟子照顾师娘,然而还未见过真人肿么破 “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么?”靳立在莲池边,他微微转头看着封闭了紫霄宫的鸿钧。 “对不起。”鸿钧站在数步之外,却再不往前。 “我从莲子里破壳是你守着我,我好不容易化形也是你守着我。”靳此时觉得心头痛极,但他面上却带着笑,看着数步之遥却咫尺天涯的道侣,神色说不出的温柔,“当年你成圣的时候是我守着你,如今你要合道,还让我守着你好不好?” “答应我,日后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鸿钧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仿若许多年前他们讲讲相逢的时候,彼时对方还是一颗小小的莲子,“只有你成圣了,天长日久的活下去我们才有再见的可能。” “真的还有可能么?”靳用力抓住对方想要抽回去的手,“告诉我,要我等多久?一千年,一万年,还是一元会?告诉我啊!” “对不起!”鸿钧仿佛被对方眼角的泪水灼伤,他只能一挥袖送对方出了紫霄宫。 “寒乙,你混蛋!”三十三天的罡风却入不得他身旁片刻,稳稳落在不周山颠,靳早已泪流满面。 “吾乃鸿钧,自今日紫霄宫讲道完毕,以身合道!”清朗的声音传偏洪荒,随着还有一身青色衣裳的青年人的影响,“自此之后,量劫不显,鸿钧不出!” 麻麻,原来道祖长得这样年轻 救命,我年少不经事的时候曾得罪了人,现在才发现是我师傅和师娘 每个潇洒的师傅背后都有一堆被坑得徒弟 随着鸿钧话音一落,天地震动,虚空中传来巨大的威压,众生自感渺小又感鸿钧舍身之行纷纷顿首,一时间灵草异植纷纷吐蕊盛开,天空中百鸟起舞,地面走兽长歌,异象纷呈。 此间大能亦纷纷摄于天道感召,于自身修为更进一步。 却不知唯有靳一个于不周山颠放声痛哭,就在鸿钧合道的那一瞬,他清晰得感受到在以往他们曾立下的道侣之间的羁绊彻底的消散了,就如同当年兄长身化洪荒,这世间再寻不到那个叫寒乙的神魔。 “老爷,你没事吧。”等到小黑并夏洛克带着拖油瓶罗睺寻到靳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在不周山颠枯坐了数百年的靳,对方满头乌发经显出一众黯淡的灰色。 “你们来了?”靳见他们过来半晌才仿佛从梦境中醒来一般,微微一笑,眸色沉沉。 “天人五衰?”罗睺紧紧盯着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答应了要等他,无论多长时间。”靳微微侧头看着披散在肩头的灰白色的长发,面上却是极致的冷静。 “你如今的修为距成圣不过差一线,你可想好在巫妖量劫中插一手好成圣?”罗睺见他死不承认也就罢了,反正到时候心疼的不是他,教合了天道的鸿钧追杀自己辣么久,若不是有弑神枪在手,只怕也不容易揭过。 “成不成圣又有甚么关系?”靳邀几人进了草庐,但见四处堆积的灰尘都有一寸深,靳看着有一瞬怔忪,而后却极其镇定得拟了一个法诀祛除灰尘,又见此地无水斟茶,也就邀请他们在蒲团上坐下。 “你难道真甘心被那几个后辈后来者居上?”罗睺狡猾的笑了笑。 “凭我今日的修为便是圣人来了也要脱层皮,更何况他们还未成圣。”靳见他们坐下,又起身往后院去,当年他在此地停留随手种下的桃李琵琶如今已经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此时正是挂果的时节,虽然不是什么灵植灵物,但也勉强有个待客的物什。 “你身旁如今还有法宝傍身么?”罗睺忽然开口。 “我素来不用法宝,有与没有也并无甚么区别。”靳见后院中移过来的灵泉仍旧水流汩汩,便信手摘下一片枇杷叶变成一个玉盘将果子盛在其中端了出来。 “我记得你当年曾将原型褪下的莲壳炼成青玉小楼,后来鸿钧破我的绝仙剑阵亦还曾用过,如今莫不是还在他手中?”罗睺伸手指了指天,颇有几分不怀好意道。 “你又添乱!”小黑伸手便是一巴掌拍在罗睺肩上,后者果然不再言语。 “五行旗在我手中。”靳瞥了罗睺一眼,到底不愿意旁人误会寒乙的心思,“青玉小楼只是防御,并不若五行旗可攻可守来得便宜。” “兄长如今独自居住未免寂寞,不若与我们一道在洪荒玩耍玩耍。”小黑越发觉得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个曾经的主人竟然是一点儿眼色都看不来。 我的主人是个蠢货 论技能点全点在武力上的魔祖 论情商与追老婆的关联性 “洪荒我呆过许多年,如今只想自己静静,便是拾花弄草也是打发时间的法子。”靳此刻的心绪还是带着几分晦暗的,因此哪怕他知道要是愿意自己自然可成圣,可是他最想分享成圣喜悦的道侣却遍寻世间不可得,那成圣与否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你将自己囿于此处又是何必?”罗睺冷笑一声,三千魔神如他这类大概都是绝顶自私的,若是换做他便纠结一堆魔兵打上紫霄宫非闹腾得天翻地覆才是。 “所以我不是你。”仿佛读懂了他未尽的含义,靳却浅笑着摇摇头,“洪荒为我兄长所化,天道为我道侣所补全,这方天地一点一滴都只与我想干,我如何舍得让他们一腔心思白费了?” “哼!”罗睺一挥袖子,自去后院寻了处清凉处便睡了,只支着耳朵听里头交谈。 “兄长,你莫要怪他,他素来便是嘴笨的。”小黑出言安慰。 “我只是以为这左不过是我跟他两个的事,何须牵连到旁的身上?洪荒生灵多,却大不容易,我若真如罗睺所言不管不顾放肆一切,只怕也就毁了此方天地,我却是舍不得得。”靳并不生气,自寒乙合道之后,仿佛一部分喜怒哀乐也随着他一道消失了,“我却知道罗睺心底也是为我抱不平,在他合道之前闭关一千年,我便也尝试着自己在洪荒游历,却发现身旁缺了他到底不相同,除了思念便是孤独,想这么多年我从还是将将生出灵智的莲子,那是混沌青莲裂开,在混沌无限的杀机中穿行,遇见他如今想来却是命中注定,若是旁的魔神只怕一早便抹去我的灵智炼成法宝,唯独他愿意守着我守着我长大。” “如今他合道却也是为我,为整个洪荒,想了数百年,我又如何会想不通,如何会怨恨他?”靳一时说的累了,便靠在案几旁微微叹息,“他之前告诉我让我等他,莫说数百年,数千年,便是数个元会我也是甘愿的,小黑,你看,我还要等这样长的时间,若是径直成圣了,该是怎样的无趣啊。” “兄长!”灭世黑莲见他如此,只觉得心头酸涩,喉头哽咽竟除了一句兄长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第150章 完结倒计时 却说鸿钧合道之前将自己三尸送出,天道虽然本能觉得这当中恐有诈,但它本就是跟随本能行事,并不甚明白,且它本来就无善恶执念所在,见三尸悉数去了发到越发认可。 这头善尸落地却是化为一白衣童子,却原来鸿钧合道到底对他们产生影响,若说原本他们的修为与原身相同,如今却被压制不足三分之一,他心头虽然挂念其余二尸,但又想自己如今化为童子却是接近女娲的好法子,也就不在意了,只一心一意往不周山南女娲并伏羲得住处走去。 自从鸿钧合道之后,又发下非天地量劫鸿钧不出的誓言,之前号令的妖掌天巫掌地的说法便被双方视若无物,最初还只是小规模的试探,渐渐得见鸿钧果然不出紫霄宫,便开始大规模的争斗。 女娲与伏羲用今日的说法也算是一双宅男宅女,他们住在不周山平素里除了闭关遇到瓶颈才出门往日里都是所在自家洞府里。 自从五千年前被道祖收为弟子此次紫霄宫讲道完毕得了鸿蒙紫气,她心中却越发忐忑,自己是能成圣了,那兄长呢?兄长又会怎样?往日里她定然仔细参悟道祖所讲如今却无论如何也沉不下心来,又见兄长闭关,一时更是心乱如麻,索性便除了洞府往外散心。 这一走却恰好碰上一队大巫再追杀几个年幼的妖族! 女娲虽然不喜帝俊、太一平素高傲,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同属一族,如今见了那被追杀的孟极哀哀切切,心头登时大怒,凌空红绣球出手便超那几个大巫砸过去。 女娲如今修为算起来只不过准圣中期,但那几个大巫又如何记得上她,登时被这红绣球一砸便命丧当场,只是女娲遇见这孟极一族到底晚了,阖族老幼仅剩下一个将将化形的小童。 须知洪荒之中越是修为高深跟脚不凡者越是难有子嗣,女娲与伏羲自诞生起便结为夫妻,如此数万年都不曾有子嗣,如今见那小童生的玉雪可爱,心头一软,登时过去牵住对方,柔声道:“只不知你族中可还有族群在?若是没有先挨着我可好?” “谢谢。”那善尸化作的小童装作羞怯的样子,一面哽咽道,“还请神仙助我安葬了亲族。” 女娲见他虽然年幼却言辞清晰心头顿生怜惜,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既然你开口,我便帮你一回罢了。” “多谢神仙!”小童伸手抹掉眼泪又朝着她磕了几个头。 “我这洞府仅我和兄长居住,我便在一旁替你凿一个小洞府住下,可好?”女娲见他磕头磕得额头青紫越发觉得他实诚,本想收他为弟子,一时又想到伏羲未来不可测,自己虽然要成圣却也不知往何方,却不好将对方真的就拘在身边,一时也就按下这番心思,只在这小童修行之时出言点拨几句也就是了,那小童心思灵敏猜到她所想也就绝口不提先生,只以夫人呼之。 再说恶尸这头,他性子里其实颇有几分瞧不起巫族那群傻大个,但如今要想让巫妖陷入死敌,到底还需要借助这群傻大个的力量,心头虽然悻悻然但到底不敢放肆。 却没想到鸿钧合道之后同样教他力量被压制得仅剩下三分之一,他原本还打算去瞧瞧靳,一心想着对方若是变心了他也就不用去算计这么多年,只消自己好生逍遥便是,但如今却难得踏遍洪荒去寻靳的踪迹,只能不情不愿的往巫族去。 如此一般他又想到了早年原身与靳曾在不少巫族部落呆过,并传授他们相应的知识,印象最深的有两个巫,一个名为相柳的少年,一个却是名为夸父的少年,只不过两人到底都长大了,他寻思一回还是觉得自己要去找寻相柳才是,因为夸父那个怪胎当年都能看穿原身与靳非巫族,他不觉得凭自己如今的修为还能瞒得过对方。 只他虽然知道相柳所属得是共工地下的部落,附近有个大湖,但到底过去许多年他不确定对方是否在原地等着,且当年鸿钧走便走了并未想过还有一日要回来,因此一路上倒也不曾认真记过,如今却成了他的难题,一时间恶尸在心头把鸿钧又骂了一万遍,他却不想自己本来与鸿钧便是一体,如今骂对方又缘何不是再骂自己。 好在他到底残留着当年的些许记忆也就先绕着不周山四处找寻一遍。 如此时光匆匆便是十多年,他一路上遇见不少巫族部落,最开始他是远远的避开,后来又想着如此无头苍蝇一样找寻终究不是办法,因此再遇到被妖族追捕得巫族,他便加入其中相助,只口称自己是出来历练的。 经过千年的繁衍,巫族可谓是遍布整个大地,所在部落更是星罗棋布多不胜数,自然也就没有巫质疑他的来历,如此一边走一边问询,越靠近共工的部落听到关于相柳的传说便越多,如今对方也被成为大巫了,恶尸听了心头忍不住感慨,谁也没料到当年瘦弱的小崽子竟然也成了如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存在! 好不容易入了共工的部落,因着近些年来巫妖二族争斗频发,部落解严,他也是被观察了好几日才放心,只依旧不能够靠近祭祀殿、族长住处等重要的场所,又听得旁的巫说道相柳随着共工巫祖远征去了,部落只给他分了一间屋子住下。 又见恶尸尚且是幼年稚童的模样,便安排他与族中同龄的巫一起学习巫文,白日里帮助部落分担些小事情,以换取他每日的口粮并屋子的居住权。 如此过了三个多月,终于迎来共工大胜归来,恶尸跟那些巫族小孩一道蜂拥着去迎接,相柳仍旧是瘦瘦小小的样子,但他却站在共工身边,显然身份不同。 当夜部落狂欢,他们出征不仅将周围的妖族肃清反倒又带来了大量肉食。 如此又过了几日,相柳才召下峰唤恶尸过去,恶尸只口称自己师从的大巫是相柳旧时,相柳盘问了几句见并无甚么可疑之处,便将他带在身边,又指着一旁高大的少年说是自己的弟子,从后土部落来学习的巫,单名一个羿。 与善尸和恶尸不同,大概执尸对靳的感受与寒乙最为相同,因此哪怕他以身合道,执尸也留下了一半的实力,因此他却是少年的模样。 他却是想却看靳,甚至他知道对方在不周山颠结庐而居,但他却心中顾虑不敢往前,大概还是因为他怕一见对方便忍不住将所有和盘托出,可是在天道如今还空闲还未被巫妖量劫牵去注意力的时候,他只有按捺下满腔起伏不定的思绪,认真推演着怎么办。 虽然经过千年休养生息,但如今不得不说仍旧是妖族占据上风,概因帝俊并太一都是那等惊才绝艳的大妖,他们统摄天庭并借万千星辰布下周天星辰大阵,又命妖将各镇守其一,当中五行变化果然是深不可测,如今看来确实巫族稍逊一筹。 他如此一想索性便在不周山南寻了一小山丘,当中借青玉小楼之力布置一番,远远看来但见宝光阵阵,瑞气万千,果然是一派福地的摸样。 他又慢慢替周围巫卜算,渐渐名声也就打出来了。 这一日他将将开了洞府,却见门口等候着一身白衣素钗的女子,这女子容颜不甚出众,但她气质端庄,自含着一种悲悯和怜惜,反倒越发与一众修士区别开来。 “听闻山南之所,有先生善卜,能推演天际,小女子特上门求教。”那女子说着盈盈一拜,她声音悦耳轻柔,天生便带着一种说服力。 “陋室鄙陋,还请后土娘娘见谅。”执尸等了这数十年的功夫方等到对方上门,但他面上却分毫不露。 “小女子观先生非妖族亦非巫族,原本二族争端不该牵连无辜,只如今妖族立周天星辰大阵却是将巫族逼入绝境之中,我巫族虽不无辜但到底罪不至灭族,还请先生出言点拨。”周天星辰大阵虽然十二祖巫并未亲身相试,但远远观望已知其中凶险之处,这数十年间他们遍寻洪荒诸多修士想求得一解决之法,如今却是百般奔走而不得,也因此一听到此处有善卜之士,后土便坐不住了,她亦知其余是一个兄弟姊妹性子火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比比皆是,因此便独自上门来,无论对方是否为隐世大能,却是不愿再为巫族树敌。 “早年父神盘古以力证道,身化洪荒之时,其中血肉遇三滤清气化为三清,遇十二滤浊气化为十二巫祖,可见彼与三清一出同源,缘何不向三清求助?”执尸确是不忙回答。 “”后土面上浮现出几分尴尬,“却是三清闭关不得见。” “十二祖巫得父神盘古大半血肉故元神孱弱不得脱壳而出,既如此缘何不锤炼肉体又何必一心盯着本是短处的元神?”执尸唯恐说的太明了引来合道之后的鸿钧窥伺,因此只淡淡数语便点到为止。 “多谢先生!”后土原本聪慧,此时又逢巫族孱弱天道倾斜,她受气机牵引倒也明白这是解决眼前困局的方法,当即朝着执尸拜了又拜放飘然辞去。 第151章 完结倒计时 善尸跟着女娲住了下来。 女娲是个性情很和善的神灵,在造化之道上也有很多的天赋。她虽然忧心自己成圣的道路究竟在什么地方,但并未丢下善尸就不管了。 尤其是她发现对方活得很寂寞的时候。 妖族的生命都是漫长的,随着修为的增加更是非同凡响,哪怕孟极只是众多妖族中天赋相对弱小的一族,但开了灵智和没开灵智完全是两回事。 因此在女娲看来这个小小的哪怕可能活了几百年的小妖也仍旧是个幼崽。 幼崽都是需要悉心照顾的,何况对方是一个极其乖巧从来不给自己增加麻烦的幼崽。 “你叫什么?”再次闭关出来又是百年,她看着对方乖乖的坐在湖水边,一汪碧水如同最清透的美玉,他坐在水边草木中央,身旁都是用兰蕙编成的小小的孟极的样子,深深浅浅的绿色在对方小小软软白白嫩嫩的手指尖流动,仿佛能触摸到生命在欢呼雀跃。 “我叫见善。”善尸温柔得笑了,他在编了一个小小的孟极之后,再拟了个诀,而后孩子手中小小的造物便鲜活起来,虽然只会简单的翻跟头、蹲下、在原地转圈圈,但是善尸仍旧觉得很开心,他爱怜的抚摸着自己身边凑过来的一堆堆绿色的小东西,仰起头给了女娲一个极其纯粹的笑颜。 “他们是什么?”女娲见那一群小小的用兰蕙编制成的东西,她认出来都是大大小小的孟极。 “他是阿大,她是小绿,他是阿青,她是草儿”见善一个一个如数家珍,而后看了看女娲有几分难过的红了眼眶,“他们都是我曾经的族群,只是我于造化之道上还不甚明白,所以也只能这样,他们每日清晨被我编出来,到了日暮便会失去灵性化为灰烬,女娲娘娘,你的修为这样高,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他们能够活得更久一点儿?” “或者你可以寻找其他的材质?”看到小小的幼崽红了眼,女娲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忽视了什么,她和兄长的诞生原本就是天地生养,而他们生而知之又有同胞陪伴,而眼前的幼崽是自己突发善念救下来的族群遗孤,他在族群中不过是个幼崽,又骤然失去庇护,但在此处兄长闭关,自己也闭关,对方该是怎样的寂寞? “其他的材质?”见善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对着徒弟卖萌真的好么 八一八那些年掉节操的师傅 为了启发女娲造人,道祖也是蛮拼哒 “比如用树木雕刻?”女娲若是在后世就会知道有个动作叫做歪头杀,然而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眼前的幼崽眼神温润如一泓清水,白白嫩嫩的脸颊让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过去掐一把,只是心头莫名的一怔让她停下了手。 那一年,我差点儿吃了师傅的嫩豆腐 论欺师灭祖的可能性 师傅也有萌萌哒的黑历史,可惜当年我不知道 说做就做,女娲果然寻了一截灵木,又用灵力雕刻了一个胖胖的孟极 初次动手并不熟悉,女娲却无师自通一般,随着她手中成形的孟极越来越多,一个个或威猛高大,或气势汹汹,或憨态可掬到最后即便是雕刻出来的孟极还不够栩栩如生但已颇具灵性,女娲原本见见善拟了法诀,心头便受到了启发,仔细一琢磨伸手一点,灵光闪过,便见那一只只孟极果然活动起来。 “如此,也给你做个陪伴。”女娲见见善目露惊喜,不由微微一笑。 “多谢娘娘。”见善就如同那等遇见珍宝的幼崽将这一只只孟极圈在身旁,笑眯眯的以手托腮看着,转头冲着女娲笑了笑。 女娲见他这样心头越发柔软,只想着自己日后若真成了圣人便将他收在身边做个弟子也好,只一想到成圣之后自己倒是从此不占因果,不死不灭,可是兄长的机缘却又不知在何处,眉间也就笼上一层淡淡的哀愁。 她原本也生的美,此时皱着眉头坐在水边,那水底的游鱼见了也替她难过,纷纷沉下水面不忍再看。 “你饿不饿?”女娲这一沉思便是一日,直到金乌西坠,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童子微微笑了笑。 “我如今倒是不必进食了,只每日打坐修炼便是。”见善笑了笑,语气中说不出的雀跃,“娘娘你看,他们都还活着。” “既如此,你日后便试试这木雕的也好。”女娲见他笑靥纯真,心中怜爱之心顿起,一时又想着若是自己跟兄长能有子息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当即袖手一挥,落了一大片上好的灵木到他跟前来。 然而女娲终究是乐观了,那木雕的造物不过是活了短短三日便化为尘土,她见着小童只哀哀的守着那一堆尘土静静的流泪,只觉得心头一颤,偏偏后者却笑着对她说:“已经比兰蕙好啦,至少能有三日了。” 如此女娲在放不下,跟着见善两个开始不停尝试周围的材质。 “若是活到今日,他们也该化形了吧。”从兰蕙到灵木到上好的金石,存在的时间也越发的延长,女娲在这当中对自己的道体验得也越发的深刻,这一日听到见善一时感叹,心念一动,手中的玉雕也就照着自己的样子生出双手双脚立了起来,然而令她惊讶的是无论如何改变材质,竟然都不能如之前那样能使造物活过来,哪怕是一瞬间。 如此又过了一百年,却等到了伏羲出关的日子。 作为洪荒第一宅男,伏羲性子通透,于卜算之道上日益精进,他同时也是十分好脾气的生灵,对于路上遇到的妖族,若有难处也常常出手相助,唯有女娲是他的软肋,如今见了妹妹愁眉不展,当即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道:“发生了什么?” “兄长。”能修炼到如今准圣修为的生灵没有一个是弱者,女娲也不例外,但面对兄长她却自然而然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 伏羲生来通天衍之术,之前紫霄宫中将蒲团让给妹妹他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知道自己无法成为不死不灭、万劫不沾的圣人,注定要在万千因果中摸爬滚打他也没有一刻后悔过,大概唯一觉得遗憾的便是多年之后自己没有办法再陪伴在对方身边,毕竟等待着他们的再漫长的寿命也只有陨落的一天。 那么,那个时候,他的妻子,他的妹妹,他从小便放在心尖尖上的存在,又该怎么办? 自道祖合道之后已经一元会的时间,他在闭关中不断的推演,想要窥探命运的走向,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然而命运长河不可捉摸,其中众生亦无从感知,除非到了生命脱离命运长河才有一丝窥探的机缘。 而那一刻要么是成为圣人从此超然物外,要么则是到了生命尽头,天人五衰。 而伏羲只能遗憾的发现自己大概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精于卜算之道,更知道自己与妹妹牵连甚深,是无法推演出彼此的命运脉络,但他忽然就心念一动觉出妹妹有大机缘,因此匆匆忙忙便出关来了。 一出来才发觉妹妹身边多了一个孩子。 孩子的身高不过到他腰部,扎着马尾,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他静静的跪坐在女娲身边,身边围绕着一些小小的造物,神色温柔平和。 伏羲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许多个会元以前,他带着妹妹游历洪荒,他们在极北的北海遇见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雪花落在深蓝色的冰面上,无声无息,纯净而冰冷,入目皆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冰原和铅云密布的天空,那是一种极致的纯粹和包容,让他们惊叹不已。 而如今在这个小小的孩童身上,他仿佛又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雪原,那样极致的纯粹。 “兄长,他叫见善,是我顺手救下来的孩子。”女娲见到伏羲显然很开心,他们并肩坐下,女娲一五一十将自己捡到见善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见善素日里很是孤独,我见他于造化之道甚有天赋,可惜他用兰蕙编成的造物只活了一天,我便想着替他用其他的法子代替,可是当我想按照化形之后的样子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活过来。” “应该是材质的缘故。”伏羲皱眉想了想,他并没有责怪妹妹不经过自己允许就收留一个孩子,甚至还浪费了修炼的时间陪着这个孩子,反而认认真真参与到了这个游戏中来。 论洪荒之中第一妹控 宠爱妹妹的日常 养一个妹妹养大了娶了她,再不担心好白菜被拱啦 比起女娲天马行空的尝试,伏羲显然就是典型的工科男,他无师自通的将实验的材质分成了实验组和对照组,并且学会了控制变量作好记录,虽然此时此刻洪荒之中并无文字,但他们习惯以法诀直接记录,而实际上依照他们如今的记忆力来说记录不记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作用,因为他们强大的神魂让他们能够如同后世的照相机一样全部记录下来。 第152章 完结倒计时 伏羲的推演是有效的,然而还没有等他推演出最终的结果,帝俊兄弟便找上门来。 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二者同为三足金乌,盛来边跟脚不凡,比起做一个超脱的圣人,显然立天庭号令无数大妖更是二者宿命之所在。 他们最开始并没有来找女娲和伏羲,同为妖族,但显然画风不同。 伏羲跟女娲是典型的家里蹲,除了提升修为出门论道听课其他日子都是自己过自己的,十足一个大写的宅;而帝俊跟太一则不同,这对兄弟属于没事也要找事,平地里也要生出波澜的性子,更何况二者都跟脚非凡前者有了成圣的机缘,后者却没有,导致即使同属妖族他们素日里往来并不多。 而如今他们居然找上门来,伏羲心中一动,他已明白无论这两只金乌鸟上门求的是什么,他大概都只能允诺下来。 “道友素来有大才,如今那巫族推演都天神煞,我妖族死伤无数,还请先生出山相助!”帝俊抬手长揖,言辞恳切。 “我等亦是妖族,自不会置身事外。”伏羲虽然是宅男,但却是难得的双商在线的宅男,他侧过身避开了帝俊的礼,面上的笑容越发温和,倒与他一贯的形象甚是相符。 “既如此择一良辰吉日,便开坛拜相才是!”帝俊闻言朗声大笑,他是天生的王者,即便心眼儿不及鸿钧这样的老妖怪,但他心胸开阔豪爽大气甚是能够赢得妖族的爱戴。 “如此多谢陛下!”伏羲当即拱手下拜,却被帝俊扶起,君臣不由相视一笑。 一时叙话完毕,伏羲送走帝俊太一兄弟,转身回了洞府,只约定了过几日便去天庭。 “兄长!”女娲原本在看着见善造物,忽然心头一悸,丢下小孩儿便看到伏羲送帝俊兄弟离开,山风吹起他的白袍,大袖蹁跹,仿佛乘风而去,“兄长要往天庭去么?” “阿笙,我亦是妖族。”伏羲转身看着女娲柔声道,“巫妖鼎盛之时注定不死不休,我的命运与万千妖族的命运自是连在一起!而你不同,阿笙,你一定要成圣,只有成圣了才能跳出命运的桎梏。” “那你呢?”女娲用力拽住伏羲的衣袖,仿若多年前他们刚刚诞生的时候,“你答应过我,我们同息诞生定要长长久久的相伴下去!” “阿笙,我跟你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你看这洪荒如斯广阔,我们曾经在一起无数个元会,如今即使是分开也不过是弹指一瞬罢了。”伏羲长袖一挥,眼前湖泊登时映出洪荒诸多景象,“阿笙,我会陪着你。” “兄长,圣人不死不灭,可是你呢?你注定卷入巫妖之争,说什么陪着我,都是骗子!”女娲猛的甩开伏羲的手,侧过头却泪流满面,“我跟你去天庭!” “阿笙!”伏羲只觉得心头一痛,“阿笙,这世间命运叵测非我等寻常能得,我总是想着你要好好的。更何况圣人无所不能,若是你不成圣,我们都卷入巫妖之战的因果才是全然没有出路了。” 与善尸日子过得舒畅大不同,恶尸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一种水深火热之中。 巫族是个很单纯的民族,信奉的除了巫祖殿便是极端的拳头大说了算,他们对于衣食住行唯一的要求大概就是让自己吃饱穿暖不挨饿受冻。 且不说十二巫祖当中便有操纵四季能力的存在,虽然不能让四季消退,但让冬季减少夏季绵长还是可以的。 而如今吃饱穿暖巫族的崽子们没事儿就只能通过打架来发泄多余的力气,谁让哪一族的幼崽都是宝贝,在没有成年之前断不放任他们就跟妖族战成一团。 虽然同是巫族,但不同的部落之间还是有一定的排外。 恶尸个子矮,几百年都没有长高,性子又沉默寡言,时常一副尔等寻常小子的睥睨模样,便是被师尊交待了要好生相处的羿也忍不住手痒觉得他性子孤拐,哪有相处了几十年才知道对方名字叫祛恶的? 是故对于部落中有不少小崽子挑衅祛恶羿也视而不见,只当做不知道。 祛恶如今修为被压制了三分之一,个子缩水不说碍于天道很多神通都无法施展,但对付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幼崽还是很有办法的,哪怕一开始他因为轻敌差点儿被捉弄。 祛恶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性,大概唯一的一点儿善念也丢在了靳身上,因此对于这些挑衅他修为又低的小崽子他稍微动动心眼儿就自己战成一团没人来找他麻烦。 然而这些巫族的幼崽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磨砺大多数都还是傻白甜,虽然莫名其妙自己就内讧起来但架打多了总是能选一个老大出来的,同龄的小崽子们很快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再次招惹到了祛恶头上。 祛恶见了也只是冷笑,他呆在这里猫着本来是想要挑动巫妖两族的仇恨,可如今整日里连妖族一根汗毛都看不到,日子憋得久了,性子越发古怪,如今见这些小崽子再挑衅上来,也懒得打了,压着各个暗中较劲还没有分出胜负的老大们狠狠揍了一顿。 揍的小崽们嗷嗷直叫,可是痛了之后却一个个凑在祛恶身边认他做了老大。 祛恶如此当真是烦不胜烦,可他如今化用的是巫族的壳子,总不能玩儿死遁,更何况妖族前身多是龙凤麒麟统帅的三族,当中妖才济济,他如今的修为对方还看不上眼也只有在巫族里头还有谋划的时候,因此对于这些小崽子们还真的无法下死手,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实在绕不过去再暴打一顿。 如此又过了数百年,身边的幼崽渐渐长大,而他却仍旧是当年矮矮小小的样子,可是没有一个人轻视他,他们都恭恭敬敬得称他祛恶大人,因为他如今成了相柳手下的书记官,掌管整个共工嫡系的钱粮物资,而羿也成了共工手下的大将,时常奔波在一线。 这一日他从执尸那里收到了消息,帝俊有了十个孩子,虽然目前还是十个没有出壳的金乌蛋。 伏羲离开的日子是个大晴天,碧空万里,连一丝云也没有。 在龙凤初劫之时,天地间并不隔断,自数千年前巫妖征战不休被道祖鸿钧定下妖族执掌天庭,巫族执掌大地,天地间便生出了隔断,好在从大地往天庭有许多通天路:或从不周山巅登天梯,或从昆仑之巅沿着天河逆流而上,或从极东之地的扶桑树出发如今伏羲要走,自然是要选一条路。 距离他们最近的自然是不周山巅,然而自数百年前道祖合道之后,不周山巅便遍寻不见,洪荒生灵多性子高傲,自然有不信邪的前去找麻烦,然而便是修为如三清亦是推算不清,只说是有前辈隐居于此。 帝俊如今为天地,自是派妖族镇守各个通天路,因此对不周山巅很是忌惮,心想着定然是有厉害的阵法将之隐匿起来,他一时便起了好胜之心,且他可谓是洪荒阵法大家,他与伏羲虽说不好何者为第一,到到底再无出其右者,可表示他亦是毫无办法,日久天长年长的生灵缄口不言,新生的妖族巫族更是不知道。 伏羲往天庭终究是前去帮忙而不是添乱,断然不愿招惹一个隐居的前辈,且女娲恨不得彼此在不分离,宁愿多走一程算一程。 他们最后决定从昆仑走,只因为女娲听说天河不知其长短,且水势浩大虽然有妖族驻守,但数量不多,而昆仑多美玉少植被,巫族也不在此居住,到分外清净。 修为到了女娲这个地步再长的天河也不过寻常,且她答应了伏羲只站在此岸送他,并不随着他往彼岸。 女娲站在水边,河水崩腾不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裳,她却一动不动,只看着伏羲化出蛇尾,身形快如疾电,便是她动用神通,不过须臾仍旧不在了。 她在河边站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见到伏羲回头。 女娲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难过,这样茫然。 他们从天地初生便在一起,无数个元会从未离开过,以至于这一分离便教她心神震动,仿佛最开始的一心一意提升修为也不能让她感到欢喜,她只是觉得从此之后,那个在伏羲面前撒娇哭闹的女娃,那个被兄长和夫君一心一意捧在手心的女子终究也随着伏羲离开也从她身上剥离开了。 等她回过神来,只觉得面颊上一片冰冷,却是眼泪在她未察觉之时便被风吹干了,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走到了何处,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片水泽。 那是一片清透空灵的蓝,却又深邃而不见底,女娲在水边坐下来,才发现这水泽漂浮在眼前看不见岸,四周一片寂静,就连那水泽都映照不出她的倒影来。 女娲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这样的寂静让她忍不住想发出声响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忽然理解了见善,理解那个孩子为何要守着一堆造物周而复始,及时那些东西只能活一日。 她也想造点儿什么,只要能发出声音来。 然而她寻遍了全身只发现自己身上带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曾经在不周山巅孕育了净世青莲的息壤,一样是自不周山西山得来的葫芦藤。 女娲当即伸手取水将那息壤混合成泥,再按着化形之后的样子捏了一男一女,谁料到那两个泥塑还不等她使唤法诀,便径自落在地上混了起来,只围着她唤“母亲”。 女娲心中一痛,她与伏羲结成夫妻多年却始终没有血脉延续,而如今他们甫一分离她却造物成功了。 心头的愤怒和悲痛让她不由自主抓起葫芦藤朝着息壤狠狠一鞭子,无数泥点飞溅落地立即成了方才的造物,这些小家伙围绕着她唱啊闹啊,无比的亲近依赖。 下一刻九天之上无数金色的功德翻滚,到了这一刻女娲什么都明白了,她伸手拖起她最初捏成的两个造物,后者见她落泪,忙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泪,心中再多的痛也仿佛被抹去,她闭上眼眸再次睁开,眼中一片清明:“吾名女娲,道祖鸿钧座下弟子,今造物名‘人’,成就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位!” 第153章 完结倒计时(五) 巫族与妖族的战斗随着女娲成圣,伏羲成为妖相,战局越发扑朔迷离。 虽则最初道祖有巫妖各掌天地的要求,但很多妖族初生之时还是在洪荒大地,天庭之中虽有不少妖族但这些妖族修为都至少是太乙金仙,可谓是一族精锐,而他们的族人却在洪荒大地被巫族追杀不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妖族同掌天地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帝俊也不得不早作打算。 与帝俊心系天下不同,作为妖后的羲和更多的是关注妖族的幼崽们,大概这是每一个母亲的天性,然后她拥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们还是十个活泼的蛋,但她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他们破壳的一天,为此她将他们安放在极东之地的旸谷,这里生长着一棵扶桑树,枝叶繁茂天生带着炽热,最适合他们孵化。 羲和不是不想守着他们长大,但她作为妖后有太多需要她在意的地方,而且她十分信任夫君帝俊的能力,信任对方在旸谷布下的阵法十分强大能够庇佑着他们的孩子平安长大。 然而当百年之后感应到自己的孩子将要破壳,他们匆匆赶到旸谷才发现金乌蛋只有了九个。 与成年之后成为了部落的大巫,几乎是共工部落中除了共工之外最强大的存在不同,夸父仍旧是极其沉默的。即便他有着不逊于族中祭司的知识,但族人们却十分忌讳他,因为他性子寡言接近木讷,常年板着脸难以接近,且一个居住在部落边缘依靠种植灵植为生,素日里并不食荤腥。 族人们背地里都称他是怪胎。 而这一日夸父外出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巨大的蛋。 蛋几乎跟他一样高,身上浮现着淡淡的金色的光华,显得高贵而神秘,夸父几乎在第一眼就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妖族的后代。 “你的父母去哪儿了?”他没有靠的很近。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跟我的兄弟生长在一起,可我睡了一觉起来他们都不在了。”蛋的声音透出几分委屈和虚弱,“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这里是不周山西南边,你从什么地方来?”夸父听着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心就软了,但他素来板着脸惯了,并不会说软和的话。 “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我生长的地方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树。”即使还未破壳,但金乌鸟出生不凡,还在蛋壳之中他们就接受父辈的传承,比起一直闭门造车经年来生活寡淡乏味的夸父,金乌鸟显然比他多了几个心眼儿,尤其是感知到对方身上有着自己极其不喜欢的巫族的气息,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救自己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利用对方的同情心。 “你饿了么?”夸父沉默半晌问道,巫的寿面短的数千年,长的如巫祖从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了,如夸父这样的年纪还只是个少年,他没有心仪的巫,自然也没有幼崽,但他看看天色,觉得倒了该吃饭的时候,虽然他并不饿,“你吃什么,我去给你找。” “我吃灵果哒。”小金乌嘻嘻一笑,大大的蛋、蛋摇了摇看上去分外稚气,金乌鸟为天下至阳至刚的秉性,在未破壳之前恐其性情爆裂,并不允许见血,“只要是不沾血腥含着灵气的都可以,哥哥,我很好养的。” 小金乌语气里的亲昵让夸父微微红了脸颊。 少年人的喜欢与厌恶总是突如其来,而共同的饮食习惯让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夸父甚至给这个小家伙取了个名字叫陆压。 他守着这个狡黠的小家伙慢慢长大,虽然他甚至没有见过陆压的样子,但他喜欢对方用高傲得带着点儿小俏皮的音调冲他撒娇,他们一同品尝他在春日里种下的灵智,甚至在严寒的冬季,对方也能通过他的天赋让灵植生长。 也因此夸父给小金乌取名为陆炎,意为陆地上的太阳。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两个原本寂寞的少年渐渐黏在一起。 夸父会跟他分享这些年来自己仿造不周山脚的石碑上的图案编撰成的符文,通过符文,他记录下自己曾经观测到的灵植生长的状况以及这些小家伙的偏好,指望着有朝一日能让更多的族人吃饱穿暖。 而对陆炎来说,夸父带给他的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体验,那些接受了他的光芒的灵植,在他们共同的照料下茁壮生长,这让他感到骄傲之余又心生忐忑,担心自己不能够很好的照顾它们,即使对方并没有生出灵智来。 而两个小少年之间却有着淡淡的情愫在生长,等待着更深的纠缠或者逐渐成为陌路。 这样的时光一过就是许多年,夸父已经成年,而陆炎仍旧还未破壳。 巫族的繁衍能力与妖族相似,修为越好越是艰难,为了族群的繁衍,成年的巫也需要在成年后的第一百年内寻找伴侣生下幼崽,而族中的长老们是不会允许有成年的巫拒绝繁衍幼崽的。 夸父几乎是族群中边缘的存在,但长老们并没有将他彻底遗忘,他们等待着他成年,却惊讶的发现将要到了时限,夸父仍旧还是单身一人。 个人的力量在整个族群之前总是显得格外无力。 陆炎的存在终究还是被族中的大巫知晓了。 那些聚集在一起打着火把的族人朝着大湖蜂拥而至,夸父觉得很难过,他从未有那一刻如现在这样清醒的认识到巫妖之间不可逾越的仇恨。 “我带你去不周山颠,那里有妖族存在。”他忽然想起了整个大陆都知道的传说,不周山巅有神仙,而这个神仙早在无数纪元之前就存在了,传说他无比仁慈,传下无上的道术,方便了不知多少灵物化形修炼,“只是小炎,你能变小么?你若是变小了我就可以将你装在怀里带走。” “笨蛋夸父,小爷本事大着嘞,你看好了!”陆炎嘻嘻一笑,整个缩成一团飞入夸父掌心里。 趁着夜色,夸父将陆炎放在心口的口袋里,背着石斧便往不周山前行。 在过往的岁月里夸父只知道洪荒很大,但是他从未想过洪荒这样大,不周山的山巅就在前方,却是他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的存在。 他们最终还是被围住了,夸父终究是不了解族群里长老的能耐,这些人有着寒如铁石的心胸,更有着岁月教会他们的沉着和无数手段。 “你怀中是什么?”领头的大巫已经很老了,须发皆白,连走路都要旁的巫扶着他。他从龙凤初劫之时就出生一直跟在后土祖巫身边到了年迈才回到族落里看守神殿,平日并不出来,但他能感知万物之语,借助着满山满地的无数动物、植物便能够看遍整个洪荒大地,“那是一个妖族!一个大妖的血裔,你难道忘了就连你的父母也是死亡在于妖族的争斗中么?” “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延续到这一辈?妖族杀了巫族,难道巫族就没有杀了妖族么?”夸父的语气很平静,他对着自己的族人,对着一脸冰冷威严的大巫问出了自己一直苦苦思索而无法得到答案的疑惑。 “仇恨也需要理由么?你的血、你的骨、你的肉——你整个生命都来在巫族,你的父母让你诞生,是族落哺育你让你成年,而你为了一个妖族竟然背叛整个族群,甚至想要为了他断了自己的血脉!”年老的巫者语气森然,他耷拉着眼角,眼窝深陷,黑黢黢看着分外吓人,“你是巫族,他是妖族,这就是你们的宿命!现在我要求你亲手杀了他,吞食了他的骨血,你就可以回到族落中来。” “求求你,救救他!”夸父从身上取下了一片树叶,这是许多年前他在大湖居住遇到的两个修为颇高的神仙,对方临走之前交给他的,而如今他知道自己无法保护陆炎,只能恳请天道开颜,让这两个神灵能够感知到他的祈愿,帮帮他。 “你竟然在崇拜别的神灵!你背叛了祖巫!”大巫怒不可遏,伸手举起了骨杖。 从遥远的不周山巅有一丝清风徐徐吹过来,随着风到来的还有一个满头灰发的青年,他穿着白底绣青色莲花纹样的长袍,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带着满身草木的生机和一种令洪荒生灵仍不住亲近的纯然气息,当他随意的挥手,周围的巫族都被隔绝开来。 “求求你,救救他!”夸父见到对方不由大喜,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对方满头黑发变成了如今这样。 “我可以救他,但你怎么办?”靳多年不曾在洪荒走动,但他仍旧记得当年他曾遇见过的独特的小孩。 “我自然是回到族落里。”夸父愣了一下。 “哪怕你回去可能会接受极刑?”靳沉默了片刻。 “他们终究是我的族人。”夸父小心翼翼的将金乌捧在手心,对方在前几日便陷入了沉绵之中,他推测着恐怕是要到了破壳的一天,“他要破壳了,请您帮我待他走。” “我带走他了,你们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相见,就是这样你也愿意么?”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只要他能好好的,不能相见便不能相见吧!”夸父小心翼翼抬起手吻了吻带着金灿灿花纹的鸟蛋,心里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很难过,他只是遗憾,遗憾自己养了对方这么久却还是不能守着对方出壳的一天。 “好。”靳来的时候与他走的时候一样,就如一缕清风将那个慢慢当当含着太阳星炽热的鸟蛋收入袖中。 第154章 完结倒计时(四) 虽然对现阶段仍旧处于傻白甜的金乌鸟来说他们日常的生活就是白天接受太阳星的照耀,夜晚接受太阴星的辉光,而没事的时候则十个金乌你蹭蹭我我蹭蹭你,金乌蛋的蛋壳极其坚硬,一般寻常的并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们,对他们来说最喜欢做的便是一个个从扶桑树上跳下来。 虽然老大话唠、老二精分、老三懒惰、老四老五最喜欢在地上滚来滚去但金乌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他们兄弟十个从出了娘胎就在一起,然而有一天一觉醒来,从老大到老九都无比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把自己最小的兄弟弄丢了。 夭寿啦,我把我的小弟弄丢了 从小就是一个熊大哥 弄丢弟弟的一百种方式 然而他们悲哀的发现他们居然没有办法从父皇帝俊封印的阵法里走出去! 难道我的实力还不如弟弟 找不到弟弟的金乌鸟很失落,但兄弟间的感应让他们明白自家的小兄弟很可能去了从传承记忆中无比热闹的洪荒,他们决定认认真真的修炼,争取早日破壳离开这里。 而这一日他们终于破壳而出,从破碎的蛋壳中出来的金乌鸟虽然还没有父亲和叔叔那样矫健的体魄,但他们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生长。 羲和心中焦虑自己下落不知的幼子,但她更惦记着提前出壳的九只金乌鸟,而显然陷入中二期的熊孩子并不是妖后一个人搞得定的,她迅速告知了帝俊和东皇。 洪荒的幼崽都是崇拜强者的,小金乌也不例外,而威严的王者在面对自家孩子的时候却显得意外的温和,他甚至化为原型放任这些小家伙在他身上蹦来蹦去。 扒一扒洪荒那些儿控得爹爹 被儿控老爹纵容的中二幼崽 洪荒第一家庭日常 “伏羲精通卜算,不若请他占卜寻找小十的存在。”多年相伴的兄弟东皇显然比羲和更能明白兄长隐藏在表面下暗含着的担忧,他们一路过来并未发现阵法有变,而是什么样神通广大的人竟然能轻易不破坏阵法的情况下盗走金乌。 而被惦念着的凶手正笑眯眯在共工的部落中看那个叫做羿的巫练习射箭。 不周山巅,自靳种下果树至今,倒不在显得荒芜,只此地连飞鸟都没有显得格外寂静。 而就在有一天靳忽然带回了一只小小的金乌鸟。 陆炎很生气,论谁一觉醒来换了个地方都会觉得生气,最可怕的是无论它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那个叫夸父的巫。 “你放开我!”再又一次想要逃逸被靳镇压了之后,陆炎整只鸟都不好了。 大魔王把我和我家道侣分开啦 论第1001次的逃跑失败 我一定要早点儿破壳然后烧死大魔王,回到我家亲亲的怀抱 “你的九个兄弟都破壳了,你还准备在金乌壳里呆一辈子么?”面对不停在玉石桌子上滚来滚去的金乌蛋,靳微微笑着伸手在它在一次滚过来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了后者的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抓我到这里。”陆炎只觉得分外无力,他每一次的问询总是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而每一次逃跑总是会被对方镇压。 “我认识你的父亲和叔叔。”靳微微一笑,放开手,“而你丢失了之后他们很难过。” “那夸父呢?”陆炎沉默了片刻,“我的父亲有十个儿子,但是夸父只有一个我,我记得我睡着之前夸父带着我逃了出来,你救了我,那他呢?他去哪儿了?” “你不在了,他总是能活着。”靳惊讶的发现金乌蛋的蛋壳上尽然出现了淡淡的水渍,要知道没有出壳的妖族虽然有情绪的感知,但他们大多都还没有学会流泪,每一个妖怪的幼崽都是父母的珍宝,他们的幼年所经历的不过是跟同胞兄弟打闹,然后听长辈传授修行的知识,所有的生离死别要么在懵懂之中要么就在幼年有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之后。 “可是他的族人那么凶,他会不会受罚?”陆炎抽噎着,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崽,从来不晓得这世间比人心更缥缈的是命运。 “所以你要早一点儿破壳才可以,早一点儿破壳就能够早一日见到他。”靳伸手轻轻梳理从窗外生长进来的兰花,“而我已经给你的父亲送信,他不日便会过来,以及你的兄弟们,他们都已经破壳生长,而你终究还是落后了。” 帝俊收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骗局。 小儿砸不见了绑匪终于来信 但修为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对自身的吉凶都有着一应的感应,他并未从当中觉察出隐藏着的杀机,而对方的信息传来的会面的地点却是他一直以来十分想要探寻的不周山巅。 帝俊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太一赴约。 这一回再次落到此地,周围的阵法却一路指引着他们进去。 当透过重重的灵物,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座被无数盛开着的灵植围绕着的茅草屋,身穿白袍的青年人盘膝坐在屋子前,一头灰黑夹杂的长发披散开,他的白袍上绘满了银色的莲花纹饰,仿若有生命力一般散发着轻盈的光芒,而那些奇花异草纷纷在他身边开放,花瓣落满他全身,有一种静谧的美。 一瞬间帝俊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和弟弟还是在幼崽的时候,曾见过在洪荒大地飞翔得元凤,巨大的翅膀和华美的羽毛,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让他想要奋起直追。 而今日所见却让他觉得很难过,但帝俊终究不是当年一无所有的金乌鸟,他如今是执掌洪荒天庭的霸主,因此他很快收敛心神对着眼前看不出修为的人施了一个礼。 “可是前辈邀请我兄弟到此处?”太一越看越觉得对方眼熟,再一回想可不就是数千年前道祖合道之前,跟他们一道在不周山西瓜分了葫芦藤的人么,只是如今对方只身一人,满头黑发灰白夹杂,只怕这些年亦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汝之第十子在此处。”靳缓缓站起身来,带着二人进了屋子。 与已经破壳的九个金乌相比,陆炎显然孱弱得多。 帝俊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可见了这个幼子面上再露不出一分苛责来。 “父亲。”陆炎怯怯生生得开口。 “小十啊。”帝俊伸手摸了摸幼子,隔着一层蛋壳他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父亲,我有名字了,我的名字叫陆炎。”陆炎整个蛋晃了晃。 “陆炎?”帝俊慈爱地笑了,“好,小十就叫陆炎。” 父子两个亲近了一场,帝俊漫不经心得将想要隐瞒过往的小金乌套话套的一干二净,而前者还沉浸在见到父亲的喜悦之中回不过神来。 但帝俊注定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留下来陪伴幼子,在洪荒西面面,一场战争再次打起来,而这一次牵连到的还有新生的人族,他不得不亲自去看看。 帝俊带着太一走了,他留下了幼子,上一回幼子在扶桑树被偷走,而今日他破不开靳的迷阵,不如将幼子托付给对方,他也能心安。 处理完了洪荒之东昆仑以西的战事,帝俊回到了天庭。 而羲和与九个半成年的小金乌已经焦急得等待了许久。 “你见到小十了么?”无论对外是怎样仪态大方,在妖皇宫里羲和只是帝俊的妻子,十个小金乌的母亲,此时见到丈夫回来,她不由焦急得迎上去。 “小十很好,他现在在不周山巅一个前辈那里,很安全。”帝俊伸手握住妻子的肩膀,语气温和。 “爹爹,那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小十。”半大的金乌鸟纷纷扑扇着翅膀朝着帝俊扑过去,后者化为原型,任由九个小家伙在他身上蹦过来蹭过去。 “这得让我先问询前辈一声。”帝俊并未因为自己如今的地位便对这些活了很久的前辈生出轻慢来。 “可知晓对方是什么来头 ?有什么喜好?小十丢在对方那边,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完全不管。”羲和到底更为心细。 “从第一次遇见他开始我便没有看透过他的修为,恐怕离成圣也就一线之隔了。”帝俊叹息一声,“最可怕的是我竟然不知对方是何来历,但他性子温和倒也是真的。且他居住之处灵植灵花遍地都是,想来该是喜欢这些的,你若能寻着些罕见的,下回一道连同给小十带东西一并送过去便是。” 过后帝俊果然用玉简传信一封与靳,后者同意他们定时来访。 然而帝俊与羲和终究是诸事缠身没有办法经常过来。反倒是另外九个小金乌没事儿的时候总飞过去看弟弟。 金乌鸟的神通便是太阳真火,而九只金乌到底年幼没办法收敛自身,他们时常往返于不周山与旸谷。 原本日升月落地上的水泽草木生长自有其规律,可如今灵植枯死也就罢了,最让巫族觉得恐惧的是水源干涸,不少幼崽因为脱水而死亡。 族中的大巫纷纷焦虑不已,后土再次来到不周山脚,数百年前她曾经受到启发,十二巫祖合都天神煞与妖族抗衡,如今她期盼着能从对方哪里求得解决的办法。 第155章 完结倒计时(三) “极北之地有海水凝结为冰,万丈浮冰之下可得玄铁炼制长弓。”执尸平静得注视着眼前白衣素钗的女子,当旁的巫祖都教执掌大地的权势而失去理智,后土却始终保持着本心的清明,“洪荒之南不死火山元凤埋骨之处,可借其死后白骨炼制羽箭,有诛杀上古神魔之功效。” 后土悚然一惊,三族大劫之时他们尚且在洪荒挣扎着生存下去,然而从九天飞过的元凤之绝世姿容,她亦曾远远见过,如斯煌煌赫赫,及至后来身亡元神不在,可他身陨之时照亮了半个洪荒,如今要动用对方的尸骨。 “只可惜两地皆是严酷之境,修为非大巫者不可入,非有缘人者不可得。”执尸微微一笑,“我观共工族落中有善射者名羿,可令其一试。” “巫族多谢先生大恩。”后土当即俯身下拜,“只一直不知以何相报,若是先生有吩咐,巫族万死不辞。” “听说共工一族之中有个少年的巫者名为祛恶,而我推算他与我系同脉所处。”执尸掐指一算,面上仍旧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既如此,便将先生族人送还。”后土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开口承诺。 极北之地的万丈玄冰之下,连水流得速度仿佛也变得缓慢,后土带着羿破开冰层穿过海水到达了玄冰层中,而在他们脚下则是周身泛着银辉的玄铁。 “娘娘,就是这里么?”羿扭头看着身旁沉默的女子,对方白色的裙子在水波之后一层一层荡漾开,圣洁而缥缈。 “你下去吧。”后土点了点头,在见到眼前年轻的巫,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不周山的不知名的巫者说是对方才是有缘人,在他的血脉里,她感受到了水和火的力量,他们缠绕交融在一起,无比亲密又无比疏离,“你来自共工一族,你的血脉之中含有掌控水流的能力,万丈玄冰终究还是水变化而成的,你可以试一试。” 羿闻言点了点头,脱去外袍,露出精装的上身,他伸手慢慢触碰到了冰层。 寒冷,刺骨的寒冷沿着指尖一点点的蔓延至全身,仿佛连他的血液也要被冻住了一般。 “冰是水变冷造成的,它的本质还是水。”后土站在他身后,看着冰霜覆盖在对方手上,甚至很快就遍及全身,不由轻声提点。 羿是非常有灵性的巫,他很快从冰层中破开,取出了玄铁,后土一伸手用厚重的土壤将玄铁包裹在一起不露出丝毫的痕迹。 在那之后他们去了不死火山。 元凤陨落之地原本不是在不死火山,但是在他身陨之后,剩下的凤族的族裔还是将他的骸骨带回了他们之前的居住之地。 即便是三族鼎盛之时,元凤一族的族人都真的很少,大概除了他还有一凤一凰两个,其余的包括朱雀,青鸾,鸑鷟,鵷鶵连同鸿鹄在内数量一只手都数的清楚,如朱雀、鸿鹄是天底下的老光棍,这么多年仍旧单身一个,青鸾好歹一共三姐妹,鵷鶵自是夫妇一双,鵷鶵数目稍微多一点儿,元凤身陨之后,他们避世居于不死火山,不问外事,平日里除了自己修炼,很长时间都难得出门一次。 而不死火山赤地千里,并不适宜寻常的巫族居住,至于妖族不少曾经都是元凤麾下,自然也不会来此地打扰,也因此倒是或多或少成为如今战火难以沾染到的地方。 而元凤的遗骨被他们安放在不死火山山口之下,被灼热的岩浆所包裹。 后土过来的时候只带着羿,他们并不打算惊动元凤的族裔,只想着暗中取了元凤遗骸炼成骨箭诛杀九只金乌。 火山口炽热的岩浆从地下翻滚,两人顺着山口下落,越往下越热,甚至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后土见状拟了个诀,无数细土从地面升起为两人足下生出一条道路。 而道路的尽头,连稳固的山石也被烧的通红,在这一片岩浆之中包裹着一具尸骨,元凤的原型很大,但它的遗骸只有他身形的二分之一,被无数火焰所包裹着,呈现白玉一样的色泽。 “九只金乌,我们需要的至少是九支箭。”到了此时后土不在是往日里那个温柔悲悯的女人,每一天族落里的孩子都在因为饥饿和缺水而夭折,她望着元凤的骨架,眸光冷锐,“这里的火刚好可以用来锻造利剑,羿,你还记得一路过来我让你背诵的口诀么?” “记得。”羿点了点头,直到此时他忽然想起对方是十二祖巫之一,那样缜密的思维和精确的谋划不愧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 后土闻言点点头,纤手一挥,无数山石尘土紧密得结合在一起,成为一座巨大的熔炉。 羿见状忙驱使埋藏在血脉深处的隶属于火的力量,与无数外界的岩浆火精碰撞在一起,煅烧着玄铁和元凤遗骸。 自此之后便是整整四十九年的光景。 四十九年对于有着漫长生命的金乌鸟而言,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而对于巫族来说却是极其煎熬的四十九年。 从金乌鸟每一日的横渡洪荒开始,凋零的植株最开始还只是让族群中体弱的幼崽饿死,但是到了后来天气的异变导致灵花灵植发生了变化,整整四十七年,巫族都没有一个幼崽诞生,后土心里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消逝了,她不相信帝俊没有察觉到这些,但是显然妖皇默认了这一切的发生。 弓和箭炼制成功的那一日,经年不落雨水的不死火山整整下了三日的大雨,雨水倾盆而落,万千花朵一夜凋零,仿佛在为元凤送上最后的挽歌。 后土站在瓢泼大雨之中,雨水打湿了她白色的衣裳,长及脚踝的头发,她忽然觉得很难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在当初天地大劫之初,她和兄长姐姐们考虑的不过是生计和修行,而如今要寻思得却有许多,他们得到了很多,可是却也失去了很多。 “后土娘娘。”羿站在她身边,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身旁的祖巫仿佛要消失了一般。 “我们走吧,金乌鸟每次从旸谷离开都会从昆仑经过直飞不周山,我们要做的便是在半路设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明白了么?”下一刻身边的人又回到了那个沉静睿智的祖巫,她平静得带着羿从土地里落到昆仑山,“而你射箭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就离开,我们不能让妖族直接握着开战的理由。” “明白。”羿点了点头。 他们并没有等太过漫长的时间,很快从远处就飞过来了九团金灿灿的东西。 对于九个小金乌而言,他们有着漫长的幼生期,而每一日从旸谷出发去看弟弟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中的常态,而这一天他们觉得很开心,因为他们的蠢弟弟终于在他们破壳之后第四十九个年头要破壳啦! 弟弟会不会像我们一样金灿灿 小号翻版的自己 看着最小的弟弟出壳就好像看着自己出壳一样 也因此,这些轻车熟路的小金乌们失去了以往的警惕,当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的利剑穿透身体的时候,他们想着的还是给自家年幼的弟弟带什么样的见面礼。 “兄长!”陆炎的破壳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就在这时他的心底感受到了剧烈得惊悸,下一刻,炙热的太阳精火将整个屋子照得通红,“先生,我感觉到了,我的兄长,他们出事儿了。” 才从蛋壳中出来全身还湿漉漉的小金乌挣扎着从蒲团上飞起来,尚且柔弱的翅膀支撑不起他的身体,歪歪扭扭得一头栽在靳怀中。 “我带你过去。”靳掐指一算,心头一沉。 他们刚刚出了不周山巅的阵法,就看见东边九个金黄的光焰如流星一样坠落在地面,伴随着得还有小金乌的惨叫! “哥哥!”陆炎目眦尽裂,他挣扎着想要从靳的怀中飞出去。 “来不及了。”靳轻轻放开他,就在那一瞬间他认出了那九只融入小金乌身体的箭,那是元凤的遗骸,有着诛灭神魔的能力,若是帝俊和太一或许能从中保存元神,但对九个年幼的小金乌来说他们的还太稚嫩,所能得到的就是神魂俱灭。 “还有一只!”所锻造元凤所得到的羽箭刚好十只,在九支羽箭接连诛杀了九只小金乌之后,羿的目光瞄准了那个小小的一团金灿灿的幼年金乌鸟。 “砰!”身旁有人猛的扑过来狠狠朝他撞过去。 羿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巫者,后者有着跟自己相当的修为,身上却不沾染一丝的血腥味。 “是你。”羿瞬间反应过来,这样古怪的巫也只有后土部落的夸父了,五十年前对方放走了一个大妖的血裔因此被关在沼泽之中受了五十年毒物嘶哑的痛苦,身上的血肉被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噬掉,又一点儿一点儿的生长出来,他没有想到对方尽然能熬过五十年的刑罚活过来,“他就是那个大妖的血裔对不对!” “放过他吧,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夸父比之五十年前容貌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一头长发因为常年被毒物撕咬而变得雪白。 “你受了五十年刑罚才出来,如今还想再进去么?”羿皱了皱眉头。 “犯下错误的人已经死了,你又何必追着不放,更何况带着小炎的人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神魔,你根本打不过他。”夸父静静得望着天边,神情冰冷。 “哼。”羿冷哼一声,他自然是记得后土最初的吩咐,当即纵身一跃,落入一旁的水泽当中,借住水流的气息遮掩了自己的踪迹。 陆炎很快注意到了那个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白发男子,后者注视着他眼神悲伤而温柔。 “是你的族人干的,对不对?”陆炎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却在距离对方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狠狠地掉下来,他终究还没有学会很好的使用自己的翅膀。 “对不起。”夸父被陆炎含着仇恨的眼神钉在原地。 “你准备怎么办?”靳抬手拟了一个法诀将九个气息不存的小金乌收殓起来。 “我要带兄长们回旸谷。”陆炎还没有化形,眼泪打湿了他眼睛周围的羽毛,脏兮兮得小金乌看上去可怜又可笑。 “我不会离开不周山,需要我向你的父亲们传信么?”靳沉默了片刻,“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很快也就感应到了。” “我是说如果我将兄长们送回旸谷,我还能回不周山拜你为师么?”陆炎瞪了看到他摔倒想要靠过来的夸父,眼巴巴得盯着靳。 “好。”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若是能活着回来我便收你为徒,而你现在应该被整个巫族追杀,我会在你身上施展一道法诀,隐匿了你的气息,但同时你的父亲也无法找到你,你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陆炎很快点点头。 “希望还能看到你。”靳将一个玉环套在小金乌的爪子上,而玉环之中则装着九个金乌的尸体。 第156章 完结倒计时(二) 从不周山前往旸谷,不仅要翻阅昆仑,还要横渡东海,而沿途所经过的万千山系有无数凶兽盘亘,大概稍微让人觉得安慰的是小金乌带着可以隐匿自身气息的玉环,沿途过来只要不是被对方看见,他都能绕远一点儿躲过去。 夸父不远不近得跟在他后面,看着以往被自己宠爱着的小家伙如今跌跌撞撞的自己巡长吃食,一身幻化之后灰扑扑的羽毛沾染了无数尘屑、枯枝,而他睡着得地方也不是自己用兽皮鞣制的柔软的小窝,有时候是山洞,有时候是一根树枝,他心中难过,却也不敢上前,只能默默在之后看着。 而更令夸父觉得心疼得是,小家伙除了赶路,一路上修行,不仅仅是从传承记忆中学习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挑衅经过的凶兽,手上失血已经成了常态,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折断了翅膀。 “我给你上药吧。”在禁地中呆了十年光景,夸父越发的沉默,但这个晚上,看着陆炎倔强得拖着半只鲜血淋漓的翅膀寻找伤药,他终于忍不住站在对方跟前。 “不要你管!”陆炎用力往后退了几步,他得修为还不足以支撑他化形,他只能够依靠本体搏斗,甚至为了避免被巫族追杀,只能缩小成成年巫族手臂大小。 “你受伤了。”夸父仍旧是温柔得看着他,目光跟许多年前看着那个颐指气使得意洋洋的小家伙没有丝毫变化。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陆炎一双黑油油的眼睛里挂着眼泪,“杀了我哥哥的是你的族人,对么?” “对不起。”夸父痛苦的闭上眼睛,“可是现在的你要想带着你的兄长们回旸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需要我的帮助不是么?” 陆炎皱了皱眉头,心知他说的是实话,且他心里头再是迁怒,到底念着当年光景,也没有忘记自己想要破壳全是为了这个人,因此也就默许他跟在身后。 如此跌跌撞撞走了一路,终于到了东海边。 这一日倒是天气晴朗,天湛蓝湛蓝得,海面没有起风,像一块镜子一样。 而站在东海这头的两人却愁眉不展。 若是陆炎已经成年,他自然不怕,可如今渡水是小事,怎么抵挡水中的凶兽才是大事。 “我来自后土部落,身上流淌着后土娘娘的血脉,可以控土,你作原形带我飞一阵,若是累了,我化成土来供你歇一歇,只这条路太长我们得准备些吃食。”这一路过来九死一生,陆炎已经不排斥夸父靠近,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想着带兄长们回了旸谷,他报了仇,他就像师傅一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跟夸父一块儿猫着,还可以让师傅帮帮忙,让夸父给他生个小崽子。 陆炎同意了他的提议。 当四周都是水的时候,夸父才发现想要变化出土来有多么艰难,而东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广,纵然他是一个极其有天赋的巫也觉得身体在隐隐作痛,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的凋落,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是没有感受到陆炎渐渐的亲近,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未来是一片迷雾,注定没有将来,他能想着的就是跟在他身边,有一日算一日,有一年算一年。 到达旸谷的时候是在几个月之后的一天傍晚,太阳星挂在天边,将整个水面染得透亮,橘红、金黄、火红色一片晕成一片。 往日里设着阵法,本来旁的是进不去的,陆炎脱了玉环下来交给夸父,因着他身上也带了金乌的气息,帝俊设得阵法便没有阻拦,两个人走了进去。 跟前便是两颗参天的扶桑树,枝叶繁盛,交缠着生长在一起。 “当年,我一出世便被爹娘安置在这里,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便到了洪荒,遇见了你。”陆炎站在树下,微微抬头看着开着雪白色扶桑花的大树,他记得当年他们还在蛋蛋里面打闹的时候那时候扶桑树开花开的是鲜艳的红色和黄色,而如今竟然是满树雪白。 兄长死的时候陆炎没有哭;再见到夸父,对方满头白发他亦没有哭;这一路过来吃了无数苦头,差点儿跟夸父一道死在凶兽口中,他也没有哭;可如今,瞧着这满树雪白的扶桑花竟然难过的潸然泪下。 可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这世事还有更为诡谲叵测的时候,令他连嚎啕大哭都难。 “我们走吧!”大哭一场,将兄长们的骸骨埋在扶桑树下,转身抹掉眼泪,看着默默帮他填土得夸父开口道。 “好。”来的时候顺水顺风,可回去的时候他们遇见了两个搏斗的凶兽,不死不休,掀起的波浪逾越千丈,更有暴风雨一日接连一日,陆炎全身湿透重于千斤,被一个波浪掀翻在水中,夸父忙凝聚土壤接住受伤得小金乌。 一路过来他的力量原本就渐渐透支,而如今他甚至感受到身体里的经脉撕裂开,痛的他恨不能在地上打滚,但他只是温柔得将小金乌抱在怀中,对方的羽翼湿透了,身上的伤口裂开,有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大妖的幼崽都是上等大补之物,更不要说帝俊的血脉,原本只是两个凶兽,但如今连其他的凶兽嗅到血脉的味道也跃跃欲试,夸父叹息一身,伸手用土壤将陆炎包起来,屏息一沉没入水中便迅速朝着西边走。 纵然有凶兽扑腾着冲过来,夸父也不在意,这光景让他想到五十年前,那个时候他护不住怀中的人,只能托人相救,这一回,便是拼了性命他也要换他平安。 暴风雨连着便是七日,夸父身上的血肉被撕扯开又愈合,他们终于见到了三座浮在海面上的小岛,瑞气腾腾,身后紧追不舍的凶手仿佛有了畏惧不敢停下步子,夸父被水波送在小岛之上,他的身上已是白骨累累,死气缠身。 “救救他。”他看着眼前出现的黑发黑衣的少年,低声哀求。 “竟然是一只小金乌?”黑猫从少年身后转了出来,“小黑,这应该是唯一幸存的金乌鸟了吧!” “你活不了不久了。”做为灭世黑莲,小黑对于这些生灵身上的死气十分熟悉,他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奇怪的巫,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亲近,“这只小金乌刚好误打误撞进入了生长期,大概睡个百年起来他就能成年了,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拼死都要就他?” “他他是我心里爱着的人啊。”夸父微微笑了笑,他原本生的俊美,可如今脸上沾满了鲜血,身体上的有一半都是露出的枯骨,看着十分吓人,但偏偏他这一笑仿若清风明月之下千叶白莲盛开,竟是说不出的温柔,他强迫着自己亲亲吻了吻小金乌紧闭着得眼睛,将挂在自己手腕上的玉环取下来重新套在小金乌的一只足上,“我不知你们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能感受到你们身上传过来的亲近的气息,我知道自己要死了,甚至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所求的只不过是你们能看在他父亲、师傅的面上看顾一二。” “好。”小黑点了点头,他想起许多年前罗睺失去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同归于尽,但知晓罗睺还有一线可以活着,便是毁了罗睺的鸿钧他也可以低头,而眼前人与当年得他们是怎样的相似。 夸父最终还是没有能多撑上几天,他最后看了看被阵法灵石堆积着的小金乌,微微笑着闭上眼睛,下一刻,他的身体化为土壤,而围绕着小金乌却生出了一树茂密的桃林,它们将小金乌紧紧的护在中央,仿佛可以隔绝了他身体的气息。 而同一时刻,紫霄宫中,自鸿钧合道之后再没开放过的满池莲花,在这一瞬间同时绽开,这盛况惹得瑶寰惊叹,但一想着道祖合道之后越发清冷,因此也就按下不提。 九个金乌陨落的时候帝俊原本天庭与诸多大妖商议战事,心头传来的剧痛,让他登时吐出一口鲜血,但他素来要强强行咽了下去,待他与大妖议定事实,才发现上天入地,他都找不到自己孩儿的踪迹,除了血脉感应知道还有一息尚存,他甚至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往不周山巅。 “陆炎送他们回旸谷,我答应他若是他能回来我便收他为弟子。”他来的时候靳正在作画,画上画的正是九个活灵活现的小金乌,帝俊见了眼中就淌下泪来。 “还请前辈助我!”他望着靳,眼神悲戚,这一刻这个天生的王者就如同一个寻常的父亲,甚至连他一向的骄傲都散去了。 “我帮不了你,这都是命数。”靳摇了摇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就连脸上都生出了淡淡的皱纹,但帝俊仍旧觉得这个人如同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气质高华,缥缈若天边的流云。 “前辈能替我护主陆压已是万幸,是吾奢求了。”帝俊听他拒绝也不难过,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但靳知道眼前的人只是把丧子之痛压在了心底,等待着能够报复的一天,而这一天绝不会太晚。 与帝俊的冷静不同,羲和是真的要疯了。 她爱着自己的丈夫,但同样爱着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母亲能够容忍自己的是个儿子九死一失去踪迹,哪怕她知晓幼子没事,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发疯,因为她还是天庭的妖后。 巫族虽然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但他们有着精于卜算之道的伏羲,羲和还是知道是谁出的手。 她招来了自己身边最美的侍女,那个叫做嫦娥的姑娘。 洪荒之中美人甚多,但嫦娥绝对是其中尤为出众的一个,她天生便有一种惹人怜惜的美,仿若昼夜之时开放的昙花,惊艳绝伦,美得便如同是一场梦境,便是在以美艳女子为主导的妖族之中也有不少大妖为她倾心。 “娘娘。”嫦娥一身雪白的鲛纱,这颜色比冬日的雪花还要白上三分,罩在她身上好像一层朦胧的白雾,衬得她冰晶一样的皮肤越发雪白,而她的眼睛,却是最纯粹的墨色,微微蹙眉都能令朝霞失色。 “我要你做一件事情,若是做成了,我准许你去太阴星修行,保你长生不死。”羲和稳稳坐在玉石砌成的王座上,面色苍白而憔悴。 “请娘娘吩咐。”嫦娥天生有着炼制丹药的天赋,但作为一只玉蟾,她的修为委实算不得什么。 “我要你去洪荒共工部落寻找一个叫做羿的大巫,我要你嫁给他,让他爱上你,在他离不开你的时候离开他,我要让他在以后无尽的岁月里都因为失去你而无从展颜。”羲和一字一顿。 “妾明白了。”嫦娥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然而这个时候她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单纯的妖,她在意的只有自己天生的容貌,若是像族中的前辈一样面目衰颓得老去,她觉得那是无比可怕的事情,而是现在,她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机会,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我会安排你去往洪荒,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羲和微微一笑,“在西昆仑有一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的大妖,为西王母,我将你需要的不死药交给了她,待时机成熟你可以让羿求取,吞服下两颗便可回来了。” “妾走了,还请娘娘保重。” 第157章 完结倒计时(一) 就在嫦娥从天庭离开之后,有妖族炼制出了最新的武器,他们意外发现在炼制兵器的时候投入人族,所得的兵器仿佛天生就是巫族的克星,遂上报帝俊。 自九个金乌夭折之后,妖族对巫族的攻势就抢了许多,这不仅仅是因为复仇,而是这些大妖深感都丢了面子,更是觉得恐惧,他们甚至想着是否有朝一日,自己的幼崽也会因为一时看顾不周而被巫族偷袭死亡。 当知道杀戮人族炼制的武器可以克制巫族的时候,帝俊再次去往蜗皇宫,他准备跟女娲谈一谈。 没有人知道他们商议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昆仑之下哀魂遍野。 三清修为已经到达了准圣的巅峰,他们自感自身成圣之机缘与这新生的一族有着莫大的关系,自是常常存在其附近,然而纵然洪荒生存艰难,但人族的繁衍速度却超乎寻常,他们至多能活一百多年,年少的在幼崽时期也就夭亡,但他们的学习能力和创造能力都教人惊叹不已,至此三清成圣,而之后不久远在洪荒以西,准提、接引亦是成圣。 如今见着妖族屠戮人族,又知晓女娲默许只要不灭了人族便放任帝俊,三清亦是沉默,成圣之后他们才越发觉得天道深不可测,如今见了人族遭难,也只能够在昆仑山道场划下地盘来,若是地界之外的自然也就顾不上了,实在是巫妖之劫早已深陷局中,连师尊都稳坐紫霄宫,他们又如何敢插手其中,只盘算着从中捞一笔才是。 与龙凤初劫之时不同,彼时诸恶连带罗睺立魔教,且死亡之后的龙凤三族本就先天跟脚不凡,入了魔教转为鬼修自有去处,而如今被屠戮的人族大多都不会修行,纵然有三清教养也只是择其族群中一二相教,因此这些死去的人族魂魄只能徘徊在当地,天阴时候越发显得悲戚,更有直接连魂魄一起被禁锢在武器之中,这些魂灵日夜哭号不止。 而在漫长的时间里有巫族与人族结合在一起,竟然能够生下带着巫族血脉同时有着灵魂的后代,而这些人因为身负巫族之血,更是成了大肆被追捕的存在。 “先生,我们诛杀九个金乌是不是错了?”后土再次来到不周山脚,那些死去的残缺的魂灵悲泣的哭声接连不断回响在她耳边,令她彻夜难眠。 “九个金乌致使你们几近族灭,又如何称得上是对错?”自鸿钧合道至今日,执尸已经等了数千年,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白衣素钗眉目宛如当年的女子,眸光中带着几分诡谲,“当年的龙凤麒麟也没有对错啊!” 后土被他话中透出来的信息震慑,不由自主得后退一步。 “这一切多么像一个轮回啊!”执尸嘴边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从弱小到强大再也约束不住自己的野心,注定只能走向同样不死不休的结局。” “轮回?”后土喃喃自语,一时间心神震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因果早已注定,谁也救不了谁。”执尸见着女子数万年来仅露出一次的失态,眼中含着几分悲悯,再看向紫霄宫则转为讥诮,“正如四季有轮回,生死亦该有轮回,可设冥府六道:一曰天道,二曰修罗道。三曰人间道,四曰畜生道,五曰饿鬼道,六曰地狱道。此中上三道。为三善道,因善而定;下三道为三恶道,因其恶而定。故一切沉沦于生死的众生,其轮回之径,不出此六道者。” “后土多谢前辈。”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纵然心中痛极,她也只是朝着执尸微微行礼,“这般多年来多谢先生点拨,自此之后只怕再无相见之日,还请先生保重。” 下一瞬她已至千里之外。 “等六道轮回建立,你我也就可以轮回去了。”见善瞧着执尸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来,他自女娲成圣之后便伪装身死回到了执尸身边。 “哼,便是轮回,我们三个也只能一个个等着靳来找我们,若是我们不能爱上他,一切都很难说。”祛恶冷笑。 他们终究没有等待很久,当不周山以西的血海之中升起轮回之眼,洪荒中徘徊不散的灵魂仿若寻到了归宿之地。 万千冥灵泪如雨下,然而生死无涯,活着的人亦是无法感受他们这一份欣喜,三尸顿时化为一道光飞入黄泉之中,当第一批冥灵转身成功,天道最后一丝残缺终于补全了。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紫霄宫中鸿钧骤然睁开的眼睛,然而这一瞬透过罡风与清气往下看,他却没有寻到任何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仿佛一直以来被他遗忘得有什么瞧瞧的松开了一条缝隙。 后土是十二祖巫中唯二的两个女子,且她性子温柔包容,是众多祖巫疼爱的小妹妹,可是这一天,这个小妹妹不在了,遍寻洪荒,再也找不到了。 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痛楚,同生同死,这是他们一直含在心底从未吐露过的誓言,而他们的小妹妹为了巫族终究是选择了永世的分别。 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啊! 那些回环往复的岁月里微笑着的、打闹着的记忆,那些带着巫族一步步走来的艰难和辉煌都不在了啊! 帝江是巫族之首,可是这一刻他却只能嚎啕大哭,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他生来浑敦无面,连流泪都是奢侈的存在。 “我们要复仇,不死不休!”同为十二祖巫中的女性,玄冥的性子更为冷锐肃杀,她看着十个悲伤的兄长,一字一顿。 当无数的大巫选择自爆来破开周天星斗大阵攻上天庭,饶是妖族精锐也也只能选择后退,那些巫仿佛疯了一般,一个个简直是用自己的生命来铺成同伴上前的道路。 鲜血和白骨染红了天河水,双方的精锐不断的冲上前又倒下,原本恨不得在不生长在同一片天地的巫妖二族,却发现他们甚至没有空闲收敛同袍的尸骨,只能任由他们混在一起。 决战来的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更早! 当强良自爆破开天庭之门,重创周天星斗大战,帝俊终于放下了洛书河图交由伏羲控制,自己则取出了戮巫间。 戮巫剑是屠杀了无数人族炼制而成,其中含着煞气无数,唯有金乌鸟为天下至刚至炎之物方可收敛其凶性。 然而每一次挥剑,帝俊仿佛能听见无数被困在戮巫剑的亡灵在哀嚎! 而十大妖将中实力强大没有坐镇前线指挥的也纷纷上前与围攻天庭的祖巫、大巫战成一团。 “你看,你也不可能是无坚不摧的。”在帝俊斩杀了龠兹、蓐收之后,玄冥甩开周围的妖将,飘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帝俊背后,她双手交叠结成一个玄妙的手印,猛的从背后抱住了帝俊,女子柔软的双臂却含着猛烈的杀意,“祖巫的自爆,也可以带走你半数的性命呢!” “阿玄!”看着那个素来一身黑衣的女子消逝在一片白光之中,句芒肝胆欲碎,周围的天庭也受到波及,无数玉石铸造的巨大的柱子纷纷倒塌,天道仿佛也生出感应,在这九天之上都飘起了漫天白雪。 这雪花卷席着飘零的鲜血,落在人的身上,平生出许多凄凉。 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昔日的雄心壮志都比不过身边人的安宁,然而局势至此,唯有生死能归还平静。 “兄长!”东皇钟的声音可以动摇修行者的魂灵,然而巫族是没有灵魂的,他们只有,太一想要冲到帝俊周围,却被纠缠着无从离开。 眼睁睁看着兄长在玄冥自爆之后受了重伤,又被冲上去的句芒缠上,太一怒不可遏! 但帝俊终究是帝俊,重伤并不能减缓这个王者的动作,他飞快的挥手朝着句芒斩去,后者却没有多开,他迎着戮巫剑刺锋刃凑过来,在靠近帝俊的瞬间跟玄冥一样选择了自爆! 帝俊躲闪不及,口中溢出鲜血,倒在一旁。 接连两个祖巫的自爆,让原本美轮美奂的天庭破败得不成样子,往日里住在此处的妖族纷纷逃逸,哀鸣声响彻寰宇。 “夫君!”羲和原本跟帝江缠在一起,此时头发披散,面上都是鲜血,她强忍着受了帝江一爪子飞奔过来,取月桂树之精华结了阵法将两人护在其中,踉跄着将衰颓的金乌抱在怀中,她温柔得将金乌鸟头放在膝盖上,默默的交叠双手在金乌鸟的背后结下一个烙印,而后在金乌鸟硕大的脑袋上轻轻吻了吻,“你我相识几个元会,我从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可是命运对我们是何其残酷啊!” 生命力源源不断从背上传来,重创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补全,帝俊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悲哀的发现,他的妻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 “杀了她,她在救帝俊!”奢比尸大喊,纵身飞了过去,“她在使用上古时期三千魔神的禁术,可以以自己的生命替换旁人的生命!” “呵,来不及了!”羲和听到奢比尸的声音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纵然容颜沧颓,眼神仍旧锋锐如刀,“早年游历洪荒曾遇见魔族罗睺,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教手下从周围生灵上吸取生命力,可当法诀逆转便是无从打断的献祭,而你们如今不过还有六个祖巫存在哈!”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奢比尸生来便具有操纵时间的力量,然而时间的操纵又岂是那么简单?以往他只作用于灵植和牲口之上,若是作用于修为如帝俊和羲和,只怕连他自己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有什么呢?他的兄弟姐妹半数都不在了啊。 阵法之中时光逆转,羲和的衰老在渐渐的变得缓慢。 “时光可以倒流却无法左右生死。”微微抹去唇角的鲜血,羲和加大了生命力的输出,她感受到对方施展的时间之力和她自身在做着对抗,双方你来我往的厮杀令她又吐了一口鲜血,她的容颜终究凝固在了满头霜雪的衰老之下,但她面上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奢比尸,我终究会死,你也会死,但我的夫君却可以活下去,长长久久得活下去!” 她已经很老了,生命力透支,连抬手想要抚摸帝俊的脸都变得无比艰难,但她的眸光还如当年一样清润,她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她还是太阴星上无忧无虑没有化形的少女,那一日,她跟妹妹嫦羲坐在桂花树上,等桂花开花的时候编成花环套在脖子上,然后她看到了从太阳星上飞出的金乌鸟,姿容俊拔,落地之后化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她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因为巨大的太阳星在对方身后,但她却记住了那个英俊的少年。 再之后许多年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们共同拥有了十个孩子原来她的一生是这样的漫长啊! 羲和微笑着闭上眼睛,她的身影在瞬间化作了尘埃,混合在漫天白雪之中,不见踪影。 第158章 正式完结 “啊啊啊——”巨大的金乌鸟展翅飞起,无数太阳精火随着他挥动得翅膀像利剑一样将护着奢比尸尸体的帝江刺穿,后者一头撞在支撑天庭的十二立柱上,登时整个天庭都变成了废墟一片,无数玉石炼制成的柱子碎开朝着洪荒大陆砸过去。 “兄长!”祝融痛不欲生,他整个人化为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朝着太一狠狠撞了过去,剧烈的爆炸让原本与天吴交手的太一避让不及,金乌鸟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肉体被火焰炙烧着,血肉一块一块的掉落,他嘶吼着想要将天吴甩开,而走入绝境的天吴选择了自爆! “太一!”东皇钟发生悲鸣,它早在许多年前便生出了灵智,甚至默默的恋慕着自己的主人,当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在洪荒游历的时候,他的主人差点儿在东荒迷路,是路过的九尾狐青之一族的族长青空救了他,二人把臂同游。再到了后来青空娶了九尾狐白之一族的族长,太一则跟着兄长立了天庭,二者再无因果,这么多年它守在太一身边,纵然后者知道他的心思却也只选择了拒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越发的沉默。 金乌鸟是天之骄子,又如何会看得上沉默寡言生出灵智的器灵,纵然后者是他的伴生灵器,也因此当东皇钟第一次出口喊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并且替自己挡在跟前的时候,金乌鸟愣住了。 “当——”巨大的东皇钟发出一声响彻洪荒的钟鸣,整个钟体原本带着的古朴沉郁的光在钟声回响之后彻底消散了。 太一收回东皇钟才惊讶的发现那个被他取名为长宁的器灵再也不见,整个东皇钟仿佛回到了最初他将将破壳的时候,沉默得陪伴在他身边。 这一刻,纵然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他仍旧显出几分茫然来。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共工与祝融是伴侣,同为十二祖巫,他们一人控水一人掌火,共工控水性子却急躁易怒,而祝融却分外温柔,共工从未想过他会这样快与祝融分别,他所想的是等到有一日天人五衰,二人须发皆白,牙齿松落,再一起走入死亡的怀抱,而如今他们正值壮年却是永隔参商。 极端愤怒的共工已经不想去考虑什么,到了如今巫族与妖族可谓是两败俱伤,失去爱侣的悲恸让他失去了理智,显出了巫族巨大的原形,朝着不周山撞了过去! 不周山乃是盘古脊梁所化,山脉绵延上接天下连地。 共工这一撞,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巫妖接连的自爆已经让整个洪荒都出现破损摇摇欲坠,如今不周山脊再也无法支持,天柱崩坏,三十三天破开了一个大口子,浸满了巫妖二族尸身和鲜血,还有缠绕不尽的怨气死气的天河水从天而落。 大水冲刷着整个洪荒大地,更有凶兽借机生事。 对靳来说巫妖之战的结局在最初就已经注定,龙凤初劫尚在眼前,这些因果产生的族裔注定是没有好的结局。 然而当共工撞断不周山,天河水倒灌,哀鸿遍野的时候他还是坐不住了。 一元会了,他一人住在不周山巅,俯身看洪荒变化万千,垂在胸前的头发从乌黑变成了灰白再到如今如雪一样白,再日复一日漫长的等待之中,他却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哀伤,从那个人合道至今他一个人孤独的渡过了无数元会。 见证了那人门下的子弟逐一成圣,看巫族和妖族从争夺资源而到了不死不休的一天每一年每一天在洪荒大陆上都演绎着无数悲欢离合,新生命的诞生、成长、盛年、衰老、死亡不过是在他一打盹的时间。 他的生命太过漫长,等待也太过漫长,对那个人的爱一直深埋在心底,可是到了如今他却没有信心那个人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失落、痛苦、泣不成声所有一起度过的回环往复的岁月的伴侣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在漫长的时光中被反复回忆,靳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兄长盘古会选择劈开天地以己身填补天地身化洪荒,因为真的是太孤独了啊! 渐渐的他就明白了这种感觉,这种如影随形的孤独,像大雪之后的寒风吹得他连骨头都觉得发冷。洪荒于他是承载着无数往事的地方,不断的失去和得到,看着身边相熟的人或归于尘土,或隐于九天而如今放眼洪荒无人可说,心头牵绊着无数往事却没有人再能与之并肩,真的是很寂寞啊! 然而当看到共工撞断不周山,四海不平,六合破损的时候,他却还是觉得无比的难过,那些在大雨之中哭号着的生灵,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巫族,他曾和他们的先辈相识,看着他们繁衍生息,看着他们如同龙凤麒麟三族一样将整个寂静的世界变得热热闹闹靳才发现原来他对这些小小的生灵带着无数的牵挂。 “我愿以己身之力,渡洪荒此劫。”靳漂浮在半空之中,身旁是呼啸着的风和带着腥气的雨,随着他的声音一落,无数绿色的光点从他身边散开,那些哀嚎着的生灵仰头一看,却见随着绿色的光点飘落,那些带着血腥死气得风雨,那些被无数瘴气死气沾染的死地,那些堆积着巫族妖族死尸得战场仿佛被什么净化了一般,无数死地重新生长出灵植灵草,更有无数灵脉催生,便是连那腥臭的天河水也仿佛被净化了一般又回到从前清透而深不可测的样子。 ——在折断了的不周山的废墟之上,白衣白发的神灵在半空之中迈着玄妙的步子起舞,无数绿色的光点萦绕在他周围,随着他的舞蹈,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缥缈,最终仿若他无声无息的出现一样,他又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 在那个白衣白发的人出现的瞬间,鸿钧挣开了眼睛。 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已经不年轻了,白发如霜雪,白衣上绘制着青莲纹样,连面上都出现的皱纹,但当他出现的时候,鸿钧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他身上挪开眼睛。 成圣之后,这天下就再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可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算不透眼前人的来历。 “老爷。”瑶寰见他出关端坐在须弥台上,忙不迭闯了过来,“莲池里的莲花都凋谢了” “什么?”半晌不见对方说话,在这个女童子清亮的眼眸中鸿钧看到了流泪的自己,这一刻,从心底传来的隐隐的痛楚和悲哀仿若在心口开了一个洞,冷风灌进来,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就在刚才,在他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彻底的失去了。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些什么,纵然天地间的污秽被净化,但是洪荒分崩离析已经在眼前,鸿钧抬手一挥,取下其中最大的四块,分别取名为北俱卢洲、南瞻部洲、东胜神州和西牛贺州,而其余的小的碎片,则仿造三十三天之下的万千星辰各成一体,当中有幸存的生灵自在一星球上繁衍生息。 太一则带着陷入沉睡的兄长和无数的妖族避世而居,存活着的祖巫亦是带着巫族沉默下来。 而作为寿命最为短暂的妖族却在女娲补天换的伏羲转世的机缘,静待下一个轮回的相遇。 当一切尘埃落定,紫霄宫的莲池当中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莲蓬。 同为道祖门下看门的童子,瑶寰比昊天更为安静,自从上一回看到老爷流泪了,她便越发的沉默了,直到今日看到莲蓬脱落结了一个莲子,她才笑着用玉盘捧了献给鸿钧。 “你下去吧。”鸿钧看着在玉盘中的莲子闭着的双眸微微睁开,再挥退了瑶寰之后,他毫无惊讶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莲子落地生长开花而后变幻成了一个成年男子。 “道友别来无恙。”盘古在他跟前盘膝而坐。 “盘古道友?”鸿钧微微挑眉,对方的存在与洪荒之中得任何生灵都不相同,用后世的话来说是跳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活在自己的紫霄宫中。 “道友可记得我们从何相识?”盘古的眼神温柔而安宁,看着鸿钧的时候却带着淡淡的哀伤,他不待鸿钧回答又追问道,“道友斩三尸成圣,不知三尸如今何在?” “你知道什么。”成圣之后鸿钧已经许久没有想起成圣之前的事情,可是这一刻,他却恍惚记得自己仿佛遗忘了什么,而随着盘古话音一落,他只觉得心神恍惚,一瞬间有无数的光影从脑海中掠过,仿佛是一刹那又仿佛是一元会,鸿钧猛的站起身来,“我忘了一个人。” “你还想找他回来么?”盘古不动声色。 “你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在何处。”鸿钧沉默片刻,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么?” “我知道他是谁,是你让我来找你的。”盘古摇了摇头,语气含着几分怜悯,他将一枚玉简放在鸿钧跟前,“你看了就会明白,但我其实并不希望你想起来,因为那会让你觉得很难过,而他舍不得你难过。可是他不在了,元神碎成无数片,需要在漫长的时间中慢慢凝聚,而这些我希望你知道。” 鸿钧收下了玉简,他认出封印的手法正是自己惯用不外传的,因此他心里渐渐相信了盘古的话。 “不周山废墟之上起舞的神灵是他!”玉简的记载很短,只是一段小小的影响,但鸿钧还是认出了那个叫做寒乙的青年是合道以前的自己,脑海中有什么闪过,他豁然抬头,盯着盘古。 “你让他等你,可是如今的你还是你么?”盘古叹息一声,转身往外走,东海之滨有只调皮的鸟儿还等着自己去将他唤醒。 盘古再次见到鸿钧是改名为陆压的小太子入地府任判官,阐教与截教冲突将起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奈何桥看到一袭紫衣的道祖。 “如今再见道友亦是有事相托。”鸿钧微笑,“吾之三尸已入轮回,今日我也该去找回我的爱人,洪荒还托道友暂管,天道留一线,若是我封印了记忆还能生生世世与他相爱,便有我们重逢得一天。” “我明白,你且去吧。”盘古点点头,“若是我先寻到他必然送他与你相见。” “有劳道友。”鸿钧拱手行李,面色苍白,他与天道合为一体,如今入轮回未免天地动荡只得封印自己大部分的力量,虽然他仍旧没有想起来,但有什么关系呢,他和他的爱人终将在轮回中相见。 如此又过了数千年,在城,看着那个漂浮在半空中金光闪闪挂满了功德的灵体,被盘古从被窝里抓起来的夏洛克对着那个青年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们也有好长好长的时间没有相见,他很想他呀。 第159章 现代番外夫夫现代日常(一) 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但这样的黑暗非但令他恐惧,反而有一种重回母体的亲切。 九世的记忆仍旧在脑海中翻腾,一想到自己睁眼便可看到爱人,他心里就觉得无比愉悦,可是周身软绵绵让他觉得困倦无比,最终还是跌入黑沉的梦境里,在梦境之中过往的记忆一点一滴像潮水拍击礁石一样冲刷着他的魂灵,那些漫长得近乎绝望的等待、分离、误会、重聚让他即使在梦里眼睛都带着眼泪,可他始终坚信渡尽劫波与之相逢就在眼前,因此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即使身处混沌亦不觉得害怕。 自昊天成了天帝,瑶寰成了天后,鸿钧又封印了自己关闭了紫霄宫,数千年来只有紫霄宫中花草树木开了又落,肆意荣枯。 鸿钧从封印中醒来,迫不及待便往莲池走去,当年他将青玉小楼安放在此处亦是为了这一日,如今的他寻回过去的记忆,大概比起之前更加万物不萦怀,但对失而复得得爱人却越发看的重要。 不知道睡了多久,阿宅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端坐在青玉小楼化成的莲台之中,他收回法器,便看到一身紫色大氅的鸿钧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朝着自己张开双手。 “你都记得了么?”靳从莲台走下来,抬手抱住鸿钧,后者的容颜一如当年。 “是,我都记得。”鸿钧微笑着收紧怀抱,吻上了分隔多年的爱人的嘴唇。 一醒来就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久别胜新婚 分列成片片的元神终于能和爱人做想做的事情 “以往看沧海桑田,并不觉得讶异,如今看来,才觉得人真的是很神奇的生灵。”之后,两个人泡在灵泉之中,靳当初本来就只差一线成圣,后来虽然天人五衰,但以自身渡洪荒之劫所得功德虽不能比肩盘古,但与鸿钧合道也没有甚么区别了,而如今他在三十三天中成圣,绚烂的光绽放在宇宙之中,周围无数星系沉浮,却再不若洪荒当年万物感应的样子。 “兄长和陆压在一起了?”想起记忆里那些一样封印了记忆凑在两人周围围观的人,靳有几分好笑。 “嗯。”鸿钧慢慢凑过去与他交换了个亲密的吻。 “罗睺跟小黑也很好么?”靳声音里带着几分后的喑哑和满足,大概最开心的事情便是经年之后发现故人依旧,虽然天各一方却各自安好。 “你若想去看看,咱们就回去,篡改周围人的记忆也未尝不可。”鸿钧漫不经心得笑了。 “好。”靳点了点头,做惯了阿宅他性子越发疏懒,“当年出了车祸,那个孩子性子若不是压一压,指不定日后还要出事,我便从医院中活过来罢了。” “好。”鸿钧点了点头。 夫夫两个又没羞没躁的磨蹭了一段时间,最后终于觉得要往人间去。 自从共工撞断不周山后被鸿钧重塑之后,便衍生出无数付世界,无数星球,而他们去往的人间却是主世界所在。 人类所谓的末法时代不过是因为界门关闭,而那些次世界投射的折影自然成为了主世界用以娱乐的方式。 靳再次醒入鼻皆是刺人的消毒水的味道。 “再修养一阵便可回家了。”盘古一身黑色的西装,外披同色大衣,冲着醒来的青年眨眨眼睛。 而与此同时剑三进入全息时代的消息让整个微博都炸开了。 虽然一直有全息网游的传言,甚至有断言大约到本世纪末可能出现,但一直意外那些甚嚣尘上的传言过不了多久都会发现是谎言,可是这一次剑三网游与来自国的斯图亚特集团的合作不仅通过电视台,更是通过网络平台面向全世界直播。 在大多数游戏玩家将目光投向游戏本身的时候,更多的迷妹却迷上了那个在直播中被镜头扫过的男人。 人类颜值的巅峰 论全球帅哥榜的刷新 从今天开始我又多了一个老公 “果然是罗睺,一出面就是腥风血雨。”阿宅躺在病床上,他原本的身体有着主世界难以承载的力量,不得已回归到现在的身体之上,力量削减带来轻微的不适应,让他仍不住皱了皱眉。 “他的性子一向如此。”鸿钧将一个靠枕放在他身后,微笑着吻了吻爱人的额头,“为了让小黑吃醋,他大概什么都做的出来。” “难为小黑了。”阿宅听了笑叹一声。 “饿了么?我炖了土鸡。”鸿钧见他坐好,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如今的主世界界门关闭无法承载法力,我们来的是一个镜像的次世界,我在周边的县城里包了三百亩土地建了一个农庄,有你喜欢的果木蔬植,等你好了,我们就住到庄子里去,当中的小楼已经放着两个游戏仓了。” “哥哥吃过饭了么?”阿宅听了点点头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盘古有几分羞涩得笑了笑。 “我等下接陆压下班,跟他一起吃,你不用管我。”盘古摇了摇头。 “陆压?”阿宅愣了一下。 “就是当年的十太子陆炎。”鸿钧扬唇笑了笑,“早年兄长的残魂在乾坤池中孕养,有一抹却化成了巫族的大巫夸父。” 提起当年的旧事,盘古微微咳嗽一声转出门去,当年他醒来之后了解了胞弟的事情便迅速往东海赶去,那个时候陆炎已经醒过来数百年了。 一日醒来,亲人、爱人、族群,伤的伤、死的死、凋零的凋零,恰逢轮回刚立,巫妖大劫之后地府混乱,为了妖族的气运,他便改名陆压正式入了地府担任判官,而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陆炎已然成了在梦境里都难以寻觅的过去。 然后那一日他见到了那个站在三生石跟前的男人。 后者身材高大,眉目深邃,像极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巫族人。 再之后便是数千年的纠缠才知晓当年他爱的不过是盘古的一抹,但他已不是当年肆无忌惮的小太子,只要是那个人是本体是又有什么区别呢?比起苦哈哈追寻东皇钟器灵长宁转世的叔父,比起沉睡醒来各个小世界里找寻母亲的父亲,比起封印自己追求爱人踪迹的道祖,比起爱人成了人皇却不得长相厮守的女娲他忽然觉得天道对自己还不算太差,至少那个人还能化身地藏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一过便是许多年,他和他在漫长的轮回之中等待着故人归来,彼此的一颦一笑都能明白,再没有什么比心意相通长久陪伴更幸福的事情了。 醒过来之后在医院里又住了几天,鸿钧确认他的身体无碍之后夫夫两个终于回了农庄。 而这一天距离全息的剑三开服还有三天。 鸿钧的农庄规划的异常美丽,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更有百亩花田,比起现代人防古建筑更多了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更不提农庄中还有一个带着微微灵气的温泉。 第160章 现代番外夫夫现代日常(二) “我记得这是你爱吃的。”庄子叫悠然居,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庄子里头草木茂盛,南面种着的几亩水果正挂着果子,苹果个头不算大,样子长得也丑萌丑萌的,但尝着却异常可口;桃子倒是生的好看,有成人拳头大小,汁水丰沛,又甜又翠;一架架葡萄结满了几乎要把竹架子压垮,底下的土地上,一个个西瓜舒舒服服的躺在地里所有在市面上出现的水果都教他种了起来。 上午从医院中回来,阿宅如今的身子还需要休养,两个人便靠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睡了一觉,这会儿跟着鸿钧一路转,倒也觉得颇有意趣。此时听得鸿钧这样说,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庄子很大,全部逛完大概要花上一两天的时间,鸿钧看他累了,便将他背在身上,一面走一面给他介绍。 庄子的北面便是声名在外的百亩花田;南面则是一路的青石板,连通了一栋栋独立的小院子,有流水贯穿其中,修成了标准的宋时民居的样式,果树这一片便是镶嵌在里头;庄子东头则是一片水泽,此时莲花开放,满湖皆是荷叶迎风欺负,水边则立着一座座吊脚的明时楼阁,这一片却是平价的房间;庄子的西面只有乘船才能到,温泉亦是在这里,是鸿钧的私人住处,除了给几个相熟的留了空院子,如今算是迎来了它的另一个主人。 “我还没有问,你如今是什么身份?”阿宅靠在他背上,双手环绕着,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眯着眼睛。 “农村户口,家世清白,有田有房,父母双亡,成绩优异,本科毕业,可能入了你的眼?”鸿钧微微偏头笑了,语气醇和如同上了年头的老酒,整个人都散发着致命的荷尔蒙。 阿宅没有回答,他微微凑过去,吻了吻鸿钧的脸颊。 等两人逛完了农庄回了屋子,就看到白衬衫牛仔裤的青年坐在堂屋里喝茶,柔和的眉眼精致的五官比时下的小鲜肉还要长得更好看。 “小黑。”阿宅看到他不由笑了。 “兄长。”青年卷其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他朝着宅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好久不见。” “你也好久不见。”阿宅慢慢在凳子上坐下来,凡人的身体太过憔悴,车祸之后他需要一段时光来修养,还要坚持做复健。 “罗睺呢?又犯蠢了?”陆压跟着盘古从外头进来,一瞧见小黑一个人孤零零的,登时冷笑。 “许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暴脾气的模样。”阿宅看着眼前一身酒红色西装的青年,恍惚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倔强的妖族太子。 “你当时说要收我做弟子的。”陆压撇撇嘴,大概是对方的气息太过包容,让他有瞬间以为回到了当年。 “可是如今,你都不需要我再教你什么了呀。”阿宅见他孩子气的样子不由温柔的笑了笑,在曾经分离的漫长的时光里,他终究没能够实现当年许下的诺言,而对方却已从那个小小的幼崽成长为如今风雨不侵的成年的男人,手下也收了四个判官。 “可我还是你的弟子。”对陆压来在父亲、母亲、叔叔这些长辈都没有在的情况下,显然一个看过他各种蠢事的长辈令他有一种别样的亲切。 “是,你是我的弟子。”阿宅见他这样执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青年的头,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冥冥之中仿佛多了些什么,但他们如今所在的次世界中终究隔了一层,并不能直接感应到天道。 “他去参加酒会了。”小黑并未因为陆压的话而觉得生气,这么多年过来了,他对于罗睺的性子了如指掌,对方习惯了混在人间发展事业,或为将军、或为权相、或为商业巨擘、或为影帝天王显然在他看来,每一次宴会与凡间美丽的女子、男子逢场作色,迎来送往是他的天性,他最爱的还是小黑,甚至每一次能引起对方吃醋,也是调剂情感的不错方式。 “他那样的性子,啧啧。”陆压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 “罗睺有分寸的。”盘古看他撒娇忍不住笑了,日子都是自己过,旁人看的再多到底不是当事人,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醒来之后为什么不睡得久一点儿,便匆匆忙忙的过来?” “我还有一段因果要了解,一睡指不定过去多少时间,总不能再追到对方下一世去吧。”靳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切,不由眉开眼笑,“这一会还要借着罗睺新退出的全息游戏一用。” “为什么?”小黑皱眉。 “当初我在游戏里所托非人是因,后来车祸身亡是果。”靳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个撞了我的孩子本来车祸会重伤不会伤到旁人,在受伤之中洗心革面最后成为国的总理,在世界格局洗牌中带领国占据绝对优势,是一个本该满身功德的人,而不是如原来一样锒铛入狱,病死在其中。” “那你所托非人的那个人呢?”陆压显然不嫌事大,嘿嘿一笑。 “他原本是个一生平凡顺遂衣食无忧的结局,却因为带累了那个孩子受天道苛责,后半生落魄孤独不得善终。”盘古接过话舌头。 “可是他不是辜负你了么?”陆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跳脱的妖族十太子。 “游戏里的事自然要丢到游戏里来解决,拖到现实又何必呢?”阿宅微笑,他没有 说的是若是真的算起来,他已经是圣人,圣人之下皆是蝼蚁,当彼此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还会为了一只蝼蚁生气难过么?反倒是放过他显出大度和慈悲。 “我跟他说了,哥哥以后就留在悠然庄么?”小黑点了点头。 “我原本就是个米虫,如今就勉强跟着寒乙,日后也就画一下插画过活吧。”阿宅想了想点头,“你呢?” “我在城有房子,如今是城十六中的高中语文老师。”小黑笑了笑,“我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贺玄。” “你也长大了。”阿宅忽然想起当年罗睺肉身被灭之时对方懵懵懂懂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只一心盼着罗睺安好,哪里像如今提起罗睺古井无波的样子,心中微微怅然,“周末就来庄子上吃饭吧,如今我们也是三兄弟了。” “师傅,我也要来。”陆压忙不迭的凑过来,“你要进游戏了结恩怨,怎么能少了我替你做马前卒呢?” “好啊,大家都一起来吧。”看着大家都跃跃欲试的样子,阿宅不由出口邀请,“大哥如今明面上的公司有专人打理,也不算繁忙;我和寒乙自然有大把时间;啊玄也能够抽出时间;只是陆压你如今是地府判官,可能走得开?” “师傅你当我手底下的四大判官吃素的么?”陆压嘻嘻一笑,“师傅你不知道,罗睺对小黑一点儿都不好,这么多年了,还是勾三搭四的,我们是小黑娘家人啦,一定要帮他出口恶气!” “我相信阿玄能处理好。”阿宅摇了摇头,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只要阿玄没有开口,他就当做不知道,更何况都是一个水平的人,谁降服谁还说不好,他们就不参合了,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根本。 第161章 现代番外夫夫现代日常(三) 一行人说了话,晚上就凑在庄子里吃火锅。 城常年云雾缭绕,时人爱吃火锅,看着热气腾腾得汤锅,阿宅坐不住了,他做莲子的时候有灵气就能活,可后来转生为人经历了诸多时代,却还是觉得国的饮食最好吃,火锅串串冒菜烧烤更是他的心头好。 只他如今才从医院里出来,身体还不能接受太刺激的食物,是以串串、冒菜、烧烤都只能丢在一边。 这么些年旁的不说鸿钧倒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如今看着他馋索性都准备得都是全滋补的汤底,鱼羊为锅底,加了大枣、枸杞、当归、党参,用带着灵气的泉水熬了,满屋子都是鲜香味。 时隔多年再次重聚,纵然都是远古时候的尊神,但他们心底还是难免起伏不定,经历了这样多的波折还能重聚在一起,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因着阿宅身子刚好,鸿钧不允许他沾酒,大家也就都没有喝,一行人说说笑笑聊了些当年的旧时,但更多却是当下的生活。 吃饱喝足,鸿钧拉着阿宅在宅子里散步,月光皎洁,银河挂在天边像一条闪闪发光的飘带,仲夏时节,听得见四下里一片蛙声。 阿宅默默伸出手牵住鸿钧,两个人这模样像极了凡间校园里情窦初开的少年,连并肩靠在一起都觉得面红心跳。 散步之后,两人回到卧室,脚踩在木质的楼板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紫檀木的千工拔步床,上头镶嵌着青玉雕刻成的千朵莲花,分外精致,靳更是认出挂着的绣着折枝青莲的帐子正是最好的鲛纱,在幽暗的夜色里带着淡淡的荧蓝色的流光。 而放在拔步床旁边窗户下的书桌上两个银白色外壳的头盔显然与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格格不入。 “想去玩儿一会儿么?”夫夫两个洗漱完毕换了睡衣,并排躺在床上,秋日里头日头落了山自然就有几分凉意,阿宅才从医院出来,鸿钧伸手拉了放在一旁的薄被盖在他身上,起身关了大灯,又将立在床边的黄铜台灯打开,屋子里头都是暖暖的橘色的灯光。 “这会儿还早哩。”阿宅侧身靠着他,洗了澡之后一双眼睛里还带着水汽,湿漉漉倒有几分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了。 鸿钧听了他的话便笑了,自己起身从桌子上取下头盔,“游戏仓放在下头,头盔的体验也是不差的,试一试?” 带着头盔再躺下,眼前渐渐是一片黑暗,而后从黑暗中传来悠远的琴声,再之后一幅画卷展开在眼前,从长安开始,李承恩带着天策军戍守宫城,到大漠孤烟明教子弟弯刀如月,忽然又是江南缱绻,烟柳画桥,七秀坊的小娘子笑语嫣然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一身白板站在稻香村。 到此阿宅算是体会了全息与键盘最大的一个区别,账号绑定了身份证,无法再多几个人妖妖人,且对于剑三的老玩家可自动关联其以前的账户,除了重新升级一切时装、包裹、仓库、人际关系等等都跟原来没有什么区别,阿宅看了看那个叫做公子楚楚的小萝莉,既然是为了斩断前因而来,虽然为自己当初怪大叔的心态纠结,但最后阿宅还是选择了关联账户,而公子楚楚的小萝莉自然而然变成了小正太。 全息剑三出秀太 八一八那些年做人妖/妖人的日子 分分钟掉马的可能性 全息之下最不适应的还是视角问题,研发的时候罗睺自然也想到了,他便调试了两个视角,第一人称视角和第三人称视角,阿宅自己摸索了一会儿倒也熟悉了,最难的大概就是走位和攻击操作,以前是用鼠标操作,现在变成了脑电波的意识,但对阿宅来说不算什么,做靳的那些年他早就习惯了神识的存在,如今大概可以借鉴一下。 稻香村的任务总是刷的很快的,哪怕上一回距离上一次的间隔中,他其实经历了漫长的时光。 因为登陆的地点重合,鸿钧自然而然的跟阿宅分在了同一个稻香村。 比之粉嫩嫩的小正太,鸿钧选择的却是纯阳,甚至连游戏d都是用的阿宅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寒乙,经久的分离到底让他心生惶惑,再舍不得与眼前人有片刻的分开。 片刻之后阿宅就看到一只胖乎乎的鸽子朝着他飞过来,甚至连对方身上的羽毛都清晰可见,伸手接过来才发现是好友邀请,而落款的行楷如行云流水,蔚然大气,正是鸿钧的笔墨,他心头一喜,面上露出笑来,就瞧着小路尽头穿着纯阳校服的道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怎知道我会选正太的样子?”阿宅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己,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对方的脸。 鸿钧自然而然的牵着他的手,笑了笑并未多说旁的。 夫夫两个既然汇合了,自然是凑在一起刷任务,鸿钧之前并未玩儿过网游,但剑三的通感程度可达到百分之百,他自然是毫不犹豫调整到了这样的程度,真的用起来与元神并无甚么差别。 全息的剑三与键盘的剑三相比在稻香村的任务到也没有很大的差别,但真要算起来阿宅做之前做任务也是几百年前,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如今想起来却是一鳞半爪,少不得又要重新切出来去寻找攻略。 只是他们今日进来并非是冲着等级榜这些去的,自然也就不在意升级的速度,且鸿钧顾忌着他大病初愈,又瞧了瞧时间,见都十点过了,夫夫两个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话,阿宅就靠着鸿钧睡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在全息剑三的论坛上便掀起了腥风血雨。 直播贴扒一扒全息剑三的狗男男 话说自从楼主入了剑三之后,一直觉得这是个很魔性的游戏,不断离开了之后再回来,然后竟然突如其来就迎来了剑三的全息。 作为一个月薪垫底的上班狗,面对剑三头盔比水果机还要高的价格,在彻夜难眠之后果断决定买!买!买! 头盔的颜色楼主选择了土豪金,就是下面这一款。 (窝草,度受居然又吞我的图) 土豪金果然是无比酷炫,而且快递的速度真的是超级快,楼主在一个偏僻无人的乡下,居然一天时间都到了,拿到之后楼主当然就迫不及待准备尝试一下。 楼主是个老玩家了,自然而然选择了最爱的毒姐,并且选择了关联以前的账号,楼主本来就是个妹纸所以据说又妖男被强制变身的那一关就没有经历,然后进入了稻香村。 第一次发现全息之下的稻香村简直就是大写的美美美!(废话不说大家看图) 事实证明楼主还是太天真。 p的高的吓人,楼主是那天大概第一百多个去找阿姝做新手任务的,然而阿姝妹纸表示今天已经有好多陌生人找过她了,她不乐意根楼主搭话了。/(tot)/ 这他喵的是从出生地出来的第一个p啊,我怒!然而发怒也没有什么用,在楼主的死缠烂打之下阿姝终于发了任务。 类似这样的情形不断的重复出现,简直累不爱了。 然后就在楼主进入全息剑三的第七天,还在第六级垂死挣扎的我偶然看到了一个超级粉嫩的秀太,废话不说上截图。 最重要的是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楼主就见到了下面这一幕。(秀太与道童牵手,相互凝望) 楼主被秀了一脸狗粮啊!生无可恋jpg 众所周知,全息剑三不允许捏脸,都是以个人数据基础生成外貌,允许改变发型,眼睛、嘴唇的颜色,还有就是调节年龄,作为了个万年单身的御姐,我果断的粉上了这两个小正太。 一时之间痴汉附体,楼主决定果断的尾随他们多拍几章照片,就看到了下面这样的图。 (秀太斩杀小野猪) (道童击杀鬼祟的路人) 最后楼主只想说,大神大神,你们还缺少一个腿部挂件么?尔康手,jpg 001被秀了一脸狗粮的万年单身狗xxxx-xx-xxxx:xx:xx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