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医香》 第一章 禁足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 蒙了两层丝绵纸的窗户,抵挡不住从屋外钻进来的寒风,好在屋子里放了两个大铜炉,火烧的旺旺的,生了几分暖意。 火炉前,蹲着一个梳着双丫鬟,穿着碧色交领襦子的丫鬟,她一边往炉子里添炭,一边拿铁钳拨弄,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烧的旺盛的铜炉,映着她清秀的面容,透着红润,却难掩几分稚气。 感受铜炉传来的温暖,丫鬟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可是下一秒,丫鬟脸上就带了些苦恼了。 只听见绣着芍药的花梨木屏风后面有一个温和的说话声传来,带了些指责,却更像是嗔笑,“半夏,你又不听话了。” 丫鬟赶紧站了起来,许是着急了些,手里还带着铁钳,她连忙放下道,“姑娘,方才奴婢听你咳嗽了,现在倒春寒,比不得前两日暖和,奴婢多烧一个炭炉,也是怕你冻着了。”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姑娘。 她头微低着,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一双手,白皙如玉,十指纤长,此刻正比着自己的腰肢,站在穿衣铜镜前,有些苦恼道,“还是有些胖啊。” 半夏见了,却是眼前一亮,迎上去道,“姑娘,你又瘦了,这衣裳前几日紫苏才比照你的身量改的,今儿穿,竟宽松了这么多,还得再改一改。” 铜镜里,映着一张姣好的脸庞,颜若朝华,细致清丽,一双清澈眸子,明亮而有神,如春水般,一眨一合间,碧波流转。 娇艳欲滴的唇瓣,轻轻上扬,顿时明珠生辉,美玉盈光。 美则美矣,可惜,白玉有瑕。 这张漂亮脸颊上,有不少痘疤,很是碍眼。 半夏在一旁,看着伤心。 而沈玥却是很满足了,透过紫铜鹤顶铜镜,她脑子里闪过的还是两个多月前,她第一次站着这面铜镜前,自己惊骇到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只觉得天塌了一半的那种无力感。 这面穿衣铜镜很大,可是两个多月前的她却胖的,只要站近一点,铜镜就照不住她了。 有多胖,可想而知了。 如今,只能算是略显得丰满了些,假以时日,必定能瘦下来,有什么不满足的? 想着自己穿越来,整整两个半月,什么事都没做,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减肥,如今也算是小有安慰了。 至于脸上的小疙瘩,沈玥并未放在心上,只要解了她禁足,回头买些药材来,自己调制些药膏,抹了,就能消了。 沈玥对着铜镜,兀自神游,半夏则在一旁懊恼,“怎么办,过了午时,姑娘就解了禁足了,一会儿得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这衣裳偏大,衬托不出姑娘的腰肢来。” 见铜镜里,丫鬟揪着张脸,努力在想办法补救,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苦恼模样,沈玥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这腰肢,如何跟府里其他姑娘纤纤柳腰相比,这不是徒惹笑话吗? 而且 想到自己为何被禁足,沈玥脸上的笑容就湮灭了。 她虽然两个多月前才穿越来,却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的,过去的十四年多的岁月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清楚的记得。 如今的她,是宁朝沈家嫡长女。 她的亲娘,是沈家大房老爷沈钧的原配嫡妻,在生下她之前,就已经过世了。 这么说,有些骇人,叫人不解,可的的确确是这样,当年她娘柳氏身怀六甲,临产前夕,被一场大火给烧死了。 人都装进了棺材,确认咽气了,可就在来往宾客祭拜中,在棺材里,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她生了下来。 当年,她的出生,轰动整个京都。 有人说她命大,将来福泽深厚,有人说她命硬,将来会克夫。 然而,闺阁女儿,养在深闺中,轻易不会出去示人,尤其亲爹沈钧娶了填房,填房又有了自己的女儿,就更不情愿带她出门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了,却惹出了天大的祸事来,至今麻烦不断。 禁足中,可以什么都不管,如今要出禁足了,却不得不烦心起来了。 因为养在深闺人不识,却因出生太离奇,叫人一直念念不忘。 再加上她娘柳氏如她这般年纪时,貌美惊人,她爹沈钧俊朗无比,两人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两人生的女儿,不可能会差。 她虽然极少出门,大家却认定她的容貌胜过继室周氏生的女儿,在沈家排行第四的沈瑶,尤其是和沈瑶有过节的,虽然不认得她,却总是把她拉出来踩沈瑶。 踩的多了,沈瑶不耐烦了。 这不,三个月前,鹤影湖畔,梅花初绽。 一群大家闺秀约了去赏梅,沈瑶把沈玥也一并带去了,她疲于解释,让大家亲眼瞧瞧,到底是她美,还是沈玥更美。 她这一出门,对那些大家闺秀有多冲击且不说了,却是闹得所有人都没能赏成梅花。 她们乘船而行,沈瑶先上了画舫,见沈玥慢吞吞的,就催她快些。 沈瑶性子骄纵,容易不耐烦,沈玥极少出府,不想得罪她,希望她往后常带自己出来游玩。 这不,一着急,就跑了起来。 她那么胖,一跑起来,不说地动山摇吧,却也不远了。 当时,顺国公府大姑娘姚君玉正踩着甲板上船,她这么一跑,船板晃动,一惊之下 没错,姚君玉掉湖里去了。 一急之下,她也被人推下了湖。 梅花盛开的季节,湖水有多刺骨,不用说大家都了解,这一落水,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很快就把姚大姑娘和她从湖里捞了起来,她当时吓晕了过去,听说姚大姑娘被捞起来时,嘴巴都冻青了,浑身颤抖,脸色刷白,不见半点血色。 好好的赏梅,就这样被她给搅黄了。 回府之后,她是挨了一顿训斥,然后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并减掉身上一堆害人肉。 禁足之后,大厨房顿顿送青菜萝卜来,还不放什么油水。 平常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沈玥,如何承受的了这样的落差,根本是食难下咽好么,每天勉强只能吃几口。 挨了半个月,也不知道是饿死了,还是饿晕了。 反正,醒来就成了她了。 而她为什么会穿越,至今她都没想明白,她既没有跟那些里写的那样遇到车祸,也没有被雷劈到,更没有被水淹死,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都和她无关,总之,一切都很正常。 真要说穿越前,有什么特别的,那只能说是遇到碰瓷了。 她被一只猫碰瓷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被她娘逼着去相亲,可惜,刚到半路,就被对方电话通知说来不来了,她原想回家的,可是想到回去太早,会被她娘念经,索性就在附近花园里逛了逛,歇歇脚,顺带想想回去怎么应付她娘的念叨。 就在花园里遇到了之前不小心踩到,给它买了不少猫娘赔罪的小猫,那猫瞧着有些呆萌,但不可貌相啊,瞧见她,居然故意把爪子放在她脚后边,她一后退,就又踩到它了 当时,她还哭笑不得。 不是说好的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吗,这猫都成精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惯它这毛病,但那一脸萌样子,让她心甘情愿的把随身带着的吃的喂给它吃。 因为给猫喂食,所以多坐了会儿,后来不小心被从天而降的一只荷包给打中了脑袋,她当时还直呼倒霉,想着也不知道是谁扔的荷包,有没有人寻来。 可是一等再等,也没等到人,加上荷包瞧着挺精致的,她就带着荷包一起回家了。 回家之后,受了一通念叨,房门一关,倒头大睡。 醒来,就在这间屋子里了。 一觉睡到了古代,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是在做梦。 她总盼望着,睡一觉起来,又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床,可每天睁开眼睛,见到的都是丫鬟。 如今过去了两个多月,已经将她的耐心磨尽了。 她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可是每回听到丫鬟禀告她闯出来的祸,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她就头大,总觉得老天爷跟她过不去,她也没咒过老天爷啊! 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略显得有些急切。 她知道,是紫苏回来了。 这丫鬟,每一次去大厨房拎饭菜,总会打听一些消息回来告诉她,丫鬟机灵,不至于她耳目闭塞,这是好事。 只是,不好的消息居多。 一般脚步越急切,要么是大好事,要么是倒霉事。 只是,她穿来至今,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过。 今天,不知道又有什么倒霉消息告诉她。 她怎么觉得自己有些忐忑不安呢? ps:挖新坑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二章 麻烦 , 沈玥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没有比现在更坏的处境了,是好是坏,从容对待。 那边,一淡蓝色身影进屋来,她双手拎着食盒,站在珠帘外,等半夏给她打珠帘。 半夏很快迎了上去,打了珠帘之后,自然而然,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却碰到她的手,只觉得冰冷,像是摸着冰块似的,叫她忍不住哆嗦了下,“手这么凉,快烤烤火,别冻坏了。” 紫苏也是冻坏了,把食盒交给半夏后,就哈着气,往炭炉处走。 瞧见沈玥衣裳偏宽,她冻的微青的脸上瞬间亮起一道光来,正要说话呢,就听身后有说话声传来,“紫苏,这菜是怎么回事?” 紫苏回头一笑道,“回来的路上,不巧和老爷碰到了,所以菜给换了。” 半夏把菜放在桌上,沈玥看了一眼。 六菜一汤。 分别是红烧鱼唇、荷叶肉、牛蒡香羹、京乳藕片、冬菜肉末、清汤银耳,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盘子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泛着诱人光泽的红烧猪蹄。 沈玥嘴角上扬,绽放一抹明媚的笑容来。 到底是她亲爹,疼她呢。 之前,沈玥因为闯祸,被禁足,勒令减肥。 扛了半个月,人没瘦几斤,却把自己给活活饿晕了过去。 减肥之事,就在那一天终结了。 沈家是放弃她了,又跟之前一样,开始大鱼大肉了,最多养着,以后再不让她出府丢人现眼就是了,她娘留下的陪嫁,足够她吃几辈子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紫苏和半夏去大厨房拎的饭菜都是油腻的鱼肉,眼前这盘子红烧猪蹄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家上下放弃了她,唯独她爹沈钧偶尔还抢救她一下。 只要碰到丫鬟去领饭菜,他总会瞧瞧她吃什么,看不顺眼了,就数落丫鬟几句,让她们劝着点她,并将她吃的油腻饭菜给换成半荤半素,也就是正常人吃的。 但是她之前饿晕过,她爹怕她再饿晕一回,不忍心,所以又给她留一盘子,也就是跟前的红烧猪蹄。 在沈玥的记忆中,她这个爹,最是宠爱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只是她这爹也够倒霉的,仕途顺畅的时候太顺畅,不顺畅的时候又太不顺畅了,两个极端。 再加上有她这个坑爹的女儿,她都替沈钧默哀。 沈玥的眼睛一直盯着红烧猪蹄,她轻咽了下口水,为了减肥,穿来的这两个多月,她基本就没怎么吃过肉,而且,过了午时,她基本就不吃东西了,最多饿狠了,让丫鬟去大厨房给她端一碗牛奶来。 怕多看两眼,会忍不住伸筷子,沈玥忍痛把眸光挪开了,道,“把这道红烧猪蹄和荷叶肉拿下去。” 略微丰满的身躯,经受不起肉的轰炸,没让自己满意前,她一定要忌口。 早料到沈玥不吃红烧猪蹄,她一吩咐,半夏就麻溜的把盘子装回食盒里了,再合上盖子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沈玥不吃这些菜,也不许她们吃,这些天,沈玥瘦了,她们也瘦了不少,以前她和紫苏可是府里最胖的丫鬟 这菜,一回儿拿去给守门婆子,算是做人情。 这两个月,几个守门婆子气色红润的她都妒忌了,真不知道姑娘为什么对她们这么好。 没有油腻的菜,桌子上的菜看着都清新了些。 为了减肥,她就没闲着,这会儿饿的有些饥肠咕噜了,方才换衣裳时,她都听到肚子唱空城计了。 紫苏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跟前,然后退后一步。 沈玥看着她,笑道,“往常都打听不少消息回来,怎么今儿一句话不说了,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紫苏抬头看着沈玥,欲言又止。 见她这样,明显是怕说了,影响她食欲,沈玥心情微沉,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紫苏声音微颤,回道,“老爷的差事,黄了。” 沈玥眼皮子跳了下,心情倒没什么起伏,因为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连累落水的顺国公府姚大姑娘,这三个月来,一直缠绵病榻,一度说扛不住,要顺国公府准备后事,好在每回病危,都能好转,只是反反复复,到如今也没有好全了。 偏巧顺国公是吏部尚书,掌管官员调度和任职。 三年前,沈老太爷过世,父亲丁忧在家,三个月前,刚满二十七个月,可以重新启用了。 偏巧她闯了祸,得罪了顺国公府,父亲的任职就搁浅了。 本来半个月就该有任命的,迟迟没下来,拖到现在,她还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父亲的仕途怕是要砸她手里了。 心中一担忧,就觉得嘴里没了味,不想吃饭了。 半夏看出来了,心抽的一疼,生气道,“顺国公府这是怪姑娘了,姑娘是有错,可姚大姑娘生病,也不能全算在姑娘身上吧,同样落了水,她还先被人救起来,没姑娘在水里待的时间久,姑娘不过病了几天就好了,偏她病了三个月,反反复复一直没好,顺国公府分明是柿子捡软的捏!” 紫苏也点头,表示半夏说的对,“姚大姑娘和煊亲王府世子定了亲,谁不知道楚世子克妻啊,外面都传言,凡是和他议亲的姑娘,七日之内必会出事,姚大姑娘落水那一天,正好是第七天。” 言外之意,姚君玉一直没能好,是被煊亲王府楚世子给克的。 克妻之说,丫鬟相信,沈玥却是不信的。 寒冬腊月落了水,病了很正常,而且在旁人看来,姚大姑娘病的久些也很正常,毕竟她体型摆在那里呢,那多么肉,可不是白长的。 沈玥忍不住叹息一声。 想到自己的穿越,前世没找到男朋友,穿到这里,名声尽毁,这是要嫁不出去的节奏啊。 正欲哭无泪,就听紫苏拍了脑门道,“有件事,奴婢忘记说了,今儿夫人带着四姑娘去顺国公府探望姚大姑娘了。” 什么探望,分明是去赔礼道歉,而且,从出事起,已经去了五六回了,还没哪一回进了顺国公府呢。 只怕,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正想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愤怒的说话声,“把路让开!我要进去!之前拦了我那么多回了,今天已经解了禁足了,你们还要拦我吗?!” “奴婢不敢,”守门婆子恭敬道。 屋内,沈玥两眼望着天花板。 麻烦来了。 ps:求推荐票 m.。 第三章 脱胎换骨 , 一会儿,便听到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步子压的很重,可见怒气不小。 她坐着没动,只见几道清丽曼妙的身影进屋来,隔着珠帘,她看不清楚来人的容貌。 只见为首一人穿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裙袄,她走过来,刷的一下把珠帘打开,人进来之后,又把珠帘放下了,后面跟着的人没想到她怒气这么大,一点不顾及她们,触不及防之下,被珠帘给打着了,有些慌乱。 那姑娘走近,沈玥就看清她的容貌了,不是沈家四姑娘沈瑶,又是何人。 她有着一张白嫩的鸭蛋脸,清雅秀丽,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虽然年纪不大,还不满十四岁,但是容貌动人,尤其是腰肢,不盈一握。 只是一进门,估计还没看清人,就开始数落,叫人不喜。 沈瑶刚打了珠帘,就开骂了,“你倒是心宽的很,惹出那么大的祸事来,急的阖府上下不知道怎么办好,只有你,只知道吃!” 话还没说完,一双眼睛就睁圆了,透着不敢置信,手也指着沈玥,“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沈玥知道她惊讶什么,索性站了起来,让她看清楚她现在是何模样,将进屋来的三人还有丫鬟的神情尽收眼底,沈玥心中一笑,眉头低敛,“两个多月未见了,四妹妹一进来,人都还没看清楚,就炮语连珠,责怪于我,这些天,我可是深刻的反省过了。” 至于如何个深刻法子,不用多说,长眼睛的都瞧得见。 沈玥很震惊,她身侧站着的另外两个姑娘,震惊程度不亚于她。 站在沈玥左手边的是一个穿着散花百褶裙的姑娘,头上戴着白玉兰翡翠簪,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是府上二姑娘,沈琇,只比她小三个月。 站在沈瑶右手边的姑娘则穿着碧霞云纹裙裳,头上只戴了一只白玉簪,并一朵珠花,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月貌花容。 她是府上五姑娘,沈珂,比沈瑶小四个月。 沈玥现在对腰的关注,远胜过脸,这三人中,腰肢最细的就数她了。 三人震惊,最先开口的也是她,许是震惊过度,竟是有些结巴了,“大,大姐姐,你怎么,怎么变的这么瘦了?” 在她们三个面前,沈玥自然担不起一个瘦字,但和之前比,可以说是瘦太多了,能说是天上地下了。 虽然脸上还有些肉,要是能瘦下来,容貌绝对在她们三人之上,但是并未叫她们妒忌,因为她脸上还有不少痘疤。 那些痘疤想去掉可是不容易呢。 沈玥手里拿着绣帕,轻轻耸肩,一脸真诚道,“我闯了祸,理当受罚,虽然祖母和母亲怜惜我,最后免了我的责罚,他们越是疼我,我这样恃宠而骄,岂不是辜负了他们,所以这两个月来,我努力减肥,如今小有成就,还需再接再厉,不叫祖母他们失望。” 沈琇嘴巴张了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真没看出来,大姐姐居然这么乖巧懂事了。 她扭头看着沈瑶,她是知道的,大夫人用了三年才将沈玥养胖,胖到父亲都觉得她羞于见人,却没想到人家用了三个月就恢复了,要是叫大夫人知道了,怕是要气坏。 不过父亲,肯定是高兴的。 想到父亲对沈玥的宠溺,沈琇心底妒忌的小泡直呼呼往上冒。 “之前也曾听丫鬟说大姐姐瘦了许多,却是没放在心上,只当你是禁足,心情差,所以瘦了,却没想到,会瘦这么多,幸好是在屋子里瞧见了,要是在沉香苑外,我还真不敢认呢,大姐姐毅力惊人,”沈珂笑着,眉间有些俏皮,有些敬佩,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大厨房送了什么吃的给她,她也是知道的,以前吃一天天胖起来,怎么现在会瘦下去,真是见鬼了。 沈玥大鱼大肉,饱受口腹之欲,她们都羡慕呢。 只是她们知道吃的多,会长肉,比起嘴上享受,她们更喜欢看到别人惊艳的目光,哪个大家闺秀是管不住嘴的? 听到沈珂夸沈玥,沈玥一脸羞涩,沈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今儿在顺国公府吃了一顿闭门羹,还有那些冷眼,一腔怒气,再也憋不住了,她冷笑道,“早知道有今日,能消瘦下来,之前就不应该纵容自己,管不住嘴,现在好了,闯下那么大的祸来,连累了父亲,连累了我们!” 一番指责,听得沈玥心中恼火。 她为什么会吃的那么胖,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总有人拿她当傻子。 要说沈家大夫人还真是个厉害绝色,她就是想坑人,都让你无话可说。 三年前,老太爷过世,七七过后,就可以略微吃些荤了。 可是沉香苑,却日日送素食来。 送了半个月,身边的严妈妈就怂恿她,去跟父亲告状,父亲查了下,还真的只有她这些天吃素食,就去找大夫人了。 大夫人说,丫鬟跟她说沈玥身子不适,有些积火,吃些清淡的对她有好处。 当时,沈玥的确有些上火,但那也是吃出来的。 沈钧觉得她对沈玥不够上心,大夫人觉得自己委屈了,就和沈钧吵了起来。 吵过后,大夫人就吩咐大厨房了,“以后大姑娘想吃什么,你们就给她做什么,务必让她满意了!” 当时,大夫人是当着沈钧的面吩咐的,转过头就道,“内院,是我当家做主,府里姑娘又多,我一个人招呼,难免有疏忽之处,但规矩摆在那里,我错了我认,但大姑娘要吃什么,超过了份例,就从姐姐留下的陪嫁里出吧。” 沈钧气头上,当场应下。 那之后,大厨房就给沈玥送大鱼大肉了,嘴渐渐的养叼,再加上一旁有个严妈妈,隔三差五的就告诉她,京都哪家酒楼哪个菜好吃,勾的她肚子里馋虫直打滚,有父亲许诺在前,只要她让人去大厨房吩咐一声,中午送不到,晚上也会送到她桌子前。 就这样,越吃越胖,越胖越吃,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沈钧认识到纵容的错了,说不能这么惯着她,要节制些,结果被大夫人一口给堵了回来,“大姑娘吃什么,吃多少,我可不敢插嘴,一个弄不好,又成我的错了。” 沈钧无话可说。 就这样,明明是她算计在前,还算计的叫人有嘴都张不开。 还没有亲眼见过大夫人,沈玥对她就存了几分忌惮之心了。 这会儿,听沈瑶指责她,沈玥也恼火了,她望着她,眼神微冷道,“姚大姑娘落水一事,我知道自己有错,我也在努力反省,但四妹妹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错了吗?当日,是谁心血来潮带我去鹤影湖赏梅,受人讥笑的,明知道我胖,身子重,走不快,还一个劲的催我,不然,我会跑起来,惊着姚大姑娘吗?现在出了事了,四妹妹要我反省,自己可曾反省过?” 说到最后,沈玥一字一顿,沈瑶脸色大变,气的胸口直起伏。 沈琇和沈珂则眼珠子比之前睁的更大,是她们大白天的活见鬼了,还是她们耳朵出问题了,一向温和的有些怯懦的大姐姐,居然也敢回四妹妹的嘴了? 是这两个月严妈妈不在府里,还是她瘦了下来,所以人变的自信了? 这样的改变,堪称脱胎换骨了,实在叫人震惊。 不过,不是坏事呢,她如此惹怒四妹妹,断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两人掐起来,正好看热闹。 只听沈瑶磨牙道,“我好心好意带你出门,你闯了祸,却怪到我头上来,这就是你的反省,我一番好心,都喂了狗!” 沈玥笑了,笑容明媚,看的沈瑶几个恨不得扑过来撕碎她的脸,她怎么笑的出来,还笑的这么好看! 怎么不脸上全长满痘疤! “真的是好心吗?以前我也没少求四妹妹你带我出府,父亲也提过几回,有谁应过我,应过父亲?倒是工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呛了你几句,说我长得比你美,过了没几天,你就带我出门了,还特地带着我在她跟前转了两圈,气的她直跺脚,还剜了我两眼,这是巧合?”沈玥在笑,笑意浅薄,未达眼底。 带她出去,是为了让她丢人现眼,这是事实。 可现在出了事了,认了,就是要担责任,惹老夫人不快,沈瑶怎么会认,她冷笑道,“两个多月未见,四姐姐不但人瘦了,嘴也伶俐了许多,竟是学会推卸责任了,亏得我还和娘几次三番去顺国公府代你赔不是,生怕你笨嘴拙舌得罪人,如今看来,哪里用的着我和娘亲多事,你自己去顺国公府给姚大姑娘赔罪吧!” 说着,她转身就走。 她吃了那么多回闭门羹,受够了气,也该轮到她受气了。 走到珠帘处,想到什么,沈瑶回头看了沈玥一眼,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煊亲王府和顺国公府退亲了!” 说完,她迈步往前走。 只余下珠帘晃荡,撞击出清脆悦耳之声。 m.。 第四章 请安 , ps:求推荐票 沈瑶走了,气势冲冲的来,临走之前那一撇,仿佛在说,你嘴硬,看你怎么收拾烂摊子。 她走了,沈琇和沈珂和她一起来的,自然跟着她一起走,只是走之前,看她的神情,带了三分同情,三分恼怒,余下的则是幸灾乐祸。 沈玥站在那里,眉头紧锁。 两个丫鬟站在她身后,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高兴的是她们家姑娘总算是硬气一回了,方才一番话反驳的四姑娘哑口无言,她们听得都有些神情恍惚,这么硬气的话,怎么可能是她家姑娘说的出来的呢,可明明她就是当着她们面说的,她们听得真真切切,每一个字都犹言在耳。 之前,就一直觉得姑娘有变化,好像从饿晕了开始,性子就变了许多,爱说笑了,却是没想到变的这么的彻底。 两个丫鬟感动的没差点抹眼泪,只觉得老天爷开眼了。 要是老天爷再心软一点,消了她家姑娘脸上的痘疤,再给她许一门好亲事就更好了。 沈玥不知道丫鬟心中所想,她只觉得头大的厉害。 她苦笑一声。 果然事情还有比她能想到的情况更糟糕,如果姚大姑娘只是病了,她还能想办法救她,可是退亲了,她难道还能说服煊亲王府再和她结亲吗? 她连煊亲王府的大门朝哪里开的都不知道! 煊亲王府,在宁朝赫赫有名,是太祖皇帝亲封的三个异姓王之一,其他两个是异姓郡王,煊亲王府是异姓亲王,位同皇叔,但比皇叔尊贵,因为他永不削爵。 地位显赫,多少人巴望着能和煊亲王府结亲呢,虽然煊亲王世子克妻之名在外,可真相信的人并不多,只要煊亲王府求娶谁,没有不应的。 现在,因为她,煊亲王府和顺国公府退亲了,顺国公府还不得恨死她,恨死沈家了? 吏部尚书啊,掐着她爹的仕途命脉呢,这一回,她爹的前途和沈家几位老爷的前途,十有八九是真砸她手里了。 “还有办法补救吗?”沈玥声音弱的就跟蚊子哼似的。 两个丫鬟离的近,竟然听见了,互望一眼,面露苦涩,但还是劝她道,“老爷明事理,知道这不全是姑娘的错,不会怪罪你的。” 她爹不会,可是其他人呢,也不会吗? 只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煊亲王府要和顺国公府退亲? 姚大姑娘虽然病了,但是人没死,就还有的救,退亲做什么呢? 沈玥心中存了疑惑。 半夏和紫苏有些担心沈瑶几个去跟老夫人告状,让沈玥也一起去。 沈玥没有动,而是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 两个丫鬟绝倒,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竟然还吃的下去。 不是沈玥食欲回来了,而是她必须要吃饭,她现在已经饿的走路都没有力气了,她住的沉香苑离老夫人住的宁瑞院有些远,再加上天气冷,一会儿去请安,还不知道要待多久,万一没忍住,让肚子叫委屈了,这可是失礼仪的大事,没准儿要挨罚的。 她晚去一点请安没事,毕竟不是早上。 饿狠了,再加上屋子里也没外人,沈玥就不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细嚼慢咽了,以虎狼之势狼吞虎咽,很快就把一碗饭给吃下去了。 如此速度,看的两个丫鬟是目瞪口呆。 等沈玥把碗筷放下,起了身,两个丫鬟都还没回过神来。 方才她们看见了什么? 她们怎么会有种想自戳双眼的冲动? 知道两个丫鬟惊诧,沈玥脸微微窘红,不过也很坦然,她只是偶尔为之,今儿情况特殊,虽然不着急去请安,但自然是越早越好了。 擦拭了嘴角,又净了手,对着镜子,看看发髻有些没凌乱,便带着紫苏出门了,至于身上的衣裳不合体,没办法,她现在没有合体的衣裳穿。 而且,这样也更显得她知错就改的决心不是? 出了沉香苑,朝宁瑞院走去。 一路上见了多少人,就收获了多少惊讶的目光,甚至还能听到有丫鬟在低呼,“天啦,这真的是大姑娘吗?” 沈玥没多少感觉,但是紫苏明显很受用,她和半夏已经不是府里最胖的丫鬟了,虽然主子还是最胖的主子,可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迟早跟四姑娘她们一样苗条,甚至比她们更苗条,她有信心。 如今已经入了春,前几日很暖和,那些隔年的草又显出嫩黄,只是碰到倒春寒,又显得有些奄奄的。 天冷,府里的姑娘都不爱顶着寒风逛园子,所以花园里并没有什么花,都摆在暖房里,谁要欣赏,差了丫鬟去告诉一声,就会送来。 等过了倒春寒,府里就会山花灿烂起来。 这会儿,除了那些常青树,只有蜿蜒小道和嶙峋假山可以欣赏了,偶尔还能见到几朵桃花,但更多的还是花骨朵。 沈家很大,老太爷去世前,官拜户部尚书,正二品的官,虽然没有爵位,却有实权,不容人小觑。 老夫人住的宁瑞院在沈府的西北角,环境清幽,院门前,有一片打理的很干净的翠竹,清风吹来,老远就嗅到一股淡淡的竹香。 雅致、宁静。 好地方啊。 沈玥往前走,碰巧有丫鬟端了东西出来,瞧见她,竟是愣住了。 四目相对,沈玥轻轻一笑。 那丫鬟回过神来,赶紧走过来,退到一旁,给她请安。 沈玥笑了笑,径直往里走。 入了宁瑞院,便是眼前一亮,院子里开了不少花,虽然在这寒风中,对它们来说有些摧残,但依然开的艳丽。 迈步朝正堂走,门口有丫鬟守着,给她请安。 沈玥点头道,“我来给老夫人请安。” 她闯了祸,老夫人不一定会见她,丫鬟不敢贸然让她进去,所以在外面多等了会儿。 丫鬟出来,打了帘子,她才能进去。 几乎是帘子掀开,便感觉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老夫人怕冷,屋子里摆了不少炭盆,还有鎏金异兽纹铜炉里燃着熏香,无一处不透着雅致。 只是传入耳的说话声,叫沈玥脚步一顿。 屋子里在议论让她去顺国公府赔礼道歉的事。 “我和瑶儿去顺国公府赔罪,去了七回了,都没进过门,如今又碰到煊亲王府退亲,我看顺国公府大门,往后我们沈家是没人有机会再踏入了,”声音带了些冷意。 是大夫人周氏的说话声。 这是不赞同让她去赔罪? 沈瑶见自己的提议,被娘亲否决了,有些不满意道,“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祸是大姐姐闯的,她去赔罪理所应当,顺国公是吏部尚书,不让他消了气,父亲的官职怎么办?” m.。 第五章 退亲 , 周氏呵呵一笑,“让顺国公消气,如何消气?能攀上煊亲王府的亲事,做梦都能笑醒了,如今亲事退了,顺国公只怕灭我们沈家满门的心思都有,还惦记你爹的仕途呢。” 沈玥听得,额头一颤一颤的,脚步停下,就不知道如何迈步了。 丫鬟出来,瞧见她,福身请安道,“见过大姑娘。” 这下,是不进去都不行了。 沈玥收拾了下心情,绕过屏风,迈步进去。 沈瑶见了她,双眼就迸出火花来,“如果不是丫鬟给你请安,大姐姐不会打算转身就走,不给祖母请安了吧?” 老夫人坐在紫檀木罗汉榻上,她穿着一身石青弹墨如意纹裙襦,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只是鬓发微白,像是笼着一层秋日晨霜,脸上有皱纹,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明亮,没有一般老太太的浑浊,甚至有些犀利。 但是看到沈玥,她眉头微拢了下,显然对沈玥瘦了许多,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听了沈瑶的话,她看沈玥的眼神有些不虞,好像是认同了沈瑶的话。 这要是不解释一番,还真要扣一个不敬祖母的罪名了,姚大姑娘的事还没解决,再添一条罪名,以后还混什么。 沈玥上前一步,恭谨的福身给老夫人请安,又给坐在她右下手的大夫人请了安,然后道,“方才在屏风处多站了一会儿,不是不来,只是听到四妹妹和母亲说话,深以为然,虽然姚大姑娘落水,不是我故意的,却也因为我的莽撞,让她受了牵连,我去给她赔礼道歉,哪怕是负荆请罪,都理所应当,只是现在煊亲王府和顺国公府退亲了,我现在去负荆请罪,只怕是火上浇油,一时间没想到好办法,所以多站了会儿。” 听沈玥说负荆请罪,沈瑶眼前一亮,觉得就该让她吃这样的苦头,可是听到后面,她眉头就皱了,冷笑道,“什么火上浇油,不过是你的搪塞之词罢了!” 沈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她,而是望着老夫人道,“孙女儿是犯了错,但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只是无心之过罢了,这样的过错,负荆请罪有些严重了,我若是真的去顺国公府门前负荆请罪了,只怕要轰动整个京都,顾及流言蜚语,顺国公府明面上肯定会原谅孙女儿,可心里会更恼火,就算一时间给父亲委任了官职,只怕要不了多久,父亲也会丢官,而且比现在更严重。” 老夫人是聪明人,她都这么说了,她岂有不懂之理。 只是懂了,能不要用那种探究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吗,看的她心底惶惶不安。 可她又不能藏拙,不然就任人欺凌了,只希望别当她是妖孽给灭了才好。 沈玥不知道她一番话,老夫人心底有多震惊,方才只是惊讶她的容貌,和她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她略丰满了些,这会儿细看,眉间眼,似乎比柳氏更具有神韵。 这个嫡长孙女,她极少关心,却也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过是糟了一番罪,竟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想到柳氏入了棺材,还将她生了下来,这么离奇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一夜之间长大,倒也不稀罕了。 大夫人坐在下手,见沈玥如此调理有据的说话,很是不适应,看她的眼神,探究中带了些冷意。 辛苦算计了三年,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是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指望她对她有好脸色,那还不如盼望明儿见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不过,大夫人会做人,心底再怎么不高兴,面上也不露声色,她笑道,“这么说,倒也对,只是顺国公府的怒气不消了,你爹的仕途必定不顺,看你这么气定神闲,应该是想到好办法消了顺国公府的怒气了。” 比起让沈玥负荆请罪,想办法消了顺国公的怒气更难办。 大夫人说完,沈瑶在一旁补充道,“祸是你闯的,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你还说不行,那你想个好办法出来!” 这是逼沈玥想办法了。 沈玥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手里佛珠拨弄着,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玥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管不住嘴,以前也没闯过什么祸,老夫人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嫌弃。 况且大房唯一的嫡子,是柳氏生的,也就是沈玥的胞兄。 哪怕是看在她大哥沈琅之的份上,也要高看沈玥两眼,更何况,她从小就酷似柳氏,得她爹沈钧的喜欢,老夫人是聪明人,怎么会明知道儿子喜欢她,还厌弃她呢,最多不耐烦看她胖墩墩模样,免了她晨昏定省,眼不见为净。 老夫人开口了,沈玥便道,“孙女儿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煊亲王府要退顺国公府的亲事,听闻煊亲王世子克妻,煊亲王府此举,不知道是不是想验证煊亲王世子是真克妻,还只是被我牵连。” 说着,顿了一顿,继续道,“如果退亲之后,姚大姑娘的病好了,那她受了三个月缠绵病榻之苦,就是定亲带给她的,于我无关,如果一直不好,那就是我连累的,和煊亲王世子无关,到底如何,过两日就应该有结论了。” 但愿,姚大姑娘病能尽快好转,不然她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夫人听着,又多看了沈玥两眼,这一回,眸底带了些光彩了,像是赞赏。 “那就过两日再说吧,便是赔礼道歉,也不急这一两日了,”老夫人点头道。 见沈瑶几个面带忧色,老夫人又道,“几年前,你爹算过命,说是他命里有一段时间仕途不顺,熬过去就好了。” 熬过去,自然青云直上。 熬不过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话,老夫人说来是宽慰沈瑶几个,更多的还是宽慰她自己的。 她手中佛珠拨弄的飞快,心中祈祷。 但愿姚大姑娘久病不愈是煊亲王世子克的,与沈玥无关。 沈玥没有坐下,想着危机暂缓,她就不站这里戳人眼窝子了,打算回沉香苑了。 只是刚要说话,外面进来一丫鬟,急匆匆道,“老夫人,吏部侍郎府孙夫人来了。”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 大夫人扫向沈玥的眼神,眸中冷意不加遮掩,活像是骂她祸害。 沈玥有些无辜,有些恼火,吏部侍郎府孙夫人来,关她什么事了,她都不认得她好么想着,沈玥自己的眉头也皱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大哥前不久议亲了,要娶的好像就是吏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只是她记得那姑娘姓李啊,与孙夫人有关系吗? 额,孙夫人好像是保媒的。 那她这会儿来,不会是退亲吧? 完了,坑完了爹,接着坑大哥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 m.。 第六章 出事 , 知道吏部侍郎府孙夫人来,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人家既然登门了,就没有把人挡在门外不见的道理。 不但要见,而且要礼数周到。 老夫人让大夫人去迎接孙夫人。 大夫人走之前,还瞥了沈玥一冷眼。 沈玥心中不好受,本来想走,这会儿也张不开嘴了,不然就成逃避了。 很快,大夫人就把孙夫人迎接了来。 孙夫人穿戴奢贵,一身流彩暗花裙裳,头上戴着金镶红宝石头饰,加上她容貌姣好,被这头饰一衬,更添风采。 尤其她未说话,脸上就先带了几分笑,看着特别的和气。 她进屋,客气的福身给老夫人请安,说的都是好听的话,夸老夫人比上回见更年轻了。 这话就太假了,上回见,已经是三个月前了吧,这三个月,因着顺国公府的事,老夫人心情沉重,有些憔悴了。 不过好听的话,明知道是假的,又有谁会戳破呢,老夫人笑了笑,夸赞了她两句,“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年纪了,哪还年轻的了,快坐。” 孙夫人就坐下了。 然后沈玥几个就上前给孙夫人见礼。 孙夫人是见过沈瑶几个的,和上回见,容貌没有什么区别,要有,那也是越长越漂亮了,她的眸光在沈玥身上多逗留了会儿,笑道,“这位姑娘是?” 老夫人轻咳一声,道,“这就是我那闹得满城风雨的长孙女。” 孙夫人惊讶,又多看了沈玥两眼。 不是说沈家大姑娘胖的很吗,这样子,也只能算是偏丰满了些吧,离胖还有些远吧。 孙夫人摇摇头道,“谣言不可尽信,若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相信外面那些关于沈大姑娘的流言了。” 老夫人就有些尴尬了,想说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可又不好张口,这不是拆自己孙女儿的台吗? 倒是沈玥很坦然,上前一步道,“外面那些流言,说我胖,都是真的,只是因为我胖连累了姚大姑娘,哪敢再胖下去,所以咬着牙,瘦了下来。” 听到沈玥说话,孙夫人点头称赞了,知错就改,是个好姑娘。 只是,短短三个月,怎么能瘦这么多? 孙夫人好奇了,所以多问了一句,当然了,这也是老夫人好奇了,只是没来得及问,这会儿见孙夫人问沈玥,一个个都盯着沈玥看了。 沈玥也不隐瞒,如实道,“我每日上午忙活,不让自己歇息片刻,中午只喝大厨房送来的汤,并吃大半碗饭,午饭过后,便不吃东西了,晚饭也不吃,饿极了,就让丫鬟去大厨房端一碗牛奶来,这样过了两个半月,就瘦了下来。” “只吃这么点儿?”孙夫人更惊讶了。 小小年纪,能如此约束自己,不说毅力惊人,倒有些吓人了,连对自己都能这么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老夫人也惊住了,这也吃的太少了,她皱眉道,“减肥也不要太急躁了,身子要紧,一日三餐,每顿饭少一点,但都要吃,别人消瘦了,身子骨却差了,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老夫人是关心她,沈玥点头,看着老夫人的眸光,带着孺慕之情,“之前是太急了些,孙女儿知道错了,想努力改正,坚持不住的时候,也都咬着牙坚持了,往后每顿饭都按时吃,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孙女儿变的如此懂事,老夫人自然高兴了。 再者,眼前的孙夫人和善出了名,但也是京都出了名大嘴巴,沈玥消瘦了,经过她嘴一传,还不知道多少人知道,她知错就改,态度良好,顺国公府还揪着不放,是顺国公府无理。 大夫人坐在一旁,眼神不善道,“只吃这么一点,大厨房每顿饭都给你送不少吃的去,那些吃的都扔了?” 孙夫人大嘴巴,要是传出去,嫡女中午只喝一碗汤饭,还不知道外人怎么传她苛待嫡女。 这是怪她浪费,还是怪她隐瞒? 不管哪个都不好,沈玥连忙解释道,“没有扔,我只是想给祖母和母亲一个惊喜,那些吃的都分给下人吃了。” 老夫人和大夫人就看站在一旁的紫苏,丫鬟也瘦了不少,应该不是给她吃的。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谁吃了那些饭菜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孙夫人来沈家的目的。 老夫人将手中茶盏放下,望着孙夫人道,“不知道孙夫人来是有什么事?” 孙夫人当即讪笑一声,毕竟是来帮人退亲的,不好意思张口,尤其这桩亲事还是她促成的。 她不张口,老夫人不会傻到提退亲的事。 而且,要是真商议退亲,沈玥这些小辈肯定是不能在场的。 屋子里气氛有些安静。 最后,老夫人叹息一声,让沈玥她们去暖阁玩耍。 沈玥几个就去暖阁了。 不过古代屋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只要说话声稍微一大,暖阁里照样听得真切。 她们一走,老夫人就问道,“孙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孙夫人硬着头皮,起身给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从丫鬟手里接过锦盒,送到老夫人跟前,讪笑道,“沈老夫人也知道,我这人嘴巴大,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给人牵线保媒,原本府上大少爷和吏部左侍郎李大人府上的二女儿是良配,是我一手促成的,如今府上得罪了顺国公府,煊亲王府还和顺国公府退了亲,李大人他有些胆小怕事,怕受牵连,就将我找了去,我帮府上大少爷说了一通好话,可结亲是好事,若是一方萌生了退意,这亲事再结,就是强求了,这不,我来。” 孙夫人八面玲珑,舌灿莲花,这回舌头也打结了。 因为老夫人没有接锦盒。 孙夫人也不能硬塞,虽然没有过六礼,可收了定亲信物,这亲事就算是定下了,李家如此,有些薄情了。 老夫人叹息一声,终是伸手了,道,“是我沈家强求了,既然李家萌生了退意,这门亲事便作罢吧。” 老夫人如此通情达理,大夫人还有些愤愤不平。 她想说两句,结果被老夫人用眼神给止住了。 孙夫人越发尴尬了,骂她两句,她好歹心底好受一些,事情是她大包大揽的,没办成,就是她办事不利,苛责两句并不出格,沈家如此,她这心里不是滋味啊,当然了,她是聪明人,懂沈老夫人的意思,便赶紧赔笑道,“是我保错了媒,大少爷俊朗出采,会有好姑娘等着他的,我一定睁大眼睛帮他再挑一门好亲事。” 老夫人点头笑道,“有劳孙夫人了。” 孙夫人赶紧笑道,“快别这么说了,说的我脸皮都燥热了。” 嘴上说笑,孙夫人一颗心算是放下了,想着李大人的薄情,偏老爷和他走的近,往后要多劝着点才是了,还有沈大少爷 想着要给他再说一门亲事赔罪,孙夫人就头大了。 沈家如今得罪了顺国公府,这亲事不好说啊,还有沈大少爷他 孙夫人在心底直叹息,她这媒保的,实在是糟心的很。 暖阁里,沈瑶见老夫人收了定亲信物,就瞪沈玥了,“都是你害的,大哥好不容易才定下一门亲事,现在好了,黄了!” 听着沈瑶的指责,沈玥额头直突突,都说了,那件事她们两个都有错,她没立场指责她,她还口口声声是她害的。 那是她亲大哥,如今亲事退了,她心底也不好受好么! 想到大哥沈琅之,沈玥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哥是好的,可是太倒霉了。 十四岁那年被人忽悠去了青楼,什么都没干,就和人打了起来,名声在外,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小小年纪就进出青楼的少年? 打那之后,大哥就性情大变了,变得容易烦躁,不爱读书,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吃喝胡混,但唯独不再进出青楼。 在沈玥看来,大哥沈琅之有些纨绔了,只是大哥是沈家长子嫡孙,老夫人的心尖肉,哪怕再胡混,也是他好,容不得旁人说他半句不是。 如今退亲了,别看老夫人面上不动声色,她其实比谁都着急呢。 只是孙夫人是保媒的人呢,嘴巴又大,得罪她,往后大哥更不好说亲,只能忍了。 孙夫人没有逗留多久,就告辞了。 老夫人让大夫人送他离开,极尽礼数。 等人走了之后,老夫人就问了,“大少爷人呢?” 丫鬟忙回道,“大少爷好像出门了。” 这边丫鬟刚禀告完,那边丫鬟就过来道,“老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m.。 第七章 认错 听到丫鬟这么喊,老夫人只觉得头晕目眩。 站在一旁的孙妈妈,就问道,“好端端的,大少爷能出什么事?” 丫鬟缩了下脖子,道,“听外院来报,说是大少爷被人给揍了。” 彼时,沈玥几个已经出了暖阁了。 沈瑶就问道,“谁揍大哥了?” 丫鬟就开始支支吾吾了,“好,好像是煊亲王世子。” 老夫人面色一僵,心就往下沉了。 孙妈妈心一吓,望着丫鬟道,“这不是小事,别什么好像的,弄清楚了再来回报!” 丫鬟赶紧又出去了,其实她知道,就是煊亲王世子揍的,没别人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道。 沈瑶几个赶紧上前,劝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事情还没弄清楚,许是弄错了呢。 孙夫人估计还没出沈府呢,大少爷打人的消息就传了回来,他原就难说亲了,这回,只怕孙夫人要推辞了。 沈玥站在一旁,她和老夫人不怎么亲厚,沈瑶她们劝慰她,她就没法说服自己上前。 她只在心底祈祷,但愿大哥被煊亲王世子揍,和她无关,她的倒霉罪行够多了,不能再添一条了。 很快,就有丫鬟来报,说是大少爷回府了。 老夫人就让丫鬟去传沈琅之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沈玥就见到了自己这位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便宜大哥,沈琅之。 她模样肖母,沈琅之则肖父,长得很俊朗。 只是没想到,初次见面,大哥的眼睛居然青了一只,形象大损。 沈玥打量沈琅之,而沈琅之看着她,则是一脸震惊,如遭雷劈,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甚是眼熟,好像和记忆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重合了,他下意识的呢喃出声,“娘?” 声音里竟是带了些狂喜。 沈玥,“。” 一群丫鬟是想笑不敢笑。 老夫人有些心疼,柳氏过世的时候,琅哥儿才三岁,可怜他小小的人儿还记得他娘长什么模样。 只是错把妹妹喊成娘,这也太不像话了,老夫人皱眉道,“被人揍青了一只眼睛,眼神都不好使了,看清楚点再喊人。” 沈琅之就知道自己喊错了,沈玥上前一步,福身,唤道,“大哥。” 这一下,沈琅之更惊骇了,“你是玥儿?” 老实说,听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亲昵的喊她玥儿,沈玥是起了鸡皮疙瘩,还得点头应是。 沈琅之不敢置信。 他那圆鼓鼓的妹妹居然也有这么苗条的时候,是他被揍了,看错了吗? 沈琅之把青的那只眼睛眯起来,再好好看看清楚,谁想被揍的厉害,太疼了,一眨眼,就一阵龇牙咧嘴。 已经十七岁了啊,都是娶媳妇的年纪了,居然这么幼稚,沈玥默默的望了天花板一眼。 那边老夫人喊他了,沈琅之就过去了,老夫人问他道,“怎么就和煊亲王世子打起来了?” 沈琅之有些委屈道,“我没打他,是他揍我的。” 老夫人看着孙儿青了的眼睛,本来心疼,这会儿听煊亲王世子揍他,更担心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煊亲王世子虽然纨绔了些,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总会有个理由。” 虽然他有时候揍人也不需要理由。 沈琅之就支支吾吾了。 老夫人就望着他身后跟着的小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厮不敢隐瞒,如实回道,“街上人都说大姑娘太胖,害人不浅,大少爷一时气不过,就和他们争执了起来,无意中提了一句,还不知道谁连累了谁,且看着,然后就有人起哄,说大少爷含沙射影,说煊亲王世子克妻,正好煊亲王世子路过,就揍了大少爷一拳,不过后来,煊亲王世子知道被人利用了,废了那人一条胳膊。” 不过,小厮是知道,大少爷那一拳挨的不冤,他就是觉得是煊亲王世子连累了大姑娘。 果然是她连累的。 沈玥已经无力了,不过想到有个如此疼爱护短的大哥,沈玥又觉得心特别暖和。 老夫人略微放心,虽然她也知道沈琅之是什么意思,但到底说的含糊其辞,没有和煊亲王世子起正面冲突,挨了一拳也都忍了,没有还手。 这事,大体就这么算了。 老夫人疼孙子,见不得沈琅之捂着眼睛,吩咐丫鬟道,“去请个大夫回来。” 丫鬟正要退出去,就听屏风处有声音传来,“请什么大夫?!” 声音带了些愤怒,中气十足。 沈玥望过去,就见一身青袍男子走进来,年约三十六七岁,模样儒雅,眼神周正,脸上带了些怒气。 正是沈大老爷沈钧。 瞧见他进来,沈琅之下意识的往老夫人身边挪了两步。 这小动作,沈玥瞧见了,她唇瓣扬了扬,看来这便宜大哥还挺怕父亲的啊。 之前去请大夫的丫鬟听到沈钧说这话,当即立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沈钧进了屋,沈琅之又上前给父亲见礼。 沈钧见了他,就没有好脸色,道,“这像什么样子,三天两头惹事!” 沈瑶站在一旁,忍不住嘀咕道:大哥惹了这么多年的祸,也抵不上沈玥惹一回的,她犯那么大错,父亲也不过是禁足她三个月,不许她再大鱼大肉,从头到尾都没呵责她半句,最后还心软了! 父亲的当头棒喝,还是当着一众妹妹的面,沈琅之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是乖乖认错道,“父亲,儿子知道错了。” 一句话,叫沈钧火气更大,“认错倒是挺麻溜的,认了就抛诸脑后了,下一次照犯不误!” 沈琅之动了动嘴,没再说话,只是头更低了。 老夫人疼孙子,见沈钧太严厉了,就道,“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虎着一张脸了,你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呢。” 沈钧眉头皱着,娘实在是太宠着琅之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训斥两句,她还要帮着说情,他还怎么管教儿子? 心中不耐,沈钧就道,“送这不孝子去岳麓书院的事定下了,过两日就去上学。” “我不去!” 沈钧话音刚落,就听沈琅之叫道。 只是这一回,老夫人也不护着他了,紧绷了脸道,“再说一遍不去试试!” 沈琅之顿时苦了脸色。 他不喜欢读书啊。 “你先回去,”老夫人摆手道。 沈琅之赶紧的,从一侧溜走了。 这时候,老夫人才望着沈钧道,“之前不是不同意吗,怎么又答应让琅哥儿入学了?” 沈钧敛了眉头道,“你问周氏吧,书房还有事,儿子先忙去了。” 说着,沈钧就转身走了。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喊他问问清楚,只是终究没喊出声来,她是觉察出儿子不高兴了,琅哥儿能入学是好事,他怎么不高兴了? 老夫人心底犯嘀咕。 那边沈钧一转身,就看见沈玥一双眼睛落在他脸色,脚步便滞住了。 他没有把沈玥错认成柳氏,但是他着实没想到女儿会瘦,眼里就涌出一抹狂喜来。 只是,方才说还有事要忙,这会儿再留下却是不妥了。 不过,沈玥几个还是上前给他请了安。 沈钧到底没忍住,拍了拍沈玥的脑门,笑道,“瘦了好,像你娘。” 也只说了一句,便迈步走了。 只是沈玥恍惚间,好像看到他眸底有了抹晶莹泪花。 就这么一个拍后脑勺,沈玥并不喜欢的动作,却给她招来了一堆羡慕妒忌恨。 沈玥是哭笑不得,不过这感觉,她喜欢。 等了一会儿,大夫人才回来。 一问才知道,沈琅之能入岳麓书院求学,是大夫人花了两万两银子疏通的,说白了,是买来的机会。 当然了,她还没有贤惠到自己掏银子。 那两万两,是从柳氏的陪家里掏的。 本来高兴的一件事,老夫人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隐隐有些泛青。 “买,买的?” 第八章 祈福 ps:谢谢大家投的推荐票,鞠躬新书期冲榜,需要亲们手里的推荐票,拜谢啦 大夫人见老夫人不怎么高兴了,心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毕竟这是,她也算是擅自做主了,她解释道,“我也知道,琅哥儿入岳麓书院求学,不是凭着自己真本事,有些丢脸了,但以前琅哥儿挺聪慧的,只要他入了书院,认真求学,得先生看重,如何进入书院的并不重要。” “况且,二弟妹送了家书回来,琮哥儿在四海书院入学一年多了,得先生看重,还亲自写了推荐信,推荐他入岳麓书院求学,琅哥儿是沈家长子嫡孙,却不如庶房,这不是丢大房的脸吗?” 沈家并不只有一房,而是有四房。 大房、三房和四房都是嫡出,唯一的庶出就是二房了。 比起其他三房,二房最幸运。 古代,父母过世,是要守孝的,但文官和武官的守孝又不同,文官要守二十七个月,武官却只要守一百天。 是以沈钧守孝在家,二老爷却是外放做官。 抛开如今还外放的二老爷不提,其他三房,最倒霉的是三房,大房反倒排在第二。 三老爷六年前已经死了,只留下三太太和一双儿女。 而四房,四老爷三个月前守孝完,就官复原职了,如今是从四品右佥都御史。 因为老太太还在世,所以并未分家。 三太太寡居,往常都在院子里礼佛,极少出门。 四太太喜欢清静,除了日常请安,也极少露面,尤其大房如今出了事,她帮不上忙,落井下石对她又没好处,所以每日请了安,就回北苑了。 最会闹腾的就属二房了。 送一封信回来,也能闹得府里鸡犬不宁。 首当其冲,就是沈琅之了,堂弟比他年纪小,却比他会读书,而且还擅长骑射,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拿来比了,何况是自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了?这还有日子过吗? 尤其古代嫡出之别,犹如天堑鸿沟。 沈琅之比沈琮之聪明百倍很正常,沈琮之比沈琅之聪明一倍,那就不应该了。 尤其,沈家大房至今就他一个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那就更要重视了。 收到家书,老夫人第一想法就是,要送沈琅之入岳麓书院求学,而且要在二房回来之前。 可是岳麓书院,不是那么好进的啊,三品官以上,可以送一人进书院读书,其他人要想进,只能考进去了,靠真凭实学。 要是老太爷还在世,沈琅之进岳麓书院,那没问题,可偏偏他倒霉啊,岳麓书院不收小学生。 也就是不收十五岁以下的少年,除非你天纵奇才,才会破例,那时候沈琅之才十四岁,年纪不够。 等年纪够了,偏老太爷两腿一蹬,挂了。 沈钧的官职又不够,倒也考了一回,可是碰到伤寒,头晕乎乎的去考试,结果可想而知了,没考上。 然后沈琅之就开始蹉跎了,以前的小伙伴都进书院了,就他被挡在书院外,没人玩耍了不说,而且彼此之间差距越拉越大,人家不屑带他一起玩了,沈琅之就开始混了,你们不带我玩,就没人跟我玩了吗? 可是十五岁的年纪,有才的都上学了,喜欢玩的,多是不求上进的混混。 一混,就成现在这样了。 可老夫人宠溺沈琅之啊,在她看来,孙儿是哪哪都好。 只是买资格进书院读书,老夫人还是有些抵触的,尤其屋子里丫鬟多,人多嘴杂,万一将来被二房知道了,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笑话大房呢。 大夫人知道老夫人爱面子,她道,“大房如今就琅哥儿一个嫡子,我从嫁进来,就拿他当眼珠子疼,我生瑶儿时,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一直调理,总不见好,将来琅哥儿是大姑娘的依靠,更是我和瑶儿的依靠,我盼着他好呢,再者,那两万两银子我也送出去了,琅哥儿不去,我也没脸要回来啊。” 花两万两银子买一个名额,老夫人脑壳疼,还有些后悔。 那日,大夫人跟她说,她有门路送沈琅之进岳麓书院,就是要破费点儿。 她当时也没多想,毕竟找人办事,尤其是进岳麓书院的资格,那是有钱都买不来的,谁不希望自己小辈进书院,好好读书,将来功成名就? 没几个人会那么眼皮子浅,所以送些礼很正常。 可她预想的也不超过五千两,沈家大房子嗣单薄,但其他三房并不单薄,所以这钱公中是不能拿的,开了这先例,将来就要一碗水端平。 柳氏的陪嫁,一半捏在她手里,一半在沈钧那里。 大夫人不敢跟沈钧开口,所以来找她商量,她应下了,当时不知道要多少,拿了五千两给她,说不够先从公中拿,回头她再补上。 谁想到,竟然要两万两! 而且,还是直接从岳麓书院买的资格,不是走的别的渠道。 柳氏的陪嫁是丰厚,铺子收益也还不错,可这买个资格,就花了她手里的一大半去了。 可是大夫人一心为沈琅之打算,老夫人又不好怪她什么,加上都定下了,再说不应该,倒成她眼皮子浅,舍不得钱了,尤其那钱还是柳氏留下的陪嫁。 “岳麓书院规矩严,要是三次考试都是丙等,就被书院除名,让琅哥儿尽点儿心,可别没过几个月,就给我回来了,”这才是老夫人舍不得两万两银子的真正原因。 她怕两万两打了水漂。 大夫人连忙应是,又笑道,“书院传了话来,两天后,琅哥儿就能去入学了。” 沈瑶站在一旁,有些担忧道,“大哥那眼睛青的,两天时间不一定能好全,顶着个青眼去岳麓书院。” 话还未说完,大夫人就瞪了沈瑶一眼,沈瑶就乖乖把嘴闭上,不说扫兴的话了。 老夫人就道,“岳麓书院的学子都爱笔墨纸砚,明儿要给琅哥儿多备一些,他初入学,拿来结识朋友也是好的,两万两都花了,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了。” 大夫人点头道,“媳妇知道。” 然后,沈瑶眼前一亮,道,“娘,大哥入岳麓书院求学了,咱们是不是要先去拜拜文曲星,给大哥求一套上等文房四宝回来,女儿听说,凡是入岳麓书院求学的,都会去拜的呢。” 大夫人听着,点头道,“是该去拜一拜。” 沈瑶如此关心沈琅之,老夫人也高兴,只是外面天气冷,不合适出门,便道,“天还冷着,让琅哥儿自己去,他在外面疯惯了,不惧风寒。” 沈瑶一听,就挨着老夫人坐下了,揽着她的胳膊道,“祖母,我知道您是疼我们,可大哥拜是大哥拜,我们去拜,又是另外一番心意了,别人家,都是妹妹去求的,我只盼着大哥好呢,将来能魁星点斗,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大哥要做这么多,我们帮着祈福,求套笔墨纸砚都怕冷,哪说的过去啊。” 沈琇和沈珂也在一旁连着点头,表示愿意和沈瑶一起去。 她们这么说了,老夫人能不答应吗? 沈玥在一旁,暗撇了下嘴,老夫人没看见,她却是看见了,沈瑶见老夫人点头了,向沈琇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她们又可以出去玩了。 帮沈琅之祈福是假,借机出去玩才是真的。 不过,她穿来都两个多月了,今儿才踏出沉香苑,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现在机会摆在眼前。 沈玥心动了。 她上前一步,望着老夫人道,“我也想去帮大哥祈福。” 她一开口,沈瑶脸就拉了下来,冷眼看着她道,“我是不敢再带你出门了。” 沈瑶摆了态度,沈琇就道,“大姐姐,大哥有我们几个帮着祈福就够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去,大哥今儿为了我,还挨了一拳,他入岳麓书院求学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我知道,之前我出门惹了祸,但我已经改了,”沈玥低着头,扭着袖子。 这样一来,就能吸引人目光看她身姿了,这就是她认错的态度啊,都这样了,还不够吗? 见大家不说话,沈玥就望着老夫人了,眼眶微红,还有些局促不安。 老夫人就心软了,正要点头呢,沈瑶就道,“姚大姑娘的事还没解决呢,万一带你出门,再惹出什么新祸事来,咱们沈家还真没日子过了。” 听了这话,老夫人的心又硬了。 沈玥不放弃,她知道沈瑶不愿意带她出门,尤其她之前还在屋子里说她带她出门不安好心,就更不愿意了,但她要出门,需要她带着吗,她长了脚好么! 沈玥望着老夫人道,“除了给大哥祈福之外,我还打算帮姚大姑娘祈福,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这下,你们总不能拦着我了吧。 听见沈玥拿姚大姑娘做筏子,大夫人眸光闪了闪,她好像变聪明了许多,虽然还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她笑道,“你去帮姚大姑娘祈福是应该的,但你惹祸也是事实,左右瑶儿几个后天才出门,要是明天姚大姑娘的病情有所好转了,你就一起去。” 这下,又轮到沈玥无话可说了。 她巴巴的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认同大夫人的话,一锤定音了,“就这么办吧。” 第九章 自信 老夫人乏了,大家就福身告退了。 出了宁瑞院,沈瑶就向沈玥发难了,她冷笑道,“闯下那么大的祸事,你还有脸跟我们一起出门?” 这话,她当时就想在屋子里说了,怕沈玥告状,所以忍了。 这会儿却是忍不住了。 沈玥眸光淡淡,瞥了她一眼,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似的,道,“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犯错,我认了,也改了,反倒是四妹妹你,连知错都没有,都好意思出门,我为何没脸出门?” “你!”沈瑶气的脸都紫了。 这是今儿,她第二次无法反驳沈玥了,她咬了牙,一字一顿道,“你一定要害的沈家在京都没有了立足之地,方才满意吗?!” 莫须有的指责,让沈玥眉头敛起一抹冷色,“我是沈家女儿,沈家不好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沈瑶笑了,看着她脸道,“先前胖成那样,谁会娶你,你这辈子注定嫁不出去,你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沈玥真是服了她的想当然了,她根本就没想过嫁人的事好么,在原主脑子里,就一件事,吃好。 正想着呢,就听沈瑶又补充了一句,“虽然现在是消瘦了,有了点人样,可你名声在外,还有脸上的痘疤,你以为你能嫁的好?” 说到最后,沈瑶笑的有些得意。 沈玥也笑了,“我将来嫁给谁,就不劳四妹妹你操心了。” 沈瑶扭着绣帕,瞪眼道,“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操心你了?我是怕你去祸害别人!” 沈玥轻轻一笑,也不生气,别人存心惹你生气,你越是不在乎,越是能把对方气的跳脚,“或许就有人乐意我去祸害他呢,这世上的事,谁能说的准?” 沈琇和沈珂站在一旁,听着沈玥和沈瑶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觉得过瘾。 但是沈玥最后一句话,叫两人脸皮都在抽了。 大姐姐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这话都说的出口。 沈瑶败下阵来,见两人一直杵着不说话,拿眼睛剜她们了,沈琇不敢得罪她,就干笑了笑,望着沈玥道,“大姐姐,你可真是自信。” 不要脸三个字,她们那么好的涵养,实在是说不出口。 沈玥看了她一眼,笑道,“胖久了,一瘦下来,就过于自信了些,等过几日,就正常了。” “是这样吗?”沈珂表示不信。 她觉得沈玥的自信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不是那么肤浅,虽然她觉得她有这样的感觉,太莫名其妙了。 沈玥又看向她,几人中,她年纪最小,但眼睛却透着狡黠,还有几分掩藏的很深的城府,叫沈玥唏嘘,前世这般年纪的孩子,有几个有这么多心眼的,内宅倾轧,太磨炼人了。 不过质疑她的话,沈玥笑了笑道,“五妹妹不信,不妨试一试,亲身体验,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语气轻柔,比春风还要软绵三分,可却像是带了锐气,叫人不敢造次。 沈珂脸色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了,笑道,“我信大姐姐说的。” “不信也无妨,”沈玥笑了笑,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几步,沈珂就道,“大姐姐变化太大了,才不过两个月没见,我都觉得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她。” 沈琇也道,“确实变化太大了,变得不好惹了。” 说着,她望着沈瑶道,“今儿一天,四妹妹都没能从她手里讨到便宜呢。” 这么没脸的事,自己想想就够生气了,还被人当面提出来,沈瑶气瞪着沈琇,“你觉得我不如她?!” 听到沈瑶的指责,沈琇脸上划过一抹惶恐,忙道,“不,不是的。” “最好不是!” 沈瑶冷哼一声,却是跺着脚走了。 身后,沈琇脸上的惶恐散尽,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再说沈玥,迈步往沉香苑走。 紫苏紧随身后,她忍不住道,“姑娘为什么要出门啊?” 一句话问的沈玥差点摔跤,为什么要出门,当然是去祈福,顺带玩了,这么明显的理由,还有必要问吗? 沈玥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紫苏就道,“奴婢觉得,还是别出门了吧,太危险了。” 一直待在府里,什么事都没有,出去一回,差点翻天,还差点送掉小命,紫苏怕沈玥出门了。 沈玥知道她的担心,她不以为然道,“吃饭噎着,还能一直不吃饭了?” 紫苏嘴动了动,没反驳,她其实想说,不吃饭会死,可是不出门不会死,这两个没法比。 不过,她不希望姑娘出门,大夫人和四姑娘也一样不希望。 姚大姑娘好了,姑娘才能出门呢。 紫苏有些愁了,她是希望姚大姑娘立刻马上就生龙活虎,解了姑娘的难处,却又不希望姑娘如愿,然后出门。 且看着吧。 主仆两个往前走,没一会儿,瞧见前面有人,紫苏就道,“是大少爷呢。” 沈玥也看见沈琅之了,他正朝这边走过来,应该是找她的。 沈玥迎了上去,喊道,“大哥。” 沈琅之脸微微红,这一声很寻常的大哥,却是让他想到之前在屋子里犯浑,喊娘的事,尴尬啊,太丢脸了。 他轻咳一声,道,“瘦了好,像娘。” 沈玥扑哧一笑,“鹦鹉学舌。” 这是说他学沈钧,儿子学父亲,很正常,沈琅之没反驳,只道,“好不容易瘦下来,可别再胖回去了。” 沈玥点头道,“我知道呢,不会胖回去的,倒是大哥你,别只顾着训我啊,你就要入岳麓书院求学了,父亲对你一样期望,我不辜负父亲,你也不要呢。” 沈琅之就苦大仇深了,再看沈玥叉腰,他就后悔了,真不应该来说一通,现在好了,反过来被教训了,他硬着头皮道,“我尽力吧。” “把吧字去掉,”沈玥道。 沈琅之,“。” 到底谁是大哥啊,有做妹妹的这么咄咄逼人的吗? 正无奈着,就听有道歉声传来,“大哥,我连累你退了亲事。” 沈琅之眼神暗了一瞬,但很快就笑了,“我连李二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退了就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退亲,到底面子上不好看。 沈玥坚定道,“以后,大哥一定娶个比李姑娘更好的姑娘。” 沈琅之被逗乐了,“你帮我娶?” 沈玥脖子一昂,“有何不可?” 万分自信,却是叫沈琅之笑的更欢了。 有什么好笑的,这是不信任她呢,沈玥刚要开口,就被紫苏拽袖子了,“姑娘,你没朋友呢。” 沈玥,“。” 能不要这么捅刀子吗,她现在是没朋友,可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沈琅之笑过了,心情都松了,道,“外面风大,快回屋吧,我走了。” 看着沈琅之离开,沈玥唇瓣弯了弯。 虽然古代的日子是枯燥了些,至今,还深陷麻烦中,但并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至少还有疼爱她的父亲和大哥,不是吗? 沈玥抬眸,看了看头上的天。 姚大姑娘,你可一定要快点好啊。 ps:求推荐票 第十章 拨乱反正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真听到沈玥的祈求了。 姚大姑娘的病真的好转了,而且神奇的,之前一直缠绵不绝的病,一夜之间,竟是好了一大半。 之前下不来床,一早起来,都能下床走了。 负责给姚大姑娘看病的太医都啧啧称奇了,“怪哉,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 顺国公府上下,脸面有些古怪。 莫非,大姑娘一直病的不好转,是因为和煊亲王世子退亲的缘故,而不是因为寒冬落了水? 顺国公府姚大姑娘的病,一直备受关注。 如今病好转了,却是瞒不住了。 一阵风刮遍整个京都,大家都知道煊亲王世子克妻了。 以前,说煊亲王世子克妻,只能算是捕风捉影,不足为信,这一回,证据都摆在眼前了,由不得人不信。 煊亲王世子遭受什么流言,沈玥不关心,也轮不到她关心,她只知道,困境解了,麻烦消了,真是一身轻松啊。 两个丫鬟没了担忧,就开始生气了,“姑娘真是够倒霉的,帮煊亲王世子背了这么久的黑锅,好在老天爷怜惜姑娘,拨乱反正了,不然真够冤的。” 紫苏如是说,半夏也道,“虽然没见过煊亲王世子,估计以后也没机会见他,但奴婢决定,以后都讨厌他了,让姑娘背黑锅,还揍了大少爷一拳,他这辈子肯定是娶不到媳妇的,就算要娶,也一定娶个丑八怪!” 听到两个丫鬟帮她抱打不平,还咒的这么狠,沈玥侧目道,“要不要骂的这么狠啊?” 两丫鬟不觉得狠,只道,“想到姑娘受的那些罪,骂两句,算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然后,两丫鬟就怂恿沈玥出门了,府里都怪姑娘惹了祸,现在事实都证明,姑娘是无辜的,出去溜两圈,看那些背地里指责姑娘的人惭愧不惭愧。 沈玥就出门了,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 屋子里,高兴一团。 连四太太都在了,沈玥进屋时,正听到她说话,带了喜悦道,“这事可算是有了结果了,姚大姑娘的病和沈玥无关,顺国公府应该不会怪罪咱们沈家了,要是还揪着不放,让我们老爷参他一本。” 四老爷在御史台工作,监督百官言行是他的职责。 大夫人也高兴,她道,“幸亏煊亲王府上门退亲了,不然这事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要是早几日就好了,户部侍郎的位置,皇上给别人了。” 沈钧守孝前,就该任命那位置。 结果委任状还没拿到手,老太爷就过世了。 大夫人一直盯着那位置呢,昨儿听说差事黄了,大夫人心那个挠啊,现在更是后悔,心底是把煊亲王府给记恨上了。 尤其为了道歉,她还去顺国公府吃了那么多回闭门羹。 虽然沈家门第不高,可她也是堂堂宜春侯府嫡女,几时受过这样的气了? 老夫人也惋惜,不过她看的开一些,她信佛,更信命,算命的说,熬过这几年,沈钧的仕途就顺畅了,这个差事没了,肯定还有别的。 再说了,这事闹的满城风雨,只怕皇上也有耳闻。 因着煊亲王世子,大老爷的差事黄了,皇上心里能没点感觉?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只笑道,“这事能圆满解决了,我就安心了。” 这时候,沈玥迈步进去了。 看着她,站在那里请安,态度说不出恭敬和顺眼,老夫人慈爱的笑着,“倒是让你受了不少罪,不过,人消瘦了下来,也算是件好事了。” 看见老夫人笑,沈瑶心中腹诽:真不知道老夫人高兴什么,只要沈玥不闯祸,什么事都没有,哪用的着闹腾三个月? 想到明天沈玥要跟她一起出门,沈瑶就不乐意了,瞥了沈玥一眼,眸光落到她身上道,“你穿的衣裳也太不合身了,可别告诉我,明儿出门也穿成这样。” 这么丢脸的穿戴,老夫人绝对不会允许她出去的。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眉。 沈玥知道沈瑶在挑刺,这么明显的错误,她会犯吗,她们以为她喜欢丢脸呢,沈玥有些无语道,“已经让丫鬟修改了,下午就能改好,已经丢过一次脸了,不敢再丢第二次。” 老夫人就看了沈瑶一眼,她听得出来沈瑶话里的火药味,便道,“你们是一府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儿出门,要相互照应,不可莽撞任性,府里小打小闹,不算什么,到了外面闹,那就是姐妹不和了!” 这是在敲打沈瑶了。 沈瑶觉得委屈,但还是乖乖起身,软濡了声音,道,“孙女儿知道了。” 沈玥也不例外,表示乖乖听训。 大夫人坐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儿,要不是她肚子不争气,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做什么总要顾及三分,不然瑶儿何至于这么受气? 朝沈玥看了一眼,大夫人眸光有一瞬间的冰冷。 这么个小插曲过后,屋子里又恢复热闹了。 玩闹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 大夫人回了院子之后,就问道,“严妈妈人呢,一点伤寒,病了三个月,还没好吗?!” 钱妈妈过来,扶着大夫人,回道,“奴婢已经派人去问了,她伤寒早好了,只是唯一的儿子娶了媳妇,给她添了个大胖孙子,在家里,含饴弄孙呢,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哪里顾得上大姑娘,左右大姑娘也没想起她来,就乐得装糊涂。” 在家里逗孙儿开心,府里的月例照拿,这日子过得当真是爽。 只是她这一顾不上,却是叫大姑娘瘦了那么多,三年算计,全毁了。 别说大夫人了,钱妈妈想剥严妈妈皮的心都有了。 大夫人冷不丁一笑,“再不回府,就让她以后都不用再回来了!” 钱妈妈摇头道,“今天怕是回不来了,夏柳说,严妈妈一听夫人你生气了,当时吓松了手,怀里抱的孙儿磕了脑袋,据说还见了血,估计这会儿正心疼的紧呢,就是拖,估计也拖不回来,我看等回来后,得找机会敲打一番才是,既是卖身为奴了,怎么能心底只有孙儿,没有主子。” 大夫人嗯了一声,端茶轻啜。 只是一双眼睛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茶盏放下,大夫人拿帕子擦拭嘴角,只见一阵叮铃悦耳的声传来。 她嘴角就化开一抹笑来。 她抬眸朝珠帘望去,就见沈瑶一脸愁苦的进屋来。 也没请安,就扑她怀里了,不等大夫人问她怎么了,她扬起小脸,撒娇道,“娘,我不想和她一起出门,我要单独出门。” 她,很明显指的是沈玥。 听着女儿这么任性的话,大夫人笑了,“单独出门,也还是会碰到,倒叫人看笑话了。” 沈瑶揪了张脸,生了会儿闷气,大夫人哄了她两句,沈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忙道,“娘,我去灵泉寺,不去文曲星庙了,这样就和她碰不上了,娘,你就答应我了吧。” 沈瑶搂着大夫人的胳膊,一摇一晃的,大夫人就她一个女儿,呵护备至,唯恐委屈了她,一点小事,怎么会不答应呢? ps:感谢小p悠悠、大橋、君若无言三位亲赠送了礼物 第十一章 先走 , 一夜安眠。 翌日,早早的,沈玥就醒了。 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天空,明净的像是水洗过一般。 “是个好天气了,不会像昨儿那么冷,”半夏端了铜盆进来,笑道。 那边紫苏则拿了衣裳过来,道,“也不知道姑娘昨晚瘦了没,别不合身才好。” 沈玥微汗,她还不至于一晚上,就瘦多少。 那是一套天蓝色刺绣妆花裙,裙摆上绣着大朵的芍药,化开妖娆,栩栩如生。 不但合身,而且衬托的腰肢显瘦,再加上紫苏手巧,虽然只梳了个寻常发髻,但是配的头饰极好,两边发髻上嵌着淡蓝色玉珠花,额头坠着同色眉心坠,唇瓣不点而赤,双眸明亮如墨玉,泛着点点光泽,美的勾魂。 唯一不足的,还是脸上的痘疤。 紫苏拿了粉要给沈玥扑一扑,好歹看着不那么明显,结果被沈玥拦下了,“不用那个。” 紫苏想说,这样扑了会好一些,又怕说了,沈玥会觉得她觉得她脸上的痘疤很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她自然是希望姑娘越美越好了。 沈玥摇头道,“今儿太阳不错,但风吹了也很冷,我打算罩面纱。” 紫苏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姑娘有一方鹅黄色绣蝴蝶兰的面纱,极其漂亮,正好可以戴上,和束腰相互映衬。” 沈玥的束腰正好是鹅黄色绣兰花的。 熟悉打扮过后,便是用早饭了。 从前天起,她的饭菜就正常了,早上四样点心,每种两个,外加一碗粥。 吃了一半就饱了。 因着要出府,再加上之前被沈瑶嫌弃,她穿戴不合时宜很丢脸,紫苏记在心上,她今儿出门,是精心又精心的打扮过。 出了门,紫苏还捧着翠纹织金羽缎斗篷来,尤其是衣领子处一圈雪白的狐毛,软软的,只摸了一下,沈玥就爱不释手了。 万事俱备,沈玥就带着紫苏出门了。 看着两人走,半夏站在院门口,一脸的哀怨,还有些依依不舍道,“下回可轮到我跟姑娘出门了。” 跟主子出门见世面,算是大丫鬟的福利了,因为难得,所以轮着的。 三个月前,跟沈玥出门的是半夏。 只是这孩子倒霉,出去还没玩,就碰到主子闯祸,提心吊胆的回来了。 紫苏笑道,“下回,绝对不跟你抢。” 半夏快哭了,“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 紫苏哑然。 沈玥笑道,“很快的,下回保管带你出去玩。” 如果再被拘在府里三个月,她会疯的,哪怕是挨罚,她也要出去玩。 得了保证,半夏这才破涕为笑,叮嘱她们早去早回。 主仆两个朝宁瑞院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和沈瑶、沈琇几个不期而遇了。 一见面,先是将对方的打扮给尽收眼底。 沈瑶几个不高兴发现,沈玥除了一张脸收拾的不如她们,身材稍微有些差之外,不论是发髻、头饰,还是穿戴搭配,都比她们好看! 沈瑶有一种抑制不住想回去换衣裳的冲动。 沈玥可不管她们,笑了笑,就朝前走了。 她是嫡长女,沈瑶没给她行礼,她断然没有给她们见礼的道理。 只是沈玥一走,沈瑶身子一动,竟是先她一步,进了院子。 沈玥见了无语,院子里又没有黄金给她捡,有必要抢吗,果然是争强好胜惯了的,容不得别人比她强半点啊。 等她进屋时,沈瑶已经挨着老夫人坐着,跟她撒娇了。 瞧见沈玥,老夫人也被她的打扮惊艳了下,只是落到她脸上时,有了些惋惜。 大鱼大肉太油腻,脸上就容易长痘子,又管不住手,就留了疤,要想消掉,怕是不易。 请了安,老夫人问她们晚上睡的可好,又叮嘱了她们出门在外,要小心些,不可与人冲突,一番耳提面命之后,便让她们出门了。 出了正屋,沈瑶的贴身丫鬟给她系斗篷,已经不是之前在院门口遇到的那件了,要奢侈的多。 等穿戴好了,还瞥了沈玥一眼,投过来一记,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沈玥哭笑不得,她没想跟她比啊,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一路往前走,到了大门处。 早有马车等候在那里了,沈瑶扫了沈琇和沈珂道,“我说了,不和她一起出门的,一会儿要么她先走,要么我先走,你们是和她一起,还是和我一起?”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跟她一起了。 沈瑶见了,朝沈玥冷哼了,“我劝你识时务一点,没人愿意跟你一道出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 回答她的是沈玥的反问,“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你!”沈瑶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不由得气的倒仰。 沈玥笑了笑,“那我先走。” 说着,就朝第二辆马车走去。 虽然第一辆马车更奢华一些,但以沈瑶不服输的好强性子,肯定不会让她坐上去的。 她又何必跟她抢,横生事端来。 因着她一人坐,所以紫苏也一起上来了。 马车汩汩朝前走。 身后,沈瑶大呼一口气,笑容灿烂。 沈琇见了就道,“我们是去?” 沈瑶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要不是那消息是她告诉她的,她也不想带她一起。 穿来古代,还是第一次出门的沈玥,心情有些小激动,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看什么都新奇。 虽然这道路没有前世的宽敞,也没有那么平坦,但别有一番韵味儿。 林林总总的商铺,鳞次栉比,一路上,见到不少卖古玩、字画、书籍和文房四宝的铺子,还有酒水铺子,生意兴隆,还有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处处洋溢着生机和热闹。 只觉得一双眼睛不够瞧,恨不得喊住车夫,下车去走一走,逛一逛。 紫苏是家生子,又是大丫鬟,一年里,还是能出一两回门的,比沈玥熟悉的多,这会儿帘子掀开一角,她忍不住往外看,却也知道这样不合礼数,要是被四姑娘她们知道了,会遭到笑话。 她偷偷掀了后帘,对沈玥道,“姑娘,四姑娘她们还没跟上呢。” 沈玥没在意,“总会跟上的,除非有两个文曲星庙。” “那倒没听说过,”紫苏笑道,“文曲星庙,香火鼎盛呢,生了少爷的去拜,请了夫子也去拜,今儿肯定能见到不少人。” 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个时辰,速度才缓下来。 沈玥看着窗外,看着不远处的青山,便知道她们是在往山上走。 又行了约莫一刻钟,马车才停下来,耳畔依稀能听到说话声和笑声,更清楚的是车夫在说话,“大姑娘,到了。” 紫苏掀开车帘,先出去,然后抚着沈玥下来。 看着一条长长的台阶,往上,隐约可见巍峨的宝殿,气势雄浑,叫人肃然起敬,不然生造次之心。 “这就是文曲星庙了?”沈玥有些诧异,看着不像啊。 车夫歪了头看着她,眸光带了些鄙夷道,“大姑娘,这是灵泉寺。” 还堂堂大家闺秀呢,连文曲星庙和灵泉寺都分不清。 紫苏脸色一变,“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去文曲星庙吗?” ps:求推荐票 m.。 第十二章 灵泉寺 车夫摇头,“不知道呢,大夫人吩咐的,许是四姑娘不愿意和大姑娘一起出门,所以分开的,要说灵泉寺比文曲星庙更繁华热闹。”他就宁愿来这里。 沈玥脸色有些难看。 就算灵泉寺比文曲星庙更繁华,可她是要去文曲星庙,既定的行程被人做了更改,谁乐意?今天能不动声色的给她换了个地方,谁保证哪一天不把她拉去卖了? 见沈玥生气了,紫苏就劝道,“姑娘,既然来了,就在这里拜也一样,心诚则灵。” 沈玥轻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有什么不满,回去再说不迟,不能影响出来玩的心情。 再换个角度想,沈瑶她们不在更好,没人盯着她,更自在一些。 沈玥放下了不悦。 远在文曲星庙的沈瑶几个却是气的发抖。 几个车夫就倒霉了,更是不解,怎么会呢,大夫人吩咐的啊,把四姑娘送文曲星庙来,让大姑娘去灵泉寺,他们记得真切,没弄错啊! “错了就是错了!”沈瑶气的抓狂。 沈琇和沈珂也没什么好心情,“现在怎么办,文曲星庙和灵泉寺一南一北,现在再去,估计要到下午了。” 真不知道四妹妹办的什么事,怎么会叫大夫人误会了呢。 她们哪里知道,大夫人只是见不得沈瑶为沈玥让路。 提出去文曲星庙的是沈瑶,没道理为了避让沈玥,就改去灵泉寺,要去也应该让沈玥去。 就这样,沟通不到位,出了差错。 灵泉寺很热闹,长长的台阶,泾渭分明。 台阶下,是个热闹集市,卖什么的都有,而台阶上,则是肃穆的宝殿,佛门重地,庄严肃穆。 因为来的突然,所以什么香都没有准备,只能现买了,好在是带了银子来。 想到银子,沈玥就心酸。 别看她整天大鱼大肉,一看身段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可偏偏,她很穷。 所有的私房钱,算上零碎铜板,只有三两二钱银子。 之前,她没想过出门,也没问这个问题,想当然的以为有钱了,昨晚一问,半夏不假思索的回她。 她还以为耳朵听岔了,“是三四两,还是三十两?” 半夏呆呆的看了她几眼,估计是在想自己发音是不是不标准,便回了一个准确数字,道,“三两二钱银子。” 成功的把四字避开了。 沈玥一颗心都凉了半截了,脑袋里就一个声音:太穷了,你太穷了啊。 这要是跑路,都有可能饿死在半道上,怎么就混的这么穷了,那些精致的衣裳,还有头饰,怎么看都是有钱的啊,怎么会这么的穷,泪奔。 不敢信,也不愿意相信的沈玥,叫丫鬟把钱拿来,她数了又数,最后不得不接受,她真的很穷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半夏告诉她,因为她吃的太好,一大半的钱都扣下来送去大厨房了,就这三两银子,还是严妈妈帮她争取来的,因为姑娘还要打赏下人。 当然了,那些钱大部分都打赏给了严妈妈,她争取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好。 就这三两,还是最近三个月,严妈妈不在沉香苑才积攒下来的,要是严妈妈在,指不定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见沈玥觉得钱少,半夏还道,“省着点花,也够了,姑娘也就出门要用到钱,在府里,什么都不缺。” “嗯,我省着点花,”沈玥几乎是含着泪花道。 早知道她这么穷,说什么她也要去跟她爹要一点来啊,太穷了,出门没安全感。 是以,这会儿逛街,沈玥都要琢磨下,这东西,她是不是买的起。 对于一个前世,自给自足,买东西不需要犹豫的姑娘来说,太闹心了。 尤其她这人脸皮薄,什么东西多看几眼,拿在手里把玩下,露了喜欢的意思,小摊贩问,“姑娘要吗?” 沈玥就觉得脸皮燥热了,赶紧把东西放下。 如此,有些小摊贩不在意,有些则露了鄙夷,亏得穿的这么好,没想到是个穷鬼,一两银子的东西,还犹犹豫豫的,谁家姑娘啊,这么穷? 这样逛了会儿,沈玥兴致全无。 心道下一回来逛街,说什么荷包里也得揣个百八十两银子再来,看到什么中意的就出手,绝不犹豫! 买了香烛,沈玥就带着丫鬟迈步上台阶去进香祈福了。 正殿巍巍,如青山横卧。 大殿前香烟袅袅,如丝如缕。 进了大殿,抬头便瞧见一座几米高的佛像,庄严但不失亲切。 大佛像旁还有小点的佛像,以及两边各种佛像,心态不一,又不尽相同。 沈玥看的认真,紫苏看着那些威猛可畏的金刚,有些害怕道,“为什么要瞪眼睛,看着真吓人,应该像菩萨那样,眉头低着,看起来才慈眉善目。” 闻言,沈玥笑道,“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紫苏听得不是很懂,但是她问题多,“那弥勒佛呢,他为什么笑容满面,还那么大的肚子?” 语气里只有好奇,没有半点不敬。 “问题还真不少,”沈玥嗔笑道,想着大肚弥勒寓神奇于平淡,示美好于丑拙,显庄严于诙谐,现慈悲于揶揄,笑容满面,几乎就没人不喜欢。 而她,前世祖父过世时,留给她的就是一块小弥勒佛,希望她能和善、智慧、幽默、快乐。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沈玥的声音动听,如黄莺婉啭,透着虔诚。 她仰视着那些菩萨,不知道身后有一丫鬟扶着一穿戴奢贵的贵夫人进来,正好听到她和丫鬟的对话,不由得朝她多看了两眼。 而她则在心中诚心祈求,但愿她还能回去,因为她不属于这里。 待她转身时,那贵夫人已经被小和尚领着往一旁走了。 进了香,看到功德箱,沈玥尽管没钱,还是捐了二两。 出了大殿,沈玥两眼望天。 通身上下,就一两银子,还有逛街的必要吗? 还是看风景吧,古代就这点好,什么风景随便看,不要钱。 但仔细推敲,这话也不全对,毕竟,前世有钱能看皇宫和王府,这里有钱都看不到,得有权。 沈玥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她往前走,站在栏杆处,眺目远望。 只见远处,有一片宽阔的湖泊,两岸青山绵延,风景秀丽。 沈玥轻抬皓腕,指着湖泊,笑道,“那是不是就是我闯祸的鹤影湖?” 紫苏想了想,道,“应该是。” 见沈玥一直看,紫苏笑道,“鹤影湖远远的看哪有意思,乘船而行才惬意,不过,灵泉寺风景也美着呢,车夫方才告诉奴婢说,姑娘只有一个时辰逛,一个时辰后,就要回府了。” 灵泉寺很大,一个时辰不一定够。 沈玥也不耽误时间了,往前走。 灵泉寺,景色秀丽,环境静雅,殿宇亭阁,错落有致,气势雄伟,还有参天古柏,入云苍松,遥山迭翠,远山澄清。 沈玥带着紫苏一路往前逛,心情越来越宁静。 紫苏东张西望,道,“来灵泉寺的人真多,这一趟真没白来,不知道文曲星庙是不是也这么热闹。” “肯定比这里热闹,不然四姑娘怎么会让我来?”沈玥笑道。 沈瑶是出了名的爱凑热闹,哪里人多往哪里钻,如今灵泉寺热闹成这样,还不知道文曲星庙如何热闹呢。 紫苏想想也是。 正想着呢,就听一旁有丫鬟跑过去,和远处一姑娘道,“姑娘,煊亲王妃来了,咱们快去前面吧。” 那姑娘一听,当即道,“这么早就来了啊,我们快点走。” 沈玥眨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紫苏就猜测道,“难道煊亲王世子退亲了,这些大家闺秀想嫁给他?” 可是,不是都确定煊亲王世子克妻了吗,这些人都不怕死吗? 紫苏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劲,心生了好奇,眸光闪闪道,“姑娘,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沈玥扑哧一笑,想到先前也不知道是谁不赞同她出门,怕她闯祸的,便揶揄笑道,“你不怕我去惹祸啊?” 紫苏背脊一凉,立马摇头道,“那不去了。” 沈玥,“。” 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不过,她才刚从麻烦里脱身,和煊亲王府,她是不想有任何牵扯,也牵扯不上,又何必去凑热闹,四处逛逛,回头一问,也能把热闹给补上。 沈玥继续往前走。 只是走了百余步,她就听到一着急声喊着,带了浓浓的害怕和哽咽,“亭哥儿,你别吓唬我,来人啊,救命!” “姑娘,好像有人在叫救命?”紫苏望着沈玥了。 什么好像,就是好吧。 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听声音怕是不妙。 沈玥脚步飞快,朝声音传来处走去,紫苏紧随其后。 第十三章 没完没了 往前快步走去,饶过一颗大树,便瞧见一位穿戴不俗的姑娘,瞧打的打扮,应该还未及笄,她怀里抱着一约莫五六岁的孩子,跪在地上,哭喊得撕心裂肺。 许是听到脚步声,她回头一望。 沈玥便看见她的容貌了。 很美。 芙蓉秀脸,生的纤巧削细,螓首蛾眉,秀丽绝俗,只是因为心慌着急,一双善睐明眸里盛满了泪水,脸色苍白,我见犹怜。 沈玥罩着面纱,她不认识这姑娘,那姑娘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喊道,“能不能帮我找个大夫来?” 那孩子在那姑娘怀里喘气,喘气声很大,脸色有些发紫了。 紫苏有些着急了,这小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瞧样子就严重的很,只是她也不知道哪里有大夫啊,这一来一回,怕耽误人命。 可是什么都不做,更是耽误人命。 紫苏就看着沈玥了,“姑娘,奴婢去找大夫。” 她说着,就要转身跑。 结果被沈玥喊住了,“别去了。” 紫苏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沈玥,一脸不敢置信,姑娘心地不坏,怎么会是这样见死不救的人呢? 那姑娘听到紫苏说去请大夫,眸底染上了感激之色,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听到沈玥说这话,一颗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见沈玥朝她走过来,那姑娘眼里就带了些敌意了。 沈玥知道,她大概是被人误解了,她解释道,“这里离大殿有些远,一来一回,加上找大夫,少说也要一刻钟,他坚持不了那么久。” 她手指着那姑娘怀里的小少爷说的。 那姑娘面如死灰,就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喊,沈玥才知道这小少年是她弟弟。 沈玥见不得她哭的那么惨,尤其她话都还没说完呢,她一把抓过她摇着那小少爷的手道,“先别乱动,让我试试吧。” 那姑娘泪眼婆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玥就道,“他应该是被什么呛了气管,我或许能救他。” 听到沈玥这么说,紫苏上前一步,唤道,“姑娘?” 你可别乱动人家小少爷啊,这两姐弟身上的衣裳不俗,瞧着像是云锦,她们只是路过的,帮不了忙不算什么,可要是插手了,人家小少爷出了什么好歹,可就惹事了。 可是刚喊了一声,沈玥已经从六神无主的那姑娘怀里把那小少爷给抱了起来。 然后从后面抱住他,一下下往上提。 那小少年一颠一颠的,就像是一朵饱受风雨摧残的牡丹花,看着叫人心疼。 这哪里是救命啊,这是怕她弟弟没早点死,所以送他一程呢。 回过神来的姑娘,从地上爬起来,要把弟弟从沈玥手里解救出来。 可是一想到沈玥的话,她又滞住了,她知道弟弟是吃东西呛着了。 存了几分侥幸,又或者别无选择,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那姑娘竟是没动,或许她真的是在想办法救她弟弟呢。 沈玥庆幸,她这两个多月,努力的锻炼身子,不然那圆滚滚的身子,多走几步都气喘了,哪能由着她这般用力气,而且,她也不会出门,不会遇到这些事。 好像快没力气了,胳膊酸的厉害。 一条人命就在眼前啊,不能放弃。 沈玥咬着牙,努力的把那小少年往上提,一下又一下。 就在沈玥觉得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少爷嘴一张,一颗糖果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正巧砸在一块石头上,撞成了两半。 东西吐出来了,那姑娘眼睛又模糊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袭来,身子差点没稳住。 见沈玥摇摇欲坠,她赶紧往前走。 好么,本来紫苏是打算去扶沈玥的,被她抢先一步,还撞到了她,紫苏脚步一踉跄,等她回过神来沈玥摔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撑着地面,要知道这不是青石地板啊,是有石子的,手心一摁下去,疼的钻心。 而她跟前,那姑娘正抱着她弟弟哭呢,“没事了,没事了,吓死姐姐了。” 紫苏跑过来,扶沈玥起来,见她手上有血,就有些恼火了。 她可是看见了,方才那姑娘要不是急着抱她弟弟,姑娘不一定会摔倒! 救了人,怎么能这样呢! 那姑娘见弟弟能呼吸了,脸色也没之前那么吓唬人了,再见紫苏抱怨说姑娘你手受伤了,那姑娘才反应过来,一张脸感激中带着尴尬,望着清韵道,“对不起,方才我。” 她是在太着急了,她之前甚至有过可怕的念头,要是弟弟有什么万一,她也不活了。 幸好,弟弟被她给救了。 她算是救了她,可是她却连累她伤了手。 沈玥知道她心急如焚,其实换做她,也不会比她平静,便道,“没事了就好,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那姑娘更惭愧了,“你救了弟弟和我,我却连累你受了伤,改日我定上门赔罪,只是不知道府上?” 沈玥摇头一笑,“道谢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虽然现在没事了,但方才应该受了不少惊吓,先去看大夫吧。” 沈玥说不用,紫苏则快嘴道,“我家姑娘是宁远街沈家。” 话还没说完,那边有丫鬟跑过来,喊道,“姑娘,你和小少爷怎么还没去前面啊,夫人都等着急了。” 方才沈玥还纳闷呢,两个主子身边,居然没有丫鬟伺候,现在瞧见丫鬟手里捧着糕点过来,应该是去拿糕点了。 她不知道方才出了什么事,正抱怨着呢。 沈玥笑了笑,转身走了。 紫苏撅着嘴跟在身后,都怪那丫鬟来打岔,她话都没说清楚,姑娘手受伤了,划了不小的伤痕,这都不算什么,衣裳却是弄脏了。 姑娘就这一套合身的衣裳,没有的换,就算有,换了回去怎么解释? 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莫名其妙的换衣裳了,容易叫人想歪! 道谢就算了,万一回去受责骂,好歹还有人帮着解释两句。 正担忧着,却见沈玥弯腰摘了两片叶子,往嘴里嚼了一嚼,然后抹在伤口上。 紫苏瞪大了眼睛,“姑娘,你这是?” “止血啊,”沈玥随口答道,见紫苏太震惊了,她转了话题道,“看看有什么地方有水,我得洗下手。” “不但手要洗,这斗篷上的泥巴最好也要洗掉,”紫苏指着斗篷道。 身后,沈玥看不见,而且,她也没紫苏想的多。 两人往前走,就听到有哗哗水声传来。 水声传来处,有一条蜿蜒小道,竟是大块石板路,只是被苍天大树掩映着,有些过于安静了。 要是胆小的,估计还真不敢走。 不过,这里是佛门重地,鬼祟怎么敢来? 是以沈玥往前面走,紫苏虽然有心阻拦,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可是看着斗篷和裙摆上的泥巴,终是忍了。 随着走近,耳畔水声越来越大。 小道旁,迳流蜿蜒曲折,溪水清澈、晶晶莹莹,长流不涸。 只是不好下去,便又往前走了一走,前面应该有平坦的地方。 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眼前豁然一亮。 只见眼见一帘瀑布垂下,虽然不大,不过六七米高,但声如奔雷,激揣翻腾,雾水蒙蒙,珠玑四溅。 瀑布四周,景致盎然。 这里夏天,应该极为凉爽,只是如今才初春,多站一会儿,只觉得身子有些凉了。 手碰到水,只觉得冰冷的刺骨,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紫苏站在一旁,拿帕子沾水,帮沈玥擦拭斗篷上的泥巴。 一来一回,紫苏没抱怨麻烦,沈玥觉得太麻烦了,索性把斗篷解了。 紫苏道,“这里冷,奴婢很快就洗完了。” 沈玥摇头,“这样太慢了,一会儿,我忍的住,而且这样站着,我难受。” 紫苏只好抱着斗篷了。 沈玥就在一旁走,换个角度看风景。 斗篷不是那么好洗的,尤其紫苏想弄湿的地方越少越好,就更耽误时间了。 沈玥百无聊奈,找了个石头坐下来,虽然一坐下去,屁股有点冷,但是坐一会儿,就不冷了。 手里挑了个圆润的石头,往水里丢,看石头溅出来的水花,和瀑布砸下来的比高。 石头一下比一下大,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沈玥挑了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一丢。 怀着期待的神情看着,结果水花很小,却是把她差点吓死。 只见石头砸水的地方,冒出来一颗脑袋。 没错,是人的脑袋。 沈玥眼睛倏然瞪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双腿发软,头皮发麻。 要不是有愤怒声传来,她估计要吓破胆子。 只听那人怒道,“这还扔的没完没了了!” ps:谢谢亲顾顾顾顾顾之川送的礼物和亲君若无言赠送的香囊 第十四章 不怕死 沈玥惊站起来,吓的往后退,只是这里多是石头,她脚步一踉跄,幸好卡石头上了,没有崴到脚。 而那露了一颗脑袋的人,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 好么,沈玥没叫鬼,紫苏却是惊叫一声,“鬼啊!” 惊起一阵飞鸟,扑腾着翅膀冲天逃命。 那男子穿着衣裳,但浸在水里,可想而知了,浑身湿透。 虽然脸上蒙着水珠,头发也湿透,但皮肤白皙,在阳光下,水雾中,竟然像是蒙着一层光芒。 对于紫苏的惊叫,他是不悦的,投过来的眼神,不带一丝的温度。 不过很快,他的眼睛又落到沈玥身上了,他身子一跃,就从水里起来了,直接站在沈玥的跟前。 这个男人是恶劣的。 他在半空中,还故意抖了下身子,甩了沈玥一脸的水。 沈玥气的直磨牙,赶紧抬手擦脸,可是砸过来的声音却极其的恶劣,“准头不错啊,丢了四颗石头,砸了我三下,尤其是脑门上一砸,差点砸的我眼冒金星,你说,你想怎么死?” 你才想死呢! 沈玥心底气大,还未从方才受惊中回过神来,她擦了脸上的水,气咻咻的抬眸望去。 迎着阳光,有些刺眼。 但是更刺眼的,还是眼前男子的容貌,乍一下看见,沈玥都找不出词来形容,只觉得脑子里搜遍两世记忆,都找不到可以与眼前之人媲美的人,没错是人,男女老少,无一可与之相提并论。 看人先看眼,那双眼睛褶褶生辉,黑如曜石,明如星辰。 只是此刻被怒气蒙上,添了几分邪恶,似乎在琢磨怎么要她小命。 沈玥有些心虚,尤其男子额头上,那紫红色,明显是被她用石头砸的,也幸好是在水里,水有阻力,不然这么远丢过去,能将人砸晕。 在水里晕了,那等于是要了他的命,人家生气也应该。 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水里有人,还是个男人,要是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来好不好! 方才吓了她一通,也算是还给她了,还不够吗? 沈玥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的,男子见了眉头微凝,有些不耐烦道,“还没想好怎么死吗?” “想好了。” 沈玥昂着脸,正好看到男子头上的紫玉冠。 紫玉罕见,尤其做玉冠,这么大块的紫玉,就更稀少了,而且色泽莹润,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再退一步说,紫色,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砸了这样一个人,要她命,不是嘴上说说,看她是个姑娘就吓唬她的,没准儿人家是来真的。 听沈玥说想好了,男子微微惊讶,这时候,她不应该求饶吗,还是说她知道求饶没用? 倒是挺识时务的。 男子来了兴致了,嘴角勾起肆意的笑来,“如何个死法?” “我想老死。”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眸底的笑变的玩味了起来,“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真不怕死。” 你才不怕死呢! 沈玥在心底嚎叫,眸底写满了后悔。 她后悔手欠,丢石头落水,更后悔没听紫苏和半夏的劝,今天出门。 昨晚上,紫苏和半夏还劝她打消出门的想法,甚至把老黄历翻了出来,跟她说,今儿不宜出门,她当时还嗤之以鼻。 她应该听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沈玥心往下沉。 尤其觉得眼前忽然一暗,她抬头就看见男子伸了手过来。 沈玥以为他要掐她脖子,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脖子了。 男子被她受惊的动作给逗乐了,笑出了声。 沈玥看着他,望向他身后。 紫苏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根胳膊粗的棍子来,握了又握,明显是想找机会,把人敲晕,然后解救她。 只是能成功吗,方才他可是从水里一跃而起,可见是个武功不错的。 砸人不对在前,再把人打晕,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挣扎是应该的,但是无畏的挣扎只会激化矛盾,沈玥觉得,她应该尝试和眼前的奇葩讲道理。 在沈玥心里,眼前之人已经被打上奇葩的烙印了。 大冷天的,手碰水都受不了了,他居然泡澡,不是奇葩又是什么? 沈玥酝酿了下情绪,再抬头时,眸光带了些无辜,像是丛林里一只受了惊的麋鹿,这样看起来,再狠心的人,也会动两分恻隐之心。 可是她一抬头,所有的表情都僵硬了。 只见眼前的男子面色泛青,额头青筋暴起,看着有些骇人。 而且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难怪奇葩了,原来有病啊,有病就好说了。 沈玥为自己找到脱身的办法而高兴,那边紫苏冲过来了,棍子举得高高的,沈玥一惊,忙喊道,“别。” 喊了一个字,沈玥就把眼睛捂上了,捂上的那一瞬间,啪的一声传来,紧接着是倒地的声音。 再之后,便是紫苏说话声,带了些沙哑和后怕道,“姑娘,没事了。” 沈玥,“。” 她们没事了,可眼前这男子有事啊。 人晕了,脸还朝下呢,埋在水里,没得憋死。 沈玥忙蹲下,帮人翻身。 只是一碰到男子,沈玥眉头又皱了下。 怎么会这么烫? 沈玥抓着他的手,要帮男子把脉。 紫苏站在一旁,手里还抱着棍子,被眼睛一幕看傻了,“姑娘,你。” 姑娘这样子,怎么看着像是在给人把脉? 紫苏想到沈玥救那小少爷,还有找草药抹伤口,觉得这一天过的实在是玄乎,姑娘怎么可能会医术呢,她肯定是做梦! 紫苏晃了晃脑袋,然后再看沈玥时,她嘴角就开始抽抽了。 她果然是会错意了。 姑娘哪里是会医术啊,她是在报复那男子呢。 只是这样报复会不会太狠了些? 十指连心啊,她做绣活时,不小心戳破手指,都疼哭了,姑娘还拿头上的簪子戳人十根手指 紫苏看不过眼了,这里是佛门重地,在菩萨的眼皮子底下呢,这样狠心的人,菩萨怎么可能保佑呢,她赶紧劝道,“姑娘,咱们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他虽然有些坏,但不用这样吧?” ps:感谢亲小西妍妍2324送的礼物 第十五章 祸从天降 沈玥有些无力。 她是在救人好吗,这人中毒了,浑身发热,不在冷水里运功抵制,会爆体而亡。 她给他放点血,是在救他的命好不好! 不想解释,沈玥戳破他手指后,把人往水里推了推,又把手指放在水里。 这样,指尖的血不容易凝固。 忙完了,沈玥才直起腰来。 紫苏有些怕了,劝道,“姑娘,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等一会儿。” 差不多一刻钟后。 男子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儿,沈玥又把他拉上来一点,至少一双手没碰到水了。 忙完了,沈玥才道,“走吧。” 紫苏蹲下,把方才地上捡到的一块玉佩塞男子衣襟里。 沈玥见了,又把玉佩给拿了出来。 紫苏看着她,瞪大了眼睛,再见她把玉佩塞怀里,紫苏忍不住了,“姑娘,玉佩是这男子的。” 沈玥瞥了男子一眼,道,“我知道,不是他的,我还不要呢。” 她现在没钱,辛苦救了人,不收点诊金怎么行? 尤其这人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要她的命! 治病收钱,两不相欠。 紫苏已经放弃劝沈玥了,她看了看天色,道,“过了一个时辰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沈玥拎着裙摆往前走,不以为然的笑道,“过了又如何,车夫没等到我,还敢擅自回去不成?”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应该早早的回去,虽然天冷,可是她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脚都有些打摆子了。 两人麻溜的从小道下山。 刚走到小道出口,忽然,紫苏惊叫了起来,差点没把沈玥吓死,只听她急道,“姑娘,斗篷没拿!” 沈玥,“。” 真是一着急,就容易出岔子,怎么会把斗篷给忘记了呢,难怪觉得冷了。 想到回去,沈玥嘴角抽了抽,道,“算了算了,反正也弄脏了,不要了。” 紫苏觉得这样不妥。 沈玥也知道不妥,可是再往回走,万一碰到人醒了怎么办? 那斗篷是不错,可相似的斗篷太多了,她就不信,凭着一个斗篷,他能找到她。 她转身,又回头看了看。 她眸光动了下,只见一旁的草蔓了好像有东西。 她迈步走过去。 紫苏还以为沈玥要回去拿披风呢,就在那一瞬间,紫苏决定了,斗篷不要了。 结果见沈玥捡到一紫金镯,紫苏就忍不住笑了,“今儿真是奇怪了,虽然挺倒霉的,却捡到了东西。” 紫金镯很漂亮,上面还镶嵌了宝石,价值惊人。 沈玥拍了她脑门一下,道,“你家姑娘我是有原则的,路不拾遗,这紫金镯价值不菲,人家主子丢了,肯定着急,一会儿交给住持,等人来寻。” 紫苏撅了噘嘴,心道,什么原则,姑娘方才拿人家玉佩,那才是没原则呢。 这紫金镯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它是捡的。 见沈玥往前走,紫苏连忙跟上。 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听到说话声了,方才的惊吓,在依稀传来的说笑声中,渐渐平复。 紫苏微白的脸色渐渐红润,看着远处,她忍不住低呼道,“姑娘,那夫人可真漂亮!” 沈玥也瞧见了,那边,有五六个人走过来。 为首一人,身着华服,端庄雍容,好像所有美景,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了,沈玥有些看呆眼了,本以为自己长得很不错了,一出门,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样的美人儿不多见,一定要多看两眼。 沈玥看那贵夫人,贵夫人没有注意,或者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倒是一连串叫救命声,把她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不当她注意到了,沈玥也听到了,这一回是男子的叫救命声。 而且,似乎是从空中传来的? 沈玥下意识的抬了头往上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祸从天降! 一男子从天上往下掉,四仰八叉的摔下来,嘴里还一直啊啊啊的叫着,显然叫救命的是他了。 沈玥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压迫感传来,紧接着发髻一疼,面纱被人给拽了下来。 男子摔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摔在了她的脚边,手还搭在她绣鞋上。 只觉得男子落地时,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看着他,沈玥背脊一阵阵发麻,一股寒气从骨子里透出来。 差一点点啊,就差一点点,她就被人给活活砸死了。 沈玥站在那里,动弹不得,脚步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也不知道这男子死了没有? 沈玥蹲下来,要去探人鼻息。 男子鼻青脸肿的,摔的不轻,但沈玥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掀开了眼皮,万分艰难的,朝沈玥挤出来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祖,祖母。” 说着,人晕了过去。 喊她祖母? 沈玥嘴角抽抽了,她可没有这么大的孙子,别是摔坏脑子了。 那边,贵夫人见出了事,可能还会出人命,便让两个婆子过来看看。 沈玥就让开了,顺带把掉了一半的面纱给罩上。 紫苏则往前走,把沈玥受惊之下,脱了手,滚远了的紫金镯给捡起来,然后拿给沈玥看,“还好,没摔坏。” 沈玥拿帕子擦了擦,转身朝一旁走了,虽然贵夫人就在不远处,或许还看到她了。 按礼,她是应该上去请安的。 但这个朝代,不是每个贵夫人,她都有资格上前请安,也不是每个贵夫人都有闲情雅致来搭理忽然凑上来请安的人,她上前,有可能贵夫人对她笑,也有可能收到的是嫌弃的眼神。 不认识,默默的绕道走就行了。 看到那紫金镯,那贵夫人眼睛闪了闪。 她身侧站着的嬷嬷就惊讶了,“王妃,那不是。” 那贵夫人自然也认出来了,那是她出门时,给世子的手镯,让他交给喜欢的姑娘的,谁想到这么快就送人了。 她回头看了沈玥一眼,又看着那倒地的男子,眸光又是一动,吩咐道,“去打听下,看看是谁府上的姑娘。” 嬷嬷会意,转身离开了。 贵夫人站着没动,那边婆子喊了,“王妃,你快过来看看,这人。” 声音有些急切,而且王府的婆子都懂礼,这会儿叫她过去,怕是有什么大事。 王妃走了过去,道,“怎么了?” 婆子就道,“这少年身上穿的好像是天华锦的锻子,奴婢怕是宫里哪位贵人,又是从高处摔落,十有八九伤了骨头,奴婢不敢随意翻动。” 不翻动,就看不清容貌,不知道是谁了。 王妃多看了两眼,的确是天华锦的衣裳,只是宫里的天华锦一年才进贡一匹,今年的,皇上赏赐给她了,往年也不是这种颜色啊。 而且,宫里的皇子,有调皮到能从空中摔下来地步的吗? “小心些,翻过来看看,”王妃吩咐道。 两个婆子就帮那少年翻了身了。 才翻过来。 王妃便身子一怔。 两个婆子也吓住了,其中一个嘴快道,“怪了,怎么,怎么看着那么像咱们。”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婆子拍了下胳膊,接下来的话也没了。 王妃稳了稳心神,连忙吩咐丫鬟道,“快去找人来,把这少年抬去寺里,伤的这么重,再请两位太医来,务必尽力医治。” ps:新一周冲榜,求推荐票 第十六章 对牛弹琴 再说沈玥,走远了,就一个劲的拍胸口了。 惊魂未定,跟死神擦身而过啊,真是命大。 紫苏这回是真哭了,“姑娘,咱们以后再不来灵泉寺了。” 说着,又加了一句,“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出门了两回,三次差点没命,还有比姑娘更倒霉的了吗? 沈玥无话可说。 她也觉得灵泉寺跟她犯冲,不宜多留,赶紧把紫金镯交待了,立马回府。 沈玥往大殿走,抓了个小和尚,把紫金镯交给她。 嬷嬷一路跟来,听到紫金镯是捡来的,有些可惜,怎么就是捡的呢,还以为是世子送给她的呢,王妃怕是要失望了。 不过这紫金镯稀罕少见,又是捡到的,见到能不动心,可见这姑娘品性不错。 见沈玥和紫苏离开。 小和尚要转身走,嬷嬷赶紧上去,说了一通之后,小和尚把紫金镯交给她了。 嬷嬷拿了紫金镯,原是想回去的,可鬼使神差的,竟然跟着沈玥走了一段路。 马车处,车夫等的有些不耐烦,见沈玥和紫苏过来,竟大着胆子抱怨,不敢针对沈玥,指着紫苏道,“不是告诉过你,姑娘只能在灵泉寺待一个时辰吗,这是出门前,大夫人叮嘱的,所有姑娘都一样,回去晚了,是要挨罚的!” 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呢,紫苏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大丫鬟,该有几分体面,他也敢如此指责。 还所有姑娘都一样,沈瑶出门,哪一次回去不是随心所欲的? 心情不好,沈玥脾气就差,她冷眼扫了车夫一眼,状似漫不经心道,“既是晚了,那今儿便不回去了,你回去告诉大夫人和老夫人,就说我在灵泉寺住下了,安心帮大哥和祖母祈福。” 说着,便转了身。 车夫被沈玥的冷淡眸子给煞住,尤其沈玥的话,叫他头皮发麻。 大姑娘和四姑娘分开祈福,原就不应该了,要是再不回去,老夫人肯定要呵斥大夫人的。 他送大姑娘来,却没按时把大姑娘带回去,就是办事不利,肯定要挨罚啊,指不定还要挨板子。 见沈玥走远了两步,车夫赶紧过来,他也知道沈玥不是真不打算回府了,只是恼了他拿大夫人压她,他只是一个小小车夫,主子要拿捏他,有的是办法,是他等急了,火头上了脑,鬼迷了心窍,赶紧赔不是道,“哪能不回去,明儿大少爷就要入岳麓书院求学了,昨儿顺国公府的事了了,指不定这会儿老爷的差事有着落了了呢,要是有好事,晚上府里要吃团圆饭的,姑娘不能缺席啊。” 车夫赔了一通罪,没差点跪下来,紫苏也帮着说好话,加上灵泉寺沈玥也不想呆,这事就算了。 紫苏扶着她上马车,车夫这才大松一口气,抹了额头上出来的冷汗,再不敢多言,驾着马车赶紧离开。 马车走后,一旁嬷嬷从大树后走出来,看着马车走远,消失在视线中。 要说车夫今天也是倒霉,在灵泉寺被沈玥拿捏了一回,回去正好和沈瑶她们碰上。 而且,仔细说来,还是沈玥先回府。 车夫可是责怪她们太磨蹭,沈玥一个眼神瞟过去,车夫差点腿软下跪。 不过,好在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主子忙着掐架了,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她。 看见沈玥回来,沈瑶是双眼冒火,恨不得用眼神活刮了她。 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她还没生气呢,她倒先气上了,真当她是泥捏的,没有脾气呢,这样的毛病,别人惯着她,她可不会,沈玥笑了,“四妹妹真该找个大夫看看眼睛了,一见人就瞪眼,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对她有敌意呢。” 沈琇嘴角勾了勾,真是能装傻,四妹妹明摆着只瞪她一人好吧。 今儿的事,虽然不能算是她的错,但深究起来,和她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她要跟着出门,四妹妹不愿意和她一道,怎么会出差错? 沈瑶原就很生气了,还被沈玥呛一句,脸色愈加难看了,咬紧牙关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得了便宜,她今天没差点被吓死,还得便宜了,这样的便宜,她可承受不起,沈玥冷笑道,“四妹妹话说清楚,我怎么得便宜了,我只知道我要去文曲星庙,最后到的却是灵泉寺!” 沈玥声音不小,又是在大门前,沈琇脸色变了一变。 这要叫老夫人知道了,她们都要挨罚。 怕两人杠上,沈琇去拉沈玥,道,“有什么话,咱们进府再说。” 沈玥就进府了。 守门小厮探着脑袋往里望,想看热闹。 进了府,沈琇就对沈玥道,“大姐姐,你少说两句,四妹妹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她就要让着她吗,再说了,她看着心情很好吗,“我心情也不好!” 那边沈瑶就吃炸药了,问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虽然是问句,确实肯定的意思。 沈玥懒得理她,她就算真闯了什么大祸,她们母女一个也别想逃。 沈琇和沈珂互望一眼,还真有这担心,不过她们更多的还是好奇,沈琇望着沈玥道,“大姐姐,你别生气了,母亲也是怕你和四妹妹一起出门,到时候一言不和吵起来,丢了府里的面子,才临时改了主意,让你去灵泉寺的,母亲也是为了我们好,再者,原本要去灵泉寺的是我们,母亲想你极少出门,先顾着你了,所以四妹妹才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别的意思。” 沈玥不傻,不是沈琇两句话就忽悠的了的。 大夫人会那么好心,为了顾及她,不惜委屈沈瑶? 不过看沈瑶的火气,还有今儿灵泉寺的热闹,看来沈瑶想去的是灵泉寺,只是阴差阳错,让她去了。 只是在灵泉寺差点被吓死,倒忘记打听为什么那么热闹了。 正想着呢,就听沈珂问道,“大姐姐,你裙摆怎么这么脏,还是斗篷呢?” 眼睛真够尖的,能不要这么关注她吗? 沈玥看着她,不在意的解释道,“在灵泉寺,看到有一个小姑娘,冻的瑟瑟发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把斗篷给她御寒了。” 沈玥的解释,沈珂不怎么信,沈瑶就更不信了。 她看沈玥的就眼神,明显在质疑她在撒谎,而且往歪处想。 沈琇就笑道,“今儿的事都不说了,我想母亲如此安排,也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姐妹异心,都难如愿,以后咱们和睦相处就好了。” 这是说灵泉寺的事不提了,斗篷的事也不说了,各让一步。 沈瑶哼了一身,没有说话,算是认了。 沈玥也没心情追究。 沈珂过来,问道,“大姐姐,你今儿见着煊亲王妃和昭郡王了吗?” 沈玥一脸纳闷的看着她,蹦出来一个疑问,“昭郡王是谁?” 沈珂,“。” 对牛弹琴啊。 她居然不知道昭郡王是谁,也是,应该没人跟她说这个,她只关心吃。 沈珂很无语,但是沈玥道,“今天倒是见到一个漂亮贵夫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煊亲王妃。” 沈瑶笑了。 一笑之间,气散了一半。 她是给气糊涂了,她怎么给忘记了,沈玥极少出门,就是煊亲王妃从她跟前走,她也不认得她,而她,估计在煊亲王妃跟前转,煊亲王府的人都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扇飞,免得碍她们王妃的眼。 如此,那她去灵泉寺,就只是去进香,也没别的了,只是可惜了,自己没能去。 沈玥太好奇了,谁能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 ps:感谢亲小逸儿安送的礼物 第十七章 天差地别 沈玥太好奇了,谁能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 她望着沈琇,沈琇笑道,“亏得你去了灵泉寺一趟,竟然不知今儿煊亲王妃和昭郡王去灵泉寺了,更放出风来,说是煊亲王妃要给昭郡王选郡王妃,不少大家闺秀都去凑热闹了。” 沈琇打开话匣子,沈珂接着道,“昭郡王是京都身份最尊贵的郡王了,他是煊亲王妃的胞弟,今年还不满十八岁,也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堂弟,身份原就尊贵了,加上皇上又从小在昭王府长大,昭郡王的身份就更尊贵了,加上他温文尔雅,京都就没有大家闺秀不想嫁给他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声,毕竟她们也是大家闺秀。 沈玥表示,不要把她算在内,她对不认识的人,不感兴趣。 沈琇又道,“听说,煊亲王妃此举,是给昭郡王挑媳妇,更是借昭郡王的手刺激煊亲王世子,让他看看,同样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却天差地别,一个人人避讳,一个趋之如骛,目的是想他好好反省。” 难怪,她就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原来那些大家闺秀是冲着昭郡王去的,不是煊亲王世子,她还以为真有那么多大家闺秀不怕被克呢。 沈琇还想从沈玥这里问到点有用的消息,结果什么都没问到,还给人解疑了。 沈瑶鄙夷的看了沈玥两眼,然后派丫鬟出去打听了。 丫鬟打听很快,她们还没到宁瑞院,就回来禀告今天发生在灵泉寺的事。 沈瑶听后,怒气全消,甚至挂了笑容。 因为,昭郡王压根就没去灵泉寺,去的只有煊亲王妃一人。 煊亲王妃一人去,那还是别去她跟前露脸了,万一被她看上,上门帮煊亲王世子定亲,又不能拒绝,被克死克残了,都没地方伸冤去。 心情一好,沈瑶就不瞪沈玥了。 进屋,给老夫人请安,也没抓着沈玥不放,只说文曲星庙的事,还有买回来的笔墨纸砚,给老夫人看好不好。 屋子里,其乐融融。 不得不说,大夫人瞒天过海的本事,和对府里的掌控,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老夫人竟然不知道她去的其实是灵泉寺。 老夫人不知道,加上斗篷的事,沈玥也就不告状了。 请安之后,就回沉香苑了。 回了屋,沈玥一颗心才彻底放下,软趴趴的躺在贵妃榻上,趴着枕头,回想上午发生的事,还觉得有些恍惚,像是在做梦。 紫苏胆子不大,但她是奴婢,主子在内屋里能随意,她却是不行。 她眼睛东张西望了会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了会儿才道,“半夏去哪儿了?” 紫苏是望着沈玥问的,问完,得了一白眼,她就转身出去了,也是她糊涂了,姑娘和她一起的,她不知道半夏在哪儿,姑娘又怎么可能知道? 在珠帘处,问丫鬟麦冬道,“半夏人呢?” 麦冬就回道,“严妈妈回来了,好像心情不好,半夏说了什么,惹她生气了,严妈妈气头一上来,打了半夏一巴掌,这会儿在屋子里哭呢。” 紫苏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她朝内屋望了一眼。 沈玥已经从坐了起来,脸色有些青。 她穿来,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严妈妈,可是脑子里,却对她印象深刻,因为过去的几年里,沈玥几乎对她是言听计从。 而严妈妈是大夫人的爪牙。 就是她拾掇沈玥可劲吃的,能吃多少吃多少,整天把能吃是福挂在嘴边,还说府里的姑娘,唯独她最得宠,顿顿大鱼大肉,其他姑娘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一番话,哄的沈玥高高兴兴,对她是掏心掏肺。 可是三个月前,也就是她跟沈瑶出门的前一天,她得了伤寒,怕过了病气给她,就出府养着了,说是身子好了,就进来伺候她。 她被禁足三个月,严妈妈从来没有进府看过她一回。 如今回来了,却打了半夏。 这不是逼她收拾她吗? “严妈妈人呢?”沈玥冷了脸色问。 麦冬回道,“严妈妈去大厨房给姑娘端午饭去了。” 沈玥没有说话。 紫苏就道,“我去看看半夏。” 紫苏去看了半夏,回来告诉沈玥,半夏脸被打肿了。 那边,一阵脚步声传来。 麦冬在珠帘外招手,显然,严妈妈回来了。 她进来就骂,“越发没眼色了,看到我拎的沉,也不知道过来搭把手!” 这是骂麦冬的。 麦冬缩着脖子去帮忙了。 严妈妈给了麦冬一食盒,自己拎了一食盒,进屋来。 见了沈玥,她先是一怔,之前也听说姑娘瘦了,却是没想到瘦了这么多,都快不认识了。 她很会演戏,见了沈玥,眸光就闪着泪花了,“奴婢不过出府三个月,姑娘都消瘦成这模样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沈玥看着她,也在笑,和以往并无区别,关心道,“严妈妈也瘦了许多。” 严妈妈愣了下,不是说大姑娘性子也变了吗,这不和以前也没区别吗,大夫人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不过姑娘说的对,她确实瘦了,出府三个月,虽然能和儿子媳妇一家团聚,可吃的哪有跟在沈玥身边的时候好,沈玥再能吃,那么多菜,也能剩一半。 她吃不下的,才是半夏和紫苏的。 这些年,她存了不少钱,出府三个月,虽然吃的不差,顿顿有肉,却还是瘦了一圈。 再加上昨儿宝贝孙儿伤着了,心情不好,脸色就带了些憔悴,如今回府了,要趁机好好补补了。 沈玥看着她,笑问道,“严妈妈的病好全了?若是还没好全,可以再养些时日。” 严妈妈就笑道,“劳姑娘记挂,已经好了。” 说着,她摸了下自己那松树皮似的脸,带了些苦涩道,“姑娘别嫌弃奴婢带了些病容,是我那才出生不久的大孙子,我昨儿想姑娘,一时走了神,让他磕着了,心中担忧,所以没有歇息好,过两日就好了。” 原来是孙子病了,才憔悴的,她露了脸,又初露锋芒,大夫人算计落空,严妈妈负责养胖她,结果她瘦了,那就是严妈妈失职,怕是挨了不少骂呢。 宝贝孙子受了伤,再加上大夫人责怪,心底太生气,所以就拿半夏出气了? 还有把孙子受伤算在她头上,让她感动,然后补偿她? 不好意思,她现在穷的很。 第十八章 燕窝 沈玥一句话没说,只摸肚子,有些饿了。 严妈妈见了,眉头微皱,姑娘怎么不打赏她了? 她知道的,姑娘手有银子,难道是今儿出门花完了? 严妈妈微微蹙眉,继而回头吩咐麦冬道,“快把饭菜摆上,伺候姑娘用饭。” 麦冬打开食盒,看了沈玥一眼。 沈玥嘴角勾起一抹笑,什么都没说,净手去了。 等回来,看到一桌子大鱼大肉,沈玥的笑脸,唰的一下沉了,“大厨房胆子还真不小,我都说了以后饭菜依照府里的份例来,不越矩半分,才说过的话,就当成是耳旁风了,我要去跟祖母说!” 说着,就要往外走。 严妈妈一听急了,连忙拉住她,道,“姑娘,这是我让大厨房准备的。” 沈玥回头看着她,随即又望着麦冬了,“严妈妈出府三个月,不知道我喜好变了,没人告诉严妈妈吗?” 麦冬连忙道,“半夏说了。”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紫苏帮她补齐了,“半夏说了,然后严妈妈说她没有劝姑娘,没有尽到做大丫鬟的职责,要扣她月钱,半夏气不过,所以吵了起来,严妈妈打了半夏一巴掌。” 半夏也是的,以前就算受气,也多忍着,如今怎么就忍不住了呢,有事等姑娘回来再说也不迟啊,她对上严妈妈,不明显只有吃亏的份吗? 原来是这样吵起来的。 沈玥唰的一下望着严妈妈了,问道,“我消瘦了,祖母、父亲,还有大哥都说好,觉得半夏和紫苏她们把我照顾的很好,怎么到严妈妈这里就成了失职了?这失职二字,我还真不明白,劳烦严妈妈给我解释一下。” 严妈妈眸光闪了闪,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到这会儿,才觉得沈玥是真变了,但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圆过那一巴掌了,她道,“姑娘年纪小,不知道要爱惜身子,一日三餐,自有道理,姑娘中午吃的少,晚上更是不吃,如此过了三个月,身子没夸,那是以前底子好,半夏和紫苏是大丫鬟,她们不劝着点,由着姑娘,这就是没有伺候好。” 当真是能说会道,沈玥将耳际的碎发勾了勾,笑道,“所以严妈妈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么胖身子好,就努力让我吃,继续长回去?” 严妈妈点头,又摇了摇头,老爷和老夫人都说好,她说不好,这不是说老夫人对姑娘不好吗,便迂回道,“不是长回去,只是姑娘的气色没以前红润了,该补一补。” “没以前红润了吗,我觉得差不多啊,”沈玥眸中光泽有些暗淡,有些害怕。 严妈妈重重的点头,道,“差多了。” 沈玥就朝桌子望去了,脸上带了些心动,仿佛天人交战,严妈妈觉得她说服动沈玥了,正要给她拿筷子呢,就听一个声音传来,她身子都晃了晃。 只听沈玥道,“那是该好好补一补了,只是补血色,最好的还是燕窝,按着份例,我每个月有六碗,这个月我还一碗没吃过呢,麻烦严妈妈去大厨房吩咐一声,接下来六天,每天给我端一碗燕窝来,我要补气色。” 严妈妈面色僵硬。 沈玥吃的好,不需要燕窝补,是以她的燕窝都送去给了沈瑶,三年来,无一例外。 如今沈玥要吃燕窝了,那就等于跟沈瑶抢吃的。 严妈妈哪里敢去啊,大夫人还不得剥了她的皮? “严妈妈怎么站着不动,我还等着吃呢,”沈玥催了。 严妈妈就道,“姑娘吃这些就好了,不需要燕窝。” “可我就想吃燕窝,”沈瑶任性道,以前她就是这么任性的,还是严妈妈教她的,“许久没吃桌子上这些了,看着有些反胃,燕窝清淡滋补,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严妈妈倒是说不出来话了。 见她一直不动,沈玥就吩咐紫苏了,“严妈妈刚领了饭菜回来,许是累着了,就不让她跑这一趟了,你去跟大厨房说一声,就说严妈妈说我没以前有气色,要好好补补,燕窝大补,给我送燕窝来,依照份例即可,不要多的。” 紫苏眼前一亮,姑娘这是借刀杀人呢。 怕严妈妈反应过来阻拦她,紫苏福了福身子,就转身出去了。 等严妈妈反应过来,早不见她人影了。 严妈妈是急出来一头冷汗。 再说大夫人一直盯着沉香苑呢,严妈妈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一定能让沈玥恢复如初,让她放心。 大夫人倒是想放心,可是如今的沈玥不比从前好糊弄了。 大厨房给她做了以前爱吃的菜,也不知道严妈妈能不能劝她吃了。 结果得回来的结果,沈玥非但不吃那些菜,还因为严妈妈说要补血气,要开始吃燕窝了! 燕窝是好东西,就是府里,老夫人也不是天天都能吃,不过两三天吃一回。 有了沈玥的那份,沈瑶几乎可以和老夫人比肩了。 燕窝最好是能天天吃,可是燕窝贵啊,吃不起。 她都嫌沈瑶吃的少了,现在,却因为那个蠢婆子,又要去一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夫人掐死严妈妈的心都有了。 中午,沈瑶只吃了一碗粥,还是紫苏拎回来的。 吃完了,就睡了。 等醒过来,燕窝就送来了。 严妈妈要伺候沈玥,帮她梳妆,被沈玥拒绝了。 严妈妈一脸伤心,觉得沈玥不亲她了。 沈玥看着她,坐到放着燕窝的桌子前,拿了勺子吃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着,“妈妈想多了不是,你看,你说我气色不红润了,要补,我这不就听话的补了吗?” 严妈妈差点气吐血。 这边沈玥心情好。 那边,沈瑶心情就不好了。 她每隔一天,就要吃一碗燕窝,昨天没吃,今天还等着呢。 结果丫鬟去端,告诉她,大厨房准备的那份,端给沈玥了,而且不只是今天,以后沈玥都要吃。 沈瑶顿时气大了,吃燕窝,脸色白里透红,看着就知道身子好,她都那么胖了,还补呢! 沈瑶要来找沈玥,被丫鬟拦下了。 那燕窝原本就是沈玥的,人家要吃,那是应当应分,她去理论,闹大了,根本就讨不了好。 沈玥气红了眼,就去找大夫人了。 大夫人知道女儿生气,她摸着她的脸,心中同样不韫,脸上却笑,好像浑然不在意似的,道,“娘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不过是几碗燕窝,有什么好争的,娘已经让人去买了,以后每天吃一碗。” 沈瑶听得高兴,还是娘最疼她了。 抱着大夫人的胳膊,一顿撒娇,大夫人还忙着看账册,沈瑶就出去了。 只是出了门,她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以前也没少让娘买燕窝,打算天天吃,娘说两天吃一碗够了,怎么今天忽然想通了? 被沈玥刺激的? 摇摇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有燕窝吃就行了,她只要每天气色好,看着容光焕发。 往前走,见丫鬟春兰捧着两个半大锦盒过来。 沈瑶眼睛瞬间一亮,那不是美人堂独有的首饰盒吗? 她走上去,问道,“这是什么?” 春兰就笑道,“这是夫人在美人堂挑的首饰,刚送来,有姑娘的份呢,夫人还等着,奴婢就先进去了。” 看着春兰走,沈瑶更不解了。 美人堂的头饰出了名的贵。 娘一年到头最多也才买一回,去年还是送她生辰礼物才去买的。 今天却买了两个锦盒 她怎么觉得娘今儿格外的出手大方,往常只有铺子里送银子,她才会如此啊。 想到娘大方的时候特别大方,沈瑶觉得机不可失,又转身回去了,磨着大夫人给她做了两套衣裳,再另外给她三十两银子。 第十九章 告状 这一日,清晨,沈玥是被丫鬟给晃醒的。 紫苏晃了她好几下,沈玥迷糊中,慵懒了声音道,“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 紫苏没有听话,她拉着牡丹绣被,道,“姑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呢,还有大少爷今儿要去岳麓书院求学,你再睡,就要错过时辰了。” 让紫苏喊她早起,是沈玥昨晚睡觉前吩咐的。 可是沈玥料到了自己不会自然醒,却没料到她晚上会做噩梦啊。 石头落水,然后冒出一脑袋那一幕,明知道是假的,不是鬼,可晚上还是反反复复的做了两三回噩梦,吓出来一身冷汗。 昨晚,大约是她穿来睡的最差的一晚了,第一天穿来,虽然接受不了,可是吃的少,身子虚,浑浑噩噩的,还睡的很不错。 到早上,看到窗外有朦胧亮光了,她才安心睡下。 是以,这会儿真不想起来。 给老夫人请安,晚些没事,最多被沈瑶几个呛几句,她不在意,可大哥去岳麓书院,她要是不去送送,她这个做妹妹的就太没良心了。 咬着牙,沈玥掀开被子起床来。 原本身子侧着,紫苏看不到她脸色,这会儿见了,吓了一跳。 沈玥眼睑有些青了,显然没睡好啊。 但紫苏很快反应过来,姑娘肯定是夜里做噩梦了,她原就有这样的担心,如今见了,心疼的厉害。 半夏不知情,问道,“姑娘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沈玥抬头看着她,半夏的脸还有些青和肿,但比昨晚要好太多了。 之前严妈妈端饭菜来,她只说了燕窝便算了,后来看到了半夏,实在气不过,扣了严妈妈半个月的月钱,勉强算是给半夏出了气。 只是这脸,她极少受伤,手里也没存什么药,半夏的脸只是冷敷了下,要是有药,估计这会儿已经看不出来挨巴掌了。 得买了药材,调制些药放在身边才行,只是她手里头太缺钱了。 她一个月正常,也才十两银子的月钱,老实说,太少了。 得想个办法生钱才行,可是做生意,她无人可用,也没有本钱,而且大家闺秀开铺子,被人知道了,是要受到讥笑的。 不过,倒是那块顺来的玉佩可以拿去当了,怎么也能管上一两个月。 如今,信的过的只有半夏和紫苏,二等丫鬟麦冬和茯苓,还有待观察。 等半夏脸好了,就让她跑一趟。 起了床,然后洗漱梳妆,再就是吃早饭,之后便带着紫苏出了门。 沈玥脸色有些憔悴,即便化了淡妆,也还是看的出来。 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瞧出来了,多问了一句。 沈玥还没回答呢,沈瑶就忍不住了,“别是虚不受补才好。” 老夫人听了,眉头微敛,“虚不受补?这话怎么说的?” 燕窝的事,沈玥占理,沈瑶没立场发难,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如今逮到机会了,怎么也要嘲笑她一番,便道,“祖母,是这样的,昨儿严妈妈回府了,见大姐姐气色差,要好好补一补,大姐姐就让厨房给她炖了燕窝,以前她大鱼大肉,气色红润不需要吃,是以三年来都没吃过,之前三个月,又吃的那么少,乍一下吃了一碗燕窝,虚不受补也正常。” 身体虚弱的人,稍微吃一点儿补品,就口舌生疮,彻夜不眠,腹胀屙泻,这就是虚不受补。 沈玥的情况,算起来,还真有点像是虚不受补。 见老夫人有些这么认为了,沈瑶继续道,“听大厨房说,大姐姐接下来六天,要天天吃燕窝呢,往常府里,谁不是隔两日吃一回的,她虚不受补,还吃的这么频繁,可别补出毛病来了。” 语气里,竟是带了些担心,只是眼神充满了挑衅。 不让她吃燕窝,你也别想吃! 沈瑶得意的想。 沈玥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见老夫人信了,估计会阻拦她,沈玥就道,“祖母,我夜里是没睡好,但不是虚不受补,我是做了噩梦,昨天严妈妈回来了,她心疼我瘦了,让大厨房给我端了好些菜来,都是我以前爱吃的,看着那些菜,我忍不住有些动心,但还是忍了,夜里就做了噩梦,梦到我没能管住嘴,又吃成以前那样了,然后四妹妹又带我去鹤影湖赏梅,我又害姚大姑娘落了水,吓醒了,恍惚之间,分不清是以前发生过的事,还是将来要发生的事,然后一两个时辰都没能睡着,这才憔悴了些。” 如此噩梦,也难怪憔悴了。 老夫人有些心疼了,还有些生气。 只听沈玥眸子带着朦胧水雾,像是因为自制力不强,快哭了一般,道,“祖母,你能不能给大厨房下个命令,以前那些油腻的菜,再不许送到我桌子上,我怕多看几回,会忍不住。” 老夫人听了,就更生气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大鱼大肉,再吃其他的,就容易索然无味,她好不容易悔改了,严妈妈还故意给她送那些吃的,她想做什么?! 正要说呢,那边大夫人眸光冷了一瞬,笑道,“怎么自制力就变差了呢,之前大厨房也每天都给你送大鱼大肉去啊,不都忍了吗?” 才一天没送,就控制不住了,这不明显是在告状? 看来这小贱人是想借老夫人的手除掉严妈妈了,她就知道那蠢货靠不住。 沈玥努了鼻子道,“之前能控制住,是半夏和紫苏劝我瘦些好看,怕我忘了祖母和父亲的期盼,一日要给我念上好几遍,又天天在我耳边提姚大姑娘,我一刻都不敢忘记,我一说把饭菜端走,眨眼功夫,饭菜就没了,唯恐我反悔了似的,如今姚大姑娘的病快好了,我没之前那么强烈的罪恶感了,再加上严妈妈劝我,再想忍,真的很难。” 紫苏在一旁,听得有些脸红。 她和半夏也没少劝姑娘吃饭,哪像姑娘说的这样啊。 两丫鬟如此尽心尽力,老夫人喜欢呢,这不赏赐了两丫鬟一人一只银簪和一对银耳坠,至于严妈妈,老夫人冷声道,“祖母吩咐厨房,以后不再给你做大鱼大肉,她要再敢劝你,直接轰出府去!” ps:感谢亲4318、rko、琉影风华打赏~ 第二十章 没眼色 沈玥听了,就欢喜了,不过,嘴上还是帮严妈妈求情道,“严妈妈也就劝我多吃饭,我知道她也是关心我,只要改了这一点,就好了。” 毕竟劝人吃饭,哪怕吃的再多,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毕竟嘴还是长在她身上,人家劝就吃,那说明她蠢啊。 没听老夫人说轰出府,而不是打了或者是卖了,这是要看在严妈妈伺候她多年,有一份功劳在,给个恩典,让她回家荣养呢。 只是,严妈妈和大夫人捧杀她,这事岂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紫苏也高兴的不行,她还从没得过老夫人的赏赐呢,实在是受之有愧。 大夫人眼神比之前更冷了,看着沈玥的眼神,就像不认识她一般。 打压严妈妈,又借老夫人的手,给两个大丫鬟立威,连老夫人都赞赏和打赏的丫鬟,在府里,哪个下人敢小瞧了,便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也没得过老夫人的赏赐。 这时候,外面丫鬟进来禀告,“老夫人,大少爷来了。” 老夫人就笑了。 很快,沈琅之就进来了,一进屋,大家先将他穿戴过目一遍,很得体,不失身份,只是那张脸 沈玥见了,实在憋不住想笑,忍的辛苦。 老夫人心底就埋怨煊亲王世子了,都说打人不打脸,他却专挑人脸打,“这眼睛上的淤青,怎么就没消干净呢。” 沈琅之脸红着,他也想消啊,可是消不掉,他能怎么办? “这样子去岳麓书院,实在是不成体统,”老夫人叹气,问大夫人了,“不能晚一两日入学?” 大夫人摇头,“媳妇已经差人去书院问了,书院说不行。” 老夫人有些恼书院不通情达理,收了两万两银子,推迟一两日再去又怎么了? 一去书院,就先丢个大脸,老夫人想想就头疼。 大夫人赶紧转了话题道,“时辰不早了,还是让琅哥儿先去书院吧。” 老夫人点点头,又叮嘱沈琅之入了书院,用心读书,不能惹事。 沈琅之一一应下。 临出门,老夫人舍不得了,眼睛都红了。 沈玥几个送沈琅之出门。 沈琅之着重看了沈玥一眼,伸手道,“四妹妹几个都去文曲星庙给我求了笔墨纸砚,也早早的送我了,你的呢,我这都要走了,还揣着不给呢?” 沈玥,“。” 大哥,我压根就没去文曲星庙,我上哪儿给你求笔墨纸砚去。 而且,我也买不起。 沈瑶几个等着看热闹,沈玥手一抬,直接拍了沈琅之伸着的手,道,“四妹妹几个给你送了笔墨纸砚,你都不知道哪天才能用完,也不怕贪多嚼不烂?” 沈琅之,“。” 明明去给他求笔墨纸砚的啊,怎么就成他贪多嚼不烂了? 沈琅之望着沈玥了,“那你送我的是什么,快拿出来,我看看。” 沈玥脸大窘,这没眼色的大哥,她都拍手了,那就是没有的意思啊,还问。 “是个荷包,我还在绣呢,等大哥回来,我再送上,”沈玥硬着头皮道。 沈琅之有些失望了。 不过一想到沈玥给她绣荷包,他又高兴起来,“那我等着,可不能绣太丑。” “一定绣个最丑的,”沈玥呲牙道。 沈琅之,“。” 他这妹妹怎么就变得喜欢跟他抬杠了呢,不过这样的性子倒是鲜活有趣。 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大门口。 沈琅之翻身上马,挥一挥衣袖,带着小厮骑马走了。 沈琅之走后,沈琇就望向沈玥了,道,“大姐姐去了灵泉寺,怎么不顺道给大哥求道平安福回来,方才大哥没收到你的礼物,很失望呢。” 沈玥有些脸红,灵泉寺的平安福不是那么好求的,尤其是开了佛光的,最普通的也要一两银子了。 普通的拿不出手,贵的买不起,这不就没买了么。 “我以为去文曲星庙,是一起给大哥买笔墨纸砚,所以身上没带钱。” 沈玥的声音弱的,像是一阵风吹了,就像雾一样散了。 沈琇哑然,嘴角抽了几下。 什么没带钱,是没钱带吧? 堂堂嫡女,比她是一个庶女混的还穷,也真是没谁了。 这话题,没再继续。 大家说说笑笑,往回走,当然了,大多数时候,沈玥只是带着耳朵听。 几人刚走到宁瑞院,正要迈步进去呢。 身后有丫鬟急急忙跑过来,那是前院的传话丫鬟,跑这么快,手里还拿着东西,像是帖子,叫沈琇诧异了,“怎么这么急,可是出什么事了?” 丫鬟正好停下来给她们请安,便回道,“临安侯夫人送了拜帖来。” 怕耽搁,丫鬟说了一句,便赶紧从一旁走了。 沈珂惊讶,“临安侯夫人为什么来咱们府啊,咱们沈家和临安侯府有往来吗?” 她是望着沈瑶问的。 每到这时候,沈瑶就特别得意,因为当家主母是她娘,她出门的机会最多,知道的内幕自然就多。 不过,这一回,她也疑惑了。 几人转身,快步进了院子,又进了屋。 走到屏风处,就听老夫人道,“好端端的,临安侯夫人怎么给我们沈家送拜帖来?” 孙妈妈猜测道,“莫不是顺国公府知道错怪咱们沈家,自己来抹不开面子,所以让临安侯夫人来说两句软话?” 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仔细一想,老夫人就笑道,“如今沈家不比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还有几分面子,错怪了要赔罪,十有八九是因为别的事,罢了,猜了半天也猜不到临安侯夫人的来意,让大夫人去大门口迎接她,万不可慢待了。” 大丫鬟良辰,就赶紧去通知大夫人了。 府里来了客人,还是个侯夫人,算是稀客了,沈瑶几个特别高兴。 为了给人留个好印象,丫鬟还拿了小铜镜出来,看妆容可得体。 沈玥坐在一旁看着,紫苏轻咬唇瓣。 和其他大丫鬟一比,她明显不上道,她就没有带胭脂水粉,连小铜镜也没有,她有些担心,沈玥见了,会怪她办事不利。 可是看了看,姑娘好像没把临安侯夫人来沈家的事放在心上。 也是,姑娘虽然瘦了许多,但她还没奢望到临安侯夫人来是给姑娘说亲的。 她们就在暖阁待着,等一会儿时机成熟了,才能出去见客。 等了好一会儿,大夫人才领着临安侯夫人来,她穿戴奢贵,不论是气势还是打扮,大夫人都逊色她许多。 沈家如今门第不高,但老夫人却是二品诰命在身,是以见了临安侯夫人不用见礼。 临安侯夫人和大夫人年纪差不多,突然来拜访,还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有些惊诧了,连忙道,“快起来,不敢担。” 临安侯夫人却是拜了下去,道,“老夫人,这一拜,您担得。” ps:感谢冰梦寒城、绪花丶、紫轩恋月、575阿静、这该死的生命、寒烟清伶几位亲的打赏 第二十一章 道谢 老夫人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沈家和临安侯府八竿子打不着,临安侯夫人却巴巴的上门给她行礼,太莫名其妙了,难道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 老夫人暗暗用手指掐了下手心,有点疼,不是做梦。 老夫人赶紧请临安侯夫人上坐,然后吩咐丫鬟奉上好茶。 喝了茶,老夫人忍不住了,问道,“不知道临安侯夫人来我沈家,可是有什么事?” 临安侯夫人笑容温和,点头道,“是有些事,不过我是来道谢的。” 老夫人蒙圈。 大夫人也不解了,“道什么谢?” 好吧,又轮到临安侯夫人蒙圈了,她望着大夫人,又看着老夫人,一脸的不知情,她都怀疑自己弄错了,可是宁远街,就一个沈家,不可能弄错了。 临安侯夫人就道,“昨儿府上可有姑娘去灵泉寺进香?” 大夫人心咯噔一下跳了。 暖阁内,沈瑶几个齐刷刷的扫向沈玥。 沈玥很无辜,她是没打算抖出她被大夫人送去灵泉寺的事,可是她没想到她救的人是临安侯上的少爷,人家真的上门道谢了。 这回,是真兜不住了。 沈玥想的是这个,而沈瑶想的却是,沈玥在灵泉寺做了什么,临安侯夫人要亲自登门道谢? 外面,老夫人听得一笑,“府上昨儿没人去灵泉寺。” 临安侯夫人瞪大眼睛,还有些尴尬,“是我弄错了?” 亲自上门道谢,却谢错了人,真是够丢脸的,临安侯夫人脸有些火辣辣的。 她手下坐着的,一穿着鹅黄色裙裳的姑娘站起来了,道,“不可能啊,她丫鬟说她们宁远街沈家的,我听的真切。” 老夫人就望着大夫人了。 大夫人讪笑一声,赶紧道,“昨儿大姑娘去灵泉寺了。” 不是她想说的,实在是沈玥就在暖阁,人家侯夫人登门道谢,她肯定会出来认,与其她来说,还不如她坦然认了。 老夫人眉头扭紧了,沈玥几个不是去文曲星庙的吗,怎么又去灵泉寺了,临时换了地方,也不跟她说一声,还有那笔墨纸砚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迷糊了。 不过,她还记得让丫鬟请沈玥来。 虽然沈玥就在暖阁,可丫鬟还是磨蹭了一会儿再来,这样才像是请来的。 沈玥就出去了,和她一起的,还有沈瑶她们。 见了沈玥,那姑娘就道,“娘,就是她救了亭哥儿,我认得。” 方才听说是沈大姑娘,她还以为听错了,不是说沈大姑娘很胖吗,都传遍京都了,昨儿见的姑娘还算正常啊。 沈玥朝她一笑。 老夫人震住了,她还纳闷方才临安侯夫人怎么给她行礼呢,原来沈玥救了临安侯府小世子。 只是,她这孙女儿几时有救人的本事了? 临安侯夫人是感激不已,她望着老夫人,眼眶微红道,“亭哥儿是我求了许多年,才得的眼珠子,就娇惯了些,昨儿让他跟着去了灵泉寺,当时顾着给他请大夫,也没当面跟沈大姑娘道谢,今儿才登门,倒有些失礼了,尤其昨儿岚晴还冒失,连累沈大姑娘伤了手。” 临安侯府姓李,大姑娘正是李岚晴。 听沈玥伤了手,大家都往她手看去。 沈玥伸了手,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声音好听,眼神也温和,一看就知道性情不错,真不知道外面那些流言是怎么传的,要不是亲眼见了,还真就信了,这不是误了人家姑娘吗? 然后,老夫人就解释了下沈玥知错就改的坚强毅力。 临安侯夫人钦佩,并当场就让李岚晴以后跟沈玥多学学。 屋子里,一时间热闹的很。 虽然大家心底都有疑问,比如临安府夫人,她就纳闷,为什么她说沈家姑娘去灵泉寺,老夫人说没有,大夫人踟蹰了会儿才说有。 不过各人的家事,她不便过问,只要找到救她儿子一命的姑娘,道谢了就好了。 昨儿大夫说了,呛了气管,危险至极,极有可能会窒息而亡,并对沈大姑娘救人的法子惊叹,觉得很好。 道了谢,临安侯夫人没有多留,儿子还在府里呢,昨儿差点失去他,这会儿离了,就忍不住担心,要回去看着才放心。 李岚晴也没有留,只说改日送帖子来,请沈玥几个去临安侯府玩。 大夫人和沈玥几个送了临安侯夫人离开。 再回来,老夫人就敛眉了,“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我都还晕乎乎的,沈玥几个不是去文曲星庙了吗,怎么又去灵泉寺了?” 大夫人叫苦不迭,不过能攀上临安侯府,总归是件好事。 她稳了稳心神,如实道,“是我临时改了主意,送大姑娘去灵泉寺祈福的,鹤影湖的事,虽然了了,可我还是心有余悸,姚大姑娘落水,大姑娘有错,瑶儿又何尝没有,她性子急躁,我怕两人凑到一块儿,会惹出祸事来,还是分开祈福好些,怕老夫人您不同意,我就没敢告诉您,是媳妇擅自做主了,还请老夫人责罚。” 不得不说,大夫人很聪明。 之前姚大姑娘的事没处理好,她死活不觉得沈瑶有错,如今却承认了,倒显得她公平公正,不偏颇亲生女儿。 而且,现在她去灵泉寺做了好事,给府里带来了好处,所以沈瑶性子急躁,倒不是坏事了。 如果她不急躁,那她去的就是文曲星庙,也就不会有救人,更不会有临安侯夫人上门道谢一事了。 这不,看她认错态度良好,老夫人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还是敲打了两句。 性子急躁就改,一府姐妹,出门祈福不是去会手帕交,分开让人知道了,会笑话她们姐妹不合。 大夫人乖乖受教。 沈玥想拆台的,但是想到她拿石头丢人的事,怎么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倒霉了呢? 这事就这么了了。 临安侯夫人来道谢,送了不少好东西来,其中头饰两套,绫罗绸缎有八匹,其中还有一匹云锦,很是华美。 沈瑶几个见了眼红,但是老夫人连着头饰一并给了沈玥。 还有一些调补身子的药材和血燕窝,明显是给老夫人的,老夫人就留下了。 至于大夫人,那是一点没有。 擅自送沈玥去灵泉寺,刚刚还敲打了,现在又给她东西,这不明显是拆台说送的好吗? 这么打自己脸的事,老夫人不会干。 至于沈瑶,性子急躁,才有这一出,更是没有。 沈琇和沈珂帮着期满,自然也没有。 老夫人处事,还是很公平的。 沈玥得了好处,沈瑶没有,还挨了两句训斥,出门的时候狠狠的剜了沈玥两眼,“你少得意!” 沈玥不知道,她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得意了,眼睛有毛病吧? 第二十二章 补救 沈玥什么话都没说,带着紫苏和东西,回沉香苑了。 严妈妈消息很灵通,知道老夫人对她不满了,还是沈玥告状的,等她回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表忠心。 沈玥借着欣赏头饰,无暇分心,让严妈妈多跪了会儿,才让她起来。 看着云锦华贵,严妈妈有心拿来讨好四姑娘,只要哄四姑娘高兴了,大夫人自然就对她满意了。 可是又不敢开口,听紫苏说什么衣裳好,沈玥说现在还胖着,等再瘦一些再做,她就把心思压了下来,这会儿在风头上,不能表现的太向着大夫人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严妈妈这样想,但是沈瑶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当然了,沈瑶没有找严妈妈去,让她帮忙把云锦弄到手,她是亲自出马。 而且,一把就掐住了沈玥的喉咙。 吃了午饭后,沈玥遛了会儿食,打算小憩了,沈瑶就杀到了,还带了沈琇和沈珂来助威。 沈玥打着哈欠看着她,笑道,“你们中午都不歇息吗,怎么还来我这里?” 这是没时间招待的意思。 沈瑶就磨牙了,“你还真是心大,瞒了救临安侯府小世子的事就算了,毕竟是好事,我当着祖母的面,问你还有没有隐瞒别的事,你是一口说没有的!” 沈玥眉头微皱,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像是抓住了她把柄一般,沈玥也没在意,就道,“我是说没有了,怎么了?” 沈瑶阴测测冷笑一声,“怎么了?你闯了那么大的祸,竟然还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说着,她手一伸。 丫鬟就把一张画送到她手里,沈瑶接了,然后丢沈玥身上了,“你自己看看吧!” 沈玥心微沉。 她从地上捡起画来,打开一看。 心就沉到谷底了。 画像上画的是昨天的她啊,她努力稳着心神,问道,“这好像画的是我,谁画的?” 沈瑶笑了,“还好,没装傻怀疑是我画的!” 这明显不像是她的画迹啊,而且,她也不会吃饱了撑着画她,她更没自恋到那种程度。 沈琇就道,“大姐姐,你可知道知道这画像是谁画的?” 沈玥很无语,没带耳朵来吗,她刚刚还问这画像是谁画的,没听见呢? 沈玥瞥了沈琇一眼,沈琇竟然看懂她眼底的无语了。 她脸倒是没红,只道,“这画像,满大街都贴满了,大厨房一丫鬟,昨儿无意中看到你了,觉得有些像,就偷偷撕了一张带回府来。” 沈玥,“。” 能把她画像贴到满大街,这明显就不是一个寻常人,真不愧奇葩二字,而且,这怎么看都是要算大帐的节奏了,她好像有点稳不住了 沈玥努力告诉自己没事的,这画像蒙着脸,不是熟悉的,绝对认不出她来。 她甚至在笑,“四妹妹来,不会是想抓我去换赏钱吧?” 一般贴告示,都是有赏的,还有,那贴画像的奇葩到底是谁啊? 沈玥想问,但是不等她开口,沈瑶就笑了,“别说,我还真想,但谁让我们是一府姐妹呢,总归要给你留点面子,把那匹云锦让给我,这事我替你瞒了!” 语气里,竟是天大的恩赐。 当然了,云锦收买了沈瑶,沈琇和沈珂也是要的,谁让她有四匹绸缎呢。 不过,她不傻呢,是吓唬就乖乖把东西送上的人。 她不想说沈瑶异想天开来刺激她,只惶恐道,“画像都贴大街上了,虽然外人不认得我,但府里却是不少人知道的,我得去跟祖母招认了,看有没有办法补救,要是补救不了,得赶紧下封口令,不然传出去,给府里惹祸就不妙了。” 说着,拿了画像就往外走。 沈瑶气的跺脚,她几时脑子这么灵活了?! 老夫人下了封口令,自然包括她们在内,不用给东西,她们也不敢往外说半句,气死她了。 见沈玥要出去,她冷笑一声,道,“还想办法补救,你知道你惹到的人是谁吗?” 沈玥手都碰到珠帘了,闻言,脚步一顿,转身回头。 就见沈瑶一脸你倒大霉的神情,笑道,“你惹到的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绕道走。” “绕道走?谁?”沈玥一时没反应过来。 紫苏快哭了,“姑娘,是煊亲王世子啊。” 沈玥头皮一麻,手里的画像竟是捏不住,从她手里滑落,直接掉了,正好是风口,风一吹,画像在地方打了个滚。 沈玥身子一凉,忽然就觉得衣服穿少了。 若说上午临安侯夫人登门道谢,是意外之喜。 那下午煊亲王世子满大街贴画像找沈玥,就是祸从天降了。 看着那画像,听着沈瑶禀告,老夫人一张脸是变了又变,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望着沈玥,脸上表情说不出来什么味道,“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惹到煊亲王世子了。” 沈玥扭着衣角,不说话。 大夫人加了一句,语气凌厉的有些吓人,几乎是拍着桌子道,“说实话,有半句隐瞒,回头露了馅,加倍处罚!” 闯祸,就容易撒谎逃避,这是人之常情。 沈玥站在那里,望着老夫人一眼,又赶紧把头低下了,弱着声音回道,“我,我用石头砸了他脑门。” 声音很小,老夫人离的远没听清楚,沈瑶凑过来,都没听见。 “大点声说!”老夫人急了。 沈瑶就抬头了,想大声来着,结果等说出口,还是很小声,但是这一回,老夫人却是听见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了,“你,你,你再说一遍!” 怀疑是听错了。 沈瑶上前一步,快哭了,“祖母,我不是故意拿石头丢煊亲王世子的,我不知道是他。” 老夫人想掐死沈玥的心都有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大家闺秀也不能随便拿石头丢人啊。 本该趁机落井下石的大夫人,竟然没有说话,只觉得沈家大祸临头了。 沈瑶瞪着沈玥了,“亏得你,闯下这么大祸事,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你以为你瞒得住吗?” 沈玥不说话。 沈玥得罪了煊亲王世子,这是事太大了,沈钧和四老爷沈劲都惊动了。 沈钧来了后,就问道,“你是怎么碰到煊亲王世子的?” 沈玥很老实的回了,“这不是救了临安侯府小世子,弄脏了手,去找水洗手么,我就去了灵泉寺后的瀑布,我多待了会儿,捡了石头往水里丢,我哪里知道煊亲王世子穿着衣服在水里泡着啊,我一不小心,就砸他脑门上了。” 沈玥着重咬了几个字,首先是瀑布,再就是煊亲王世子是穿衣服的,她可没看人果体。 一番话,听得一屋子人无语。 真是无妄之灾啊,煊亲王世子脑子有病啊,大冷天的在瀑布里泡着,大姑娘丢石头砸他,完全是他活该。 沈钧揉太阳穴了,虽然他也觉得煊亲王世子被打活该,可那瀑布不是沈家的,煊亲王世子在里面泡着,应该还是他先去的,沈玥砸他,他也倒霉啊。 老夫人听着,道,“要知道你救临安侯世子会惹上煊亲王世子,我宁肯你。” 见死不救四个字,到底没说出口来。 沈劲坐在一旁了,他是御史,有弹劾之责,所以看问题就中正一些,不会因为沈玥是他侄女,就偏颇他。 他道,“如果是这样,大侄女和煊亲王世子都倒霉,但都不是故意的,煊亲王世子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沈钧瞥了沈钧一眼,老夫人就恼火了,“你闭嘴!要是不能怎么样,这画像能贴的满大街都是吗?!” 沈劲嘴角一抽,赶紧转了话题,问沈玥了,“四叔倒是挺好奇的,你是怎么从煊亲王世子手底下逃了的?” 没道理煊亲王世子都看到她脸了,还让她给走了,到现在满大街找人啊。 大家都没注意这问题,这会儿听沈劲问,大家都望着沈玥了。 沈玥快哭了,四叔,你专门坑我呢。 “快说啊,”沈瑶催了。 沈玥咬了牙道,“我把他打晕了。” 也只能是她打的了,不然紫苏的命就保不住了。 紫苏要承认,沈玥给她使眼色了。 一群人,“。” 沈钧惊站了起来,嘴角抽搐不止,还没看出来,他这女儿居然能把煊亲王世子给打晕,本事不小呢。 老夫人已经扛不住了,本来还有点理,这会儿一打晕煊亲王世子,什么理都没了。 这是天要亡沈家啊。 老夫人刚这样想,就听沈钧笑道,“要真是如此,倒是好了。” 老夫人就看着他了,“都这样了,还好?” ps:新一周冲榜,求亲们手里的推荐票 第二十三章 误会 沈钧笑道,“都说物极必反,玥儿将煊亲王世子打晕了,煊亲王世子恼火是肯定的,可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京都有名的绕道走,无人敢惹,却被一个姑娘给打晕了,传扬出去,煊亲王世子也是没脸,他找玥儿,最多也只能拿丢石头的事做筏子出气,却不会提打晕他的事,那事只能算扯平了,再说了,他都不认得玥儿,她也极少出门,找不找得到还两说。” 沈钧一解释,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 她点头,望着沈玥了,“可在灵泉寺露了脸?” 沈玥连忙摇头,“没有,我一直罩着面纱,我只告诉过临安侯府姑娘,我才救了临安侯世子,她肯定不会泄露我的。” 如此,老夫人心安了。 但,还有一条,“以后你安心待在府里,哪都别去了,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了。” 沈玥,“。” 她算是把煊亲王世子彻底给恨上了。 这边,老夫人说算了,大夫人却不满意,“闯下这么大的祸,不惩罚,怎么能以儆效尤?” 她抓着不放,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蠢到家了,沈玥犯错,固然可恨,可她为什么犯错? 还不是她干的好事,送她去的灵泉寺! 她还有脸说她罚轻了,她才是祸根,给她留着脸,还不知道端着。 看着老夫人冰冷的眼神,大夫人一张脸,顿时涨的紫红。 事情暂时就这样了,如果煊亲王世子不找到沈玥,就一直这样了,找到了,肯定会更倒霉。 回了沉香苑后,沈玥就把那套倒霉衣裳给烧了。 紫苏要跪下认错,被沈玥拦下了,严妈妈还在呢,万一被她看见了听见了,然后告状,紫苏一条命就交待了。 “会没事的,你家姑娘我命大呢,”沈玥宽心道。 紫苏哭的泣不成声,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姑娘让她上刀山下油锅,她也绝不皱下眉头。 画像的事,老夫人一直派人盯着街上的动静。 一天过去,没有什么风吹草动,除了画像上的赏钱送一千两提高到了五千两。 煊亲王府。 画像闹的满城风雨,煊亲王妃也有所耳闻了,更重要的是,从灵泉寺,世子突然跑了之后,就一直没见到他人影了。 煊亲王妃将手里的彩瓷碗放下,问道,“世子呢,不在府里?” 丫鬟回道,“在呢,昨晚世子就睡在书房的,一天都没出门。” 这话让煊亲王妃挑眉了,“他能耐着性子一天不出书房?” 其实不出书房,并不妨碍世子爷惹事啊,丫鬟心道。 煊亲王妃也知道她那儿子的性子,便问道,“说吧,画像是怎么一回事?” 丫鬟就给另外一个小丫鬟使眼色了。 很快,一张画像就送到煊亲王妃手里来了。 煊亲王妃看着那画像,还怔了下,怎么又是这姑娘。 昨儿紫金镯在她手里,她还以为世子喜欢她,结果是捡的,这会儿又满京都找她,莫不是因为紫金镯? 煊亲王妃猜世子找沈玥,是为了找紫金镯,有些后悔没早点告诉他了,这么一来,这不是害人家姑娘没了闺誉吗? 煊亲王妃拿了画像,去书房找煊亲王世子。 王妃来书房,没人敢拦。 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刚推门呢,就听一个烦躁的声音喊道,“没找到人,别来烦我。” 煊亲王妃还是推门进去了,“火气这么大。” 煊亲王世子正无形无状的歪在小榻上了,看见煊亲王妃进来,他直接愣住了。 煊亲王妃也愣住了。 因为煊亲王世子举着两只手,十指裹着纱布,样子看起来有些凄惨。 “这是什么了?”煊亲王妃就心疼了。 煊亲王世子弯了弯手指,一股钻心的疼传来,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受过这么大的罪,他所知道的那些酷刑,都不足矣消除他的怒气了。 “没事,”煊亲王世子摇头道。 煊亲王妃就瞪他了,“都裹成这样了,还没事呢,让娘看看。” 煊亲王世子连忙摇头,“没事呢,母妃,你来找我有事?” 儿子不给看,煊亲王妃也不好强求,只道,“满大街的画像是怎么回事,那姑娘惹到你了?” 煊亲王世子笑了一声,不是惹到了,而是惹死了,只是怕说多了,王妃会刨根问底,便撒谎道,“他拿了儿子的东西。” 煊亲王妃就道,“你误会她了。” “误会?”煊亲王世子有些疯了,母妃什么都不知道,就帮她说话。 都将他害成这样了,还误会? 母妃到底是来看他的,还是来气他的? 只听煊亲王妃继续道,“她是捡到了紫金镯,交给了灵泉寺的和尚,母妃已经拿回来了,快叫人把画像撤了,别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煊亲王世子有些懵,“什么紫金镯?” 煊亲王妃笑道,“就是给你定亲用的紫金镯,煊亲王府祖辈传下来的紫金镯,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了,就不怕太妃知道了,你。” 煊亲王世子就不说话了。 他丢的东西,可比紫金镯贵重多了。 而且,那女人偷了他玉佩,却把捡到的紫金镯交给灵泉寺,可能吗? “母妃,你肯定是认错人了,”煊亲王世子笃定道。 煊亲王妃就笑了,“就当母妃是认错人了吧,先把画像撤了。” “人还没找到呢,等找到了,我一定撤了,”煊亲王世子呲疼道。 煊亲王妃站起来,道,“就非要找到那姑娘不可?” “一定要找到她!”煊亲王世子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说完在心底补充一句:然后狠狠的折磨她! 煊亲王妃看着儿子,觉得他以前也没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便笑问道,“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她?” 煊亲王世子,“。” 见煊亲王妃刨根问底,煊亲王世子有些不耐烦了,他望着煊亲王妃了,眸光带了些热切,问,“母妃认得她?” “不认得,”煊亲王妃摇头。 不认得啊,煊亲王世子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笑了,然后轻点头,干脆利落道,“喜欢。” 如此,就应该不会再阻拦他贴画像抓人了吧? 果然,煊亲王妃不再坚持让他撤掉画像了。 而且煊亲王妃还有些后悔,昨儿也没让人问问清楚,那姑娘是谁府上的,聪慧的很呢。 出了门,煊亲王妃还忍不住惋惜了一下。 她身边的嬷嬷就笑道,“王妃,奴婢昨儿是想告诉你的,只是被打岔了,那姑娘,奴婢知道是谁府上的。” 煊亲王妃有些惊喜,“谁府上的?” 那嬷嬷笑道,“王妃还记得十四年前,沈家那位从棺材里抱出来的女娃娃吗,就是她,她的命很硬呢。” 昨天,她们可是亲眼瞧见的,那从天而降的少年,就落在她脚边,差一点点啊,就将她给砸死了。 这等命硬,定然是不怕世子爷克的。 煊亲王妃愣了下,随即笑道,“如果不是你说,我还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那连累顺国公府姚大姑娘落了水,以胖出名的沈大姑娘,这流言是怎么传的,那就叫胖了?” 嬷嬷笑道,“流言而已,听听就算了,哪能真信了?” 煊亲王妃回头看了书房一眼,笑道,“难得世子有喜欢的姑娘,还满京都的找,更难得的是那姑娘我也中意。”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着实不错呢。 想到命硬,王妃就想到那从天而降的少年了,问道,“那少年可醒了?” 嬷嬷笑道,“已经醒了,要说命硬,那少年的命更硬呢,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天,然后摔下来的,竟然没事,那鼻青脸肿像是被人给打的,王妃特地派人给他送了药去,很快就会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王妃笑问道。 嬷嬷笑道,“没摔出好歹来,结果灵泉寺的斋菜吃出问题了,那少年对韭菜过敏。” “也对韭菜过敏么?” 嬷嬷点头,“身上起了不少小红疹子,还只在脖子以下,不上脸。” 煊亲王妃笑了笑,“怕真是咱们煊亲王府的血脉,好生看护,不可再出纰漏了。” 嬷嬷点头称是,然后问道,“是不是告诉世子爷一声?” “暂时不用了,也不知道他手伤成什么样了,疼成那样,怕是不轻,还是在府里待着好,等那少年病好了,我直接将他接回府来,”王妃边走边道。 主仆两个边往前走,边说着话。 那边王爷手里拿了画像过来,步子迈得很大,但面色冷然。 王妃停下,看着他,眸光落到画像上,道,“王爷找世子是因为画像的事?” 王爷嗯了一声,道,“满大街贴画像找人,实在不像话。” 王妃就笑道,“方才我找过世子了,那些画像就劳烦王爷让人撕了吧,不用跟世子说了。” ps:谢亲dlerr送的礼物 第二十四章 一字不差 傍晚时分,天边晚霞绚丽,像是云锦横扑,美的惊人。 临窗小榻上,沈玥手撑着下颚,看着天空发呆。 她身边的小几上,放着绣篓子,丫鬟在一旁站着,只听见沈玥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还不如穿成一只鸟呢,好歹能飞到到处看。 院子里,有丫鬟快步走过来。 紧接着,茯苓就站在珠帘外,道,“姑娘,老爷来了。” 沈玥眼神亮了一瞬,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从小榻上起来,半夏帮她整理裙摆,然后出门迎接沈钧。 看到沈玥神情恹恹,提不起精神来,沈钧有些心疼。 他这女儿是有些倒霉了,他都不忍心。 他拍了拍沈玥的后脑勺,道,“不过是不能出门玩了,府里还是可以走动的,怎么苦着一张脸?” 沈玥撅了嘴,委屈道,“府里从小玩到大的,好不容易去外面了,正有兴趣呢,却偏偏这么倒霉,再不能出去玩了。” 早知道,打晕人之后,还应该再多踩几脚的。 沈钧轻叹,好不容易瘦下来了,可以出府多结交几个朋友,现在还不如以前胖胖的,好歹不会生出那份心思来。 但愿,画像的风波能尽快解了。 进了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沈钧端茶轻啜。 他知道女儿心情不好,来看看才放心。 如今,看过了,留下来,又不忍心女儿那一脸委屈的面容,还是走吧。 沈钧喝了一盏茶,就起了身。 沈玥送他到院门口。 只是沈钧刚下台阶呢,那边一丫鬟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喜气,老远就道,“老爷,有好消息呢。” 沈钧拢着衣袖,问道,“什么好消息?” 丫鬟看了沈玥一眼,道,“煊亲王府把画像全撕了。” 沈玥听后,面上一喜,快步下台阶来,声音带了些迫切问道,“全撕了吗?撕毁了画像,是不是就不找我了?” 丫鬟连连点头,“官府撕毁画像是这样的,煊亲王府肯定也一样啊。” 沈玥乐不可支,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她望着沈钧了,“爹爹,煊亲王府都撕了画像了,我以后还能出府玩吧,虽然我每次都闯祸,但每次都逢凶化吉,我以后小心些,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见沈钧笑着,但不答应。 沈玥举手发誓了,“女儿发誓。” 沈钧拿沈玥没辙,他道,“你闯祸,爹爹能忍,可你祖母年纪大了,她不能忍,能不能准许你出府,看你祖母的。” 沈玥顿时苦了脸色。 她觉得老夫人肯定难说服,沈玥求沈钧帮她说好话。 沈钧没答应,一路往前走。 沈玥就这样一路求,求到了宁瑞院,为了能出府,她也是豁出去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求过人呢。 “爹爹试试看,”沈钧终究不忍心啊。 沈玥就高兴了。 只是一进宁瑞院,就觉出气氛不对劲来了。 正堂里,老夫人没有高兴,反而气大。 不应该是这样啊,煊亲王世子不找她了,不是大喜事一件吗? 绕过屏风后,沈玥就见到大堂内站着一小厮。 很眼熟,是沈琅之的小厮。 他不是跟着去岳麓书院了吗,怎么回来了? 看见沈钧走过来,老夫人忍不住抬手揉太阳穴了,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说呢。” “什么事?”沈钧问道。 老夫人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大夫人站起身来道,“老爷,明儿你得去岳麓书院一趟。” 得去?沈钧眉头皱紧了,“琅哥儿在书院惹事了?” 沈玥睁大眼睛,大哥这是闯祸了,要请家长的节奏? 想到她闯祸,再就是大哥惹事,他们还真是两亲兄妹 大夫人不想点头,还是点了下。 沈钧脸就青了,“到底怎么回事,才去书院第一天,他惹什么祸事了?!” 大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把眼睛闭上了,这事哪里瞒的住啊。 大夫人就道,“今儿是琅哥儿入书院第一天,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位世家少爷,先生看他们年纪不小了,想考考他们学问程度如何,在看安排他们在哪个先生名下读书,先生让他们做一首诗,然后。” “大哥没做出来?”见大夫人停了,沈玥忍不住问道。 看见沈玥,大夫人也是一肚子火气,道,“没做出来倒还好了,偏偏做出来了,只是和另外一学子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沈玥,“。” “又不是一个脑袋,怎么能做出一字不差的诗词来,先生当即就审问两人了,一问之下才知道,琅哥儿和那少年为了应付书院考试,买了一首诗,结果卖诗的人没道德,一诗两卖,然后撞上了,书院觉得这是品德问题了,要记个丙等,让老爷你去书院一趟,免得将来丙等如何来的,说不清楚。” 岳麓书院退学,那是退的人心服口服,不留人话柄的。 听完大夫人的话,沈钧一张脸青的,要是沈琅之在跟前,估计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在书院,反倒是躲过了一劫。 沈钧气的耍袖子走了,这是怪老夫人太宠溺沈琅之,不让他管,否则不至于到这地步。 老夫人也没想到沈琅之会这么点背,他们两兄妹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倒霉。 沈玥还好,怎么倒霉都有回转的余地,琅哥儿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回转。 怕沈钧气坏了,老夫人望着沈玥道,“你去劝劝你爹,别让他气坏了,让他答应你,明儿说什么也要忍住,别在书院抽你大哥。” 沈玥就点头,跑了出去。 不过她不是劝沈钧的,而是道,“爹爹,你明天要去书院,你把我带上呗。” 紫苏,“。” 姑娘还嫌不够乱呢,她接连两次出门,都倒霉了,她还敢去找大少爷,大少爷够倒霉的了,万一再祸害上,紫苏不敢想了,两万两银子啊,不是小数目。 沈钧也是哭笑不得,他这女儿想出门,都想魔怔了吧,书院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去的吗? 沈玥却拽着他袖子不放,一摇一晃道,“爹爹,你就答应我吧,要是我明儿还惹事,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再踏出沈家一步了。” 这话不是说假的,都说事不过三,要是连着三次出门,都惹事了,她真的不出门了,她买块豆腐撞死。 沈钧见她眼神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沈钧有些怕了,怕她走进了死胡同,当初可是硬的不给她吃肉,就活活饿死,虽然没死成,却也饿晕了。 顺着她,反倒是瘦了下来。 而且两个多月晚上不吃饭,这毅力,沈钧有些怕,万一用在出府上,谁能拦得住? 或许应了她,她反而不去了? 沈钧就道,“行吧。” 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沈玥高兴道,“谢谢爹爹。” 沈钧,“。” 他轻咳一声,改了口道,“还是让丫鬟陪你去逛街吧,书院还是别去了。” 沈玥窘了,歪了脑袋看着沈钧,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圆了眼睛,拔高了声音,“父亲,你不是要食言而肥吧?” 才不许她去,连爹爹都不叫了,再说不许,估计连父亲都省了。 罢了,都答应了,带个小厮去也无妨,还能离了自己眼皮子了? 况且,他也要看看,她这女儿是不是撞邪了,一出门就惹事。 ps:谢小p悠悠、书友160809094336666两位亲滴打赏还有投推荐票和收藏的诸位亲亲们,群么么(* ̄3)(e ̄*)个 第二十五章 倒霉蛋 ♂ 得了满意答复,沈玥就高兴了,只是大哥还倒霉着,不能表现的太露骨了,便劝沈钧道,爹爹,大哥已经惹了祸,只能想办法解决了,生气是没有用的,你要是再气坏了身子,那大哥就错上加错了。 如此懂事又乖巧的女儿,沈钧心底是感激的,感激发妻柳氏拼着最后一口气,在棺材里都将女儿留下来陪着他。 这份情意,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对沈玥,沈钧更是舍不得苛责半句,她劝他不生气,他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大哥有你一半懂事,爹爹就心满意足了。 沈钧还有事要忙,便迈步走了。 沈玥回去找老夫人了,老夫人就问道,劝的如何了 她这儿子,对谁心都硬的起来,唯独对沈玥不会,能劝他的,也只有沈玥了。 沈玥有些心虚,她根本就没有劝过父亲啊,不过父亲答应明天带她去书院,她还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抽大哥么 她上前一步,道,祖母,你放心,父亲不会抽大哥的。 老夫人心安了三分,想到沈琅之,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大哥他真是都怪我以前太惯着他了。 大哥会改的,沈玥劝慰道。 老夫人拍着沈玥的手,叹息一声,但愿吧。 陪着老夫人坐了会儿,沈玥便回沉香苑了。 想到早上送沈琅之走的尴尬,沈玥就开始绣荷包了,原主绣活做的很一般,但两个月以来,她也没少练习,怎么绣她知道,绣的还算不错吧,紫苏就夸有灵气。 比往常稍微熬了一刻钟,将荷包绣好,沈玥方才舆洗入睡。 心中无事,睡的就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甚至比紫苏和半夏还起的早,两人蹑手蹑脚的进屋时,沈玥就掀开被子下床了。 姑娘这么早就起了啊半夏惊讶。 紫苏没告诉她,沈玥今天要跟沈钧去岳麓书院的事,毕竟知道人越多,越容易泄密,虽然是沈钧带沈玥去的,毕竟不合礼数。 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父女两个要一起挨骂。 洗漱穿戴后,匆匆吃了早饭。 沈玥就去给老夫人请安,到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吃早饭,见她这么早来,还有些诧异,觉得孙女儿孝顺,便问她早上吃了多少,要不要再吃点儿。 要是平常,这么好的机会,沈玥说什么也会陪着老夫人再吃一点儿。 可是今天不行啊,她还等着要出门呢,她怕万一沈钧真后悔了,提前走了,她能怎么办 必须要将他的退路堵死了。 沈玥摇头道,我改日再来陪祖母吃,一会儿爹爹去书院,我怕他忘记答应我的事,得再去提醒一番。 老夫人连连点头,然后道,那你快去吧。 沈玥福了福身,便告退了。 出了宁瑞院,沈玥直奔沈钧的书房。 昨天约好的,在书房等他。 等了约莫一刻钟,沈钧才来,见她站在大树下,身子有些瑟瑟发抖,眸底就带了些怜惜,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他真不懂她怎么就宁愿吃那苦头,他答应不打她大哥还不行吗 看见沈钧过来,沈玥赶紧迎上去,脆生生喊道,爹爹。 沈钧眸底闪过宠溺,却是故作恼怒道,偏房有小厮衣裳,快去换上。 小厮 小厮就小厮吧,能去就行了,她不讲究。 沈玥到了偏屋,让紫苏帮着换衣裳,结果紫苏拿起来一看,就道,大了许多。 小厮的衣裳,也是要合身啊。 父亲不会是故意的吧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衣裳都准备了,却大了许多,这明显有问题啊。 还是那话,不能给父亲拒绝的理由,沈玥眼珠子一转,就道,你去大哥院子,给我挑一套合身的衣裳来。 书房离沈琅之住的地方很近,紫苏赶忙去了。 沈钧就在书房看书。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沈玥来找他,沈钧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既然是去书院,还是早些好,显得有诚意些。 他不打算等沈玥了。 只是刚出门,便瞧见沈玥从偏屋出来,锦衣玉冠,风度翩翩。 沈钧见了头疼,难怪半天不找他了,原来是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衣裳。 沈玥撅了嘴,眸光带了些指责,别以为那点小心思她不知道,做人要说话算话。 沈钧扶额,道,走吧。 说着,迈步往前走。 沈玥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紫苏远远的看着,没有跟去,其实,她也想去的,但她知道,沈玥跟着沈钧出门,再安全不过了。 李总管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其实他是有些纳闷的,因为沈钧出门几乎从不坐马车,除非碰到下雨天,今天去书院,却让他准备了驾马车,还要稍微好点的。 他还琢磨着是不是沈钧打算把大少爷打个半死,用马车拉回来,打算劝着点。 而今看到沈钧后面跟着的沈玥,总管嘴巴张大,半晌没合上,老爷,你怎么带大姑娘。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不等李总管说完,沈钧便打断他道。 这话,是堵总管的嘴,更是说给沈玥听的,沈玥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李总管便不说了,老爷实在是太宠着大姑娘了。 本来沈钧该带他一起去书院的,如今带了沈玥,他倒是不方便跟着了,书院是清净之地,不宜去太多人。 马车朝前驶去。 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个时辰,马车速度才慢下来。 不是因为到了书院,而是沈钧碰到同僚了。 而且很巧,那同僚正好是和大哥买同一首诗的倒霉蛋的亲爹。 同朝为官,又一样有不争气的儿子,还凑巧一起来书院,真是莫大的缘分,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那大人是个武将,和沈钧一样,只有一个儿子,不过沈钧只生了一个,他却是生了两个,只是大儿子战死沙场了,小儿子他有心要送他就战场,子承父业,可是媳妇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没辙,这不前几日升了三品官,媳妇怕他又动心了,一狠心,就把儿子送书院来了,可他儿子哪里是读书的料啊,拿着刀枪,生龙活虎,捧着书,能倒头就睡,这不入学第一天,就给他惹祸了。 他一个大老粗,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的文弱书生就烦,一会儿见了,也不知道忍不忍的住。 虽然才见面,他就托沈钧一会儿他脾气上来了,拦着他点儿,回头请他喝酒。 沈玥在马车里,听得直笑,到底是武将,性子爽直。 又过了一刻钟,马车才停下,这回是真到岳麓书院了。 书院坐落于栖霞山,环境清幽,远离街道繁华,利于学生静心求学。 而且书院很人性,每五天就放一天假,而这一天,正好是朝廷休沐的日子,这是让学生们可以回家,接受父亲的考问,也是督促那些父亲,对儿子多关心些。 书院学生可以随意进出书院,并不过于拘束。 但外人想要混进去,却是没那么容易。 沈钧和沈玥几个在书院外等了片刻,才有人来领着他们进去。 书院里环境极好,雅致幽静,而且很大,偶尔能听到说话声和打趣声传来。 走了好一会儿,领带书童才道,山长就在屋子里,两位请进。 只允许沈钧和那将军进去,沈玥不许进。 沈钧回头吩咐沈玥道,就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 沈玥有些后悔了,等在这里,她还不如去逛街自在。 等两人进去后,书童把门关上,就离开了。 留下沈玥站在风中,凌乱。 还真把她干晾在这里啊 看着书童出了月形拱门,沈玥才反应过来,她还有事找书童问呢。 她有些内急,茅厕在哪儿 :感谢嘿咻ee我爱杜拉斯两位亲的打赏 第二十六章 借用一下 她赶紧追出去,可是哪还看见书童的人影儿。 沈玥那叫一个后悔,只能忍着,自己去找了。 也不知道方向,完全是抓瞎。 好在往前走了会儿,见到人了,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家,正在垂钓呢,看着很惬意。 人家正在垂钓,她这会儿去问茅厕在哪儿,太不合时宜了。 可是憋不住,没办法,但愿他别生气。 沈玥捂着肚子走了过去。 那老人家不错,指了个方向给她。 沈玥是感激涕零啊,打算回来跟他道谢,只是人也已经不见了,不过钓鱼竿还在。 她有些惋惜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刚这样想,就瞧见不远处有人倒在地上。 看不清样子,但是那身衣服,很眼熟,不正是给她指路的那老人家吗?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晕了呢。 沈玥赶紧跑了过去。 老人家面色苍白,四肢发冷,全身肌肉抽动,已经有些意识朦胧了。 沈玥看了一眼,几乎可以确定是低血糖昏迷。 这样的症状来势汹汹,其实只要一颗糖就能缓解了,可问题是她身上没带糖果啊,老人家这样,明显也是没有。 沈玥急了,她得尽快救他,否则会出大问题。 人命面前,容不得半分犹豫。 沈玥赶紧往回走。 可是这附近只有山长的院子,他屋子里肯定有点心。 书童不在,沈玥看着门口,犹豫了两秒,就敲了下门,不等里面人答应,就径直把门推开了。 屋子里,贺山长正坐在首座上,沈钧和那将军坐在下首,至于沈琅之和另外的少年则在一旁罚站。 看见沈玥忽然推门而入,沈琅之差点惊叫起来。 沈钧直接懵了,不是让她在外面等着吗,她怎么能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她进来做什么? 沈玥不敢看沈钧的眼神,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落到贺山长身边的小几上,那里有糕点,还是两盘子。 沈玥赶紧过去,端了盘子道,“对不起了,借用一下。” 说完,赶紧端着盘子就跑了,走了两步之后,回来,红着一张脸,又把他身边的茶也一并端了。 沈钧面黑如炭了。 脑子里就一个声音:他为什么要带她出门,为什么? 贺山长回过神来,几乎是怒不可抑,“这是谁家少年,竟然如此莽撞?!” 那将军就望着沈钧了,“那不是你儿子吗?” 贺山长当即望着沈钧了,“府上的教养,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大儿子买诗词作弊,小儿子更是无礼,进门不知道先通传,还端人糕点,这是什么样的家教? 沈钧想钻地洞的心都有了。 府里从不缺她吃的,她怎么就来山长屋子里抢糕点呢? 还有来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言犹在耳,她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寻事端,直觉告诉他肯定出了什么事。 沈钧赶紧起身,追出去看看。 他一走,沈琅之也不待了,追着走了。 再说沈玥,端了盘子就赶紧跑了,回来时,老人家还倒在地上,也没人发现。 沈玥蹲在地上,抱起老人家的脑袋,把糕点捏碎了喂给他吃。 因为糕点太干,难以咽下,沈玥用茶水送服。 刚喂完一块糕点,沈钧就过来了,道,“这是在做什么?” 沈玥回头道,“爹,你一会儿再骂我,我先救人。” 沈钧一口气堵在胸口,迈步走过来。 可是等他看清楚沈玥救的人是谁后,就赶紧吩咐沈琅之道,“快,去告诉山长一声,就说老山长晕倒了。” 沈琅之愣了一瞬,赶紧往回跑。 好吧,这一回,他也是没敲门就进去了。 贺山长看着他,眼睛都喷火,书院竟然收了这样的学生,实在是丢他的脸,沈琅之却道,“山长,老山长晕倒了。” 贺山长听得一怔,瞬间惊站起来,顾不得其他,赶紧让沈琅之前面带路。 沈琅之就把贺山长带去找沈玥了。 彼时,老山长病情好转了一点,至少全身没有再肌肉抽搐,但脸还是苍白的。 贺山长见了,有些心慌了,喊道,“父亲,父亲。” 试图唤醒老山长。 沈玥就道,“老山长刚吃了两块糕点,还要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贺山长一张脸赤红,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方才还指责人家没有教养,却没想到人家抢糕点是为了救人,而且救的人正好是他父亲。 贺山长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像是被自己扇了一巴掌。 沈琅之蹲在一旁,看着老山长,问沈玥道,“看着这么严重,吃两块糕点能管用吗?” 沈钧就对贺山长道,“还是请大夫来给老山长看看吧。” 贺山长回过神来,立马让人去请大夫了。 沈玥跪在地上,久了有些难受,她动了动,沈琅之赶紧扶她起来,只觉得膝盖跪麻了。 沈玥道,“把老山长扶到屋里去吧,再喂他喝碗糖水。” 一时间还没人来,沈钧帮贺山长把老山长抬进屋的。 又过了一刻钟,老山长的脸色恢复了些。 贺山长略微放心,望着沈玥,万分惭愧道,“方才是我误会你了。” 竟是给沈玥道歉,还给沈玥赔礼。 沈玥身子一侧,赶紧避开,不敢担道,“先前老山长也帮了我大忙,我只是投桃报李。” 沈钧惊讶,“老山长帮你忙了?” 沈玥讪笑点头,却是没解释帮了她什么忙。 贺山长想着之前因为沈琅之的事,说了不少重话,真是不好意思。 他望着沈钧道,“先前,多有得罪,如今家父病重,其他的事,只能容后再说了,望见谅。” 父亲病了,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的事,这一点,沈钧很理解。 他道,“今日打扰了,先告辞了。” 说完,作揖离开。 沈玥还忍不住,加了一句,“老山长有些低血糖,以后每天早上,喂他喝半碗糖水,身边最好带些糖果,如果晕眩了,就吃一颗,就不会再出现今日这样危险的情况了。” 贺山长连连点头,然后送沈钧出门。 因为关心老山长的病,只送到院门口。 书童送他们离开。 路上,沈钧看沈玥的眼神就带了些探究了,他想到昨天上午,临安侯夫人登门道谢,谢沈玥救了临安侯府小世子,今天,她又救了老山长。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 她是从哪儿知道的救人办法,还两块糕点就能救人了? 沈钧忍不住问出声来,“你是从哪儿学到的救人办法?” 沈玥心扑通乱跳,她就知道他会问,她瞥了沈琅之道,“大哥以前告诉我的啊,头晕,吃糖果就不晕了,爹爹,你也说过。” 沈钧凌乱了。 那是小时候哄她玩的,竟也当真了? 沈钧一阵后怕。 得亏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不然耽误了老山长病情,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见沈钧一脸无语,沈玥也知道这理由很叫人无语,可是一时间,她实在想不到好的理由搪塞过去。 她仰着脸,望着沈钧道,“爹爹,我这回可没闯祸。” 沈钧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以后让不让她出门的事,方才闯进屋子里拿糕点,他没差点被贺山长羞愧死。 不过想到后来,贺山长尴尬的脸色,沈钧心情又平复了。 虽然儿子不懂事,但女儿乖巧伶俐啊,而且有行大事不拘小节的气节,着实不错。 沈钧很满意,在看沈琅之跟在一旁,沈钧顿时没了好脸色,“得亏你有个好妹妹,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去读书了,下次还敢得个丙等,我打断你双腿!” 沈琅之动了动嘴,没敢反驳,只好告退了。 沈玥喊住他,从怀里拿了荷包出来,丢给他道,“喏,给你的礼物。” 沈琅之赶紧接了,笑了一声,赶紧跑了。 沈玥这才和沈钧出了岳麓书院,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想到,这一回出门,没跟之前两次一样倒霉了,沈玥心情就特别好,只是没能好好看看书院景致,美中不足了,不过不影响她高兴。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了。 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停下。 沈玥钻出马车,扶着马车下来。 那边,紫苏看见她,老远就喊,“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沈玥扭头看着她,就知道她出府的事,没能瞒住,不过她并不担心,带她出府的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有高个的父亲在前面挡着呢,不怕。 “放心,我不会挨罚的。” 见沈玥一脸笑意,紫苏都快急哭了,她当然知道姑娘出府问题不大了,老爷疼姑娘,就算要挨骂,老爷也会揽在身上,不会让姑娘受罚的,她急的是别的事。 “姑娘,煊亲王妃上门提亲了!”紫苏硬着头皮,拔高了声音道。 沈玥正在上台阶,听到紫苏说这话,脚步一踉跄,要不是沈钧扶她一把,估计会直接摔台阶上。 沈玥一脸呆滞。 那边,李总管迈步出来,沈钧见了他,就问道,“煊亲王府来人了?” 李总管点头,“来人了,还是煊亲王妃亲自来的。” ps:谢亲冰梦寒城、壹哦壹1、rko、书友160809223657402、xsj几位亲赠送的礼物 第二十七章 惹不起 本来大姑娘出府的事,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知道。 煊亲王妃这一登门,就瞒不住了。 因为煊亲王妃来先是道谢,谢谢大姑娘捡到了煊亲王世子遗失的紫金镯,而且交给灵泉寺,路不拾遗,实在叫人钦佩。 老夫人高兴啊,孙女儿叫人夸赞,这是好事。 而且,煊亲王妃还为昨天煊亲王世子张贴画像道歉,说世子找她,也是为了道谢。 这样的道谢方式,叫人无语,但老夫人还是很高兴,既是误会,说开就也就无妨了。 加上煊亲王妃亲自登门,就是真犯错,也得原谅啊。 道谢,煊亲王妃亲自来,沈玥不来见见王妃,那是沈家失礼,老夫人就让丫鬟去请沈玥来。 这一下,紫苏就兜不住了。 她没敢隐瞒,把大姑娘女扮男装跟老爷去岳麓书院的事如实告诉老夫人知道。 老夫人还能怎么办,只能撒谎帮沈玥隐瞒了,说她得了风寒,有些咳嗽,不便出来见客,以免过了病气给煊亲王妃。 煊亲王妃没有强求,只有些惋惜道,“倒是我来的不凑巧了,不过我今儿来,不只是道谢这一件事。” 老夫人纳闷了,她是没往煊亲王妃看上沈玥上头想过,因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啊。 可偏偏还就世事难料了。 王妃笑道,“世子命硬的事,想必老夫人也有所耳闻,那日,在灵泉寺,我却是亲眼瞧见了府上大姑娘的命有多硬,一少年从天上摔落下来,差一点点就将大姑娘砸死了,却有惊无险的避过,当时我是吓出来一身冷汗,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府上大姑娘正是十几年前因为出生轰动京都的沈家大姑娘,她命硬,世子也命硬,谁也克不了谁,倒是天作之合了,这紫玉镯是煊亲王府祖上传下来的定亲信物,碰巧被府上大姑娘捡到,这就是缘分。” 说着,她把紫玉镯放在小几上,“这是冥冥之中,煊亲王府的列祖列宗帮世子挑的好媳妇呢。” 老夫人当时就说不出来话了,拒绝吧,她张不开嘴,因为煊亲王妃说,世子很中意沈大姑娘。 煊亲王世子看中的姑娘,谁敢娶? 一旦拒绝,沈玥就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老夫人一犹豫,煊亲王妃就起身告辞了。 这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煊亲王妃走后,老夫人审问紫苏了,想知道,那一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沈玥到底还隐瞒了多少,别一件一件的等着别人给她抖出来,一桩比一桩吓唬人。 紫苏哪敢隐瞒啊,倒豆子似的全招了。 老夫人听着,沈玥接连受惊吓,还险些被人给砸死,听得人忍不住替沈玥捏了一把冷汗,当真是命硬,福大命大,亏得她还忍着一句话不说。 别说老夫人怕了,大夫人更怕。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让沈玥独自去灵泉寺,沈玥会差一点被人砸死。 她可是沈钧的心尖儿,要是因为她擅自做主,让她出了事,沈钧能原谅她? 这些事且不说了,听了紫苏禀告,沈玥只觉得头晕的厉害,背脊一阵阵发麻。 她拿石头砸了他脑门,又戳破他手指,虽然是给他治病,但几乎可以肯定,他不会领情的,最后,她还拿了他玉佩。 他居然中意自己? 这可能吗? 这明显是想把她娶回去好好折磨! 再不就是想趁机把她给克死,来给自己出气,绝没安什么好心。 沈玥又拉着沈钧衣袖了,带着浓浓的鼻音道,“爹,我不要嫁。” 沈钧心疼女儿,可煊亲王妃亲自登门定下的亲事,又说是煊亲王世子中意的,还说两人都命硬,这根本就没有给沈家拒绝的理由。 沈钧摸着沈玥的脑袋,道,“爹爹尽量想办法,但煊亲王府。” 他肯定惹不起的。 只能祈求煊亲王世子能自己改主意不娶了。 沈玥知道她让沈钧为难了,煊亲王府哪是沈家能惹的,即便是十个沈家,也不一定能入得了煊亲王府的眼。 一路无话,到了宁瑞院。 沈玥没换衣服,就穿着男装进屋了,而且因为之前跪在地上,所以锦袍有些脏。 老夫人见了,眉头就皱的紧紧的,她扫了沈钧,又望着沈玥,她道,“我再怎么惯着琅哥儿也不会这样。” 这是气沈钧之前总说她惯着沈琅之。 如今,逮着沈钧更娇惯沈玥,找场子了。 沈钧无话可说。 老夫人就摆手道,“回去换衣裳吧,站在这里,戳的我眼睛疼。” 沈玥就乖乖告退了。 出了门,沈瑶几个就来伤口上撒盐了,“父亲可真是宠大姐姐你呢,叫人妒忌,不过,今儿是大姐姐你的好日子,妹妹恭喜你了。” 沈玥很疲惫,都懒得掀开眼皮子看她们。 从一旁走了。 还不等她走远,就听沈琇道,“我似乎从大姐姐身上感觉到一股生无可恋的凄哀?” “你眼花了,明明是高兴,都笑出花来了,”沈瑶捂嘴笑道。 昨天还觉得沈玥命大呢,得罪了煊亲王世子,还能就那么算了,原来还有后招呢,真是够狠的,不过是打了他一脑门,就要毁人一辈子。 话说,煊亲王世子也是够冤枉的。 他都不知道沈玥就是砸他的人,就被人笃定是要娶沈玥回去好好折磨了,窦娥都没他冤。 煊亲王妃定了亲,回府之后,就去书房找煊亲王世子,正好碰见出来,便告诉他,又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煊亲王世子听了没什么反应,因为这完全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退亲那天,王妃就说会给挑再挑一个姑娘。 倒是他身边站着的暗卫很关心,“王妃,这一回给世子爷定的是哪家姑娘?” 煊亲王妃笑道,“是宁远街沈家大姑娘。” 宁远街沈家大姑娘? 好像听得有些好熟? 煊亲王世子脑子闪过一女子奔跑的模样,脸色顿时皲裂,几乎当场就跳脚了,“母妃!你怎么给我娶那么胖的女人做世子妃?!” 煊亲王妃听得皱眉,“什么胖女人,那都是谣言。” “什么谣言?!我亲眼见的,还能有假?”煊亲王世子觉得头有些晕了。 亲眼见的? 既是亲眼见过,又怎么会不认得人家沈姑娘,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她,她岂是那么好糊弄的,煊亲王妃瞪了煊亲王世子一眼,道,“以往给你定亲的姑娘,命都不硬,又先后出事,与你有缘无分,沈大姑娘命硬,母妃是亲眼见过的,你克不了她。” 说着,王妃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了,煊亲王世子冷冷一哼,“这世上还没有我克不了的姑娘!” 一旁跟着的黑衣劲装男子会意,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爷?克到哪种程度?” “克到退亲为止!” 第二十八章 半条命 再说沈玥,几乎是紫苏扶着她回的沉香苑。 看她脸色难看,紫苏有些担忧了,“姑娘,要不要请个大夫?” 沈玥苦笑一声,请大夫能管什么用,能帮她退亲吗? 紫苏也知道沈玥不是什么病,就算真有病,那也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夫是治不好的。 “都是奴婢害了姑娘,”紫苏哭道。 半夏端着茶水进屋,正好听到这话,不解道,“紫苏,你怎么害姑娘了?” 紫苏咬着唇瓣,没有说话。 半夏就更觉得不对劲了,还有一些些恼火,她和紫苏住一个屋,关系向来就好,无话不谈,总觉得最近她瞒了自己不少事。 她也知道姑娘心情差,毕竟煊亲王世子克妻之名是坐实了的,是人都怕死,姑娘自然也不例外了,但凡事可以往好的一方面想啊,可别钻了牛角尖,钻不出来呢,生生郁坏了身子,她走到沈玥身边,道,“姑娘,你喝杯茶,消消气,其实要奴婢说,这门亲事挺好的啊。” 才说了一句,就被紫苏瞪了,“姑娘够伤心的了,你还戳姑娘心窝子!” 半夏有些恼了,她在劝姑娘,她还火上浇油,她就不盼着姑娘心情能好些,不由瞪了紫苏,声音也大了几分,“我哪里戳姑娘心窝子了,我说的是良心话!煊亲王世子是克妻,之前也把定亲的姑娘给克了,除了第一位姑娘死了,后面两位也就定亲那几天出事了,可没死呢,只要不死,病上几日把亲事退了,也就没事了啊,往后姑娘还能嫁人,或许还嫁的很好呢,毕竟煊亲王府那么尊贵的王府,咱们姑娘都能做世子妃了,将来做个郡王妃、侯夫人还不是信手捏来?再退一步说,咱们姑娘的命又不软,要是没被克,那就更没事了,嫁给煊亲王世子怎么了,亲事是煊亲王妃定下的,又占着嫡妻的位置,将来的日子过得风光惬意,有什么不好的?” 紫苏听着,觉得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可还有一种可能呢,“万一煊亲王世子娶了姑娘,回去慢慢收拾呢。” 半夏昂着脖子,恨不得去戳紫苏的脑门了,往常听聪明的,今儿这是怎么了,被驴踢了不成,道,“什么娶回去慢慢收拾,咱们姑娘又不差,上回遇见,不也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吗,这么多年,你听过煊亲王世子在谁手里吃过亏,咱们姑娘是头一份!” 半夏就觉得沈玥很厉害,那是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反正她就是这样认为的,谁也不能伤害她家姑娘。 半夏这么一说,沈玥也来精神了。 他是厉害,京都有名的绕道走,无人敢惹的铁板一块,可她也不是泥捏的,怎么能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要是退亲了,那自然不相干。 可要是不退亲,还占着人家嫡妻的身份呢,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有病啊,如果拿救他作为交换,自己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想开了,沈玥就轻松了,甚至带了笑道,“行了,我没事了。” 方才还无精打采,转过脸,又笑脸如春了,姑娘怎么就想开了? 半夏觉得,是她的话劝动了姑娘,有些得意。 身上衣裳还是脏的,沈玥让丫鬟准备热水,要泡个澡。 泡在浴桶里,沈玥琢磨着要不要给自己下点药,造成克妻的假象,然后退亲? 可是想到姚大姑娘,反反复复的在床上病了三个月,煊亲王府才退亲,让她在床上一趟三个月,估计更久,她会直接疯了的。 这计策肯定不行,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非但不能用,她还要活得更好,才能气着他,最好是气死他。 沈玥是和煊亲王世子杠上了。 泡了澡后,又随意用了些有些晚了的午饭,吃饭的时候,一直想心思,本来踌躇满志,可是一想到自己没钱,顿时英雄气短,有些食难下咽。 有一搭没一搭吃了个半饱,就歇了筷子。 吃的不多,也就没有遛食了,下午起了风,有些冷,就睡下了。 这一睡,醒来已经是吃晚饭的时辰了,还是半夏觉得沈玥中午吃的不多,就这样把晚饭给错了过去,不大好,硬着头皮把沈玥喊起来了。 沈玥睡的骨头都酥了,摸着肚子道,“是有些饿了。” 相比之前一个劲的减肥,如今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真是 沈玥下了床,紫苏帮着梳了个寻常发髻,她便坐在桌子上吃起来,随口问道,“下午没人来吧?” 紫苏就回道,“姑娘睡下没一会儿,老爷就来了,听说姑娘睡下了,没让奴婢喊你起床,问了问姑娘中午吃了些什么,便走了,之后四姑娘几个来了,说是想问问大少爷在岳麓书院的情况,但姑娘睡下了,有些失望的走了。” 打听大哥的事不过是只是个幌子,十有八九是闲的发慌,来落井下石的。 只是大家闺秀,在下人面前还是得端着点脸面,明知道她睡着了,还要见她,这就是失礼了。 她这一觉睡的沉,倒是省了不少糟心事。 白天睡久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闲的没事,把书房里的书拿来翻着,虽然无趣,可也比绣针线强。 紫苏绣好了一方绣帕,剪下线来,见沈玥还精神抖擞,又捻了根线,穿起来。 沈玥见她一边穿针,一边打哈欠,就知道她困了,只是她是主子,主子没睡,贴身丫鬟是不能睡的,有心叫她们去歇下,偏两个丫鬟都认死理,说了等于白说,便将书放下了,故作哈欠连天道,道,“我困了。” 两个丫鬟顿时放下手里的针线,过来伺候她就寝。 沈玥上了床,丫鬟掖好被子,又把铜炉添了几块炭,就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开了门。 紫苏看着远处有亮光,微微讶异道,“怎么牡丹苑这会儿还亮着灯?” 半夏笑道,“牡丹苑的丫鬟估计也在说我们沉香苑还亮着灯呢。” 紫苏笑了笑,也就没在意了。 沈玥是上了床,可翻来覆去到半夜,才迷糊上。 第二天,睡的正香,就被紫苏给推醒了,喊道,“姑娘,别睡了,出事了。” 沈玥被瑶的直晃,十分不情愿睁开眼睛,转了个身,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好像,要是事情不大,就接着睡。 紫苏就道,“四姑娘昨晚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这会儿只剩下半条命了。” 闻言,沈玥眼睛倏然睁大,方才还慵懒的困意,瞬间全消了。 嘴角带了些笑意,眼睛明亮了起来。 这两个丫鬟贼坏啊,之前她一直被沈瑶几个落井下石,如今风水轮流转,倒霉事落到她头上了,她这个做嫡姐的不去关心探望一二说不过去呢。 落井下石这样的事,沈玥是抵触的,不过这会儿清醒了,估计是难睡下了。 还是去探望下吧,免得说她失礼。 沈玥下了床,两个丫鬟麻溜的帮她收拾,还未收拾好,早饭已经送来了。 沈玥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碗粥,并两个玲珑蛋饺,便带着半夏出了门,朝牡丹苑走去。 还未走到牡丹苑,就见到丫鬟快步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朝牡丹苑走去。 沈玥走的不快,进屋时正好听大夫人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上吐下泻?” 大夫收了手,摇头道,“四姑娘的病有些古怪,像是吃坏了东西,又像不是,昨儿四姑娘都吃什么了?” 丫鬟就上前一步,回道,“姑娘应该不是吃坏了肚子,她昨晚吃剩的菜,奴婢几个分吃了,并未有事。” 不是吃的有问题,那就是喝的了。 茶还摆在桌子上,并没有倒掉。 大夫检查过后,道,“没有问题。” 大夫人眼神就凝了起来,问道,“我女儿是被人下毒了?” ps:谢书友160805231512544、零梦梦两位亲的打赏 第二十九章 万无一失 大夫看着大夫人,回道,“四姑娘的脉象,有些像是中毒,又有些不像,实在古怪,我问问清楚,才好开药方,我先开两副止泻的药,先让四姑娘服下。” 如此,算是排除了沈瑶中毒的可能。 丫鬟领着大夫去开药方。 大夫人转头坐到床边,看着沈瑶苍白的脸色,疼的心都揪到了一处。 大夫虽然开了药,可是说的话,大夫人担心。 因为并未找到病因,没有找到病因,吃药就不一定能治好。 一夜折腾,已经没了半条命了,现在又吃什么吐什么,这可怎么办好? 沈瑶苍白了脸色,倒算是清醒的,她有些害怕的哭道,“娘,我会不会死?” 大夫人连忙呸呸了两声,道,“不会死,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个大夫没能断症,她就去找太医来。 想到沈家如今的门第,大夫人心就沉到了谷底,看到沈玥进来,大夫人忽然射过来的眸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沈玥脸也冷了,沈瑶病了,她担心归担心,可是与她无关好不好! 又不是她害她病的了。 大夫人是怪沈玥闯祸,得罪了顺国公府,不然沈钧现在肯定有了职位,能找太医来,如今还要回去麻烦娘家,耽误时间,让沈瑶多吃苦头。 虽然大夫人瞪了沈玥,沈玥既然来了,就不会掉头走,当没看见似的,上前探望沈瑶。 大夫人没理会她。 沈玥也没说什么,她多看了沈瑶两眼,眸底微微惊讶,这不是中毒了吗? 沈家,大夫人当家做主,沈瑶是她的掌上明珠,谁敢给她下毒,这要被大夫人知道了,不得剥去几层皮啊? 本来沈玥想走的,这会儿倒是没走了。 见沈琇和沈珂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担忧之色,但是眸底,却是有些精亮。 别看两人以沈瑶马首是瞻,整日跟在沈瑶屁股后面,都是大家闺秀,谁又愿意仰人鼻息过活,还不是因为捧着沈瑶,大夫人能对她们好一点儿。 见沈玥看着她们,沈琇轻叹道,“这一回,四妹妹是糟了不少罪了。” 沈玥走过来,两人往前挪了挪,给沈玥腾个好位置。 这小动作,看似寻常,却是让沈玥心中吃惊,居然给她腾位置了? 两人一挪动,沈玥就看见她们身后小榻上,小几上摆着的三盘子糕点。 五香麻糕、江米蜜糕、桂花香糕。 其中桂花香糕、江米密糕吃了几块,五香麻糕,却是一块没动。 看着这三盘子糕点,沈玥又看了沈琇和沈珂一眼,眸底就带了些深意了。 方才挪动,应该就是想她看见这糕点的吧,这是京都第一糕点铺子赵记糕点铺买来的,这三种还都是她最喜欢吃的,几乎每次买,都是这三种。 而沈瑶并不怎么喜欢五香麻糕,虽然也吃,但是只要有别的,就绝对不会碰它。 既然是她买,或者大夫人买给她,就绝对不可能有五香麻糕。 再加上两人方才的动作,明显这糕点有问题。 沈玥多看了糕点两眼。 然后,沈琇就慌乱的过来,把糕点挡在身后,几乎昭然若揭啊,这糕点有问题。 沈玥很无语,这就是所谓的后宅斗争吗,明明巴不得她看见这糕点,和沈瑶掐起来,却又要做出一副她已经努力护着沈瑶,只是她沈玥太眼尖,叫她发现了,她已经尽力遮瞒的样子来撇清自己,然后看她和沈瑶为了几盘子糕点掐个你死我活吗? 她不喜欢这样绕弯子,她就想知道这糕点跟她有毛线的关系? 沈玥没说话,半夏在她身后抓她袖子了。 沈玥微微回头,半夏就低声道,“昨儿老爷问姑娘中午吃了什么。” 没有明说这糕点应该是沈玥的,但意思,沈玥听得明白。 以沈钧对她的疼爱,知道她中午没食欲,吃的不多,给她买些喜欢的吃食,让她开心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第一糕点铺子的糕点出现在沈瑶的桌子上,还有她并不是很喜欢的糕点。 十有八九是沈钧给她买的糕点被沈瑶劫了道。 这事确实够惹人恼火的,只是如今沈瑶病成这样,她为几盘子糕点发难,这倒显得糕点比沈瑶的命还重要了,这还有点姐妹之情吗? 沈玥嘴角勾了勾,这大约才是沈琇的目的吧,不动声色的做一回渔翁。 见沈玥淡笑,沈琇心底反倒打鼓了,最喜欢吃的糕点被人抢了,她不是应该生气吗,怎么还笑的出来。 沈琇觉得她肯定是看错了,等再细看时,眼睛微微睁大。 只见沈玥伸手了,朝五香麻糕伸了手,果然,还是生气了,打算把事情闹大。 沈玥伸手,把五香麻糕端了起来,轻轻嗅了嗅。 沈琇见了,就道,“大姐姐,你在闻什么?” 声音有些大,一下子,大家的眸光就都望了过来。 大夫人坐在那里,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沈钧正好迈步进屋来,要是叫他知道,他买给沈玥的糕点,被沈瑶给抢了,心底肯定会生气。 那贱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等沈钧来,把糕点端在手里,挑起沈钧对沈瑶的怒气,还真小看了她,没想到竟是长了这么多心眼。 大夫人心底担忧,就站起来道,“都别杵在这里了,都出去吧。” 沈玥就把糕点放下了。 一句话没说,就朝大夫人福身,又给沈钧请安,然后就率先一步走了。 走的毫不犹豫,还说等沈瑶身子好了一些,就来看她,完全是一个疼爱妹妹的长姐形象,大夫人听着都觉得怪怪的,这么听话? 她可是担心,一开口,惊动了她,到时候手里的盘子摔了,事情会败露个彻底。 沈琇和沈珂也是这么想的,明明可以让大夫人难堪的,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是不是傻啊? 她朝门口望去,只见沈玥站在珠帘外,眸光落在沈钧身上,神情有些复杂。 最终,转身走了。 沈琇有些失望,可沈玥不告状,她不会傻的蹚这趟浑水。 出了牡丹苑,半夏四下张望了望,见没人在,就忍不住望着沈玥了,“姑娘,那糕点明明就是老爷买了送你的,被四姑娘抢了去,你盘子都端手里了,怎么不告诉老爷啊。” 沈玥脚步未停,往前走,笑道,“不得胡说,父亲只是问了我吃什么,哪能因此就断定父亲给我买的糕点,这样无凭无据的事,一不小心,就成了诬陷人了,我端糕点,是因为方才大夫问丫鬟四妹妹吃的有没有问题,糕点是买来的,丫鬟应该没吃,所以打算让大夫查查,只是。” 只是她没想到,糕点真的有毒。 那毒说重也不重,只是吃了有些上吐下泻,不会伤及性命,只要不连续服用,明天就好了。 糕点是送给她的,被沈瑶抢了,才到她手里,才有她上吐下泻的事。 也算是替她受了一回罪,虽然是沈瑶自己找的,并不值得同情。 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父亲送给她的糕点有毒啊。 昨天,她求父亲不愿意嫁给煊亲王世子,父亲说尽量想办法,莫非这就是他想的办法? 一定亲,第二天就上吐下泻,吃什么吐什么,这是被煊亲王世子给克了啊。 父亲疼爱女儿,怕因此送了女儿的命,上门求退亲,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正因为这个,她才没有提糕点的事,抖出来,要是传到煊亲王府去父亲就真的没有前途可言了。 沈玥心中感动,父亲对她当真是宠爱至极了。 这边沈玥感动的鼻子泛酸。 那边,煊亲王府,一暗卫正在受训斥。 煊亲王世子气大了,劈头盖脸一阵骂,“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就等沈家老爷上门退亲吗?!你告诉我,为什么上吐下泻的是沈家四姑娘,不是沈大姑娘?!” 暗卫被训斥的脑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他可是从未失手过,这一回,真是见鬼了。 见他像是锯嘴葫芦,没有半句解释,煊亲王世子的火气更大了。 几天了,找人找不到,办个事还尽出纰漏,没一件顺心的! 第三十章 尴尬 出了牡丹苑,沈玥就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 沈瑶病了,而且病的那么重,老夫人有些担忧,一担忧,就吃不下饭。 沈玥去的时候,老夫人将手中象牙筷子放下,道,“不吃了,撤下吧。” 孙妈妈见一碗粥还剩下半碗,就道,“才吃那么一点儿,再吃两口吧。” 老夫人摇头了,“吃不下了。” 沈玥进屋,孙妈妈看见她,眸底就流了些光芒,那是想沈玥帮着劝老夫人再吃两口的意思。 孙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妈妈,照顾老夫人几十年了,心里只有老夫人,忠心耿耿,也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沈玥上前,福身请安,道,“祖母可是为四妹妹担心?” 老夫人点点头,让沈玥坐,她道,“倒也不全是为你四妹妹担忧,咱们沈家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一直没个安宁时候,事情一出接一出,没玩没了,都说家有丧,霉三年,你父亲守孝二十七个月,倒是相安无事,这出了孝期,反倒。” 家有丧,霉三年,这话沈玥也听过,不过是迷信说法,哪能信啊。 不过,她和煊亲王世子定亲,就不知道要倒霉多久了。 沈玥宽慰老夫人道,“四妹妹是病了,但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咱们沈家最近是倒霉了些,但总会过去的。” 那药只能管一天,父亲知道糕点被四妹妹吃了,不可能还继续下药。 药停了,自然而然就好了,都不用请大夫。 沈玥劝了一通,端起粥碗,喂老夫人吃,再加上孙妈妈在一旁说话,转移老夫人的注意力,倒真吃了。 一碗粥吃完,孙妈妈觉得还应该再添一点儿,老夫人就道,“这回真吃不下了。” 沈玥觉得这么多也差不多了,便没再劝了。 老夫人净了手,看着沈玥,问起她隐瞒灵泉寺的事,言语之间,带了些指责,又有些心疼,但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跟府里长辈说一声,让人寻上门来,措手不及,这样的做法,要敲打敲打,万一还有下一次呢? 沈玥知道避开不了,就道,“祖母,我极少出门,并不知道文曲星庙和灵泉寺的区别,到了灵泉寺还以为是到了文曲星庙,可是母亲做的决定,我人也去了,只能用心祈福了,我原想回来告状的,可是在门口,碰到了四妹妹几个,她们问起我的斗篷,那斗篷我弄脏了,在瀑布处清洗,因为打了煊亲王世子,所以匆匆忙离开,就落下了,后来是反应了过来,但是没敢回去取,就撒了谎,我不提灵泉寺,四妹妹也不追究斗篷的事。” 听了她说这一番话,老夫人想敲打,都敲打不下去了。 不是她不告状,她受了委屈,很想告状,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只是授人以柄,不得不忍了。 “那被人险些砸到的事呢,没有受惊?”老夫人问道。 沈玥抿了唇瓣道,“没有受惊,虽然当时很害怕,可那里是灵泉寺,我诚心祈求,菩萨会保佑我的。” 倒不是撒谎骗人,被人砸的事,她当时很害怕,可是事后想想,只觉得自己福大命大,然后便算了,总不至于她还要找那人算账吧? 当时,煊亲王妃既然让人去看那少年,就不会见死不救。 老夫人点点头,说了几句沈玥有福,想着她命确实很大,但愿煊亲王世子克不了她。 沈玥陪着老夫人聊了会儿,沈琇和沈珂就来了。 两人还未福身给老夫人请安呢,身后过来一丫鬟,手里拿了张大红帖子过来,道,“老夫人,顺国公府大姑娘给大姑娘送了请帖来。” 沈玥微微一愣。 老夫人眉头微挑,她伸了手,丫鬟赶紧把请帖送上。 老夫人看了两眼,道,“后天是顺国公府大姑娘及笄的日子,送了请帖,让你去顺国公府参加她的及笄之礼。” 沈琇上前,诧异道,“姚大姑娘身子好的能举办及笄了?” 沈珂接口道,“之前病在床上三个月,都下不来床,这一退亲,身子是一天好过一天,都能见客了。” 及笄,是除了成亲生子之外最大的日子了,一般府邸,嫡女及笄,那是要风光大办的。 之前就曾听说姚大姑娘及笄便出嫁,谁想到一定亲,险些把命都丢了,还谈什么及笄啊。 看着请帖,老夫人露了难色,看着沈玥道,“祖母原打算这些天不让你出门的,只是这帖子是顺国公府送来的,你若是不去,倒成了我沈家因为登门赔罪,连番被拒,生了气。” 不让沈玥出门,不行。 让沈玥出门,老夫人又担心,姚大姑娘就是出门倒了霉,万一沈玥也一样,可怎么办? 其实,沈玥也不想去顺国公府,人家姚大姑娘的前未婚夫,现在成了她的,尴尬啊。 虽然,她并不想要。 能还回去是最好不过了。 沈玥郁闷了会儿,不懂顺国公府这么做是想干嘛,但是沈家不能失礼,便道,“我去,一会儿回去,我就准备及笄礼。” 准备两个字,沈玥咬的有些重。 沈琇多问了一句,“你打算送什么?” “帕子啊,”沈玥坦然回道。 老夫人忍不住扶了下额头,到底是极少出门,不懂闺中往来,人家及笄那么大的事,哪能送一方绣帕就行的。 尤其姚大姑娘落水,虽然病了一直不好是煊亲王世子克的,可落水还是她惊了的。 之前赔罪,顺国公府一直没有见大夫人,后来,又不好再送去,那就成打顺国公府的脸了。 如今送及笄礼倒是个好机会。 老夫人想了想道,“及笄礼,就不用你准备了。” 沈玥听了,嘴角微弧,连连点头。 沈琇站在一旁,赶紧道,“大姐姐你极少出府,除了咱们这些姐妹,你没和什么人往来过,加上又是顺国公府,你一定要谨慎些,要是四妹妹没病就好了,不然还能陪你一起去顺国公府。” 她声音透着些担忧,怕沈玥会在顺国公府失礼。 沈玥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真是会说话,道出了她的缺陷不算,还指出了沈瑶不合适陪她了。 沈瑶不合适,还有她呢。 果然,老夫人点头了,“四姑娘怕是去不了,你陪她去。” 沈珂在一旁,开始绞绣帕了,她也想去。 只是她年纪比沈琇小一岁,不占优势。 而且沈琇展现了下她考虑的周到,她看着沈玥穿的衣裳道,“大姐姐和煊亲王世子定亲了,又是咱们沈家嫡长女,这几****看大姐姐的衣裳都偏宽松,家常穿可以,出门就差了些。” 老夫人听了,就笑道,“让绣房赶紧做一套出来。” 见沈琇和沈珂也露了想要的神情,老夫人就道,“一人做一套。” ps:谢亲林夕云圭的打赏 新书最后一周新书期,求推荐票 第三十一章 发难 这边沈玥几个做衣裳,准备去顺国公府参加姚大姑娘及笄。 那边,沈瑶受尽折磨,只觉得身心都遭受了重创,因为还没有哪一回出门,她不在的。 可是再生气,再想去也没有用啊,身子不允许。 好在吃了药后,渐渐好转。 到了晚上,肚子竟然不疼了,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饿极了,竟然连着吃了两碗粥,还意犹未尽。 只是肚子疼了一天,虚弱无力,脸色发白,即便歇了一晚上,也没好转多少,尤其大夫说这两日,最好别出门,沈瑶这才死了去顺国公府的心。 但是她不想沈琇跟着沈玥去,一来是觉得沈琇抢了她出门的机会,二来是不想有她帮着,她希望沈玥出丑。 沈瑶抓着大夫人的胳膊,道,“娘,我明儿想听二姐姐抚琴,你别让她去顺国公府了。” 沈瑶那点小心思,岂能瞒的过大夫人,只是人是老夫人让跟去的,怎么可能为了给沈瑶抚琴就不去的。 要说不去,也应该从沈玥身上下手。 大夫人有这念头,也只在一瞬间就打消了,万一沈玥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会往煊亲王世子身上想,倒是给了她退亲的理由。 和煊亲王府结亲,对沈家有百利而无一害,她岂能为了点小小的妒忌之心,就让亲事黄了? 只是女儿还病着,大夫人不想她心里憋着气,这不就把在美人堂挑的头饰拿来,哄沈瑶高兴。 沈瑶高兴了一天,就不高兴了。 因为老夫人不但给沈玥做了新衣裳,还在美人堂给她挑了一套头饰,让她出门佩戴,据说花了两百两。 沈瑶嫉妒的发狂,当时大夫人也在屋子里,她就道,“娘,你看祖母,她偏心大哥就算了,她现在又偏心沈玥了,娘才给了我一根美人堂的簪子,她就得了祖母一整套!” 大夫人见沈瑶掉眼泪,心底也恼老夫人太偏心了,虽然给沈玥头饰是为了她出门不丢脸,可瑶儿还病着呢,就哄她道,“不哭了,老夫人给她买,娘给你买!” 沈瑶得了大夫人许诺,这才破涕为笑,道,“那我等我身子好了,我要自己去美人堂挑。” 老夫人的确给沈玥在美人堂挑了一套头饰,一对金镶玉的簪子,外加一个钿花和一个额链。 这样的搭配,在美人堂里算是最简单的了,有面子,而且不奢华。 那一天,沈玥早早的起了床,由着紫苏帮着梳妆。 半夏在一旁很兴奋。 今天,总算是轮到她跟姑娘出门了,她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梳妆好,沈玥便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便要带半夏出门。 只是走到屏风处时,沈玥顿了下脚步,微微侧头,便看到一旁摆着花盆的高几上,有一本书,看着还有些眼熟。 早上起床时,紫苏随手塞这里的,她看见了。 沈玥伸手一拿,竟是本老黄历。 紫苏脸腾的一红,赶紧道,“奴婢看过了,今天合适出门。” 她昨晚担心了一宿,总不大放心,所以翻翻老黄历,让自己心安。 听到说合适出门,沈玥笑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沈玥到宁瑞院的时候,沈琇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的是一身八成新的衣裳,不是绣房新做的,因为绣房要赶着跟沈玥做衣裳。 大家闺秀的衣裳,上面会绣不少复杂图案,越复杂越精致,加上还有一个绣娘病了,只能做沈玥一套衣裳。 沈琇看着有些妒忌,但能出门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最重要的事,沈玥脸上有痘疤,她没有,也算是小有安慰吧。 老夫人细细看了看沈玥的打扮。 鹅黄色裙裳,裙摆上绣着山茶花,娇嫩欲滴,就那么看着,仿佛能嗅到扑鼻而来的清香,淡雅宜人。 她梳着随云髻,插着昨天送去的发簪,搭配的很好,尤其是耳际边垂着的一缕青丝,娴静端庄中添了几抹俏皮。 老夫人越看越满意,要是脸再瘦一分,痘疤消去,腰肢再婀娜两分,京都能比得过她的,绝对不超过一只手。 老夫人夸赞了沈玥的打扮,然后把一锦盒交给沈玥道,“这是给顺国公府姚大姑娘的及笄礼。” 沈玥接了,因为好奇,所以打开看了一眼。 沈琇站在一旁,忍不住低呼,“好漂亮!” 锦盒里是一条金镶玉的手链,上面五颗红玉宝石,还有许多小宝石,看起来精致小巧,最合适她们这样年纪带了。 沈玥也忍不住动了心,不过这不是给她的,将锦盒盖上。 外面丫鬟来报,说马车准备妥了,沈玥和沈琇,便福身告退了。 出了门,坐上马车,直奔顺国公府。 因为惹上了顺国公府,沈玥对顺国公府要比其他府邸要更了解一些。 当年太祖皇帝打江山,登基之后,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当时封了三个异姓王,四个国公,五个侯爷。 顺国公府便是四个国公之一。 太祖皇帝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于那些一同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格外宽待,异姓王,只要不出现谋反这样十恶不赦的重罪,都不会降爵。 四个国公,可世袭三代,才会降爵袭位,当然了,不是一成不变的,一等国公,由儿子继承之后,变成二等国公,稍微降低一点儿,但依然保留国公府封号不变。 五个侯爷,可世袭两代,才降爵。 当年,这样的安排,在史书上给太祖皇帝浓重的记了一笔。 不过要真说起来,老夫人还是出自四大国公之一的信国公府。 如今的信国公正是老夫人的侄儿。 只是老夫人和信国公的关系很一般,老夫人是信国公府嫡女,幼年丧母,父亲娶了填房,生了儿子,继母苛待,老夫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连给她挑的亲事,以她当时的身份,和老太爷的身份,只能算很一般了,不过老夫人并未反抗,和老太爷相敬如宾,夫唱妇随,叫人羡慕。 当初关系就差,轮到继母生的儿子继承爵位,关系能好才怪了,只是维持明面上的往来罢了,侄儿又隔了一层。 这一回,得罪顺国公府,老夫人也曾舔着脸面回去求信国公过,信国公倒没直接拒绝,很委婉的表达了,只要姚大姑娘没事,沈家诚心赔罪,以顺国公府的通情达理,断然不会毁了沈家前程。 之后,老夫人就没再回顺国公府过了。 今天是顺国公府嫡女及笄的日子,信国公府肯定会来人的。 马车汩汩朝前。 顺国公府和沈家一南一北,还隔了两条闹街,穿梭人人来车往的街道上,马车快不了。 颠簸了小半个时辰,才到顺国公府所在的街,马车才快起来。 正喜欢这样的速度呢,好了,出事了。 忽然马车一撞,车身一晃荡,沈玥脑门磕到了马车,疼的她直呲牙。 沈琇比她还不到哪里去,她气的掀开马车,道,“怎么赶得马车?!” 车夫也被吓坏了,他委屈的看着前面的马车道,“马车好好的往前走,冀北侯府的马车忽然撞过来,没法避开。” 车夫刚说完,前面的马车帘子掀开了,露出一张精致但并不讨人喜欢的脸来,语气也满是戾气,“讨人厌的人,真是到哪里都讨人厌!” “别理会她们,我们走!” 话音落,马车就跑了起来。 马车内,沈琇气红了脸,见沈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沈琇是有气都没地方撒,还得解释道,“那是冀北侯府嫡女郑月,是姚大姑娘的表妹。” 沈玥汗颜。 她还以为沈琇或者沈瑶得罪了人,她受了无妄之灾,敢情人家针对的就是她。 这还没到顺国公府呢,就有人发难了,这一趟,别是鸿门宴才好。 第三十二章 大快人心 本来受了邀请,前来赴宴,就心底忐忑了。 如今被冀北侯府郑姑娘给了个下马威,就更不安了。 只是受了邀请,也到顺国公府门前了,断然没有掉头而回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只是沈玥没想到,冀北侯府不但撞了她们的马车,还给她们来了一场恶人先告状。 等马车在顺国公前停下,两人由丫鬟扶着下马车时,就见大家看她们的眼神带着嫌弃了。 而郑月在一旁,正由丫鬟帮着她抚弄发髻。 一旁有依稀声入耳,“真是不知所谓,虽然姚大姑娘病了许久,是煊亲王世子克的,可落水总和她脱不掉干系吧,人家姚大姑娘不计前嫌邀请她来参加她的及笄,她居然拿人家表妹撒气,有这样上门做客的吗?” 沈玥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几欲要喷出来。 尤其郑月还道,“我也只是脑袋磕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或许是不小心撞上的,今儿是表姐的及笄,大家来做客,别因为我坏了心情。” 听听,多么大度,受了委屈还既往不咎。 见沈玥和沈琇脸色难看,但都没说话,郑月眸底就闪过一抹得意了,但很快,脸上大度的笑容就凝滞了,只听沈玥淡笑出声,“郑姑娘说的对,马车的确是无意撞了人,两马车相撞,郑姑娘脑袋磕着了,我们姐妹自然也不会幸免,如此愚蠢的事,我们姐妹断然做不出来,想必在场的大家也不会做,尤其我还曾连累了姚大姑娘,我今儿来顺国公府,一是来道贺她及笄之喜,二来便是赔礼道歉,我在顺国公府跟前惹事,岂不是蠢到家,嫌弃名声太好,可劲的败坏,只是运气不好,车夫说马车会受惊,是因为一只过街老鼠蹿过去,连累郑姑娘你磕了脑袋,实在对不住了,我给你道歉。” 说着,沈玥盈盈一拜。 方才马车相撞,估计也没什么人看见,否则她又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恶人先告状? 现在,大家认定她撞了人,除了道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她可不想惹事,回去挨训斥,不过道歉可以,总要恶心恶心你。 郑月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没人愿意被人骂蠢,还比喻成过街老鼠,尤其一旁还有人道,“也是,没人那么蠢,那老鼠也真是讨厌。” 沈琇在一旁,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 还真没看出来,大姐姐还有骂人不带脏字,骂的你有口难言的时候。 这不,郑月在心底恨不得活刮了沈玥,还得挤出一抹笑来,道,“既是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沈玥也笑了。 这一笑,在外人看来是一笑解误会,沈玥却知道,这梁子算是结大发了,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岂有忍了的道理? 顺国公府的姑娘见大家围在大门前,虽然没什么不愉快,可总不像样子,便上来道,“都快进府吧。” 郑月率先转了身,只听身后有惊呼声传来,“沈大姑娘,你怎么瘦了那么多,都快认不出来了。” 然后是沈玥的回答声,“之前太胖,连累姚大姑娘落了水,我既是知道错了,这一身祸根自然要舍了,不然顶着一身肉来,哪有诚意啊。” 郑月气的手都攒紧了。 大家进了顺国公府,不远处,一黑衣劲装的男子骑在马背上。 看着大门有些走神。 没看出来啊,沈大姑娘居然这么能屈能伸,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困境,撞马车一事,她看似输了,实则赢的漂亮,有错就改,态度诚恳,赢得大家的好感,实在叫人刮目相看,只是 暗卫微微叹息,这么聪慧的姑娘,要被爷克,总有些于心不忍。 想到今儿再办不好差事,就不用回王府了,暗卫就掉头走了。 及笄宴会,和一般宴会不同,多是女眷来观礼,而且受邀前来的一般都是闺中好友或是身份尊贵的姑娘。 约莫二十多人,有姚家其他姑娘代为招呼,一路领着往前走。 姚大姑娘姚君玉在花厅陪其他早来的姑娘说话,她们到门口了,她就迎接了上来。 她穿着一身交织绫彩绣裙裳,身姿曼妙,但比印象中要消瘦几分,脸色还算红润。 她正和来道贺的姑娘们说话,瞥眼,看到沈玥,她怔了下。 她是听说沈玥瘦了好几圈的,但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沈家为了展现道歉诚意,故意放出风来的,谁想到还真的消瘦了这么多,竟是比她能想象到的还要瘦,说是脱胎换骨都不夸张。 沈玥见她看着自己,眸底带了惊讶,她便福身给她请安,正要表达歉意呢,就被姚大姑娘拉了手,笑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只是这会儿宾客多,就不聊这个了,等我及笄宴后再说不迟,外面天冷,快进花厅喝暖身茶。” 语气温和,还带了些笑意。 她忙,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她说不提,沈玥哪还硬张口,就进了屋,和一众大家闺秀一起喝茶。 沈玥没什么朋友,沈琇是庶出,大约还是今天来的唯一一个庶女,那些嫡女都不屑和庶女说话,觉得掉了身份。 沈琇觉得受到了极大的耻辱,云袖下,绣帕是扯了又扯。 沈玥倒无所谓,不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真跟她聊天,才尴尬呢,她哪里知道现在最流行什么头饰和衣裳样式? 把她干晾着,求之不得呢。 不过没一会儿,沈玥就见到一熟人,临安侯府李岚晴。 她跟姚君玉见礼过后,就朝沈玥走了来,热情的打招呼,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沈玥起身跟她见礼。 一旁有姑娘见了诧异,她走过来,拍着李岚晴的肩膀道,“你几时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如此亲昵,显然关系是极好的。 李岚晴笑着,看沈玥的眼神带着感激道,“前些天,在灵泉寺,沈大姑娘救了我弟弟,她算是我救命恩人了,你说我们关系好不好?” 那姑娘惊诧不已。 李岚晴给沈玥解释,沈玥才知道,那姑娘是工部尚书府嫡女,叫苏子娴。 然后,三人就聊到一块儿了。 沈玥和李岚晴有灵泉寺的事在,聊起来很融洽,苏子娴只能算是朋友的朋友,就隔了一层。 不过,很快,这一层隔阂就消了,因为苏子娴在她耳边笑道,“方才你在门口,骂冀北侯府姑娘愚蠢和过街老鼠,当真是大快人心,我车夫看见她撞你马车了,没给你作证,实在不好意思。” 沈玥,“。” 第三十三章 凉亭 关系,就这样嗖的一下靠拢了。 尤其两人咬耳朵,李岚晴还有些吃味,你们才认识好不好,有这样的吗? 这边打趣热闹,那边有丫鬟过来告诉姚君玉,说是东平王妃和常山王府宁舒县主到了。 之前姚君玉一直在花厅等候,并未亲自去迎接,这会儿一听她们来了,脸上瞬间绽放一抹笑意,如春日阳光,遮掩不住,赶紧亲自去迎接。 东平王和常山王就是另外两个异姓王。 她一走,屋子里就哄闹了起来,都是羡慕声,“居然请动了东平王妃来做正宾,宁舒县主不是赞者,就是有司了,真羡慕她。” 正宾,是有德才的女性长辈。 有司,是为笄者托盘的人。 赞者,协助正宾行礼。 姚大姑娘这一走,便没再回花厅,而是顺国公府其他姑娘来说,因为吉时快要到了,姚大姑娘沐浴去了,她来招呼大家。 又喝了一盏茶,才领着大家去正堂。 沈玥虽然知道及笄很重要,却没想到会那么复杂繁琐,复杂到想到三个月多月后,她就要及笄了,真不想来这么一回。 及笄礼,花了不少时间。 从顺国公府大老爷起身,致辞,简单感谢大家给顺国公府,给姚君玉薄面来参加她的及笄之礼。 之后是笄者就位,赞者净手。 姚君玉出来给大家行礼,赞者帮她梳头。 再就是正宾洗手,和顺国公府大老爷夫妻见礼。 就这样,过去了一刻钟,才等到及笄的重头戏,初加。 东平王妃一边帮姚君玉加罗帕和发笄,一边吟诵祝词。 之后是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复杂的要命,还有聆听训诫,答谢,方才礼成。 嗯,这一成,姚大姑娘可以嫁人了。 可惜啊,前几天煊亲王府上门退亲了。 然后,大家就小声议论,眸光也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沈玥身上。 沈玥甚至听到有人猜测,她会不会也被煊亲王世子克。 及笄宴到现在,就算是结束了。 一群大家闺秀被拘在屋子里许久,如今结束了,顺国公府大太太让姚君玉带她们去外面逛逛花园,一会儿回来用宴。 姚君玉领着她们去了花园。 初春,桃花初绽,桃树上有十几朵桃花都算多的了,顺国公府花园里,桃花却是开的灿烂。 二十多株的小桃林,一朵朵盛开的桃花,让人眼花缭乱,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粉霞。 阳光照射,恍如金水溪流,让粉嫩的桃花更加灵动。 一阵风吹来,浮动起无数花瓣,扑面而来,像是一只只蝴蝶绕着飞舞,美的惊人。 “竟是全开了呢,”有大家闺秀惊艳出声。 看到大家惊艳的笑容,姚君玉原就盛满笑意的脸上,笑意更深,竟是比这满园桃花还要美。 大家在桃园内,嬉笑打趣,一时间,欢笑声传的很远。 沈玥陶醉在这淡淡的桃花香中。 半夏跟在一旁,风送来桃花瓣,她伸手接了。 身后,有穿着青色裙裳的丫鬟过来,福身道,“沈大姑娘,我家姑娘让你去那边凉亭等她,她一会儿就到。” 沈玥瞥头,随着丫鬟的手望去,果然见到了一八角凉亭。 沈玥便朝凉亭走去。 凉亭处,没有人,不过备了炭炉。 她坐下,等了片刻,丫鬟就端了茶水和糕点来,请沈玥品尝,然后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沈玥没有吃糕点,不过有些口渴了,便端起茶盏,打算喝两口。 只是刚端起来,还未掀开,鼻尖便动了一动。 随即眉头皱紧了。 茶盏盖上有毒。 她小心掀开,闻了闻茶水,茶香中夹了一抹异香。 沈玥眸光一冷。 姚大姑娘落水一事,她有错,但并非是有意的,煊亲王府和顺国公府退亲,真说起来,和她并无关系,她诚心上门赔礼道歉,却给她下毒,想她当众难看。 沈玥把茶盏放下,离了桌子,到一旁坐下。 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 不过来的人并不是姚大姑娘,而是郑月。 沈玥眉头微皱,眸底含了些警惕,“是你让我来的?” 郑月瞥了沈玥一眼,眸底布满了锋利的冰棱,显然是因为在大门口的事,恼羞成怒了,她忍着道,“是表姐让你在这里等她的,不过她这会儿忙着招呼其他人,没时间来见你,把你晾在这里,有失待客之道,便让我来陪你说说话。” 沈玥眼皮子未动,疏远淡漠道,“我们两有什么好聊的?” 斗嘴皮子还差不多,她没有那个兴致。 沈玥一点都不给面子,郑月有些恼火,这会儿没外人在,她也就不装了,她望着沈玥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害我表姐掉湖里去的?!” 虽然是问句,却带了肯定的语气,沈玥皱眉,回道,“我也掉湖里去了,还有我为什么要害她落水?” 郑月冷不丁一笑,“为什么,你别把人都当成傻子,这么显而易见的事,瞒得了谁?!煊亲王世子才和我表姐退亲,就转头和你订了亲,你敢发誓,不是为了嫁给煊亲王世子,故意算计我表姐的?” 郑月越说越肯定,沈玥听得无力。 她实在是佩服她的想象力了,她望着郑月,一字一顿道,“你要能帮我退了煊亲王世子的亲事,我谢谢你。” 语气恳切的叫郑月说不出来话了。 她呆呆的看着沈玥。 直到沈玥迈步下了凉亭,她都没回过神来。 一通狠拳头,全砸棉花上了。 气的她坐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然灌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苦,只当是茶水也跟她作对,便往湖里一丢。 茶盏砸到假山上,砰的一声响了,湖畔有个姑娘正努力的垫着脚,去捡绣帕。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的俏脸一白,身子一晃,就掉湖里去了。 噗通一声传来,水花四溅。 当时,沈玥正迈步下来,看见这一幕,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她赶紧要过去看看。 只是刚走到湖边,便觉得脚腕一疼,还没回过神来,就往湖里一栽。 又是噗通一声。 半夏吓的直尖叫。 ps:快有好戏上场了,楠竹很快二次露面,期待吧 第三十四章 认命 初春时节的水,比冰块温暖不了多少。 忽然落水,只觉得一股子寒气透过皮肤,往骨头里钻,冻的人连叫救命的心都没了。 半夏还在那里哭喊,叫人来救命,声音撕心裂肺,恨不得落水的那个人是她。 只是这边凉亭离的稍微有些远,要是说话声大一些,不一定能听的见。 凉亭里,负责招待沈玥的丫鬟吓白了脸,赶紧跑过去要喊人。 郑月站在凉亭上,脸也吓的刷白,看着不远处在水里扑腾的姑娘,要不是丫鬟扶着,只怕要吓跪到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郑月急的跳脚。 沈玥在水里苦笑,方才觉得那姑娘倒霉,谁想到,一转眼,就轮到自己了。 要叫她知道,是谁害她落水的,非得剥去他几层皮不可。 暗处,一袭黑衣暗卫秦牧,只觉得鼻子忽然有些痒,忍不住要打喷嚏。 他努力忍着,他大约猜到是沈玥在骂他。 他揉了揉鼻子,再看向湖里时,一双眼睛没差点瞪出来。 只见沈玥朝那姑娘游过去,而且他看到的时候,已经快到那姑娘身边了。 她怎么还学会凫水了?! 不应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上回在湖里,不还是一个劲的叫救命,最后被人捞起来的吗,这才过去三个月,人瘦了不说,竟是连凫水都学会了? 秦牧心有些沉。 那边,沈玥游到那姑娘身边,抱着她,往岸边游。 这时候,才总算是有人过来救她们了,将两人拉上岸。 看到沈玥落水,姚君玉没怎么担忧,可看到那姑娘,却是脸色刷白,“快去请太医来!” 那姑娘已经晕了,沈玥穿的衣裳多,这会沾着水,只觉得动都动不了,再加上有风,那感觉自觉地身体温度迅速降了下来,冷的人直哆嗦。 可是现在不是抱怨冷的时候,这姑娘方才呛了水,得赶紧抢救。 刚要爬起来,只听到一惊恐哭声传来,“没气了。” 说话的是个丫鬟,她用手去探那姑娘的鼻息,没有探到,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姚君玉面如死灰,她也蹲下,探了探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炸开,头晕目眩。 沈玥朝她爬过去,将那姑娘下颚微微抬起,便按压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姚君玉攒紧双手,忍住快要打摆子的双腿,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救她,不要和我说话打扰我,”沈玥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她一下又一下,然后给那姑娘吹气。 这一举动,让四周围着的不少姑娘都瞪圆了眼睛,不是说没气了吗,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沈玥没有管那些人奇异的眸光,只尽力救这姑娘。 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道按压了多少下,只觉得身子被风吹的快结冰了,总算有了动静。 那姑娘咳了一声,吐水了。 见她又活了过来,姚君玉大松一口气,那边大夫也姗姗来迟。 府里办宴会,人多难免会出纰漏,是以宴会这一天,府里至少会请个大夫坐镇,以免万一。 见大夫过来,姚君玉赶紧让大夫看那姑娘,大夫看都没看,只道,“浑身湿透,赶紧换了干净衣裳,以免寒气入体。” 开药什么的,倒还是其次。 沈玥冻的打摆子,姚君玉让丫鬟扶着她往那边暖阁走。 入了暖和,把湿掉的衣裳脱下来,擦干,换了身衣裳,烤着火,这才觉得人是活过来了。 丫鬟端了熬好的驱寒药来,沈玥捧过,嗅了嗅,一饮而尽,苦的人舌头都想扔了。 那边,沈琇过来,望着沈玥道,“大姐姐,你知道你救的人是谁吗?” “谁啊?”沈玥随口问道。 沈琇顿时哑然,救了人,还不知道救的是谁,有这样的吗,她笑道,“是代国公府三姑娘钟如婷,代国公府你知道吧,当今皇后的娘家,你救的那姑娘正是皇后嫡亲的侄女儿。” 原来是皇后的侄女儿,难怪方才姚君玉吓成那样了。 沈琇很高兴,没想到沈玥居然救了皇后的侄女儿,有这份恩情在,父亲官复原职那是铁定的了。 沈玥神情一般,她现在只恨不得钻火堆里去。 等头发干了,半夏帮她重新梳妆,然后便出了门。 姚君玉迎接上来,看沈玥的神情,满是尴尬,她道,“今天,多亏了有你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玥想到那下了毒的茶水,笑不出来,硬是挤了一抹笑出来,道,“举手之劳而已,府上还忙着,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赔罪的话,是不会再说了。 姚君玉也知道她方才在水里泡了许久,且不说受惊,肯定是冻着了,不过三个月前,更冷,她在床上病了三个月,而她是受了些伤寒,几天就好了,必定身子强健,又稍稍安心。 再次道谢,然后亲自送她出顺国公府。 坐上马车,沈玥便和沈琇回了沈家。 这么早就回来了,守门小厮还有些诧异,去参加及笄宴,怎么也会留着吃顿饭吧? 半夏扶着沈玥往府里走。 直接去了宁瑞院。 老夫人听说沈玥去参加姚大姑娘及笄,已经回来了,心底微沉,加上大夫人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这么早回来,不应该啊,别是出了什么事,被轰了回来。” 老夫人瞥了大夫人一眼,觉得她说话太难听了。 大夫人没有在意,过了会儿,就见沈玥从屏风处绕过来。 大夫人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她身上的衣裳不是出府时穿的那套呢,虽然颜色很相近,但差别太大。 老夫人也看出来了,眉头拧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玥还未回答,沈琇就道,“祖母,大姐姐在顺国公府落了水,顺带救了代国公府三姑娘。” 闻言,大夫人面上一喜,这是好事啊。 老夫人上了年纪,不及大夫人反应快,等反应过来,就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会落水?” 沈琇一直和沈玥在一起,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把眼睛投向了沈玥。 沈玥就道,“代国公府三姑娘落了水,我从湖畔走,打算救她,却被什么东西打到了脚脖子,身子一动,就掉水里去了。” 她有些想不明白,有用暗器伤人的本事,怎么还会轮到她救钟三姑娘? 比起让她落水难堪,钟三姑娘在顺国公府出了事更严重一些吧? 沈玥想不通。 老夫人更没多想,她只担心沈玥落了水,赶紧让半夏送她会沉香苑歇着。 大夫人也反应过来了,当初姚大姑娘就是这样,然后一病三个月,得小心防备着啊,她可不想退了煊亲王府的亲事。 这边,沈玥回了沉香苑,看大夫,继续灌药。 那边,煊亲王府里。 气氛有些诡异。 书房内,煊亲王世子脸黑如碳,他咬了牙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牧站在书桌前,抬头看着煊亲王世子,硬着头皮道,“爷,您命硬是假,她命硬却是真啊,咱们变着法的克她,都给躲过去了,咱认命吧?” 啪。 玉管狼毫笔,被折成了两半,而后被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近乎吼道,“认命?认什么命?!” 第三十五章 旗鼓相当 喝了药,什么以防伤寒的措施都做了,可惜还是小看了湖水的寒冷。 沈玥得了伤寒了。 鼻子塞的厉害,尤其是嗓子发哑,说出来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 缩在被子里,沈玥捧着暖炉,拿帕子抹鼻子。 严妈妈站在一旁,道,“三个月前的湖水更冷,姑娘落了水,还没现在病的严重,这三个月,姑娘吃的少,身子弱了,还是听妈妈的,别在吃上委屈自己。” 这是趁机劝沈玥继续过以前的日子,而且还理由充分。 沈玥鼻子难受,嗓子又疼,不想跟她说话,可严妈妈却喋喋不休,吵的她实在是烦了,沈玥气头一上来,就道,“听说代国公府三姑娘病的更严重,昨儿夜里还发了高烧,照你这么说,代国公府是没给钟三姑娘吃的了,不然她能养的那么弱?” 严妈妈顿时嗓子像是被人噎住了,她望着沈玥,没有错过她眸底的寒芒,严妈妈只觉得身子凉了半边。 沈玥拢了拢怀里的暖炉,道,“你出去吧,屋子里不用你伺候。” 严妈妈还想再说话,结果沈玥眸子凌厉的扫了她一眼,严妈妈再不敢劝了,只在心底抱怨,自己一番好心劝被当成了驴肝肺。 半夏端了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有一碗药,还有一盘子蜜饯,是给沈玥压药味的。 沈玥鼻子难受,可是离近了,还是闻到一股子药味,要说她前世没少和中药打交道,也喜欢干药草的香味,可是混在一起煎熬,她却是不喜欢,尤其还要她喝。 “防风和茯苓添了没有?”沈玥问道。 半夏点头道,“依照姑娘的吩咐,添了些,只是姑娘确定,擅自更改大夫的药方没事吗?” 半夏有些担心,万一吃出毛病来了,可怎么办啊? 沈玥见添了药,也不等半夏催,自己就端了药,咕噜咕噜喝下去,病了的感觉太难受了,左右这药迟早要喝,何必扭捏。 大夫开的药方她见了,很中肯,也是对症下药,只是用药不够大胆,求稳为主,只是如此一来,病就好的慢一些,她可不想在病榻上多待几天。 这么一修改,不出三天,保准能活蹦乱跳。 喝了药,紫苏端了茶来给她漱口,然后丢了蜜饯进嘴里。 药里添了些安神的药,喝了药,没多久,就有些犯困了。 沈玥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丫鬟给摇醒了,是紫苏喊的她。 迷糊之间,睁开眼睛,便看见紫苏发红的眼睛,像是哭过,见她望着她,喊道,“姑娘。” 沈玥困意去了些,问道,“出什么事了?” 紫苏哽咽了嗓音道,“煊亲王世子登门了。” 听到这一句,沈玥的困意消了个干净,她唰的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拔高了声音道,“他来做什么?” 紫苏不忍心说,还是半夏嘴快道,“煊亲王世子是来退亲的。” 沈玥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真的退亲了? 如愿以偿啊,她方才做梦也是这样梦到的,竟然梦想成真了。 可是见两个丫鬟红着眼眶,沈玥的喜悦一点点的消退,她只顾着退亲高兴了,却忘记了,是煊亲王世子来退她的亲啊。 不过,顺国公府姚大姑娘,不也是煊亲王府上门退亲的,她略微放心。 “好了,这是件大喜事呢,都哭丧着脸做什么,笑一个,”沈玥哑着嗓音,逗两个丫鬟笑。 两个丫鬟给她挤出来一抹比哭还难看三分的笑容,半夏更是跺脚了,“姑娘,你还笑的出来,煊亲王世子是顶着一脸红疹来的,说是姑娘你命硬克的。” 沈玥先是一怔,然后就疯了,“我克他?!他居然说我克他!我克她姥姥的!” 沈玥忍不住爆粗口了,更是在心底将煊亲王世子祖宗轮个的问候了一遍。 紫苏巴拉巴拉掉眼泪,道,“现在怎么办?” 煊亲王世子命硬,整个京都无人不知,现在他上门,说姑娘克了他,那姑娘的命比他更硬啊,而且当年姑娘出生,就有不少人说她命硬了,煊亲王世子说这话,没人会怀疑。 一个命如此硬的姑娘,连煊亲王世子都扛不住,还有人敢上门求亲吗? 不过是砸了他一脑袋,又打晕了他,他至于毁了姑娘一辈子吗? 沈玥告诉自己,不要气昏了头,她问道,“亲事退了吗?” 紫苏摇头,“还不知道,煊亲王世子一登门,丫鬟就过来禀告了,不知道现在亲事退了没有。” 半夏就道,“奴婢去看看。” 说着,半夏转身便走。 只是刚走到屏风处,就见到一穿着淡黄色裙裳的丫鬟走过来,半夏连忙喊了一声,“倚翠姐姐,你怎么来了?” 倚翠朝床榻看了一眼,道,“老夫人让我来取煊亲王府定亲用的紫金镯。” 半夏心咯噔一下跳了,这是要退亲啊。 半夏就急了,道,“煊亲王世子说被姑娘给克了,亲事要是退了,往后姑娘还怎么嫁人啊?” 倚翠摇摇头,她哪里知道怎么嫁人,或许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吧,大姑娘也实在是倒霉,只是煊亲王世子口口声声说大姑娘命硬克他,现在只是脸上起红疹了,要是亲事不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沈家担待不起。 想着老夫人还等着紫金镯,倚翠就望着沈玥了,“那定情信物。” 沈玥几乎是咬着牙道,“紫苏,把定情信物拿来。” 紫苏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转身去拿了紫金镯来。 沈玥望着倚翠道,“劳烦倚翠姐姐等我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倚翠见她说话声音沙哑,就道,“姑娘还病着呢。” 沈玥就笑了,“就是因为病了,才更要去,我克他煊亲王世子,我也不是一点事没有,我也病着呢,就算命硬,也只能算是旗鼓相当。” 她好好的一辈子,岂能就这样砸他手里了。 让她不好过,他也别想痛快了。 沈玥起了床,半夏赶紧帮她穿衣服,然后洗漱打扮,紫苏还想给她化点妆,遮掩一下病色,沈玥给拦下了,她还嫌病的不够难看呢。 一刻钟后,半夏扶着沈玥出了门。 宁瑞院,正堂。 老夫人和沈钧坐在首座上,大夫人坐在沈钧的下首,她对面正是一脸红疹的煊亲王世子。 煊亲王世子身后站着的则是秦牧,一身黑衣劲装,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沈钧脸色很难看。 屋子里气氛有些怪,仿佛大家连呼吸都不敢了。 直到,一丫鬟进来道,“老爷,大姑娘来了。” 沈钧一听,便道,“她还病着,怎么来了。” 说话间,紫苏已经扶着沈玥进来了。 煊亲王世子正翘着二郎腿,手摸着脸,一副生怕毁了容的模样,十分的欠揍。 沈玥见了,就恨不得脚一抬,将他给踹出门去。 她上前,福身给老夫人和沈钧几个请安。 沙哑的声音,听着有些磨耳朵。 煊亲王世子受不了这声音的攻击,不耐烦的抬了眼皮,扫了沈玥一眼。 只一眼,他就惊站了起来,两个字从咬紧的牙关里蹦出来,朝沈玥砸过来,“是你!” 第三十六章 打马虎 这两个字,叫沈玥眉头微蹙,这厮搞什么鬼,好像一副找了她许久的模样? 他会不知道她就是沈家大姑娘? 秦牧站在煊亲王世子身后,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不会吧,爷找了许久,恨不得剥皮卸骨的姑娘就是沈家大姑娘? 秦牧在心底替她默哀。 明知道得罪了爷,还不躲着,爷亲自来退亲,她应该偷着乐了,还送上门来,这不是找死吗? 沈玥瞥了煊亲王世子一眼,声音带了些生气道,“是我又怎么样?!” “怎么样?”煊亲王世子气笑了,那双眸子黑如曜石,只是此刻被怒火点染,似乎能席卷一切,“拿石头砸我在前,又拿棍子敲晕我在后,偷拿了我的玉佩,还将我双手十根手指戳破,疼的我吃饭都要人喂,你还问我想怎么样?” 说到最后,他有些咬牙切齿。 他举了手,似乎还能看到指尖新结的痂,那是沈玥招惹煊亲王世子的滔滔罪证。 老夫人直直的望着沈玥,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不是说只打晕了煊亲王世子,就没别的了吗? 怎么还有偷拿人家玉佩,戳破人家手指这一出。 十根手指啊,十指连心,就算她不认得煊亲王世子,一个大家闺秀也不能如此狠心啊。 屋子里,丫鬟婆子们看沈玥的眼神带了些惧意了。 沈玥气不打一处来,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她那是在救他,断章取义,坏她名声,“我那是故意戳破你的吗?我要不那么做,这会儿你早进棺材了,还能站在这里指责我?!” 沈玥一脸早知道你如此不识好歹,当初我就该见死不救,也不至于如今毁的肠子都快青了。 这副神情,狠狠的刺激了下煊亲王世子。 尤其沈玥把手里的紫金镯丢他身上,道,“还你!” 早知道这紫金镯是他丢的,别说捡了,狠狠的放在地上碾几脚都嫌不够。 沈玥把紫金镯丢给煊亲王世子,不过他没接。 然后,紫金镯就砸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响的大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沈玥瞪着煊亲王世子,“定亲信物还给你了,这亲事作罢!” 煊亲王世子笑了,“你说作罢便作罢?” 沈玥气的倒仰,“是你说我克你,要退亲的!” 煊亲王世子朝沈玥走近两步,附身看着她,两人近的,他能嗅到她发丝清香,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莲香,这距离,不管两人眸光是怎么闪着霹雳火花的,将对方大卸八块的,在外人看来,却是暧昧十足。 那炙热的呼吸扑过来,打在眼睛上,沈玥有一瞬间的失神,心乱的厉害,只觉得眼前这厮不会有那么好说话,偏沈家跟煊亲王府杠上,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指不定连鸡蛋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鹌鹑蛋。 果不其然,只见他好看的唇瓣掀起一角,勾起一抹肆意的邪笑,“这事,咱们没完没了了。” 沈玥身子一凛,正要说话,忽然鼻子一痒,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一打喷嚏,脑袋往前一磕 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砸到了煊亲王世子的下颚。 沈玥只觉得脑门都砸晕乎了,身子往后一扬,半夏赶紧扶着她。 她稳了稳身子,只觉得周身的气温忽然下降了不少,她心底有不好的预感,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去。 只见对面的人一张俊美无铸,天怒人怨的脸像是用了百年的老锅底,黑的厚沉,泛着光泽,其间一抹殷红,像是一堆黑曜时中夹了一颗红宝石。 额,那好像是血? 沈玥心往下沉,再往下沉,恨不得转身跑了。 四下是倒抽气声,一个个嘴巴张大的都能塞进去一个咸鸭蛋了,大姑娘头上的金簪划破了煊亲王世子的脸啊啊啊! 那么好看的脸,竟也下的去手。 而且,那是煊亲王世子啊,大姑娘伤了他,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罪名也够打她十大板子了,要是煊亲王世子下了狠心追究,送她入狱,待多久那全看煊亲王世子的心情了。 大夫人原本坐着的,见到沈玥打喷嚏,撞上煊亲王世子,她就惊站了起来,如今看到煊亲王世子见血了,大夫人想活刮了沈玥的心都有了。 她到底要给沈家惹多少祸事来才甘心,之前拿石头砸人,敲晕人,偷人玉佩都不说了,这可是他们亲眼所见。 大夫人见沈玥只顾揉脑袋,就气道,“还不赶紧给煊亲王世子赔礼道歉?!” 赔什么礼?道什么歉? 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是他凑过来的,被砸到也是活该。 沈玥倔强的想着,不过手还揉着鼻子,连咳了两声。 煊亲王世子气笑了,到这时候了,嘴还这么硬,她属鸭子的呢,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听着煊亲王世子的笑声,沈玥脚不自主的往后挪了两步。 那边沈钧站了起来,走过来道,“先前,煊亲王世子说小女克你,我还不信,如今我是真信了,为了煊亲王世子你的安全,这桩亲事还是作罢吧。” 听到沈钧这么说,沈玥满心感动,鼻子酸的快掉眼泪了:亲爹啊。 可要是煊亲王世子真这么听话的就退了亲,他就不是京都有名的绕道走了,他赫然一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真的克我吗?那本世子倒要瞧瞧,能把我克到什么程度了!” “万一克死克残了呢,不是我吹牛,我觉得我有这本事,”沈玥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心中还不住的腹诽,怕死的话,赶紧的把亲事退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相安无事。 煊亲王世子斜了她,只说了一句话,却是将沈玥气的抓狂,只听他漫不经心的笑着,“像你这样自夸自擂,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厚脸皮姑娘,当真是少见。” 你才厚脸皮,你全家都厚脸皮。 沈玥气捏了拳头,怒极攻心,一口气没提好,直接晕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有些慌乱了。 半夏抱着沈玥,一个劲的喊姑娘,沈钧叫丫鬟去请大夫。 煊亲王世子斜了沈玥,嘴角微抽,这女人脑袋转的还真是快,刚说她脸不红气不喘,好了,人家直接没喘上气,晕了过去,她以为装晕就没事了? 他非得揭穿她的小把戏不可。 只是他刚要开口,那边一丫鬟领着小厮过来,道,“世子爷,王妃让你回王府。” 煊亲王世子眉头动了动,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厮又加了一句,“王妃说不得耽搁。” 煊亲王世子眸底闪过不耐,瞥头扫了沈玥两眼,也不知道母妃这么急的找他回去是因为什么事,不过,现在人找到了,倒不急着惩治她了,来日方长。 他嘴角勾了勾,心情愉悦的迈了步。 秦牧看着自家爷故意偏着她脚边走,那状似不经意缩回去的绣鞋 秦牧有些凌乱。 沈大姑娘,你不能因为爷急着回王府,就连装晕都这样打马虎眼啊? ps:谢亲琉影风华送滴香囊! 第三十七章 度量 不是沈玥打马虎眼,而那是她下意识的行为,谁知道煊亲王世子会不会一脚踩下去,又会不会把她脚给踩瘸了? 他会做什么,根本就没人猜的着好么,左右人要急着回煊亲王府,不会留下来,何必吃一通苦头呢。 只是怎么还不快来人,把她扶走啊,她都感觉到有一股要向发难的气息扑面而来。 刚这样想,就听大夫人冷笑声传来,“人都走了,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去?!” 沈玥眉头微动,犹豫着是把眼睛睁开了,还是死扛着继续装下去,有父亲在,大夫人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父亲不在的时候呢? 已经露了馅,再装下去,就是不给大夫人面子了,算得上忤逆了吧。 心中迟疑不决,那边沈钧开口了,声音里带了些无奈,“送大姑娘回沉香苑。” 大夫人脸色变了又变,沈玥没给她面子在前,沈钧拂她面子在后,她是沈家当家主母,一个两个这么不给她脸,她脸色能好才怪了。 可是沈家当家人是沈钧啊,他的话,谁敢不听。 这不,半夏和紫苏赶紧扶着沈玥告退。 身后,大夫人咬紧牙关,道,“还不赶紧把紫金镯捡起来,那可是大姑娘和煊亲王世子的定亲信物,将来是要戴着出嫁的。” 不给她面子,就别怪她戳人心窝子了。 丫鬟赶紧蹲下,把紫金镯捡起来,原是要交给大夫人的,大夫人眸光扫了眼沈钧,丫鬟就把紫金镯送到沈钧面前了。 沈钧没有接紫金镯,丫鬟就有些忐忑不安了,后悔不应该这么勤快,屋子里丫鬟多,她怎么就那么没眼色,捡这烫手山芋。 老夫人看丫鬟吓的额头有了冷汗,就道,“送去给大姑娘。” 丫鬟心一松,赶紧告退,快步离开了。 丫鬟走的急,没注意屏风处有人走过来,这不就撞上了,要不是眼疾手快,那屏风都要摔了。 那屏风可是紫檀木双面绣的春夏秋冬图,老夫人最喜欢的啊,就是卖了她们也买不到屏风的一角。 孙妈妈也吓住了,呵斥了丫鬟两句,又问道,“这么急的进来,有事禀告?” 那丫鬟苍白了脸色,上前请安道,“顺国公府姚大姑娘来了,要见大姑娘。” 不等老夫人开口,大夫人就笑道,“大姑娘晕了,让姚大姑娘回去吧。” 她说的风轻云淡,实则是和沈钧抬杠了。 她说沈玥装晕,他却要送她回沉香苑,不明摆着是相信她真晕了吗,既然真晕了,那还怎么见姚大姑娘? 对于顺国公府,她是不喜的,登门那么多次,一次都不见她,如今来沈家了,晾她几回怎么了? 老夫人淡淡的瞥了大夫人一眼,她那点小心思,瞒不过她眼睛,当家主母,这点度量都没有,明知道顺国公府不是沈家得罪的起的,还说意气话,这不是逼着她也落她的脸吗? “带姚大姑娘去见大姑娘,”老夫人吩咐道。 这一回,大夫人是真气的心口疼了,眸光冰冷,透着狠绝。 这边,丫鬟把紫金镯给沈玥送去,沈玥不想要,没有接,半夏不敢替沈玥做主,也没有伸手,可是丫鬟不敢塞给沈钧,还不敢塞给半夏么? 把紫金镯往她手里一放,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活像身后有人撵她似的。 半夏又不敢把紫金镯扔了,只能巴巴的望着沈玥了。 沈玥在心底咒了煊亲王世子不知道多少遍,都有些麻木了,但决心很大,这门亲事说什么也要给退了。 那边煊亲王世子出府,在大门口碰到了走进来的姚君玉。 他脚步从容。 姚君玉却是看到他一脸红疹,怔在了那里,直到煊亲王世子从跟前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煊亲王世子怎么顶着一脸红疹来沈家啊。 她心中不解,还回头看了一眼。 彼时煊亲王世子已经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子,便跑远了。 秦牧骑马,紧随左右,迎着风,他望着煊亲王世子道,“爷,沈大姑娘戳破你十根手指,真的是救你的命吗?” 爷在灵泉寺,突然毒发,直接跳入瀑布抑制毒性,他确定没有危险,赶回府给爷拿更换的衣裳。 谁想到,浸泡在湖底,还能受伤,他有失职之罪。 是以爷把抓丢石头砸他脑门的姑娘交给他办,他责无旁贷,尤其那姑娘还戳破了世子爷十根手指,这心肠是有些歹毒了,可爷没说戳破手指是救他的命啊。 秦牧问过后,没有得到答复,那便是默认了。 秦牧微微吃惊,再想到他两次下毒,都被沈玥给躲过去了,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糕点里的毒,被沈四姑娘截了,可第二次,他却是亲眼看见她端在了手里,端了茶,却没有喝,她是看出茶水里有毒了吗? 第三次,他丢石子,她就顶不住,摔进了湖里,但救人还是在意料之外啊。 沈大姑娘会医术啊,只是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医术呢,便是出身杏林世家的姑娘,也嫌少有学医的啊。 沈玥回了沉香苑,坐在铜镜前,让紫苏帮她重新梳理发髻。 方才磕到煊亲王世子,金簪划破了他的脸,金簪动了,发髻有些散,再加上又倒在丫鬟的肩膀上,歪了发髻。 一会儿姚大姑娘要来,如此模样见客,实在是失礼。 梳妆好,喝了盏热茶,丫鬟就禀告姚大姑娘来了,沈玥便放下茶盏,前去迎接。 姚大姑娘进院子,见丫鬟扶着沈玥出门,许是刚从暖屋出来,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寒冷,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姚大姑娘手紧了紧,没想到她病的这么严重,心中担忧,更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当初她病重,沈家几次登门赔罪,她都不见,如今她登门,沈大姑娘病成这样,还出来迎接她,她快步上前,道,“你还病着,怎么还出来迎接我,要是加重了病情,我岂不是更要心愧难安了?” 沈玥听得一笑,道,“先前一直卧病在床,煊亲王世子来了,就去见了他,就没换了衣裳再躺下,如今你来了,我迎接下你,也是应该的。” 姚君玉眸光动了动,问道,“我进府时,见到煊亲王世子了,他怎么顶着一脸红疹来沈家了?” 那模样,不适宜出门见客吧? 沈玥进了屋,然后回道,“煊亲王世子登门,是来退亲的,说我命硬,克得他出了一脸红疹。” 姚大姑娘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煊亲王世子来沈家,竟然是为了退亲。 都亲自登门了,想必亲事肯定退了。 沈玥坐下,吩咐丫鬟上茶,然后望着姚大姑娘,道,“不知道姚大姑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姚君玉坐在那里,倒没有什么局促,她望着沈玥道,“我下了帖子,请你参加我的及笄宴,却因招呼不周,让你落了水,我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另外。” 说着,她顿了一顿。 沈玥就问道,“另外什么?” ps:另外感谢亲怏快打赏的桃花扇 第三十八章 自顾不暇 姚君玉眼睛不经意的看了下丫鬟,沈玥就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不宜让丫鬟知道,便吩咐道,“都下去吧。” 半夏和紫苏就福身退下了,姚君玉让她的丫鬟也退了出去。 这举动,倒是叫沈玥讶异了,如此慎重,这是要与她说什么话呢? 她望着姚君玉,姚君玉脸上带了些歉意道,“有些事,我想求证下。” “什么事?”沈玥不解。 姚君玉就道,“我好奇你落水的事。” 才说了几个字,见沈玥拢紧眉头,她赶紧道,“我不是怀疑你是故意落水的,没人会这么傻,我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话倒有些推心置腹了,沈玥想到那打在她脚腕上的疼痛感,如实相告,道,“我是脚腕被什么东西砸中,才会摔进湖里。” 沈玥说的时候,一眨不眨的看着姚君玉,没有错过她眸底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正纳闷呢,就听姚君玉笑道,“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沈玥更困惑了,只听姚君玉继续道,“之前我还只是怀疑,如今却是能肯定了,你我的落水十有八九都不是意外,当初在鹤影湖,你乍一下跑上来,船板晃荡,我确实身子不稳,好像要摔进湖里,原本我还能勉强稳住身子,可忽然小腿一疼,我就摔湖里去了,之前我没有多想,直到你也摔进了湖里,然后退亲,我才回过神来。” 她一再强调,是刚刚才有此怀疑,然后找沈玥求证,是免得沈玥以为她是故意把落水一事算在她头上,柿子捡软的捏。 毕竟顺国公府不是沈家得罪的起的,她闯下大祸,这三个月必定不好受。 沈玥知道她想撇清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这会儿能坦然相告,倒是有几分真心在了,只是那话,却是叫她心底掀起巨浪来。 难怪她觉得顺国公府拎不清轻重,明明能救代国公府三姑娘,却不出手了,原来根本就不是顺国公府的人,是煊亲王世子的人。 他怎么能出手呢,他出现在顺国公府就算是潜入了,一现身,岂不是露了馅。 沈玥在走神,姚君玉则道,“还有我病在床上三个月,只怕也不是真病。” 沈玥蓦然抬头,望着姚君玉。 姚君玉苦笑一声。 她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说精通吧,也皆有涉猎,容貌端庄,性子也好,无人不称赞一声,只因煊亲王世子不愿意娶她,就差点送掉性命,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要不是今日,沈玥和她同病相怜,她说什么也不会说出口的。 沈玥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原本就怀疑克妻之说,是无稽之谈,没想到姚君玉自己都怀疑是中毒了。 想到中毒,沈玥的心是沉到谷底了,她想到了沈钧买给他,却被沈瑶劫了的糕点里的毒,还有她在顺国公府凉亭里,茶水里的毒她是误会父亲和顺国公府了啊。 为了退亲,竟然给人下毒,既是如此,又何必定亲呢。 脑子有病呢。 沈玥望着姚君玉,问道,“煊亲王世子想做什么,他和你定亲,让整个京都都知道他克妻,他不想娶媳妇了?” 她命硬,大家都信,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会认定是他克的,还有谁敢把女儿嫁给他? 姚君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 “他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吧?”想到这种可能,沈玥一脸惊悚。 姚君玉也吓住了,可是细细一琢磨,还真有可能,她都两次看见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勾肩搭背了,想到退亲了,心底腾起一抹庆幸来,再见沈玥一脸如遭雷劈的神情,姚君玉有些同情他,煊亲王世子不是真克妻,他不在乎名声,却是连累了她。 她宽慰沈玥道,“煊亲王世子太胡闹,可惜,煊亲王府的势力大,皇上更是宠溺他,没人敢说他什么,咱们也只能忍了,好在亲事退了,总比他祸害一辈子强,把心放宽些。” 沈玥快哭了,“我和他还没退亲,他不退了。” 姚君玉,“。” 姚君玉想咬掉舌头的心都有了,她这是安慰人吗,她这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呢。 姚君玉尴尬的要死,想说点什么,可偏偏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说嫁给煊亲王世子很好? 一个不想娶妻,有可能是断袖的男人,他就是模样再俊朗,也没有用啊。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了。 最后,姚君玉脑袋转的飞快,总算是找了个话题,然后道,“许是我们想多了,先前煊亲王世子还曾满大街的张贴画像,找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许是他想娶那位姑娘,倒不是喜欢男人。” 这么说,还是有些残忍了。 毕竟未婚夫喜欢别的女人,这对未婚妻来说,是羞辱,可喜欢女人总比喜欢男人好吧。 喜欢男人,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喜欢女人,好歹还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说到这里,又蹦出来一个话题,“煊亲王世子都一脸红疹的上门来退亲了,为什么最后没有退亲?” 这不应该啊。 那一脸红疹就是他退亲的决心。 她不劝还好,她一劝,沈玥更欲哭无泪了,“先前,我拿石头砸了他脑袋,又打晕了他,他满大街张贴画像,是为了抓我,我以为他是想克我,才和我定亲的,今天一脸红疹的来退亲,是想害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我一时没忍住,就出去和他理论,然后,他认出是我了我才知道先前一直是我误会了,他和我定亲,全是煊亲王妃的意思。” 姚君玉,“。” 天可怜见,这一回,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劝她了。 她就想知道她胆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敢拿石头砸煊亲王世子,还打晕他! 这一回,怕是连皇上都救不了她了。 而且,皇上知道了,估计还会先砍她脑袋。 想到她今天来沈家的目的,姚君玉就有些后悔了,她怎么能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乱说话,现在沈大姑娘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表妹闯下的祸,又曾几次故意针对她,她哪还好意思求她帮忙? ps:感谢怏快递的桃花扇和爱豆米送的荷包~ 第三十九章 落井下石 屋内,再一次陷入静谧。 沈玥怕啊,之前不知道是她,为了退亲,都连番下毒了,现在知道是她了,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只怕这会儿找根横梁挂了脖子,对她来说,还是一种解脱了。 沈玥抬头看了眼正堂的横梁,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姚君玉轻咳一声,把沈玥的视线拉回来,她道,“我。” 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明显是有话不好张口,沈玥方才和她也算是推心置腹了一番,她挤了挤嘴角,道,“姚大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姚君玉就道,“我长你几个月,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姚姐姐。” 姚君玉是顺国公府嫡女,寻常时候,沈玥根本就高攀不上,虽然她和煊亲王世子定了,要是真能成亲,那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可能不能扛到出嫁那一天,谁也不知道,眼前的姚君玉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她让沈玥喊她一声姚姐姐,也算是以后在一众大家闺秀中罩着她的意思了,是给她面子。 可是 沈玥现在还不满十五岁,可内里却已经二十七了,喊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姐姐,她实在喊不出口好么。 可是这样拒绝,又实在不给人面子,她摇摇头,把某男拉出来做挡箭牌了,“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听闻煊亲王世子报复人,手段层出不穷,甚至令人发指,你和我称姐道妹,没准儿会连累煊亲王世子迁怒与你,还是等我和他退亲了再。” 现在拒绝了,等真退亲了,她和姚君玉一年估计也难见到一两面,谁还记得这事? 沈玥如此说,还是替她考虑,姚君玉哪好强求,便点点头,说起正事来,“我今儿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沈玥眨了下眼睛,望着姚君玉,苦笑一声,道,“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帮到你的忙吗?” 姚君玉是连连点头,尴尬道,“昨儿你在国公府没待多久,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表妹郑月摔茶盏,惊着了代国公府钟三姑娘,连累她落了水,如果不是你及时救治,钟三姑娘怕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顺国公府也是忐忑不安,生怕钟三姑娘有什么万一,对表妹,也是严厉苛责,也不知道她害怕极了,还是吓坏了,竟然跪在那里好好的,就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至今还没醒过来,大夫说她这是有了心病,如果钟三姑娘不原谅她,她会一直这样,我。” 到这里,姚君玉有些说不下去了。 沈玥却笑了,也懂了姚君玉的来意,这是要她帮忙劝钟三姑娘原谅她表妹郑月呢。 有话直说,甚至绕一点弯子都行,撒谎骗她就不应该了。 吐血,晕倒。 这明显是喝了凉亭里的茶,中了毒的缘故,哪是因为什么心病,还不原谅她,就一直这样,这不是借此来逼迫她了吗? 要是郑月有什么万一,就是她见死不救了。 她救了钟三姑娘,代国公府是懂礼的人家,等钟三姑娘病愈了,必定会登门拜谢。 到时候她帮着说情,代国公府也不好不给她面子。 可她为什么要帮郑月说情? 骄纵无礼,还恶人先告状,看见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是指责,顺国公府没那么大的脸皮要她委屈自己去帮她求情。 沈玥笑了笑,道,“郑姑娘这是怒极攻心,才会晕倒,没有大夫说的那么严重,至多昏睡三天就会醒过来,你不必担心。”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姚君玉的请求,她手中绣帕轻扭,望着沈玥道,“你懂医术?” 沈玥点点头,道,“略懂一二。” 姚君玉拍了额头,笑道,“是我糊涂了,如果不是会点医术,又怎么能救下钟三姑娘,只是我表妹她。” 沈玥虽然还在笑,但是脸上的笑意敛了三分,疏离了三分,她笑道,“都说代国公府通情达理,钟三姑娘落水,虽然是受了郑姑娘的惊吓,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应该不会为难她,当初我连累了你,祖母曾回信国公府找信国公出面帮着说情,信国公说他一帮着说情,倒显得顺国公府有心拿我怎么样,祸事是我闯下的,沈家诚心赔罪,定会求得原谅,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沈玥脸上挂着笑,淡雅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明媚耀眼。 姚君玉嘴唇动了动,想再说两句,却是说不出来了,信国公那话听着有道理,明显就是不愿意帮忙的借口,如今她拿来搪塞自己,她能说信国公说的不对吗? 堂堂一府国公,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她说他的不是,传扬出去,顺国公府和信国公府还怎么往来? 沈大姑娘话说的玲珑,可却是铁了心不打算帮忙,加上她又忽然咳嗽不止,她再待下去,倒是不顾及她身子了。 姚君玉起身告辞。 沈玥抱歉道,“我还病着,只能让丫鬟送你了。” 姚君玉笑笑,说了两句你好好养病之类的话,紫苏就送她出门了。 等人一走,半夏就呲牙道,“冀北侯府郑姑娘刁难姑娘帮她讨公道,也没见她劝郑姑娘收敛一点,她们姐妹情深,郑姑娘出了事,她就来找姑娘当说客,又有谁帮姑娘去煊亲王世子那里当一回说客?” 这话说的沈玥一笑,她道,“你不说,我还不曾往这上面想,谁在煊亲王世子那里有面子?” 半夏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了。 直到外面传来扑哧笑声,“大姐姐,你想的可真美,你也不想想煊亲王世子是什么人,能在他跟前有几分面子的,身份必定不简单,你能见不见的着还两说,又凭什么要人家帮你去煊亲王世子跟前说好话?” 沈玥抬头,就见沈瑶走进来,她脸上挂着你脸还真大,不愧煊亲王世子说你是厚脸皮的神情。 沈玥眸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嘴角向上勾了勾,道,“四妹妹就那么喜欢落井下石吗,不知道扔了石头,将我这口井填满了,四妹妹又上哪儿喝水去?” 煊亲王世子的事不圆满解决了,沈钧不会有什么好前程,父亲官职微薄,她就是美成天仙,那也没什么用。 沈瑶脸色变了一变,气道,“你惹出来这么多的事,你还有脸数落我?!” 沈玥瞥了她道,“是我惹上煊亲王世子的,我也正在努力想办法补救,四妹妹不帮忙就算了,我不强求,你来落井下石是何意?” 沈瑶发现,自打沈玥出了禁足,和她斗嘴,她就没赢过,不由得气大,“你要真为了父亲好,你就该知道只有你死了,才能解了煊亲王世子的怒气!” 沈玥眼神一冷。 亏得老夫人天天把一府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挂在嘴边,她沈瑶几时把这话放在心上过,如今出了事,只想她死了来保全沈家,保全她的将来,沈玥赫然一笑,“怎么做对沈家好,不用四妹妹你来教我,祸是我惹出来的,我会想办法解决,我不会耽误四妹妹你的前途,但你也别来我这里落井下石,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人。” 沈玥的声音温和中带了些凌厉。 沈珂站在一旁,见她是真有些生气了,不禁有些害怕,连煊亲王世子都敢砸,敢戳破他十根手指的人,谁知道一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离远点儿比较好。 沈珂怕了,拉着沈瑶,别让她和沈玥起冲突,她们再厉害,也比不得煊亲王世子十分之一啊。 沈瑶被她一劝,也不禁有些背脊发寒,在细细一想,她沈玥有煊亲王世子收拾,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瞧热闹就成了。 心里想开了,但输人不输阵,沈瑶还是冷笑了一声,“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熄了煊亲王世子的怒气!” 第四十章 讲道理 沈瑶的冷笑,沈玥并未放在心上。 可沈瑶临走前说的话,却是叫她心惊胆颤。 沈瑶站在珠帘外,隔着晃荡的珠帘,笑的花枝乱颤,“煊亲王世子绕道走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听说以前得罪煊亲王世子的人,睡的屋子里经常蟑螂老鼠成群,还有醒来,看见一条蛇在他枕头边朝人吐着蛇信子,把人吓晕的都有,我若是你,就赶紧叫丫鬟去买几包驱虫的药来,以防万一。” 沈瑶丢了这一句话,便施施然走了。 半夏和紫苏两个吓的脸色刷白,蟑螂老鼠她们见过,可是成群那得多呕心,还有蛇,那是剧毒之物啊,被咬上一两口,还能有命在吗? 半夏胆小,赶紧去梳妆台,把一荷包拿出来,紧紧的握在手里,屋子里,没外人在,她说话也就不顾及了,望着沈玥道,“姑娘,四姑娘说话虽然难听了些,可不无道理啊,还是去买些驱虫的药回来放上吧。” 看着半夏手里捏着的荷包,沈玥嘴角扯了扯,就她手里那点钱,买什么驱虫药,买点砒霜还差不多。 想到之前缺钱,拿了的那块玉佩,沈玥心中天人交战了,卖还是不卖呢? 卖了,可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再说了,她和煊亲王世子都闹到这份了,也算不死不休了吧,只是卖了的话,她最后一点退路都没了。 可要是不卖,她当初还拿这块玉佩做什么,男子之物,又不能佩戴出门,只能转送他人,可那是煊亲王世子的东西,看谁有仇送给谁,保准让他倒霉。 沈玥想到了玉佩,紫苏也想到了,她道,“姑娘,要不咱们把玉佩还给煊亲王世子吧,奴婢见他今儿提到了玉佩,又是他的随身之物,应该很重要。” 沈玥掀了下眼皮,道,“就是不知道有多重要。” 要是重要到足够让煊亲王世子退亲就好了,沈玥心中期盼。 看来这玉佩暂时还不能卖,就算一时间缺钱,也不能把所有后路都给断了,反正也穷了许久,不在乎多几天了,况且,靠卖一个玉佩也管不了多久,还是要找到一条源源不断的生财之道。 见沈玥又走神了,半夏只好再问,“姑娘?” 沈玥摆手道,“这点钱买不了什么驱虫药,况且,他要真吓唬我,你就是怎么准备都没有用。”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东西飞过来,一下子将她蒙头罩住了。 吓的沈玥一下子惊叫了起来,两个丫鬟也吓住了,等反应过来,紫苏赶紧道,“姑娘,是你的斗篷。” 沈玥赶紧把罩住她脑袋的东西扒拉下来,果然是她那件落在灵泉寺的斗篷。 她心一惊,瞥头,就见煊亲王世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袭锦袍,风姿卓越,恍若天人。 外面,沈玥那一声惊叫,院子里的丫鬟都听见了。 茯苓敲门问,“姑娘,出什么事了?” 紫苏和半夏互望一眼,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但现在不能让别的丫鬟进来,不然姑娘将来退亲了,也没法再嫁人了。 紫苏赶紧出去了,回道,“没事,姑娘做针线,一时走了神,戳了手指,不碍事。” 沈玥拿着斗篷,看着从窗户进来的不速之客,清澈明净的眸底染了星星点点的怒火,咬了牙道,“阴魂不散!” 才被煊亲王妃急着找回府,这还没半个时辰呢,他又跑来了! 这回更好,直接就闯她香闺了,他在沈家如履平地,沈玥心都凉半截了。 阴魂不散四个字,叫煊亲王世子听得脸一青,随即又笑了,好像沈玥是在夸他一般,他走过来,朱唇轻启,“当初戳我手指,难道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沈玥额头一颤一颤的,牙齿上下撞击,道,“我那是在救你!” 救他?要不是她丢石头,让他分心,他完全能运功抑制毒性,也是他小瞧了那毒的霸道,竟然一会儿都忍不住,甚至连反应都慢了,让个丫鬟一闷棍给敲晕了,这样的屈辱,前所未有,每每想起来,都有些牙咬切齿,只是找了半天,轰动了整个京都,却没想到,她居然就是母妃给他新挑的世子妃。 想到方才,母妃急着找他回府,也是听说了他一脸红疹的来了沈家,猜出他是要退亲,所以火急火燎的把他找回去,他这才知道,母亲是误会了,当初他随口说那画像上的姑娘是他喜欢的,母妃信以为真,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火速的上门定下亲事,实在叫人哭笑不得,他只是名声差了些,还不至于娶不上媳妇吧? 想到母妃不许他退亲,煊亲王世子眉头皱了一皱,抬眸审视起沈玥来,这女人何德何能,得母妃那般看重? 见沈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煊亲王世子更是不悦,她那是什么神情,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要是眼神能轰人,能杀人,这会儿煊亲王世子早被丢到窗外去了,沈玥心挠的厉害,没看见她一脸送客的模样吗,他好歹也是煊亲王府世子,能稍微懂点礼貌吗? 看着煊亲王世子不但没走,还在她小榻上坐下了,沈玥心口一滞,只觉得自己穿越了一回,人年轻了,仿佛人也跟着天真了,他要是稍微懂点礼貌,也就没有擅闯人家香闺这一出了! 可这里是她的闺房啊,岂能容他一个外男坐在这里,沈玥忍不住了,她压抑了怒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煊亲王世子抬眸斜了沈玥,妖冶的凤眸带了笑意,“还是个急性子,放心,不会让你好过的。” 醇厚如酒的嗓音,说出口的话,更像是恩赐,仿佛在说,放心,不会少了你的赏赐的。 沈玥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喷他一脸,她觉得迟早有被他活活气死的一天,她快忍不住了,棍子呢,在哪里?! 一着急,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咳嗽,就想起煊亲王世子都对她做了什么,若说方才还能忍,这会儿是彻底憋不住了,她拳头攒紧了,剜着煊亲王世子道,“我之前拿石头砸你,是我不对,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但煊亲王妃上门定亲了,你为了退亲,两次给我下毒,还害我掉进了湖里,这笔账又怎么算?!” “还有之前,你害姚大姑娘落水,我背了三个月的黑锅,这笔账,也要好好算一算!” 因为生气,沈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带了些嫣红,显得格外的生动,只是脸上那些痘疤看着着实碍眼,真不知道这么丑的胖妞儿,母妃是怎么看上的。 要是沈玥知道,在煊亲王世子的眼里,她的形容词是丑和胖妞儿,估计真的会气晕过去。 沈玥一股脑的把煊亲王世子的恶行抖出来,在她看来,她受的痛苦和委屈,岂是他能比的,何况他还是男人,两相一比较,他也该有些惭愧了。 可惜,她对面坐着的人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惭愧,他还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带了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要跟我讲道理?” 沈玥觉得自己是真的内伤了,因为煊亲王世子一脸看来是真的病糊涂了的表情,沈玥深深的被刺激到了,她遇到的分明就是一个从来不讲道理的混蛋啊。 四目相对,一个笑容晃眼,一个火花四射。 秦牧跟在一旁,觉得自己爷一个大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姑娘为实不应该,还有他之前下毒和打她脚腕,害她落水,秦牧觉得,现在正是补救的好时候,万一将来她真成了世子妃,再补救就晚了。 他轻咳一声,道,“爷,咱们来是办正事的。” 沈玥眉头微皱,来她这里办正事,什么正事? 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就听煊亲王世子道,“我的玉佩呢?” 第四十一章 脑洞太大 沈玥瞥了他,故作不知道,“什么玉佩?” 煊亲王世子乐了,“之前装晕,现在改装傻了?” 沈玥刚消了一星半点的怒气,嗖的一下又长了,她道,“玉佩在我手里怎么了,那是我救你的报酬!” 煊亲王世子不讲道理,沈玥也决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跟不讲道理的人争执,要想占上风,只能更不讲道理了。 秦牧睁圆了眼睛,听着沈玥理直气壮的把玉佩占为己有,他嘴角有些抽抽。 从来只觉得爷最不讲理,没想到沈大姑娘更甚啊,他觉得他忽然对她改观了,之前觉得她很聪明,如今只觉得她和世子爷是绝配了。 煊亲王世子也被沈玥理直气壮的话给弄懵怔了,再见她昂着脖子,他笑了,“你一个大家闺秀,不懂什么叫不拿自取视为偷吗?” 沈玥也笑了,“你堂堂煊亲王世子,连不请自来惹人嫌都不懂,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么懂那么多道理?” 煊亲王世子震惊了,这女人嘴皮也太利索了,竟然说的他无言以对。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怎么反驳他了,“连我都能打晕,还能算手无缚鸡之力?” 沈玥眨巴一双琉璃般璀璨的眸子道,“那是意外,如果你不信我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我可以再试一试能不能将你打晕了。” 煊亲王世子绝对相信,这女人是想借机给他一闷棍。 上回已经够他窝火了,这要送上门被她打,他可以一头撞死了,煊亲王世子敛了敛神情,道,“你这是不打算还我玉佩了?” 她这样子,凭空叫沈玥背脊发凉,她也知道,能让堂堂煊亲王世子为了一块玉佩单独来找她,可见玉佩有多重要,但就算很重要,现在也在她手里了,就这样轻易还回去了,不是她的作风。 沈玥笑道,“玉佩我拿着没用,最多就是当了换些银子,但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价值不菲吧,玉佩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听到沈玥说把玉佩当了换银子,煊亲王世子脸皮抽搐了一下,秦牧更是直接凌乱了。 两人的表情,让沈玥仔细回味方才有没有说什么叫人无语的话,而是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不对之处,难道她拿玉佩跟他谈条件不行? “不行,那算了,”沈玥觉得自己特别好说话。 那玉佩虽然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可没事拿出来看看也是好的啊,那玉佩很奇特,一边是暖玉,触手生温,一边是寒玉,这天气,多摸两下,手指都冰凉。 煊亲王世子站了起来,望着沈玥道,“什么条件?” 真是见鬼了,自己的玉佩被人拿了,要拿回来,还得满足她条件,这要换做以往,脖子都给她扭断了,他居然好脾气的问她什么条件,难道是屋子里点了迷魂香? 煊亲王世子朝铜炉望去,寥寥铜炉里,青烟袅袅升起。 幽兰香,很好闻。 沈玥见他看着香炉,想着他要是喜欢,一会儿答应她条件了,送给他带回去也无不可,她道,“退亲。” 煊亲王世子蓦然看着她,没听清楚的他,问道,“你说什么?” 沈玥心沉了沉,道,“我的条件是退亲,而且不能是我克你退的亲,是你克我!” 煊亲王世子望着沈玥,他眼神不善,“你不想嫁给我?” 沈玥无语,这人不是一般的自恋啊,“我为什么要想嫁给你?” 沈玥反问。 “为什么?”煊亲王世子呢喃了一声,他瞥了秦牧道,“告诉她为什么!” 声音里,不可察觉的带了些怒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秦牧就上前一步,道,“我家世子爷是煊亲王府世子,就这一条,想嫁给世子爷的姑娘能从煊亲王府大门前排到京都城门口十里外了,而且我家世子爷容貌俊朗,无人能比。” 沈玥听了两眼一翻,她承认,他说的不算夸张,但那么多大家闺秀想嫁,不代表她就想嫁好么。 还有明明能吸引这么多大家闺秀,却偏偏作死的往自己身上扣一顶克妻的帽子,世上人多爱财爱权不错,但大家更惜命好不好,命都没了,拿什么去享受荣华富贵? 猜他是断袖,绝对不会错。 心里这样想,沈玥当然不会说出口了,她笑道,“那么多大家闺秀想嫁给你家爷不更好,不愁娶,可以慢慢挑,我就不参合了,把亲事退了,以前的不愉快也一笔勾销,多好。” 沈玥说着,努力展现一抹笑来,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 可她不知道,她的笑在煊亲王世子眼里看起来特别的碍眼,好像心头堵着一团火,他好像有些忍不住想掐死她了。 秦牧望着沈玥,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家爷,难道沈大姑娘有了意中人?” 沈玥,“。” 有没有搞错啊,她不想嫁给他,就只有有了意中人这一种可能吗,他家爷又不是钱,人人都喜欢。 沈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不回答,就是默认了,煊亲王世子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你敢给我戴绿帽子试试!” 沈玥,“。” 这主仆两个脑洞有点大,她有些跟不上了。 但煊亲王世子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好像笃定她要给他戴绿帽子似的,沈玥这一次确定他脑子有病了。 既然有这担心,干嘛不退亲了以绝后患呢? 不过,这倒是又给了她一条说服他退亲的理由,而且看起来还很有把握。 沈玥在心底斟酌了下用词,正要开口呢,就见煊亲王世子上下扫视她,有些嫌弃道,“长得胖,还丑,会有人喜欢吗?谁眼睛这么瞎啊?” 沈玥的脸,瞬间就黑成锅底了,几乎脱口便骂,“你才瞎!” “脾气还差,跟温婉如水八竿子都打不着,”煊亲王世子继续道。 沈玥努力深呼气,告诉自己别生气,但是还是憋不住了,她咬牙道,“我是长得胖,还丑,脾气差,都快嫁不出去了,煊亲王妃不还是上门求娶了我,说明我配的上你,难不成你是煊亲王妃捡来的?” 沈玥话还没说完,紫苏就在身后猛拽她云袖了,急的恨不得上去捂沈玥的嘴了。 秦牧也是脸色变了又变。 煊亲王世子的脸,瞬间苍白。 沈玥见了,心咯噔一下跳了。 煊亲王世子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沉痛,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有病,”沈玥气道。 秦牧看着她,要说之前还有些尊敬,这会儿也生气了,“沈大姑娘,我知道爷说话是叫人生气,但你也不能狠狠的戳我家爷的伤口。” 说完,他也纵身一跃走人了。 沈玥气更大了,“我戳他伤口了,我哪句话戳人伤口了?!”简直莫名其妙。 紫苏快哭了,“姑娘,煊亲王世子他真的是捡来的啊。” 沈玥,“。” ps:矛盾升级了哈,后面更精彩另外表嫌弃慢,过几天就要上架了,会爆发的 另外感谢亲怏快送滴香囊 第四十二章 戳人伤口 沈玥震住了,她倏然转头看着紫苏,不敢置信道,“他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呢?!” 他是煊亲王府世子啊! 谁家世子是捡来的啊? 紫苏重重的点头,她知道她家姑娘不是有意戳煊亲王世子的痛楚的,她是真不知道,如果不是被四姑娘带着出门,去鹤影湖赏梅,她跟煊亲王世子那就是八竿子打不着,那时候,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煊亲王世子会闯姑娘的香闺呢。 紫苏就道,“方才姑娘说他是捡来的,奴婢差点魂都吓没了,煊亲王世子是捡来的,这事京都不少人知道,只是碍于煊亲王府的权势,加上煊亲王妃又待他如己出,皇上更是宠溺他,渐渐的就没人再提这事了,前年,有人不怕死和煊亲王世子扛上,吵架之时,就捡人的痛处戳,说煊亲王世子是捡来的,煊亲王世子打的他三个月没能下床,那少爷也是官家出身,皇上知道了,连着他爹一起贬到苦寒之地做官去了,这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再回京了。” 沈玥有些懵了,“煊亲王有侧妃,还有儿子,怎么还会立他为世子?” 紫苏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煊亲王世子是老王爷从湖里捡来的,老王爷特别疼他,他的世子之位,也是老王爷生前,向皇上请封的,捡来的那一天,正好下着瓢泼大雨,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 正是因为知道的人多,所以瞒不住。 就算煊亲王世子如今身份尊贵,可被亲生爹娘抛弃,这是不争的事实,哪怕煊亲王妃再怎么疼他,这一道伤口,也难以抚平。 听紫苏一番话,沈玥就绞绣帕了,眸底染上愧疚之色,“我,我不知道他是捡来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反驳他,并不带什么恶意,谁想到就戳人伤口了。 她是想轰他走,却没想过用这样的办法啊,想到他临走那一眼,墨玉般的眸子饱含沉痛,黯淡无光,沈玥就觉得她太伤人了。 “还有办法补救吗?”沈玥望着紫苏道。 紫苏轻轻摇头,“奴婢不知道,或许可以把玉佩还给他?” “玉佩是拿来退亲用的,”沈玥扯了嘴角道。 她有些泄气,明明吵架她占理,就因为不小心说错了话,现在成她没理了,她根本就不合适在这里生存,求老天爷发发善心,送她回去吧。 沈玥瘪着一张脸,趴在小榻上装死。 她这一戳人伤口,估计煊亲王世子是不会再来了,她也不希望他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偏她又不能贸贸然去煊亲王府找他道歉。 她自问行事坦荡,虽然算不上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好歹问心无愧。 现在有了这么件愧疚的事,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翅,不吐不快。 有了这么件糟心事,沈玥中午都没能好好吃饭。 下午,沉香苑很安静。 直到傍晚才热闹起来,明天是休沐的日子,今天下午的课程一结束,沈琅之就骑马回来了。 给老夫人请了安之后,就来沉香苑找她了,对于沈玥和煊亲王世子定亲的事,沈琅之还是接受不了,这怎么可能呢,他的妹妹怎么能嫁给煊亲王世子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跟煊亲王世子扯上瓜葛呢,你不能嫁进煊亲王府,”沈琅之声音透着坚定。 沈玥疲于解释,还是紫苏把经过说与沈琅之听,然后沈玥才道,“他不同意退亲,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沈琅之也知道沈家和煊亲王府比,不值一提,但凡是没有绝对,“我也知道要煊亲王府退亲很困难,但你不能嫁给他,煊亲王府门第太高,要是他欺负你了,我和父亲都没办法护着你。” 最后一句话,听得沈玥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忍着才没掉下来。 沈琅之想到他挨的那一拳头,他当时多想还回去,可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这样的人,坚决不能嫁。 见聊退亲的事,沈玥就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沈琅之也不愿意多谈,聊了会儿书院的事,大体是沈玥无意救了岳麓书院贺老山长,本来以他考试作弊的成绩,要从最差生开始学起,现在好多了,虽然待遇不算最好,勉强算的上是中等了。 这还多亏了妹妹呢,沈玥打起精神鼓励他。 沈琅之想到明天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夜间,喝了药,虽然心里有事,还是睡的很沉。 第二天起来,身子就像是轻了一半,最明显的还是嗓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比昨天好太多了。 半夏忍不住低呼,“不过只是添了两味药材,药效就强了这么多,真不敢相信。” 她更不敢相信她日日不离,伺候了四五年的姑娘居然会改药方了,总觉得是在做梦。 不过依照丫鬟的意思,身子不适,就应该卧床休养,可沈玥坚持起床,用了早饭,还去给老夫人请安。 看见她来,老夫人有些怜惜,道,“身子还没好,就在屋子里好好歇养,不用日日来我这里请安,这要是一来一回,让病情更重了,祖母心难安。” 沈玥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道,“劳祖母担忧,是孙女儿不孝,这两日吃了药,身子已经大好了,祖母听声音就知道,估计再喝两天药,就能好全了。” 老夫人一听,还真是,不由得笑道,“那三年大鱼大肉吃着,倒是把身子骨养的结实,扛的住你三个月吃那么点,还能抵御这一场落水,不过身子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以后还是要多小心。” 沈玥连连点头,表示谨记老夫人的教诲。 沈玥来的比较早,请安过后,沈瑶和沈琇几个才来。 沈玥病着还早早的就到了,相比之下,她们就相形见绌了。 沈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病了不好好在沉香苑待着,非得要出来戳她眼睛,还有,她的心得多宽啊,煊亲王世子都要和她没玩没了了,她不担心的病情加重,居然还好了这么多,她还是人吗? 屋子里,气氛还算融洽。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沈琅之来,沈玥忍不住问道,“大哥呢,他没来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听了一笑,“他没来,说是有急事出府,回来陪我用午饭。” 说着,她叮嘱孙妈妈道,“岳麓书院的饭菜也不知道如何,昨儿也没来得及问,一会儿让厨房多做几个大少爷爱吃的菜。” 孙妈妈笑道,“奴婢已经吩咐过了。” 老夫人就知道有孙妈妈在,她有些事没有想到,她都给想到了,伺候了一辈子的人了,身边离不得了。 “也不知道你大哥忙什么去了,别是又跟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了一起,这都进了书院了,还不上进,真要叫你爹抽他了,”老夫人道。 沈瑶几个撇撇嘴,光会说,你倒是哪一回真狠下心抽大哥啊,就算不狠心,好歹父亲骂大哥的时候,你别护着。 在老夫人屋子里待了会儿,沈玥就回沉香苑了,因为她还得喝药。 古代没什么娱乐,她身子大好,没昨天那么犯困了,不想看沉闷的书,就跟半夏和紫苏学打络子。 学了好半天,才打出来一个叫半夏都不忍侧目的络子,不过沈玥还欢喜的不行。 第一个最丑,打第二个时就漂亮多了。 等到第三个时,可以戴出府门了。 沈玥打算打了第四个,送给沈琅之。 刚想到他,沈玥眼皮子就跳了下,而且是右眼皮。 沈玥手碰眼皮,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穿着苗色裙裳的丫鬟进来道,“大姑娘,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第四十三章 出门 沈玥心咯噔一下跳了,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丫鬟就回道,“大少爷被煊亲王世子吊在了城门上。” 沈玥听得一怔,随即臭了一张脸,怎么什么不好的事都有他在?! 她还以为昨天不小心言语上伤了他,他应该在什么地方喝的酩酊大醉,为此,她还愧疚不已,谁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她想的那么沉痛,这不又跟之前一样,无人敢惹了吗? 大哥和他撞上,明摆着只有吃亏的份,如今被人吊在城门上,沈玥想想,就心疼。 她赶紧将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放下,迈步出了门。 老夫人最疼沈琅之,平常沈钧骂他,她都舍不得,如今被人吊在城门上,那就跟拿刀子捅老夫人的心一样。 沈玥进屋的时候,正好听老夫人说话,“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大姑娘还未及笄,亲事又刚定下,就算心急退亲,也不急于这一两个月,没准儿过些日子,煊亲王世子自己就想开了,上门退亲,他这样火急火燎的莽撞行事,亲事退不成不说,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果然是和她有关。 沈玥心里暖洋洋的,她进去,就收到好几个大瞪眼。 沈瑶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一个祸害似的,要不是这里是宁瑞院,在老夫人跟前,她肯定无所顾忌的骂出声来了。 沈玥还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她忍不住问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想知道大哥被掉在城门上的事情经过。 沈瑶撇过脸,一脸不愿意和她多说话的表情。 沈琇就道,“大哥在书院和人起了冲突,不敢在书院斗起来,约了今儿斗鸡,正好煊亲王世子也在,大哥就和他下了赌注,大哥赢了,煊亲王世子就退了你的亲事,大哥要是输了,就被吊在城门上。” 现在,沈琅之被挂在城门上,显然他输了。 沈玥没想到大哥竟然是这样被挂上去的,她还准备了一肚子愤恨之言,想给大哥讨公道,这叫她如何讨? 愿赌服输啊。 还有,她的终身大事,大哥和他居然交给两只鸡来决定,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沈玥只觉得脑门上全是乌鸦。 沈玥要去找煊亲王世子,让他放了沈琅之,老夫人没允许,她道,“这事还是让你爹去吧,你就别出门了。” 昨天当着她的面,一个喷嚏就伤了煊亲王世子,这一出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年纪大了,不能一直提心吊胆着。 沈玥挨着老夫人坐下道,“祖母,你就让我去吧,大哥是为了我才和煊亲王世子斗上的,煊亲王世子也是因为我才把大哥吊在城门上,解铃还须系铃人,父亲是讲道理的人,大哥被吊在城门上,怎么说也是愿赌服输。” 言外之意,就是沈钧去肯定带不回沈琅之,她去还有几分可能。 老夫人有了些犹豫。 沈瑶站在一旁,眼珠子一转,就道,“祖母,你就让大姐姐去吧,大庭广众之下,煊亲王世子总不会明目张胆的拿大姐姐怎么样,怎么说,大家都知道大姐姐是煊亲王妃才给她定下的未来世子妃。” 沈瑶帮着说情,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不好拆女儿的台,就道,“还是让她去吧,瑶儿身子未好全,让二姑娘陪她一起去,她若是冲动了,也好拦着点儿。” 沈琇脸色变了一变,大夫人这是怪她那天陪沈玥去顺国公府,所以现在要她陪沈玥去见煊亲王世子,她才不去呢,昨天在正堂,那么多人,看到煊亲王世子,她一颗心噗通乱跳之余,双腿还打摆子。 还有,沈玥惹人的本事太强了,万一惹怒了煊亲王世子,没得殃及她这个池鱼。 沈琇正要说身子不适,不便陪沈玥出门,就感觉到沈瑶看她的眼神不善,沈琇想起来,她明天还想跟沈瑶一起出门,去美人堂看头饰去,虽然不能买,但过过眼瘾也好。 这会儿拿身子不适做借口,明儿她绝对不会带自己出门的。 两权相害取其轻,最多她跟着沈玥出门,离的远远的就是了,脚长在她身上。 想通了,沈琇就道,“那我陪大姐姐去。” 见有人陪,老夫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叮嘱沈玥不要惹事,便让她和沈琇一起出门了。 坐上马车,直奔城门口。 沈玥以为煊亲王世子在城门口,可以直接要他放了沈琅之,谁想到他根本就不在。 而沈琅之被挂在城门口,双手捆的严实,嘴里还塞了布条,看到沈玥,他努力的挣扎,可哪里挣的开啊。 沈玥要上城门,把沈琅之放下来,结果被守城官兵拦下了,“没有煊亲王世子的命令,谁也不许上城门!” 语气冰冷,脸上带着不耐烦,好像沈玥要硬闯,他们就不客气了。 沈玥恼火煊亲王世子的霸道,却也无可奈何,她问道,“煊亲王世子在哪儿?” “不知道!”守城官兵语气不善。 沈玥气的拳头都攒紧了,沈琇拉着她道,“我们先走吧,去别处问问。” 另外一官兵笑道,“两位姑娘不妨去正阳街看看,煊亲王世子之前就在那里斗鸡的,没准儿现在还在。” 他态度还算不错,沈玥道了声谢,就跟沈琇一起走了。 两人走了没几步,就听那官兵笑道,“她可是煊亲王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你敢如此态度说话。” 之前态度极差的官兵鄙夷一笑,“煊亲王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多着呢,不都没几天就退了亲,连未来的大舅哥都挂在了墙上,这亲事成不了。” 想他娶媳妇,对大舅哥多好,请喝酒,塞银子,求着他帮忙在岳父岳母跟前说好话,别说把大舅子挂在城墙上了,就是大声说话都不敢好么! 另外一官兵想想也是,只是有些纳闷,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沈家要退亲,煊亲王世子不许。 迟早都要退亲,为什么煊亲王世子不答应呢?真是奇怪了。 丫鬟扶着沈玥上了马车,钻进马车前,沈玥还看了沈琅之一眼。 虽然离的有些远,她还是看到沈琅之朝她摇头,这是不许她去找煊亲王世子。 沈玥心底暖洋洋的,可就在她收回眸光的一瞬间,她眼睛猛然睁大,再睁大。 大哥腰间挂着的荷包,怎么那么像她穿越那一天,捡到的那一只?! 是她眼花了吗? 沈玥要下马车,想离近了看清楚些,结果被沈琇推了一把道,“大姐姐,你别太磨蹭啊,快上马车。” 沈玥忍着心底的急切,钻进马车里,这会儿就是靠近了也没有用,大哥没法跟她说话。 她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找到煊亲王世子,让他放了沈琅之了。 正阳街是京都最繁华的闹街,这条街上有京都最大的酒楼,最大的赌坊,最大的茶楼,就连美人堂都在这条街上,街头拐角,就是京都最大的青楼。 到了街头,就让小厮去打听,很快回来道,“大姑娘,煊亲王世子还在斗鸡。” 沈玥咬牙磨的咯吱响,听得沈琇直捂耳朵,只听沈玥一字一顿道,“去找他!” 第四十四章 斗鸡 车夫就赶着马车去找煊亲王世子了。 斗鸡处,在瑞福楼前的空地上,是露天的,四下围着不少看热闹,呐喊助威的人,期间还夹杂了几声鸡叫声。 掀开车帘,只看到里三层外三层,根本就看不到最里面的人,倒是可以看到那争斗的鸡飞的老高。 沈玥掀了车帘,下了马车,沈琇也下来了。 看着那么多人,还全都是男人,她脸色微变,望着沈玥道,“我肚子不舒服,去前面看下大夫。” 沈玥知道她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她并不介意,点头道,“你去吧。” 沈琇心下一松,要是今儿换做沈瑶,说什么也会拉着她一起的,她便道,“那你小心些,我很快就回来。” 沈玥点了点头,迈步上台阶。 看见她带着丫鬟走上来,守在一旁的小伙计有些傻眼。 酒楼不是没有女人来,多是妇人,还是和夫君带着孩子一起的,那是难得下一次馆子,吃顿好的,大家闺秀从不缺衣少食,怎么也来瑞福楼? 不过来者是客,小伙计脸上挂着招牌式笑容迎客。 沈玥问道,“煊亲王世子在哪儿?” 小伙计愣了下,眼睛往右边看。 沈玥就朝右边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喊了一声,“有姑娘来找煊亲王世子,把路让让。” 方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听到这一声,很快就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来。 沈玥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煊亲王世子坐在椅子上,秦牧站在他身后,一旁的小几上摆着各种糕点和水果,还有托盘,上面摆满了金子和银子。 而他则翘着二郎腿,一脸吊儿郎当的笑,见她走过来,眉头微蹙。 他手里拿了个梨,狠狠的咬了一口。 四下有人在问了,“这姑娘是谁啊?” “不知道啊,”有人回道。 沈玥看斗鸡场上,两只威武的雄鸡斗个不休,她上前一步,道,“放了我大哥。” 煊亲王世子笑了,他长得俊美出尘,这一笑,不少人都觉得心肝乱颤,只见他好看的唇瓣扬起,声音醇厚如泉,“放了你大哥?你不懂什么叫愿赌服输吗?” 众人恍然,原来这姑娘是和煊亲王世子有了婚约的沈家大姑娘啊,不是传闻她特别胖吗,她这样子都能算胖,那自家那婆娘该拿什么词形容,猪吗? 一句愿赌服输,沈玥无话可说。 但疼她的大哥被挂在城门上,她若是什么都不做,还能算是妹妹吗? “我把玉佩给你,”沈玥捏了拳头道。 煊亲王世子笑了,“拿爷的东西跟爷做交换,有这样的道理吗?” 沈玥气大了,“你想怎么样?” 煊亲王世子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不想怎么样,就是看他不顺眼,吊他几个时辰出出气!” 这是一点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 和这样霸道的人说话,只有受气的份。 沈玥深呼气,望着煊亲王世子,指着那争斗的鸡道,“是不是只要斗鸡赢了你,你我的亲事便作罢?” 煊亲王世子眉头拢了下,随即笑道,“怎么,你大哥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了,你想跟我赌?” “不行吗?”沈玥反问道。 四下一群人都笑了起来,笑声此起披伏,有些甚至捂肚子了。 她大哥都输给煊亲王世子了,她居然要跟煊亲王世子赌,这不明显是以卵击石吗? 紫苏抓沈玥的袖子,有些急了,男子斗鸡遛狗都不行,何况姑娘是个大家闺秀了。 听沈玥问的理所当然,煊亲王世子嘴角有一瞬间的抽,他笑道,“你会斗鸡?” 沈玥有些无语,“不会,我可以学。” 煊亲王世子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从八岁开始就会斗鸡了,今年十八了,谙此道整整十年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要跟他斗鸡,还不会,现学的? 煊亲王世子不想跟沈玥斗,免得别人说他欺负女人,可沈玥那一脸你不会不敢吧的神情,刺激他了。 这女人,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无法无天了。 他站了起来,将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丢了,笑道,“还从未跟女人斗过,你既然提了,我若是不应,反倒显得我胆怯了,但斗鸡都是有赌注的,不是输了便输了。” 沈玥就一句话,“我要是赢了,你退亲。” “输了呢?”煊亲王世子问道。 沈玥瞥了他道,“和我大哥一样,被挂在城门上!” 听到她这么说,四下全是倒抽气声了,这姑娘是疯了不成,她大哥就是前车之鉴啊,她不是想尝尝被挂在城门上的滋味吧? 看见沈玥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煊亲王世子心底那股无名火又腾的一下冒了起来,又想掐死沈玥了,而且那感觉比昨天更甚。 “不敢应吗?”见他迟迟不答应,沈玥追问道。 秦牧站在煊亲王世子身后,觉得这女人是在花样作死,昨天戳爷的伤口,也没跟她一般见识了,他们兄妹连番来挑衅爷,爷的忍耐力从来就不大,对她的忍耐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她这是要考验爷的忍耐底限呢。 只听煊亲王世子笑道,“有何不敢?你若是赢了,我从此收手不再斗鸡了!而且,我非但跟你退亲,还会在城门上挂一天!”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信。 沈玥嘴角勾了勾,“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一旁看热闹的人激动了,问道,“什么时候赌?” 煊亲王世子瞥了沈玥,那意思随她。 沈玥就道,“三天后。” 然后一群看热闹的人就去找瑞福楼伙计了,道,“那一天,一定要给我留个好位置!” 沈玥站在那里,紫苏是急的眼冒金星了,二姑娘怎么偏偏就这时候肚子疼了,她在,好歹还能拦着点姑娘啊。 沈玥转了身,临走之前,还瞥了煊亲王世子一眼。 煊亲王世子坐了下来,道,“这女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又吩咐秦牧道,“让人把沈琅之放了。” 秦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既然打算放了沈琅之,又为何要和沈大姑娘赌一回呢。 第四十五章 打赌 再说沈琇,她去了美人堂,虽然手里没什么钱,还是抑制不住她的首饰的热衷。 只是沈玥和煊亲王世子设赌的事,一阵风刮遍这条街,她也耳闻了。 当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了,转身就出了美人堂。 她急急忙刚到瑞福楼,可是已经没见到沈玥人了,她便问车夫道,“人呢?” 车夫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药铺道,“大姑娘以为你还在药铺,去找你了。” 沈琇只好往药铺赶,刚走到药铺,就见沈玥拎了两包药出来,神情从容,仿佛和人设赌的不是她一般。 沈琇看着她,道,“你真的和煊亲王世子打赌了?” 沈玥点头,“打赌了。” 沈琇的脸就很难看了,她无法想象,一会儿回了府,大夫人知道这事后,会不会迁怒于她。 以后,说什么她也不会和她一起出门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赌不赌,都名声在外了,她们这些姐妹,迟早被她给连累。 坐上马车,直奔回府。 马车刚停下,沈琇要掀开车帘出去,就听车夫道,“大少爷回来了!” 沈琇愣了下,沈玥已经先她一步把车帘掀开,出去了。 一出车帘,就见到那边小厮扶着沈琅之下马车,看见他,沈玥欣喜道,“大哥,你回来了?” 看到沈玥,沈琅之也高兴不已,他道,“你是怎么说服煊亲王世子放了我的?” 沈玥愣住,呐呐声道,“我没说服他啊。” 彼时,沈琇也下马车了,瘪着一张脸道,“大哥,你是回来了,可大姐姐却是闯了祸了,三天后,她要和煊亲王世子斗鸡,而且设了赌局,她要是输了,就跟你一样,被挂在城门口上!” 至于赢了会退亲,沈琇都懒得提,因为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沈琅之脸色一僵,望着沈玥。 沈玥倒没有怪沈琇多嘴,这事根本就瞒不住,她轻点头道,“是我主动提的。” 沈琅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道,“你太冲动了。” 沈玥撇嘴没说话,她可不是冲动行事的人。 那边,沈钧送人出门,正好听到沈琅之说这话,他脸一沉,道,“你还有脸说别人冲动!” 听到沈钧骂他,沈琅之身子一凛,他瞥头,脸色再一僵,赶紧行礼道,“见过山长。” 贺山长看着他,沈钧在一旁赔笑道,“让山长看笑话了。” 贺山长看了沈琅之,眸光在他手腕上扫过,人在书院里归他管,出了书院,归沈家管,只是斗鸡遛狗,回了书院后,得要好好训斥了,收回眸光,复又望向沈玥,他道,“虽然是冲动了些,但兄妹情深,叫人动容。” 沈玥见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神情,就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忙上前给贺山长行礼。 贺山长夸了沈玥几句,见时辰不早了,便和沈钧告辞,然后骑马离开了。 等贺山长一走,沈钧就瞥了沈琅之道,“去祖宗面前跪着,没有允许,不许起来!” 沈琅之低着脑袋,应了一声是,然后就走了。 沈玥忙道,“爹爹,大哥是为了我。” 不等沈玥说完,沈钧就打断她,神情也比以往要严肃的多,“我知道他是关心你,沈家关心你的不止他一个,又谁如他这般冲动的,他被罚跪,你也免不了责罚。” 说完,沈钧转身走了。 沈玥撇撇嘴,在她印象中,这么多年,还只有她连累姚大姑娘落水那一回,沈钧对她摆了脸色,今天是第二回。 沈玥认命的跟着沈钧往内院走,径直去了宁瑞院。 宁瑞院里很热闹。 不但老夫人和大夫人在,四老爷和四太太也在,老夫人脸色铁青。 见了沈玥,她眼神有些冷,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 沈钧进屋后,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眸光从沈玥身上落到他身上来,问道,“贺山长今儿来府里是为了琅哥儿的事?” 沈钧点点头,坐下道,“一半是为了他,前几日,我和玥儿去岳麓书院,玥儿救了贺老山长,琅哥儿记丙等的事就搁置了,今儿学院放假一天,所以贺山长亲自来沈家道谢,并提出想收她进书院读书。” 沈玥眼睛猛然睁大,嘴角微抽。 老夫人眉头也皱了下,只听沈钧道,“玥儿是女儿身,贺山长一番好意,我又不能无缘无故的回绝了,只好将她是女儿身的事坦然相告了,贺山长还很失望。” 沈钧也盼望沈玥是男儿,可惜,她偏偏是个女儿。 老夫人叹息一声,道,“然后呢。” 沈钧笑道,“贺山长觉得欠沈家一份大恩情,一定要还,所以要把琅哥儿买入学资格的钱还回来。” 听到沈钧这么说,大夫人端着茶盏的手晃了一下。 声音有些大,沈玥一脸狐疑的看过去。 大哥买的入学资格,花了两万两银子,还回来不是好事一桩吗,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大夫人只是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就笑道,“这是好事啊。” 老夫人脸上的阴霾去了些,点头道,“着实不错。” 不等老夫人说话,沈钧就打断她道,“我推辞了。” 老夫人望着沈钧,这么好的事,推辞做什么,只听沈钧道,“我求贺山长再给我沈家一个入学名额,我打算送瑞哥儿去书院读书。” 瑞哥儿,是三房长子,在沈家排行第三。 听沈钧提起他,老夫人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还有些沉痛。 三老爷是老夫人亲生的,六年前过世了,老夫人病了半年,才从悲痛中走出来。 而沈瑞之模样酷似三老爷,怕老夫人见了思念儿子,三太太就把沈瑞之送到外祖家去了,平常过年过节,只有书信送来,人是不回来的,免得老夫人看了伤心。 沈瑞之是三老爷唯一的独子,沈钧时刻记在心上呢,三弟死了,他的独苗,他这个做大哥,做大伯的不照看好,将来有什么颜面去看他。 三太太的外祖家,就算再怎么放心,可论读书,哪能跟岳麓书院相提并论? 沈钧说完,四老爷就道,“有机会送瑞哥儿去岳麓书院,自然再好不过了。” 四老爷年纪不大,他嫡子沈顼之,在沈家排行第五,今年才七岁,要进岳麓书院还早着呢,况且,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沈钧关系沈瑞之,他也不例外。 两个儿子都赞同,沈钧也这么跟贺山长说了,就是定下了,只是告诉她一声而已,她眼皮动了动,道,“就这样办吧。” 大夫人坐在一旁,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但一句话没说。 沈玥觉得这不像是她的性子,还有方才她那么震惊,肯定有问题。 沈玥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因为大夫人朝她发难了。 只听她冷了脸道,“老爷宠着她,纵容她女扮男装去书院,阴差阳错立了功,瑞哥儿这才能进书院读书,但她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女儿家,竟然跟煊亲王世子比斗鸡,这是一个大家闺秀,甚至是一个女儿家做的出来的事吗,还赢不了,就去城门上挂一天,那时候,我沈家的颜面还有吗?” 想到这会儿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她,大夫人想杀了沈玥的心都有了。 没有谁家,只议论一个女儿的。 沈玥的所作所为,大家会自然而然的加在沈瑶她们身上,一府女儿,一样的教养,就算性子是天生的,可有些东西不会差别太大,尤其沈玥是嫡长女,她受的教育应该是最好的。 大夫人只有沈瑶一个女儿,恨不得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被沈玥连累,能对她有好脸色才怪了。 要是以往大夫人数落沈玥,沈钧都会帮着说话的,这一次,他是三缄其口,他也也觉得沈玥是无法无天了些。 四老爷坐在一旁,道,“玥儿这一回是太冲动了,幸好大哥不在朝为官,不然我这个做弟弟的,免不了要大义灭亲弹劾你教子无方了,但现在她和煊亲王世子设赌的事,人尽皆知了,煊亲王世子也答应了,现在再说什么已经晚了,其实,说来我也奇怪呢,煊亲王世子为什么不答应退亲?” 四老爷和四太太感情深厚,夫妻情深,四老爷说完,四太太就点头,附和道,“对啊,玥儿要是输了,那就没法退亲,那煊亲王世子就是把自己的未婚妻挂在城门上,这丢的固然是我们沈家的脸,可他的脸也没了啊。” 煊亲王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毛病,而且还不轻。 大夫人见四老爷和四太太帮沈玥,有些恼火了,她道,“以前只是大鱼大肉,还不曾惹祸,如今人一消瘦下来,却是祸事一桩接一桩,她一人,这几个月就把沈家闹的鸡犬不宁,还都是擅自做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点插手的余地都没有,我知道她是老爷的心尖肉,可她也是我沈家的女儿,还是长女,下面可还有不少弟弟妹妹看着呢,连番闯祸,都没有罚她,以后其他姑娘少爷有样学样,我们沈家还有安宁时候吗?!”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一回,还不惩罚她,以后谁要学着她惹出什么祸事来,可别怪我教女无方,”大夫人的声音掷地有声。 第四十六章 没钱(求首定) ps:更新晚了,刚刚才开通vp,让亲们久等了,今天上架,至少万更,求亲们手里的保底月票,感谢。 四老爷就笑道,“大嫂说的也不无道理,但看事不能只看一面,玥儿的确惹了不少祸事,但也做了不少好事,救了临安侯世子,救了贺老山长,还有代国公府钟三姑娘,这些人在京都中威望都不小,对大哥的将来和我沈家有莫大好处,以前的事就当功过相抵了,这一回的事,另当别论,我看玥儿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既然敢设下赌注,至少应该有几分把握,就算要罚,也该等这事了结了再罚不迟。” 沈玥对四老爷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 四老爷笑笑。 当年柳氏嫁进来,四老爷还是个半大孩子,长嫂如母,柳氏可是很疼他的。 对于柳氏拼了命在棺材里生下来的女儿,四老爷总要看护一二,也不枉柳氏当年对他的照顾。 而且,他是御史啊,有负责监督百官的责任在,自己言行不正,如何弹劾其他人? 也正因为这样,四老爷有时候说话并不讨人喜欢,经常他一开口,就被老夫人叫闭嘴了。 四老爷的话,算是个台阶,沈钧到底疼沈玥,就顺着台阶下了,“这事,三天后再说吧。” 大夫人气的胸口直起伏,眼底寒芒像是冰刀射向沈玥。 沈玥赶紧道谢,然后告退。 出了门,紫苏就望着沈玥了,“姑娘,你以后还是别惹事了,老爷疼你,可有些时候,他也护不住你,今儿要不是四老爷在场,帮你说好话,大夫人肯定会逼着老爷罚你的。” 沈玥何尝不知道,她道,“等亲事退了,就没事了啊。” 她也就遇到煊亲王世子才倒霉,其他时候都很好。 紫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姑娘,要退亲,你就要赢煊亲王世子,且不说能不能赢了,要是真赢了,亲事退了,往后谁还敢娶你?” “这也是个问题,”沈玥声音透着惆怅,随即又释然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斗鸡总比我命硬克夫,容易嫁出去一点吧?” 大家可都知道她不会斗鸡,三天才学会的,这说明她够聪明,总有慧眼识珠的人吧,要是没有,不嫁也罢。 紫苏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觉得她和姑娘没法交流了,姑娘想的太开了。 回了沉香苑。 半夏就把紫苏拉到一旁,数落她,“你跟姑娘出门,姑娘性子上来了,你怎么不拦着点儿?” 紫苏看着她道,“换做是你,你觉得你拦得住吗?” “拦不住,拼死也要拦着啊!”半夏道。 紫苏一口气卡住了,下回让她跟姑娘出门,看她可跟说的这么轻松,不过,最好还是别有下回了。 正想着呢,就听沈玥翻弄着荷包,憋着嘴叫穷,“没钱啊,半夏,你去大厨房,给我拎两只活鸡来,越精神越好。” 半夏,“。” 紫苏,“。” 两人一脸惊恐的望着沈玥,“姑娘要用厨房的鸡跟煊亲王世子斗鸡?” 沈玥看着两人,“不行吗?” 两丫鬟绝倒。 用了午饭后,沈玥喝了药,就打着哈欠睡下了。 睡了一个时辰,方才起床。 慵懒的靠在绣着牡丹的大迎枕上,揉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问道,“大少爷还没有出祠堂吗?” 她睡觉前,对紫苏是千叮呤万嘱咐,要是沈琅之出了祠堂,一点要把他请来,而且要喊她起床。 沈琅之在岳麓书院求学,只有一天假,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儿下午就要骑马回学院了,是以沈钧不会关他太久,总不能才进书院没几天,就告假吧。 紫苏端着铜盆进屋来,里面装着热水,冒着腾腾热气,她道,“奴婢让茯苓去祠堂外盯着,大少爷一出来,就会来看姑娘,这会儿时辰还早,估计大少爷要一会儿才放出来。” 沈玥点点头,然后掀开被子起床。 洗了把脸,困意就全没了,梳了个寻常发髻,麦冬就端了燕窝来。 沈玥正要吃呢,丫鬟就在珠帘外,禀告道,“姑娘,大少爷来了。” 沈玥就把勺子放下了,赶紧迎了出去,虽然是亲兄妹,该避讳的也要避讳,是以她的内屋,沈琅之不会进来。 沈玥走到门口,就见沈琅之过来,跪了许久,他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见了沈玥就问道,“这么急的让丫鬟找我来,出什么事了?” 沈玥赶紧让他进屋坐下,道,“大哥,你没事吧?” 沈琅之摇头,“没事,就是膝盖有些疼,歇一会儿就好了。” 沈玥在他一旁坐下,指着他腰间天蓝色的荷包,问道,“大哥,你这荷包哪里来的?” 沈琅之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这是你送我的啊。” 沈玥眼睛猛然睁大,怎么可能呢,这荷包怎么可能是她送的呢,她绣的荷包不是这样的啊! 这荷包跟她穿越那一天捡到的荷包一模一样! 见沈玥看着荷包,一脸震惊的神情,沈琅之伸手在她跟前晃了两下,道,“睡迷糊了吧,自己送我的荷包都不认识了?” 沈玥尴尬一笑,伸手道,“大哥,这荷包你先还我吧,改日我再给你重新绣一个。” 沈琅之拍了她的手道,“这个就很好了,我很喜欢,不用重绣,对了,你找我来不会就因为这个荷包吧?” 一个荷包,还是她自己绣的,值得他急急忙跑来吗,他可是一路忍着膝盖疼过来的。 沈玥见沈琅之不给,有心再讨,可是想到大哥不会骗她,左右荷包是自己绣的,那就再绣一个就是了。 想开了,沈玥就道,“三天后,我和煊亲王世子斗鸡,那时候大哥在岳麓书院求学。” 不等沈玥说完,沈琅之就道,“你放心,我会告假回来帮你助威的。” 沈玥嘴角微抽,能等她把话说完么,她望着沈琅之道,“这事我会解决的,大哥要以学业为重。” 沈琅之呆呆的看着沈玥,“真的不要我回来吗?” 沈玥重重一点头。 沈琅之知道沈玥是为他好,可是他放心不下啊,心里积着事,哪里读的进去书,可是沈玥一定要他答应,而且要说到做到。 沈琅之不想答应,也拗不过沈玥,点了头。 沈玥这才笑道,“那没事了,大哥一会儿还要回书院,赶紧回去洗洗,早些去书院吧,我知道今儿和煊亲王世子打赌的事,书院肯定不少人知道,大哥可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沈琅之听的耳朵疼,他这妹妹,怎么变的这么爱说教了,他才是大哥! 要说教,也该他说她才对。 正要说呢,就听沈玥道,“膝盖跪久了疼,一会儿用热水多敷一下。” 沈琅之,“。” 送走了沈琅之,沈玥就开始绣荷包了,绣的和送给沈琅之的那个一模一样。 可是绣好了,还是原样,根本就没有变成前世她见到的那个,沈玥盯着荷包看了半天,也还是原样。 沈玥有些泄气,她有些怀疑大哥是不是拿了她送的荷包,没有放在心上,随手一丢,和别的弄错了,误以为是她绣的。 一个荷包,让她穿越了,这也太无稽之谈了。 沈玥觉得她想岔了,可直觉告诉她,肯定和那荷包有关系。 她想找沈琅之把荷包再要回来,只是这时辰,他应该已经回书院了,只能等他回来再讨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起来,沈玥和往常一样,穿戴洗漱,用了早饭,歇了会儿,喝了碗药,就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 听着沈玥的嗓音,老夫人就知道她的伤寒差不多好全了。 沈琇就道,“大姐姐的身子骨可真好,听说代国公府钟三姑娘高烧,太医们去了好几拨,费了好大劲,才略微好转了些,大姐姐已经是活蹦乱跳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沈玥没有接话。 沈瑶瞥了她,眸光带了些敌意道,“我听说你让丫鬟从大厨房拿了好几只鸡,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用大厨房的鸡跟煊亲王世子斗。” 沈玥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鄙视大厨房里的鸡呢,都是鸡啊,“大厨房的鸡也是从街上买回来,而且还是捡最好的买的,我去还不一定能挑到大厨房那么好。” 沈瑶无话可说。 想到沈玥后天十有八九会被吊在城门上,她是既高兴,又不高兴。 看沈玥丢脸,她会拍手叫好,可是她也会被连累啊。 想到被连累,沈瑶就狠狠的瞪了沈玥一眼。 这时候,外面丫鬟进来道,“四姑娘,马车准备妥了。” 沈瑶又高兴起来了,道,“祖母,那我们就先出门了。” 老夫人点头笑道,“去吧。” 沈瑶几个走了,沈玥也没待一会儿,就回了沉香苑。 一上午,她什么事都没做,就在花园里散步,然后喂鸡。 临到中午,半夏去大厨房拎饭菜回来,见沈玥修剪花房送来的花,她笑道,“四姑娘她们出门回来了,奴婢见四姑娘一脸的怒气,特地打听了下,说是四姑娘和户部右侍郎吴姑娘斗上了,最后买了八百两银子的头饰。”(。) 第四十七章 撵人(二更,求月票) 户部右侍郎? 沈玥笑了笑,当初如果不是姚大姑娘的事,这官职是父亲的。 在沈瑶看来,吴侍郎算是抢了沈钧的官职,而在吴姑娘看来,沈钧出孝期,差一点点害她父亲没了侍郎一职。 两人杠上,再正常不过了。 沈玥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身要回屋用饭。 那边,一阵脚步声传来,有叮铃悦耳之声,沈玥嘴角微抽,这是沈瑶的脚步声,可别告诉她,她是来找她撒火的。 沈玥不想理会她,可是有声音砸过来,“你给我站住!” 沈玥停了脚步,回头看着她,问道,“找我有事?” 沈瑶捏紧拳头,眸底的怒火仿佛能把沈玥给烧成灰烬,她咬了牙道,“托你的洪福,我如今是连门都不敢出了,我警告你,斗鸡是我容忍你的最后一件事了,你要再惹事,就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看!” 她是指着沈玥的鼻子骂的。 说着,她一脚踢向一旁的鸡笼子。 鸡笼子被她一脚踢飞,里面的鸡逃了出来。 那鸡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挑衅,朝沈瑶扑腾着翅膀就冲了过去。 那是要找沈瑶打架的架势。 沈瑶吓了一跳,见那鸡朝她扑过来,撒丫子就跑了。 大家闺秀的裙摆,都是能遮住绣鞋的,寻常走路要端庄优雅,一跑起来,就容易踩到裙摆。 这不,沈瑶往前一摔。 四仰八叉的,都不用沈玥出手,那只鸡就把她收拾了。 看着那鸡从沈瑶屁股上踩过去,留下淡淡的泥巴爪印,一群人都看呆了。 只听说人撵鸡,还从未见过鸡撵人的。 沈瑶直接哭了起来。 不厚道的,沈玥笑了,根本憋不住。 才喂养了半天,这鸡的战斗力就如此惊人了啊。 沈瑶摔了,除了衣裳弄脏了,手磨破了点皮,倒没受多严重的伤。 但心灵的创伤留没留下,沈玥就不知道了,反正哭的挺惨的,估计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府里什么人欺负过,现在被一只鸡占去了第一次,有些崩溃也很正常。 丫鬟扶着沈瑶走了。 沈琇和沈珂望着那踱步,扒拉泥土找食吃的鸡,一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它什么都没干的悠闲劲,嘴角抽了又抽。 方才那一幕,她们觉得够她们笑一辈子了。 沈琇看了鸡半晌,眸光落到沈玥身上。 沈玥问道,“今儿四妹妹出府,出了什么事,火气这么大?” 火气再大,也没你养的鸡大好么,沈琇腹诽的想,嘴上则道,“四妹妹去美人堂挑头饰,遇到了好几位大家闺秀,她们看我们的眼神,带了鄙夷和讥笑,四妹妹当时就有些生气了,听了几句,都是和斗鸡有关的,尤其是户部右侍郎府吴姑娘,她和四妹妹之前就起过冲突,今天遇上了,被她冷嘲热讽了一翻,她还说四妹妹没有大姐姐你的气魄,买个东西都犹犹豫豫,换成是你,估计眼睛都不眨一下,四妹妹气坏了,就买了一套八百两银子的头饰。” 可是大夫人只给了她三百两,可是说了要买,再反悔说不买,就太丢脸了,沈瑶怎么会让自己丢那么大的脸呢。 这不,就说送府里来,稍后付钱。 多掏五百两,大夫人有些不乐意,忍不住数落了沈瑶几句,说她太沉不住气了,受不了别人激将。 沈瑶觉得委屈,从大夫人那里出来,是越想越生气。 沈瑶认定她会被人激将,全是沈玥的错,要不是她,谁会把斗鸡挂在嘴边上,她忍无可忍,就来找沈玥出气了,只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沈玥听了经过,轻轻耸肩,把笑意忍了。 紫苏在一旁,有些担忧,四姑娘是大夫人的眼珠子,她被欺负了,肯定会找姑娘去训斥的。 沈玥回屋,净手用饭。 吃到一半,就有丫鬟来请她去宁瑞院。 沈玥就把筷子放下了,去了宁瑞院。 才走到屏风处,就听沈瑶哭着告状,“大姐姐欺人太甚了!我在外面因为她受了那么大委屈,我说她两句,她居然让一只鸡咬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现在都被一只鸡欺负到头上了,这要传到府外面去,我也不用活了!” 沈玥绕过屏风,就看见沈瑶扑在大夫人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大夫人一张脸黑的,就跟八百年没洗过一般,一双眼睛泛着骇人的冷芒。 她拍着沈瑶的肩膀,牙关咬紧了,“把那只鸡给我送大厨房红烧了!” 一听这话,沈玥心里就不高兴了,战斗力如此强的鸡,正是她需要的,拿去红烧了,她怎么办? 见有婆子转身要走,沈玥上前一步,看着老夫人,见她脸色也难看,她道,“祖母,四妹妹的指责我可不敢认,她来沉香苑,一进院子就指责我,我可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更没有指使鸡去追她啄她,我就是想,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啊,那是我为了和煊亲王世子比试斗鸡用的,自然脾气暴躁了些,四妹妹一脚踹翻了鸡笼子,它生气了,与我无关。” 听沈玥为自己辩驳不算,还为一只鸡庇护,大夫人脸又青了三分,沈瑶把脸抬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只是眼睛像是恨不得杀了沈玥,生生破坏了那份娇柔,她磨牙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自找的了?!” 难道不是吗,沈玥在心底接了一句,明面上却是不敢说的,正要说话呢,大夫人就冷笑了,“看来在大姑娘心目中,自己的妹妹还不如养了半天的鸡重要。” 这话有些诛心了,这是说沈玥冷血无情,不讲姐妹情分,沈玥心底冷笑一声,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不会允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出现在她身上, 她沈瑶在外面丢了面子,就上来质问她,指着她的鼻子数落,说到底不也是面子比她这个姐姐还要重要吗? 那只鸡,的确,它只是一只鸡,是大厨房准备烧了吃的,可它现在被她选了和煊亲王世子斗,它关乎的就是她的脸面。 ps:今天至少五更,月票满二十加更!!!(。) 第四十八章 稀世珍宝(三更) 大夫人是当家主母,她不好明着抵她,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沈玥望着沈瑶道,“四妹妹要吃了那只鸡出气,我自然无话可说了,但是斗鸡需要的就是这样强悍的战斗力,有了它,我赢煊亲王世子就更有信心了能不能等比斗过后,再吃它,到时候是蒸是炖,悉听四妹妹尊便?” 沈玥的说话声温柔如水,可是听在沈瑶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她怒道,“谁稀罕吃你那只鸡!” 沈玥就道,“四妹妹别生气啊,我这不是觉得吃了它更能消气吗,既然不稀罕吃,就让它再多活两天?” 我想吃了你! 沈瑶在心里嚎叫着,她又扑到大夫人怀里,一通哭了,“娘,我不想活了!” 大夫人望着老夫人了,“府里丫鬟婆子惹了主子,都要仗责杖毙,哪个丫鬟婆子不是有用的,有因为需要就留着的吗,大厨房鸡有的是!” 言外之意,就是还要那只鸡的命。 鸡有的是,但是追着人咬的鸡却是稀罕少见,沈瑶如今已经被啄了,那只鸡铁定没命,何不让它将功折罪? 老夫人是这样想的,可是大夫人追着不放,沈瑶的哭声,哭的人也心疼,被一只鸡欺负了,也的确委屈,但是一个大家闺秀,没事动脚踹鸡笼子,也要训斥,不然哪来这一出? 老夫人就望着沈玥了,沈玥低着头,没有看她,但是那模样,也知道她觉得委屈。 老夫人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留下那只鸡。 她瞥了大夫人一眼,吩咐孙妈妈道,“吩咐下去,四姑娘被鸡追的事,谁也不许碎半句嘴,谁要是敢传扬出去,我定不饶她!” 四姑娘被鸡啄,听到这几个字,沈瑶哭的更凶了。 老夫人听得头疼,吩咐荷香道,“去把我梳妆盒里那只珍珠碧玉簪拿来给四姑娘。” 听到老夫人把簪子给她,沈瑶的哭声弱了些,但是更委屈了,“祖母,我不要簪子。” 大夫人也生气了,她青了张脸,道,“老夫人给瑶儿一根簪子,是要瑶儿忍了委屈吗?” 她们母女两个如此神情,老夫人也不虞了,她不是傻子,心里更通透,这几个月,沈玥是闯了不少祸,她们母女就什么事都没有吗,姚大姑娘落水,是谁带沈玥出门的?! 沈玥在灵泉寺惹了那么多事,又是谁送沈玥去的?! 她都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脸数落别人的不是,这么多天了,还一点反省都没有。 大夫人是沈家主母,老夫人不想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数落她的不是,这会儿也忍不住了,“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姑娘和煊亲王世子争斗,如今是人尽皆知了,她鲁莽,等斗争过后,该罚也会罚,绝不会姑息,那只鸡是该死,可要是因为没了那只鸡,就输了比试,沈玥被挂在城门上,到时候没脸的是整个沈家!” 与沈家相比,她沈瑶受的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沈玥站在一旁,听了后,道,“祖母,要不,还是杀了那只****,四妹妹要是气坏了身子,就是我的不是了,大厨房还有不少鸡,我还可以让丫鬟去挑。” 这边沈瑶和大夫人揪着鸡不放,沈玥却大度退让了,两相一比,老夫人觉得沈玥懂事乖巧的多。 但是想到她惹祸,老夫人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到底是算懂事,还是算不懂事? 荷香拿了簪子来,因为沈瑶和大夫人说不要,她就没往沈瑶跟前送了,这会儿看着老夫人,等她开口。 老夫人就道,“给大姑娘。” 既然她们不要,还送什么? 沈瑶一听急了,就抓大夫人的胳膊了,那根簪子她肖想很久了,怎么能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大夫人也不虞,她哪里不知道老夫人是故意气她的,她道,“大姑娘都那么说了,那只鸡我们还敢杀吗,万一比试输了,没得我们母女担责任。” 荷香的脚步停了,只觉得手里的簪子烫手的很。 老夫人眼角余光瞥了大夫人一眼,眸底带了失望。 沈玥也无语了,给簪子不要,现在不给了,又抢,怎么那么的犯贱呢。 比起一根簪子,在老夫人心中的印象更重要,沈玥上前一步道,“祖母,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沉香苑。 半夏就道,“好险,差一点就保不住鸡的命了。” 想到比试过后,那只鸡就要送到四姑娘的肚子里,半夏有些舍不得,多么擅长揣测主子心意的鸡啊,以后谁敢惹姑娘,就让它上,给姑娘出气,比她们这些丫鬟还称职呢。 听到半夏天真之言,沈玥笑笑,迈步往前走。 进了沉香苑,紫苏就迎了上来,道,“姑娘,鸡呢?” 沈玥眉头皱了皱眉,半夏就问道,“鸡不是在院子里吗?” 紫苏连连摇头,“姑娘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两婆子,把鸡给逮住了,说是送大厨房烧了。” 半夏气坏了,“姑娘,她们欺人太甚了!” 明明都要杀了鸡了,还在老夫人跟前演这么一出,难怪老夫人一说把簪子给姑娘,她们就改口了,指不定她们闹,就是为了那根簪子! 沈玥也气的不行,她实在低估了大夫人母女不要脸的程度了,这是要将所有好处占全了才满意。 半夏望着沈玥道,“我们去找老夫人,没准儿还能救下那只鸡。” 什么没准儿,她一来一回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指不定这会儿鸡都熟了。 她们以为杀了一只鸡就能拿捏住她,看她倒霉了? 她沈瑶敢来,她就让她再尝尝被鸡追逐的滋味儿! 大厨房,这会儿正鸡飞狗跳呢。 婆子从沉香苑抓了鸡,送去大厨房,让婆子杀了,也不知道怎么了,鸡笼子好端端的被打开了,里面养的十几只鸡全跑了出来,上蹿下跳的,这一闹,也不知道哪一只是沉香苑咬人的那一只了。 婆子只好去牡丹苑告诉沈瑶,彼时沈瑶正拿着簪子,爱不释手呢。 听了婆子的话,她脸一沉,骂了几句大厨房办事不利,然后道,“不知道哪一只,就把所有鸡都给我杀了!” 婆子不敢不应。 煊亲王府,临墨轩。 凉亭内,煊亲王世子楚慕元正躺在小榻上,脸上盖着书,看不清他的脸。 秦牧在一旁,揪着火炉,烤肉。 拿了酱,涂在烤肉上,又烤了火,回头喊道,“爷,烤好了。” 书被拿开,楚慕元伸了手,拿了烤肉。 正要咬呢,就听到一声鸡叫传来。 他瞥了头,就见到一道黑影闪过来,是他的暗卫秦风,此刻,他的怀里正抱着一只其貌不扬的鸡。 那冷峻不苟言笑的脸,再加上在他怀里叫的鸡,怎么看怎么滑稽。 秦牧惊呆了,“让你去看看沈大姑娘在做什么,你怎么抱着一只鸡回来?” 秦风看了他一眼道,“这不是一般的鸡。” 那语气,好像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秦牧看了秦风,又看了那鸡道,“一只鸡,还能怎么个不一般?” “它是沈大姑娘准备了和爷斗鸡用的,因为追着沈四姑娘咬,要被杀了,我见太可惜了,就把它带了回来,”秦风回道。 “咬人?”楚慕元听后,多看了那鸡两眼,“真是鸡不可貌相啊,去,把我的乌云盖雪拿来,让它们斗上一斗。” 很快,秦牧就拎了一鸡笼来。 秦风把鸡放下 起先,那只鸡还和乌云盖雪斗,几个回合下来,自知不敌,就开始跑了。 乌云盖雪就追着那只鸡啄,一时间,鸡毛乱飞。 秦牧嘴角抽了抽,看着秦风了,“你确定这是一只会咬人的鸡?” 秦风尴尬了,“我真的是亲眼看到的。” 他实在没想到,这只鸡对着沈四姑娘,战斗力那么强,碰到乌云盖雪就怂成了这样,亏得他还一路抱着回来,呵护有加。 楚慕元扶额。 拿这样劣质的鸡跟他斗,这不是自取其辱吗,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ps:o()o哈哈 感谢亲们的月票,还有小p悠悠送的财神钱罐(。) 第四十九章 亲外甥(月票20加更)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天,一觉睡醒,就到了约定斗鸡的日子。 沈玥起床时,眼眶有些深色,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两丫鬟是以为她太担心了,所以夜里没能睡好,这会儿再劝,也没用了,只能默默的伺候沈玥梳洗穿戴。 她们哪里知道沈玥是兴奋的睡不着,就是这会儿,她都觉得自己是打了鸡血了。 用了早饭,沈玥就带着四个丫鬟出门了,一个丫鬟拎着一个鸡笼子,浩浩汤汤的跟在后面,还是有那么点阵仗的。 到了宁瑞院,老夫人看她脸色不算好,但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即便憔悴了些的脸色,也光彩逼人了起来,充满了昂扬斗志,这容貌看了人喜欢,但是,一想到她是去跟人斗鸡,老夫人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大家闺秀不安分的在府里抚琴吟诗,跑去跟人斗鸡 想到这两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甚至有赌坊设了赌局的,老夫人的眼神就黯淡了不少。 沈家这名声,该怎么挽回? 沈玥看着,有些心虚,她仿佛看见了老夫人再说:安心去斗鸡,回来领板子。 沈瑶早在沈玥来之前,就已经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自从前天,沈瑶在沉香苑被鸡追了之后,就没再去沉香苑了,她不去,沈琇和沈珂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的就更不会去了。 这会儿见到沈玥,沈瑶还忍不住想起那天丢的脸,把鸡杀了不足以平复她心底的怒气,等一会儿斗鸡回来,看娘可会轻饶了她! 沈瑶对沈玥不耐烦,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她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我们是一府姐妹,但大姐姐做的事,和我们沈家的家规相距甚远,我就是有心向着她,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今儿出门和煊亲王世子斗鸡,我就不去陪着她,给她助威了。” 沈瑶不愿意去,老夫人自然不会硬逼着她去,她看向沈琇和沈珂。 两人低了头,显然也是不愿意的。 老夫人就道,“多叫几个小厮跟着就行了。” 如此安排,正中沈玥下怀呢,这时候,外面有丫鬟来报,说是马车准备好了。 沈玥就和老夫人福身告退了。 要是以往出门,老夫人总会叮嘱再三,这回是什么话都没说,摆摆手,就让沈玥走了。 出了门,沈玥觉得呼吸都顺畅了,步子迈的很开,快步朝大门走去。 大门前,停着三辆马车,为首一辆自然是给她做的,紫苏陪同,后面两辆是载鸡和丫鬟做的。 上了马车,朝正阳街奔去。 平常时候,正阳街就格外的热闹,今儿更甚以往,时辰尚早,街上就人挤人了。 煊亲王世子要和才定亲的沈家大姑娘斗鸡,决定是否退亲,这样的退亲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日子过得无聊,难得有了件趣事,怎么能不来捧个场。 他们更好奇的是,大家闺秀是怎么斗鸡的。 这斗鸡,可不是随便买几只鸡往斗鸡场上一扔就是完事了,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斗鸡对特征和斗技都有严格要求。 好的斗鸡,外貌要求英姿雄武,体格健壮。 且不说对骨骼、体型和体重的要求了,就单单性格,一定要好斗,在任何情况下,都主动找对方攻击,而且即便处于劣势,也会卧而不走,宁死不屈,只要有一口气,就绝不退缩,像保家卫国的将士。 这可不是几天就能学的会的,而且,好的斗鸡,百金难求,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卖。 端看沈大姑娘和煊亲王世子的比斗,言语之间,自信满满,如果不是自信,那她输了,甘愿被挂在城门上,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一场斗鸡,有时候看的人热血沸腾,也不知道沈大姑娘什么时候来,他们是迫不及待了啊。 有些人,早早的就来了,为的是占个好位置。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有人喊,“来了,来了,沈大姑娘来了!” 沈玥着实感受了下什么是夹道欢迎,看着那么多人来捧场,她有些受宠若惊。 好在她够从容,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下,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由着紫苏扶着下了马车,往福瑞楼走。 在她几天前和楚慕元对峙的地方站好,还有人殷勤的搬了凳子来。 瑞福楼上,有窗户敞开。 临窗处,坐着一穿着雪青色锦袍的男子,玉冠束发,容貌惊人,他白润如玉的手指,修长而漂亮,握着青花瓷的酒杯,轻轻摇晃,仿佛醉了一般,笑道,“她来了,到底是一个姑娘家,又是定了亲的,给她,也给自己留两分面子。” 他眼睛明亮,看着不远处歪躺在小榻上的男子,笑道。 他这样一副语气,叫楚慕元眉头微微皱,“不要总以长辈的身份跟我说话,我比你还大半个月!” “我是你舅舅,”男子笑的温文尔雅。 “我不是你亲外甥,”楚慕元两眼一翻。 明明比他还要小,却生生高了他一倍,这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起了身,走到桌子处,端了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放下,就潇洒的转了身。 淡蓝色的衣袖,和窗外天空一样飘逸的颜色。 秦牧打开门,他走了出去。 出了门,他眉头微蹙,感觉有人躲着他,他往右边看去,空荡荡的,只有一小伙计端着饭菜走过来。 看见楚慕元望着这边,小伙计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楚慕元以为自己多心了,他是京都有名的绕道走,避着他,也很正常。 他迈步继续下楼。 却不知道另外一间屋子里,一少年正趴在门前,见楚慕元没有过来,他大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毛病啊,见了他就双腿打靶子! 他现在只比他小一岁,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会赢呢,怕他做什么? 他挺直了腰杆,正要出去呢,身后有说话声传来了,“站住!” 他便挺住了脚步。 身后有男子微冷的声音传来,“突然闯进来,一声招呼不打,说走就走,胆子还真不小,谁府上的?” 少年耸耸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算谁府上的,有家归不得,在街上混吃混喝好些天了。 “把脸转过来!”男子喝道。 ps:月票20加更一章,还差几票就会有第五更了,新书上架,月票很重要,拜谢了。(。) 第五十章 斗鸡(月票40加更) 少年就转了身。 男子眼睛先是睁大,随即一白,这少年,怎么看着那么像 看见他这神情,少年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他走过去,摸着自己的脸,问道,“你看我这张脸,你觉得我像是谁府上的?” “煊,煊亲王府。” 这容貌和煊亲王世子有五成相似了,尤其是嘴角那抹邪笑,简直如出一辙。 但仔细看,这少年比煊亲王世子要小一些。 男子把脸上的惊骇神情收了,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道,“莫非你是煊亲王世子的弟弟?” 少年碰了碰鼻子,没有回答。 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少年,见他一副爱答不理人的模样,就笑道,“就这年纪和容貌,铁定是煊亲王世子的弟弟无疑了,对了,你来京都是找煊亲王世子的吗?” 窗外,人声鼎沸。 少年往窗户旁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他嘴角漾开一抹笑容,恍若牡丹绽放般惊艳,有些满足的道,“谁来找他的?!我是来找祖母的,看看他只是顺带的。” 语气里带了些不满和不屑。 那三人互望一眼,他们是知道煊亲王世子是捡来的,这少年和他肯定是一家血脉无疑。 太好奇了,其中一人问道,“对了,煊亲王世子的亲生父母是谁啊?” 那少年歪了头,看着他们,带了些迷茫,道,“这话问的奇怪,什么叫煊亲王世子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不是煊亲王府世子吗?” 三人,“。” “不是亲生的啊?”少年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下子就闪亮了起来,“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事,你们快说给我听听。” 三人目露惊恐,连忙摇头道,“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其中一人道,“比试快要开始了,看比试更重要。” 少年就没再追问了,他也觉得看比试更重要。 三人在小声议论,见少年不走了,还霸占了最好的位置,还不敢说什么,真心委屈,尤其听他指责煊亲王世子,“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斗,赢了也不光彩!” 楼下,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楚慕元打了玉扇出了福瑞楼,秦牧跟在身侧。 他走过来,人群自动挤出来一条路给他走。 他走到沈玥身侧,一双妖冶凤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勾魂夺魄的笑容来,“胆子不小,还敢来。” 沈玥退后一步,道,“我虽然是女子,但请煊亲王世子不要小看人。” 楚慕元笑了,笑声有些肆意,“还挺自信的。” “没点自信,也不敢跟煊亲王世子你比啊,”沈玥回道。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最后,沈玥败下阵来,被个男人看,虽然是瞪眼,但她脸红薄啊,她道,“请,比试完了,我还要回府呢。” 回府? 多么简单的字眼啊,却满满的都是自信,因为只有赢了,才能回府啊,输了要挂在城墙。 别瞪眼了,赶紧比试啊,还等着瞧呢。 楚慕元朝他坐的地方走去。 有人住持斗鸡,将规矩什么的说了一通,主要是说给沈玥听的,楚慕元斗了那么多年的鸡了,什么规矩不知道。 说完了之后,就是正式比试了。 首先,便是亮鸡。 秦牧让人把楚慕元的鸡送到比试场上,那只鸡大家并不陌生,正是楚慕元的常胜将军乌云盖雪,它全身的羽毛纯青碧绿,如黑段一般,光泽明亮,背部羽毛里绒部分雪白,形成外黑里白,故而得名。 看着楚慕元的鸡,紫苏看了看自己手里蒙着黑布的鸡笼,嘴角抽了抽,“姑娘,要不咱们还是主动认输吧?” 沈玥脸一黑,人都来了,话也放出去了,认什么输,她道,“把鸡送上去。” “可是,”紫苏还想再劝劝沈玥。 沈玥两眼一翻,这些丫鬟是不是被煊亲王世子给收买了,关键时候居然给她掉链子,“赶紧的。” 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四下已经有人说她是不是怕了。 她会怕?笑话! 沈玥坚持,紫苏也不敢再劝了,硬着头皮把鸡笼子送了上去,放在比试台上,她就跑回沈玥身边站着了。 比试台上站着的男子赫赫一笑,也没说什么,就走过去,把鸡笼子拎了,笑道,“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沈大姑娘用来比试的鸡长什么样子吧?” 一群人起哄了,“快掀开!” 男子抓着黑布,猛然揭开。 然后,楚慕元喷茶了,脸上的颜色更是五花八门。 这女人傻了吧,居然拿母鸡来斗鸡。 一群人,“。” 看着鸡笼子里那只老母鸡,一群人是笑的肚子都抽筋了,他们想过各种各样的鸡,却没想到沈大姑娘拿母鸡来比试,这也太奇葩了点吧? 男子拎着鸡笼,有些无语了,他看着沈玥道,“沈大姑娘是不是拿错了鸡笼?” 沈玥摇头,“没错。” 男子嘴角继续抽,“斗鸡,用的是公鸡。” 公鸡好斗啊,有谁拿母鸡来斗的,这不是存心砸场子的吗? 沈玥也知道这样是奇葩了些,可四只鸡里,就数这只母鸡最精神抖擞了,而且用母鸡来斗,显得她什么都不懂,大家笑一笑,也就把她一个大家闺秀会斗鸡的事给忘记了,也好跟老夫人和大夫人交待。 所以,她虽然带了公鸡来,但并不打算换,她笑道,“斗鸡,只要是鸡就行了,没有规定一定要用公鸡吧?” 男子哑然一笑,“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沈玥轻抬皓腕,道,“请。” 男子摇摇头,把鸡笼打开,把母鸡放出来。 母鸡许是被关久了,一出来,就咯咯咯的叫了好几声,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一群人笑的腮帮子都抽筋了。 可是,很快,大家就笑不出来了,一双眼睛都瞪的老大,不敢置信。 煊亲王世子的鸡出了名的好战,看到沈玥的鸡在那里啄石头缝里的泥巴,就冲了过去,要和它斗。 以往好多次,和煊亲王世子的乌云盖雪斗的鸡,就这样一开始就一蹶不振,被打的连连败退,然后输了。 ps:差一点点会有第六更呦(。) 第五十一章 咬它 公鸡尚且如此,母鸡下场只会更惨。 可结果跟他们想的大差径庭,母鸡被激怒了,和乌云盖雪斗了起来,而且样子很凶残。 而且,一脚把乌云盖雪踩在了脚底下。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楚慕元嘴角抽抽了,这只母鸡,绝对是鸡中的母老虎啊。 比赛场上,一公一母两只鸡斗个不休,鸡毛横飞。 大家看的是屏气凝神,要是以往,肯定会拍手叫好的,可是现在一个个嗓子倒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难道要帮沈大姑娘的母鸡叫好吗? 这不是存心气煊亲王世子吗,这是母鸡啊,母鸡! 煊亲王世子的常胜鸡乌云盖雪,现在被沈大姑娘选的老母鸡啄的形象全无,真的是不忍直视了。 你要是公鸡也好点啊,偏偏是母鸡,沈大姑娘也是个女的,要是煊亲王世子输了,是要上门退亲,然后挂城墙上 场面很安静,仿佛整条街都寂静了起来。 直到一声称赞传来,“好样的!咬它,咬死它!” 这绝对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楚慕元抬头朝窗户处望去,就见一少年挥着拳头给沈玥加油。 他拳头晃动,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身后三人是快哭了,这屋子是待不下去了,他不怕死,他们怕啊。 三人灰溜溜的走了,怕死,还把福瑞楼的伙计叫了来,道,“是他喊的,与我们无关。” 沈玥心里感动,还是有人不惧煊亲王世子的,她觉得他才是好样的。 斗鸡,知道一方鸡认输了,方才罢休。 就这样,斗了一刻钟。 乌云盖雪,已经不能叫乌云盖雪了,煊亲王世子看着自己的爱鸡,只有一个想法,回去炖了它。 太给他丢脸了! 最后,沈玥赢了,因为她的老母鸡踩在乌云盖雪身上,咯咯咯的叫着。 一群人是想笑不敢笑,偷偷的拿眼角余光去看楚慕元。 他的脸真是,比六月的暴雨来临前的天空还要黑和闷,颜面无存啊,以后都不再斗鸡了。 沈玥努力憋笑,她道,“现在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吧。” 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沈大姑娘赢!” 沈玥大松一口气,朝楚慕元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我等着煊亲王世子上门退亲。” 楚慕元有些磨牙了。 那边男子见沈玥要走,忙喊留步,然后问道,“沈大姑娘为什么选母鸡来斗鸡?” 这是不耻下问了。 沈玥笑道,“公鸡好斗,母鸡温顺,但母鸡狠起来的时候,大家没见过,也应该听过,她可是敢为了护着刚出生的小鸡,敢跟老鹰斗,和公鸡斗,还在话下?” 男子听得一怔,随即作揖道,“我斗鸡半辈子了,今日算是受教了。” 沈玥笑笑,然后转了身。 只是走了一步,楼上又传来一个不怕死还带了些期待的声音,“煊亲王世子不是还要在城门上吊一天吗?什么时候吊?” 听着这声音,沈玥嘴角微微抽,还真有不怕死的呢,虽然她也想提醒煊亲王世子,他说过的话。 但能退亲,她就心满意足了,这会儿有人提出来,沈玥就回头看着楚慕元了。 楚慕元一张脸黑的,他扫了那窗户一眼。 秦牧会意,纵身一跃就朝窗户飞了过去。 大家都替那敢说话的少年捏了一把冷汗,得罪了煊亲王世子,不死也得脱两层皮啊,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坑爹,当官了十个有九个不干不净,碰上煊亲王世子,你就是贪墨了十两银子,估计也要告老还乡了。 可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尤其是今天。 秦牧要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找他家爷的晦气,可是刚从窗户进屋呢,就被人一脚踹了出来。 好在他武功高强,在空中打了个转,就平稳的落了地。 而那挑衅的声音却是没有停,只道,“输不起,就别赌那么大啊!” 一群人都惊呆了,京都几时有这样胆大的少年了,敢几次三番的挑衅煊亲王世子,真想见上一见。 楚慕元眸光冷冽,他站了起来,望着窗户道,“有本事就下来,躲在上面算什么?” 那少年还挺任性,“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啊?!” 声音有些欠揍。 还真是和楚慕元杠到底了。 沈玥见楚慕元一张脸上写满了怒气,真替那唯一给她呐喊助威的少年捏一把冷汗,只是她想帮忙,却是心有余力不足,不过他敢开口,肯定是不怕煊亲王世子的,想着老夫人的叮嘱,她还是先回府为妙。 至于煊亲王世子打赌说在城门上吊一天,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话,想必他也不会食言而肥。 她转了身,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楚慕元一眼,仿佛在说恭候大驾。 楚慕元只觉得额头直突突。 秦牧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又上了酒楼,这一回,他是自己下来的,道,“爷,人走了。” 楚慕元眯了眼睛道,“把他画像画出来,就是给我掘地三尺,也把人给我找出来!” 秦牧低了头,道,“爷,我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 出脚太快了,他只看到眼前一晃,然后就飞了,要不是反应够快,估计真的要摔下来。 楚慕元狠狠的瞪了秦牧一眼,看着沈玥坐上马车离开,他更是怒不可抑,“去沈家!” 那边,就有小伙计把他的马牵了来。 楚慕元翻身上马,追着马车而去。 沈玥心情好,掀开马车看着街道,脸上挂着淡雅的笑容,如一朵清艳芙蕖。 只是看着,就被一身影给挡住了。 沈玥抬头,就看见楚慕元望着她,他那俊美绝伦的脸,一双眼睛褶褶生辉,黑如曜石,明亮中带了邪魅之气。 沈玥有一瞬间看呆了,因为楚慕元看着她笑了。 笑的她有些毛骨悚然,仿佛在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如愿以偿了? 沈玥心往下沉。 尤其楚慕元一夹马肚子就跑远了。 沈玥的好心情,就烟消云散了。 她没有再掀开车帘,只坐在那里生郁气,只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再怎么蹦跶,也免不得被烹饪而食的命运,直到马车在沈家门前停下。(。) 第五十二章 膜拜(求月票) 紫苏扶着她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看见她,连忙迎了上来,道,“大姑娘,煊亲王世子方才来府里了。” 骑马要比马车快不少,楚慕元来沈家有一会儿了。 沈玥一听,就赶紧迈步进了府,直奔会客正堂。 屋子里,沈钧坐在首座上,煊亲王世子站在那里。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看着沈玥,道,“愿赌服输,我已经把亲事退了。” 沈玥心底涌起一抹狂喜,赶紧从怀里把紫金镯掏出来,递给他道,“定亲信物,还你。” 见沈玥麻溜的把定亲信物还给他,好像这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楚慕元被刺激到了,但是愿赌服输,既然退亲了,这定亲信物,他自然是要收下的。 见他接了定亲信物,沈玥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想到还有一块玉佩,沈玥不好当着沈钧的面说,想着回头让紫苏送煊亲王府给他,到时候就彻底两清了。 不愿多待,沈玥就和沈钧福身告退了。 至于楚慕元和沈钧说什么,她就不关心了,她还得过老夫人那一关呢。 她进了内院,朝宁瑞院走去。 她斗鸡赢了煊亲王世子的事,早传回沈家了,一路走来,感觉到下人看她的眼神带了崇拜。 沈玥没什么感觉,半夏她们却是与有荣焉,尤其手里拎着鸡笼,只觉得背脊都挺直了几分。 进了宁瑞院,沈玥给老夫人请安。 还不等她直起身子,沈琇就问道,“大姐姐,亲事退了吗?” 沈玥点头笑道,“方才已经退了。” 知道沈玥赢了,亲事退定了,心理有准备,如今听到,大夫人还有些失望,煊亲王府这棵大树是靠不上了,要她说,这桩亲事多好,她命硬,煊亲王世子克不了她,将来做煊亲王世子妃,甚至是煊亲王妃,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偏要选择退亲。 大夫人实在不理解,但是现在亲事退了,她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望着沈玥道,“怎么用老母鸡跟煊亲王世子斗鸡,我听说不少人看到老母鸡都笑的前俯后仰,没差点笑掉大牙。” 听着大夫人发难,沈玥心中不虞,只要赢了,煊亲王世子也认了,管她用什么鸡,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沈玥看了大夫人一眼,望着老夫人,面上带了些委屈道,“祖母,我也知道斗鸡多是用公鸡,可我挑的最有战斗力的公鸡被四妹妹烧了吃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好在是赢了,不然我就要依照赌约,吊在城门上了。” 老夫人一听,就瞥了大夫人一眼,眸底带了些冷意。 大夫人气的倒仰,她在呵斥她,她居然把过错往她女儿头上推! 输了就被吊在城门上,那也是她自己定下的赌约,能怪谁?! 老夫人看着沈玥,总觉得这孙女儿不简单,先前那鸡追着沈瑶咬,现在一只老母鸡竟然斗赢了煊亲王世子,方才听丫鬟禀告时,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鸡是从大厨房挑的! 大厨房的鸡,能用来斗鸡吗? 可偏偏就用来斗鸡了,而且还赢了。 现在再看她,她怎么觉得她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和煊亲王世子打的赌? 而且说的那话,母鸡为了小鸡,都能跟老鹰斗,何况是公鸡了,这是在歌颂母爱的伟大啊。 利用母鸡护子的天性来斗鸡,既赢了赌约,又告诉大家她并不懂怎么斗鸡,有的只是几分玲珑聪慧。 沈家有这样的女儿,是沈家的骄傲。 这叫她如何惩罚她? 可是当初她贸然和煊亲王世子打赌,有违闺训,不罚说不过去。 老夫人就道,“这一次,幸好没有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但行事冲动,擅作主张,就该受罚,念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罚你抄两百篇女诫,一个月不许出门。” 这样的惩罚算轻的了,沈玥心里清楚,她乖乖的领了罚。 但沈瑶就扭帕子了,气呼呼的看着沈玥,凭什么她每次闯祸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大的错,打了煊亲王世子脑门,敲晕他,还偷拿了他的玉佩,戳破人家的手指,最后居然只禁足一个月,罚抄女诫就算了?! 这还有天理吗?! 老夫人拨弄了佛珠道,“亲事退了,就行了,至于煊亲王世子被吊在城门上的事还是算了吧。” 老夫人想到沈琅之被吊在城门上,一双手勒出青红印子来,就有些恼楚慕元,觉得他应该也被吊一回,才能解气。 可煊亲王世子不是一般人,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就为难于他,做事留三分余地,将来煊亲王世子也不好在为难沈家。 沈玥就道,“祖母,我都没有提吊城门的事,是吊还是不吊,都随他。” 不过,冲他这么快上门退亲,显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吊在城门上,外人还不以为他食言而肥了? 老夫人点点头。 这事就算告一段路了。 沈玥没有多待,就福身告退了。 出了宁瑞院,走到无人处,半夏就忍不住低呼了,“这么轻松就过关了,奴婢还替姑娘捏了一把冷汗呢。” 沈玥看着天上变幻莫测的浮云,有些惆怅道,“一个月不许出门,有些难捱啊。” 半夏见了,就笑道,“一个月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想到什么,半夏四下张望了下,见没人,她就望着沈玥了,问道,“姑娘,你给母鸡喂的是什么药啊,才三天时间,它就变得那么厉害了?” 姑娘脱胎换骨就算了,现在连鸡都能脱胎换骨了,厉害的叫她唏嘘膜拜。 那天,她们去大厨房挑了几只鸡。 回来后,沈玥就煎了一罐子药,然后拌了食物,晾干,喂给鸡吃。 这三天,那些鸡,只吃姑娘准备的食物。 她们很清楚,那鸡脾气暴躁到追着四姑娘咬,是服了药的缘故。 沈玥笑了笑,没有回答。 半夏也没有再追问了,转了话题说起来。 主仆两个有说有笑的往前走,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假山后,走出来一抹碧绿的身影,看着她们走远,赶紧往回走。 ps:今天正常三更,有月票加更一章,还差十一张月票,就跟昨天一样,五更,五更,五更。。。。。 应该定时更新,亲们觉得什么时间更新比较好???(。) 第五十三章 炫富 刚走到沉香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笑闹声。 她迈步进院子,就看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围着茯苓和麦冬,问她们街上斗鸡的事,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了,可她们还对过程感兴趣呢。 看见沈玥进去,丫鬟们赶紧禁了声,给沈玥请安。 沈玥笑了笑,并未训斥她们不干活,就径直进了屋。 屋内,紫苏在忙活,见沈玥进来,忙拎着温着的茶水,给沈玥沏了一壶茶。 沈玥坐下来,端了茶盏喝起来。 紫苏见外面笑声愉悦,望着沈玥道,“姑娘,那些鸡怎么办?” 半夏接口道,“卖了啊,方才在瑞福楼,有人偷偷问奴婢,那鸡怎么卖呢,斗鸡价格不菲,尤其姑娘的鸡连煊亲王世子都赢了,估计许多人想买呢,正好姑娘手头没钱了。” 沈玥看着手中的茶盏,氤氲雾气,带着清香,沁人心脾,她摇摇头道,“那些鸡养两日,回头送大厨房去。” “啊?”紫苏和半夏两个齐齐一怔。 送大厨房,那就只能烧了吃了,那么好的鸡啊,就这样吃了,也太狠心了。 见两个丫鬟一脸暴殄天物的神情,沈玥心中郁闷,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缺钱,把鸡卖了挣上一笔,可那些鸡会那么凶猛,是吃了药的缘故,一旦停止服药,哪还有战斗力,回头买了鸡的人,必定恼羞成怒,到时候说是从她这里买的本来斗鸡的事已经过去了,再来这一出,她不是找罚受吗? 她是缺钱,但不是每个钱她都能挣的。 而且,她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没了,上回买了两包药,已经全部花完了。 “我什么时候拿月钱?”沈玥问道。 紫苏看着沈玥道,“这个月的月初已经领了,这会儿已经月末了,还要十天就能领月钱了。” 沈玥顿时就惆怅了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有挣钱的办法,却没有本钱,手里一点钱没有,连打赏下人,让丫鬟出去买点东西都做不到。 见沈玥不怎么高兴,半夏劝道,“在府里,姑娘不缺吃的喝的,也没什么要买的,没钱也没事,再说了,过几天就能领月钱了。” 她要买的东西多着呢,没钱哪能行,只是两个丫鬟是好心劝她,沈玥笑了笑,道,“那就等几天再说。” 刚说完呢,就听一个声音传来,“祖母,你缺钱用?” 声音突兀传来,还是男子的声音,吓了沈玥一大跳。 她转身回头,就见半掩的窗户被推开,传来吱嘎磨合声。 沈玥站了起来,便看见一袭米稠色的少年跃身进来,看见沈玥,他脸上绽放一抹灿烂的笑来,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 他笑的灿烂,沈玥却是如遭雷劈,这人怎么长的那么样煊亲王世子啊? 看见沈玥脸色僵硬,盯着自己的脸,少年有些苦恼,他这张脸俊朗如尘,他以前很满意,可现在他有些厌恶了,和那人长的太像了,总有人误会他,害的他有时候还得蒙着脸,怕沈玥误会,他赶紧解释道,“祖母,我不是煊亲王世子,你别误会。” 那一声祖母,喊的沈玥额头直突突,她尚未及笄啊,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子,可这少年眸底的孺慕之情是怎么回事,好像真是她孙子似的,沈玥扯了嘴角道,“我只是震惊你和煊亲王世子的容貌酷似,倒没有误会是同一个人。” 年轻一岁,区别很大,而且煊亲王世子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雪莲香,只要靠近就能闻得见,这少年身上并没有。 见沈玥没有误会,少年就高兴起来了,他一张嘴,又是,“祖母。” 只是这一回,被沈玥给出声打断了,“你为什么要喊我祖母,还有你是谁啊?” 莫名其妙闯她香闺,还一口一个祖母,喊的人毛骨悚然,虽然从眼神里,她并没有看到他的歹意,甚至满满的都是喜悦,好像寻找她许久了一般。 少年见沈玥眸底夹了警惕,他也知道她现在这年纪,喊她祖母是挺吓人的,可他应该喊她什么呢?沈大姑娘? 他还是喜欢喊祖母。 少年指着自己道,“你不记得我了,那天在灵泉寺,我从上面掉下来,险些砸到你啊,我是来给你赔罪的,我原想从沈家大门进来的,只是我这脸,长得太像煊亲王世子了,所以我就偷偷来了。” 少年解释着,沈玥想起来了,她也觉得喊她祖母挺耳熟的,原来是他,上回就觉得他摔坏了脑子,这会儿就更这么觉得了 只是摔坏了脑子,能随随便便就进了沈家,还找到她住的地方? 沈玥有些走神,少年就道,“我喊你祖母,是因为你和我祖母长的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许久没见到她了,见到你,一时情不自禁。” 沈玥额头有黑线,你不能因为我长的像你祖母,你就喊我祖母啊,你年纪比我大好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喊出口的,不膈应吗? 之前,她能坦然把煊亲王世子轰走,这会儿面对的是一个带着孺慕之情喊她祖母的少年,轰人走的话,她就说不出来了。 但这是她闺房啊,亲大哥都不能随随便便进,何况是其他外男了。 沈玥轻咳一声,道,“我虽然像你祖母,但不是你祖母啊,上回虽然是吓着我了,好在有惊无险,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现在,能走了么? 沈玥心中加了一句,可她的弦外之意,少年根本就没有听出来,他问道,“方才我进屋时,听到你感叹,是缺钱了吗?” 沈玥微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谁家少年啊,不知道偷听是不对的吗,明知道别人窘迫,还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更不对了好么,他祖母肯定没把他教好,正这般想着,就听少年道,“以后你缺钱了,可以跟我说啊,我们家别的不多,钱最多。” 炫富! 赤果果的炫富! 她现在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这少年居然说他家别的不多,就数钱多,这不是戳她痛楚吗? ps:第四更,也就是月票加更放在八点半(。) 第五十四章 抓人(月票60加更) 还有缺钱了就跟他说,她和他没关系好么,今天勉强算是他们见的第二面。 沈玥有些无力了,避开钱的问题,她虽然缺钱用,但也不能随随便便问一个刚认识的少年要钱啊,她看着窗户道,“你快走吧,一会儿来了人,就不好解释了。” 少年被下了逐客令,眸光带了些感伤,这反倒叫沈玥有些不忍心了,她也没说什么伤人的话,至于这副受伤的表情吗? 而且,见鬼的,对他,她居然还狠心不起来,难道是因为这少年喊她祖母? 沈玥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正要抬手擦掉黑线呢,她手忽然滞住,只听少年带着期盼看着她,“祖母,我能抱抱你吗?” 沈玥,“。” 半夏站在沈玥身后,听着少年说这话,顿时睁大了眼睛,气红了脸道,“我家姑娘好说话,你居然提这样无理的要求!” 她家姑娘是随便能抱的吗? 和外男有了肌肤之亲,回头传扬出去,姑娘还怎么嫁人?! 这少年看着就像煊亲王世子,没想到比他还坏,居然想占她家姑娘便宜! 沈玥凌乱着,她看着少年,少年眸底的孺慕之情让她动容,这少年真的是把她当祖母了啊,就像是一个缺爱的孙子,渴望祖母的拥抱。 她甚至感觉,她要是拒绝了,这少年还不知道会躲到哪个角落里满满的舔伤口。 真是见鬼了,她又不忍心了。 罢了,不就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沈玥深呼一口气,张开臂膀,拥抱着这个年纪比她大两岁的超级大孙子。 人家在辈分上被占便宜,会恼羞成怒,他却是甘之如饴这是有病啊。 沈玥打算一会儿帮他把个脉,当初从那么高摔下来,十有八九是摔出脑震荡了,对了,他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怎么上去的啊? 正想着呢,就感觉到自己被抱紧了,紧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她想挣扎,可是耳畔呢喃的唤声,喊她,“祖母。” 沈玥就放弃挣扎了,抱得紧点就紧点吧,这少年估计正想他祖母呢,这会儿打岔不合时宜。 而且,沈玥神游了。 这少年长得和煊亲王世子那么像,应该有血缘关系,家里又不缺钱,怎么就把煊亲王世子给丢了,然后被煊亲王府老王爷捡了回来? 正想着呢,就感觉到半夏在拽她衣服,沈玥没有在意,半夏急了,拽的更用力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姑,姑娘。” 沈玥扭了扭眉头,稍稍抬头,睁开眼睛,就望到一双喷火的眼睛。 她身子瞬间凉了半截,煊亲王世子怎么又来了?! 煊亲王世子脸色铁青,他没想到他来找沈玥拿玉佩,一进屋,就看到她跟一男子搂在一起,几乎是瞬间,一股怒气就从脚底下冲到了脑门,心口更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压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就是她一定要退亲的理由?! 煊亲王世子拳头握紧,发出嘎吱响声。 沈玥眼皮直跳,心底还不虞,他那什么神情,活像是捉奸似的,他们已经退亲了好么,她跟谁在一起,都和他无关好吧。 心中这样想,到底还有些心虚,毕竟是大家闺秀,和人搂抱原就不对了,被发现的还是刚刚退亲的未婚夫 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她怎么就脑抽心软了呢,现在怎么办? 沈玥有些慌了。 少年一脸欲哭无泪。 感觉到少年身子僵硬,方才还挺软的,这会儿硬的能跟木头一比了,沈玥松开抱着他的胳膊。 那少年身子一闪,就要跳窗离开。 只是他速度快,有人速度比他更快。 这不,煊亲王世子身影一动,脚一抬,就把少年一脚踹飞了。 少年朝博古架飞过去,砸在博古架上。 上面摆着的花瓶古玩,哗啦啦掉下来,摔了一地。 沈玥要疯了,这一砸,院外的人都知道她屋子里进了外男,她名声还有吗?! 那少年砸在博古架上,艰难的爬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别太过分了,我忍你很久了!” 听着这声音,带了些耳熟,煊亲王世子笑了,“原来是你,我说怎么有人胆大包天的敢触我的霉头,给她呐喊助威。” 原来他们早狼狈为奸了! 煊亲王世子怒不可抑。 沈玥惊诧,原来在瑞福楼给她助威的就是这少年啊。 只见煊亲王世子走过来,少年要爬起来,结果他脚一抬,就踩在了少年后背上,要将少年给摁下去,“忍我很久了?挺能忍的啊。”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怒气。 那少年也是个倔强的,挺着背,死扛着。 煊亲王世子嘴角勾了勾,加了些力道。 就这样一个打压,一个要爬起来。 少年那坚强抵抗,身子颤抖,手背都青筋暴起的模样,叫沈玥动容,她阻拦煊亲王世子道,“你快把脚挪开!” “别求他!”少年气道。 煊亲王世子见沈玥给少年求情,更是火大,他脚一抬,要狠狠的踩下去。 这一脚下去,绝对要断几根肋骨的。 少年机灵,在他脚挪开的时候,迅速的往旁边一滚,从那些碎裂的瓷片上滚过去,然后爬了起来。 四目相对。 煊亲王世子身子一凛。 少年怒目而视,他拳头攒紧了,朝他挥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在沈玥的屋子里打了起来。 沈玥都快急哭了,要上前阻止,被半夏拦住了,“姑娘,咱们快出去吧。” 沈玥看着房梁上簌簌往下掉的灰尘,真担心两人把她屋子给拆了,被半夏一拽,就给拉了出去。 院子里,一堆丫鬟婆子,都直勾勾的看着内屋。 见沈玥被拽出来,丫鬟婆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姑娘内屋来了两个男子,还打了起来,其中一个好像还是煊亲王世子 屋子里,还打个不休。 沈玥额头一颤一颤的。 很快,沈钧就闻讯赶来了,沈瑶和沈琇她们也都来了。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打斗声,他望着沈玥,问道,“怎么回事?” 沈玥苦了一张脸道,“煊亲王世子抓人,抓到我这里来了。” ps:还差两张月票就满八十,有第五更了。。。。。(。) 第五十五章 赔偿(月票80加更) 沈玥舌头有些打结,毕竟是撒谎,说话有些不利索。 好在沈钧并未怀疑什么。 屋子里,打斗声也没了。 沈玥回头,就看到煊亲王世子反手抓着那少年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两张酷似的容颜,而且都带了些鼻青脸肿,看的沈钧眼睛都睁大了。 但也更生气了,你抓人就抓人,怎么能在他女儿屋子里打起来?! 沈钧敛了眉头道,“世子爷抓人险些拆了我女儿的屋子,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沈玥嘴角就抽了,完了,要露馅了。 煊亲王世子笑了,“抓人?” 他瞥了沈玥一眼,眸光恨不得灭了她,他正要说话,就听少年道,“砸坏什么,回头煊亲王府一定加倍赔偿,和祖,和沈大姑娘无关!” 少年话还没有说完,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煊亲王世子一用力,他胳膊就像是要断了一般。 能耐了啊,不过是长的有几分像他,就敢替煊亲王府做决定了。 眼角余光瞥见沈玥担忧,却不敢开口的神情,他更是心里堵的慌,他手一松,就吩咐秦牧道,“把他给我吊城门上去!” 秦牧就过来,抓着少年了。 少年气大了,“你不要脸,明明是你被罚吊城门,凭什么要我吊?!” “给我看好了,”煊亲王世子没有理会他,直接吩咐秦牧道。 秦牧就压着少年离开了。 到这时,楚慕元才望着沈玥,眸光噼里啪啦的闪着火花。 沈玥一言不吭,往沈钧背后躲。 还敢躲? 煊亲王世子更生气了,她以为沈钧能护得住她? 他眼睛眯起危险的光芒,正要说话,那边秦牧又回来了。 他有些尴尬的走过来,道,“爷,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楚慕元眉头一皱,道,“跑了,还不赶紧去追!” 秦牧就转身走了。 这一回,楚慕元也走了,走之前,还瞥了沈玥一眼。 沈瑶几个站在一旁,看到他那眼神,都觉得身子凉嗖嗖的。 沈玥是欲哭无泪了,好不容易退了亲,以为没事了,谁想到会变成这样,她抓着沈钧的袖子道,“爹爹,都退亲了,他怎么还揪着我不放啊,还把我屋子给砸了,我晚上睡哪儿?” 听到沈玥快急哭了的声音,沈瑶就觉得心情特别好,她道,“谁让你谁不好惹,惹到煊亲王世子的。” 活该! 谁不知道煊亲王世子不能惹啊,凡是招惹他的,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斗鸡,还让他颜面大失,也就她天真的以为退亲就万事大吉了,瞧瞧,这才刚退亲呢,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吧。 沈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迈步往前走,进了屋。 沈玥紧随其后,沈瑶几个也跟上。 屋子里,乱成一团,桌椅什么的不是破了,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博古架倒了一半,上面什么也没了,屏风也破了。 梳妆台上有茶杯,她温暖的大床上,还有个小凳子 看着乱七八糟,不忍直视的闺房,沈玥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煊亲王世子好几十遍。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些熟悉。 是大夫人来了。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屋子,她脸拉的老长,再听沈钧叫人来收拾屋子,她冷冰冰道,“屋子倒是好收拾,可能拦得住煊亲王世子来吗,来一次,砸一次,沈家有多少东西可以送来给他砸的?” 沈玥望着大夫人,只听她继续道,“煊亲王世子胡闹惯了,身份又尊贵,有煊亲王府护着,皇上疼着,我沈家可拿他没辙,祸事是大姑娘惹的,本以为退亲就行了,瞧瞧,这才刚退亲,睡觉的屋子都被人给砸了,我沈家内宅,他和暗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内宅,不是别处,府里不止大姑娘一人,还有别的姑娘,她们的闺誉不要了?” “我看还是把大姑娘送庄子上去避避风头吧,煊亲王世子她惹不起,我们沈家惹不起,只能躲着了!” 听到大夫人要把她送庄子上去住,沈玥眼睛凝了起来,心底堵着一团气,这里是沈家,是她的院子,竟然为了躲人,要去庄子上住。 可偏偏大夫人说的话,她无法反驳,煊亲王世子她惹不起,沈家也惹不起。 沈家不止她一个女儿,还要顾及沈瑶她们,除了送走她,别无选择。 可她不想去庄子上住。 沈玥望着沈钧,沈钧看着被破坏的屋子,道,“那就暂时到庄子上去住些日子,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就接你回来。” 沈钧都发话了,大夫人又盯着,想撒娇都不行。 算了,去庄子上住,就庄子上吧,总比天天提心吊胆的活着强。 而且大夫人要她尽快去庄子上,一点时间都不给她耽搁。 沈玥有种被人扫地出门的感觉,她道,“总要让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裳吧?” 大夫人这才作罢。 很快,一屋子人都退走了。 沈玥踩着碎瓷片,往偏房走,偏房倒是没有被祸害,里面的箱子都摆放的整齐。 半夏和紫苏拿了包袱来,帮沈玥装衣裳,她道,“也不知道要在庄子上住多久,天气渐暖,要不要带几件夏装?” 半夏就道,“不用住那么久吧,先带几件寻常用的,回头需要了,再回来拿就是了,又不是不许回来了。” 两丫鬟很快,就收拾了两大包出来。 除了衣服,还有首饰,虽然庄子上都是下人,打扮好了,也不知道能给谁看,但也不能不打扮,免得让人小瞧了去。 紫苏收拾梳妆盒,看到帕子包着的玉佩,她拿了给沈玥,问道,“姑娘,这玉佩也带去吗?” 看到玉佩,沈玥就神烦了,本来打算把玉佩还给煊亲王世子了,现在闹成这样,她都要去庄子上住了,还还个毛线,带走! 半个时辰后,东西才勉强收拾好。 没办法,两丫鬟想带走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是那匹云锦,四姑娘可是很想要,谁知道她们不在的时候,四姑娘会不会拿去用? 但沈玥没准许,东西太多了,拿不了。 ps:o()o哈哈(。) 第五十六章 赔罪 几人在屋子里看着,还有什么必须要带的,那边严妈妈赶进屋来,看到屋子,心都沉了,她眼眶红着,“姑娘,你真的要去庄子上住?” 沈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严妈妈今天跟她告假回家看大孙子去了,说是病了,要回去看看才放心,沈玥也不稀罕她杵在跟前,巴不得她回去,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一副不愿意她去庄子上的样子。 也是,沈家庄子多,但都离这里有些远,严妈妈心系孙子,哪里愿意跟着她一块儿去庄子上住? 沈玥也不想带她去,就道,“严妈妈就留下看院子吧。” 听到自己不用跟去,严妈妈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奴婢一定看好院子,姑娘回来时,保证和现在一样。” 沈玥轻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就迈步走了。 四个丫鬟,一人拎了个包袱跟在后头。 一众丫鬟和婆子目送她们走,有些不舍。 沈玥去了宁瑞院,和老夫人告辞。 看着沈玥带着委屈的小脸,老夫人也有些不舍,可是一想到她惹到的是煊亲王世子,心就硬了,道,“庄子上不比府里精细,缺什么了,就让丫鬟回来拿,等风头过了,就接你回来。” 沈玥眼里带了泪,轻点头。 大夫人看着她那样子,嘴角往上扬了扬,道,“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是早早的去庄子上吧,这突然去的,估计什么都没收拾,早早的去,时间也充裕些。” 老夫人点点头,道,“那就先去吧。” 沈玥再次跟老夫人福身,又和沈钧告退,再就是大夫人,之后才是和沈瑶几个姐妹告辞。 沈瑶眸底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偏嘴上还舍不得她道,“大姐姐,我们会去看你的。” 沈玥一脸“感动”,还是别来的好。 告别完,就可以走了。 沈玥一步三回头的转了身,出了屏风,正要往前走,就见李总管急急忙的走进来,他怀里还抱着个小匣子。 那匣子特别精致,上面镶嵌了不少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见走在她身后,送她出门的沈钧,李总管赶紧道,“老爷,煊亲王府派人送了个小匣子来,说是砸坏了大姑娘的屋子,送来给大姑娘赔罪的。” 看着那精致绝伦的匣子,沈玥就问道,“送了什么来?” 李总管嘴角微抽,把匣子递给沈钧,道,“老爷,您自己看吧。” 显然是看过了。 沈钧接了锦盒,随手打开。 入目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惊的他差点没稳住小匣子。 这还是第一张银票,这匣子里还装着不少呢。 沈钧转了身。 沈玥想了想,也跟着转身了,或许她不用去庄子了呢。 沈钧坐到老夫人身侧,把匣子放下,从里面拿了一摞银票出来,足足一大摞,有五六十张。 上面是一万两的,有十二张,下面是五万两的,有十五张,再下面,都是十万两一张的 沈钧数着,脸色变了又变。 沈玥嘴角抽抽了,那少年说他家别的不多,就数钱多,在一个连铜板都没有的人面前,这么多的银票随便送,是有钱的过了分了! 大夫人站在一旁,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这是煊亲王府送来赔罪的?” 沈瑶咽了咽口水,她没想到煊亲王府这么有钱,赔个罪而已,居然送了这么多钱来,她前些天,不过是多花了五百两,娘就数落她 沈琇颤抖了声音道,“匣子里还有呢。” 她想伸手,但是不敢。 沈钧看了一眼,果然还有两张,就拿了出来。 只是银票下面,有一块令牌,黑的发亮。 沈钧看了一眼,眉头就皱的紧紧的,他瞥头望着李总管,问道,“这真是煊亲王府送来的?” 李总管被沈钧一脸严肃的神情给吓住了,“倒没说是煊亲王府的,只是把匣子丢给我的那少年,我没看清楚,瞧着像是煊亲王世子,又说是砸了大姑娘屋子,赔罪的,不是煊亲王府的,还能是谁啊?” 老夫人见沈钧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沈钧从匣子拿了令牌出来,神情凝重道,“这是虎符,不论谁拿在手里,都能调动五万兵马。” 老夫人,“。” 沈玥,“。” 这是赔罪吗? 难道古代赔罪都是这样赔的?她怎么觉得有些瘆得慌。 只听沈钧皱眉道,“煊亲王府,只有煊亲王手里有虎符,他不可能把虎符拿来赔罪,怕是有别的隐情。” 这一匣子东西,多看两眼,都觉得脑袋疼,煊亲王世子到底想做什么? 沈玥觉得这是那酷似煊亲王世子的少年送来的,他说了,她要是缺钱了就找他 老夫人也神情凝重了,“屋子被砸,就算赔罪,五千两银子足够了,却送了这么多来,还连着虎符一起送来了,这东西我沈家不能收,还是赶紧的给煊亲王府送回去吧。” 再说煊亲王府,煊亲王办事回来,进了书房,看着书房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他眉头微微皱,问道,“世子爷来书房了?” 守门小厮点头道,“世子爷先前来了一趟,取了点东西走。” 楚慕元是常来书房的,甚至比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还要久,他是跟着老王爷长大的,老王爷在书房办事,他就在书房里玩耍。 后来老王爷过世了,他继承了王位,本来书房重地是不许人随意进出的,只是他是老王爷疼的,煊亲王就没有阻止他了。 只是,老王爷过世后,他就极少来书房了啊,怎么今儿来了,还把书房弄得这样乱。 煊亲王觉得以后要下个禁令,未经他允许,他也不许来了。 他迈步进了屋,走了几步,眼睛忽然一凝。 墙上有幅画歪了。 他走过来,挪动画像,露出一八卦图案,他转动八卦,然后嗯了****鱼,旁边的书柜就挪动了。 煊亲王走了进去。 书柜里,有七八口大箱子,地上有不少珍珠,滚的到处都是,还有一大箱子,直接给弄翻了,煊亲王的脸从来就没有这么青过。 这些他都没顾上,因为有一幅画被摘了下来,那画像后面放的是最近半年的军饷。 他走过来,再开动机关,里面哪里还有匣子啊,空荡荡的。 煊亲王就怒不可抑了,迈步出了密室。 他出了房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声,道,“世子拿了什么东西走?!” ps:超级灰锅。。。。。(。) 第五十七章 贿赂 煊亲王就怒不可抑了,迈步出了密室。 他出了房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声,道,“世子拿了什么东西走?!” 小厮就道,“一个漂亮匣子。” 煊亲王身子晃了晃,“把他给我找来!” 小厮不敢耽搁,赶紧去找人了。 京都太大,小厮让十几个小厮一起去找人,只是刚要出门呢,就见楚慕元骑马回来了。 他火气很大,让那少年跑了,京都不小,要是藏个人,还真不容易找到。 本来还能张贴画像找人,好了,那少年跟他有五成相似,他张贴画像,别人会说他有病。 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 心里正烦着呢,就听小厮过来道,“世子爷回来了,王爷发怒了,让你赶紧去书房一趟。” 楚慕元不以为然,“不就斗鸡输了吗,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要找我?” 小厮不敢接话。 楚慕元不耐烦的朝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楚慕元就感觉到王爷的怒气了,他扫了眼屋子,有些诧异,父王怎么把书房弄得这么乱? 正想着呢,就听煊亲王道,“匣子呢,你拿哪去了?” 煊亲王世子一头雾水,“什么匣子?” 他这一副样子,叫煊亲王怒火丛生,“就是装虎符和军饷的匣子,你平素胡闹,我不管你,那东西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被指责了,楚慕元也恼火了,“谁没事拿你虎符和军饷,送我,我都不要!” “不要,那你还拿?!”煊亲王气道。 楚慕元望着煊亲王,道,“我说了,我没拿!” 父子两个,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火花四射。 一旁的小厮道,“世子爷,是你拿走的啊,我看见了,暗处的暗卫也看见了。” 秦牧就道,“不可能啊,爷今儿早上出府的,到这会儿才回来。” 想到什么,秦牧就望着楚慕元了,嘴巴张大,有些不敢相信,“不会是?” 楚慕元两眼一翻,什么不会是,分明就是了,他问道,“我问你,来拿匣子的是不是一个穿着米稠色锦袍的少年,长的很像我?” 小厮连连点头。 楚慕元眸光就冷了,好小子,有胆子,忽悠完秦牧逃了,不找地方躲起来,居然还敢冒充他来王府偷钱,还让他背黑锅。 楚慕元望着煊亲王道,“那少年和我有五分相似,我也在找他,没想到他混进王府里来了,只是,他是怎么知道书房有密室,还知道密室的开启办法的?” 不是只有他和父王会开密室吗? 煊亲王脸色冷肃,他这儿子,虽然顽劣了些,但还算敢作敢当,既然敢拿,就不会不承认,而且,他也不缺钱用。 只是如今虎符和军饷丢了,必须要找到那少年。 “来人,给我全城搜捕那少年,务必尽快抓到他!” 小厮不敢耽搁,赶紧就去传话了。 只是刚把命令传下去,沈钧就骑马来了。 煊亲王府他也来过几次,是来贺寿的,看着煊亲王府雄伟的大门,沈钧在心底一叹,翻身下了马。 他上前,送上拜帖,求见煊亲王。 王府守门护卫看着拜帖,知道眼前就是王妃新给楚慕元定下的未来世子妃的亲爹,可是,亲事不是已经退了吗,女儿不愿意嫁给世子爷,他还来做什么?! 还带了东西来,是想贿赂我家王爷吗,好让他管着点世子爷,别找他沈家的麻烦吗? 有胆量退亲,没胆量承受世子爷的怒火吗? 护卫想着,就不耐烦道,“我家王爷忙着呢,不见外客。” 沈钧也知道煊亲王府门第高,他如今又闲赋在家,煊亲王怎么会随便见他,可是虎符那东西,不是一般东西啊,他拿着就是祸。 沈钧就道,“方才煊亲王府往我府上送了些东西,里面有虎符。” 护卫听的一愣,再不敢摆脸色了,赶紧进屋去禀告了。 煊亲王正为丢了虎符而着急,楚慕元是煊亲王府世子,他虽然无所谓,但知道了,就不能当没发生,况且偷虎符的那少年和他长的那么像,说他们没点关系,他也不信啊。 他在琢磨等抓到那小子,给他什么样的教训好,他看他特别的不顺眼。 他和沈玥抱在一起那一幕,总在他眼前晃,心里堵的慌。 门,突然被敲响。 煊亲王正在喝茶,听了就道,“进来。” 小厮就推门进去了,道,“王爷,守门护卫来报,宁远街沈家沈大老爷来了,说是咱们王府给沈家送了些东西,里面有虎符。” 楚慕元正想着那少年和沈玥抱在一起的事,现在听小厮禀告他把东西送去沈家了,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他倒是会借花献佛! 那边煊亲王就道,“快把人请进来。” 很快,小厮就把沈钧请了进来。 他手里拎了个包袱,瞧样子像是他丢失的匣子。 沈钧把东西送上,王爷看了,可不就是他丢的那个,他望着沈钧道,“送匣子给府上的那少年呢?” 沈钧没想到这匣子里装的是军饷,幸好是送来了,否则查出来,沈家上下的脑袋都不够砍的,只是军饷和虎符这样的东西,也能随便就被人给偷走吗? 沈钧解释道,“那少年把匣子丢给管家,说是把小女的屋子砸了,给小女赔罪的,说完,就骑马走了。” 煊亲王还不知道楚慕元和那少年把沈玥屋子砸了的事,这会儿知道了,就过问了下。 然后,煊亲王发话了,要楚慕元好好赔偿沈玥,更不许再找沈家的茬。 楚慕元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只道,“还是先抓了那少年再说吧,别又丢了什么东西,回头算我头上。” 说完,他就迈步走了。 煊亲王府丢了东西,还是虎符和军饷,虽然是找了回来,但是不代表这事就算了,而且,银票少了一万两。 煊亲王自然不会怀疑沈钧,既然送来了,就不会落下半分,定然在那少年手里。 全城戒严,搜查那少年。 少年买了块面具戴着,他坐在屋顶上,看着街上,一队队官兵走过去,他抬头看着天空,眸底带了些淡淡的忧伤。 他好像犯蠢了。 现在的煊亲王不是祖父啊,是曾祖父 他拿错钱了,他还把书房给弄得乱七八糟的完全报复错了人啊。 他肯定是被气糊涂了! 现在全城都在搜查他,他找不到落脚之地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屋顶上吧,白天就算了,晚上冷着呢,可要是被找到了,以祖父那小心眼,小时候不过在祖母膝上多趴了会儿,就要他站了两个时辰的马步,那时候他才六岁啊! 十二哥亲了祖母一口,十三岁就被丢到了边关,两年没许他回来,最后还是祖母发了火! 现在他当着他的面抱了祖母,还不得剥他几层皮啊? 少年一声哀叹接一声。 看着远处,有男子骑马过来,温文尔雅,芝兰玉树。 少年眼前一亮。 那瞧着有点像是舅曾祖父? ps:一如既往、孜孜不倦的求月票。。。。 差五张就有加更了(。) 第五十八章 请帖 沈钧送匣子去煊亲王府了,沈玥就在老夫人那里坐着,等他回来,再决定去不去庄子上。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沈钧才回来。 见他进屋,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钧哭笑不得道,“那匣子里装的是虎符和军饷,是那少年冒充煊亲王世子进了煊亲王府,偷拿了送来的。” 老夫人听得额头有黑线,“竟是军饷,难怪那么多了。” 那么大额的军饷,不吭不声的就被偷了,煊亲王府的守卫就这么松懈吗? 沈钧坐下来,见沈玥巴巴的望着他,就道,“煊亲王已经知道煊亲王世子抓人砸了你屋子的事了,他让煊亲王世子好好赔偿你,而且还不许煊亲王世子再找沈家的麻烦。” 虽然他说不用了,不过煊亲王说应该的,煊亲王世子也说他会赔。 沈玥就欣喜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去庄子上住了?” 沈钧正要点头,大夫人就道,“煊亲王世子性子顽劣,煊亲王极少管他,也管不了,他的话,煊亲王世子不一定会听,要是犯了拗脾气,还会适得其反,我看还是依照先前的安排,先去庄子上住几天。” 为什么就一定要她去庄子上住呢,她去庄子上住了,她会多几块肉吗? 大夫人的话,说的不无道理,沈钧也不怎么相信煊亲王世子会那么听话,先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就当是散心了。 沈玥撇撇嘴,也觉得煊亲王世子是颗不定时炸弹,今天不炸,不代表明天不炸,还是躲着点好,便不再反驳,听从安排。 这会儿时辰真不早了,再不去庄子上就要晚了,不过因为煊亲王世子许诺不找沈家的麻烦,所以沈钧给她换了一个庄子,离沈家近些,而且是个五进的院子。 大夫人脸色变了一变,沈玥看见她眼神有一瞬间的阴冷。 沈玥不傻,她这样子明显是不想沈钧给她换个庄子住,只是沈钧做的更改,她反驳没有用,她不会是想在那庄子里动手害她吧? 沈玥心里琢磨着,起身告退。 想到先前,她要去庄子,才走到屏风处,李总管就带了匣子来,耽误到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再来耽搁一下,那样就真不用去庄子上了。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特别疼她,竟然心想事成了。 她刚走到院门口,就有丫鬟拿了张大红请帖过来,朝她福身道,“大姑娘,东平王府给你下了贴子,请你过几天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 沈玥还没反应过来,落后几步,不情不愿送沈玥出门,只是碍于沈钧面子,不得不出来相送的沈瑶脸上瞬间染了一抹喜色,快步过来问道,“有我的请帖吗?” 丫鬟手里头就一张描金的帖子,摇摇头道,“东平王府只送了一张请帖来,是给大姑娘的。” 丫鬟的声音有些弱,她这话,是驳了沈瑶的面子,只给了沈玥,没有她的,这说明她不够沈玥有脸面啊。 沈瑶一张脸,顿时黑的发光。 她狠狠的剜了沈玥一眼,东平王府是瞎了眼吗,她那么能闯祸,出门几回就惹了几回事,东平王府居然还请她去参加桃花宴! 沈瑶心里吃味,不过一张帖子能带一个人去,她总能跟去的。 这样一想,又高兴了起来,正好买了一套八百两的头饰,可以戴着去东平王府,正想着,就听沈玥跟丫鬟道,“麻烦帮我回了东平王府,就说我身子不适,要去庄子上歇养一段时间,没法参加。” 不等她说完,沈瑶就气呼呼的打断她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东平王府邀请你去参加桃花宴,是给你面子,多少人想去都没法去,你还拒绝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沈瑶噼里啪啦一阵数落,沈玥脸色青了,骂她给脸不要脸,不过是她不去参加桃花宴了,她也没法去了罢了,居然如此骂她,沈玥脾气上来了,冷笑一声道,“东平王府是显赫,能给我面子,请我参加桃花宴,我很感激,但因为东平王府显赫,我就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四妹妹别忘记了,煊亲王府更显赫,我照样退掉了亲事!” 拿权势压人,不好意思,她不是惧怕权势的人。 沈瑶气歪了脸,“你已经得罪煊亲王府了,你还要再得罪东平王府吗,你怎么不把皇上给得罪了,将我们沈家上下几百口的脑袋砍了个干净!” 沈瑶说的大声,沈玥瞥了她,道,“得罪东平王府?在四妹妹眼里,东平王府的度量就如此小吗,我不过是身子不适,没法去参加桃花宴罢了,难道要我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去?” 两人就站在宁瑞院前争执,丫鬟听见了,赶紧去禀告老夫人。 沈琇和沈珂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 说什么呢,沈瑶极力要沈玥去参加桃花宴,是因为能带她去,她们帮着她能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她们才不干呢。 很快,倚翠就过来道,“大姑娘、四姑娘,老夫人让你们进屋。” 沈玥就转了身,朝正堂走去。 沈瑶争强好胜惯了,见沈玥走了,步子迈的很大,抢在沈玥前面进了屋。 沈玥才走到屏风处,就听老夫人道,“大家闺秀,竟然在院门口就吵起来,也不怕下人见了笑话!” 沈瑶被训斥的委屈,道,“祖母,东平王府给大姐姐下了请帖,请她去参加桃花宴,她说不去,让丫鬟回了东平王府,我觉得她应该去参加,咱们沈家和煊亲王府的关系怕是难好了,好不容易东平王府邀请她,她还端着架子,然后就吵了起来。” 老夫人还不知道东平王府给沈玥下了请帖,要是真下了请帖,那要好好琢磨琢磨,要不要让沈玥去了。 沈玥就道,“祖母才让我去庄子上住,母亲还说不许我偷偷出庄子,更不许女扮男装出门,我谨记教诲,想着没法去参加桃花宴,让丫鬟回了东平王府,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可四妹妹却说我这么做是给脸不要脸,我哪里不要脸了?” ps:八点四十五加更一章(。) 第五十九章 抬举(月票100加更) 老夫人就瞥了沈瑶了,眸底带了些质疑,两孙女各执一词,她要听全了才能做判断。 大夫人瞥了沈玥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寒芒,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方才不知道东平王府给你送了请帖来,不然就不让你去庄子上了,东平王府第一回给咱们沈家送请帖,这样不给脸,实在说不过去,我看就不去庄子了,好好准备一番,过几天去参加桃花宴,但不许惹事。” 真是横也是她,竖也是她,要她给她女儿做垫脚石,还嫌弃她晃荡,把她敲平了! 沈玥就望着老夫人了,她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仿佛全听老夫人的安排。 老夫人就望着沈钧了,沈钧想了想道,“还是别去了。” 参加桃花宴,免不了要才艺表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没见女儿露过什么才艺,如果去是丢脸,不去也罢。 大夫人就道,“我知道老爷是怕她出去闯祸,可是女儿大了,一直关在府里哪行,总要出去见见世面,她可是没三个月就要及笄了。” 言外之意,沈玥可以嫁人了,退了煊亲王世子的亲,总要嫁给别人吧,沈家不能养她一辈子。 沈钧又有些心动了。 老夫人就看着沈玥了,她实在没法预料,这一趟出门,沈玥会不会惹事,她惹祸的本事太强了。 沈玥就站在那里,一句话话都不说,就听着她们议论来议论去。 好在最后意见统一了,让她去参加东平王府的桃花宴。 沈玥嘴角勾了勾,现在总算是轮到她说话了,她问道,“东平王府只给我下了请帖,我一个人有些怕,能带人去吗?” 不能带人去,谁管你去不去参加,沈瑶翻白眼。 老夫人点头道,“最多能带一人。” 沈玥大松一口气,拍着胸口,仿佛受惊了一般道,“还好能带人去,那我想带二妹妹去。” 沈琇蓦然抬眸看着沈玥。 沈瑶脸沉了。 大夫人脸更青了。 只听沈玥道,“我知道四妹妹是嫡女,出门一般应该带她,可三个月前,我就看出和四妹妹一起出门,容易出事了,母亲也知道,所以才让我单独去灵泉寺,方才又和四妹妹起了争执,我两性情不合,不宜一块儿出门,倒是二妹妹,她性子沉稳,上回和我一起上街,便是肚子不舒服,也还不忘记祖母的叮嘱,一再的叮嘱我不要惹事,有她陪我去,祖母可以安心。” 听沈玥帮自己说好话,沈琇眼睛里流了几分感动。 大夫人就冷笑了,“你当东平王府是什么地方,桃花宴举办了多少年,还从未听说过有庶女去参加的,便是亲王府庶女也没有的,我沈家什么门第,你要不去就算了,东平王府不是你能随便耍性子的地方!” 看看,一说不带沈瑶去,立马就翻脸成她去不去都无所谓的态度了,真是极品。 沈琇站在一旁,心底的高兴,还没流露到脸上来,就被大夫人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到了尘埃里。 庶女! 又是庶女!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了! 她自问不比沈瑶差什么,就因为她是嫡出,她是庶出,所以要处处捧着她,哄着她,大姐姐难得愿意抬举自己一回,她却要来戳她的心窝子! 沈玥眼角余光瞥到沈琇冰冷的眸光,云袖下掩藏的手也在动着,明显是在撕扯绣帕。 沈玥笑了笑,道,“二妹妹是庶女,我带她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若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二姐姐记在娘亲名下,有了嫡出的身份便是了,总不至于还有人来我们沈家查吧?”所以,她带沈琇去根本就算不上耍性子,因为她敢做就不会留人话柄。 沈琇这下眼眶都红润了,还有些激动。 她多么期盼能如愿的有一个嫡出的身份。 她期盼着,大夫人就脸寒如霜了,“将庶女记名在嫡母名下,这么大的事,也容得你信口雌黄?!” 记在她膝下就罢了,还是记在柳氏的名下,她可没有听岔,沈玥喊的是娘亲,她从来只喊自己母亲。 沈玥看着大夫人,她道,“有些话,我一直想说,但是不敢说,今儿是不吐不快了,我也知道嫡庶差别很大,可二姐姐和四妹妹都是父亲生的,若是一个嫡出的身份,将来影响她们的亲事,就对她们太残忍了,明明只要记在母亲膝下就可以了。” 不等沈玥说完,大夫人就拍桌子了,“一个大家闺秀,还未及笄,就整日想着嫁人的事!” 沈玥脸一红,再不说话了。 她头低着,没人注意到她的嘴角弯的很高。 沈琇和沈珂两个人都咬紧了唇瓣,大姐姐说的对,她们都是父亲的女儿,只要有个嫡出的身份,就能嫁的更好,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们记名在她膝下?! 若说以前,她们对大夫人有不满,这一刻,则是恨了。 沈玥都觉得她们应该有个嫡女的身份,在积极的帮她们争取,她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分明就不想给她们嫡出的身份! 沈玥脸红了会儿,等红晕褪去,她道,“不许二妹妹陪我去,四妹妹和我又不对脾气,还不能回了东平王府的桃花宴,那只能我独自去了?” 她声音温和,像是春风拂过绿柳,轻点湖面,带起阵阵涟漪。 可是大夫人一双眼睛寒芒毕露,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掐进肉里都未察觉,只觉得被人给算计了。 听听,方才沈玥说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了,方才要她去参加东平王府桃花宴的是她,说她和沈瑶性子不和的也是她,现在再反口,说不许她去,那就成了因为她不带沈瑶去,所以就不让她去了。 如此私心,如何当沈家主母? 大夫人嘴皮有些泛青,她还是低估了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岂是好摆布的? 还有两个平常低眉顺眼的庶女,竟然因为沈玥两句话,就蠢蠢欲动了! 沈瑶气红了眼,她根本就不想和沈玥一起出门,但那是东平王府的宴会,她必须得去,心中有渴望,便是再生气,也忍了没有和沈玥吵起来,她努力深呼吸,平复心底愤怒,想接着东平王府拿捏她,她做梦! 别忘了,她还有个大把柄捏在她手里头呢,一会儿慢慢算。(。) 第六十章 威胁 老夫人坐在首座上,看着沈玥,眸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探究,又像是欣赏,毕竟沈家能把大夫人逼到如此地步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二太太,就数她了。 为了参加个宴会,就闹成如此地步,让下人见了笑话,老夫人就道,“桃花宴还有几天才开,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沈玥头微低,没有接话。 大夫人知道再说下去,老夫人要生气了,就笑道,“现在更重要的是大姑娘住哪儿的问题,闺房被毁了,丫鬟们要明儿才能恢复一新,今儿住哪儿还真是个问题。” 闺房被毁了几个字,大夫人咬的格外的清楚,沈瑶脾气再差,再任性,也没有哪一回闹到沈玥这样地步的,闺房里进了两个男人,还大打出手,这要传扬出去,还不知道会被人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来。 听大夫人提到这事,老夫人也头疼,虽然已经严令下人不去传扬半句了,可是想到沈钧说煊亲王世子会赔偿,她额头就突突了。 不知道煊亲王世子要怎么赔偿,是直接赔偿银子,还是大张旗鼓的送东西来,要是后者老夫人想着,就脑壳生疼了。 她合紧双眸,吩咐孙妈妈道,“让人把西边跨院收拾出来给大姑娘住。” 孙妈妈领了吩咐,就下去安排了。 就这样,沈玥在小跨院住下了。 跨院连着花园,由一个月形拱门进院子。 就这样一个跨院,也是两进的,半夏、紫苏,还有麦冬和茯苓住进去,一点都不拥挤。 对这个新的,临时的住处,沈玥很满意。 看着卧室,她想着要不要将临时变久一些,出嫁之前都住这儿了? 半夏把包袱打开,把东西归置,笑道,“还以为要去庄子上住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在老夫人这里住下了,住在这跨院里,煊亲王世子总不至于还来缠着姑娘吧?” 紫苏把梳妆盒放到梳妆台上,有些接话,又怕败坏沈玥的心情,嘴角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煊亲王世子都敢把她家姑娘的闺房给砸成那样了,像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吗,当着老爷的面,他都没有半点惭愧,他会顾及这里是老夫人的院子? 要是煊亲王世子还缠着姑娘不放,追到跨院来,再一言不和把跨院砸了,那姑娘是铁定要搬去庄子上住了,而且还会住很久 沈玥在屋子里踱步,她眉头微微蹙,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看。 她猛然回头,只瞧见沈瑶迈步走进来,她双手交叠,走路的姿势有些趾高气扬? 刚刚才吵过架,现在又来她这里,能稍微有点吵架不理人的样子,让她清静一会儿吗? 一进屋就如此神情,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了,她也不敢奢望。 沈玥看着她,问道,“四妹妹来找我有事?” 沈瑶赫然一笑,“我来当然有事了,而且是大事!” 沈玥没有接话,她知道沈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在她拒绝带她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之后。 沈瑶暗瞪了沈玥一眼,她最讨厌沈玥的就是这点了,她不会顺着你的话往下说。 她上前一步,看着沈玥道,“你我虽然关系很僵,但到底是一府姐妹,在外人面前,我总会给你留几分面子。” 这话说的奇怪,沈玥眉头微皱,道,“四妹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跟我绕弯子。” 沈瑶就直言不讳了,“大姐姐今儿是怎么赢的煊亲王世子,可不是人不知鬼不觉,敢在煊亲王世子面前耍花枪,绝没有好下场,你害他丢了那么大的脸面,他要是知道你给鸡喂了药才赢的,他会善罢甘休吗?” 沈玥脸色变了一变,这是在威胁她,她做的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她知道,沈玥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问道,“你想怎么样?” 看到沈玥变脸,沈瑶觉得方才受的气舒缓了一半了,她道,“我要参加东平王府的桃花宴,还有那匹云锦!” 还真是够执着,上回威胁她,被她给挡了回去,没想到她还敢再威胁她一次,可偏偏,这一回她还没办法了,沈玥冷了脸,退一步道,“我可以带你去东平王府!” “我还要云锦!”沈瑶继续道。 沈玥笑了,笑意浅薄,仿佛蒙了一层冰纱,她朱唇轻勾,“四妹妹,做人不要太贪心,你要执意要云锦,我只能跟上次那样去找祖母了。” 事情捅给老夫人知道,她肯定会挨训斥,但老夫人会要沈瑶紧闭牙关,不能对外透露半个字,要是煊亲王世子知道了,挨训斥的就是她们两了。 左右拦不住沈瑶去东平王府,不如顺了她,毕竟偷奸耍滑非正道,赢得不够光彩。 沈瑶生气,见沈玥笑的云淡风轻,恨不得掐死她,可偏偏拿她没辙,她两次要云锦,她都不为所动,每次都抬了祖母出来压她,她还非要那匹云锦不可了! 沈瑶是下了决心了,她更知道沈玥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是宁肯挨老夫人训斥,也舍不得云锦的人。 见她答应带自己去东平王府,目的达到了,沈瑶冷哼一声,就带着丫鬟昂着脖子,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高傲的离开了。 只是她迈步出门的时候,没有察觉屋外回廊上,一抹黑影如鬼魅一般挪动,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出了院墙。 沈瑶走了,沈玥的心情却没能好起来,她讨厌被人要挟,当初给斗鸡喂的食物参了药材,这事只有半夏和紫苏知道,这两个丫鬟不可能会泄露这个秘密,沈瑶是怎么知道的? 两个丫鬟见沈玥脸色青沉,赶紧跪下来跟沈玥表忠诚,沈玥扶起她们来,道,“我知道你们不会。” 沈玥如此信任她们,半夏和紫苏眼眶红着,道,“姑娘虽然答应了四姑娘的要求了,可四姑娘那性子,难保不会。” 她没敢把话说白了,但意思大家都懂,有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啊,四姑娘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 这也是沈玥头疼的地方。 只是一时间,她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先稳住沈瑶,再徐徐图之了。 ps:求月票。。。。(。) 第六十一章 发愁(求月票) 一整天,过的犹如坐山车,跌宕起伏,到这会儿还不敢有片刻放松,累的慌。 沈玥坐下,抬手揉太阳穴。 屋子里,两个丫鬟虽然在收拾东西,但都轻手轻脚,沈玥眼睛闭着,竟然睡着了。 窗外,晚霞如锦,横贯天际。 倦鸟归巢,站在树枝上欢快的叫着。 半夏正在叠衣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瞥头就见到一个穿着碧色衣裳的丫鬟走进来,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去,道,“惜春姐姐怎么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惜春点头一笑,看着沈玥道,“老夫人让大姑娘去她那儿用晚饭。” 沈玥一动不动,惜春眉头微微皱了,她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她来传话,大姑娘怎么都不看她一眼。 见她面上流了些不高兴,半夏就道,“这几天,姑娘太累了,就这么一会儿,就眯上眼了。” 惜春那点不愉快这才消了,道,“大姑娘中午就没吃饭了,晚饭可不能不吃,就算困极了,也要吃了饭再睡。” 半夏连连称是。 惜春就走了。 这会儿时辰还早,半夏一刻钟后,才将沈玥喊醒。 醒来时,沈玥一脸的抓狂,为什么要喊醒她啊,她正梦到吃火锅呢,各种小菜摆了一桌子,刚刷了牛肉,闻到了肉香,正要送进嘴里,就被丫鬟给摇醒了。 半夏不知道她搅合了沈玥的好梦,加上沈玥有时候早上被喊起来,也经常一副抓狂的神情,她习以为常了,团呼呼的脸上,挂着笑道,“姑娘,老夫人让你去陪她用饭。” 住在宁瑞院就是好,近水楼台,要是得了老夫人的欢心,再加上老爷的宠爱,在府里几乎就可以横着走了。 沈玥也知道讨好老夫人的重要性,也不知道能在宁瑞院住几天,她一定要尽所有可能在老夫人那里刷好感,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想吃火锅,可以通过老夫人实现啊。 沈玥起了身,洗了把脸,然后就带着紫苏去老夫人那里了。 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小厨房端菜进屋,傍晚天凉,饭菜都盖着,不知道吃的什么。 进了屋,沈玥给老夫人福身请安。 老夫人听惜春说她坐在桌子上打盹睡着的事,也知道这一整天,她是累着了,就道,“一会儿用了饭,在院子里转一圈,就洗洗睡吧。” 沈玥轻点头,正好丫鬟来说饭菜准备妥当了,沈玥就扶着老夫人去吃晚饭。 六菜一汤。 两荤四素,就是荤菜,都是小荤,鱼香腰片和炒木樨肉,素菜色泽鲜亮,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这里是古代,没有大棚蔬菜,刚刚入春,蔬菜极少,大部分蔬菜都是温泉附近养的,不但价格贵,而且还不一定买的到,毕竟京都重地,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不过花房养花,温度高,顺带种了些蔬菜。 净手,用饭。 老夫人晚饭一向吃的很少,只用半碗饭,她吃这么点,丫鬟给沈玥盛饭稍微多些,也多不了一点点。 沈玥吃完,还意犹未尽,可是老夫人已经把碗筷放下了,孙妈妈给她盛汤。 沈玥虽然饿,但看着自己的腰,咬着牙没让丫鬟添饭,也喝汤了。 “中午没吃,晚上吃这么点能饱吗?”老夫人笑问道,她是看出沈玥没吃饱。 沈玥脸微窘,摇头道,“吃了六分饱。” 老夫人笑了笑,想着沈玥减肥的决心,她就不劝她多吃了,“晚上吃六分饱,也够了。” 沈玥,“。” 怎么不劝我再多吃两口呢,我还能再吃两口啊。 老夫人没听见沈玥心底呼嚎,她端了汤碗,优雅的喝起来。 沈玥后悔没说五分饱,连老夫人都说够了,她又不好反口,也端着汤喝起来。 等吃完了,丫鬟就把饭菜撤下去。 到这会儿,沈玥都没机会提火锅的事,这会儿想提了,老夫人又让她出去遛食,然后回去歇息。 沈玥的火锅就这样搁置了,也罢,在她的印象里,长到快十五岁,从未吃过火锅,应该是没有,老夫人不能吃辣,她却是无辣不欢,要吃火锅,也只能是鸳鸯锅,府里是没有的,只能去外面打。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现在身无分文,打个大铁锅,怎么也要几钱银子吧。 钱啊。 想到今天,有那么一大笔想都不敢想的钱在跟前晃了晃,名义上还全是给她的,沈玥就心底一阵郁闷,那少年说给她送钱,但能低调一点吗,送一百两也好啊,钱送的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转过手就没了,不对,只是转过眼就没了,压根就没经她的手。 不过,倒是让沈钧借此机会在煊亲王跟前露了把脸,那么多钱啊,能不动心,极是难得呢。 泡在浴桶里,沈玥继续为钱发愁。 之前,她是坐在凳子上打盹,这一回,又在浴桶里睡着了。 半夏都不忍心叫醒她,想着沈玥被叫醒,那一脸抓狂的神情,半夏就望着紫苏了,“之前是我喊姑娘醒的,这一回轮到你了。” 紫苏就道,“就不能不喊姑娘醒,帮姑娘把衣裳穿了,直接扶倒床上去吗?” 半夏哑然。 两丫鬟把沈玥扶起来,帮忙擦干身上的水,穿了件里衣,扶着上了床。 此时,外面还有一抹亮光。 帮沈玥掖好被子,两丫鬟把床边的灯挪远一些,就退下了,她们的房间还没收拾,姑娘累了一天困了,她们何尝不累。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梦到吃火锅,没有吃到嘴,加上晚上没吃饱,沈玥又梦到吃火锅了。 这一回很幸运,吃进嘴了,但是只有一口,嚼着嚼着就觉得呼吸困难了,好像鼻子被人捏住了一般。 沈玥伸手去扒拉,可是没解救下鼻子,手也被人握紧了。 呼吸越来越难,沈玥一个激灵袭来,猛然睁开了眼,就见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双眸黑亮如墨玉,闪着星辰般耀眼的光泽,只是眸底带了些怒气,叫人无法忽视。 沈玥眼睛越睁越大,她一把挣脱开被桎梏的手,解救下自己的鼻子,咬牙道,“你怎么又来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她都躲到老夫人院子里,他还能找到她,沈玥想死的心都有了。 ps:今天周末送福利,月票满一百二加更两章哈,就差六张了呦,而且提前加更。。。。。(。) 第六十二章 惭愧 看着沈玥眸底的震惊,煊亲王世子心情很好,他直起身子,望着沈玥道,“这才戌时,就睡下了,难怪这么胖。” 管的还真是宽,沈玥捏了拳头道,“我胖不胖,好像不关煊亲王世子你什么事吧?” 煊亲王世子笑了,笑意点点,闪着怒火的光芒,“真的不关我事吗?我原以为你赢我凭的是真本事,没想到竟然是耍诈!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给鸡喂了什么药,一只老母鸡居然也能赢我的乌云盖雪。” 说到最后,煊亲王世子的声音都冷了下来。 想到那只老母鸡,他就想到今天在瑞福楼前,那些笑弯的腰,还有他依照许诺上门退亲。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这叫心高气傲横行霸道京都十几年无人敢惹的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他向来是有仇必报,而且是当场就报,对沈玥,他是一忍再忍了,如今是忍不住了。 想到她和那少年搂在一起,他是越想越火大,就让暗卫来看着她,那少年偷了父王的钱,一股脑的全送来给她,由此可见,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了,他肯定会再来沈家找她,只要看好了她,就能守株待兔。 却是没想到,少年没逮到,却得知了他斗鸡输了的真相。 暗卫来禀告时,他正在吃饭,当即就没有了食欲,就来找她算账了,免得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是没想到她心还真是宽,睡的熟不说,还吧唧嘴,像是在梦里享用大餐一般,实在可恨。 听煊亲王世子发难,沈玥心就沉到了谷底,她就说怎么老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原来不是她的错觉,真的有人盯着她! 暗卫听到了沈瑶威胁她的话! 如今煊亲王世子找上门来了,沈玥头皮一阵阵发麻,更要命的事她想的不是怎么应付煊亲王世子,而是沈瑶如此坑她,她就不应该松口,带她去参加桃花宴! 沈玥稳住心神,望着楚慕元道,“有说不许用药吗,而且谁又能证明我用了药?” 沈玥决定耍赖了。 楚慕元气笑了,他就知道这女人没话说时,就喜欢耍无赖,“我从来就不需要别人来证明什么,我认定就足够了。” 沈玥从他眸底读懂你害我丢脸,你觉得我会轻易就放过你的神情,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要是会放过她,就不会来找她了,她仰着脸,看着他,磨牙道,“你一个大男子,总是和我一个女儿家作对,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惭愧?”楚慕元笑了,他看着沈玥道,“十个大男人都伤不了我分毫,而你却两次三番让我见了血,你觉得你比男儿差在哪里了?况且,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惭愧两个字!” 沈玥看着他,眼睛睁的有些大,带了些惊讶,楚慕元见了纳闷,不知道她惊讶什么,就见她朱唇轻启,慢声道,“楚世子,你的字典连惭愧二字都没有,这说明你字典是残缺的啊,堂堂煊亲王世子,要什么没有,居然用一本残破不全的字典,这像话吗我觉得你有必要换一本新字典了。” 最后,语气一本正经。 楚慕元,“。” 秦牧守在窗外,听到沈玥说这话,他不厚道的笑了,想不到沈大姑娘装傻都能装的这么有趣,简直就是爷的克星啊。 楚慕元盯着沈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当真是牙尖齿利,爷喜欢你这牙齿,一会儿敲下来,带回府慢慢欣赏。” 一句话,就气的沈玥杏眼圆瞪,亮出雪白的牙齿,仿佛要扑过去把人咬死。 楚慕元心情好些忽然就愉悦了起来,沈玥却是气不可耐,“你到底想怎么样?!” 问他想怎么样,楚慕元瞥了沈玥道,“你靠耍诈赢了我,斗鸡之事,自然不算数!” 斗鸡不算数,那退亲之事自然也不算了,非但不能算数,而且,沈玥还要被吊在城门上。 沈玥气的胸口直起伏,她望着煊亲王世子,问道,“你不会喜欢我吧?” 楚慕元被问的一怔,随即笑出了声,“说你是厚脸皮,你还真不愧了,我堂堂煊亲王世子是什么人,会喜欢你这样的胖妞儿?” 胖妞儿,这三个字,在楚慕元心底说了不止一次了,如今说出口,感觉又不同了些,极好。 沈玥却是被胖妞三个字给击的体无完肤,他喊她什么,胖妞儿?! 胖你妹啊! 沈玥觉得自己要被气晕了,她咬紧牙关道,“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不退亲?” 沈玥一脸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你就是喜欢我才不愿意退亲,要是真不喜欢,那你退亲啊的神情。 楚慕元知道沈玥是在激将他,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上当,而且她这样激将他,他又想起了那一幕,方才的好心情又阴郁了些,“退亲了,好成全你们?” 沈玥听得有些懵,什么成全他们,成全她和谁啊? 沈玥脑袋转了一下,才想到那少年,沈玥无语了,“煊亲王世子请慎言,我连那少年叫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成全?” 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抱的那么紧了,楚慕元更火大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沈玥脸都气紫了,怒极反笑,“知道我水性杨花,煊亲王世子还执意不退亲,看来是病的不轻,要看大夫了。” 这下,换楚慕元脸成紫色了。 那边,半夏和紫苏收拾好房间,进屋来。 就听到沈玥说这话,两丫鬟互望一眼,赶紧进屋来。 看到煊亲王世子一脸怒气,沈玥坐在床上,四目相对,火花四射,两丫鬟都快哭了。 这煊亲王世子数牛皮膏药的吧,拈着她家姑娘就不放了啊。 两丫鬟不敢靠近,就远远的守着。 沈玥头抬着,露出雪白的脖子,看着特别的碍眼,楚慕元几次想掐上去,看她还能不能嘴犟,怕忍不住,他把眼睛挪开了,道,“那少年如今人在哪里?” 沈玥无语,都说了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鬼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啊,“我不知道。” “你能不知道?!他连几百万两银子都给你送来了!”楚慕元气道。 ps:七点四十五月票加更一章(。) 第六十三章 敬重(月票120加更) 他声音很大,沈玥声音更大,“送来了又如何,不还是还回去了吗!” 紫苏恨不得捂沈玥的嘴,她上前一步,道,“世子爷息怒,我家姑娘是真不知道那少年是谁,家住哪里,他今儿来是给我家姑娘赔不是的,那天在灵泉寺,那少年从天而降,差点把我家姑娘砸死,这事,煊亲王妃是亲眼目睹的,世子爷不信可以问王妃,虽然少年抱了我家姑娘,可是在他心里,是拿我家姑娘当祖母的,她说我家姑娘和他祖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许久未见祖母,心中想念,所以想抱抱我家姑娘,聊表安慰,我家姑娘心软,不忍心拒绝他。” 最后一句话,紫苏说的觉得自己舌头打结,都是心太软惹的祸啊。 楚慕元嘴角抽了抽,一脸黑线,“祖母?” 那少年和他有五成相似,没准儿是他弟弟,要是沈玥长的像他祖母 楚慕元瞥头看向沈玥。 沈玥一脸你是捡来的我知道,那少年和你肯定有血缘关系,他那么敬重我,你也要把我当成是祖母一样敬重知道么? “把你那一脸看孙子的眼神给我收了!”楚慕元吼道,额头有些青筋暴起。 沈玥假咳一声,道,“那少年的事,我只知道这么多,如今煊亲王府满京都的找他,我想他就是掘地三尺也逃不掉,煊亲王世子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他能不急吗? 自从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他就想找到亲生父母问个清楚,为什么要丢弃他,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消息,他如何忍得住。 更重要的是,他更想抓住那少年,狠狠的抽他一顿,没理由的,就是想抽他。 见楚慕元不说话了,沈玥就想到自己上回无意中伤了他的事,正想着要不要借机道个歉,然后心平气和的谈退亲的事,就听楚慕元问道,“那老母鸡到底是吃了什么药?” 语气还算温和,没有带愤怒之气,像是虚心求教,沈玥想和他和谈,自然不宜挑起怒火,就道,“是一些致幻的药,公鸡服用过后,会产生有公鸡和他争母鸡的场景,而老母鸡服用过后,会产生老鹰抓她刚孵化的小鸡的情形。” 也就是一些挑起怒火和战斗力的药。 难怪了,她会说母鸡有胆量和老鹰一斗了,分明就是把他的乌云盖雪当成是老鹰给斗了。 见楚慕元面无表情,沈玥试探性道,“我可以把药方给你,以后肯定无人是你的对手。” 楚慕元瞪了沈玥一眼,“你还有脸提这事,你耍诈,我输了,以后都不能再斗鸡了,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沈玥,“。” 她没眼色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过,还是那话,楚慕元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她,要是传扬出去,没准儿就是他不服输,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谁让他这么多年太霸道,得罪了不少人了。 沈玥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楚慕元狠狠的剜了她两眼,“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沈玥摇头道,“世子爷你神通广大,我自然是怕的,不过么,那药只有我会配置。”所以,你是别想反悔了,最多也就私下刁难她,明面上他始终是个输。 这哪有一点怕的样子,楚慕元气笑了,“夫为妻纲,把你娶回家,要多少药都会有,看在你这么会斗鸡的份上,我也不会放弃娶你的。” 沈玥,“。” 沈玥凌乱了,人家娶妻是为了相夫教子,他是为了斗鸡,世子爷,你的人生观有大问题啊。 见沈玥看着自己半晌回不过神来,楚慕元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这样子特别的顺眼,要是脸上没有痘疤就更好了,不希望这样的好心情再被沈玥一张嘴给破坏没了,他纵身一跃,走了。 还有飘荡的声音传来,“给我守好了!” 回应声,“是。” 沈玥气大了,她下了床,朝楚慕元走的窗户走去。 屋外,一黑衣暗卫站在那里,沈玥看着他道,“你主子是什么意思,监督我吗?” 暗卫笑道,“不是监督沈大姑娘你,而是等那少年来,爷笃定他会再来找你,让我守着抓他。” 不是监督她的,沈玥火气消了些,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道,“你家爷病的很重,一定不要放弃治疗。” 暗卫点头,一本正经道,“谢沈大姑娘关心,爷不会放弃治疗的。” 沈玥,“。” 一个两个的,迟早要内伤啊。 一夜安眠,连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窗外,朝霞绚丽,明亮动人,墙脚昨儿还未开的桃花,一夜过去,竟然开了不少,粉嫩嫩,在枝头,在春风中微微颤抖,惹人娇怜。 沈玥没有吃早饭,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还未起,沈玥在暖房等了将近一刻钟,孙妈妈才扶着老夫人出来。 看见沈玥面色红润,双眼明净,闪着笑意和孺慕之情,老夫人心就软了,脸上带了慈爱,问道,“在小跨院睡的可好?” 沈玥过去扶老夫人,一边回道,“祖母的小跨院可比沉香苑住的舒坦多了,一觉就睡到天亮了,我都不想搬回去住了。” 她声音里带了些软濡娇喃,极是好听,像是黄鹂鸟在啼叫。 丫鬟过来禀告,说是早饭备下了,请老夫人用早饭。 沈玥来的这么早,自然是陪着老夫人用了。 只是两人刚坐下,沈瑶就来了,来的这么早,叫老夫人诧异,“这么就来了,用过早饭了?” 沈瑶摇头,她发髻上插着的步摇晃荡,翠玉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她道,“没有呢,我是特地来陪祖母和大姐姐用早饭的,之前和大姐姐起了冲突,瑶儿打定主意,下了决心,以后和大姐姐会融洽相处。” 一大清早,还没有吃早饭就来了,可见诚心了。 老夫人很满意,但是沈玥却不以为然,她已经答应带她去参加东平王府举办的桃花宴,不需要她做这么多,只要那天,大夫人说让沈瑶一起去,她只要闭嘴不反对就行了。 她来是怕她近水楼台,哄得老夫人高兴,到时候偏疼她,或者给她做参加桃花宴的衣裳和头饰。(。) 第六十四章 吃饱 她和沈瑶都是嫡女,尤其大夫人还是当家主母,老夫人给她什么,只要沈瑶在,就不会少了她那一份。 想到她昨天拿斗鸡的事要挟她,她这边妥协了,那边煊亲王世子还是知道了,上门找茬,沈玥就觉得自己的妥协特别的糟心。 有两个孙女儿陪自己用早饭,老夫人高兴呢,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不知不觉,一碗粥就见了底。 沈瑶吃了一碗粥,并一个春卷,丫鬟再要给她添粥,她就不要了。 沈玥见了惊讶,因为她已经吃了一碗粥,一个春卷,还有两个虾饺,一个荷包蛋了,重要的不是她吃的多,而是她没有吃饱。 见沈玥看着自己,沈瑶就笑道,“大姐姐,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早饭还吃那么多?” 这就是她求和的诚意呢,真是足足的,让老夫人看着,她有多么的能吃,她沈瑶的胃口有多好,她又不是不知道,绝对有这个的两倍,如今才吃了这么点就饱了,怕是吃了什么垫肚子才来的,沈玥不想戳破她,只笑道,“早上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沈瑶一时呐呐,竟然接不上话。 老夫人见沈玥又添了半碗粥,也觉得她吃的稍微有些多。 沈玥脸微微红,不是她太能吃,而是昨晚吃的太少,早上几乎就是饿醒的,而且,她一般早上都会吃饱,所以就比寻常多了些。 被两人这么看着,沈玥就觉得汤勺太沉,竟然拿不起来。 这时候,外面进来个鹅黄色裙裳的小丫鬟,福身道,“老夫人,外院传了话来,说是煊亲王世子一大清早就吊在城门口了。” 老夫人微微吃惊。 沈玥就更是震惊了,她是不是听错了,煊亲王世子真的吊城门上了? 他不是知道她斗鸡赢了他是胜之不武吗,他怎么还挂在城门上呢,不会是那少年代替的吧? 沈瑶听得一笑,她朝沈玥瞥了一眼,她斗鸡靠的旁门左道,为人所鄙夷,煊亲王世子信守承诺,自挂城门口,要是知道他根本就是被算计的,估计会掐死沈玥吧? 逮住了这么一个大把柄,她沈玥还不得乖乖听她的话,沈瑶心情好,就笑道,“煊亲王世子遵守赌约,先是退亲,现在又吊城门口,大姐姐,他是和你打赌的,你要去看看吧?” “不去!”沈玥想都没想,就蹦出来两个字。 语速太快,反应过于激烈,叫老夫人侧目,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解释道,“他挂城门口,如此丢脸是因为我,我知道就行了,要是亲自去看,倒像是去示威的,他在气头上,岂不成了火上浇油吗?” 老夫人想想也是,笑道,“不去也罢,煊亲王世子吊城门口,是履行赌约,不只是给你,更是给天下人看的。” 从来只有煊亲王世子把人吊城门口,如今轮到他自己,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这么多年,被他吊过的少说也有二十来人,今儿,城门口必定热闹。 沈瑶想去凑热闹,但是沈玥不想去,老夫人也说了,不用去,不由得有些恼火,暗暗瞪了沈玥一眼。 沈玥懒得搭理她。 用了早饭,歇了没一刻钟,沈琇和沈珂就来了。 看见她们两个,沈瑶也没什么好脸色,从昨天起,这两人就没之前那么爱跟在她屁股后面了,如今对沈玥的态度,比对她还要好! 娘昨晚跟她说,她们两个生了异心,想要嫡出的身份,看来还真的是! 她们以为捧着沈玥就能记名在柳氏的名下,就能跟去东平王府,甚至跟她平起平坐?只要沈家一日是娘亲当家,就是妄想! 很快她们就会知道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有什么下场! 沈瑶并不生气,她甚至很期待两人回头再向她讨好捧着她的神情,那时候她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屋子里,还算是其乐融融。 陪着老夫人说笑了一会儿,沈瑶就先离开了,沈琇和沈珂没有和以往一样跟她一起走,但是沈瑶走之前,还瞥了两人一眼,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两人脸色变了一变。 这些,沈玥都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嘴角勾了勾。 多待了会儿,沈玥也福身告退了。 回了小跨院,沈玥就无所事事了,之前在沉香苑,她还能看看书,做做针线活,这会儿除了发呆,真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紫苏看出来了,她道,“奴婢回沉香苑一趟,将姑娘的绣篓子端来。” 沈玥点点头,道,“让茯苓去大少爷那里,给我拿几本书来。” 紫苏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沈玥坐在花梨木桌子前,手撑着下颚,不知所思。 紫苏走后,半夏端了茶来,刚放下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瞥头就瞧见沈琇和沈珂走了进来。 两人脸上挂着笑,带了些苦意。 沈玥见了挑眉,两人给她见礼,她起身回了半礼,然后请两人坐。 坐下后,沈琇就道,“原本昨儿晚上,我和五妹妹就打算来找大姐姐你说话了,只是四妹妹来了,说有话要单独和你说,我们就回去了。” 沈玥知道她们昨晚来找她,是聊什么,她只笑不语,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沈琇就道,“昨儿大姐姐抬举我,想带我去参加东平王府的桃花宴,我心中感激,尤其你说的那一番话,是我和五妹妹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只要有个嫡出的身份,就能嫁的很好,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 想都不敢想有些夸张了,只要一提到嫡出之别,她们就渴望能有个嫡出的身份,只是昨天,这种渴望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因为沈玥将她们心中所想放到了台面上。 只是大夫人不同意,将话题岔开了,她们心底是愤恨的。 大夫人母女从来就很自私,在她心里,她们这些姨娘生的,如何跟沈瑶相提并论,便是沈玥都不配,让她们给沈瑶提鞋,都是抬举她们。 她们虽然是庶出,可也是大家闺秀,有自己的骄傲,谁又愿意贬低自己捧着别人呢? 沈琇看着沈玥,道,“我和五妹妹从未想过,大姐姐会这么关心我们。” 说着,她呲疼一声。 沈玥见她捂着腮帮子,就问道,“这是怎么了,牙疼?” ps:加更打滚求月票(。) 第六十五章 讨好 古代都是用柳枝沾着青盐来刷牙的,根本就刷不干净,所以牙疼很正常。 沈琇就苦笑了,“可不是牙疼,今儿早上吃粥的时候,眼睛没放亮一点,让里面一颗石子咯了牙,要不是我还算细嚼慢咽,只怕牙都要磕碎一半。” 沈玥就睁圆了眼睛,大厨房送的粥里居然有石头? 见她太惊诧,沈珂就道,“我比二姐姐要幸运些,我的吃食里倒没石头,但都加了葱。” 说着,声音里带了些被人欺负的哭声。 沈珂不喜吃葱,这事沈玥都知道,大厨房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所有菜都加了葱 沈玥不傻,大夫人这是恼了她们两个,再给她们教训呢,只是这心眼比针眼还小了。 沈玥不知道,昨天两人心中生了郁气,就没有再跟着沈瑶做她的尾巴,当天晚上,她们的四菜一汤,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一顿饭,忍了就忍了,尤其昨晚她们心情不好,食欲也差,就是色香味俱全,也吃不下。 但是饿了一顿,今儿早上被石头磕牙,心情就差到极点了,这会儿肚子还是饿的呢。 这是在诉苦,也是在告状,沈玥隐约猜到几分她们来的目的了,耷拉了眼睛道,“倒是我害了你们。” 沈玥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沈琇握紧了,她道,“大姐姐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哪敢不知道好歹,只是昨儿才疏远了四妹妹,晚上就我们脸色看了,往后还不知道。” 她声音哽咽,抬着一双含了春水和渴望的眸子看着沈玥。 沈玥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道,“别提了,我昨儿一时动了心,说了那些大胆之言,当时就惹怒了大夫人,后来四妹妹还来找了我,还威胁我带她去参加东平王府的桃花宴,不得已,我答应了,我这是住在宁瑞院,和祖母一块儿吃,要是在沉香苑,没准儿和你们一样,粥里多了粒石子,就是闹大了,也不过是厨房婆子办事不尽心,数落几句就完了。” 沈珂就接口道,“四姐姐怎么能威胁你呢,她拿什么事威胁你的?” 沈玥嘴角微抽,都说是威胁了,那肯定是把柄了啊,能随便告诉她吗,还问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沈玥不说话。 沈琇就看着沈玥了,她眸光带了些审度,她还没说请她帮忙跟老夫人告状呢,她就不着痕迹的把话给堵死了,连她自己都拿沈瑶没辙了,怎么帮她,还有粥里吃了粒石子,根本就奈何不了大夫人什么。 她不是和四妹妹不对盘吗,昨天她的那话,有几分诚心帮她们,她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她更多的还是想借她们的手膈应大夫人,或者说是为了不愿意带沈瑶出门,不得已说出来的搪塞之词,可不管是什么,只要能给她们带来利益和好处,她们就不会介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们愿意做一回得利的渔翁。 沈玥望着沈琇,又看着沈珂道,“我昨儿说的那番话,是真心实意的,我想也是你们心中期盼的,府里就我和四妹妹两个嫡女,我们两个关系如何,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像东平王府给我送了请帖来,我连去不去,带谁去参加的权利都没有,要是你们是嫡女,我完全不用受那窝囊气,可大夫人是沈家当家主母,便是记名在我娘膝下,她也能做一半的主,要想有个嫡出的身份,还得想办法让她答应才行。” 这番话,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而且,她又是当众说同意她们有嫡出的身份,说出去的话,犹如拨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当然了,沈玥也知道沈琇和沈珂不是什么善茬,但比起大夫人,她们两个要好对付的多,要是能拉拢她们,帮忙一起对付大夫人,会事半功倍的,就看她们有没有那份壮士断腕的魄力了。 沈玥话说到这份了,沈琇和沈珂两个互望一眼,眸底有所动,但什么意思,只有两人能明白。 又坐了会儿,两人便起身走了。 两人出了小跨院,没有在去正堂,直接出了宁瑞院。 刚走到竹林处,就碰到了沈瑶,她手里拿了一片竹叶,转悠着,神情很美,但是说出口的话就不好听了,“以前是巴结讨好我,如今改成讨好她了?” 这个她,显然是沈玥了。 沈琇就笑了,道,“怎么会呢,我们方才是去小跨院了,但可不是去讨好她的,昨儿她信口拈来乱说一通,我昨晚上都没能吃几口饭,翻来覆去半宿都没睡着,方才和五妹妹是去劝她别太执拗了,我一个庶女,怎么能陪她去东平王府呢,只是大姐姐说,昨儿晚上四妹妹已经要挟过她,她也答应带你去了。” 听到沈琇说昨晚没吃几口饭,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就想笑,如今又去沈玥那里,劝她带自己去,也算是识时务了。 沈瑶没有怀疑她们两个在撒谎,要是没有说那话,沈玥怎么可能告诉她们,她昨天要挟过她的事? 沈琇见沈瑶笑了,就知道她怒气消了不少,但是这样远远还不够,她道,“过几日,四妹妹就要去参加东平王王府举办的桃花宴,到时候肯定要表演节目,还有。” 说到这里,她就停了。 沈瑶敛了眉头,“怎么不继续说了?” 沈琇望着前方,笑了一笑。 不远处,有一抹碧色身影,正端着绣篓子走过来,正是紫苏。 紫苏看到几人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反应,不在一起才叫人奇怪呢,她走过来,福了福身,就往前走了。 等紫苏走远了,沈琇才笑道,“大姐姐对东平王府的桃花宴,像是一无所知。” 最后四个字,她的音调有些拐,沈瑶却是笑了,和她想一块儿去了,她期待看到那****丢脸的场景! 方才为了等着奚落她们,耽误了些时间,这会儿要赶紧回去练舞了。 她转身往回走。 等她走远了些,沈珂就望着沈琇了,“你之前怎么不告诉大姐姐?”(。) 第六十六章 捉摸不透(求月票) 她以为沈琇是心向着沈玥,面上向着沈瑶。 沈琇摇头了,眸光有些飘远,“我改主意了,连她自己都说了,要想有嫡出的身份,还是要讨好大夫人,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帮她?” “可大夫人不会同意的,”沈珂还有些摇摆不定。 沈琇就道,“我知道大夫人轻易不会同意,可我们帮她就能如愿吗,父亲再怎么宠她,她能跟大夫人比吗?她拉拢我们,不也是为了对付大夫人,你真当她真有那么好心,今天还只是粒磕牙的石头,没得哪一天饭菜里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连命都没了。” 听到这话,沈珂的心就坚定了。 比起没命,没有嫡出的身份又算的了什么? 两人往前走,追上沈瑶,脸上带着谄媚,眸底却是不甘。 紫苏端着绣篓子进屋,送到沈玥跟前。 沈玥眼尖,注意到她手指头包着帕子,就问道,“这是怎么了?” 紫苏就道,“是奴婢不小心,翻才翻动绣篓子看缺什么,补齐了好拿来,没注意到绣篓子里有块碎瓷片,就划了一下。” 昨天沈玥闺房那一架打的激烈,连绣篓子都没能幸免。 沈玥要看紫苏的伤口,还好,不算深,她手里头还没有药,只能忍着了。 半夏过来,道,“那姑娘闺房收拾好了吗?” 紫苏就道,“收拾倒是收拾好了,只是博古架坏了一点,上面也是空的,严妈妈说大夫人说了,等煊亲王世子送了赔偿来再买了东西放上,就是不知道煊亲王世子什么时候送银子来。” 沈玥惊讶,“严妈妈居然没出府看她的大孙子?” 她在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回去守着大孙子,她不在,她居然这么尽职尽责,实在叫人诧异。 紫苏就笑了,“奴婢也是这么纳闷的呢,严妈妈今儿心情特别好呢,奴婢进院子的时候,喜儿笨手笨脚打碎了一盆花,她都没生气。” 这要是以往,那都是不敢想的事。 半夏就笑了,“总不会又添了一个大孙子吧?” 紫苏恨不得拿手去戳半夏脑门了,怀胎十月,哪有两个月就又生孩子的,不过严妈妈心情是真好。 这事,大家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再加上,外面丫鬟进来,一脸高兴道,“大姑娘,代国公府大太太来了。” 半夏和紫苏也高兴不已,姑娘救了代国公府三姑娘,等了许久,代国公府总算登门道谢了。 她们倒不是在乎那点谢礼,重要的是姑娘对代国公府的恩情啊,外人越是看重姑娘,老夫人才会看重姑娘,姑娘将来的亲事才会更好,至于大夫人,那估计是更嫌弃了。 老夫人让丫鬟来传她,这是要她去给代国公府大太太请安的意思。 沈玥就起了身,紫苏还想给沈玥重新梳妆,又怕耽误时间,只好作罢。 沈玥只带了四个丫鬟进宁瑞院,怕她们莽撞,得罪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已经叮嘱过,没事不要随便和宁瑞院的丫鬟攀交情,打听消息,是以代国公府大太太都进了宁瑞院了,丫鬟来禀告,她才知道。 而且消息闭塞到,连沈瑶和沈琇都已经来了。 绕过屏风,沈玥就瞧见老夫人的左手边坐着一贵夫人,容貌端庄,嘴角带着笑,看着就很和气。 看到沈玥,她不动声色的将沈玥打量了一番,她是听说了沈玥原本长得很胖,三个月就消瘦了好几圈,昨天和煊亲王世子斗鸡,赢了他,更是闹的满城风雨,如今煊亲王世子还挂在城门上呢,得罪了煊亲王世子,还能如此气定神闲,面容温婉,不卑不亢的,整个京都还真难找到几个有她如此从容的。 不等老夫人给她介绍,钟大太太就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沈大姑娘了吧,果然名不虚传。” 沈玥脸微微红,雪白的脸蛋上,就像是蜿蜒雪山映照霞光,美的惊人。 她恭谨而有礼的福身给钟大太太请安。 钟大太太又夸了沈玥几句,夸的老夫人都脸红了,她道,“她就是个胆大的,惹出这一锒铛的祸事,我只盼着煊亲王世子能不追究才好。” 钟大太太想到煊亲王世子,也是替沈玥头疼,不过这会儿,她能说的都是好听的,她笑道,“煊亲王世子虽然顽劣,但是信守承诺,昨儿依照赌约上门退了亲,今儿又自挂城墙,沈大姑娘是个女儿家,赢了他,想必他也不好再揪着不放。” 老夫人听得点头,“但愿如此。” 沈玥则苦笑连连,要是真有这么好就好了,她现在都不知道他想干嘛,她还以为他会登门指责她耍诈的事,谁想到他会自挂城墙。 沈玥起了身,老夫人让她也坐下。 这时候,钟大太太才道,“那天,顺国公府大姑娘及笄,还多亏了沈大姑娘出手相救,才救了我那三侄女一命,这些日子,她病情一直反复,到今儿,才勉强算度过了危险,我那三弟妹是衣不解带的守在病榻前,本来该她亲自登门道谢的,只是她走不开,我就代她来一趟了,等三姑娘病愈了,再亲自登门道谢。” 钟如婷是代国公府三房嫡长女。 老夫人就笑道,“是钟三姑娘命大,我这孙女儿三个月前落水,还需要人救她,没想到她是个有决心的,落了一次水,竟然学会了凫水,还误打误撞的救了人。” 钟大太太有些惊讶,看了沈玥,她笑道,“都是有福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知道她的后福在哪里?沈玥心中犯嘀咕。 正想着呢,外面进来一丫鬟,瞧见有外客在,就从一侧绕到孙妈妈身边,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孙妈妈脸色变了一变,摆摆手,丫鬟就退下去了。 钟大太太是有眼色的,看见了孙妈妈变脸,她就笑道,“府上还有事,那我不多打扰了,我那大女儿过些日子也要及笄了,本来今儿要跟我一起来的,都出门了,碰到周记绸缎庄去给她量体裁衣,就没来了,让我给她传句话,等桃花宴过后,让沈家几位姑娘去国公府赏花。” 钟大姑娘已经定了亲了,轻易不能出门,所以只能沈玥她们去找她玩了。 代国公府如此给脸,沈玥几个自然笑着应下。 大夫人迎接钟大太太进屋,坐了还不到一刻钟,又起身送她离开。 她走之前,还看了孙妈妈一眼,不知道她变了脸色,是出了什么事。 等她们走了,老夫人就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孙妈妈叹息一声,道,“还是煊亲王世子,说是在城门口吊了半天,迟迟不见大姑娘去看看,特地派了马车来接大姑娘去。” 这煊亲王世子也真是叫人无话可说,他吊在城门上,整个京都都知道,大姑娘不去也没关系吧,为什么就一定要大姑娘去看看呢,这样的行为,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老夫人也很无语,她望着沈玥了。 沈玥一脑门的黑线,巴巴的望着老夫人,她不想去啊! 沈瑶就笑了,“之前我就说要去看看吧,大姐姐非要说不去,怎么样,还是避不开吧。” 她脖子昂的高高的,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自豪,要是早听她的,哪有现在煊亲王世子派马车来接人这一出? 如今马车都来了,不去都不行了,还显得是被人胁迫一般。 沈玥的祈求,老夫人看见了,只道,“连马车都一并来了,不去怕是不行了,我让李总管准备马车,让你爹送你去。” 沈玥窘了,赶紧道,“还是我自己去吧,父亲忙着呢。” 之前在沉香苑,煊亲王世子那么欺负人,沈钧生为父亲,自然要帮她,可是都被无视了,那种护不住女儿的尴尬,沈玥都替沈钧难受。 父亲疼她,她自然要孝顺了。 老夫人就点头了,“小心些,看两眼就回来。” 沈玥点头应下。 沈瑶几个也想跟前,但是老夫人没有准许。 沈玥带着紫苏出了门,在沈家大门前,看见了煊亲王世子派来接人的马车,比之前沈瑶坐的不知道要奢华多少倍,上面居然还镶嵌了珍珠,有这样炫富的吗,她怎么不把自己挂上面。 驾马车来的车夫,沈玥还有些面熟,可不就是跟在煊亲王世子身边形影不离的暗卫秦牧么。 见了沈玥,他下来道,“沈大姑娘请。” 沈玥瞥了他一眼,朝远处驾驶过来的普通的多的马车走去,车夫端了踩脚凳来,紫苏扶着沈玥坐了上去,之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秦牧看着车帘紧闭,没有理会他,直接就走了。 他笑了笑,坐上马车,跟了上去。 在马车上颠簸了两刻钟,就停下来了。 沈玥掀开车帘,就看见了熟悉而巍峨的城门,还有不少围着看热闹的人。 马车原本可以到前面去的,只是街上人太多了,只能下来步行。 她刚下来,也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嗓子,“沈大姑娘来了!” 沈玥顿时有些嘴角抽抽,因为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崇拜,想忽视都难。 ps:求月票,爬到第三的位置。。。。(。) 第六十七章 倒打一耙 大家都转了身看着她,还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有点夹道欢迎的感觉。 在众人瞩目下,沈玥往前走,朝煊亲王世子走去。 城墙上,煊亲王世子吊在那里,就是上回沈琅之被吊的位置,但和沈琅之上吊又不大相同。 沈琅之是双手被捆着挂在那里,而煊亲王世子则是双脚被捆着,按理这样更难受些,血液冲上整个头部,心脏的负荷都要大些,可偏偏他挂在那里,不像是受罚,倒像是享受一般,惬意的很。 尤其见沈玥走过来,一脸的不甘不愿,他凤眸明亮,闪着细碎的流光。 是煊亲王世子,不是那少年。 沈玥和他,四目相对,沈玥有些心虚,虽然煊亲王世子没有证据,但耍诈到底是事实,她道,“看过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刚来就想走,楚慕元瞥了沈玥一眼,仿佛在说你这女人真不识时务。 他都掐着她的把柄了,也守信的吊了城门,她还不满意呢,他还以为她早早的就会来,说不用吊了,虽然吊一整天,也扛的住,可被人当猴子一样欣赏,他可忍受不了,谁想到一等再等,都等不到人影,那只能让人去请了。 沈玥看懂了,只是他没说话,她就当她问的话,他不满意了,只好看着一旁站着的秦牧,装傻道,“你们家爷这是不许我回去吗?” 秦牧没有说话,这不显而易见吗? 沈玥眸光闪过一抹笑意,道,“你们家世子爷遵守承诺,自挂城门口,实在叫人钦佩至极,只是我一个女儿家,要守着世子爷吊到城门口关闭才回去,站几个时辰,实在站不住,有劳给我端把椅子来。” 不是要我看吗,我就坐着慢慢看好了。 秦牧,“。” 楚慕元,“。” 一干人等,“。” 秦牧傻眼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懂见好就收的姑娘呢,爷碰上她,也算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了。 他默默的转了身,回头看着楚慕元。 楚慕元几乎是咬牙道,“给她端椅子来,再去瑞福楼给她叫一桌好菜!”看她怎么吃的下去! 沈玥笑的如沐春风般,谢绝了他的好意,“菜就不用了,给我上壶茶吧,要碧螺春。” 没有最气人,只有更气人。 秦牧,“。” 认命的去搬了桌椅来,还给沈玥上了茶,紫苏站在一旁,感受到四面八方递过来钦佩和震撼的眼神,她脸火辣辣的。 她都不知道她家姑娘是怎么保持这份镇定的,她心跳的好快,抓着沈玥的云袖,紫苏声音微颤道,“姑娘,咱们见好就收,赶紧回府吧。” 虽然煊亲王世子是打算缠着姑娘不放,不打算给姑娘好日子过的,可如此不理智的火上浇油,这不是让自己死的更快吗? 就算知道前途渺茫,好歹也要挣扎一下,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吧? 沈玥耸肩,反正已经出名了,不在乎更出名了,她更要借此告诉煊亲王世子,就算煊亲王府权势地位甩沈家几条街,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她豁出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是杀是刮,给她来一个痛快。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嗅着茶香,姿态美极了。 不远处,茶楼上。 一敞开的窗户处,站着一俊朗男子,眉如墨画,双眼犀利如鹰隼,他手中一把紫檀木画着山水的扇子,轻轻合上,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来,“没想到一个姑娘居然能把煊亲王世子逼到如此境地,当真是有趣。” 他说着,一旁走过来一个穿着天蓝色锦袍的男子,笑道,“是这件事有趣,还是这姑娘有趣?” “有区别吗?”男子反问道。 没有这么有趣而胆大的姑娘,哪来这么有趣的事? 天蓝色锦袍男子手搭在窗户上,朝他挤眉弄眼道,“你要是娶了那姑娘,那才叫有趣。” 男子眸光一动,看着远处恬淡饮茶,还有怒目几欲喷火的煊亲王世子,他嘴角勾起一抹晦暗莫测的笑来。 煊亲王世子吊在城门上,一双凤眸带着浓浓烈火望着沈玥,一眨不眨。 沈玥坐在那里喝茶,偶尔抬头看一眼他,还气死人不偿命的望着秦牧,道,“你主子爷是不是渴了,一直盯着我的茶盏看,我都觉得有些烫手了。” 秦牧都不想跟沈玥说话了,装傻装到她这份上的也是一种境界了,她现在是心里舒坦了,可是今天之后呢? 他自然知道爷口渴了,可是被吊城门上,怎么喂水,还有不是喂了水就行的,比起喝水,内急更是大问题,他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爷受过今天这么大的罪,罪魁祸首还是个姑娘。 他都不知道爷脑袋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不开,要娶她回来,但愿经此一事,他能打消这念头。 秦牧想的很好,却不知道此时他家世子爷也在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沈玥娶回去,不折磨个二三十年,难消他心头怒气。 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沈玥坐的有些不耐烦了,她抬头看了眼天,嘴角微微抽,她觉得她是在自虐,虽然现在天日渐变暖,可风刮在脸上还是冷啊,尤其她这位置还正是风口上,脸都吹僵硬了。 这得坐到什么时候去啊,不会真的要坐到傍晚关城门吧,她之前说的话能收回来吗? 沈玥在心中祈祷。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沈钧骑马过来了。 看见沈玥坐在那里绞着帕子玩,小脸被冻的发紫,眉头就敛紧了,都冻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回去。 沈钧望着煊亲王世子,他道,“煊亲王世子遵守赌约,自挂城门,叫人钦佩,只是小女不久前才落了水,伤寒尚未痊愈,不宜在外吹冷风,我这就带她回府了。” 不宜在外吹冷风? 是他要她坐在那里吹冷风的吗,是她自己要的好吧,说的好像他逼迫的一般。 煊亲王世子火大,他们父女两个是想联手气死他吧。 沈钧见他怒火冲天,好像和下人禀告的不一样,难道不是他不许玥儿离开的,否则不会这么火大啊,沈钧就道,“世子爷也下来吧,当日你和犬子打赌,也没有挂他几个时辰。” 煊亲王世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下来,而是撇头看向沈玥。 和他打赌的是沈玥,要沈玥说让他下来,他才不算食言而肥。 虽然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要沈玥心服口服。 沈玥有心想说煊亲王世子吊在上面挺惬意的,就不要强求他下来了,可是沈钧望着她,沈玥就说不出口了,她软和了声音,道,“我也一直在等煊亲王世子下来呢。” 说着,她朝煊亲王世子看了一眼,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他,“能早些下来吗?” 楚慕元险些气出内伤来,这女人倒打一耙啊! ps:今天已经更新七千五百字了,距离加更只差三张票了(。) 第六十八章 诉苦(月票140加更) 他觉得脑袋有些晕,不知道是吊久了,还是被沈玥气的,现在沈玥又这么说,他哪里还会傻到继续吊下去? 他脚脖子一动,那束缚了他双脚的绳子就炸开了,他脚一踹城墙,在空中一个翻腾,就落在了沈玥跟前。 四目相对,火光霹雳。 沈钧见了皱眉,将沈玥护在身后,独自面对楚慕元闪着火花的眸光。 楚慕元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他转了身,迈步离开。 看见他走,沈钧松了一口气,转身等着沈玥,“你太任性了!” 沈玥被训斥的一点都不委屈,在外人看来,她确实大胆又任性,可是煊亲王世子任性欺负人的时候,你们都没看见,心中抱怨,但是沈玥并未打算告状,免得徒增一人担忧。 她望着沈钧,看着楚慕元骑马离开,她道,“他不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吗。” 沈钧想说,煊亲王世子走之前,说两句,他还放心一些,只笑不语,而且那笑声听得人背脊都发凉,那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笑声。 见沈钧不说话,沈玥赶紧转了话题道,“父亲,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沈钧就看着她了,沈玥脸微微红道,“我好饿,坐在这里这么久,想了一堆好吃的,一会儿让紫苏多买些带回去。” 这时辰,已经过了午饭了。 沈钧不疑有他,拿了十两银子给沈玥,沈玥见了两眼泛光。 沈钧被她那眼神给弄懵了,不过是十两银子而已,怎么这样一副神情? 还未回过神来,银子已经到沈玥手里了,她清脆脆的跟沈钧道谢。 沈钧直在心底摇头,而沈玥已经转身吩咐紫苏,一会儿要买什么带回去。 紫苏就去忙了,沈玥坐上马车,和沈钧一起回府。 刚迈步进府呢,李总管就迎了上来,道,“老爷,信国公来了。” 沈钧轻嗯了一声,径直往里走。 沈玥还以为他会去书房,没想到他直接去了宁瑞院。 信国公在老夫人那里,而且来的不只是他,还有信国公夫人。 屋子里,气氛很融洽,沈玥进屋,就察觉大夫人脸上带了笑,很高兴的样子,沈瑶几个就更是了,一看就知道有好事。 她跟着沈钧身后上前,挨个的请安。 信国公和信国公夫人两个将沈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夸赞了好几句,沈玥没说什么,都被老夫人给挡下了。 沈玥请了安后,就站到沈绣身侧了,轻声问道,“有高兴事?” 沈琇连连点头,低声道,“方才信国公说,今儿他在御书房和几位大臣跟皇上商议朝政,皇上听到公公禀告说煊亲王世子自挂城门,当时就喷了茶水,说煊亲王世子懂事了,皇上知道斗鸡的事,还顺带提到了你,然后就想到父亲了,说他记得父亲丁忧在家,似乎有三年了。” 沈玥听着,心下了然,难怪一个个都这么高兴了,皇上都过问父亲了,还记得他丁忧完了,底下那些大臣能不放在心上,只怕要不了几天,父亲就能再入朝为官了。 只是这么点事,虽然是报喜的事,可也用不着信国公和信国公夫人兴师动众的跑一趟吧? 沈玥心中纳闷,就听沈钧笑道,“皇上宠溺煊亲王世子,举朝皆知,我还担心玥儿得罪了煊亲王世子,皇上知道了会龙颜震怒,没想到皇上圣心大悦,听你这么一说,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是放下了,有劳信国公告知,我在这里以茶代酒,先行谢过了。” 沈钧举了茶杯,信国公没有动,他苦笑一声,道,“沈兄先莫谢我。” 沈钧就望着他了,还有一屋子里的人都看着信国公。 信国公摇头道,“方才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冀北侯,他抓着我诉了一通苦,他的胞弟任保和殿侍制,三年期满,以他的考核升上一级不成问题,吏部也安排了合适的职位,就等呈报皇上了,结果昨儿早朝的时候,朝堂上争了起来,最后郑大人就被外放了。” 要是外放的富庶之地倒也罢了,外放去了青州,一个年年洪涝旱灾等着朝廷救济的州郡,凡是被派去那里的官员,吏部考核从来没有好过,哪个官员去了那里,不是数着天数过日子,就是变着法子的贿赂吏部,等三年期满,好给他们换个地方。 好好的京官,忽然就被外放到了那水深火热之地,那就是活受罪。 冀北侯夫人和顺国公府大太太是亲姐妹,冀北侯府和顺国公府关系好着呢,顺国公又是吏部尚书,正好能帮到郑大人的忙,他也帮了,只是被人给搅合了。 搅合的人正是和代国公府走的极近的安乐侯,明摆着是为代国公府三姑娘钟如婷落水一事,给冀北侯府一个教训呢。 这个教训一给,冀北侯府乱套了。 冀北侯是大房,郑大人是胞弟,是三房。 大房闯祸,三房遭殃,冀北侯府能安宁的了? 偏偏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弟弟不说什么,弟媳和侄女心里能不埋怨,还有老娘,比起孙女儿,她自然更疼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儿子,对他也存了埋怨,说他教女无方 冀北侯很后悔太纵容女儿胡闹了,可错已经铸成了,能怎么办,难道要杀了女儿来赎罪吗? 这不,府里太闹,他都不想呆了,就出府散心。 散着散着,就碰到了他,得知他来要沈家,冀北侯想起来沈家老夫人还是他姑母,这不就动了心,让他帮帮忙,沈玥救了钟三姑娘的命,有一份恩情在,有她从中调和,冀北侯府和代国公府能重归于好,那样郑大人就不用外放了,冀北侯府吵闹的根源没了,自然归于安宁。 沈玥听的撇嘴,什么街上偶然遇到,明摆着就是为了说情特地登门的,试问信国公带着夫人出门,冀北侯得多没眼色,才会拦下他,在人来人往的闹街上,跟他诉上这么一通苦? 之前是姚大姑娘登门,被她给回绝了,没想到信国公亲自登门了,可别告诉她,她拿信国公回绝老夫人的话回绝姚大姑娘,她如实告诉信国公了。 信国公说着,老夫人就看向沈玥了。(。) 第六十九章 敲山震虎 之前沈玥连累姚大姑娘落了水,老夫人曾回信国公府找过信国公帮忙,可惜人家委婉的拒绝了,如今求上门来,老夫人心底也不想帮忙。 可老夫人是理智的,沈家如今根基薄弱,需要信国公府的帮忙,先前她求上门,信国公没有帮忙,如今他来求沈家,沈家帮了,虽然有些傻,但也体现了够大度,不计前嫌,以后沈家再有事求信国公,除非他不顾脸面了,否则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 所以,老夫人是愿意让沈玥帮着从中调和的,她望着沈玥道,“我看你。” 只是才说了几个字,就被沈钧给打断了,他笑道,“姚大姑娘及笄,请了钟三姑娘去,可见代国公府和顺国公府关系密切了,钟三姑娘又是在顺国公府落的水,于情于理,顺国公府从中游说都比玥儿合适,玥儿只是碰巧救了钟三姑娘,代国公府也登门道谢过了,让她贸然去代国公府帮忙说好话,有些携恩以报了。” 这是不答应帮忙了。 信国公眸光变了一变,老夫人都答应的,他居然不答应。 信国公就望着老夫人了,老夫人心底也纳闷呢,儿子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啊,要是顺国公府说动了代国公府,又怎么会让信国公来一趟? 正想着呢,就听信国公夫人笑道,“说携恩以报严重了,郑姑娘也不是故意连累钟三姑娘落水的,这不是意外吗,况且郑姑娘说是被沈大姑娘气的没了理智,摔茶盏是为了泄愤,这才出了事,大姑娘帮忙游说,也是将自己撇清。” 撇清?一求情就更说不清了好么,指不定就真成了是她激怒了郑月,她摔茶盏泄愤,她帮她劝说,是将功折罪。 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就气的摔东西了,那她一而再的被郑月挑衅,她是不是要气的动刀子了? 自己不反省,还把过错往她身上推,她就更不会帮忙了。 大夫人坐在那里,她望着沈钧道,“我也知道郑姑娘挑衅大姑娘,太过无礼,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这是赞同沈玥帮忙的。 但是,沈钧很固执,他也不说其他的,只望着信国公道,“还有劳信国公帮我沈家回了冀北侯,这忙,我沈家帮不了。” 回答的很干脆,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信国公嘴张了张,想再劝两句,沈钧已经端茶了。 这是送客茶。 信国公见他如此固执,也不说什么了,端了茶喝了两口,然后聊了两句别的,就起身告辞了。 沈钧和大夫人亲自送他们离开。 等送了人回来,老夫人见到沈钧就问道,“为什么不帮忙?” 她还是觉得这个忙可以帮,只是儿子都说不帮忙了,她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和儿子意见不一,况且仕途她关心,沈钧更关心。 沈钧觉得他要不给个解释,大夫人肯定会以为是他护着玥儿,不愿意让她委屈自己帮郑月求情,当然了,这也是一方面,沈钧望着老夫人道,“冀北侯府郑三老爷被外放的事,根本没那么简单,钟三姑娘落水只是一个幌子,不是根本原因。” “不是因为落水,那是因为什么?”大夫人追问道。 沈钧瞥了大夫人一眼,“钟三姑娘是落水了,可如今也没有性命之虞,代国公府身为皇后的娘家,会为了给钟三姑娘讨一个公道,就开罪一个国公府和一个侯府吗?” 大夫人听后,望向老夫人了。 老夫人面色凝重,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面,皇后嫡出皇子,已经有十七了,却至今没有封为太子,皇后和代国公心急着呢,四处拉拢群臣,联名上奏皇上,早立大皇子为太子,一个国公府和一个侯府,分量不轻,代国公府不可能轻易就得罪他们,尤其代国公府和顺国公府关系还不错,如今这一出,只怕是顺国公府生了异心,代国公府怒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呢。 老夫人想通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大夫人却不虞道,“冀北侯和顺国公当真是会挑人来说情,咱们沈家门第不显,信国公和信国公夫人一起登门说情,我沈家不给面子,往后有事也别想求信国公帮忙了。” 老夫人听后,眼神黯了黯,她道,“既然已经回绝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大夫人一肚子话,老夫人一句便给卡死了,只能坐在那里干喝茶,努力平复心中怒气。 沈瑶坐在一旁,瞥了沈玥道,“不是说煊亲王世子不许你回府,一定要你坐在那里看着吗,怎么回来了?” 沈玥微怔,什么时候煊亲王世子不许她回府了,明明是她不想他好过了,不顺着他的意让他不用吊了,所以在那里看着的,怎么传回沈家,就成了被煊亲王世子逼迫的,不过,这样误会极好。 沈玥想了想道,“大约是煊亲王世子吊够了,父亲又送了台阶去,他就不吊了。” 这理由,没人不信,之前沈琅之不过被吊了一个多时辰,就扛不住了,煊亲王世子吊了许久呢,扛不住也正常。 沈钧见沈玥站在那里,道,“午饭没吃吧,先去用饭吧。” 沈玥连连点头,然后便福身退下了。 她昨儿搬来宁瑞院住,都是和老夫人一起吃的,现在早过了午饭的时辰了,沈玥前脚出门,后脚丫鬟就迎上来问,“奴婢去小厨房传话,大姑娘可有想吃的饭菜?” 沈玥肚子饿呢,就道,“给我下一碗面条吧。” 丫鬟愣住,只听沈玥又加了一句,“多放些辣。” 丫鬟只好乖乖去小厨房吩咐了。 沈玥是饿狠了,在她看来,下面条是最快的,回了小跨院,喝个半盏茶就能吃面条了。 可是一盏茶喝完,也不见丫鬟端面条来,沈玥就扭眉了,怎么这么慢啊? 一等再等。 沈玥翘首以盼,半夏看出来了,就让麦冬去小厨房问,然后回来禀告沈玥,沈玥是欲哭无泪。 老夫人不喜欢吃面条,一年里,除了长寿面,基本不吃面,小厨房婆子的手艺生疏了(。) 第七十章 告状(求月票) 麦冬做主,帮沈玥换成了小炒菜,小厨房正在做,很快会送来。 沈玥挠心挠肺啊,早知道,她还不如直接要炒菜呢,估计这会儿都吃进肚子里了。 饭菜还没送来,紫苏就拎着糕点回来了。 看见她,沈玥眼睛就亮了起来,紫苏也知道沈玥到现在还没吃午饭,有些心疼道,“姑娘先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她将糕点放下,然后拆开。 沈玥就道,“没给老夫人送去?” 紫苏轻摇了下头,沈玥就吩咐道,“拿盘子装好,我给老夫人送去。” 既然住在宁瑞院里,从府外买吃的回来,哪能不先孝敬老夫人? 很快,半夏就拿了三个盘子来,把糕点装了大半,然后用托盘装着,跟着沈玥身后,出了门。 正屋内,沈钧走了,沈瑶几个也不在,只有老夫人坐在那里,由着丫鬟给她捏肩。 见沈玥又回来了,老夫人笑道,“吃好了?” 沈玥摇头,脸微微红道,“还没有吃,我以为厨房做面条很快,所以要了面条,谁想面条最慢,现在小厨房给我烧菜,我一会儿回去吃。” 老夫人听得直笑,眸光落到站在她身侧的半夏身上。 沈玥见了就道,“这是我让紫苏买的糕点,有绿豆酥,我记得祖母喜欢,所以送来给祖母先尝。” 老夫人见了笑道,“到这会儿都还没吃上,还先想着我。” 孙妈妈在一旁补充道,“大姑娘孝顺老夫人,自然事事先想着您。” 说着,她过来接了半夏的托盘,摆在老夫人身边的小几上。 绿豆酥晶莹绿透,泛着光泽。 老夫人喜欢吃绿豆酥,她拿了一块,吃起来。 还未吃完呢,沈瑶几个又来了,看见老夫人吃糕点,还说糕点味道不错,沈瑶看沈玥的眼神就不善了。 她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就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沈瑶就笑道,“祖母,我们回来可不是打扰您歇息的,我们是想跟大姐姐请教的,她在祖母这儿,我们才来的。” 说着,她挨着老夫人坐下,揽着老夫人的胳膊,一脸撒娇。 沈玥惊讶,沈瑶居然想向她请教问题,是她听岔了吗? 正纳闷呢,就听老夫人笑道,“姐妹之间,互相学习是应该的,你想向你大姐姐请教什么,祖母也听听。” 沈瑶脑袋靠着老夫人的胳膊,像是小狗一样蹭了蹭,眼睛却是看着沈玥的,“大姐姐最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就数天性乐观了,这样的人,烦恼少,我见了羡慕。” 老夫人听了,就看着沈玥了,多看了两眼,笑道,“何以见得?” 沈瑶就嗡了声音道,“很明显啊,煊亲王世子和大姐姐打赌,输了自挂城门,要换成旁人,估计要吓晕,可是大姐姐却气定神闲,好像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在街上,还和父亲说饿了,要了十两银子买糕点呢,府里的下人都敬佩极了。” 沈玥听了,连翻了两个白眼,什么向她请教,什么天性乐观,叫人羡慕,说白了,就是告状好么! 这边被煊亲王世子逼迫,人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可她这个当事人却惦记着买吃的,更重要的是,她向父亲要钱了,这才是重点。 老夫人眉头微皱,她活了大半辈子了,沈瑶那点小心思,沈玥都看的出来,何况是她了。 沈玥就看着沈瑶道,“四妹妹误会了,我这不是天性乐观,而是被逼无奈,只能往别的上面想,转移注意力,不然那么多人围观,我要不想别的,估计恨不得钻了地洞了,加上我错过了午饭,有些饿了,所以才找父亲要了十两银子,我也知道找父亲要银子不应该,可是想想,四妹妹你看中了什么头饰,也时常找母亲撒娇给你买,也就释然了。” 最后一句释然,叫沈瑶脸色一变,居然拿她做挡箭牌,方才还算云淡风轻,这会儿忍不住了,道,“娘亲是沈家当家主母,管我们衣食住行,找娘撒娇和找父亲能一样吗?” 言外之意,她找大夫人是应该的,她沈玥找沈钧就是不行。 沈玥听了,也不反驳,只道,“这一次是我做的不对,下一回,我定和四妹妹你一样,缺什么就找母亲撒娇,对了,四妹妹前些天买了一套八百两的头饰,我也喜欢,一会儿我去跟母亲撒娇,让母亲也给我买一套。” 沈瑶气的脸都青了。 沈琇和沈珂互望一眼,觉得沈玥的嘴真是厉害,你说我找父亲撒娇要钱买东西不对,那我跟你一样找母亲撒娇要钱总行了吧,而且一开口,就是八百两,都把沈瑶逼得说不出来话了,有些话,沈瑶不便说,她们可以,沈琇就道,“母亲给四妹妹买头饰的钱是陪嫁里拿的,不是从公中。” 沈玥一脸恍然,随即把头低下了,“要是我娘还活着,肯定也会给我买的。” 这一下,连沈琇都觉得嘴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一般,说不出来话了。 沈玥亲娘死了,大夫人是继室,疼自己的女儿,拿陪嫁银子给沈瑶买东西,沈玥没有,所以找沈钧撒娇,沈瑶又说她做的不对,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欺负人家没娘疼吗,尤其柳氏留下的给她沈玥的陪嫁,就在沈钧那里。 老夫人坐在那里听着,心中微动。 她想到了柳氏当年,六七个月的身孕,找了太医把脉,说瞧脉象像是个女儿,那时候,她已经生了嫡子,这一胎就盼着是个女儿,知道后,高兴的不行。 给沈玥做了一堆的小衣裳,还给她打了六套头饰,说是给她攒嫁妆,柳氏疼女儿的劲头,沈钧远远比不了,她要是还活着,沈玥会过的比沈瑶好十倍不止。 沈玥命大,可惜柳氏福薄。 这时候,有丫鬟进来道,“大姑娘,小厨房将菜烧好了,送小跨院了。” 沈玥就点头了,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我回去吃饭了。” 老夫人点点头,道,“别吃太饱,不然晚饭就吃不下了。” 沈玥点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走之前,还瞥了沈琇一眼,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来。 沈琇背脊有些发凉,她甚至不敢看沈玥的眼睛。 沈玥拉拢过她,也告诉过她,要想有嫡出的身份,还是需要巴结大夫人,但不代表她们巴结沈瑶,就要帮着她踩自己,尤其她们方才根本就没有必要帮沈瑶说话,只要站在一旁不说话就行了。 她沈玥还没有大度到她们帮沈瑶踩她,还不计前嫌的帮她们如愿,她们这样也算是表明了立场了。 之前还期盼她们有壮士断腕的魄力,的确,她们有魄力,只不过断的是她。 沈玥抬眸望天,笑了笑,她们如此捧着大夫人和沈瑶,不知道她们要怎么如愿以偿? 不过这不关她什么事了。 沈玥往小跨院走,她现在的心思全在吃上面,快饿的两眼发晕了。 进了小跨院,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特别的安静。 半夏左右望望,道,“人呢,一个个的都跑去哪儿了,也不留个人在院子里守着?” 沈玥敛了眉头,迈步进屋。 进屋之后,沈玥就看到麦冬和茯苓倒在椅子上,半夏低呼一声,过去叫她们。 沈玥迈步进内屋,就见到紫苏胆战心惊的站在屏风旁,望着坐在花梨木桌前,吃的津津有味的某熟人。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紫苏赶紧转了身,就看到沈玥刷的一下把珠帘给打开了。 碧玉珠帘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沈玥粉拳捏紧了,双眸怒火闪烁,她朝桌子走去,怒道,“谁准许你吃我的饭菜的?!” 三菜一汤,盘子都见底了,那是她等了许久的! 这边沈玥火气很大,那边煊亲王世子把碗筷放下,意犹未尽的点评道,“有些欠火候。” 沈玥气的倒仰,“欠火候,那你还吃!” “抢了你吃的,爷高兴,”楚慕元笑的很欠揍,仿佛看到沈玥气咻咻的模样,心情就格外的舒畅。 沈玥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牙齿发出嘎吱响声,“厨房还有一堆吃的,你抢的过来吗?!”也不怕撑死你! 楚慕元赫然一笑,手中一把玉扇,轻轻摇着,“正好我还没吃饱,再炒几个小菜来,不要放葱。” 在沈家外面,都是沈玥占上风。 可要是进了沈家,那就是楚慕元占上风了。 沈玥恼羞成怒,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了,可就是拿他没辙,她能出去跟老夫人告状,说煊亲王世子又来找她了,还把她的饭菜给吃了,还嫌弃说不够火候吗?! 当着沈钧的面,他都一点顾及都没有,遑论是其他人了。 沈玥腾起一抹浓浓的无力感来,这人绝对数狗皮膏药的,她磨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慕元瞥了她,“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 明知道自己斗鸡耍诈被他知道了,还不端着点,太岁头上动土,还敢问他想怎么样,胆子真肥。 ps:^^(。) 第七十一章 没见识 沈玥知道他恼了,她带了些无辜道,“是你自己吊城门上的,可不是我要求的,我也问你看过了能不能走,你自己不说话的,我坐在那里看了那么半天,脸都冻僵硬了,还不够吗?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么吊城门上,比我大哥那会儿潇洒多了。” 沈玥眼睛忽闪,有琉璃般璀璨的光芒,楚慕元一时间看怔了。 还是他身后跟着的秦牧轻咳两声,楚慕元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他倒也没有尴尬,反而一脸嫌弃道,“真丑。” 沈玥,“。” 沈玥脸上努力维持的笑脸瞬间僵硬,然后皲裂,几乎吼道,“我丑不丑,关你屁事?!” 楚慕元挑眉,他站了起来,朝沈玥走过来,道,“怎么不关我的事,被一个丑妞儿惹了,还赌输了,我颜面大失。” 之前是胖妞儿,现在是丑妞儿,下一回还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了。 沈玥气的呼哧呼哧的,眼前的人仿佛看不见一般,道,“惹怒了我,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既往不咎了?” 虽然不否认,他听了很受用。 之前沈玥说那话,一半是肺腑之言,一半是有意为之,毕竟好听的话,大家都喜欢听,他自然也不例外。 不违背原则的奉承他两句,能消灾解难,何乐而不为? 可是奉承过后,得到居然是真丑两个字,沈玥火更大了,她怒极反笑,“岂敢奢望世子爷你既往不咎?我昧着良心说话,就算世子爷你不追究,我自己也良心过意不去。” 楚慕元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秦牧跟在身后,一个没忍住,喷笑出了声,可是很快就忍住了,因为楚慕元回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沈大姑娘好能耐,居然能把爷惹到这份上,还能忍着不灭了她,她是头一份啊。 看着楚慕元脸黑如炭,紫苏和半夏两个吓的两腿直抖,煊亲王世子喜欢听好听的,你就多说几句啊,哄的他高兴的走了,她也就安生了,何必执拗的惹怒他呢。 楚慕元是真恨不得掐死沈玥了,他咬牙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说完,他更生气了。 虽然沈玥只是轻声咕噜了一句,可他耳目聪明,听得真切,她说了四个字:真没见识! 楚慕元手抬了,捏着沈玥的脸,他速度很快,她只觉得这双手真好看,然后就觉得脸疼了,只听有声音传来,“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沈玥往后退,把他的手扒拉开,揉着脸,瞪了楚慕元道,“还不是怪你!” 竟是承认自己脸皮厚了,半夏和紫苏两个面面相觑,这事也能承认吗? 楚慕元笑了,“怪我?” 沈玥昂着脖子道,“不怪你怪谁,本来我脸皮很薄的,这不是这些天和你接触的多了,脸皮蹭蹭蹭的变厚,我反省了下,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最后四个字,沈玥咬的很重。 楚慕元的脸又黑了三分,他说她脸皮厚,她居然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嘴皮怎么能这么利索?! 沈玥说完,赶紧转了话题道,“你手指上怎么没有伤口?” 声音里带了些惊讶。 楚慕元伸了手,十指修长,极是好看,比她的手都好看,重要的是,指尖没有伤疤,一点也没有,这太奇怪了,她下的手,多少天能结痂,她最清楚不过了。 楚慕元斜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太大惊小怪了,嘴上还是解释道,“用了些珍珠膏,自然没有伤疤,像你这样丑的,至少要用好几瓶。” 沈玥内心在抓狂,能有事说事,别总是把她丑挂在嘴边上吗,她不就是脸上多了些痘疤而已,不算丑好不好! 还有珍珠膏,她现在穷的叮当响,有钱买那玩意儿吗? 沈玥肚子很饿,不想说话了,她眼睛四下扫,找吃的,没有看见糕点,她就问道了,“糕点呢?” 她是问紫苏的,紫苏默默的抬头看了楚慕元一眼,显然,被他给吃了,而且是吃完了。 沈玥拳头攒紧了,眼睛都气红了,都能看到泪花了。 楚慕元见她一句话不说,都不像是她的性子了,心莫名的觉得有些堵,后悔不该吃那几块糕点了,就道,“不就吃了你几块糕点,至于哭吗?” 谁为了几块糕点哭的,她是被气的! 正要骂了,就听楚慕元道,“明天给你送赔偿来,再另外给你送十几盒子糕点就是了。” 送赔偿? 听到这三个字,沈玥就抬了头,望着楚慕元了,“你打算赔我多少钱?” 楚慕元就望着她,眼睛里哪里还有眼泪啊,分明就是一块块大元宝,他道,“摔了什么陪什么。” 沈玥脸一哏,这是要大张旗鼓的给她送东西来了,这不是告诉大家,他煊亲王世子把她的闺房给砸了吗? 进了她的闺房,她还有闺誉吗?! “你是故意的!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嫁人?!”沈玥气道。 楚慕元脸更黑了,这女人,给她两分颜色,她就把染坊给开了起来,“你还想嫁给谁?斗鸡的事,你以为我自挂城门,就不跟你追究了?!” 沈玥脖子一哏,知道和他抬扛,没好处,只能顺着他道,“那就算我最后嫁给你,你砸我闺房,名声也不好听啊。” 沈玥态度软了,楚慕元也软了,他斜了沈玥道,“你还有名声吗?” 沈玥,“。” 我忍! 她没了名声,还不都是他闹的,他还有脸提! 这话题不能继续了,得转个话题,沈玥想了想,问道,“那少年抓住了吗?” 楚慕元斜了她,眸底光芒流动,“你很关心他?” 沈玥瞬间就觉得没找好话题,可她和他根本就没有话题好聊啊,难道要问他吊在城门上感觉如何么,赶紧笑道,“怎么可能,我和他非亲非故,关心他做什么,砸我屋子的是你们两个,他得赔一半。” 这话很寻常,可是楚慕元听了,好像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ps:^^还差九票就有加更了(。) 第七十二章 消遣(月票160加更) 见他高兴的太莫名其妙,沈玥趁机道,“能直接赔我银子吗?” 楚慕元看着她,见她双眸明亮如夏夜星辰,难得的带了些小心翼翼,他道,“等抓到他再说。” 沈玥顿时就生出一种欠债的都是祖宗,得哄着捧着的感觉来,明明是人家砸了她的屋子,害的她差点搬去庄子上住,人家要赔偿,她还得赔着笑脸,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抓了人再说,总比明天大张旗鼓的送东西来好。 正想着呢,只见窗户处传来一阵敲击声,还有唤声,“爷?” “进来,”楚慕元道。 沈玥眼角都在跳,这是她的屋子好不好,他进来不算,还许暗卫随意进出! 他话音落,一黑衣暗卫就闪身进来了,附身在楚慕元耳畔嘀咕了几句。 沈玥站的很近,竖着耳朵听,她可没一点偷听不应该的觉悟,这里可是她的屋子。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也不知道暗卫禀告了什么,楚慕元走了,而且脸色不是很好,走之前,还瞪了沈玥一眼,好像她给他惹祸了。 莫名其妙! 等人一走,沈玥啪的一下把窗户关严实了。 半夏和紫苏就迎了上来,道,“姑娘,你还没吃午饭呢,现在怎么办?奴婢去小厨房再要一些?” 沈玥瞥了桌子上的盘子和碗筷,两眼一翻道,“等晚上一起吃吧。” 先是要面,后来又炒小菜,还买了糕点,这都还吃饱,让小厨房添饭菜,她也不好意思张嘴啊,只是晚上她要赔老夫人吃晚饭沈玥就觉得自己晚上可能会饿的睡不着觉。 沈玥坐下来,望着紫苏,伸手道,“我的银针呢?” 紫苏望着她,眨巴了下眼睛,摇了摇头。 沈玥就皱眉了,“没买?” 紫苏点头道,“一副银针要十两银子,买了糕点,就没法买银针了。” 沈玥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没差点喷出来。 她找父亲要钱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买银针,才拿糕点做幌子的啊,可最后糕点买了,银针却没有! 要是糕点她吃了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她一块也没吃啊! 沈玥一颗心挠啊挠的,特别想撞墙。 尤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沈瑶和沈琇几个也陪老夫人吃晚饭,因为人多,所以饭菜比昨晚的更丰盛,甚至还有大荤。 一桌子好吃的,因为大家吃的都不多,她多吃一点,沈瑶就盯着她。 再加上老夫人以为沈玥下午吃了不少,所以她吃完了,就把筷子放下了。 老夫人歇了筷子,小辈是不能再吃的。 然后,丫鬟就过来收拾桌子了。 看着一盘接一盘的饭菜被端走,沈玥直扭绣帕,之前减肥,再饿的时候也有,咬着牙也坚持了下来,如今吃了几顿饱饭,竟然扛不住饿了,越想越饿,只能在心底咒骂某男泄愤。 在老夫人这里待了会儿,沈玥就回去了。 进了屋,半夏就道,“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紫苏就问道,“怎么了?” 半夏指着小几上的食盒道,“暗卫刚刚送来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我不敢打开。” 她怕啊,万一打开,里面一条蛇,她估计得吓死。 紫苏就道,“许是糕点,煊亲王世子不是说给姑娘明儿送十几盒糕点来吗,明天不送了,所以改了今天送?” 沈玥也觉得糕点的可能性大,把她的饭菜吃了,补给她,还算他有些良心。 她朝小几走去,把锦盒打开,她比半夏胆子大,而且,煊亲王世子要杀她,完全可以吩咐暗卫,没必要多此一举让人送食盒来。 怀揣着期望把锦盒打开,然后沈玥脸都青了。 食盒里有一个盘子,但里面装的不是糕点,而是一张纸。 纸也就罢了,上面居然一个字没写,是空白的。 沈玥拿了纸朝窗户走去,怒道,“出来!” 暗卫就出来了,望着她道,“沈大姑娘找我何事?” 沈玥把纸丢给他,“你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存心的消遣我吗?!” 暗卫看了那空白纸,回道,“爷原本打算给沈大姑娘你送糕点的,可是刚吩咐完,就打了个喷嚏,爷就改主意,让人送了个空食盒来。” 这是认定他打喷嚏是沈玥咒的。 “那纸是给沈大姑娘你画饼充饥用的,”暗卫的声音有些飘了。 沈玥砰的一声,又把窗户关上了。 这一回,沈玥不止想在心里咒了,还想扎小人了。 居然让她画饼充饥?! 沈玥看着手里的纸,眼珠子一转,朝书桌走去。 提笔沾墨,在纸上写起来。 很快,就写完了,拿起来吹干,然后朝窗户走去。 煊亲王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临墨轩内,楚慕元歪倒在小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的翻着,根本就看不进去。 很快翻完一本,就丢在了小榻上,拿了另外一本看起来。 显然,是烦躁了。 秦牧守在一旁,也不说话。 秦齐身子一闪,就进了屋。 看着他进来,秦牧就道,“爷,秦齐回来了。” 楚慕元把眼睛从书上挪开,这才发现书拿倒了,他起了身,道,“抓到人了?” 秦齐摇头,将一张纸送上,“不是,这是沈大姑娘给爷的。” 楚慕元挑了下眉头,他送了张空白纸去,她居然还回了信? 他倒是好奇信上写了些什么了,楚慕元伸了手,暗卫就把信送到他手里了。 等打开一看。 楚慕元的脸又一次黑成了锅底,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了。 信上画着他人头和双手双脚,其他地方则是一块大饼,一旁还写了字:楚大饼。 让她画饼充饥,她就将他画成大饼,这是要吃了他? 他就不担心惹恼了他,他真半夜三更送上门给她啃。 楚慕元笑了笑,起了身,朝一旁书桌走去。 暗卫回来了,而且是拎了食盒回来的,敲了敲窗户,紫苏走过去把窗户打来,暗卫就把食盒送来了。 紫苏犹豫着要不要接,暗卫就把食盒放在窗户上了,不扶一把,就要摔了。 紫苏回头看着沈玥,“姑娘?” 沈玥哼了鼻子道,“别又是空的!” 紫苏嗅了嗅鼻子,道,“奴婢闻到香味儿了。” 她拎着食盒过来。 离得近了,沈玥也闻到香味了,还是她最喜欢的芝麻香。 打开食盒,里面可不就是一盘子芝麻酥么,闻着就叫人肚子里的馋虫打滚了。 沈玥拿了块糕点,嗅了嗅,然后就吃起来。 紫苏还想说一句,会不会有毒,看到沈玥吃的香,只好忍着了。 一块芝麻酥啃了一半,紫苏把盘子拿起来,就看到盘子下面还有一张纸,她拿了起来,道,“姑娘,还有一张纸呢。” 沈玥把糕点塞嘴里了,然后擦了擦手,接了纸。 打开一看。 没差点被嘴里的芝麻酥给噎死。 信上寥寥数笔,就勾栏出她的样子来,只是一张脸上,除了眼睛和牙齿是白的,其他都是黑的,还点了些白芝麻,旁边写了字:沈芝麻酥。 ps:楠竹有绰号了o()o哈哈(。) 第七十三章 识时务 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梳洗打扮过后,便去陪老夫人用早饭。 今儿不仅沈瑶在,沈琇和沈珂两个也来了,几个孙女儿陪着,也没讲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你一言我一语,娇声婉转,仿佛黄鹂鸟站在枝头欢快的叫着,老夫人的心情格外的好,吃的也比往常多,孙妈妈见了是眉开眼笑。 用了早饭,沈瑶几个倒没有多逗留,陪着老夫人坐了会儿,便福身告退了。 她们要走,老夫人想沈瑶来宁瑞院,一来是陪她,二来是想和沈玥相处融洽,这会儿她要走,沈玥却不为所动,像是放不开心怀一般,老夫人就笑道,“你们姐妹一块儿耍去吧。” 一府姐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彼此看不对眼,玩到一处去了,什么样的不愉快也都没了。 老夫人发话了,就算沈玥真心不情愿,还得笑着应是。 她能装,沈瑶更能装,竟然在老夫人发话之后,亲昵的拉过她的手,一脸姐妹情深,像是发自肺腑一般,看的沈玥鸡皮疙瘩乱飞。 福身告退之后,沈瑶就拉着沈玥往外走。 可是走了没几步,堪堪绕过屏风,沈瑶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松开了,好像是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一边往前走,一边拿帕子擦手。 沈玥走在后面,看不见沈瑶的脸色,但用膝盖想也知道,铁定是一脸的嫌弃。 沈玥真想转身就走,可是是老夫人让她们一起玩耍的,沈瑶只是嫌弃的擦拭手,并未说什么,她要是转身走了,就是她不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了,回头沈瑶倒打一耙,说她诚心交好,也伏小做低了,她还不给面子,老夫人肯定会恼她。 沈玥就当没看见,自顾自的跟在沈瑶身后。 沈瑶见了暗气,她还有没有点尊严了,她都做的那么明显了,她还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谁有那闲工夫陪她玩耍! 两人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可偏偏没人敢说出口,就这么干忍着。 沈玥忍耐性明显甩沈瑶几条街,沈瑶越走越不耐烦,沈玥还气定神闲的看四下的风景。 就这样,一路往前走,到了花园处。 沈瑶忍无可忍了,回头瞪着沈玥,沈琇见了,便上前一步,先她一步问沈玥道,“大姐姐,再过几天,就要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了,你给东平王府静乐县主准备了礼物没有?” 沈玥就望向沈琇了,眸底微动,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沈琇忽然说这话,应该是帮沈瑶支开她,她问道,“去参加宴会,还要准备礼物?” 沈琇点头一笑,道,“倒也没有规定一定要送,不过一般受了邀请去参加桃花宴的大家闺秀,都会给静乐县主送些小礼物,不肖多贵重,就是个意思,多是绣帕、荷包,还有团扇等小玩意,一般情况,静乐县主是不会回礼的,若是给哪个大家闺秀回送了礼物,就代表了交好的意思。” 有来有往,闺中的手帕交就是这么来的。 要是沈家的门第能交上静乐县主,便是将来她们的亲事也会高上两分,是以送给静乐县主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是要精致玲珑,要花心思。 沈琇说了一通,沈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转而望着沈玥道,“我绣了一方双面绣的兰花手帕,打算送给静乐县主,你就送一个双面绣的荷包吧,最好是绣兰花的。” 沈玥听了,眉头微蹙,让她绣荷包不算什么,要送人,除了绣荷包,她也没别的可送,可点名了双面绣就太为难人了,她根本就不会双面绣。 她望着沈瑶,正要说话呢,沈珂就道,“大姐姐没有学双面绣的针法,那针法太难,几天时间怕是掌握不了。” 之前沈琇开口,沈瑶的脸色就冷了,这会儿听沈珂说这话,她的脸又冷了三分,还以为她们受了教训,学乖了,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夜,就把她的叮嘱抛诸脑后了,竟然当着她的面,就敢帮沈玥了! 沈瑶心中不虞,说出口的话却带了些笑,“她不会,你们不会帮她吗?” 她虽然在笑,可是笑意未达眼底,更像是在警告。 沈琇背脊一凛,赶紧笑道,“我知道四妹妹是为大姐姐着想,送一样的兰花帕子和荷包,能彰显咱们一府姐妹情深,这点小忙,我倒是能帮,可是送礼贵在心意,还得大姐姐自己来。” 沈瑶听了,在心底冷哼一声,算她还算识时务,面上不显露什么道,“虽然只是一个荷包,但还是要用心,我看大姐姐你还是先回去准备吧,逛花园什么时候都行。” 她忙着呢,实在不愿意浪费时间和沈玥周旋。 沈玥也不想和她在一起,听着夹枪带棍的话,她还嫌耳朵难受呢,便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沈瑶就瞪着沈琇和沈珂了,眸底闪着怒火,沈琇在她没发火之前,赶紧赔笑道,“四妹妹先别生气,我没有打算帮她。” 沈瑶听了,冷不丁一笑,语气七拐八绕的,“不打算帮她,那是在帮我了?” 沈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在祖母那里,四妹妹是一心和大姐姐交好,你们同去参加东平王府桃花宴,你给静乐县主准备了小礼物,大姐姐却没有,祖母知道了,她不会怪大姐姐,因为她几乎就没怎么参加过宴会,不懂这些礼节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四妹妹你是知道,却不提醒一声,就是你的不是了。” 沈瑶想想,觉得沈琇说的有些道理。 沈琇见她面色缓和了,继续道,“这话,我昨儿就打算和四妹妹你说了,又怕你误会我,所以忍着了,我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大姐姐是有心拉拢我,可我既然选择了站在四妹妹你这边,就不会偏向她什么。” “大姐姐如今变化许多,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滴水不漏,她又住在祖母身边,近水楼台,要是四妹妹你方才没忍住,先回去了,难保大姐姐不会去祖母那儿,祖母问起来,她说是四妹妹你有事要忙,没功夫理会她,先前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我一时情急,这才说了这事,我实在觉得绣个荷包而已,无关轻重。” 沈琇一番解释,沈瑶脸色彻底好转了,不过语气还有些愤恨,“她敢告状!” 她手里还捏着她致命的把柄呢,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没人接话。 沈瑶说完,就迈步往前走了。 见她不恼了,沈琇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她回头望向远处一抹不算清丽的身影。 沈珂的眸光从沈玥身上收回来,望着沈琇,问道,“我都糊涂了,你到底在帮谁?” 沈琇嘴角微弧,笑意微凉。 她帮谁? 她谁都不帮。 ps:请亲们帮我保住月票第三的位置(。) 第七十四章 墙头草 远处,紫苏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玥身后,沈玥头也不回,她还回头看了两眼,见沈瑶走了,沈琇和沈珂望着这边,她忍不住道,“姑娘,昨儿二姑娘还在帮四姑娘,今儿怎么又帮你了?” 沈玥轻然一笑,笑意雅致而明媚,她看着远处假山石缝间一抹露了青黄的嫩草。 一阵风吹来,左右摇摆。 可不论它怎么摆,始终顽强的抓着石头,心志坚韧,而且识时务,那柔弱的身姿,如果和风对抗,只有夭折的下场,顺势而行,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她面前帮沈瑶,在沈瑶面前帮她,像极了墙头草,可她从沈琇的眼神中看的出来,她是借左右逢源来掩饰那一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 沈玥迈步往前走,紫苏跟着沈玥看了那草两眼,觉得用来形容沈琇形象极了。 回了宁瑞院,沈玥没有再去给老夫人请安,而是直接回了小跨院。 她之前绣了送给沈琅之的荷包变了,她重新又绣了一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等她从绣篓子里拿出荷包来,就露了失望的神情。 荷包还是她绣的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沈玥拿着荷包,坐在小榻上,左看右看,越发觉得荷包变了很玄乎,很荒诞,可一个小小荷包,大哥没有必要骗她啊,而且,连穿越这样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加上荷包和她穿越前被砸中的那一只太像了,要说是巧合,物有相似,她不信。 不管了,等大哥回来,说什么也要把他那荷包要回来。 在弄清楚荷包变了的事上,沈玥是心急的,她迫不及待的想沈琅之能早些回来。 只是沈琅之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她就是心急也没有用。 知道她要给东平王府静乐县主绣荷包,紫苏就给她准备绣绷子还有绣线。 一个荷包,绣起来很快,沈玥绣的认真,不到半个时辰就绣好了。 无所事事的她,又开始琢磨怎么弄钱了,没办法,从她开始学习医术起,就习惯了随身带着一副银针,不然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卖首饰这一条路。 可惜,被紫苏和半夏堵死了。 两丫鬟死活不愿意她卖头饰,府里不缺她吃的,更不少穿的,要说银子也还有八两,回头还有月钱,够用了啊,根本没走到卖首饰的地步。 大家闺秀卖首饰,要是被人知道了,是很丢脸的事,要是再倒霉点,传到大夫人和老夫人耳朵里,指不定还要挨罚,而且还是重重惩罚。 两丫鬟说的很严重,可惜沈玥不是吓大的,她笑着道,“这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就算被发现了,就说我丢了,不会有事的。” 紫苏还是摇头,为了打消沈玥卖头饰的念头,紫苏帮着出主意道,“姑娘要是缺钱用了,可以去跟老爷要啊。” 沈玥嘴角微抽,昨天要了十两银子,被沈瑶知道了,一顿妒忌,今儿再要,她可不敢打包票不会传到沈瑶耳朵里,一次就算了,要是再来一次,只怕大夫人都要发飙了,而且天天找父亲要钱用,她也伸不开手啊,又不是没别的办法了。 沈玥否决了这个建议,紫苏没有死心,又出了个主意,“不找老爷要,还可以找大少爷要啊。”总之,就是不能卖首饰。 沈玥见两丫鬟态度坚决,而且大有你就算拿主子的身份相逼,她们也抵死不从的架势,沈玥有些无力了,到底谁是主子啊,这也不许,那也不行,乖乖做个听吩咐办事的丫鬟不好吗? 算了,找大哥借几两银子,应该不是难事,姑且算是个好主意吧。 只是,她又多了一个期盼大哥早些回府的理由了。 这一等,到了傍晚,沈琅之都没有回来。 除了沈玥,老夫人也盼着沈琅之早早的回府呢,想着他在书院求学,甚是辛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好好补一补身子。 这不,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等沈琅之回来一起用饭,顺带听听他在岳麓书院学了些什么,和那些同窗们相处的如何。 只是一等再等,华灯初上了,沈琅之都没有回来。 老夫人就有些担心了,“怎么还没回来?” 要说沈琅之,算得上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了,别说晚归,就是彻夜不归的时候也有不少回,可没哪一次,老夫人这么担心呢。 她怕沈琅之又犯了错,到时候被书院扣了,再给他记一个丙等。 虽然沈玥救了贺老山长一回,沈琅之在贺山长那里有些情面,可沈琅之记丙等的事,贺山长也没有既往不咎,而是选择把买入学院的钱送还回来。 这说明贺山长是一个处事公证的人,要是沈琅之真的被记了三次丙等,他不会念及沈玥救了贺老山长,他会送沈琅之回来的啊。 老夫人担心,沈玥也担心,孙妈妈在一旁道,“大少爷许是有事耽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先用饭?” 沈瑶坐在一旁,闷不吭声,但眸底有些不耐烦,她肚子饿啊,早知道她就不来了,她还没饿过肚子呢! 只是老夫人都等了,她能说不等吗? 老夫人朝窗户处瞥了一眼,见窗外天色黑了,把心底的担忧压下,道,“先用饭吧。” 她拿了筷子,沈瑶几个这才把筷子拿起来。 吃了还没有两口,就有丫鬟来报,“老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老夫人就高兴了,“可算是回来了,快叫他过来。” 然后,大家又歇了筷子了。 沈琇和沈珂没什么表情,可是沈瑶快气炸肺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沈琅之就回来了,一脸的疲惫,看的老夫人心都疼了,“怎么这么晚回来,还累成这样,书院的学习很辛苦?” 沈琅之没有说话。 跟着他身后进来的小厮就倒苦水了,“大少爷是走回来了。” 沈玥瞪大了眼睛,“走回来的?怎么没有骑马?” 沈琅之嘴角抽搐不止,“别跟我提骑马了,我今儿的脸都给那两匹马给丢尽了。”(。) 第七十五章 结怨(求月票) 两匹马,一匹是他的,一匹是小厮的。 一群人都望着他。 沈琅之就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走到栖霞山脚下没多久,两匹马就开始拉肚子,拉的腿软,根本就走不了,我就和小厮只好徒步走回来,好在李总管派人去接我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夜里,京都是宵禁的,过了时辰,还在街上晃荡,是要被抓起来的。 想到马儿一边跑一边拉肚子,那场景,被十几位同窗看见了,一个个捂着鼻子,笑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他都不想再回书院了,太丢脸了! 沈瑶在脑子里回想了下那场景,顿时食欲全无,还忍不住作呕。 沈玥嘴角也抽,但是她神情要严肃的多,“马儿是书院负责喂养的,和其他马在一起,怎么只有大哥你和小厮的马拉肚子?” 沈玥问完,老夫人就接着问沈琅之道,“你和人结怨了?” “没有啊,”沈琅之矢口否认。 但是他眼神有些躲闪,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老夫人没有察觉,而且她是信任沈琅之的,知道他心情不好,丢了面子,就道,“其他事先不说了,快去洗把脸,过来用饭。” 沈琅之就过去洗脸净手了。 一顿饭,用的并不算愉快,只能算吃饱了。 老夫人也没问沈琅之书院的事,他丢了脸,心情不好,再多问,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明天再问也不迟。 饭吃的晚,吃完了,就都各自散了。 沈玥几个福身告退,就出了门,沈琅之还多留了会儿。 不过也只是一会儿,沈玥刚回小跨院坐下,丫鬟还没端茶上来,沈琅之就来了,问她道,“方才你给我使眼色,让我来找你,是有什么事?” 沈玥看着他腰间,问道,“大哥,我送你的荷包呢,你怎么没戴?” 沈琅之有些心塞,两回了,一见面就问荷包,他怎么觉得自家妹妹对荷包的关注,远远胜过他啊,他有些吃味了,还是回道,“荷包在宁远侯世子手里。” 沈玥眼睛睁大了两分,“你把荷包送给他了?” 沈琅之就白她了,“那是你送给我的荷包,我怎么可能转送别人呢,和他打闹,被他随手抢了去,结果马拉肚子,没追上他,回书院我就找他要回来。” 沈玥心堵的慌,好不容易把大哥盼回来了,结果荷包没回来,怎么感觉荷包跟她作对似的? 见沈玥有些失望,沈琅之很不明白,一个荷包而已,还是她亲手绣的,也送给他了,至于这样吗,不忍心看到她失望,沈琅之道,“明天我就去找宁远侯世子把荷包要回来。” 沈玥听了,赶紧把脸上失望的表情收了,道,“一个荷包而已,哪里用得着大哥特地去宁远侯府一趟,下次带回来就行了。” “不急着要?”沈琅之追问道。 沈玥摇头,“不着急,只要荷包不跑了就行了。” 沈琅之就安心了,他也不想因为一个荷包去找宁远侯世子,“那我下次带回来给你。” 沈玥听了,心中一动,她起身朝小榻走去,从绣篓子里,将荷包拿了,递给沈琅之道,“这个荷包给你。” 沈琅之看着沈玥手里的荷包,有些不敢伸手了,之前送了一个,提了两回,再送一个,又接着提怎么办,他不缺荷包,不是一定要她的啊,只是份心意而已。 见他不接,沈玥就道,“不喜欢吗?” 沈琅之能说不喜欢吗,他望着沈玥道,“真送给我?” 沈玥窘了,脸微微红,她能如实说,之前送给他的就是这样的荷包,她想再试一试看看变不变吗? 这么荒谬的事,说了也没人信。 要是信了,估计就该怕了。 沈玥就道,“我拿这个荷包和大哥换之前那个。” 沈琅之就笑了,伸手接了荷包道,“荷包而已,这个比之前那个还要漂亮些,为何要换?” 沈玥没回答,只问道,“大哥不愿意换?” 沈琅之就道,“换。” 他翻看荷包,然后望着沈玥,问道,“你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荷包吧?” 沈玥挠了下额头,当然不只是为了荷包了,但它是主要的,她望着沈琅之,伸手道,“大哥,你借我几两银子吧。” 沈琅之就望着沈玥了,他实在没想过,沈玥会问他借钱,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事啊,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沈玥就拿手在他眼前晃了,见他脸上浮起尴尬,她就问了,“大哥也没钱吗?” 沈琅之觉得舌头有些打结了,“有钱,只是。” 听到沈琅之说有钱,沈玥就放心了,大哥那么疼她,肯定会借给她的,“只是什么?” 沈琅之尴尬啊,做妹妹的第一次跟他借钱,他有钱,却偏偏借不了,他都有些难以启齿了,“钱都在你送我的荷包里。” 沈玥,“。” 宁远侯世子是不是跟她有仇啊?! 要荷包,荷包在他那里! 要钱,钱还在他那里! 见沈玥有些气咻咻的,沈琅之就担心了,“你缺钱用?很急吗?” 沈玥贝齿上下撞击,一字一顿道,“不急。” 她急也没有用啊,钱又不回因为她着急,就长了翅膀飞回来! 沈琅之看出沈玥急着要钱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着急要,他道,“你要真不着急,那我下次回来给你,东平王府举办宴会,书院有可能会放假,你要实在着急,我去跟祖母要。” 沈玥心中感动,她摇头道,“也不是那么着急了,要真急了,我哪能等你回来再借啊。” 这一点,沈琅之相信,她要什么,父亲都会给的。 只是一口一个借字,怎么听着那么的生分,他是她亲大哥,把所有钱给她都不皱眉,还借什么? 正要说呢,沈玥就问了,“大哥在书院和什么人结怨了?” 沈琅之瞬间头大了,尤其沈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想打马虎眼都不行,知道沈玥是关心他,他也不隐瞒了,“你之前救了贺老山长,虽然没能消了我的丙等,但是贺山长网开一面,让我入了山柳先生名下读书,山柳先生博闻强识,名满天下,想入他名下的学生太多,我文采不如他们,却捷足先登,招人眼红了。” ps:^^(。) 第七十六章 借花献佛 招人嫉妒,沈琅之觉得很正常,换做是他,他也妒忌,能拜山柳先生为师,他实在是走了****运了,而这个****运是沈玥给的。 见沈玥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沈琅之就想笑,他道,“只是妒忌我而已,而且因为我拜了山柳先生为师,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才给马儿下了巴豆,让我丢脸。” 沈玥点头,要是真存了害人之心,大哥今儿就不是走回来这么简单了,“既然山柳先生那么厉害,你拜他为师,不要辱没了师名才好。” 沈琅之,“。” 为什么和父亲说的话一模一样,她明明长的像娘啊。 见天色太晚,沈琅之就借口走了。 沈玥也不留他,送他到小跨院门口。 看着丫鬟提着灯在前面引路,走远,沈玥方才转了身。 她转身之际,一抹黑影,跃出跨院,另一抹黑影上了树。 秦齐守了沈玥一整天,秦风来替换他,看到沈玥,秦风就想到他当做珍宝一样抱回去的那只鸡 秦齐回了煊亲王府。 彼时,时辰已经很晚了,见内屋的灯还亮着,他有些诧异,爷还没睡呢。 他朝书房迈步,那边秦牧过来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秦齐就道,“爷找我?” 秦牧点头道,“问了两回了。” 秦齐不敢耽搁,赶紧进屋。 楚慕元正无聊的翻着书呢,见他进来,就问道,“那小子没去找她?” 秦齐摇头道,“没有。” 楚慕元没什么表情,他把书丢桌子上,仿佛不经意的问道,“她一整天都做什么了?” 秦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爷问的是沈玥。 他想了想,把沈玥从起床到他刚刚离开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听到秦齐说沈玥要丫鬟卖首饰换钱,他眉头蹙了下,打断他道,“她很缺钱用?” 秦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应该不算。” 秦牧在一旁道,“都卖首饰了,还不算缺钱用?” “她只要二两银子。” 秦牧,“。” 为了二两银子就卖首饰,这得是多缺钱啊。 楚慕元坐在那里,他抬手扶额了,他还以为沈玥缺很多钱,要卖首饰,谁想到就二两银子,落差太大,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了。 他从来不缺钱用,不知道急着用钱是什么感觉。 不过想到沈玥要卖首饰换钱,他就不舒服了,沈钧不是挺护着她的吗,为了她,都敢不要前程不要命的跟他作对了,却让女儿缺钱用。 “去拿一万两给她送去,”楚慕元吩咐道。 吩咐完,就听秦牧唤道,“爷?”你没发烧吧? 不是要折磨的沈大姑娘死去活来吗,送钱算折磨的话,爷,你可劲的折磨属下吧。 见秦牧和秦风都望着自己了,楚慕元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根红了一瞬,心下恼了,他怎么会关心她有没有钱用,见鬼了。 他很快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拿一万两把玉佩换回来。” 秦牧更无语了,拿钱换自己的东西,爷,你以前可从不做这样亏本的生意的,不坑沈大姑娘一万两就不错了,哪有给她送钱的,爷不是被打傻了吧? 不过楚慕元吩咐了,秦牧还是听话的转了身,去书房拿钱。 楚慕元起身,打算歇息了。 只是还不等他宽衣,那边,秦牧火急火燎的进来了,一副见鬼的神情,道,“爷,银票被偷了!” 秦齐站在一旁,不敢置信道,“谁能进临墨轩偷爷的银票?” 还未问完,秦齐就想到王爷书房被人偷的了事,瞬间哑巴了。 秦牧快步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楚慕元看。 那张纸,是偷银票的贼人留下的。 楚慕元接了,随手打开,才扫了一眼,一张俊美无铸的脸,瞬间变的铁青,双眸染上冷意,冷意中又有火花在跳跃。 只见纸上写着:以为守着沈家就能逮到我?煊亲王府,我比你熟。 字字挑衅,怎么看都像是在找死。 楚慕元眼睛死死盯着最后的八个字,像是要将它看破。 秦牧是看过纸上的内容的,他忍不住惊讶了,“那少年和爷你模样酷似,能装作你进了王府,偷了王爷的银票,这些天,王府守卫严格,就连爷你进出,那些守卫都恨不得盘问一二,怎么可能让他还偷溜进王府来?而且还直接进了临墨轩。” 要知道,临墨轩里里外外,最少也有八名暗卫啊,他几乎是寸步不离世子爷,不可能人溜了进来,没人察觉不说,还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银票,他们这些暗卫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秦牧想不通,可是楚慕元却知道。 王府有一条密道,将各个院落联通,直通府外,但是祖父临死前,并未告诉他如何进出密道,他也曾在书房寻找过,没有找到,便做了罢。 现在这少年不动声色进了他的书房,偷走了他的银票,十有八九是走的密道。 真是活见鬼了,他为什么对煊亲王府那么熟悉?! 楚慕元恨不得立刻马上抓到他,严加审问一番。 看着手里的信,他嘴角上扬,掀起一抹似笑非笑来。 知道他派人守着沈家,显然是去过了,不然不可能发现,他对沈大姑娘当真是上心。 楚慕元手握紧了,那张纸在他手里变成了粉末。 窗外,弦月如勾。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沈玥裹着被子,看着天蓝色的锦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现在养成好习惯了,天天不到辰时就醒了,紫苏和半夏几个到了时辰,就端铜盆进来伺候她穿戴洗漱。 把铜盆放下,紫苏过来,把纱帐拢起来挂在折纸梅花银钩上,看见她醒了,就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沈玥把眼睛从纱帐挪开,落到紫苏身上,她爬起来道,“睡的早,自然起的早。” 半夏拿了衣裳过来,笑道,“以前在沉香苑,姑娘还要喊才起床,如今到了宁瑞院,本可以多睡一刻钟的,却偏偏醒的早。” 紫苏轻笑道,“许是这两日天气暖和了不少的缘故,我瞧院子里那株桃花,一夜之间,盛开了许多。” 沈玥掀开被子下床,听了紫苏的话,她道,“那挑两枝开的好的,一会儿拿了瓷瓶装好,给老夫人送去。” 紫苏清脆的应了一声是。 梳洗打扮过后,沈玥就出了屋子,院子里那株桃花果然开的好,她亲自挑了两枝,装了瓶子,带着紫苏去给老夫人请安。 刚走到正屋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沈玥就知道沈瑶几个来了。 她亲自抱着美人瓶进屋,她皮肤白净,眼神明亮而有神,被桃花一衬,更添娇媚。 她款步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态度恭谨,眼底竟是孺慕之情。 老夫人见了,脸上的笑更慈爱了些,看着沈玥怀中抱着的桃花,道,“这是小跨院那株桃花?” 沈玥连连点头,“是那株桃花,之前只是开了几朵,昨儿一夜,就开的这么热烈奔放了,这么美的桃花,我不敢独自欣赏,挑了最美的,给祖母送来观赏。” 她的声音甜美,笑容真诚,满满的都是孝顺。 沈瑶听了,就扭绣帕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带一株桃花来,她院子里的桃花比这开的还要美,真是个马屁精! 不愿沈玥抢了风头,老夫人认为她最有孝心,她看着那株桃花,眸光落在了美人瓶上,她眼珠子一转,咦了一声,笑道,“这不是表姑母最喜欢的美人瓶吗,大姐姐,你可真会借花献佛呢。” 桃花是宁瑞院的,装桃花的瓶子也是,可不就是借花献佛么? 沈玥也不否认,只有些惶恐道,“四妹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美人瓶是表姑母的,只觉得用它来插桃花最漂亮,既是表姑母的东西,那我未经允许,就不能擅自用,万一损坏了,表姑母该生气了。” 沈玥说着,站着那里,依然还抱着美人瓶和桃花,可没有了之前的娴静,只有惶惶不安,不知道怎么办好。 老夫人见了,瞥了沈瑶一眼,吩咐倚翠道,“把桃花摆在高几上。” 倚翠就过来接了沈玥怀里的桃花,沈玥眼睛一直不离美人瓶,老夫人就道,“那美人瓶是你表姑母喜欢的不错,但还是府里的东西,不必担心。” 沈玥听了,嘴角就勾起一抹笑了。 她当然知道这美人瓶是府里的东西了,表姑母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随意的摆在多宝阁上,就算不当做陪嫁带走,也会小心收藏。 她抬头,看了沈瑶一眼。 沈瑶看她的眼神有些冷,她只是说美人瓶是表姑母喜欢的,可没说就是她的,她乱曲解什么意思,害得祖母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虞了。 也难怪老夫人有些不虞了,这些个孙女儿明争暗斗,她是过来人,岂有不懂的道理,只是沈玥孝顺,她们不及,就该多学着点才是,却偏偏要当着她的面打压她,还吓唬她,她怎么能纵容? 孙妈妈站在一旁,见气氛有些不对了,赶紧给丫鬟使眼色。 丫鬟就上前来,请老夫人和沈玥她们用早饭了。 桃花的事,就这样被岔开了。 一顿早饭,吃的很融洽。 吃完,沈琅之就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ps:求月票(。) 第七十七章 心有不甘 沈琅之进门,沈玥的眼睛先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还是昨天她送的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沈玥有些失望,沈琅之眼皮子有些抽,果然,他这妹妹对荷包的关注远胜过他。 老夫人关切的问了问沈琅之昨晚睡的可好,又问了问书院的事,沈琅之一一回答了,然后道,“祖母,我还有约,中午不回来吃午饭了。” 听沈琅之要出门,老夫人就叮嘱道,“可不能像上回那样,和人斗鸡惹事了。” 想到上回被煊亲王世子挂在城门上,沈琅之就脸红,他斗鸡好几年了,在煊亲王世子手里惨败,没有斗过鸡的沈玥,却赢了煊亲王世子,这对沈琅之来说,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他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人斗鸡了。” 老夫人听了,连道了好几声好,还夸沈琅之有长进了。 沈琅之皮薄啊,尤其沈玥不厚道的笑了,他硬着头皮道,“祖母,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说完,赶紧溜了。 沈瑶忍不住笑道,“能让大哥说以后不斗鸡了,可不容易呢,大姐姐可有办法,让大哥以后也不斗蛐蛐了?” 沈瑶这么说,老夫人也望着她了,沈玥就道,“斗蛐蛐一般在秋季,我没有接触过,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帮大哥改了这些纨绔毛病的。”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一串佛珠拨弄着,神情有些莫名。 现在是初春,离秋季还早,可沈玥只有不到三个月便要及笄了,女儿家,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 原本今年,她就该出阁的,只是之前身子太胖,想也知道,没哪个世家少爷看的上,如今倒是消瘦了,却偏偏惹上了煊亲王世子,要想说亲,怎么也要等这件事被大家遗忘个七七八八,这段时间,该好好打听,看有没有门当户对的人选。 还有琅哥儿,之前好不容易挑了门亲事,本想着早早的把人娶进门,好给她添个重孙儿,谁想到退亲了。 他们两兄妹的亲事,怎么如此多的波折。 等沈玥几个出了屋,老夫人还拨弄着佛珠走神,孙妈妈站在一旁,道,“老夫人,大姑娘和大少爷都是福泽深厚的人,您不必担忧。” 老夫人看了孙妈妈一眼,到底是跟了她多年的心腹,不用说什么,就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怎么能不担忧呢,娶妻、嫁人,现在不容易,将来年纪大了,就更不容易了,她叹息道,“等桃花宴过后,再请吏部侍郎府孙夫人来府上一趟。” 孙妈妈点头,表示记下了。 出了门,沈玥就直接回小跨院了。 看她进来,茯苓就迎上来,道,“姑娘,方才大少爷派人送了七八本书来。” 沈玥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书是她昨晚送沈琅之走时,特地叮嘱他送来的,日子太无聊了,比起做针线活,她宁愿看书打发时间。 回了屋,沈玥坐下,翻着沈琅之送来的书,最上面一本是九州志。 一上午,沈玥都在看书,看的很认真。 紫苏在屋子里伺候,见快要吃午饭了,半夏都还没回来,就有些着急了,怎么出门一趟,要这么久? 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可不是半夏回来了。 她迎了上去,帮半夏打帘子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半夏就道,“我也不想这么晚回来,我先去了离咱们府最近的打铁铺子,可是那间铺子关门了,如今改卖糕点了,我就一路问,到了东成街,才这么晚回来。” 说着,她走到沈玥跟前,道,“姑娘,图纸上画的东西,明天估计就能打好,铺子管事让奴婢后天去取。” 沈玥抬头嗯了一声,随手翻了一页,继续看。 两页过后,就有丫鬟来请,让她去吃午饭。 沈玥就把书合上了。 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她右眼皮跳了两下。 沈玥摸着右眼皮,好端端的,右眼皮跳,不吉利啊,别出什么事才好。 她一边在心中祈祷,一边出了小跨院。 往前走了会儿,就看见一小厮飞奔进院子,许是跑的急了些,他往前一扑,摔了下去。 他麻溜的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没有拍,就继续往前走。 那小厮,正是沈琅之的贴身小厮砚台。 他跑的这么急,明显是沈琅之出了什么事啊。 沈玥心中一紧,脚下的步子就加快了许多。 等她走到屏风处时,正好听到大夫人冷了声音问小厮,“大少爷被安乐侯世子给绑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厮不敢隐瞒,连忙回道,“翰林院府上陈三少爷在福瑞楼请大少爷吃饭,安乐侯世子和工部尚书府赵二少爷在楼下斗鸡,安乐侯世子输了,被赵二少爷笑话了,气头上,听说大少爷在楼上吃饭,就怒气冲冲的上了楼,将输了的斗鸡丢在了大少爷吃饭的桌子上,口口声声说咱们沈家骗了他,要大少爷赔他损失。” “大少爷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觉得他无理取闹,安乐侯世子越来越生气,就和大少爷打了起来,到最后才知道,安乐侯世子那只斗鸡,是他花了两百两买来的,还是咱们沈家卖给他的,和赢了煊亲王世子的那只鸡是一起养的,好战、稳赢不输,安乐侯世子和赵二少爷斗鸡,还另外买了五百两赌他赢,现在输了,心有不甘。” 小厮说到最后,声音就弱的听不见了。 沈瑶惊讶道,“和赢了煊亲王世子的鸡一起养的,那不是大姐姐的鸡吗,她把斗鸡卖了?” 沈玥站在屏风处,听到这话,脸就青沉了。 她什么时候卖过斗鸡了? 她正要迈步,就听大夫人阴阳怪气的笑道,“大家闺秀斗鸡,就失了身份了,我就说要罚,不然不长记性,偏要护着,如今倒好,非但自己斗鸡了,还做起了买卖,煊亲王世子的事还没有了结,如今又招惹上了安乐侯世子,府里缺她吃的了,还是少她穿的了?为了点银子,就不顾身份了,外人知道了,会说我这个当家嫡母苛待她,没把她教好!” ps:还差十票今天就有加更了(。) 第七十八章 背黑锅 大夫人一声比一声严厉,最后还带了些沙哑,像是气哭了。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脸色青的厉害。 见沈玥进屋,她眼神冰冷,带着失望。 沈玥背脊挺直,没有因为老夫人不善的眼神,就害怕了,她走上前,不好直言回大夫人,就对上沈瑶了,“四妹妹请慎言,虽然我名声坏的差不多了,但我也不会替人背黑锅。” 沈瑶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污蔑你?!” 沈玥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转而跟老夫人福身请安道,“祖母明鉴,那天我和煊亲王世子斗鸡过后,就回了府,当时丫鬟把几只鸡都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就放在院子里,沉香苑的丫鬟婆子都能作证。” “后来,煊亲王世子和一个长的跟他酷似的少年在我屋子里打架,把我屋子差点拆了,这事,父亲可以作证,母亲当时也去了,让我去庄子上避难,丫鬟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我们就走了。” “那时候,斗鸡还在沉香苑,我当时根本就顾及不上它们,后来住进宁瑞院,就更顾不上了,是谁卖了我的斗鸡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我!还请祖母查清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沈玥眼神坚定,由不得人不信她。 老夫人坐在那里,心底有了几分动摇,沈玥和煊亲王世子斗鸡那天,确实出了不少事,但她说冤枉,到底只是一面之词,这事还得查。 不论是谁卖了斗鸡,她绝不轻饶! “来人,给我好好的查斗鸡的事,看是谁拿出府卖的!”老夫人下令道。 老夫人发话了,李总管赶紧去查。 查斗鸡,自然要从源头沉香苑查起。 可李总管去沉香苑问回来的结果是,沈玥带着紫苏几个丫鬟走后,又来了两个小丫鬟,说要把斗鸡一并带去庄子上,沉香苑的丫鬟并未多想,就把斗鸡交给她们了。 之后的事,沉香苑的丫鬟就不知道了。 案子绕了半圈,又回到沈玥身上了,看来这黑锅,她想不背是不容易了。 沈玥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在沈家,能瞒天过海栽赃嫁祸的只有她,卖了斗鸡,得了好处,还让她背黑锅,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咽的下去? 李总管负责查案,查到这里就没法继续了。 大夫人和沈瑶是认定是沈玥卖的,败坏沈家门风,给沈琅之惹祸,不论安乐侯世子的事怎么处置,她都要重重处罚。 对于黑锅,沈玥根本不认,她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我说我没有让丫鬟去沉香苑拿过斗鸡,估计也没人会相信,但就算我把斗鸡带走了,又是谁拿出府卖的呢,府里只有几个门,几只鸡带出府,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没那么容易。” 斗鸡,那是要精心伺候的,能一只卖二百两,谁敢随便把鸡掐晕了? 老夫人就让人去传几个侧门的守门婆子来。 很快,几个婆子就来了。 沈琅之被安乐侯世子扣下的事,那就是一阵东风,呼啸而过,整个沈家无人不知了,当然了,都和沈瑶她们一样,心底埋怨沈玥连累沈琅之了。 三个婆子进了屋,有些颤巍巍的,老夫人的院子,她们这些粗使婆子是没什么机会进来的,一旦进来,准没好事。 当着老夫人的面,李总管问话道,“这几天,有没有人拎着鸡从侧门走?” 几个婆子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听她们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沈玥笑了,没有人拎着鸡从侧门走,那她是怎么卖的斗鸡?难不成她的丫鬟还有一身深藏不露飞檐走壁的本事不成? 她坐在那里,笑意明媚道,“想仔细了再回答,到底有还是没有,四只斗鸡,可不是几两银子,塞荷包里就能带出府的。” 几个婆子依然摇头说没有。 她们一口咬定说没有,谁也奈何不了她们,紫苏站在沈玥身后,急的额头直冒冷汗了。 彼时,沈钧来了。 看见他,沈玥当时就站了起来,给他行礼道,“父亲,女儿有一请求,还请您答应。” 沈钧眉头微动,道,“什么事?” 沈玥抬头,睁着一双明亮璀璨的眸子看着沈钧道,“大哥被安乐侯世子扣下的事,父亲应该听说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着女儿,但女儿实在无辜,不愿意受这样的冤枉,斗鸡被卖了,但几个守门婆子都说没有看见有人拿鸡出府,女儿还真想知道是谁有这样飞檐走壁的本事。” “女儿恳请父亲去找安乐侯世子,问清楚他是从谁手里买的斗鸡,追根溯源,总能找到卖斗鸡的人,还女儿清白,另外,那人要是飞檐走壁便罢,要是走的侧门,请父亲重责守门婆子五十大板,一家老小,全部发卖。” 最后几个字,沈玥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沈钧还从未见过这样气势凌厉的沈玥,一时间,有些惊怔了。 还是沈玥见他不答应,又喊了一声父亲,他才回过神来,不过,他没有直接答应沈玥,而是瞥了几个婆子一眼,道,“再给我仔细的想一想,到底有没有人拎着鸡偷偷出府,一旦我去找了安乐侯世子查清此事,就不是全家发卖这么简单了。” 说着,他顿了下,而后道,“全部杖毙!” 他的声音肃然冷冽,说出口的话,像是重锤击打在几个婆子的心头,吓的她们脸都白了。 大夫人坐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了。 对府里的下人,她有绝对的震慑力,可一旦危及性命,甚至一家老小的性命,她哪里还有什么震慑力可言,因为没有人不惜命,连命都没有,还图什么? 沈钧说完,就坐了下来,端了茶轻轻的啜着。 喝了两口,他眼神从几个婆子身上扫过去,“还没想起来吗?” 几个婆子有些瑟瑟发抖,但是没有说话。 沈钧把茶盏放下,像是要起身了。 其中一消瘦的婆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在沈钧把茶盏放到桌子上时,她腿一软,往地上一跪,道,“奴婢想起来了,大姑娘和煊亲王世子斗鸡的那天傍晚,花园吴婆子拎了两个大食盒出府,奴婢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鸡叫,但是不真切。” ps:加更在八点半(。) 第七十九章 泼脏水(月票180加更) 听到婆子的招认,沈玥在心底轻哼一声,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忘记给自己留条后路。 紫苏站在沈玥身后,拽了下她的云袖,轻声道,“花园吴婆子,奴婢认得,她女儿是幽兰院三等丫鬟。” 幽兰院,正是大夫人的院子。 沈玥听了,嘴角轻勾,她看向大夫人,原本她脸色极好,在守门婆子招出吴婆子后,她的脸色就难看了。 那边,老夫人脸色冰冷,拍了桌子道,“到底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她不会给守门婆子似是而非的模糊回答给糊弄过去,因为多耽误一会儿,沈琅之就要多遭一回罪。 守门婆子一张脸如丧考妣,她支支吾吾道,“听,听见了。” 孙妈妈就让人去传吴婆子来。 吴婆子来的很快,而且脸色很镇定,不过她镇定的过了头,阖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在查是谁把斗鸡拿出去卖了,她进门,居然装傻问老夫人找她来是为了什么事。 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吴婆子面上镇定,心底则发憷,不过沈钧质问她有没有拿鸡出去卖,她犹犹豫豫的看了沈玥好几眼,像是要看沈玥的脸色说话一般。 沈玥就冷笑了,真是好手段,先前是抵死不承认,如今被人供出来了,还不死心要拖她下水呢,她倒要看她是怎么泼的脏水。 沈玥还未开口,那边老夫人拍桌子了,“到底卖没卖斗鸡,从实招来!” 吴婆子身子一抖,不敢看老夫人,低头回道,“奴,奴婢卖了,是,是大姑娘让奴婢把几只鸡拿去卖的,四只鸡,一共卖了一千两银子。” “钱呢,在哪儿?”沈玥追问道。 吴婆子就抬头看着沈玥了,“奴婢卖了斗鸡,第二天就把银子给大姑娘你了啊。” 吴婆子的眼神带了些无辜,好像沈玥诬赖她贪墨了银子一般,沈玥被她的演技给折服了。 那边,沈瑶听到这里,忍不住瞪沈玥了,“银子呢,你快拿出来,让人拿去赎大哥回来。” 沈玥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我也好奇卖了斗鸡的那一千两银子在哪里呢,不知道吴婆子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把银子交给我的?才过了两天,吴妈妈不会就不记得了吧?” 吴婆子眼神就开始躲闪了,她道,“奴婢把银票交给了麦冬,是前儿吃了早饭过后,在花园给她的。” 她话还没说完,紫苏就啐她了,“胡说八道,前儿吃了早饭,麦冬就跟敛秋姐姐学纳鞋底,连宁瑞院的大门都没出,你是怎么把银子给她的?!” 紫苏说着,孙妈妈就看向敛秋了。 敛秋点头道,“前儿上午,麦冬确实跟我学纳鞋底,直到吃午饭才回小跨院的。” 听敛秋这么说,吴婆子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苍白如纸,她是打算把卖斗鸡的事摁在沈玥身上,只是她一个婆子,这几天根本就没有进过宁瑞院,只能迂回栽赃,谁想到,麦冬她栽不上。 斗鸡被卖的案子,查到这里,沈玥的黑锅算是洗清了,至于银子到了谁手里,用膝盖想也知道。 大夫人坐在那里,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掐进肉里,都觉察不到疼。 现在确定吴婆子卖了斗鸡,而且卖了一千两,如今沈琅之被扣下了,一千两差不多能填补安乐侯世子的怒气,这笔钱,老夫人肯定要问出来的。 知道吴婆子嘴硬,可再嘴硬的人,都是有弱点的,老夫人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招认,连着她女儿一并卖了。 吴婆子的女儿模样白净,长得眉清目秀,要是真被卖了,等待她的将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吴婆子不敢想。 可要是得罪了大夫人,她们母女又哪有什么好下场? 一时间,吴婆子不知道如何取舍了。 她迟疑不决,沈钧可没有那份耐心,直接道,“拖出去,先打三十大板!” 他刚吩咐完,两个粗壮婆子就走了过来,要拽吴婆子了。 吴婆子一吓,就朝大夫人爬了过去,道,“大夫人,那一千两,奴婢一分不少的给了您啊,你救救奴婢啊!” 她话刚落,大夫人气的脚一抬,就把吴婆子踹翻了,骂道,“混账,死到临头了,竟然往我头上泼脏水,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 大夫人力气很大,一脚将吴婆子踹到了沈玥的脚步。 沈玥就笑了,“先前,说是我卖了斗鸡,没想到我洗白了,又轮到母亲了,母亲也别生气,吴婆子方才泼我脏水,我没差点气晕,所以我懂母亲的愤怒,但是一想到案子不查清楚,不知情的人保不准就信了,忍不住拼了命也得忍着,母亲杀了她固然可以泄愤,可案子就查不清了,我看等案子查清楚了,再处置她不迟。” 大夫人看着沈玥,眸底寒芒冷冽。 沈玥笑面如花。 先前看了她半天的热闹,现在轮到她看热闹了。 大夫人眸光低敛,等她转身要坐下时,瞥了身侧丫鬟夏柳一眼。 等她坐下,夏柳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大夫人在气头上,呵斥道,“作死啊,在老夫人屋子里也敢咋咋呼呼,规矩呢!” 夏柳赶紧道,“奴婢知错了,奴婢方才想起来一件事,前儿午时,吴妈妈去了幽兰院,还拉着钱妈妈说了一通话,奴婢隐约听见她说,她那不争气的兄长最近发了笔横财,念及她们母女这些年对他们一家的照拂,要将她们赎回去。” “只是吴妈妈是签了卖身契的,您不发话,就是再多的银子,她也别想自由,您当时在午睡,奴婢们不敢打扰,她就找了钱妈妈,奴婢还见她给徐妈妈塞了个荷包,请钱妈妈帮她说好话,说荷包里的钱,除了给她赎身的,都孝敬钱妈妈。” “钱妈妈当时有事忙,也没细问,收了荷包,说寻到机会,就帮她说,这两日,没见钱妈妈提起来,许是给忘记了,”夏柳回道。 吴婆子跪在地上,听着夏柳的话,有些怔住,她几时说过那些话了?(。) 第八十章 因祸得福 她是找了钱妈妈,银票也的确是装在了荷包里,交给钱妈妈的,那是因为是她让她去卖斗鸡的。 她的确动了心,想将银子昧下,带着女儿赎身出府过好日子,可她到底胆小,她更知道大夫人不会让她们母女赎身的,怎么到夏柳嘴里就成这样了? 大夫人眉头紧锁,道,“这么大的事,钱妈妈怎么能忘记,快去问问清楚!” 夏柳不敢耽搁,赶紧就出去了。 沈玥见了,嘴角往上扬了扬,这是知道她打算不死不休了,所以识时务的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果然,没一会儿,夏柳就和钱妈妈进来了。 钱妈妈手里还捏着个荷包,进来就跪下了,认错道,“奴婢糊涂,这两日庄子上事情多,奴婢忙着招呼,吴妈妈嘱托我的事,我也没顾上,这荷包我收着,就随手丢在了桌子上,要不是方才夏柳说起来,奴婢还不知道这小小荷包里,竟然塞了一千两银票,幸好没人进我的屋,要是随手拿去了,奴婢就是在沈家当牛做马几辈子也还不起啊。” 钱妈妈双手把荷包奉上。 老夫人撇了孙妈妈一眼,孙妈妈就过去把荷包接了,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是一张千两的银票。 老夫人就道,“把这银票拿去,救大少爷回来。” 吩咐完,然后看着吴婆子道,“拖下去,当众杖毙,她女儿卖了!” 吴婆子听了,又要朝大夫人扑过去,求大夫人救她,大夫人直接让人把她拖出去了。 斗鸡案,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大夫人把银子吐了出来,沈玥也不好再追究,不管怎么样,大夫人都是沈家当家主母,她的所作所为,老夫人心里清楚,她拿了银票,还当众杖毙吴婆子,也算是给大夫人一个教训了,吴婆子为她办事,尽心尽力,可是事情败露,大夫人非但不救她,还要杀她,估计不少人心都发寒。 这一局,大夫人惨败。 见沈玥笑意盎然,大夫人恨不得撕了她。 可更让她生气的还在后面呢,孙妈妈把银票给了李总管,让他拿去瑞福楼赎沈琅之,走了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道,“老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他手里还捏着那荷包。 沈钧有些诧异,“回来了?安乐侯世子把他放了?” 李总管摇头,他还不知道呢,方才小厮禀告了,他问了,但是小厮不知道。 等了会儿,沈琅之就回来了。 他是扶着自己的胳膊回来的,嘴角有淤青,看着有些惨。 老夫人见了,就心疼了,沈钧问道,“没人去赎你,安乐侯世子就把你放了?” 沈琅之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戴面具的少年打抱不平,他出了两千两,要安乐侯世子放了我,安乐侯世子没有给他脸,还叫他少管闲事,让他滚远点儿,那少年就生气了,和安乐侯世子打了起来,一脚把安乐侯世子踹下了楼,爬都爬不起来。” “要不是昭郡王出来阻拦,那少年估计要把安乐侯世子打残,有昭郡王从中游说,安乐侯世子这才作罢,那少年还放了话,要是安乐侯世子还敢找我的茬,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少年有那么剽悍的,除了煊亲王世子。 沈钧听了,眼神微凝,“你认得那少年?” 沈琅之摇头,“不认识,以前从未见过,那少年好打抱不平,他见我胳膊脱臼了,还帮我接了胳膊。” 一碰胳膊,沈琅之就呲疼一声。 沈玥见了,就道,“不是接了胳膊吗,怎么还疼?” 沈琅之就哭笑不得了,“他没有给我接好。” 当时接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接好,可是那少年眼神真诚,又是好心,还帮了他大忙,他不好意思说,就一路忍着回来了。 他不会说,那少年帮他接了胳膊后,胳膊比没接之前更疼了。 沈玥有些凌乱了。 沈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起了身,朝沈琅之走了过去,一句话没说,抬起沈琅之的胳膊。 沈玥眨眼的功夫,就听到沈琅之歇斯底里的叫声,她离的近,耳朵差点震聋。 沈钧是习武之人,脱臼这样的小毛病,他会治。 就是沈琅之遭罪了,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不过,疼过后,胳膊疼痛就减缓了,再动一动,就不疼了。 那边,老夫人还打算叫人请大夫来,见他没事了,就道,“让你好好练武不听,打不过煊亲王世子,连安乐侯世子也打不过,还要人家少年出手相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如何道谢?” 沈琅之赶紧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说他住在昭王府,让我没事去找他玩。” 一句昭王府,老夫人什么脾气都没了。 昭王府什么身份,岂是沈家能高攀的上的,可偏偏沈琅之遭了回罪,被人救了不说,还邀请他去昭王府,要是能入了昭郡王的眼,对他将来可是有极大的好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事,就这样算了。 李总管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荷包,不知道给谁好,他道,“这一千两?” 沈玥听了,直接朝李总管伸了手。 那一千两是她斗鸡卖的银子,当然是她的了。 看着沈玥白皙无骨的手朝自己伸着,李总管嘴角微抽,银票虽然在他手里,但给谁,不是他说了算啊,而且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李总管望向沈钧了。 沈钧一脸无奈,“给她吧。” 大夫人坐在那里,看着荷包交到沈玥手里,差点气炸了肺。 这一回,她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夫人如何甘心让沈玥得了便宜,她道,“这一千两,我看还是给琅哥儿吧,那少年帮了他,还邀请他去昭王府玩,总不好空着手去。” 言外之意,这一千两应该给沈琅之买谢礼。 沈玥没有说话,沈琅之就道,“不用了,那少年不缺钱,他还跟福瑞楼说,以后我去福瑞楼吃饭,账全部记他头上。” 沈玥,“。” 这是一个土豪少年啊!(。) 第八十一章 道谢(求月票) 只是这样一个土豪少年,居然主动把大腿伸过来给大哥抱,他不会是看上大哥了吧? 不过想到昭郡王,京都出了名的俊朗郡王,沈玥又觉得是她想多了。 虽然人家不缺钱,但受人帮助,就该道谢,只是沈琅之脸上还有些淤青,下午还得回岳麓书院,道谢的事只能往推了。 等商议完,一旁守着的丫鬟寻了空档,上前道,“老夫人,是不是该用午饭了?” 原本沈玥来,就是来吃午饭的,只是被耽误了,不然这会儿估计都吃饱了遛食了。 老夫人听了,就道,“吃饭吧。” 一行人,就上了桌。 沈钧极少陪老夫人用饭,今儿是凑巧赶上了,加上他也没有吃午饭,也上了桌。 孙妈妈赶紧吩咐小厨房,再炒几个小菜送来。 一顿午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了,就各自散了。 沈玥吃得不算多,出了门,溜着食回了小跨院。 只是刚坐下,茶都还没端上来,沈瑶就来了。 看着她,沈玥有些微诧异,“四妹妹遛食怎么溜到我这里来了?” 沈瑶瞥了半夏和紫苏一眼,一般情况,主子们这样看丫鬟,是嫌丫鬟碍眼了,要是识时务的,就赶紧走。 不过,半夏和紫苏是沈玥的丫鬟,她们只听沈玥的,沈玥不发话,两丫鬟是不会走的。 两丫鬟低眉顺眼,垂手立在沈玥身后。 沈瑶见了就暗气,也不卖关子了,伸了手,道明来意道,“给我五百两。” 声音冷冽,不容人拒绝。 沈玥看着她伸着的手,她知道沈瑶为什么如此有底气要她把刚到手的一千两分她一半,还是因为她捏着斗鸡的把柄,狐假虎威,拿煊亲王世子来压她,可惜,她不知道煊亲王世子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 而且,正是因为她的威胁,她和煊亲王世子的梁子才越结越大,她都还没有跟她算账,她居然还敢来分一杯羹。 沈玥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好想不欠四妹妹你银子吧?” 沈瑶冷哼一声,“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玥把玩着手里的绣帕,道,“四妹妹不过是捏着我一个小把柄而已,先前已经威胁我带你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了,现在又借此要挟我分你五百两,如此没完没了的威胁,实在叫人不堪重负,我想,哪一次不顺了四妹妹的你的意,你就会把斗鸡的事告诉煊亲王世子知道,那时候,我依然会倒霉,如此,我又何必从一开始就受你要挟?” 沈玥轻飘飘的反问,让沈瑶色变,这意味着,沈玥并不打算分她一半的银子了,那银子是娘的,凭什么给她?! 心中恼火,只听沈玥继续道,“威胁,我只接受一次,要是四妹妹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那是痴心妄想,如果你不高兴了,那就请你去告诉煊亲王世子吧,到时候我是刮是罚,我也认了,至于四妹妹你,我想以煊亲王世子的脾气,你先前的知情不报,到如今从我这里得不到好处,就借他手处置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或者,咱们整个沈家都没好日子过。” 沈玥一脸破罐子破摔,要死大家一起死的表情。 沈瑶气的嘴皮都哆嗦了,她死死的盯着沈玥,“你以为我不敢?!” 沈玥耸肩一笑,“四妹妹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愚蠢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沈瑶差点气炸了肺,她的弦外之音,以为她听不出来吗,不就是她要真告密了,那她就愚不可及了?! 沈瑶努力让自己别生气,她咬了牙道,“你是不打算给我五百两了?!” 沈玥看着她,觉得好笑,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以说撕破脸皮了,她还指望她给她五百两呢,能不要这么天真吗? 沈玥眸光流转,笑意真诚道,“钱,我是不会分四妹妹你的,不过倒是可以道一声谢,要不是吴妈妈卖了斗鸡,我哪能有一千两银子呢,我可是想卖而不敢卖呢。” 她的斗鸡,不是天性凶残好斗,全是因为服了药的缘故,一旦停了药,就会恢复本性,这要卖了,那不是坑人吗? 沈玥是有良心的,这样昧着良心的事,她可不做。 大夫人帮了她大忙,道一声谢,也是应该的。 沈瑶险些气的吐血,拳头攒的紧紧的,眸底的怒火,仿佛能将沈玥烧成灰烬。 她愤怒,沈玥却笑脸相对,沈瑶觉得她所有的拳头不是砸到棉花上,而是砸她自己身上了,她要再待下去,保准会被她活活给气死。 沈瑶跺着脚,转身走了。 紫苏和半夏见了,是笑的合不拢嘴,只觉得大快人心,威胁人,就该这样对付! 正想着呢,就听到哐当一声传来。 沈玥抬头,就看到沈瑶回头,一脸挑衅的看着她,仿佛在告诉她,不顺她的意,就跟那盆被她摔了的百合花一般,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玥脸色渐渐变冷。 沈瑶心情好转了许多,像是找回了场子,昂子脖子,高傲的如同一只斗胜了的孔雀,施施然走了。 见她如此,半夏和紫苏又担忧了,四姑娘的性子像极了大夫人,姑娘今天先是让大夫人没脸,还把到手的银子吐了出来,又没有给四姑娘好处,她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夫人是当家主母,她要存了害人之心,谁能招架的住? 再说沈瑶趾高气扬的出了院门,然后脸瞬间拉了下来,怒不可抑。 她身侧跟着的丫鬟芝香就道,“大姑娘这些天气焰是越来越嚣张了,连姑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沈瑶冷冷一笑,“她连煊亲王世子都不放在眼里了,何况是我?!居然还敢对我用激将法,她以为我会受她激将?!” 芝香听了,就道,“姑娘打算告诉煊亲王世子?” “等桃花宴过后,我要她好看!”沈瑶忍声道。 以她的脾气,是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去告诉煊亲王世子,只是她还要沈玥带她去参加桃花宴,她要是在这之前出了什么事,她就没法参加桃花宴了,沈瑶很清楚,沈玥敢如此理直气壮,不就是晾准了桃花宴之前,她不敢把她怎么样吗? 是,她是需要她。 可桃花宴总有过去的一天,那时候,看她还能不能如此嘴硬。 沈瑶摔了花盆的事,谁也没有坑一句,茯苓默默的把摔碎了的花盆清理干净。 屋内,沈玥将荷包里一千两的银票取出来,递给紫苏道,“下午出府,帮我买银针回来。” 看着那张大额银票,紫苏不敢伸手去接,银针虽然贵,要十两银子,可这是一千两啊,和这张银票比起来,一副银针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她身上踹过最多的银子,就是十两,那天就惶惶不安,生怕被人惦记上了,买了糕点,就赶紧回府了,这一千两,揣在怀里,她怕连院门都不敢出,万一丢了可怎么办啊? 见紫苏不接银票,沈玥就道,“不愿意去?” 紫苏摇头如拨浪鼓,“奴婢愿意去,只是这一千两银票,奴婢不敢随身携带,万一丢了。” 沈玥听得一笑,“你带茯苓一起出门,要是真丢了,我不怪你。” 紫苏有些无奈,姑娘都这样说了,她再说不去,姑娘该恼火了,为什么姑娘就执意要买银针呢,为了买银针,找老爷要钱,钱不够了,要卖首饰,她和半夏不同意,她又找大少爷借,如今一千两刚拿到手,又起了心了,她就想问一句,银针那是大夫用的,姑娘要银针做什么,难不成她还会给人扎针? 想到扎针,紫苏就想到在瀑布处,沈玥毫不犹豫的戳破煊亲王世子十根手指,那么粗的发簪啊 现在想想,还有些毛骨悚然。 接了银票,紫苏就和茯苓一起出了门。 沈玥喝了杯清茶,翻了会儿书,觉得有些犯困,就在小榻上歇下了。 睡的正香呢,就感觉到脖子处痒麻麻的,像是用东西在挠她一般,她抬手去挠。 挠了两下,又不痒了。 她拢了拢被子,继续安睡。 可是没有片刻,脖子处又痒了,挠心挠肺啊。 沈玥有些恼了,抬手去抓,那东西像是跟她捉迷藏似的,怎么也抓不到。 而且,从脖子处,沿着脸颊往上,挠她耳后根。 沈玥手猛的一抓,就抓到了东西,温暖如暖玉,摸着很舒服。 只是怎么感谢像是手? 沈玥猛然惊醒,眼睛一睁,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正看着她,眸底是星辰碎光,潋滟惑人。 沈玥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抓着谁的手! 只觉得手火辣辣的发烫,像是抓了块炙热的炭火,她赶紧把手松了,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看的楚慕元觉得好玩,他嘴角上扬,一抹惊艳的笑还未完全绽放,就听沈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笑意在脸上僵住,楚慕元看着沈玥,脸色铁青道,“不欢迎我来?” 那样子,仿佛要是沈玥说不欢迎,就要发飙一般。 沈玥,“。” 这厮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他哪来的自信,她会欢迎他来,能稍微有那么一丁丁点儿的自知之明吗? ps:^^(。) 第八十二章 逗妹 知道他不好惹,所以这些话,沈玥都放在肚子里,没让它们挨个的蹦出来,她努力挤出一抹欢迎的笑来,“不知道煊亲王世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她的笑,挤的太勉强,还不如她瞪眼时看的顺眼,而且这句话的重点,是在她没有说出口的部分,没有事,就给我赶紧的走。 沈玥没有说,但楚慕元心知肚明,他也不恼,要是沈玥真的欢迎他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他道,“没什么事,就是闲的无聊来逗你玩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沈玥听后,是一口老血自胸前腾起,要不是拼命的忍着,真的要喷他一脸了。 逗她玩? 她是鹦鹉吗?! “世子爷可真闲,”沈玥磨牙一笑。 楚慕元看着她,一双凤眸妖冶无双,“平常这时候,我都在和人斗鸡,托你的洪福,本世子以后再不斗鸡了,在爷没有想到别的好玩的东西前,就逗你玩了。” 沈玥觉得自己是忍不住了,因为眼前之人,一脸逗你玩是本世子为了打发时间的无奈之举,你应该觉得荣幸的神情,沈玥真的特别的想将他丢到窗外去。 去他姥姥的荣幸! 斗鸡,她耍诈,她理亏,她忍。 沈玥深呼一口气,将愤怒的老血压下,方才开口道,“世子爷斗鸡,我不会说什么,其他人也不敢。”所以,你想斗鸡就斗啊,不用顾忌太多,更不要来斗我! 楚慕元望着她,“晚了,鸡都被杀了,你让我拿什么斗?” 沈玥愕然,她弱声道,“你还可以买啊。” 楚慕元笑了,斜了她一眼,“你以为斗鸡那么简单呢,随便买一只往比试场上一丢就能赢?” 他长得极美,笑起来,叫人心肝都颤抖。 沈玥嘴角微抽,不要跟她聊斗鸡,她是门外汉好么。 不过,她算是听出来了,他不斗鸡是假,打定主意拿她出气,给那些枉死的鸡报仇雪恨才是真。 可鸡不是她杀的啊,就算输了比试,以后再也不斗鸡了,可养了许久的鸡,好歹有些感情吧,说杀就杀了,心太狠,现在后悔了,又来拿她出气,有这样的吗? 可偏偏斗鸡,她耍了诈,人家要把所有过错都往她头上摁,她也没辄。 沈玥觉得有些窝囊,她拿小眼神去轰人,“好玩的事多着呢,只要去街上转一转,就会发现了。” 楚慕元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我在街上转了好几圈,还是觉得逗你玩最有趣。”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在街上逛了一圈,只觉得索然无味,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提起精神来,就连饭菜,都觉得不如沈家的好吃,所以他就来了,只是没想到碰到沈玥蒙头大睡,所以就起了逗弄之心,越逗越觉得好玩。 可沈玥忍不住爆粗口了,“逗你妹!” 楚慕元斜了沈玥,一本正经道,“我那几位妹妹,没有你这么大胆,也没有你这么有趣。” 沈玥内伤了。 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代沟太大了,她所有的拳头挥出去,人家只当是包子馒头给啃了,还觉得味道挺好,这根本就没法交流啊啊啊, 对了,他不是在抓那少年吗,沈玥像是找到了一个好打发时间的办法,道,“那少年,应该没抓住吧,世子爷要是闲得慌,可以去抓他啊。” 说着,沈玥在心底替了那少年默哀了下,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他厉害,抓了这么多天也抓不住,她就不信煊亲王世子出马就能抓住了。 最好是能出手,好好的收拾收拾眼前之人。 听沈玥提到那少年,而且什么都写在脸上,楚慕元就火不打一处来,“你和那少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玥两眼一翻,拜托,能不要重复问这个问题吗,都说了,没有关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嗯,要说没关系也不全对,人家把她闺房砸了,要负一半的责任,欠她钱呢,沈玥瞥了楚慕元道,“他和你长的那么像,一看就像是血亲,能和我扯上关系吗?” 和他有关系,楚慕元很确定,长得像不说,还对煊亲王府了如指掌,比他都了解,但要说和沈玥没关系,他不信,“先是帮你,后来又偷拿父王手里的军饷送来给你,沈家没收,还了回去,他又偷了我的钱,还发现我派暗卫守着你,显然,是又想来找你了,几次三番闯你闺房,能没关系吗?” 楚慕元的重点是说那少年和沈玥的关系,而沈玥的重点则是,“煊亲王府的守卫怎么这么的松懈?” 声音里有些不敢置信,好歹是煊亲王府啊,而且才被偷了军饷啊,还不加紧守卫,居然让人再次得手了,如此松懈的防范,她能说,她都动了去做贼的心么? 楚慕元见她双眸泛光,因着一双明亮眸子,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她眼珠子一动,就道,“之前东西没丢,派了暗卫守着我,就被偷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赶紧叫你的人回去守着吧。” 她实在不喜欢被人在暗处盯着啊。 楚慕元知道她的想法,他道,“我还不差那一两个暗卫。” “不差,不还是被偷了么?”沈玥嘴快道。 说完,见楚慕元脸黑的跟炭一样了,她就恨不得把舌头咬了。 被偷了钱,估计还不是小数目,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过那少年胆子当真是够肥,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正想着呢,就听楚慕元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守着你,我就不信逮不住他。”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我应该将你吊在城门上,我想,他肯定会出现来救你的。” 沈玥背脊一凉,摸不准楚慕元是吓唬她,还是来真的,她赶紧道,“万一不出现呢?我和他真的没关系。” “你觉得自己被吊很冤枉?”楚慕元反问道。 她耍诈,他在城门上吊了那么久,他就是吊她三天,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沈玥嗓子一噎,她不冤枉吗,她比窦娥都冤! ps:o(∓gt;∓lt;)o 今天又杀出来一匹油光顺滑的黑马,还没反应过来,就把我挤到第五了,好桑心,求安慰。(。) 第八十三章 东珠 这些糟心事,起因还不都是他不想娶顺国公府姚大姑娘,用石子砸她落水引起的,她无辜背了黑锅,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搭上了一条命,谁有她沈玥委屈? 要不是真的沈玥死了,她能穿来? 沈玥心底委屈,眼眶就红了。 楚慕元见了,就想到沈玥哭了,瞬间头大了,这女人怎么就那么爱哭呢。 楚慕元揉了下太阳穴,想到什么,他往怀里一掏,然后朝沈玥伸了手,道,“给你。” 沈玥眼睛有些模糊,见楚慕元伸手,她赶紧把眼睛一抹,就看清楚他宽厚的掌心里,有六颗小东珠,晶莹圆润,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沈玥有些怔住,“给我?” 有没有搞错啊,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送她东珠,没吃错药吧? 见沈玥一脸怀疑的神情,楚慕元就想把手收回来了,他怎么一看到她眼睛红,就格外的冲动呢,只是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道,“斗鸡玩,我也给它们喂食。”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想多了,给你东珠,是因为你逗的爷高兴,爷打赏你的。 沈玥眼睛又冒火了,“你吃一颗东珠给我看看!” 楚慕元眉头一皱,这女人怎么不识好歹,她不是缺钱用吗,这东珠可以当钱用。 “你要看我吃东珠也行,我带你去福瑞楼,”楚慕元道。 沈玥眼睛睁大,“为什么要去福瑞楼吃,现在吃不行吗?” 楚慕元嘴角就抽抽了,之前还觉得她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脑袋这么不灵光呢。 秦牧站在一旁,忍不住道,“爷一顿饭,差不多吃掉一颗东珠。” 沈玥,“。” 一颗东珠,这么大价值至少一百两,这也太能吃了吧? 楚慕元手还伸着,长子这么大,今天多了伸手送人东西半天送不出去的体验,这感觉并不好,他有些不耐烦了,“还不要?” 沈玥无语了,没见过这样的,钱多了烧手,非得要送人才高兴,钱多是吧,沈玥笑了,“我的食量大着呢,这几颗东珠可不够。” 楚慕元就笑了,“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沈玥脱口道,谁会嫌弃钱多啊。 见她脖子昂子,楚慕元俊脸带笑,“我怕送来了,你不敢收。” 沈玥瞥了他道,“你敢送,我就敢收!” “你敢收,我就敢送,”楚慕元笑容绝世无双。 只是这话,叫沈玥心底颤抖了。 怎么感觉是个大坑啊。 她脑袋一转,想到那可能,她赶紧改口了,“我说着玩的,世子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 “一辈子取悦我,这是你应得的。” “谁要取悦你一辈子?!”白日做梦,请回家做去! “我娶你,你不取悦我,取悦谁?”楚慕元眸底闪着危险的光芒。 沈玥嘴角微抽,这厮怎么还想娶她呢,这么的想不开,她要真嫁给他,别说取悦了,那就是互相伤害啊。 她可没有明知道是互相伤害,还有胆量叫嚣,来啊,互相伤害啊,她恨不得能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眼前这尊神不请自来,她该怎么送走啊? 正想着呢,就听外面有说话声传来,“人呢,都去哪儿了?” 是沈琅之的说话声。 沈玥一听,就喜上心头,可是她高兴的太早了,楚慕元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 沈玥顿时着急了,想到那天当着父亲的面,他抓着那少年,都那么的尴尬了,这会儿他一个人,就更尴尬了,而且大哥不比父亲沉稳啊,万一动起手来,她都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估计真的要搬去庄子上住了,她带了祈求道,“我大哥来了,你快走啊。” 楚慕元看着沈玥,道,“我不揍你大哥。” 沈玥顿时想揍他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谢谢你高抬贵手,不揍我大哥,有事咱们下回再说,你先走吧。” 沈玥双手合十,求楚慕元赶快走。 楚慕元多看了她两眼,像是被说服动了,起了身。 不过,他没有跳窗离开,而是纵身一跃,上了房梁。 沈玥又气又恼,还得宽慰自己,上了房梁,总比坐在那里好。 她收拾了下心情,迈步去迎接沈琅之。 见了她,沈琅之左右扫了一眼,问道,“屋子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丫鬟呢?” 她也不知道丫鬟在哪里啊,肯定跟之前一样,都晕了,幸好没晕在内屋,不然都不好解释了。 怕沈琅之起疑心,沈玥就笑道,“大哥来是找我,还是找我的丫鬟呢?” 沈琅之嗓子一噎,他是觉得偌大一个院子,没个丫鬟贴身伺候,做事都不方便,他关心她,她却打趣他,哪有这样的,正要瞪沈玥呢,沈玥就笑道,“我知道大哥是来找我的,可是有什么事?” 语气温和,沈琅之那一点点的恼怒就烟消云散了,他道,“书院还有功课,我一会儿就回书院了,也不知道后天能不能回来,所以回书院之前来看看你。” 先前才见过,就算回书院,也不用来看她,又不是离家许久不能归,最多五天就回来了,肯定是有话要和她说。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沈玥给他倒了杯清茶。 刚放到沈琅之跟前,就听他问道,“那斗鸡我知道不是你卖的,可那鸡是怎么回事,安乐侯世子说昨儿买,还斗志昂扬,连人都敢追着咬,结果过了一天,就气势全无,就和寻常吃的鸡一样了。” 当然了,沈琅之是知道沈玥的斗鸡就是从大厨房里挑的。 府里上下都好奇,为什么鸡到了她手里,就脱胎换骨了。 沈琅之一脸你不能隐瞒我的表情,沈玥也不好骗他,就直言道,“我给那些鸡喂了些药,激发了他们的斗志,所以才好斗,药效退了,自然就很普通了。” 沈琅之听了,嘴巴张大,“喂,喂药?” 沈玥轻点了下头。 沈琅之就扶额了,他还从来不知道可以给鸡喂药(。) 第八十四章 惹不起(求月票) 只是她斗鸡耍诈的事,怎么能他一问,她就说了呢,如此信任他这个大哥,他很欣慰,怕沈玥藏不住话,他叮嘱道,“给斗鸡喂药,赢了煊亲王世子的事,除了我,不要对外人提及,一个字也不要。” 沈玥心里苦啊,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太晚了。 见沈玥不说话,也不点头,沈琅之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继续道,“这不是小事,煊亲王世子斗鸡输给了你,也算是沦为京都的笑柄了,要是知道你斗鸡耍了诈才赢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脾气极差,是京都出了名的绕道走,睚眦必报,谁给他一丁点的不痛快,他能让你全家不痛快,你离他越远越好。” 沈琅之正说的起劲,沈玥眼睛往上瞄,就看到房梁上某男青黑的脸色,冒火的眼睛。 她背脊一麻,见沈琅之还在细数某男的小心眼,她赶紧打断他道,“大哥,你说的,我都知道呢。” 沈琅之到嘴边的话,被突然打断,脸都憋红了,他看着沈玥,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总之,煊亲王世子是咱们沈家招惹不起的,既然退亲了,以后也就不相干了,你也别担心招惹了他,以后就嫁不出去了,等过一两个月,这事自然而然就淡忘了,书院里有不少世家少爷,也有才华出众的寒门子弟,我会。” 再一次,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沈玥又打断他了,她跺着脚,把沈琅之拉了起来,道,“大哥,你快别说了,羞不羞人,你还急着回书院做功课呢,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你快走吧。” 说着,一边把沈琅之往外推。 她一脸红晕,像是羞涩的,沈琅之见了好笑,想到沈玥连跟煊亲王世子斗鸡都做的出来,这样脸红,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都轰他了,而且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他就顺势被推出门外了,道,“那我就回书院了。” 沈玥点头如捣蒜,摆手轰沈琅之走。 沈琅之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了,沈玥这才回头。 结果一回头,就见楚慕元站在身后,一脸阴沉,吓了她一大跳,她拍着心口道,“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楚慕元看着沈玥,语气不善道,“你倒是聪明,知道把人送走。” 再不送走,难保小跨院不被拆了,那沈家就真没有她立锥之地了。 沈玥头疼的厉害,怕楚慕元对沈琅之下手,她道,“我知道我大哥的话,你听着不高兴了,但不可否认,我大哥说的是实话吧,而且,你之前揍了我大哥一拳头,还把他吊在城门上,还欺负我,我大哥能说你好话?我想你肯定知道我大哥要说你,所以你才留下听听,还说不揍我大哥的吧?” 最后一句话,沈玥咬字特别清晰。 楚慕元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把我身上的灰土拍干净。” 沈玥愣了一瞬,还以为他要发怒呢,心底在琢磨怎么应对,结果等来这么一句,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不过,他不说,她都没发现他锦袍上有灰。 只要他不找大哥的麻烦,不就拍个灰吗,太简单了。 沈玥就帮楚慕元拍灰了,只是房梁上,丫鬟极少打扫,脏的厉害,一拍,灰土就乱飞,有些呛人。 沈玥拍了两下,楚慕元就黑着脸,纵身一跃,跳窗走了。 沈玥抬头,对着房梁一阵感谢,要不是它停了灰,还不知道那厮什么时候走呢。 楚慕元走了,沈玥就在屋子里找丫鬟了,半夏和麦冬都在屏风后面,沈玥掐她们的人中,两丫鬟就醒过来了。 半夏是知道煊亲王世子来找过沈玥的,麦冬还不知道,沈玥就道,“方才是煊亲王世子点晕你们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回他要灭口,我可救不了你们。” 两丫鬟吓的背脊发麻,连连点头。 沈玥起了身,方才和楚慕元周旋,脑袋绷的紧紧的,如今一松,只觉得疲惫的厉害。 她坐到小榻上歇着,没一会儿,就倒小榻上,闭眼休憩了。 沈玥这一觉,睡的是天翻地覆,醒来时,外面晚霞绚丽。 见她醒了,紫苏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银针道,“姑娘,这是你要的银针,另外,还买了不少的糕点。” 她和茯苓两个丫鬟出门,要是不多买些东西,会惹人起疑的。 其他东西,沈玥不关心。 她接了银针,就直接打开了,挨个的看起来。 银针比她预料的要差不少,首先是不够齐全,其次是设计,不便于持针,不过也够用了,回头自己再画了图纸,请人重新打造一套。 把银针裹好,沈玥握在手里,心安了不少。 她想,她这一辈子,估计是离不开银针了。 清晨,淡淡的薄雾散去,鸟儿站在枝头欢叫。 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柩照进屋来,添了几缕温暖。 沈玥没有起床,裹着暖和的被子,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枕头旁六颗圆润的东珠走神。 楚慕元要拿东珠喂养她,她没有收,本以为他带走了,没想到他居然把东珠丢在了她床上,晚上紫苏铺床时发现了。 而且,床上只有五颗,最后一颗,半夏爬床底下才找出来。 沈玥有多少家当,半夏和紫苏比她更清楚,这东珠怎么来的,两丫鬟隐约猜到一点儿,谁让煊亲王世子今天来了呢,东珠珍贵,没人会给她们家姑娘,就是不知道煊亲王世子为什么会把东珠丢在姑娘床上。 沈玥给了四个字回答,“有钱,任性。” 两丫鬟端了铜盆进屋,就见一只纤弱白皙的手伸出纱帐外,慵懒的声音传来,“把东珠和银票放在一起。” 紫苏把铜盆放下,赶紧去接了东珠,然后伺候沈玥起床。 洗漱梳妆过后,沈玥就带着半夏出了小跨院,朝正屋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沈瑶步伐款款的走过来,今儿的她穿了一身蔷薇色花素绫的裙裳,裙摆上绣着蝴蝶,随着走动,裙摆摇曳,栩栩如生。 尤其一连串银铃声随着脚步高低起伏,让人不自主的寻声望去,就看到她绣着珍珠的绣鞋,金丝银线在阳光下,十分的耀眼。 沈琇和沈珂走在她身侧,被她这盛装打扮一衬,就黯然失色了。 几人都朝着正堂走来,必然迎面碰上,在宁瑞院,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沈瑶虽然极不情愿,但估计礼数,还是先屈膝给沈玥行礼。 沈琇和沈珂也福了身子,沈玥回了她们一礼。 这样瞧来,还真是姐妹和谐。 不过,沈瑶起了身,就看着沈玥笑了,“前儿煊亲王世子也在城墙上挂了半天,我还以为他昨天会送赔偿来,没想到竟然没有,不知道今儿会不会送来?” 她声音婉转,带了些期盼,只是眸底一抹幸灾乐祸太明显了。 她可不是真关心煊亲王世子赔偿沈玥,她只是有些不耐烦天天一起床,就往宁瑞院跑,她喜欢的饭菜偏甜,可老夫人不喜欢吃甜的,小厨房做的饭菜,自然是先仅着老夫人了,她们这些小辈的爱好不重要,这几天,她来宁瑞院吃早饭,只能说是吃饱了,不能说吃的很好。 可不来又不行,怕沈玥近水楼台,哄的老夫人高兴,到时候偷偷赏赐她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 她可是盼着沈玥搬回沉香苑住,那她早上就不用来陪老夫人吃饭了。 沈玥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煊亲王世子答应她,等抓到那少年了再送赔偿来,尤其他的小金库还被人洗劫了,不抓到人,也没钱赔她啊。 “但愿今儿能送来,也好了了这桩事,”沈玥声音轻柔道。 几人一同往前走,鱼贯而入进了屋。 来的巧,她们绕过屏风时,孙妈妈正好扶着老夫人出来,看见她们几人,老夫人脸色就挂了笑了。 老夫人喜欢清静,可一个人吃饭,着实无趣,有她们几个小辈陪着,心情都好不少。 等老夫人坐下,沈玥几个就上前福身请安。 她们膝盖弯曲,老夫人就见到一个穿着青碧色裙裳的丫鬟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东西,像是封信。 “都起来吧,”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轻抬,笑道。 沈玥几个就站直了身子,她们几个到一旁坐下,沈玥则上前,挨着老夫人坐着了。 丫鬟从一侧走,把信交给了孙妈妈。 孙妈妈接了,就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二太太送了信回来。” 老夫人斜了那信一眼,伸了手,孙妈妈就把信封撕开,把信拿出来递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看信的空档,大夫人来了,和她一起进屋的还有四太太。 大夫人进来,看老夫人把信放下,她就问道,“二弟妹送信回来,说了什么?” 府里的事,没什么瞒的了大夫人的。 老夫人就道,“再过半个月就是荥阳侯的五十大寿了,二太太要带着瑭哥儿还有三姑娘提前回京贺寿,二老爷要等交接任务完成了,才能回京,估计会稍后半个月。”(。) 第八十五章 虚与委蛇 二太太赵氏,正是荥阳侯府嫡女。 要说二老爷只是庶出,按理是高攀不上荥阳侯府嫡女的,不过二老爷娶二太太那会儿,荥阳侯还只是个四品官,而沈家是尚书府,算是门当户对了,只是结亲之后,老太爷仕途卡住了,赵老爷却是步步高升,前几年立了大功,承蒙圣恩,封了侯,一时风头无二。 有这样得宠的岳父,二老爷就算是外放,也是去的富庶之地,手里有实权。 此番回京,不仅会留京,只怕还要往上升一升。 想到沈钧,在家守孝三年,如今都出了孝期三个月了,还没有任职,二老爷外放,混的风生水起,回来就升官,大夫人心底颇不是滋味儿。 她有心分家,让二老爷一家离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可偏偏,除了二老爷,三房和四房都是老夫人所出。 老夫人是宁愿二太太每天来戳她眼窝子,也不愿分家,她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忍了。 老夫人把信放下,眸光晦暗难测,道,“荥阳侯是我沈家姻亲,又是五十大寿,寿礼要比往常贵重三分,小心准备,不可失了礼数。” 大夫人点头,表示记下了。 这个话题就没人再提了。 四太太给老夫人请了安,坐下道,“还有两个月就是老夫人您的寿辰了,过去三年都没有办过,今年是不是大办一番?” 老太爷死了,沈钧丁忧在家,怎么可能给老夫人大办寿宴呢,府里三年来,连像样的宴会都没有举办过。 大夫人觉得可以借机好好热闹一翻,可老夫人兴致缺缺,她摆手道,“这事,等钧儿任职令下来了再说。” 以前,老夫人还盼望着沈钧能官升一级,这也是他应得的,只是最近出了那么多事,老夫人觉得能官复原职,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沈钧只能算部分原因,更主要的还是沈玥。 她最近和煊亲王世子的亲事闹得满城风雨,虽然退亲了,可大家都知道,是她不愿意嫁给煊亲王世子,斗鸡赢了煊亲王世子,才退的亲,而且煊亲王世子还因此自挂城门几个时辰。 男人,都是有尊严的,被一个姑娘退了亲,脸面上肯定挂不住,尤其是煊亲王世子,他的脾气出了名的暴躁,有仇必报啊。 要是沈家和煊亲王世子结了怨,又有几个大臣还敢和沈家往来的,哪怕皇上当众夸了沈钧也不行。 到时候,办了宴会,送了请帖出去,那些大臣顾及煊亲王世子不敢来,门可罗雀那沈家丢的脸面可比不办宴会要大的多。 老夫人权衡再三,还是觉得不急于做决定,等过些日子再定不迟。 大夫人懂老夫人的顾及,瞥头扫了沈玥一眼,眸底寒芒如刀。 沈玥脸色恬淡,她不是不懂老夫人话外弦音,不过既然没明说,她就装傻当听不懂了,至于大夫人的冷脸,想想昨天到手的一千两,便是老夫人夸她,她也不见得就对她有好脸色,习惯了就好了,没必要为了不喜欢的人破坏自己的心情。 那边,丫鬟过来,请老夫人去用早饭。 四太太来的这样早,是因为今天轮到她伺候老夫人用早饭,嫡媳庶媳,老夫人有四个,按理是一人一天的伺候,不过老夫人并不用她们,这事四太太也知道,但四太太有些死板,虽然老夫人说不用,也是真不需要她们伺候,但是只要那一天轮到她,她一早起来,不用早饭就来给老夫人请安。 请安之后,老夫人吃早饭,她则回北苑,十几年来,无一例外。 单说这份孝心,府里还真没人比的上。 这会儿,老夫人才反应过来,这时辰,大夫人来她这里,应该是没吃早饭,后知后觉,老夫人问大夫人道,“你怎么也来的这么早?” 大夫人就回道,“方才我娘家大嫂派人来告诉我,说我娘病了,我一会儿要回门一趟。“ 大夫人虽然是沈家当家嫡母,但回门这样的大事,还是需要告诉老夫人一声的,否则就失了规矩,要是老夫人不同意,她就不能回娘家,当然了,老夫人是通情达理之人,亲家母病了,做女儿回去探望一二是应该的,她不会阻拦,反而感慨道,“上了年纪了,照顾的稍有不周到,就容易病倒,不比年轻时候了,多带些补品去,再帮我问候亲家母一声。” 大夫人起身应是,那边沈瑶则道,“娘,我也去。” 宜春侯夫人是大夫人的亲娘,也就是沈瑶的亲外祖母了,她去探望也是应该的。 大夫人担忧宜春侯夫人的病情,没有耽搁,就福身告退了。 沈瑶也没胃口吃早饭了,跟着大夫人一起走了。 只留下沈琇和沈珂,还有沈玥陪老夫人用早饭。 用了早饭,再陪老夫人坐了两刻钟,老夫人就让她们出去玩了。 出了门,沈琇就寻了话题找沈玥闲聊,她道,“皇上都过问父亲了,父亲的官职很快就有结果的,到时候祖母肯定会大摆筵席,风风光光的过大寿,那我们现在就要准备寿礼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不知道大姐姐打算送什么给祖母?” 沈玥拿着绣帕,轻碰鼻尖,神情说不上熟络,也谈不上疏远,淡淡道,“我还没想好。” 沈琇一听,神情有些受伤道,“大姐姐怎么感觉与我疏远了许多,是因为那****帮了四妹妹吗?” 沈玥嘴角轻勾,没有说话,沈琇继续道,“大姐姐误会我了,我还没那么呆,分不清谁是真心为了我好,只是我和五妹妹人微言轻,如何抵抗的过大夫人,只能委曲求全,若是让大姐姐误会了,是我们该打。” 她言辞恳切,态度真诚,真诚的沈玥差点都要信以为真了。 她赫然一笑,道,“二妹妹放心,我也没有呆到看不出来什么是虚与委蛇。” 沈琇听的一怔,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还欲再问,但是,沈玥已经转身走了。 ps:只差两票就有加更了~(。) 第八十六章 执笔(月票200加更) 走远了几步,半夏就道,“奴婢也觉得这一回,老夫人的寿宴会大办。” 要是大办的话,那寿礼就要用一万分的心去准备了,因为那一天,会来不少贵夫人,大家都看着呢,要是姑娘的寿礼出众,没准儿就入了哪位贵夫人的眼,相中回去做儿媳妇呢。 沈玥没想这么多,不管老夫人的寿礼大办不大办,寿礼都是要准备的。 只是送什么,还真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沈玥没有回小跨院,而是在府里闲逛起来,绕着湖畔走了一大圈,腿都走酸了。 她坐在湖畔大石上,晒着太阳,看着凌凌水波中倒影着的蓝天白云,清风吹来,碧波荡漾,她耳际一抹青丝舞动,端庄中平添了几分灵动。 半夏守在她身侧,东张西望。 见远处有小厮疾步走过来,半夏眼睛睁大了两分,道,“姑娘,你看,那不是砚台吗,他不是随大少爷去书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听半夏说砚台回来了,沈玥也望了过来,只是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小厮,看不到是谁。 她索性就站了起来,砚台跟着沈琅之,在书院期间,伺候他穿衣洗漱,要不是有急事,他不会回来的。 他回来,那肯定是有事。 想到自家大哥的倒霉,比她是有过之无不及,沈玥还真有些担忧了,便回了宁瑞院。 等她进屋时,就觉察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沈玥就问一旁的丫鬟道,“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低声回道,“大少爷又要被记丙等了。” 沈玥,“。” 沈玥有些凌乱了,大哥入学才几天啊,就连着被记两次丙等,他怎么混了的啊,他就不怕回府被父亲活活打死? 细细一问,才知道被记丙等的原委。 总之一句话,沈琅之被人盯上了。 他昨天走之前,还和沈玥说过,他要急着回书院,因为先生布置了功课要完成。 他那么着急回书院,怎么可能不完成功课呢? 砚台也说了,山柳先生布置的功课,沈琅之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张纸,很认真。 可见鬼了,一夜过去,沈琅之的写的功课不翼而飞了。 山柳先生教学严厉,他布置的功课,一定要按时完成,绝不允许有人拖延,否则严惩不贷。 要说一次没有交作业,也不至于记个丙等这么严重,可谁让沈琅之有黑历史呢,他可是作弊被逮到过,他说功课不见了,没人相信啊,大家都认定他压根就没写,在狡辩。 沈琅之说功课丢了,就有同窗道,“丢了?岳麓书院管理严格,我们进出书院这么久,也没听说过丢东西,怎么你一来,书院就有贼了?” 这么一来,问题就闹大了,他这是怀疑书院同窗手脚不干净啊,那些学子心高气傲,岂能受此侮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宁远侯世子就出来打圆场道,“莫不是落在了家里没带来?” 那些学子知道宁远侯世子在帮沈琅之,给他面子道,“落在了家里,总比没写好。” 沈琅之就道,“那我回去拿。” 一来一回,足够的时间让他再默写一份了。 可那些人存心的看他倒霉,又怎么可能给他重写一份的机会,所以让砚台回来取。 砚台是知道府里没有沈琅之的功课的,可他们要他回来,他就得回来啊,回来找老夫人和沈钧想办法。 砚台急的不行,因为山柳先生说了,没写最多罚抄几本书,要是撒谎,那是罪加一等,要记丙等的。 老夫人听了头疼,沈钧不在府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帮沈琅之啊。 沈玥有些怀疑楚慕元了,昨天大哥在背地里说他的不是,还说给她物色夫婿,不会是他耍的小手段吧? 砚台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他负责伺候沈琅之,沈琅之丢了功课,是他失职啊。 见他头冒冷汗,沈玥就道,“大哥走之前,还惦记着功课,想必在书房也写过,不管答的好不好,先拿去凑合着用。” 砚台就想哭了,他想说什么,见沈玥给他使眼色,砚台就忍着了。 老夫人点头,道,“你去书房寻寻,要是找不到。” “一定会找到的,”沈玥坚定道。 老夫人摆摆手,砚台就退了出去,沈玥表示去帮她一起找。 出了宁瑞院,砚台就望着沈玥道,“大少爷说了,这次的题目不难,他回书院写也不迟,所以。” 他就是翻遍整个书房,也没有用啊,因为根本就没有。 沈玥点头了,问道,“山柳先生布置的功课是什么?” 一句话,把砚台问懵了,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玥嘴角抽抽了,“一点都不知道?” 她还打算帮忙补救呢,就算写的不够好,总能东拉西扯沾点边,反正大哥在书院也算个学渣,想必山柳先生也没期望大哥做的功课能叫人耳目一新,可要是连题目都不知道,她没那本事蒙啊。 砚台忙回道,“昨儿大少爷写功课之前,还温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问我觉得酒是什么,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喝酒,奴才也认得几个字,大少爷的功课上,就有酒字。” 砚台觉得,山柳先生布置的功课肯定和酒有关。 沈玥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空着手让砚台回书院。 沈玥去了书房,让半夏帮着研墨,她拿了张上等宣纸,拿镇纸扶平,提笔沾墨就写起来。 砚台很着急,因为山柳先生只给了他一个半时辰,他得赶紧回书院了。 砚台也知道沈玥在帮沈琅之,可山柳先生布置的功课,大少爷花了一个时辰才写完啊 砚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正要说不用挣扎了,就见沈玥把玉管狼毫笔放下了,吹干手里的纸张,小心叠好,夹在书里,递给砚台道,“带回去交给大少爷,不要丢了,另外,记得大少爷昨天胳膊被安乐侯世子给弄脱臼了,这功课是他口述,我帮他执笔的。” 砚台连连点头,反正现在大少爷记丙等的事已经没救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ps:感谢亲们上架以来的打赏哈,因为vp里占字数,所以就不一一感谢了,回头单张统计感谢群么么(。) 第八十七章 劫锅 砚台拿了书,就飞奔了出去。 沈玥难得来书房一趟,怎么也要顺两本书回去。 她从书架上,挑了几本书,打算带回去看,就在她转身时,不小心撞了书架一下。 书架最上面放着的锦盒摔了下来,半夏想阻拦,可惜没救到,锦盒摔下来,木头的锦盒直接摔裂了。 负责看守书房的丫鬟听到屋内有摔碎东西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进屋来,“大姑娘,出什么事了?” 沈玥正弯腰,把锦盒里两幅画捡起来,“还好,没有摔破。” 她抬头望着丫鬟,问道,“大少爷怎么把画放在书架上?” 丫鬟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回道,“这是大少爷三年前画的,画的是老太爷和老夫人。” 是祖父和祖母啊? 沈玥打开,可不就是他们两个,而且还是老夫人和老太爷年轻时候的模样。 看着画像,沈玥心中一动,嘴角溢出一抹璀璨笑意来,“这画像我就先带走了,大哥回来了,我会跟他说的。” 丫鬟没有阻拦,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沈钧和沈琅之疼沈玥,要什么给什么啊,别说是沈琅之自己画的了,就是大家名画,也不会舍不得的。 沈玥就带着画像回了宁瑞院。 半夏带着画像回了小跨院,沈玥则去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了她,不等她行礼就问道,“可在书房找到你大哥做的功课了?” 沈玥不敢把话说太满,只回道,“找到一张纸,像是大哥做的功课,砚台带回书院了,祖母别担心,大哥会没事的。” 老夫人手中佛珠拨弄着,眉头一抹担忧化不开。 因为担心沈琅之会被再记丙等,老夫人心情不好,食欲差的连午饭都只吃了两口,陪老夫人用饭的沈玥就倒霉了,老夫人吃不下,是因为沈琅之,那是他大哥啊,要是被岳麓书院轰了回来,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了,她要是还食欲大盛,就显得没心没肺了。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沈玥是一忍再忍。 好在昨天丫鬟买了不少糕点回来,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沈玥一边啃着糕点,一边翻着书。 外面,珠帘轻晃,紫苏拎着东西进来,道,“姑娘,你之前定制的东西,奴婢带回来了。” 沈玥回头,就听到半夏惊诧道,“这么大啊?” 碎花的包袱,东西太大,只能包一半,另外一半露在外面。 她说着,一边帮紫苏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沈玥已经把手里的书放下了,走过来一看,眉头微动,“怎么就一个,还有一个呢,没打好?” 紫苏忙摇头,“打好了,只是奴婢抱着两口锅出打铁铺子时,正好碰到一个骑马的,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他看到奴婢怀里抱着的两口锅,眼睛都泛光了,口水直咽,不顾奴婢反对,硬是把姑娘的鸳鸯锅给拿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遇上打劫的了,可别人打劫不是劫财就是劫色,怎么轮到她,就成了劫锅了呢,而且还只劫一口,留一口。 沈玥很凌乱,还有些愤岔,她那么缺钱,那么迫切的想买银针,还忍痛割爱,让丫鬟先去定制锅,打算满足口腹之欲,结果出门被打劫了,这不是成心跟她作对吗? 尤其,被劫走的还是鸳鸯锅,老夫人吃不得辣,可是她却是无辣不欢,这让她怎么吃? 见沈玥双眸喷火,紫苏有些惶恐,没能把姑娘需要的东西安然带回府,就是她办事不利,是要挨罚的,她赶紧认错,然后道,“奴婢又让打铁匠重新打造了一个,后天就打好了。” 沈玥深呼吸,告诉自己别生气,一口锅也不值什么钱,尤其今儿老夫人心情不好,就是鸳鸯锅带回来了,也不见得老夫人就会吃。 沈玥让紫苏把锅拿下去收好,然后就打哈欠了。 寻常这时候,她都在午睡,可是想到昨天,楚慕元来找她,硬是将她吵醒了,沈玥就不想睡了。 她坐在花梨木贵妃榻上,哈欠连天,半夏见了,有些心疼,她隐约猜到是因为昨天的缘故,就道,“姑娘困了,就睡会儿吧?” “不睡了,”沈玥摇头,端了茶水喝了一口,继续看书。 丫鬟把茶水添满,静静的伺候在一旁。 一本书看完,差不多过去半个时辰,这期间,只要窗户处传来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迅速的望过去,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希望见到楚慕元来,还是不希望见到他来。 就这样,过了往常午休的时辰,她又后悔了,她就应该午睡的啊,怎么能因为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呢。 还是很困,沈玥打算眯会儿眼。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有笑声传来了,“怎么,没等到我,打算去煊亲王府找我了?” 声音倏然传来,吓了沈玥一大跳。 她抬头,就看到房梁上有一抹天蓝色,身姿慵懒邪魅,他手撑着下颚,俯视而下,容颜俊朗出尘,一双凤眸妖冶,亮如星辰,远望着,像是看见了浩瀚无垠的星空,让人沉醉其中。 沈玥眼睛越睁越大,声音带了些颤抖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一直盯着窗户,他怎么可能不动声色就进了屋! “一刻钟前,”楚慕元好心帮沈玥释疑。 一刻钟前,窗户处什么动静也没有啊,沈玥觉得她可以放弃挣扎了。 那边,楚慕元从房梁上跳下来,身姿傲然,衣袂飘飘。 沈玥更多的还是关注他身上的灰尘,昨儿就是托那些灰尘的福,这尊神才走的。 可是今儿,他锦袍上纤尘不染,沈玥眼睛就眯了起来,抬眸看了房梁一眼,然后望着楚慕元,“你可别告诉我,你让人把我屋子房梁打扫干净了。” 以他昨天嫌弃房梁脏的神情来看,如果房梁不干净,他绝对不会在上面待第二次的,而房梁上的灰尘,不可能他昨天那么一待,就擦干净了。 如沈玥猜测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暗卫进屋,把房梁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沈玥心都哽了,这厮是打算经常上房梁上耍酷了? 老天,救救她吧。 ps:求月票(。) 第八十八章 走不稳 沈玥在心底呼喊,屋外就传来丫鬟的说话声,是茯苓在说话,“拂冬姐姐怎么来了?” 紧接着就是拂冬说话,“大少爷回来了,我来告诉大姑娘一声。” 屋内,沈玥惊讶了,大哥怎么回来了? 她扭头看着坐下来的楚慕元,问道,“你有没有让人去书院坑我大哥?” 楚慕元抬眸看着沈玥,见她眸底有怀疑,他也不生气,蔷薇色的唇瓣掀起一抹邪肆的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把沈玥气个倒仰,“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昨天的事,岂能轻易就算了,哪一次,你大哥是被人抬着送回来的,那就是我让人干的。” 沈玥气不可抑,觉得和他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加上好奇大哥为什么回来了,沈玥就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她脚步一顿,眸底一抹精光闪过。 她朝一旁小几走去,伸手拿了块糕点,啃着出了门,走之前,还狠狠的瞥了楚慕元一眼,像是因为上次楚慕元吃光了她的糕点,她记仇了。 那记仇的小眼神,看的楚慕元嘴角不自主勾起一抹笑。 沈玥出门,楚慕元没有阻拦。 秦风跳窗进屋,道,“爷,那玉佩就在梳妆盒里,属下?” 楚慕元抬手打断他道,“确保玉佩在她手里就行了,我一定要她心甘情愿的把玉佩还给我。” 秦风,“。” 秦风抬头看天花板,仔细看,会发现他眼角在抽搐,爷没毛病吧,那玉佩何其重要,就是随身带着,他都觉得不安全,爷居然放心玉佩一直放在沈大姑娘手里,万一丢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可是爷固执己见,他做属下的还能越过爷不成,只能听吩咐办事,守好玉佩了。 也不知道楚慕元什么时候走,秦风就给他倒了一盏茶。 紫苏站在一旁,反倒局促不安起来,这明明是姑娘的屋子啊。 再说沈玥,出了小跨院就朝正堂走去,晚了几步,正好看见沈琅之进屋,她脚步就加快了三分。 等她走到屏风处时,正好听老夫人问他,“被记丙等了?” 沈琅之摇头道,“没有。” “那怎么今儿回来了?”老夫人不解,方才听丫鬟禀告说他回来了,她还担心他是被记了丙等,贺山长因为沈玥救了老山长,不好意思严厉苛责他,就让他回府反省几天,再回书院。 沈琅之就道,“是山柳先生让我回来的,我明儿早上回书院,祖母,我还有些事要找玥儿,我先去找她了。” 不等老夫人答应,沈琅之说完,就转了身。 他一转过脸,就看到沈玥走过来,一脸纳闷的看着他,“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沈琅之走过来道,“走,我们去小跨院说。” 沈瑶听了,就噘嘴,一脸的吃味道,“大哥要和大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让我们听就算了,还不让祖母听了?” 沈琅之看了沈瑶一眼,没理会她,望着老夫人道,“我一会儿再告诉祖母。” 说完,就迈步先走了。 出了门,见沈琅之要去小跨院,想到昨天他说了煊亲王世子一通,人家还记着仇呢,可不能再去了。 沈玥就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大哥,有什么话我们去凉亭说吧。” 沈琅之也没在意,加上他心急的很,就朝凉亭走去了。 等到了凉亭,沈琅之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沈玥。 那张纸是沈玥上午写了,让砚台带去书院给他的,他这会儿回府,还找她,沈玥就猜到和这有关。 纸张上写了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她没有接,而是问道,“我写的和大哥要写的相差很大?” 沈琅之摇头,脸上带了些惆怅,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想他花了一个时辰写的,洋洋洒洒三大张,可是再看她写的,言简意赅,诙谐幽默,完全把先生想要知道的表达清楚了,他就觉得自己写的可以丢茅厕了,更重要的是,先生看了,大呼妙哉。 山柳先生博学多才,极少夸赞人,今天是赞不绝口啊,他能说,那张纸给他拉了不少的仇恨吗,不过他甘之如饴。 将惆怅收敛,沈琅之道,“后天就是东平王府举办桃花宴的日子了,书院的学生多是世家少年,这样的盛宴,不参加太可惜了,大家联名恳求山长,山长起初并不答应,不过最后松动了,要几位先生都赞同,他就放假一天,回头哪一天休沐再补上,其他几位先生都出了考题,只要大家答出来了,他就同意,山柳先生出的题目就是论酒,其他学子给的答案,山柳先生并不满意,本来大家都以为书院放假的事要泡汤了,没想到你写的让山柳先生满意了,只是就着纸张的内容,山柳先生问了我几句,我没能答出来,山柳先生有些恼了,让我务必给他一个答复,不然书院不放假。” 这一整天,书院上下,大家的心起起伏伏的,有些受不住了。 现在大家都希望能参加桃花宴,关键就在于他了,他要是不能让山柳先生松口,他都不敢想在书院还怎么混下去。 想着,沈琅之就脑壳涨疼。 沈玥问道,“山柳先生问你什么了,你答不上来?” 沈琅之赶紧把纸张打开,递给沈玥看。 纸上写着: 原名:酒。 昵称:晕头转向口服液。 外号:满地晃、走不稳。 主要品种:女儿红、竹叶青、桑落酒、松花酒、青田酒、琥珀酒等。 主要治疗:壮胆、办事、拉关系、兴奋、无聊、寂寞、空虚、冷、悲伤、愤怒。 适用人群:八岁以上,老少皆宜。 服用说明:十二时辰皆可服用,分量因人而异,过敏者和一杯倒慎用。 副作用:哭、闹、叫、吹牛逼、折腾、惹事等,都为正常反应。 抑制副作用办法如下:解酒丸、打晕。 上面的字娟秀清晰,而且很简单,一目了然,不存在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啊。 沈玥望着沈琅之,就见他问道,“这些字里那些小点是什么意思?” “什么小点?那是标点符号,”沈玥脱口就道。 说到一半,她哑巴了。 古代是不用标点符号的啊,就算有,也极少,少到忽略不计。(。) 第八十九章 扶郎 是她大意了,砚台催的急,她也没有多想,就习惯性的把标点都带上了。 沈玥嘴角抽抽,不知道怎么说了,因为沈琅之一脸古怪的看着她,“什么是标点符号?” 沈玥有一种想扶额的冲动,还得忍着耐心的给他解释什么是标点符号,沈琅之听得恍然,他道,“你一时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你随我去书房,我写下来,明天带回书院交给山柳先生,他对你这些标点特别感兴趣。” 可以说是如获至宝也不为过。 沈琅之太迫切,而这对沈玥来说不算什么,加上这事又是她不小心引起的,总不能丢着不管,让大哥无颜面对书院那些同窗。 就这样,沈玥跟着沈琅之去了书院。 标点符号不多,但用处五花八门,沈琅之初次接触,不是很懂,沈玥讲解了大半个时辰,他才明白了个大概,怕遗忘,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了下来。 忙了一通,沈玥再回小跨院,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这儿久,那厮应该走了吧? 想到楚慕元说他闲,沈玥还真有些担心,万一还在怎么办? 她忐忑着心情回小跨院,站在珠帘外,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她心略松,然后,便是去看小几上的糕点了。 小几上的糕点比她走之前,少了两块。 沈玥见了,嘴角微弧,问道,“煊亲王世子吃糕点了?” 紫苏点头,“吃了两块。” 沈玥心底乐开了花,“他什么时候走的?” “吃了糕点没一会儿就走了,”紫苏回道,还有些担忧道,“他走的很急,面色还很难看。” 想到灵泉寺的事,紫苏怀疑楚慕元又毒发了。 沈玥听了,笑而不语。 心情好的她直想哼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来她这里,随便吃她的糕点了! 翌日,沈琅之起的很早,吃了早饭后,就带着小厮回了书院。 当天下午,他又带着小厮回来了。 显然,沈琅之带回书院的那一摞纸,让山柳先生满意了,书院应了学子们的要求,放假一天。 回府之后,沈琅之给老夫人请了安,就直接来小跨院找沈玥了。 首先,是代替书院那些学子们谢沈玥的帮忙,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沈玥的功劳,但沈琅之心底清楚,那些同窗朝他拱手作揖,他受之有愧,不转达他们的谢意,他浑身不舒坦,他就是这样一个谦逊的人。 道谢完,沈琅之就把荷包送上了,昨天回来的急,忘记带荷包,沈玥都拿小眼神唆了他好几眼,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回了书院,第一件事,就是把荷包要回来,向沈玥交差。 拿着荷包,沈玥细细感受,这荷包的材质和她做的有些差别,和前世那个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她的穿越是不是真的和荷包有关,要是真有关,她又该怎样利用荷包回去呢? 沈玥想不通,她望着沈琅之的腰间。 他腰间是一个淡青色绣竹叶的荷包,不是她绣的,她问道,“我送你的荷包呢?” 沈琅之就道,“被宁远侯世子抢了去。” 沈玥,“。” 她就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你的荷包?” 沈琅之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啊,我找他要荷包,他只把银子给我,荷包不给,我死活要回来,他就是不同意,说他喜欢,要我送给他,我说是你送我的,他说不管是谁送的,都是我的,他向我要了,我坚持不肯,他也不松口,最后他退让了一步,要了我腰间的荷包。” 沈玥要的荷包,他不敢戴,另外一个,又被宁远侯世子惦记了去,他只能戴回以前丫鬟给他做的荷包了,回来的路上,他都在琢磨了,他是不是和沈玥做的荷包无缘,不然怎么总留不住呢,绕了这么一圈,他都不明白意义何在。 沈玥有些凌乱,堂堂侯府世子,至于一定要一个小小荷包吗? 现在被讨了去,也不能再要回来了,但沈玥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两句,知道荷包还是她给沈琅之时的样子,就没把荷包放在心上了。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便是东平王府举办桃花宴的日子了。 这一天,春阳明媚,天如碧海,云似轻舟,空气清晰,春风宜人,是个出府游玩踏青访友的好日子。 早早的,沈玥就被紫苏和半夏从床上拖了起来,东平王府盛情相邀,去参加宴会的又都是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做丫鬟的总希望自家姑娘出门美美的,姑娘风光,她们与有荣焉。 沈玥不甚在意,两个丫鬟却执意把几套衣裳往沈玥身上套,看哪套最衬她的肤色。 这一折腾,就从天麻麻亮,到了窗外阳光照进屋内了。 沈玥有些不耐烦了,她知道桃花宴隆重,可沈家门第不显,就连她收到请帖都有些莫名其妙,是意料之外的事,可见去参加桃花宴的是些什么家世的姑娘了,和她们比美,没那个必要。 “就这套了,我喜欢天蓝色,”怕两个丫鬟还犹豫不决,沈玥摸着绣着精致花纹的束腰,果断道。 紫苏细细看了几眼,点头道,“还是姑娘有眼光,这套衣裳极好,上面绣着幸福花,又叫扶郎花,有幸福美好,扶持郎君的寓意。” 沈玥听了,两眼轻翻,她挑这套裙裳,完全是因为喜欢天蓝色,明净如空,至于花纹寓意,她还真没考虑那么多,听紫苏这么一说,这幸福花,是献给丈夫的花了? 献个毛线的花。 对着铜镜,沈玥细细的看了两眼,柳眉如黛,肤如凝脂,最重要的是,她的腰肢似乎又纤细了些。 沈玥关注腰,两个丫鬟更关注脸,沈玥脸上的痘疤,看的两个丫鬟挠心挠肺,怎么就留了痘疤呢,太碍眼了。 对了,煊亲王世子说过,姑娘脸上的痘疤用珍珠膏就能去了,姑娘手头上有钱了,回头打听下,看看哪里能买到珍珠膏,怎么也要把脸上的痘疤给消了啊。 ps:还差六张月票,今晚加更(。) 第九十章 贿赂 梳洗打扮好,沈玥就带着紫苏出门了。 之前她带着紫苏去了灵泉寺,半夏跟着她去了顺国公府,这一回,又轮到紫苏了。 半夏送她们出门,站在院门处,一脸巴巴的送她们,清秀俏脸上写满了委屈,好像沈玥把她抛弃了一般,那含了不舍的眼神,看的人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因为梳妆打扮,耽误了些时间,等她到正屋时,丫鬟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沈玥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仔细的打量了下沈玥的穿戴,温婉端庄,举手投足,自有那么一股子难以描述的风流韵味,看的很养眼。 不过,老夫人的眸光在沈玥脸上多留了两下,和丫鬟一样,有些惋惜她脸上的痘疤。 沈玥请安之后,站起身来,老夫人点头笑道,“这样打扮不错。” 沈玥被夸的脸微微红,白皙的脸上,像是染了抹朝霞,如此一来,就更娇美了。 老夫人见了,脸上的笑更慈爱。 孙妈妈笑道,“老夫人,是不是先用早饭?” 老夫人就抬了手,孙妈妈便扶她起来。 沈玥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有些诧异,沈瑶今天居然没来,这是不打算陪老夫人用早饭了? 也是,紫苏和半夏都将她仅有的几套衣裳换了个遍,沈瑶衣裳多,挑选起来,估计更困难。 少了几个人,明显安静了许多。 吃完了早饭,又喝了半盏茶,沈瑶方才施施然进屋来。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秋香色绣牡丹的裙裳,肌肤胜雪,容色清丽,晶莹如玉,两腮如桃,美目流盼,柔情绰态。 见大家的眸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眸光闪过一抹得意,脸颊羞红,微低了头,如此一来,头上带着的珠钗晃动,闪耀着光芒。 沈玥没有看她头上那八百两买来的头饰,她目光一直盯着沈瑶的衣裳,脸渐渐的冷沉,最后凝结成霜。 沈瑶身上的衣裳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柔婉飘逸,秀雅绝俗。 那是云锦! 沈瑶穿云锦,她管不着,可她身上的这件云锦衣裳,和临安侯夫人送来给她的那一匹一模一样,可能是意外吗? 沈玥脸青的厉害,不用说,她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边,老夫人也认出是云锦了,沈家没有几匹云锦,每一匹,老夫人都记得,她看了沈瑶几眼,又去看沈玥了,问道,“这云锦。” 老夫人才说了三个字,就被人给打断了,沈瑶走上前,挨着她坐下,揽着她的胳膊,双眸闪着笑意道,“祖母,大姐姐疼我,把临安侯夫人送给她的云锦送给我做裙裳呢,绣房连夜赶工,今儿早上才送给我,祖母觉得可还好?” 沈玥笑了,她知道沈瑶为什么敢先斩后奏,擅作主张拿了她的云锦,还敢在老夫人面前明目张胆的说是她送的,不就是因为捏着斗鸡的把柄吗,也是她大意了,沈瑶那好强的性子,怎么可能因为她不同意,就死了心的。 看着那一身云锦衣裳,还要沈瑶一脸得意的神情,沈玥笑意更深了,要说以前她还能忍她,如今是再忍不了了。 不过,一会儿她还要去参加桃花宴,要是事情闹大了,估计就去不了了。 而且,云锦已经穿在她身上了,她不可能要的回来,就是要回来了,她也不屑再穿。 沈玥眸光流转,笑道,“这云锦穿在四妹妹身上,果然出彩,不过说疼你,我可不敢担,要不是四妹妹你说等桃花宴过后,把你头上那花了八百两买来的头饰送给我,我可舍不得跟你换。” 沈瑶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她几乎脱口道,“我什么时候说把头饰送给你了?!” 沈玥顿时有些错愕,眼睛睁大,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是我记错了吗?不可能啊,云锦珍贵,我自己都舍不得穿,怎么可能随便就送人了呢,我记得你说拿头饰跟我换的啊,我起初还不愿意,见你太喜欢,才忍痛割爱的。” 沈瑶气的脸都紫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沈玥会反将她一局,而且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了。 说她没有说过那话,大家肯定相信她沈玥,云锦珍贵,她要不是给足了她好处,她怎么可能让出来给她,除非她抖出斗鸡的事。 这事,她私下里威胁沈玥可以,却偏偏不能搬到明面上来说,一府姐妹,沈玥出了事,她应该尽量帮着遮掩,而不是落井下石。 老夫人知道了,肯定会罚她的! 可让她把八百两头饰送给她,那是她痴心妄想! 沈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屏风处,大夫人站在那里,听着屋内的动静,眼底流出一抹暗芒。 还真小觑了她了,没想到被人捏着那么大一把柄,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撒气慌来,更是信口拈来,要不是她知道瑶儿性子,都要信以为真了。 瑶儿还是太嫩了,被她这么一说,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迈步进屋,望着沈瑶道,“瑶儿,这云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说你问斗鸡的事,她就主动把云锦送你了吗,你没和我说实话?” 沈瑶一听,脸上就带了委屈了,“娘,我没骗你,真的是大姐姐主动送我的。” 沈玥站在那里,在心底冷笑连连,女儿招架不住了,所以做娘的就来帮忙了吗,明明是她沈瑶威胁人,结果她一张嘴,就成了是她主动贿赂沈瑶了。 老夫人坐在那里,面色有些冷,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沈瑶咬着唇瓣,道,“我不能说。” 大夫人就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沈瑶就望着沈玥了,仿佛她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沈玥只觉得鸡皮疙瘩乱飞,她正要开口,就听沈瑶先一步,道,“能不能让丫鬟先出去?” 老夫人眉头一皱,孙妈妈就摆手了,屋子里的丫鬟就退了出去。 见丫鬟都走了,沈瑶这才道,“大姐姐和煊亲王世子斗鸡那一天,我无意中得知,大姐姐之所以能赢煊亲王世子,是因为她给鸡喂了药,那些鸡才变的凶猛无比,我觉得大姐姐这样耍诈,万一被煊亲王世子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许是大姐姐误会我以此要挟她,所以赶紧说把云锦送给我。” ps:^^(。) 第九十一章 交换 嗯,云锦还是沈玥送的,而且是先耍诈,而后贿赂,卑鄙至极。 老夫人听了,脸更难看了三分,她可没忘记沈玥在赢了煊亲王世子之后说的那些话,她还觉得有道理,谁想到竟然是耍诈的。 沈玥没有看老夫人,也知道她脸色不大好,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接口道,“所以四妹妹觉得受之有愧,才主动说把那八百两头饰送给我?” 沈瑶气的一哏。 沈玥心底好笑,她怎么泼污水,怎么洗白,她都坦然接受,唯有一条,那头饰,她是要定了。 沈瑶再一次招架不住,大夫人看着沈玥道,“斗鸡之事,我原以为你赢的坦荡,没想到竟然作弊,你可想过煊亲王世子知道了,会怎么样,你做事之前,想过沈家上下没有?” 数落完沈玥,大夫人又瞪着沈瑶了,“这么大的事,关乎整个沈家的将来,你怎么能因为姐妹情深,就替她隐瞒了呢?” 沈瑶被训斥的低了头,她嗡了声音道,“以后我不敢了。”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尤其是数落沈瑶,显得她当家主母,处事公正,不偏不倚,但那一句姐妹情深,实在听的人呕心。 沈玥恨不得捂耳朵了,她望着老夫人,老夫人也正好看着她,问道,“你真的给鸡喂药了?” 沈玥点头,“喂了。” 老夫人心一沉,她以为沈玥会说没有的,没想到她居然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她可知道承认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正想着呢,就听沈玥道,“祖母放心,在斗鸡那天,煊亲王世子就已经知道我给斗鸡喂药之事了。” 她可没有撒谎,楚慕元的确是在那一天知道的,虽然是暗卫听到沈瑶威胁她才知道的,但的的确确是那一天不假。 沈瑶不信,“怎么可能,斗鸡不许作假,煊亲王世子明知道你耍诈,还上门退亲,甚至还自挂城墙上?” 沈玥就知道她不会信,她看着沈瑶道,“煊亲王世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四妹妹如果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问煊亲王世子。” 沈瑶剜着她,她以为沈玥在撒谎,在激将她,因为老夫人不可能让她去找煊亲王世子求证的,所以有恃无恐,她以为她不敢呢! 老夫人见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眸底火花四溢,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多少猜的出来,这事只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家孙女儿,能不知道什么秉性? 手里佛珠拨弄着,老夫人也不想往深了追究,只道,“既然是拿云锦和头饰做的交换,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一锤定音。 沈瑶气的眼眶都红了,八百两的头饰,她就这么一套,她一直忍着到今天才戴,让她给沈玥,她不甘心! 她还要再说,大夫人给她使眼色了。 沈瑶只得忍着了。 因为这事再往下查,只能是两败俱伤。 沈玥耍诈要罚,她借此威胁,也要罚。 那边老夫人见两人又起了矛盾,想着一会儿要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想到两人一起去鹤影湖,老夫人就皱眉了。 大夫人伺候老夫人十几年,老夫人想什么,她能猜到大半,她赶紧道,“一会儿要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都给我规矩着点,谁也不许耍小性子,谁要在东平王府丢了脸,让人笑话我们沈家姐妹不合,回来,我定不饶她。” 沈瑶乖乖应下,“娘,我知道了。” 沈玥心中不虞,也点头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见两人都表了态,老夫人也就不说什么了,看看时辰,差不多可以出发了,便摆手让两人出去了。 出了宁瑞院,沈瑶就憋不住怒气,瞪着沈玥了,“想要我的头饰,你做梦!” 沈玥看着她,眸光在她脑门上扫了一圈,头饰虽然美,但还没到她非要不可的地步,只是不争馒头争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罢了,倒不见得是有多喜欢,见沈瑶怒目而视,沈玥淡声道,“不给我头饰也行,把身上的云锦脱下来给我。” 沈瑶咬牙切齿的吼道,“我回来就把衣裳还你!” 沈玥笑了,回来再还她,她想的还真是美,“四妹妹觉得我还有心情去参加桃花宴?” 沈瑶恨不得掐死沈玥了,“你在威胁我?” 沈玥看着她,嘴角的笑,好似天边的云,悠闲自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四妹妹威胁人的时候应该没想过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吧?” 桃花宴而已,她虽然有兴趣,但不去,她也不会特别失望,若是能选择,她更情愿去街上逛逛。 可沈瑶不同,她期盼着能去,偏偏东平王府没有给她送请帖,只送给沈玥,她恼火,却也没辙。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算你狠!”沈瑶忍着一腔怒火,磨牙道。 不远处,沈琅之一身锦袍,器宇轩昂的走过来,笑道,“都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杵在这里不走了?” “大哥也去?”沈瑶有些惊诧了。 沈玥也怔了下,怎么都没听大哥说他也去啊,沈琅之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根轻红道,“是宁远侯世子邀请我去的。” 他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小厮飞奔过来道,“大少爷,宁远侯世子来了。” 听小厮禀告宁远侯世子来了,沈琅之愣了下,不是说好了在东平王府那条街上碰面吗,他怎么来了? 怕有什么急事,沈琅之便转身朝大门口走去,沈玥和沈瑶紧随其后。 迈过二门,又往前走了百余步,便见九曲回廊上,一风度翩翩的男子走过来。 男子挺秀高颀,穿着一身天蓝色锦袍,神采英拔,品貌非凡。 正是宁远侯世子宋信。 沈琅之快步迎上去,道,“宋兄怎么来了?” 宁远侯世子朝他一笑,眸光落在他身后沈瑶和沈玥身上,沈琅之就给他介绍道,“这是我大妹妹和四妹妹。” 沈玥和沈瑶福身给他见礼,“见过宁远侯世子。” 宁远侯世子作揖,还礼道,“两位姑娘有礼了。”(。) 第九十二章 多管闲事 沈瑶脸颊染红晕,有些害羞,不敢抬头看人。 沈玥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宁远侯世子眸光在沈玥身上多留了几瞬,眸光带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玥眼帘低垂,正好落到他腰间,精致玉带上,左边挂着一块羊脂玉,玉质细腻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可让沈玥怔住的还是右边挂着的荷包,那是她绣的啊。 再加上她今儿穿着的裙裳也是天蓝色的,虽然是巧合,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 这边沈玥心中尴尬,那边宁远侯世子却觉得这样的巧合挺好,只是天蓝色的锦袍,他穿在身上,有一种湖泊深沉,可穿在她身上,却好似天空一般湛蓝清幽。 她恬静而立,如一朵倾然绽放的山茶花,娇嫩欲滴。 和那日在瑞福楼前,和煊亲王世子对峙时,不惧权势,那种飞扬的自信,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璀璨光晕,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大家闺秀如她这般大胆而又聪慧。 宁远侯世子一时间,有些看走神了。 沈琅之见了,轻咳一声,宁远侯世子这才反应过来,顿觉尴尬,他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觉得沈大姑娘和传闻相距甚远,难以置信。” 沈玥脸微微红,沈琅之就笑道,“传闻是真的,只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宁远侯世子点头,沈琅之再次问道,“宋兄来找我,可是有事?” 沈琅之有些紧张,他怕宁远侯世子来是告诉他,说没法带他去参加桃花宴,特来请罪的。 宁远侯世子笑道,“我和沈兄约定在东平王府街前碰面,只是今儿人多,我怕到时候找不到,加上时辰尚早,我就来寻你一起了。” 沈琅之大松一口气,道,“有劳宋兄了,托宋兄的福,我才能参加桃花宴,感激至极。” 宁远侯世子忽而笑了,“这话就太见外了,要不是沈兄你,我和其他在书院求学的世家子弟就都要错过桃花宴了,该是我们谢你才是,客套话就别说了,显得生分,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宁远侯世子说着,眸光从沈玥脸上扫过,勾着沈琅之的肩膀转了身。 两人在前面走,沈玥和沈瑶跟在后头。 出了大门,有马车等在那儿,沈瑶先上马车,沈玥才上去,至于沈琅之和宁远侯世子,自然是骑马而行了。 马车汩汩朝前,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到东平王府所在街道了,都不用掀车帘,都能感觉到这条街的热闹。 依稀有说笑声传来,带了些惊讶,“沈兄也来了呢,方才我们还想着,若是沈兄不能来,这东平王府京都一绝的桃花酿,怎么也要想办法带两坛子送去给沈兄品尝,沈兄在酒上的造诣,我们可是望尘莫及,今儿一定要痛饮几杯。” 沈琅之耳根微红,其实他酒量不怎么样啊,堪堪能喝完一小坛,再多饮几杯就会倒头大睡,就是打雷都叫不醒,这也是他不敢提前告诉沈玥她们的原因,要是老夫人知道了,估计不会让他来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了。 马车内,沈玥也想起来沈琅之喝醉了会闷头大睡,就是把他扛出去卖了,他都没反应,不由得扶额,就听沈琅之道,“我酒量极差,而且下午还要回书院,不宜多饮酒,浅尝辄止。” 回应的则是,“沈兄太谦逊了。” 风吹来,掀起车帘一角,就看见马车外,有三四个骑马的少年,其中一人手还搭载沈琅之的肩膀上,说沈琅之谦逊的应该就是他了。 沈玥看他的时候,他正笑道,“你那位轰动整个京都,把煊亲王世子斗输了自挂城墙的妹妹可来了?” 他说完,就有人接口道,“正是,我们几个听到令妹的英勇事迹,就盼望着能一睹芳容,沈兄一定要给我们几个引荐一番。” 沈玥,“。” 人家都是芳名远播,她却是一战成名了。 宁远侯世子在一旁,瞥了马车两眼,而后看着那几位男子道,“沈大姑娘就坐在马车里,一会儿下了马车,你们就能一睹芳容了。” “啊?真来了?”那几个男子就往马车看了,那炙热的眼神,恨不能将车帘看穿。 沈琅之见了,好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东平王府我给妹妹下了请帖,自然是要来的。” 站的最近的男子朝沈琅之靠近一些,语重心长道,“不是奇怪,而是,有小道消息说今天煊亲王世子有可能也来参加桃花宴。” 想想煊亲王世子这么多年,几时丢过脸啊,霸道至极,无人敢惹,可却在沈大姑娘手里栽了跟头,以他那睚眦必报,而且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要是和沈大姑娘碰上了,还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呢。 沈琅之背脊一凉,怔怔的看着那男子,而后又去看其他人。 几人不约而同的点头,煊亲王世子真的有可能会来,他们不是说笑吓唬人的。 沈琅之就回头看马车了,眸光带了些纠结,纠结要不要让沈玥不参加桃花宴,直接回府,可人都到东平王府跟前了,要是现在让她们回去,是不是不大好? 犹豫了片刻,沈琅之还是打定主意,让沈玥回府,桃花宴虽然热闹,可越热闹,出了什么事,就越尴尬啊。 他清了清嗓子,道,“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府?” 他知道,沈玥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沈瑶坐在一旁,一双眼睛冷冰冰的,仿佛沈玥要是说回去,她就将她给灭了,心底更是恼了马车外几位男子,要他们多嘴多舌,沈玥是死是活,被不被煊亲王世子欺负,关他们屁事,要他们多管闲事了。 这边沈瑶气不可抑,要不是端着大家闺秀的身份,真的要破口大骂了,而沈玥则心中感动,这几位男子是把大哥当知己好友,才好意提醒,这份心意,她领了,但是,桃花宴她还是会参加的。 几人都望着马车,只听婉转妙声传来,“大哥,逃避是没有用的,我与煊亲王世子已经退亲了,我若是在东平王府出了什么事,他嫌疑最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ps:求月票(。) 第九十三章 敬爱 31  车帘未动,几位男子面面相觑,不可否认,沈大姑娘勇于面对煊亲王世子的胆量叫人赞叹,可她不了解煊亲王世子啊,他不是一般人啊,不能等闲视之。 流言蜚语对一般人来说,很管用,对煊亲王世子来说,那就是根鸡毛,无关痛痒。 她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卵击石啊。 他们该提醒的也提醒了,沈大姑娘固执己见,他们要再说,估计该讨人嫌了。 挨着沈琅之的男子拍了拍沈琅之的肩膀,笑了笑,“许是我们多想了,煊亲王世子没准儿和往年一样,不来参加桃花宴呢。” 说完,又在心底加了一句,最近两年,东平王府办桃花宴,煊亲王世子好像都不在京都。 前面,拥挤的队伍挪动了,车夫赶着马车往前走。 街道拥挤,行起来不方便,半盏茶后,马车才在东平王府前停下。 马车停下后,沈瑶的丫鬟就上前扶沈瑶下车,等她们两个站到一旁,紫苏才扶着沈玥下来。 东平王府的下人,一脸笑容的迎接宾客,看到沈玥和沈瑶,赶紧迎了过来,“可是宁远街沈家大姑娘来了?” 紫苏听了,赶紧将请帖送上,东平王府的丫鬟瞧了,就道,“快请进。” 沈瑶点头一笑,沈家门第不显,沈钧现如今都还没有官职,东平王府的丫鬟能如此礼待她们,实在出人意料。 不过笑意很快就僵硬了,丫鬟把请帖递给一旁的小厮,瞥眼见有驾奢华马车过来,丫鬟脸上的笑比方才还要灿烂,顾不得她们,就迎接了上去。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沈瑶恨恨的在心底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沈瑶回头,就看到丫鬟过去迎接的姑娘,不巧,还是她认识的,是顺国公府嫡女姚君玉。 姚君玉也看到沈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日姚君玉登门帮冀北侯府郑月说好话,沈玥回绝了她的事。 这原本就尴尬了,后来顺国公府还找到了信国公,沈家也没有给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用膝盖想也知道把姚君玉给得罪了。 这不,看了沈玥一眼,姚君玉脸上的笑暗了三分,把眼睛看向了别处。 东平王府丫鬟在前面带路,姚君玉和顺国公府二姑娘姚惠玉从她跟前走过去。 期间,丫鬟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忽视的很彻底,等她们走好,才有另外一个小丫鬟,上前道,“两位姑娘请进。” 如此慢待,别说沈玥了,沈瑶都想甩脸走人了,可还得忍着,人都到东平王府跟前了,若是因为被个丫鬟慢待了,就甩脸走人,人家不会指责东平王府什么,只会说她们脸大,东平王府下帖子请她们来参加桃花宴是给她们面子了,还给脸不要脸了。 沈瑶一肚子火气,无处弥散,只能瞪沈玥了,“真不知道东平王府邀请你来做什么。” 沈玥冷冷的斜了沈瑶一眼,到底是谁要来参加桃花宴的,怕是忘记自己做的事了吧,为了要她带她来,甚至出言要挟的事,出门之前还争执了,这么快就忘记了? 沈玥懒得搭理她,迈步进了东平王府。 只是她刚进门,那边一匹骏马在王府前勒紧了,马儿长长的嘶鸣一声。 马背上坐着的俊朗少年,一张银色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寒芒,只是被他带着惊喜笑意的眼眸一衬,去了几分冷意。 要不是四下都是人,又拼命忍着,一声祖母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赶紧翻身下马,要往王府里走。 他脚步很大,有些急切,再加上戴着面具,还没有请帖,被东平王府的人给拦下了,道,“没有请帖,不许进!” 王府下人虽然阻拦,但是语气很轻,没办法,谁让眼前的少年衣裳华贵了,那衣裳料子,他们见世子穿过,他们家世子可从来不穿差的绫罗绸缎。 被阻拦了,少年脸一冷,一声呵斥传来,“让开!” 王府下人被喊懵了,半晌回不过神来,少年手一摆,就将两小厮给推开了,快步往里走。 只是刚走到大门,又被侍卫阻拦了。 开玩笑,这里是东平王府,便是连皇子亲王都不敢随意撒野,这是哪来的面具少年,竟然敢在东平王府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那边,一匹雪白骏马奔过来,马背上,坐着一男子,背脊挺直,一袭月华锦袍,衣袂翻飞,飘逸出尘,恍若谪仙。 看到少年被东平王府的小厮和侍卫团团围住,他忍不住抬手扶额,稍不留神,就给他闯祸,他就想知道,这是谁家养大的少年,到底是怎么养的,怎么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呢,东平王府不是小门小户啊,他们是来参加宴会的,不是来打架的,就算要打架,也不能在人家大门口打啊,这不是打东平王府的脸吗? 见气氛紧张,仿佛一言不和就要开打了,他赶紧翻身下马,道,“住手,他是我带来的。” 东平王府的侍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少年是昭郡王带来的? 那就是贵客啊! 侍卫额头倏然冒出几滴汗珠,赶紧赔不是道,“我们不知道人是昭郡王您带来的,怠慢了,还望恕罪。” 侍卫把路让开,少年头也未回,就迈步进了东平王府,可是哪里还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侍卫看着他,又看着摇头无奈的昭郡王,心中惊讶,这戴着面具的少年是谁啊,昭郡王带他来,帮他解围,他居然一声道谢也没有,敢如此不给昭郡王脸,整个京都,怎么数,也只有昭郡王那大外甥煊亲王世子了啊。 昭郡王进了东平王府,见少年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他笑道,“你若是找人,可以让东平王府下人帮你找。” 少年摇了摇头,“不宜大张旗鼓,我知道她住哪儿。” 昭郡王哑然失笑,他模样出尘,不笑已经俊美无匹,笑起来,更是恍如牡丹绽放,“知道住哪儿,方才还那么急,差点动了手,我还以为你找了许久,终于得见。” 少年眼神耷拉,“我知道她住哪儿,可惜不能去找她。” “心上人?”昭郡王笑问道。 少年掀开眼皮瞥了昭郡王一眼,道,“是心底最敬爱的人。” ps:还差十二张月票,今晚就有加更了(。) 第九十四章 立威(月票240加更) 31  敬爱?这个词,可不是用来形容心上人的,是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敬爱? “为何不能去找她?”昭郡王好奇道。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就火大,昭郡王站的近,都感觉到衣裳多穿了一件,只听少年惆怅道,“倒霉事,别提了。” 他两眼望着天空,眸底有淡淡的忧伤。 再说沈玥,由着小丫鬟拎着朝花园走去。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银铃般愉悦的欢笑声传来。 过了月形拱门,眼前便是一亮。 花园里,百花盛开,花团锦簇,但惹眼的还是那些花枝招展,婀娜多姿的大家闺秀们,云鬓堆积,仪态万千。 姚君玉先她们一步进花园,这会儿正被一个姑娘拉着说话,一脸娇嗔的抱怨,“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指着你帮我招呼客人呢,我都无暇分身了。” 姚君玉笑道,“是我来晚了,该打,不过郡主要找人帮忙,只要说一声,定是一呼百应。” 那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云锦绣芙蓉花的裙裳,一头浓密柔润的乌发挽成流云髻,头上簪着花丝镶宝簪,杏仁小脸,薄施粉黛,琼姿花貌,楚楚动人。 她亲昵的握着姚君玉的手,露出手挽手红宝石的手钏,衬的她肤如凝脂,她道,“王府忙着准备桃花宴,你病了许久我也没有探望你,你定亲那会儿,我还抱怨说你怎么不等我桃花宴办过后再议亲,谁想到我这乌鸦嘴竟然给说中了。” 姚君玉一听就笑道,“县主可不是乌鸦嘴,而是金口玉言。” 显然,这位就是东平王府静乐县主了。 那边,郑月走过来,她看见沈玥,脸色就不大好,“方才听说沈大姑娘也来了,我还以为是说笑的,没想到还真来了。” 沈玥一直站在没动,静乐县主和姚君玉站的位置在这条路的正中间,想要过去,肯定要从一旁走,静乐县主邀请她来参加桃花宴,不给她见礼说不过去,只是这会儿她正和姚君玉聊的高兴,她上前,太不合时宜了,所以站着没动。 这会儿郑月一说话,静乐县主就看向她了,上下扫视了沈玥两眼,带了些不敢置信道,“你就是宁远街沈家大姑娘?” 沈玥上前,福身给她见礼。 静乐县主惊讶过后,笑道,“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京都关于沈大姑娘的传闻,我听了不少,尤其是斗鸡赢了煊亲王世子,我还以为是个很剽悍的姑娘,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看着就很和善。” 不过,就凭她敢和煊亲王世子斗鸡,还赢了她,剽悍两个字她就当的起。 郑月站在一旁,听得嗤之以鼻,她漂亮?她和善? 一脸的痘疤,能夸她漂亮,还有和善,凶神恶煞还差不多! 静乐县主夸赞,沈玥脸颊微红,连忙谦虚了几句,顺带夸静乐县主漂亮,然后道,“我实在没想到县主会邀请我来参加桃花宴,荣幸之余,更多的还是困惑不解。” 静乐县主勾唇一笑,“沈大姑娘太谦虚了,桃花宴邀请的都是些才学洋溢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沈家如今,门第虽然不显,但沈老太爷过世之前,官至尚书,而沈大姑娘你,更是入了煊亲王妃的眼,亲自登门求娶,虽然退亲了,但煊亲王妃能挑中你,这就说明你有过人之处。” 而且,事实也验证了这一点。 遍数京都,包括她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有哪个姑娘会斗鸡的,而且还拿一只老母鸡就赢了煊亲王世子,让他自挂城墙的? 别的且不说,单论胆识,别说大家闺秀了,就是男子,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听静乐县主一番话,沈玥颇有些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拿煊亲王世子立威了 那边,有丫鬟过来道,“县主,宁舒县主来了。” 静乐县主一听,抱歉一笑,“我先忙去了,那边有糕点茶水,让丫鬟带你们过去。” 说着,静乐县主吩咐了丫鬟几句,就迈步走了。 郑月冷冷的瞥了沈玥一眼,和姚君玉姐妹有说有笑的走了。 丫鬟领着沈玥朝一旁的凉亭走去。 凉亭处,本来是有两位姑娘的,见她过来,就起了身,好像她是瘟神,避之唯恐不及似的。 也是,得罪了煊亲王世子,不是瘟神,也是衰神了,万一煊亲王世子要使坏,离的近的,没准儿就做了倒霉池鱼,避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偌大一个凉亭,就被她们两个霸占,实在不好意思啊,尤其不少人朝这边张望,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沈瑶受不了了,瞪了沈玥好几眼,起身走了。 她还是有小伙伴玩的,可不像沈玥,没什么朋友。 沈玥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端茶轻啜,没有该有的落寞,反倒显得怡然自得,唯一不满的是,总觉得有人盯着她,盯得她浑身不舒服。 沈玥瞥头望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百褶如意月裙,裙摆上用桃红色绣线绣了桃花,桃花朵朵清艳绽放,从裙摆往上延伸,腰间用鹅黄色束腰勒紧,显得腰肢不盈一握。 清风吹来,她双臂之上搭着的鹅黄色披帛随风起舞,平添几分优雅华贵。 她双眸似水,瓜子脸上挂着笑意,但是眸底却寒芒毕露,尤其见沈玥看过来,眸底那抹厌恶更深了两分,轻蔑和不屑流露于表。 沈玥见了,柳眉微拢,这姑娘是谁啊,脑子里完全没印象,为何对她充满了敌意? 其他姑娘虽然也看她,但更多的还是打量和探究,她这是敌意啊,难以忽视的敌意,想她出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不至于不经意得罪了人吧? 有不满就说出来,这样冷冰冰的敌视她算什么,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太莫名其妙了。 沈玥把眸光收了回来,继续喝茶。 一盏茶喝完,沈玥就起了身,把凉亭让出来给大家坐,独自一人一直霸占着还真不好意思。 她走远了,就有几位姑娘进了凉亭,有说有笑。(。) 第九十五章 违和 东平王府花园,百花齐放,甚至有许多不合适开在初春的花都开的灿烂,混合的淡淡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桃花芬芳,梨花清丽,海棠花娇媚飒爽,一朵朵,一簇簇,站在枝头,迎风峭立,花姿明艳动人,夺目耀眼。 一阵风吹来,便是一阵叫人惊艳的花雨。 沈玥沉醉其中,只觉得一双眼睛不够用,这样的美景,应该带回府,慢慢欣赏才好。 这还只是花园,还不是东平王府的桃花林,往前走了百余步,眼前豁然一亮。 桃林密茂,桃花如火,绵延数百米,赤红如火烧云,嫣红如绽放的杜鹃,艳丽如女儿家脸颊上的胭脂,也有白里透红,更有洁白如玉,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林间,偶有几声欢笑传来,如黄鹂鸟般悦耳动听。 沈玥往前着,风吹落桃花瓣,她伸手去接,结果那花瓣在她手里打了个转,又俏皮的飞走了,混入万千花瓣中,让你找寻不见。 “好美啊,”紫苏忍不住惊呼了。 岂止是美,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了,要是这桃林中有一屋舍,与人博弈,共饮桃花酿,该是何等的惬意。 不知道有没有屋舍,应该是有的吧,起了心,沈玥在桃花林中寻觅起来。 只是屋舍没寻见,沈玥悲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置身一片桃花林中,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而这处格外的僻静,离花园入口应该有些远了。 她们是来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的,要是不小心闯入了不该去不能去的地方,那就惹祸了,可是,该往哪里走才对? 沈玥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依然没点头绪,就蒙了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往前走了百来步,就听到依稀有说话声传来,那声音很好听,但是带了三分质问七分委屈,“你为什么不同意让茂儿做世子?” 前面有人在说话,而且议论的还是立世子的大事,沈玥就停了脚步,只听有醇厚的声音传来,“我希望他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将来建功立业,拜将封侯。” 紧接着又是那温温柔柔的声音,“拜将封侯谈何容易。” “我会帮他,”醇厚的声音飘渺入耳,像是承诺。 沈玥听着,微微耸肩。 没想到会偷听到东平王府的小妾求东平王改立世子,要说这东平王还挺不错的,小妾撒娇抱怨,他都不为所动,要庶子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着实难得。 沈玥耳朵竖起来,便听到脚步走远的声音。 沈玥没有跟上去,万一被发现了,知道她无意中偷听到了不少话,得多尴尬啊。 为了避免尴尬,沈玥等了一会儿,确定人走远了,方才迈步往前走。 本以为跟着脚步走,能到花园入口,可是走了几步,就没有了脚印,被一层桃花覆盖了。 看着桃花铺地,沈玥是欲哭无泪。 她还就不信邪了,她会找不到路。 沈玥硬着头皮往前走,然后到了湖畔,隔着一条七八米长的湖,可见湖那边,有好些衣着华贵的世家少爷,更有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笑声中,有不和谐的嘎嘎嘎声。 对岸有些骚动,像是出了什么事。 沈玥多看了两眼,便瞧见一只肥硕的鸭子扑腾着身子,扑通一声入了水,迅速的朝湖中间划。 那边有小厮在喊,“快抓住那只鸭子,别让它跑了。” 沈玥,“。” 湖畔停了船,两个小厮跳入船中,划船抓鸭子,那画面实在太违和了。 对岸传来哄堂大笑声。 沈玥也忍俊不禁,站在岸边多瞧了一会儿,替那鸭子默哀几秒。 不过很快,沈玥就把所有的默哀原封不动的收了回来,因为那只鸭子给她惹祸了。 那倒霉鸭子居然上了岸,扑腾着翅膀往前走,那两个追鸭子的小厮见了紫苏,就喊道,“快拦住它!” 紫苏也没多想,就去帮忙了。 可那只鸭子太精神了,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跑的飞快,紫苏根本拦不住,就追着那鸭子跑。 然后,那边几个小朋友在玩,正高兴呢,突然一只鸭子气势汹汹的跑过来,其中一个小姑娘吓坏了,以为那鸭子是朝她跑过来的,撒丫子就跑,然后一不小心扑通一下摔了,顿时嚎嚎大哭了起来。 紫苏吓住了,再不敢追那鸭子了。 那鸭子挺着胸脯,从那小姑娘身边跑过去,看都没看那小姑娘一眼。 那小姑娘哭的更凶了。 紫苏头大了,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和小少爷们啊,怎么都没人伺候? 沈玥走过来,听那小姑娘在哭,赶紧过去扶她起来,问她,“摔疼了没有?” 那小姑娘指着紫苏,哭的伤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道,“她让鸭子追我。” 紫苏看着沈玥,一脸的哭笑不得。 那边几个玩闹的小少爷,听到小姑娘哭了,赶紧过来,“琦儿妹妹,你别哭了,我把宝剑给你玩。” 小少年手里的宝剑,就是一把寻常的木头剑。 那小姑娘根本不为所动,还在哭。 沈玥头大,她检查过了,虽然摔了,但是并没有摔破皮,就是衣裳有些脏,拿帕子就能擦干净。 小少年见哄不歇那小姑娘,就望着沈玥了,“你弄哭她的,你把她哄歇了。” 沈玥扭眉,怎么就成是她把这小姑娘弄哭的了,这是谁家的小子啊,长得挺俊朗的,怎么小小年纪就有了霸道之势,不过这小姑娘这么哭也不成,帮小姑娘擦眼泪,沈玥柔声道,“乖,别哭了,那鸭子不是追你的,它是在逃命。” 小姑娘还在哭。 小少年捂耳朵了,“你这么劝她不行,你会不会劝人啊,她最能哭了,不哄好了,她能哭半个时辰。” 他年纪不大,约莫五六岁,但是精致的脸庞上,有些嫌弃,嫌弃沈玥一个大人,居然连个两三岁的小孩都搞不定。 沈玥有些凌乱,这谁家的小屁孩,人小鬼大的,居然嫌弃她,她望着他,挑了眉头道,“那你来哄?”(。) 第九十六章 撒酒疯 那小屁孩脸一红,他要是会就不用带着这小跟屁虫了,连玩都不自在,对了,方才丫鬟是怎么哄她的,那小少年想了会儿,然后就望着沈玥道,“你快唱歌,你唱歌,她就不哭了。” 沈玥,“。” 有没有搞错啊,让她唱歌,那鸭子呢,要是逮住了,她都想亲手剁了。 可是小姑娘还在哭,哭的沈玥头疼,不就是唱歌哄小孩吗,唱就是了。 别说还真管用,沈玥哼了几句,那小姑娘就不哭了,睁着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看着她,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欲落不落,晶莹欲滴,煞是可爱。 只是唱完一遍,那小姑娘就继续哭,沈玥只好再接着唱,七八遍后,那小姑娘才没哭。 沈玥头都大了,那几个小少年也烦了,见她一不哭,大松一口气,可算是歇住了,望着沈玥,他吩咐道,“你看着她,我们去玩了。” 说完,挥舞着手中木剑,就往前跑。 小姑娘见了,就在后面追,“等等我!” 追着跑了一会儿,没见到人,又哭了起来。 那跑远的小少年又现身了,一脸的生不如死,“我这是倒了几辈子霉啊。” 小少年皱着一张脸,认命的带她一起玩了。 他们走远了,沈玥继续往前走。 沿着湖畔,这条路是对的,只是花园里,有些惨。 那只倒霉鸭子杀到花园了,撞翻了七八盆花卉,其中还有名贵的茶花。 静乐县主青着一张脸,瞪着抓住鸭子认错的小厮道,“大厨房连只鸭子都看不好吗?!” 好端端一个桃花宴,都还没开始呢,就被一只鸭子给搅合了,东平王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小厮赶紧认错,然后解释道,“是世子爷,听昭郡王带来的那少年说瑞福楼的鸭子不够味,杀之前喂上半碗酒,味道才好,世子爷不信,就吩咐大厨房照着试一试,喂了几只鸭子,就这一只,像是喝醉了,撒起了酒疯。” 别说人撒酒疯难以招架了,就是一只鸭子也不好伺候啊,小厮心里苦。 小厮一说完,那边就有大家闺秀扑哧一笑,“前不久才听说有鸡追着人咬,如今鸭子也开始撒酒疯了,什么时候这些鸡啊鸭啊的这么有脾气了?” 她一说,其他大家闺秀也跟着笑起来,就连青着脸的静乐县主也忍不住笑了,唯独被鸡追着咬,追出阴影来的沈瑶,一张脸又红又青,唯恐大家知道被追着咬的人是她,到时候贻笑大方,好在没人望向她,只听静乐县主笑道,“大哥也是闲得慌,人家说鸭子喂了酒更好,就算要照做,也不挑时候,明儿不行吗?” 小厮见她笑了,就知道没事了,赶紧道,“世子爷也是想验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正好瑞福楼的大厨就在府里。” 静乐县主就道,“去大厨房传我的话,一会儿多送两只来,我也要尝尝这喝了酒的鸭子味道是不是真好一些,大家都尝一尝。” 小厮领了吩咐,赶紧抱着闯祸的鸭子下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那些被鸭子糟蹋的花卉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静乐县主笑道,“没事了,大家继续玩,这会儿轮到谁了?” “她!”有大家闺秀指着一穿着葱绿色裙裳的姑娘道。 那姑娘就笑道,“轮到我了。” 她说着,有丫鬟捧了一粉色面纱过去,帮她遮住眼睛,沈玥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是在玩抓人的游戏。 那边丫鬟在帮她遮眼,这边临安侯府大姑娘李岚晴走来,脸颊微红的对着沈玥,带了几分娇怨道,“我找你半天了,还错把你四妹妹当成是你了,你去哪儿玩了?” 她一说,就换沈玥脸红了,沈瑶身上穿的云锦,是临安侯府送的,那是感谢她救了临安侯世子的,她却把人家一番心意“送”给了沈瑶,委实不该。 在东平王府,那么多大家闺秀,她也就认识李岚晴和苏子娴,李岚晴是临安侯府嫡女,肯定不乏闺中好友,知道她名声差,又惹了煊亲王世子,一般人根本不敢与她相交,所以显得孤寂,找她说话,也是告诉那些大家闺秀,她不是什么要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 这份心意,像是一股暖流,直冲沈玥心底,她点头笑道,“方才在桃花林里逛了逛,不小心迷路了。” 李岚晴也笑了,“这不怪你,东平王府的桃花林极大,我也曾迷过路。” 那边,一个穿着海棠紫散花锦缕金昙花纹裙裳的姑娘走过来,她梳着月华髻,头上簪着金丝八宝攒珠簪,圆润耳垂上戴着金镶东珠的耳坠,随着走动,轻轻晃动。 她双眼大而有神,闪着笑意光泽,姿态优雅,步伐款款的走过来,一双眼睛看着沈玥,看的她有些莫名其妙,今儿真是活见鬼啊,有不明所以仇视她的姑娘,也有对着她笑的温婉和善的姑娘,问题是,她都不认得谁是谁啊。 沈玥不认得,李岚晴是认得的,对于那姑娘走过来,她一点都不惊讶,而是和那姑娘相互见礼,沈玥这才知道,原来是代国公府二姑娘钟玉婷。 沈玥也跟着福身,只是双膝未弯,就被钟玉婷给扶住了,只见她笑道,“虽然你我今儿是第一次见面,我是远远的瞧见,就打定主意交你这个朋友了,你救了我三堂妹如婷,是代国公府的恩人,这些天的歇养,如婷已经好多了,知道你要参加桃花宴,肯定要做准备,再加上她身子未痊愈,不便登门打扰,今儿出门前,可是再三叮嘱我,要我转告你,让你去代国公府玩。” 那边,沈瑶眼尖,看到钟玉婷和沈玥说话,赶紧丢了小伙伴走了过来。 见代国公府二姑娘亲自邀请沈玥去代国公府玩,沈瑶忍不住有些妒忌,她可真是好命,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跟着去,又高兴起来。 几人就站在那里说笑。 钟玉婷的丫鬟提醒道,“姑娘,周姑娘过来了。” ps:求月票(。) 第九十七章 算账 钟玉婷年纪不大,真说起来,只比沈玥大半个月,正是玩闹的年纪,见了就道,“我们快闪开,被抓到了,就要抓人了。” 蒙眼抓人,被人戏耍,她可不愿意。 李岚晴赶紧往一旁躲,钟玉婷也躲着躲着就走远了,沈瑶倒是一直站在沈玥身边,她双眼带笑,像是闪过什么算计。 她发出声音把抓人的周姑娘往这边引,沈玥往哪里躲,她就跟到哪里。 沈玥不傻,沈瑶这么做,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只是玩闹,但也不愿意被她做筏子取乐。 沈玥就往一旁走,沈瑶目的再怎么明显,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抓住她。 只是沈玥避开了沈瑶,却没避开冀北侯府嫡女郑月,她被人追着跑过来,“不小心”和沈玥撞上了,直接把沈玥撞到了蒙眼抓人的周姑娘身边,她手一抓,就抓住了沈玥的胳膊,一脸欢喜道,“可算是抓到人了,我要看看,是谁倒霉被我给逮着了。” 说着,她一把将蒙眼轻纱摘下来,看到是沈玥,她愣了一瞬,再看到一脸歉意的郑月,她忽而笑了。 顺国公府嫡女姚君玉及笄那天,她也去了顺国公府观礼,沈玥和郑月的事,她不说知道的清清楚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显然啊,郑月是有意为之。 不过,她抓了半天的人,也实在是累了,有人能接手,她是再高兴不过了。 她赶紧把面纱取下来,塞沈玥手里,笑道,“谢你了,现在轮到你抓人了。” 周姑娘一脸轻松的走远了,沈玥看着手里的薄纱,望着郑月,她之所以被抓到,可全是因为她推了那一把,她不需要道歉,她只要她代替蒙眼抓人就行了。 只是沈玥还未说话,沈瑶就走过来笑道,“大姐姐,你赶紧把面纱戴起来抓人啊,大家还等着呢。” 就这么一空档,郑月赶紧走了。 沈玥还能怎么样,虽然心底有气,可碰到猪一样的队友,只能认栽了,而且抓人而已,不算什么难事。 丫鬟过来,帮沈玥把眼睛蒙住,蒙的有些紧,只感觉到微弱的光,要想看人,那是妄想。 然后,就是耳边此起彼伏的笑声,引她去抓她们。 蒙着眼,去抓走动的人,谈何容易啊。 一圈下来,沈玥都有些晕头转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沈玥抓人太久了,折腾够了,一个穿着蜜蕊色裙裳的姑娘在沈玥跟前晃,不停的喊,“我在这儿啊,快来抓我啊!” 就她喊的最大声,而且离的最近,沈玥自然被吸引住了,循着声音去抓她。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姑娘一直往湖边退,踩到一块半大石头,她身子一晃,差点被追过来的沈玥给抓住,她赶紧避开一步,沈玥扑了一空。 不过如此一来,她离湖边就更近了。 不少大家闺秀都停了下来,然后面面相觑。 李岚晴见了,就要喊道,“小心!” 只是才喊了一句,就被人给拦住了,“小什么心啊,这里是东平王府,大家玩闹而已,能出什么事啊,你不要太大惊小怪了。” 李岚晴想想也是,翰林院学士府唐姑娘和沈玥无冤无仇,总不至于故意坑她。 湖边,唐姑娘就引着沈玥玩,好多次,大家都替沈玥捏一把冷汗,好在唐姑娘有分寸,每回沈玥只要再往前迈一脚,就进了湖,她都停了。 可是常在湖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沈玥也不能保证每一步都拿捏的那么好,总有步子迈大迈小的时候,这不,一个不小心,还是步子迈空了,身子往前一倾。 蒙着脸,沈玥迈的每一步都特别小心,缓缓放下,这一回,半天没落地,她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把脚步往回收。 一旁唐姑娘见她脚步迈空了,脸上一吓,要过来拉她。 嗯,她一出手,虚拉实推,沈玥重心不稳,往前一栽。 就在沈玥觉得两脚离了地,心底一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觉得腰被人搂紧,身子往上一腾,几乎是瞬息间,脚就落了地。 踩着结实的地面,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到肚子里,她正要说话,就听到噗通一落水声传入耳,紧接着便是有人喊救命。 那声音很熟悉,方才她听了半天,挠心挠肺想抓却偏偏抓不住的就是这个声音。 她一把将面纱摘下,就看到自己站在湖畔边,水里有个姑娘在扑腾。 那边,静乐县主赶紧道,“赶紧的,把唐姑娘救起来啊!” 沈玥想转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人搂着呢,她一扭头,就看到一张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冰冷光泽,眸底幽深,带着怒气。 沈玥心中一惊,后知后觉被个男子给抱了,脸一红,赶紧道,“快松开我!” “是我,”戴着面具的少年眸底怒气散去,带了些欣喜道。 声音也很熟悉,沈玥怔了一瞬,恍然道,“是你。” 只是,与她一起开口的,还有一人,只是那声音愤怒的多,像是巨石砸过来一般。 声音入耳的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少年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下意识的把她抱的更紧了。 沈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很怕煊亲王世子,为何要屡屡跟他作对呢? 而且,煊亲王世子一直在找他啊,迟迟找不到,怒气越来越大,现在被逮个正着了少年,赶紧逃啊! 沈玥希望少年逃,可是他偏偏就没有,就那么抱着沈玥,像是挑衅的看着楚慕元,“是我,那又怎样?!” “怎样?”楚慕元笑了,他眼睛盯着少年搂在沈玥腰肢上的手,只觉得特别的碍眼,恨不得剁掉才好。 他努力把眼睛挪开,可眼睛仿佛被凝滞了一般,他一字一顿,带着怒气席卷而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胆子真不小,我今儿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说着,他身子一闪,沈玥都没看清楚,只觉得眼睛眨了一下,那张铁青的脸,就近在咫尺了。 他手一伸,那只搂紧她腰的手就松开了。 少年往后一躲,楚慕元的手扑了一空。 楚慕元瞥了那少年一眼,望着沈玥道,“等抓到他,我再跟你算账!” ps:加更还差九张月票对了,书评区有群号,欢迎亲们进群~~~(。) 第九十八章 霸道 声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那冰冷带怒的话,叫沈玥背脊发凉,他当众放狠话,绝对不会轻饶了她啊。 她抬头望天,欲哭无泪,后悔不应该一时意气往糕点上下泻药,就听到身后有打斗声传来。 她赶紧回头,就见楚慕元和那少年打起来。 楚慕元一招比一招狠,那少年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不过他够坚韧,拼死抵抗。 这边在打架,隔着湖的对岸,看的一清二楚。 首先过来的就是昭郡王,他实在没料到楚慕元和少年会打起来,他还打算介绍他们认识呢,结果一不留神就打起来了。 这少年怎么就得罪了楚慕元了啊,不知道他不能随便招惹,惹了后患无穷的吗? 一边是自己的大外甥,一边是自己带来的,帮谁都不合适,可不帮又不行,他轻点水面,然后又踩着树顶,朝打斗的人跃去。 看见他,那儒雅俊秀的身姿,不少大家闺秀脸都红了,激动万分。 昭郡王努力分开打斗的两人,道,“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两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停了一瞬间,又打到一起了。 昭郡王扶了下额头,吩咐秦牧道,“拦住你家世子爷!” 秦牧也觉得在东平王府打架,还是当着一众大家闺秀的面打架不妥,尤其这少年还长得和爷那么像啊,万一爷气头上,出手没拿捏好,把人打出好歹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秦牧拦住楚慕元,昭郡王拦下那少年,两人这才罢手。 不过就是如此,两人也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眸底火花四射,噼里啪啦。 不说大家闺秀这边有多震惊了,那边世家少爷也是惊叹连连,之前只觉得那少年够拽,敢把手搭在昭郡王的肩膀上,没想到更拽的还在后面呢,居然和煊亲王世子打起来了,昭郡王拉架都拉不住 偌大一个京都,敢不给昭郡王面子的人,还找不到两个呢! 一群世家少爷按耐不住看热闹的心,都从连接湖两岸的白玉桥走了过来。 离的如此近,那些大家闺秀更脸红心跳加速了。 昭郡王看着楚慕元,再看那昂着脖子的少年,有些头疼了,他望着楚慕元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若说因为救了沈家大姑娘,就如此生气,应该不至于吧。 楚慕元冷笑一声,“我找了他那么多天,没想到他居然混进东平王府了,我岂能让他逃了?” 昭郡王儒雅的脸上,写满了惊诧,回头看着那少年,背脊有些发凉了,他实在没想到这少年就是楚慕元和煊亲王找了许多天的人啊,他居然收留了他。 那少年冷笑一声,“谁逃了?!我大大方方的住在昭王府!也是堂堂正正的从东平王府大门进来的!” 楚慕元就望着昭郡王了,昭郡王哭笑不得,“他戴着面具,我不知道。” 这个大外甥,他也惹不起啊。 楚慕元被他打败了,“戴着面具,连真容都没见过的人,你也收留他?” 昭郡王嘴角微动,很想说,他不是随便收留他的,这少年不仅知道他后背上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而且还知道他脚腕上的伤疤是他不小心划伤的,这些事,连近身伺候的人都不知道,这少年都知道啊! 而且,他对昭王府是了如指掌,哪块石头是他亲自挑选的都知道,还有各种喜好,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 这少年,是个谜啊,他留他住在昭王府,也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想到楚慕元要抓的少年和他模样酷似,昭郡王就道,“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楚慕元没有否定,算是给昭郡王一个面子,吩咐秦牧道,“给我看紧了他,要是再让他逃了,提头来见!” 他一说完,秦牧还没应是呢,少年就哼了,“我要逃,谁也拦不住!” 楚慕元气笑了,瞥了沈玥一眼道,“你要敢逃,我就杀了她!” 沈玥,“。” 你们的事,请不要拉扯上她! 沈琅之把沈玥护在身后,这么一个小动作,让沈玥心暖洋洋的。 那少年笑了,笑声很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似的,笑的花枝乱颤,好像面具都要笑掉下来了。 楚慕元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想到少年有着一张跟他酷似的脸,笑成这样,他就浑身不爽。 那边,东平王世子走过来,说了一通好话,楚慕元扫了沈玥一眼,转身走了。 他一走,那少年也动了,朝沈玥一笑,道,“放心吧,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沈玥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没有说话。 他们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世家少爷也回湖对岸了。 沈琅之走之前,沈玥还叮嘱他道,“不要和煊亲王世子起冲突,千万不要。” 她怕楚慕元会把对她的怒气撒在沈琅之身上,要知道那少年帮过沈琅之啊,沈琅之还在背后说过楚慕元的坏话,新仇旧恨,一旦对上,大哥就是被欺负的对象啊。 沈琅之很无力,明明该他劝她,怎么倒过来了? 等世家少爷们都走了,李岚晴就走了过来,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还好有惊无险。” 苏子娴也过来了,她也是一阵后怕,不过她更好奇,“方才那少年是谁啊,居然有胆量和煊亲王世子斗?” 她们离的远,怕打斗起来误伤了她们,都站的远远的,是以都没听见楚慕元和昭郡王的对话。 沈玥解释道,“那少年,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和煊亲王世子长的很像,煊亲王世子找他许久了。” 这么一说,苏子娴就恍然大悟了,原来是偷了煊亲王军饷的少年啊,难怪了,胆子真不小呢,随即她又笑了,“连煊亲王世子都敢惹,还住在昭王府,唐姑娘被他一脚踹下湖,想讨个公道,只怕都没那胆子张口了。” 沈玥听得一怔,她看着苏子娴,呐呐问道,“唐姑娘是被踹下湖的?” 苏子娴点头如捣蒜,“可不是被那少年一脚踹下去的,踹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她很想说,那少年很紧张她呢,不然英雄救美就算了,实在没必要把人踹进湖里,不过她们一点都不同情唐姑娘,要不是那少年及时赶到,落水的就是沈玥了,居心叵测,包藏祸心的人就该自食恶果。 李岚晴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先前煊亲王世子说和沈玥算账,那话她听得真切,煊亲王世子不会善罢甘休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玥方才被人抱了,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抱了腰,但凡有点血性的姑娘,都会羞得恨不得跳湖自尽,要么就要嫁给那戴面具的少年了 偏偏两人都得罪了煊亲王世子,李岚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过于安静了。 沈玥感觉到有不善的视线望着她,她回头,又看到那穿着百褶如意月裙的姑娘。 之前是厌恶,这会儿厌恶更深了,不过隐隐有些喜悦。 沈玥两眼一翻,问李岚晴道,“那姑娘是谁?” 李岚晴见了,就笑道,“那是赵太傅府三姑娘赵嫣然,不仅长的美,而且才华洋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少男子都不及她一半。” 这么厉害? 只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总盯着她啊。 正不解呢,就听苏子娴道,“方才落水的翰林院学士府唐姑娘就是她表妹,而且,煊亲王世子定的第一门亲事就是赵三姑娘的嫡姐,只是没满月就夭折了。” 说着,她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又小声道,“听我娘说,本来煊亲王世子是赵老太傅捡的,是煊老王爷霸道,把他抢了过去。” 沈玥无语,“用的着抢吗,又不是什么宝贝疙瘩。”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存心害她落水的唐姑娘居然是赵嫣然的表妹,想到之前郑月替姚君玉出头,唐姑娘别是替她出头才好。 苏子娴哑然,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不过想到沈玥和煊亲王世子的事,想她夸煊亲王世子,想来也不可能,不过煊亲王世子命大有福,这是肯定的,要不是煊老亲王抢了他,他要住在赵太傅府,最多也就是一个义子义孙,哪有做煊亲王世子风光啊。 几人站在一处,闲聊着,那边有大家闺秀指着湖对岸道,“那边像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过去瞧瞧吧?” “不好吧,那边都是男子呢,”有大家闺秀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方才他们不也过来了么?”有大家闺秀赞同,不过眼睛还是望着静乐县主,能不能去还得看静乐县主的意思。 静乐县主也有些好奇,再见大家都想去,就不好拂大家的意了,去就去吧。 她婀娜一笑,率先迈了步。 苏子娴爱凑热闹,她拉着沈玥的手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不等沈玥答应,拉着她就往前走。 走在白玉桥上,离湖对岸越近,笑闹声就越大。 鹅卵石和青石地板铺就的空地上,摆了一条宽长的花梨木桌子,正有小厮摆碗,一溜烟过去,刚好十八碗,而且是四排。(。) 第九十九章 祖传 离的近了,就闻到一股子桃花酒香扑鼻而来,叫人陶醉。 静乐县主走在最前面,见此阵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有人在斗酒啊,她问东平王世子道,“大哥,是谁要斗酒啊?” 东平王世子知道她们过来,他笑道,“就是方才打的不可开交的煊亲王世子和那戴面具的少年。” 静乐县主好奇了,“那戴面具的少年是谁?” 东平王世子摇头,他还不知道那少年是谁,听说和煊亲王世子长的酷似,到底有多像,他还真不知道,就听静乐县主继续问道,“咱们王府的桃花酿,最容易醉人了,而且后劲极大,父王那酒量,也喝不了十八碗,他们喝这么多,别出什么事才好。” 煊亲王世子,东平王府惹不起。 那少年,是昭郡王带来的,就凭他有胆量和煊亲王世子抬杠,就不是简单角色,而且出手够狠,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实在叫人害怕。 听到静乐县主的担忧,东平王世子哭笑不得,“他们两个号称千杯不醉,今儿斗酒,不是比谁先喝醉,而是比谁先喝完。” 静乐县主杏眼圆瞪,嘴巴张大,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不当她吃惊,一旁只要听到东平王世子说话的都惊住了,这酒量得是多好啊? 很快,桌子上的酒就倒好了。 那少年昂首阔步的走过来,脸上的面具没有摘,但是眸光闪着黑珍珠般的光泽,很是兴奋,仿佛今儿的斗酒他期待已久,终于得偿所愿了一般。 与他相比,煊亲王世子就冷淡的多,仿佛怒气未消,不过可以看的出来,他今儿是动了真怒,这少年他是轻易不会饶过了。 两人对面而立,身材修长如玉,挺拔如苍松,就那么站着,一股气势不可阻拦的扑面而来。 不远处,翘角凉亭,有一穿着天青色锦袍的男子,看着这边的热闹,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他手中玉盏轻晃,酒杯里一朵桃花,清丽脱俗。 斗酒处,随着昭郡王一声开始,那少年就拿起一碗酒,见楚慕元没动,他笑了,“你怎么不喝,是故意让着我吗?这就不必了,我祖传的酒量,还从未输给谁过。” 一句祖传,让不少世家少爷面面相觑了。 有些事,大家不说,但都心知肚明呢,煊亲王世子是捡来的啊,他是不是煊亲王府的血脉还不知道,但他绝对不是煊亲王的儿子,要不是煊老王爷坚持,这世子之位怎么可能落到他手里? 现在出现一个和他模样酷似的少年,年纪比他稍小,而且同样是千杯不醉,这样多的巧合,绝对不是巧合啊。 煊亲王世子大张旗鼓的找他,而且方才出手毫不留情,别是舍不得煊亲王府的富贵,动了杀念。 大家越想,越觉得他们真相了,找不到生身父母,就没法认祖归宗,加上世子之位,是老王爷求皇上册封的,皇上又是煊亲王妃的亲堂兄,煊亲王妃膝下无子,只要他不动谋反的心,将来必定能继承煊亲王府,和煊亲王府相比,一个抛弃他的亲生爹娘和兄弟又算的了什么? 大家心中想着,只听楚慕元笑哼一声,“祖传的酒量?我今儿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说着,他端起碗来,本来他是想让他两碗酒的,既然有那份自信,那就好好比一比吧。 两人一同举起碗,猛然灌了一口。 楚慕元没什么反应,那少年喝了一口之后,眼睛一直,转过身,直接喷了出去。 他抹了嘴角,问,“你们可别告诉我这就是桃花酿。” 东平王世子一听,就不高兴了,他当面吩咐下人拿桃花酿来的,谁敢拿别的酒蒙混过关? 而且,煊亲王世子还在呢,他是喝过桃花酿的人,骗不了他。 东平王府的总管上前一步,道,“这位少爷,这就是桃花酿。” “怎么会呢,桃花酿我喝过好多回,不是这个味儿,”少年呢喃,一脸的失望,“算了,将就着喝吧。” 少年说的小声,但东平王世子离的近,听见了。 他的脸黑了。 一群世家少爷有些回不过神来了,这少年胆子也忒肥了点啊,刚刚才得罪了煊亲王世子,这会儿又把东平王世子给得罪了。 不过也是,他连煊亲王世子都得罪,整个京都,还有谁是他不敢惹的? 只是被人当面嫌弃,东平王府的脸面挂不住啊,恨不得叫人将他丢出去了,东平王世子忍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尝过更好的桃花酿了?” 少年看着他,点头道,“比这个更清澈,也更浓烈香醇一些。” 东平王世子问那话,是想少年能知道自己说错了,及时更正,谁想到他居然没听懂,还着重的说了一下,东平王世子一股子怒气有些憋不住了,他是来砸场子的吧,这么多宾客在,他还不能随便甩脸色,免得说他没有容人之量,他气极反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品尝如此佳酿?” 少年很爽快道,“有何不可,过两日就给你送几坛子来。” 东平王世子笑了,“那我就等着品尝了。” 楚慕元站在那里,颇有些不耐烦了,“不想比了,可以直接认输。” 那少年笑了,“认输?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两个字!” 秦牧站在楚慕元身后,听着这话,抬头多看了那少年两眼,这不是爷常说的话吗,居然有人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爷了,要不是鼻尖一缕淡淡的雪莲香,他都要以为自己站错边,认错了主子了。 方才的小插曲过去了,斗酒继续。 沈玥站在一旁,看着那少年一碗接一碗的端起酒,咕咕几口就灌入喉,速度很快。 楚慕元背对着沈玥,看不见他灌酒的姿态,但是他放酒碗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而且,从头到尾,两人没有因为喝了十几二十碗酒,速度就慢下来,仿佛就跟端第一碗酒一样。 不到一刻钟,三十多碗酒,就喝光了。 两人一同伸手,端起最后一碗酒。 少年喝了一口气,眼睛动了一瞬,最后一碗酒,味道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啊,带了些涩味,还有些熟悉。 喝了一半,少年脸一青,把碗往地上一砸,瞪着楚慕元道,“你在酒里下了迷药!” ps:今晚有加更呦,继续求月票,争取加两更(。) 第一百章 胜之不武 楚慕元笑了,“都喝了一半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少年睚呲欲裂,感觉到头晕目眩,他赶紧喊道,“祖母,救。” 我字还没喊出口,就往地上一倒。 楚慕元把手中酒放下,吩咐秦牧道,“把他给我吊在那棵树上,等桃花宴过后,再带回府好好审问。” 沈玥站在一旁,手中绣帕扭着,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这少年方才还救了她,免了她落水之苦,现在他被煊亲王世子欺负,又找她救命,她要是见死不救,就太没良心了。 可她要怎么救他啊,她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沈玥在想办法,看秦牧过去将少年从地上扛起来,她真想上前阻止,楚慕元背对着她,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回头看着她,“怎么,你也想陪他一起吊着?” 沈玥粉拳攒紧了,道,“你在酒水里下迷药,胜之不武。” 听到沈玥帮少年抱打不平,楚慕元愈加恼火,这少年两次当着他的面搂着她了,之前是在屋子里,没人瞧见,今儿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抱的,她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了?! 还胜之不武,她给斗鸡喂药时,怎么不记得这词了,楚慕元指着桌子上剩下的半碗酒,道,“你喝了这半碗酒,我就放了他。” 沈玥脸一红,那是他喝剩下的酒,她喝什么?! 他绝对是故意刁难她! 沈玥哽着脸,不说话。 楚慕元笑了,“不敢吗?” 他一激将,沈玥就冲动了,“喝就喝!” 说着,她迈步往前走。 那边,沈琅之赶紧出来阻拦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是煊亲王世子喝过的酒,她一个大家闺秀接着喝,这像什么话,他拉住沈玥,望着楚慕元道,“我替她喝。” 楚慕元没有反对。 沈琅之快步走过去,生怕楚慕元会反悔似的,端起碗,一饮而尽。 他把碗倒扣,表示喝的一滴不剩,要楚慕元兑现承诺,放了那曾经替他解过围,又救了他妹妹的少年。 他晃了两下,一滴酒都没掉下来。 再晃第三下的时候,沈琅之手一松,哐当一声传来,碗摔地上了。 紧接着,人往地上一倒,也晕了过去。 这下,四周围着的人都不解了,桃花酿虽然烈,可沈琅之的酒量不至于喝半杯就醉了吧? 沈玥赶紧过去,她看了沈琅之一眼,就又气又恼了。 沈琅之也中了迷药了,他喝的那碗酒里也有迷药! 他要她喝半碗酒,不是要羞辱她,而是要告诉她,他很坦荡,和少年喝的酒一样,只是少年千杯不醉,却抵不住半碗添了迷药的酒,终究落了下乘。 她会医术,只要端起酒水,就能察觉出来。 到时候,她喝还是不喝,就是个问题了。 喝了,能救下少年,但自己会晕。 不喝,她自然不会晕了,可是少年被吊在树上的事,她就没有再帮着指责的余地了。 不管怎么做,赢的都是他。 沈玥在心底连骂了好几声阴险,却偏偏无计可施。 那边宁远侯世子见沈琅之倒在地上,忍不住抬头看天,之前那些同窗说煊亲王世子会来参加桃花宴,沈兄动了送沈大姑娘回府的心,他就应该帮着一起劝的,现在可怎么办啊? 人是他带来的,让他一直晕着,肯定不行。 宁远侯世子硬着头皮上前,帮沈玥扶起沈琅之,然后望着楚慕元,帮沈玥求情,“沈大姑娘不是有意冒犯煊亲王世子你,实在是方才那少年救了她,她不帮忙说情,心底会过意不去。” 楚慕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眸光一凝。 他无意间瞥见宁远侯世子腰间挂着的荷包,仿佛有些眼熟,只是瞬间,他就想起来,他在沈玥的绣篓子里见过,那是她绣的荷包。 两人扶着沈琅之,一左一右,又都是天蓝色的衣裳,怎么看怎么刺眼。 楚慕元脸又黑了三分,眸底喷火,才勾搭上那少年,现在又和宁远侯世子私相授受了,还真是把他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那边昭郡王过来,看着楚慕元道,“那半碗酒,沈大少爷代替沈大姑娘喝了,虽然他晕了,但你也该守信,把那少年放下来。” 昭郡王帮着说情,沈玥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昭郡王见了,抱之一笑。 沈玥把眸光收回来时,在楚慕元俊美无铸的脸上打了个转,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就这个小眼神,又刺激到某男了,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愤怒,想掐死沈玥的心都有了。 气归气,不过说过的话,自然要算数。 楚慕元没有吭声,昭郡王就当他是默认了,赶紧叫秦牧把人放了,知道那少年本事不小,楚慕元找人找的辛苦,他帮着求情可以,要是让他逃了,十有八九是他负责将人找回来,这是给自己添麻烦,昭郡王想了下,就没让人把少年送走了。 方才,东平王已经让人来请他们入席就座了,只是斗酒给耽搁了,昭郡王就吩咐小厮道,“送少年入席,和我一桌。” 小厮就听话的把少年扶着走了。 宁远侯世子看着沈玥,问道,“沈兄是回府,还是留下?” 连翻倒霉,沈玥不想留下了,正好沈琅之晕着,她可以送他回府,她点头道,“我带大哥回府。” 不等沈玥说完,沈瑶就赶紧道,“不能走!” 声音有些急切,见宁远侯世子不解的看着她,她便解释道,“那少年都没走呢,他才救了大姐姐你,你总要寻到机会解救他吧,而且大哥现在人晕着,要是回府之前醒了还好,要是一直晕着,祖母会担心死的。” 她说的恳切,处处为他人着想。 可她心底怎么想的,沈玥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沈瑶就是不希望她和沈琅之回府,他们走了,她不可能单独留下来,她好不容易才盼望到这一天,为此还搭上一套八百两的头饰,宴会还没开始,她就回去了,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会活活气死的!(。) 第一百零一章 竹签(月票260加更) 明明是为了一己之私,可偏偏话说的冠冕堂皇,要不是宁远侯世子就在一旁,她真想直言不讳了,沈家门第不显,压根就没几个姑娘愿意搭理她们,留下来纯粹就只是看热闹,要是看宴会的热闹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她们才是热闹啊! 宁远侯世子扶着沈琅之,他看了沈瑶一眼,望着沈玥道,“四姑娘说的也有些道理,沈兄这样回府,肯定叫长辈担心,我看找个大夫瞧瞧吧,至于那少年,沈大姑娘不必担心,他是昭郡王带来的,昭郡王总会看护一二的。” 在煊亲王世子那里,沈大姑娘如何跟昭郡王相提并论,要是连昭郡王都护不住,她留下也是于事无补。 宁远侯世子一开口,沈瑶还以为是向着她的,结果听到后面,脸都青了。 沈玥打定主意回府了。 只是刚转身,那边秦牧就走了过来,道,“沈大姑娘,你不能走。” 他说话声很客气,没办法,他也摸不准眼前这位能轻而易举就把爷撩拨的气急败坏,还能忍着不教训的姑娘,将来会不会成为他们的世子妃。 前天,她在糕点上撒药粉,害的爷肚子疼了整整一个时辰,爷都忍着没灭了她,就知道爷对她不一般了。 还有先前,她被人捉弄,差点落水,爷原本要出手的,他都看见爷摘了片树叶,要给那姑娘一个教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把树叶扔了,秦牧猜,爷肯定是想起那药粉,还有她压根就不怕水的事。 坑了爷,爷还能既往不咎想救他,他跟随爷这么多年,今天差点惊呆。 秦牧把去路挡住了,虽然他说话语气不重,没听出什么威胁的味道,可是不许她走,沈玥还有些恼火,“我一定要走呢?” 秦牧知道沈玥脾气拗,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只能如实转达他家爷的原话了,“爷说了,沈大姑娘执意要出东平王府,就让属下送你和沈大少爷去城门口,何时桃花宴散了,何时送你回沈家。” 煊亲王世子送人去城门口,就只有一个目的,吊在城门上让他欣赏人来人往,顺带被人欣赏。 赤果果的威胁,沈玥气的胸口直起伏,她贝齿咬紧,上下撞击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秦牧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倒不是敷衍沈玥,实在是,自打楚慕元遇见沈玥后,他就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了。 秦牧传了话,沈玥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留在东平王府了。 秦牧在前面带路,宁远侯世子帮着沈玥扶着沈琅之往前走。 东平王府用来举办桃花宴的地方就在花园里,是一个很大的花厅,花厅前,是一个可容纳几百人的空地,这会儿红毯铺地,摆了桌椅,每个桌椅上,都放了两盘子糕点,色泽诱人。 除了糕点之外,桌子的右上角,还有一托盘,托盘里摆着笔墨纸砚。 沈玥去的时候,来参加桃花宴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都差不多落座了。 沈琅之是宁远侯世子带来的,自然和他一桌,沈玥和沈瑶一桌。 丫鬟领着她们落座,嗯,桌椅和其他人并无区别,就是这位置 站在桌子旁,可以将所有人一览无余,这是站着,坐下,能看到就只有后脑勺了,因为她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再后面,就是丫鬟了。 东平王府是依照家世尊贵程度排的位置,沈家如今的门第不提也罢。 那日,收到东平王府送来的请帖,大夫人和老夫人的震惊就看的出来了。 至于某个叫沈玥忐忑的人,坐的位置,居然是第一位,东平王世子都屈居他下手。 天差地别啊啊啊! 不过这个位置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没人能用后脑勺盯着她,能安静的看热闹。 不过,显然,沈玥想多了。 来参加桃花宴,怎么能置身事外,安静的看热闹? 有一个穿着碧色裙裳的丫鬟捧着竹箸过来,从第一位起,让每个姑娘抽一根竹签。 竹签上有序号,沈玥抽中的是三十六号。 她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只见沈瑶已经提笔沾墨,麻溜的在竹签上写下跳舞两个字。 写完,她就把笔递给沈玥了,“你想表演什么就写什么。” 沈玥猜到点,因为跳舞是沈瑶最擅长的,她问道,“要是不想表演呢?” 沈瑶无语,哪个大家闺秀来参加桃花宴,不是准备充分了才来的,巴不得多表演,越惹人瞩目越好,偏她想着躲过去,不过也是,出不了风头,总比上场丢人现眼好,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了,不过,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空着,因为没人会空着,像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大家闺秀少见,太丢脸了。 不过她沈玥也没什么脸好丢的了,无所谓了,见那边丫鬟过来了,她就道,“应该是吧,你要什么都不会,就别写了,省的上场丢脸。” 沈玥就把笔放下了。 丫鬟挨个的收竹签,走过来时,沈瑶就把竹签递给丫鬟了。 丫鬟看了一眼,依照序号放在托盘里。 沈玥也把竹签递给丫鬟了,丫鬟照样看了一眼,见是空的,就多看了沈玥一眼,眸光有些诧异,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手里的竹签没有放下,沈玥也没有在意,毕竟她不参加表演,那根竹签就当做弃权了,没有摆放的必要。 她端茶轻啜,不知道丫鬟拿了竹签,交给了负责这次宴会的总管。 总管见了,朝沈玥这边看了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很快,竹签就都收了回来。 但表演却未开始,因为有些比试是可以一起的,比如写诗,比如作画,今儿来参加宴会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加起来有一百好几十人,要是轮番上场,只怕到日落西山,也没法散宴,写诗作画,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只是比试名次,总管会从他们中间抽取一名次,到时候告诉他们,做好准备。 丫鬟小厮们忙活,那边东平王和东平王妃,还有几位特地请来参加宴会的贵客到了,她们的位置是最好的,可以将整个宴会场一览无余。 ps:还差十二张月票就再加更一章(。) 第一百零二章 深藏不露 东平王和东平王妃并肩走过来,东平王身着锦袍,器宇轩昂,腰束玉带,更添几分威严,东平王世子模样和神情像极了他,而静乐县主模样更肖似东平王妃。 东平王妃一身华丽锦裙,上面金丝银线绣着繁复图案,雍容华贵,加上她唇红齿白,浮翠流丹,海棠标韵。 这边沈玥感慨东平王妃容貌之美,但是很快,又被她身后走过来的一贵夫人给吸引住了,因为她更美。 金莲凤头,玉簪螺髻,丰神冶丽,怎一个美字了得,沈玥脑子里挨个的蹦出几个词来:天生丽质,貌婉心娴,淑逸闲华 单看她走路,举手投足,都觉得养眼。 这样的美人儿,如果有谁能与之抗衡,估计也只有煊亲王妃了。 沈玥在脑中将两人比照一翻,煊亲王妃眉间多一分淡然和坚韧,她则更偏柔媚,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东平王和东平王妃见到那么多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都站了起来,给他们见礼,脸上笑容愈加灿烂。 当然了,谁都见礼了,但区别大着呢,比如楚慕元和昭郡王。 论身份,昭郡王和东平王同是郡王,他不可能跟一般人一样,给东平王屈膝见礼,只是作了一揖。 楚慕元是煊亲王世子,虽然论身份,暂时比不上昭郡王,可论在皇上跟前得宠程度,他可是比昭郡王有过之无不及,又是京都出了名的绕道走,他来东平王府,是给东平王府脸面,当然了,高兴之余,担忧也少不了。 他们两个后见礼,东平王笑道,“往年慕元贤侄都离京在外,没能来参加桃花宴,今年能来,王叔可是高兴至极,倒是你父王,我是年年请他,都说有空就来,几年了,总不得空,明年再不来,我要亲自去煊亲王府请他了。” 东平王笑着抱怨道。 听他说话,沈玥眉头微挑,这声音很是陌生。 和之前在桃花林深处听到的差别很大,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东平王说完,东平王妃就接口笑道,“煊亲王公务繁忙,就是亲自去请,也未必就能请的来。” 煊亲王和皇上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又手握重兵,皇上忌惮着呢,一直想收回兵权,可是煊亲王别的事上,或许能叫皇上逮住把柄,带兵打仗,皇上可找不到半点漏子,前些天,煊亲王府丢失了百万两的军饷,虽然很快就找回来了,但皇上还是有所耳闻了,正以此为借口,要收回煊亲王直接从户部调用军饷而无需跟皇上禀告的权利呢,想必这些天,煊亲王也有些焦头烂额。 不过听说那偷军饷的少年逮住了,而且这些天就住在昭王府上,还和煊亲王世子模样酷似,就愈加的耐人寻味了。 寒暄了几句,东平王妃就请那贵夫人坐,然后自己才坐。 沈玥坐在一旁,听着前桌在小声交谈,她才知道那贵夫人就是常山王妃,言语之间,尽是艳羡。 东平王妃坐下,总管就上前了,将手中竹签递给东平王妃看。 离的有些远,看到竹签的人很少,东平王妃吩咐的话,除了总管,也没人听得见,大家都两两交谈,热闹着呢。 总管退下后,吩咐了丫鬟两句。 丫鬟就从后面绕到沈玥身边,语气温和道,“沈大姑娘,王妃请您去前头坐。” 沈玥有些惊讶,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怎么忽然就要她去前头坐了? 沈玥觉得有问题,可是沈瑶高兴啊,前头好啊,对面就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世家少爷,离的近看的清,而且一旁就是郡主县主,身份高贵着呢,能和她们攀谈,是件多好的事啊,而且,是东平王妃让她们去前头的,座位又是依照身份高低排的,想必那些郡主县主敢不给她们面子,也不敢不给东平王妃面子。 沈瑶听了,当即就起了身,要去前头。 只是刚起来,就被丫鬟淋了一头冷水,丫鬟道,“王妃只让沈大姑娘去。” 沈瑶一张脸顿时就挂不住了,涨的发紫。 一旁还有低低的捂嘴笑声传来,就愈加尴尬了,恨不得钻了地洞才好。 她狠狠的瞪了沈玥一眼,把怒气撒她身上了,要是她先起来,她后起来,脸面还好一些,偏她身子重,就是不动,害她丢脸! 等她坐下,沈玥就站了起来,丫鬟是奉了东平王妃的命令来请她的,客随主便,她不能不给东平王妃面子。 她跟随丫鬟往前走,见两丫鬟在一众大家闺秀前单独添了一张桌子,沈玥就更诧异了,这位置怎么给她一股子众矢之的的感觉? 丫鬟在桌子前停下,道,“沈大姑娘请坐。”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了,一个个都带着疑问,她何德何能,能坐那位置啊? 东平王也不解了,“桌椅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吗,怎么临时做了变动?” 东平王妃笑着把手里空白竹签递给东平王笑道,“王爷还记得桃花宴的规定吧,凡是来参加桃花宴的姑娘,都要在竹签上写下表演节目,只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人才会空着竹签。” 沈玥一脸呆滞。 东平王妃继续笑道,“沈家门第不显,沈大姑娘却入了煊亲王妃的眼,给世子定下亲事,我就觉得有过人之处,没想到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深藏不露。” 东平王妃一番话,在宴会上炸开。 不少人都怔住了,这条规定,她们确实有所耳闻,只是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人空过竹签,大家渐渐就淡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了。 居然有人敢当着一众大家闺秀和世家少年的面就敢如此自负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也忒自大了点吧? 尤其,沈大姑娘之前一直养在深闺,无人知道,等知道时,她就闻名京都了,而且是以胖之名。 后来和煊亲王世子斗鸡退亲,她赢了,更是街知巷闻。 想到她有胆量退煊亲王世子的亲事,如此自负,倒也不算什么了。 场面哄闹了一瞬,随着沈玥缓缓站起来,都噤了声,想听听她说什么,只听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带了些尴尬道,“我不知道竹签空着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意思,我以为空着就不用表演了。” 东平王妃,“。” 一众人,“。” 这就尴尬了,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等着看她喝着桃花酿,迈着小碎步,吐气如兰,手撕众闺秀登上人生巅峰。 谁想到一转眼,居然是个误会,他们都能体会到她那种想钻地洞的尴尬了。 不想表演,那是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能,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天差地别,这沈大姑娘也是能耐,居然能闹这么大的误会,吓的他们小心肝都乱颤了。 东平王妃和东平王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人是她特地请上前的,也都坐下了,这要叫人回去,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ps:亲们中秋节快乐,一定要记得吃月饼(。) 第一百零三章 比试(求月票) 不过沈玥有自知之明,她什么都不表演,却霸占这么好的位置,这不是招人恨吗,她福了福身,说她不配坐这个位置,要回去坐。 只是她还未转身,楚慕元就笑了,“连斗鸡都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不会,等桃花宴散了,本世子要回去好好问问,母妃当初选中你给我做世子妃,该不是娶你回来陪我斗鸡玩的吧?” 楚慕元说的是斗鸡,但沈玥很清楚,他指的是医术,大家闺秀可没几个会学医的,尤其沈家并不是杏林世家,就更惹人起疑了。 要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了,闲暇之余,看几本医书,当做消遣,家中长辈也不会说什么,这样什么都不会,只会医术,就说不过去了。 楚慕元说的坦然,一群人是憋出内伤来。 东平王妃懂楚慕元的意思,她更知道煊亲王妃并不喜欢楚慕元斗鸡,所以挑中沈玥,绝不可能是因为斗鸡,她笑道,“沈大姑娘不必谦虚。” 她是坚信沈玥有过人之处,煊亲王世子虽然不是煊亲王妃亲生的,好歹也是她一手养大的,是她将来的依靠,坑煊亲王世子,那对她没有好处。 沈玥看着楚慕元,要是眼神能杀人,他早千疮百孔了。 沈玥还想说她不是谦虚,她是真不大会,那边东平王就笑道,“依照规定,沈大姑娘该怎么表演?” 东平王妃就笑道,“送竹签来,是自信自己的才艺,不论什么都擅长,但在桃花宴上,时间紧迫,倒不能所有的都表演一番,依照之前的规定,沈大姑娘要和去年得桃花最多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年比试一番,至于比试什么,就看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表演什么了,要是魁首都没来,就和桃花数第二的人比,依次顺延。” 沈玥听得头大了,她和大家闺秀比就算了,为什么要和世家少爷比啊? 要是世家少爷表演剑舞,她岂不是也要表演剑舞了,让她在台上耍剑这不是开玩笑吗? 东平王妃说完,总管就道,“去年是昭郡王和赵太傅府嫡女赵大姑娘得桃花最多。” 言外之意,就是要和昭郡王还有赵嫣然比了。 沈玥抬眸望天,有些欲哭无泪,低下头,狠狠的瞪着楚慕元。 那厮一手摇着玉扇,一手端着酒杯,俊美的近乎妖孽的脸上,笑意浓郁,笑的勾魂夺魄,勾的沈玥恨不得一仙人掌拍过去。 两人你笑看着我,我怒瞪着你,大家看在眼里,默默替沈玥默哀,要知道她每一个瞪眼,将来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还不知道收敛一点。 沈玥还盼着总管能说昭郡王和赵嫣然一会儿表演什么,好有个心理准备,虽然她脸面丢的差不多了,要是能捡两块渣,也尽量捡啊,结果他什么都不说了。 沈玥坐在那里,眸光落在跟前碧玉酒杯里,杯中一朵桃花,清丽无匹。 她清秀白净的脸上,烟眉拢紧,眸光有些惆怅。 真是天要亡她啊,本来还打算装喝醉,结果居然不是桃花酿,而是果酿,这样的酒,只有香味甜味,那一点点的酒香,如果不是鼻子灵敏,根本就闻不见,这样的果酿,喝撑比喝醉还要容易。 那边,总管依照竹签顺序,请抽到第一位的人上台表演。 首先上台的是个姑娘,一身淡青色裙裳,体态娇柔,面容俏美,许是因为第一个上场,大家都看着她,有些害羞,有些害怕,脸慢慢的变红,如同一层层的胭脂涂在脸颊,愈加娇媚。 她走过来,早有小厮把一架古琴抬了过来。 她先是微微福身,算是行礼,然后才坐下,抬手抚琴。 她有些紧张,以至于一开始就弹错了,不过好在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一首婉转琴曲,缓缓流蹿入耳。 众人听得陶醉,然而沈玥却没法集中精神欣赏。 万一,赵姑娘选择的是弹琴,她该怎么应对啊? 前世的她,可没学过琴 一曲毕,那姑娘就下了场,她得了五朵桃花,她有些失望。 但大家很快就被第二位上场的世家少爷给吸引住了,他表演七步成诗。 只见他上场后,先是作揖行礼,恭敬有礼的请东平王给他出题目,东平王就给他出了一题。 那世家少爷听了题目之后,就转了身,缓缓迈步往前走,不多不少,正好七步,然后便诵读起来。 然后沈玥就担心昭郡王也表演七步成诗,虽然她脑子里记了不少大家诗词,甚至每一首都是流传千古的,可每一首诗都饱含了诗人的感情啊,不是每一首都合适拿出来用的,她担心七步的时间不够她想出来哪一首合适。 而且这一回七步成诗了,十有八九还有下一次,人怕出名猪怕壮,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就这样,每上场一人,沈玥都免不了要揣测一番,越揣测越惆怅,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写自己擅长什么,擅长治病,东平王府总不会抬个病人上来吧,要是真如此,她就治呗。 一声喟叹溢出口,一旁离的近的静乐县主听见了,朝她看了两眼。 她身侧坐着的碧裳姑娘就笑道,“看样子是真的什么都不会,愁的连注意力都难集中了,一会儿有热闹看了。” 她声音很低,但是很清脆,把静乐县主的眸光吸引了过来,说话的姑娘示意她看煊亲王世子。 静乐县主嗔瞪了她一眼,她早主意到了,煊亲王世子时不时的就瞥沈大姑娘一眼,那俊美到她都妒忌的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尤其见沈大姑娘愁眉不展时,他笑意就越深,显然是不怀好意。 不过沈大姑娘的胆量也的确是不小,居然就这么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瞪煊亲王世子,且不说煊亲王世子不能招惹了,换成旁人,一个大家闺秀也不能如此瞪人露了凶相吧? 那碧裳姑娘看着比试台上,正是沈瑶在跳舞,她是二十六号,舞姿清丽,舞袖回首,明眸善睐,着实不错。 沈瑶得了五朵桃花,之前有得八朵和七朵的,六朵的也有两人,算不得出众,甚至对不起这几天的勤学苦练,来时,她还打算一鸣惊人,惊艳全场,看着五朵桃花,那种失望,溢于言表。 她下场时,朝沈玥这边看了一眼,眸光有些冷,那样子仿佛她只得了五朵桃花是沈玥害的。 有人下比试台,就有人上比试台。 很快,就到三十三号了。 沈玥的焦灼心态也沉稳了下来,有些口渴了,端起果酿,轻抿了一口。 还没咽下去呢,一丫鬟过来道,“沈大姑娘,下一个轮到你和赵姑娘比试,你做好准备。” 来的太突然了,沈玥一口果酿没咽好,呛了喉,她咳嗽起来。 顿时,又把大家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沈玥尴尬的想死了。 楚慕元坐在对面,凝视着沈玥的眸子闪过探究,她不是胆子很肥,连他都不怕,居然怕和赵嫣然比试,这还是她吗,还是今天出门太高兴了,以至于脑子和伶牙俐齿都没带出门?(。) 第一百零四章 肚量 比试台上,一穿着锦袍的少年放下手中紫檀木狼毫笔,神色从容,对自己写的书法很满意。 丫鬟过来,把他写的字送去给东平王几人过目。 东平王见了,夸赞了好几句,大体是那少年在字上的造诣很深,颇有大家风范,夸的那少年脸都红了。 他得了八朵桃花。 他下了场,桌子也撤了下去,然后四个小厮,两两抬了两个大鼓来。 沈玥见了,眼睛就瞪大了,这是要打鼓吗? 等小厮退下,总管就笑道,“赵大姑娘表演的是水袖鼓舞。” 总管说完,那边东平王妃就道,“这水袖鼓舞难度极大,可惜煊亲王妃不在,当年给先皇贺寿,她一曲水袖鼓舞惊为天人,至今我还记得。” 赵嫣然大大方方的离了桌,上了比试台,道,“听娘亲说过,煊亲王妃的水袖鼓舞跳的极好,无人能比,可惜嫣然无缘一见,嫣然要是能学得煊亲王妃之一二,就心满意足了。” 东平王妃笑道,“你才情卓然,还能如此谦逊,实在难得。” 她说的时候,沈玥正好起身,然后,又尴尬了。 一群人都看着她捂嘴笑,之前她空了竹签,在大家看来,可是自负至极。 丫鬟请沈玥上比试台,虽然沈玥是一万个不情愿,可谁让她犯蠢,还遇到揪着不妨的某混蛋,只能硬着头皮上场了。 和赵嫣然一同福身见礼,之后,沈玥就退站到一旁。 赵嫣然则下去换了身衣裳,很快就回来了。 那衣裳极美,更美的还是赵嫣然眉间的自信,她是去年桃花宴的魁首,今年选了难度很大的水袖鼓舞,自然是要惊艳四座的,没点自信,怎么敢上场? 沈玥只但愿,一会儿大家别强求她照葫芦画瓢。 琴声起,萧声和。 只见赵嫣然,挺直的纤腰站在那里,轻风带起她的衣袂,飘飞如云。 忽然间,她将水袖甩开,云袖舞动,像是桃林里的花瓣,飘飘荡荡,凌空而下,带着一缕醉人的芬芳。 纤纤玉手掩在云袖下,瞧不见,但随着云袖摆动,便知其婉转灵动,脚腕上有铃铛,随着走动,叮铃作响,众人想寻声看去,只见到翻飞的裙裾,一双含着碧波的清眸,盈盈如秋水,欲语还休,眸底流光溢彩,叫人想钻进去,却被阻之门外。 正想着呢,只见她那云袖一挥,直凌凌朝大鼓飞去,云袖柔软,却带了凌厉之势,将大鼓敲响。 随之舞步变的急促起来,大鼓一下接一下的被敲响,鼓声振聋发聩。 之后,舞步又缓慢起来,像是潺潺流水,汩汩清溪。 沈玥看着,心底就一个想法,别说学了,这样的舞姿就是给她半年时间学,她都不一定能和琴声萧声配合的天衣无缝啊。 又过了一会儿,赵嫣然才跳完,众人还没有从她的舞姿中回过神来。 楚慕元的眸光从赵嫣然身上,挪到沈玥身上,只见她抬头扶额,显然是不会了,他倒是好奇了,一会儿她要怎么糊弄过去。 那边,常山王妃拍手称好,“好一个水袖鼓舞,实在叫人大开眼界,我没能有幸见煊亲王妃跳的,但观赵姑娘的舞姿,想必也不差什么了吧?” 赵嫣然被夸的脸微微红,东平王妃就笑道,“赵姑娘跳的着实不错,在这一辈大家闺秀中,怕是难有人可与之相比,但和当年煊亲王妃相比,还略输一筹,煊亲王妃出身昭王府,昭王生前乃赫赫战将,耳濡目染,煊亲王妃的水袖鼓舞有一种战鼓的气势。” 战鼓,那是将士们用力敲出来的,煊亲王妃用水袖敲鼓,能有战鼓的气势,实在难以想象。 赵嫣然出身书香世家,不论是身姿还是神情,都流露一股书香气息,那种气势,和她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叫沈玥惊讶的还是常山王妃的说话声,柔弱如柳,和桃林深处听到的质问声太像了啊。 对了,常山王好像还没有立世子? 那说话声不会是常山王吧,沈玥窘了,立世子之事,不在王府里商议,跑东平王府来闲聊,至于么? 不过,就是逛着桃花林,忽然提起来了也不是不可能。 东平王妃说完,给了赵嫣然一朵桃花。 其他人都给了,最后才是东平王,他手捏着一朵桃花,轻轻转悠,就是不放在托盘里,东平王妃见了,就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东平王犯难一笑,“要是以煊亲王妃为标准才是十朵桃花,我这一朵就不能给了,可要是不给,就代表我不满意,我是左右为难。” 这一下,东平王妃也为难了。 那边,丫鬟又催沈玥上场了。 然后,东平王就看着沈玥了,“沈大姑娘觉得我这一朵桃花是给赵姑娘好,还是不给好?” 沈玥眼皮微挑,这么难为人的事,怎么问她怎么办啊,给不给,还不是全看东平王您的喜好么? 她能说不给了么? 还是说,这是在考验她的肚量? 沈玥抬头一笑,“王爷,桃花有五朵花瓣。” 东平王听得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果然聪慧。” 说着,他手摘下一片桃花瓣,然后将桃花放在托盘里。 常山王妃看着沈玥,眸底有一抹赞赏。 东平王妃就笑道,“现在轮到沈大姑娘你表演了。” 沈玥顿时头皮发麻,她望着东平王妃,笑的惭愧,“王妃知道,擅长跳舞的姑娘多体态婀娜,身姿曼妙,我之前。” 说着,沈玥顿了一顿,就这么空档,就让大家想起来,三个月前,她以胖闻名京都,那么胖的姑娘,走路都吃累了,跑起来都地动山摇,还怎么跳舞,有美感可言吗? 不用沈玥多说,大家都知道她不会跳舞了,这时候,沈玥才坦然道,“我来参加桃花宴,却不知桃花宴规矩,是我的失误,我应该和赵姑娘比,但我实在不会跳舞,就不班门弄斧了,还请诸位见谅,方才我见赵姑娘舞姿惊人,心有所动,想起一首诗,很是应景,我不如就诵诗一首,当作赔罪?” ps:就差四张月票,晚上加更一章了 中秋一个人在家,还下雨,这是让我们赏月,还是赏烟雨蒙蒙呢呢呢?(。) 第一百零五章 吹毛求疵 沈玥脸微红,像是雪染胭脂,美得惊人。 能躲过这一回,沈玥是大呼幸运,可是想到一会儿还要和昭郡王比试,而且东平王有言在先,下不为例,那就是昭郡王比试什么,她都得照做啊啊啊! 将惆怅的心情收起来,沈玥深呼两口气,朱唇轻启,吟诵出声: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声音婉转如黄莺啼叫,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东平王轻点了点头,看了站在一旁的赵嫣然一眼,眸光落在她纤纤柳腰上,正是一抹浅绿,轻盈灵动,她脸颊一抹羞红,美如林中桃花。 东平王笑道,“赵大姑娘出身书香世家,一曲水袖鼓舞更是惊人天人,沈大姑娘吟诵的诗词,你觉得如何?” 沈玥就稍稍转身,看向赵嫣然了。 要说东平王也真是个妙人,喜欢把难题丢给别人,之前是她,现在又轮到赵嫣然了,那首诗是夸张她舞跳的好的啊,他还问夸赞的好不好,这是见人脸红不够么? 这不,赵嫣然的脸愈加娇红了,她羞不自胜道,“沈大姑娘用这首诗夸赞嫣然的舞姿,是高看嫣然,也点出了嫣然的不足之处。” 沈玥眼睛倏然睁大,天可怜见,她只是夸赞她,哪有点出不足之处了? 赵嫣然一说,大家就开始窃窃私语了,对沈玥指指点点,赵嫣然得了九朵加四瓣桃花,那就是十朵桃花了,她的舞姿有目共睹,美的惊人,她一个连跳舞都不会的,竟然有脸点出人家的不足之处,脸还真是大的出奇。 那边,东平王听赵嫣然那么说,也好奇了,“说来听听。” 赵嫣然朝沈玥看了一眼,而后回道,“沈大姑娘吟诵的诗,意在夸赞我所跳之舞的娇柔灵动,宛若惊鸿,而水袖鼓舞不仅表现了婉柔,还体现了女子刚强的一面,恰恰,嫣然的刚强一面表现不足。” 没有夸赞,就代表了说她不足? 沈玥尴尬的脸红,还有些无语,人家要往这上面想,她也拦不住,她这也算是被人鸡蛋里挑骨头了吧? 而且,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么美的诗词,怎么没人觉得惊艳啊,咋都没人好奇她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她都想好应对之词了 到底没人问她那首诗是哪里知道的,赵嫣然谦逊一番,东平王妃还夸赞了她两句,她就福身告退了。 她谦逊有礼,德才兼备,众人无不赞赏青睐。 与之相比,沈玥收到的都是鄙夷讥讽,还有口难言,这都叫什么事啊,好吧,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她运气太好了,坐到了第一位,然而这个位置并不是沈玥期盼的啊。 她坐下,就听身后有人帮赵嫣然抱打不平,讥诮道,“什么都不会,还吹毛求疵,我看一会儿昭郡王表演,她是不是也会鸡蛋里挑骨头。” 沈玥抬头扶额,只觉得心累的谎。 更让她心累的还在后面呢,赵嫣然下场了,接着上场的居然是楚慕元。 他没有其他人那么积极,总管报了序号,请他上场时,他还在给自己斟酒,许是酒壶空了,他叮嘱道,“给酒壶添满酒。” 众人有些醉,方才在花园里,他和人比试,喝了那么多桃花酿啊,还没喝过瘾呢,都要表演了,还念念不忘酒壶里没酒了。 想到之前的斗酒,大家都朝昭郡王那一桌看去,那少年还晕在桌子上呢。 也是凑巧,大家看过去的时候,那少年动了下,正缓缓抬起头来,显然是酒醒了。 楚慕元跃上比试台,他吩咐了添酒,丫鬟哪敢怠慢啊,赶紧的将酒杯添满。 楚慕元给东平王等人作了一揖,然后便是转身。 只见他手往腰间一碰,然后大家的眼睛就被亮光闪了下,一抹明晃晃泛着冷光的剑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剑身薄如禅意,甚至带了些透明的感觉,却给人一种削铁如泥的感觉,想煊亲王世子随身佩戴的软剑,不可能会差。 而且,这么多年,煊亲王世子出门,只带一个暗卫,从没见他带过刀剑,没想到他都是随身带着呢,今儿是第一次看他用剑,众人有些期待了。 那柄软剑在他手里,宛如灵蛇,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沈玥只觉得大开眼界,见大家拍手叫好,她也想拍手的,可是想到他的恶劣,要不是他多说那么一句,她早回去坐了,哪会有那么多尴尬。 楚慕元劈剑回首,就看到沈玥了。 四目相对,沈玥一脸悠闲的端起酒杯,假装饮酒。 楚慕元见了,眸光闪过一抹光亮,他剑锋一转,直朝自己的桌子刺去,将酒壶盖挑开,剑锋上引,竟是将杯中佳酿悉数带起,晶莹的桃花酿中,那一朵桃花,是那么的惹眼。 一团酒,跟着他的剑转,变化无穷。 这不,刚刚还是只凶猛无比的老虎,转过脸,又变成一条尾巴上系着桃花的小水龙了。 众人看的惊呼,这是用剑作笔,以酒为墨,把空气当纸,随心所欲的作画啊,不但剑法高超,而且丹青更是了得。 楚慕元又忍不住斜了沈玥一眼,沈玥以为他是炫耀,懒得搭理他,两眼一翻,不予理会。 楚慕元脸一黑,一个青龙摆尾,那尾巴上的桃花,裹在酒中,朝沈玥砸过来。 好巧不巧的,沈玥嘴巴张着,直接进了她的嘴,滑入喉咙。 沈玥呛了起来,一双喷火的眼睛朝楚慕元瞪去,仿佛在说,你再砸一下试试! 楚慕元看懂了她眼底的意思,而且照做了,一滴比之前更大的酒珠朝沈玥砸过来,沈玥把头一低,那酒珠往后一砸,直愣愣的砸在身后一穿着淡黄色裙裳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可没沈玥的胆量,直接吓傻了,眼底都有了泪珠儿。(。) 第一百零六章 扁他 众人都看着,他们也都知道沈玥和楚慕元的纠葛,就冲她和楚慕元斗鸡,赢了他,让他在城门上挂了好几个时辰,而且亲自上门退亲,这样的窝囊气,是个男子都受不了,何况是煊亲王世子? 之前,煊亲王世子也曾放言,回头再跟沈大姑娘算账,他们也都有心理准备,还抱了看热闹的心,这会儿见他欺负一个姑娘,又觉得太过分了。 当然了,觉得过分的是那些被煊亲王世子欺负过,怜香惜玉的世家少爷,大家闺秀中,除了和沈玥交好的李岚晴和苏子娴,还有刚刚结识的代国公府二姑娘钟玉婷等少数几个大家闺秀外,其他人都只是看着,就连沈瑶都觉得煊亲王世子这样做是应该的。 沈琅之坐在那里,一张脸铁青,沈玥是他嫡亲的妹妹,他从来都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欺负,他这个做大哥的却什么都不做,还算是人吗? 他愤而起身,结果被宁远侯世子拉住了,“先别冲动。” 他声音里也满是担忧,沈大姑娘惹着的是煊亲王世子,他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做事更是率性而为,要换做其他人,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人,而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沈琅之贸然出手,别说打不起煊亲王世子,只有被虐待的份了,而且怕会激怒煊亲王世子,到时候更没好事啊。 可宁远侯世子能忍,沈琅之忍不了啊,被欺负的那人是他的妹妹! 他努力甩开宁远侯世子的手,正要上台呢,那边一道身影一闪,竟是先他一步。 他抬头,就看到少年也抽出了腰间软剑,朝煊亲王世子刺过去。 众人一时呆住,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表演吗,怎么就变成打架了? 那少年眸里怒火燃烧,真是太过分,太过分了! 他小时候多依偎祖母一会儿,他都不许,结果呢,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祖母难堪,还有比他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吗? 没有了! 他上台时,楚慕元剑下的水龙正朝沈玥冲过去,那样子,是要扑沈玥一身的。 少年过来,剑锋一动,就把那条水龙给劫了下来,剑一拍,那条水龙就落了地,化成一滩酒水。 楚慕元眉头微皱,显然对少年上来抱打不平,有些怒火中烧。 少年剑指着他,“我来向你讨教几招!” 楚慕元眸光落在他手中的剑上,笑了,“这一回,再把你吊在树上,谁求情都没有用!” 那种狂霸的自信,沈玥忍不住在心底叫着:扁他!狂扁他!扁的他爹娘都认不出他来! 台上,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身如鬼魅,看的人眼花缭乱。 沈玥看不懂剑招,但懂的人,都惊讶不已,这少年的剑招和煊亲王世子的好像是一家的啊。 不过虽然是一家的,但论娴熟程度和运用自如,少年明显要逊上一筹啊,不过他到底年轻些,要是和煊亲王世子一样大,或许能打个平手也说不一定。 几十个来回后,煊亲王世子剑一劈,少年脸上的银色面具啪嗒一声传来,竟然被削成了两半,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俊朗出尘,但好像有些不对劲,不是说和煊亲王世子长的有几成相似吗,这哪里像了,一点都不像好么! 楚慕元眼睛凝了起来,要不是他认得这小子的身量和眼神,就单说这张脸,从他跟前过,他都认不出来。 这绝对不是他的真面容,要是这样,有必要戴面具吗? 楚慕元勾唇一笑,手一伸,就朝少年抓了过去。 两人弃剑动拳,嗯,少年拳法也差了一点儿。 这不,被楚慕元反手逮住了。 他伸手在少年耳边一撕,就扯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另外一张脸来。 楚慕元眼睛闪了一下,那张脸依然陌生,不是他之前见到的。 他朝昭郡王看了一眼,昭郡王有些莫名其妙,打着就算了,为什么要看他啊,他不是那种要揍谁,说情就有用的啊,他这会儿说手下留情,他也不会搭理他啊。 正不解呢,就见楚慕元手再一动,又撕下来一张面具。 这回,昭郡王脸色变了,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来。 双易容术,是昭王府不传之秘,这少年怎么会知道? 这下,大家这才看清楚少年的容貌,和煊亲王世子真的太像了,走在一起,说是孪生兄弟,都不会有人怀疑的。 但这少年明显年纪小一些,莫非是煊亲王世子的亲弟弟? 正想着呢,那边秦牧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团铁链,将少年的脚捆了起来,手也束缚住了,少年挣扎,叫嚣,最后被楚慕元点了哑穴。 他吩咐秦牧道,“带回临墨轩,等我回去审问。” 秦牧领命,抓着少年要走。 少年挣扎不了,一双眼睛望着沈玥,很明显啊,要沈玥救他。 沈玥心在滴血啊,这少年处处袒护她,她心中感激,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敢得罪煊亲王世子,而且每次得罪之后,都找她求救呢,他难道不知道她没那么大的能力么? 她很想救他,但现在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救他,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沈玥看着少年,用眼神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救你的。 大不了,拿玉佩跟楚慕元交换他,总可以吧? 楚慕元将剑收归腰间,坐回位置上,他的酒壶又被丫鬟添满了。 感觉到一抹忽视不掉的怒意盯着他,他抬头,便看着沈玥,沈玥正怒目而视。 楚慕元眉头皱了下,心头浮起一抹烦躁,不识好歹的女人,该谢谁都弄不清楚。 楚慕元坐下了,东平王又为难了,桃花还没给他呢。 当着他的面,就敢欺负人家姑娘,这样的行为,他是不赞同的,但单论比剑,给他十朵桃花都不会有人,当然了,也没人敢质疑什么。 知道他为难,昭郡王就笑道,“怎么不继续了,下一个轮到谁表演了?” ps:有伏笔,超级伏笔哈,亲们猜猜(。) 第一百零七章 倒着走 这是台阶,东平王麻溜的顺着杆子就下了,笑道,“继续吧。” 总管就赶紧请人上台。 一时间,表演依旧。 渐渐的,大家将方才的不愉快忘掉,唯有沈玥还记着,而且是越想越生气,此仇不报,她可以买块豆腐撞墙死了算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玥担心的事,又出现了。 这一次,轮到昭郡王上场了。 他是作画。 画画,沈玥倒是会一点儿,前世的她学过两年,可学的是素描,这一世的沈玥也会一点,但用处仅限于绣针线,和昭郡王比丹青,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沈玥不想比,可是东平王说了下不为例。 她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只是她没料到,昭郡王居然会帮她,他道,“我作画,你题诗。” 沈玥是忙不迭的点头。 作画,至少也要半盏茶的功夫,这时间,够她想到合适的诗了。 昭郡王都这么说了,东平王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而那些大家闺秀都觉得沈玥不配,昭郡王的丹青是出了名的好,千金难求,让她题诗,没得毁了那幅画。 昭郡王在用心作画,沈玥就站在一旁,见墨少了,她抬手帮着研磨,算是报答他帮着解围。 可在某些人看来,颇有一股红袖添香的味道在,尤其是大家闺秀,不少人在心中唾弃,甚至有小声低骂的,不要脸,没事献殷勤。 楚慕元看着沈玥的手,那根墨棒轻轻的转着,越看越不顺眼。 很快,昭郡王就将手中狼毫笔放下了,请沈玥题诗。 沈玥朝他点头一笑,就站到他的位置,拿起了笔。 画上画的是竹林畔,竹屋前,一穿着锦袍的男子正在抚琴。 那男子温文尔雅,沈玥猜应该就是昭郡王自己了。 沈玥的眸光在琴上多逗留了会儿,因为那琴弦断了一根。 方才她都没注意到,幸好没有贸然题字,不然就闹笑话了。 她脑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笑容,手挽着云袖,在纸上写起来。 很快,就写好了。 将笔放下,沈玥退后两步,请昭郡王过目。 昭郡王将画纸拿起来,看了一眼,身子一怔。 只见画上写着: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那边,有丫鬟过来,要将画拿去给东平王等人过目。 昭郡王没说什么,就把画递给丫鬟了。 丫鬟走了,昭郡王迈步上前,有小厮过来将桌子抬走。 沈玥就站在一旁,小厮抬着桌子过来,她就后退避让。 然后一让,就让出问题来了。 她忘记了这是比试台,位置稍高一些,一后退,就一脚踩空了,身子往后一仰,重心不稳,要摔倒了。 沈玥心底嚎叫,她怎么那么倒霉啊,之前是往前踏空,现在又往后踏空。 之前有人救他,现在救他的人都被绑着走了,还有谁会救她啊,这一摔,肯定要摔到人家桌子上,到时候好端端的宴会又要被她给搅合了。 沈玥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眼睛闭的紧紧的,可是半天都没感觉到疼痛感传来,反倒感觉腰肢被人搂着。 沈玥猛然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上,一双妖冶凤眸,带着担忧,直勾勾的看着她,沈玥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眼睛眨了一下,再看时,某男脸上哪里还有担忧,满满的都是嫌弃,“能耐啊,居然会倒着走路,你怎么不学螃蟹,横着走?” 本来,他救了沈玥,沈玥还很感激他,可是一张嘴,那点感谢就不翼而飞了,她磨牙道,“不敢学煊亲王世子你走路。” 听沈玥这么说,一群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是很快又忍住了,只是忍的辛苦,双肩抖成了筛子,因为楚慕元气笑了。 他好心救她,她居然还骂他是螃蟹,他也是吃饱了撑着,明知道她不识好歹,居然还怕她摔了,急着救她,他是疯了不成? 想着,他双手一松,沈玥就往下掉,吓的她死死的拽着某男的衣襟。 楚慕元就那么盯着她。 沈玥抓着他的衣服缓了下,等脚着了地,赶紧把手松了。 不敢看楚慕元,沈玥一溜烟跑了,没敢回之前的座位,而是跑最后和沈瑶坐一起了。 沈瑶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能耐!” 每次倒霉,都有人救她,她的命怎么这么好,还有煊亲王世子,他脑子有病吧,半个时辰前,还欺负她沈玥,看她笑话,一转过脸,居然又急着救沈玥,沈玥倒霉,他不应该高兴吗? 不但沈瑶这样纳闷,其他人也一样,猜不透煊亲王世子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大家想了想,觉得沈玥得罪了煊亲王世子,煊亲王世子还没有折磨够她,想留着慢慢折磨,就跟猫抓了老鼠,并不急于吃了它,而是慢慢的玩死它,可慢慢折磨好像不妨碍沈大姑娘摔倒吧? 比试台并不高,摔下去,最多崴个脚,摔出些淤青出来,不至于缺胳膊断腿,更不会摔没了命。 而且,她居然说煊亲王世子是螃蟹,在京都横着走啊,虽然不否认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们敢打赌,要是换另外一个男子这么说,煊亲王世子绝对会一脚踹过去,将人直接踹飞,让他见识下什么叫横着走。 众人猜不透,加上沈玥坐到最后面,也看不见她了,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到昭郡王身上,也不知道沈大姑娘的题诗如何? 方才的变故,昭郡王听到沈玥叫声后,就转了身,正巧见到楚慕元过来救她。 老实说,昭郡王温文尔雅,处变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皲裂,他甚至多看了楚慕元好几眼,确定秦牧没有绑错人,眼前这人真的是他大外甥,不是那浑身都透着古怪的少年。 既然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自然对他了解颇深,欺负人和救人这样背道而驰的事出现在他身上,才愈加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煊亲王世子做事,叫人捉摸不透,加上又身份尊贵,背后的靠山一个比一个硬,没人敢说什么,哪怕是东平王,也只能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画上。 ps:求月票(。) 第一百零八章 让路 ps:求亲们手中的月票,拜谢了。 == 昭郡王文采斐然,京都鲜少有人能出其右,东平王和东平王妃他们自然少不了一顿夸赞。 夸赞完,就该评判沈玥的题诗了,都说字如其人,她的字娟秀婉约,又不失端庄大气,字体间给人一种淡泊娴雅的豁达感。 这字,东平王很是喜欢。 题的诗,也是极好,至于合不合昭郡王的心,东平王就不知道了,毕竟琴弦断了,那一刻,抚琴的昭郡王是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东平王喜欢把难题丢给别人,他笑道,“昭郡王觉得沈大姑娘的题诗如何?” 昭郡王勾唇一笑,仿若昙花一现,“沈大姑娘一双慧眼,将我藏在画中的心思看的透彻,实在叫人无所遁形。” 满意之情,溢于言表了。 他都这么满意了,东平王等人还说什么呢,丫鬟端了托盘过来,东平王妃等人给桃花了。 九朵加四瓣桃花,和赵大姑娘一样。 至于为什么摘下一瓣桃花,众人起初还以为是沈玥的字太丑,拖累了昭郡王的缘故,还瞪了她好几眼,哪知道东平王给了解释,他的解释差点叫沈玥被口水呛死。 东平王少给昭郡王一瓣桃花,是为了以防他骄傲,以此激励他再接再厉,成为宁朝首屈一指,将来能流芳百世的画家。 原来是一番良苦用心,沈玥这才沉冤得雪,那些白挨的瞪眼,冤的很啊。 坐到后面就是好,好像压在心口的巨石都被挪开了,吃着桃花糕,喝着果酿,看着精彩的表演,那叫一个惬意。 当然了,不是所有人的表演都叫人喝彩,也有叫人破口大笑,觉得滑稽的,还有同情的,有大家闺秀跳舞,结果不小心踩了裙摆,往前一摔,摔了个狗啃泥,那种尴尬,沈玥最能理解了,那是恨不得一跤摔死摔晕了过去才好啊。 摔了一跤后,那姑娘也不表演了,红着眼眶,带着两行清泪回了座位,然后就一直哭,嘤嘤凄凄,如梨花带雨。 而且,她的座位和沈玥离得很近,中间就隔了一人,不过是斜着隔的,身份应该不差。 沈瑶坐在一旁,同样是大家闺秀,她们倒霉了,她可是乐的瞧热闹,方才沈玥丢了脸,又被煊亲王世子所救,沈瑶恼了她,还妒忌她,根本不屑于跟她说话,沈玥也就没问是谁了。 不过她到底还知道是谁了,是户部尚书府舒二姑娘舒灵。 和她共桌的姑娘一直安慰她,大约七八人比试过后,她才歇了哭声,偶尔可见肩膀抖着,还在伤心。 桃花宴,来参加的都是未有婚约在身的,品德俱佳的世家少爷,像沈琅之,身份略差,名声坏了的,要不是走了宁远侯世子的后门,那是别想参加桃花宴的。 也就是说,将来舒灵的未婚夫,极有可能就在对面坐着,被他看见,她摔得那么惨,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他脸面上如何挂的住? 只怕原本存了几分爱慕之心,那一摔,也给摔没了。 而且,桃花宴上发生的事,不论大小,都会传到外面去的,到时候大家都知道她在桃花宴上摔了,脸面尽失,还有谁会上门求亲? 仿佛在那一瞬间,将来所有美好的期待都灰飞烟灭了。 比试还在继续,欢笑和赞赏不绝于耳。 又过了两刻钟,沈玥就起了身,东平王府的桃花酿味道极好,她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喝多了,自然就容易内急。 一般这时候起身的,除了去换衣裳的,只有一个原因,东平王府的丫鬟很清楚,过来带路。 茅厕离的有些远,沈玥带着紫苏,跟着丫鬟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茅厕。 去的时候,正巧见到苏子娴,她正在净手,见沈玥过来,她笑道,“早知道你也要来,我就喊你一起了。” 沈玥笑了笑,她继续道,“你快去吧,我等你一起走。” 沈玥就进了茅房,等她出来时,外面有个姑娘在等着,看见是她,暗暗撇了下嘴。 丫鬟端了温水来,沈玥净手后,就和苏子娴一起走了。 两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 不远处,走过来两个姑娘,看见沈玥笑的开心,她讥笑道,“脸皮可真厚,一天之内被两个男人抱了,居然还笑的出来,我还真好奇她会嫁给哪个。” 声音很大,一点都不担心沈玥听到。 沈玥脸上的笑僵硬住,那姑娘说完,穿着淡青色裙裳的姑娘笑道,“煊亲王世子自然是不会娶的,至于那模样长的和煊亲王世子极为相似的,我猜也不可能,他要是煊亲王世子的弟弟,怎么可能娶退了他大哥的女人,这不是笑话吗?” “我还真好奇,将来谁那么倒霉不长眼的娶她,”之前的姑娘捂嘴笑。 另外一个姑娘则笑道,“找个小门小户远嫁了,山高皇帝远,京都的流言蜚语传不到。” 沈玥脾气再好,被人如此讥笑,也忍不住怒了,只是她还未开口,苏子娴就道,“你们两个积点口德。” 显然,苏子娴是认得她们的,只是关系并不好。 那穿着淡青色裙裳的姑娘笑了,“苏子娴,你好歹也是尚书府嫡女,你家长辈没告诉你,结交朋友要睁大眼睛吗?” 言外之意,就是和沈玥相交,落了苏子娴的身份。 苏子娴笑了,露出樱唇贝齿来,“正是因为爹娘教过,我才不是什么人都交朋友的,和人前背后嚼人舌根子的人,她就是身份再高贵,我也说不到一处去。” 人前背后嚼人舌根的,可不正是眼前两人么,那两个姑娘脸色一青,“你!” 苏子娴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虽然客气,但语气不耐烦道,“请把路让开。” 那穿着淡黄色裙裳的姑娘青着脸,看着苏子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甘心为她出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家丫鬟呢。” 这是激将法,哪一个大家闺秀甘心为被人驱使,被人笑话是她人丫鬟的,可偏偏苏子娴不生气,她呢喃一笑,“帮人出头?你们觉得连煊亲王世子都敢惹的人,需要我帮忙出头吗,你们两个再厉害,敢在煊亲王世子面前哼半句吗?” 两人再次气的说不出来话,不否认,沈玥拿楚慕元立威,收到的效果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零九章 翻墙 穿着淡黄色裙裳的姑娘气的嘴皮都哆嗦,“对,我们是不敢惹煊亲王世子,她有胆子敢惹,就是不知道将来下场有多凄凉!” 苏子娴要反驳,却被沈玥拉住了,她回头望着沈玥,只见她走过来,脸上带着笑,一点看不出来她有生气,仿佛被人讥讽嘲弄的不是她一般,方才不还脸色铁青着吗? 正纳闷呢,只见沈玥走过来,望着那两姑娘,朱唇轻启道,“将来,我的下场是凄凉还是美好,就不劳烦两位姑娘挂心了,东平王府的糕点味道好,难免容易吃撑了,是该好好溜溜食了。” 苏子娴扑嗤一笑,有这样文雅的骂人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的吗,她忍不住多加了一句,“你涵养真好,就怕有些人听不懂。” 那两个姑娘气的抓狂了,她们又不傻,沈玥委婉的骂她们,谁听不出来?! 气死她们了! 四人对峙而立,苏子娴再一次催她们把路让开,当然了,她们不是不能从一旁草地走,只是明明能走三个人的路,被她们两个挡着了走不过去,还讥讽一番,让她们避开,她做不到。 可是那两个姑娘就是不让,“我们是不会给傻子和倒霉蛋让路的!” 苏子娴气不可抑。 沈玥却笑道,“我们恰好相反。” 说着,她拉着苏子娴站到一旁,给她们两个让路。 苏子娴反应过来,脸上那一抹怒气也消了,“对,我们给傻子让路,傻乎乎的,又特别倒霉,要是走草坪,我真怕走着走着就摔了。” 那两个姑娘气的抓狂了,路是让了,可要是走,就承认她们是傻子了。 两人像是堵了一口气似的,竟然放在好好的路不走,踩着草坪走。 沈玥看的无语,忍不住抬手擦去额头上的黑线,“真傻。” 苏子娴笑弯了腰,她捂着笑疼的肚子道,“你嘴巴可真厉害,往常我也经常和人拌嘴,经常被气得跳脚,往后我要多学学你了,准能把人气出内伤来。”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两人哎呀声,那两人真的摔了。 四仰八叉的摔在了草坪上,苏子娴见了,又是一阵爆笑,然后碰自己的唇瓣道,“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灵验了?” 沈玥笑而不语,那两个姑娘为什么摔倒,她能猜到几分,她望着苏子娴,真诚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她们。” 认得苏子娴,还敢明讥暗讽,想必家世或者后台比苏子娴只高不差。 苏子娴耸肩一笑,“我是真心当你是朋友的,她们欺负你,我岂能袖手旁观,况且,我和她们早有矛盾,就算我不站出来,她们也会把我牵扯出来笑话一顿的,我只是先开口了而已。” 话虽如此,但沈玥还是很感激苏子娴的仗义相助。 两人边走边聊,沈玥才知道,方才那两位姑娘都出身翰林院学士府,而那两位翰林院学士都是赵太傅的得意门生,还有之前捉弄她,要害她落水,结果倒霉的被一脚踹下了湖的唐姑娘,更是赵嫣然表妹。 三个找茬挑衅的,都和赵嫣然有关,加上她又对她充满了敌意,这能说是巧合? 她就想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赵嫣然了。 两人往前走,苏子娴好奇道,“对了,你给昭郡王的画题的是什么诗?” 沈玥就如实告诉她了,苏子娴还大夸沈玥写的诗好,沈玥一阵谦虚。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刚走到一棵老槐树旁,就听到一阵嘎嘎嘎声传来,那叫声有些急切,苏子娴就忍不住捂嘴笑了,“不会是又有鸭子喝醉了吧?” 想到之前那只奔于逃命的鸭子,沈玥忍俊不禁。 两人只笑笑,并未在意,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后,就睁大眼睛了,因为发出嘎嘎嘎声的不是鸭子,而是人,还是一个穿着太监衣裳的公公,正猫着身子,嘎嘎嘎的叫着。 几人停住脚步,就那么看着那小公公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叫。 许是察觉到有人,小公公转身就看到沈玥她们望着他,他赶紧挺止了腰板,道,“看什么看,我可不是偷偷混进来的!” 声音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公鸭嗓音没错,沈玥没有怀疑他是假太监,但她们只是好奇他怎么学鸭子叫,而不是质疑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如此回答,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沈玥眸光一动,从他衣裳上的泥土上扫过去,她笑道,“是翻墙进来的吧?” 那小公公有些惊讶,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翻墙进来的,难道她们看见了,小公公也不害怕,赶紧上前来,问道,“除了我,你们还看见谁了?” 苏子娴摇头,“一路过来,没有看见别人了。” 那小公公有些失望,没有说什么,猫着身子继续嘎嘎嘎的叫了。 沈玥几人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沈玥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眸光所看之处,是一块青石地板,无甚出奇,只是上面有一抹嫣红,如梅花绽放。 她收回眸光,看脚下,又是一朵妖娆梅花。 但是她知道,那不是梅花,是血。 苏子娴见她不走了,眼睛眨了两下,要问怎么了,她身侧的丫鬟却喊道,“姑娘,你荷包呢?” 苏子娴一惊,往腰间看去,哪里还有荷包啊,早不知道哪去了,她脸色一白,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荷包是女子随身之物,今儿又是桃花宴,有男女相看之意,要是她的荷包不小心被一男子拾去了到时候她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苏子娴越想越着急,沈玥忙安慰她道,“方才我净手时,还看见你腰间佩戴着荷包,应该是来的路上丢的,应该能找到,你别着急。” 苏子娴能不着急吗,都急的跳脚了,她道,“我先回去找了,你不用等我。” 说完,就赶紧转身往回走。 紫苏则歪着头,疑惑道,“我和苏姑娘的丫鬟一直在后面走,她掉了荷包,我们不可能看不见啊。”(。) 第一百一十章 紫葵(求月票) 沈玥也纳闷呢,不过她现在更好奇的还是地上那血滴,直觉告诉她,有人出事了。 沈玥转了身,低着头往前走,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又看到了两滴血,而且越往前,血越多。 沈玥往前走的方向,不是回去的方向,而且走的脚步越来越快,紫苏提醒她,但是沈玥并未回答,她不知道沈玥要做什么,只能默默跟着。 往前走了百来步,就到了桃花林,桃花铺地,哪里还看得见血迹啊,不过脚印却清晰了不少。 跟着脚印走,远远的,就在一棵桃树下,看到了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小公公倒在地上,瞧身量,应该八九岁的样子。 沈玥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就看见那小公公的脸了,乍一看,就吓了一跳。 一张脸上全是血,额头上还有淤青,像是摔过,都看不清容貌了,地上也有不少的血。 紫苏见了,眉头皱紧了,道,“怎么会流这么多鼻血?” 沈玥没有回她,蹲下来帮那小公公把脉。 紫苏则望着沈玥道,“奴婢去找人来?” 虽然沈玥隐约透露了她会医术,但紫苏总觉得她不大靠谱,尤其她治人的办法都格外的特别,像上次把煊亲王世子的双手十指都扎破,她想想就觉得可怕,她都不敢告诉沈玥,知道扎的人是煊亲王世子之后,当天晚上,她就做了噩梦,梦见煊亲王世子用很粗很粗的银针报复回来 这回,沈玥说话了,她道,“桃花宴,王府的下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了,会管一个小公公的死活吗?”连领着她和苏子娴的丫鬟半道都被叫走了好么! 只怕不仅不会管,而且还觉得晦气呢。 紫苏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静静的看着沈玥,只见沈玥收了手,将云袖翻开,露出明晃晃的银针来。 紫苏有心想阻止,可是沈玥的固执,她清楚的很,她打定主意要救人,谁也拦不住,况且,只是一个小公公而已,当初煊亲王世子都扎了,扎一个小公公,还是为了救他,还有什么不能的? 而且,下人也是有活着的权利的,设身处地的想,要是今天躺在这里的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有人阻止别人救她紫苏的心就软了。 帮不上忙,紫苏就站在一旁看着,有些紧张,倒不是紧张那个小公公救不活,她是怕有人过来,看沈玥救一个小公公,有失身份,而且,大家闺秀会医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毕竟出身杏林世家的姑娘都不一定会学医术。 暗处,秦风掩藏在一棵桃花树上,远远的看着,看见沈玥掏银针,他脸色变了一变,从树上一跃而下。 只是刚落地,耳朵一动,就闪身朝远处奔去。 不远处,有若有似无的嘎嘎嘎声传来,越来越清晰,然后停住了。 秦风把那小公公点晕了,随手扛到一旁的桃花树下,从那公公的角度,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沈玥。 秦风做的事,沈玥和紫苏并不知道,只是等他再靠近时,地上的小公公身上已经扎了好几根银针了。 秦风忍不住有些望天,沈大姑娘怎么什么人都救啊,有些人,救的好是福,救不好就是祸了,前车之鉴,她怎么还不涨点记性呢。 想到楚慕元,秦风嘴角抽了下,要是叫爷知道,他同情沈大姑娘,会剥了他的皮吧? 不过,倒是可以趁机看看她医术如何了。 想着,他纵身一跃,又上了树。 沈玥连扎了十三根银针,但是那小公公的鼻血,似乎只是止住了一点点,并未好转多少,这个小公公不是从墙头摔下来,摔伤了鼻子那么简单,远比她想的要情势危急的多,偏巧她身上又没有带什么药。 沈玥起了身,这里是花园,药草估计难找到,但是有不少花啊。 有些花,也是有止血效果的。 沈玥叮嘱紫苏看着小公公,她去找些药草来。 很快,沈玥就摘了两朵花来,淡紫色的花,名唤紫葵,极其漂亮,而且止血效果极好,她也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花园里居然有,太惊奇了,要不是为了救人,她都不忍心辣手摧花。 她捏碎了,然后塞小公公的鼻子里,然后抬起他的下颚,鼻子被紫葵塞满了,只能暂时用嘴呼吸了。 等了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沈玥把银针收了,正要站起身来,结果那小公公把眼睛睁开了,望着沈玥,想开口说话,只是鼻子被堵住了,说话听不清楚。 沈玥笑道,“暂时不要将鼻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多塞一会儿。” 那小公公失血过多,眼睛睁开了一瞬间,沈玥话才刚说完,他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初春的青石地板,凉着呢,就这样躺着,恐怕有寒气入体的风险。 不过好在这里是花园,一会儿比试完,大家还要逛花园,在这之前,肯定有丫鬟婆子来花园清扫的,肯定会发现他的,这么会儿,应该没事。 沈玥将银针收好,就带着紫苏离开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往回走,正好看到一脸沮丧的苏子娴,她有些惊讶,“没找到荷包?” 苏子娴摇头,快哭了,“没有找到,我和丫鬟把这条路来回仔细的找了十几遍,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可就是没找到荷包,肯定是被人捡去了。” 沈玥也没有宽慰她,只是将腰间佩戴的荷包取下来,递给苏子娴道,“那荷包,我和你交换了。” 苏子娴轻咬唇瓣,望着沈玥道,“荷包给了我,你怎么办?” 沈玥随意一笑,“我只要人不丢,丢个荷包帕子根本不会有事。” 她家世不显,还得罪了煊亲王世子,有哪个世家少爷不怕死的打她主意,她就是想,也不会有好么? 她这么说,苏子娴是哭笑不得,“哪有这样打趣自己的?” 不过,她最终接受了沈玥的荷包,丫鬟帮她系在腰间,她不好意思的道谢,然后道,“改日,我绣一个荷包,亲自给你送去。” 沈玥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往回走,苏子娴就道,“你怎么没看表演,又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全力以赴 沈玥笑道,“我在那边逛了逛,散散心。” 言语间,并未对表演有多少期待,苏子娴想到之前沈玥的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回了宴会地,沈玥坐回座位,沈瑶看着她,有些恼火道,“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害的她好半天都没说话了,憋的慌。 沈玥随口找了个理由,应付道,“肚子疼的厉害,许是吃错东西了,不好来回跑,等好多了才来的。” 沈瑶就没继续追问了,认真看表演。 沈玥有些饿了,虽然桌子上有糕点可以垫肚子,可她还是更想吃饭。 表演还在继续,三四个人过后,有一丫鬟急急忙过来,快步走到东平王身边嘀咕了两句,东平王脸色变了一变。 东平王妃见了就道,“出什么事了?” 东平王就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去就来。” 说着,就起身走了。 这么个小插曲,没有人在意,只当东平王去方便了,表演继续。 不过东平王一走就是半天,他的那朵桃花,东平王妃做主给还是不给。 东平王妃有些着急,生怕出了什么大事,毕竟往年东平王极少一走半天不回来的。 她让丫鬟去打听,很快,丫鬟就回来了,高兴道,“王妃,二皇子来了!” 东平王妃一听,就喜上眉梢了,二皇子能驾临桃花宴是给东平王府极大的脸面啊,心底高兴之余,又对东平王生了些埋怨,他方才急着走,肯定是得知了二皇子来要,这是好事啊,怎么不事先跟她打声招呼,她好叫人准备着,也免得猝手不及。 丫鬟说的很大声,加上又是表演空挡,总管正要宣布下一个上台表演,听见二皇子来了,就停下来看着东平王妃了,东平王妃就道,“一会儿再继续。” 按理,二皇子驾到,王府上下都要去迎接的,只是今儿东平王府举办桃花宴,来了不少宾客,东平王已经去了,而且没叫上她,东平王妃就不好再丢下大家去了。 东平王妃就看着常山王妃了,常山王妃笑容清雅,如空谷幽兰,东平王妃就更高兴了。 等了没一会儿,就又有小厮呼喊,说二皇子到了。 众人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穿着锦袍的男子走过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岁,但容貌俊朗,龙章凤姿,头束紫金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在他身侧的,正是东平王。 二皇子走过来,众人都起身给他见礼,他笑容温尔,如沐春风,但是看见一人坐着没动,还惬意饮酒,他眸底闪过一抹暗芒。 那坐着没动的人,正是楚慕元。 众人见了,都面面相觑,一脸好奇的神情,听说煊亲王世子和宫里头的皇子多有矛盾,因为皇上太宠溺他了,宠的无法无天,宠的连皇子都敢欺负,而且见了皇子都无须起身见礼,看来所言不虚啊。 二皇子是宴贵妃所出,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了,煊亲王世子都敢不给他脸面,其他皇子还用说? 众人实在好奇,皇上为什么那么宠溺煊亲王世子啊,难道是因为煊亲王妃? 这倒是有可能,煊亲王妃嫁给煊亲王这么多年,都没能给煊亲王诞下一儿半女,煊亲王世子是老王爷捡回来,记在她膝下的儿子,在煊亲王有庶子的情况下,还在过世之前,请皇上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为世子,此举动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可以说是震惊朝野,至今都没人想明白是为什么。 不过,煊亲王和皇上关系不好的事,举朝皆知,想必煊亲王也是想废掉世子的,皇上偏袒护着煊亲王世子,甚至在煊亲王世子欺负皇子的时候,也护着他,莫不是想借此告诉煊亲王,不要动废世子的心,他护煊亲王世子护定了? 煊亲王世子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不管到底什么原因,总之,煊亲王世子在京都横着走都行,这么多年,没人从他手里讨到半点便宜,唯一让他吃了哑巴亏的,只有沈大姑娘了。 这样一想,大家看沈玥的眼神又不同了,带了崇拜。 沈玥见了,心底默默流泪,不要那么看我,更不要崇拜我,因为我倒霉的时候,你们都没看到。 众人行礼之后,都坐了下来。 东平王妃等人这才起身给二皇子见礼,二皇子笑道,“无需多礼。” 东平王妃起了身,看着东平王,眸带责怪,东平王和东平王妃夫妻多年,这眼神代表什么,他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不便在这里说,误会就误会了吧,他笑道,“给二皇子安排上座。” 二皇子听了就阻止道,“我和世家少爷们坐一处吧,我可是奔着彩头来的。” 东平王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又笑了,“二皇子说的应该不是我东平王府的彩头吧?” 东平王府的彩头,是他亲自预备的,虽然不错,但二皇子深得皇上宠爱,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会看得上东平王府准备的那点东西,显然不可能啊。 二皇子就笑了,“是父皇准备的彩头。” 东平王能猜出一二,但是听二皇子这么说,他心底更激动了,皇上赏赐之物,必定不同凡响啊,没看见连二皇子都要争了吗,如此一来,桃花宴就越加热闹了。 东平王妃就忍不住问了,“皇上准备了什么彩头,让二皇子都心动了?” 二皇子没有回答,他身后跟着的公公将手里捧着的锦盒送上,二皇子这才道,“这是父皇今儿做的画,没有题词,父皇说了,谁的题词让他满意了,必有重赏。” 说着,二皇子又撇头朝楚慕元看去,道,“出宫之前,父皇让我给煊亲王世子转达一句话,你所求之事,只要你的题词叫他满意了,他便答应你,另外,大家不要因为煊亲王世子纨绔嚣张,就有所保留,尤其是昭郡王。” 楚慕元听了,不羁一笑,玉扇轻摇,“看来,我今儿是要全力以赴了。” 一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 ps:求月票,今晚有加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问话(月票300加更) 皇上说了,让大家全力以赴,想必是不想答应煊亲王世子所求,只是皇上素来宠溺他,有求必应,不好直接回绝他,才出此下策,要是他没能赢,那皇上就不应他,他也无话可说。 皇上让大家全力以赴,大家肯定要不遗余力的,可是煊亲王世子不好惹啊,万一真赢了,谁知道煊亲王世子会不会怀恨在心,到时候故意找茬报复? 没看见煊亲王世子连二皇子的面子都敢不给吗,皇上肯定护着他啊。 众人心底徘徊犹豫,不知道怎么办好。 不过很快,大家又都笑了,他们有几斤几两啊,还能比得过昭郡王和二皇子他们? 既然赢不了,那还担心做什么,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就是不知道,二皇子带来的画,皇上画的到底是什么,恨不得长一双透视眼,能瞧见才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赢得胜算也大些啊。 东平王安排了座位,在楚慕元的前面,正好和沈玥之前的位置遥遥相对。 因为二皇子的到来,大家的心思明显不在表演上了,窃窃私语不断。 常山王妃见了,就笑道,“我看还是把皇上的画拿出来,先让大家瞧了,题了词吧,不然大家一心惦念着,心静不下来。” 东平王妃点头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然后,就先题词了。 东平王就望着捧着画的公公,那不是二皇子的公公,而是在御书房伺候的,画也是封好的,并未有人先看过。 桌子上有笔墨,但是只有一个,够用了。 公公将画打开,将画展现给大家看。 画技且不说了,自然是极好的,至于画的内容,倒也寻常,是一幅八仙过海图。 正是因为画平常,大家都见过,这题词才更难。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现在轮到他们显神通的时候了。 东平王给了大家一盏茶的时间想。 沈瑶坐在一旁,紧紧的盯着那画,八仙的故事她自然是耳熟能详,可是题词就太难了,想了几个,都不如意,就更别提叫皇上满意了。 想到沈玥方才的题词叫昭郡王甘拜下风,她就望着沈玥了,动了小心思,要是沈玥的好,她就据为己有。 只是她这位置太倒霉了,在最后面,身后就是丫鬟,离的太近,说什么,估计丫鬟都听的见。 沈瑶只能给沈玥使眼色,沈玥看懂了,但是没理她。 沈瑶气煞了,有些咬牙切齿,只能恨恨的想,她之前能让昭郡王满意,那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她就不信,她每一次都这么走运! 再说了,她还能赢了煊亲王世子? 就算她有那本事,她也没那胆子赢煊亲王世子! 想着,沈瑶也不生气了,还隐隐有些快意。 沈瑶提笔,在纸上写起来,写了一张,只是不满意,就丢在了一旁,拿起另外一张,继续写。 她写完,然后署名,就有丫鬟过来取走了。 然后,轮到沈玥了。 沈玥将纸铺好,提笔沾墨,写起来。 沈瑶歪着头要看,丫鬟在后头轻咳了一声,她便坐直了。 是以,沈玥写的什么,她不知道。 所有人的题词,都拿木匣子装好,交到了公公手里,公公把画收了,皇上吩咐的事,他已经办完了,就先行回宫了。 东平王也没有留他,让总管送公公走。 之后,东平王笑道,“时辰不早了,我看先用宴吧,等吃饱了再继续。” 东平王说完没一会儿,就有饭菜飘香传过来,勾的大家腹中馋虫翻滚。 东平王起了身,请大家去用饭。 用饭的地方离得不远,桌椅已经摆好了,坐什么位置也是事先排好的,对号入座即可。 沈玥看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眼睛就落在了烤鸭上,没办法,这道菜宴会还没开始,就出名了。 这不,东平王妃就笑了,“听说喝了酒的鸭子味道极好,我可是迫不及待想尝尝了。” 不止东平王妃想尝尝,大家都想试试。 这不,等东平王他们动了筷子,大家都把筷子拿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朝烤鸭伸了过去。 “嗯,不错,这喝了酒的烤鸭,味道的确好不少,”有世家少爷嘴里塞着烤鸭,连连点头道。 其他尝过的,都说不错。 然后话题就引到那少年身上了,那少年说鸭子烧之前,喂些酒,味道好一些,果然是真的,那他把桃花酿批的一无是处,难不成也是真的? 那少年不仅是容貌,就连身上那一股子不羁的气息,都像极了煊亲王世子,出身绝对不凡。 看来煊亲王世子的亲生爹娘也不是寻常人物啊。 沈玥静静的用饭,没办法,她饿啊。 饭桌上,大家欢笑宴宴,觥筹交错。 那边,楚慕元正在吃饭,昭郡王坐在他身侧,不远处,秦牧迈步走过来。 走到楚慕元身侧,昭郡王就问道,“可问出来点什么?” 秦牧摇摇头,见楚慕元看着他,他回道,“属下刚把人送回临墨轩,老王妃就要见那少年,属下不敢违抗。” 这么快就等不及要弄清楚他的身世吗,倒是省了他不少事,“王爷没在府里?” 秦牧点头,“属下出府的时候,王爷正好回去。” 楚慕元继续吃饭,秦牧就看着他,道,“爷,你不先回府一趟?” 楚慕元知道秦牧要他回府是为了什么,他不在意道,“让她们查吧,等宴会散了,我再回府不迟。” 楚慕元都这么说了,秦牧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有些话他很想说,可是四下人太多了,他心底一叹,退到一旁守着。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又来了一个黑衣男子,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在秦牧耳边嘀咕了几句。 秦牧脑门上有黑线滑下,嘴角猛抽不止,还有些凌乱。 作死的少年啊,真是什么人都敢惹,什么人面子都不给。 别说,这一点还真是和爷像极了。 可是他也不想想,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给绑了,还偷了王府军饷在前,居然不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王妃又着急知道爷的身世,他还一问三不知,问的多烦了,居然还骂老王妃是老妖婆,废话多。(。)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讽刺 老王妃是他能随便骂的吗,还骂老妖婆,要不是他那张脸酷似爷,老王妃不能杀他,就凭他擅闯王府,偷盗军饷,就足够老王妃先斩后奏,直接要了他的命了。 真是少年无畏。 秦牧有些庆幸,幸好将那少年的双手双脚给绑了,不然就他这么暴躁的脾气,天不怕地不怕,估计等桃花宴散了,再回去,他都把老王妃的屋子给拆了。 只是,又有些不解,那少年不给爷面子,处处和爷作对,为什么对沈大姑娘那么好呢,从王爷那里偷的百万两银子,直接就给她送去了,今儿还急着救她,爷欺负她,还给她出头。 想了好一会儿,秦牧都没想通,就丢在一旁不想了。 那边,东平王妃一桌,围着几个小孩,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 其中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抱着福王妃的腿道,“母妃,他们说今儿来参加桃花宴的都要表演,琦儿也要表演吗?” 福王妃知道是有人逗她女儿玩,她笑道,“是的呢,琦儿也要表演。” 东平王妃就笑问道,“那琦儿表演什么节目?” 琦儿歪着头,道,“我只会唱歌,琦儿今儿刚学了一首歌,可好听了。” 福王妃就笑道,“怎么个好听法,唱给母妃听听。” 琦儿就站直了,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透着灵气,好看的唇瓣像极了樱桃,声音软糯,一张口,就像是唱到人心窝子里了,“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妈,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沈玥一口汤喝嘴里,听了这清脆软糯的声音,直接喷了出来。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直接笑喷了。 福王妃一张脸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赶紧拉住女儿,打断她,琦儿还不高兴,撅着小嘴道,“母妃,我还没唱完呢。” “不能再唱了,你父王都快要笑晕了。” 琦儿就朝福王看过去,见福王笑的嘴都抽抽了,她跑过去道,“父王,我唱的好听吗?” 福王额头有黑线,他都不敢想,一群姨娘在桥底下游,女儿在岸上数的场景,会疯。 福王抱着女儿,点头道,“好听,告诉父王,是谁教你唱的?” 琦儿就东张西望了,看见沈玥,她高兴的伸手一指,道,“是那位姐姐教我唱的,她唱的可好听了。” 沈玥快哭了,小郡主啊,我可没教你唱妈啊,我教的是鸭啊啊啊! 让沈玥哭的还在后头呢,沈瑶黑着一张脸,咬牙道,“你想害死沈家不成,居然敢讽刺福王。” “讽刺?”沈玥眉头拧着,“什么意思?” 沈瑶恨不得咬死沈玥了,她是不是不闯点祸,就浑身发痒不自在,她瞪着沈玥道,“福王府里有不少美妾!” 这是委婉的说法,直白一点就是福王好女色,后宅小妾无数。 在古代,虽然都是喊母亲,喊娘。 但书籍记载,“妈,母也;姨娘,庶母也。” 沈玥,“。” 天可怜见,她都不知道有福王,鬼知道他有多少妾室啊,这关她屁事啊。 福王看过来,显然对于沈玥把他女儿往沟里头带,有些不高兴了,沈玥觉得冤的慌。 尤其福王妃直接发难了,“沈大姑娘,你为什么教小女唱这样的歌?” 沈玥站起来,没有因为福王妃不高兴,就有了惧意,她背脊挺直,不卑不亢道,“之前小郡主被那只喝醉了酒的鸭子吓哭了,为了安慰小郡主,我才教她唱数鸭子的。” 沈玥将鸭子二字咬的格外的清楚,大家别误会,在门前桥下游的是鸭子,不是福王府那些娇姨娘,更不存在什么讥讽之意,她沈玥还没吃饱了撑着,嫌日子过得太痛快了,捉两只虱子放身上咬自己。 沈玥一解释,福王妃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是尴尬的,人家是安慰她女儿才教她唱歌的,小郡主年纪太小,记错了词,才闹了乌龙,她却直接找人发难,失了气度。 东平王妃就笑了,“原来是个误会,小事而已,不过这首儿歌倒是朗朗上口,小郡主聪慧可爱,才教了一遍能唱成这样,实属难得了,福王妃有这么聪慧的女儿,真叫人羡慕。” 东平王妃这一夸,福王妃那点不愉快就烟消云散了,她为有这样聪慧的女儿感到骄傲。 至于沈玥,她肯定不会说她给小郡主唱了好几遍,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最好。 到这会儿,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东平王妃笑道,“给大家半个时辰的时间,在花园逛逛,溜溜食,一会儿再继续比试。” 说着,她率先起了身,同常山王妃还有福王妃等人往花园深处走。 常山王妃笑看着东平王妃道,“你之前和我说有好东西给我看,这宴会都过了一半了,还藏着掖着舍不得拿出来呢?” 东平王妃嗔怪一笑,“我哪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啊,这不是带你去看吗?” 两人说着,其他贵夫人也都好奇,要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大家闺秀就更上心了,都跟在后头想去瞄一眼。 “我们也去瞧瞧是什么,”李岚晴拉着沈玥和苏子娴道。 大家闺秀很多,路不宽,所以落了许多,又顾及身份不能随便往前挤,垫着脚也看不到什么。 不过,东西没看见,但是怒气却感受到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东平王妃发怒了。 苏子娴就问道,“出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知情人回道,“好像是东平王妃养的一盆稀罕的花,不知道被谁采了两朵。” 听到这话,沈玥心咯噔一下跳了。 老天,她之前在花园采了两朵花给人止血,别是那两朵啊。 她今儿丢脸丢够了,不能再丢了啊,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东平王妃都发怒了,可见那花有多么的珍贵了 沈玥在心底默默的祈祷,她急着想知道是不是,从一旁溜了过去。 看见她走了,苏子娴和李岚晴犹豫了下,也跟上了。 等靠近了,沈玥心都凉了半截,可不正是被她采的那盆花么,东平王妃脸都气青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脱胎换骨(求月票) ♂, 那花珍贵,但必须要在室外才能养活,她在四周种了不少其他的花,就是怕有人见了喜欢,伸手去摘,可是千防万防还是被人动了手,真是气死她了。 沈玥头有些大,想着要不要出去主动认错,这么多人看着,她主动认错,再想办法弥补,应该能让东平王妃消气吧 福王妃看着那花,确实美,但比起牡丹来说差远了,至于这么生气吗,她笑道,这是什么花,被人采了两朵叫东平王妃如此动怒 东平王妃被气的说不出来话,常山王妃帮她释疑道,这花名叫紫葵,珍贵罕见,东平王妃养了六年,才得了这么一株。 福王妃听得惊住,这就是紫葵你要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来。 不少大家闺秀都盯着那盆花看了,李岚晴也捂嘴了,竟然是紫葵,谁这么大胆,敢采这么珍贵的花 沈玥心更凉了,她望着李岚晴,问道,有那么珍贵吗 李岚晴连连点头,太珍贵了,这花能让人脱胎换骨呢。 沈玥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要不要那么夸张啊,紫葵是珍贵,但脱胎换骨就太言过其实了。 李岚晴见沈玥不信,便解释给沈玥听,沈玥才知道她口中的脱胎换骨是什么意思。 她指的是紫葵能去掉脸上的伤疤和皱纹,还有美白让人变漂亮的作用,这对女人来说,却是能称的上是脱胎换骨了。 沈玥也知道这花有美颜的效果,但作用真有那么大吗 要真的是因为养容美颜,那她倒是能让东平王妃息怒。 她正要上前,那边东平王过来了,见东平王妃气红了眼,东平王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他更明白,东平王妃之所以在乎这花,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因为王府,他握着东平王妃的手,让她别气坏了身子,而后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东平王妃先是脸红羞涩,而后是惊讶,她看着东平王,东平王点头笑道,这花你能种一株,就能种第二株,为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东平王妃没有说话,这花有多么的难种活,她比谁都清楚,根本就没东平王说的那么轻松,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动怒了,她也知道,这花王府上下没人敢碰,平常也都是她亲自打点,除非不要命了,才敢摘,也是今儿王府太忙了,人手不够,才没人照看这花,让人钻了空子。 只是她想不明白,那采花之人既然知道这花的珍贵,居然会采了去救一个小公公,而不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花被用在了什么地方,东平王妃非但气不得,还得努力的笑,好歹给我留了五朵,看来也不是有心的,我是一时气坏了,钻了牛角尖,倒是扰了大家的雅兴了。 沈玥都打算请罪了,结果听东平王妃这么说,她提到嗓子眼的心就落下了,请罪的心就更坚定了。 她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呢,结果还不等她嘴张开,脑门就挨了一下,一阵吃疼。 她回头,就看到某男双手环胸,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显然,打她的是他。 沈玥气煞了,有病啊,没事打她做什么 不想搭理他,沈玥转了身,结果那边东平王妃已经往前走了。 而她的脑门又挨了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转了身,朝楚慕元走了过去,磨牙道,你打我做什么 楚慕元看着她,妖冶的凤眸闪着笑意,有些欠揍道,手痒了。 沈玥一口老血卡喉咙里,恨不得喷他一脸,真的,碰到他,她的脾气就格外的差,根本就忍不住。 紫苏在后面抓着她,一个劲的劝她别生气,这里是东平王府,一定要忍住。 沈玥深呼了好几口气,不想看见楚慕元,她转身走了。 看见她走,楚慕元摇头好笑,看着那株紫葵,他笑意莫名,不仅无畏,还很天真。 再说沈玥,气的揉着被砸疼的脑门走了,紫苏紧随其后,等走远了些,紫苏把手伸了,将两粒珍珠递给沈玥看,姑娘,这是煊亲王世子方才砸你用的珍珠。 沈玥是气更大了,死死的盯着那两颗珍珠,牙齿磨的嘎吱作响。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砸人竟然用珍珠,他不能稍微低调那么一点,非得要逼着她仇富不可吗 紫苏给沈玥看珍珠的目的不是惹她生气,她是问要不要还给楚慕元,她怕,不敢给。 沈玥气道,给什么给,人家又不缺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真的可以吗 紫苏有些心动了,毕竟是珍珠啊,而且这么大颗,价值不菲,她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颗,她真的可以留着吗 紫苏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人,她就愉快的把珍珠塞荷包里了。 紫葵被采一事,东平王妃说不追究了,就没人再提了。 大家在花园闲逛,两刻钟后,又回到比试场。 比试继续。 不过后面比试的人不多了,只有二十多人,当然了,时辰也不早了,比试完,差不多就可以回府了。 沈玥坐在那里,手撑着下颚,静静的看着比试台,不知所思。 比试台上,李岚晴正在作画,神情专注,姿态优雅。 一盏茶后,她将画笔搁下,拿起画纸轻轻吹干,而后交给丫鬟。 那边,东平王却是起了身,这一举措,着实惊着人了,大家都不明所以,还以为李岚晴的画有什么问题,哪想到这边走进来一公公。 东平王迎接的正是那位公公。 老远的,东平王脸上就带了笑了,迎上前去,就东平王这样的殷勤,就知道这公公身份不凡。 那位公公正是皇上的贴身公公,李公公。 他模样白净,脸上带着笑,东平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降身份,殷勤的迎接一个公公,给足了脸面。 两人寒暄了两句,东平王就笑道,李公公今儿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李公公摇头一笑,吩咐倒没有,皇上先前让二皇子带了幅画来,大家都题了词,皇上一一过目后,龙心大悦,夸赞了不少人,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这事。 :还差九票,今晚加更。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眼熟 ♂, 他说完,昭郡王就笑了,李公公亲自前来,莫不是最让皇上满意的题词不是煊亲王世子吧 李公公看了昭郡王一眼,然后望着楚慕元道,世子爷的题词,皇上很满意,但后来有一题词让皇上赞不绝口。 这下,楚慕元都挑眉了,赞不绝口 是谁昭郡王问道。 李公公轻摇头,并未署名,所以不知道是谁。 正因为没有署名,所以皇上才让他亲自来了这么一趟,皇上虽然极少出宫,可煊亲王世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就是在宫里头,行事都无所顾忌,宫外那就是横行霸道,谁敢招惹他 那么精妙的题词,却不署名,这明摆着是怕知道了被世子爷报复,所以不敢写啊。 题词之人的心思,皇上心知肚明,可那题词,皇上实在喜欢,所以才让他亲自前来,找出题词之人,好好嘉奖一番,另外敲打下世子爷,尽管他没能赢,但不许记恨在心,君子坦荡,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比试台下,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是谁大胆题词,胜了煊亲王世子,别看现在皇上让李公公来给那人撑腰,可能撑的了一时,能撑的了一世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好在还算聪明,知道不署名,不然被逮到就完蛋了。 那边,楚慕元问道,那题词呢 李公公就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来,一张是楚慕元自己写的,另外一张就是让皇上赞不绝口的那一张。 楚慕元打开扫了一眼,眸光先是惊艳,而后滞了一瞬,紧接着,他好看的唇瓣上扬,勾起一抹妖冶无双的笑来,字体清秀有加,又不失洒脱惬意,想必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这题词巧妙之极,难怪能让皇上赞不绝口了,便是单看这字,本世子便心生仰慕,今儿桃花宴,原就有相看之意,皇上又几次三番催我娶妻,这词哪位姑娘写的,本世子会进宫求皇上赐婚,缔结良缘。 醇厚如酒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满座哗然。 报复啊 赤果果的报复啊 谁不知道煊亲王世子克妻啊,谁和他定亲,估计还挨不到出嫁,就一命呜呼了。 他这是逼的那姑娘不敢承认这题词是她写的,找不到人,他便可以去皇上跟前耍赖,说不作数,那他就又能如愿以偿了。 老奸巨猾,不要脸至极 可是人家得皇上宠溺,皇上和煊亲王妃最着急的就是他的亲事了,他求赐婚,皇上不可能不同意的。 楚慕元放了话,然后把题词交给丫鬟,让她去找人。 丫鬟就拿了题词,从静乐县主开始,挨个的看,谁都惊艳,但谁都摇头。 很快,丫鬟就拿着题词到了沈玥这一桌。 沈瑶是又气又恼,她和沈玥一桌,虽然不知道她写了什么,那这一坨的字,她还是有点印象的,明摆着,这就是她写的 可是煊亲王世子放话了,谁题词的,他就娶谁。 她说是沈玥,煊亲王世子就去跟皇上求赐婚,然后娶她,对她没有好处。 而且,当初沈玥退掉煊亲王世子的婚事,父亲那么高兴,她现在拆沈玥的台,回头被父亲和祖母知道了,肯定要受罚。 吃力不讨好,这样的事,她才不会做呢,况且,就是借她沈玥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承认。 沈瑶摇头了,就只剩下沈玥一人了。 楚慕元看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今天来参加桃花宴的就这么多姑娘,你是最后一人了。 他眸光闪亮如星,明摆着是在说,你的字迹我认得,别想否认。 沈玥被那无所遁形的眼神看的挠心挠肺,她就想知道,他那是什么眼睛,是怎么长的,她穿越至今,也没写过几个字,他见过的,应该只有楚大饼三个字了,居然就认得是她的笔迹了 是诈吓她的,还是他看出来她那点存心报复的小心思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都不打算承认了。 抵死不认。 眼珠子一转,沈玥将字拿在手里,眉头扭了又扭道,这字看着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说着,她朝沈琅之看过去,恍然道,大哥,这是不是你写的 沈琅之,。 楚慕元,。 一众人瞬间笑出了声,腮帮子都笑抽筋了。 众人看向沈琅之的眼神,就像是在喊他煊亲王世子妃一样。 沈琅之直接凌乱了,倒酒的手忘记收回来,酒杯满了,溢了一桌子。 以前,他觉得这辈子最尴尬的绝对是在岳麓书院考试被抓包,以后都不会有那么尴尬的时候了,没想到居然还有。 自家妹妹说那词是他写的,她做事有分寸,把这事往他头上推,明摆着是她写的不敢认,找台阶下呢,他要不认了,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好歹他是男人,只是被笑话一下,不会伤筋动骨,尤其还有煊亲王世子陪着。 宁远侯世子见他呆住了,他是知道的,他根本就没写,那题词怎么可能是他的 他推了他一把,沈琅之这才回过神来,硬着头皮,点头道,是我写的。 他这个大哥,为了妹妹,真的能两肋插刀了。 楚慕元脸黑了。 大家笑不停,他眸光一扫,众人心神一凛,死劲憋着,可是总有人憋不住,笑出来一两声,格外的突兀。 楚慕元气笑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被他们兄妹联手坑的时候。 李公公站在一旁,他装了两耳朵,知道沈玥就是沈家大姑娘,他惊讶了一瞬,多看了沈玥两眼。 可更叫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呢,只见楚慕元潇洒的展开玉扇,风度翩翩道,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什么欺君之罪,分明就是吓唬人。 就算这题词是她写的,她要说是以前瞧大哥写过,照着抄的,只要大哥不否认,他能耐她何,她可不是吓大的。 到底是谁写的楚慕元声音冷冽,眸光扫向沈瑶了。 沈瑶被他那眼神煞住,她颤巍巍道,是她写的。 她手哆嗦的指着沈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稳赢不输(月票320加更) 沈玥把眼睛闭上了,她怕忍不住掐死沈瑶,在外人看来,沈瑶是被吓的招认了,可没人知道她心底其实有多么的高兴。 好不容易从火坑里爬出来,又被她踹下去了,人生还有比这更叫人大呼痛快的事吗? 而且,还是煊亲王世子逼的,不是她想说的,她既如愿了,而且还无辜,他们两是一伙的吧,沈玥恨恨的想。 楚慕元笑了,他将玉扇合起来,瞥了沈玥一眼,又扫了沈琅之一眼,笑的邪魅道,“我不管这题词是你们两兄妹谁写的,聘礼我会让人送去沈家,至于谁上花轿,由你们自己定。” 说完,他便迈步走了。 那叫一个霸道。 李公公看的直摇头。 他能成为皇上的心腹公公,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之前煊亲王世子看了题词说那话,他还诧异呢,原来是知道这题词是出自沈大姑娘之手,所以才说的,这么一来,不论沈大姑娘是认还是不认,皇上都要给他们赐婚,她都要嫁给世子爷。 世子爷是稳赢不输的。 可谁想到,沈大姑娘也是聪慧的,竟然把这题词往自家大哥脑门上摁,反将了世子爷一局。 可惜,世子爷生性霸道,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还没有不成功的。 他当众丢了话,就肯定会送聘礼去沈家,到时候谁上花轿,还有疑问吗? 看来世子爷是真的中意沈大姑娘了,求皇上赐婚,也是为了娶她,原本世子爷有所求,皇上哪有不应的时候,只是沈大姑娘斗鸡退亲,整个京都街知巷闻,她不愿意嫁给世子爷,皇上还赐婚,这是以权压人了。 所以皇上才没有答应,送画来题词,是给世子爷台阶,也是皇上自己台阶下。 有这么多有才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帮着,世子爷还赢了,可见才学过人,家世容貌更不必说,沈家还不愿意,就太不识抬举了。 可谁想到,沈大姑娘才学胜世子爷一筹啊。 她和世子爷一起,简直就是一物降一物。 李公公想,要是沈大姑娘顺着点世子爷,估计他还没那么大的决心,偏拗着来。 现在好了,她不想嫁,世子爷要来横的了。 世子爷横起来,皇上都拿他没辙啊! 沈玥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今天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了。 题词不署名,不是她忘记了,而是故意的,她想偷偷的坑某男一把,反正皇上也不想答应他,皇上那么宠他啊,他有所求,皇上不答应,铁定不是什么好事啊,她帮皇上,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只是没想到会被逮住啊啊啊! 皇上,你直接拿题词回绝了煊亲王世子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题词之人呢呢呢! 结果害的她给别人挖的坑,最后埋的是自己,能再坑一点吗? 沈玥深呼吸,努力宽慰自己往好处想,反正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娶自己的,以前只是私底下,现在最多摆明面上了而已,自己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最多再想办法退一次亲 这边沈玥欲哭无泪,恨不得去撞墙,那边沈琅之是哭笑不得,他呢喃自问,“煊亲王世子为什么一定要揪着玥儿不放?” 宁远侯世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他正看着沈玥走神呢。 倒是他身后一穿着绣青竹的锦袍少年,拍着沈琅之的肩膀道,“所以,沈兄是打算舍身救妹了?” 沈琅之,“。” 一群损友,他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挖苦他! 那边,东平王看着场上的闹剧,都替煊亲王鞠一把同情的眼泪,虽然不是亲生儿子,好歹记名在他膝下,以前是老王爷宠着,老王爷死后,又轮到皇上宠,煊亲王府要是交到世子爷手里,前途还真是堪忧。 不过,这会儿么,他倒是对那让皇上赞不绝口的题词更感兴趣。 他吩咐总管道,“把那题词拿过来。” 很快,那题词就到东平王手里了。 扫了两眼,东平王就震惊了,那题词如下: 彩和手执云杨板,拐李先生得道高。 仙姑敬奉长生酒,湘子花篮献蟠桃。 洞宾背剑青风客,果老骑驴走赵桥。 钟离点石把扇摇,国舅瑶池品玉箫。 这词言简意赅,通俗易懂,但更玲珑妙绝的还是写法啊,是合体字。 这八句诗用十六个字就写完了,而且都是先四后三左右结构,这样的写法,他以前从未见过。 东平王看过后,连呼了好几声妙。 东平王过目后,其他人也都见了,然后传到世家少爷手中,无一不惊叹,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惊艳过后,就是同情了。 这样的女子,玲珑剔透,只可惜,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沈玥没心思再待下去了,她起身,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了。 东平王妃知道离开的心有多迫切,今儿丢脸过,也风光过,但到底丢脸的时候居多,之前斗鸡好不容易才把亲事退掉,如今煊亲王世子又要下聘,只怕是心有不甘,故意报复,心情糟糕很正常,她也不好强求。 东平王妃让丫鬟送沈玥离开。 沈玥要走,沈瑶就算不愿意,也得陪着啊,不然就要被笑话姐妹不和了,还有沈琅之,更是要一起的。 出了花园,沈琅之就担忧的看着沈玥,见她脸色带怒,他劝道,“你也别气坏了身子,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沈瑶在一旁泼冷水道,“什么办法解决?再退一次亲?之前煊亲王世子是大意了,这次有所准备,还能再上一次当?” 沈玥斜了沈瑶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沈瑶知道她心底怎么想的,肯定再说她不说话,不会当她是哑巴,她偏要说,今儿一整天,一颗心跟着她起起伏伏,上蹿下跳,那种害怕,她可知道? 沈瑶忍不住数落道,“一整天了,什么坏事都有你的份,之前在花园,东平王妃费劲辛苦种的紫葵被人采了,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是你手欠摘的!” 沈玥心咯噔一下跳了,紫苏跟在后面,差点吓跪在地。 沈玥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千万不能被沈瑶看出点端倪来,以她那性子,绝对会以此要挟她的,她状似不经意问道,“东平王妃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楚昂 沈瑶呲笑一声,她左右看看,见领路丫鬟知道他们兄妹有话说,所以走的远远的,她这才放心道,“你还真是天真,东平王妃是说过不追究了,就真不追究了吗?你可知道那盆花,她是打算用来做什么的?” 沈玥望着她,问道,“做什么用的?” “那是打算在太后寿辰,送给太后,讨太后欢心的,好把静乐县主赐婚给二皇子!”沈瑶回道,“现在不知道哪个倒霉蛋采了那两朵花,听说少一朵,功效就大打折扣,这盆花,东平王妃估计不会送给太后了,到时候静乐县主不能嫁给二皇子了,还不得记恨死她啊,东平王府是太祖皇帝封的异姓王,要是真动怒了,就是国公府都吃不消,何况是其他人了。” 沈玥听得,背脊发麻。 万幸,她没有冲出去跟东平王妃主动认错,不然静乐县主没能嫁给二皇子,东平王妃不得恨死她啊? 想到先前,沈玥就咬唇瓣了。 要不是楚慕元两次用珍珠砸她脑门,她就懵懵懂懂的冲出去了,他肯定是知道,所以故意打断她的,结果她还把人好好问候了。 沈玥抬头揉太阳穴,她回头看了花园一眼。 她两世还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是唯一的一件,不管怎么样,总要想办法弥补的。 一路上,沈玥都在想怎么弥补,越想眉头越皱。 沈琅之以为她在想煊亲王世子的事,不知道怎么劝,只能跟着想办法了。 沈瑶走在一旁,和沈玥的愁容满面相比较,她是春光满面,倒霉的是沈玥,又不是她,她偷着乐都来不及呢。 出了东平王府,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车夫才牵着马车过来。 上了马车,就回沈家了。 再说楚慕元,丢了那么一句话后,他就直接回煊亲王府了。 秦牧很担心,“爷,你今儿在桃花宴上说的话,明儿御史台肯定会向皇上弹劾你,再加上那少年。” 爷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一旦查清身世,就要认祖归宗,这世子之位就要让出来了,到时候皇上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宠爷,还未可知,没了皇上和煊亲王府做后盾,爷这些年横行霸道,惹敌无数,倒不是没一点应付的把握,但很难。 秦牧知道楚慕元想查清身世,想知道为什么生了他,却又将年幼无辜的他遗弃在湖中,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除了这事,还有大问题呢,老王爷疼他,一心当他是煊亲王府的血脉,告诉了爷不少的秘密,就连王府的根基都交到爷手里了,到时候会不会被灭口? 秦牧是老王爷挑选跟着楚慕元的,一心只有他一个主子,自当事事以他为先。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老王爷临终嘱托,以爷的性子,他根本不在乎煊亲王府的权势和地位,不然怎么可能把一个酷似自己,能揭开自己身世之谜,自己还未审问的少年,先送回王府,让他人询问。 也不知道那少年招认了没有? 楚慕元进了王府,王府上下看他的眼神都和以往不同了,不过楚慕元多年积攒的威信,一个眼神扫过去,一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钻了地洞,谁也看不见才好。 往前走,王府楚总管上前给他请安,楚慕元问道,“那少年在老王妃那里?” 楚总管摇头,嘴角微扯了下,道,“那少年口没遮拦,险些将老王妃气晕,王爷将他带走了,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楚慕元轻嗯了一声,便迈步朝外书房走去。 看见他走过来,守着书房的暗卫便道,“王爷,世子爷来了。” 等楚慕元上前,正好听到王爷的说话声,“让他进来。” 暗卫将门推开,楚慕元迈步进去。 他进屋之后,暗卫又把门关上了,秦牧和他一起守在屋外。 进了屋,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到少年站在那里,一脸的郁闷,看见他来,第一句话就问,“你没欺负她了吧?” 这个她,显然指的是沈玥。 楚慕元好看的唇瓣扬起一抹好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不忘记关心别人。” 少爷昂着脖子,眸带怒意,叫楚慕元十分不快,因为这张脸太酷似自己了,看着实在是别扭。 楚慕元看向煊亲王,行礼道,“见过父王。” 煊亲王脸色肃然,疏远而淡漠的嗯了一声,楚慕元继续问道,“父王可审问出什么了?” 煊亲王看了楚慕元一眼,又望着那少年了。 少年耸肩道,“我叫楚昂,再过半个月,就满十七岁了,我是家中长房嫡次子,我家兄弟、堂兄弟多,我排十三,所以家中长辈都叫我小十三,外面人都称我十三爷,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其他就别再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楚昂? “也姓楚?”楚慕元有些诧异。 少年朝着天花板翻了一白眼,一刻钟前,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又问,姓楚是祖上传下来的,至于为什么姓楚,他也不知道啊,他无奈回道,“我曾祖父、祖父、我爹都姓楚,我能不姓楚吗?” 楚慕元脸冷着,“你姓不姓楚,这是你的事,但你对煊亲王府的密道暗室了如指掌,还会昭王府不传之秘,这我就不能不问了,谁教你的?” 少年把玩着铁链,不愿回答。 他怎么回答,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自己偷看发现的? 前世偷拿银票被他发现了,打了他五十大板,还不许祖母给他用药,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好。 知道他是亲孙子还下手如此的狠,这会儿连孙子都不是,还不往死里头打啊? 可是不回答又不行,同样的忽悠办法,少年决定再用一次,他道,“我天赋异禀,对一些暗道啊密室啊特别的在行,一看就会。” “天赋异禀?”楚慕元笑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怕死的忽悠他,他看着他,像是信了道,“明天我带你进宫,我倒是要看看你知不知道皇上寝殿的密室在哪儿,要是真找到了,我便信你,找不到,我打断你双腿!”(。) 第一百一十八章 欺负 楚昂凤眸圆瞪,最后把脸撇开,一副不愿意看他的模样。 可是他不看,楚慕元还就非得要他看了,捏着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撇过来,问道,“你家在哪儿?” 楚昂努力把下颚挪开,可是楚慕元用了力,他根本就挣扎不了,他磨牙道,“你松开,我就说!” 楚慕元就把手松开了。 楚昂揉着被捏疼的下颚,一脸憋闷,说说说,说什么说啊,说了你们会信吗? 说出来吓傻你们! 而且,他似乎不能随便乱说话。 煊亲王坐在那里,见少年迟迟不说,剑眉就拢了两分,可是等少年真开口了,他的眉头就更拢了,而且脸也青了,只听少年道,“煊亲王府就是我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王府里的一草一木,我就是闭着眼睛都知道在哪里,那密室,我更是进进出出不下百回,我这么说,你们信吗?” 少年说着,一双凤眸闪着光亮,璀璨如星辰,眸底带了些希翼。 他也知道这么说,没人相信,可是他说的是事实。 见楚慕元眸底火花闪烁,而且越来越大,少年眸光就黯淡了,果然,他不信。 楚慕元脸青着,眸光冷冽道,“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少年有些无语,说实话没人信,还以为是在戏弄他们,这不是逼他撒谎吗? 好吧,他经历的事,确实叫人难以置信。 少年望着楚慕元道,“好歹我和你长这么像,你至于对我那么狠吗?” 楚慕元笑了,“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少年,“。” 少年低头看着双手双脚的铁链,只觉得心好累。 他看着楚慕元,无力道,“没错,我对煊亲王府是挺了解的,但也有许多事我并不知道,你想通过我查清你的身世,那肯定是白费力气。” 见楚慕元盯着他,眸底带着危险的光芒,太熟悉了,这是要发飙了啊,少年连忙举手做发誓状,“我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 楚慕元笑了,“你倒是对自己长的和我酷似一点都不好奇。” 少年撇嘴,摇头,“不好奇。” 他有什么好奇的,你是我祖父,孙子长得像祖父,一点都不奇怪好么,虽然祖父的身世,他也挺好奇的,可他并不知道啊,家中长辈也没人提过,是没有查清楚,还是查到了不能说? 少年越想越好奇了。 他摇着头,肚子一阵咕咕叫。 少年摸着肚子,不乐意道,“我午饭还没吃,我要吃饭了。” 楚慕元睨了他一眼,“不说实话,你就一直饿着吧。” 显然,少年说的话,楚慕元并不相信,少年郁闷,“你就是饿死我,我也还是不知道。” “那就饿死吧。” 少年,“。” 饿死他是吓唬他,不是来真的吧?他怎么那么害怕啊。 此时,书房门被扣响,秦牧的声音传来,“爷,他留在昭王府的东西都拿来了。” “进来。” 秦牧就开门进来了,手里的包袱送到楚慕元跟前,当众打开。 包袱里有两套衣服,还有一个锦盒。 里面装的是银票和一些银锭子,但是只有两千两了,楚慕元眉头拧着,望向少年,问道,“其余的银票呢?” “其他的都用了,就剩这么多了,”少年有些心虚。 楚慕元脸黑了,他拳头攒紧,骨头发出嘎吱响声,他望着王爷道,“审问的事,就有劳父王了,我怕再问下去,会忍不住掐死他。” 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了。 他摇着玉扇,努力扇风,消掉从心头浮起想抽人的怒气。 怕忍不住一脚将少年踹飞,楚慕元迈步走了。 秦牧紧随其后,他是知道自家世子爷的怒气的,自打银票被劫之后,就一直拿珍珠当银子用,火气原就大了,就等找到人,把银票拿回来。 谁想到,人是抓到了,可银票却被用的差不多了,将近七万两的银票啊,这才几天时间啊,就只剩两千两了,那少年是把银票当馒头啃的吧? 还有,爷可是答应沈大姑娘,等抓到少年了,就把砸毁她闺房的损失送去,两千两银子虽然也够,但爷之前的意思是送一万两去的啊。 这回,爷是不把玉佩拿回来都不行了。 秦牧打算提玉佩的事,那边有丫鬟过来,福身道,“世子爷,王妃有事找你。” 楚慕元就去见王妃了。 屋子里,王妃正坐在紫檀木罗汉榻上,手里拿着一张纸,看的认真,连楚慕元进屋了,她都没发现,还是丫鬟上前提醒,“王妃,世子爷来了。” 王妃这才把眸光从纸张上挪开,看着楚慕元过来,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楚慕元见了,就笑道,“母妃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王妃笑了笑,把纸张递给楚慕元,他还没伸手接,就看清楚纸张上写了些什么。 那纸上写的,正是沈玥的八仙题词。 而且,是皇上的笔迹。 楚慕元有些不解了,“皇上怎么把这题词送来给母妃了?” 王妃嗔笑一声,恍如清艳绽放的山茶花,“之前,我给你定下沈大姑娘,皇上还质疑我看中她什么了,原想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只是后来亲事退了,就做了罢,今儿,她无意间让皇上大开眼界了一回,皇上送这题词来,一来是夸赞母妃眼光独到,二来,便是给你赐婚的事,沈大姑娘退了你的亲,他虽然偏向你,但也不能纵容你欺负一个姑娘。” 楚慕元听的委屈,“我欺负她?” 王妃轻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欺负她,难不成是她欺负你?” 楚慕元抬头扶额,算了,说他被她欺负,估计也没人信,便问道,“母妃找我来是?” 王妃看着他,道,“你在桃花宴上说的话,我都听说了,你是真打算娶沈大姑娘?” 楚慕元点头道,“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有假?” 他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王妃嘴角勾起一抹笑,但是一闪而逝,她道,“沈大姑娘,一个大家闺秀不惜赔上闺誉和你斗鸡也要退亲,今儿得皇上夸赞,就因为你说那些话,都不敢承认了,我看她是真不想嫁给你,你可要想清楚了,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那要看什么瓜了,”楚慕元端起茶盏,随口接了一句。 ps:打滚求月票。。。。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房 丫鬟捂嘴笑,别说,世子爷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不是什么瓜都甜的,苦瓜怎么扭,它都是苦的。 王妃额头有黑线,竟是拿他没辙,嗔骂了一声,“歪理!” 王妃的嗔骂,楚慕元听得嘴角微弧,先前他说要娶沈玥,王妃嘴角的笑,可没有逃过他的眼,显然对沈玥是满意的,哪怕她做的事有些离经叛道,但就她命硬这一条,就足够王妃喜欢了,何况她还拾金不昧,有胆有识,现在再添一条,文采出众。 这不,王妃又拿起那张纸欣赏了,能让王妃看的上眼的东西不多,都可以说是爱不释手了。 再说沈玥,出了东平王府,坐上马车,就直奔回沈家。 一路上,她和沈瑶并未说话,靠着马车,闭眼假寐。 当然了,沈瑶瞪了她一路,沈玥是知道的,只是心底积了事,烦着呢,实在没心思和她斗嘴,她还得想好一会儿回府怎么应付沈瑶的告状和大夫人的发难。 只是沈玥没想到,马车刚到宁远街,沈瑶就用脚踢了她一下,道,“别装睡了,我有话和你说。” 沈玥缓缓把眼睛睁开,看着沈瑶,就听她道,“今天你给咱们沈家丢了多少脸,你心知肚明,娘亲和祖母知道了,肯定会罚你,你我是一府姐妹,出门之前,娘亲还再三叮嘱我要看好你,现在出了事了,只能尽量遮掩了。” 沈瑶说话声压的有些低,沈玥却是听得眼睛睁大了,是她在做梦,还是今儿太阳是从东边落下去的,她闯祸惹事了,她沈瑶不落井下石,还要帮她遮掩? 沈玥很惊诧,正要掐自己看是不是在做梦,就见沈瑶抬手,摸了下发髻上的精美头饰。 沈玥就笑了,她就知道她没那好心,原来是为了这套八百两的头饰呢。 沈瑶见她笑了,就知道她听懂她弦外之音了,今天她在桃花宴上的所作所为,就算府里的丫鬟不禀告,外面也会传的沸沸扬扬,老夫人总会知道的,但流言毕竟是流言,过了几人的耳朵,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哪有一直就跟在左右的她知道的详细,而且她和沈玥素来不对盘,老夫人心里很清楚,她帮沈玥说好话,比谁都管用。 而且这一套头饰原本就是她的,她沈玥不吃亏。 见沈玥迟迟不说话,沈瑶有些等不及了,她眉头微敛,看着沈玥,仿佛在说:这么划算的买卖,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沈玥看懂了,把眼睛闭上了,这态度,已经让沈瑶恼火了,再听沈玥说话,更是气的倒仰。 “欺瞒长辈,罪加一等。” 沈玥的态度很强硬,她不接受沈瑶所谓的姐妹情深,好心遮瞒。 沈瑶气的嘴皮都哆嗦了,捏着绣帕的手撕扯着,恨不得将沈玥撕碎了。 她这是要定她的头饰了? 她做梦! 马车里,再一次陷入静谧。 沈瑶火气大的,一刻都不想和沈玥待在一起,她想早些进府,让大夫人和老夫人罚沈玥,让她为方才的果断回绝而追悔莫及,可偏偏车夫还没到沈家就停下来了。 沈玥把眼睛睁开,沈瑶瞪了她一眼,一把将车帘掀开,问车夫道,“怎么回事?” 还没问完,沈瑶的声音就没了,因为她看见前面有马车,上面拉了不少箱子往前走,也正是这些马车把路给挡了,没法前进。 车夫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边沈琅之骑马回来道,“是二婶回来了。” 沈瑶眉头就皱的紧紧的。 沈玥先是一怔,随即一抹喜悦在嘴角荡漾开来,她努力憋着,可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高兴,二太太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沈琅之上前打了招呼,前面的马车就从一侧走,让了半条街出来,沈玥坐的马车这才堪堪能继续往前行驶。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沈琅之翻身下马,沈玥和沈瑶也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大门前,李总管正和另外一位穿着青色直缀的总管忙着招呼小厮把马车里的东西小心卸下来,看到沈瑶和沈玥回来了,忙上前行礼。 沈瑶见了,就笑道,“前些天,祖母收到二婶回信,还以为要几天才能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穿着青色直缀的总管就笑道,“原本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崇祖侯夫人探亲回京,就乘坐了她的船,不然这会儿二太太还在路上奔波。” 这位总管姓陈,是二房管事,脸上收拾的很干净,看起来很和善,但是一双眼睛透着精明。 能不精明么,一回来,就替二太太造势了。 人家可是坐崇祖侯府的船回京的,和崇祖侯夫人关系好着呢。 沈瑶听了,没有说什么,就迈步进府了。 等走远了,她就瞪向沈玥了,二老爷外放三年,他回京,官职肯定要往上升一升,父亲丁忧在家三年,二老爷一升官,指不定要压父亲一头了。 二房是庶出,以前还好,娘亲能压着二太太,可自打二太太的娘家封侯了,二太太的气焰也盛了,喜欢和娘亲对着干。 尤其是二房嫡女,在沈家排行第三的沈琦,比自己大半岁,却处处和自己作对,但凡她有的,她就会有,而且只好不差! 想想,就觉得窝火。 不过今儿自己穿着云锦,头上戴着的也是价值八百两的头饰,她就不信,她沈琦还能越过自己? 如此想着,沈瑶就把背脊挺直了,迈步朝宁瑞院走去。 正屋里,很是热闹。 还没迈步上台阶,就听到屋子里一阵阵欢笑声传来。 绕过屏风,就看见屋子里坐满了人,除了沈钧和大夫人,四老爷和四太太也在,但三房没人来。 两人前后进屋,一个穿着淡绿色裙裳的姑娘就迎了上来,正是二房嫡女,沈琦。 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很亲昵道,“可算盼到四妹妹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晚宴才能见到你呢,咦,这位是?” 她眸光落到沈玥身上,去年,二房并未回京过年,是以有一年多没有看到沈玥了。 ps:还差两票就有加更了。。。。。(。) 第一百二十章 贤惠(月票340加更) 一年前的沈玥,容貌要稚嫩些,而且很胖。 见沈琦看着沈玥,沈瑶就笑道,“三姐姐没认出来吗,这是咱们大姐姐呢。” 一抹不敢置信从沈琦眸底蹿过,她嘴巴微张,“真是大姐姐啊?方才就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不敢相信,大姐姐以前那么胖,这一瘦下来,美的叫我们这些做妹妹的见了都自惭形秽了。” 沈琦的夸赞,沈玥听了脸微红,还有些头疼。 她和沈瑶一起进屋,她只夸她,没夸沈瑶,而且还用了自惭形秽这样的词,这不是说她比沈瑶漂亮吗,沈瑶可没什么肚量,恼了她之余,肯定顺带把她恨上了,她这是一张嘴,就给她拉了仇恨啊。 沈瑶心里恼的厉害,她一进屋,就把沈琦上下扫视了个遍。 她发现沈琦身上穿的也是云锦! 头上戴着的是红宝石头饰,精贵华美,要不是她阴错阳差买了这套头饰,肯定要被她压一筹的。 打扮上,两人旗鼓相当。 但身高,沈瑶有些恼火,因为这一年沈琦长高了不少,比她高了差不多一根小手指。 沈瑶心底恼火,沈琦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今儿回府,是特地打扮的,就为了压沈瑶一头,可谁想到,竟然打平手了。 两人心底是针尖对麦芒,势要一较高低,可明面上,还是笑的姐妹情深。 沈瑶和沈玥上前,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就给二太太见礼。 二太太穿着一身蜀锦绣团花裙裳,她皮肤白净,保养得宜,年纪比大夫人要大两岁,但看起来,比大夫人还要小两岁,脸上一团和气,笑起来,脸颊一侧还有浅浅梨涡。 单看这副和善相貌,真的很难想象她能把大夫人气的跳脚。 见沈玥给她见礼,她起身扶她起来,笑道,“小时候看着就觉得很像你娘,如今长大了,不单容貌像,就连神情都有七八分酷似了。” 沈玥没有说话,但心底对二太太母女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沈瑶虚荣爱美,而大夫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提起沈玥的亲娘柳氏,她们母女却专挑人痛处下脚,大夫人气不可抑,还得拼命忍着,笑着。 见礼之后,沈琦就惋惜道,“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晚回来了一天,要是昨儿回京,我今儿就能同大姐姐和四妹妹你们一起去参加桃花宴了,只是桃花宴不是到申时末才散吗,怎么这会儿就回府了?” 沈琦眸底闪着疑惑的光芒,桃花宴上,要不是出了什么事,一般不会提前走的。 听沈琦这么问,老夫人眉头就皱紧了。 她不希望二房回京第一天,就听到大房到处丢脸的事。 沈瑶就知道沈琦会这么问,她笑道,“三姐姐回京晚了一天,实在太可惜了,今儿桃花宴可是精彩绝伦呢,我们也的确是提前回来的,大姐姐羞红了脸跑了,我和大哥总不好让她一个人先回府,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羞红了脸? 沈玥轻挠额头,她有羞红脸吗? 沈琦就惊讶的问,“为什么?” 沈瑶上前两步,挨着老夫人坐下,这才继续道,“桃花宴上,所有人都要比试才艺,大姐姐给昭郡王做的画题词了,昭郡王很满意呢,还有皇上也送了幅画来,让今儿参加桃花宴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都题词,谁的题词让皇上满意了,皇上会有重赏。” 说着,她顿了一顿,然后望着老夫人道,“祖母,大姐姐的题词让皇上赞不绝口呢,只是大姐姐太粗心了,竟然忘记署名了,皇上还特地让李公公跑了一趟,不过也正因为大姐姐才华洋溢,那首题词让煊亲王世子一见倾心,他在不知道题词是大姐姐写的情况下,当众扬言要娶题词的姑娘,还说要找皇上赐婚,祖母,你说大姐姐和煊亲王世子是不是太有缘了,前几天,大姐姐才退了煊亲王世子的亲事,他又要娶大姐姐了。” 沈玥听着惊叹,她从来没从沈瑶的嘴里听到这么顺耳的话,哪怕她答应把头饰给她,她都不会这么向着她,她今儿是托二房的洪福了。 老夫人听得有些懵,她没想到沈玥的题词会得皇上夸赞,自家的孙女儿有这样的才华吗,她怎么不信呢,而且煊亲王世子又要娶她了? 别说老夫人不信了,屋子里,就没一个相信的。 二太太看着沈玥,虽然她随二老爷外放,但府里还有她的心腹在,每个月总会送封信给她,禀告上个月发生的事。 因为她回京,所以上个月并未送信去,但是方才,丫鬟也禀告了不少事。 先前,她听丫鬟禀告煊亲王妃亲自登门,帮世子爷定下沈玥这门亲事,她心还咯噔一下跳了,要是大房真的把女儿嫁进煊亲王府了,那二房就是拼死拼活也压不住大房了,不过好在大姑娘不是大夫人亲生的,隔了一层肚皮就隔远了。 后来听说沈玥和煊亲王世子斗鸡,把亲事退了,二太太心提的更高了,退亲是件极丢脸的事啊。 煊亲王府在京都首屈一指,就算煊亲王世子不是煊亲王亲生的,可却是煊老王爷疼爱的,疼的明明有不少亲孙子,却唯独偏宠这捡来的,甚至压着煊亲王,把世子之位给他,退亲之耻,只要有点血性的都会记一辈子。 沈家惹上煊亲王世子,将来还要前途可言吗? 大房倒霉,她乐见其成,可她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尤其二老爷此番回京,往上升一级,那是肯定的,可她想着能升两级,而且能谋个有实权的官,所以提前回京,想办法打点一二,可要是因为沈家得罪了煊亲王府,她怕到时候登门求见,那些贵夫人都称病不见啊。 虽然心底担忧,但看到沈玥,她还装作一无所知,免得给大夫人话柄,说她随二老爷外放,还对府里的事了如指掌。 只是没想到,沈玥题词竟然叫皇上赞不绝口,而且还要好好奖赏一番? 还有退了煊亲王世子的亲事,煊亲王世子还要娶她? 这么大的事,又发生在桃花宴上,沈瑶一个姑娘肯定不敢信口雌黄,只是什么时候大夫人变得这么贤惠了? ps:加更完,继续求求求月票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沉稳 二太太把心中疑虑压下,笑道,“能参加东平王府桃花宴的都是才情不凡的,大姑娘能力压群芳,得皇上赞不绝口,可见才学过人了。” 说着,又叫沈琦向沈玥学习。 沈琦当即就起身,要沈玥以后多教教她。 沈玥头大。 不过好在很快,沈琦就把话头问向沈瑶了,她问道,“皇上夸赞大姐姐了,那四妹妹你呢,皇上夸你了吗?” 一直以来,沈家就她和沈瑶诗词歌赋最好,什么时候有沈玥出风头的,从小到大就没有过。 一年前,她还平平无奇,只对吃感兴趣,才一年没见,就脱胎换骨了? 诗词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那是要多年积累,而且沈瑶什么脾性,妒忌心极重,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夸别人的,除非别人比她差。 果然,只见沈瑶撅了噘嘴,可惜道,“我哪有大姐姐那么好运气,我题的诗词,刚题完,就被我不小心泼了茶,东平王府的丫鬟急着收集诗词,根本就不等我。” 沈玥,“。” 那后悔的眼神,惋惜的表情,要不是她就坐在她身边,估计就真信了。 沈琦信了,大夫人也信了,所有人都相信了,就连沈瑶自己都信了,肯定是皇上没看到她的题词,不然能有她沈玥的事? 沈玥抬眸望天花板,果然,每一句夸赞,都是有目的的。 夸她就是夸自己。 沈瑶的才学是府里最好的,甩她沈玥几条街,她都能得皇上赞不绝口了,那她写的诗词,皇上能把她夸上天了。 只是她倒霉运气不好而已。 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沈玥就当没听见,沈瑶都帮她说好话了,她能拆她的台吗? 这时候,沈琅之进来了。 他没有和沈玥一起回内院,他回去换衣裳了,之前喝了添了迷药的酒,倒在了地上,后又在桌子上趴了半天,锦袍早褶皱不堪了,这样子有损他翩翩风度,而且老夫人见了,肯定少不了一通询问,所以回去换了身衣服。 沈琅之来了,桃花宴的话题就此打住,等沈琅之给二太太请安时,二太太将他一通夸了,“一年没见,琅哥儿更俊朗了,满十七了,肯定定亲了吧?” 沈琅之就尴尬了,他是定过亲,可惜连那姑娘的面都没见过就给退了。 不得不说,二太太就是会掐人七寸,老夫人见了,眸底闪过一抹不虞,她手中佛珠拨弄着,笑道,“真是该打,宁远侯世子带你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真担心你会在东平王府喝醉,到时候被人抬着送回来。” 沈琅之脸大窘,丫鬟婆子都捂嘴笑。 大夫人笑道,“老夫人多虑了,琅哥儿如今已经是岳麓书院的学生了,跟随山柳先生学习知识,不但沉稳了,而且还谦虚,今儿书院那些世家少爷能参加桃花宴,琅哥儿可是功不可没呢。” 二太太听得挑眉,“世家少爷参加桃花宴,怎么琅哥儿功不可没?” 大夫人就等着二太太问呢,之前她送家书回来,说二少爷琮哥儿得先生看重,推荐入岳麓书院学习,这是知道沈琅之不成器,存了心的显摆,寒碜大房呢,可惜,她不知道,就这短短的十几天,沈琅之脱胎换骨了,大房扬眉吐气了。 大夫人一脸笑意的把沈琅之写的功课得山柳先生大家夸赞,书院提前放假一天的事说与二太太听。 二太太听后,对沈琅之更是赞不绝口,脸上挂着我有此侄儿,与有荣焉的笑,只是笑意只是在脸上,眸底是半点儿笑容也没有。 沈琅之是硬着头皮站在那里,恨不得钻了地洞好,有才学的是玥儿,不是他啊。 之前的论酒,赢得巧妙,今儿的题词,更是精妙绝伦。 他都有些恍惚了,这真的是他那不爱看书的妹妹写的吗? 平常都不翻几本书,可是却如此有才,祖母常说他小时候天赋异禀,真正天赋异禀的是玥儿啊,他拍马难及。 沈琅之不说话,沈钧见了就道,“时辰不早了,你回书院吧。” 沈琅之不想走,倒不是厌烦了读书,更不是舍不得沈家,他担心沈玥啊,今儿的事,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受惩罚。 沈玥知道他关心自己,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笑容,而后道,“大哥,今儿在东平王府,虽然没喝醉,但也喝了几杯,你骑马时,小心些。” 大夫人接口道,“可惜琮哥儿还没有去书院报道,一路回京,舟车劳顿,这两日在府里好好歇歇,再去书院,到时候他们两兄弟就有伴了,在书院也能相互照应一二。” 二太太眸光闪了下,笑道,“正是如此呢。” 时辰确实不早了,沈琅之就告退了,走之前,让沈玥送他。 沈玥就和他一起出了门,两人出了宁瑞院,到了无人处,沈琅之才看着沈玥,只是不等他开口,沈玥就道,“大哥安心读书就好,煊亲王世子的事,我能处理好。” “真的可以吗?”沈琅之不信。 沈玥轻然一笑,笑容沉稳,叫人心安,她柔声道,“大哥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煊亲王世子只是要求娶我,又不是要我的命,更不会把咱们沈家怎么样,倒是大哥你,今儿我拿你做挡箭牌,闹了笑话,我看书院那些世家少爷也是喜欢开玩笑的,如果真喊你楚世子妃,你可别恼了,到时候控制不住脾气和人动手。” 楚世子妃四个字,听得沈琅之额头一颤一颤的,他有预感,等他回书院时,一群人会围着他,一声接一声的喊他。 便是想想,都能疯了。 “我不和他们动手,”沈琅之承诺道。 如此,沈玥就安心了。 两兄妹肩并肩往前走,一路上聊着天,沈玥这才知道,那少年之所以和楚慕元斗酒,全是因为沈琅之。 因为沈琅之一篇论酒,那些在岳麓书院求学的世家少爷才能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对于沈琅之,他们是敬佩的,尤其他写的论酒,让人耳目一新,觉得他在酒上的造诣非同一般,一定要拉着他好好的喝个痛快。 他摇头说酒量差,可是没人信。 也不知道是谁嘴太臭,忽然喊了一声,说他要和煊亲王世子一较高下,那时候,正巧楚慕元过去,而且听见了。 要是平常,楚慕元压根就不会理会沈琅之,可偏偏沈琅之在他背后,在沈玥跟前说他的坏话,还要给沈玥物色夫婿,这就触了他的霉头了,他既然要比,那就好好的比一比。 楚慕元的酒量好,沈琅之很清楚,他之前就和人比过,差点将人喝的吐血,他那酒量和他比,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这时候,那少年又站出来替他解围了。 想到那少年,沈琅之就有些愧疚,他都两次帮他了,而且今天见有人呛驳他,他搂着他的肩膀,对那些人放话道,“以后,沈大少爷有我罩着,谁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跟昭郡王过不去。” 当时,昭郡王就站在一旁,听他这么说,还多看了少年两眼,但并未拆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那之后,就没人再讥笑他什么了,反倒殷勤了许多。 现在,少年被煊亲王世子带走了,沈琅之很担心他,他想救他,可是却无能为力。 沈玥听着,心里对那少年也很担心,嘴上却安慰沈琅之道,“大哥就放心吧,他和煊亲王世子长的那么像,显然是一家的,煊亲王世子就算恼了他,最多就是在树上多吊一会儿,不会真把他怎么样的。” 沈琅之点点头,表示希望如此。 沈玥送沈琅之到了二门,就看到一个年约十六七岁,模样俊朗,器宇轩昂的少年走过来,看见沈琅之,老远就喊道,“大哥。” “二弟,”沈琅之也高兴的迎了上去。 沈玥就知道这眉宇间有些像二太太的少年就是沈家二房嫡长子,沈家二少爷沈琮之了。 沈玥迈步上前给沈琮之见礼,同样,沈琮之狠狠的震惊了下。 沈琅之见了就笑道,“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呢,你回府之后去哪儿了?” 沈琮之苦着张脸,道,“别提了,我刚回来呢,路上粗心丢了东西,折返回驿站去找,耽误了些时间。” 折返回去找,显然丢的东西不一般,沈琅之关心道,“东西找到了?” 沈琮之摇头,“没有找到,小厮还在寻,但愿能找到吧,不提这糟心事了,大哥这是要去哪儿?” 沈琅之就道,“回岳麓书院。” 沈琮之惊讶了下,要送他出府,沈琅之说不用,舟车劳顿,应该好好歇歇,沈琮之就笑道,“马车走的不快,哪能累着我啊,我们兄弟一年多没见了,正好趁机说说话。” 沈琅之就不好拒绝了。 沈琮之看着沈玥,笑道,“你跟老夫人说一声,就说我送大哥出府,回来就去给她请安。”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远,沈玥就转身回宁瑞院了。 ps:o(∓gt;∓lt;)o(。)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差地别 回来时,一路上都在想那少年,她实在想不通,那少年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就因为她长的像他祖母? 对她好就算了,还爱屋及乌,连大哥都护着? 这样好的少年,落到煊亲王世子手里,沈玥还真替他捏一把冷汗。 那少年的确和楚慕元长得像,应该是一家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沈玥才更担心,毕竟楚慕元刚出生就被抛弃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离了父母身边,找寻了多年都没一点音讯,乍一有消息,却是少年对他落井下石,帮着她一个外人,要看他挂城门上,想必他心底很不好受。 要是心底存了恨,全部发泄在少年身上,也不是不可能啊。 喟叹一声,沈玥迈步朝宁瑞院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沈琦扶着二太太出来,朝西苑走去。 沈玥迈步进了宁瑞院,然后进正屋,只是刚走到屏风处,就听到沈瑶的说话声,她道,“祖母,大姐姐今儿风光够了,也闹了不少的笑话呢,我都恨不得钻地洞了。” 一听这话,沈玥脸就冷了下来。 还以为她在二太太面前说了一通话后,就不再告状了,谁想到二太太前脚刚走,她就等不及了。 她还打算看在她没有落尽下石的份上,那套八百两的头饰她就不要了。 她倒要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沈玥就站在屏风处听着,丫鬟进出看见她,见她脸阴着,都没敢上前请安,当没看见低着头就走了。 屋内,沈瑶禀告的很仔细,而且很擅长添油加醋。 明明是翰林院学士府唐姑娘故意害她,才被少年一脚踹下了湖,是她咎由自取,可从沈瑶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唐姑娘是逗她玩,并非是有意要将她往湖里引,她摔下湖,是她不小心,而那少年着急救她,还帮她出气,一脚把唐姑娘踹下了湖。 之后是斗酒,她沈玥拎不清自己的分量,明知道煊亲王世子看她不顺眼了,还往跟前凑,结果害的沈琅之喝了半碗加了迷药的酒,晕了许久,桃花宴错过了一半。 再然后是表演才艺,因为竹签闹了笑话,更是描述的绘声绘色,还有点评赵嫣然不足之处,太过自负,至于昭郡王对她的题词很满意,那全是昭郡王温文尔雅,见沈玥脸丢够了,于心不忍,才说很好的,并非是她沈玥真的题词很好。 之后是教福王府小郡主,明里暗里的讥讽福王府美妾如云,惹福王不快。 再然后是给皇上的题词,而且着重点名,沈玥再一次被煊亲王世子求娶,全是她咎由自取,二皇子来时都说了,煊亲王世子的题词让皇上满意了,皇上才会答应他的请求,大家都知道煊亲王世子是志在必得,她就识时务的懂得藏拙,偏她沈玥爱出风头,要赢煊亲王世子。 而且,沈瑶还特地道,“大家都不敢惹煊亲王世子,所以题词都马马虎虎,只要过得去就行了,不然大姐姐的题词怎么可能脱颖而出,让皇上赞不绝口呢。” 赢了就算了,还敢做不敢当,让沈琅之帮着背黑锅。 总之,她沈玥一无是处,出门就只有丢脸的份,把沈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先前的说辞,和现在的补充,简直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了。 沈玥笑了,她迈步绕过屏风,几乎拍手道,“四妹妹一张嘴,当真是厉害,甜时如蜜,狠是如砒霜,同样一件事,从四妹妹嘴里两种说法,却是天差地别。” 沈瑶就起身道,“方才当着二婶儿的面,我替你兜着,是不想说出来,惹的祖母和爹娘生气,毁了二婶儿回府的好心情!你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不然不长记性,以后还会再犯,我知道这么说,你会恼我,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 真亏得她说的出口,还脸不红气不喘,她不就是想借此告诉她,她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她是受嘉奖还是受罚吗? 她还就不信,她一张嘴能翻天了。 看着沈瑶,沈玥道,“我不想替自己辩驳什么,我该不该受罚也不是四妹妹你说了算,祖母的眼睛是雪亮的,她不会偏听偏信,等打听清楚了,祖母要怎么罚我,我都甘心领受。” 沈玥说完,沈瑶就摇老夫人的胳膊了,“祖母,你看她,哪有一点知错就改的态度?” 老夫人眉头皱着,眸底有一抹不虞。 不是针对沈玥的,而是对沈瑶的。 之前,当着二太太的面,她可劲的夸沈玥,聪慧有加,连带着自己一并夸了,转过脸,又可劲的贬低沈玥,要她惩罚她。 沈家就这么点大,要是真罚了谁,能瞒得了二太太? 当着二太太的面只说大房的好话,这是遮丑,越遮越丑,是不拿二房当沈家人,什么事都避着她,这才是真的毁二房回京的好心情。 相比之下,沈玥的不替自己辩驳,才是真正高明的辩驳,她这么说了,老夫人要是听了沈瑶的话罚了她,就是偏听偏信,而她,不是不受罚,只是要罚她,得在查明她到底有没有丢沈家的脸之后。 沈玥站在那里,一袭天蓝色裙裳,淡泊清贵,背脊挺直,眼神清澈明亮,透着灵气。 老夫人心底就有了些明了,她道,“这事我会让人去查,事情到底如何,等查清楚了再说。” 沈瑶听了,就有些暗气。 正好这时候,有丫鬟进来禀告道,“四老爷,赵御史来了,说是找您有事相商。” 四老爷一听,就挑眉了,“这是谁又惹事了要弹劾?” 四太太听了,就道,“老爷可得问清楚了再弹劾,万不能冤枉了别人。” “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四老爷笑了笑,就同老夫人告退了。 四老爷走后,四太太也起了身,她要回北苑安排下,一会儿再来陪老夫人用饭。 老夫人点点头,然后看着沈瑶和沈玥道,“你们也回去歇会儿,半个时辰后来用家宴。” 沈玥就起了身,望着沈瑶道,“一会儿有劳四妹妹让丫鬟将头饰送去小跨院给我。” ps:上午断网了,左等右等,刚刚来,晚更了抱歉 还差八票今天加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费 沈瑶一听,眸底就腾起一簇火苗来,她拼了命的忍着,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一支,有些为难道,“大姐姐,这玉簪我恐怕不能给你了。” “为什么?”沈玥知道她不甘心,她倒想听听理由了。 答应的事,岂能容她反悔? 沈瑶就看着老夫人道,“祖母,前几日,府里不是把斗鸡卖了么,为此,安乐侯世子还找大哥赔,只是那戴面具的少年揍了安乐侯世子一顿,没人敢再提这事了,可是那些买了斗鸡吃了亏得人心里可还记着呢,今儿参加桃花宴,有好几个姑娘暗地里瞪我,瞪的我莫名其妙。” “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这事,我心里委屈,幸好雅婷表姐也在,帮着我说了不少好话,还把手腕上戴的玉镯送了出去,她们这才没生气了,这是我们沈家的事,哪能让雅婷表姐如此破费,我见她喜欢我头饰的头饰,这事又因斗鸡而起,我就和雅婷表姐说,把这套头饰送给她了。” 把头饰送给雅婷表姐,还能有份人情在。 她收了这么贵重的礼,怎么也会礼尚往来,就算不还个八百两,怎么也不会低于六百两的,给了沈玥,可就是肉包子打狗,还能有回头的时候? 而且,祸是她闯的,卖斗鸡的钱也是她收了,现在头饰送人了,看她有脸要。 沈瑶是胸有成足,可偏偏沈玥不是泥巴捏的,任由她糊弄,她要是真送人了,就不会在马车里和她多说废话了,说白了,就是不想便宜她。 沈玥脸皱成包子,苦巴巴道,“四妹妹,你把头饰送人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也把头饰送人了。” 沈瑶心咯噔一下沉了,几乎咬牙道,“你送人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我的头饰,你凭什么送人?! 老夫人和大夫人,还有其他人都看着沈玥。 沈玥扭着帕子道,“我把头饰送给临安侯府李姑娘了,四妹妹你身上穿的云锦是她忍痛割爱送我的,今儿,因为你穿着这身云锦,她将你错认成我的事,你还记得吧,她后来问我,我实在惭愧。” “她送我的东西,我理应好好珍惜,却转手送人,有负她一番心意,而且她送我珍贵的云锦,我礼当还礼,我就和她说,四妹妹你不好意思,也要忍痛割爱,将头上的头饰送与她,她推辞了一番,我一定要她收,她这才答应。” 沈瑶气的嘴皮子都哆嗦了,她不知道沈玥是不是跟她一样撒谎骗她的,但至少她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李岚晴因为云锦,错将她当成是沈玥。 头饰只有一套,却许了两人,沈瑶就道,“我已经答应把头饰送给周表姐了,我明儿就给她送去。” 沈玥可不管她是不是真送,她笑道,“我将头饰送人,没跟四妹妹你说一声,是我疏忽了,不过从今儿早上起,这套头饰就已经是我的了,我有做主的权利。” 沈瑶就恼了,“你是要我在雅婷表姐跟前食言而肥了,她是因为你才把玉镯送人的!” 沈玥气笑了,什么叫因为她,要真因为她,那她遭人瞪眼时,怎么不见她的好雅婷表姐出来帮忙说好话,她不能在周雅婷面前食言而肥,她就能在李岚晴面前说话不算话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沈玥看着沈瑶,道,“斗鸡被卖的事,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原本黑锅已经取下来了,四妹妹这是又要我背起来呢?” 沈瑶就气道,“谁要你背了,你把一千两拿出来,重新再买一套送人就是了!” 说的轻巧,敢情不用她掏钱呢。 沈玥眸光淡淡的从沈瑶脸上扫过,转而看向老夫人,委屈的问,“祖母,我应该掏钱买一套头饰送去给李姑娘吗?” 那样子仿佛老夫人说应该掏,她就掏。 沈玥问老夫人,老夫人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望着大夫人,问道,“你觉得这钱应该大姑娘掏吗?” 老夫人在笑,语气也温和,却是听的大夫人背脊发凉了。 头饰送人的事,怎么说都是瑶儿不对,就算雅婷再喜欢头饰,她要不主动提,她一个大家闺秀也不可能张口要,就算要感谢雅婷,也不是就非得头上这套头饰不可。 明摆着就是瑶儿不愿意给沈玥,所以故意送人的。 要是真送人,沈玥也不好再讨回来,这事也就算了,可偏偏,那贱蹄子也把头饰送人了。 头饰既然和云锦做了交换,瑶儿云锦都穿在身上了,这头饰就已经是沈玥的了,她不能擅自做主。 而斗鸡被卖,老夫人是没有继续追究,府里丫鬟婆子随便卖府里的东西,这是她这个当家主母御下不严啊。 大夫人不可能在明显女儿不对的情况下,还偏袒沈瑶,她呵斥道,“一会儿就将头饰送来给你大姐姐,宜春侯府是你外祖家,你和雅婷是亲表姐,是自家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就行了,不会生分。” 头饰虽然给沈玥,可不是沈瑶错了,而是为了沈家和临安侯府的往来,是顾全大局。 沈玥就好笑了,做着强盗土匪的勾当,还想要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偷瞥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眸底冷冽,沈瑶嘴角上扬,谁都不是傻子,大夫人越是这样欲盖弥彰,越是叫人打心眼里鄙夷唾弃。 老夫人抬手揉太阳穴,露了疲惫,孙妈妈就道,“奴婢扶您进去歇歇。” 老夫人就走了。 沈玥朝大夫人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 身后,沈瑶气的抓狂。 大夫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发现沈玥越来越会说话了,伶牙俐齿,每回朝她发难,都会把老夫人抬出来做挡箭牌,捧着老夫人给她出头,实在可恨之极。 这宁瑞院是不能再让她住下去了,这才几天时间,老夫人就向着她了,要是再住下去,保不准是第二个琅哥儿。 累了一天,回到小跨院,沈玥就趴贵妃榻上,不想再动弹了。 知道她疲乏,半夏要给她捏肩揉腿,沈玥拒绝了,“不用了,我睡一两刻钟,记得喊我起来。” 半夏连连点头。 沈玥就把眼睛闭上了。 很困,困的眼皮子都像是粘了糯米似的,一合上,就睡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犯难 半夏见了心疼,这哪里是去参加宴会啊,瞧姑娘这样子,倒更像是去做苦力,她想问问紫苏,谁想一回头,紫苏也靠着小榻睡着了。 半夏摇摇头,帮沈玥盖上被子,又拿了衣裳帮紫苏披上,省的她着凉了。 然后就坐在小杌子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遍等着喊沈玥起床。 起初,沈玥睡的很沉,可是没多久,她就不安稳了,眉头皱着,翻来覆去。 半夏忙将绣绷子放下,刚起身呢,沈玥猛然惊醒,然后坐了起来。 这突然一下,把半夏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做噩梦了?” 沈玥无力说话,累的要死,连做梦还梦到那混蛋,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她从小榻上下来,踩着绣鞋,朝梳妆台走去。 将梳妆盒打开,将最底一层一精致锦盒拿出来,这里面装的算是她全部的压箱底了,那少年落在楚慕元手里,她实在是不放心。 将锦盒打开,先看到碎银子,下面是银票,沈玥把银票拿出来,然后脸色一变,“玉佩去哪儿了?” 半夏站在一旁,见锦盒底下空空的,她也怔住了,“玉佩就在锦盒里啊,怎么不见了?” 这些贵重之物,都是她和紫苏收拾的,玉佩她知道在锦盒里,没有动过,不知道紫苏有没有换地方,半夏赶紧把紫苏叫醒,询问于她。 紫苏也吓住了,那玉佩可是煊亲王世子的东西,以煊亲王世子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玉佩没有,便是大少爷丢了玉佩,找不到也就算了,可煊亲王世子却来找姑娘要了两回,可见玉佩有多重要了,万一丢了可怎么办啊? 紫苏没动,屋子里也找了,还把茯苓和麦冬找来问了,都没有见过,这小跨院更是没有外人来。 几个丫鬟还在翻箱倒柜,沈玥就道,“不用找了。” 半夏几个停下来看着沈玥,高兴道,“姑娘想起来放在哪儿了?” 她是想起来在哪儿了,但是不是她放的。 这玉佩还在她手里,知道的就半夏几个丫鬟,那是煊亲王世子的东西,几个丫鬟连碰都不敢碰,唯恐毛手毛脚给摔了,更别提拿了。 屋子里不离人,应该不会有丫鬟进来偷,而且真偷东西,不可能那些银票还给她留着,这么好心的贼,绝对没有。 而且,屋外还有楚慕元的暗卫在,虽然是打着守株待兔抓那少年的幌子,可沈玥总觉得,有一半是因为那块玉佩。 要是真有丫鬟鬼鬼祟祟的溜进来,暗卫不可能不注意,要是发现丫鬟偷玉佩,只怕当场就给掐死了。 玉佩肯定是在他手里了! 本来还想拿玉佩跟他做交换,让他别磨难那少年,现在好了,唯一能谈判的筹码都没了,早知道她就应该把玉佩随身带着了。 沈玥越想越恼火,可偏偏无计可施。 外面,茯苓进来道,“姑娘,二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她们两怎么来了? 沈玥心里纳闷,这时候,她们两个不应该围着沈瑶转,打听桃花宴上的趣事吗,难道是因为沈瑶心情不好,不愿搭理她们? “请她们进来。” 很快,沈琇和沈珂就进来了。 两人一进来,沈玥就注意到沈琇手上拿着一锦盒,她就更不解了。 相互见礼后,沈玥就道,“你们来找我是有事?” 沈琇将手里的锦盒放在沈玥跟前,笑道,“我们刚从四妹妹那里过来,把头饰给你带来了。” 沈玥眉头微挑,她伸手接过锦盒,打开来看了一眼。 的确是沈瑶今天戴的头饰。 只是送个头饰而已,丫鬟来就行了,至于劳烦她们两个吗? 沈玥心中不解,就多看了两眼,然后眉头就皱了。 从锦盒最底下拿了根发簪出来,那是一支金镶玉的簪子,上面一片金叶子折了,美感大打折扣。 沈玥脸色就难看了,“四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沈琇看着那金叶子,然后望着沈玥道,“大姐姐也别生气了,你是知道四妹妹的,她喜欢的东西,哪舍得送给别人,也只有你,才能从她手里讨到三分便宜,方才她回了牡丹苑,就把头饰取下来,心里积了气,把簪子放下时,没注意力道,这金叶子拍在了桌子上,就成这样了。” “原本四妹妹是让丫鬟送去让府里工匠修的,我和五妹妹担心这头饰留在四妹妹手里,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就说大姐姐你大度,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追着不放,就做了回跑腿的,把头饰送来了。” 她说着,眼睛一直看着沈玥。 沈玥转悠着发簪,嘴角勾起一抹笑,“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和四妹妹了?” “举手之劳,一府姐妹,说谢谢就太见外了,”沈琇略松了一口气道。 沈玥也笑了。 为什么总有人拿她当傻子愚弄呢,她还没瞎呢,这金叶子折了,一旁有了裂痕,要想修复的不见一点痕迹,可没那么容易。 送人的东西,戴过就算了,还有瑕疵,这像话吗? 而且,就算要修,也要一两天。 明天,她不可能送去给李岚晴了,她沈瑶是怕她跟老夫人告状,老夫人恼了她小心眼,至于这两个好心跑腿的,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想两边讨好。 帮沈瑶解决了麻烦,得她欢心,在她这里,又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这头饰能送到她手里,可全是她们两个的功劳呢。 至于她点出头饰修好不容易,那也是她们一时急切,考虑不周,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好意思责怪她们吗? 心情不好,给她添堵就算了,还一脸姐妹情深,互帮互助,沈玥就看不过眼了,她将头饰放回锦盒里,递给沈琇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头饰你们还是带回去给四妹妹吧,修好再送来给我。” 沈琇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大姐姐,我们好不容易才说服四妹妹给你送来,你再让我们带回去,四妹妹该恼我们了。” 沈珂在一旁道,“就是,四姐姐方才还生气了,说我和二姐姐向着你,你再这么说,可就让我们觉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沈玥笑了。 沈琇和沈珂望着她,不解道,“大姐姐笑什么?” 沈玥笑意一转,冷了许多,她摸着自己的脸道,“我笑自己应该是长了一张特别好糊弄的脸,不然怎么谁都来糊弄我?” 沈琇和沈珂脸一僵,忙道,“我们可没有糊弄大姐姐你。” “是吗?”沈玥神情淡淡的将锦盒往前一推,“没有糊弄,就把这锦盒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否则我就送去给祖母看了。” 沈玥话音未落,沈琇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沈珂听了就问道,“二姐姐,你怎么了?” 沈琇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疼。” 沈珂就着急了,“怎么会肚子疼呢,别是吃坏了东西,我扶你回去。” 说着,就把沈琇扶了起来。 沈玥就坐在那里喝茶,她没有关怀半句,沈珂扶着沈琇走,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半夏站在沈玥身后,等两人出了门,就忍不住道,“二姑娘明显是在装肚子疼,姑娘怎么不戳穿她?” 沈玥将手中茶盏放下,勾唇一笑,“我又不会医术,怎么知道她是装病还是真病了,头饰的事再重要,也没有她身子重要。” 这话听得半夏和紫苏都睁大了眼睛,尤其是紫苏,今天在东平王府,她还见姑娘救那个小太监,怎么这会儿说自己不会医术呢? 转头一想,紫苏就明白了。 姑娘是会医术,也曾救过临安侯世子和贺老山长,可那救人的办法,跟一般大夫都不同,根本就没人相信姑娘会医术,甚至都没人往那上头想,姑娘要说二姑娘是装病,且不说没人信了,指不定还会说姑娘枉顾二姑娘生死。 “那头饰怎么办?”紫苏指着桌子上折损的头饰道。 其实紫苏更想问的是,姑娘根本就没有要送头饰给临安侯府李姑娘,现在头饰虽然坏了,但到底还是送来了,姑娘真打算给李姑娘送去吗? 沈玥将折了的头饰放入锦盒,拿着锦盒起了身,迈步往外走。 半夏忙快步跟上。 沈玥拿着锦盒直接去找老夫人了,她不是说笑吓唬沈琇她们的,她是说真的,今天,她是忍够沈瑶了。 她进屋时,老夫人正在喝茶,瞧见她进来,笑道,“晚饭还要一会儿,怎么不多歇歇。” 沈玥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然后道,“孙女儿有件事犯难了,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来劳烦祖母了。” 老夫人听了,眸光微动,笑道,“什么事叫你为难了?” 她这个孙女儿,自打鹤影湖落水之后,不但人消瘦了,懂事了,而且经过她这些天的观察,她这孙女儿是秀外慧中,锋芒内敛,不但做事懂分寸,而且擅长借力打力,叫她为难的事,老夫人倒是好奇了。 她看着沈玥,只见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锦盒,然后走过来。 老夫人眸光在锦盒上转了两圈,显然,她这孙女儿是为了这锦盒而来。 ps:今天更新了一万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思虑周全 沈玥拿着锦盒上前,坐到老夫人身侧,然后把锦盒打开,从里面将那根损坏的金簪递给老夫人看,道,“祖母,四妹妹将头饰送来给我了,而且还是二妹妹和五妹妹一起送来的,只是金簪损坏了点儿,要是孙女儿自己戴,哪怕修不好都无所谓。” “可这金簪是要送人的,修补过的东西送人,孙女儿拿不出手,想着要不卖了,到时候再添一二百两,重新买一套给李姑娘送去,她也不会怪我食言,可这头饰四妹妹戴过,今儿参加桃花宴那么多大家闺秀都看见了,我怕卖了头饰,将来四妹妹和咱们沈家会遭人笑话。” 沈玥拧着眉头,一脸的左右为难。 她怕啊,一惹事,沈瑶和大夫人就抓着不放,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来找老夫人拿主意了,到时候,就是借大夫人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数落老夫人的不是。 而且,她也在话里透露了,她掏一两百两银子可以,让她重新花八百两再买一套头饰,她做不到。 老夫人没有说话,她看着沈玥手里拿着的金簪,眸光越来越暗沉。 先前,在正屋,她还看见沈瑶头上戴着这支金簪,打造精美,花瓣栩栩如生,一转眼,就折损了,什么时候金簪变得这么脆弱了? 还有先前沈瑶说的那些话,很明显,她不愿意把头饰交给沈玥。 想着,老夫人眸底就夹带了些怒气了,拿金簪换云锦,这是说好的,云锦她做了衣裳都穿出府了,结果却反悔不愿意了,先是把金簪许人,已经错了,如今还要毁了金簪,如此小心眼,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做派? 见老夫人半天不说话,沈玥就有些忐忑了,轻声唤道,“祖母?” 老夫人看着沈玥,见她神情有些拘谨,微青的脸色就好转了些,笑的慈爱道,“你思虑周全是对的,你四妹妹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祖母都心满意足了。” 沈玥被夸的脸微红,她起身道,“祖母,我先回去,一会儿再来。” 老夫人点点头,沈玥就带着半夏走了。 出了内屋,在院子里多站了会儿,就看见孙妈妈拿着锦盒出来,脚步飞快的朝院门走去。 沈玥见了,眸底就闪过一抹愉快的笑容了。 等孙妈妈将八百两银票交到她手里,沈玥心底更是乐开了花。 她今天,算是剜了大夫人一块肉下来。 之前,吴婆子卖斗鸡,让大夫人把一千两吐出来,她都那么火大了,那还不是她的钱呢,都那么生气了,这八百两,可是她自己掏的腰包,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损毁的金簪,最后归沈瑶所有。 那套头饰是精美,可是已经戴过一回了,没有买之前那种渴望的心情了,有八百两,她完全可以再买一套可心的,而且是崭新的。 想必,她们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沈玥数着银票,高兴的哼着小曲。 半夏和紫苏是恨不得拍手叫好,可是想到沈玥连番惹怒大夫人,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害怕。 没一会儿,就到用晚宴的时辰了。 沈玥让紫苏把银票收好,就带着半夏去正堂了。 刚走到正堂前,就和沈瑶迎面碰上,那脸色青的,一双眼睛喷出来的火,隔着好几米远,都仿佛要被烫伤一般。 不过让沈玥注意的不是她的神情,而是她的手。 她左手食指裹着纱布,像是受伤了。 沈玥正好奇呢,那边也就有人问出声来了,沈琦问道,“四妹妹,你手怎么了?” 沈瑶咬着牙道,“不小心被剪刀划伤了。” 剪刀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在强调似的。 可听在沈玥耳朵里,这是在掩饰,如果她猜的不错,这手应该是被金簪划伤的。 沈琦就道,“我那里有药,止血效果极好,一会儿让丫鬟给你送去,再严重的伤口,不消两天就好了。” 沈瑶冰冷眸光从沈玥脸上扫过,向沈琦道了一声谢。 然后,几人就进屋了。 屋子里,丫鬟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香飘四溢。 沈玥等进屋时,正有丫鬟来禀告,说是三太太身子不适,不来参加家宴了。 老夫人听了,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摆摆手,丫鬟就退下了。 家宴,三太太几乎从不参加,用的理由也从来不变,但因为是家宴,所以每回都去南苑告知一声,来不来随三太太,没人会强求。 但是,叫人意外的是,四老爷居然也不来参加。 这回,老夫人眉头皱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连家宴都不参加了?” 四太太知道老夫人不是生气了,而是担忧,四老爷是右佥都御史,虽然是正四品的官,但主要工作是弹劾官员,纠察百官,这是个最容易得罪人的官啊。 也正因为容易得罪人,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做,不然四老爷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是正四品官了,大家都宁愿做个从四品、正五品的官,慢慢往上爬,也好过正四品弹劾人,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得罪了权贵,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有人登门找四老爷,都这么久了,还没商议完,四老爷更是出府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次要弹劾的人和事非同小可。 老夫人担心有人拿四老爷当枪使啊。 四太太也担心,可是四老爷出去了,想劝两句都不行。 二太太见了,就笑道,“老夫人多虑了,四弟虽然年轻,但也为官多年,做事自有分寸,不然哪能得个‘清任以和,直方而大’的贤名呢?” 名声是好听,但那官职,老夫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现在四老爷人不在,就是着急死了也没用,老夫人就道,“先用饭吧。” 然后,大家就上了桌。 虽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家宴上,要是大家都只埋头苦吃,那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大家都是边吃边闲聊。 沈琇对沈琦跟着二老爷在任上发生的事感兴趣,沈琦没有藏着掖着,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边说边笑,“任上虽然热闹,但比不得京都繁华有趣,对了,这一年来,京都都有这么趣事,快说与我听听。”(。)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思虑周全 ♂, 沈玥拿着锦盒上前,坐到老夫人身侧,然后把锦盒打开,从里面将那根损坏的金簪递给老夫人看,道,祖母,四妹妹将头饰送来给我了,而且还是二妹妹和五妹妹一起送来的,只是金簪损坏了点儿,要是孙女儿自己戴,哪怕修不好都无所谓。 可这金簪是要送人的,修补过的东西送人,孙女儿拿不出手,想着要不卖了,到时候再添一二百两,重新买一套给李姑娘送去,她也不会怪我食言,可这头饰四妹妹戴过,今儿参加桃花宴那么多大家闺秀都看见了,我怕卖了头饰,将来四妹妹和咱们沈家会遭人笑话。 沈玥拧着眉头,一脸的左右为难。 她怕啊,一惹事,沈瑶和大夫人就抓着不放,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来找老夫人拿主意了,到时候,就是借大夫人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数落老夫人的不是。 而且,她也在话里透露了,她掏一两百两银子可以,让她重新花八百两再买一套头饰,她做不到。 老夫人没有说话,她看着沈玥手里拿着的金簪,眸光越来越暗沉。 先前,在正屋,她还看见沈瑶头上戴着这支金簪,打造精美,花瓣栩栩如生,一转眼,就折损了,什么时候金簪变得这么脆弱了 还有先前沈瑶说的那些话,很明显,她不愿意把头饰交给沈玥。 想着,老夫人眸底就夹带了些怒气了,拿金簪换云锦,这是说好的,云锦她做了衣裳都穿出府了,结果却反悔不愿意了,先是把金簪许人,已经错了,如今还要毁了金簪,如此小心眼,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做派 见老夫人半天不说话,沈玥就有些忐忑了,轻声唤道,祖母 老夫人看着沈玥,见她神情有些拘谨,微青的脸色就好转了些,笑的慈爱道,你思虑周全是对的,你四妹妹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祖母都心满意足了。 沈玥被夸的脸微红,她起身道,祖母,我先回去,一会儿再来。 老夫人点点头,沈玥就带着半夏走了。 出了内屋,在院子里多站了会儿,就看见孙妈妈拿着锦盒出来,脚步飞快的朝院门走去。 沈玥见了,眸底就闪过一抹愉快的笑容了。 等孙妈妈将八百两银票交到她手里,沈玥心底更是乐开了花。 她今天,算是剜了大夫人一块肉下来。 之前,吴婆子卖斗鸡,让大夫人把一千两吐出来,她都那么火大了,那还不是她的钱呢,都那么生气了,这八百两,可是她自己掏的腰包,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损毁的金簪,最后归沈瑶所有。 那套头饰是精美,可是已经戴过一回了,没有买之前那种渴望的心情了,有八百两,她完全可以再买一套可心的,而且是崭新的。 想必,她们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沈玥数着银票,高兴的哼着小曲。 半夏和紫苏是恨不得拍手叫好,可是想到沈玥连番惹怒大夫人,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害怕。 没一会儿,就到用晚宴的时辰了。 沈玥让紫苏把银票收好,就带着半夏去正堂了。 刚走到正堂前,就和沈瑶迎面碰上,那脸色青的,一双眼睛喷出来的火,隔着好几米远,都仿佛要被烫伤一般。 不过让沈玥注意的不是她的神情,而是她的手。 她左手食指裹着纱布,像是受伤了。 沈玥正好奇呢,那边也就有人问出声来了,沈琦问道,四妹妹,你手怎么了 沈瑶咬着牙道,不小心被剪刀划伤了。 剪刀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在强调似的。 可听在沈玥耳朵里,这是在掩饰,如果她猜的不错,这手应该是被金簪划伤的。 沈琦就道,我那里有药,止血效果极好,一会儿让丫鬟给你送去,再严重的伤口,不消两天就好了。 沈瑶冰冷眸光从沈玥脸上扫过,向沈琦道了一声谢。 然后,几人就进屋了。 屋子里,丫鬟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香飘四溢。 沈玥等进屋时,正有丫鬟来禀告,说是三太太身子不适,不来参加家宴了。 老夫人听了,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摆摆手,丫鬟就退下了。 家宴,三太太几乎从不参加,用的理由也从来不变,但因为是家宴,所以每回都去南苑告知一声,来不来随三太太,没人会强求。 但是,叫人意外的是,四老爷居然也不来参加。 这回,老夫人眉头皱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连家宴都不参加了 四太太知道老夫人不是生气了,而是担忧,四老爷是右佥都御史,虽然是正四品的官,但主要工作是弹劾官员,纠察百官,这是个最容易得罪人的官啊。 也正因为容易得罪人,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做,不然四老爷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是正四品官了,大家都宁愿做个从四品正五品的官,慢慢往上爬,也好过正四品弹劾人,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得罪了权贵,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有人登门找四老爷,都这么久了,还没商议完,四老爷更是出府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次要弹劾的人和事非同小可。 老夫人担心有人拿四老爷当枪使啊。 四太太也担心,可是四老爷出去了,想劝两句都不行。 二太太见了,就笑道,老夫人多虑了,四弟虽然年轻,但也为官多年,做事自有分寸,不然哪能得个清任以和,直方而大的贤名呢 名声是好听,但那官职,老夫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现在四老爷人不在,就是着急死了也没用,老夫人就道,先用饭吧。 然后,大家就上了桌。 虽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家宴上,要是大家都只埋头苦吃,那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大家都是边吃边闲聊。 沈琇对沈琦跟着二老爷在任上发生的事感兴趣,沈琦没有藏着掖着,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边说边笑,任上虽然热闹,但比不得京都繁华有趣,对了,这一年来,京都都有这么趣事,快说与我听听。。 第一百二十六章 痛处 ♂, 她是迫切的想知道京都发生的事,因为这都是谈资啊。 不是和沈瑶她们聊天的谈资,而是出府了,和那些闺中好友闲聊,人家说起京都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太尴尬了。 她急需补充,而且是越详细越好。 这些事,丫鬟们虽然知道一点,但哪里比得上沈瑶几个啊。 沈琇正要说呢,沈瑶冷不丁一笑,这一年来,京都是热闹不断,但要说最大的热闹,绝对非咱们大姐姐莫属了。 沈琦看了沈玥一眼,然后望着沈瑶道,四妹妹是指斗鸡退亲的事 沈玥听了,眼皮子抽了下,果然是最大的热闹,沈琦这才回京多会儿,就都听闻了。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沈瑶怎么可能不下狠脚踩她呢。 正腹诽着,就听沈瑶笑道,斗鸡退亲都不算什么了,三姐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大姐姐如今是街知巷闻,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无人敢惹的厉害人物,如今谁提起大姐姐,不叹一声佩服。 沈琦惊讶不已,大姐姐真那么厉害 沈瑶郑重点头,表示她所言不虚,可不是就那么厉害,换做旁人,谁敢讥讽煊亲王世子,甚至把煊亲王世子打晕咱们大姐姐就敢呢,你都不知道,煊亲王世子满大街张贴告示抓她,府里上下都怕的要死,可咱们大姐姐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没露半点怯意,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沈瑶说她的,沈玥很认真的挑着碗里的鱼刺,仿佛说的不是她一般。 那种从容淡雅,狠狠的刺激了沈瑶,气的她手攒紧了,然后呲疼一声。 她忘记了,她手还伤着呢。 沈琇见了,就推了沈玥一把,笑道,大姐姐在想什么呢 沈玥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道,我在想美人堂呢,听说美人堂的首饰最精美,我打算明儿去逛逛。 沈琇,。 什么叫杀人不见血,这就是了。 如果说沈瑶刚刚是戳沈玥的痛处,那她这话就是在沈瑶的心口上撒盐了,而且撒的是那种精细的雪盐。 纤弱玉手,姿态端方的将盐撒上去。 外人看不见伤口,但是能将人活活痛死。 这不,沈瑶气的恨不得将沈玥当场撕了,她磨牙笑道,大姐姐可真是有闲情雅致,你就不担心,明天煊亲王府送聘礼登门 说着,她想起什么,笑了一声,对了,煊亲王世子和那少年将你闺房砸了,说了要赔偿,这都几天了,还没送来,如今那少年也抓住了,该送来了吧 沈玥看着她,笑的云淡风轻,煊亲王世子说话算话,他说了会送来,还是当着父亲和煊亲王的面答应的,就不会食言,只要送来,至于哪一天,我倒是不急,我在祖母这里住的挺好的。 你当然住的好了,祖母越来越护着你了,护的眼里除了你们两兄妹,都没旁人了 一整天,连番丢脸,祖母都没罚她,却害的她挨了娘亲一顿骂 煊亲王世子最好明天就把聘礼送来,早早的把她娶回去,狠狠的往死里头折磨,看她还怎么告状,祖母能压着她,压着娘,看她能不能压的住煊亲王世子 沈玥轻飘飘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一顿饭就安生了,直到吃完,沈瑶也没有再对她明讥暗讽。 家宴用完,四老爷也没有回来。 丫鬟将饭菜撤下。 孙妈妈扶着老夫人坐下,那边丫鬟就捧了一推东西来,有绫罗绸缎,更多的还是锦盒。 那都是二太太准备的,送给老夫人,还有其他几房的礼物。 本来一回来就该送上的,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下雨,下人匆忙将箱子抬到驿站,把箱子弄混了,一直在赶路,也没时间找,到刚刚,丫鬟才将东西都找出来。 二太太先是赔罪,然后把东西送上。 送给老夫人的是四匹绸缎,还有一些珍贵药材,给老夫人调理身子用的。 老夫人点点头,对二太太道,你和二老爷有心了。 之后才是送给大夫人还有四太太的,再然后才是几个小辈。 沈玥得了一支金簪,一支玉簪,一盒绢花,六把扇子,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 沈瑶和她一样,沈琇和沈珂则少了一支玉簪,其他都差不多。 收了礼物,又闲聊了会儿,大家就都散了。 沈玥回了小跨院,揉着颈脖进了屋。 屋内,紫苏正看着桌子上那些二太太送来的东西,正拿笔登记,见沈玥揉着脖子进屋,她将笔搁下,迎上来道,姑娘累了一天了,泡个热水澡就歇下吧 沈玥点点头。 紫苏就吩咐茯苓和麦冬去准备热水了。 吩咐完,见沈玥拿了把扇子摇着,那姿态,像极了世家少爷,紫苏见了就笑道,姑娘,二太太送了不少东西给你,这些小玩意更是三姑娘亲自挑的,咱们是不是要给三姑娘回份礼 沈玥点头道,是要回份礼,明儿多带两百两银子出门。 半夏听了啊了一声,姑娘明天真出门啊 她以为沈玥那么说,是存心气沈瑶的,谁想到竟然是真的。 沈玥把扇子放下,道,老夫人让孙妈妈送银票来,就是让我亲自去挑头饰,我不去,你们两去 两丫鬟摇头如拨浪鼓。 开玩笑,前些天揣着一千两银票出门,整个人走路都像是飘的,看谁都觉的他们知道她怀里揣了银票,要起歹心,然后就担心有人劫财害命,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她们可不想再经历一回。 而且,万一挑的头饰不好,卖了她们都不够。 半夏望着沈玥,弱了声音问,万一,万一明儿煊亲王府真的送聘礼来呢 沈玥瞬间头大了,在沈瑶面前,她能装的若无其事,可是现在在心腹丫鬟跟前,她也不装镇定了,她坐下来,抬手揉太阳穴。 半夏还要说话,紫苏拉了她一般,向她摇头。 外面,茯苓和麦冬拎了热水来,紫苏就拉着半夏过去帮忙了。 准备好热水,沈玥就泡澡了。 疲惫了一天,热气腾腾,还撒了花瓣的热水澡包裹皮肤,舒服的人直哼哼。 她闭目沉思,两丫鬟还真怕她在浴桶里睡着了。 可是,沈玥泡着泡着就清醒了。 脸被热气熏的晕红,一双春眸闪着星辰般璀璨光芒。 准备笔墨纸砚,她吩咐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眼熟 晚霞退散,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夜,静谧幽淡,清月朦胧,晚风阵阵,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临墨轩,书房内。 楚慕元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左右翻看着,眸光微凝。 秦牧守在他身侧,眼睛在他和玉佩之间来回打转,眉头越来越拧。 这是块羊脂玉,温润华美,细腻通透,秦牧很清楚它的价值,很珍贵。 可再怎么珍贵,也不值得爷盯着它看半个时辰吧? 爷的库房里,老王爷留下的那些宝贝,哪一件不比这块小小玉佩贵重,也没见爷有多喜欢啊,有好些都停了灰了,实在是暴殄天物,还是他看不过眼,得了空闲,就擦一擦。 王府里,比这块玉佩珍贵的,少说也有三四十块了,尤其是老王爷给爷的那块,那更是稀世罕见,绝无仅有。 那少年出手大方,花钱的速度,叫人惊骇,绝不是小门小户养的出来的,必定出身不凡。 这块玉佩是那少年的,他去昭王府拿他包袱的时候,这块玉佩很随意的丢在包袱上,绝不是什么家传之物,少年嘴硬什么都不说,爷想通过他随身之物查出点蛛丝马迹的心思,他很清楚。 可要不是家传之物,或者随手买来把玩的,花再多的心思也没用啊。 见楚慕元还在看,秦牧忍不住了,他出声道,“爷,这玉佩你都看了半个时辰了,可是有什么奇特之处?” 楚慕元将玉佩翻转,道,“这玉佩,让我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秦牧听了就道,“那爷你再仔细想想。” 楚慕元继续盯着玉佩看。 秦牧静静的守在一旁,再不敢出声打扰。 屋子里,安静的只听得见蜡烛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慕元一把将玉佩握紧了,起身就往外走。 秦牧赶紧追上。 屋外天色黑暗,但两人是习武之人,微弱的光,足够他们行走如风了。 楚慕元直接去了外院书房。 秦牧还以为他是找那少年问话,谁想到他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外,有小厮守着,看见楚慕元过来,赶紧敲门,告诉王爷。 等楚慕元上前时,小厮已经得了王爷的吩咐,把门打开了。 书房内,王爷正在写奏折。 楚慕元进屋之后,先是朝他望去,见他提笔沾墨,丝毫不受打扰,他便没有上前,也没有请安见礼,就直接转头左边走去。 他一转身,王爷就看着他,眉头微皱。 等楚慕元将密室打开,走了进去。 王爷就坐不住了。 方才小厮禀告,他还惊诧了下,要知道,楚慕元极少来找他,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传他来问话,他还老大不情愿,今天天色这么晚了,他还来书房,肯定是有急事。 谁想到,他竟不是来找他的。 大晚上的,他跑密室去做什么? 王爷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未放下奏折,跟进密室。 只是,没有关门的密室,传来一阵翻箱倒柜声,叫王爷眉头紧锁。 他终是按捺不住,起了身。 等他出现在密室里时,楚慕元正好把一箱子合上,望着他道,“父王,祖父生前最喜欢的那件羊脂玉雕呢,放在哪儿了?” “不是被你打碎了吗?”王爷脸色肃然。 楚慕元嗓子一噎,道,“我知道它碎了,我上回进来还看见了。” 上回进来,就是少年偷了军饷,他差点背了黑锅的那回,并未过去几天,而且那玉雕是老王爷喜欢的,又是碎的,放在书房密室好几年了,不可能这几天就处置了。 楚慕元四下张望,并未放弃寻找。 王爷不懂他找那块碎了的玉雕做什么,而且那神情,像是找不到,就不罢休的样子,书房他才整理过,被他一翻,还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王爷朝一旁的一口箱子走去,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 等他转身,锦盒就被楚慕元接到手里了。 他迫不及待的把锦盒打开,把里面碎了的玉雕拿出来。 他一手拿着玉雕,一手拿着玉佩,细细比对。 王爷站在一旁,看的怔住。 他知道这玉佩是少年的,玉佩一侧带了些黄玉,缥缈灵动,也是这块玉佩的精髓所在。 可这黄玉的纹路,竟然和玉雕上的一模一样! 世上的玉有千千万,有相似的,可一模一样的纹理,还从未有过。 更重要的是,前几天,他收拾密室时,还仔细擦过这块碎了的玉雕,想着这玉雕是大件,虽然摔碎了,可是还是能做别的用处的,打几块玉佩不成问题。 要不是那天皇上急着找他,他都让人去办了。 看着玉佩,再看玉雕,他怎么越看越觉得,这玉佩就是玉雕打造出来的? 可这想法也太荒诞不羁了,这怎么可能呢? 将玉雕放下,楚慕元拿着玉佩就出了密室。 少年就被关在隔壁,煊亲王府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就是外院书房了,暗处少说也有七八名暗卫盯着,少年就是插翅也难飞,而且,关在这里,还没人敢来打扰。 看见楚慕元过来,守门小厮赶紧给他请安,道,“世子爷。” “把门打开。” 小厮赶紧的把门打开。 紧闭的房门一开,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楚慕元迈步进了屋,就看到桌子上,摆了八盘子菜,色香味俱全。 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楚慕元就抬头,朝房梁看去。 少年被吊在房梁上,正在努力的挣扎,想要挣脱开来。 “给他解穴,”楚慕元吩咐道。 暗卫纵身一跃,伸手在少年胸口一点,就落了地。 少年这才能开口,他磨牙道,“你快放了我!” 楚慕元看着他,勾唇一笑,“想好要说实话了?” 少年翻了一白眼,有些手脚无力,他就没有撒过慌,说什么实话啊。 可是祖父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他要不招认,估计真的不给他饭吃,到时候活活饿死他啊。 他只是想念祖母,想知道祖母和祖父是怎么相知相恋的,祖母是如何把脾气极差的祖父驯的那么听话的,还有祖母 想到什么,少年眸底闪过一抹痛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折扇 他头低着,没人看的见他悲痛的神情。 楚慕元只当他是嘴硬,倒也没有多不耐烦,他此刻心情有些怪异。 一边期盼这少年早早的招认了,一边又不希望。 这张脸,太酷似他了,要是被人一要挟就招认了,他会更不爽,这还有点儿骨气吗? 他想瞧瞧,这少年的骨头到底有多硬,知道他不会说家世,他索性就直接问玉佩的来历了,“这玉佩哪来的?” 少年抬头,看着那玉佩,上面的流苏被风吹动,他眼睛眨了两下,心下有些好笑,祖父未免也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只要是他的东西都不放过了,一块玉佩而已,至于巴巴的跑来问他吗? “玉佩是我爹给我大哥的,后来我大哥又把玉佩给了我,”少年回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于我爹怎么得来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样的玉佩,我家有好几块,这只是其中一块,没什么稀罕的。” 没什么稀罕的? 秦牧听着少年的话,又看了看玉佩,笑道,“那你家什么是稀罕的?” 套他话呢,他从小见惯了好东西,他能看得上眼的,那绝对是稀世罕见了好么,而且那些东西,现在不知道在不在王府里。 在王府里还好,最多被骂一句不要脸,把王府里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 可要是不在,祖父为了查自己的身世,派人去寻,这不是徒生事端来吗? 正想着呢,就见秦齐进屋来,走到楚慕元身边,唤了一声,“爷。” 楚慕元还未回头,秦牧就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秦风就将一把折扇和信递给楚慕元,道,“爷,这是沈大姑娘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居然送东西给他? 以她那性子,送东西给她,还真是稀罕了。 楚慕元眸光瞥过那封信,接了折扇,打开看着。 紫檀木的扇骨,磨的很顺滑,扇面不是常见的宣纸,而是用的绢布,细腻稠密,质地很好。 细细闻,还能嗅到一股淡雅清香。 扇面上画了山水画,还有题词: 水宽山远烟霞回,天澹云闲今古同。 楚慕元看过扇子后,试着扇了扇,道,“还算凑合。” 楚昂被吊在房梁上,看着楚慕元嘴角的笑,再听他说凑合,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口是心非。 明明就很满意了,还故作看不上,这里又没有外人,装什么装啊。 不过他还很诧异,他知道这把让祖父爱不释手的折扇是祖母送的,却没想到是在这样情况下送的,祖母是吃错药了么,今儿白天,祖父还那么欺负她啊,还是当众欺负,她还送东西给他? 正郁闷呢,就见楚慕元看信了,方才收到折扇的好脸色,看了信后,差了许多,折扇也丢给了秦牧,“一把破折扇,替自己求情了不算,还想替别人求情?” 求情? 少年愣了下,随即大笑不止了。 笑声肆意,在屋子里回荡。 楚慕元黑着脸看着他,几个暗卫也是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都快笑疯了。 他们哪里知道少年在笑什么呢。 这把折扇,祖父告诉他们,是祖母送给他的定情信物,那天,他被一众大家闺秀围着,祖母硬是挤到他跟前,把折扇送给了他,当时他还很嫌弃,这么又胖又丑的姑娘,居然也敢肖想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折扇挺不错,就没有扔了,曾祖母见他收了折扇,以为他喜欢祖母,就定了亲事,他不娶也得娶了。 当时,祖母没有反驳。 十五妹还趴在她膝盖上问道,“祖父说的都是真的吗?” 祖母抱起十五妹,笑道,“你祖父在做梦呢,咱们别吵醒他。” 虽然知道是说笑的,但对于折扇是祖母送的定情信物,他们是深信不疑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是想岔了,这折扇,哪里是定情信物啊,和定情信物,别说八竿子了,八十杆子都打不着。 正笑的欢呢,突然一粒石子朝他飞过来,直接将他哑穴给点了。 笑声戛然而止。 此时,正好又进来一暗卫。 那暗卫手里拿着一荷包,少年见了,眼睛猛然睁大,然后挣扎的更厉害了。 可惜,没人理会他。 暗卫把荷包递给楚慕元,秦牧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暗卫回道,“宁远侯世子一直看着这荷包,我等了许久,怕爷等急了,将他打晕了,这才。” 暗卫说着,秦牧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暗卫就没说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爷要他去偷宁远侯世子随身佩戴的荷包,太奇怪了。 那荷包他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来,比起爷佩戴的不论是针线还是做工都差远了。 暗卫想多看两眼,结果只见那荷包从他跟前飞过,直接落到远处油灯上,眨眼间,就点燃了。 暗卫,“。” 秦牧扶额。 屋内,灯烛明亮。 沈玥坐在书桌前,手托着下颚,盯着书桌上的画看着,若有所思。 紫苏站在一旁,轻打了个哈欠,道,“姑娘,你累了一天了,该歇息了,这画大少爷已经送给你了,以后再看也不迟啊。” 那画,正是沈玥从沈琅之书房拿来的那幅。 沈玥头未抬,回道,“再等一刻钟就睡。” 紫苏就没说什么了,都等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差这一刻钟了。 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了。 丫鬟早早的将床铺好了,夜里冷,还放了两个汤婆子。 沈玥也不等了,起了身,净手之后,就要宽衣就寝。 只是手刚碰到束腰,就听到一阵敲窗户的声音传来。 沈玥赶紧的朝窗户走去,把窗户推开,就看到秦齐站在窗外。 看见她,秦齐回道,“沈大姑娘托我转交给爷的信,爷已经看过了。” 沈玥点头道谢,然后问道,“他可说什么了?” 秦齐点头道,“爷说了,折扇还不错,就是丹青书法太差,糟蹋东西了,而且爷帮了你两回,你只谢了他一回。” ps:o(∓gt;∓lt;)o(。)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送信 原本听秦齐说折扇还不错,沈玥还挺高兴,她也没想到二太太送了她一把那么好的折扇,而且送的那么的及时,除了折扇,她也没别的拿的出手的东西做谢礼了。 只是折扇是好的,丹青书法太差,沈玥的好心情就差了,以楚慕元那眼力,他看不出来那是她的亲笔? 他就是存心挑剔! 这些且不说了,沈玥望着秦齐,扭眉道,“他帮了我两回吗?” 在花园里,他是砸了她两下,这样能算是帮了她两回? 秦齐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 爷说是两回,那肯定就是两回了。 沈玥嘴角微抽,她也是傻了,楚慕元的暗卫怎么可能向着她呢,“除了这些,可还说了其他的?” 秦齐摇头,“爷没说什么了。” 见沈玥眸光敛紧,有些失望,秦齐忍不住道,“你让爷推迟送聘礼来沈家,这事说晚了,王妃已经将聘礼准备好了,明天又是良辰吉日,王妃会派人将聘礼送来,已经定下的事,爷就是去找王妃说,王妃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这事还是爷自己求的王妃,就更不可能去说了。 “还有那少年,沈大姑娘大可放心,在查清楚爷身世之前,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的。” 没有性命之忧,不用暗卫说,沈玥也知道,可是没有性命之忧,不代表不受皮肉之苦啊,那少年的孺慕之情,历历在目,又几次救她,她于心何忍? 可是能做的她都做了。 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沈玥想着,就转了身,只是刚转身,就被秦齐喊住了。 沈玥回头,问道,“还有事?” 秦齐点头,“沈大姑娘可知道京都御史联名弹劾爷的事?” 沈玥眼睛眨了下,笑道,“常有耳闻。” 秦齐,“。” 见秦齐愣住了,脸还有些红,半夏就捂嘴笑了,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秦齐轻咳一声,将尴尬扫去,道,“沈大姑娘知道,爷身世成谜,虽然得老王爷宠爱,在他过世之前册封为世子,但爷的世子之位备受争议,爷很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世,还有人比爷更想弄清楚,如今又出现一位容貌酷似爷的少年,有人蠢蠢欲动了,加上爷今天在东平王府桃花宴上的所作所为,更让爷成为众矢之的。” 那少年的出现,意味着爷该认祖归宗了。 一旦认祖归宗,世子之位必定是要拱手相让的。 煊亲王世子之位,要比大部分皇子亲王都要尊贵,多少人都想趁机巴结讨好一番,将来得世子相助,从此青云直上。 沈玥听明白了,但更不解了,既然知道自己处境堪忧,为什么还行事那么无所顾忌? 而且,暗卫告诉她这些做什么? 沈玥是不懂就问,秦齐就道,“府上四老爷也是御史,而且这次联名弹劾,沈四老爷打头阵,枪打出头鸟。” 秦齐告诉沈玥这些,自然不是怕四老爷弹劾楚慕元了,而是出于一个属下对主子的关心,既然都打定主意要结亲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闹的沈家不痛快,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事怎么说都是沈大姑娘理亏在前啊。 他们虽然弹劾爷,可受伤最大的却是沈大姑娘。 沈玥听了,脑壳就酸疼了,连忙问道,“什么时候联名弹劾?” “明天早朝的时候,”秦齐回道。 他回了这么一句,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沈玥脑壳一抽一抽的,心底有些发慌。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四老爷弹劾楚慕元! 她和楚慕元的矛盾,就是定亲和退亲。 亲事是煊亲王妃定下的,她亲自登门,礼数周到,沈家也收了定亲玉镯,并没有什么问题。 退亲是她和楚慕元退的,而且是斗鸡退亲,如此轻率,可以说是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成是儿戏了。 本来这样的事,御史就该弹劾了,只因为她用母鸡斗鸡的,歌颂的是母爱,再加上楚慕元克妻之名远播,大家对她存了几分同情之心。 而楚慕元难得重信守诺,所以大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弹劾他们。 今天,东平王府桃花宴上,楚慕元和那少年打架,还当众欺负她,实在有失他堂堂煊亲王世子的身份。 四老爷身为御史,为人正直,又是她亲四叔,于公于私,他出头弹劾楚慕元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问题是,斗鸡退亲她是作弊了的啊,不是正大光明赢的,而是靠的旁门左道。 只要楚慕元抖出这事来,之前的比试根本不算数,那些赌注自然收回。 自家侄女作弊,做长辈的被蒙在了鼓里,不清不楚就站出来替她出头,这是偏帮,失了公正,要是有人趁机弹劾四老爷,皇上拿他开刀,镇住其他御史,四老爷的前途就算是到头了。 父亲教女无方,再来一句有其女必有其父,他还能不能做官都不一定。 父亲和四叔前途毁了,她在沈家还有立足之地? 越想,沈玥越头疼,如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四老爷出这个头,送上门让皇上拿他来震慑其他人。 她抬头看了眼天,这时辰已经不早了。 她要是去找四老爷,肯定会惊动老夫人,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明天一早去找四老爷也不行,早朝时间很早,宁瑞院距离北苑又有些距离,她不一定起的来,而且心里积着事,她晚上估计会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沈玥在想辄,紫苏和半夏守在一旁,没敢打扰她。 等沈玥坐到书桌前,紫苏赶紧帮着研磨。 就着灯烛,沈玥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然后吹干墨迹,拿信封装好,交给半夏道,“你带茯苓,将信交到四老爷手里。” 半夏接了信,连连点头,“奴婢一定送到。” 半夏走后,沈玥一直等她回来,听到信送到四老爷手里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安然入眠。 信虽然是丫鬟送的,可那么晚了,两个丫鬟急急忙提灯出门,到底还是惊动了人。(。) 第一百三十章 送人 第二天,沈玥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她问道,“听守门婆子说,昨儿很晚了,你还让两个丫鬟出门了?” 沈玥点头道,“是我让她们出去的,我有事找四叔,让她们去了北苑一趟。” 沈瑶听了,就阴阳怪气的笑了,“白天里,那么多时间你不找,非得大晚上让丫鬟去不可?” 大晚上的,两个俏丽丫鬟去找人,总容易叫人想歪。 沈玥撇了沈瑶一眼,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我是有不能耽搁的急事找四叔,不然我哪会那么不懂事,倒是耽误四叔和四婶歇息了,等四叔下朝回来,我给他赔罪。” 沈玥将四婶两个字咬的很清楚。 她让丫鬟去找四老爷,可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正大光明,四太太也知道,当着四太太的面,丫鬟能动什么歪心思? 沈瑶还要刨根问底,沈玥没搭理她,正好丫鬟端早饭过来,她就道,“好香啊。” 老夫人听了就笑道,“以往送早饭来,也没见你这么感慨,定是饿了吧。” 沈玥脸微红。 老夫人嗔笑一声,就一起上桌吃早饭了。 沈玥让半夏和茯苓夜里去北苑的事,就没人再提了。 刚用完早饭,二太太就来给老夫人请安了,顺带告诉老夫人一声,她要回门一趟。 二太太请安之后,没坐一会儿就回西苑了。 沈琦没走,等老夫人说乏了,她就拉着沈瑶几个去花园走走。 她这一举动,别说沈玥了,就是沈瑶都诧异了,一会儿二太太回门,沈琦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她居然还要跟她们在花园逛逛? 花园有那么好逛吗? 带着疑惑,大家都去花园了。 很快,就知道沈琦的目的了,她们刚走到花园,就跑过来一穿着碧色裙裳的小丫鬟,跑的有些急,差点撞到人。 沈琦见了就呵斥了,“有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小丫鬟赶紧道,“姑娘,二少爷让奴婢来问你,他买的那把紫檀木折扇,打算送给荥阳侯世子的,不知道放哪儿去了,你看见没有?” 沈琦就道,“二哥真是的,送给表哥的东西,也随手乱扔,现在找不到了,又来问我,我哪知道啊?” 小丫鬟就道,“二少爷很着急呢,去年荥阳侯世子就说了,别的东西他不喜欢,就要一把幽州紫檀木绢扇,而且不要题词,奴婢们快把箱子都翻遍了,可就是找不见了。” 听到这里,沈玥心咯噔一下跳了。 紫檀木绢扇,还是空白的 老天,千万别是她送给楚慕元的那把啊。 正祈祷着,就听沈琦道,“从幽州带回来的扇子,除了送人的,不都还在那儿吗?” 丫鬟忙道,“二少爷怕姑娘你粗心,随手把扇子误送人了。” 沈琦瞬间就生气了,“我是那么粗心的人吗?!” 丫鬟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赶紧走了。 丫鬟走了,沈琦还在生气,用脚踢着石子,然后看着沈瑶几个了,“四妹妹,那把折扇二哥花了好大心血才弄到,要是找不到,我就得背黑锅了,你们帮我找找,看是不是误送了。” 沈瑶就笑了,敢情把她们找来花园,是看她和丫鬟演戏呢。 也是,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送出手的东西,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演上这么一出,她们好意思知道二房送错了东西,还捏着不还吗? 可演的再真,也掩盖不了那股子小家子气,一把折扇而已,再珍贵,它也只是一把扇子。 沈瑶露了抹鄙夷的笑,吩咐丫鬟道,“去将昨儿二房送我的东西都拿来,万一真在我这里,得还回去,不然连累荥阳侯世子不搭理二少爷就不好了。” 沈琦脸有些红,手帕紧紧的撕扯着。 沈瑶发话了,沈琇和沈珂自然也要让丫鬟把折扇送来的。 沈琦就看着沈玥,等她发话了。 沈玥扶额了,她怎么觉得最近事太不顺了,她望着沈琦道,“那把紫檀木折扇的扇骨是不是用紫金稳住的?” 沈琦一听,就喜上眉梢,“正是,大姐姐怎么知道的,是在你那儿吗?” 沈玥都不忍看她那高兴劲,可扇子送她手里这事,根本瞒不住,她点头道,“是在我手里,只是。” 沈琦就敛眉了,“只是什么?” 沈瑶就笑了,“大姐姐不会是喜欢那把折扇,舍不得还了吧,那折扇就算再怎么珍贵,到底只是一把扇子,没了也不会少块肉,可别因为一把扇子,就失了气度。” 话是对着沈玥说的,眼睛却从沈琦脸上扫过去。 她这一脚,踩的不仅是沈玥,更是沈琦。 沈琦听了,随手就将头上一支玉簪取了下来,递给沈玥道,“大姐姐,我连坐了十几天的马车,累的头晕了,才将送你的礼物给弄错了,那折扇不是我的,要是我的,别说一把了,就是十几把我也舍得送你,那折扇是二哥答应送给表哥的,我们在幽州待了三年,才得了这么一把,实在珍贵。” 这么珍贵,还能弄错了,这得是多马虎? 沈琦拿玉簪赔罪,甚至可以说是换那把折扇,可是沈玥半天不接手,她眉头就皱了,带了些不虞,她努力忍着,道,“大姐姐可是嫌不够?” 沈玥扯着嘴角,看着沈琦道,“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折扇不在我手里了,我。” 沈琦眼睛猛然睁大了。 就连沈瑶和沈琇她们都张大了嘴巴。 那折扇不在她手里了? 这怎么可能呢? 昨天吃了晚饭后,二房才把礼物送给她们的啊,一晚上的时间,那折扇能跑哪里去? 还有,那是折扇啊,还是紫檀木的,既然是送给荥阳侯世子的,就不是她们用的,大哥也不在府里,那折扇送给谁,难道是父亲? 不可能啊,二房送给她的东西,得多没眼色才送给父亲,这不是说大房用不起好东西吗? 沈瑶忍不住问了,“折扇不在你手里,那它去哪儿了?” 沈玥硬着头皮道,“我说我昨晚就把折扇送人了,你们信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紫金(月票380加更) 沈瑶噗呲一笑,“送人?折扇昨晚才到你手里,大晚上的,你能把折扇送给谁,难不成,昨晚你让丫鬟去找四叔,就是给他送折扇?” 这不是笑话吗? 哪个小辈给长辈送东西,送的这么偷偷摸摸的? 沈玥住在宁瑞院,丫鬟进出,去了哪里,她都了如指掌。 昨晚丫鬟是出门了,但是大晚上的,没有大夫人和老夫人发话,丫鬟根本就出不了府,说折扇送人,这不是忽悠她们吗? 几人明显就是不信,不过沈琇还多问了一句,“大姐姐把折扇送给谁了?” “煊亲王世子,”沈玥脱口就道。 其他人,明显怔了下。 再然后,就是狂笑不止了,尤其是沈瑶,她哼笑道,“大姐姐,你还真是够大胆,你就不怕煊亲王世子知道你让他背黑锅,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根本就没人相信沈玥说的话。 也是,送人东西,总是有理由的。 大家闺秀送外男东西,多是倾慕与他,她倾慕煊亲王世子吗,要是真倾慕他,会和他斗鸡退亲吗?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再说了,煊亲王世子什么人,要什么东西没有,会稀罕她送的折扇? 而且,大晚上,她怎么把折扇送给煊亲王世子的? 做梦送的吗? 谁信,谁就是傻子。 “折扇到底去哪儿了?”沈瑶追问道。 沈玥无奈,说实话没人信,只能撒谎了,她嗡了声音道,“烧掉了。” 她说着,抬头就看见好几双眼睛盯着她,仿佛在说你有病啊,折扇惹你了,要烧掉它? 沈玥只好补充解释道,“昨天我见折扇不错,又是空白的,打算题了词送给大哥,可是手一抖,写错了,我就拿绣帕擦,越擦越脏,见是绢布,又用水洗,然后就着炭炉烘干,结果一不留神,扇子掉炭盆里去了。” 沈瑶,“。” 沈琦,“。” 比起说折扇送给楚慕元了,她烧掉了折扇,明显更叫大家容易接受一些。 只是沈琦脸色就难看了,为了那把折扇,二哥登门不下十回,就这样被她给烧了? 她怎么那么的想抽人啊? 只是她再怎么愤怒,都得忍着,谁让二房粗心,把东西送错了,她沈玥又不知道折扇送错了,送给她的东西,她烧了撕了,都是她的事,旁人无权干涉。 也正是因为二房失误在前,沈玥把折扇怎么了,都是无心之失,所以她才供认不讳。 沈玥说折扇烧了,没人怀疑她在撒谎。 她要是真有心隐瞒,完全可以不承认,既然承认了,就没遮掩的必要。 只是可惜了那把折扇了。 见沈玥脸上有愧疚,沈琦心中恼火,可折扇已经烧了,还不会来了,责怪除了是自取其辱,根本于事无补,还不如表现的大方些,她便道,“大姐姐也别太自责了,说到底,都是我二房粗心在前,这事就当是给二哥一个教训,看他以后可还敢胡乱丢东西了。” 沈玥惭愧一笑。 沈琦没有多留,说还有事,就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沈瑶还笑了几句,她和沈琦不对盘,沈琦吃瘪,她比谁都高兴。 见沈玥也要回去,沈瑶朝她伸手了,伸的沈玥有些莫名其妙,只听沈瑶问道,“烧掉的紫金呢,你把它给我,我正好有点紫金,加上折扇里的,差不多可以打副耳坠了。” 沈玥,“。” 见沈玥不说话,沈瑶就有些咬牙了,“你不会舍不得吧,那我向你买行了吧?” 紫金珍贵,远非黄金可比。 以往,沈瑶要什么,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今天能开口向她买,实属难得了,她留着那点紫金也没什么用,卖给她打耳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可问题是,她没有紫金啊。 撒了一个谎言,这是要撒无数谎才能包圆了啊。 可这个谎,没法圆了。 紫檀木和绢布都能烧,紫金可烧不掉,而且紫金珍贵,她不可能丢了 “不卖,”沈玥果断回绝道。 沈瑶脸顿时一哏,都涨红的发紫了。 沈琇就望着沈玥道,“那一点点紫金,大姐姐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何不就卖给四妹妹?” 不等沈琇说完,沈玥就打断她道,“折扇已经烧毁了,就只剩下一点紫金了,我还犹豫要不要给三妹妹送去,要是卖给四妹妹,到时候三妹妹要怎么办?” 这么一反问,沈琇就无话可说了。 沈瑶就道,“你放心吧,她要也只会要折扇,不可能要一点紫金的。” 沈玥依然摇头,但心安了不少。 沈瑶见说不动她,气咻咻的转身走了。 只是往前走了几步,那边跑过来一穿着鸭黄色裙裳的小丫鬟,许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脸颊通红,还有些粗喘气,想开口,却是一阵猛咳嗽。 沈瑶见了,就拔高了声音问,“是不是煊亲王府送纳采礼来了?” 音调七拐八绕的,仿佛在说,让你连一点紫金都舍不得,活该被煊亲王世子欺负。 可是丫鬟却摇头了,断断续续道,“不,不是的,是四老爷升官了!” 沈瑶听了,眼睛睁圆了,“四叔竟然升官了?” 官职可没那么好升的,四老爷已经是正四品了,往上升一级,至少也要三年,不可能这么快,除非他立了什么大功,皇上高兴才会破例升他,可这些天,压根就没听说四叔有升官的迹象啊,御史那职位,不得罪人就不错了,这突然就升官了,也太奇怪了。 太好奇是因为什么了,沈瑶几个快步朝宁瑞院走去。 整个沈家,因为四老爷升官了而沸腾起来,这样的喜事,几年才会有一件,老夫人肯定很高兴,她一高兴,对他们来说就是白花花银子的打赏了,能不高兴么? 正屋内,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佛珠拨弄的飞快,显得很紧张。 大夫人坐在下首,二太太也来了。 四太太先沈瑶她们几步进的屋,等她们进去时,老夫人正问四太太话呢,“方才宫里传来喜讯,说是老四升官了,怎么就升官了,你可听到点什么?” ps: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弹劾 四太太一脸懵,比老夫人还不敢置信呢,她摇头道,“我不知道啊,老爷并未跟我透什么口风。” 老夫人就纳闷了,“这升官不可能事先一点动静也没有,昨天他忙的连家宴都没参加,他干什么去了?” 这事四太太知道,她回道,“昨晚,老爷回来,我问他,他说是联名弹劾煊亲王世子,给大姑娘讨个公道,我想多问几句,可是他没说,难不成老爷升官和这事有关?” 老夫人听四老爷弹劾煊亲王世子,心就咯噔一下跳了,她摇头道,“既是联名弹劾,就不可能只升老四一人,还是等他回来,再问他吧,别是弄错了才好。” 二太太就笑道,“升官这样的事,宫里头要是没有准信,不可能往外传,四弟定是升官了,错不了。” 这话中听,老夫人和四太太都眉开眼笑。 大夫人坐在一旁,倒没有那么开心,虽然四老爷和沈钧是亲兄弟,而且关系极好,可到底不是沈钧啊。 四老爷丁忧完,早早的就恢复官职了,沈钧到现在还没有任命下来,这都升官了,他还一点音讯都没有,大夫人心急着呢。 大家都静静的等着,这时候,也该下朝回来了。 老夫人一盏茶喝完,又添了一盏。 刚端上手,那边丫鬟就来报,说四老爷下朝了。 很快,四老爷就来了。 寻常时候,四老爷是不会穿官服来见老夫人的,今儿的他,来的比较急,所以是穿着官服的,他容貌儒雅,嘴角挂着笑,给人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单看这模样也能确定是真的升官了。 只是老夫人还不放心,得四老爷亲口承认了,她才相信,她问道,“真升官了?” 四老爷点头,“升了,皇上让我任右副都御史。” “右副都御史?”二太太惊住了,“这可是正三品的官衔,四弟连升了两级?” 四老爷点头。 这下老夫人是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升一级,已经出乎她意料了,竟然连升两级? 那边大夫人就问了,“右副都御史不是陈大人吗,皇上升了四弟你的官,那陈大人呢?” 四老爷就道,“陈大人触怒龙颜,皇上将他贬到蕲州去了。” 陈大人怎么样,老夫人并不关心,她好奇的是四老爷做了什么,就算陈大人惹怒了皇上,被贬了,空了官职出来,可要是四老爷没有立功,皇上也不会升他,就算皇上要升他,那些在官场上爬的辛苦的大臣也不会同意,她看着四老爷,问道,“你真的弹劾煊亲王世子了?” 四老爷摇头,“没有弹劾他。” “那你弹劾谁了?”老夫人追问道。 没办法,弹劾和纠察是四老爷的职责。 四老爷就望向沈玥了,老夫人一直看着他,他看沈玥,老夫人自然也看向沈玥,她眉头微动,只听四老爷道,“我没弹劾煊亲王世子,我弹劾的是大哥和玥儿。” 一屋子人除了沈玥,都把眼睛睁圆实了。 四老爷居然弹劾大老爷,他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踩着自己兄弟往上爬吗? 大夫人第一个动怒了,她站了起来,“四弟这是什么意思,你大哥如今还没有任命,你一弹劾,你大哥还有前途可言吗?” 大夫人一说这话,老夫人那点喜悦之情也消了不少。 手心手背都是肉,四老爷升官了,她自然高兴,可要是这样的升官,是踩着自家亲大哥得来的,这样的官不要也罢。 而且,在官场上,连自己亲兄弟都不认的人,走不长远。 老夫人脸色差了,四老爷却是笑道,“我这一弹劾,大哥的仕途反倒顺畅了。” 老夫人眉头更拧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 四老爷就站在那里,也没坐下,就道,“昨天,我们是商议了,联名弹劾煊亲王世子,可是昨儿夜里,玥儿让丫鬟给我送了封信去,她劝我不要弹劾煊亲王世子,如果真的要弹劾谁的话,就弹劾大哥。” “她在信里写了不少,我看了后,就改了主意,把之前写好的弹劾煊亲王世子的奏折烧了,转而弹劾大哥,今儿早朝前,我还和陈大人说了,我不弹劾煊亲王世子了,让他和我一起弹劾大哥,结果他们都说我疯了,一意孤行,最后触怒了皇上,这才被贬了。” 四老爷有些后怕,要不是玥儿告诉他实情,今天被贬的就是他了,哪还能升官? 老夫人就看着沈玥了,她这会儿脑袋都还没转过来,做女儿的竟然让别人弹劾自己的亲爹? 所有人都看着她,沈玥有些不适应,她也知道这样做,一般人都难以接受,也是四老爷行事坦荡,不然哪会有这样的效果啊,这会儿轮到她解释了。 沈玥上前一步,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昨晚也是丫鬟无意中提醒了我,说煊亲王世子在东平王府当众欺负我,以四叔的性子肯定会弹劾她,我怕被丫鬟说中了,这才连夜让丫鬟去找四叔,免得他不知情,弹劾错了人。” 顿了顿,沈玥继续道,“煊亲王世子在东平王府欺负我,说到底还是因为斗鸡输给了我,心有不平,我跟祖母您说过,斗鸡我之所以会赢,是因为我给鸡喂了药,不论煊亲王世子是克妻也好,性子纨绔也罢,这事总归是我做的不对。” “而且我和煊亲王世子还有旧怨,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大家只看到煊亲王世子欺负我,却没有看到他也曾经在我手底下吃过亏,这事我们两个都有错,要弹劾,也该一起弹劾,只是我是女儿家,四叔不可能弹劾我,只能弹劾父亲太过偏疼我。” 四老爷点点头,接着道,“我在弹劾的奏折里,将玥儿和煊亲王世子的恩怨表明了皇上,还有煊亲王世子明知道玥儿斗鸡作弊,还依照承诺,自挂城墙,这是在维护玥儿的闺誉,心胸宽广,叫人钦佩。” “在东平王府,玥儿失足,险些摔倒,也是煊亲王世子及时施救,这才没有受伤,还有舞剑将酒洒在玥儿身上,那也是在帮玥儿,她什么都不会,衣裳脏了,就能以此为借口离开煊亲王世子做的都是好事,只是因性子纨绔,才给人一种他在存心报复的错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窝 四老爷在奏折里,将所有纠葛都写了,就连他误会了,要弹劾楚慕元都一并写了。 只是沈钧知道了他要弹劾楚慕元,虽然楚慕元纨绔不羁,他并不怎么喜欢,但也不能任由自家弟弟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堂而皇之的弹劾他,所以将实情一一告知。 然后四老爷觉得沈钧说的太晚了,要是早点儿说,大家也不至于那么误会煊亲王世子,然后就把他一并弹劾了。 说白了,四老爷弹劾沈钧,一个是正直无私大义灭亲,一个是偏疼女儿,但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偏疼的。 因为沈玥是柳氏拼了命在棺材里生出来的,这个女儿得之不易,沈钧希望她活的轻松些,所以对她的约束少的多,但偏疼归偏疼,却不是没有底限原则的,错了就是错了,不能自己的过错,全部让别人承担。 二太太听的一笑,“四弟这份弹劾的奏折,是弹到皇上心窝子里去了。” 皇上宠溺煊亲王世子,四老爷当着满朝文武夸他,皇上能不高兴? 不高兴了,能连升四老爷两级? 想到四老爷,不过是写了一封弹劾的奏折,就升了两级,二老爷外放幽州,辛苦三年,二太太觉得升三级都是应该的了。 看着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大夫人也是眉头舒展,二太太心底就不舒坦了,她笑道,“我回府之后,也听下人说了不少,都是煊亲王世子欺负大姑娘的,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看来煊亲王世子是真的中意大姑娘了,四弟这一封弹劾的奏折,又得皇上欢心,那煊亲王世子在桃花宴上说的请皇上赐婚,皇上是答应了?” 赐婚两个字,大夫人咬的格外清晰。 大夫人眉头不可察的皱了下,心下腾起一抹不虞来。 老夫人望着四老爷,四老爷笑道,“皇上没有给煊亲王世子和玥儿赐婚的打算,先前煊亲王世子登门退亲之后,就进宫求皇上赐婚了,皇上没有答应,煊亲王世子磨着他,皇上不得已,这才在桃花宴上出题为难煊亲王世子,谁想到玥儿竟然胜了煊亲王世子一筹,今儿早朝上,皇上还对玥儿那首题词赞不绝口。” 沈玥听得杏眼圆瞪,她做梦也没想到楚慕元求皇上答应他的事,竟然是给她和他赐婚? 怎么心底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沈瑶几个就扭手里的绣帕了,心底羡慕妒忌恨的小泡直咕咕的往上冒,不是羡慕楚慕元求皇上赐婚,而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夸赞她,而且还是赞不绝口。 京都大家闺秀不胜枚举,能得皇上夸赞的也仅有一二,赞不绝口的,还是当着满朝文武夸赞的,估计也只有沈玥一人了。 她凭什么得皇上那般夸赞?! 四老爷升官,是她沈玥的功劳,现在皇上又那么夸赞她,老夫人还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疼了? 娘昨儿还说要让沈玥搬出宁瑞院,怎么还不动手?! 她要搬小跨院住! 正想着呢,外面跑进来一丫鬟,顾不得行礼就道,“老夫人,宫里头来人了!” 老夫人听得一怔,撇头望向四老爷。 四老爷升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的,不需要再次宣读圣旨,皇上也说了,不给煊亲王世子赐婚,那公公来沈家是做什么? 想到那种可能,老夫人就激动了,她赶紧吩咐道,“快去前院!” 孙妈妈赶紧扶着老夫人起了身,朝前院走。 沈家如果说还有什么事值得公公来一趟的,也只有沈钧了。 诚如所料,公公来沈家,正是因为沈钧。 可出人意料的是,沈钧并不在家。 这就尴尬了。 而且更让沈家手足无措的是,来宣读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总管李公公,这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信任之人了,连东平王见了都得笑脸相迎,结果来沈家宣读圣旨,沈钧不在家,这也太不给李公公面子了。 沈家上下都担心李公公恼了,赶紧催下人去找沈钧。 李公公坐在那里喝茶,看老夫人紧张的额头都有汗珠了,他不着痕迹的看了沈玥一眼,她站在老夫人身侧,可不见有老夫人那般担心的。 不愧是让皇上赞不绝口,敢把煊亲王世子打晕的姑娘,就是有胆识。 想着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煊亲王世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煊亲王妃,李公公就起身了,笑道,“老夫人不必太紧张,沈大人也不知道皇上今儿会让我来宣圣旨,他碰巧不在府里,我多等会儿无妨,今儿我来沈家,除了宣读圣旨之外,还有话转达给沈大姑娘。” 沈玥惊讶了下,上前一步给李公公请安,然后道,“公公请说。” 李公公就笑道,“二皇子带着皇上的画去东平王府时说过,谁的题词让皇上满意了,会有重赏,沈大姑娘你的题词胜煊亲王世子一筹,皇上要赏赐于你,让你明天进宫一趟。” 沈玥赶紧应下。 老夫人请李公公坐下喝茶吃点心。 虽然李公公说了不怪罪,可是一盏茶喝完,沈钧都没回来,老夫人就坐不住了。 李公公不是一般的小公公,他是负责伺候皇上的,哪能离开太久,早早的宣读完圣旨就得回宫啊,耽误不得。 李公公自己也没料到要等这么久,他将茶盏放下道,“看来沈大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我也不能一直等下去,圣旨只能让老夫人你代接了。” 老夫人赶紧跪下,聆听李公公宣读圣旨。 沈钧复官了,而且是户部右侍郎。 老夫人接过圣旨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些天,沈钧的调职令迟迟没有音讯,加上户部右侍郎又有人,她早不敢肖想这个位置了,只盼着能官复原职就好,谁想到还能得偿所愿。 接了圣旨之后,李公公就要走了,老夫人赶紧让四老爷送他。 等公公走了,沈瑶就得意了,“之前户部右侍郎不是吴大人吗,吴大姑娘可嘚瑟了,现在这官位是父亲的了,也不知道吴大人是什么官了,不会也被贬了吧?” 大夫人听了,就呵斥她了,“不得胡说!” ps:求月票。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说不准 沈瑶撅了撅嘴,等大夫人转过头去,她又高兴起来了,她已经在琢磨下次碰到吴姑娘要怎么奚落她了。 吴姑娘呛她,害的她在美人堂花了八百两买头饰,要不是她,她能因为头饰被沈玥气的死去活来吗? 此仇不报,她夜不能寐。 圣旨已经接了,沈钧什么时候回来倒不重要了,那么大个人,总不能丢了。 现在是,沈钧复官了,四老爷又升官,这是双喜临门。 老夫人高兴啊,沈琦就拉着二太太道,“娘,你还记得我们从幽州回京,在半道歇脚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算命大师吗?” 二太太看着沈琦,眼睛就亮了起来,道,“你不说,我还不曾想起来,竟然叫他说中了。” 大夫人眉头挑了下,问道,“算命大师说什么了?” 二太太就摇头笑道,“没说什么,江湖道士的话,岂能当真了,反倒是府里,今儿是双喜临门,阖府上下是不是能沾沾四弟和大哥的喜气?” 沈瑶还想知道江湖道士说了什么呢,结果二太太什么都不说,她就忍不住咕噜了,“最讨厌这样说话说半截的,闹的人挠心挠肺的。” 说完,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她不说,她还不会打听了? 二太太替府里上下讨赏,大夫人就笑道,“原本四弟连升两级,我就想提打赏的事了,谁想到我们老爷也有了任命,是该好好赏赐一番了,我看沈家上下,赏三个月月钱。” 二太太笑道,“这么高兴的事,赏赐三个月略少了些,怎么也要赏四个月。” 沈玥站在一旁,听大夫人和二太太说话,忍不住想笑。 难怪说二太太能把大夫人气的跳脚了,二太太实在是够聪明啊,四叔和父亲升官,和二房本没有关系,可是来了个算命大师,这没关系都有关系了。 而且她还聪明的说半句留半句,让人自己去打听,这可比她自己说,更叫人信服。 还有这么大的喜事,老夫人肯定会赏赐,她先开口替丫鬟婆子们讨赏。 大夫人不想她一张口,就得满府丫鬟们高兴,抢着说赏赐三个月月钱,这赏赐够重了。 可二太太说赏赐轻了,要多赏赐一个月。 她这么轻飘飘随口一说,就能把大夫人气三天。 要是固执己见,只赏赐三个月,就是她小气,而且屋子里这么多下人,可都听见二太太说,这么高兴的事,要赏赐四个月才够。 她要是赏三个月,难保那些小丫鬟私下里会埋怨,要是二太太当家就好了,她们能多得一个月月钱。 可要是听了二太太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心有不甘不说,还是显得她小气,丫鬟们会认为,要不是二太太,她们肯定只能得三个月月钱。 二太太一张嘴,满府的丫鬟都承她的情了。 反正不用她掏钱,这样白送的大方名声,谁不要? 不过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她在二太太这里吃了憋,只能往老夫人身上推了,她问老夫人道,“娘,你觉得该赏赐几个月合适?” 老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眸底略有些失望,她也没说什么,问沈玥了,“你觉得如何赏赐比较好?” 沈玥,“。” 至于吗? 一个皮球踢来踢去,竟然踢到她这里来了,她还没人可以踢了,这不是为难她吗? 向着大夫人,她就小气了。 向着二太太,大夫人能不恼死她? 祖母,好歹我今儿也算是立了功劳,至于这么坑我吗? 沈玥扯了下嘴角道,“祖母,若是我赏赐,我会赏下人三个月月钱,再让绣房给每人添一套衣裳,另外再放一天假,让大家都高兴。” 老夫人听了,嘴角的笑就舒展了,看沈玥的眼神越发慈爱,但是撇向大夫人时收敛了些,她道,“这样赏赐挺好,就这样办吧。” 二太太就多看沈玥几眼了,果然够聪慧,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想出了两全其美的法子,这份机灵劲,当真不容人小觑了。 老夫人说完,就朝沈玥伸了手,沈玥就上前,扶着老夫人回宁瑞院。 出了院门,沈玥正想要不要不回去了,直接出府。 正要开口呢,那边李总管就快步上前,道,“老夫人,一早我就派了小厮去煊亲王府那条街守着,方才回来禀告,说是煊亲王府抬着聘礼出门了,瞧样子,是送来咱们沈家的。” 沈瑶一听,就笑道,“恭喜大姐姐了。” 沈玥头疼,出府的事提都不用提了。 行了纳采礼,成亲之前,想出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夫人看着沈玥,见她脸上带了些惆怅,只是她阻止四老爷弹劾煊亲王世子,转而弹劾沈钧,沈家就没有拒绝煊亲王府求亲的余地了。 想着,老夫人又苦笑一声。 沈家何曾有过拒绝的权利? 要是煊亲王世子真如沈玥说的那样好,倒也罢了,可当日满脸红疹的登门退亲,将她闺房砸了,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老夫人回头吩咐大夫人,道,“一会儿煊亲王府送纳采礼登门,小心招待,不要失了礼数。” 大夫人应了一声,就忙去了。 沈玥扶着老夫人回了宁瑞院。 身后沈瑶和沈琇几个都在猜煊亲王府会送多少纳采礼来,会不会和送去顺国公府的一样,都是四十八抬。 当初,她们可是听说煊亲王府送的纳采礼里,每一件都是好东西,除了煊亲王世子克妻之外,谁不羡慕姚大姑娘啊? 现在,沈玥取代了姚君玉,真是跟做梦一样。 沈珂低声问道,“不是说煊亲王世子克妻吗,之前早早的把亲事退了,也不知道大姐姐抗不抗的住,你们说,他会克大姐姐吗?” 语气里只有好奇,并没有担忧。 沈瑶哼道,“她的命可不软,还不知道谁克谁呢。” 说着,她捂嘴笑了,“万一,大姐姐命更硬,真把煊亲王世子给克了,那就好玩了。” 她想到楚慕元为了退亲,顶着一脸红疹来沈家的事。 “不会吧?”沈琇也笑了。 “那可说不准,”沈瑶乐不可支。 她已经在脑补沈玥把楚慕元克的半死不活的场景了,实在是太可怜,太糟践人了。 ps:好像还差一票就加更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眼瞎(月票400加更) 沈玥扶着老夫人进院子,那边半夏就迎了上来,人太多了,她就没上前了。 她巴巴的看着沈玥,沈玥就知道她有事找她,便对老夫人道,“祖母,我回小跨院一趟。” 老夫人点点头。 沈玥就朝小跨院走去,等走远了些,她才问道,“有事找我?” 半夏就低声道,“煊亲王世子来了,等了半天都不耐烦了。” 他还不耐烦了? 又没人求他来。 沈玥在心底嘀咕,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 刚走到珠帘外,就看见楚慕元坐在桌子旁,手里正拿着一把折扇把玩着,正是她送的那一把。 想到这把折扇,沈玥也是心累。 她进屋,就道,“世子爷是不是太嫌弃这把折扇了,打算送还给我?” 楚慕元看着她,见沈玥伸手过来拿,他也不躲闪,但是沈玥用力抓,却不能动分毫,他就笑了,“你这是在打劫吗?” 沈玥看着他,反问道,“有在自己屋子打劫别人的吗,还是世子爷送上门来让我打劫?” 楚慕元还抓着折扇,他凤眸带笑,闪亮如辰,“我就算送上门来,也是让你劫色的,你这劫财就太伤人心了。” 劫劫色? 沈玥,“。” 她呆了一瞬,看着楚慕元,眯了眼睛问,“你今儿出门是不是忘记带节操了,你要不回去取一下?”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劫色?”楚慕元问的很认真。 沈玥,“。” 秦牧在一旁捂脸,他怎么特别的想把爷拎回府呢,这还是他家爷吗,一直跟着爷,也没让爷受刺激啊。 沈玥默默的把手松开了,不就想把扇子讨回来,至于这么狠吗? 沈玥退后一步,看着楚慕元,想看看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可是脸色很好,白里透红,她就问一旁的秦牧了,“是不是吃错药了?” 秦牧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吃错药。” 秦牧的回答很认真,不是开玩笑的那种,沈玥想到楚慕元那次在灵泉寺晕倒的事,就道,“既然没吃错药,怎么这么怪怪的,像是巴不得被我劫色似的?” 楚慕元手里的折扇一抬,在沈玥额头上敲了下,“我让你劫色,还不是担心哪一天不小心被别人劫了。” 沈玥,“。” 沈玥嘴角狂抽不止了,她擦着额头狂掉不止的黑线,道,“世子爷好记性,怎么忘记自己是京都有名的绕道走了,克妻之名远播,谁会劫你的色?” 要不是说话不能太露骨了,沈玥都想说,你就是脱光了站大街上,也没人敢扑过去好么,担心被劫色,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楚慕元笑了,“托你的洪福,本世子十年积攒的纨绔名声,一字之间分崩离析了,现在谁都知道我煊亲王世子空有一副纨绔的外表,其实内心很柔软,怜香惜玉。” 沈玥嘴角都快抽筋了,“谁那么眼瞎啊?” 秦牧,“。” “你说呢?”楚慕元磨牙反问。 沈玥汗哒哒,这好像是她写的词,不由弱了声音道,“我眼瞎。” 楚慕元又敲了沈玥脑门一下,“还好,没有敢做不敢当,你说,你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置我于险境,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玥觉得她快崩不住了,她极力忍着,道,“我实在不知道世子爷爱惜自己的纨绔名声,我知错了,但置你于险境,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楚慕元有些咬牙。 秦牧在一旁,抖着肩膀道,“今儿府上四老爷的弹劾奏折,让大家误会了世子爷,以为他青睐沈大姑娘你,是因为你将他打晕了,我家爷有受虐倾向,脑子有病,不喜欢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喜欢剽悍的,加上煊亲王府权倾天下,不少大家闺秀蠢蠢欲动了,有些甚至想偷偷从爷背后给爷来一闷棍,以前爷是绕道走,现在那些人恨不得粘上来了。” 沈玥凌乱了,再看楚慕元喷着小火苗的眼睛,她默默的举手道,“我发誓,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楚慕元笑了,“这事,不是一句始料未及能解决的。” 沈玥认栽了,她投降,“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楚慕元看着沈玥,眸光落到她纤细雪白的颈脖子上,他笑道,“只有把你吊在城门上,才能挽回我的名声了。” 沈玥眼皮跳着,大哥,你那不是什么好名声啊,不需要挽回。 不行,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这还只是说笑的,万一一会儿稍不留神说错了话,没准儿就变成真的了,沈玥转开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世子爷你为什么要自毁名声,尤其是克妻。” 简直是脑子有病了。 楚慕元神情淡淡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将来你就懂了。” 沈玥看着他,眸光渐渐落到秦牧身上,秦牧就道,“是这样的,楚家有家训,楚家男儿,膝下有子,就不能纳妾,要想纳妾,得十年无所出,十年还生不了一个儿子,少之又少,可以说爷娶谁,那就是一辈子了,岂能儿戏,王妃选的人,爷觉得无趣,退亲又不许,只能掐着王妃心善的弱点了,她不会置那些大家闺秀于不顾,爷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说的这么可怜,那些无辜被“克”的人才可怜好么。 不过古代习惯了三妻四妾,三从四德,居然有家训说不能纳妾,这是一股清流啊。 几乎是瞬间,沈玥就不排斥嫁给楚慕元了,谁让人家有个好祖上呢,她刚要开口,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她瞅着秦牧道,“忽悠我呢,谁不知道煊亲王纳妾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呢,府上二少爷比你家主子只小一岁吧?” 秦牧脸一红,连忙解释道,“属下没有骗你,不许纳妾的确是楚家祖训上白纸黑字写的,历代如此,就是老王爷也只在老王妃死后续娶,未曾纳妾,王爷他。” 说着,就停了。 沈玥追问道,“王爷怎么了?” 秦牧挠额头了,“我也不清楚,反正王爷就是纳妾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祖训 沈玥就呲牙了,“有一就有二,王爷自己都纳妾了,他好意思管小辈不纳妾吗,从王爷纳妾开始,楚家祖训就是一张废纸了。” 秦牧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他道,“话虽如此,可王爷纳妾了,不代表他就允许别人纳妾,前几年,四老爷还想纳妾,被王爷关在祖宗祠堂三天,最后不了了之了。” 奇葩啊! 自己可以违背祖训纳妾,别人就不可以,这也太霸道了吧,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煊亲王也不许楚慕元将来纳妾? 可是,她怎么觉得煊亲王管不住他啊? 想着,沈玥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夫君纳不纳妾,还得看她的本事,靠长辈压着有什么用,到时候离了心,还装夫妻情深,琴瑟和谐,那样更难受。 屋子里,一下子显得有些寂静了。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像都在想事情。 这时,窗外传来敲动声,秦牧就朝窗户走去。 很快,他就回来了,有些着急道,“爷,王府抬出来的那些聘礼,半道上碰到了王爷,又给抬回去了。” 楚慕元当即起了身,纵身一跃,就跳窗走了。 等秦牧也走了,紫苏就看着沈玥了,“煊亲王府把抬出门的聘礼抬回去,不会是不同意世子爷娶您吧?” 方才世子爷拿折扇打姑娘,那眼神透着宠溺,紫苏觉得楚慕元是喜欢她家姑娘的。 沈玥没有说话,她看着桌子上的折扇,伸手拿了过来。 没想到,折扇这么容易就到她手里了。 只是上面的画是她画的,送给二少爷可以,他是自己的堂兄,可二少爷要送去给荥阳侯世子,就不行了。 不烧掉,留在手里,被人知道了,就是她舍不得东西了。 烧掉又太可惜了。 正踌躇不决呢,就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秦牧去而复返,道,“爷折扇落了,让我来取。” 恰好这时候,茯苓在外喊道,“姑娘,老爷来了。” 沈玥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折扇丢给秦牧了,转身去迎接沈钧。 她出门,正好沈钧进院子来,她三两步下台阶,迎上去,问道,“父亲去哪儿了,这会儿才回来,先前李公公来宣旨,祖母可是吓坏了。” 沈钧笑道,“出去散散心,路上碰到煊亲王,聊了几句。” 沈玥眨眼,父亲和煊亲王能聊起来? 那么手握重兵,那么权倾天下,那么霸道的高不可攀的一个人啊,感觉只会发号施令,还能愉快的聊天? 正想象着,就听沈钧道,“煊亲王府的聘礼抬回去了,以后没有我点头,煊亲王都不会再让人送来。” 沈玥,“。” 汗,父亲更霸道。 沈玥详细一问,才知道聘礼抬回来,还是多亏了那少年,他偷了煊亲王的军饷和虎符送来沈家,沈钧看过后,没有耽搁片刻就给送还了回去,这事煊亲王记着呢。 今儿早朝,四老爷弹劾沈钧,煊亲王还帮着沈钧说话了,就连沈钧的官职也是煊亲王定下的,户部是管钱的地方,像沈钧这样的钱帛不动心的合适在户部任职,便将原户部右侍郎调任工部左侍郎。 沈钧知道时,正巧煊亲王骑马路过,他便前去道谢,另外说起聘礼的事。 沈钧说的很委婉,并没有沈玥想的那么霸道,煊亲王府要娶沈家女儿,是沈家高攀,不敢不从。 但他这女儿的性子跳脱,被他娇惯的有些任性,世子爷又纨绔之名在外,做事率性而为,两人凑到一起,绝对是鸡飞狗跳,家无宁日。 说到底世子爷想娶他女儿,不过是一时意气,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就算世子爷坚持不改主意,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沈钧说的很委婉,但煊亲王听的很清楚。 沈家并不想结这门亲事,只是碍于煊亲王府的权势,不敢不从。 就算煊亲王府不生气,不怪罪,可还有一堆想着巴结讨好煊亲王府的人出手收拾沈家,得罪煊亲王府,沈家在京都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但送归虎符和军饷,尤其是虎符,这对煊亲王,甚至是煊亲王府来说,都是必报之恩。 即便煊亲王不愿意管楚慕元的事,沈钧既然开口了,他就不会拒绝。 煊亲王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他要是做不到,就不会答应。 沈钧说完,见沈玥若有所思,他拍了拍她脑袋笑道,“这下放心了吧?” 一抹清丽笑容在沈玥唇畔绽放,她高兴道,“爹,是不是我可以去逛街了?” 沈钧,“。” 不等沈钧说话,沈玥就高兴的转身去拿银子了。 可是等她把银票拿出来,看着锦盒底下一块玉佩,眼睛都瞪圆了。 是那块半暖半寒的玉佩。 不是已经拿走了吗? 竟然又还回来了。 这脑构造,做事实在叫人想不透。 虽然玉佩还在锦盒里,但沈玥可没想过这就是她的了,现在少年也抓住了,暗卫却还没有撤走,专门守着这块玉佩。 她倒是好奇了,这块玉佩有那么重要吗? 要是真重要,会拿走了,还偷偷送回来? 沈玥摇摇脑袋,把这些猜测抛开,把锦盒放回梳妆盒里,对着铜镜看了看,虽然是家常发髻,但出门逛街是够了。 沈玥出了门,半夏屁颠颠紧随其后,出院门前,半夏还对茯苓她们道,“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把几个丫鬟羡慕的,在心底连番用小鞭子抽半夏。 出了小跨院,沈玥就去正屋找老夫人了,虽然出府的事告诉沈钧了,但是还得老夫人同意才行,当然了,大夫人同意也可以。 当时,沈瑶和沈琇她们都在。 沈玥以要挑选头饰送给李岚晴为由,要去美人堂,老夫人犹豫了下,大夫人却答应的爽快,叮嘱她挑的仔细些,毕竟答应了送人,指不定人家还等着呢,晚了不好。 大夫人这么说,老夫人就没反对了,另外给了沈玥三百两,让她给自己挑些头饰,并叮嘱她快去快回。 沈玥就没有耽搁,等老夫人答应了,她就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表姑母(求月票) 等出了门,她就抬头望天了。 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升起来啊,为什么一个个那么奇怪,大夫人就不说了,老夫人让沈琇和沈珂陪她去美人堂,居然没一个愿意的,就算顾忌沈瑶,可是老夫人让她们陪的,居然借口回绝了,这要是在平常,那是要抢的。 不过,不用带人出门,是最好不过了。 沈玥轻快着脚步朝正院走去。 等走到二门,她就知道沈琇和沈珂为什么不和她一块儿出门了。 有人登门道贺。 也是,沈钧和四老爷都升了官,而且是同一天,可以说是轰动整个京都了。 尤其是沈钧,虽然只升了一级,但户部侍郎是实权,且是得煊亲王看重推举的,再加上煊亲王世子要娶她,背靠煊亲王府这座大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来道贺,然后打好关系? 既然是存了交好心思来道贺的,那些大人来,而且会带贵夫人和女儿来,毕竟当皇上的不会喜欢臣子结党营私,但却阻止不了那些贵夫人和大家闺秀相互交好,枕边风的威力不可小觑了。 而博得一个人高兴最快的方法就是送她礼物。 半夏见了,就道,“姑娘,咱们要不过两日再去买头饰吧,姑娘和李姑娘关系不错,府里有喜事,一时顾不上,她肯定会谅解的。” 半夏不甘心啊,四老爷能升官,都是姑娘的功劳。 还有老爷,如果不是那少年送钱给姑娘,老爷也不会得煊亲王夸赞。 凭什么姑娘做了那么多事,好处却让其他人得了去,得了便宜就算了,想想大夫人巴不得姑娘出去逛街不在府里的样子就气不顺。 偏不去了,留下来被那些大家闺秀围着讨好,戳她眼窝子! 沈玥就笑了,虽然她也不想大夫人痛快了,但比起招呼这些登门道贺的夫人和大家闺秀,她宁愿轻轻松松去逛街。 半夏劝了几句,沈玥都不改初衷,她就只好放弃了。 对于沈玥今天要去逛街,李总管有些诧异,但还是叫人准备了马车,并多派了几个小厮跟着。 沈玥走到大门前,就听小厮高呼,“表姑奶奶来了,快去禀告老夫人。” 然后就有丫鬟快步朝内院走去。 沈玥抬头看了眼天,微微耸肩,然后挂着一脸笑意快步迎出门去。 表姑母来了,她在大门口,能不笑脸相迎么? 沈玥迈步出大门,就看到了表姑母秦氏,她正由女儿扶着上台阶,有说有笑。 可是一抬头,看见沈玥。 她身子一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抬起来的脚慌乱放下,结果没放稳,身子一歪,把脚给崴了。 等她抬头时,已经疼的脸色苍白,头冒冷汗了。 顿时,大门前乱做了一团。 丫鬟赶紧扶着她进了门。 沈玥退到一旁,并没有跟进府去。 等马车过来,半夏就扶着她进了马车,自己也进去了。 进了马车,半夏忍不住朝沈玥脸看去,沈玥笑道,“瞧什么呢?” 半夏就咕噜笑了,“奴婢怎么觉得表姑奶奶方才崴脚,是姑娘你吓的?” 什么觉得,分明就是。 沈玥抬手摸脸,她这张脸酷似她娘柳氏,她禁足出来,见过的都惊叹,可惊的人崴脚还是头一回呢。 表姑母有那么胆小吗? 沈玥笑了笑,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掀开车帘,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到美人堂停下。 下马车之前,沈玥拿了方面纱戴上,没办法,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可不想逛个街还被人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正阳街,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 美人堂就在这条街的街头,高三层,气势雍容,富丽堂皇,里面卖的头饰以精致闻名,当然了,价格也很高,身上不带百两银子,都不好意思进美人堂。 沈玥对美人堂听闻不少,但从未来过,这一次,机会难得,得好好逛逛。 进了美人堂,就有丫鬟迎上来,问沈玥想买什么,她可以给她介绍或是带路。 沈玥笑道,“我先看看。” 丫鬟便福了福身,迎接别人去了。 等丫鬟走了,沈玥就露了惊叹了,为美人堂的设计而惊叹,这和她进过的任何铺子都不同,她实在没想到古代竟然有这样叫人惊艳的设计。 美人堂很大,青石铺地,卖的东西也是一目了然。 美人堂里摆了六个大圆形柜台,怎么形容呢,像蛋糕,从下往上,逐层递减,有六层。 沈玥看的第一个柜台是卖镯子的,最下面三层是金镯,上面三层玉镯,银的当然也有,不过另外设了一个圆柜台。 美人堂,只有那一个圆柜台卖银质的首饰。 柜台之外,是一层小臂高的圆台,将人挡在外面,不可靠近。 美人堂的规矩,圆柜台上的东西随意看,但不许碰,要想试戴,可以叫丫鬟。 那些精美的样式,完全不输后世,有些精美的叫沈玥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买买买! 可惜囊中羞涩,怕忍不住,沈玥就直接上二楼了。 一楼卖的都是单件,成套的头饰都在二楼,也更精致一些。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一样,也是六个圆柜台。 二楼窗户敞开,可以看到街上人来人往,隔着一条街,还可以看到对面的酒楼。 对面的酒楼,坐着两位男子,正把酒言欢。 其中一穿着淡蓝色锦袍的男子笑道,“顾表兄离京两年,可算是回来了,可惜晚了几天,错过了不少好戏。” 他对面的男子,嘴角微冷,“是晚归了几天,没有看到你那便宜大哥自挂城墙的绝世风采,不过,不是有个长的和他极为相像的少年吗,他假意寻觅多年,没想到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认祖归宗让出世子之位的日子不远了,没了世子之位,我看他还怎么横!” 淡蓝色锦袍男子笑道,“那少年确实在府里,不过好像并未问出什么来,我爹想看看,王爷都没允许。”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小厮,上前道,“爷,奴才打听清楚了,那戴着面纱的正是沈大姑娘。” 男子嘴角一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起了身。 淡蓝色锦袍男子见了就道,“你要去哪儿?” 男子打着玉扇,阴翳的眸光划过一门自在必得的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七步春 再说沈玥,那么多精美的头饰,有些挑花了眼了。 她精挑细选,左右比对,最终确定下来,指着一套碧玉头饰道,“就这套吧。” 丫鬟就把头饰拿起来。 沈玥正要转身,那边又走过来一丫鬟,手里捧着个锦盒,递到沈玥跟前道,“姑娘,有位姑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给我?”沈玥讶异了下,下意识的指着自己问。 美人堂的丫鬟点头如捣蒜,笑道,“是给姑娘您的,我没有弄错。” 说着,她又将锦盒往前送了送,沈玥虽然不解,但也伸手接了。 她将锦盒打开,便瞧见锦盒里装着一支精美的牡丹玉簪。 黄金为蕊,白玉做花瓣,碧玉为叶,雕刻的栩栩如生,只一眼,便像是钻进了眼里,再拔不出来了。 半夏见了,就低呼了,“好漂亮的牡丹簪,也不知道哪位姑娘出手如此大方?” 这支玉簪没有三四百两银子绝对买不了,居然就这样送给她了? 沈玥眉头挑了下,她这是又遇到土豪了啊。 将锦盒合上,沈玥就望着丫鬟了,问道,“是哪位姑娘送我的?” 丫鬟就转了身,指着那边供人歇脚用的茶水间,道,“那位姑娘在那里等你,请你过去一叙。” 人家送她贵重玉簪,沈玥自然要弄清楚是谁送她的,又为什么送她,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不能收。 沈玥就带着锦盒走了过去。 掀开珠帘,沈玥走进后,脚步就停了下来。 茶水间里哪有什么姑娘,只有一穿着锦袍的男子站在窗户旁,正看着窗外呢。 沈玥眉头紧锁了下,就要退出去。 那男子转过身来,玉扇轻摇,道,“沈大姑娘留步。” 沈玥抬头看着那男子,眼睛稍稍睁大,她都戴着面纱了,还能认出她来? 不过人家送了她玉簪,又借姑娘的名义请她过来说话,她就算要走,也要将锦盒还给他。 沈玥就上前了,将锦盒递给那男子。 男子并未接,而是坐下了,将玉扇缓缓合上,笑道,“沈大姑娘就不好奇我为什么送你东西?” 她要不好奇,就不会过来了。 等小厮把茶盏放下,退到一旁。 沈玥将锦盒放在他跟前的茶桌上,笑道,“我是挺好奇有什么姑娘送我贵重礼物,但知道是公子送的,我就不好奇了。” 男子挑眉,“这是为何?” 沈玥笑了笑,“因为好奇害死猫。” 男子怔了一瞬,随即大笑,“沈大姑娘以胆大闻名京都,连专横跋扈的煊亲王世子都敢敲晕,这会儿怎的如此胆小,难道我比煊亲王世子更凶神恶煞?况且,这里是美人堂,大庭广众之下,我能对姑娘做什么,姑娘何须如此防备?” 顿了顿,见沈玥眸底的警惕没有消去,他又笑道,“那锦盒是舍妹送你的,她方才身子不适下楼去了,你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他就起了身,迈步出茶水间了。 人家把屋子让出来了,又说是他舍妹送的,一会儿就回来,沈玥也不好再走,就坐下了。 逛了半天,也有些口渴了,沈玥就端起茶水,打算喝两口。 只是才掀开茶盏盖呢,沈玥鼻子一动,眉头就拧成麻花了。 这茶水里竟然添了药! 而且是七步春! 只要喝一口,不出七步,就神志不清,脑子里就一档子事。 那男子给她下药,还是在美人堂,大庭广众之下,这是想生米煮成熟饭,还是只想看她笑话? 她和他结仇了吗? 沈玥端着茶盏,脑袋转的飞快,不管怎么样,这茶是肯定不能喝的。 她端起茶盏,假意轻泯一口,只是太急了,烫着了。 她赶紧将茶盏放下来,但是茶盏盖没有盖上,像是等茶水凉了再继续喝。 不过沈玥却是起了身,没办法,这药的药性太强,便是多嗅几下,都会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方才她端着茶盏吹气,其实是屏住呼吸的。 但她做不到半天不呼吸,只能起身了。 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就要往外走。 茶水间门外,有小厮守着,见她出来,伸手拦下道,“沈大姑娘再等等,我家姑娘很快就来了。” 沈玥就笑了,不露声色道,“我看看头饰,她来了,喊我便是。” 小厮有些为难,爷叮嘱他们不要让沈大姑娘出茶水间,也不要让她看出端倪来,这死拦着不许人出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小厮脑袋转的也快,他道,“我家姑娘脾气不怎么好,她诚心邀请姑娘,姑娘却不等她,她该恼了,我家姑娘出手大方,一会儿她会陪您挑头饰,便是看中了什么,她也会帮你付钱的。” 言外之意,你一会儿再挑,他家姑娘付钱,现在挑,完全是得不偿失。 这要换成一般人,估计会坐下来等。 可沈玥知道里面是坑,还能坐着傻等? 那药粉能放在茶里,万一随手朝她扔一把,她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沈玥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看去,眼睛一亮,喊道,“钟二姑娘?” 迈步上楼的钟玉婷愣了下,循声望来,就看到沈玥跟她招手,她眼睛眨了下,才恍然道,“沈大姑娘?” 沈玥心上一喜,还好,还认得她,她一把推开小厮,走了出去,道,“真巧,在这里碰到你。” 钟二姑娘连连点头,“你戴着面纱,我差点没认出来,对了,今儿府上双喜临门,我在这里向你道贺了。” 沈玥脸微红,看着她身侧一姑娘,同样是戴着面纱的,她问道,“这位是?” 钟玉婷就笑道,“这位就是我大姐,原以为得等你来国公府才能结识你,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 沈玥就福身给钟大姑娘钟文婷见礼了,只是她身子微曲,钟文婷就将她扶住了。 沈玥身子僵了一瞬,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不过很快就清明了,谁也没有发现,就连沈玥自己都觉得那是错觉。 见鬼了,好端端的,脑子里怎么会想到大哥呢。 好像完全不受控制,可想就想吧,偏就那一瞬间,像是灵光一闪似的。 难道是大哥要出事? ps:推荐一本书~ 书名燕南归,简介:萧家七小姐,此生当真是‘双奸合璧’。还好,在最坏的一世里,有个最好的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了不起(月票420加更) 可那一瞬间,大哥笑的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啊。 沈玥还想仔细想个明白,可是钟玉婷跟她说话,沈玥就无暇分心了。 钟玉婷看着沈玥,笑道,“我大姐戴面纱,是因为她定亲了,不便抛头露面,今儿来是挑选陪嫁头饰,你这是?” 大家闺秀其实并不喜欢戴面纱,谁不喜欢打扮的美美的,让人瞧了惊艳,或者引的那些世家少爷神魂颠倒,登门求亲,将门槛踏破。 定亲之后,大多就戴面纱了,定了亲,还被人看中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以,在街上,戴面纱的姑娘十有八九是定了亲的,出门来,也是为了采买出嫁所需之物。 而沈玥戴面纱,钟玉婷就想起她和楚慕元定亲的事了。 聘礼抬出门,送到半道又给抬了回去,任谁都好奇是出了什么事。 沈玥只好解释道,“我和钟大姑娘不同,我是不胜其烦,为了能安静的挑选头饰,这才戴上面纱的。” 说着,还透去一记你懂的眼神。 钟玉婷就掩口失笑了。 钟文婷多少也知道点儿,人家都不胜其烦了,见自家妹妹还笑,她暗嗔了一眼,将话题岔开了,拉着沈玥帮她一起挑头饰。 沈玥求之不得呢,她可不想落单了,太危险了。 几人围着圆柜台转着,先是将所有柜台都转了一圈,做到心中有大概。 再逛第二遍的时候,沈玥就领略到国公府的财力了。 只听钟文婷伸着玉指,朱唇轻启道,“这套,这套,这套,还有这套,这套给我包好,送国公府去。” 一口气十几个这套,都不带喘气的。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笑的合不拢嘴了,就喜欢这样出手阔绰的买主。 等钟文婷说完,钟玉婷还道,“大姐只挑了十三套头饰,还有三套呢?” 钟文婷摇头了,“其他的,虽然也漂亮,但我并不怎么喜欢,等下次上了新的,我再挑吧。” 钟玉婷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道,“那三楼呢,是今儿挑,还是下次?” 钟文婷就看向三楼了,眼神带着向往。 钟玉婷就怂恿道,“大姐姐,要不咱们今儿挑吧。” 不但是怂恿了,她拽着钟文婷的胳膊摇着,都撒娇了。 钟文婷就道,“不是我不去,只是我出门前,三妹妹就叮嘱过我,让我带她一起,我不能食言而肥。” 沈玥在一旁,听得眼睛睁大,她问道,“三楼不能去吗?” 如果说沈玥听钟玉婷的话惊讶,那钟玉婷听她的则是震惊了,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美人堂三楼? 她是京都的大家闺秀不是啊? 她震惊的说不出来话,钟文婷就解释道,“三楼倒不是不能去,谁都能去,只是有规矩,凡是上了三楼的,必须要买一套头饰,而且听说三楼最便宜的头饰也要三千两,美人堂一个月估计也没一两个人上去,我也是央求了母亲许久,才答应给我买一套美人堂三楼的头饰做陪嫁。” 难怪了。 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想她一个月月钱才那么丁点儿,攒几十年都买不了一套。 方才钟文婷挑选的头饰,虽然多,但最贵的也才一千二百两,也只有两套,其他的多是六七百两。 钟文婷说不去,钟玉婷脸上就挂了失望了,不过总归是能看到的,只是晚些天而已,三楼头饰不比其他,不会晚了就没了,她小声道,“听说三楼的头饰美极了,信国公府三姑娘跟着信国公夫人上了回三楼,已经整整半年没买新头饰了,说是把钱攒着买一套三楼的头饰呢,我就特别好奇三楼的头饰能美成什么样儿。” 钟文婷扑呲一笑,“你又不是没见过,今年宫里的元宵宴上,常山王妃不是戴了一套吗?” 钟玉婷就轻吐舌头了。 正好那边,有丫鬟过来,还是请沈玥去茶水间。 沈玥就笑道,“我就先不过去了,我方才看中了十几套头饰,麻烦她付下钱,一会儿我们再聊。” 丫鬟眼睛倏然睁大了,沈玥就当没看见,笑道,“有劳了。” 传话丫鬟的嘴半晌合不拢,人家姑娘送她一根簪子已经很大方了,她居然一开口就要人送她十几套头饰,也忒狮子大开口了点吧? 别说丫鬟震惊了,钟文婷和钟玉婷两个也是半晌回不过神来。 等丫鬟走了,沈玥回头,看到两人直勾勾的看着她,沈玥就脸颊微红了,耸肩道,“一个不想见的土豪姑娘。” 言外之意,她狮子大开口只是让人知难而退。 她就不信,十几套头饰,而且她都没说是哪十几套,他会随便答应。 他要真敢答应,她要三楼十套! 姥姥的,豁出去了! 而钟玉婷则问道,“什么是土豪姑娘?” 沈玥就解释道,“就是那种家里特别特别有钱,随随便便就送你几百两的簪子,然后把你晾在茶水间半天,还不许你走,你得等我回来,我不回来,你就得一直等着,不然就会很生气的姑娘。” 听沈玥一解释,钟玉婷就想起她们上楼,沈玥被小厮拦在茶水间,她高声呼喊她们,还把小厮推开的事,不由的脸也臭了,“你不应该看中十几套头饰,应该看中几十套,有钱就了不起啊,京都还没有这么大架子的大家闺秀,便是公主郡主都没这么狂妄的,指不定是哪来的商户之女。” 钟玉婷说话很大声,她是代国公府嫡女,皇后是她亲姑母,便是公主郡主都得给她几分面子,还没什么话是她不敢说的。 茶水间内,男子一张脸铁青。 没想到他百试不爽的招数,今天居然失灵了,几百两的簪子,竟然都不放在眼里,多等会儿就来脾气了? 不愧是一言不合就敢把煊亲王世子给打晕的,这性子,有趣的紧。 外面,钟玉婷说完,茶水间都没动静,她就更鄙夷了,“连出来对峙的勇气都没有,我看除了钱,也只剩钱了,这样的人别搭理她,我们逛我们的,省的被一些人坏了心情。”(。) 第一百四十章 荷花滴露 沈玥心中连连叫好,对钟玉婷,她是不能更喜欢了,够豪爽,够直率。 只是那茶水间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姑娘,一个大男子冒用姑娘之名,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出来,否则会被人笑死的。 几人继续逛着,一整套的头饰买了,还有单独的,要挑的东西可多了。 沈玥一边看着,帮着挑选。 不过,她偶尔还会把眸光投向茶水间。 等了许久,那男子才从茶水间出来,沈玥下意识的拽了钟玉婷下,问道,“那人是谁?” 钟玉婷正让丫鬟拿手镯呢,听沈玥一问,就瞥过头来,她不知道那男子是从茶水间出来的,而且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怀疑什么,毕竟沈玥说是个姑娘,丫鬟也说是。 她认真看了两眼,没认出来,钟文婷瞥眼过来,道,“好像是崇祖侯世子。” 钟玉婷就惊讶了,“他回京了?” 沈玥实在没想到,那居然是崇祖侯世子,二太太回京,不就是搭的崇祖侯府的顺风车吗? 他为什么要坑害自己? 沈玥觉得自己有必要恶补京都那些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的八卦了。 光知道京都那些酒楼哪个菜好吃是远远不够的啊啊啊! 太好奇了,她就望着钟玉婷。 没办法,人家要害她,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就跟喉咙卡了刺,不吐出来,浑身不痛快。 想到沈玥连美人堂三楼都不知道,应该不知道崇祖侯世子,钟玉婷便小声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还是和煊亲王世子的身世有关,煊亲王府侧妃是崇祖侯的亲妹妹,煊亲王府二少爷是崇祖侯世子的亲表弟,你想啊,要是二少爷是煊亲王世子,崇祖侯府是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了,世子之位被人霸占了,肯定不舒坦了。” “两年前,崇祖侯世子和煊亲王世子都在岳麓书院求学,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两人就打起来了,打的是不可开交,崇祖侯世子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也因此,两人都被岳麓书院除名了,后来崇祖侯世子就离开京都去他外祖家了,两年没有回来。” 说着,钟玉婷四下望了望,更小声道,“这事当初闹的挺大,连皇上都惊动了,有传言说崇祖侯给煊亲王世子赔礼道歉了,也有传闻说崇祖侯世子离京是皇上下令的,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家里长辈都下令不许议论。” 沈玥听着,脸上不动声色,背脊却是阵阵发寒。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崇祖侯世子盯上她,给她下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要借她的手要楚慕元身败名裂啊。 她,沈玥。 为了不嫁给楚慕元,便是不要了大家闺秀的名声,也要斗鸡赢他。 可是,却在崇祖侯世子回京的第二天,在美人堂,对他上下其手,投怀送抱。 就这一招,崇祖侯世子丢了两年的脸,不仅全找回来了,而且狠狠的把楚慕元往死里头踩了,成为他一生如论如何也洗刷不清的耻辱。 沈玥觉得身子有些软,为自己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可是那男子带笑的脸,眸底隐藏的阴翳,都叫她害怕。 她怕人家不死心啊。 除非她早早的嫁人了,而且不是楚慕元,不然会如附骨之疽,难以消除。 这事,她要和楚慕元好好谈谈了。 她不想哪一天死的不明不白的。 钟玉婷说完,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虽然钟文婷嗔了她好几眼,让她别说,谁也保不准沈玥将来会不会嫁给煊亲王世子,虽然她们觉得可能性很小,可谁敢肯定呢,煊亲王世子那么纨绔,惹了不少敌人,他动不了,谁敢保证不对沈玥动手? 可钟玉婷俏皮一笑,人家好奇问她,她只说自己知道的,比起遮掩,知道了有防备更重要呢。 把这事岔开,大家继续逛。 钟文婷是满载而归,她望着沈玥道,“帮了我挑了半天,你也没挑,你没看中的吗?” 沈玥笑道,“在你们来之前,我挑了一套头饰了,还差一支玉簪,有看中的了。” 钟文婷就笑道,“我要看看你挑的是哪一支。” 沈玥就朝一柜台走了过去,结果一看。 没了。 沈玥就问丫鬟了,“那一对荷花滴露的玉钗呢?” 丫鬟就道,“姑娘晚了一步,方才崇祖侯世子买走了。” 沈玥嘴角扯了下,默默的伸手挑了另外一支。 钟文婷的是送到代国公府,再付钱,沈玥当场就付了。 因为买的超过一千两,美人堂送了两对银耳坠。 当时,半夏就看的错不开眼了。 沈玥见了就笑道,“你挑一对,另外一对给紫苏,再给茯苓和麦冬挑一对。” 只要丫鬟忠心,她对她们不会小气了。 想到什么,沈玥在半夏挑耳坠的时候,她到旁边挑了一只金手镯,不仅样式精致,还足足有二两沉,沈玥要求在手镯里刻了个玥字。 沈玥对丫鬟这么大方,钟文婷和钟玉婷自然也不落人后,虽然美人堂送她的一支金手镯,但两人的丫鬟也都得了一对耳坠。 美人堂的银耳坠,比别处的要精致,价格至少贵两倍呢。 几个丫鬟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美人堂的银耳坠,府里其他丫鬟都没有呢。 买完了东西,就该回府了。 沈玥目送她们上马车之后,自己也钻进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里,半夏还看着银耳坠爱不释手,要不是马车中途晃荡了下,一只耳坠掉马车里了,她都不会收起来。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沈玥直笑。 有惊无险的回到沈家,沈玥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马车在到沈家大门前时,停了会儿,因为大夫人正送几位贵夫人回去,沈家大门前被软轿给挡了。 等软轿抬走了,马车这才上前。 她刚掀开车帘呢,就听沈瑶道,“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她是出城买东西呢。” 紫苏先下了马车,然后扶沈玥下来。 沈玥上前给大夫人行礼,道,“在美人堂遇到了代国公府两位姑娘,帮钟大姑娘挑了会儿陪嫁头饰,耽搁了些时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真 帮人家国公府姑娘挑头饰? 人家的眼光是她能比的吗? 别帮人尽挑些难看的。 沈瑶在心中鄙夷。 不过,好像美人堂没有难看的头饰。 沈玥眼睛从半夏手里捧着的锦盒上扫过去,想看看沈玥挑的什么东西,可是想到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心底就窝火,这要真问了,倒显得她妒忌似的,反正她挑的头饰也是送人的,心里就松快了。 再想到今天收了不少好东西,方才忙着招呼客人,都没有仔细看呢。 大夫人看着沈玥,眉头微敛,道,“今儿出门,你看到表姑奶奶崴脚了?” 沈玥点头道,“看到了。” 大夫人就道,“表姑奶奶是长辈,她崴脚了,你这个做小辈的竟然无动于衷,逛街买头饰比这还重要吗?” 沈玥动了动眉头,道,“祖母让我快去快回,想着表姑母崴脚了,我也帮不上忙,就。” 大夫人最厌恶的就是沈玥拿老夫人做挡箭牌压她了,正要数落呢,就听沈玥道,“我一会儿给表姑母赔不是。” 沈玥认错态度极好,大夫人还能怎么样,沈家今儿之喜,还全亏了沈玥,她这会儿拿捏她,老夫人该恼她了。 大夫人眸光闪一抹冷芒,就转身回府了。 沈瑶紧随其后,沈玥最后。 大夫人没有回宁瑞院,她忙着呢,走路都揉脖子,但乐在其中。 沈瑶几个就回宁瑞院了。 远远的,刚看到宁瑞院,就看到沈琦带着丫鬟出来。 沈瑶当时就冷哼了一声,不满之词,溢于言表。 沈琦见了,就道,“四妹妹对我不满?” 沈瑶皮笑肉不笑道,“三姐姐多心了,我哪敢对你有不满啊,我可是打定主意以后和你交好了。” 沈琦知道沈瑶说的是反话,但是她装糊涂道,“一府姐妹,血脉相连,自然该交好,那些江湖道士的话,听听就算了,哪能当真。” 沈瑶就笑了,“我自然不会当真了。” 两人针锋相对,沈琇和沈珂是笑而不语。 可怜沈玥刚回来,对府里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根本听不懂。 她不想凑不明白的趣,就直接进院子了。 正屋内,欢声笑语连连。 沈玥绕过屏风,就看到一姑娘在给老夫人捶腿,脸上挂着甜腻笑容,一口一个姨姥姥。 那姑娘正是表姑母秦氏所出嫡女,阮柔。 表姑母秦氏坐在一旁,正陪老夫人说笑呢,说的都是年轻时候的事。 秦氏可以说是在沈家长大的,她八岁,亲娘就病逝了,生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弥留之际,求自己的亲姐姐,也就是老夫人看护一二。 老夫人心疼她,加上又没有女儿,就带回府当亲女儿养着,直到她出嫁,这才搬回秦家住。 沈玥上前,她就将手中茶盏放下,很激动的朝沈玥伸手了,道,“看过来让表姑母好好看看。” 如此热情,和之前在大门口一瞬间苍白的脸色判若两人。 沈玥乖乖上前,秦氏拉着她的手道,“像,真是像,我今儿回来,知道府上双喜临门,正高兴呢,就看到了你,乍一下,还当是见到你娘了,把我给惊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把脚给崴了,实在是失了礼仪了,可别笑话表姑母。” 神情亲昵,可以前对她的态度也是大相径庭。 不过,她今非昔比,态度有所转变也不奇怪。 她福身赔礼道,“表姑母崴脚了,我还急着出门,实在不应该。” 秦氏就笑道,“我崴脚,你也帮不上忙,怎么能因为我耽误事呢。” 阮柔起了身,给沈玥见礼,亲昵的喊表姐,然后问道,“听说表姐去美人堂挑头饰了?” 说着,眼睛就看向半夏了。 那眼神闪着亮光,沈玥见了,就头大了,她这样子,好像不送她都是她不懂礼数了,她道,“是去挑头饰了,送给临安侯府李姑娘的,今儿时辰晚了些,明儿让丫鬟送去。” 说着,沈玥就看着老夫人了,脸上露了疲惫。 老夫人见了就心疼的问,“可是没吃午饭?” 沈玥点点头,老夫人就嗔她了,然后吩咐孙妈妈道,“让厨房准备吃的。” 又对沈玥道,“你先回沉香苑歇着。” 沈玥眼睛眨了眨,她应该没听错,祖母说的是沉香苑,不是小跨院,她问道,“祖母,煊亲王世子送赔偿来了?” 老夫人轻摇头,还未说话,阮柔就道,“大表姐,不好意思啊,我打算多住几天陪陪姨姥姥,我以前都是住小跨院的,表舅母心疼我,就让我住小跨院了,你的东西都搬回你自己的院子了。” 沈玥听着,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这才几天啊,就等不及让她回沉香苑住了,今天好歹她也立了功,卸磨杀驴也没她这么快的。 而且让她挪地方,都不用她同意,她在沈家的存在感还真是够低的了。 沈玥嘲弄一笑,抬头时,已经无所谓了,她甚至笑道,“幸好我进院子,先来给祖母请安了,这要直接回小跨院,岂不是翻乱了阮表妹的东西?” 回自己的住处,却翻乱别人的东西,这是一句戳人心窝子的笑话了。 看着老夫人微微僵硬的脸色,沈玥笑意未减,还恭敬的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等出了宁瑞院,半夏就忍不住道,“太过分了,姑娘才是沈家嫡女,宁瑞院也不是只有小跨院一个地方能住人,凭什么要姑娘给她挪地方?!” 沈玥仰天一笑,“我岂能跟表姑母比,不要天真了,人家那是母女情分。” 说完,她低头看着前方道,“回了沉香苑也好,想做什么也方便些。” 本以为老夫人她能靠的住,这不,来了一个表姑母和表姑娘,就没她位置了。 父亲是疼自己的,能护着就护着,可男主外女主内,他又朝务繁忙,根本就无暇顾及她。 凡事还得依靠自己才行。 半夏就咕噜道,“沉香苑有严妈妈在,还没老夫人院子里方便呢。” 小跨院虽然小,可就她们四个丫鬟,都是信任的,说话不用竖耳朵怕偷听。 沈玥嘴角一勾,眼神透着冷意,“那就除了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 功劳 半夏听的直望着沈玥,正要问怎么除呢,那边有丫鬟过来,她就闭嘴不问了。 进了沉香苑,紫苏就迎了上来,道,“姑娘回来了。” 严妈妈也迎了上来,道,“姑娘可算是搬回沉香苑住了,奴婢想煞姑娘了,你这一走,院子里都不热闹了。” 沈玥看着她,几天没见,严妈妈瘦了不少,神情憔悴,看着还真像是想她了。 可是,宁瑞院很远吗? 她是贴身伺候的妈妈,她要去宁瑞院,谁会拦着她? 这些天没她在,她是想出门便出门,想出府便出府,能想起她来? 沈玥从宁瑞院带回来的火还没消呢,看到严妈妈,她气消了,很快这碍眼的就不会再出现了,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笑道,“辛苦严妈妈了,你先歇着,一会儿等我吃了饭,再赏你。” 严妈妈一听到赏字,眼睛就冒光了,连连应是。 沈玥笑了笑,就迈步进屋了。 进屋之后,她就问道,“我的东西都搬来了?” 紫苏连连点头,“都搬来了,一件也没落下。” 沈玥就放心了,她直接朝窗户走去,把窗户推开,朝外看了两眼。 秦齐就闪现在了窗外,道,“沈大姑娘找我?” 沈玥点头道,“让你主子来一趟。” 脸色冷沉,没带笑容。 秦齐多看了沈玥两眼,确定她没事,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沈玥的视线中。 身后,半夏问紫苏,“你知不知道二太太回府,遇到算命大师的事?” 沈玥回头,也看着紫苏,紫苏就道,“能不知道么,今儿府里都传遍了,三姑娘是大出风头,她收的礼物比四姑娘还多呢。” 只有姑娘出府了,什么也没有。 沈玥就笑了,一边坐下,一边问,“算命大师怎么说的?” 紫苏给沈玥倒了杯热茶,才道,“算命大师说三姑娘命极好呢,虽然出身不显,但将来福泽深厚,旺父旺夫更旺子,甚至连身边的都跟着沾光。” “算命大师这么说,二太太不信,那大师还说她们回京,必是喜事连连,这些话,崇祖侯夫人也在场,她也听见了,这不,二房一回来,咱们沈家就双喜临门了,都是三姑娘的功劳了。” 紫苏说完,半夏就呸了一声,“姑娘熬夜写信,还成她们的功劳了?!”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玥是忍俊不禁,她喝着茶,笑道,“我是不是得多往西苑跑跑,沾沾三姑娘的好福气?” 半夏心直口快,还有些不屑道,“姑娘的命还能比她差了,去沾她福气做什么,万一算命大师的话不灵了,没得怪姑娘把人家好福气全给抢了。” 紫苏早鄙夷过了,她道,“今儿来了不少夫人,算命大师的事,又有崇祖侯夫人为证,就假不了,经过她们一传,回头西苑的门槛要被踏破了,四姑娘是气的不行呢。” 真该生气的,反倒不气,甚至还能当局外人似的有说有笑,不得不说,她家姑娘的脾气就是好。 就是不知道她家姑娘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样的。 沈玥静静的喝了一盏茶。 大厨房就把饭菜送来了,沈玥就吃起来。 吃了两口,就想起来半夏也没吃午饭,正好饭有两碗,她便道,“你也坐下来吃。” 一句话,把半夏吓的不轻,也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做丫鬟的,哪能跟姑娘一起同桌吃饭,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她赶紧道,“等姑娘吃剩了,奴婢再吃。” 沈玥就翻白眼了,等她吃完,饭菜都差不多凉了,她今天心情好不了,不喜欢人忤逆她,知道她没胆子和她一起吃,也不想为难她,就吩咐道,“拿碗来,盛了饭菜到一旁吃去。” 沈玥声音里带了些威严,半夏不敢违抗,再加上她也的确是饿了,就乖乖的照做了。 只是一碗饭,吃的半夏掉了差不多半碗的眼泪。 在家里,爹娘都不许她上桌吃饭,姑娘却不嫌弃她只是个丫鬟。 她觉得现在姑娘叫她去死,她都不带皱下眉头的。 沈玥吃的有些慢,因为要想事情,等她吃完,饭菜都不冒什么热气了。 她将筷子放下,起身净手。 紫苏招呼茯苓和麦冬将盘子撤下去,两丫鬟得了美人堂的耳坠,美滋滋的戴上了,走路都故意晃下脑袋,耳坠碰着脸颊的感觉实在是不能更美好了,从心底美到了脸上。 紫苏也得了一对耳坠,因为是她和半夏是大丫鬟,耳坠要略大一些,得了耳坠,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美人堂的银耳坠,少说也要一两银子一副。 姑娘方才进院子,就说给严妈妈打赏,老实说,紫苏是一万个不赞同的。 严妈妈是大夫人安插监视姑娘的眼线,一心只有大夫人和四姑娘,何曾有过姑娘,偏嘴上说的好听,病了伤了痛了,都是因为想姑娘,心疼姑娘。 还有云锦的事,四姑娘让人来拿云锦,她都不用问姑娘一声,就屁颠颠的给了,就算她不敢违抗四姑娘,先给了,事后再问姑娘一声,哪怕是提一句,总归还来得及补救,她半个字都没有! 就这样,还给她打赏,赏她几巴掌还差不多。 心里正嘀咕,就听沈玥吩咐道,“装二两银子,一会儿给严妈妈。” 紫苏一听,就拔高了声音,“姑娘,严妈妈她。” 说着,半夏拽了她一把,让她别说了,严妈妈就在外面听着呢。 沈玥就笑道,“严妈妈伺候我尽心尽力,赏她二两是少了些,那就再添五钱。” 紫苏郁闷的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看着沈玥把玩着一金镯子,她只好拿了个荷包去装银子了。 等紫苏装好,沈玥就起了身。 方才吃的有些多,得去溜溜食,不然好不容易减掉的肉,又会长回来的。 她刚出珠帘,严妈妈就凑了上来,眼神带了些炙热,虽然姑娘说赏她二两五钱银子,可紫苏那丫鬟好像并不乐意,方才那声音,明显是要嚼她舌根子。 这些天,她没有在姑娘跟前伺候,大夫人也没让她去,实在是姑娘在宁瑞院,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去了也没什么用。 ps:^^(。)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死(月票440加更) 而自家那孙儿这些天病一直反复不见好,她实在没那心情,今儿大夫人就将她叫去,要她好好尽心的伺候姑娘,要再出纰漏,就要她好看。 这打赏的钱,不到自己手里,那都是虚的啊。 可是她凑上来,沈玥就让她去库房拿东西,严妈妈那叫一个挠心挠肺,就不能先把赏钱给她,再吩咐她吗? 严妈妈就只好应下去库房拿东西了。 沈玥就迈步出了门,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沉香苑不小,那边还有一片小竹林,当然了,不能跟宁瑞院前的比,只有八九株,两年前移栽了一对母竹来,经过两年,就发了这么多了,再过几年,就能有一片小竹林了。 沈玥逛了半盏茶的功夫,严妈妈就过来了,一脸殷勤的笑,“姑娘,你要的绸缎,奴婢从库房拿出来了,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辛苦严妈妈了,旁的事就没有了。” 沈玥说着,紫苏就把荷包送上。 沈玥亲自交给严妈妈,道,“严妈妈多买些好吃的补补,这么消瘦,我看着都心疼。” 严妈妈眼眶就红了,连连道,“还是姑娘心疼我,奴婢就是粉身碎骨,当牛做马也要伺候好姑娘。” 沈玥笑了笑,说了两句话就转身走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往前一栽,幸好紫苏扶着她,她才没有摔倒,却是吓的她魂都飞了,惊叫出声。 紫苏扶着她,严妈妈一脸担忧道,“还好没摔着,姑娘走路仔细脚下,摔了可怎么办?” 沈玥拍着心口,紫苏就道,“奴婢扶姑娘回去。” 沈玥点点头,就让紫苏扶着往回去。 她一走,裙摆下就露了一丝金灿灿。 她看着沈玥,见沈玥回头,她赶紧上前一步,就听沈玥问道,“严妈妈今儿还出府吗?” 严妈妈就笑道,“姑娘怎么这么问?” 沈玥看着她,回道,“我想吃赵记糕点铺的糕点了,你要是出府,明儿一早给我带些回来,也省的丫鬟再跑一趟。” 严妈妈忙不迭的点头,笑出来一脸的老褶子,像极了老槐树的皮,“等忙完院子里的事,吩咐妥当了就出府,保管姑娘明儿早上能吃到糕点。” 沈玥就心满意足的笑了。 紫苏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回屋之后,刚坐下来,严妈妈就来拿买糕点的钱了,紫苏很爽快的就给了。 院子里没什么事,严妈妈叮嘱紫苏几句,大体是夜里风大,要关好窗户之类,就退下了。 沈玥就坐在那里,手托着下颚,看着空荡荡的博古架。 真的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摆,沈玥就好笑了,这是打算等楚慕元把赔偿的钱送来,在给她采买吗? 人家要是言而无信不赔了,她这闺房是不是就一直这样了? 沈玥看着,她眼睛眨了下,回头看着收拾梳妆台的紫苏,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紫苏和半夏在闲聊,沈玥忽然一问,吓了紫苏一大跳。 她一惊,忘记自己方才说什么了。 等回过神来,赶紧上前道,“先前,奴婢搬东西回来,姑娘定的那口锅,奴婢没好意思从花园走,就从小道绕过来的,无意中听到表姑奶奶和大夫人在吵架,表姑奶奶很生气,说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居然闷不吭的就瘦了,害的我一惊之下失了态。” 紫苏说着,就停了下来。 沈玥眉头紧锁,问道,“然后呢?” 紫苏就摇头了,“奴婢还想多偷听两句,都藏好了,可是丫鬟却过来请大夫人过去,说是有人来道贺了。” 反正她是不喜欢表姑奶奶,大夫人不喜欢姑娘,是因为不想姑娘抢了四姑娘的风头,可表姑娘姓阮,姑娘姓沈,再怎么抢也抢不到她风头吧。 她居然还埋怨大夫人不该让姑娘消瘦,姑娘是瘦是胖碍着她什么事了? 不愿姑娘瘦,表姑娘一来,姑娘就搬回沉香苑住了,太欺负人了。 沈玥嘴角就冷了,之前她惊的表姑母崴了脚,回来之后,她不论是神情,还是言语都没有责怪,还以为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背后敢和大夫人吵架,还真是叫她大吃一惊呢。 要知道这里是沈家,大夫人是当家主母,她是出嫁的姑奶奶就算了,还占了一个表字,就算老夫人心底当她是女儿,要是两人闹大了,老夫人也不能明着压着大夫人偏向她一个外人。 这道理,秦氏不可能不懂,居然就那么责怪大夫人了,还是拿她瘦的事怪她,大夫人居然都没发飙。 这事,就耐人寻味了。 沈玥摸着自己的脸颊,秦氏很怕看到她这张脸,准确的说,是怕看到她娘柳氏。 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害怕瞧见另外一个人,就算是个死人。 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她出门那会儿,可是大白天呢。 沈玥在走神,她觉得这事不简单,尤其是她娘柳氏,当年身怀六甲,却被活活烧死,在棺材里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了她。 她出生很离奇,震惊京都,可叫沈玥看来,更稀奇的还是她娘柳氏。 一个都快要分娩的孕妇,居然被活活烧死了,沈家那些下人都是死的吗? 沈玥想多知道些有用的消息,可惜这事过去了快十五年了,比几个丫鬟的年纪还大,再加上大夫人嫁过来之后,为了淡化柳氏在沈钧心中的地位,不许任何人提柳氏,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这事想查不容易啊。 沈玥喟叹一声,那边窗户吱嘎一声传来,将叹息声淹没。 声音未落,人已经在屋子里了,醇厚如酒的声音传来,“才几个时辰没见,就想我了?” 沈玥那点伤感,听到这话,瞬间就消散的不无影无踪了,她稍稍转头,就看到摇着折扇走过来的某男,她霁颜一笑,“是呢,想死世子爷您老了。” 楚慕元眉头扭了下,“这死字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像是少了一个字:踩死、掐死、捏死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既然通过暗卫找他来,肯定是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秘密 也不用沈玥请,他就直接坐下了,而且给自己倒了盏茶。 刚倒完呢,沈玥就朝他伸手了,手心一块玉佩,递给他道,“这是你的玉佩,还你。” 楚慕元将茶壶放下,看着她道,“就这样轻易还我了?” 沈玥有些无力了,“世子爷你想取回玉佩应该更轻易吧。” 这样想拿走便拿走,想送来就送来,也太随便了点,那样她还有拿着玉佩的必要吗? 她还得时刻担心玉佩消失了,是被人偷走了,还是暗卫拿走的,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吗? 沈玥一直举着,楚慕元眸光盯着她,道,“你要给那少年求情?” 沈玥把玉佩放下,道,“求情的事一会儿再说,我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问你。” 她可不想因为给少年求情,到时候惹怒他,到时候他一走了之了,一件事都谈不拢。 沈玥脸上带着认真,这是一种极少出现在她脸上的神情,楚慕元刚端起来的茶水就放下了,问道,“什么事?” 沈玥看着他,问道,“我想知道两年前,你和崇祖侯世子打架的事。” 楚慕元听了,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他知道沈玥不是什么吃饱了撑着喜欢八卦的人,更不可能因为一些与她无关的事巴巴的找他来,轰他都来不及,便道,“我和他打架没什么稀罕的,那时候年少轻狂,他辱骂我,我又早看他不顺眼,就断了他两根肋骨出气。” 年少轻狂 世子爷,你现在也不遑多让好么。 “就这样简单?”沈玥追问的。 楚慕元想了想道,“倒也没那么简单,只是那一次,他真的惹怒了我,要不是夫子赶来的及时,我至少还要断他一只胳膊一条腿,后来,崇祖侯告状到皇上跟前,要皇上给他儿子一个公道,我在御书房跟他动手了。” 沈玥,“。” 她盯着楚慕元,用眼神催他继续说。 楚慕元一边回想,一边道,“要不是皇上拦着,我就废了崇祖侯了,当时,我把祖父留给我的影子卫带上了,皇上也奈何不了我,崇祖侯给我道了歉,皇上让崇祖侯世子离京两年,让我好好平息怒气,这事就当过去了,往后谁也不许再提,否则都发往西北苦寒之地做三年苦力。” “崇祖侯世子离京了,这事也就平息了。” 楚慕元说完,见沈玥抬手扶额,他凤眼微动,“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对这事好奇了?” 沈玥抬头,看着楚慕元道,“今天,我去美人堂了,崇祖侯世子假借他妹妹的名义送了我一支金簪,请我去茶水间喝茶,那茶里有七步春,那么强的春药,便是以我的医术,哪怕喝上一口,我都救不了自己。” 沈玥一直看着楚慕元,等她说完,他的脸已经黑的跟六月的天空一样了,乌云密布,尤其是那双凤眼,冷如寒霜。 沈玥继续道,“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却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害我,就因为你要娶我,崇祖侯世子敢跟你斗,我沈家招惹不起,今日我侥幸逃过一劫,我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胆大,我今日找你来,只是想说,我不想成为你们争斗的牺牲品,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沈家不出去,我想过了,要打消崇祖侯世子想借我之手来毁你名声的办法,只有我嫁人,而且那个人不是你。” 楚慕元不知道他此刻有多愤怒,大概和当初崇祖侯世子骂他是孽种一样吧,他努力忍着,想说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你想嫁给人谁?宁远侯世子吗?” 沈玥都有些懵了,“关宁远侯世子什么事?” 简直莫名其妙啊。 “最好不关他的事,”楚慕元说了一句话,回归话题道,“我没想到崇祖侯世子会打你的主意,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让他再动你分毫。” 沈玥听着,见他眸光迸发一股杀气,她胆子颤抖了下,下意识的伸手抓着楚慕元的胳膊了,道,“你可别乱来,他给我下药的事,没有什么证据留下,你打他,就是你的错了。” 楚慕元看着她的手,脸上的怒气几乎瞬间就消散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沈玥反应过来,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脸有些火辣辣的烧着,为了掩饰尴尬,她瞪圆了眼睛道,“我都受你牵连了,你还笑!” 他又不是笑这事,怕沈玥误会,还恼羞成怒,楚慕元就不笑了,那叫一个听话,闹的沈玥都没脾气了。 沈玥望着楚慕元,眸底带了些询问,楚慕元就道,“放心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不会做,你也别担心,往后你出门,我让暗卫跟着,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了这话,沈玥就放心了。 其实,她找楚慕元来,还他玉佩,也就是想说这事,“玉佩你带回去,你让秦齐护着我就行了,让他看玉佩,太大材小用了。” 楚慕元就哭笑不得了,“我是看重他,才让他看守玉佩的,这玉佩比你我的命加起来还要贵重。” 沈玥,“。” 她把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看着道,“一块玉佩而已,能比你的命还重要?” 楚慕元轻点头道,“这块玉佩,是煊亲王府传家信物,祖父将他传给了我,父王才动不了我的世子之位,祖父传于我时说过,我可以死,但玉佩不可以丢。” 沈玥听得咋舌,这么说,这玉佩还真是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了,既然这么重要,还放她这里,不得不说,他真胆大,就不怕她不小心摔了? 而且,玉佩这么重要,是家传之物,关乎世子之位,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就随便告诉她了? 这也太信任她了吧? 沈玥一问,结果得到的答复,差点气的她血气翻涌。 楚慕元说,“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要嫁给别人,我只能杀人灭口了。” “你绝对是在诓我,”沈玥笃定道。 楚慕元笑了笑,并未说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没骨气 见他心情很好,而且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沈玥心思就活乏开了,她道,“那少年,问出点什么了吗?” 楚慕元斜了她一眼,“那么没骨气的少年,提他做什么。” 没骨气? 沈玥眨眼了,“他全招了?” 楚慕元嗓子噎了下,端茶不语,实在不想提那少年。 沈玥就看着秦牧了。 秦牧哭笑不得道,“那少年倒是没招认,他死都不说他家在哪里,还满口胡言,说他就是在煊亲王府长大的,煊亲王府就是他的家,爷和王爷没对他用刑,就饿了几顿,今儿中午,那少年为了能吃口馒头,他竟然喊爷祖父。” 这么没骨气的少年,还是第一回见。 亏得他还跟爷长的那么像,一口一个,“我喊你祖父,你让我啃个馒头行吗?” 要不是他拉着,爷估计真的抽死那少年了。 沈玥直接惊呆了。 那少年怎么可能这么没骨气呢,都有胆子和他抬杠了,还死都不说他家在哪里,居然扛不住饿,就喊他祖父? 沈玥想到少年喊她祖母了。 再想到少年从空中摔下来,居然没她想的那样断胳膊断腿,过了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还说煊亲王府是他家? 沈玥想到一种可能,眼睛猛然睁圆了,望着楚慕元道,“他会不会真是你孙子啊?” 可怜楚慕元正在喝茶呢,听了沈玥这话,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沈玥就倒霉了,被他喷了一脸茶。 沈玥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楚慕元赶紧把茶盏放下,帮沈玥擦拭茶水,还摸她额头,道,“你没发烧吧?” 沈玥把他的手一把拍了,三两下把脸擦干净了,磨牙道,“你才发烧呢!” 楚慕元就笑了,“没发烧,怎么乱说胡话,本世子还不满十八岁,能有一个差不多十七岁大的孙子?” 沈玥擦拭衣服上的茶,道,“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打比方说吧,你以现在这样子,穿越到四十年前,也就是你祖父年轻的时候,你和你祖父不就差不多大了?” 楚慕元听得一头雾水,和秦牧两个面面相觑。 秦牧摇头,不懂什么意思。 楚慕元仔细想了想,他懂沈玥的意思了。 她是说那少年是从四十年后穿来的,年纪和他差不多,但是是他的孙子,也能满足他在煊亲王府长大,对王府了如指掌,可是他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怎么样才能穿到四十年前去,你会吗?” 沈玥,“。” 姥姥的,别说四十年了,我这都不知道穿了多少个四十年了好么。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她能说的,唯有两个字,“不会。” 她要是有这么大能耐,还在这里受人欺负,分分钟连铺盖都不要就走人了。 见屋子里,一个个都盯着她脑袋,沈玥嘴角就抽了,恨不得把舌头咬了,她怎么能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呢,好歹想想别人能不能接受的了吧。 正要说呢,窗外又传来敲动声了,秦牧赶紧过去,很快又回来了,禀告楚慕元道,“爷,皇上要见那少年。”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见他,不能等明天?”楚慕元不希望那少年进宫。 秦牧就道,“这时候,王爷估计已经送他进宫了,皇上肯定会问他身世,属下怕他会激怒皇上。” 楚慕元眸底闪过一抹不耐,还是起了身。 等他们都走了,半夏和紫苏就围着沈玥,拍着胸口道,“姑娘,你怎么能有那么奇怪的想法呢,这是世子爷,要换成旁人,估计都当你脑子有病,需要看大夫了。” 昨天都回不去,还能回到四十年前去? 孙子和祖父一样年轻,这怎么可能呢? 两丫鬟怀疑沈玥是不是魔怔了,担心的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怎么办好,想请大夫吧,这样的病情,都说不出口啊。 两丫鬟你一句,我一句,沈玥听的头都大了。 她望着两丫鬟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两丫鬟这才想起来沈玥被喷茶的事,去吩咐热水的吩咐热水,找衣裳的找衣裳。 沈玥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 可是刚起来梳洗完,茯苓就进来道,“姑娘,今晚老夫人院子里设宴,让你早些过去。” 沈玥吃的很饱,晚上吃碗粥就够了,再加上被搬回沉香苑,这口气她还没舒坦了,并不想去。 不过,老夫人让人来请了,不能不给面子,而且,她还有事要忙呢。 沈玥磨磨蹭蹭,差不多掐着时间去的。 她到的时候,大家都在了,丫鬟也端菜进屋了,沈瑶忍不住发难道,“大姐姐,你要再来晚一点,我们就该守着一桌子菜等你来了,你不会是对搬回沉香苑住,心有抱怨吧?” 沈玥脸上闪过愧色,有些惶恐道,“祖母,我不是有意来晚的,今儿咱们沈家上下都高兴,我怎么会扫大家的兴致,为了家宴,我还特地沐浴更衣了一番,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我今儿才在美人堂买的金镯子不见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老夫人眉头就皱了,“才买的镯子怎么会不见?” 沈玥摇头,急的快哭了,“我随手就放床上了,可是等我要戴的时候,就找不见了。” 听沈玥哭诉,沈瑶在心底骂了一声晦气。 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偏她事多些,这一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了。 四老爷和四太太也来了,看见沈玥着急的快哭了,四太太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四老爷今日能升官,可全托沈玥的福,她就望着老夫人道,“才买的金镯子,就放在床上,也能不见了,这事可得好好查,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就得打卖了。” 老夫人点点头,吩咐倚翠道,“你和荷香带人去沉香苑,务必帮大姑娘找到金镯子。” 倚翠和荷香上前一步,福身应下。 老夫人看着沈玥,宽慰道,“镯子既然是进了府才不见的,就丢不了,你也别太担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偷窃 沈玥嗡了声音,轻点了下头,抬起绣帕擦掉眼角硬挤出来的泪珠儿,站到一旁去。 那边丫鬟很快就把饭菜摆好了,过来请大家用饭。 大夫人就笑道,“大家先用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了再说不迟。” 就这样,大家都入了席,吃喝起来。 沈玥这一桌,不比昨儿热闹,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 沈琦今儿风头太盛,可以说是碾压沈瑶,沈瑶心里恼着呢,根本就不想跟她说话,她不说话,沈琇和沈珂还能跟沈琦聊天给她不痛快? 沈琦旁边坐着二房庶女沈珊,只是年纪稍小,才刚满十岁,又是庶女,沈琦根本就不乐意跟她说话,沈珊也识趣,只乖乖的低头吃饭。 沈玥丢了金镯子,心情差,不想说话很正常。 沈瑶和沈琇,还有沈珂聊的愉快,沈琦就显得孤单了许多。 她也是个好强的,她不跟自己说话,甚至连看都不屑看,她还偏就要她主动说了,沈琦眼珠子一转,就给沈玥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关心道,“大姐姐也别太担心了,老夫人让丫鬟去查了,定能找到的,你可得多吃点儿,明儿还要进宫呢,神情憔悴怎么行?” 然后,就好奇道,“皇上对你那首题词赞不绝口,也不知道会赏赐你些什么?” 沈玥还没说话呢,沈瑶就憋不住了,“皇上赏赐的东西,能有差的吗?” 沈琦嘴角的笑就得意了,还以为她多能忍了,不过如此。 她一得意,沈瑶就知道她是故意提起这事,引她说话的,当下脖子一粗,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这么个小插曲过后,大家都没再说话了,直到晚宴结束。 这边丫鬟把饭菜撤下去,那边阮柔扶着老夫人坐下。 表姑奶奶秦氏不在,在沈玥回沉香苑没多久,她就回府了。 老夫人坐下后,就望向站在一旁的倚翠,“金镯子找到了?” 倚翠半盏茶之前就进屋了,只是大家在吃饭,不好上前回话,就等候在一旁。 这会儿老夫人问了,她便上前回道,“奴婢和荷香去沉香苑,找遍了大姑娘的屋子,也没有找到金镯子,奴婢就擅自做主,把沉香苑丫鬟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也还是没找到。” 沈钧听了,就道,“所有人都查了?” 倚翠就道,“所有在院子里的丫鬟都查了,包括严妈妈的屋子,只是严妈妈出府了。” “出府了?”老夫人眉头拢了起来,“她是沉香苑管事,不待在沉香苑,出府做什么?” 沈玥就道,“严妈妈的儿子给她添了个大胖孙子,最近病了,一直在吃药,严妈妈为此担忧的人都瘦了好几圈,平常沉香苑事也不多,所以晚上她都回家住,第二天早上再进府。” “她这差事当的可真是清闲!”大夫人当即冷哼一声。 白天才叮嘱她,不要有事没事就往府外跑,应的那叫一个爽快,没想到转过脸就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沈玥听了就道,“严妈妈记挂孙儿,也是人之常情,我有紫苏她们伺候也够了。” 二太太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大姑娘就是心善,严妈妈既然卖身给了沈家,就是沈家人了,照顾好主子才是她的责任,哪有放着主子不照顾,回府照顾孙儿的,记挂归记挂,隔三差五回去看看也就成了,又不是没有儿媳妇,孙儿离了她就不行。” 二太太说完,倚翠就从怀里掏出来一方绣帕,上面绣着几朵幽兰,沈玥看了就道,“那好像是我的绣帕?” 紫苏走过去,仔细看了几眼,道,“是姑娘的。” 倚翠就道,“这是在严妈妈枕头底下发现的,这样的绣帕,大姑娘应该不会赏赐给严妈妈,奴婢查问了,今儿严妈妈进过大姑娘的内屋,所以奴婢让荷香出府找她了。” 倚翠很清楚,严妈妈是大夫人的人,人又出府了,没有点儿证据,她不能随便怀疑严妈妈,尤其还大晚上的兴师动众去找她。 沈玥就望着紫苏了。 紫苏摇摇头,这绣帕不是她放的,应该也不是半夏,她要是放帕子,肯定会跟她说一声的。 沈玥就放心了,她看着绣帕,嘴角上扬,倒是省了她把矛头指向严妈妈,有偷帕子在前,倚翠自然就怀疑她了。 现在沉香苑都找遍了,就差严妈妈一人了,除了等,也只能等了。 往常用过晚宴后,坐上半盏茶的功夫,大家就都回去了。 今儿,却是一个没走。 约莫一刻钟后,荷香就回来了。 除了她,还有严妈妈。 她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下来,砸的青石地板都咚咚响,她急呼道,“冤枉啊,奴婢没有偷大姑娘的金镯子!” 荷香上前,把手里的绣帕展开,露出一金灿灿的镯子,道,“奴婢带人去找严妈妈时,她正跟她儿媳妇显摆,说她对大姑娘尽心尽力,这金镯子是大姑娘赏赐给她的。” 严妈妈听了,连连点头道,“这金镯子是姑娘赏给奴婢的,今儿紫苏她们几个丫鬟都得了赏赐,姑娘怜惜奴婢伺候她尽心尽力,我那孙儿又病了需要钱用,就把这金镯子赏赐给奴婢了啊,请老夫人明察。” 严妈妈是急出来满头大汗,心里后悔极了。 她不该见财起心,她更没想到大姑娘丢了镯子,尽然会这么着急,她还打算明儿一大清早,就把镯子卖了换成钱,也是她太粗心了,拿钱给儿子,不小心让他看到了金镯子。 大夫人一听,就望向沈玥了,眼神不虞道,“镯子既然赏赐给严妈妈了,怎么又说丢了?” 沈玥就看着严妈妈了,“我什么时候把镯子赏给你了,我不是赏了你二两五钱银子吗?” 严妈妈一口认定,“是姑娘你赏赐给奴婢的啊,你忘了吗?” 沈玥就冷笑了,“我记性还没差到那地步,这金镯子是我今儿才在美人堂挑的,足足二两重,我因为喜欢,还多出了一两银子,让美人堂给我在镯子里刻了个玥字,这金镯子我怎么可能赏给你?要不是刻了字,我哪会那么不识趣,明知道今儿是家宴,还闹的这么大?!”(。) 第一百四十七章 针锋相对(月票460加更) 那金镯子,荷香交到孙妈妈手里了。 孙妈妈仔细看了看,一边递给老夫人,一边道,“里面确实刻了个玥字,这镯子不可能赏人的。” 刻了名字的东西,即便不用了,大多都销毁,不然落到有心之人手里,那是几张嘴都说不清的。 老夫人看清玥字,当即就雷霆大怒了,“胆敢偷主子的东西,真是向天借胆,给我拖出去打!” 严妈妈一听,脸就刷白了,她怎么就没看到镯子上刻了字,要是知道,她怎么敢带出府啊,便是明天,当铺掌柜的看见了,也不敢随便收啊。 这会儿倒是有口难辩了。 见有婆子过来抓她,严妈妈往前跪走了两步,抓着沈玥的裙摆道,“姑娘,奴婢没有偷你的金镯子啊!” 四太太就好笑了,“没有偷,这金镯子是自己长了翅膀,飞到你手里的吗?” 严妈妈知道她这样的申辩很无力,可偷主子东西,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啊,她舍不得死,严妈妈一咬牙,道,“镯子是我在院子里捡的。” 捡的,总比偷的罪轻。 可她忘记了,这府里,丫鬟是不可能有这样贵重的金镯子的,加上又是在沉香苑内捡的,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沈玥掉的。 这跟偷区别很大吗? 而且,沈玥明说了,这金镯子她是随手放在了床上,然后不见的,所以她说是捡的,根本就没人信。 非但没人信,而且老夫人还更加的愤怒了,刁奴欺主,罪证确凿了还敢嘴硬。 严妈妈知道她今天是罪责难逃了,她哭道,“这镯子真是奴婢捡的,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奴婢知道这镯子是府里主子的,却不知道是姑娘丢的,我那孙儿病的厉害,需要用钱,奴婢这才昧了良心,偷偷带出府的,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 因为害怕,严妈妈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再加上她皮肤褶皱如树皮,实在都不忍心看。 沈玥就指着倚翠手里的绣帕道,“这帕子呢,也是你捡的?!” 严妈妈赶紧道,“这不是奴婢捡的,前些天,煊亲王世子和人在姑娘屋子里打斗,桌椅砸在了绣帕上,丫鬟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勾断了一根丝,这绣帕就算是毁了,姑娘不会再用,烧掉又太可惜,奴婢就。” 倚翠还没注意到绣帕勾了丝,她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确实勾了丝。” 可就算勾了丝,烧掉可惜,那也不能昧下啊,府里的规矩不是摆设。 沈玥听了,就道,“我记得金镯子是放在了床上啊,难道真是我不小心弄丢了?” 说着,沈玥又回头呵斥紫苏了,“我今儿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你一直跟在我身后,镯子掉了,我没注意到,你也没注意到吗?” 紫苏被数落的委屈的低下了头,弱了声音,像是不敢申辩似的道,“奴婢看见姑娘的金镯子放在床上的啊。” 严妈妈恨不得跳起来了,镯子明明就是她在院子里捡的,不是她偷的! 可惜,她不能说,看到姑娘掉的金镯子,她还敢昧下,比偷还要可恶了。 她今儿算是栽到底了。 严妈妈背脊一阵阵发麻,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望向大夫人,求大夫人救她。 大夫人心底正火大着呢,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心底只有她的孙儿,哪怕有半点向着她,沈玥也不可能会瘦成今日这样,她还敢找到求救? 而且,今儿二太太回来了,她就坐在这里看着呢,要是大夫人敢有半点寻思,二太太会毫不犹豫的让她下不来台。 可是,严妈妈是她的人,出了事,她不护着,往后谁还会一心为她卖命? 心中权衡一二,大夫人就道,“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刁奴,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才好!但今儿府里双喜临门,不宜见血,我看还是打四十大板,轰出府去为好。” 这样的惩罚,也算可以了,毕竟四十大板下去,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可是,二太太就喜欢和大夫人抬杠,她笑道,“我不赞同大嫂这样惩罚,今儿的确是双喜临门,不宜见血,不过这刁奴敢在沈家兴头上起贼心,闹的大姑娘心里不痛快,我们跟着担心,这样的刁奴就应该重重惩罚,今儿不宜见血,明儿就不妨碍了。” 言外之意,是明儿再杖毙严妈妈,留她多活一晚。 二太太就喜欢和大夫人对着干,借此告诉府里那些丫鬟,给她安分点,不要帮着大夫人监视二房,更不要背地里耍手段,她不怕大夫人,要是被她逮着了,大夫人护不住她。 两人针锋相对。 四太太就笑道,“大嫂和二嫂说的都有道理,我看还是听玥儿的吧,严妈妈到底是沉香苑的人。” 沈玥听了,就望着老夫人了,“祖母,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罚严妈妈好,她伺候我多年,我不想她死,可她偷我金镯子,我是再不想见到她了,祖母,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老夫人听了就道,“求祖母什么事?” 沈玥坐到老夫人身边,道,“祖母,严妈妈肯定不能再伺候我了,你能不能把小厨房陈妈妈给我?” 老夫人微微诧异,她笑道,“陈妈妈怎么就入了你的眼?” 沈玥就道,“虽然我在小跨院没住多少时日,但那天我见陈妈妈捡了个银耳坠,当时也没什么人在,她骂咧咧的笑着,说哪个丫鬟这么粗心,耳坠掉了都不知道,回头知道了非得伤心死不可,就去找谁丢了耳坠,我方才就想到她了,祖母,你就忍痛割爱,把陈妈妈给了我吧?” 大夫人连她多在宁瑞院待些日子都不让,怎么可能严妈妈走了,不继续给她安排一个管事妈妈? 她岂不是轰走一匹狼,再引来一匹新的? 那她这一通忙活,还有什么意义。 陈妈妈人她还不怎么了解,但有一条,她是知道的,陈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而且模样看着就和气可亲,她女儿还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 要是有陈妈妈帮着她,宁瑞院的消息必然是灵通的,还有她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 老夫人没有说话,沈玥就摇她胳膊了,“祖母不会舍不得吧?” ps:求月票(。)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起风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还没说话,大夫人就道,“陈妈妈伺候老夫人快三十年了,她熬的粥,老夫人每天都吃,离不了,你没了管事妈妈,回头我给你找一个可心的。” 沈玥就不说话了。 老夫人见了就笑道,“祖母也不是舍不得,之前我也曾想提拔陈妈妈,将来接孙妈妈的手,结果她宁愿窝在小厨房,我是拿她没辙,你要是能说动她,就让她跟着你吧。” “还要自己说服啊?”沈玥就有些紧张了。 老夫人点头一笑,让荷香去找陈妈妈来。 沈玥就道,“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不等老夫人答应,她就起身往外走了。 四老爷见了就笑道,“玥儿这样子还真有些礼贤下士的味道,我看就这份诚心,陈妈妈就不会拒绝她。” 很快,沈玥就回来了,陈妈妈紧随其后。 如四老爷猜测的那样,陈妈妈愿意跟着沈玥。 老夫人听了,还有些吃味的笑了几句,让孙妈妈把陈妈妈的卖身契给了沈玥,以后陈妈妈就是沈玥的人了。 拿着陈妈妈的卖身契,沈玥就大松了一口气。 沈瑶在一旁,问她道,“陈妈妈连宁瑞院的管事妈妈都不愿意做,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沈玥笑而不语。 不愿意做宁瑞院的管事,才是聪明人呢。 孙妈妈伺候老夫人多少年了,这情分早就超越了主仆,谁也撼动不了孙妈妈的位置,而且孙妈妈为人精明又忠心,老夫人离不得她。 虽然是二把手,可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接替孙妈妈的位置。 且不说那时候祖母得多大年纪了,还能不能管事,就说这些年怎么熬吧,不精明能干,没法接孙妈妈的手。 精明能干了,讨得老夫人的欢心了,孙妈妈心里估计又不是滋味儿了,万一惹恼了,二把手的位置飞了估计都是轻的了,待在小厨房,又不惦记孙妈妈的位置,女儿又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孙妈妈看在她面子上,多提拔她女儿也够了。 可是给她做管事妈妈不同,沉香苑没人能压她一把,她又是她从老夫人那里求来的,看在老夫人面子上,紫苏和半夏也不敢不给她面子,管起人来,威严足够了。 而且,她快要及笄了,迟早要嫁人。 现在煊亲王世子要娶她的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还有沈钧求了煊亲王的事,不说府里上下都知道,宁瑞院的丫鬟婆子绝对是一清二楚的。 沈钧疼她,要不看到煊亲王世子对她的真心,沈钧不会点头让她出嫁。 她要是嫁给楚慕元,那就是煊亲王世子妃,给她做管事,那是祖上积德了。 至于煊亲王世子不娶了,陈妈妈倒没这么想过,直觉告诉她,跟着大姑娘不会有错。 所以,陈妈妈答应了,唯一有些犹豫的就是她女儿了,在宁瑞院里,时不时的能看到,可要是去了沉香苑,虽然离的近,却没那么方便了。 看沈玥笑的那么高兴,大夫人坐在那里,眸光都凝了起来。 她又想起严妈妈之前说的话了,那金镯子是她在院子里捡的。 只怕她说的是真话,那金镯子真的是她捡的,就算缺钱用,也没那胆子敢偷主子放在床上的东西,找死还差不多。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严妈妈是被算计了。 金镯子才买的,不戴在手腕上,却在院子里掉了,那肯定是在手里把玩的,丢了能不知道? 这分明就是借金镯子除掉严妈妈! 现在老夫人把陈妈妈给了她,她是如虎添翼了。 大夫人是越想越生气,那蠢货,人家算计她,她还乐呵呵的拿着金镯子回家显摆,她怎么挑这么一个蠢人放她身边! 大夫人气的心肝肺疼。 严妈妈挨了四十大板,明儿卖了,这事已经定下了,大家坐了会儿,就都散了。 沈玥没有带陈妈妈回沉香苑,她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明天才能去。 回沉香苑的路上,紫苏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严妈妈给除了,简直大快人心,她觉得她今晚做梦都会乐醒。 沈玥倒没那么高兴,因为她从来没觉得除掉严妈妈是件难事。 现在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就该着手别的事了。 首先,就是要调制一些保命的药,今天在美人堂茶水间的事,她想想还控制不住的背脊发凉。 紫苏在前面提灯。 一阵风吹来,灯烛晃了晃。 紫苏赶紧稳住了,道,“怎么忽然起风了?” 她话音未落,天际传来轰隆一声响雷,紧接着就是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 沈玥眼皮子一跳。 她抬头,又看到一道闪电,像是从天上劈下来似的,劈的她心慌。 太诡异的天气了,毫无征兆的就变了。 怕会下雨,紫苏和沈玥赶紧往沉香苑赶。 不过,那两道闪电之后,就风平浪静了。 清晨,朝阳升起,遍洒光辉。 瑰丽的朝霞透过窗柩照进屋来,投下一地的金黄。 微风徐徐,吹着纱帐轻轻晃出水一样的波纹来。 床上传来一声慵懒呢喃。 半夏就上前把纱帐撩起来,拢在折枝梅花铜钩上,一边笑道,“还是沉香苑好,姑娘睡的香,比昨儿多睡了一刻钟呢。” 紫苏过来道,“哪里好了,昨晚姑娘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睡的一点都不安稳。” 昨天,紫苏在小榻上睡的,怕夜里起风凉了,要记得关窗户。 沈玥爬起来,靠着大迎枕上,道,“把大少爷还我的那只荷包拿来。” 紫苏愣了下,就转身去拿荷包了。 拿着荷包过来,紫苏有些不解呢,姑娘醒了,不起来,反倒要看荷包做什么? 她把荷包递给沈玥,沈玥就左右翻看了。 昨晚,她的确睡的不怎么安稳,她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姑娘,带着丫鬟往台阶上走,一袭裙裳,便是背影就美的惊人了。 有人呼喊她,那姑娘回头,从台阶下往下看,她面容姣好,比三月的桃花还要娇媚,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如一朵清艳梨花。 清风吹来,衣袂翻飞,恍如仙子落凡尘。(。)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雷劈 那姑娘她认识,正是代国公府大姑娘钟文婷。 而这一幕,正好被骑马到灵泉寺的大哥沈琅之看在眼里。 他看了许久,知道钟文婷和钟玉婷都上了台阶,进灵泉寺进香,沈琅之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这场景,昨晚上反反复复的做了至少有三遍。 梦醒之后,沈玥就在想这事了。 不用说,她也知道在梦里大哥是倾慕钟文婷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 大哥倾慕谁,关她屁事吗? 还有白天,她碰触到钟文婷,脑子里就自动想到沈琅之了,这么怪异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为了想这事,沈玥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 而且,她早早的就醒了,想了半天,觉得可能跟荷包有些关系。 可是左右翻看荷包,也没看出点问题出来。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沈玥想从荷包里瞅出点什么来,便上前道,“姑娘,该起床了。” 沈玥看了半天,最后泄气的把荷包往床里面一丢,掀开被子下了床,更衣洗漱。 因为她要进宫,昨晚两个丫鬟就把她要穿的衣服挑好了,是一套绣着月季花的烟绿色蜀锦裙裳,配着瑶台髻,还有昨天挑的那只玉簪,薄施淡妆,姿容绝美。 打扮完,就是用早饭了。 之后便是带紫苏出门,半夏则将她昨天挑的头饰给李岚晴送去。 等沈玥走到宁瑞院前那片青翠欲滴的竹林时,正好看到一青裳丫鬟拎着裙摆往院子里跑,那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似的。 沈玥心中想着,脚下的步子就快了两分。 等她进院子里,正好看到丫鬟端着饭菜出来,看到她进屋,忙避让到一旁。 她走到屏风处,就听到阮柔在说话,带着惊叹和质疑,“真的假的,那煊亲王世子有受伤吗?” 沈玥心往上一提,她下意识就想到楚慕元找崇祖侯世子算账了,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阮柔问话,丫鬟摇头,“奴婢不知道呢,外面都传遍了。” 沈瑶笑着接口道,“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谁敢吃饱了撑着传煊亲王世子的流言?” 沈玥走过来,望着丫鬟,问道,“街上传煊亲王世子什么流言了?” 丫鬟福身给她请安,然后道,“街上传遍了,昨儿煊亲王世子和那个酷似他的少年从宫里头出来,走到奉天门时,天上电闪雷鸣,直接劈下来,差点把煊亲王世子和那少年给劈死。” 沈玥,“。” 她就说昨天看到那闪电有些心慌,觉得会出事,谁想到竟然是劈他们的。 这么倒霉的事,居然叫他们两个给碰上了,古人信奉鬼神,常说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会遭天打雷劈,反之,他被雷劈了,大家肯定以为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替他默哀。 沈玥没有问丫鬟楚慕元他们有没有事,丫鬟都说了,差点被劈死,那就说明命大没有劈到,不然早劈成炭了,还能有活命? 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大家免不了会好奇人,然后议论。 老夫人听了两句,眉头就沉了,道,“这事,不许妄议。” 沈瑶几个聊的正欢呢,听老夫人来这么一句,赶紧把嘴闭上了,心底却在继续嘀咕,说说怎么了,街上都传遍了,她们怎么就不能说两句了。 肯定是煊亲王世子欺人太甚,横行京都,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才给他蒙头一劈,让他长点记性。 虽然这事,老夫人下令不许妄议,可是根本拦不住大家的嘴,府外一些流言也在不断的传进府。 昨天那一劈,没有劈中楚慕元和楚昂,奉天门却倒霉了,用了百年的大门,被劈出来一个大窟窿,城墙也劈掉了一点儿。 当时负责守卫奉天门的侍卫差点吓尿裤子,因为那闪电就从他跟前劈过去,眼睛都差点闪瞎了。 后来查问起来,有侍卫说当时煊亲王世子和那少年正在争执,言语间颇有怒气,至于争执什么,他们并未听到。 然后,大家就脑补了,那少年要煊亲王世子认祖归宗,结果他不愿意,这样背弃祖宗,老天爷看不过眼,才劈他的。 说白了,是有人借题发挥,想借楚慕元被雷劈的事,让他交出世子之位。 事情到底如何,除了楚慕元和那少年之外,没人知道。 沈玥只当这是一个意外,要是老天爷真那么长眼睛,世上哪还有十恶不赦之徒? 她更关心的事是,现在宫里出了这事,她一会儿还要不要进宫啊? 宫里传召,会有马车来接她,沈玥只能耐着性子等了。 一等再等,没把宫里马车等来,四老爷下朝回来了。 看到他,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大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四老爷请了安,坐下来才道,“大哥才接任户部侍郎,正忙着呢,哪能下朝就回来,我是回来取点东西,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老夫人听了,就道,“又是一起商议弹劾煊亲王世子?” 四老爷摇了摇头,“不是弹劾他,奉天门被雷劈的事,还没有弄清楚,有说是劈煊亲王世子的,也有说是劈那少年的,之前事情未弄清楚就弹劾煊亲王世子,皇上动了怒,这一次,御史台不会轻易弹劾的。” 御史台不傻,而且被雷劈的是奉天门。 都说皇上是天之骄子,是老天爷的儿子,奉天承运,得天庇佑。 老天爷要劈煊亲王世子什么时候不行,偏偏就在他出奉天门的时候劈,到底是煊亲王世子连累了奉天门,还是他倒霉,谁知道呢。 听四老爷说不是弹劾楚慕元,她就放心了。 四老爷还忙着呢,没坐一会儿,就回北苑了。 他一走,就有丫鬟进来禀告,“老夫人,孙夫人来了。” 老夫人眉头微动,沈瑶就惊讶了,“孙夫人昨儿不是来道贺过吗?” 怎么又来了?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老夫人就不会不见,她让大夫人去迎接孙夫人。 大夫人走后,沈瑶就陪老夫人说话,抱着老夫人一只胳膊撒娇似的问,“祖母,你昨儿说要去灵泉寺还愿,可定哪天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进宫 丁忧过后,沈钧的任命迟迟不下来,老夫人心急,曾去灵泉寺许愿。 如今如愿以偿了,得去还愿。 老夫人拍着沈瑶的手,笑道,“三月十二是个好日子,那天去还愿。” 三月十二,也就是五天后了。 阮柔和沈瑶一左一右,把老夫人围在中间,她清脆了声音道,“都说灵泉寺菩萨灵验,定是姨姥姥这么多年诚心供奉,感动了神明,才有咱们沈家双喜临门的盛事,初十去灵泉寺,柔儿一定要好好的诚心许愿,求菩萨保佑姨姥姥长命百岁。” 这嘴甜的,就像是在蜜罐子里浸泡了十几年似的。 沈瑶见不得她这样卖乖夺巧,尤其那句咱们沈家,拜托,你姓阮好不好,谁跟你是咱们沈家! 不过她这样说,总比二房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抢好百倍了。 沈玥就坐在下面,静静的喝茶,半天也听不到她说句话,沈琇和沈珂都比她话多。 老夫人眸光几次从她身上扫过去,有些不适应她这样恬静,好像搬回沉香苑,整个人都疏远了。 老夫人想问问她昨晚睡的可好,结果那边丫鬟急忙进屋来道,“大姑娘,宫里来马车了。” 沈玥听了,就把茶盏放下来,望着老夫人了。 她每次出府,老夫人都少不了叮嘱,这次进宫见皇上,就更要慎重了。 可偏偏,沈玥猜错了,老夫人只说了一句,“你是个聪明孩子,进宫之后,切记万事小心。” 沈玥点头记下。 老夫人就道,“快去吧,不要让人等着急了。” 沈玥就转身走了,临走前,看到的是沈瑶一双妒忌的冒火的眼睛。 她想跟着一起进宫,只可惜,皇上只传召沈玥一人。 沈玥带着紫苏往前走,到二门处,正好看到大夫人和孙夫人有说有笑的进来。 沈玥迎上去,给她们请安,孙夫人夸了沈玥两句。 当着孙夫人的面,大夫人不好说什么重话,言简意赅的叮嘱了几句,语气也温和,一听就知道是慈母,但那犀利的眼神却是在警告沈玥,宫里不是她能随意放肆的,要是在宫里头闯了祸,冲撞了什么人,回来有她好果子吃。 到了大门,就看到一驾马车等候在那里,还有两个骑马的侍卫,赶车的公公看到沈玥,是殷勤备至。 等沈玥和紫苏上了马车后,公公就驾着马车朝皇宫奔去。 一路无话。 约莫两刻钟后,透过车帘,沈玥就看到了皇宫。 一般进宫,走的都是奉天门侧门,大门是不常开的,就沈玥所知,也就皇上出宫、第一次迎娶皇后,还有状元、榜眼、探花初次进宫,才能走奉天门正门,这是无上的荣耀。 不过这会儿么,奉天门正门是敞开的。 朱红宫门看着有些惨,像是被雷劈到了,有灼烧的痕迹,地上还有不少的砖块,工匠们正赶紧的补救呢。 公公驾着马车从左侧门进的宫。 很快,就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沈玥刚掀开车帘,就看东平王妃带着丫鬟走过来,瞧样子应该是要出宫。 那边,东平王骑马等候着她,见东平王妃过来,他便翻身下了马,走过来问道,“怎么样?” 东平王妃语带怒气,“还能怎么样,紫葵对治疗八皇子的病有奇效,徐贤妃就像是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拽着我不放了,皇后也帮着她,明里暗里的说我能种一株紫葵,就能再种第二株,第三株!紫葵那么好种,我送她几千株都行。” 气死她了! 她辛苦种紫葵,是为了献给太后的,可不是为了什么八皇子,现在好了,她要不能再种第二株,就是见死不救,是巴不得八皇子早死了。 骂完,东平王妃就问了,“找到给八皇子治病的人了吗?” 东平王摇头,“一点头绪都没有,先回府吧。” 听到紫葵两个字,沈玥就把车帘子放下了,等她听完东平王妃一番毫无顾忌的愤怒之言,她就头皮发麻了。 她救的那小太监,怎么是八皇子啊? 八皇子是宫里徐贤妃所出,和二皇子的母妃宴贵妃是劲敌。 东平王妃一心想把静乐县主嫁给二皇子,现在却不得不为了给八皇子治病而努力种紫葵,这等于是在帮敌人了啊。 这要叫她发现,是她摘了她的紫葵,救了八皇子,非得剥她皮不可。 紫苏担忧的看着她,外面有公公,又不敢随便乱说话,憋死她了。 沈玥稳了稳心神,下了马车,那边就有公公过来带路了。 沈玥状似不经意的和公公闲聊,然后把话题往八皇子上面引。 沈玥这才得知八皇子得的是什么病,果然,如她觉察的那般,八皇子流鼻血不是翻墙脸着地伤了鼻子那么简单,八皇子原就有习惯流鼻血的毛病,而且一流鼻血,整个太医院都惶惶不安。 徐贤妃很得宠,皇上很宠爱八皇子,有好几次八皇子流血不止,皇上给太医院下了死命令,要是止不了血,让太医院给八皇子陪葬。 太医们很怕啊,如今八皇子偷溜出宫去东平王府,流了那么多鼻血,凶险万分,居然被人给救了。 这不仅是八皇子的救命稻草,更是他们的。 太医们赶紧跟皇上表示,这样的神医,一定要找到,有他在,定能治好八皇子流鼻血的顽症。 皇上一听,儿子有救,就赶紧给东平王下了命令,务必找到那给八皇子治病的人。 东平王是心里苦,还不能说,天知道是谁救了八皇子,让他上哪儿找人去? 皇上在御书房,公公就领着她往御书房走。 远远的,沈玥就看到两个身影站在御书房前的空地处,身姿挺拔,昂扬如一柄古剑。 看背影,还有些眼熟? 等靠近了,沈玥就知道是谁了。 是楚慕元和那少年楚昂。 见到沈玥,楚慕元脸上没有太大波动,那少年明显太高兴了,“你怎么来了?” 只是一说话,嘴角的淤青就扯疼。 少年脸上有伤,楚慕元也没好到哪里去,沈玥见了就道,“你们打架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随意(月票480加更) 少年摇头,“没有啊,这是昨晚雷劈宫门伤的,当时天色有些晚,又突如其来,被那些飞溅的石子给打中的,已经上了药了,不碍事。” 沈玥看的出来,都是些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只是她纳闷的是,“你们怎么站在这里半天不动?” 楚慕元就扫向少年了,一脸不乐意解释。 少年就耸肩道,“这不是连累宫门毁了么,皇上想知道为什么雷劈我们,那些大臣又怕我们进御书房,到时候御书房也毁了,就让我们站在这里回话,让孙公公来回传话,已经好半天了。” 他已经频临憋不住要闪人的境地了。 沈玥见了,有些想笑,她好奇道,“那雷电为什么会劈你们?” “为什么?”楚慕元哼了一声,道,“就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了想劈他,就这么简单。” 如此强调,显然没这么简单。 沈玥还想再问,公公已经催了,沈玥就跟着公公走了。 等沈玥走远了,少年就一屁股坐下了,一脸哀怨道,“这得问话问到什么时候啊。” 楚慕元居高临下看着他,那眼神说不出来的味道。 少年见了,就道,“别那么看我,也别引我乱说话了,万一再引来雷电,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祖父是怎么猜到他是从四十年后来的? 想问,可是看着头顶上的蓝天,只能忍了。 被雷劈的滋味真不好受。 “不想继续傻站下去,就想个理由搪塞过去,”楚慕元语气冷冽道。 再说沈玥,跟着公公到了御书房前,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 直到里面出来两位大臣,其中一位她还认得,是信国公。 等他们走了,公公才请她进去。 御书房内,龙案前,皇上正端茶轻啜。 他神情温和,容貌虽儒雅,却给人一种不可违逆的压迫感,叫人不敢逼视。 沈玥看了一眼,就赶紧把头低下了,这是规矩。 她跪下给皇上请安。 皇上的声音也很好听,“起来吧。” 沈玥就起来了。 见沈玥一直低着头,皇上就笑了,“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有那般胆量,那般才华。” 沈玥脸微红,抬头给皇上过目。 “嗯,长的还不赖,”皇上点头笑道。 随即问李公公了,“之前煊亲王妃给世子定亲,朕问他对这门亲事有何看法,他怎么答复朕的?” 李公公就看着皇上了,他轻咳一声,学着楚慕元说话道,“母妃大概是真怕我克妻,娶不上媳妇了,居然给我挑了那么胖一姑娘,要真娶进门,我看得让秦牧他们抬花轿,一般轿夫估计应付不了。” 沈玥,“。” 谁也别拦她,她要把那厮往死里打! 看着沈玥不知道是气红的脸色,还是羞红的,皇上心情很不错,道,“朕是不是该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一定要治!”沈玥脱口就道。 皇上,“。” 接的太快,皇上都有些蒙了。 李公公就那么看着沈玥,她听不出来皇上是说笑的么,皇上那么宠溺世子爷,怎么舍得治他的罪啊。 只是她这么一说,倒是叫皇上左右为难了。 正想着怎么把话给圆过去,就听沈玥道,“他欺骗皇上,一定要让他在外面多站会儿。” 李公公大松一口气,这气喘的,他这心肝都一颤一颤的。 皇上听得大笑,当真是个聪慧的姑娘,不仅大胆无畏,而且机智,难怪能把那混小子气的跳脚,还坚持要娶她。 见皇上笑的高兴,沈玥这才放下心来,方才随口接话,皇上脸瞬间就僵硬了,吓死她了。 皇上笑过后,就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来,正是沈玥的题词。 皇上笑问道,“怎么就想到把这些字融合在一起写?” 这不是她想的,是她以前到处旅游时,路过八仙祠看到的 不过这话她肯定是不能说了,就道,“字的写法千奇百怪,而且妙趣无穷,平常闲的无聊,就胡乱涂鸦打发时间。” 涂鸦也能写的这么有趣? 皇上就笑道,“看来还要别的有趣的字了?” 沈玥嘴角扯了下,不等她摇头,皇上已经让人准备笔墨了。 沈玥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今天,她得好好露一手了。 沈玥用镇纸把宣纸抚平了,然后提笔沾墨,在纸上写起来。 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 皇上才喝了一口茶,沈玥就把笔放下了。 李公公过去把纸拿给皇上过目,可是等他看到纸上写的什么,当即忍不住惊呼一声,“妙哉!” 纸上就一个字。 佛。 但这佛,不仅是字,而且是个佛像。 皇上见了,又是一阵赞不绝口,大呼沈玥的心思之妙。 然后,问沈玥可还有别的写法。 沈玥只好再写了。 一连写了好几个佛字,各有不同。 最叫皇上满意的,应该就是童子拜观音了。 而皇上高兴了,满意了,那可是好处多多,一个字形容就是:赏。 就在沈玥觉得有大把大把的金锭子朝她砸过来的时候,皇上却为赏赐沈玥什么而为难,便道,“带她去库房任意挑一件中意的。” 沈玥听得脑仁疼,皇上,你随便赏赐我就行了,让我自己挑,我不好意思啊。 李公公过来,请沈玥跟他走。 出了御书房,李公公就笑道,“能进库房自己挑选,可是莫大殊荣,便是煊亲王世子也只进过一回。” 这库房,是皇上的小库房。 李公公把库房门打开,沈玥就觉得眼睛被闪到了。 满满一屋子,都是稀罕宝贝。 随便拿一件回去,都够她一辈子吃喝了。 李公公笑道,“沈大姑娘随意挑。” 沈玥脸红了红,轻咽了下口水,在库房里挑选起来。 每一件都非凡品,叫人爱不释手,正因为太美了,反倒难以取舍了。 屋子里除了玉雕之外,还有不少古玩字画。 时间宝贵,沈玥眼睛横扫,想尽快挑一件就走。 李公公见了,笑道,“沈大姑娘还没挑中吗?” 沈玥正想说挑好了,走动的脚步忽然滞住,她朝一旁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未雨绸缪(求月票) ps:今天双倍月票,求月票啊,十张月票就加更一章了 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春山秋雨图。 李公公还以为沈玥看中了这幅画,就要给她介绍,结果沈玥把画像提起来,露出画像后面遮挡的东西。 那是一个匣子。 洁白如玉,玲珑剔透。 最重要的是,它散发一股寒气。 沈玥见了,眼睛就雪亮了起来,有救了啊。 太激动了,沈玥伸手就要去拿,李公公在一旁轻咳了,沈玥手顿住,巴巴的望着李公公了,“这个我能不能拿?” 李公公,“。” 他能说不能拿么? 皇上都说了,库房里的东西随便她挑,这寒玉匣在库房里,自然不例外了。 可沈大姑娘,你也太会挑宝贝了吧? 藏在画像后面还被你找到了。 但愿皇上一会儿不会肉疼。 沈玥就抱着匣子跟着李公公出了库房,去见皇上了。 皇上见沈玥挑的是寒玉匣,嘴角就抽了下,道,“库房里那么多宝贝,怎么挑了这个,你也是要拿它冰镇果子?” 冰镇果子?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沈玥摇头如拨浪鼓,“不是,我用来装东西的,寒玉匣温度低,利于保存。” “只要不是拿来冰镇果子就行了,”皇上说道。 眼睛从寒玉匣上扫过去,明显有些不舍。 可是再不舍,话已经放出去了,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 沈玥是连连点头,保证不拿这稀罕的宝贝来冰镇果子。 皇上就放心了。 不过,要是叫他知道沈玥拿这东西是打算用来装泥巴的,就不知道是何种心情了。 赏赐了沈玥,皇上还忙着批阅奏折,就让人送她出宫。 只是沈玥刚出了御书房,还没走两步呢,那边就过来一个公公道,“沈大姑娘,皇后有请。” 沈玥愣了一瞬,皇后为什么要见她啊? 不过既然让公公来传了,就不能不去见。 沈玥就带着紫苏去见皇后了。 凤阳宫,是皇后的寝宫。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斗拱交错,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到了正宫前,沈玥静候了会儿,等公公进去禀告皇后,才领着她进去。 远远的,沈玥就看到一穿着凤袍的女子坐在首座上,年约三十五六,端庄雍容,非牡丹不能形容。 正是皇后无疑。 她下首还坐着一女子,衣着华贵,容貌绝美,较之皇后,少了两分端庄,多了两分柔媚,双眸柔似水波,让沈玥想到了不慎落入泉中的黑珍珠。 尤其这女子眉间,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常山王妃? 莫非这就是常山王妃的胞妹,皇上最宠爱的后妃之一的宴贵妃? 沈玥只敢远远的看一眼,等近前了,就稍低下头,福身给皇后请安。 皇后见了,就笑道,“起来吧。” 皇后话音刚落,坐在下首的女子就抬手指着沈玥身后跟着的公公,有些羡慕道,“那不是寒玉匣吗,皇上到底还是最宠姐姐您呢,宴贵妃求过皇上,煊亲王世子也向皇上讨过,最后还是给您送来了。” 听到女子这么说,沈玥心都抖了。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要不开口,她都给她请安了,敢情她不是宴贵妃呢。 这要请错了安,就太尴尬了。 公公听那女子这么说,赶紧上前一步道,“回贤妃娘娘的话,这寒玉匣不是皇上让奴才送来给皇后娘娘的,方才皇上把寒玉匣赏赐给沈大姑娘了。” 皇后传召沈大姑娘,他只能跟着来了,不然这么贵重的寒玉匣,随便放在马车上,太不安全了。 拍错了马屁,沈玥都替她尴尬,不过徐贤妃脸上没见着尴尬神情,她恍然道,“看我这记性差的,都忘记皇上今儿召沈大姑娘进宫是为了赏赐她。” 皇后眸光在寒玉匣上转了几圈,不懂皇上怎么把这么贵重的玉匣子赏赐给沈玥,宫里头能赏人的物件太多了,不过皇后脑袋一转,就想到一种猜测了。 去年,这玉匣子才送进宫来,宴贵妃和煊亲王世子就惦记上了,两人都求皇上,东西只有一个,皇上给谁都不合适,就没给了。 现在,沈大姑娘和煊亲王世子纠葛上,十有八九是要嫁的,这玉匣子转一圈,不就又到煊亲王世子手里了? 皇上也是用心良苦了。 皇后轻笑一声,道,“那八仙题词,皇上赞不绝口,本宫也看了,的确是巧妙绝伦,也亏得你胆大,敢胜过煊亲王世子一筹,本宫都替你捏了把冷汗,今儿传你来,也没什么事,你在顺国公府救了如婷,本宫心里感激,之前就想找你进宫,奖赏一番,只是宫里事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皇后找沈玥来,只是因为沈玥救了她侄女钟如婷,要嘉奖她。 沈玥赶紧说不用,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徐贤妃坐在一旁,只笑不语。 哪里是忘记了,不过是之前并不觉得沈家值得拉拢,现在沈大姑娘得煊亲王世子看中,万一将来要是真成了煊亲王世子妃,甚至是煊亲王妃,那就有了左右立储的权势了。 这样一个人儿,现在拉拢不过是用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将来等见识过煊亲王府的富贵,还有什么入得了她的眼,那时候,且不说还能不能拉拢的了,即便可以,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想象的。 这一招未雨绸缪,当真是高。 皇后出手阔绰,赏赐了沈玥不少东西,光是云锦就有两匹,还有头饰四套。 老实说,这些赏赐她很喜欢,可是想到临安侯府送的一匹云锦,就惹出来那么多的风波,这一下来两匹,回去那些羡慕妒忌恨的眼神还不得活剐了她? 而且,她救钟如婷,代国公府已经谢过来,皇后赏赐的远远超过代国公府,拿人家的手短,沈玥内心有些排斥。 可皇后的赏赐,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不然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沈玥道了谢,皇后请她坐下,问了问她平素喜欢看些什么书之类的话,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丫鬟来报,说是宴贵妃来了。 丫鬟扶着宴贵妃进来,迎着阳光,一身华贵宫装,明艳光云海。 美,极美。 不愧是常山王妃的胞妹,绝对是有其姐必有其妹啊,同样都有着倾国倾城,倾倒众生的美貌。 不过,沈玥看了宴贵妃之后,又默默的看了徐贤妃一眼。 真是活见鬼了。 徐贤妃居然比宴贵妃更像常山王妃,有没有搞错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靠山(二更) 看到宴贵妃进来,皇后一脸关怀道,“一早上听说妹妹身子不适,也没得空前去探望,这会儿瞧气色似乎全好了?” 宴贵妃就福身谢皇后关心了,她道,“姐姐还不知道,我这都是些老毛病了,吃了药歇了会儿,刚好了一些,就来给姐姐请安了。” 皇后笑了笑,请宴贵妃坐,她知道宴贵妃为什么来,她是怕她拉拢沈玥。 果然,宴贵妃坐下后,就看着沈玥了,“方才宫里都在议论沈家大姑娘,莫非这位就是?” 沈玥便上前给宴贵妃请安。 宴贵妃上下扫视了沈玥好几眼,又斜了一眼皇后赏赐给沈玥的那些东西,笑道,“这些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姐姐怎么没把皇上新赏赐给你的珍珠膏赏给沈大姑娘,这脸上的痘疤要是去掉,必定风华无双。” 沈玥听得杏眼圆瞪,说宴贵妃得宠,果然不是假的,当着皇后的面,就直接说她送的东西不好,不够真心实意,很明显,她现在更需要珍珠膏,一个大家闺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容貌了。 虽然聊的是沈玥,可在宴贵妃和皇后跟前,还真没她说话的份,沈玥只好静静的听着了。 宴贵妃这么直接的说皇后送的东西不好,皇后眸底闪过一抹不虞,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并未叫人察觉,她笑道,“那盒珍珠膏,本宫用过了,岂好再送人?” 宴贵妃轻轻一笑,道,“姐姐就是过于爱面子了些,妹妹就不觉得用过的东西,就一定不好送人了,那得看是什么东西了,那些金簪玉镯,也不全都是新的,只要华美,哪有人嫌弃?还有望月砂,那可是兔子粪,为了治病,喜欢都来不及,谁又会嫌弃?我那儿还有盒珍珠膏,前几日胳膊碰青了点儿,挑了些抹了,沈大姑娘应该不会嫌弃吧?” 宴贵妃看着沈玥笑,沈玥头都大了,果然宫里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聊个天,还全都是坑。 宴贵妃送的珍珠膏,她能嫌弃不要吗? 可要是收了,那就是帮着宴贵妃给皇后不痛快了。 沈玥还在左右为难,皇后就笑着道,“是本宫疏忽了,本宫第一眼见到沈大姑娘,就觉得一双眼睛明亮动人,倒没注意到脸上那些痘疤。” “煊亲王世子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能在那么多大家闺秀中独独青睐沈大姑娘,可见她倾倒煊亲王世子靠的不是容貌,不过容貌姣好,白玉无瑕是再好不过的,既然宴贵妃要送你珍珠膏,你就收下吧。” 沈玥站在一旁,听得嘴角都抽了,皇后这一番话,不但搬回一局,还损了宴贵妃一把。 皇后看到的是内在,宴贵妃看到的只是外表,终究低了一筹。 沈玥抬头,看着宴贵妃,没有错过她眸底闪过的一抹压抑的怒气,她瞥了丫鬟一眼,道,“去把珍珠膏拿来。” 她身后穿着碧色裙裳,梳着双丫髻的丫鬟就福身退下了。 这时候,皇后又说话了,她笑道,“听说今儿早上,议政殿又在商议常山王府立世子的事?” 宴贵妃眸光就冷了起来,她没有说话。 徐贤妃坐了半天,她接口道,“说来也实在叫人纳闷,常山王府大少爷都快满十八了,常山王一直请立他为世子,可煊亲王就是不赞同,这都多少年了,一直悬而未决。” 皇后挑起这个话题,却端茶轻啜。 沈玥觉得这番话,大概是说给她听的,宴贵妃的珍珠膏,就存了拉拢之意,或者说破坏皇后的拉拢。 皇后绵里藏针,借徐贤妃的口告诉她,煊亲王不赞同常山王妃所出大少爷立为常山王世子,就因为他不赞同,所以常山王府这么多年都没有世子。 她要是真嫁给楚慕元,就是煊亲王府的人,就算楚慕元是捡来的,可还是煊亲王名义上的儿子,做儿子的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忤逆父亲。 要是常山王府大少爷做不了世子,宴贵妃依赖的靠山常山王府,将来不是大少爷继承,还不会做她的靠山,尚未可知呢。 宴贵妃眸光冷凝,因为皇后戳到她的痛处了,她冷不丁一笑,“自己家的事都管不好,手偏伸的那么长,说到底,不过还是因为嫉妒,只是苦了我姐姐。” 皇后就苦笑一声了,“羡慕常山王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苦呢?” 然后,大殿内气氛就诡异从方才的针锋相对,变得安静了。 静的落针可闻。 沈玥只觉得脑门上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煊亲王也真是够了,自己纳妾,不许别人纳妾,还不许常山王府立世子,这不是一般的奇葩了啊,父亲居然和他谈得来,而且是相谈甚欢? 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沈玥正想着要不要重新审度父亲,那边皇后就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宴贵妃和徐贤妃就起身告退了,沈玥跟着身后,一起出了凤阳宫。 跟在后头走了半截,沈玥就默默的分道扬镳了。 不过,往出宫的方向走了百来步,就有丫鬟追过来,喊道,“沈大姑娘留步。” 沈玥就停下了脚步,看着追上来的丫鬟,丫鬟跑的有些急,她道,“贤妃有请。” 沈玥心底就犯嘀咕了,徐贤妃单独让丫鬟来请她做什么,有什么话方才在皇后那里不能跟她说的? 沈玥想出宫了,在沈家待一天,动的脑子还不如在宫里一刻钟动的多,太累人了。 丫鬟见沈玥不说话,又出声相请,沈玥只好转身跟着丫鬟走了。 没有去贤妃的寝宫,而是去了一六角凉亭。 去的时候,徐贤妃正在喝茶,看上去有些疲乏,有些憔悴,完全不似在皇后宫里看到的样子。 也是,八皇子是她唯一的儿子,有顽疾在身,连太医都怕了,在后宫,有孩子就等于有了半张护身符了。 沈玥上前,福身道,“见过贤妃娘娘。” “起来吧,”徐贤妃道。 沈玥直起身子,再看徐贤妃时,她脸上的疲乏和憔悴都收敛干净了,好像方才她看到的都是错觉一般。(。)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价值(三更) 徐贤妃让沈玥坐下,沈玥就坐下了,问道,“不知道贤妃娘娘找我来是?” 徐贤妃看着沈玥,她笑道,“沈大姑娘是聪明人,应该听说了煊亲王世子的身世了吧?” 沈玥还真没猜到徐贤妃找她来是聊楚慕元的身世,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回道,“只知道世子爷不是煊亲王所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徐贤妃就笑了,“煊亲王世子不是煊亲王所出,这事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是老王爷为何在传位给煊亲王的同时,请皇上立一个捡来的孩子为世子,关于这事,传言很多,哪些是真的,那些又是假的,已经分不清了,不过老王爷霸道一生,戎马一生,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会轻易就把煊亲王府拱手送给一个外人。” 说了等于没说啊,沈玥心中腹诽,而且就凭这两句话,根本摸不透徐贤妃到底想跟她说什么,能直奔重点吗? 只听徐贤妃笑道,“煊亲王府权势滔天,可权势到了顶点,就是灾祸了,煊老王爷帮煊亲王求娶煊亲王妃,未尝不是想通过煊亲王妃的手缓和和皇家的关系,只可惜煊亲王妃福薄,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老王爷立寄养在煊亲王妃膝下的儿子为世子,未尝不是釜底抽薪之计。” 沈玥听的认真,她能说她听的越发糊涂了吗? 若说煊亲王府危险了,可煊亲王阻止常山王立世子,这就是在花样作死了,还和皇上作对,关系差的百官皆知,皇上肯定很想灭了他,可是人不还是活的好好的,霸道的让宴贵妃都气的牙根痒痒啊。 所以说,徐贤妃的话并不可信。 沈玥心中有计较,脸上不露声色,听徐贤妃继续说,“我看世子爷是真的想娶沈大姑娘你,不然不会求皇上给他赐婚,煊亲王府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水,以沈家如今的权势地位,根本护不住你。” 说到这份上了,沈玥要再听不懂,可以去撞墙了。 煊亲王府很危险,沈家护不住她,那能怎么办? 只能找一个护得住她的靠山了。 而这个靠山不可能是一个自身都难保的八皇子。 徐贤妃是在帮人做说客,还是想借她的手讨好皇后,沈玥就不知道了,她选择装傻,“煊亲王世子要是真娶我,总会想办法护我周全的。” 徐贤妃听了,当即就是一笑,“沈大姑娘到底还是闺阁女儿,不懂靠山的重要性,煊亲王世子会护着你不错,可他是男儿,总不能一直待在府里,甚至将来有离京数月的时候,那时候你该怎么办?留在府里,任人欺凌?” 沈玥就顺着她的话道,“那可怎么办?” 徐贤妃见沈玥松动了,她笑道,“沈家虽然地位一般,但沈大姑娘你却是好福运,救了代国公府三姑娘,入了皇后的眼,皇后稳居中宫,现成的大靠山,抱牢实了,谁也不敢小瞧了你。” 沈玥听的连连点头,然后蹦出来个问题,“怎么抱?” 这话问的徐贤妃嗓子一噎,瞧着挺聪明的人儿啊,怎么问话问的这么蠢,这事能明说吗? 徐贤妃抬头看了看天,抚了抚鬓角道,“时辰不早了,本宫该回去盯着八皇子吃药了,沈大姑娘带着皇上的赏赐出宫吧。” 说着,她就起了身。 沈玥起身恭送她,等徐贤妃走远了,沈玥的眸光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方才徐贤妃将赏赐二字咬的很清楚,显然啊,是在提点她将寒玉匣送给皇后,讨皇后的欢心。 这一点,沈玥实在捉摸不透徐贤妃了。 之前在凤阳宫,她看到寒玉匣,就说宴贵妃和煊亲王世子都喜欢,现在又让她送给皇后,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比起讨好皇后,傻子都知道讨好未来夫君更重要一些。 沈玥出了凉亭,迈步往回走。 至于寒玉匣,虽然徐贤妃提点了,但她想都没想过把寒玉匣送人,开玩笑,从皇上那里要来的宝贝,要不是需要,她能顶的住皇上那不舍的眼神? 她都想好了,等用过后,就让楚慕元还给皇上。 至于靠山 宫里的靠山,那是看你有没有利用价值,有价值才给你靠,等你没有价值时,看还给不给你做靠山了。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她不愿意做,更不愿意发生在她身上。 靠人不如靠自己啊。 沈玥笑了笑,带着紫苏往回走。 几个公公捧着一堆赏赐紧随其后,甚是惹眼。 丫鬟跟着徐贤妃往回走,半道回头看了一眼,道,“娘娘,沈大姑娘走的不是去凤阳宫的方向。” 徐贤妃笑了笑。 沈大姑娘去哪儿,那是她自己的事,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成了。 沈玥往前走,路过丫鬟和公公时,正好听一丫鬟道,“你们听说了没有,煊亲王世子和那少年在奉承门被雷劈,全是因为那少年泄露了天机,被老天爷惩罚。” 沈玥听着,脚步就慢了下来,只听另外一个丫鬟道,“我也听御书房的小豆子说了,那少年也是被捡来的,只是没有煊亲王世子那么好运气,他被一个老道士收养,前不久老道士死了,他才进京的,而且他道法高深,算的出来煊亲王府那些密道什么的。” “就连昭王府他都了如指掌,昨晚出宫的时候,煊亲王世子逼问他,少年承认了,但是煊亲王世子不相信,他就给煊亲王世子算了一卦,结果泄露了天机,要不是煊亲王世子一脚踹飞了他,估计真的被雷给劈死了,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原来都是真的。” 之前那丫鬟就捂嘴笑,“那少年和煊亲王世子肯定是一家的,指不定还是亲兄弟呢,遭遇都差不多,只是亲生爹娘太狠心了点,扔完一个,还扔第二个,生而不养,就不能不生吗?” 两个丫鬟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沈玥是天雷滚滚,那少年哪点像神棍了,居然还这么多人相信,甚至是深信不疑,古代人都这么好骗吗? ps:前面还有一更,不要看漏了感谢亲们投的月票,万分感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交换(四更求月票~) 到了停车处,坐上马车回府。 沈玥进宫,大家就都好奇皇上会赏赐什么给她,如今她回府了,还多了一辆马车,专门放赏赐的,那么多赏赐,看的府里小厮都咋舌了。 看着小厮那羡慕的眼神,紫苏脖子昂的高高的,她家姑娘就是这么得人喜欢。 一路都高兴着,可是看到宁瑞院的大门,紫苏脸上的笑意才淡了几分,她望着沈玥,低声道,“姑娘,你可不能让人觊觎了这些赏赐去。” 出门之前,大夫人那眼神她现在想来还不舒坦,凭什么就认定姑娘一定会闯祸,得了好处,还得分她们? 沈玥笑了笑,给紫苏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就进了屋。 沈玥回来的事,早有丫鬟禀告老夫人知道了。 这不,知道她得了不少赏赐,沈瑶破天荒的出来迎接她,那脸上笑容灿烂的,比太阳还要晃眼。 尤其从云锦上扫过去的眸光,难掩炙热。 她亲昵的拉着沈玥的手道,“大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进宫,我们等的有多心急。” 彼时,沈玥刚走到屏风处,她似笑非笑道,“就这么担心我进宫会闯祸?” 沈瑶脸上的笑僵了僵。 沈玥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原还担心她会不小心得罪人,看到这么多赏赐,有皇上的,还有皇后的,就放心了。 沈玥请安之后,阮柔就迫不及待道,“大表姐,皇上赏赐你什么了?” 沈玥还未说话,那边沈琇就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啊,靠近就觉得身子发凉。” 说着,往旁边挪了两步。 沈玥就道,“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寒玉匣。” 竟是寒玉匣,大夫人眸光有些炙热,她笑问道,“皇上怎么把这东西赏赐给你了?” 沈玥就摇头了,“我也不知道,听李公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煊亲王世子中意的。” 没办法,寒玉匣连宴贵妃都喜欢,皇后也想要,落在她手里,就怕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唯一化解的办法,就是给寒玉匣安排好去处。 就算他们有怀疑,也没人敢去找皇上或者李公公求证不是? 大夫人眸光就黯淡了,从寒玉匣上挪开,转而看向其他东西。 知道她们好奇,沈玥就自己介绍了,“除了皇上赏赐的寒玉匣,宴贵妃赏赐的珍珠膏,其他都是皇后赏的,感谢我在顺国公府救了钟三姑娘,其中有两匹云锦,孙女儿送给祖母,聊表一番孝心。” 老夫人见了就笑道,“你有这份孝心,祖母就高兴了,祖母一把年纪了,穿不了那么鲜艳的颜色。” 老夫人话音未落,阮柔就挨着老夫人道,“姨姥姥还年轻着呢,什么样的颜色都压的住,大表姐一番孝心,怎么能拒绝呢?” 老夫人捏着阮柔的鼻子,笑道,“跟你们这群水汪汪的娇人儿比,姨姥姥不服老怎么行?” 阮柔被捏的红了脸,挨着老夫人一阵撒娇。 老夫人到底没要云锦,那云锦要了她也不会穿,沈玥的孝心,不是给她送人用的。 老夫人不要,沈玥当然不会强求了,坐下来喝茶,吩咐紫苏道,“你把东西送沉香苑去,让半夏来接我。” 紫苏就福身要告退。 只是不等紫苏转身,阮柔就挨着老夫人道,“姨姥姥,这府里最疼大表姐的是不是就是您了?” 老夫人就望着阮柔了,“怎么这么说?” 阮柔就笑道,“你看大表姐得了那么多赏赐,把最好的献给祖母,旁人都没有呢。” 沈玥听得冷笑,好一招欲抑先扬,竟然帮沈瑶打先锋。 也是,她住在沈家,老夫人又当她是亲孙女疼着,只要沈瑶有,她还能没有? 而且,这些话她说,比沈瑶说效果更好。 阮柔打了头阵,沈瑶就顺势而上了,“皇后赏赐给大姐姐的东西,能舍得给祖母已经是难得了,之前临安侯府送给她的云锦,我想做身衣裳,还是拿一套八百两的头饰换的呢,我都不敢奢望。” 沈玥看了沈瑶一眼道,“美人堂价值八百两的头饰,我也只在四妹妹戴的时候才见过,要不是太喜欢了,我也不会拿云锦跟你换,四妹妹漂亮头饰多,母亲时不时的给你添一二,往后我们再交换就是了。” 嗯,我现在跟你分享了云锦,你记得跟我分享你那些头饰吗? 分享是相互的,她不是冤大头。 沈瑶没想到沈玥会反驳她,她暗咬了下牙,然后笑道,“皇后赏赐你好几套头饰,你还看得上我那些?” 沈玥就往沈瑶头上瞄了,她今儿戴着一支绿雪含芳簪,“怎么看不上,四妹妹挑首饰向来眼光独到,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昨儿听丫鬟说不少贵夫人和大家闺秀送了你们礼物,我心里就很羡慕呢,我甚至后悔昨儿去美人堂了。” 昨天,沈瑶是收礼收到手软,但是没人想起来和沈玥分享半点。 今天又惦记她的,好意思吗? 这下,连阮柔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她昨儿也收了不少,关是金镯子都有两个,她沈玥有什么,只有老夫人给她的三百两,买了个金镯子,还险些被严妈妈给偷了。 老夫人听了,眸光就带了些不虞了,从沈瑶几个脸上扫过去,一个个噤若寒蝉。 老夫人拨弄了佛珠,漫不经心道,“过几天去灵泉寺还愿,你们四个要是太清闲了,就一人抄一百篇佛经,到时候一并带去。” 沈瑶暗扭了下绣帕,狠狠的剜了阮柔一眼,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现在好了,连累她们要抄佛经了! 沈瑶噘着嘴,望向大夫人,她不想罚抄佛经。 可惜大夫人非但没有帮她,也没有拖沈玥下水,反而道,“抄佛经是好事,一定要用心抄。” 沈瑶就撅着嘴硬下了。 沈玥见没她的事了,就福身告退。 等出了宁瑞院,见四下无人,紫苏才忍不住道,“大夫人今儿居然没有要姑娘一起抄佛经。” ps:o(∓gt;∓lt;)o 楼上装修敲打钻了一整天,耳朵差点听炸了,总算是安静下来可以码字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素净(五更) 沈玥轻轻一笑。 不是不要,只是老夫人隐隐有些动怒了,加上她之前明说了大夫人时不时的给沈瑶添置些头饰,这是偏疼. 当然了,沈瑶是她亲生的,不偏疼才不正常. 可纵容女儿肖想别人东西,别人有的就妒忌,这就太过分了,这还是话题是阮柔提起的,不然老夫人估计直接就动怒了,她要再敢求情,一会儿老夫人要留她单独训话了。 沈玥迈步进沉香苑,半夏就迎了出来,帮忙拿东西。 沈玥扫了眼院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她多看了几眼,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两盆花卉。 她见了就道,“花房送来的?” 半夏摇头,“是陈妈妈让茯苓去花房吩咐的,可是花房就送了两盆来,陈妈妈不满意,就自己去花房了,还没有回来。” 沈玥就挑眉了,有些期待陈妈妈能从花房挑几盆花回来,但愿不要让她失望。 沈玥迈步进屋,半夏紧随其后,等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下,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今儿孙夫人来了,姑娘猜猜她来府里的目的?” 沈玥坐下,没有说话,紫苏就先笑道,“孙夫人昨儿就来府里了,又是出了名的喜欢给人做媒,她来府里不会是想给谁做媒吧?”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不会是三姑娘吧?” 沈琦昨天出尽了风头,算命大师说她命好,有旺夫运,只要传开了,上门提亲的绝对不会少。 半夏点了下头道,“猜对了一半。” “还有一半呢,别卖关子了,”紫苏催道。 半夏就道,“孙夫人是来给三姑娘做媒的,可惜二太太带着三姑娘回门了,并不在府里,老夫人没有帮二太太应下亲事,然后孙夫人就说起另外一桩亲事来,可把老夫人气坏了。” 沈玥这才抬了头,道,“是给大少爷说亲的?” 半夏点头如捣蒜,“就是给大少爷说亲的,姑娘还记得之前大少爷定下吏部侍郎府李姑娘那门亲事吗,后来姑娘得罪了顺国公府,孙夫人就上门把亲事退了。“ “现在老爷升了户部侍郎,四老爷也连升了两级,大少爷更是拜入岳麓书院山柳先生名下,李家后悔退亲了,又让孙夫人来重提婚事,还真把咱们大少爷当成娶不上媳妇的了,要不是孙夫人是京都出了名的大嘴巴,又道明了受人之托,老夫人非得叫人把她打出去不可。” 沈玥听了,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府里,最让老夫人上心的就是她大哥沈琅之了,她们所有孙女儿加起来都不及沈琅之一人,所以沈琅之的亲事,不用她操心,老夫人不会委屈了他。 况且那门亲事还是在沈琅之名声最差和沈家最落魄的时候定下的,老夫人对这门亲事并没有多少满意,再加上退亲,还想重新结亲,不得不说,吏部侍郎李家的脸皮也是够厚实的。 沈玥手撑着下颚,端着茶盏喝着。 紫苏拿了账本来,把今儿得的赏赐全部记下来,想到珍珠膏,紫苏就直接摆沈玥跟前了,“珍珠膏听说效果极好,姑娘一会儿洗把脸,赶紧抹上吧。” “就是就是,姑娘脸上的痘疤早该去掉了,”半夏连连附和道。 沈玥就把茶盏放下了,把珍珠膏拿起来,一打开,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嗅之心旷神怡。 这药膏的确不错,有美白护肤的效果,但要说能去痘疤就言过其实了些,传的那么神乎其神,还是贡品,皇后都舍不得,至于吗? 沈玥把锦盒盖上,放在了桌子上,道,“拿下去一并收好。” 紫苏就不赞同了,“这珍珠膏给是姑娘用的啊,收起来做什么?” 沈玥有心解释说用了等于白用,可这珍珠膏是宴贵妃赏的,又是贡品,说不好是不识抬举,就笑道,“我另有打算,收起来吧。” 紫苏就没再劝了,把珍珠膏拿下去收好。 见沈玥一杯茶喝完,半夏又给她添了一杯,说起她今儿去临安侯府送头饰的事,八百两的头饰,在美人堂都算不错了,李岚晴收了,高兴的不得了,连说太贵重了,改日邀请沈玥去临安侯府玩。 说完这些,半夏顿了顿,又道,“奴婢回府的时候,从大门前路过,碰到了一翩翩少年,他自称是姑娘你的表兄,要拜访老爷,那时候正好大夫人送孙夫人出来,李总管就向大夫人禀告了,大夫人说不许让不三不四的人进府,那少年气的脸都青了,然后就骑马走了。” 那少年走的太快,等大夫人进府,她再喊他的时候,他人早跑远了。 “表兄?”沈玥眼睛轻眨了下。 外祖父十年前就辞官回乡,搬回祖籍云州了,当时还舍不得她,想把她一起带去,只是父亲舍不得,祖母也没允许,这才做了罢。 十年未见,表兄此番回京,肯定是有什么事,或者顺带来看看她。 想到大夫人骂不三不四,沈玥脸就冷了,宜春侯府上谁登门,大夫人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前去迎接,她表兄登门,就是不三不四了? 正想着呢,外面传到一阵哄闹声,麦冬站在珠帘外道,“姑娘,花房送了好些花来。” 沈玥就起了身出去看。 花房送了大约有十四盆花卉来,姹紫嫣红,娇娇艳艳,让沉香苑瞬间就添了不少的春色。 见沈玥站在台阶上,陈妈妈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这才上前来,笑道,“姑娘回来了,姑娘这院子太素净了些,奴婢就擅自做主去花房挑了些花来,这样看着就有生气多了。” 沈玥点头,满意一笑,“早前,我也有意让严妈妈去花房选花,只是没想到我都还没开口,她人就陈妈妈甚得我心,往后由陈妈妈帮我打点沉香苑上下,我就放心了。” 沈玥是真满意。 陈妈妈很上道,她慧眼识珠,她投桃报李,她相信她们主仆相处会很愉快的。 茯苓去大厨房拎了饭菜回来,沈玥就回屋吃饭了,陈妈妈刚接手沉香苑,还有不少事要忙,就忙去了。 刚吃了没两口,麦冬就进屋来禀告,“姑娘,三少爷回府了。” ps: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七章 马虎 沈瑞之回府,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沈玥并不惊讶。 要见沈瑞之,也不在乎这几分钟,沈玥加快吃饭的速度,将一碗饭吃完,就起了身,去宁瑞院。 沈瑞之离开沈家有几年了,小时候,沈琅之是大哥,她和沈瑞之差不多大,最喜欢跟在沈琅之屁股后面转,一别几年,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了。 沈玥带着半夏去宁瑞院,没想到会在院门口,碰到三太太。 她一身素色裙裳,只腰间素腰上绣着的梅花添了些活气,她脸上扑了粉,难掩那抹憔悴,但因许久未见的儿子回来,高兴的眼睛里蒙了泪珠儿。 看到她,沈玥就福身给她请安。 只是不等沈玥跪下,三太太就将她扶起来了,哽咽了声音,紧紧的握着沈玥的手,道,“瑞哥儿能回来,多亏了你和你爹。” 三太太握的很用力,沈玥都有些吃疼了,但三太太是真高兴,沈玥反手握住她,道,“三哥从小就疼我,他离家许久,我也想他,以后有他在岳麓书院和大哥作伴,也是激励大哥奋发向上。” 三太太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作伴好,作伴好。”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又笑着把眼泪擦掉了。 沈玥扶着她一起进宁瑞院。 她们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沈钧说话,隔着屏风,正好可以看到沈钧在捏沈瑞之的肩膀,道,“身子骨很结实,比你大哥的还要好,可见平时很用功。” 沈瑞之被夸的脸微红,道,“大表哥喜欢舞刀弄枪,我跟在一旁学了点皮毛,强身健体用的。” 说着,他感觉到什么,回过身来,就看到三太太。 沈瑞之鼻子一酸,就喊道,“娘,我回来了。” 三太太眼泪再止不住,就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母子两个分别许久,那种蚀骨的想念,沈瑞之把三太太紧紧的抱着,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娘,仿佛要将这几年没有喊的全部补上一般。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眼眶也是红的,沈瑞之越长大越像三老爷,老夫人也思念儿子了。 大夫人坐在一旁,她起身道,“好了,都别哭了,瑞哥儿这一次回来,就母子团圆,不会再一别许久了,这事好事呢,怎么哭不停了。” 三太太这才擦掉眼泪,挤出一抹笑来,拉着沈瑞之给沈钧道谢。 沈钧笑道,“一家人,说谢就太见外了,三弟走了,教导瑞哥儿原就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责任,他此番奔波回京,肯定累了,明儿歇一天,后天我送他去岳麓书院。” 说着,沈钧看向二太太道,“琮哥儿后天也一并去书院吧。” 二太太坐在那里,听沈钧这么说,她就苦了一张脸了,“琮哥儿怕是去不了岳麓书院了。” 她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看着她了。 大夫人就问道,“琮哥儿不是有四海书院的推荐信吗,怎么去不了岳麓书院了?” 二太太一脸恨铁不成钢道,“琮哥儿太粗心大意了,东西喜欢随手就放,回头又记不得搁在哪里了的毛病,一直改不了,四海书院写给他的推荐信,也不知道他随手塞哪里了,这两日是翻来覆去的找,都找不到,那天又丢了个包袱,那信保不准就在那包袱里。” 丢了推荐信,仅凭一张嘴,就是说破嘴皮子也进不了岳麓书院啊。 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 众人皆无语。 大夫人坐在那里,心里倒是有别的想法,二太太信口拈来,喜欢说大话的毛病,她昨儿还领教了,琮哥儿在四海书院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聪明,有先生举荐她,不过是她一片之词,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不过是一封信,大话一吹,她和老夫人紧张的要命,她回头一句推荐信丢了,谁能说什么呢? 大夫人笃定她猜的就是真相,她拿绣帕擦了下鼻子,笑道,“二弟妹,不是我说你,你明知道琮哥儿有喜欢随手丢东西的毛病,一直没改,那么重要的东西,就不知道拿过来帮着收起来,现在推荐信丢了,该怎么办好?” 二太太低着眉头,道,“也是我大意了,我哪知道那么重要的东西,琮哥儿也随手就丢,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二太太说完,沈琦就道,“娘,大伯和四叔不都是三品官吗,咱们府里还有两个名额呢,丢了推荐信,二哥也一样能进书院读书啊。” 大夫人就不乐意了,她不喜欢被二房占便宜,她笑道,“就是三姑娘这样想,琮哥儿才屡屡犯错,屡教不改,琅哥儿虽然进书院读书了,但老爷的名额实在不好意思再送一个人去,只能托四弟的洪福了。” 二太太是知道沈琅之进岳麓书院的经过的,花两万两买进去的,而且一进去就犯错,要不是沈玥救了贺老山长,指不定沈琅之都被轰回府了。 沈钧的名额确实不好再送一人进去。 只要能让琮哥儿去书院,沾谁的光,那都不重要。 屋子里说笑了会儿,四老爷和四太太就来了。 二太太就把沈琮之丢了推荐信,只能借四老爷的名额入岳麓书院读书的事和四老爷一说,当时四老爷就露了难色,“二嫂怎么不早说。” 二太太心咯噔一下跳了,只听四太太继续道,“府里够入学资格的就琅哥儿、琮哥儿和瑞哥儿了,三人都有入学的资格了,而且从书院出来,也不影响其他少爷入书院读书,我觉得老爷的名额不用太浪费了,就给了娘家侄儿了,大嫂高兴,今儿还在美人堂挑了一套千两头饰送给我,我实在不好意思回绝她了。” 虽然二房和其他房相处的并不怎么好,但并没有分家,就还是一家人。 没道理先紧着外人,不帮自家侄儿的道理,可四老爷不知道琮哥儿丢了推荐信,也算不得他的错。 二太太努力忍着,也还是露了些失望的神情,四太太道,“二老爷要不了多久就回京了,他外放三年,这一次回京,肯定要往上升一升,到时候琮哥儿肯定有入学资格,不过是多等十天半个月而已。” ps: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八章 浑水摸鱼(求月票) 二太太又高兴起来,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有骨气,她点头道,“十天半个月,我自然是不着急的,就是琮哥儿,琅哥儿在书院,瑞哥儿也待不了两天,府里其他少年又都年纪太小,好几次跟我抱怨无趣了,这一次,得好好磨磨他,看他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了。” 二太太坐下,大家继续说别的,沈瑞之回来,当然还是询问他居多。 沈瑞之就跟大家聊他在外祖家的事。 聊着聊着,沈玥就趁机乱入了,她望着沈钧道,“说到表哥,我想起来了,父亲,我今儿听丫鬟说有位自称是我表哥的少年来沈家要见您,父亲见了吗,外祖父有没有给捎带礼物来?” 沈玥问的太突然,一屋子人都看着她了。 大夫人眸底闪过一抹冷芒。 沈钧看着沈玥,眉头微拢,“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老夫人把手里的茶盏放下道,“是不是丫鬟乱嚼舌根子?” 沈玥摇头,“应该不是,丫鬟还提到了李总管和母亲,母亲也知道这事。” 沈钧和老夫人就一同望向大夫人了。 大夫人暗咬了下牙,她已经下了封口令了,是哪个丫鬟这么大胆敢乱说话,她道,“我是看到那少年了,他自称是柳家人,登门拜访,既没有名帖,也没什么信物,我当是沈家兴旺了,上门浑水摸鱼的,就让李总管打发走了。” 浑水摸鱼? 这四个字,叫沈钧脸一青,“柳家移居云州,距离京都骑马也要七八天,我昨儿才有了任职,难道柳家七八天之前就知道我沈家要兴旺了?” 大夫人被问的哑然,一脸委屈。 沈钧没有看大夫人,望着沈玥道,“我这就派人去找你表哥,既是找我的,就错不了。” 说着,还瞥了大夫人一眼,甩袖走了。 沈钧一点面子都没给大夫人留,大夫人一张脸青的就像是被人连煽了好几巴掌似的,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肉里都没察觉到疼。 等她松开时,眸光落到沈玥身上,冰冷嗜血,像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剧毒黑蛇,随时扑过来咬她一般。 沈玥喝着茶,并未看到,半夏见了,身子都哆嗦了下,连忙将头低下,不敢再看。 屋子里,气氛有些安静。 三太太赶紧起身,但是抓着沈瑞之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仿佛一松开,儿子就走了一般,她道,“瑞哥儿一路奔波,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南苑了。” 老夫人看着她,点点头,“回去歇着,晚上设宴给瑞哥儿接风。” 一家团圆,都是要在一起吃饭高兴高兴的。 三太太哽咽着声音应下。 等她们走了,沈玥也没有多留,就出了门。 在竹林旁,看着沈玥走远,沈瑶一双眼睛能喷火。 阮柔站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绣帕,不嫌事大的火上浇油道,“大表姐也太能扫兴了,瑞表哥回来,大家都那么高兴,偏她要提她那柳家表哥,害的表舅生气,表舅母在丫鬟们面前颜面扫地,她还像没事人一样。” 尤其可恶的是连累她抄一百篇佛经,她来沈家是做客的,不是来受罚的! 说完,见沈瑶脸色阴翳,冷哼一声,“有她好看的时候!” 阮柔嘴角就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来。 再说沈玥,她轻快着脚步回了沉香苑,刚迈步上台阶呢,正好看到陈妈妈出来,半夏嘴甜的叫了一声,“陈妈妈。” 陈妈妈没有看半夏,眸光落在沈玥身上,她轻叹一声,“姑娘,你。” 说了三个字,就没下文了。 沈玥听的是云里雾里,“我怎么了?” 陈妈妈朝内屋看了一眼,沈玥就抬头扶额了,她还想着跟陈妈妈打声招呼,谁想到她还没提,人家就打了照面了。 陈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下的心情了,复杂的很。 煊亲王世子是个不在乎规矩礼节的,大家闺秀的闺房想来便来,想砸便砸,丝毫没有顾忌,可她既然接手沉香苑了,就得照顾好姑娘啊,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在闺房陈妈妈想想就头疼。 沈玥从陈妈妈跟前脸红,一转身,脸上红晕褪去,带上无奈。 见楚慕元拿着寒玉匣看着,伸手一弹,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听得沈玥都心疼,习武之人,力道不小啊,别给她弹坏了,就听楚慕元和秦牧说话,“就这么个破匣子,皇上还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最终不还是到我手里头了?” 破匣子? 沈玥听着这形容,就觉得这人够欠抽的,她忍不住泼冷水了,“这寒玉匣是我的,和世子爷你有关系吗?” 楚慕元看着她,眸底带了些狐疑,“你确定没关系?” 沈玥一字一顿道,“很确定。” 楚慕元就瞥秦牧了,“不是说这是送我的吗?” 秦牧连连摇头,“属下不知道,秦齐是这么禀告的。” “去把他叫来!” 秦牧看了沈玥一眼,赶紧去叫人了。 那一眼是在求救,爷这人有时候不爱面子,有时候却爱的要命啊,不让他把面子找回来,秦齐绝对没好日子过的。 沈玥真的很想当没看见的,可是想到还要有求于人,她便软了下来,道,“我是打算送给你的,不过后来我改主意了。” 楚慕元看着她,等着听是什么让沈玥改了主意。 沈玥就道,“这寒玉匣我要的时候,皇上很舍不得,我打算用过后,就还给皇上。” 沈玥说完,回应她的是扑呲一笑,“你是怕皇上因为你抢了他的宝贝恼了你?” “这不显然吗?”沈玥哼哼道。 楚慕元凤眸闪着笑意,“你要真把寒玉匣送回去,皇上才是真恼。” 当皇上的,坐拥万里江山,赏赐回去的东西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这不是说他舍不得吗? 这一点,沈玥当然知道了。 “皇上生不生气,那得看怎么送回去了,不过,现在我没打算送,”沈玥耸肩道。 楚慕元打着折扇,扇着小风,道,“不送我寒玉匣,你打算送我什么?” 那语气,倒不是非寒玉匣不可,只要送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棍 那语气,倒不是非寒玉匣不可,只要送就行了。 沈玥斜了他,“我为什么要送你东西?” 楚慕元看着沈玥,示意她看她手里的折扇,道,“我帮了你两回,你可只谢了我一件事。” 沈玥呕血,世子爷,你懂不懂什么叫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她道,“你哪帮我两回了,明明就一回,我已经道谢过了。” 楚慕元俊美无铸的脸上带了些迷惑,“府上四老爷弹劾你的奏折不都写的清清楚楚吗,我在东平王府舞剑,明着欺负你,实则是在帮你。” “我那是瞎说的,”沈玥呕血。 当众欺负她,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御史台要是真弹劾,会死揪着不放,她不直接把御史台们的嘴给堵上怎么行?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已经够郁闷的了,他还来要她为此道谢,沈玥表示很想掐他脖子道谢。 楚慕元嘴角就抽了,“我以为你真了解我一番苦心。” 沈玥,“。” 楚慕元摇摇头,轻在沈玥脑门上弹了下,“以后再帮你,还是打晕了直接扛走省事些。” 沈玥牙齿磨的嘎吱响,被他一来就要道谢,差点忘记他才是始作俑者,“你还好意思要我道谢,要不是你,我至于那么尴尬吗?” 楚慕元看着她,缓缓把折扇合起来,认同的点头道,“说的也是,你那么尴尬,我的确有责任,不过在算这笔账之前,我们先算算巴豆的事。” 沈玥眼皮子就抽了,她敢笃定,这要真深究下去,就是斗鸡作弊,再就是灵泉寺砸人了,吃亏的绝对是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好女不跟男斗。” 这认错的态度,不是一般的真诚,他都感动了,楚慕元满意的点头,“早有这样的觉悟不就好了。” 沈玥败下阵来, 柿子爷,你赢了。 沈玥捧着茶盏,看着杯中茶叶上下起伏,她的心也起伏不定,方才过于冲动了些,现在好了,有求于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而楚慕元,则看着沈玥,他脑子里闪现的还是昨晚他出皇宫那一幕。 沈玥被他看的脸红,手在他跟前晃了好几下,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她方才说了一堆,一点反应都不给。 连晃了好几下,楚慕元这才回过神来,他要抓沈玥的手,沈玥有所警惕,嗖的一下收了回来,道,“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楚慕元看着她,问道,“什么忙?” 沈玥只好再重复一遍了。 楚慕元听了之后,拍了拍桌子上的寒玉匣,一脸无语道,“你找皇上要寒玉匣就是要装泥巴?” 他说冰冻果子,皇上都恨不得抽他了,要是知道她拿寒玉匣是装泥巴,估计直接就推出午门斩首了。 沈玥嗡了声音道,“那不是一般的泥巴。” 说完,又一脸恳切的看着楚慕元,“可以帮吗?” 楚慕元见了好笑,伸手捏着沈玥的鼻子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沈玥就知道方才不应该忍不住呛他的,只能想办法补救了,沈玥殷勤的给楚慕元添茶,然后道,“今儿徐贤妃找我说话,聊了不少你的事。” 楚慕元喝着茶,一脸的惬意,“不用搭理她。” 沈玥,“。” 这厮绝对是话题的终结者,一句话就能让你无话可说了。 他就一点都不好奇徐贤妃跟她说了什么吗? 沈玥半天不说话,楚慕元抬头看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沈玥一脸给你说话太费脑子的表情。 不过,就在沈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紧接着问道,“那神棍少年呢?” “神棍?”楚慕元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沈玥解释道,“就是故弄玄虚的意思,我可不信他也是捡来的。” 楚慕元压根就没想过沈玥会相信,“奉承门被雷劈,说是意外没人信,只能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了。” 沈玥很好奇,奉承门到底为什么被雷劈,可是楚慕元和少年宁愿编造谎言也不说,就知道不能问了。 不过,他们今儿一起站在御书房前回话,相处的还算融洽,楚慕元应该不会拿那少年如何了。 见楚慕元把茶盏放下,沈玥赶紧给他添茶。 外面,茯苓站在珠帘外道,“姑娘,四太太来了。” 沈玥大概猜到四太太来是为了什么,可是她这会儿正忙着呢。 见沈玥坐着没动,紫苏又提醒她道,“姑娘?” 沈玥就把手中茶壶放下,起了身。 她这边刚出门,那边四太太已经上台阶了,看到沈玥,四太太是一脸的高兴,不等沈玥给她见礼,就把沈玥扶了起来,道,“跟四婶不用这样见外。” 四老爷和四太太一直就很喜欢沈玥,现在沈玥帮四老爷连升了两级,对沈玥,四太太是说不出的喜欢了。 沈玥帮了四房,连老太太都赏了沈玥三百两买头饰,何况是四太太了,只是昨天翻遍梳妆盒,都觉得不能够表达她的谢意,所以今儿特地去了美人堂一趟,给沈玥挑了一套金镶玉的头面。 沈玥见了,忙道,“四叔和四婶向来疼我,四叔弹劾煊亲王世子也是为了我,我帮四叔是应该的,不能要这么贵重的首饰。” 这套头饰她见过,要一千多两啊。 可是一千多两根本就不足以表达四太太的高兴之情,现在沈玥还推辞,四太太就格外的怜惜沈玥的乖巧懂事了,她笑道,“还在跟四婶见外呢?” 不收就是见外,沈玥还能怎么样,只能欢欢喜喜的收下了。 见沈玥收了头饰,四太太这才满意一笑,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回北苑了。 沈玥送她到院门口,看着四太太走远,方才回屋。 只是,屋子里早不见某男了,寒玉匣也不见了,沈玥就高兴了,带着寒玉匣,说明他答应帮忙了啊。 半夏高高兴兴的把锦盒摆沈玥跟前,道,“这套头饰,当初钟大姑娘喜欢,却犹犹豫豫了好半天,最后挑了一套便宜些的,没想到四太太会买了送给姑娘。”(。) 第一百六十章 表哥 沈玥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她吩咐半夏道,“一会儿把那匹桃红色云锦给四太太送去,就说我送给六姑娘的。” 半夏听了,有些舍不得。 四太太送头饰,是感谢姑娘的,姑娘无需还礼啊。 可是看到那贵重的头饰,半夏就乖乖去拿云锦了,送了也好,省的被人惦记。 沈玥拿着头饰欣赏了会儿,就让紫苏拿下去收好了,她则到书桌旁,提笔写起来。 洋洋洒洒写了四张纸,交给紫苏,让她明天出府买回来。 紫苏认得字,这纸上写的全是药名,应该是药方,她正要问呢,结果沈玥先她一步道,“不要问,照办就是。” 紫苏到嘴边的话,就那么生生咽了下去。 沈玥有些犯困了,便趴小榻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 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开来。 她看了看时辰,这会儿去宁瑞院还早,就拿了本书翻看着,打发时间。 才看了两页,茯苓就进来道,“姑娘,有表少爷的消息了。” 沈玥听了,连忙问道,“来的是哪位表少爷?” “表少爷没来府里,”茯苓麻溜回道。 半夏就道,“姑娘问的是哪位表少爷进京的。” 茯苓脸一红,赶紧道,“是二表少爷。” 二表哥? 沈玥就扶额了,其实不用问,她也应该能猜到的。 大表哥从小性子就温润,不可能因为大夫人一句不三不四就掉头就走,他会解释,然后见到沈钧。 二表哥脾气就冲的多,而且性子执拗,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想小时候,好像是不小心碎了什么东西,一起玩的几个人都说是他不小心打碎的,他不承认,舅舅见他死不悔改,就打了他一顿,不许舅母给他上药。 舅母不忍心,偷偷的给他上药,结果二表哥宁愿疼死也不用,舅母都拿他没辙。 就这样屁股上的伤不用药,迟迟不好,还越来越严重,最后发起了高烧,舅舅都不忍心了,亲自给他上药,他死活不让,病糊涂了还在重复一句话,沈玥到现在都还记得。 “你打我可以,但你不能冤枉我!” 最后,舅舅没办法,查清经过,承认冤枉了他,他这才乖乖上药。 那时候,他才七岁啊。 要真是他被骂了不三不四,要让他再来沈家,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想着呢,就听茯苓道,“表少爷住在客栈的,李总管亲自去请,表少爷说是他礼数不周,思虑不周,柳家离京十年,柳家大宅都荒了,下人疏于打扫,草都有人高了,以前留下的那些名帖,早被虫蛀了,他已经派人回云州拿名帖了,等名帖送来,他再正式来沈家拜访,和大少年还有姑娘您叙旧。” 果然,这话就像是二表哥说的。 而且他不是说说,他是说到做到,不送名帖来,他是不会踏入沈家半步的,谁去请都没有用。 她怎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大夫人要倒霉了? 沈玥把书放下,去了宁瑞院。 她一进宁瑞院,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因为往常都在屋子里伺候的大丫鬟倚翠和荷香都在院子里,大家都盯着正屋看,耳朵竖的高高的。 沈玥走过来,就听到沈瑶磨牙道,“真是一根搅屎棍,来沈家,搅一通,不来沈家,还搅一通,他以为他是谁啊?!” 很显然,说的是沈玥的二表哥,柳子波。 屋内,大夫人跪在地上,哭的是梨花带雨,伤心至极,“我好歹也是沈家当家主母,柳家离京十年了,突然登门,谁知道是真是假,我连质疑的话都不能说两句了?老爷他竟说我是存心的,还要我去客栈给人赔礼道歉!” 大夫人哭她的,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拨弄着佛珠,眸底有簇火苗。 她那是质疑吗? 那是在羞辱人家! “你还记得自己是沈家当家主母,在沈家大门前,骂人不三不四,这是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教养吗?”老夫人冷了脸,眸底全是失望。 孙妈妈站在一旁,头低着,心底直摇头。 不得不说,大夫人这事办的太蠢了。 大老爷心里是一直没忘记柳氏,可那又怎么样,柳氏毕竟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将近十五年了,她何必跟一个死人争? 柳家移居云州,今日来拜访的也只是一个表少爷,让他见大老爷怎么了? 难道柳表少爷见了大老爷,柳氏能活过来? 她当众骂人家不三不四,有失她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度,她还给李总管下令,这事不许告诉大老爷。 这府里,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 至于大老爷让她去客栈给柳二少爷赔礼道歉,只怕也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大老爷不是糊涂人,更不是气头上就失了冷静的人。 客栈那是三教九流之地,岂是她一个夫人随随便便能去的,去请的还是柳氏的家人,这是嫌京都笑话少,再添点笑料呢。 沈玥在院子里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门才吱嘎一声打开。 大夫人迈步出来,脸色很苍白,眼眶红着,沈瑶过去扶着她,喊道,“娘?” 大夫人拍了拍沈瑶的手,道,“娘只是有些头晕,回院子里歇歇。” 大夫人回去了,没让沈瑶跟着,还叮嘱沈瑶好好伺候老夫人。 等大夫人走了,沈瑶就瞪着沈玥了,“都是你表哥干的好事!” 沈玥看着她,冷了脸道,“我表哥做什么了?登门拜访父亲,被拦在府外不算,还被骂不三不四,李总管去请他,他依照母亲的要求,过几日带名帖来,又错在哪儿了?难道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才叫人满意?” 说完,沈玥就迈步进屋了。 身后,沈玥气的抓狂。 进屋之后,沈玥给老夫人请安,道,“可惜大哥不在,不然就让大哥去找表哥了。” 老夫人看着她,道,“你爹已经去了,一晃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老夫人伸手,沈玥就挨着她坐下,沈玥忍不住问道,“祖母可知道我外祖父为什么会辞官回乡?” ps:强烈而迫切的呼唤月票,票(。) 第一百六十一章 怂恿(求月票) 老夫人笑道,“你外祖父当年辞官,你祖父也曾问过,你外祖父说厌倦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如辞官归去,闲云野鹤,纵情山水,方才不枉此生。” 当年,柳老太爷辞掉的是邢部尚书的位置,历来辞官回乡的就很少,谁不期望往上爬,越权势越好,柳老太爷辞官,不少人都不理解。 不过,那时候柳老太爷的身子不怎么好,或许和生病需要静心修养有关。 想到老太爷,身子骨比柳老太爷还要好,可惜却先柳老太爷走了。 说着话,四太太他们就来了。 只是沈钧没回来,出府把菜做好了,大家还等着。 等了一刻钟,沈钧才回来。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老夫人见了,眉头就拢了,“柳二少爷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虽然大夫人骂他不三不四,是沈家失礼,沈钧亲自去请,他一个小辈还端着,就是他不对了。 沈钧坐下来道,“我原说动他来沈家住了,只是他听说琅哥儿去岳麓书院读书了,就改主意了,说是待在客栈,交友会客都方便些,我也不好强求,就随他了。” 沈玥问道,“那二表哥就不来了?” 沈钧失笑,“怎么会不来,他此番进京,就是来找我的。” 沈玥眨眼,找父亲的,那为什么不来沈家? 沈钧见沈玥有些期盼,知道她十多年未见那些表哥了,心里应该想念,就想到柳二少爷的怒气了,他急着进京,也是想早些见到琅哥儿和玥儿,只是没想到会因为大夫人闹出不愉快来。 沈钧轻叹一声,这才道,“过几日吧,他是提前进京的,与他一起的云家少爷在兴州有事耽搁了,等他来了,再一起来见我。” “云家少爷?”老夫人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又来了一个云家少年? “就是柳氏的外祖云家,”沈钧解释道。 二太太一听,就接口道,“是望州首富的云家吗?” 沈钧轻点了下头,就是那个云家。 沈瑶听了,就看着沈玥,恭喜道,“恭喜大姐姐了,不仅能见到表哥了,就连表哥的表哥都能见到了。” 沈瑶在讥讽亲戚关系远,尤其现在沈家当家主母是大夫人,云家这门亲按理差不多就算是断了,结果人家还来了,沈玥听出来了,她冷冷的瞥了沈瑶一眼,转而看着沈钧道,“如此说来,柳表哥应该是带云家表哥来找父亲的?” 沈钧点头,“的确是云家找我,你表哥说本来不需要他跑一趟的,只是你外祖父想你和你大哥了,就让他来看看。” 老夫人就问道,“可说云家找你是什么事?” 老夫人觉得可能是生意上出问题了,钱多总容易遭人妒忌,沈钧是户部侍郎,多少能帮点忙。 沈钧摇头一笑,“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要是柳氏在,都不需要过问他。 说完,沈钧看着沈玥道,“你表哥让我给你转达一句话,你云家表哥就是一只送上门的肥羊,让你可劲的宰,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玥,“。” 嗯,她得把刀磨的快快的,不然就太辜负二表哥一番好意了。 聊到这里,话题就结束了,大家上桌吃饭。 欢声笑语中,没人知道,沈钧口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会像是根线头,一拉之间,拽出多少事来。 这边,沈玥在用家宴。 那边煊亲王府,楚慕元也在吃晚饭。 不过他很忙。 秦牧和几个暗卫抬着好几口大箱子过来,道,“爷,这是依照您的吩咐,准备了送给沈大姑娘的赔偿。” “就这么点儿?”楚慕元看了一眼,就不满意了。 秦牧瞬间就觉得心好累,虽然只有四口大箱子,可里面装的都不是寻常东西啊,随便一件,就足够赔沈大姑娘那一屋子了。 再说了,沈大姑娘那屋子,也摆不下太多的东西啊。 秦牧正要说话呢,结果楚慕元要他再去库房多挑几箱子。 秦牧忍不住道,“爷,咱们这是送赔偿,不是送聘礼。” 楚慕元哼哼一声,“我要送聘礼去,一个不让送,一个送了不收,本世子偏偏就要把送赔偿送出送聘礼的架势来。” 这明显就是赌气了。 让楚慕元赔偿的是煊亲王,也是沈钧的意思,沈玥今儿和他说话,几次瞟向博古架,明显是有求于他,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本来还想晾她几天了,但是煊亲王阻止他,更叫他气闷。 还有崇祖侯世子,沈玥于他,还名不正言不顺,只有明确沈玥是他的人,他才会投鼠忌器,否则只能悄无声息的干掉他了。 所以赔偿的事,不能再拖了。 “那准备多少?”秦牧问道。 楚慕元斜了他道,“照着纳采礼准备。” 秦牧,“。” 人家是挂羊头卖狗肉,他家爷是挂狗头卖羊肉啊。 还有纳采礼是要送大雁的,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明显不可能出现在沈大姑娘的屋子,沈家完全可以当成是纳采礼拒收。 秦牧苦口婆心道,“爷,准备多了,估计根本就抬不出王府,你总不能让我们抬着箱子翻墙吧?” 秦风也劝道,“王爷这回是认真的,他答应沈大老爷,就不会食言,估计翻墙,都会被拦下来,这些东西又都容易碎,到时候别没送出去,还全毁了,就得不偿失了。” 楚慕元斜了两暗卫,“你们这是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 “王爷本来就更威风,这王府里,除了老王爷留下的影子卫和属下们,其他人都听王爷的,”秦风拆台道。 楚慕元瞟了他,“你这话是在怂恿我干掉父王?” 秦风,“。” 神一样的理解啊。 秦风吓的腿一软,赶紧跪下,“属下绝无此意。” 楚慕元却摸着下颚,若有所思起来。 他那大孙子从小在煊亲王府长大,对王府的密道知道的太详细了,说明他一直没有搬离煊亲王府,也就是一直住在这儿。 他并非父王亲生,二少爷他们一直想把他拉下来,当然了,只要他不同意,谁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不过他没想过一直当煊亲王府世子,等时机成熟,就把玉佩交给父王,然后离开。 可现实明显跟他计划的不一样。 难道将来他真的忍无可忍干掉父王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代送 不是他干掉的,那绝对是皇上干掉的。 楚慕元还在走神,秦牧在一旁,憋不住道,“爷,属下有两句心里话想说。” “说,”楚慕元道。 秦牧轻咳一声道,“爷,影子卫肯定不会帮你干掉王爷,属下们没那个胆量,你和王爷单打独斗,你会被干掉。” 秦风一个没忍住,扑呲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楚慕元黑着一张脸问。 秦风摇头如捣蒜,“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属下知道爷不会动什么歪念头,爷其实挺像王爷的。” “我像他?”楚慕元呲之以鼻,“我可没他那么霸道!” 秦风,“。” 秦牧,“。” 爷您是有过之无不及好么! 正想着呢,楚慕元眸光一寒,“谁在屋外偷听?!” “是王妃。” 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王妃走了进来。 看到楚慕元,王妃嗔瞪了他好几眼,“口没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楚慕元把手中象牙筷子放下,道,“母妃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知道楚慕元随性惯了,王妃也拿他没辙,她随着翻开大箱子看了一眼道,“听丫鬟说你准备好了给沈大姑娘的赔偿,打算明天送去,就是这些?” 王妃说完,秦牧赶紧加了一句,“这些只是一小小小部分,爷要送四十八抬去。” 王妃啊,你赶紧劝劝爷吧。 “四十八抬?”王妃听得扶额,看着楚慕元道,“你打算这些送去,让沈大姑娘屋子放这些赔偿,自己在院子里住呢?” 秦牧就憋笑了,就连楚慕元自己都被口水噎住了,嘴角狂抽不止。 真是任性胡闹,她就知道不来瞧瞧,准得闹出事来,王妃提醒他道,“你父王既然答应沈大老爷了,沈大老爷不认同你,王府是不会抬聘礼去沈家的。” “母妃知道你不缺钱,不需要王府,照样可以把六礼送齐,十里红妆,让沈大姑娘风风光光出嫁,但王府如今当家做主的还是你父王,没有他点头,沈大姑娘进不了王府大门,而你送的这些东西去,沈家不收,你父王会叫人抬回来的。” 真是麻烦。 他的事,为什么要把父王搅合进来,他以前从不管自己事的。 想到沈钧送军饷来,楚慕元就火大了,要不是楚昂非要去昭王府住,他估计直接就找他出气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楚慕元耷拉了眼神道。 王妃点点头,有些欣慰,然后问道,“那少年真的没说他身世?” “没有,”楚慕元摇头。 王妃微微拢紧的眉头松开了些,带了些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早点歇息。” 等王妃走后,秦牧就问道,“爷打算怎么赔偿?” 楚慕元吃着菜道,“让父王代送。”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煊亲王上早朝之前,把一万两银票交给煊亲王,请他代交给沈钧,煊亲王还愣了下,因为是给沈玥的赔偿,又是煊亲王要求的,所以让他代交给沈钧不过是举手之劳,就接了。 但是等楚慕元走后,煊亲王还仔细的看了下银票,确定不是假的,这才去上朝。 等他回来,就把楚慕元叫到书房,给了他九千一百两。 楚慕元接了银票,道,“父王怎么给我银票?” 他并不缺钱,而且王爷很清楚。 煊亲王就道,“沈钧说赔偿九百两就够了,这些还你。” 楚慕元,“。” 居然有人嫌钱多? 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出了书房,楚慕元抬头看天,神情有些难以言喻。 秦牧就道,“连王爷送去的,沈大老爷都不多要一两,爷要真抬那么多箱子去,绝对会给送回来的,属下看沈大老爷是很难打动了。” 相比之下,沈大姑娘反倒好打动。 上回说王府不许随意纳妾,沈大姑娘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一条可比煊亲王府和富可敌国更能打动她。 至于沈钧,秦牧觉得只能靠人格魅力了。 秦牧默默的扫视了下他家爷,觉得有点悬。 单单克妻这一条,疼女儿的都不会同意嫁给爷了,何况爷身世还不明,不用想也知道,煊亲王府是个大漩涡 都是坑啊。 别人挖的就算了,还有自己挖的。 秦牧觉得坑的厉害,却不知道这事在沈玥那里刷足了好感。 之前,她就担心楚慕元会大张旗鼓的送赔偿来,闹得人尽皆知,还求他低调的送,楚慕元并未答应,但是沈玥以少年也要赔偿说服了他晚点送来,没想到他嘴上没答应,心里还记着呢。 沈钧拿了九百两回来,吩咐李总管对照损毁单子把东西买好给沈玥送来,摆好之后,屋子基本就恢复如初了。 沈玥再也不用看着空荡荡的多宝阁挠心挠肺了。 一整天,过得很安静。 第二天,沈家就不安静了。 沈钧下朝过后,换了便服,送沈瑞之去岳麓书院。 送沈瑞之去书院求学,是早就和贺山长说定的事,是因为沈玥救了贺老山长,要将之前买资格的钱还给沈家,沈钧觉得买就是买了,沈玥救贺老山长是因为她心善,并不是为了回报。 这性情,很合贺山长的口味,尤其要送的还是侄儿,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更难能可贵了。 今天沈钧去了书院,贺老山长邀他一起钓鱼,沈钧还在书院陪贺老山长用饭,博弈了两局。 棋逢对手,贺老山长高兴至极。 等沈钧回来时,贺山长交给他一张银票,说是沈琅之当初买资格的钱,如今他是三品官了,有资格送一人进书院。 沈钧不收,贺山长还不高兴。 沈钧推脱不了,只能收了。 但那张银票是五千两的面额。 当初,大夫人可是说了,她花了两万两,才买了一个资格送沈琅之来岳麓书院求学,老夫人还心疼了好久,也是望子成龙,这才忍了。 可贺山长品行高洁,既然说了不收钱,就不会只还一半。 ps:o(∓mp;mp;gt;∓mp;mp;lt;)o 这个月的月票榜实在太激烈了,一直挂在46,落到第七不甘心啊,求亲们帮助,保住位置!!!(。) 第一百六十三章 搪塞(求月票) 沈钧不动声色,和贺山长辞别之后,就回了府。 他回来时,大夫人正高兴的和老夫人说大后天去灵泉寺还愿的事,捐多少香油钱,需不需要求签问卦,还有要不要让下人做好馒头去灵泉寺前施舍穷苦 沈钧一脸铁青的进了屋。 那脸色,吓了老夫人一跳,她下意识的问道,“是不是琅哥儿在书院又闯祸了?” 别说老夫人想到沈琅之了,就是沈玥也有此担心,她还从未见父亲如此脸色过,便喊了一声,“父亲?” 沈钧看着沈玥,见她眸底有焦灼,便摇了下头,“不是你大哥,他在书院很好。” 老夫人高提的心瞬间放下,随即又提了起来,道,“不是琅哥儿闯祸了,怎么这么一副神情,出什么事了?” 沈钧坐下来,眸光从沈玥几个脸上扫过去,道,“你们先出去。” 沈玥几个面面相觑,绝对有事,而且是大事啊,不然怎么不能让她们知道? 不过沈钧发话了,她们还没胆子在他脸色难看的时候撒娇说留下,就都福身退下了。 走到屏风处时,沈瑶眼珠子一转,给沈琇使了个眼色,转身进了暖阁。 沈琇就亲昵的拉过沈玥,小声道,“大姐姐,我们也去暖阁。” 有沈玥在,就算在暖阁偷听被发现了,沈钧动怒,也不会把她们怎么样。 沈玥知道她们那点小算盘,不过她也的确是好奇沈钧为何动怒,就一起进了暖阁。 沈瑶最先进来,挑了个好位置,做好偷听的准备。 但是很快,她肠子就悔青了。 沈钧让大家出去,是给她娘大夫人留着面子,她倒好,一转身,把她娘的脸捧在脚底下给大家踩。 屋内,丫鬟们先后退出,只留下孙妈妈伺候在老夫人身旁。 等人都走了,大夫人这才看着沈钧,担忧的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 沈钧瞥了她一眼,问道,“当初琅哥儿花钱买资格进岳麓书院读书,你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大夫人心咯噔一下,再看沈钧那冰冷质疑,不查问个清楚,誓不摆休的神情,她的心像是沉到了谷底。 她还未说话,老夫人就道,“不是两万两吗?” 沈钧看着大夫人,问道,“到底多少?!” 大夫人有些慌了,他知道沈钧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这么问,尤其他还是从岳麓书院回来,她努力保持镇定道,“老爷怎么这么问?” 老夫人也是一脸不解。 沈钧看着大夫人,语气沉稳,带了些不容回绝的味道,“当初你是怎么给琅哥儿买入岳麓书院的,前前后后找了多少人帮忙,花了多少银子打点,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明天会一一去拜访道谢。” 大夫人就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答复了。 沈钧端起茶盏,喝了好几口,大夫人都没开口,他将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力道之大,茶盏直接碎了,茶盏盖在桌子上滚了两下,摔落在地,那碎裂声,就像是块大石头砸在大夫人心湖上,吓的她背脊发麻。 只听沈钧冷笑一声,“这么久了,还没想好怎么搪塞我吗?!” 大夫人面如死灰。 老夫人脸也沉了,她手里的佛珠停下,望着沈钧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钧把眸光从大夫人脸上收回来,从怀里掏出来张银票,递给老夫人道,“这是她交给岳麓书院给琅哥儿买入学资格的钱,贺山长还给我了。” 银票是叠起来的,老夫人不知道多少,等打开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五千两,她一张脸瞬间比沈钧还要青,死死的盯着大夫人道,“你不是说花了两万两打点吗,怎么只有五千两?!” 大夫人腿有些发软了,她站起来道,“岳麓书院只收了五千两,可老爷知道,岳麓书院名额不可能这么便宜,我沈家也没那么大的脸面,其他的钱我都用在别处了。” 说着,大夫人的声音就带了些哭泣和委屈了,“琅哥儿从小就是我教养长大的,就是我亲儿子,我一心盼望他成才,花再多的钱,我也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了,花的又不是你的钱,还白得一好名声。 暖阁里,沈玥心中腹诽。 不过她眸光闪亮,一脸瞧热闹的神情。 很显然啊,大夫人是借着给沈琅之求岳麓书院的机会发了比财,被逮到了。 前儿,才因为说柳表哥是不三不四,父亲动了怒,以她对沈钧的了解,柳表哥一日不进沈家,这怒气他就一日不会消,她昨天还刷了下存在感,小添了把火,要出去找柳表哥,被沈钧拒绝了,客栈那地方,不是她能去的,要是住在柳家大宅就没这样的困扰了,沈玥觉得柳表哥绝对是故意的。 大夫人昨天消停了一天,好像都没出幽兰院,没想到今天出来,又倒霉了。 沈瑶拳头攒紧了,她瞥了丫鬟春雨一眼。 丫鬟春雨就上前一步,道,“姑娘,偷听不好,咱们还是出去吧,免得被老爷知道了。” 沈玥勾唇一笑,不等丫鬟说完,就示意丫鬟噤声,“虚,别说话。” 春雨就涨红了一张脸了。 开玩笑,偷听时拿她做挡箭牌,现在事关大夫人,就知道偷听不好了,还真是横也是她竖也是她了,这毛病,她可不纵容。 沈瑶气的恨不得当场就掐死沈玥了,牙关紧咬。 沈琇和沈珂在一旁,掩去眸底瞧热闹的神情,对沈瑶道,“母亲肯定是冤枉的。” 说完,默默的在心底加了才怪两个字,大夫人,那绝对是雁过拔毛,无利不起早的主,没好处,她会对沈琅之读书那么上心? 正想着呢,屋内就传来重重的拍桌子声。 声音之大,隔着一堵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钧冷笑了,“既然光明磊落,我问你都用在了什么地方,为何不说?!” 大夫人硬着头皮道,“我是托娘家兄长帮的忙,用在了什么地方,我也没问。” 事到如今,只能往娘家身上推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岳丈(求月票) 沈钧眼神冷暗,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了,她还死不悔改,“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贺山长把银票还给我,我还亲自找岳麓书院负责买入学资格的刘大人仔细询问了。” “他很明确的告诉我,琅哥儿要入琼山书院,原本是要一万两,因为宜春侯亲自出面,书院卖他一个人情,只收了五千两,我倒是不知道,你托宜春侯府帮忙,花的钱还要多一倍!” 一字一句,带着愤怒传入耳来。 沈玥眼睛都瞪直了,随即一抹笑缓缓绽放开来,心情好到爆。 不得不说,大夫人胆子很肥,花了五千两,就敢谎报两万两,落了大部分好处不说,还得了好名声,沈家还欠宜春侯府一个人情。 一箭三雕的好事啊。 现在被戳破了,那绝对是啪啪啪的打脸,当初老夫人有多心疼两万两,这会儿就有多愤怒。 尤其那还是她娘柳氏留下的给沈琅之的,沈琅之的钱,再加上欺骗,老夫人还能不要大夫人全部吐出来? 若说之前是沈钧愤怒,这会儿老夫人比他更气了,她冷冷一笑,“这钱到底是谁贪墨了?!” 大夫人扑通一声跪下来,认错道,“老夫人冤枉啊,琅哥儿买入学资格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好抛头露脸,全部交给娘家大哥办的,今儿若不是老爷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买岳麓书院入学资格只要五千两,我知道娘家大哥贪了些,却没想到他贪了这么多,我今儿就回娘家,一分不落的全要回来。” 大夫人表了态,不等老夫人答应,她就爬了起来往外走。 事到如今,她只能弃车保帅了。 她是沈家当家主母,绝不能背一个贪墨银钱的恶名声,要是传扬出去,只怕会连累瑶儿说亲。 沈钧看着她背影,说了句,“一分不落就不必了,带一万两回来,宜春侯府的人情,我沈钧还不起。” 大夫人脚步一滞,眸底闪过一抹恨意。 她知道,她今天是栽了大跟头了,她来沈家十五年,还从未栽的这么惨过。 而且经此一事,老夫人再不会那么信任她了,就连宜春侯府,也会因此结下化不开的疙瘩。 大夫人可以说是狼狈而逃。 沈瑶隔着一堵墙,都能感受到她娘受的委屈,恨的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沈玥见没事了,就要往外走。 那边沈琇见了,轻拽了下沈瑶的袖子,沈瑶连忙擦掉眼泪,贝齿紧咬,“今儿这事,要是叫我知道谁往外说半句,我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沈玥知道沈瑶是对她说的,但她并未回头。 她没有嚼人舌根子的习惯,况且,连老夫人和沈钧都知道了,还有说的必要吗? 大夫人回了宜春侯府。 一个多时辰后,她就回来了。 而且是宜春侯亲自送她回来的,还带了贺礼来。 大夫人急急忙回娘家,宜春侯还亲自和她一起来女婿家,难免叫人猜测,正好沈钧和四老爷一起升了官,双喜临门,他什么亲家公,来向老夫人道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道贺完,就该说正事了。 大夫人把两万两银票交给老夫人,大夫人没解释什么,宜春侯道,“那忤逆子,实在是气死我了,我竟不知道他瞒着我贪墨了两万两!” 老夫人瞥了眼银票,手中佛珠拨弄着,并未接话。 宜春侯就道,“蕙娘嫁进沈家,没能给沈家添子,我宜春侯府对不起沈家,琅哥儿是蕙娘养大的,在我心里,就跟我亲孙子一样,送他去岳麓书院读书,五千两,我这个做外祖父的掏,却没想到,那忤逆子竟然把钱贪墨了,要不是蕙娘回去说,我还蒙在鼓里,我已经重重责罚他,我教子无方,还望亲家母恕罪啊。” 宜春侯是不是真的处罚了宜春侯府大老爷,自然没人知道,全凭他一张嘴说了。 而且,他还很会说话,沈琅之当初买资格的钱他掏,只是宜春侯府大老爷起了贪念,没有告诉大夫人。 他们父子两是好的太好,坏的太坏。 他这样说了,又是沈钧的岳父,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至于那两万两,沈钧不可能要的,就算岳麓书院没还给他,他也不会要宜春侯的钱,沈琅之的外祖姓柳,不姓周。 可沈钧不要,老夫人要。 那两万两银票,就放在她跟前的茶几上,一张万两的,两张五千两。 这不明摆着是知道沈钧不会收,当场就还给他吗? 把她当傻子愚弄,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你装模作样,那我假戏真做便是了。 再见沈钧还钱给宜春侯,宜春侯推脱不收,老夫人就笑道,“既然是你岳丈的一番心意,你就替琅哥儿收下吧,不然他不会心安,将来琅哥儿成才了,也是瑶儿的依靠。” 沈钧瞬间头大了,老夫人这是敲宜春侯的竹竿呢。 宜春侯听得额头青筋一瞬间暴起,随即又笑道,“亲家母说的是,这钱沈家不收,我实难心安。” 大夫人站在一旁,看银票又回到老夫人手里,她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虎口。 宜春侯坐下,喝了半盏茶,就借口府里有事,起身告辞了。 沈钧要送他,被大夫人拦下了,她送宜春侯出府。 出了宁瑞院,宜春侯的脸就崩不住了,笑意散尽,染上的全是失望,“你干的好事!” 让人给她背黑锅不算,他还亲自登门赔不是,他一个堂堂侯爷,几时这般低三下四过?! 大夫人被骂的委屈,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不是沈玥女扮男装到书院去,阴差阳错的救了贺老山长,也不会有她今日的羞辱! 大夫人眸底闪过一抹杀意。 大夫人一脸委屈,她是宜春侯所出次嫡女,未出阁前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如今委屈成这样,宜春侯也心疼,但是她这事做的实在过分了些,哪怕贪墨五千两,沈家也不会说什么,她竟然 宜春侯在心底一叹,之前在府里也骂过了,这里是沈家,就不好再数落什么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偷窃 大夫人却道,“父亲,你帮我谢谢大姐,等我手里宽裕了,我就把钱还给她。” 这么说,宜春侯就更心疼了。 同样都是她女儿,一个不缺钱用,一个却为了钱去算计。 就连手段,他这小女儿也差好几筹。 大夫人之前只带了一万五千两回去,为了挽回些面子,要给老夫人两万两,这主意是大夫人的胞姐冯家大太太出的,五千两也是她随手拿给大夫人的。 等送走了宜春侯,回到幽兰院,沈瑶问了经过,越发恼火道,“祖母怎么能收那五千两!” 大夫人坐在那里,有些疲惫了,她知道老夫人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可是事成定局,也没别的办法了,但是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栽跟头,虽然都圆过去了,但是那口气就更不顺了。 “娘,一定要给沈玥一个教训!”沈瑶咬牙切齿道。 末了,还加了一句,“还有他那讨人厌的表哥!” 大夫人脸上的阴霾化去了些,笑道,“这事娘心里有数,你姨母要帮娘出气呢。” 沈瑶却并没有多少高兴,“娘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她并不希望大夫人假手于人,尤其是冯大太太。 冯家有钱,和她年纪一样大的表姐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她好,虽然冯大太太很疼她,但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但大夫人不知道沈瑶是怎么想的,以为她不放心,笑道,“你姨母办事,我放心。” 沈瑶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些事,并没有人知道,就算心里还有疙瘩,但明面上算是揭过去了。 沈玥虽然好奇,但是也没人可以打听。 但是吃晚饭的时候,陈妈妈笑呵呵的告诉她,宜春侯府送了两万两来,老夫人全收了的事。 沈玥乐的差点被鱼刺给卡了喉咙。 陈妈妈差点吓破胆,所幸沈玥没事,心底后悔去找孙妈妈打听了,以后这样的事再不能做了。 陈妈妈吓坏了,但沈玥并未放在心上,她还让紫苏拿了一百两给陈妈妈,用作打点之用。 以后沈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知道。 这一天,阳光晴好,温温暖暖的。 书房里,沈玥端坐在那里,提笔沾墨,书写认真。 半夏端着茶水过来,道,“姑娘,你都抄了半个时辰了,喝杯茶歇歇。” 沈玥也觉得手腕有些酸,就把笔放下,捧着茶喝起来。 清润的茶香,馥郁芬芳,比起前世那些茶,好喝多了。 一口入喉,甘甜回味,沈玥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喝了好几口,沈玥把茶盏放下,又继续写起来。 半夏就不解,“老夫人只让四姑娘她们抄佛经,又没让姑娘抄,姑娘这么辛苦自己做什么?” 沈玥一边沾墨,一边笑道,“抄佛经祈福是好事,我闲着没事,权当时打发时间了,我不会抄一百篇,二三十篇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后天,就去灵泉寺祈福了,沈瑶她们几个都拿着佛经在手,她空着也不像话啊。 半夏想想也是,她看了眼窗外道,“紫苏出去快一个时辰了,差不多快回来了,但愿这次别倒霉,又和其他丫鬟碰上了。” 说着,她捂嘴咯咯笑起来。 前天,沈玥让紫苏出府买药材回来,紫苏买了,但是药铺缺了两味药,紫苏拎了不少东西,实在没力气再跑一条街,就先回府了,反正也没谁病着着急用,打算明天再出府买。 昨天,紫苏出府了,但是倒霉的,在沈家偏门前,碰到其他丫鬟了,还是一个特别粘人的丫鬟,听紫苏和守门婆子说出去买针线,那丫鬟就道,“我也是出去买针线的,我们两个一起。” 丫鬟不是嘴上说说,她是真的去买针线,又是二房的丫鬟,一路上都在和紫苏套交情,还套话。 紫苏应付她都焦头烂额,用尽办法都没甩开那丫鬟,只能买了针线,带着一肚子怨气回了府。 今天,本来半夏打算出去的,但是紫苏拗上了,她还不信邪了,那两味药材她会买不回来。 早上说说笑笑,沈玥心情好,接着紫苏的话,给她放了话,“事不过三,这一回,再买不回药材,你也不要回来了。” 沈玥见半夏笑的欢,道,“要是紫苏知道你笑话她,该恼你了。” 半夏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本以为紫苏很快会回来,但是知道沈玥午饭吃完,都不见紫苏的踪影。 半夏就有些担心了,这么久,都够她跑两回了,“她不会真那么死心眼,买不到药材,真就不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紫苏的脚步声,茯苓就笑道,“紫苏姐姐回来了!” 半夏朝珠帘望去,就见紫苏打了帘子进屋来,她手里拎着东西,但半夏见了,眉头就抖了,“不会真没买到吧?” 紫苏手里拎着的是糕点。 紫苏见了,嗔了半夏一眼,“我可是在屋外,就听到你说我死心眼了。” 半夏脸一红,“你本来就是死心眼,我又没冤枉你。” 沈玥见两人斗嘴,暗摇了下头,望着紫苏,“没买到药材?” 紫苏赶紧道,“买到了。” 她把糕点放下,从袖子里两小包药材递给沈玥。 沈玥接了药材,就心安了,这两味药材不常见,但是配置药粉却是必须的,否则效果会大打折扣,这下可以着手调制些保命的药粉了。 紫苏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让沈玥久等了,赶紧解释道,“这药材用的极少,奴婢跑了两条街才买到。” “就跑了两条街啊,我还以为你跑遍京都了呢,”半夏嗡了声音道。 紫苏这下没有反驳半夏,而是看着沈玥道,“姑娘,柳二少爷出事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这话题转的太快,沈玥都没反应过来,她眼睛眨了好几下,才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紫苏就道,“奴婢买了药材回府,正好路过表少爷住的客栈,见有官兵进去,就停下来看了会儿,谁想到竟然是有人丢了包袱,客栈掌柜的带着小二挨个的搜,在表少爷住的那间屋子里找到了,表少爷就成了偷窃贼了,官兵要抓他蹲大牢,奴婢吓坏了,要赶紧回来禀告姑娘,可是当时看热闹的人太多了奴婢挤出来时,手里买的药都撒了。” ps:国庆节快乐!!! 感谢亲们的支持,保住了月票榜的位置,鞠躬(。)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法 比起救柳子波,药撒了根本就不是事了。 紫苏拎起裙摆就在大街上狂奔,然后被骑马路过的秦牧眼尖看到,然后告诉了没事在街上瞎晃荡的某世子。 楚慕元知道紫苏是沈玥信任的丫鬟,她跑的这么急,肯定是有事发生,就骑马把紫苏拦下了。 楚慕元问话,紫苏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楚慕元听了,就道,“你去买药材吧,那什么柳二少爷,我保管他没事。” 这么刷好感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了。 楚慕元就骑马去客栈了。 他和秦牧骑马,紫苏就在后面跑。 虽然楚慕元说了会救柳子波,但是紫苏还是不放心,先看看,待会儿再买药材不迟。 等楚慕元去的时候,官兵都抓着柳子波出了客栈了,见楚慕元询问案子,官兵是赶紧把知道的禀告。 楚慕元让他放了柳子波,官兵自然不敢不从。 紫苏刚松一口气呢,那边崇祖侯世子也骑马过来了,他笑道,“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全了,煊亲王世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官兵放人,也太蔑视王法了吧?” 楚慕元看着他,折扇轻摇,“蔑视王法这样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没少干,你崇祖侯世子就少干了?” “你!”崇祖侯世子拳头攒紧。 楚慕元悠哉的笑着,“你什么你,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案,你看不出来吗?” 然后,两人就在大街上因为这桩盗窃案起了争执。 最后,惊动了京兆尹。 一边是煊亲王世子,一边是崇祖侯世子,两个谁都惹不起,京兆尹快哭了,本来这案子应该带回衙门审问的,现在只能回客栈,以最快的速度破案了。 而楚慕元和崇祖侯世子监督破案。 紫苏说的很详细,但半夏明显没那个耐心,她问道,“最后案子破了吗?” 紫苏连连点头,“破了,还是世子爷亲自破的呢,京兆尹那群酒囊饭袋,只会抓人,半天都找不到点线索,世子爷等的不耐烦了,就自己把案子破了。” 紫苏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豪。 她家未来姑爷就是这么厉害。 对此,沈玥有些凌乱,不过她要是知道紫苏心里已经默认楚慕元是未来姑爷了,非得呕血不可。 自豪完,紫苏又有些惋惜道,“案子虽然破了,但是谁栽赃的就不知道了。” 楚慕元只能证明有人进出过被偷之人和柳子波的房间,而那个人不是柳子波,也不是他带的小厮。 沈玥就冷笑了,谁栽赃的,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 表哥离京十年,才回来,能和人结什么怨,要是真结了什么深仇大恨就不是栽赃嫁祸这么简单了,贼都摸着进了房,随手下点毒,能是难事? 而偷窃,是遭人唾弃的行为。 他要真坐实了偷窃,虽然大夫人骂了他不三不四,但经此一事,在父亲面前就理直气壮了。 羞辱人在前,不知悔改,还想毁人名声。 当真是心狠手辣之极。 有了偷窃的名声,还经过了官府,表哥将来想做官就难了。 沈玥眸光落在桌子上的小药包上。 这些药方,都是书上记载的,前世她从未调制过,更没有用过,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正好可以试试药。 沈玥拿了药包就去了书房。 沈玥在书房忙的时候,沈钧和大夫人也得到消息了。 沈钧很愧疚,要是住在沈家,也不至于被人冤枉,好在查清了事实的真相,还他一个清白了,不然他如何跟柳老太爷交代。 沈钧是庆幸,大夫人却是气的咬牙。 柳子波被人栽赃,关煊亲王世子什么事,要他出来多管闲事,抱打不平! 心里气恼就算了,沈钧还给她下了命令,让她在外院收拾一间院子出来,打扫干净,他明天会请柳子波来沈家住。 一夜好眠。 第二天,沈玥是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她坐在床上伸着懒腰,正要喊人呢,两个丫鬟走过来,一人一边把纱帐拢起来,挂在铜钩上。 两丫鬟嘴角的笑,就像是清晨盛开的荷花,无比娇艳,沈玥见了就笑道,“别憋着了,听到了什么消息?” 紫苏咯咯笑了一声,才道,“府里传遍了,昨晚半夜,大夫人突然身子不适,狂疼不止,李总管半夜还找了大夫来,可是大夫查不出是什么病症,眼睁睁的看着大夫人在床上打滚嚎叫,最后疼晕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醒过来没有。” 两丫鬟是知道大夫人为什么病的,因为沈玥把药粉交给暗卫的时候,她们就在一旁站着。 昨天沈玥一共调了四种药粉,不多,只够用一两次的。 昨天交给暗卫后,她还担心的问了一句,“不会闹出人命来吧?” 沈玥当即一笑,“放心,我挑的是最轻的了,不会出人命的。” 大夫人很可恶,有时候真的叫人忍不住想灭了她,可是细细一想,杀了她对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反而弊大于利。 她过不多久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估计就会嫁人,那时候大夫人于她来说,就是天边的浮云,爱飘哪飘哪儿。 可要是灭了大夫人,首先,她就得守孝。 就这一条,就不能容忍了。 而且,沈钧现在不过三十几岁,十有八九还会再娶。 娶个娇滴滴的,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回来,她还得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她会呕心死的。 再者,当初大夫人生沈瑶伤了身子,很难再生养了,虽然这么多年,大夫人并未放弃,但一直没有音讯。 大夫人没有嫡子,沈琅之就没有危险,要是大夫人真生了儿子,就她那心性,就算老夫人当命根子护着,沈琅之估计也难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 以前,她一无人可用,也没有钱买药材,只能忍了,如今不会了。 她们母女再没事找事,就赏她们一顿痛彻心扉。 沈玥心情好,哼着小曲下了床。 紫苏和半夏却是面面相觑,姑娘说的很轻的药,都能疼的人死去活来,满床打滚,痛不欲生了,那其他三种药,会是怎么个厉害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红疹( 東方風雲和氏璧加更) 紫苏拿衣裳伺候沈玥穿,沈玥见了就道,“换一套吧,这件偏艳了些,大夫人身子不适,我理应去探望一番,今儿穿素色。” 紫苏想想也是,倒不是她考虑不周,而是这衣裳是昨晚准备的,她没料到会这样。 紫苏就去换了一套淡黄色的裙裳来,伺候沈玥穿上后,便是洗漱,然后梳妆。 吃了早饭过后,沈玥就带着半夏出门了,直接去了大夫人的幽兰院。 她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夫人的丫鬟领着一太医往院子里走,脚步飞快。 沈玥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住,连累这些大夫太医忙了,不过府里会给酬劳的,就算什么都诊不出来 进了院子,往前走了会儿,就看到大夫人内屋前围了不少人,沈琇和沈珂在,就连阮柔也在。 丫鬟开门,太医进去之后,又把门关上了。 沈玥走上前,沈琇看到了她,沈玥便问道,“你们怎么守在外面?” 沈琇微微耸肩道,“我们来了一刻钟了,母亲只让四妹妹进去了,也不知道病的有多严重。” 可怜她们早饭都没吃几口,就赶来了,结果什么都没看到,还是大姐姐聪明,这时候来,准是吃过了。 沈玥想,大夫人不让沈琇她们进屋,大概是痛了一夜,神情憔悴,不希望被人看到,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谁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可不让她们进去,就一直在院子里傻等着吗? 而且,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药效在消退,不会有晚上那么疼了,而且,那药粉不是让人一直疼,是间歇性的。 一直疼,估计真的能把人疼死。 这不,沈玥刚想到,屋子里就传来大夫人叫疼声了,疼的她歇斯底里的叫着。 沈玥就挑了个地方,默默的站着。 太医进屋,待了约莫一刻钟,就出来了,丫鬟送他离开。 那边四太太正好过来,便问太医,大夫人病情如何。 李太医摇了摇头,“府上大夫人的病,有些奇怪,像是中毒了,在下查不出具体是什么因为,不敢贸然用药,只能开些止痛的药,帮她缓解疼痛,等我回太医院,会和其他太医好好商量,如有了医治的办***再来府上的。” 四太太点点头,丫鬟就送李太医离开了。 四太太来探望,丫鬟进屋禀告了大夫人后,准许大夫人进去了,沈琇想跟进去看看,被丫鬟拦了下来。 沈琇就有些恼火了,她们来探望的,不让她们进屋,算什么探望,在外面吹风吗? 只是心有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她一脸担忧道,“母亲病了,我们进屋看一眼才能安心,既然母亲心疼我们,不让我们进屋侍疾,那我们就回院子,抄佛经给母亲祈福,希望母亲能早日身子康复,无病无灾。” 沈琇说完,沈珂点头附和道,“我们一会儿再来探望母亲。” 两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们都走了,沈玥自然不会留下,出了幽兰院,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 没有在宁瑞院多待,只是请了个安,就借口给大夫人抄佛经祈福,回了沉香苑。 一上午,沈玥都没有出屋子。 当然了,她也没有抄佛经,她在画画,只是画的并不怎么顺心,一团又一团的废纸丢了一地。 转眼,就到吃午饭的时辰了。 麦冬去大厨房拎了饭回来,摆好了,请沈玥去用饭。 看着一桌子素菜,素的连根肉丝都看不见,紫苏就问了,“怎么这么素?” 麦冬就道,“大夫人病了,大厨房说这几日都吃素给大夫人祈福。” 沈玥听得一笑,要说大夫人病了,那绝对是没人会祈祷她早日痊愈的,祈福全凭心意,哪有逼着的,她这是自己不好过,就要大家陪着难过啊。 她敢打赌,绝对有人咒大夫人多受些折磨。 沈玥没说什么,坐下来吃饭,吃素不妨碍她什么,正好减肥了。 吃完了饭,遛着食去给大夫人请安。 只是刚走到幽兰院门前,就看到倚翠出来,她给沈玥请安,沈玥就问道,“大夫人病情好转了吗?” 倚翠轻点了下头,“说是疼痛减弱了些,但脸上却起了不少的红疹子。” 沈玥听得眼睛睁大,“起红疹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调制的药压根就不会导致人起红疹啊,是暗卫添的,还是大夫人喝了不少药,药性相冲才起的? 倚翠禀告完,就福身告退了,她还得去回禀老夫人。 倚翠往宁瑞院走,沈玥迈步进院子。 这一回,丫鬟没再将她阻拦在外面,允许她进去了。 屋子里,除了沈瑶和沈琇她们,还有一夫人,正坐在床榻前。 她握着大夫人的手,宽慰道,“虽然大夫查不出病症来,但疼痛减弱,就说明在好转,你安心养病,不要瞎想,自己吓唬自己。” 沈玥走近了,才看清楚那贵夫人是谁,是大夫人的胞姐,冯夫人。 冯夫人如今是从三品诰命,真论起来,比大夫人还差一级,但是人家夫君给力。 冯大老爷是从三品运盐使。 那是一个超级肥差,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朝廷数一数二的肥差事了。 这不,看冯夫人的穿戴,可以说刷大夫人好几个档次,这估计还是不能随便炫富,不然能比的上郡王妃了。 冯夫人身侧还站着一姑娘,年约十五左右,穿的是云锦,梳着简单发髻,但头上那十几颗错落有致的小东珠,足见一般了。 沈瑶站在她身边,犹如萤火虫与皓月争辉,黯然失色。 她站在那里,端庄大方,双手交叠,只是左手上裹着帕子,应该是受伤了。 沈玥上前,给大夫人请安,脸上带着关切问道,“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大夫人靠在攒金丝弹花软枕上,神情难掩疲惫,头上没戴什么头饰,但梳理的很齐整,脸上布满了小红疹,沈玥多看了两眼。 虽然是小红疹,但沈玥还是能一眼看出来,那是假的。 沈玥眉头微挑了,大夫人为什么要装病?(。)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买不到 正不解呢,只听大夫人道,“比昨晚好了些,只是脸上又起了红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 沈玥心中猜测,觉得大夫人装病,可能是为了避开她表哥,之前骂人不三不四,太尴尬了,这一病,就可以不用见了,倒是个好办法。 沈瑶听了,就看着沈玥了,不知道哭了多久的眼睛,有些红肿,声音也不似以往的骄纵,她恳切的看着沈玥,“大姐姐,方才太医说娘脸上的红疹用珍珠膏就能消了。” 沈玥做梦也没想到,大夫人故意装病,是为了珍珠膏。 沈玥下意识的就很排斥被人算计,虽然珍珠膏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处,她就是不情愿,“那是宴贵妃给我消除脸上的痘疤的。” 沈瑶脸就拉了下来,“就用一点也不行吗?” 沈玥没说话,一点是多少,那一盒子本来就不多好么? 难道她能挑一点送来,一整盒送来,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沈玥不说话,冯夫人就笑道,“我看大姑娘也不是舍不得一点药膏,只是宴贵妃赏赐的,你不敢随意送人吧,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朝廷以孝治国,孝顺父母是值得称赞的大好事,有戏彩娱亲、扼虎救父的千古美谈,更有哭竹生笋、卧冰求鲤的孝心,宴贵妃只会称赞你,不会怪你的。” 沈玥能说她有些惊呆了吗,她什么时候说不愿意把珍珠膏给大夫人是因为那是宴贵妃赏赐,她不敢送人? 那是因为珍珠膏是给她祛除脸上伤疤用的好么! 一顶孝顺的帽子扣下来,压的她脖子都泛酸了。 还有,那些千古称颂的孝行,哪个孝顺的不是自己的亲娘,有几个是孝顺后母的? 沈玥瞥了冯大姑娘一眼,直觉告诉大夫人算计珍珠膏,是为了给她。 大家闺秀手背上留了疤痕,可是很难看的。 沈玥不说话,她抬手摸自己的脸,无声的反驳着,大夫人的脸很重要,她的脸就不重要了吗? 然后,冯大姑娘说话了,她看着沈玥,道,“你脸上虽然有些痘疤,但有痘疤的大家闺秀也有不少,不消除也没什么,只是姨母这样子,一脸的红疹,连出屋子都不行,事有轻重缓急,那珍珠膏先给姨母用,回头买了再还你如何?” 嗯,这计谋很好。 给她画了一个大饼,让她抱着大饼啃。 可惜,她不是三岁小孩子啊,用这样的话来哄骗她。 那是珍珠膏,是贡品,据说一年也只供应不到十盒,没看连皇后都舍不得吗,她什么时候买给她,一年?两年?还是永远? 沈玥踌躇不决。 正好这时候,丫鬟来传二太太来了。 大夫人脸上就闪过一抹阴霾了,她并不想见到二太太,可是人家来探望她,是一番心意,她不能不见,何况屋子里人原本就多,不在乎多她一个。 沈玥就退到一旁,等二太太关怀过大夫人了,她才上前一步道,“母亲,方才冯夫人和冯大姑娘说的对,事有轻重缓急,我脸上的痘疤不及母亲祛除脸上的红疹重要,我把珍珠膏先给您用,只是,什么时候能再买到珍珠膏还我?” 大夫人正要说尽快呢,二太太就道,“珍珠膏?那可是贡品,有钱都买不到的。” 真是够无耻的,居然打大姑娘的主意,她也是个傻的,就这样给她算计。 大夫人锦被下的手攒的紧紧的,她就知道二太太来会坏事,她是嫌她不够头疼呢! 冯夫人就笑了,“珍珠膏是难买,但不是绝对买不到,有钱就行。” 二太太听着,眸底笑意渐深,“这话倒是,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银子办不到的。” 沈玥在一旁,麻溜的加了一句,“那给我钱行吗?” 沈瑶就怒了,“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以为娘亲骗你,不给你买吗?!” 沈玥抬头看着她,没错,要是放心我还多这么句话,有毛病啊,心中腹诽,却摇头道,“怎么会呢,珍珠膏给母亲先用,这么大的事,祖母和父亲都会知道的,他们肯定会叮嘱母亲,只是我这不是表哥和云家表哥要来了吗,云家天南地北做生意,门路广,或许在别处就能买到呢,珍珠膏是贡品,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了,只怕一有珍珠膏流进京都,就被人给买走了。” 一番话,说的沈瑶无话可说。 大夫人就道,“你一番孝心,我心里有数,一会儿就拿银子给你。” 沈瑶就催了,“你快把珍珠膏拿来,娘脸上的红疹我看着难受。” 沈玥两眼轻翻,都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都在大夫人屋子里,一会儿再拿,却先要她拿药来,有这样的吗? 不过总归是孝大于天,沈玥就跟紫苏道,“去把珍珠膏拿来。” 紫苏很不情愿,只是这么多人在,她根本就不敢开口,因为唾沫就能淹死她了。 很快,紫苏就把药膏拿了来,不过,那时候二太太已经走了。 紫苏把珍珠膏交给沈玥,沈玥不舍的看着,最后沈瑶忍不住过来抢了,沈玥死死的抓着,沈瑶瞪了她一眼,这才松了手。 沈瑶把药膏给交给大夫人。 大夫人嘴角就闪过一抹笑了,打开嗅到珍珠膏的清香,便惊叹道,“只听说过珍珠膏,却从来未用过,这药膏看着就非同一般,不愧是贡品。” 冯夫人看了看,道,“可惜少了些,应该用了不少。” 沈玥眼睛睁圆了,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那珍珠膏基本是满的好么,宴贵妃就算用,也不过是挑了点抹了,居然说用了不少。 沈玥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珍珠膏少,大夫人不用给一整盒的钱。 等春香把两百两银票交到沈玥手里的时候,沈玥眼睛都眯了起来,一盒珍珠膏,至少要一千两好不好! 冯夫人看沈玥那神情,就笑道,“据我所知,珍珠膏原本的盒子至少是这个的三四倍大,因为是贡品,太过稀罕,所以送进宫之后,会分成小盒,所以这个两百两足够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土匪 是这样吗? 要真是这样,宫里头还缺珍珠膏吗? 珍珠膏还有那么稀罕吗? 沈玥心中鄙夷,但是冯夫人这么说,她一个小辈,没有确定之前,不能随便说她说的不对,只能一脸羞愧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打扰母亲休息,先回去了。” 大夫人点点头,然后对沈琇她们道,“你们也回去吧。” 出了屋子,紫苏就道,“原来珍珠膏也没奴婢想的那么贵,奴婢还以为会很贵很贵呢。” 沈玥笑笑不语。 就算珍珠膏再昂贵,她也不会买的,那盒珍珠膏在她眼里,价值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两。 就这样,还被传的神乎其神,回头她挑了更好的药膏,要价怎么也要两三千两吧? 沈玥走在前面,沈琇和沈珂走在后头。 两人一脸真是够笨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表情看着沈玥。 屋内,等沈玥她们走了,丫鬟们也退了出来,只留下几个心腹。 大夫人把药膏递给冯夫人道,“这也就是你在,帮着说话,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要到。” 冯夫人接了珍珠膏,随手就给了她女儿,然后握着大夫人的手道,“你心疼箐儿,倒是连累你要在床上多养一两日了。” 珍珠膏再效果好,但不是灵丹妙药,不可能一用,脸上的红疹就消了,要不露馅,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出门。 再说沈玥,从幽兰院出来,就回了沉香苑。 陈妈妈就过来问了,“姑娘真把珍珠膏给大夫人了?” 紫苏回来拿珍珠膏,陈妈妈知道。 沈玥轻轻耸肩,“不给就是不孝顺。” 陈妈妈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只能安慰的想,等姑娘嫁给煊亲王世子,煊亲王世子还能不弄来珍珠膏给姑娘用? 陈妈妈轻叹一声,就下去忙了。 半夏却忍不住还抱怨,“大夫人能爽快的掏两百两,那药膏最少也值好几百两了,凭什么吃亏的都是姑娘?!” 半夏表示很不服气! 紫苏何尝不是,“谁让人家是大夫人呢,一个孝字压下来,谁也扛不住。” 两丫鬟你一言,我一语,沈玥听着,扬了扬手里的银票道,“其实,我赚了。” 两丫鬟,“。” 还有屋外的某暗卫,嘴角猛抽不止。 那一盒子珍珠膏,价值一千两,给她二百两,她还赚了? 她赚哪儿了? 暗卫第一次觉得沈大姑娘有些呆。 这事,暗卫觉得有必要禀告某男,以沈大姑娘这样的性子,进了煊亲王府,绝对会被啃的不剩骨头的,爷不能害了人家啊。 楚慕元听后,嘴角也是猛抽不止,“她有那么不识货?” 她连紫葵有止血奇效都知道,还能调制药粉,诊治大夫人,会把珍珠当鱼目? 楚慕元喝着茶,思岑了会儿,随即笑了,“只怕是假的珍珠膏。” “假的?”秦牧问道。 楚慕元冷笑了,“珍珠膏那么稀罕,今年只进贡了八盒,宴贵妃怎么可能会那么大方赏赐给她?” 反正见过珍珠膏的人少,宫里头的事又说不清,给她一盒假的,全当逗她玩了。 秦牧想想也是,珍珠膏稀罕,后妃还得跟皇上讨才有,怎么可能那么大方,秦牧看着楚慕元道,“要不给沈大姑娘送盒去?” 楚慕元眸底闪过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她知道我有珍珠膏,却从未想过跟我要,应该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想当初提到珍珠膏,他还一脸自信的等她拿玉佩跟他换 结果那死女人,就是不开口,问完就算了。 秦牧默然,要是真有那本事,就不可能会留那么多痘疤的吧? 难道这是沈大姑娘的伪装? 秦牧甚至怀疑沈玥的发胖都是伪装的,那么胖啊,三个月之内就消瘦了,太令人震惊了。 秦齐则道,“这会儿沈大姑娘就是要,爷也不能给了,到时候被人发现珍珠膏是假的,沈大姑娘就解释不清了。” 而且,沈家那就是一群土匪啊。 好东西只要到了沈大姑娘手里,保准会遭人妒忌,珍珠膏给了沈大姑娘,也难留得住。 等娶进门,再去掉也不迟,没必要这么急。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沈玥起的很早。 准确的说,是早早的就被丫鬟从被窝里给叫醒了。 没办法,今儿是老夫人去灵泉寺还愿的日子,顺带帮病的来势汹汹还莫名其妙的大夫人祈福,祈祷佛主保佑,让她早日康复。 老实说,沈玥并不是很想跟去,上回去灵泉寺,心里都有阴影了。 可是她没有理由说不去啊,只能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紫苏帮她梳妆。 穿戴好后,沈玥吃了些早饭,就带着半夏朝紫檀苑走去。 她去的算比较晚了,等她到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到了,就连四太太和二太太都在,不过沈瑶不在。 沈玥进屋,给老夫人请了安,就站到一旁。 外面,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沈瑶来了。 她进屋,沈琦就道,“四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晚?” 沈瑶手里拿了几张纸,她撅了嘴道,“可不是我要晚来的,都怪娘亲磨蹭啦,身子才好了一些,但脸上的红疹还没消多少,没法陪祖母出门,这不,一大清早的起来,抄了十几篇佛经,给咱们沈家祈福,我说够了够了,娘亲偏要再抄一篇,我只好等着了。” 说着,还耸了下肩,一脸我娘这么固执,我也拿她没办法的神情。 沈琦就笑了,“有大伯娘一番诚心,菩萨肯定会保佑咱们沈家的。” 沈瑶连连点头,把佛经递给丫鬟,然后又望着沈玥了,“大姐姐,你抄佛经了吗?” 沈玥就知道她不会落了自己,大夫人病成那样都不忘抄佛经,她什么事没有,要是不抄,那就是不希望沈家好了,偏偏,沈玥就是不回答她,转了话题道,“怕打扰母亲休息,我也没去给她请安,不知道母亲用了珍珠膏,可有效果?” 跟她转移话题呢,她以为提珍珠膏,她就放过她了,沈瑶笑道,“四姐姐,是我先问你的呢,你还没回答我。” ps:国庆很忙,更新用的是存稿。(。) 第一百七十章 便宜(听风沉夜和氏璧加更) 跟她转移话题呢,她以为提珍珠膏,她就放过她了,沈瑶笑道,“四姐姐,是我先问你的呢,你还没回答我。” 沈玥轻弄手中绣帕,笑如一朵悄然绽放的山茶花,“这还用回答吗,母亲病了都抄佛经给沈家祈福,我怎么会不抄呢,四妹妹一定要我回答,莫不是担心我偷懒没抄吧?” 沈瑶脸就涨红了,沈玥继续道,“宴贵妃赏赐我珍珠膏,因为太珍贵,我也没用过,我想知道母亲用了之后,效果如何?” 大家的眼睛就都望着沈瑶了。 珍珠膏那么珍贵,宫里的贵人都不是人人有份,大夫人脸上起了红疹,大姑娘都舍了给她,四姑娘怎么就抓着个佛经不放呢,还有点良心吗? 沈琦就笑道,“大姐姐一番孝心,便是不抄佛经,也足够打动菩萨了。” 沈玥听了,撇头看向沈琦。 这一看,沈玥的眸光凝了起来。 只见沈琦发髻上,插着一对荷花滴露的玉簪,雕刻的栩栩如生,美的惊人。 那玉簪不是被崇祖侯世子买走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沈琦的发髻上? 是玉簪巧合了? 沈玥多看了两眼,确定就是被她看中,但是失之交臂的那一对。 沈玥盯着玉簪看着,沈琦就喊了一声,“大姐姐?” 回过神来,沈玥笑道,“这对玉簪真漂亮。” 沈琦脸微微一红,抬手摸玉簪。 这对玉簪,她也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沈瑶站在一旁,她进来,也注意到这对玉簪了,玲珑别致,戴在头上,添了几分优雅和俏皮,再加上沈琦穿的裙裳上绣的也是荷花,遥相呼应,简直无可挑剔。 沈瑶忍不住心中妒忌起来。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说是软轿和马车都准备妥当了。 孙妈妈就扶着老夫人起身往外走。 老夫人出门,多是坐软轿,沈玥她们则是坐马车。 软轿走在前头,而且不快,马车跟在后头,想快都快不起来。 以往去灵泉寺,坐马车大约一个时辰,坐软轿,就要再多小半个时辰才能到,这也是为什么要早起的原因。 马车跑的慢,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没有那么颠簸,加上起的又早,沈玥竟然靠着马车睡着了。 期间因为颠簸醒了两回,但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直到马车停下来。 下了马车,沈瑶就抓狂道,“待会儿回去,我说什么也不跟大姐姐坐一驾马车了,不然我非得憋死不可。” 沈琇就问道,“怎么了?” 沈瑶几乎是跺着脚道,“她上了马车就睡着了,睡了一路!” 她就那么醒着,一个半时辰没说话。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沈玥轻飘飘的反驳道,“我是在闭眼反思,马车那么小,睁着眼睛也还是在发呆。” 沈瑶瞪眼。 什么闭眼反思,明明就是睡着了,就差没打呼噜了! 那边,老夫人出了软轿,没有耽搁,就朝正殿走去。 沈瑶几个赶紧跟上。 几人走在前面,沈玥稍后一些,但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之前沈玥在灵泉寺瀑布砸了楚慕元,她们一直都想找机会去看看,一会儿老夫人求签完,还要诵读经书,那时候是不要她们陪着的,她们可以到处去逛逛。 几人打定主意去瀑布那里看看。 进了大殿,先是进香,然后跪下来,诚心恳求菩萨,完了之后,才是求签。 老夫人求了支签,看到上上签三个字,眸底就闪过一抹笑意了,脸上那一丝因为求签的紧张也消失殆尽。 四太太在一旁,她看了,就道,“今儿出门,我就预感到老夫人会抽到上上签,果不其然,我扶您去听听这签文的意思。” 四太太就扶着老夫人起来,朝一旁走去。 沈瑶她们好奇,也跟过去看着。 二太太还跪在地上,她看了小和尚一眼,道,“我也求支签。” 小和尚就把签筒递给她了。 二太太先是捧着签筒,诚心跟菩萨祈求,然后用力摇晃起来,知道一支签跳了出来。 二太太睁开眼睛,就看到地上的签了,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因为是一支下下签。 她问的是二老爷的仕途,怎么会是一支下下签呢?! 二太太心就提了起来,灵泉寺香火鼎盛,是因为大家都说灵验,她心里就有些忐忑了,这些事,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二太太把签文捡起来,掩藏在袖子里,打算找个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再听听签文怎么说的,有什么不顺的地方。 老夫人抽的上上签,问的是沈钧的仕途,毕竟她来还愿也是因为沈钧升官,她如愿以偿了。 沈钧是大房,也可以说是沈家的顶梁柱,他仕途顺,沈家就顺,至于内宅平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求签也多是中签和下下签,不求也罢,省的求了,心里不安,还不如不知道。 签文上说,沈钧熬过了仕途的坎,从此仕途顺畅,平步青云。 老夫人高兴不已,当即决定给灵泉寺的香油钱添一倍。 之后,便是诵读经书,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需要灵泉寺的大师给解惑。 那些经文,实在枯燥无味,老夫人知道沈玥她们听不进去,也不拘束她们,让她们去玩,只叮嘱道,“半个时辰后,用斋饭,然后就回府,不要贪玩误了时辰。” 出了庄严肃穆的大殿,顿时感觉到轻松了,就连那股子香味都淡了。 灵泉寺的香闻名京都,但那么多香一起点燃,也够熏人的了。 最吸引人的还是灵泉寺台阶下的小闹市,卖的那些精巧玩意。 上回沈玥来没带什么钱,这次可是带的足足的。 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但是也有不痛快的地方。 她在小摊子上,挑几只银簪,用来打赏丫鬟的,正要付钱呢,好了,阮柔过来,随手拿一支,那边沈琇喊她,她便摇了摇手里的银簪,道,“大表姐,你帮我付一下。” 沈玥都没答应,她就拿着银簪就走了。 这样的情况还不止一次。 半夏见了,忍不住咕噜了,“她们在占姑娘你便宜!”(。)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主之物 沈玥很无语,她们还真是只要有便宜占都不放过。 逛街的好心情都被她们联手给搅合没了,而且人家还理直气壮,谁让她人傻钱多呢。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沈玥就让半夏打包送马车去,之后就不逛了,往前走。 看着她走远,阮柔就道,“大表姐怎么不逛了?” “管她呢,你们看这香包漂不漂亮?” 离了闹市,就清净了。 灵泉寺和上次来,并没什么太大变化,不过是草更绿了,花更香了。 走走瞧瞧,说说笑笑。 然后,半夏眼尖,看到草蔓里有块白玉佩,她赶紧道,“姑娘,你看,那有块玉佩呢。” 沈玥,“。” 还真是块玉佩,上回捡到价值不菲的紫金镯,今天又看到白玉佩,怎么运气这么好,总捡到东西? 这还用辛苦劳作吗,没事就来灵泉寺瞎晃荡,随便捡点,就够一家老小几年的嚼用了。 半夏要过去把白玉佩捡起来,沈玥连忙喊住她,“别捡。” 可怜半夏腰都弯下了,被沈玥喊这么一嗓子,她就回头看着沈玥了,一脸懵懂的站直了身子。 她回到沈玥身边,道,“为什么不捡?” 沈玥看着白玉佩,眸底有些忧伤,“上回就是捡了紫金镯,那巨坑到现在都没补上,还敢捡啊?” 半夏,“。” 得,姑娘这是有阴影了。 沈玥就往前走了,半夏亦步亦趋的跟上。 等两人走后,那边大树后,走出来一男子,正是崇祖侯世子。 看着草蔓里的白玉佩,他的眸光晦暗难测。 他身后还跟着一小厮,道,“世子爷,她不上钩。” 那可是羊脂玉佩啊,她居然都不捡,不是说沈大姑娘捡了玉佩会交给灵泉寺的师父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崇祖侯世子玉扇打开,冷冷一笑,“玉佩是有主的,我不信无主之物,她也不捡。” 小厮不懂什么是无主之物。 只见崇祖侯世子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大金锭子,足足有二十两。 金子上面可没写是谁的名字,也没有荷包可以辨认,谁知道它主人是谁? 很快,半夏又眼尖看到一锭金子了。 只是还不等她过去,秦齐就麻溜的把金锭子捡起来,揣怀里了。 那动作,一气呵成。 半夏眼睛都直了,“那是我先看到的!” 秦齐看着她,拍了拍衣襟里的金锭子,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先我一步看到的,但是我先捡的,你要也行,除非你给我做媳妇,这一大锭金子就当是聘礼了,你看如何?” 半夏脸瞬间从耳根红到了颈脖子,几乎是羞的她跳脚。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居然戏弄她一个丫鬟! 半夏羞不自胜,沈玥却背脊发凉了。 秦齐是负责守着她的,他是暗卫,不可能因为地上有金锭子就现身暴露自己,这说明她被人盯上了啊! 方才白玉佩她没有捡,所以人家丢金锭子诱惑她了。 而且秦齐没有偷偷解决那人,而是选择了现身,说明暗处的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沈玥瞬间就想到崇祖侯世子了。 因为皇上的缘故,崇祖侯世子不敢贸然动她,所以选择这样的办法跟她扯上瓜葛。 沈玥稳住心神,看了半夏一眼,道,“我们走。” 半夏朝秦齐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跟着沈玥走了。 暗处,崇祖侯世子握着玉扇的手攒的死死的。 居然敢坏他好事! 看着沈玥和半夏走远,秦齐也迈步了,他不能让沈玥离开他的视线,尤其还在被人盯紧的情况下。 只是才走了一步,他忽然耳朵一动。 身子猛然一避,一把三棱飞刺堪堪从他耳边飞过。 再说沈玥,她带着半夏走远了,不知道身后秦齐和崇祖侯世子打了起来。 她脚步飞快,这里僻静,得看到人,她才能稍稍心安。 沈玥心里郁闷而且火大,她是被狗屁膏药给粘上了,两次出门,两次都要被算计,往后她还敢出门吗?! 在心里连番问话崇祖侯世子,紧接着又问候某祸根。 城门失火,城墙安然无恙,反倒是她这个过路的,被门摔下来砸死,冤不冤啊! 走了会儿,就看到人了,沈玥不放心,直接到了闹市。 结果,心才放下点儿,又倒霉了。 闹市上人多,尤其这时辰,更是人流鼎盛,一半大小孩捧着一碗绿豆汤,走的小心翼翼,结果被人推了一把,往前一踉跄。 那碗绿豆汤好巧不巧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点不落的全泼在了沈玥身上。 那一瞬间,沈玥没差点就疯了。 她还能更倒霉一点儿吗?! 半夏也是吓坏了,赶紧拿帕子帮沈玥擦衣服上的绿豆,一边问道,“姑娘,可烫坏了?” 绿豆汤有些热,但还不至于烫坏人,只是绿豆汤浸透衣裳,擦是无济于事了。 四下都是人,而撞了半大小孩的那人知道闯了祸,早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那边过来一带着女儿的妇人,知道儿子闯了祸,赶紧过来,直接就跪下给沈玥赔罪了,沈玥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那小孩是被人撞了,才泼了她一身的绿豆汤,她还不会是非不分就责怪他们。 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感觉胸前都湿透了。 沈玥一句话没说,就迈步往前走了,半夏紧随其后,道,“姑娘,马车里有换的衣裳。” 幸好,自打那次在鹤影湖落水之后,只要沈玥出门,丫鬟都会带一套差不多颜色的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沈玥就往前走,看到有卖丝巾的,她随手拿了两条,搂在胸前,挡住湿透的衣裳。 泼了一碗绿豆汤,她还不至于就春光乍泄,但是她穿的裙裳偏素,被绿豆汤一泼,回头率太大了。 半夏跟在身后,赶紧的把钱付了。 很快,就到了停马车的地方,有两车夫守在那里,见沈玥过来,忙问道,“大姑娘怎么来这儿了,这会儿回去还早呢。” 沈玥没理他们,半夏就小声道,“守在这里,不许人靠近。”(。)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流鼻血 小厮连连点头。 半夏先上了马车,把车帘用夹子固定住,免得风吹起来,叫人瞧见了。 然后把衣裳拿出来,再下马车。 虽然有小厮守着,可半夏还是不放心,得自己看着才行。 沈玥上了马车后,就把衣裳脱了,看着胸前绣着兰草的雪白肚兜都染了一大块淡绿色,沈玥抓狂的恨不得要喊出声了。 她赶紧把肚兜解下来,换上新的。 然后拿了亵衣,赶紧穿上。 只是才套好呢,就听到马儿长长的嘶鸣一声,然后沈玥眼皮子一跳,身子往后一砸,马车就狂奔起来。 那一瞬间,沈玥觉得背脊都给撞断了。 马车朝前狂奔,滚动声中,隐约听见半夏急切的叫救命声。 只是两三声之后,就听不见了。 马车跑的太快了,沈玥颠簸的五脏六腑都生疼,她死死的抓着马车,还免不了东磕西碰。 沈玥想死的心都有了,耳边除了马车奔跑的声音,还有四下慌乱避让声,吓出来的尖叫声。 沈玥感觉到,马车在往山下跑。 速度很快,快的连紧闭的车帘,都有风扑扑的渗进来,虽然不像寒冬腊月那么冷,可吹在沈玥身上,却像是从雪山吹来,冷的蚀骨,冷的叫她直打哆嗦。 忽然,马车一斜。 一边高,一边低,就像是一边塌了一般。 沈玥心瞬间就到了嗓子眼,下坡原就危险了,车夫都要拉着缰绳,现在塌了一半,马又跑的这么快,到时候马车肯定会翻。 木头做的马车,根本就不结实,她会被活活甩出去的! 她这样子,要是被甩出去 她就是摔死了,也会被人笑话好多年的! 沈玥不知道怎么办了,脑袋被颠簸的就像是一团浆糊,没法思考了。 马车还在颠簸,而且幅度比之前更大,她脑袋都不知道磕了多少下了。 忽然,有声音传来,“快出来!” 声音急切而熟悉。 是楚慕元的声音。 沈玥眼睛一瞬间就湿润了,可是她要怎么出去? 她根本就不敢松开抓着马车的手。 以前,沈玥嫌弃马车太小,现在她嫌弃马车太大了,她吃尽苦头,撞了七八次,才到车帘处。 可是,要命的车帘被夹子卡的死死的,根本就拽不开。 她用力拽着。 外面,楚慕元却是等不及了。 这里是栖霞山最险的一处,车夫赶马车上来,到这里,都会停下来,牵着马往上走,要是再不跳出马车,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楚慕元放开缰绳,要掀开车帘了,一下没打开,他手一用力,就把车帘拽开了。 沈玥跌进他怀里。 彼时,马车一边卡到地面,马又往前狂奔,将整个马车带起来了。 楚慕元都没看清楚是谁朝他扑过来,一把搂住沈玥的腰,往右边一倒。 右边是个小山坡,两人就滚了下去。 翻滚了几圈后,楚慕元一脚勾住一棵树,原本能勾住的,只是身子滞住了下,全身的力气都在脚上,抱着沈玥的手稍微松了些,吓的她直惊叫。 那声音太熟悉了,楚慕元愣了下,一不留神,脚没勾住,两人继续往下滚。 虽然没勾住,但是缓解了下速度,又滚了两圈之后,楚慕元撞到一个小树,就停了下来。 他吃疼一声,顾不得疼痛,赶紧看怀里的人儿。 只一眼,他就从京都横着走的螃蟹,变成了煮熟的螃蟹。 眼睛一片白花花,还有那高耸的小山峰。 沈玥头还晕乎着呢,眼睛一直闭着,这会儿总算消停了,她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感到有水滴到她锁骨处。 她赶紧抬头,就看到某男捂住了鼻子。 沈玥怔了下,后知后觉自己只穿了件肚兜,而且之前因为太急,肚兜都没系好,之前在马车里一通乱撞,早松开了。 沈玥脸腾的一红,赶紧用亵衣把自己裹好,然后看着楚慕元仰头止鼻血。 两只煮熟的大螃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气氛真不是一般的尴尬。 楚慕元先发飙了,“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那地步,我流鼻血,是你扑出来撞到我鼻子了!” 要不是念在他救人救了半天了,就冲她扑出来撞到他鼻子,他都恨不得把人丢了。 不过,幸好他忍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马车里的人是沈玥。 沈玥这才想起来,她先前扑出来,的确撞到他了,这会儿额头还疼着呢,可是她撞得真的是鼻子吗,她怎么记得是下颚啊? 怕他误会自己想歪了,沈玥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怕把你撞坏了吗。” 楚慕元碰了碰鼻子,问道,“你怎么不喊救命?” 要是听到救命声,他不就知道是她了,也不会等到那时候才冲进马车,也不至于最后滚下山坡。 沈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些冷了,她道,“我这样子,怎么叫救命?” 楚慕元就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一幕,他想,她要是真叫救命,被人救了,侥幸逃过一死,估计他也会掐死她。 看到沈玥冻成一团,楚慕元赶紧把斗篷脱下来给沈玥披上。 沈玥刚搂紧斗篷,温温暖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让她有些羞涩。 结果,身子一轻。 楚慕元一把将她抱起,纵身一跃,就到了路上。 那边,秦牧骑马追来,喊道,“爷?” 喊完,看见沈玥,他又喊了一句,“沈大姑娘,怎么是你?” 楚慕元就道,“去马车里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秦牧不敢耽搁,赶紧转身朝摔的乱七八糟的马车走去。 秦牧把沈玥的衣服取来,沈玥走到一旁的树林里换上,有些脏了,但顾不得那么多了。 等她换好出来,就把斗篷还给楚慕元,结果他接了,又给沈玥披上了。 他穿斗篷完全是因为好看,不是因为御寒。 那边,秦牧早将那匹马给杀了,这要由着它一路跑下去,还不知道会撞到多少人。 他走过来,神情凝重道,“马的颈脖子处中了毒针,才会发狂,捆马车的绳子也有割裂的痕迹,是有人要沈大姑娘你的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受惊 很显然是针对她。 只怕之前那碗泼她一身的绿豆粥也不是意外。 弄脏了衣服,她肯定会回马车更换,然后马车受惊,马车的绳子割掉一半,她就算侥幸不死,估计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想到先前那一番经历,沈玥现在腿还发软。 秦牧则拧眉了,“秦齐呢?” 他负责守着沈大姑娘,怎么还让沈大姑娘出了事,今儿要不是爷动了恻隐之心,沈大姑娘可就完了。 楚慕元眸底带了怒气。 沈玥赶紧道,“他跟我来灵泉寺了,之前有人,可能是崇祖侯世子先是丢玉佩让我捡,后来又丢金锭子,他就出现把金锭子捡了,他坏了崇祖侯世子的事,只怕有危险。” 如果他在,不可能不救她。 沈玥有些担心他,但是楚慕元很放心,“他武功不错,就算打不过崇祖侯世子,逃命绝对没问题,我送你回去。” 秦牧吹了一口哨,那边一匹骏马就跑了过来。 不过马儿刚到他们跟前停下,那边小厮就寻了过来,半夏的声音带着哭声传来。 沈玥就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你让暗卫盯着大夫人,我要确定是不是她要害我。” 她险些遇难的消息肯定会先传回沈家,要真是大夫人要害她,算计落空,必定动怒。 平常言语上占她点便宜,她忍了。 现在有人要她的命,她要再忍,她就是今日死了也不冤了。 沈玥要留下,楚慕元也不拦着她,他今儿会赶来灵泉寺,也是先前忽然眼皮子跳,直觉会出什么事,其他他关心的人都能确保安全,唯独只有她。 现在逃过一劫,应该没事了。 秦牧就道,“我先去沈家,爷,你先去昭王府吧,属下担心郡王爷等着急了。” 沈玥听了,下意识就想到那少年了,问道,“可是他有事?” 楚慕元轻嗯了一声,知道那少年是他孙子,还是第十三个孙子之后,敌意就消了,道,“他偷了昭郡王的令牌,离京了,去做什么没人知道。” 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楚慕元翻身上马,道,“你小心些。” 沈玥轻点了下头,他一扬鞭子,就骑马离开了。 半夏过来,看到沈玥完好无损的站着那里,就再忍不住,抱着沈玥哭了起来,“吓死奴婢了,还好姑娘你没事。” 其他小厮和婆子也是吓的不轻。 马车有多受惊,她不知道,但是撞翻了多少东西,还有那些被撞到的人,都伤的不轻,就可见一斑了。 还以为大姑娘会有什么万一,却没想到安然无恙。 都说大姑娘命硬,她们这回是真信了。 倚翠也在,见沈玥没事,她赶紧吩咐小厮道,“快去禀告老夫人,就说大姑娘没事。” 小厮不敢耽搁,赶紧驾着马车往回赶。 半夏吓坏了,抱着沈玥不撒手,她都不敢想,万一沈玥真怎么样了,她也不想活了。 沈玥心里软软的,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沈玥还帮半夏擦掉眼泪儿。 一旁的婆子都无语了,好像最需要安慰的大姑娘自己吧,怎么是她安慰丫鬟啊,这不是颠倒了吗? 倚翠看着有些羡慕,羡慕半夏,有这样心疼丫鬟的好主子。 她走过来,道,“大姑娘,你是坐马车回寺里,还是等软轿来再走?” 她是担心马车失控,沈玥吓出阴影来了。 老实说,沈玥还真有些害怕,不过她知道马车受惊是人为的,她岂能胆怯了? “回寺里。” 说着,她朝马车走去。 半夏扶着她坐上马车后,又扶倚翠上去了,之后她再上去。 其他人只能跟在后面徒步走了。 在马车里,半夏帮沈玥把凌乱的头发稍微收拾了下。 到了寺里,老夫人看到沈玥,脸上七分担忧,三分庆幸,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玥看的出来,老夫人眸底那是真担心。 老夫人问沈玥有没有受伤,沈玥说撞疼了,老夫人就赶紧让丫鬟去找大夫来给沈玥看。 沈玥没有拒绝。 很快,大夫就来了。 来的不是寻常大夫,而是一个精通医理的和尚,医术据说还不错,有不少人还慕名而来。 他给沈玥看过后,道,“脉象有些起伏,但还算平稳,只是些皮外伤,再加有些受惊,不碍事。” 然后,给了沈玥一瓶子祛淤青的药,另外开了两副安神的药。 沈玥在禅房,抹了药。 因为斋饭已经吩咐准备了,再加上沈玥并没有事,尤其是沈瑶她们几个,还不知道去哪儿玩了,老夫人就没有走了。 沈玥出事后,老夫人就让人去找沈瑶几个了,可是丫鬟在灵泉寺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她们。 还是沈玥道,“去小瀑布那里找了吗,就是我之前砸到煊亲王世子的那个小瀑布,之前听四妹妹说,要去那里看看。” 找人的丫鬟忙道,“应该没有去那儿,奴婢再让人去找。” 老夫人听了,脸就沉了些。 让她们出去玩,还真一个个跑的远,去那里能祈福吗? 丫鬟和小厮去找沈瑶她们,正好看到她们下来,有说有笑的。 见丫鬟急急忙忙过来,沈瑶还不高兴,“又不会耽误用斋饭,用的着那么急吗?” 丫鬟就道,“方才大姑娘惊了马,要不是煊亲王世子救她,就出大事了,老夫人也是担心几位姑娘。” 沈瑶听沈玥惊了马,心底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到她被救了,一团火就腾了起来,她努力忍着,不然会被人说她希望沈瑶出事,她问道,“那大姐姐受伤了吗?” 丫鬟连连摇头道,“大姑娘只是有些受惊,还有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几人就赶紧往回赶,不管怎么说,沈玥还是她们的长姐,她出事了,她们就得关心,哪怕装也得装出来。 而且,老夫人让丫鬟来找她们,关心是真,生气也是真。 她们几个一起,没和沈玥一块儿啊。 尤其去的还是小瀑布,那是沈玥倒霉的地方,沈玥肯定不会再去的,她们是不顾沈玥,将她排斥在外啊。 几人回了灵泉寺,看到沈玥,便是一通关心。 当然了,关心之余,便是指责。 暗暗指责沈玥不应该在她们还在闹市闲逛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 可就是这样,老夫人也没有熄了怒气,这不,老夫人要她们几个一人绣一块佛经,给沈家祈福。(。) 第一百七十四章 脸红 几人是叫苦不迭,还得乖乖应下。 用了斋饭后,一行人就打道回府了。 沈玥惊了马之事,府里已经知道了,只是沈玥没事,所以并未引起轰动。 等她下马车,进了府后,李总管就上前道,“大姑娘,今儿上午,临安侯府李姑娘来找你,只是你去了灵泉寺,她就回去了,说改日再来。” 沈玥轻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进了二门后,老夫人就看着沈玥道,“今儿肯定是吓坏了,你先回去歇着,记得让丫鬟煎药。” 沈玥轻福了福身子,就带着半夏走了。 半道上,紫苏和麦冬就迎了上来,两丫鬟也是吓的不轻,虽然知道沈玥没事,但总放心不下,真看到人了,心就安了。 紫苏问半夏,“好端端的,怎么会惊了马呢?” 半夏摇头,“我也不知道,就那么好端端的马就受惊了,老夫人让小厮去查了,小厮什么也没发现。” 马中的毒针,秦牧检查了,但是并未拿走,小厮没发现,是太粗心,还是发现了替人遮掩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沈玥就没打算靠小厮查明原因。 回了沉香苑,陈妈妈就说了一句话,“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瞧见煊亲王世子喜欢往姑娘屋子里跑,还在灵泉寺救姑娘一命吗? 陈妈妈看人向来很准,煊亲王世子是真的中意大姑娘。 沈玥揉着脖子进屋,就看到楚慕元坐在那里喝茶,秦牧站在他身侧。 沈玥见了,就问道,“可查到点什么?” 秦牧连连点头,“这事的确和大夫人有关,只是不是她动的手,是冯大夫人,还有那日客栈的事,也是冯大夫人的手笔。” 沈玥就冷笑了,“她们还真是姐妹情深,我是给大夫人委屈受了,要她这个做姐姐的替妹妹出气?” 楚慕元就看着沈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沈玥坐下来,道,“这口气,我不出了,我会憋死。” 紫苏给沈玥倒茶,她一边喝着茶,一边想办法。 几口之后,她就看着楚慕元了,“你能不能帮我弹劾冯大人贪墨之罪?” 楚慕元笑了,笑声酣畅淋漓。 笑的沈玥都紧张了,这屋子隔音效果不好啊,万一叫院子里的丫鬟听见了可怎么办,而且她不觉得有笑点,她莫名其妙的问道,“不行吗?” 秦牧给沈玥解释,声音里说不出的欣慰啊,“沈大姑娘和爷想一块儿去了,爷刚刚让人去冯大人府上找罪证,运盐使,就没有不贪的。” 运盐使,就是个肥差,肥的流油。 一般能出任运盐使,就没有靠山不牢的,不过冯大人倒霉,谁让他有个不安分的夫人了,惹上了爷,这官是做到头了。 而且弹劾冯大人,他丢官是肯定的,宜春侯肯定会受到牵连。 宜春侯府是大夫人的娘家,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先送她一个焦头烂额,回头再慢慢收拾。 听了秦牧肯定的话,沈玥就放心了。 她捧着茶喝起来,楚慕元从怀里掏出来一瓶子药给她,道,“这药不错,去淤青极好。” 虽然沈玥会医术,但是她手里头并没有什么可用的药,就连制点药粉都偷偷摸摸的。 看着那药瓶,沈玥耳根不期然红了,之前在小山坡下,实在是太尴尬了。 楚慕元看着沈玥那羞不自胜的模样,他也想到那一幕了。 眼睛控制不住往沈玥胸前瞄,可惜被衣裳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就起了身。 秦牧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跑太快了,简直叫人措手不及,沈玥还打算跟他道谢的。 不过这时候,屋外传来丫鬟给沈琅之请安的声音,沈玥就以为是沈琅之来了,他才走的。 沈玥起了身。 刚到门口,沈琅之就拉着她上下左右看着,担心道,“是不是真的没事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一定要说,不要忍着。” 沈玥心里暖洋洋的,她嗔怪道,“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真的没事吗?”沈琅之还是不放心。 沈玥郑重点头,“真没事。” 沈琅之看沈玥的眼神就古怪了,“怎么可能没事呢,马车受惊了,撞也撞疼死了。” 沈玥拉着沈琅之进屋坐下,故意挑刺道,“大哥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希望我有事似的?” 沈琅之瞪眼了,“我只是不希望你瞒着病痛而已,没事自然最好了,担心死我了,祖母也真是的,就不能明天再去灵泉寺祈福吗,我正好可以去看着你。” 沈玥觉得自己真的被当成是整天就知道闯祸惹事的小孩子看了,一不留神就惹事,叫家中长辈担心,她问道,“大哥这几日在书院,没人找你茬了吧?” 沈琅之摇头,“没有了,这几日在书院过得很好,还有不少要跟着我混的。” 有昭郡王给他做靠山,父亲和四叔同一日升官,尤其是父亲,还是煊亲王举荐的,煊亲王世子还有可能是他未来妹夫,没几个惹敢惹他了,在书院的日子过得不要太爽,就是这些年学业荒废,学起来稍微有些吃力。 沈玥还有事要问沈琅之了,她让丫鬟出去。 沈琅之看着沈玥,他能说沈玥让丫鬟出去,他心抖了一下么? 他巴巴的望着沈玥,道,“有话和我说?” 沈玥点点头,道,“我前些天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也是在灵泉寺,大哥骑在马上,傻乎乎的看着一个姑娘发呆。” 沈玥才说了这么说,沈琅之脸已经红的可以滴血了,他狡辩道,“没有的事。” 沈玥狐疑的看着他,“真没有,大哥脸会这么红?” 简直连狡辩的机会都给沈琅之扼杀了。 尤其沈玥直言了当道,“那姑娘是不是代国公府钟大姑娘?” 沈琅之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他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说完,赶紧要跑。 沈玥连忙喊道,“站住!” 沈琅之就站住了,回头看着她,一脸的生不如死,他这个妹妹就不能给他这个大哥留点面子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云家 不是沈玥不给他留,而是她太好奇了,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大哥经历的事,居然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而且是三番两次,已经对她造成困扰了好么! 沈琅之弱了声音道,“梦都是反的。” 沈玥揶揄一笑,“难道事实是一个姑娘对着大哥发呆,而大哥不屑一顾?” 沈琅之,“。” 这还没完没了了。 沈琅之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望着沈玥,道,“你为什么会梦到我?” 沈玥站起来,摇头道,“我就是想知道,才问的,大哥喜欢钟大姑娘?” 沈琅之都想钻地洞了,可是沈玥根本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她追问道,“是不是?” 沈琅之垂头丧气了,因为沈玥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由不得他不回答,他便如实道,“我那会儿不知道是她,更不知道她已经定亲了。” 就算没定亲,代国公府也不是沈家高攀的起的。 只是那一幕,他始终忘不掉而已。 说完,沈琅之赶紧道,“你知道就好,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该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沈玥,“。” 趁着沈玥愣神的时候,沈琅之赶紧的打开门,逃似的要走。 只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啊,太着急了,没注意到沈钧上台阶,这不,撞上了。 沈钧看着沈琅之,皱眉道,“冒冒失失,走路都不看路了,什么事这么着急的?” 沈琅之都想哭了。 那边,沈玥听到沈钧的声音,走出来,给沈钧请安。 沈钧来也是因为听说沈玥惊了马,心中担忧,所以来看看。 看沈玥的气色,应该是没事,他就放心了。 沈钧来了,沈琅之就不好先走了,硬着头皮进了屋,一个劲的给沈玥使眼色,千万千万不要在父亲面前提半个字啊。 沈玥给他投去一记你放心的眼神。 沈玥和沈琅之挤眉弄眼,沈钧看在眼里,并未责怪什么,他看着沈琅之道,“你柳家二表弟进京了,我昨儿打算接他进府的,只是你母亲突然病了,这事就耽搁了,他回柳家大宅住了,你明天去看看。” 沈琅之还不知道这事,他听得一喜,连忙道,“我明儿一早就去。” 沈钧望着沈玥道,“那匹马我见了,颈脖处有根毒针,你可知道谁有意要害你?” 沈玥摇摇头。 她其实很想告诉沈钧,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无凭无据的事,父亲就是知道了,也不一定会信,要是信了,去找大夫人质问,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沈玥低着头,沈玥说他的。 大体就是他会尽力查出是谁要害她,给沈玥一个公道,另外就是出门要注意安全,如果不是必须要出门,就待在府里。 沈玥都一一应下。 沈钧又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走了,沈琅之和他一起走的。 他们走了后,沈玥就泡澡了。 她总觉得身上还有一股子绿豆汤的味道,而且灵泉寺的药不及楚慕元送的药效果好。 沐浴完,擦了药,丫鬟就把饭菜端上了桌。 这一顿,不是素菜了。 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个沈玥喜欢的菜。 吃了几顿素,这顿菜是格外的下饭。 而且,不止吃的好,老夫人还让倚翠来传话,让她好好歇着,这几日不用去给她请安。 第二天,沈玥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太阳都晒屁股了,沈玥还赖在床上,这样的机会难得,要好好珍惜。 紫苏和半夏都拿她没辙。 外面,茯苓进来道,“姑娘,表少爷和云家少爷来了!” 沈玥,“。” 几乎没有犹豫,沈玥就把被子掀开要起床了,紫苏看着她,打趣道,“姑娘不继续睡了?” 这些丫鬟真是要翻天啊,居然敢打趣她了。 沈玥其实已经吃过了,宁瑞院送来的养身粥,她全干光了,一点都不饿。 梳洗打扮过后,就去了宁瑞院。 今天,正好是沈钧休沐的日子。 沈玥去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宁瑞院,都给老夫人请过安了。 沈玥绕过屏风,正好听到老夫人在说话,她笑道,“琅哥儿一大清早就去柳家找你们,没想到竟是错过了。” 老夫人说着,就看到沈玥进来,她便招手道,“快过来见见你柳家表哥和云家表哥。” 沈玥就上前了。 那两人同时转过身来。 一个穿着淡青色锦袍,一个穿着月牙色锦袍。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风流潇洒。 一个唇若涂朱,一个睛如点漆。 一个长眉若柳,一个肌如美瓷。 各有各的美,但同样的俊朗出尘。 沈玥上前,先是对淡青色男子道,“柳表哥。” 然后,给月牙色男子见礼,唤道,“云表哥。” 柳子波见了,就笑道,“十年未见,表妹还认得我。” 沈玥看着她,柳眉轻挑,“莫非二表哥不认得我了?” 柳子波轻点头,“这是在沈家,要是在大街上,铁定认不出来了,比小时候漂亮多了,表哥可不敢上前相认。” 这是夸沈玥漂亮呢,沈玥脸微微红。 沈钧坐在那里喝茶,笑道,“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几人就都坐下了。 沈钧看着柳子波道,“前几日问你此番来京是为了什么事,只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儿总算能说了吧?” 柳子波就看向云表哥了。 云扬就站了起来,道,“此番进京,是因为祖父受人之托,让我来沈家一趟,子波是陪我来的。” 沈玥就看着他,眼睛轻眨。 沈钧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云扬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张不开口一般,沈钧笑道,“但说无妨。” 云扬红着脸,柳子波性子急,就站了起来,道,“是这样的,前不久,有人找到云家,跟云家老太爷要一件珍藏的旧物,说是祖上之物,当年逼不得已卖了,经过多番打探,才知道在云家,所以求云老太爷忍痛割爱,可是那件东西,早在十八年前,就给了姑母做陪嫁。” 云家早年就是富家一方的大户。 柳若兮是云家唯一的外孙女,备受宠爱。(。)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陪嫁 沈钧听得一笑,“这事,有什么张不开口的,是什么东西,直说便是。” 云扬回道,“是白玉玲珑塔。” 沈钧听了,就看向老夫人了,“那玲珑塔应该是分给琅哥儿了。” 柳氏的陪嫁,早在她过世之后没多久,就一分为二了。 一半给沈琅之,老夫人收着,将来等他成家立业就给他。 另外一半,在沈钧手里,是给沈玥的,给她将来做陪嫁。 沈钧解释了下,云扬就道,“白玉玲珑塔当年给了姑母,就是姑母的,我云家今日寻回也是逼不得已,祖父让我带了件珍贵程度不输于玲珑塔的白玉雕来,算作替换,另外还有些小物件是给玥表妹把玩的。” 云扬说完,小厮就抬了个半大箱子过来。 沈钧就笑道,“云家太客气了,云家疼玥儿她娘,一件陪嫁,原也是云家送的,哪用得着替换,这东西,你带回去。” 云扬执意要留下,沈钧也没辙。 不过,很快,孙妈妈就拿着陪嫁单子回来了,道,“那件白玉玲珑塔不在老夫人这里。” 她把陪嫁单子给沈钧看。 沈钧眉头就皱拢了,“怎么会不在?” 老夫人就道,“莫不是被那场大火给烧了?” 沈钧摇头,“不可能,那场大火之后,我还看到白玉玲珑塔了,后来陪嫁一分为二之后,我便没再见过了。” 那就真见鬼了,白玉玲珑塔没烧掉,怎么会凭空就不见了? 云扬和柳子波就面面相觑了。 柳氏留下的陪嫁里的东西居然不翼而飞了? 而且怎么不见的,还没人知道。 这算是沈家的丑事了,云扬和柳子波不便留下,就起身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钧让沈玥送他们两个出去。 出了宁瑞院,柳子波就看着沈玥了,他几次欲言又止。 沈玥知道他想问什么,就道,“表哥放心,这府里,父亲最疼我,祖母最疼大哥,娘亲留下的东西,他们都不会动分毫。” “那怎么会不见了?”柳子波有些担心。 那件东西对云家比较重要啊。 沈玥一时间也猜不透,她想了会儿道,“可能是当初府里着了火,东西烧掉不少,后来再收拾记档的时候,有人浑水摸鱼了,偏父亲以为在祖母那儿,祖母以为在父亲那儿,都没有过问,让人钻了空子。” “应该是这样了,”柳子波点头道。 沈玥送两人往前走。 远远的,就看到大夫人急切着脚步往前走。 柳子波就笑了,“你这位继母病了,还这么生龙活虎。” 紫苏没憋住,扑呲笑出了声。 沈玥也是忍俊不禁,不过她更纳闷了,大夫人怎么不装病了,这么火急火燎的是要出门? 到了大门口,沈玥就问丫鬟了,“大夫人怎么急急忙忙就出府了?” 丫鬟就道,“冯家出事了,皇上下旨抄了冯家,冯大人一家都下了狱。” 沈玥,“。” 紫苏,“。” 昨天才去找罪证,今天就下狱了,这办事速度只能说,有皇上做后台就是不一样,换成旁人,弹劾的奏折这会儿估计都还没送到皇上手里呢,没准儿半道上就给劫了下来。 沈玥在心里给某男点了一百个赞。 柳子波看着沈玥,道,“那天,客栈的事,表哥在这里跟你道谢了。” 沈玥眨眼,一脸你谢错人了。 柳子波就笑道,“我可没有谢错,煊亲王世子自己说了,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的。” 如果他不是沈玥的表哥,这会儿估计还在大牢里待着呢。 沈玥脸一红。 那厮帮人就帮人,还说这些做什么。 想到进京几日,柳子波就惊叹连连,他这位表妹做的那些事,他要是回去告诉祖父,绝对要惊呆他。 小厮牵马过来,两人翻身上马,再次同沈玥告辞,就骑马走了。 只是,他们刚刚走。 沈玥要转身回府,那边沈琅之就骑马回来了,跑的是一头大汗。 沈玥见了,是哭笑不得,尤其沈琅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云表哥他们呢?” 沈玥伸手一指,正是柳子波他们离去的方向,“刚刚走,大哥现在去追,还追的上。” 沈琅之快哭了,他一脸我怎么这么命苦的表情,甩着马鞭,去追人了。 沈琅之走后,沈玥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都在想白玉玲珑塔的事。 既然是祖传之物,又是她娘的陪嫁,绝对不一般,她娘过世后,有谁有胆量贪墨呢? 大夫人绝对有那么胆量,她也没少惦记她娘的陪嫁,可是捏在祖母和父亲手里,她想了也是白想,不然也不会觊觎久了,想趁着给沈琅之买岳麓书院资格的机会狠狠的捞一笔。 可偏偏,她有不在场的证据啊。 那时候,她应该还没嫁给父亲,她手伸不进来。 这些陈年旧事,得找陈妈妈打听打听才行。 沈玥迈步进二门,那边一丫鬟快步走过来,头微低着,看不到她的脸。 不远处,有个婆子在骂骂咧咧,“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呢,我的老腰啊。” 沈玥停下,回头看了那丫鬟一眼,有些眼熟,但是没看到脸,不敢确定是谁。 沈玥看了紫苏一眼,紫苏摇摇头,她也不认得是谁。 沈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她去了宁瑞院,云表哥和柳表哥送她的东西还在老夫人那里呢。 屋子里,老夫人在发怒。 柳氏的东西丢了啊,她人没了,沈钧又能作证没有烧掉,那就是沈家弄丢了,沈家看护不利,只怕人家心底还认为沈家贪了过世的嫡媳的陪嫁,传扬出去,脸上无光啊。 尤其,云家来是交换那件东西的,如今人家的东西收了,白玉玲珑塔却不见了,可怎么交代? 沈玥上前,看着老夫人道,“父亲认定白玉玲珑塔没烧掉,那就应该还在府里,总能找到的,就算真找不到,我与云表哥说说,他不会怪咱们沈家的,只是,当初娘亲的屋子烧了之后,是谁负责誊抄那些留下的陪嫁的?” 沈玥柔声问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礼单 老夫人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当时柳氏死了,又是大火烧死的,府里上下乱做一团,她根本就顾不到那上面去。 孙妈妈在一旁道,“原本是李总管负责的,后来夫人在灵堂生了大姑娘你,李总管就忙着找大夫和招呼宾客了,二太太要帮忙,老夫人没让,后来是表姑奶奶带人去处理的。” 表姑母? 沈玥眉头一拢,紫苏在一旁就拽她云袖了,低声道,“奴婢想起来了,那丫鬟是秋容。” 秋容,正是阮柔的贴身丫鬟。 沈玥也恍然了,的确像是她。 那么急的出二门,应该是要出府,难道是回去报信的? 不管是不是,就冲当初秦氏看到她,吓的崴了脚,就得好好查查。 沈玥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两位表哥送的礼物,就回沉香苑了。 进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秦齐。 让他去跟踪秋容。 秦齐一走一个多时辰没有回来,而府里却是传遍了白玉玲珑塔的消息。 沈钧和老夫人翻遍柳氏留下的陪嫁,都没有半点消息。 白玉玲珑塔真的不见了。 大家都怀疑,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婆子趁着沈家焦头烂额的时候偷了,就和当初严妈妈偷沈玥的金镯子一般,偷偷带出府卖了,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还不知道卖了多久了,恐怕是找不到了。 沈钧为怎么回云表少爷而头疼,尤其沈琅之回来告诉他,云家生意出了问题,要白玉玲珑塔的人尽力压着,才没有要云家赔偿一笔巨额损失,万一给不了白玉玲珑塔,云家至少要赔偿十万两之多。 十万两,云家不是拿不出来,但是肯定会伤筋动骨,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都说不一定。 沈钧压力就更大了。 云家疼柳氏,他不能因为这份疼爱,因为沈家的过错,让云家倒霉啊,那样柳氏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白玉玲珑塔就够沈钧头疼的了,在加上大夫人从宜春侯府回来,一直哭哭啼啼,要沈钧一定帮冯家。 沈钧是脑袋涨疼了。 一个问题没解决,又来一个。 冯家的事他听说了,但是他暂时顾不上啊,他甚至都不知道冯家得罪了谁,才会被弹劾,被皇上抄家。 而且,冯大老爷是运盐使,往常闲聊时,言语间流露出的自豪,要说他没贪,沈钧不信。 这样,叫他怎么帮,能扳倒冯大老爷的,就不是他沈钧招惹的起的。 沈琅之和沈玥说起沈钧的头疼,沈玥捧着茶盏,一脸好笑,“父亲才刚刚有了任职,如何跟宜春侯府相比,父亲应该帮不了什么忙吧?” 沈琅之看着沈玥道,“你忘了,父亲在煊亲王跟前说的上话。” 有煊亲王出面给冯大老爷说情,比谁求情都管用。 沈玥听了,两眼一翻,她可真会求人,可惜,弹劾人的是楚慕元,煊亲王要是真的跟皇上求情,皇上一句话堵回去,煊亲王估计能噎死,有做父亲这么拆儿子的台的吗? 而且,父亲就不会去找煊亲王帮忙,他在煊亲王跟前有面子,是因为他不贪墨,他去找煊亲王给一个贪墨的人求情,绝对是脑子有病。 这一点,沈玥很放心。 沈琅之没有待一会儿就走了,书院有事,他得提前回去。 沈玥本来打算送他的,只是半夏给她使眼色,秦齐回来了,沈玥就回内屋了。 如她所料,白玉玲珑塔的确在表姑奶奶秦立凤的手中。 秋容急急忙忙回去,就是去报信的。 只是听秦齐的话,秦氏根本就不担心,因为老夫人和沈钧根本就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紫苏听了,就道,“要怎么样才让老夫人和老爷怀疑表姑奶奶呢,要不姑娘给老夫人提个醒?” 沈玥听得一笑,“老夫人没有女儿,她拿表姑奶奶是当亲女儿疼的,我要怀疑她偷了白玉玲珑塔,老夫人会先恼了我的。” 小跨院的事,难道她还看不透吗? 半夏也想到这事了,她有些不甘心,“那只能告诉老爷了?” 沈玥也否决了,告诉父亲了,又能怎么办,父亲还能去阮家,直接了当的问秦氏,她娘的陪嫁白玉玲珑塔是不是在她手里头吗? 父亲不会这么做的,这也是为什么秦氏一点都不担心的原因。 秦齐出主意道,“阮家肯定有人知道白玉玲珑塔,让他们来说。” 到底是楚慕元身边的人啊,就是比她身边的脑袋灵活,这主意不错,不过沈玥笑道,“我相信,表姑母要是真起了贪念,就不止白玉玲珑塔一件了,我要她全部吐出来!” 秦齐看着沈玥,一件都难办了,何况是其他的了。 沈玥就道,“凡是陪嫁礼单,都是一式三份,我娘的那份烧了,柳家那份,估计在云州,可还有一份存在官府里,我只要拿到表姑母当年的陪嫁礼单,和我娘的一对比,不就知道了?” 沈玥说完,就看着秦齐了。 她肯定是拿不到盖着沈家、柳家,还有官府大印的礼单的,只能拜托秦齐了。 秦齐应下之后,就回煊亲王府了。 他虽然是楚慕元的暗卫,可去官府要东西,还得楚慕元出马才行。 楚慕元听了秦齐一通禀告,嘴角就抽抽了,“一个小小沈家,也有这么多麻烦事?” 不过,麻烦事多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习惯了,将来嫁进煊亲王府,就不会嫌弃了。 打着折扇,楚慕元就去官府了。 他大驾光临,可是把京兆尹吓坏了,还以为他是来督促柳子波案子的,吓得双腿发软,要知道眼前这位主可是甚得皇上宠爱的,万一说一句他办事不利,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不等楚慕元开口,京兆尹就道,“下官一定尽快破案,抓到栽赃嫁祸的凶手。” 楚慕元瞥了他一眼,道,“那案子不用查了,我来是另有其事。” 京兆尹愣了下,连忙请楚慕元吩咐。 等得知是要聘礼单子,还是沈家的聘礼单子,京兆尹心思就活乏开了,听说煊亲王下令不帮世子爷准备聘礼,他这是要自己准备,找柳氏的陪嫁,莫非是依葫芦画瓢?(。) 第一百七十八章 瞎说 可柳家如何跟煊亲王府比啊? 不过这也好办,东西有粗糙和精致之分,虽然是一样的东西,煊亲王世子准备的自然要贵重些了,可是要秦氏的却是为何? 京兆尹心中纳闷,但是不敢过问,赶紧叫人把东西找出来。 京兆尹恭恭敬敬的送到楚慕元手里,两份礼单他都翻看了一遍,确定是沈玥要的,他就拿着走了。 很快,这份礼单就送到沈玥手里了。 沈玥看了之后,几乎差点气炸肺。 秦氏的陪嫁礼单除了白玉玲珑塔之外,还有十二件东西和柳氏的陪嫁重合了。 东西有相似,她本不能轻易就肯定秦氏偷了她娘的东西,可陪嫁礼单上写的很清楚,秦家给秦立凤的陪嫁,以及沈家送的,是分开写的,很详细。 白玉玲珑塔是沈家送给她的陪嫁! 沈钧是铁定不会送的,至于老夫人有没有,沈玥就不敢打包票了。 沈玥几乎就按捺不住,拿了两份礼单就去前院找沈钧了。 可惜,沈钧不在府里。 沈玥就在书房等他,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外面才传来沈钧的的脚步声,小厮在和沈钧禀告,沈玥在书房等他。 沈玥把茶盏放下,才起身呢,沈钧就推门进来了。 看到沈玥,沈钧眉头微拢,道,“找我有急事?” 沈玥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父亲方才出去是找白玉玲珑塔,还是忙着救冯大人一家?” 沈钧坐下来,道,“冯大人的案子我还不清楚,明天早朝肯定会有商议,到时候再说,我出去是找人打听白玉玲珑塔,府里是找不着了,我正为此事头疼呢。” 沈玥就笑了,“我来找父亲,正是为了白玉玲珑塔,我知道它在哪儿。” 沈钧猛然抬头看着沈玥,“你知道在哪儿?” 沈玥轻点了下头。 把秦氏的陪嫁礼单递给沈钧看,“父亲先看看这份陪嫁礼单再说。” 沈钧将信将疑的接过那份陪嫁礼单。 翻开就知道是秦家给秦立凤的陪嫁,因为陪嫁不少,沈钧一页页的看着,看到倒数第二页,他眼睛就凝了起来,脸也青了。 显然,是看到了白玉玲珑塔五个字了。 沈玥把她娘柳氏的陪嫁也给沈钧看,她道,“我对比了娘亲和表姑母的陪嫁,咱们沈家送给表姑母的陪嫁里有十三件东西和娘亲的巧合了,不知道是物有相似,还是祖母让人给表姑母准备陪嫁时弄错了,亦或者是表姑母当初帮着收拾娘亲的陪嫁时浑水摸鱼了。” 沈钧脸色铁青一片,眸底冰冷的叫人打哆嗦。 他拿着两份陪嫁礼单,就起了身。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望着沈玥了,“你是怎么从官府拿到这两份陪嫁礼单的?” 这东西,便是他去,都不一定拿的回来,她怎么可以。 沈玥头微低着道,“我找煊亲王世子帮忙的。” 沈钧,“。” 看着沈钧震惊的表情。 沈玥默默的在心底一叹。 她就知道她实话实说,父亲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可是她不说,父亲照样可以知道,这两份陪嫁礼单,用过后,还得还回去呢,不然将来出了什么事就说不清了,既然迟早都会知道,不如大大方方的直说了。 沈玥脸微红,道,“柳表哥和云表哥来了之后,我察觉到阮柔表妹不对劲,而且她还让秋容急急忙忙出府了,我问了祖母,当初是表姑母帮忙整理娘亲留下的那些陪嫁的,我便起了疑心,只是我不能贸然怀疑表姑母,更不能随便就告诉祖母,不然她该恼我了,我就拜托煊亲王世子去找了表姑母当初的陪嫁礼单。”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显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沈钧握着礼单的手攒紧了,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玥知道他是去找老夫人,不管是沈家送错了,还是秦氏浑水摸鱼了,把东西要回来,老夫人出面最稳妥。 沈钧把两份礼单递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看了过后,脸色是青红紫轮换了变。 就连孙妈妈都震撼了,白玉玲珑塔怎么可能在表姑奶奶手里呢?! 当初老夫人送给表姑奶奶的陪嫁,是从她自己的小库房里挑的,柳氏留下的那些东西,都在柜子里锁着呢,送的陪嫁礼单也是她亲自拟的,送走之前,还仔细检查过,绝对不可能出错。 表姑奶奶竟然在柳氏刚刚死,就敢偷她留下的东西,还借用沈家送陪嫁的名义,把这些东西都带阮家去了? 这是家贼难防啊! 老夫人气的捶足顿胸,羞愧难当,沈钧就一句话,“云家疼柳氏,云家要,甚至不能说要,只是换回白玉玲珑塔,我既然答应了,就必须要给,还有柳氏其他陪嫁,也要一并带回来,少一件,她永远别想再踏进我沈家半步!” 说完,沈钧甩了袖子就走了。 沈钧走后,半天,老夫人脸色都没缓过来。 孙妈妈知道老夫人是气坏了,连忙劝道,“老夫人消消气,为了这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老夫人如何不生气,她可以说是痛心疾首,“我养了她那么多年,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我给她那么多陪嫁还不够,她还要惦记柳氏的?!我的老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孙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知道老夫人拿秦氏当亲生女儿疼,这话孙妈妈也不敢明说,只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把东西要回来,大老爷的话都撂下了,东西不原封不动的还回来,表姑奶奶不得再踏进沈家半步。” 本来老夫人还想把秦氏找来问,现在只能让孙妈妈明天去阮家找秦氏了。 这么丢脸的事,老夫人不想更多的人知道。 第二天,孙妈妈去阮家找秦氏,因为还有外人在,孙妈妈给秦氏留着面子,只说听表姑娘说她手里有一白玉塔,老夫人想借用下。 秦氏也没有怀疑,只笑说,“我手里先前是有一座白玉塔,可是前不久送人了,柔儿不知道,净瞎说,倒是劳烦孙妈妈白跑一趟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照顾 孙妈妈很客气的笑着,道,“白跑倒不至于,老夫人还有几句话让我带给表姑奶奶。” 老夫人转达的话,外人不方便听,就都告辞了。 等人走了,孙妈妈才把两份陪嫁礼单给秦氏看。 当时,秦氏的脸就绿了。 她站起来,不敢置信道,“姨母怎么把表嫂的陪嫁送给了我?” 一句话,差点没把孙妈妈噎死。 这是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陪嫁送给她,经过的是她的手,要是弄错了,这个责任就得她来当了,她担待不起。 孙妈妈声音冷了三分道,“姑且就算是弄错了吧,老夫人让我来,是把这些东西带回沈家。” 秦氏坐下,慢条斯理道,“这些东西,姨母十几年前送给我的,只剩下一两件了,其他的早送人了。” 那语气,听得孙妈妈牙都痒痒。 以前从不觉得表姑奶奶不要脸,没想到,一件白玉玲珑塔竟然让她露了真面目,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孙妈妈努力忍着,道,“这两份陪嫁礼单,是大老爷交给老夫人的,老夫人气的一宿都没有睡着,让我来找表姑奶奶,是给你,也是给老夫人自己留着面子,希望表姑奶奶别让老夫人难做人。” 秦氏脸更青了,“孙妈妈这是在怀疑我偷了表嫂的陪嫁了?” 孙妈妈看着她,就知道她是打算抵死不认了,也是,这么丢脸的事,谁做了会认,“当初到底送了多少陪嫁给表姑奶奶,这事查的出来,要是真送错了,和礼单对不上,秦家不会不说,这些话,连我都糊弄不了,何况是老夫人了,表姑奶奶是聪明人,老夫人拿你当亲女儿疼,母女之间,没有什么说不开,可沈家当家做主的是大老爷,给他不痛快,沈家大门那是永远都别想再踏进半步了,是几件陪嫁重要,还是娘家重要,表姑奶奶自己掂量。” 对秦氏来说,沈家才是她的娘家。 她受什么委屈,给她做主的是老夫人。 没有了沈家做靠山,她在阮家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言尽于此,表姑奶奶好自为之,”留下这句话,孙妈妈拿着陪嫁礼单就转身走了。 身后是秦氏摔茶盏的声音,孙妈妈头也未回。 东西在秦氏手里捏着,她要不给,她也不能死赖着不走。 孙妈妈出门找秦氏的事,沈玥知道。 但是她们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但是结果,她却是知道的。 因为,老夫人气病了。 得知消息,沈玥赶紧去宁瑞院探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阮柔在哭,“姨奶奶病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她,等姨奶奶病好了,我再回去。” 这话听着多有孝心啊,沈玥都感动了。 可惜,老夫人就是被你娘的不要脸给气病的,你还杵在她跟前,是嫌老夫人不够闹心呢。 孙妈妈冷淡一笑,“表姑娘是来府里做客的,老夫人病了,哪能让你照顾,大夫人忙着打理府里上下,无暇分心照顾你,表姑娘还是先回阮家吧,什么时候老夫人病好了,表姑娘再来看望老夫人便是。” 说完,吩咐丫鬟道,“仔细送表姑娘回府,东西不要落下。” 丫鬟就过来请阮柔了。 阮柔是泪眼婆娑,娇娇弱弱,如三月梨花带春雨,我见犹怜。 她要照顾老夫人,可惜没人给她机会,她最终还是被送回了阮家。 老夫人病了,为什么病了,除了寥寥几人,没人知道。 就连大夫人都不清楚,而且她也没心思关心老夫人为什么病了,因为冯家烧起来的那把火,还没有想办法扑灭,现在又烧到宜春侯府了。 若说大夫人昨天是着急,那么今儿就是焦头烂额了。 今儿早朝,宜春侯求皇上饶了冯大老爷,从轻发落,皇上动怒了,将一封奏折甩到宜春侯的跟前。 那份奏折是弹劾宜春侯最近几年收了冯大老爷这么个乘龙快婿逢年过节的孝敬,足足有十万两之多。 有这么个孝顺女婿,还在乎当官那点微薄俸禄吗? 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格了,冯大人被关在邢部大牢,想探望下,都不可以。 这事还只是一封奏折,要是真查清是属实,到时候追究起来,宜春侯府的爵位就保不住了。 大夫人怎么能不着急,都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 更要命的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弹劾了冯大老爷。 不过,这些焦急不安都和沈玥无关,她最多关心下老夫人的病情。 沈瑶几个是逮着机会就在老夫人跟前表孝心,沈玥就不凑那热闹了。 每次探望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沈瑶她们要陪着老夫人,沈玥待一刻钟左右,就说回沉香苑抄佛经给老夫人祈福。 和沈瑶的热情孝顺相比,沈玥就疏远淡漠的多。 被搬回小跨院住的事,她可还没忘记呢。 虽然搬回小跨院是大夫人的提议,但是她人在宁瑞院,没有老夫人点头,大夫人就是磨破嘴皮子,她也还稳稳当当的住在小跨院里。 要是住在小跨院,她会尽心尽力帮老夫人调理身子,排忧解难,如今回去了,那就乖乖在沉香苑待着好了。 况且,白玉玲珑塔和表姑母的死不悔改,才是老夫人的病根。 那些东西是她娘留下的,她要秦氏乖乖的双手奉还,而不是她让暗卫去偷回来。 老夫人病了两天后,秦氏总算登门了。 挑了个沈钧不在的时候,秦氏来了。 李总管没拦她,毕竟白玉玲珑塔还在她手里呢,只要她认错,把东西还回来,沈钧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一次两次之后,要还如此,就别怪沈家翻脸无情了。 不过李总管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秦氏的登门,是沈钧逼的。 今儿早朝的时候,阮大人向皇上提建议,其他人都赞同,沈钧站出来反对了,然后皇上就没准许。 那个提议要是过了,阮大人绝对能小捞一笔,几千两银子绝对没问题。 秦氏从小就在沈家长大,老夫人拿她当亲女儿疼,沈钧是她表哥,就算是亲大哥了。(。) 第一百八十章 认错 被大舅子拆台,阮大人生气了,回去找秦氏发了一通火,别人娘家兄长都尽量帮衬,就她兄长好,不托他两把,还扯他的后腿! 偏偏沈钧因为是煊亲王举荐的缘故,大家就算不卖沈钧面子,也给煊亲王两分薄面。 本来还想靠着沈钧,将来能往上升一升,现在看来,将来不被贬官,就是祖上积德了! 到这时候,秦氏才知道沈钧不是嘴上说说,他是真的动怒了。 他认她这个表妹,对于阮大人,就拿他当表妹夫看,就算不支持,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她和沈家掰了,阮大人就是一个外人,那就公事公办,一是一,二是二。 阮大人生气了,回家之后,自然会找她撒气,尤其她现在不再年轻了,内宅有的是漂亮小妾 这还只是开始,将来这样的机会还多的是。 他可以不收拾她,但有的是人出手。 秦氏怕了。 她需要沈家这个靠山,所以她来找老夫人了。 她诚心而来,进门便跪下认错,跪的太急,一屋子丫鬟婆子都跪懵了。 孙妈妈赶紧让屋子里丫鬟婆子都退出去。 秦氏不要脸,老夫人还要呢。 秦氏跪在地上认错,哭的是肝肠寸断,她承认白玉玲珑塔的确是她偷的,其他东西也是,当时她帮着登记柳氏留下的陪嫁,看到那么多好东西,一时被贪念蒙蔽了双眼,加上丫鬟在一旁鼓动,这才起了贼心。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丫鬟鼓动的,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结果而言,这个过程并不重要。 秦氏不仅认了偷窃的错,还有死不悔改的错。 她不是故意装傻充愣的,而是,她不能认,她害怕了。 柳氏的外祖云家来找白玉玲珑塔的事,阮柔第一时间就让丫鬟回去告诉她了,她知道自己给沈家惹事了,丢脸了。 当时,她就后悔了。 她也想补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早几年,为了阮大人的仕途官运,秦氏是费劲了心思,白玉玲珑塔和其他东西,她都拿出来让阮大人送给同僚了。 她知道阮大人把东西送给了谁,可是如今过去几年了,东西兜兜转转,是摔了碎了,还是转手送人了,她也不知道了。 她害怕,不敢承担这样的后果,所以才会矢口否认。 秦氏跪在地上,哭的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河坝,哭的老夫人是又气又恼,又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她信了秦氏的一番哭诉,可沈钧那里怎么交代? 她这儿子固执起来,她也奈何他不得。 “其他东西暂且放在一边,先把白玉玲珑塔找到再说,”老夫人眼睛赤红道。 听了这话,秦氏就知道老夫人的怒气消了一半了,既然是当亲女儿疼的,哪有不帮着她的道理,她连连点头,随即又抬头,小声问道,“万一,万一。” 她没敢说出来。 至于什么万一,大家都知道。 万一找不到白玉玲珑塔了可怎么办? 老夫人脸一沉,一股怒气自胸腔喷出来,“还没找,就担心找不到,你想我给你怎么样的答复,找不到就算了吗?!” 秦氏恨不得把舌头咬断才好。 嘴上赶紧认错,心底却是把云家和柳家恨的咬牙切齿。 东西既然送给柳氏了,那就是她的了,哪有登门再要回去的道理,送不起,当初就别送! 秦氏认错之后,没有多待,就赶紧回去了,得去打听白玉玲珑塔在哪儿,拿不拿的回来且不说,总要知道在哪儿吧。 等沈钧回来,老夫人就把秦氏来过的消息告诉沈钧了。 沈钧听说白玉玲珑塔被秦氏送人了,一张脸几辈子没那么青那么长过,老夫人看了都心底发憷。 她知道,秦氏这一回是真的把沈钧惹恼了。 沈钧从宁瑞院出来,大夫人就迎了上来,问道,“老爷找过煊亲王了吗?” 沈钧正头疼着呢,这几日看着大夫人,他脑袋不自主的发涨,他敛了眉头问,“我没事找煊亲王做什么?” 大夫人眼眶就红了,“冯家保不住了,可宜春侯府的侯爵总要保住,只要煊亲王说两句好话,父亲就没事了啊。” 沈钧看着大夫人,道,“我在煊亲王那里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不试试怎么知道?”大夫人不死心,“宜春侯府是我娘家,老爷要见死不救吗?” 沈钧看着大夫人,他无奈道,“那封弹劾岳父的奏折,不知道是谁写的,到底有没有确凿证据,冯大人招认了没有,这些我都不知道,而且,你我都清楚,那封奏折弹劾的是实情,岳父收受贿赂属实,你让我怎么求煊亲王,煊亲王为官多年,你看他为哪个收受贿赂的大臣求过情?” “皇上和煊亲王的关系并不好,等着抓煊亲王的错处,这么明显的过错,煊亲王会傻到送上门给皇上骂吗?明知道一点机会都没有,你让我试什么?只怕煊亲王求情,是雪上添霜。” 沈钧会尽量帮宜春侯保住爵位,毕竟是他的岳丈,出了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求煊亲王,那不可能。 大夫人听得真切,见沈钧要走,她脱口道,“煊亲王不行,那煊亲王世子呢?煊亲王和皇上关系不好,煊亲王世子可是皇上疼爱的,听说还是有求必应。” 沈钧方才脸色还好,现在听大夫人要他去求煊亲王世子,那脸几乎是瞬间就黑成了锅底色,“你让我去求煊亲王世子?!” 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 沈钧怒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大夫人气的跺脚,春兰在一旁劝道,“老爷为了大姑娘,求了煊亲王,也算是得罪煊亲王世子了,肯定不会去求煊亲王世子的。” 其实春兰想说的是,大夫人这几日是急糊涂了,老爷怎么可能去求煊亲王世子呢,不收煊亲王世子聘礼的就是老爷啊,煊亲王世子恼老爷都来不及呢,老爷去求煊亲王世子,岂不是送上门给人奚落? 春兰一劝,这把火就烧到沈玥身上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诱惑 要不是她骄纵大胆,退了煊亲王世子的亲事,以她将来煊亲王世子岳母的身份,去找哪位贵夫人,不给她两分脸面,如今知道宜春侯府出了事,一个个都闭门不见! “去找大姑娘来,”大夫人冷了声音道。 沈玥正在屋子里作画,就被丫鬟请到了幽兰院。 站在珠帘外,就感觉到大夫人的怒火和焦急,她应该忙着宜春侯府的事才对,怎么还抽空找她,难道是找她发泄怒气的? 出来的急,忘记随身带药粉了。 沈玥心中嘀咕,等丫鬟打了帘子,她就进屋,很规矩的给大夫人请安,然后问道,“不知道母亲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大夫人望着沈玥,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了遍,问道,“那天,你陪老夫人去灵泉寺还愿,马车受惊,是煊亲王世子救你的?” 沈玥眼睛轻眨了下,点了点头,“是他救我的。” 大夫人就笑了,那笑容并不好看,眼神太冷,显得刻薄寡恩了些,“你和煊亲王世子的关系还真是微妙,欺负你的是他,救你的还是他,难道真如四老爷弹劾的那样,煊亲王世子那些欺负都是在帮你?” 沈玥一脸听不懂。 大夫人端起茶盏,随手拨弄了两下,但是没喝,她道,“如此看来,煊亲王世子是真的想娶你了?” 沈玥脑门上闪着大大的问号,不过她回答道,“我不知道。” 大夫人笑了笑,“你下去吧。” 沈玥,“。” 有没有搞错啊,她还打算直接问找她来是有什么事呢,结果居然就这样让她走了? 沈玥眉头更扭,她知道大夫人不会随便问这些话,她现在应该没有那个闲工夫,不过人家让她走,她肯定不会留下。 沈玥走了之后,春兰不解了,“夫人怎么不让大姑娘帮忙?” 大夫人冷笑一声,“你看她那像是会答应的样子吗?” 现在的沈玥,已经不是她随便可以拿捏的人了,她也没有时间和她周旋,宜春侯府等不起,要是真的被夺了侯爵,再想恢复就难比登天了。 她找沈玥来,就不是为了找她帮忙。 大夫人喝了两口茶,让丫鬟端了笔墨纸砚来。 沈玥出了幽兰院,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灵泉寺惊马,是楚慕元救的她,府里上下都知道,大夫人却巴巴的找她来问一通,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沈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一路往回走,半道上,见到半夏,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夫人找她,是为了支开她。 她打的是寒玉匣的主意。 大夫人让春兰来传话,说是那日灵泉寺惊马,楚慕元救了沈玥,府里因为白玉玲珑塔和冯家的事,一直忙着,无暇分心,今日才想起来,煊亲王世子的救命之恩,一定要道谢。 别的东西入不了煊亲王世子的眼,只有寒玉匣了。 听着很像那么回事的,救命之恩,理当道谢。 可半夏一听,就知道这是假的。 寒玉匣早就给了煊亲王世子了,还等到现在,姑娘记性还没差到那地步呢。 还有先前四姑娘说姑娘把云锦给了她,这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啊。 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半夏一脸天真烂漫道,“姑娘怎么忘记了,那天从灵泉寺回来,第二天就把寒玉匣送给煊亲王世子做谢礼了啊。” 春兰当时脸色就难看了,还有些尴尬,“既然送了,那姑娘怎么还说再送?” 半夏就笑道,“许是姑娘忘记了,那天惊马之后,姑娘就经常落东落西,春兰姐姐若是不信,可以让丫鬟搜,那东西很好找的,离的近点,就浑身发冷。” 半夏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春兰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这些个丫鬟还没有敢糊弄她的,何况,她是奉大夫人的命来的。 糊弄她,就是糊弄大夫人。 春兰走了后,半夏坐不住,怕沈玥被人算计,就屁颠颠出来找她了。 紫苏听完半夏的话,望着沈玥道,“大夫人要寒玉匣做什么?送给煊亲王世子做谢礼,为什么不直接跟姑娘说?” 沈玥也想不通呢,大夫人堂而皇之的让春兰来沉香苑,要了寒玉匣,只能送给楚慕元,要是送给别人,她告状,她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当做谢礼送,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绝对有问题。 沈玥一边往回走,一边想事情。 很快就想明白了。 大夫人现在最急的是宜春侯府和冯家的事,凡事往这上面想就错不了。 大夫人应该是想把寒玉匣送给楚慕元,然后借着她的名义求楚慕元帮忙。 毕竟是皇上从小疼到大的,他帮着求情,或许管用呢。 就算不管用,送的也是她的东西,不心疼。 不过可惜,寒玉匣她早就送人了,注定算计要落空。 沈玥哼着小曲回了沉香苑。 不过,她到底还是小瞧了大夫人。 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弃? 翌日,沈玥在屋子里修剪花枝的时候,窗外传来轻扣声。 半夏正坐在小杌子上绣针线,听到动静,先是看了沈玥一眼,赶紧去开窗户。 见秦牧站在外面,半夏连忙道,“姑娘,是秦牧大哥。” 秦牧是楚慕元的贴身暗卫,他来,显然是楚慕元有事要找她。 沈玥就将剪刀放下,走了过来,问道,“有事?” 秦牧连连点头,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爷说他要言而无信了。” 沈玥眉头一挑,“什么言而无信?” 这话来的太莫名其妙了。 秦牧就道,“府上大夫人这会儿正和爷在福瑞楼喝茶,大夫人说只要爷帮宜春侯府保住爵位,她保证会在一个月之内让你出嫁,并送上至少五万两的陪嫁,爷心动了。” 沈玥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几乎咬着牙道,“这是把我卖了,还倒贴钱?” 秦牧没有说话,反正,爷是不能更满意了。 要不是弹劾冯家,把宜春侯府拖下水是沈大姑娘要求的,爷早一口答应了。 爷还从未食言过,只是这一次诱惑太大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作茧自缚 让他来,也是探探沈大姑娘的意思,挺急的。 沈玥赫赫一笑,“告诉你家爷,不要被忽悠了,我的亲事,大夫人做不了主。” 秦牧不以为然。 借大夫人几个熊胆,她也不敢忽悠他家世子爷,爷能保住宜春侯府,就能再要皇上贬了他,大夫人不敢放肆。 看着秦牧那一脸你才是真忽悠我的神情,沈玥手搭着窗户,笑意盎然,“以我对父亲的了解,如果你家爷真的要一个月之内迎娶沈家女儿,那绝对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我的四妹妹沈瑶,父亲绝对会留我在沈家再待一年,你把这话如实传达给你家世子爷,将来如何,我拭目以待。” 为了宜春侯府,大夫人居然敢拿她和楚慕元做交易。 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 大夫人如此轻贱她,要是真就这样嫁了,将来被煊亲王府那些人知道了,她还有何颜面立足? 她是人,不是随随便便拿来交易的货物! 沈玥说完,就转了身。 秦牧就纵身一跃,消失在窗户前。 紫苏看着沈玥,她已经不排斥沈玥嫁给楚慕元了,甚至还怀着期待,但是,嫁归嫁,哪有被大夫人这样卖了的,还是贴钱卖的。 “欺人太甚了!”半夏气呼呼道。 沈玥坐下,继续修剪花枝,这一次,明显没之前那么气定神闲了。 紫苏担忧道,“世子爷不会真答应吧?” 她不希望大夫人得逞。 沈玥咔嚓一下,剪下一朵月季来,道,“他不会。” 楚慕元原就没有真那么动心,不然不会让秦牧来这一趟,而且她也把话撂下了,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毕竟将来要上花轿的是她,煊亲王也答应过父亲,没有父亲的同意,不会送聘礼来,大夫人还左右不了父亲的决定,她做出的许诺,只会由她自己负责。 沈玥很闲,一盆花卉,修修剪剪,就花了一刻多钟。 院子里还有那么多,沈玥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修剪到第六盆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穿着淡粉色裙裳的丫鬟,道,“不好了,大夫人受伤,被抬回府了!” 沈玥正修剪牡丹呢,乍一听到这消息,手里一咔擦,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被她失手给剪了下来。 半夏就赶紧问了,“大夫人怎么会受伤呢,不会是遇到刺客了吧?” 粉裳丫鬟摇头如拨浪鼓,“没遇到刺客,大夫人是从福瑞楼台阶上不小心滚了下来。” 沈玥眼睛瞪如铜铃大。 那粉裳丫鬟凑上前来,低声道,“其实是被崇祖侯世子一脚不小心给踹了下来的。” 只是这么丢脸的事,当然不能说了。 沈玥嘴角就猛抽了,虽然挺讨厌崇祖侯世子的,但不否认,他这一脚,她是挺喜欢的。 还想卖了她,作茧自缚了吧。 沈玥把剪刀放下,就迈步出了沉香苑。 大夫人摔伤了,她这个做女儿的知道了,当然要去探望安慰一番了。 外伤还不够,最好是能气出内伤来。 沈玥到的时候,大夫已经来了,正给大夫人整治呢,大夫人额头上有撞伤,不仅淤青了,还见了血,大夫碰大夫人的胳膊,她疼的直嚎叫,鬼哭狼嚎的,磨的人耳朵都哆嗦。 大夫却庆幸道,“还好,只是有些拉伤,没有伤到骨头,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大夫人疼的头冒冷汗,脸苍白如纸。 外面,孙妈妈扶着老夫人进屋,大家赶紧让开些,老夫人脸有些青,还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她紧紧的盯着大夫人,眸底带怒,但是努力忍着。 大夫还在呢,大夫人就算有错,现在也是病人,治病要紧,有什么要说的,一会儿再说不迟。 很快,大夫就帮大夫人把胳膊上了药,又问她可还有别的地方疼。 大夫人不好启齿,从楼梯上滚下来,能安然无恙吗,浑身都觉得刺疼! 可是男女有别,她不能跟大夫说,只道,“都是一些皮外伤。” 大夫就懂了,起身去写药方。 等丫鬟跟大夫去抓药,老夫人才忍不住望着大夫人了,双眸冰冷,质问道,“你跑福瑞楼做什么,那是三教九流之地,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去的地方吗?!” 去,原就不应该了。 她倒好,还从楼梯上滚下来! 出尽了洋相,老夫人都无法想象,这会儿大街小巷是怎么议论这件事的。 他们会说沈家没有男人了! 有什么事,非得她出面不可,让沈钧去不行吗?! 面对老夫人的质问,大夫人并没有露怯,一路回来,她就预料到老夫人会动怒,早想好了应对之词,她露了委屈道,“我去福瑞楼,是为了老爷和咱们沈家,也是为了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我打听到白玉玲珑塔的消息了。” 要不是沈玥知道大夫人去福瑞楼是卖她,她还真就相信了。 明明是小人行径,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不少,甚至为方才一来就质问,有些过意不去了,她软了声音问道,“白玉玲珑塔在谁府上?” 大夫人就道,“在崇祖侯府。” 老夫人心就往下沉了,以阮家的地位,秦氏连崇祖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怎么要回白玉玲珑塔? 要不回来,她怎么跟沈钧交待? 一个个净给她丢脸惹祸! 老夫人觉得脑壳生疼,她看着大夫人一脸狼狈,道,“你好好养伤。” 别说雷声大雨点小了,老夫人是一点毛毛雨都没下,就刮了一缕轻风,就走了。 而大夫人要上药,把大家都轰了出去。 沈玥来探望大夫人,权当是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完成了,就该回去了。 心情很愉快的她,容光夺目,耀眼如明珠生辉。 与她相比,某个坐在花梨木桌子旁的男子就满脸怒容了,对比鲜明。 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沈玥早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一次,她还是微微惊讶了。 因为桌子上有一碎裂的茶杯,明显是被磕碎的。 楚慕元很生气啊。 那股怒气丝毫不加遮掩。 沈玥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道,“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都感觉要杀人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流刑 楚慕元嘴角往上牵起一抹冷弧,“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沈玥摇了摇头。 她让秦牧转达的话,绝对不可能让他这么生气,肯定是有别的事。 沈玥望向秦牧了。 秦牧脸色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像是同情。 秦牧在同情她。 沈玥眉头皱了,只听秦牧道,“沈大姑娘的话,属下一字不漏的转达给爷听了,爷没有答应府上大夫人的提议,可是没想到,大夫人出门,就碰到了崇祖侯世子,爷不做的买卖,崇祖侯世子愿意做,大夫人答应了,要不是福瑞楼端茶小厮受过爷的恩惠,及时告诉爷,大夫人就把你卖给崇祖侯世子了!” 沈玥一张脸,铁青中透着苍白。 楚慕元听了,当时就差点气炸肺。 要不是秦牧拼了命拦着,楚慕元就去踹崇祖侯世子的房门,一剑结果了大夫人了。 秦牧便让小厮去敲门,说是楚慕元有请大夫人。 崇祖侯世子怎么可能让大夫人出去呢,而且大夫人自己也吓的不轻,不过崇祖侯世子让她宽心,一家有女百家求,沈家没有收煊亲王府的聘礼,沈大姑娘就没有定亲,他依旧能求娶,就是到皇上跟前,有理的也是他。 楚慕元要请大夫人,崇祖侯世子不让,两人就起了争执。 然后,就在福瑞楼切磋了起来。 说是切磋,是防止有心之人捅到皇上跟前,两年前,皇上放的话,两人只要再打架,就贬去西北苦寒之地做三年苦力。 其实,就是打架。 楚慕元早想收拾崇祖侯世子了,而崇祖侯世子这两年在外祖家,是勤学苦练,就是想有朝一日将楚慕元踩在脚底下。 两人打起来,竟然不分伯仲。 这两年,楚慕元是只顾着混日子了,混的跟勤奋那就不沾边。 两人打架不打脸,身上就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和脚了,福瑞楼更是损失惨重。 至于大夫人,楚慕元火大着呢。 他借着崇祖侯世子的脚,将大夫人踹下了楼。 他原本是想直接把大夫人踹死了事,可是崇祖侯世子把脚力收了大半,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 大夫人虽然可恨,可到底是沈家主母,沈玥喊她一声母亲。 他要踹死了大夫人,除非皇上下旨赐婚,否则他永远也娶不了沈玥了。 两人也就此收了手。 大夫人被抬了回来。 秦牧说完,沈玥已经气的嘴唇发紫了,半夏和紫苏更是气的眼眶通红,眼泪都流了下来。 看沈玥那么生气,楚慕元反倒消了不少,他道,“我让暗卫去挑了她双手双脚。” 留她下半生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沈玥摇头,眼神冰冷,“挑了她手筋脚筋,她根本就不会活下去,我可不想替她守孝三年,三天都不行!” 楚慕元也不想沈玥三年后再嫁,他道,“你打算怎么做?” “她做初一,我做十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不是那么孝顺宜春侯吗,那就让她回娘家好好的尽孝! 沈玥声音还在屋子里回荡,一阵爽朗笑声又腾起,“两个月之内,我必娶你过门!” 声音未落,人已经不在屋内了。 第二天,盐运使冯大老爷一案,就有了结果。 冯家上下,判处流刑,流放两千里,满三年,才许返回祖籍,且三代不得入仕。 宜春侯府也有了结果,因收受贿赂,再加包庇袒护冯大老爷,本应削其侯爵,以儆效尤,但念在宜春侯这些年为朝廷立下过不少功劳,又有崇祖侯和其他几位重臣极力求情,皇上这才网开一面,贬为伯爵,官降一级,罚俸三年。 听到这消息,大夫人当时就悲痛的晕了过去。 而且,当时沈玥就在她屋子里,丫鬟禀告完,她脸色一白,就晕倒在床。 屋子里,顿时乱做一团。 冯夫人和大夫人是亲姐妹,血浓于水,如今被贬去两千里之外做苦力,虽说是流放,可是冯夫人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受的了那份苦,徒行两千里,怕是还没走到,就病死在流放途中了。 冯家一夕之间,遭此厄运,前程尽毁,实在叫人唏嘘。 不少丫鬟婆子都心疼大夫人,眼眶通红,直抹眼泪。 沈玥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心底甚至觉得好笑。 这些丫鬟婆子不同情自己,反倒同情冯家,这天下就是贪官污吏太多,老百姓才活不下去,碰到个天灾人祸,家里没粮,才会卖儿卖女。 大夫人心疼冯夫人,可心疼过其他人,为了冯家,为了宜春侯府,可以卖了她! 想到大夫人做的那些事,沈玥就控制不住的愤怒,趁着屋子里乱成一团,她就退了出来。 明明心里憎恶极了,还要虚与委蛇,敷衍应付,实在恶心极了。 好在现在判决下来了,板上钉钉的事,改变不了了,之后自然就安定下来了。 不过,沈玥怎么也没想到,在安定下来之前,大夫人还拼了命的折腾了几回,把沈玥气的够呛。 之前,不许人探望冯家,如今判决下来了,可以去探监了。 大夫人去大牢探望了冯夫人,回来后,就告诉沈钧和老夫人,她打算让沈琅之娶冯玲。 冯玲,正是冯夫人的女儿,大夫人的嫡亲侄女,上回沈玥见到的就是她。 冯家完了,可是冯夫人舍不得女儿跟她一起受苦,就想了这么个主意,保住冯玲。 如今沈家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有受到冯家牵连,就可见一斑了。 沈钧又只有沈琅之一个亲儿子,只要沈家承认冯玲和沈琅之定过亲,冯家虽然落寞了,但是并不影响婚约,冯玲依然是沈琅之的未婚妻。 只要沈钧帮着求句情,冯玲又是个姑娘家,那些大臣不会冒着得罪沈钧的危险反对,那样冯玲就不用流放了,可以住在宜春伯府,等着出嫁。 大夫人回来之后,就跪着求老夫人,其实她也知道,老夫人不会答应。 早在老夫人给沈琅之定亲之前,看到冯玲时,就动过心,大夫人没有生儿子,老夫人希望能亲上加亲。(。) 第一百八十四章 胡闹 要是沈琅之真娶了冯玲,老夫人相信,大夫人会把沈琅之当亲儿子疼。 老夫人委婉的提了下,大夫人直接装傻给避开了,老夫人多聪明,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这事便没了下文。 老夫人那么疼沈琅之,就算他不争气,都对他寄予厚望,何况现在入了岳麓书院,还拜在了山柳先生名下,而娶妻娶的不仅仅只是个姑娘,还有她身后的家族势力,冯家倒了,冯玲别说是助力,简直就是个拖累,老夫人可能答应吗? 可冯夫人那几乎就是临终所托,大夫人怎么忍心拒绝,她跪在地上,拽着老夫人的腿,哭的肝肠寸断,“我知道冯家完了,可玲儿她是无辜的啊,我这个做姨母的,能帮她一把,如何能看着她往火坑里头栽,我知道她并非琅哥儿良配,我岂会那么不懂事,这只是不得已之下的权宜之计,我不会真让玲儿嫁过来的。” 大夫人表示,只是借用沈琅之未婚妻的名头把冯玲留在宜春伯府。 等过个一年半载,甚至两三个月,就能以冯玲思念爹娘兄弟为由“病逝”,人死了,婚约自然就解除了,到时候沈琅之就又能另行嫁娶了。 计策很好,只是沈琅之晚个一年半载议亲而已。 他如今十七岁,又在岳麓书院求学,学业为重,亲事对他暂时影响不大。 大夫人苦苦哀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夫人被她磨的晕头转向,就点头了。 等沈玥得知时,她差点没气撅过去。 算计她没成功,又惦记上大哥了? 冯家完了,冯玲要是真以大哥未婚妻的名头留在京都,会舍得“病逝”,将来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吗? 现在说的天花乱坠,只求保住一条命,不敢奢求其他,等过一段时间,指不定就变卦了,到时候冯玲人在宜春伯府,人家要是不“死”,沈家还能去掐死她吗,不还得八抬大轿去把人娶回来。 再说了,冯家倒霉,全因为她,她如愿了,要是把大哥坑了,她能不愧疚吗? 得知消息后,沈玥当即就去找沈钧了。 沈钧才从府衙回来,还不知道这事,听沈玥这么说,沈钧脸一冷,呵斥道,“简直是胡闹!” 可不就是胡闹吗,沈玥望着沈钧道,“祖母好像已经答应了,母亲是铁了心要救冯大姑娘,冯大姑娘将来诈死,这是欺君之罪,我不信宜春伯府敢冒这个险,只要走这一步,大哥就真的要娶她了。” 沈钧哪里不知道,他气的来不及换下官服,就直接去找老夫人了。 他进门,就喝道,“胡闹,让冯大姑娘假冒琅哥儿未婚妻的名头,我不同意!” 大夫人还正打算等他回来,就和他说这事呢,冯家倒霉,他这个妹夫没怎么出力,这一回,再不能拒绝了。 可她还没开口,沈钧就表态了,大夫人就伤心的哭了,“老夫人都同意了。” 沈钧冷看了大夫人一眼,道,“昨天下朝,还有几位大臣向我打听琅哥儿有没有议亲,我说没有,这话至少有五六位大臣听到了,四弟也在,现在冒出来他早和冯大姑娘定亲了,这算怎么回事?!” 沈玥站在屏风处,并未跟进去,听沈钧这么说,嘴角就往上勾了一勾。 等老夫人说还是不要把琅哥儿牵扯进来时,沈玥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 大夫人苦苦哀求,沈钧都无动于衷,他可不像老夫人那么好糊弄,“既然都是选择假死,又何必借琅哥儿名义,路上假死也一样。” 娇滴滴的大家闺秀,遭逢家变,流放千里,路上要是有什么万一,那些押送官可没那闲工夫挖坑埋人,所以假死很容易蒙混过去。 大夫人无话可说,都是假死,不用挑地方,她要再坚持,明显就是打沈琅之的主意了。 只是大夫人还有些不死心,她道,“我舍不得玲姐儿吃那个苦头。” “舍不得?”沈钧赫然一笑,“冯家大少爷写了休书,休了怀了身孕的冯家大少奶奶,现在冯大姑娘又突然定亲了,如此钻朝廷律法的空子,又都是宜春伯的外孙,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宜春伯府永远都没有复爵的希望了。” 听到这里,大夫人身子一凛。 人,到底都是自私的。 比起护着冯玲,大夫人自然更希望宜春伯府能恢复侯爵,这才关系着她切身的利益。 况且,让沈琅之娶冯玲原就不是她希望的,只是受不了长姐的苦苦相求。 既然路上能假死,那还是别打乱她的计划好。 沈玥站在屏风处,听得是两眼直翻,宜春伯府和冯家还真是够胆大的,冯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她都想护着啊,冯大少爷护不住,就护着冯大少奶奶,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冯家的长孙,简直把朝廷律法当成是儿戏了。 可偏偏钻了空子,律法还奈何他不得,七出三不去,可没说怀了身孕就不能休妻。 冯家遭难,只要冯大少奶奶辱骂,拨弄是非,离间亲属,就犯了七出,可以被休。 休了就不是冯家人了,冯家的罪,牵连不到她头上。 沈玥很唾弃这样的行为,不过冯家大少奶奶怀着身孕,要是真的流放,那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到底是一条人命。 想着,沈玥嘴角闪过一抹冷笑,都快做祖母的人了,都不知道给孙儿积点福德,多管闲事,祸及家人。 沈琅之的事,算是解决了,没什么事,沈玥就转身往回走了。 只是刚转身,外面飞奔进来一丫鬟,差点和沈玥撞上。 堪堪避开,丫鬟朝沈玥福了福身,就进了屋,道,“老爷,东平王府来人了,说是有事相询。” 沈钧听了,就道,“来的是谁?” 丫鬟赶紧道,“是东平王府总管。” 要是东平王来,沈钧要亲自去迎接,来的是东平王府总管,沈钧就不必去了,道,“请进来。” 沈玥原本是打算走的,可是东平王府突然来人了,她心底就打鼓了,先看看再走不迟。(。)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询问 她进了暖阁。 很快,李总管就把东平王府总管领进来了。 经李总管介绍,才知道来的是东平王府谢总管。 沈钧问道,“谢总管来沈家,是要询问我何事?” 谢总管很客气的给沈钧见了礼,然后才道,“我来是奉王妃之命,来问问府上大姑娘当日参加我东平王府桃花宴穿的可是一身天蓝色裙裳?” 暖阁内,沈玥就扭紧绣帕了,心扑通乱跳。 沈玥参加桃花宴,沈钧不记得她穿什么裙裳了,你就是问他今天沈玥穿的什么颜色,他估计都没注意。 大夫人点头道,“是穿了一身天蓝色裙裳,出什么事了吗?” 谢总管就笑道,“是穿天蓝色裙裳,那我就没来错,是这样的,当日王府举办桃花宴,八皇子乔装打扮成了个小太监,翻墙进了王府,因为脸着地,所以鼻血流不止,不知道被哪个姑娘所救,才保住性命。” “沈夫人应该听说了,八皇子有顽疾,流鼻血的毛病犯了,太医都束手无策,那姑娘却妙手仁心,不知道他是八皇子还救了他,皇上下令,让我们王爷找到这人,起初王爷和王妃只当是个世家少爷救的,到昨儿才从八皇子口中知道,救他的是个穿着淡蓝色裙裳的姑娘,来参加王府桃花宴的姑娘多,但穿天蓝色裙裳的姑娘却不多,王爷让我挨个的询问,务必要找到这个姑娘,八皇子的病,还仰仗着她呢。” 谢总管一口气说完,然后问道,“府上大姑娘会医术吗?” 会医术吗? 大夫人和沈钧,还有老夫人面面相觑了下。 沈钧思岑了下道,“府上从未有人教过小女医术,但她闲暇之余会翻几本医书看看,之前也曾凑巧救过临安侯府世子和贺老山长,应该没有救八皇子的本事。” 连太医都对八皇子的流血之症头疼,让他相信沈玥随手就能医治八皇子,沈钧怎么也不信的。 但是,他总觉得话不能说太满了,他这女儿,总让他出乎意料。 谢总管也不相信有大家闺秀的医术比太医高啊,可八皇子自己说救他的是个穿着天蓝色裙裳的姑娘,总不会记错了吧? 沈大姑娘已经是最后一个穿天蓝色裙裳的姑娘了,要再找不到,王妃要抓狂了。 谢总管在心底一叹。 大夫人就道,“听说为了救八皇子,那姑娘误摘了东平王妃打算献给太后的紫葵,王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了怒,只怕是吓着了,不敢认了。” 谢总管点头,王妃可不是动了怒,就是这会儿怒气都丝毫没消,而是越来越大了,摘了王妃的花,还给王妃惹事,王妃做梦估计都想掐死她了。 就是他,都想早点找到那姑娘,王妃心情不好,府里上下都人心惶惶啊,“虽然为了救人,误摘了王妃打算献给太后的紫葵,但救人是好事,尤其救的还是八皇子,王妃也知道吓着她了,所以不敢出来承认,可王妃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迟迟找不到她,徐贤妃又步步紧逼,王妃是真要动怒了。” 谢总管将动怒两个字咬的很重,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在,现在承认还为时不晚,要是等将来逮到了,王妃可不会轻易就饶过她。 可惜,他的威胁,没人放在眼里,因为就没人相信沈玥有救治八皇子的本事。 过问了,也威胁过了,谢总管就告辞了。 李总管送他出府。 等人走了,大夫人就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姑娘,这回是真惹恼东平王府了。” 暖阁内,紫苏正巴巴的看着那个倒霉姑娘呢。 沈玥耷拉着眉头,一脸的欲哭无泪。 看来,只有那样做了。 沈玥迈步出暖阁,正屋内话题已经转到白玉玲珑塔上了。 白玉玲珑塔在崇祖侯府的事,已经证实属实,但是秦氏从崇祖侯府拿到白玉玲珑塔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老夫人根本就不奢望了。 可秦氏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啊,老夫人总归不忍心,她望着沈钧道,“白玉玲珑塔在崇祖侯府,指望你表妹肯定是拿不到的。” 大夫人在一旁,帮着出主意道,“我沈家也没那么大脸面,云家若是非要白玉玲珑塔不可,就只能拜托煊亲王了。” 煊亲王府侧妃就是崇祖侯的亲妹妹,煊亲王找他要白玉玲珑塔,崇祖侯不会拒绝。 沈钧眉头皱成一团麻花,他在煊亲王那里是有几分薄面,可全因为他把军饷和虎符还了回去,已经求过煊亲王一次了,他还举荐了自己,短短时间,他已经麻烦他两回了,现在又去麻烦他,他张不开这个口。 沈钧起了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再说沈玥,她出了暖阁,就直接回沉香苑了。 只是走到竹林那儿,就看到沈瑶、沈琇还有沈珂走过来,本来三人有说有笑,看到沈玥,沈瑶脸就拉的老长。 她刚刚绣佛经,戳了两下手指,疼死她了。 这些都是拜沈玥所赐,她惊马了屁事没事,她们却要绣佛经! 沈瑶见不得沈玥一脸的从容悠闲,正要说话呢,那边沈琦过来了,道,“还要几日才是外祖父大寿呢,我都等不及了。” 她说着,丫鬟就笑道,“只有三天了,很快就过去了,姑娘准备的寿礼,老侯爷肯定喜欢。” 侯爷两个字,丫鬟咬的格外的清楚,还拖了两个音调。 这明显是在寒碜沈瑶啊,本来她们两个外祖都是侯爷,如今宜春侯府降为了宜春伯,沈琦感觉特别好。 见沈瑶双眸喷火,沈琦当没看见似的道,“四妹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冯家遭此变故,实在叫人扼腕,还牵连了宜春侯府,不过不是没有侯爵被贬,再复爵的,四妹妹往好处想,没准儿宜春伯再立几回功,皇上就复爵了呢。” 沈瑶咬着牙,挤出一抹笑来,“那可真要托三姐姐的洪福了。” 沈琦笑意连连,然后道,“大伯母胳膊伤的那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去荥阳侯府,到时候你们和我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第一百八十六章 跑腿 大夫人的确还伤着,可是为了冯家,她就带着额头上的伤去探监了,这是姐妹情深,要是带伤去贺寿,那就是不懂礼数了。 沈琦走过来,亲昵的揽过沈玥的胳膊道,“大姐姐是一定要去的,往年你都没去过,我前儿回去,外祖母还说起你了呢,她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模样了,你是长房嫡女,出门的次数却是最少的,哪怕参加几次宴会,也不可能在东平王府闹笑话,趁着没定亲之前,还能出去瞧瞧,定了亲,就没那么便宜了。” 沈瑶听了这带刺的话,忍不住炸毛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娘对大姐姐严苛,不许她随便出门吗?!” 沈瑶生气,沈琦一点都不气,宜春侯府被贬,就够她高兴大度的容忍沈瑶三天了,她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大姐姐极少出门这是事实,我又没说是大伯母不让她出门,出去走走,多结交些闺中好友,增长见识,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我是在劝大姐姐,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她笑语嫣然,堪比花轿,仿佛在说你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就不能是大姐姐太胖了,羞于出门吗? 斗嘴沈瑶不是沈琦的对手,根本说不过她。 沈琦就挽着沈玥的胳膊道,“就这么说定了,那天你和我一起去。” 末了,还加了一句,是对着沈瑶的,“四妹妹也一起啊。” 语气明显没那么真诚,完全就是捎带的。 沈琦说完,就带着丫鬟走了,沈玥就挨沈瑶的瞪眼了,“你和她走的还真近!” 她和谁走的是近是远,和她有关系吗,说不过沈琦,就柿子捡软的捏,这毛病,可没人惯她,沈玥不疾不徐,气死人不偿命道,“算命大师都说了,三妹妹的命极好,她此番回京,会喜事连连,走的近的都能沾点光,这些天,我是倒霉透顶了,要是可以,我都恨不得跟她黏在一起了。” “喜事连连?真会往脸上贴金,祸事连连还差不多!”沈瑶冷笑道。 对大夫人来说是祸事,可对人家二房来说是好事,这就够了。 沈玥没说话,转身迈步走了。 等走远了些,紫苏就问道,“姑娘真要和三姑娘去荥阳侯府贺寿?” “大夫人不会让我去的,”沈玥笑道。 她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二太太和大夫人那就是针尖对麦芒,互相抬杠,二房要带她去,大夫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沈玥觉得沈琦拉着她亲昵的说那一番话,目的就是不想让她去。 毕竟她出门就会惹事的流言已经在府里传开了,二太太指不定担心大夫人派她去贺寿,到时候把荥阳侯的寿宴给搅了,所以先下手为强呢? 沈玥心里这样想,可总有些隐隐不安。 二太太是乘坐崇祖侯府的船回京的,沈琦头上戴的荷花滴露的玉簪是崇祖侯世子送的啊。 现在崇祖侯世子盯上了自己,她又邀请她去荥阳侯府,沈玥难免会联想到一起。 不过,她又不去,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她现在要担心的还是东平王府啊。 沈玥回了沉香苑,第一件事就是写药方。 写完,就直接让秦齐跑一趟,把药买了回来。 吃了午饭后,沈玥就一头扎进了书房,忙到天边晚霞绚烂,方才出来。 第二天,沈玥把调制好的两种,三十六颗药丸拿锦盒装好,并让紫苏代为执笔,写了封信,让秦齐想办法送到东平王府去。 药丸是给八皇子治顽疾的,信则是向东平王妃赔罪的。 她不知道紫葵那么珍贵,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才摘了两朵,王妃动怒时,她就知道错了,只是她害怕了,不敢出来承认。 她已经在想办法弥补了,如果能找到第二株紫葵自然再好不过了,如果找不到,会用其他不逊色于紫葵的东西赔罪,还请东平王妃海涵。 秦齐拿了东西,找了个小乞丐,把东西送到了东平王府。 东平王妃正为八皇子的事火大,那药丸送上门,算是解了她燃眉之急。 至于信,东平王妃看过后,阴测测笑了一声,并未说什么。 信和药丸,她一并送进了宫,交给了徐贤妃。 她已经尽力了。 人家知道她在找她,也知道找她是给八皇子治疗顽疾,可是人家死活不露面,她能怎么办,药丸她送到了,以后八皇子是好是坏,不要再找她了,这些天,她头都快要炸开了。 拿到药丸,徐贤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太医来检查药丸,给八皇子用的药,岂敢马虎? 万一人家在药里动点手脚,到时候出点什么事,她都没地方哭去。 太医检查了药丸,大呼用药之奇妙,用的药都是常见的,最多一两味稍微珍贵点的,但混合在一起,效果却是极好。 一种是内服,调养八皇子肝和肺的。 一种算是外敷,塞在鼻孔里,虽然有些受罪,但有温养奇效,八皇子鼻子脆弱,需要好好养养。 双管齐下,太医觉得这两种药,能把八皇子的病治个七七八八了。 徐贤妃高兴的快哭了。 皇上也欣慰极了,本来医治八皇子有功,应该大加赞赏,可人家害怕了,不敢露面,皇上只能赏赐东平王妃了。 这些天,为了找人,东平王妃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赏她也是应该的。 拿到皇上的奖赏,东平王妃才觉得这些天的苦头没白吃,但是心底的火,却是没那么容易消的。 这两日,府里比较安静。 沈玥就没怎么出沉香苑,没事就屋子里看看书,偶尔做些绣活,倒也怡然自得。 才绣好一朵梅花,沈玥轻轻抚摸,是越看越喜欢,她还想有些喜欢上刺绣了。 外面,麦冬打了帘子进来道,“姑娘,冬菱来了。” 沈玥抬头,就看到麦冬身后进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裳,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浓眉大眼,透着俏皮和机灵。 冬菱,是陈妈妈的女儿,宁瑞院二等丫鬟。 因为陈妈妈来了沉香苑,往常传什么话,送点东西,都是她跑腿。(。)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羡慕 冬菱一天少说也会来沉香苑一趟,和麦冬她们关系好着呢。 沈玥对她更是大方。 冬菱第一次来,沈玥就赏了她一个银手镯,后来又赏了她一对珍珠耳坠,冬菱高兴,陈妈妈更高兴。 就是茯苓几个有些吃味,但她们知道沈玥是看在陈妈妈的面子上赏的,加上又需要冬菱打听消息,就看开了,偶尔也送冬菱些荷包绣帕,相处的很融洽。 这不,冬菱拎了个食盒进来,福身道,“姑娘,老夫人让奴婢给你送糕点来。” 本来,她应该称呼沈玥大姑娘的,但是和半夏她们一起喊姑娘,就显得亲近许多。 紫苏接了食盒,把里面的糕点拿出来,摆在沈玥跟前。 沈玥见了,就微微挑眉了,“我还以为是刘妈妈做的呢,没想到是赵记糕点铺的糕点,还这么多,你们也尝尝。” 沈玥拿了一块红豆糕,递给冬菱。 冬菱没有推辞,上前接了,然后道谢。 半夏她们也一人拿了一块。 冬菱没有吃,捧在手里,道,“这是二太太送给老夫人的,明儿就是荥阳侯五十五岁大寿,她买了糕点,明儿一起带去,顺带买了不少给老夫人,老夫人知道姑娘喜欢,就让奴婢送了些来。” 紫苏吃着糕点,看着冬菱道,“你怎么不吃啊,对了,二太太没说让姑娘也去荥阳侯府吧?” 冬菱正打算吃呢,听紫苏这么问,她就道,“说了,大夫人脸上的伤还未痊愈,没法前去贺寿,让大老爷带四姑娘去,二太太就说让姑娘一起去,大夫人说姑娘这些日子运气不佳,不宜出门,二太太惋惜了下,便没说什么了。” 紫苏听了,就觉得自家姑娘料事如神,她说大夫人不会让她去,大夫人果真就不让她去了。 二太太回了西苑,沈琦就迎了上来,问道,“娘,明儿大姐姐能跟我一起去外祖家吗?” 二太太一边走一边道,“你大伯母不让,我也不好强求。” 要不是沈琦提,二太太压根就没想过带沈瑶去,见沈琦有些失望,二太太就疑惑了,“为什么要带她去?”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呢,只说是带大姐姐去有热闹看,天知道是什么热闹,见二太太看着自己,沈琦就撒娇道,“没什么啦,大伯母不许大姐姐去,那就算了,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正院,丫鬟就道,“现在怎么办?” 沈琦就两眼望天了,“天知道怎么办,我已经尽力了,你去告诉他一声,免得我坏了他的事。” 傍晚,沈玥站在回廊上赏云。 幽兰院二等丫鬟冬雪过来传话。 大夫人让她明天和沈瑶一起去荥阳侯府贺寿。 特地让丫鬟来传话,是让她明天穿的喜庆些,不要一身素的去。 可是,不是她这些天运气不佳,不宜出门吗? 为什么又改了主意让她去了? 沈玥想不明白,但直觉告诉她绝对没好事。 第二天,沈玥如常起了床,梳洗打扮过后,就带着半夏去了宁瑞院。 去的时候,老远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欢笑声。 沈玥进屋,大夫人就审视了她一番。 沈玥今儿穿着一身盘金彩绣锦裙,明眸皓齿,虽然脸上有些瑕疵痘疤,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大夫人见了,难得露了一丝笑容,只是笑容深处有些阴霾,难以叫人察觉。 大夫人心情很好,夸她这身打扮不错,还破天荒的解释了下,为什么让她去荥阳侯府。 大夫人让她去,是觉得沈琦说的不错,女儿家应该多参加些宴会,增长见识,不然将来嫁了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人笑话沈家没把女儿教好了。 这理由拿来搪塞老夫人还行,沈玥却是不信的。 她要早有这样的觉悟,她还会被养的那么胖,而且过去那么多年都没想通,一个下午就想明白了? 话里话外,沈玥就听出来四个字:大有问题。 不过,暗处有秦齐护着,便是龙潭虎穴,她今儿也打算去闯一闯的。 坐下来,喝了两口茶,外面丫鬟就来禀告,说是马车准备妥了。 沈玥和沈瑶就跟着二太太出门了。 沈钧还在上朝,等他下朝回来,换了衣裳再去荥阳侯府,二太太是外嫁女,早点回去,也能帮点儿忙。 坐上马车,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到荥阳侯府了。 荥阳侯过寿,侯府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溢,就连门口两座威武雄狮都系上了红绸锻,去了几分威严,添了几分平和喜庆。 知道是二太太来了,侯府丫鬟小厮全围了过来,殷勤备至。 沈琦犹如众星捧月,沈瑶在一旁,看着心里酸溜溜的。 以前宜春侯府没有被贬,她和大夫人回去,也没有这样被人捧着过,都恨不得被丫鬟直接抬进去了。 沈瑶觉得,肯定是二太太和沈琦外放了三年,才刚回来,所以才会这样,要是她也离京三年,回来绝对比她还要受欢迎! 这边沈瑶心里原就酸的厉害,进了府之后,沈琦让丫鬟都忙去了,然后一脸无奈加头疼道,“每次一来外祖家,就被丫鬟这样围着,都快透不过气来了,说了好多次,就是改不了,还变本加厉了。” 她那哪是苦恼,分明是变着法的炫耀呢。 沈玥都感觉到那一把盐撒在沈瑶心口上,发出了滋滋冒火声。 二太太是荥阳侯府唯一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儿,荥阳侯夫人手段厉害,荥阳侯膝下就一个病歪歪的庶子,还没熬过十八就没了。 大夫人虽然也是嫡女,可却是嫡次女,上头有冯夫人压着呢。 过去三年,沈钧丁忧在家,无官无职,哪比得上冯夫人来的风光? 那些下人,哪个不是看碟下菜,沈瑶和冯玲一起去宜春侯府,被捧的绝对是冯玲啊。 沈瑶原本就讨厌沈琦了。 如今宜春侯府被贬,她又如此炫耀,她是不能更厌恶了。 不过,沈瑶越厌恶,沈琦心情就越灿烂,唯一让她感到点挫败的就是沈玥了,居然不露半点羡慕。(。) 第一百八十八章 贺寿 她肯定是个把羡慕放在心底的人,沈琦心道。 沈琦领着大家往内院走,去见荥阳侯夫人还有她两位舅母和几位表姐。 之前沈琦还说荥阳侯夫人想见她,结果沈玥给她请安的时候,人家压根就没提她,请完安,就让赵家几位姑娘好好招呼她们,不要慢待了。 赵大姑娘就带着沈玥和沈瑶去暖阁喝茶吃点心了,直到外面说有宾客前来道贺了,她们便出去迎客了。 荥阳侯不是开国封的侯爵,他是当今皇上封的,是新贵。 皇上登基快十八年了,也只封了一个国公三个侯爷,可见有多受宠了。 而且,荥阳侯过寿,来道贺的宾客是络绎不绝。 太祖皇帝封的三个异姓王,四个国公,五个侯爷,除了煊亲王府没有送贺礼来,东平王府和常山王府让总管送的贺礼来,四个国公府,来道贺的都是有分量的老爷,五个侯爷,几乎全到了。 连这些人都来了,其他大臣就更不必说了。 对于煊亲王府没有送贺礼来,大家是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皇上过寿,煊亲王都有好几次没送,何况是其他人了,送了才叫人震惊呢。 而且煊亲王就没举办过寿宴,哪像有些大臣那样,年年过寿,收礼都收到手软。 沈琦在一旁看着,笑道,“煊亲王府好像就给老王妃办过几次寿宴,其他人都没有办过,其他宴会更是没有,京都那么多大家闺秀,如果不是和煊亲王府沾亲带故,进过煊亲王府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真希望大姐姐你能嫁给煊亲王世子,那样我们也能去看看了。” 煊亲王府在京都,简直是独树一帜啊。 不过煊亲王那么霸道,他不办生辰宴,其他几位老爷还能办,想都别想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前来道贺的人就来的差不多了。 下面,便是贺寿。 主要是小辈贺寿,其他人送的贺礼,有人专门登记,是不会当众献出来的,万一被有心人瞧见了,回头弹劾一下,这个寿宴就过的太糟心了。 先是荥阳侯府赵大老爷贺寿,紧接着是赵二老爷,再是二太太,之后是孙儿,再是孙女,最后是外孙,外孙女。 每一份贺礼都费了心思,叫人夸赞孝顺。 尤其是沈琦和沈琮之准备的寿礼。 两人准备的都是百寿图。 沈琮之是自己写的一百个形态迥异的寿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有大家风范。 沈琦准备的却是一幅绣品,不是一百个寿字,而是一百个蟠桃。 蟠桃贺寿。 绣的栩栩如生,恨不得伸手去摘了,荥阳侯连夸了好几个好好好,是喜欢到心坎里去了。 那些贵夫人看到沈琦的这份孝心,还有玲珑心思,是赞不绝口。 然后,渐渐的就聊开了。 聊得自然是沈琦旺父旺夫旺子的好命呢,有贵夫人见过崇祖侯夫人了,不经意间提了一句,崇祖侯夫人说的比传的还要详细呢,总之沈琦就是一个福星,谁娶到她,那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连绵不绝的夸赞声声入耳,夸的沈琦脸红如霞,绚烂夺目,羞不自胜。 二太太坐在一旁,嘴角的笑根本就瘪不下去。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初不过是看上了崇祖侯世子,想借着算命大师的口,叫崇祖侯夫人动心,没想到回京之后,算命大师的话竟然验证了,随后传开,就算琦儿不能嫁给崇祖侯世子,将来嫁的也不会差。 希望老爷能尽快回京,往上升一两级,她在静下心来给琦儿慢慢挑门好亲事。 有大人起身,恭祝荥阳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其他人也都起身给荥阳侯祝寿。 祝贺声还在屋子里回荡,外面有总管进来道,“侯爷,煊亲王府二少爷、常山王府大少爷和东平王世子,还有崇祖侯世子来了。” 荥阳侯一听,便道,“快请。” 来的这四位,身份显赫,而且是这一辈中的翘楚,将来朝廷的权势,应该就掌握在他们手中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荥阳侯自然希望自己的孙儿能和他们几位多走动,将来荥阳侯府能升到国公,甚至封为异姓王。 四人并肩走过来,风姿傲人,引的多少大家闺秀羞红了脸,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四人,以身份论,煊亲王府二少爷楚桓元为首,因为他是煊亲王的亲生儿子,撇开某个乱入的世子,他才是煊亲王的长子。 楚慕元身份不明,虽然世子之位是老王爷给他的,又有皇上袒护,但煊亲王为人霸道,和皇上不对盘,谁知道哪一天就把楚慕元世子之位废了,然后给他。 常山王和东平王虽然都是异姓郡王,但宴贵妃是常山王妃的胞妹,外祖是个赫赫有名的将军,虽然现在闲赋在家,但只要皇上需要,随时可以出征。 与常山王相比,东平王要逊色的多。 崇祖侯世子比东平王世子要稍微差一点,也只是一点点,因为崇祖侯府背后的靠山是太后,崇祖侯夫人是当今太后的表侄女。 总之,这四个不能随便招惹就对了。 他们四个先后给荥阳侯祝寿,荥阳侯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真是太给他面子了。 其实,更给他面子的还在后头呢。 常山王世子几个道贺完,小厮又来报,煊亲王世子和昭郡王来了。 听到小厮这么禀告,荥阳侯的屁股都坐不住了,怎么都来了啊,是真给他祝寿,不是找地儿打架来了? 如果说方才东平王世子他们进来,是让人看到清晨山间朦胧水雾,被朝阳照出五彩霞光。 那楚慕元和昭郡王的到来,那就是夏夜星空,繁星浩瀚,无穷无尽。 一个纨绔不羁,脸上的笑都透着邪气,看着你,你都心肝乱颤,因为你根本就捉摸不透他什么时候会生气,然后酝酿灾祸。 一个温文尔雅,芝兰玉树,像是雪上之巅悄然绽放的雪莲,叫人望而生畏,可望而不可即。 别的都不说了,这两个的靠山是皇上啊。 铁一般的靠山。(。) 第一百八十九章 荔枝 煊亲王世子估计还悬一点,昭郡王喊皇上叫大哥,比亲哥还要亲三分,他就是谋逆,皇上都不会杀他,谁敢惹? 好在昭郡王脾气好,性子温润,不像煊亲王世子,身世不明,脾气还差。 不过历代煊亲王,貌似就没有脾气好的 前面四个是不能随便招惹,这两个是不能招惹。 昭郡王先想荥阳侯贺寿,人家过寿,他们不管因为什么目的来的,道贺是最基本的。 荥阳侯是强忍着,才没有站起来,他是寿星,他最大。 等楚慕元也道贺一句,赵大老爷赶紧道,“郡王爷和世子快请坐。” 崇祖侯世子的脸,从看到楚慕元起,就一直铁青着,他实在没料到楚慕元会来,这不是坏他算计吗? 崇祖侯世子拿玉扇拍了楚桓元一下,道,“有没有办法让他走。” 楚桓元一脸爱莫能助。 常山王府大少爷在一旁,笑道,“我记得他对韭菜过敏?” 崇祖侯世子就看向常山王府大少爷了,随即就笑了。 楚桓元没有笑。 煊亲王府对韭菜过敏的不止楚慕元一个,老王爷也过敏,王爷也过敏,就连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酷似楚慕元的少年也过敏。 对韭菜过敏,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坏事,可在煊亲王府,这是好事。 老王爷以此认定,他就是煊亲王府的骨肉,疼之爱之,谁都比不了。 祝寿完,荥阳侯府大姑娘就出来抚琴一首,给荥阳侯祝寿。 她祝寿完,其他大家闺秀或主动,或被动,上台表演。 楚慕元坐在那里,丫鬟过来给他斟酒。 楚慕元端起酒杯,正要喝呢,鼻尖就嗅到一抹叫他深恶痛绝的韭菜味。 他眉头皱成麻花。 昭郡王见了,就笑道,“怎么不喝?” “韭菜味的酒,实在难以入喉,”楚慕元一脸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算计我,不能忍的表情。 有胆量直接给他下砒霜啊,他闻不出砒霜的味道。 昭郡王是想笑不敢笑,他把自己的酒杯递给楚慕元,“你喝我的。” 说着,要从楚慕元手里接过酒杯。 楚慕元嘴角上扬,手一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昭郡王,“。” “知道酒里有韭菜,你还喝,”昭郡王实在想不明白楚慕元想做什么了。 楚慕元凤眸潋滟,如海上生明月,“我不走,有些人心不安。” “你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昭郡王没打算来给荥阳侯祝寿,楚慕元拉着他一起的,给他的理由是,“我不去,有些人心不安。” 不来,心不安。 不走,心还不安。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一杯韭菜酒喝下去,约莫过了一刻钟,楚慕元脸上就开始起红疹了,一颗、两颗、三颗 十几颗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 他忽然站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尤其是路过给人斟酒的丫鬟,差点没吓的摔了酒壶,赵大老爷赶紧过来,问道,“世子爷怎么了?” 看到楚慕元脸上起了二十多颗红疹,赵大老爷背脊都发凉,别是中毒了啊。 赵大老爷赶紧问,“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昭郡王也起了身,道,“他嘴上有忌讳,吃错了东西,歇半天就好了,我们先告辞了。” 赵大老爷亲自送两人离开。 昭郡王和楚慕元走,沈玥知道,但是离的远,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走,来转一圈就走了,还不如不来呢。 她轻耸了下肩,看台上表演。 那边,有丫鬟挨个的给每一桌上甜品。 给沈玥这一桌端来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裳的丫鬟,放下盅,就退下了。 沈瑶掀开盅盖,眼前就是一亮,“是荔枝酿。” 盅里,静静的淌着三颗圆润如东珠的荔枝,汤水清澈,透着清香。 荔枝生在南方,距离这里千里之遥,便是皇上,也难吃上一口新鲜荔枝,往年荔枝时机,也只进贡一两回让皇上尝个鲜。 沈瑶长这么大,也就前年在宜春侯府吃了四五颗新鲜荔枝,那味道,她至今还记得。 荔枝酿,她倒是尝过两回,福瑞楼里有的卖,五两银子一碗。 荥阳侯府果然不一般,竟然拿荔枝酿来招待宾客。 大家不约而同的端起盅来,细细品味。 沈瑶也不例外。 看着大家对一碗荔枝酿这么陶醉,沈玥也陶醉了。 她还没把汤盅端起来,沈瑶已经吃完了,然后盯着她,道,“你不是还在减肥吗,荔枝酿太甜,你不合适吃。” 她不合适吃? 沈玥听得好笑,她是还在减肥不错,可这一汤盅荔枝酿,她就是连喝五六碗,她也不会胖,不过是喜欢吃,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再要,所以惦记她这一汤盅了,何必惺惺作态。 沈瑶不是惺惺作态,她说完,还不等沈玥开口,就又道了一句,“我帮你吃。” 然后直接就伸了手,把荔枝酿端在了手里。 她那话不是说给沈玥听的,而是四周还坐着其他大家闺秀,她不能明目张胆的抢吃的,她这么说,可不是贪嘴,而是关心沈玥了。 她一番关心,沈玥就算生气,也不能伸手再把荔枝酿抢回来,大家都瞧着呢,为了一汤盅荔枝酿就吵起来,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沈瑶是晾准了沈玥为了脸面会忍,所以才敢如此做,看到沈玥脸色冰冷,她就心情格外的好。 不过,那荔枝酿,沈瑶最终还是没有吃到嘴里。 沈玥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的看着,沈瑶拿汤勺舀起一勺子,正要放进嘴里,那边沈琦过来了,老远就喊道,“四妹妹!” 突如其来的大声一喊,沈瑶吓了一跳,手里的汤勺一斜,那颗圆润的荔枝就掉到了桌子上,滚了几圈后,掉到了地上。 沈瑶顿时气不可抑,她把汤盅放下,看着沈琦快步走过来,要不是四下都是人,她估计就直接吼了,“你叫魂呢,我耳朵没聋!” 这里是荥阳侯府,她忍。 ps:o(∓gt;∓lt;)o 国庆节完了,我的存稿也空了,要现码现传了,今天的章节应该是亲们喜欢的(。) 第一百九十章 是我 看着汤盅放在了桌子上,沈琦大松了一口气,可是感觉到四下的人都看着她,还不乏有贵夫人和世家少爷,她的脸顿时红成了螃蟹,心底是又羞又恼,恨不得掐死沈瑶了。 她是几辈子没有吃过荔枝酿,吃完了自己那份不算,还要吃沈玥的那份! 红着脸,硬着头皮,沈琦快步走过来,抓起沈瑶的手道,“我有急事找你,你待会儿再吃。” 说完,不等沈瑶拒绝,就把她拉走了。 沈玥看着两人走远,她将眸光收回,落到跟前的桌子上。 她清澈明净的水眸,渐渐被冰冷覆盖。 她眸光锁紧之处,正是花梨木桌角包着的镂空银边上的黑点。 她坐下之前,就将桌子仔细看了一遍,尤其是桌角,包裹着银边,花纹精致而高雅,她还赞叹过。 只是,方才荔枝滚落,银边上就有了黑点。 这说明荔枝有毒! 沈瑶抢着要吃荔枝酿,沈琦急慌急忙的就喊住了她,还把她拉走了,毒是谁下的,还用质疑吗? 说来也真是讥讽,沈瑶和沈琦两个处处不对盘,见面就掐,她在荔枝酿里下毒要害她,沈瑶送上门,她不将错就错,却要救她,还有大夫人先是不让她来荥阳侯府,后又改了主意。 如此种种,沈玥要还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沈玥端茶轻啜,氤氲茶气,遮挡住那双碧水寒眸。 她在等,荔枝酿被沈瑶无意搅合了,沈琦既然要帮崇祖侯世子,就不会轻易放弃。 等了约莫一刻钟,就有丫鬟过来请她了,说是沈琦有事找她。 沈玥就把茶盏放下,跟着丫鬟走了。 丫鬟前面带路,从花园穿过,朝一凉亭走去。 一路走来,沈玥步伐从容,欣赏着花园美景。 远远的,沈玥就看到凉亭了。 等她绕过假山,见沈琦坐在那里喝茶,她眸光凝了下,笑道,“荥阳侯过寿,正忙着呢,三妹妹怎么躲在这里喝茶?” 沈琦把茶盏放下,笑着请沈玥坐下,才道,“外祖父过寿,舅母她们早有准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 沈玥坐下,望着她,疑惑道,“什么重要的事?” 沈琦就笑道,“是白玉玲珑塔。” 沈玥眼睛睁大,但没有说话。 沈琦把茶盏放下,笑道,“白玉玲珑塔在崇祖侯府的事,咱们都知道,大伯父答应了云家少爷,这些天一直为这事烦恼,大姐姐也知道,我们回京,是乘坐崇祖侯府的船,二哥和崇祖侯世子有两分交情,方才二哥和崇祖侯世子提了下,崇祖侯世子答应把白玉玲珑塔给二哥,只是有个条件。” 沈玥眉梢上扬,“什么条件?” 沈琦就道,“崇祖侯世子要咱们沈家拿寒玉匣做交换。” 沈玥上扬的眉头就皱紧了。 彼时,有丫鬟端茶过来,顺带给沈琦换了盏新茶。 等丫鬟退下去,沈琦继续道,“我知道寒玉匣是皇上赏赐给大姐姐你的,珍贵异常,可白玉玲珑塔是云家送给大伯母的,云家需要,大伯父又答应云家在前,若是食言,只怕以后云家和柳家估计要和咱们沈家断了往来了。” 沈玥低敛着眉头,一脸纠结。 沈琦坐在她对面,一直在劝她,寒玉匣虽然珍贵,可比起柳家和云家,这都不算什么了,柳氏出自柳家,又深受云家疼爱,她要是知道沈玥明明能让云家如愿,却舍不得寒玉匣,只怕九泉之下,也会伤心。 沈玥听着,其实她一直在琢磨,怎么把眼前两盏茶给换下,她有些口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祈祷灵验了,那边赵大姑娘的丫鬟过来找沈琦,只是被丫鬟给拦下了。 沈琦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丫鬟,她回道,“回去告诉表姐,我还有些事要忙,一会儿就去找她。” 如此良机,沈玥怎么能错过,麻溜的把两盏茶给换了。 沈琦吩咐完,又转身坐下,看着沈玥道,“大姐姐还没想清楚。” 沈玥一脸惆怅,“三妹妹劝我的那些话,我哪里不懂,只是寒玉匣我已经给煊亲王世子了,他在灵泉寺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就把寒玉匣送给他了,现在崇祖侯世子又要我拿寒玉匣换白玉玲珑塔,我。” 我了半天没有下文,但是脸上写满了后悔。 沈琦眉头皱了下,显然没想到寒玉匣不在沈玥手里了,看到她这么后悔,沈琦也郁闷,“太可惜了。” 沈玥抬眸,希翼的看着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有办法才怪了! 沈琦端起茶盏,轻轻拨弄了下,然后啜了一口,见沈玥看着她,就道,“你也喝茶啊。” 沈玥就把茶盏端了起来,茶盏盖掀开,一股清淡茶香便蹿入鼻尖,沈玥忍不住惊叹一声,“好茶。” 然后,姿态优雅的呷了一口茶。 沈琦见了,眸底的笑意更深了。 寒玉匣只是次要的,这盏茶才是重点。 沈琦心情好,就和沈玥聊起了茶来,沈玥自当奉陪。 两人聊着,沈琦来了兴致,拉着沈玥出了凉亭,在花园里逛起来。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沈琦就叫腿酸,然后朝一竹屋走去。 竹屋很雅致,里面琴棋书画样样皆有,还有下了一半的棋局。 屋子里,还有一仙鹤香炉,鹤嘴里腾起袅袅白烟,犹如妙龄女子,婀娜多姿。 沈玥看着,沈琦坐下捶腿,不过没一会儿,又有丫鬟来喊她了,沈琦叫苦不迭,望着沈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 身后,沈玥在拿手扇风,嘴里咕噜道,“好热。” 沈琦听得眸光带笑,她走了,还把门带上了。 看着紧闭的门,沈玥扇风的手停下,眸光落到一旁的仙鹤香炉上,她嘴角也往上勾了一勾。 她迈步,正要走过去呢。 只觉得一阵风吹来,腰肢就被人搂住了。 沈玥吓的要尖叫,有暖风吹在她耳畔,低沉如酒,“别叫,是我。” 熟悉的声音,还有鼻尖熟悉的淡雅雪莲香。 沈玥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她轻点了下头,然后身子一轻,就被抱着跳出了窗外。 小屋外,十几米远处,有一株双人合抱的大树,苍翠挺拔,郁郁葱葱。 楚慕元抱着沈玥直接上了树。 不是楚慕元要上树的,是沈玥要求的,别人想看她的热闹,她还想别人的热闹呢。 落在树上,楚慕元眉头就拧紧了,“这上面不方便解毒。” 沈玥扶着树干,扭头看着他,见他脸上有小红疹,心往上一提,没有多想就问道,“你中毒了?” “不是你中毒了吗?”楚慕元手滞住。 沈玥怔了一瞬,注意到楚慕元的手搭在他腰带上,她的脸腾的一红,像是雪上之巅,被晚霞照耀出绚丽光芒来,看的某男心里像是被人拿鹅毛来回撩拨了千百回一般。 沈玥再傻,也知道楚慕元说不方便解毒是什么意思了,不由的啐了一口,羞恼道,“你才中毒了呢。” 楚慕元一双妖冶凤眸紧紧的盯着沈玥,好看的唇瓣微张,带着魅惑问道,“你确定不需要解毒?” 不需要。 一点都不需要。 她没有喝下了药的茶,屋子里的香对她就不起作用,她根本就没有中毒。 见他一心想给她解毒,甚至巴不得她中毒,沈玥就憋闷了,要不是刚刚救了她,人又在树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她真想骂一声无耻了。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沈玥深呼两口气,让脸上的热度退去三分,抓过楚慕元的手,帮他把脉。 楚慕元慵懒的靠在树上,见沈玥柳眉蹙紧,又松开,又拢紧了,觉得好玩,便问道,“我的毒很严重吗?” 沈玥把手收回来,笑道,“不过是过敏而已,算不得中毒。” 楚慕元挑了下眉头,“就这样?” 沈玥轻轻耸肩,“不然呢?” “医术很一般。” 沈玥双眼瞬间瞪圆了,居然说她医术一般! 不就是她没有说他体内还有毒吗,而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身上那股淡淡的雪莲香,应该是出生半个时辰之内就服下了天山雪莲,方才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这些话,她能说吗? 上回不过是无意提了一句他是捡来的,当即就甩脸走人了,她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况且他体内的毒,如果没有他亲生爹娘的血做药引,根本就解不了,只能靠雪莲压制毒性,上回在灵泉寺瀑布处,就是他压制不住毒性的时候。 而且,就是亲生爹娘的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 沈玥低敛眉头,她知道楚慕元是在激将她,她才不会上当呢,正想着,就听楚慕元笑道,“看来医术还不错。”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捏沈玥的鼻子。 沈玥当然要避开了,只是方才想事情想得入神,都忘记自己是在树上,这不,往后一退,脚下一滑,人就往树下栽。 楚慕元一惊,赶紧伸手把沈玥拉住了,往上一提,就把沈玥抱紧了。 抱的很紧,紧的沈玥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加上方才差点栽下去,受惊不小,脸色有些苍白。(。)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试探 不远处,秦牧躲在一棵小树上,看着楚慕元和沈玥,额头上的黑线狂掉不止。 爷和沈大姑娘凑一块,简直就没有片刻安宁,在树上还能吵起来,也不怕打草惊蛇。 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再见沈玥还在挣扎,他赶紧学鸟叫。 楚慕元神情一凝,压低声音道,“别闹,有人来了。” 沈玥就不敢再动了,只是一张脸红成了猴屁股,她很想说,能往后退一点点吗,那硬邦邦的东西抵的她不舒服。 可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能懂这些吗? 坚决不能懂啊。 她忍。 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扭动,生怕惊扰了从树下路过的崇祖侯世子,等他走远,推门进了竹屋,她才略松了一口气。 她动了下身子,就听头顶传来一阵闷哼声,她就不敢动了。 楚慕元耳根微红,他没想到一抱着沈玥,就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敢保证,自己再抱下去,会不会憋不住,就把胳膊松开了些,才挪开了一点,就听沈玥问道,“之前,在花园里,是不是有暗卫试探我?” 楚慕元就看着沈玥了,“你发现了?” 沈玥轻摇了下头,“没有,我猜的。” 她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她,尤其是从花园走的时候,特别不舒服,如鲠在喉。 想沈琦给她下药,都一直盯着她,要亲眼看着她吃下去。 当初在灵泉寺,崇祖侯世子拿玉佩和金锭子引她上钩,秦齐为了警告崇祖侯世子,露了面,虽然他表现的很自然,但难免会打草惊蛇。 再者,崇祖侯世子和大夫人交谈,楚慕元都知道,那他派暗卫守着她,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要想计划天衣无缝,不被人打断,首先就要确定楚慕元没有派人守着她。 暗卫做出要刺杀沈玥的动作,目的就是引出楚慕元的暗卫。 沈玥不知道,当时看到暗卫手里那明晃晃的刀,都快碰到沈玥后脑勺了,楚慕元真怕暗卫不是试探,是来真的,当即要冲出去,是秦牧拼死拦住了他。 楚慕元吓住了,秦牧也吓的不轻。 他这一拦,沈玥要是死了,他肯定要给沈玥陪葬。 好在暗卫转了个身,就走了。 不过,那暗卫已经死了。 他将试探的结果禀告崇祖侯世子之后,就藏了起来,被秦牧悄无声息一刀解决了。 崇祖侯世子进了屋,半天没动静,沈玥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劲。 沈琦走了半天,怎么不回来了? 还有屋子里没别人,崇祖侯世子怎么进去半天不出来,他不应该出来找她吗? 沈玥正要问呢,就看见竹屋外,腾起一阵浓烟,像是着火了。 沈玥就回头看着楚慕元了,“你干的?” 楚慕元好整以暇的靠着树干,笑道,“我可不给别人背黑锅。” 那边,正在办宴会,花园里根本没人来。 崇祖侯世子既然要让他颜面扫地,肯定要让大家知道这事,放火只是把人引来而已。 沈玥想想也是,她很无语,就为了让楚慕元难堪被人笑话,就引大家来看自己的热闹,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这脑部构造,实在叫人难以理解。 不过,沈玥不知道的是,崇祖侯世子原本要来的不是竹屋,而是明月轩。 只是沈琦帮崇祖侯世子害沈玥,楚慕元知道她约了崇祖侯世子在明月轩见,就让秦牧去把指路图标换了下。 崇祖侯世子来这里,至于原本要来这里的人,则去了明月轩。 想必,明月轩应该更热闹。 这些事,楚慕元知道,但是没有告诉沈玥,热闹要一点一点的看才有趣,知道结果了,过程的乐趣就大打折扣了。 花园着火了,宴会处都看到浓烟。 荥阳侯府上下都惊动了,荥阳侯震怒,今天是他五十五岁大寿之日,来道贺的宾客那么多,居然着火了,这不是让人看侯府的笑话吗? 荥阳侯一怒,赵大老爷赶紧带人来了花园。 本来花园着火就够赵大老爷震撼的了,可是竹屋里那一阵阵水**融的欢好声,更是让他怒不可抑。 他最喜欢在竹屋对弈,居然有人恬不知耻,在侯府大寿之时,在竹屋行苟且之事,他恨不得当时就把竹屋掀翻。 气头上,赵大老爷一脚将竹屋的门踹开。 屋子里,淡淡的熏香,夹杂着欢好的气息,地上的衣裳七零八落,赵大老爷最喜欢的棋盘上,绣着牡丹花的肚兜是那么的显眼。 赵大老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小榻上正交缠在一起的人,因为门被踹开,一阵清风吹进屋来,让他的神智清明了些,他回过头来。 赵大老爷当时就震住了,“崇祖侯世子?” 许总管就跟在赵大老爷身侧,也震撼不已,感觉到身后有小厮凑热闹,要往屋里看,许总管赶紧转了身,把人轰远了些。 沈玥倚靠着楚慕元,看着竹屋外远远的站着一堆人,她就笑了。 她就知道屋子里有问题,不然崇祖侯世子不可能一进去就不出来了。 楚慕元怎么可能轻易就饶了他? 就是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是谁。 沈玥猜是沈琦,可是看到沈琦带着丫鬟急急忙过来,沈玥眼睛都睁大了,她怎么过来了? 她不在屋子里就算了,她喝了添了药的茶,还在屋子里闻了半天的熏香,应该中了药才是啊,她怎么瞧着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茶里没有毒? 可是她喝茶之后,沈琦那大松一口气的神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不可能猜错。 莫非楚慕元把茶换了? 沈玥回头,就看到楚慕元眉头紧锁,眼睛一直盯着沈琦,对于她出现这里,也是一脸诧异和不解。 沈玥就问道,“怎么了?” 楚慕元摇头,他也不清楚,“应该是哪里出错了。” 说着,楚慕元回头看了一眼秦牧,那眼神明显是在质疑秦牧的办事能力。 秦牧心里叫屈,他办事向来牢靠啊,这一回,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他已经依照吩咐把药丢在明月轩的香炉里,也是亲眼看见沈三姑娘进的屋,她不可能一点事没有啊,难道沈大姑娘的药不管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可取之处 肯定是这样。 幸好竹屋里用的是七步春,不然今儿就白来一趟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传来。 好像是明月轩的方向。 秦牧已经跃到沈玥这棵树上,听到声音传来,他道,“属下去看看。” 楚慕元点了下头,秦牧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了。 沈玥一门心思还在竹屋里呢,等了许久,总算是知道屋子里的人是谁了。 竟然是沈瑶。 沈玥不希望是沈琦,更不希望是沈瑶啊。 以沈家的门第,沈瑶高攀不上崇祖侯世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沈瑶除了嫁给崇祖侯世子,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除非是死。 不管是给崇祖侯世子做嫡妻还是做妾,大夫人都如虎添翼,多了个强有力的帮手。 “为什么是她?”沈玥想知道原因。 “暂时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楚慕元回道。 沈玥哑然。 她还以为楚慕元选择沈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想到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人选,拿来凑数的。 也是,和她有仇的人本就不多,总不能牵扯上无辜。 好吧,她仔细想想,选择沈瑶,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沈琦会后悔。 她想嫁给崇祖侯世子,可是忙了一通,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想必心里绝对不好受。 大夫人想卖了她,送她来荥阳侯府,没想到搭上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 要是沈瑶给崇祖侯世子做正妻,大夫人会乐晕。 可要是做妾,大夫人绝对会气的够呛。 将来如何,还得看事情如何发展吧,不过,有一点沈玥敢肯定,沈钧绝对会争取让沈瑶做嫡妻的,不过娶不娶还得看崇祖侯府了。 树上离的远,沈玥想下去看看。 正要开口呢,那边秦牧回来了,道,“爷,那边出事了。”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能出什么事?” 沈琦都不在明月轩,根本出不了事。 秦牧嘴角扯了下,他在心底把说沈玥药不靠谱的话默默收回来,低声道,“荥阳侯府二太太被人。” 秦牧不好意思说出口,眼睛看着竹屋。 很显然,荥阳侯府二太太遭遇和沈瑶一样。 沈玥杏眼圆瞪,嘴巴张大的能塞进去一个咸鸭蛋了,“怎么会?” 楚慕元也看着秦牧,想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秦牧摇头,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反正就是赵二太太倒霉了,不过不是在明月轩里,而是在离明月轩不远处的竹林里。 沈玥听得背脊发凉。 沈瑶出了事,还能嫁人。 赵二太太出了事,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楚慕元眉头拧紧了,吩咐秦牧道,“弄清楚事情经过。” 秦牧点头应下,就消失不见了。 楚慕元搂着沈玥,从树上一跃而下。 她是被算计的,现在出了事,沈琦肯定在找她,她不能一直待在树上。 楚慕元在离竹屋百来米的地方把沈玥放下,然后又上了树。 沈玥看着浓烟往回走,等她看到竹屋时,就有丫鬟过来了,正是沈琦的丫鬟翠玉,见了沈玥,她忙道,“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沈玥就道,“三妹妹走了,我热的厉害,就出来吹风,走着走着,就在花园迷路了,看到有浓烟就过来了,对了,我丫鬟呢?” 翠玉是知道沈琦帮崇祖侯世子算计沈玥的,她本应该在屋子里,而且应该中了毒才是,可她一点事都没有,翠玉想不通,只回道,“紫苏找你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说话的空挡,有小厮火急火燎的从一侧飞奔过去。 沈玥多看了小厮两眼,她知道小厮这么急,应该是把竹林的事禀告赵大老爷知道。 荥阳侯府的寿宴,注定成悲剧了。 翠玉就领着沈玥去找沈琦,只是才走了几步,那边赵大老爷就一脸苍白的往这边走。 沈玥往旁边避让,沈琦脸色也苍白如纸,甚至带了些恐惧。 看到沈玥,她几乎吼道,“你去哪儿了?!”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应该去明月轩见她的崇祖侯世子来了竹屋,本该来竹屋的男子却去了明月轩。 那男子还以为是她是沈玥,欲轻薄于她,被她呵斥了,让丫鬟领他出府。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没有走,而是把二舅母给 因为害怕,沈琦浑身都在颤抖,她知道,这事瞒不住的,一查就会查到她身上来。 她现在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甚至觉得脚步沉的,根本就抬不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听沈琦的吼声,沈玥就知道沈琦把过错算在她身上了,她心底也火着呢,她问道,“这话该我问三妹妹你吧,你一走半天不见人影,我不走,难道要我在竹屋一直等着你回来吗?” 一句话,问的沈琦不知道怎么回她,沈玥冷了脸问道,“还有四妹妹,她为什么也在竹屋里,是你叫她来的?” “我没有!” “我没有!” 沈琦歇斯底里的吼着,声音之大,震的沈玥耳膜生疼。 要不是翠玉扶着,沈琦都能摔倒在地上。 她今天闯的祸太大,已经没有弥补的余地了。 那边,崇祖侯世子从竹屋传来了,他已经穿戴一新,看到沈玥,他一张脸青黑的就跟六月的天一般,乌蒙蒙的,带着大雨即将倾盆而至的压迫感,让人想窒息。 崇祖侯世子一言不发,从沈玥跟前走了。 她走了之后,沈玥就丢了沈琦,朝竹屋走去。 屋子里,沈瑶在哭。 芝香在劝她别伤心,看到沈玥进来,芝香还喊了一声,“大姑娘,你可算来了,你快劝劝四姑娘吧。” 沈玥就看着穿戴好衣服,但发髻凌乱不堪,抱成一团哭泣的沈瑶,她道,“先别哭了,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沈瑶这才抬起头来。 看到沈瑶模样,沈玥当时就怔住了。 娇艳欲滴的唇瓣被咬破了,如雨打桃花,雪白的颈脖子处,只淡淡一瞥,就看到不下四五颗大草莓,颗颗娇艳,足见之前屋子里战况有多么的激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归宿 只是她离的远,屋子里的动静,她一点都不知道。 芝香扶沈瑶下来,结果沈瑶根本就站不住,身子往旁边一歪,沈玥赶紧扶住了她,道,“慢点儿。” 沈瑶眼泪就掉了下来,疼哭了。 沈玥和芝香扶着沈瑶往外走,出了这样的事,荥阳侯府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先回府了。 有丫鬟过来领路,还拿了件披风来帮沈瑶裹上。 出了门,沈玥就和沈瑶坐上马车,直奔回府。 沈瑶在荥阳侯出了事,早有下人回来禀告了,她们刚下马车,大夫人就出来了,眼眶布满血丝,看着有些骇人。 沈瑶直接扑到大夫人怀里,哭道,“娘,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想活了。” 女儿好端端的出门,结果却这样一副样子回来,大夫人心如刀绞,她还在府里等着看沈玥的笑话,等着看她摔落火坑里爬不起来,结果传回来的却是她女儿倒霉的消息! 看到沈玥完好无损的站着一旁,脸上还挂着担忧和同情,大夫人牙关紧咬,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送沈瑶回屋,待会儿再收拾她。 大夫人送沈瑶走了,沈玥就去了宁瑞院。 沈瑶和崇祖侯世子的事,大夫人知道了,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了。 好端端的去荥阳侯府贺寿,却闹出这样的丑事来,老夫人对沈瑶是又心疼又恼恨,见了沈玥,她手中佛珠拨弄着,问道,“你们去贺寿,瑶儿怎么会出事,你没和她一起?” 沈玥摇头,再摇头,“我没有和四妹妹在一起,看表演时,四妹妹吃着荔枝酿,三妹妹突然过来把她叫走了,我再见到四妹妹时,已经出事了,我也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急着送四妹妹回府,加上荥阳侯府好像出了大事,三妹妹吓坏了,我就没有向她询问了。” 沈琦把沈瑶叫走了,这事大家都知道,这对她来说,实在是有利极了。 沈瑶倒霉的事,再怎么烧都烧不到她身上来,沈琦只叫沈瑶,没有叫她,她不是跟屁虫,人家没喊她,还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沈瑶的倒霉,大夫人一定要个解释,就让沈琦给她吧,她给不了。 沈玥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了,等沈琦回来问她,老夫人因为沈瑶的事烦着,就摆手道,“你回去歇着吧。” 沈玥就福身告退了。 等她走了,老夫人就揉太阳穴了,脸色憔悴,像是苍老了许多。 孙妈妈站在一旁,见了就道,“事已至此,只能往好了想了,四姑娘嫁给崇祖侯世子,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好归宿?”老夫人斜了孙妈妈一眼,“崇祖侯府什么身份,那是沈家高攀的起的吗,崇祖侯府会娶四姑娘做嫡妻?” 做不了嫡妻,就只有做妾了,总不能让她从此青灯古佛一辈子吧,自家的孙女儿是什么心性,她还能不清楚。 想到做妾两个字,老夫人脸色就难看,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孙女儿会给人做妾,哪怕是庶出的,宁可低嫁给人做嫡妻,也不能给人做妾,让人糟蹋。 想到沈瑶给崇祖侯世子做嫡妻,孙妈妈也觉得希望渺茫,可要是做妾,孙妈妈也不敢想。 大夫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宜春侯府被贬了,四姑娘也是伯府外孙女儿,给一个侯府世子做妾,就太委屈了,就算崇祖侯府身份尊贵,崇祖侯的胞妹是煊亲王府侧妃,可要是做了妾,就意味着将来崇祖侯世子还会有嫡妻,而且身份不低,要是脾气好倒也罢了,要是不和善的,就四姑娘那脾气,让她晨昏定省立规矩,她绝对会掀桌子的。 这些话,孙妈妈也只敢放在心里想,老夫人正烦着呢,说出来不是火上浇油吗,只能捡好听的说,“老夫人别胡思乱想,事情到底如何,等二太太和三姑娘回来,问问清楚再作商议。” 再说沈玥,出了宁瑞院,就直接回沉香苑了。 看到沈玥安然无恙的回来,半夏差点哭了,之前听到沈瑶出事了,她多么害怕沈玥也倒霉,只要她出门,她们几个丫鬟的心就提的高高的。 半夏很担心,其实最担心的还是紫苏。 之前花园着火了,她差点没吓破胆子,那是竹屋的方向,沈玥就在那里啊,她吓的赶紧往竹屋跑,跑太快,还摔了一跤,知道沈玥不在屋子里,她又急的跟没头苍蝇似的找沈玥,几次急哭,半夏那种心情,她再理解不过了,她多希望老夫人禁足沈玥,以后再不许姑娘出门了才好,省的担惊受怕。 幸好沈玥不知道紫苏盼望她被禁足,不然非得要发飙不可。 见丫鬟担心她,沈玥心底暖洋洋的,又觉得丫鬟太大惊小怪了,有暗卫护着她的事,她们又不是不知道,她身上还带着药粉和银针,自保足够了,绝对不可能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的。 沈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静静的喝着。 有件事,她实在想不通,那就是沈琦为什么没有中毒。 如果说茶里没有毒,是她猜错了,可秦牧在明月轩香里下了药,他是亲眼看到沈琦进了屋的,可是她却一点事都没有,就太匪夷所思了,难道她百毒不侵? 可百毒不侵,药也是个例外啊,因为毒药致命,而药只是激发人的原始本性,有着本质的区别。 对春药免疫,难道沈琦是天生的x冷淡? 可那一对荷花滴露的玉簪,要是真冷淡,她怎么可能帮崇祖侯世子呢,还有沈瑶讥讽她福命好,登门求亲的人会踏破沈家门槛,她那眉间流露的喜悦,显然对嫁人抱着期盼啊,这个猜测不成立,那就只剩下 想到那种可能,沈玥眉头就紧锁了,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呢。 沈玥晃着脑袋,把胡思乱想抛诸脑后。 她捧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听到窗户处有动静传来,沈玥赶紧把茶盏放下,起身朝窗户走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乞丐 秦牧站在窗外,沈玥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楚慕元。 其实不用看,要是楚慕元来,他不可能敲窗户,他会直接就进来了。 秦牧站在那里,见沈玥四下张望,没有看到楚慕元,眸底还有些失望,秦牧觉得就这么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回去告诉爷,他能乐半天了,便道,“爷回王府了。” 沈玥脸微红,问道,“那荥阳侯府呢,打听清楚了?” 秦牧点头,“都打听清楚了,赵二太太的事,沈大姑娘不必愧疚,全是荥阳侯府咎由自取。” 沈玥挑眉,示意秦牧继续道来。 秦牧就把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沈玥。 其实沈玥多少也猜到一点儿,沈琦就算是荥阳侯府外孙女,可到底跟随二老爷离京三年,在荥阳侯府想要做点什么,不可能瞒的过荥阳侯府的眼。 再说的直白一点,今日之事,荥阳侯府就是帮凶。 赵二太太被人拖进竹林施暴,可以说整个荥阳侯府都震惊了,当然了,那些宾客不知道,就连那些知情的丫鬟小厮也都关了起来,知道荥阳侯府的丑闻,就算他们无辜,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尤其那施暴男子的身份,说出来都叫人震惊。 他虽然穿戴华贵,却是个乞丐。 是崇祖侯世子从街上挑的最肮脏的乞丐,给他改头换面,让沈琦带进荥阳侯府的,这事荥阳侯府总管知道。 虽然人是沈琦带来的,可是荥阳侯过寿,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免有人会浑水摸鱼混进来蹭吃蹭喝,因为赵大太太交代过,表姑娘带什么人进府,不必过问,所以总管多看了男子两眼,没有阻拦。 出事之后,看到那男子,总管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那种震惊,可想而知了。 不过那男子才招认自己是街头乞丐,是有人让他过来吃香的喝辣的,再送他一个标致美人儿,就毒发身亡了。 就这几句话,就气的赵二老爷吐血晕倒。 荥阳侯怒不可抑,下令彻查男子是谁带进府的,查不出来,今儿在侯府大门前迎来送往的丫鬟小厮通通要死。 总管知道侯爷是动怒了,也知道事情瞒不住,就把沈琦招了出来。 沈琦当时就吓的跪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荥阳侯,还把两位表姐拉了出来。 她帮崇祖侯世子算计沈玥的事,荥阳侯府两位表姐都知道,还帮她出了主意。 只是最后闹成这样,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尤其是二房嫡女,肠子都毁青了。 她帮沈琦害沈玥不成,反倒把自己亲娘搭上了。 沈琦哭诉,她也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帮崇祖侯世子,那是因为崇祖侯世子答应要娶她为妻,他和煊亲王世子的仇恨不死不休,煊亲王世子有皇上护着,他奈何不了他,只能从沈玥身上下手,他想娶,甚至想求皇上赐婚的姑娘几次三番不愿意嫁给他,最后却委身给了一个低贱,身上长满脓疮的乞丐。 只要想想,崇祖侯世子做梦都能笑醒。 一切都依照计划进行,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丫鬟会领着乞丐去了明月轩,崇祖侯世子去了竹屋。 乞丐欲轻薄她,被她骂了,知道计划落败了,她就让丫鬟送乞丐从小门出府。 只是,她安排的很好,丫鬟却出了意外。 乞丐吃饱了喝足了,一心就想着美人呢,加上又在屋子里闻了熏香,根本控制不住,就对丫鬟动手动脚。 丫鬟吓住了,一个乞丐,就算穿的再华贵,只要想到他趴在地上乞讨,吃着残羹冷炙,就叫丫鬟觉得呕心。 而且乞丐力气很大,丫鬟害怕,就一溜烟跑了。 丫鬟不带路了,乞丐能知道怎么出荥阳侯府? 兜兜转转,乞丐都晕头转向了。 这时候,赵二太太要回院子拿东西,因为府里办宴会,忙的很,她就走的小路。 乞丐精虫上脑,加上赵二太太长的又美,他见了就心里痒痒,他不挑人,这个就行了。 躲在假山处,看到赵二太太过来,就扑了过去。 赵二太太是带了丫鬟的,乞丐一把就将她摔在了假山上,撞晕了过去。 赵二太太就被拖进了竹林 丫鬟醒来,一阵尖叫,把人引了过去。 沈琦能嫁给崇祖侯世子,荥阳侯当然高兴,可是现在出了事了,崇祖侯世子还和沈瑶搅合在了一起,荥阳侯能高兴才怪了,他甚至都不想再看到沈琦。 一个外孙女,能和亲生儿子比吗,能和那些亲孙子孙女比吗? 赵二太太毁了。 这事瞒住了还好,要是瞒不住传扬了出去,荥阳侯府会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赵二老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就连他,都不知道如何迈出侯府大门。 荥阳侯心里恨啊。 一场高高兴兴的寿宴,满朝文武给足了他脸面,风光无限。 可是一转眼,祸从天降,乐极生悲。 沈琦鬼迷心窍,荥阳侯府其他人都是帮凶,害了赵二太太,荥阳侯府再也和睦不了了,要是知道寿宴会出这么大的事,他宁愿不过这个寿宴! 气归气,但事情还是要查清楚。 乞丐和崇祖侯世子走错了方向的事,才是重点。 崇祖侯世子认得字,没有丫鬟领路。 那给乞丐带路的丫鬟就惨了,她知道竹屋在哪里,可是路标上方向弄错了,她还在路标前犹豫了会儿,最后决定跟着路标走。 丫鬟下场可想而知了,但荥阳侯府所有人都把弄错引路图标的人给恨上了。 要不是引路图标出了岔子,赵二太太绝对不可能出事! 荥阳侯府人人自危,唯恐一不小心那把火就烧到他们身上了,至于某个罪魁祸首,正和沈玥禀告这事呢。 本来还觉得赵二太太无辜可怜,可是一听到她女儿也知道沈琦要算计沈玥,还帮着出主意,秦牧就觉得赵二太太教女无方,罪有应得。 只是沈琦包藏祸心,却躲过一劫,实在叫人郁闷。 沈玥站在那里,原本还有些不解想不通的地方,秦牧都给她解疑了,崇祖侯世子并非她想的那么奇葩,他不会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远比她想的还要阴狠毒辣!(。)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防备 她和楚慕元惹上这样的毒蛇,想想就背脊发寒,她望着秦牧道,“他们没有怀疑你家主子?” 秦牧笑了,“怀疑又如何,有证据都奈何不了爷,何况他还没有证据。” 皇上是爷的靠山,岂容他崇祖侯世子恶人先告状? 崇祖侯世子这一回是打落牙齿活和血吞了。 “爷让沈大姑娘你安静的看热闹就好,这浑水,泼不到你身上,属下禀告完,就先回王府了,”秦牧恭敬道。 禀告完,秦牧纵身一跃,就消失不见。 沈玥抬头,看着天际飘荡的浮云,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明媚无双的笑容来。 其实,不需要楚慕元提醒,她压根就没打算蹚这趟浑水,她还没有闲到日子难捱,吃饱了撑的慌,没事捉两只虱子搁身上咬自己。 身后,麦冬打了珠帘进屋来,道,“姑娘,二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沈玥就转了身,道,“请她们进来。” 麦冬就福身退下。 没一会儿,沈琇和沈珂就进来了。 沈玥知道她们为何而来,她道,“二妹妹和五妹妹不在四妹妹那儿陪着她,怎么来我这儿了?” 沈琇叹息一声,才开口道,“四妹妹谁也不见,就躲在屋子里哭,母亲陪着她,我们在外面等了半天,原打算回去的,又实在担心,就来找你了,你和四妹妹一起去的荥阳侯府,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儿。” 沈玥请两人坐,声音惆怅道,“我还打算一会儿再去看看她呢,出了这样的事,对四妹妹的打击肯定不小,她不想见我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她怎么出事的,我还真不清楚,方才回来,在马车里,我也问了她两回,四妹妹只顾着哭,也不理我,我心里就跟猫挠了似的,不知道三妹妹和二婶什么时候回府,她们应该知道。” 事情发生在荥阳侯府,不管是算计还是意外,荥阳侯府都要给个解释。 可以说,沈瑶和崇祖侯世子的事,荥阳侯府要付一大半的责任。 半夏端了茶过来,然后退到一旁。 沈琇瞥了她一眼,半夏就看向沈玥了,二姑娘明显是有话和姑娘说,要她们退下啊。 沈玥就道,“你们先出去吧。” 半夏和紫苏就出去了。 等人走了,沈玥就看着沈琇了,只听她问道,“大姐姐怎么看四妹妹和崇祖侯世子的事?” “怎么看?”沈玥呢喃一声,然后看着沈琇道,“这哪是怎么看的事,事已至此,四妹妹除了嫁给崇祖侯世子,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沈琇脸一哏,她当然知道沈瑶除了嫁给崇祖侯世子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知道沈玥是跟她装糊涂,就干脆把话挑明了问,“我是问你,四妹妹和崇祖侯世子的事是意外还是被人算计了。” 沈玥眉头微挑,她怎么觉得这话里有坑啊,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善茬,沈瑶的事,还是少谈为妙,沈玥耸肩道,“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荥阳侯府和咱们沈家是姻亲,又牵扯上了崇祖侯世子,肯定会查清这事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是意外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沈玥话音未落,沈珂就朝沈琇投去一记意味绵长的眼神。 看吧,我就说来沉香苑找大姐姐,绝对是白跑一趟,问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偏不信邪,非要来,现在亲耳听见了,该死心了吧。 不过,大姐姐对她们的防备之心还真是不浅,都让她们觉得心寒了。 姐妹之间,闲聊八卦两句都不行吗? 不过,沈瑶和崇祖侯世子之间的事,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两人都是去荥阳侯府贺寿,得长了一张什么样的厚脸皮,才会跑到花园竹屋去做那样不要脸的事,还好巧不巧的着了火,把人引过去看热闹,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可要是说被人算计,沈珂又实在想不通。 崇祖侯世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从他能和煊亲王世子杠上就可见一斑了,借荥阳侯府几个胆子,也不敢算计他啊。 而且,沈琦和沈瑶素来不对盘,要算计沈瑶,除非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把她和崇祖侯世子凑一块,送她一个歪瓜裂枣还差不多。 正是因为有太多的不解和想不通,沈珂和沈琇才忍不住来找沈玥询问,可惜,沈玥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这边,沈琇和沈珂好奇,那边牡丹苑里,大夫人也对这事好奇着呢,她一再追问沈瑶,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害怕崇祖侯世子夺了她的清白,又不给她嫡妻之位,那样她真的没脸活了,大夫人抱着她道,“娘绝对不会让你做妾的,娘会让崇祖侯世子娶你做正妻。” 沈瑶的眼泪这才慢慢止住,大夫人帮她擦掉眼泪,沈瑶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的大夫人心一阵阵抽疼,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捏紧了,她问道,“告诉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瑶抽噎了声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吃荔枝酿好好的,三姐姐忽然把我叫走了,我还以为她找我有什么急事呢,谁想到她是怪我不该吃大姐姐那碗荔枝酿。” 沈瑶才说到这里,大夫人心一提,连忙问道,“你吃了?” 沈瑶摇头,“我没吃,我刚捧到手上,她就大声叫我,吓了我一跳,荔枝也给洒了,她还怪我贪嘴,我就和她吵了起来,她走后,我拿一盆牡丹撒气,结果不知道怎么了,脖子一疼,就晕了过去,等醒来,就在竹屋里了。” 最后,声音弱的几不可闻。 竹屋里的事,实在羞于启齿,她从来没有那么丢过脸,她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了。 大夫人眸光凝紧了。 她压根就没打算让沈玥去荥阳侯府贺寿,是昨天下午,崇祖侯世子让丫鬟给她传了口信,是崇祖侯世子要沈玥去,她才改口的。 她知道崇祖侯世子在打沈玥的主意,既然点名了让沈玥去荥阳侯府,就绝对不会有好事。 崇祖侯世子要出手帮她解决沈玥,她乐见其成。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要算计沈玥,结果沈玥安然无恙,他自己却栽了跟头。 大夫人在走神,沈瑶恨恨道,“肯定是沈琦算计我!”(。)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交代 大夫人摇头,“不会是她。” 那碗给沈玥的荔枝酿里肯定有问题,要是存心算计瑶儿,就不会阻拦,还怪她贪嘴了。 想到女儿贪嘴的毛病,大夫人就有些恼怒,想教训她两句,可是看着沈瑶一脸憔悴,泪眼婆娑的样子,心疼还来不及,哪里忍心,只道,“不是沈琦害你,是。” 大夫人说着,就停了下来。 沈瑶就急了,“是什么啊,娘,你倒是说啊。” 她是急性子,实在不喜欢别人说话只说一半。 大夫人就道,“娘也不确定是谁,但应该不是沈琦。” 大夫人想告诉沈玥,是沈玥害她,但她忍住了。 女儿从小就被她保护的太好,性子骄纵蛮横,不会动脑,连是谁要害她都分不清,她有些很铁不成钢。 可是她很清楚,沈玥没有在荥阳侯府翻云覆雨的本事,有胆量和本事算计崇祖侯世子的是煊亲王世子。 尤其煊亲王世子还知道崇祖侯世子在打沈玥的主意。 那天在福瑞楼,煊亲王世子来请她,一言不合和崇祖侯世子打了起来,她就知道自己惹恼他了,他向来有仇必报,把瑶儿推给崇祖侯世子,而不是随便一个男子,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沈瑶脾气太冲,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知道是沈玥害的她,她绝对会报复沈玥。 大夫人怕了,这一次只是给她一个教训,下一回,只怕是万劫不复。 这事,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要真是煊亲王世子下的手,她没有那报仇的本事,只能靠崇祖侯世子了。 外面,丫鬟进来道,“大夫人,二太太回来了。” 大夫人一听,嘴角就溢出一声冷笑,“可算是回来了,今日之事,荥阳侯府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再说二太太和沈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沈家,她们谁也不想见,只想回西苑,可是才回府,还没下马车,丫鬟就让她们去宁瑞院,老夫人要问话。 二太太不想去,可是沈瑶在荥阳侯府,她的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若是不去,老夫人绝对会发飙,她会亲自去荥阳侯府问个明白。 可是沈瑶的事,如何跟赵二太太的事相提并论,沈琦闯了那么大的祸,娘家算是得罪光了,二太太后悔极了,她就不应该提前回京。 强打起精神,二太太和沈琦去了宁瑞院。 老夫人不知道赵二太太出事了,她严肃着一张脸,眼神带着凌厉,道,“早上,四姑娘和大姑娘跟着你去荥阳侯府贺寿,我一再叮嘱你照看好她们,怎么还让四姑娘出了事?” 二太太拳头攒紧了,她拼命忍着道,“侯府今儿来了不少宾客,娘家两位嫂子招呼不过来,拉着我帮忙,我一时间顾不上那么多,就疏忽了,瑶儿怎么和崇祖侯世子搅合到一起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竹屋里有烈性药七步春,是谁下的还不知道,侯府已经在查了。” 外面,大夫人进来,就听到二太太这话,她冷笑一声,“二弟妹一句忙于疏忽,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大姑娘回来可是说,瑶儿是被三姑娘叫走的,然后就出事了!” 你没责任,但是沈琦有! 沈琦对沈玥原就恼火的很,要不是她招惹上煊亲王世子,崇祖侯世子怎么会打她的主意,她什么事都没有,结果害的别人倒霉。 现在还把沈瑶的事往她身上推,沈琦咬着牙道,“我是把四妹妹叫走了,可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我叫走她,也是看不惯她欺负大姐姐好说话,抢她的荔枝酿吃,把她叫出来,说了她两句而已,之后我一直和大姐姐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这些话,沈玥没说过,老夫人就让丫鬟找沈玥来。 沈玥来的很快,二太太回来了,她算半个当事人,自然要表示关心了,丫鬟传话时,她已经到宁瑞院门口了。 沈玥把荔枝酿的事说了,比起失身,抢荔枝酿只能算芝麻绿豆的事了,还有白玉玲珑塔,本来还想说沈琦带她去了竹屋,只是刚要说,就被沈琦给打断了。 打断之后,她就静静的站着一旁看热闹了。 这热闹可是有趣极了。 大夫人要荥阳侯府出面,让崇祖侯世子娶沈瑶为嫡妻,意外发生在荥阳侯府,自然荥阳侯府出面最合适了,况且一个侯府的面子怎么也比沈家大。 可大夫人不知道的是沈琦倾慕崇祖侯世子,而且崇祖侯世子许诺了她嫡妻之位,让她把到手的肥肉,世子夫人的位置拱手让给沈瑶,可能吗?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差不多。 二太太敛紧眉头,努力平和着语气道,“大嫂,我知道瑶儿出事,你心疼,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心疼,可崇祖侯世子什么身份,咱们沈家高攀不上,你要荥阳侯府出面,让他娶瑶儿为嫡妻,你这不是为难荥阳侯府吗?” 大夫人一张脸铁青,她讥讽一笑“为难?瑶儿去给荥阳侯贺寿,结果在荥阳侯府出了事,荥阳侯府没有责任吗?!现在出了事,瑶儿不给崇祖侯世子做嫡妻,难道做妾吗?!” 做妾都算是抬举她了! 沈琦在心中腹诽道。 二太太也知道让沈瑶做妾,大夫人不可能甘心,可要是沈瑶做了嫡妻,那琦儿怎么办? 二太太能给的极限是贵妾。 屋子里,吵的不可开交,沈玥默默的往一旁挪了几步,免得万一大夫人和二太太一言不合动上手,她站在一旁,到时候受伤就太无辜了。 她挪到老夫人一旁站着。 老夫人脸色是极难看,就没有这么难看过,就跟挖了一年半载的煤矿没洗脸一般,看着二太太和大夫人不顾身份的争执,她拍着桌子道,“都给我闭嘴!” 屋子里,顿时噤了声。 方才是闹哄哄,这一下安静下来,静的有些可怕了。 大夫人和二太太都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就一句话,“瑶儿不可能给人做妾。” 二太太牙关咬的紧紧的,似乎要把牙根给咬断。 不给崇祖侯世子做妾,一定要嫡妻之位,那还叫倒霉吗? 那是走了狗、屎、运!(。) 第一百九十七章 糊涂 她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心底一团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心烦气躁,心慌意乱,总觉得会出大事,还来触她的霉头,二太太觉得头要炸裂开了。 她掐着自己的虎口,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晕过去,她道,“瑶儿是去荥阳侯府贺寿,可我要是知道她会在荥阳侯府被人算计出事,把好好一个寿宴搅合成这样,说什么我也会拦着她不要她去,娘家恼我,婆家逼我,你们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说着,二太太竟然哭了起来。 她一哭,可是把大家吓坏了,就是大夫人自己都懵住了。 二太太是极要强的一个人,几时见过她掉眼泪,别说看了,就是听都没听过啊。 她竟然就那么哭了。 二太太一哭,沈琦也憋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老夫人见了头都大了,她倒是相信二太太这句是心里话,荥阳侯府肯定会怪她带沈瑶和沈玥去,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她不能因为二太太觉得委屈,就不管沈瑶了。 大夫人觉得二太太使的是苦肉计,只是她示弱了,她也不好太强硬,便退了半步道,“我也是顾忌荥阳侯府和咱们沈家是姻亲,才让二弟妹你去说的,你要觉得我是在逼死你,那我就自己去荥阳侯府说这事了,瑶儿受的委屈,我不可能让她白受了。” 一听大夫人要去荥阳侯府,二太太连忙把眼泪擦干了,她要真去了,事情只会弄的更糟,她哭道,“瑶儿委屈,崇祖侯世子也觉得他委屈,你们都委屈,荥阳侯府就不委屈吗?父亲他。” 二太太声音哽咽,语不成声。 都委屈的很啊,听着都觉得可怜兮兮的,觉得荥阳侯府上辈子肯定是挖了人家祖坟,才会倒这么大的霉。 可要是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估计都会骂一声活该了。 彼时,沈钧迈步进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但是脸色很难看,显然是知道沈瑶出事了。 老夫人看着他,问道,“怎么才回来?” 语气里带了些指责,他本该下朝就去荥阳侯府贺寿的,只是迟迟不归,他要是在荥阳侯府,就不用二太太出面了。 沈钧眉头锁着,解释道,“陪皇上下了两盘棋。” 这要是以往听到这话,老夫人肯定会很高兴,因为不是随便哪个大臣都能陪皇上下棋的,一边下棋,一边闲聊朝政,这是宠臣才能享受的待遇。 可今天,老夫人实在高兴不起来。 望着沈钧,老夫人问道,“瑶儿的事,你应该知道了,现在怎么办?” 沈钧坐下来,方才他站屏风处站了会儿,二太太哭,他听见了,他不喜欢看见女人哭,就没有进来。 现在老夫人问他怎么办,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下意识的看向沈玥,正好沈玥也在看他,他就问道,“玥儿可有什么好办法?” 沈玥,“。” 有没有搞错啊,大夫人和老夫人没问她,父亲居然问她。 这么大的事,她能给什么好主意,沈玥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才望着沈钧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四妹妹委屈,崇祖侯世子委屈,荥阳侯府也委屈,各有各的委屈,最可恶的就是算计他们的人了,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我觉得还是上告邢部比较好。” “虽然这事有些丢脸,可是寿宴上,那么多大臣和贵夫人都知道了,根本就瞒不住,这事交给邢部查,朝堂上百官肯定会议论,到时候父亲可以求皇上定夺,四妹妹十有八九能嫁给崇祖侯世子做嫡妻,保不准,皇上还会赐婚呢。” 沈玥说着,一双眸子闪如星辰,看的大夫人都恍然了。 难道她猜错了,崇祖侯世子和瑶儿的事,难道不是煊亲王世子做的,还是说煊亲王世子做的,她不知情? 不然怎么敢说上告邢部,要是查出来是煊亲王世子,他是要被贬到西北苦寒之地的。 沈玥说完,老夫人思岑了片刻,就点头了,“这主意倒是可行,这事由荥阳侯府上告邢部彻查,也显得荥阳侯府坦荡。” 沈钧也觉得这主意很好,如果事情发生在沈家,他估计第一时间就让邢部来查了。 二太太几乎就坐不住凳子了,这要是上告邢部,就什么都瞒不住了,还谈什么坦荡,到时候只会是贻笑大方,几败俱伤! 这事,只能私下解决,息事宁人。 二太太撑着花梨木椅子站起来,声音微颤道,“这事,我回去跟父兄商议。” 沈钧看着二太太,见她脸色难看,他眉头几不可察的拧了下,总觉得二太太的脸色过于骇人了,往常大房有什么不顺心之处,她眸底总隐藏笑意,偷着乐,就算这一次瑶儿出事,和荥阳侯府有些关系,也不至于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好像天要塌了一般? 直觉告诉沈钧荥阳侯府还出了别的事,而且比沈瑶和崇祖侯世子的更严重。 沈钧站了起来,道,“你才回来,脸色又差,还是回西苑歇着吧,这事我去和荥阳侯府商谈。” 说着,沈钧就迈步往外走,这事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二太太上前一步,拦下沈钧,道,“还是我去吧,荥阳侯府是我娘家,我去谈更稳妥些。” 沈钧脚步停下。 如果说他方才猜测荥阳侯府出事,只有两成把握,现在二太太急切的阻拦,他就有七分肯定了。 只是二太太执意要自己去,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要是荥阳侯府真出了什么事,估计也正闹心着,他这时候上门,绝对是招人嫌。 沈琦扶着二太太出了门,一直忍着到宁瑞院外,四下无人,她才哭道,“娘,现在该怎么办?” 二太太脚步虚乏,脸上尽是疲惫,她望着沈琦道,“琦儿,你放弃崇祖侯世子吧。” 现在,除了这条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女儿一时糊涂,已经连累了荥阳侯府了,要是沈家再上告邢部,那就是把荥阳侯府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崇祖侯世子夫人的位置固然好,可女儿模样好,才情洋溢,不嫁给崇祖侯世子,还能嫁给别人,可荥阳侯府没了,她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了。 沈琦就哭了起来,“娘,女儿不甘心。” 二太太苦笑一声,她又何尝甘心为她人做嫁衣裳,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选择了,不过她不是吃暗亏的人,这一次,算大房命好,她以为嫁给崇祖侯世子,就能如愿以偿了? 二太太眸光嗜血,阴森恐怖。 沈琦脸白无血,她抓着二太太的手摇晃她,“娘?” 二太太收敛了脸上骇人的神情,知道女儿不甘心,她道,“娘会给你再找一门好亲事的。” 沈琦眼泪又滑了下来,她摇着头,头上的金簪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她道,“女儿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二太太希望看到沈琦点头,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丧气的话,辛苦养大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嫁人,世上的男儿那么多,比崇祖侯世子优秀的也有不少,只要算计的好,就是昭郡王都不是没有希望,怎么如此钻牛角尖? 二太太有些失望,可是看着沈琦那决绝的眼神,二太太心底咯噔一下跳了,女儿性子随她,不是这么看不开的人,现在说这话 二太太急了,她望着沈琦,急切道,“琦儿,你是不是和他,你们。” 沈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头低着,豆大的泪花,一滴滴往下掉。 二太太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被抽了个干净,脚步一踉跄,要不是丫鬟扶着,她估计都能摔了。 “糊涂啊!”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糊涂女儿!” 二太太捶足顿胸,气恼、失望、后悔席卷了她。 一气之下,二太太手一抬,竟煽了沈琦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竹林旁回荡,随着徐徐清风,传入沈钧耳中。 他站在宁瑞院外,看着这一幕,眉头拧成了麻花。 ps:o(∓gt;∓lt;)o(。) 第一百九十八章 自尽 二太太煽沈琦这一巴掌,沈钧看见了,四太太也看到了。 她从那边过来,正好瞧见,见沈琦扶着翠竹哭,她赶紧过来,沈琦脸上五个青紫的手指印,可见二太太用了多大的力气了,四太太见了,都替沈琦觉得脸颊生疼,她道,“二嫂素来疼琦儿,今儿怎么了,竟下这么重的手,下人们都看着呢。” 二太太也是气坏了。 她辛苦教养的女儿,心机有,手段也有,她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规矩礼仪,可她从未教过她自甘下贱啊。 一个大家闺秀,尚未与人议亲,就委身于人,这是在轻贱自己啊,都说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越是轻而易举得手的,越不知道珍惜。 她这样子,将来就算真嫁给了崇祖侯世子,人家对她又有几分真心。 她是看重了崇祖侯府的权势地位,想把她嫁给崇祖侯世子,可让她出嫁的办法太多,哪有自己送上门的。 如今倒好,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二太太很失望,可再怎么失望,在外人面前,她也不会流露半分,她望着四太太,怒气不减道,“是她太不懂事了,瑶儿出事,我知道她委屈,也知道荥阳侯府委屈,我并不想为这事回娘家为难父兄,琦儿就说让我分家,不管这事了,这么不懂事的话,我听了实在生气,加上又烦躁着,就。” 二太太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四太太听的挑眉,她是知道二太太不愿意分家的,可沈琦提一句,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就为了这事,打沈琦一巴掌,四太太不信。 不过二太太给了解释,她不愿意说真话,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四太太劝了二太太两句,二太太还赶着去荥阳侯府,就先走了。 彼时,时辰已经不早了。 老夫人盼望着她能尽快回府,给她一颗定心丸。 可惜,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二太太都没有回来。 这一夜,许多人都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第二天,大夫人左等右等,都不见二太太回来,她就坐不住了,要亲自去荥阳侯府询问,不过老夫人拦下了她,并派倚翠去打听。 不过倚翠还没出二门,荥阳侯府就有消息传来了。 赵二太太死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人猛然投进去一颗巨石,震的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回不过神来。 赵二太太怎么会死呢? 从未听说她身子不适,有三灾两难的,昨天早上,还听二太太说起赵二太太,荥阳侯府两妯娌相处和睦,就跟亲姐妹似的,为了荥阳侯府的寿宴,更是忙前跑后,尽心尽力,反倒是她这个女儿,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惭愧。 可是一转眼,赵二太太就死了,年纪轻轻的,老夫人有些接受不了。 大夫人原本对二太太迟迟不归存了怒火,乍一听到这消息,怒气就消了大半了,娘家二嫂死了,她肯定要陪在侯府的,这是人之常情,只是赵二太太怎么就死了呢。 “赵二太太是怎么死的?”大夫人问丫鬟道。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道,传话只说赵二太太死了,二太太要在荥阳侯府待一两日,没说是怎么死的,还有四姑娘的事,荥阳侯府出了事,二太太说她暂时开不了口,再等机会,让你们别着急。” 老夫人是通情达理的人,赵二太太突然死了,还是在荥阳侯寿宴的第二天,实在叫人唏嘘,沈瑶的事再大,也不能这时候去烦荥阳侯府啊。 知道大夫人焦心沈瑶,老夫人拨弄着佛珠道,“瑶儿的事等赵二太太出殡再说。” 大夫人暗叫晦气,赵二太太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在这个时候死。 沈瑶到底能不能给崇祖侯世子做正妻,她想尽快知道结果,一天都等不及,结果现在要因为赵二太太要多等好几天了。 赵二太太死了,这消息传回沈家,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沈玥听后,没什么大反应。 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在古代,随便被人搂了抱了,都算毁了闺誉,要嫁给他,甚至还有羞愧自尽的,赵二太太有夫有子,被人****了,还是一个肮脏不堪的乞丐,这样的打击,她如何承受的了,就算她能扛下来,如何面对赵二老爷? 赵二老爷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如既往的对她吗? 就算赵二太太舍不得死,荥阳侯府估计也容不得她活着。 之前在竹屋前看到沈琦,她还觉得她运气真好,这会儿,沈玥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不仅仅是她,还有荥阳侯府那些帮凶。 赵二太太的死,就像是钝刀割肉,让他们无时无刻不后悔着,以后沈琦再回荥阳侯府,还能像昨天那样秀宠爱吗,只怕荥阳侯府再也不欢迎她去了。 赵二太太死了,震惊了沈家,也震惊了昨天那么多去荥阳侯府参加寿宴的宾客,尤其是那些和赵二太太谈笑风生的贵夫人。 荥阳侯府给了解释。 赵二太太原就有心绞痛的毛病,这些天为了寿宴是从早忙到晚,尽心尽力,累的她心绞痛犯了,一口气没喘上来,还没来得及请大夫,人就没了。 这样的解释,大家都信了,没人好好的就忽然死了,总是有原因的。 可大家信了,赵二太太娘家人不信。 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心绞痛的病,最多偶尔有些头疼,都不用吃药,怎么会突然因为心绞痛死了? 赵二太太的娘家并不显贵,荥阳侯府也是最近几年才发达的,赵二太太十几年前嫁给赵二老爷,那时候赵家门第一般,京都一众权贵根本就看不上。 荥阳侯官运亨通,赵二太太娘家钱家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混了这么多年,还是靠着荥阳侯府这棵大树,才谋了个从三品的官,还没什么实权。 可女儿死了,总要给他一个明白理由。 荥阳侯并不怕钱老太爷,要不是他帮衬着,钱家根本就没有今日,所以赵二太太上吊自尽的事,荥阳侯没有瞒钱老太爷。 昨天寿宴,让宵小混了进来,在竹林里奸了赵二太太,她受不了这样的****,就上吊自尽了。 荥阳侯府给钱家的理由就这样简单,钱老太爷抱着女儿冰冷的尸体哭晕了过去。 钱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崇祖侯府。 荥阳侯请崇祖侯和崇祖侯世子登门,把沈瑶和崇祖侯世子,还有赵二太太无辜受牵连的事敞开了说。 起初,崇祖侯还恼火,觉得自家儿子被算计了,却没想到这些事全是因他儿子而起。 崇祖侯世子许诺沈琦嫡妻之位,要是他知道,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着他想娶谁就娶谁的? 可是现在,他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可事情,不是崇祖侯答应就成的,沈瑶也要嫡妻之位呢。 沈琦是沈家女儿,论身份,比沈瑶还差不少呢,没道理让沈琦做嫡妻,沈瑶做妾的,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沈家不会答应。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娶平妻了。 崇祖侯一听,当即冷笑一声,“商贾之家才会娶平妻,京都望门,谁家娶平妻了?” 京都那么多大家闺秀,以崇祖侯府的门第,娶郡主都够了,他儿子是被下了什么迷魂汤,才会娶两个沈家女儿! “世子夫人只有一个,到底是谁,由你们自己定!” 丢下这一句话,崇祖侯就拂袖走了。 世子夫人只有一个,荥阳侯府说服不了沈钧,让沈瑶做妾,沈琦又非他儿子不嫁,那就她自己做妾。 这是他能给的底限。 不要拿什么邢部来威胁他,要是事情真捅出来,最多他儿子被贬出京两年,他罚俸挨训斥而已,可荥阳侯府就完了。 真正受到威胁的是他荥阳侯府,不是他崇祖侯。 崇祖侯甩袖走了,却是把荥阳侯气的够呛。 同样都是侯爷,崇祖侯可没把荥阳侯放在眼里。 见荥阳侯气的脸色铁青,二太太真怕他也气出个好歹来,赶紧道,“让沈瑶嫁给崇祖侯世子做嫡妻。” 荥阳侯一听,更是怒不可抑,“为了个世子夫人的位置,搭上你二嫂一条命,最后还把世子夫人的位置拱手让出去,这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荥阳侯府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世子夫人的位置必须是沈琦的。 见荥阳侯暴怒,二太太赶紧道,“父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女儿怎么可能让琦儿给人做妾,让沈瑶嫁给崇祖侯世子做嫡妻,实在是逼不得已,沈钧不会让女儿做妾的,侯府查不出是谁害了沈瑶,他真的会上告邢部彻查,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他,再徐徐图之。“ 沈家拿邢部压着,荥阳侯府必须退让一步。 但这一步退让也只是暂时的,是权宜之计。 世子夫人只有一个,但不代表沈琦就一定要做妾。 就算答应让沈瑶出嫁,谁又能保住她能安然无恙的活到出嫁那一天? 就算出嫁了,谁又能保住她不会出意外身亡? 谁先笑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笑到最后。(。)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奉承 这一日,夕阳落山。 天边晚霞好似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娇艳怒放,瑰丽旖旎,照耀着夕阳华光,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夕阳下,是一阵欢声笑语。 沉香苑内,沈玥在和丫鬟种花。 一溜烟十六盆空花盆,里面装满了肥沃的泥巴,沈玥把荷包里装着的花种放在泥巴里,然后小心盖上土。 本来这样的小事,丫鬟完全可以代劳,但是沈玥一定要亲力亲为。 日子太闲了,总要找点事打发时间啊。 很快,就把种子埋进土里了,半夏拎了水来,要给花种浇水,她舀了一竹筒的水,望着沈玥道,“姑娘,浇多少水合适?” 沈玥连忙阻拦道,“不要浇水。” 半夏眨着眼睛看着她,“不用浇水吗?” 她见花园里那些婆子小厮种花,多少都会浇些水的啊,姑娘以前从未种过花,是不是不懂怎么种花啊? 半夏心中嘀咕,但也没说什么,反正姑娘也是闲的无聊,侍弄花草打发时间,种不活再重新种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半夏把水瓢放下,可是沈玥接下来的话,却是叫她嘴巴都张大了,“这花种植不易,我也只有这么多花种,一定要小心照看,切忌不要浇水,只能用花叶上的露水浇灌,十六盆花,每天要浇差不多两茶盏的露水。” 一众丫鬟听得咋舌,都望着那些花盆,然后面面相觑。 这花得多珍贵啊,竟然不能浇水,只能用露水浇灌,公主都没这么精贵吧? 不精贵,东平王妃怎么种了六年才得了那么一盆呢。 楚慕元知道她摘了东平王妃紫葵之后,就想办法给她再弄一盆赔给东平王妃,可是找了这么些天,也只得到这些花种。 楚慕元留着没用,就让暗卫给沈玥送了来。 恰好,沈玥知道点紫葵的种植习性,这是一味难得的止血药材,种活了,观赏也好啊。 只是每天早上收集露水,沈玥肯定做不到,不过好在院子里丫鬟多。 沈玥看着茯苓道,“以后你和麦冬两个轮流收集露水浇灌这些花种,种活了,我重重有赏。” 茯苓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小心照看这些花祖宗。 吩咐完,沈玥就转身要回屋,手上全是泥巴,得洗干净。 只是刚转身,那边麦冬拎着食盒回来了,茯苓就道,“让你去大厨房领饭,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都比往常慢了一刻钟了。 麦冬也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慢了,是四姑娘这几日食不下咽,方才我去的时候,牡丹苑丫鬟来传话,说四姑娘饿了,大厨房就先仅着四姑娘了,给姑娘烧的几盘子菜端了去,我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 沈玥听了,眉头一挑,“四姑娘主动要吃饭的?” 麦冬连连点头,“丫鬟是这么说的。” 沈玥就有些诧异了,以沈瑶那性子,她既然明着绝食,借此来催荥阳侯府早点说服崇祖侯世子娶她做嫡妻,不达到目的,她就算饿的扛不住了,也只会偷偷的吃,而不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丫鬟去大厨房拿吃的。 看来她是如愿以偿了。 “去看看,是不是二太太回来了,”沈玥吩咐道。 她声音未落,就有一穿着淡绿色裙裳,梳着双丫髻的丫鬟站出来道,“奴婢去打听。” 沈玥回了屋,净手吃饭。 刚刚吃完,把象牙筷子放下,丫鬟就回来了,禀告道,“二太太和三姑娘回来了,荥阳侯亲自出面,说服了崇祖侯,让崇祖侯世子迎娶四姑娘做嫡妻,明儿崇祖侯夫人就登门,商议四姑娘的亲事。” 难怪沈瑶会突然好胃口要吃饭了,崇祖侯世子要娶她,只怕是高兴坏了。 只是没想到沈琦居然会放弃,为了崇祖侯世子夫人的位置,沈琦是不遗余力的帮崇祖侯世子,为此还把赵二太太的命给搭上了,最后竟然放弃了,她怎么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呢。 二太太母女可不是会轻易认命的人。 第二天,沈玥和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就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 不过这一次,她稍微绕了点路,先去了牡丹苑。 等她到的时候,沈琇和沈珂已经在了,就连沈琦也在。 沈玥进屋时,正好沈琦在说话,她笑道,“以前,我和四妹妹关系不睦,经常互相攀比斗嘴,如今四妹妹和崇祖侯世子喜结连理,又是在我外祖家荥阳侯府结的缘,外祖父更是四妹妹你和崇祖侯世子的撮合之人,往后咱们再不能向以前那样了。” “崇祖侯府虽然只是一个侯府,可大家都知道,崇祖侯夫人是太后的表侄女,崇祖侯的胞妹又是煊亲王府侧妃,四妹妹嫁进崇祖侯府,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知道会艳羡多少人,往后我和二哥还要多倚仗四妹妹你和崇祖侯世子呢。” 语气温柔,带着些殷勤讨好,哪还有之前和沈瑶斗嘴时的意气风发,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把世子夫人的位置让出来,还故作奉承,小心讨好,这还是她认识的沈琦吗? 沈琦这么说,沈琇和沈珂也捧着沈瑶,捧的她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沈琦服软做小了,沈瑶却不是个心胸大度,既往不咎的人,她把玩着手中绣帕,笑看着沈琦道,“那算命大师的嘴可真灵验,三姐姐一回来,咱们府里就喜事连连呢,我能嫁给崇祖侯世子,肯定是沾了三姐姐你的光。” 沈琦努力维持的笑脸,听了这话,瞬间皲裂。 沈玥嘴角微抽,她这四妹妹还真是骄纵惯了,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人家都服软做小了,她还讥讽嘲弄人家。 她沈琦要是真那么好命,离的近的都罩得住,荥阳侯府就不会出事了,好好一个寿宴搅合了不算,还连累赵二太太死了,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捅刀子吗? 捅的人家鲜血淋漓,眸底都流露杀意了。 不过,一瞬间,杀意就收敛了,沈琦自嘲一笑,“我算哪门子好命,四妹妹的命才是真好,好的都叫我妒忌了。” 沈瑶脸上就带了得意了,她就说她命好,果不其然吧。 不论沈瑶怎么嘲弄,沈琦都捧着她,这样能屈能伸的忍耐力,沈玥都觉得可怕。(。) 第二百章 得罪 在牡丹苑待了好一会儿,大家才离开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 请过安,没多久,就有丫鬟来报,崇祖侯夫人来了。 大夫人脸上还有些淤青,胳膊拉伤,也并未好全,所以没有去迎接崇祖侯夫人,是二太太迎接的。 沈玥几个就在暖阁,听屋子里谈话。 崇祖侯夫人是来了,不过并不怎么高兴,她不满意这桩亲事,可是祸是崇祖侯世子闯出来的,崇祖侯都答应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崇祖侯夫人的脸拉的有些长,但是言语上,并未流露什么不满,商议亲事也中规中矩,就是什么时候送聘礼,送多少聘礼,什么时候出嫁。 因为沈瑶已经是崇祖侯世子的人了,所以她必须尽快出嫁。 亲事定在下个月十八。 算算日子,只有二十六天,时间很仓促,但崇祖侯夫人表示,世子大婚,哪怕时间仓促,也要做到尽善尽美,不要有贻笑大方的地方,崇祖侯府丢不起这人。 这话听着就有些刺耳了,崇祖侯府丢不起,敢情沈家就丢的起了? 知道崇祖侯夫人不满意这门亲事,可又不能不嫁,这些小小的不愉快,老夫人听着也就没有做声。 差不多半个时辰,所有的流程就都定下了。 崇祖侯夫人就道,“明儿是个好日子,我还要回府准备纳采礼送来,就先告辞了。” 崇祖侯夫人起了身,老夫人连忙道,“请留步,我沈家还有件小事要劳烦夫人。” 崇祖侯夫人眉头凝着,眸底闪过一抹不耐烦,“什么事?” 老夫人就道,“是白玉玲珑塔,它对我沈家很重要,希望夫人能。” 崇祖侯夫人看着老夫人,笑道,“沈家要白玉玲珑塔,我崇祖侯府怕是给不了了,前几日太后还提及世子,要给他定一桩亲事,似乎还有了中意的人选,荥阳侯府出事,太后动怒,世子把白玉玲珑塔拿去讨太后欢心了,既然送给了太后,就不能再要回来,除非沈家不要世子夫人的位置。” 白玉玲珑塔和世子夫人的位置,沈家只能要一个。 老夫人脸色变了一变,大夫人听得却是很高兴,沈家不可能为了一个白玉玲珑塔就让沈瑶做妾。 白玉玲珑塔在太后手里,沈家绝对要不到,除非太后赏赐,否则谁也要不了。 沈家食言,以后和柳家还有云家的关系肯定会疏远,她乐见其成。 崇祖侯夫人说完,见没人回答她,她就转身走了。 二太太起身相送,但是这一次,崇祖侯夫人没让,她望着大夫人道,“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大夫人说。” 大夫人怔了下,就起了身。 出了宁瑞院,大夫人就问道,“崇祖侯夫人有什么话要单独与我说的?” 崇祖侯夫人看着她,道,“宜春侯府和冯家的事,之前我也只是当热闹看,如今崇祖侯府和沈家结亲,要娶的又是宜春伯府外孙女,侯爷就特意查了下,看看宜春伯府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却不曾想,竟然是煊亲王世子,我想知道,冯家怎么得罪煊亲王世子了,还牵连了宜春侯府,世子和煊亲王世子早有旧怨,我不希望因为宜春伯府和冯家的缘故再雪上添霜。” 崇祖侯夫人语气有些凌厉,大夫人一张脸冷成了寒霜。 冯家出事之后,宜春侯就一直打听是谁弹劾冯大老爷贪墨,一定要冯家好看,可是多方打听,就是没有一点音讯,却没想到竟然是煊亲王世子。 竟然是他! 冯家几时得罪过他?! 大夫人气的嘴皮都哆嗦,她还得跟崇祖侯夫人道谢,“我一直想知道是谁弹劾了冯家,让皇上抄了冯家,并流放千里,原来是煊亲王世子,如果不是崇祖侯亲自去查,只怕我和宜春伯府会一直蒙在鼓里。” 崇祖侯夫人见大夫人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宜春侯府被贬,冯家落败,这口气,晾她也咽不下去。 煊亲王世子还想娶沈大姑娘? 大夫人这一关,他就别想过去。 崇祖侯夫人心情很好的迈步走了,大夫人送她到二门。 目送崇祖侯夫人走远,大夫人手中绣帕已经撤出来好几个破洞了。 这一路走来,大夫人早猜到楚慕元为何弹劾冯家了。 他弹劾冯家的时候,正好是冯夫人帮她教训柳子波,栽赃陷害于他,是煊亲王世子出来帮他解的围。 沈玥在灵泉寺惊马,是冯夫人派人做的,也是煊亲王世子救的她! 之后,冯家就倒霉了。 煊亲王世子是因为冯夫人要害沈玥,所以给冯家一个教训,牵连了宜春侯府。 长姐是为了帮她出气,才把自己和冯家搭上了啊。 大夫人气的脸色铁青,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煊亲王府,院内。 楚慕元正在练武,一把软剑在他手里,宛如游龙,气势逼人。 秦牧站在一旁看着,剑搭在石桌旁,他脚一抬,就将剑踢了起来。 他握着剑柄,抽出剑来,朝秦风喊道,“一起上。” 秦风麻溜的把剑抽了出来,两人身如鬼魅,朝楚慕元刺了过去。 三人就在院子里比划起来。 王妃站在院门口看着,一双好看的眉头拢着,眸底隐隐有些担忧。 本来儿子勤奋练武,做娘的见了,应该高兴才对,可那日楚慕元和暗卫的谈话,她听见了。 暗卫说他打不过王爷。 他就勤练武功,莫不是真存了想干掉王爷的心思吧? 王妃站在那里,看了良久。 王妃发现,儿子的武功短短几天,精进了不少,往常秦牧和秦风能在他手里过百来招,如今还不到七十招,就扛不住了。 眼看着两人扛不住了,那边,身影一闪,秦齐也加了进来。 楚慕元周旋在三人之中,游刃有余。 最后秦风被踹倒在地,秦牧和秦齐自知不敌,都收了剑。 王妃这才迈步走过去,拿帕子帮楚慕元擦脸上的汗珠,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勤奋习武了?” “讲道理没用的时候,只能靠武力,”楚慕元轻飘飘道。 王妃,“。”(。) 第二百零一章 带歪 丫鬟站在王妃身后,嘴角狂抽不止,虽然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可世子爷是讲道理的人吗? 是了,他只和王爷讲道理,因为他打不过王爷。 以前世子爷和王爷是井水不放河水,现在世子爷如此奋发图强,莫非是打算以后和王爷就用拳头讲话了? 她怎么有种抑制不住想怂恿王妃去跟王爷告密的冲动? 万一王爷真打不过世子爷了,以世子爷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没有王爷镇压,王府估计能翻天了。 丫鬟低着头,内心天人交战。 王妃站在那里,绣帕已经在楚慕元手里了,胡乱擦着,然后丢给了丫鬟。 她眼神有些晦暗难测,她道,“勤奋习武是好事,但也要顾及点身子,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补品,一定要记得吃。” 楚慕元点点头,王妃又叮嘱了两句,便带着丫鬟走了。 等王妃走远了,秦牧和秦风就面面相觑了,总觉得王妃不对劲。 旁人家儿子知道奋发图强,有上进心,做娘的应该高兴的合不拢嘴才是,可王妃方才那样子,明显不愿意看到爷如此勤奋。 不过这些话,秦牧可不敢说出口,不然就成了离间爷和王妃之间的母子感情了。 说白了,爷如今在煊亲王府,甚至在宁朝,除了老王爷留给他的倚仗,就是王妃了。 如果爷不是记名在王妃膝下,皇上会那么宠爱爷? 这不可能。 那边,楚慕元坐下,端起茶猛然灌了一口,练武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出了不少汗,一杯温茶入喉,整个人都舒展开了,像是喝了什么琼浆玉液一般,甘甜回味无穷。 一杯清茗喝完,楚慕元将茶盏放下,看着秦齐,问道,“她找我有事?” 秦齐轻摇了下头,眸光有些担忧道,“爷弹劾冯家的事,大夫人已经知道了。” 楚慕元眉头挑了起来。 秦牧就道,“她怎么会知道?” “是崇祖侯夫人告诉她的,”秦齐回道。 她们两个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崇祖侯夫人明显是不怀好意,崇祖侯世子算计沈大姑娘,被爷反将了一军,吃了个大亏,想报复都找不到理由,只能通过大夫人的手来借刀杀人了。 秦齐就看着楚慕元了,“大夫人原就不是什么善茬,知道是爷弹劾了冯家,牵连了宜春伯府,爷想娶沈大姑娘,她肯定会从中阻拦的。” 楚慕元勾唇一笑,笑意妖冶魅惑,“一点小事,一惊一乍的,她知道了能如何?” 几个暗卫当然知道大夫人不能把爷怎么样了,爷只是弹劾冯家而已,下旨抄冯家的可是皇上,可大夫人到底是沈家当家主母啊,沈大姑娘的亲事,她能做一半的主,现在沈钧又不同意,爷想抱得美人归,悬啊。 楚慕元知道秦齐的担心,他是担心大夫人会对沈玥出手。 尤其现在崇祖侯世子要娶沈瑶,就算是和大夫人联手了。 以崇祖侯世子那阴狠毒辣的性子,就他一个暗卫守着沉香苑,怕招架不住啊,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他回来禀告一声,请求支援。 可是秦齐禀告完,楚慕元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在想别的事呢,“你是说明天崇祖侯府送纳采礼去沈家?” 秦齐木讷的点点头。 秦牧就笑问道,“爷是不是想搞破坏?” 双眸明亮,闪着兴奋。 楚慕元一脸恨铁不成钢,“别的暗卫一听到杀人就兴奋,怎么你们几个就对搞破坏那么热衷,爷是那样的人吗?” 几个暗卫心中呕血,泪流满面。 他们好好的暗卫会变成这样,还不是爷带歪的,现在反倒成了他们带歪主子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正郁闷的想着,就听楚慕元吩咐道,“去准备东西。” 才听到几个字,暗卫又兴奋了。 再说大夫人送走崇祖侯夫人,又回了宁瑞院,和老夫人商议沈瑶出嫁事宜。 平常几个月准备出嫁,都难免出些纰漏,只有二十六天时间,太仓促了,准备嫁衣二十六天都怕不够用啊。 本来女儿家出嫁的凤冠霞帔要亲手绣才行,可沈瑶有多少斤两,大夫人做娘的还能不知道,让她一天绣好几个时辰,甚至不眠不休,只怕会天天跟她叫苦,尤其担心凤冠霞帔上染血,那就太不吉利了。 大夫人说服老夫人,沈瑶的嫁衣让绣娘绣,老夫人答应了。 只是除了嫁衣,还有其他东西要准备,得给沈瑶准备衣裳呢,至少是十二套崭新的。 大夫人就一个女儿,呵护如宝,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怎么可能让她寒酸出嫁呢,本来崇祖侯夫人就看不上沈家了,没有丰厚的陪嫁,以后沈瑶在崇祖侯府难过日子。 大夫人盘算了下,府里至少要再请两个绣娘才够用。 为了尽善尽美,大夫人决定请三个。 看着大夫人喋喋不休的说要准备什么,她是对着当初自己出嫁的礼单准备的,而且是只多不少。 老夫人听着,眉头拢紧。 大夫人想让女儿风光大嫁的心思她懂,但是如此大手笔的送嫁,老夫人就不赞同了。 沈家不止沈瑶一个女儿,虽然她嫁给的是崇祖侯世子,可别忘记了,还有沈玥呢。 她才是沈家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份比沈瑶还略高一点。 沈瑶的陪嫁最多只能有沈玥的九成。 其他庶女出嫁,最多不能超过沈玥陪嫁的七成。 大夫人给沈瑶准备这么多,将来沈玥几个出嫁,沈家负担不起。 她不能只顾女儿,不顾沈家啊。 可是大夫人在兴头上,沉浸在女儿出嫁的喜悦中,老夫人也不好泼她冷水,只能委婉道,“先让绣娘准备嫁衣和锦被,其他东西,等明儿崇祖侯府送纳采礼来了,再准备不迟。” 大夫人没听出老夫人不乐意来,她觉得老夫人思虑周全。 要是崇祖侯府送来了,沈家还陪送,就重了。 嫁衣最重要,先准备嫁衣。 大夫人把绣房管事的找去幽兰院一趟,然后沈玥昨儿送去的绸缎就被送了回来。 丫鬟抱着绸缎道,“大夫人吩咐了,绣房接下来一个月,都要为四姑娘出嫁忙活,大姑娘不缺这一两件衣裳,就先紧着四姑娘了,这绸缎先送回来,免得到时候搅合在一起,就说不清楚了。”(。) 第二百零二章 蜀锦 丫鬟说完,捧着绸缎放到沈玥跟前的桌子上。 上好的蜀锦,泛着柔滑的光泽。 可是刚放下来,沈玥鼻子就是一动,眸底闪过一抹寒芒。 她把手中茶盏放下,对着丫鬟道,“四妹妹出嫁,绣房紧着她也是应该的,四妹妹大喜,这绸缎就劳烦你帮我送去牡丹苑给四姑娘了,就当是我送她的定亲贺礼。” 丫鬟听得一喜,连忙又将蜀锦捧了起来,道,“四姑娘肯定会感谢大姑娘的。” 说着,生怕沈玥反悔似的,捧着蜀锦就转身走了。 那急切的样子,看的紫苏都红了眼,气死她了! 半夏更是愤愤不平,丫鬟明显是想送蜀锦去牡丹苑讨赏,这是蜀锦,这样的锦缎,府里也没有多少匹,颜色又好,她几次说服姑娘做衣裳,前儿才说服动,还是她送去绣房的,谁想到会这样,想起之前劝沈玥的那些话,半夏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丫鬟把蜀锦送去牡丹苑的时候,沈琇和沈珂两个也在。 丫鬟把沈玥的话说与沈瑶听,沈瑶还没说话,沈琇就笑了,“崇祖侯夫人亲自来定下亲事,别说三姐姐巴结了,就连大姐姐都上杆子巴结了,之前这绸缎,四妹妹喜欢,她是一点都舍不得呢,如今却是整匹的送来。” 沈瑶听得冷哼一声,“不过是一匹蜀锦,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她以为送来,以前呛驳我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她想的倒美。” 不过嘴上这么说,她还是让丫鬟把蜀锦收好。 这蜀锦颜色正,色泽鲜亮,她看着喜欢。 但是她没打算送去绣房做衣裳,她的陪嫁,自然有府里准备,这些留着可都算额外的陪嫁,当然越多越好了。 沈玥送了,沈琇和沈珂就不能不送了,两人可没有沈玥的手笔,平常不过老夫人赏赐些,就只有月钱了,平常的衣服都是绣房准备,再不就是跟在沈瑶后头,老夫人赏赐的时候,嘴甜点儿,也能得一点儿。 这样一整匹的蜀锦,她们就是攒两年都送不起。 可是沈玥送了,她们就不能不送了,把最喜欢的玉镯送给了沈瑶,沈瑶还看不上眼。 不过,既然送了,就没有不收的道理,留着到了崇祖侯府,也能打赏收买人心用。 出了牡丹苑,往前走,正好看到陈妈妈带着个小丫鬟路过。 沈珂就向沈琇道,“早知如此,大姐姐当初何必舍不得一点云锦呢,还要四妹妹拿头饰换,如今再送蜀锦赔罪,有什么用,结果连累四妹妹想起之前的不愉快,更生气了。” 陈妈妈皱了皱眉头,从一旁走了。 回了沉香苑,陈妈妈就来问沈玥了,“大姑娘送蜀锦给四姑娘了?” 沈玥轻嗯了一声,“送了。” 陈妈妈就唉了一声,她回头看看,见没外人在,就道,“大姑娘和四姑娘姐妹多年,还不知道四姑娘那脾气,得罪了她,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如果不能一次哄她开心,只会越哄越遭,适得其反。” 四姑娘惦记姑娘手里的云锦还有其他头饰,还有那些银子,要想她真高兴了,得一股脑全送去,不然送一件,真不如不送。 定亲而已,不送她贺礼,没人会说什么。 陈妈妈说的,沈玥哪里不知道,不过她很高兴,陈妈妈拿她当主子,才会跟她说这些。 只是那匹蜀锦已经毁了,今天又是府里的日子,绣房估计要开始日夜赶工了,她为了一匹蜀锦去跟老夫人告状,让绣房停工,要是将来沈瑶出嫁,出了什么纰漏,就成她耽误时间,是存心的了。 而且,事情闹大了,不过是死一两个替死鬼,想抓到大夫人,难。 就算抓到了,又能拿大夫人怎么样,她现在忙着沈瑶出嫁的事,比起沈瑶尽善尽美的出嫁,其他事都是小事了。 明知道抖出来,讨不了什么好,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蜀锦送给沈瑶呢。 要是大夫人不知道,那吃亏的是沈瑶。 要是大夫人知道,那老夫人也会知道,那是她懂事,顾惜姐妹之情,这可比闹大了要好的多。 不过,这两天大夫人会很忙,她送沈瑶一匹蜀锦,估计没人会去烦她。 见陈妈妈舍不得一匹蜀锦打水漂,沈玥笑道,“有些事,我先不说,陈妈妈将来自然会懂的。” 陈妈妈知道沈玥是个有主见的,到底是她舍不得好东西,就道,“姑娘做事有分寸,不嫌我聒噪就好。” “怎么会,陈妈妈来了沉香苑,可比严妈妈在的时候井然有序的多,我感谢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沈玥笑道。 陈妈妈连忙道,“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 陈妈妈又禀告了些别的事,然后退下。 沈玥端着茶盏啜着,她把蜀锦送给沈瑶,要是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她得想法子把这口气讨回来。 正喝着呢,窗户处传来敲动声。 半夏赶紧过去开窗户,见是秦齐,她脸一红,又把窗户关上了。 可怜秦齐手里的食盒都送上了,结果窗户一关,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就是调戏了她一句,就这样不给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汤都差点洒了。 半夏转了身,紫苏就知道是秦齐在外面。 半夏这毛病,她都说她几次了,一有敲门声,她反应最快,可是看到秦齐,关窗户也麻溜。 完全可以等她去开窗户啊。 摇着头,紫苏过去把窗户打开,拎了食盒进来,放到沈玥跟前道,“姑娘,这是世子爷让秦齐大哥送来的吃食。” 一股淡淡的芝麻香传来。 紫苏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三样糕点,还有一汤盅。 吃的先不说了,精致诱人,倒是那盘子。 半夏见了,咽着口水道,“好漂亮的盘子。” 光是看着盘子,哪怕装的是豆腐渣,她都觉得好吃。 沈玥也觉得盘子好看,远不是沈家可比的,精致的可以放在博古架上欣赏了,这要搁现代,卖个几百万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二百零三章 恶心 , 看来这是煊亲王府的盘子啊,不经意处显富贵。 沈玥尝了下糕点。 嗯,比赵记糕点铺的还要好吃三分。 就这饭菜质量,某厮还说沈家的饭菜更可口一些,只能说他鲍参翅肚吃多了,觉得窝窝头也别有一翻滋味,简直是欠揍。 沈玥吃了一块红豆糕,端起汤盅,打算尝尝。 一打开盖子,一股清淡莲子香味便扑鼻而来,叫人肚子里馋虫都翻滚了起来。 拿起汤勺,沈玥舀了一勺,轻珉了一口。 然后,眉头就挑了起来。 没喝完,就把勺子挪开了。 她拿着汤盅,走到窗户处,那边秦齐就闪身出现了,只见沈玥面带薄怒道,“你主子又坑我呢?” 秦齐一头雾水,给沈大姑娘送吃的而已,怎么能说是坑呢,“属下听不懂。” 沈玥就把汤盅塞给他,道,“我知道我出门就容易倒霉,可也不用给我下。” 药字还有说出口,沈玥的声音就没了。 她好像太冲动了点儿。 楚慕元不是不知道她会医术,而且还不差,不可能在给她送的吃的里加东西啊,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沈玥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更是让秦齐摸不准头脑,正要问下什么,就听沈玥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给我送吃的了,是特意给我准备的?” 秦齐就道,“这是王妃让厨房给爷做的,正好属下在,爷就让属下带回来了,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 沈玥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汤里确实有药,但不能一概而论。 这碗汤能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软绵绵的躺在床上趴一天,浑身无力,可要说对楚慕元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只是略微疲惫些,其他就没问题了。 可这汤是王妃让厨房做的啊。 因为世子之位的缘故,沈玥可以猜到煊亲王府有人想要楚慕元的命,可既然下药了,不至于下这样鸡肋的药。 下药之人,应该不存什么坏心。 难道是王妃下的? 王妃没有生一儿半女,楚慕元记名在她膝下,她肯定不会害他,可下药 不会是觉得那厮太闹腾了,给他下这样削弱体力的药,能让他稍微少出门? 可怜王妃一番良苦用心啊。 但沈玥还想说一句,这药分量不够啊,那厮就是喝两碗,照样能出门蹦跶。 秦齐见沈玥微微耸肩,他就更疑惑了,“沈大姑娘想说什么?” 沈玥就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这汤我不大合适喝。” 秦齐,“。” 怎么可能呢? 这是银耳莲子羹啊,男女老少皆宜,沈大姑娘怎么不合适喝? 难道是过敏? 想到自家爷对韭菜过敏,那沈大姑娘对银耳,对莲子过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回到桌子旁,沈玥继续吃糕点。 连吃了三块,紫苏就阻止她了,吃这么多,一会儿晚饭该吃不下了。 第二天,天气清爽,天上大朵的白云,像极了棉絮,漂亮极了。 用了早饭,沈玥又晃荡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 只是走到半道,就碰到了沈琇和沈珂。 沈琇捂着额头,脸色有些难看,沈玥见了,问道,“二妹妹这是怎么了?” 沈琇苦着一张脸,把手挪开,露出皎洁额头上的红肿来,郁闷道,“别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妹妹屋子里,突然有了好些虫子,还有恶心的蟑螂,突然趴我脚上,吓了我一大跳,不小心撞了博古架一下,幸好没摔了东西。” 她摔疼了,不会有人心疼。 可要是摔了沈瑶的东西,她还得赔。 真是活见鬼了,她屋子里都没有蟑螂,四妹妹屋子里居然有。 沈珂也觉得奇怪,“四妹妹屋子里,那么多丫鬟,看着纤尘不染,居然会有蟑螂。” 不过,这也不会让人很诧异,像沈瑶一天换好几次衣裳,但她就不喜欢泡澡,有时候两三天才洗一次,看着干净,不代表就是真干净了,很有可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谁知道呢。 不过,屋子里有了蟑螂,沈瑶也是吓的不轻。 她们是受不了她尖叫声,再加上蟑螂实在恶心,就赶紧溜出来了。 沈玥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想用引虫散吓唬她,自己尝苦果吧。 不过引虫散是府里惯常拿来捕虫用的,应该是临时想算计她,凑合着用的。 不过一匹蜀锦,就换来沈瑶惊叫几声,到底不值得啊。 沈玥惋惜。 不过她不知道,沈瑶把蜀锦和其他绸缎放在一起的,一晚上过去,爬了不少小虫子进去,就算洗洗还能用,但沈瑶怎么可能还要呢,算是全毁了吧。 这事,很快有丫鬟禀告大夫人知道。 大夫人正叮嘱大厨房准备糕点茶水,今儿上午崇祖侯府要送纳采礼来,得给那些下人打赏。 得知这事,赶紧丢了手里的活,去了牡丹苑。 丫鬟人正趴地上找蟑螂呢。 看到大夫人,沈瑶就扑进她怀里,哭,“娘,我不要住牡丹苑了,好多蟑螂,恶心死了。” 大夫人眉头紧锁,“牡丹苑里怎么会有蟑螂呢。” 该是沉香苑里有才对,怎么会是牡丹苑。 大夫人就问沈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瑶摇头是说没有,最后丫鬟找到根源,把箱子打开。 一溜烟跑出来好多蟑螂,吓的丫鬟直跳脚。 芝香就道,“会不会是大姑娘送的那匹蜀锦有问题?” 以前箱子里都没有蟑螂,可是昨天大姑娘送的蜀锦放进去,就有这么多虫子了,肯定是蜀锦有问题。 大姑娘和姑娘关系不睦,忽然送蜀锦来,绝对不安好心。 大夫人一听蜀锦,脸就沉了,“她把蜀锦送给你了?” 沈瑶恨不得掐死沈玥,听大夫人这么说,就扭眉看着她,娘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啊? 大夫人气的不轻,她让绣房管事的动点手脚,管事的只有引虫散,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玥会把撒了引虫散的蜀锦送来牡丹苑,还毁了好几匹其他绸缎,气死她了。 “她是不是知道蜀锦有问题,所以才送给我的?!”沈瑶气道。 大夫人眼神冷着,“她有那本事?”(。)m.。 第二百零四章 纳采 , 不管有还是没有,大夫人都把绣房管事和负责送蜀锦的丫鬟找来一问。 听丫鬟说蜀锦一直她捧着,就在桌子上放了一下,就拿了起来,根本就外人碰过,大夫人脸就更臭了。 没碰过蜀锦,就让丫鬟送了来,那沈玥应该是不知道蜀锦有问题。 管事妈妈吓坏了,连忙认错,都是她办事不利,昨天丫鬟送蜀锦回来,她还问是不是送到了,丫鬟点了点头,还要说话,估计是想告诉她大姑娘又把蜀锦送给四姑娘了,她当时没在意,加上事又多,就忙别的去了。 要是她多听一两句,也不至于会出这事啊,都是她的错啊。 大夫人也恼的牙痒痒,可事已至此,责怪管事妈妈也没用了,人家照吩咐办事,出了意外,不能怪她。 这哑巴亏只能咽下了,但是冯家和宜春伯府的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瑶好为那些被毁的绸缎伤心,大夫人安慰她道,“不过是几匹绸缎,毁了就毁了,等你嫁进崇祖侯府,要什么好绸缎没有?” 沈瑶这才心里好受些,“但也不能让我白吃这么大亏。” “娘知道。” 大夫人摸着沈瑶的脑袋,外面丫鬟进来道,“大夫人,崇祖侯府送纳采礼来了。” 大夫人听得一笑,“这么早就送来了?” 丫鬟连连点头,“可不是,崇祖侯府看重四姑娘,加上时间紧迫,肯定要早送来呀,来传话的小厮说,光是云锦,就有十六匹呢,大东珠有四十八颗。” 大夫人脸上笑开了花。 到底是崇祖侯府,世子娶亲,竟然这么大手笔,崇祖侯府如此给面子,那沈家准备的那些东西,似乎都上不了台面了。 沈瑶听说十六匹云锦,脸上的笑就憋不住,笑出花开了。 方才毁了几匹绸缎的怒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要不是那是送她的纳采礼,她都要去前院看看了。 大夫人笑的合不拢嘴道,“你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娘去前院看看。” 大夫人三步并两步到了前院。 看着一抬又一抬聘礼抬进府来,而且有小厮再唱礼单,那一件件都是好东西,大夫人听得都晕乎了。 女儿是掉进了福窝里了。 就一个纳采礼,都够女儿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快,让人把荷包里的赏钱再添一两,”大夫人赶紧吩咐丫鬟道。 丫鬟听了,赶紧去照办了。 那边小厮都拿了荷包,打算送给抬聘礼来的小厮了。 丫鬟一传话,小厮赶紧回头,又往每个荷包里塞了一两银子,然后发给那些送纳采礼来的小厮。 只是这些小厮的个子都好高,面色严肃,眼神还很冷,叫人见了心生胆怯。 尤其是接了荷包,都不知道说一声谢谢,太没礼貌了。 大夫人站在一旁看着,听着那礼单,觉得添一两银子都少了,怎么也要添二两才够啊。 那边,有丫鬟过来道,“大夫人,老爷回来了。” 大夫人高兴,顾不得还有送聘礼的小厮在,就迈步出去迎接沈钧了。 只是他没想到,和沈钧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她恨不得想杀了,但是真把刀给她,她都不敢的人。 没错,就是楚慕元。 沈钧翻身下了马,他也下来了。 相比沈钧的肃冷,带着阴霾的臭脸色,某男却是阳光明媚,风度翩翩,纨绔不羁,绝世无双。 沈钧憋不住了,看着他道,“世子爷到底想做什么?” 从宫里出来,就一直跟着他。 只是大路人人走,他走他的,还管不了别人走,所以一直忍着没说话。 可是某世子跟了他一路,沈钧几次想开口,都忍了。 只是没想到人家一路跟到沈家大门了,还下了马,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楚慕元一脸无辜,“纳采礼送来了,沈家也收了,小婿跟着岳父大人一路,是想和岳父大人培养一下翁婿感情,现在下马,是想进府和岳父大人谈谈什么时候迎娶沈大姑娘过门的事。” 沈钧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送纳采礼来的?” 楚慕元抬手指着一旁抬着路过的聘礼,道,“喏,这些就是我让人送来的。” 抬聘礼的小厮便喊道,“见过爷。” “去吧,别磨蹭。” 楚慕元催着,小厮的速度更快了。 沈钧的脸黑成了锅底。 一旁,大夫人的脸,就像是被人狂煽了十几巴掌一般,青红紫轮换了变。 这是煊亲王世子送来的纳采礼?! 不是崇祖侯府送来的?! 沈钧脸沉着,扫向一旁拿着礼单的李总管,怒道,“没有我允许,谁让你们收的?” 李总管吓的跪倒在地,“老爷息怒,是老奴办事不利,送纳采礼来的人没说是煊亲王世子,我就以为是崇祖侯府。” 就这样想当然的,很高兴的收了,谁知道不是啊。 沈钧气的脑壳疼了,他觉得相信这是煊亲王世子故意的,趁着崇祖侯府送纳采礼来的,抢先送了来,沈家不知情,高高兴兴的收了。 楚慕元站在一旁,手摇紫檀扇,那潇洒不羁的样子,沈钧特别想抽他。 他忍着怒火道,“世子爷,我还没有同意这门亲事,这些聘礼,请你抬回去。” 楚慕元看着沈钧,眼睛无辜的像是丛林里受了惊的小兽,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能叫沈钧吐血三升,“崇祖侯府的纳采礼,沈家高高兴兴的收了,知道是我送的,就要抬回去,难道本世子还比崇祖侯世子差了吗,还是说要生米煮成熟饭才行啊?” 某男一脸要真这样,倒也好办,提前洞房就是了的表情。 妖冶凤眸还闪着光,仿佛在说:要真这样,本世子还求之不得。 沈钧没气吐血,算是他忍耐性好了。 这时候,两小厮抬着纳采礼望着沈钧,离得最近的小厮道,“劳烦沈大老爷让让。” 沈钧额头都有青筋跳动了,李总管从地上爬起来,劝沈钧道,“老爷,这聘礼都收了大半了,再抬回去不吉利啊。” 好吧,从来没有聘礼送了一半,被拒绝的时候,所以吉利还是不吉利,李总管也不知道。(。)m.。 第二百零五章 弄错 只是,现在煊亲王世子的话都撂下了,他那性子,谁知道是不是嘴上说说。 他志在娶大姑娘,送的东西足见诚心,他之前以为是崇祖侯府送的,还觉得过重了,觉得娶两个世子夫人送的纳采礼都够了,现在是煊亲王世子送的,倒没那么惊讶了,煊亲王府的富贵,自然不是崇祖侯府能比的。 本来送纳采礼是件高兴的事,将来翁婿两个,在大门前闹起来,叫人笑话啊。 煊亲王府不是沈家得罪的起的,他那话,就是个台阶,让沈钧下的。 李总管劝了几句,沈钧瞪了楚慕元一眼,把路让开了。 小厮又欢快的抬着聘礼进沈家了。 大夫人站在一旁,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嘴皮哆嗦。 这厢大夫人气的够呛,牡丹苑内,沈瑶还在高兴呢,总管每报一抬纳采礼,就有丫鬟屁颠颠讨好卖殷勤的送到沈瑶耳朵里。 那些好东西,乐的沈瑶喜上眉梢,再加上丫鬟在一旁奉承,心情好的她,出手格外的大方。 这才一会儿,就送出去将近百来两银子的打赏了,丫鬟们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以为是崇祖侯府送来的纳采礼,丫鬟才屁颠颠跑牡丹苑来通知沈瑶,现在知道弄错了,不是崇祖侯府送的,而是煊亲王世子命人抬来的,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丫鬟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把这消息告诉沈瑶。 之前十几个跑的欢快的丫鬟,一个个都噤了声,你推我挤,互相谦让,哪像方才,只恨腿不够长,跑的不够快啊。 是以,沈家上下都知道纳采礼是煊亲王世子送来的,无人敢告知的沈瑶还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宁瑞院里,也有丫鬟传纳采礼有些什么。 老夫人虽然也高兴,但没有大夫人和沈瑶表现的那么露骨,这些东西送来的再多,将来也还是给沈瑶做陪嫁,悉数带回崇祖侯府的,她高兴的是崇祖侯府看重沈瑶,看重沈家。 这份看重,远比纳采礼本身更珍贵。 耳中听着丫鬟的禀告,老夫人欣慰而满意的笑着,孙妈妈就笑道,“之前老夫人担心四姑娘,食难安寝,奴婢就说四姑娘是个有福的,这会儿老夫人瞧见了,心可以放到肚子里了吧?” “是安心了,”老夫人点点头,抬头看见孙妈妈笑脸如花,老夫人就嗔道,“不过是叫你说中了一次,看把你给得意的。” 沈琇和沈珂她们都在屋子里,听了孙妈妈的话,赶紧趁机奉承孙妈妈两句,捧的孙妈妈也是眉开眼笑。 屋子里,欢声笑语连连。 被李总管点了名,来禀告弄错了的丫鬟就一脸愁容,有些生不如死了,她在反省,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李总管,要把这破差事交给她,这不是在人家兴头上泼冷水吗? 可是都来了,不进屋也不行啊,丫鬟硬着头皮进去了。 沈琇见了,就羡慕道,“肯定又是来禀告崇祖侯府送了什么稀罕东西的,快说呀。” 丫鬟头低着,迟迟不说话。 老夫人眉头就皱了起来,方才来的那些丫鬟可不是这神情,就跟倒豆子似的,眉飞色舞,快的她都听不清楚,这会儿来禀告的怎么是个锯嘴葫芦,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老夫人心底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孙妈妈催道,“有话就说,把头抬起来!” 丫鬟这才抬起头来,颤巍巍道,“弄,弄错了。” 老夫人原就皱紧的眉头,这下更皱了三分,“什么弄错了?” 丫鬟咽了下口水,道,“方才那些纳采礼不是崇祖侯府送来给四姑娘的,是,是。” “是什么?!”老夫人觉得她想打这丫鬟板子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一次说完。” 丫鬟快哭了,闭着眼睛,把自己想象成在自己家,和自家娘禀告事情,说话这才顺畅,“那些纳采礼不是崇祖侯府送给四姑娘的,是煊亲王世子让人送来的,是给大姑娘的纳采礼。” 噗! 可怜沈玥正在喝茶呢,乍一听到这句话,刚入口的清茶,全给喷了出去,然后咳嗽了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她的咳嗽声就格外的响亮。 此处应该有笑声的,肆意嘹亮,引吭高歌。 可偏偏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沈玥,沈玥把茶盏放下,用帕子掩着嘴,赶紧起了身往外走。 不是她被大家羡慕、妒忌、质疑的眼神看的害羞了,而是她实在憋不住了,得赶紧出来找个地方笑,不然非得憋坏腮帮子不可。 只知道那厮坏的可以,却没想到居然坏的这么大快人心。 只听说过搭顺风车的,还没听说过搭着把纳采礼送了的,他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不愧是出身煊亲王府,从将军王窝里长大的,送个纳采礼还把兵法用上了。 别说大夫人和沈瑶了,就连她都没想到那些纳采礼是他送来的,不过她倒是有些质疑,崇祖侯夫人昨天的态度,不像是这么出手阔绰的人,谁想到还有这么大一坑呢。 这一回,只怕大夫人和沈瑶要气的呕血了。 沈玥笑的肚子都隐隐作疼了,紫苏跟在身后,嘴更是弯的老高,半天都没合上,真是跟做梦一样,那些东西居然都是姑娘的。 笑够了,沈玥拍了拍有些生疼的脸颊,这才转了身。 才走到正屋门口,又有丫鬟来传话了。 崇祖侯府送纳采礼了。 禀告完,还加了一句,“这一回,没弄错了。” 之前那些云锦和东珠,轮番轰炸,在大家心目中,已经认定崇祖侯府富可敌国,现在拨乱反正,那些东西都是楚慕元让人送来的,大家就更加期待崇祖侯府送了些什么来。 以崇祖侯府的权势,肯定是比不过煊亲王府的。 可外院传了话来,那些聘礼不是煊亲王府抬出来的,而是煊亲王世子自己让人准备的。 也是,煊亲王答应了沈钧,没有沈钧点头,煊亲王府不会送聘礼来,煊亲王世子一定要送,可不得自己准备么。 可一个世子,就算是王府世子,没有公中相助,应该不能和一个侯府相比吧,就拿大少爷来说,你让他给自己准备聘礼,绝对连个七品官家的都比不上。(。) 第二百零六章 越矩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期待。 是人总喜欢比较,丫鬟也说不清,到底是希望崇祖侯府抬的纳采礼来压过煊亲王世子,还是稍逊一筹,纯粹就是看个热闹。 莫说丫鬟了,就是沈玥都很好奇。 老夫人坐在屋子里,之前高兴过头了,这会儿再听丫鬟禀告,脸上就没什么起伏了,免得再闹笑话,但是眸底还流露了几分期待。 端着茶,慢条斯理的喝着,静静的等外院丫鬟来禀告。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丫鬟来,孙妈妈眉头就蹙紧了,“人呢,怎么没影了?” 倚翠站在一旁,听孙妈妈这么问,她就退了出去。 过了没一会儿,倚翠就回来了,凑到孙妈妈耳边嘀咕了两句,孙妈妈一张脸,有些青黑。 老夫人手里拨弄着佛珠,道,“有话就说。” 其实不用问,身边的丫鬟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要是好事,早大大方方的禀告了,不好的事,才会告诉孙妈妈,让她转达。 孙妈妈在心底叹息一声,道,“崇祖侯府也送了四十八抬纳采礼来,但云锦只有四匹,大东珠两颗。” 先前,那是四十八颗大东珠啊。 这连人家零头都比不上,叫丫鬟如何禀告,这不是报喜,这是讥讽了啊。 何况,除了大东珠,煊亲王世子让人送的纳采礼里还有两匣子小东珠,还有一百零八颗霸王珠,极尽贵重。 有煊亲王世子送的纳采礼在前,崇祖侯府送的简直就上不了台面了。 就算侯府和亲王府差别大,可也没有差到天差地别的份上。 沈琇和沈珂两个听得面面相觑,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吧,但为什么她们听了心里好爽快,好想笑。 可是看到沈玥坐在一旁,两人又笑不出来了,眸底是羡慕妒忌恨,还有不明白。 几个月前,她还胖的羞于出门,可是短短几个月,她就锋芒毕露,还让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煊亲王世子倾心相待,送上这么贵重的纳采礼,那些东西,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是她们的,那该多好。 之前,以为是崇祖侯府送的,两人还期盼将来能有一半呢,现在降了不少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静谧。 之前丫鬟禀告弄错,老夫人脸上是懵怔,这会儿则是铁青了,没人敢说什么,就连孙妈妈都不知道怎么劝老夫人别生气了,只能安静的站着一旁,为自己先前的话而后悔。 这边安静,前院就热闹了。 崇祖侯府做梦也没想到煊亲王世子会和崇祖侯府一天送纳采礼来,而且还抢先一步。 崇祖侯府送纳采礼来,这是昨天就商议定的,就算纳采礼准备的少,也不会被阻拦在外。 偌大一个外院,一边是金光闪闪,一边寒酸的偶尔闪点光。 别说沈家丫鬟对他们撇嘴了,就是自己的脸也火辣辣的,尴尬啊。 沈家这桩亲事,侯爷和夫人不满意,他们心知肚明。 他之前拟的纳采礼不算差,中规中矩吧,就依照一般侯府准备的,可夫人看了后,还去了两成,本就少了,现在被煊亲王世子这一比,更是寒酸的 外人一看,就知道煊亲王世子娶的是金凤凰,他们家世子娶的是炸毛野鸡。 侯府贬低了沈四姑娘,也贬低了自己啊。 总管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赶紧让下人回府告诉崇祖侯夫人。 这一把火,就烧到崇祖侯府了。 崇祖侯夫人没气死过去,心中恼火不知道找谁出,“煊亲王世子今日送纳采礼去沈家,姑奶奶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崇祖侯胞妹,正是煊亲王府侧妃。 这样的大事,她怎么也该告诉她一声。 崇祖侯脸阴着,“怕是她也不知道,现在还是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同样是送纳采礼,娶的都是沈钧的女儿,纳采礼天差地别,我崇祖侯府会沦为京都的笑柄!” 崇祖侯夫人心里不痛快,这话明显是责怪她准备的聘礼不够,让侯府丢了脸了,现在补救,拿什么补救,难道再抬些聘礼去吗? 便是公主郡主的纳采礼也多是四十八抬,极少有六十抬的。 崇祖侯府送六十抬去,却比不过人家煊亲王府四十八抬,更没脸。 想来想去,都没有好的办法。 崇祖侯一怒,就让人把这事告诉煊亲王府顾侧妃。 然后,这把火就烧到王妃身上了。 煊亲王府老王妃和顾侧妃认定是王妃帮忙准备的聘礼,而且是存心今天送去的,目的就是让崇祖侯府没脸,皇上已经说了,两位世子不要再起争执,否则严惩不贷,世子爷不敢明着来,就用这样的办法打压,其心可诛。 尤其纳采礼送四十八颗东珠,当年王妃出嫁也不过是二十四颗,沈家大姑娘何德何能,竟然越过郡主,只怕最得宠的公主都比不上! 可怜王妃,要不是顾侧妃跟她说楚慕元送聘礼去了沈家,她都还蒙在鼓里,不过看到顾侧妃气成这样,王妃觉得好笑,但那份纳采礼,也的确是过重了些,既然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世子说送纳采礼去沈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天天磨着王爷,或许是王爷同意的吧,你们有什么质疑,可以问王爷,我没有给世子准备什么聘礼,那些东西都在库房存着,至于说压着崇祖侯府。” 说到这里,煊亲王妃冷不丁一笑,带着嘲讽和轻蔑道,“一个侯府,能和煊亲王府比吗?” “你!”顾侧妃气的倒仰。 王妃出身昭王府,皇上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这京都,哪有她怕的人,她哼笑道,“没错,世子送给沈家的纳采礼比当年我出嫁时多一倍,那又如何,煊亲王府在咱们宁朝权势,是哪个亲王能比的?只要不越过太子,就不算越矩。” 至于太子,都还没立呢。 而且,有楚慕元在前面树立榜样,做太子的会很高兴。 那么多东西都是送给太子妃的,说白了,太子跟着受益,太子打点朝臣,太子妃能不鼎力相助? 若说肉疼的,估计皇上还有几分可能。(。) 第二百零七章 诚意 但皇上要真立了太子,还能舍不得一份过得去的聘礼? 就算国库穷拿不出来,自会有大臣帮皇上分忧解难的,哪个大臣贪墨了,狠心去查,抄了他的家,一份聘礼也够了,何况不是每个皇子都这么送,仅一个太子而已。 这些话,旁人说是大逆不道,可王妃是什么人,人家跟皇上才是一家的,她说不越矩,谁也反驳不了。 至于崇祖侯府,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王妃丢了这一通话,就施施然走了。 顾侧妃气的眼眶都红了,等煊亲王回来,又跟煊亲王告状。 煊亲王早知道楚慕元送纳采礼去沈家的事了,他更知道那些纳采礼是他自己准备的,虽然未经他允许,但是能让沈钧收下,也算是他本事了。 至于说送多了,煊亲王能说什么,那都是老王爷给他的权利,别说送多了,就是十个这么多,也不在话下,他无权干涉。 顾侧妃哭诉抱怨,煊亲王就一句,“王妃说不越矩,就随他吧。” 丢了这一句,王爷也走人了。 只留下老王妃和顾侧妃还有几位太太在那里憋闷,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做了世子,处处压她们儿子一头,谁能高兴的起来? 她们这些儿女双全的,还不如一个连蛋都没给王府下一个的王妃,简直能气死人。 可再生气又什么用,根本没人搭理她们,只能干怄气。 再说这边,暖阁里,沈玥坐在那里,脸紫成茄子了,不知道在心里连骂了多少声不要脸。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啊啊! 他居然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和老夫人,还有沈钧,外加一个气的说不出来话的大夫人商议婚期,而且是据理力争。 没错,人家在争取尽快迎娶沈玥过门。 而且还是有理有据,说的沈钧哑口无言。 首先,纳采礼是他先送来的。 其次,沈玥是沈家长女,还是嫡长女,做长姐的没出嫁,好意思轮到那些庶妹嫡妹吗? 沈瑶的婚期定下了,下个月十八。 婚期既然定下了,就不能随意更改,但先后顺序也不能不讲,就提前两天好了,他下个月十六迎娶沈玥过门。 那日子他找人看过了,是个大吉大利,合适迎亲嫁娶的好日子。 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脸不红气不喘啊,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只隔了两天,马马虎虎凑合了。 隔着一堵厚厚的墙,沈玥都能感觉到她爹沈钧想一脚将他踹出府去的冲动。 太不要脸了! 都不知道那张妖孽般的脸是怎么长的,脸皮厚成这样,她都替他觉得脸红。 说好的两个月之内迎娶她过门,怎么就变成一个月之内了。 她现在越发觉得他把沈瑶和崇祖侯世子凑在一起,打的就是搭崇祖侯世子顺风车的主意,搭的如此的欢畅,真是够了。 别说沈玥觉得他不要脸了,就是站在某男身后的两暗卫,也是全程用手扶额,把脸遮住了,免得让人看见他们抽搐的嘴角,额头上狂掉不止的黑线。 他们就觉得今天爷出门有些不对劲。 现在总算知道了。 节操忘记带了! 现在回去拿,貌似也来不及了啊。 沈钧是一忍再忍,老夫人也是手脚无力,这么一个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的孙女婿,她那话不多,温温柔柔的孙女儿能不能招架的住啊,虽然纳采礼很多,可一时新鲜,哪里比的上长久恩爱。 屋子里,没人说话。 楚慕元看着这个,又望望那个,有些无辜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都对,无可反驳,就是太不要脸了,这些话,由煊亲王妃,或者派个总管来,他们都不至于如此无语。 一边跟他们讲规矩,一边碾压规矩给他们看,有这样的吗? 老夫人稳了稳心神,道,“府里人手不够,筹备四姑娘的喜宴已经手忙脚乱了,再添大姑娘,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我看下下个月十八正合适。” 楚慕元笑了,“不过是人手不够而已,不算什么大问题,今天抬聘礼来的一百暗卫,个个都是好手,如果府上忙不开,我可以让他们留下来帮忙。” 沈玥,“。” 这边楚慕元已经让她无言以对了,可没想到还有一个更狠的。 大夫人忍不住出手了,“绣房人手不够买,不知道煊亲王府那些拿刀的暗卫,能不能绣的了花。” 楚慕元摇着玉扇,志在必得的眼神滞了下,他撇头看向大夫人,笑道,“暗卫在绸缎上绣花自然不行,可要在你脸上挑几朵花来,绝对不在话下,你要不要试试?” 语气风轻云淡,如山间竹林,晚风徐徐,再加上那张俊美无匹的绝世容颜,说不出的邪魅。 大夫人脸青了,“你!” “你什么你?”楚慕元赫然一笑,“沈大夫人开的起别人的玩笑,就容不得别人开你的玩笑了?” 老夫人斜了大夫人一眼,明知道煊亲王世子不好惹,还明着跟他抬杠,这不是找气受吗,这还是商议婚期,有脾气都忍了,要在别处,谁知道会不会直接就在她脸上绣花了,还有那些暗卫 一百个暗卫啊。 培养一个暗卫要多少心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人物,竟然被使唤抬聘礼来,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正想着呢,就听楚慕元吩咐秦牧道,“回头让宫里送几个绣娘来,要最好的。” 秦牧应道,“是。” 楚慕元说完,就端茶喝了。 屋子里丫鬟婆子都看着他,她们见过他,之前退亲来过,也是亲自来的,一脸的红疹,看起来叫人害怕。 这会儿商议婚事,就更叫人害怕了,这哪是商议,分明就是逼婚了。 要钱,他有的是。 缺人,他有暗卫。 没有绣娘,直接让宫里送最好的来。 筹备喜宴,不就这三样最重要吗,他都一一解决了,沈家还有理由不答应吗? 煊亲王世子都做到这份上了,而崇祖侯府,不过是崇祖侯夫人来了一趟,说要把出嫁事宜准备的尽善尽美,只一句话,论诚意,别说几条街了,煊亲王世子都可以甩她到边关了。(。) 第二百零八章 欺人太甚 老夫人松动了,都是要嫁的,多留一个月,少留一个月,也没什么区别。 煊亲王世子步步紧逼,现在还只是宫里的绣娘,再不答应,估计要找皇上评理了。 他有权有理,还有皇上向着他,能不依着他吗? 结亲结亲,别最后生出埋怨来就不好了。 老夫人看了沈钧一眼,沈钧就知道老夫人什么意思了,他道,“玥儿也下个月十八出嫁,双喜临门。” 语气里,有些毋庸置疑。 然而,某男根本听不出来,他望着沈钧,道,“岳父大人是让我和崇祖侯世子一天娶妻?双喜临门,我本不应该拒绝,但我可不保证,那一天会不会和他在沈家大门前打起来,万一动了手,希望岳父大人不要怪罪。” 沈钧额头青筋直跳,他恨不得吼了,谁是你岳父大人,现在还不是! 可人家就是喊的顺溜,现在还说会打架,这明摆着是要打起来的节奏。 老夫人头都涨大了,道,“让他先娶吧,不凑一起也好,省的到时候出乱子,闹出不愉快来。” 就这样,争执了半天,还是答应了。 早知道会答应,还不如当初爽快的应了,老夫人叹息。 见楚慕元还坐着,老夫人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纳采礼是世子爷自己送来的,其他礼,我沈家希望王府送来,这才名正言顺。” 不过,当初煊亲王妃亲自登门,定下沈玥,应该是中意沈玥的。 沈钧和煊亲王说的上话,也不是问题。 这桩亲事,现在想想,还是极好的,至少比崇祖侯府好。 楚慕元点头,其实不用老夫人提,其他的礼,他也会让王府送来,这些琐事,他并不喜欢处理,能丢手自然要丢了。 把定亲信物紫金镯留下,楚慕元就带着两暗卫,摇着紫檀扇,一脸春风得意的走了。 临走前,还丢下一句,“岳父大人,小婿就先告辞了。” 真是把欠揍演绎到了极致,尤其他走路都带着一股横行霸道的劲头,仿佛与身俱来。 楚慕元回府了,带入如愿以偿的惬意,哼着洋洋小调,却是把大夫人和沈瑶气的抓狂。 回到幽兰院,大夫人压抑的脾气彻底散开,桌子上的茶盏和糕点,悉数被她拿来泄愤,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一众丫鬟站在一旁,颤抖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想想之前,她们误以为纳采礼是崇祖侯府送来的,搜肠刮肚,使出浑身解数来奉承恭维大夫人和四姑娘,那些话,言犹在耳。 以前,她们奉承,盼望着大夫人能听见耳,放在心上,可此刻,只盼望着那些话是耳旁风,从大夫人耳畔刮过去,一个字都不要入耳,甚至都记得她们说过话才好。 摔了一通后,大夫人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看着地上的茶盏,她发怒了,“谁让你们把茶盏换了的,我还没穷到一套茶盏都摔不起的地步!” 换掉茶盏的丫鬟连忙跪下,苍白着脸色,咬着唇瓣认错。 大夫人一生气,就喜欢摔东西,可是惯常大夫人用的都是喜欢的茶盏,每一套都价值不菲,摔的时候,气头上,哪顾得上价值多少啊,可是摔过后,气出了,又心疼了,然后又生气。 丫鬟们是苦不堪言,这不,知道大夫人生气了,会回来摔茶盏,丫鬟们及时把茶盏换下,换一套差一点的,摔起来也不会那么心疼。 今天和往常一样,可谁想到换茶盏也有错,一心为大夫人着想,却遇到她挑刺,丫鬟后悔了,就不应该换,让她摔。 丫鬟跪在地上,身子如秋天枯黄的叶子,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一阵风吹来,就凋零飘散。 大夫人是气坏了,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外院里摆着的那些纳采礼,那些精致的物件,即便她在宜春侯府也没有见过多少,本以为是她女儿的,可谁想到竟是空欢喜一场,还沦为了整个沈家的笑柄! 想到有人在背后笑话她,讥讽她,大夫人就觉得自己浑身血液沸腾,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钱妈妈进屋来,看着一地的狼藉,再见大夫人气的要摔博古架上的东西,她赶紧上前阻拦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骨啊,不值当。” 将玉瓶从大夫人手里解救下来,钱妈妈拉着大夫人坐下,见丫鬟还跪在地上,不由得恼了火,“没眼色的,还不快滚出去!” 虽然是责骂,可是听在丫鬟耳朵里,却像是****令一般,连忙爬起来,朝钱妈妈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连忙出去了。 钱妈妈是大夫人的贴身妈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是最得大夫人信任的,大夫人愤怒的时候,整个幽兰院,也只有钱妈妈有胆量,也劝的住她。 钱妈妈手搭在大夫人肩膀上,道,“夫人这是何必呢,生气能管什么用,除了气坏了自己,又能做什么?” 大夫人双眸布满血丝,看着有些骇人,“煊亲王世子欺人太甚!” 弹劾冯家,牵连了宜春侯府,如今还借着崇祖侯府送纳采礼的机会,狠狠的踩了她们母女一脚,他是一箭双雕! 她呵护长大的女儿,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如今都被人踩到脚底心了! 大夫人的愤怒,钱妈妈哪里不知道,她也感同身受,可要她说,煊亲王世子固然可恶,可最可恼的还是崇祖侯府。 纳采礼的礼单,她看过了,她都无法相信,这是崇祖侯府让人送来的,崇祖侯世子娶嫡妻啊,便是娶个继室填房,只怕也比这要好。 低贱四姑娘的是崇祖侯府,煊亲王世子再有本事,也没法在崇祖侯府送来的纳采礼上动手脚,要是崇祖侯府看重四姑娘,也不至于被人笑话成这样。 钱妈妈劝慰大夫人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慰四姑娘,她从小就娇贵,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如今纳采礼被大姑娘越了过去,还闹了笑话,只怕会气不过。” “至于煊亲王世子,咱们沈家和宜春伯府是对付不了的,这事还得靠崇祖侯府,奴婢就不相信纳采礼一事,崇祖侯府脸面上就挂的住,奴婢倒是有个好主意。”(。) 第二百零九章 发飙 大夫人望着钱妈妈,“你有什么主意?” 钱妈妈就俯身凑到大夫人耳边嘀咕了两句,大夫人听后,眼睛一亮,满是阴霾的脸也散开了些,冷笑道,“就该让他们狗咬狗!这事你去办吧,我去牡丹苑看看瑶儿。” “奴婢办事,夫人放心。” 钱妈妈办事,大夫人自然放心了,她起身去了牡丹苑。 大夫人算是忍耐性好的,都气成这样,何况是沈瑶了,妒忌席卷了她,只剩下疯狂了。 大夫人只摔了茶盏和糕点,牡丹苑里,枕头都被沈瑶撕扯了,一地的鹅毛,像是寒冬腊月下的鹅毛大雪。 看到大夫人,沈瑶直接扑到她怀里,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红肿了,脸上全是泪痕。 大夫人心疼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扎了一般,疼的她都难以呼吸。 “哭的娘心都碎了,别哭了,你受的委屈,娘一定帮你讨回来,娘绝不会让她越过你去!” 大夫人苦苦安慰,沈瑶的眼泪一点都没停止,她不甘心,但还算认命,“煊亲王世子送了那么多纳采礼来,往后只会更多,就是把沈家全给我陪嫁,我也比不过她!” 本来还想着嫁给崇祖侯世子,心里就欢呼雀跃,现在想想,不过是一个连聘礼都舍不得出的穷酸侯府! 你再看看煊亲王府,一个捡来的世子,都能出手如此阔绰,煊亲王其他亲生的儿子,哪怕是庶出,只怕也比崇祖侯府好。 她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会遇到他,气死她了。 她沈玥呢,不过是把煊亲王世子打晕了,处处和她作对,就引的他倾心相待,她要早知道,一准拿着棍子打的他脑袋开花,让他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 大夫人当然知道沈家是比不了煊亲王世子的,而且沈家也不可能全部给她陪嫁,但聘礼进了沈家,她就能做一半的主,就算得不到,还毁不掉吗? 再说沈玥,老夫人把紫金镯交给她后,她就回沉香苑了。 一路上,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纠结,难以抉择。 那些丫鬟婆子想跟她道喜,煊亲王世子让暗卫送了那么多纳采礼来,还亲自登门和老爷商议婚期,可见对她有多看重了。 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就是嫁人了,嫁个看重自己的夫君,是多少人期盼的事。 这是大好事一件,应该道贺。 可偏偏今天又是沈瑶和大夫人倒霉的一天,大夫人那青黑的脸色,发怒的神情,她们看的真切,还有四姑娘,只会更差。 她们这时候和沈玥道谢,不明摆着是给大夫人和沈瑶不痛快吗? 万一传到大夫人耳朵里,天知道会不会有事啊。 道贺,有可能讨得赏赐,那还得看大姑娘的心情,尚未可知,可要是因此得罪了大夫人,将来被打被卖,被送去庄子上,就得不偿失了啊。 然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丫鬟,就你推我攘,挤着同伴道,“你快去啊,快去啊。” 被挤的同伴则道,“你怎么不去啊,你去!” 沈玥就听着这样的谈话,一路回了沉香苑。 丫鬟们道贺与否,她并不在意,但是丫鬟们这样想道贺,却不敢的样子,叫沈玥敛眉了,大夫人掌管沈家中馈多年,积威太深,下人行事,足见她的震慑力了。 看来,她得好好挑战下她的震慑力了。 回了沉香苑,那些丫鬟全围了上来,道贺的话不绝于耳。 沈玥笑道,“赏,一人赏二两!” 此言一出,欢呼声更是高远。 院外,那些跟过来凑热闹的丫鬟听了,眼神就流露羡慕妒忌了,做沉香苑的丫鬟真好。 沈玥定亲,打赏是喜事,紫苏和半夏也希望沉香苑内热热闹闹的,是以等沈玥说完,两丫鬟就回屋拿银子了。 沉香苑内有多少丫鬟,她们知道,但是手里头没有什么碎银子,打赏起来就烦恼了。 半夏道,“我拿前院找李总管换成碎银子。” 说着,就拿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往外走。 只是刚转身,就被沈玥唤住了,“多换几百两的,有丫鬟来道贺,一人赏一两。” 半夏嘴巴张大了,有这个必要吗? 她觉得不会有沉香苑之外的丫鬟敢来道贺,最多加二两,是给陈妈妈的女儿冬菱的,她已经算在内了。 不过,姑娘吩咐了,照办就是了,银票换成银子,还是银子,就是沉了一点而已,以后嫁进煊亲王府,也还是要碎银子打赏下人用的。 想通了,半夏又屁颠颠的拿着银票出门了,走到门口,还喊茯苓道,“你跟我一起去找李总管换碎银子。” 两丫鬟有说有笑的出了院门,一路闲聊着往前院走。 过了约莫两刻钟,半夏和茯苓就一人拎着一大包碎银子回来,有些沉,加上心急,一路小跑回来,有些粗喘气了,脸颊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不过两丫鬟高兴啊,尤其是半夏,把碎银子放下后,麻溜的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沈玥。 沈玥见了,微挑了下眉头,就听半夏道,“奴婢去找李总管换碎银子的时候,正好老爷也在,知道姑娘要打赏下人,老爷就直接吩咐李总管拿三百两的碎银子给奴婢,没要姑娘的钱。” 既完成了姑娘的吩咐,还不用花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见半夏一双眸子亮的发光,紫苏捂嘴一笑,催她道,“赶紧去给翠儿她们发赏钱,她们可是等着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银子又不会飞了,急什么呀。” 要是不急,就不会这么一路小跑回来了。 半夏和紫苏出去发赏钱。 外面丫鬟受不了诱惑,凑了进来,半夏也给了她一两。 丫鬟高兴坏了,她一个扫地丫鬟,还是花园里扫落叶的,一个月的月钱也没有一两啊,不过是进来道贺一声,就抵得上她扫一个月的地了,高兴的丫鬟连连道贺。 有人带了头,外面的丫鬟就蠢蠢欲动了。 她们对大夫人到底没有多少忠心,只是内心惧怕大夫人而已,这是人云亦云的结果,现在有人带头了,心思就不一样了,都说法不责众,棒打出头鸟,她们混在中间的,应该不会被人惦记。 大不了得了赏钱,赶紧回去就是了。 钱壮人胆,几个缺钱的丫鬟,进院子道贺了。 然后,丫鬟就越来越多了。 再然后,只要给大姑娘道贺,就有赏钱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沈家了,来道贺的丫鬟络绎不绝。 就连牡丹苑和幽兰院的丫鬟都动了小心思了。 不过在她们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大夫人再一次发飙,这一次比先前更加愤怒。 能不生气么,先前丢了大脸,现在连当家主母的威严都受到了挑衅了,丫鬟们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那小贱蹄子刚有了煊亲王世子给她撑腰,就敢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ps:~~o(>_<)o~~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过,求安慰(。) 第二百一十章 有样学样 这还没嫁人呢,不过是煊亲王世子给了她三分颜色,就敢在她面前开染坊了,她拿煊亲王世子没办法,捏死她还不是件难事。 不过沈钧让李总管给沈玥三百两碎银子的事,大夫人早知道了。 是以跟沈钧告状没有用,而且,她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想法,沈钧宠爱沈玥,那是无条件的偏疼,找他,那是自找没趣。 沈钧不行,还有老夫人呢。 宁瑞院内,老夫人正在喝茶,和孙妈妈说着话,丫鬟突然来报,火急火燎道,“老夫人不好了,四姑娘要上吊自尽。” 老夫人听得一惊,连忙把茶盏放下。 她也知道沈瑶今天受气不小,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不好受,一时想不开,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自尽就严重了。 “大夫人呢,她不在牡丹苑?” “大夫人在,可是根本劝不住。” 老夫人叹息一声,孙妈妈就扶着她去牡丹苑了。 老夫人到的时候,沈瑶正被丫鬟拦腰抱住,她要撞柱子一死了之,哭的声音那是悲怆,如丧考妣。 大夫人一边吩咐丫鬟死死的拦住沈瑶,见老夫人来,她抹着眼泪迎接老夫人,然后呵斥丫鬟道,“谁让你们惊动老夫人的?!” 去宁瑞院禀告的丫鬟连忙跪下,怯生生,“是奴婢。” 老夫人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想不开要寻死觅活?” 大夫人抹着眼眶道,“瑶儿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崇祖侯府欺人太甚,煊亲王世子更甚!我嘴皮子磨破,才劝瑶儿看开,大姑娘倒好,但凡是去道贺的,不论大小丫鬟,一人赏一两银子,就连牡丹苑的丫鬟都受不了诱惑想去了,她春风得意,也不想想瑶儿心里有多伤心,老爷知道她要打赏下人,非但不阻止,还让李总管给她准备碎银子,别说瑶儿想寻死了,就连我都不想活了!” 大夫人一通叫委屈,那边沈瑶还配合,一个劲的往柱子上撞,屋子里乱哄哄的,吵闹声叫老夫人头疼。 这时候,正好沈玥也来了。 不是她想来的,是有丫鬟火烧眉毛的禀告她说沈瑶要上吊,她不得不来,上吊自尽,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要她不是病的下不了床,就得来。 只是,她让丫鬟请沈玥来,看到沈玥,当即就冷了眼道,“你还有脸来,不寒碜死你四妹妹,你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沈玥心下好笑,但脸色则是无辜,“母亲这话我听不懂,四妹妹想不开要上吊自尽,我知道母亲心里不高兴,但说我寒碜了四妹妹,这话就太冤枉我了。” “冤枉?!” 大夫人气的牙关咬紧,牙齿磨出嘎吱响声,“你春风得意,嫁的好人家,阖府上下给你道贺,你何曾有半点想过你四妹妹,她正伤心着呢,就非得在这时候炫耀不可吗?” 沈玥听得恍然,“母亲是怪我给前来道贺的丫鬟打赏?” “你少给我装糊涂!”大夫人冷呵道。 她呵斥她的,沈玥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她看着老夫人道,“祖母,我做的不对吗?府里我最大,可我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府里收纳采礼,先前送纳采礼来,但凡道贺,母亲和四妹妹都给了打赏,如今丫鬟给我道贺,我也只是有样学样,难道四妹妹做得的事,我做不得?” 老夫人哑然。 沈玥娇艳唇瓣微撅,委屈道,“我也知道四妹妹今儿不高兴,毕竟煊亲王世子送来的纳采礼和崇祖侯府送来的差别太大,换做是我,我也失望,我也犹豫过,怕打赏丫鬟,四妹妹知道了,会心里不舒坦。” 那边,沈瑶哭嚎够了,听沈玥这么说,当即朝她吼道,“你知道我心里不舒坦,你还不是照样做了!” 沈玥点头,她是做了,不然也不会被请来这里了,她望着沈瑶道,“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四妹妹你好呢。” “你!” 沈瑶差点气炸,恨不得向饿虎扑食一样朝沈玥扑过来,咬她几块肉来。 都把她气的想撞墙了,还说是为她好。 大夫人也眸光喷火,嘲弄一笑,“还不知道大姑娘如此为瑶儿着想,我倒要好好听听了。” 她倒要听听她是如何舌灿莲花,巧舌如簧,把死的说成活的! 她们要听,沈玥还能不如她的愿,她道,“四妹妹在府里长大,素来娇贵,如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嫁人了,许多挫折,她都没有遇到过,在府里,她心情不好,我们哄着她,捧着她,让着她,可是出嫁之后呢,要是在崇祖侯府,碰到她心情不好,府里有喜事,难道大家都不能高兴了?凭什么大家都要围着她转?稍有不顺心,像今儿,我不过是打赏丫鬟一点银子而已,就寻死觅活,觉得我在她伤口上撒盐,不讲姐妹情谊,这是母亲拦着,要是在崇祖侯府,没人拦的住,母亲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沈玥说的在理,她在指责大夫人把沈瑶护的太好,受得了半点打击。 大夫人听了,冷笑道,“好一张巧嘴,能言善辩,连自家姐妹都不顾及她的心情,还想指望别人顾及?要是沈家所作所为传到崇祖侯府耳朵里,只怕人家有几分顾及的心思也没有了!” 沈玥看着大夫人,道,“珠围翠绕如绳索,锦衣玉食是砒霜,母亲执意要溺爱四妹妹,是母亲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但赏赐下人是我的事,难道我沈家嫡长女,连打赏下人还要看人脸色?是不是以后四妹妹哭,我连笑都不行了?” “母亲似乎忘记了,以前煊亲王世子要娶我,我心里不痛快时,四妹妹可没少笑话我,怎么没见母亲苛责她半句?我不知道母亲让丫鬟叫我来,到底想做什么,是让我给四妹妹赔礼道歉,还是万一四妹妹真撞墙死了,让我给她偿命?” 说到最后,沈玥脸上不由带了些凌厉和冷漠。 真是受够了,自己偏袒女儿可以,沈钧不能向着她,同样都是女儿,要一碗水端平。 沈瑶可以奚落她,可以在她伤口上捅刀子,她不能撒盐回敬她,因为她是长姐。 她们母女这么厉害,咋不直接上天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识破 沈瑶气的眼泪直飚,指着沈玥道,“你就是巴不得我死!” 沈玥赫然一笑,“这么多丫鬟拦着,不可能让四妹妹你撞墙死的。” 要是真想撞墙,在荥阳侯府就撞墙了,哪里等的到现在啊,不过是装腔作势,想让老夫人罚她而已。 沈玥的话算的上是激将了,沈瑶气头上,真的往墙上撞,可惜,被丫鬟死死的拦着。 沈玥叮铃铃一笑,沈瑶整个人都要炸了,吼丫鬟道,“都给我死开!” 丫鬟哪里真敢啊,万一真松手了,四姑娘一个气冲上脑,撞了柱子,大姑娘不一定有事,她们可都是要陪葬的。 沈玥两眼上翻,这还装的没玩没了了,她走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一玉瓶子,递给沈瑶道,“知道四妹妹你爱美,不论是撞墙死,还是上吊死,可都死的惨不忍睹呢,这一瓶药叫见血封喉,比砒霜还要见效快,你要真想死,就喝了它。” 沈玥语气仿佛在说这糕点好吃,你尝尝,几个拦着沈瑶的丫鬟,听得背脊都发麻了。 她们都知道沈瑶不是真要死,她们几个丫鬟还能挡不住沈瑶一人,可要是真喝这样的毒药,就没人拦的住了。 看到沈玥的玉瓶子递到沈瑶跟前,大夫人走过来,怒道,“你四妹妹要自尽了,你不拦着,你还给她毒药,你什么意思?!” 沈玥看着手中玉瓶,道,“母亲应该很清楚,真正让四妹妹恼火的不是我,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罢了,要是真有胆量,应该去崇祖侯府闹,去找煊亲王世子吵,找我算什么,要是崇祖侯府真不满意这桩亲事,之后再送其他礼来,谁能保证不和煊亲王府一起。” “来一次,四妹妹闹一次,然后找我呵斥一通,我招谁惹谁了,与其这样有错就怪我头上,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四妹妹今日要不是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下了决心想死,就喝了这瓶毒药,我给你陪葬!” 说着,把药瓶举到沈瑶跟前,“有我陪你,不敢喝吗?” 她笃定沈瑶不敢死。 可沈瑶却不敢笃定沈玥是不是吓唬她,万一给她的药瓶里真的是毒药呢。 她先死了,她要反悔了不死了,她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 沈瑶怕了,尤其老夫人还看着她,一点要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她要不喝,老夫人肯定就认定她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现在怎么办,她怎么觉得沈玥就是想趁机逼死她,她有煊亲王世子护着,父亲疼着,崇祖侯府对她可没那么在意,指不定死了,人家还大松了一口气呢。 沈瑶急的想哭了,巴巴的望着大夫人。 大夫人气的过来,要夺下沈玥手里的毒药,沈玥能让她得逞了,身子往沈瑶旁边一站,就避开了。 沈玥把药瓶打开,凑到沈瑶嘴边,那服务,殷勤到位,无可挑剔。 大夫人心都提了起来,沈瑶怕的连连往后躲,老夫人见了,就喝道,“够了!” 她不是傻子,都到这份上了,她还看不出来沈瑶根本就不想死。 沈玥轻轻耸肩,把玉瓶往地上一砸,顿时碎片四溢,但是没有半点水,根本就是个空玉瓶,沈瑶瞬间毁的肠子都青了,她应该接过玉瓶的。 正后悔着呢,就有沈玥清凌凌,如山泉溅石的声音传来,“要是四妹妹以后真想死,丫鬟拦着你的时候,你可以咬舌自尽,没人拦的住,能被人拦下的死,都不是真想死,很容易被人识破的,这样的把戏,以后在崇祖侯府不要用,万一别人不配合你,就太尴尬了。” 丢了这一句,沈玥转身走了。 拿死吓唬她,自己都轻贱自己的性命,她会爱惜?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可是对在乎自己的人才管用,都领略不到真髓就敢用,不让你尴尬,让谁尴尬。 出了门,半夏就捂嘴笑,“姑娘看见没有,大夫人脸都绿了。”绿的发光了。 能不绿么? 这可是必杀技,要想扳回一局,只能沈瑶受了讥讽,真的撞墙死了。 那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时候所有的唾骂都扑向她,她还无从反驳。 可惜啊,她舍不得死。 这就叫挖坑把自己埋了,对于这样窝里横的行为,她实在看不上眼,有本事上外面横去。 沈玥不知道,她走后,老夫人朝大夫人和沈瑶发火了,“小小年纪,好的不学,竟然学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这当娘的,不教她宽厚容忍,竟然还纵容她,往后要是真想死,谁再阻拦,就活活杖毙!” 丢了这一句,老夫人也甩脸回宁瑞院了。 一天到晚,没半刻消停,别人给她们不痛快就算了,还要自己找点不痛快。 老夫人前脚走,钱妈妈后脚就进来了。 看到大夫人绿的发狂的眼神,钱妈妈叫一声糊涂,“夫人真是气糊涂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讨回来啊,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什么日子还长,她比我还要先出嫁,在府里都奈何不了她,进了煊亲王府,还能拿她怎么样?”沈瑶气哭道。 她的脸今天算是一次丢了个干净。 钱妈妈不以为然,“姑娘别忘记了,煊亲王府侧妃可是崇祖侯的胞妹,大姑娘嫁进煊亲王府,讨不了好的。” 大夫人冷哼一声,“我看也是个没用的,要是真有手段,世子之位还能是煊亲王世子的?人家活的好好的,有皇上护着,在京都横着走,她自己生的儿子有什么,纸老虎一只罢了!” 钱妈妈哑口无言,只得呐呐声道,“夫人交代的事,奴婢办完了。” 煊亲王府,凉亭内。 秦齐把沈家的热闹说给楚慕元听,尤其是沈玥逼沈瑶喝毒药的事,更是详细描述。 楚慕元听了,大笑不止,然后带了些担忧道,“以后不能惹她,万一惹毛了,没得把我活活气死,要引以为戒。” 暗卫,“。” 爷,你不用太谦虚。 你和沈大姑娘要是真豁出去了,互相伤害,还指不定谁气死谁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望尘莫及 , 凉亭里,笑声酣畅肆意。 那边有小厮上前,禀告道,“爷,你今儿送纳采礼去沈家的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谈论这事呢,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舌根,竟然说爷你在沈家放了话,讥讽崇祖侯府和崇祖侯世子送的纳采礼寒酸,还笑话他娶不起媳妇就别娶。” “谁传的?竟说出了我的心声。” 小厮,“。” 这些流言,楚慕元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别说是外面传了,就是真看到崇祖侯世子了,他也是想说就说。 可崇祖侯听了,就火气冲天了。 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再不发威,在京都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崇祖侯一生气,连夜联合了十几位大臣,联名弹劾楚慕元。 那些大臣在议政殿,给他拉了一把的仇恨,崇祖侯府送的聘礼四十八抬,不少了,他清廉为官,不贪不没,尽最大努力帮世子娶妻,在煊亲王世子眼里却是寒酸,娶不起媳妇就别娶,这是在逼他做一个贪官啊。 难道要贪民脂民膏,十里红妆,才不会被笑话吗? 满朝文武,除了龙椅上高坐的皇上,又有谁能和煊亲王府比,难道比不了就是寒酸,那满朝文武家的儿子都不用娶媳妇了。 崇祖侯一番诉苦,还把所有大臣都牵扯了进来,满朝轰动,皇上眉头都拧紧了。 群臣激愤,偏偏煊亲王还没来上朝,皇上没辙,只能让人传楚慕元进宫训话。 皇上看着他摇着一把紫檀扇上殿,还算规矩的行礼,开口便道,“不用说,皇上找我进宫,肯定是又有大臣弹劾我了。” 一脸的不耐烦,还有些惆怅,为什么总抓着他不放呢。 “你在沈家笑话崇祖侯府送的纳采礼寒酸了?”皇上问道。 楚慕元摇头,“我没有。” 皇上一口气还没松开,又听到一句传来,“但崇祖侯府送的纳采礼是真的寒酸。” 没有就没有,你还加一句做什么,皇上想抽他了。 崇祖侯就逮到这一句,让皇上治楚慕元的罪。 百官纷纷附和。 楚慕元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皇上也摸不准他想干嘛了,他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一回不说话了,便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皇上偏疼楚慕元,可也不能毫无原则,众怒难犯啊,他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天真的要治他口没遮拦之罪了。 楚慕元耸肩道,“我只能说有些人脸皮真厚,我是望尘莫及,其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百官,“。” 脸皮真厚? 谁的脸皮有你厚! 人家不愿意嫁给你,你还死皮赖脸的要娶,大丈夫何患无妻! 皇上轻咳一声,早知道还不如不让他开口了,这不是存心讨骂吗,不过楚慕元这样说话,也不是一两回了,皇上早习惯了,清了清嗓子,道,“这话怎么说?” 楚慕元摇着玉扇,完全不将诸大臣眸底的指责放在眼里,道,“很显然啊,这话是说崇祖侯的。” 被人当众说脸皮厚,还是一个脸皮厚比城墙的人说的,崇祖侯觉得滑天下之大稽,一声呲笑溢出口来。 只听楚慕元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我不信他清廉为官,不贪不没,更不相信他送给沈家的纳采礼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不是拿人当三岁小孩逗着玩吗?” 崇祖侯额头青筋暴起,望着楚慕元道,“煊亲王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污蔑我贪墨吗,证据何在?!” 楚慕元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证据我是没有,你要想看,我可以让暗卫去找,你要想现在就要皇上治我一个信口污蔑的罪,那我只能请皇上让人去崇祖侯府查了,要是崇祖侯府没有百万两银子,崇祖侯世子娶妻,本世子送他十万两做聘礼!” 这狂妄的口气,还有出手就是十万两,叫不少大臣都倒抽了一口气。 一双双眼睛就在楚慕元和崇祖侯之间来回打转。 崇祖侯怒视着楚慕元,恨不得将他撕裂了,楚慕元摇着玉扇,俊美的脸上,笑如春风扶柳,道,“不敢赌吗?还是说赌注太轻了,崇祖侯不屑一顾,那再加上本世子这颗项尚人头如何?” 皇上扶额了,“不得胡闹!” 这要再任由他说下去,估计要闹的抄崇祖侯府了,这些个大臣,怕是有不少有百万两家底的。 这些人,暂时还动不得。 “既然你没有在沈家笑话崇祖侯府寒酸,就没事了,你先退下。” 楚慕元就摇着玉扇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等他走了,皇上又扫视众大臣,道,“世子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敢做就敢担,他说没有笑话,就没有,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 众大臣皆无语。 煊亲王世子就算没在沈家笑话,方才大殿上说的那话,不是笑话吗,赤果果的笑话好么。 不过他们心里质疑,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世子爷性子太冲,他一来就是十万两赌注,再加项尚人头,谁敢跟他赌啊? 没看见皇上打岔,崇祖侯都不接话了吗,一接话,就真没法收场了。 正好这时候,有大臣出来,禀告起别的事,弹劾之事就被岔了过去。 但事情在议政殿结束了,不代表就真的结束了。 这把火,在皇上这里没有烧起来,在太后那里着了。 皇上偏袒楚慕元,崇祖侯夫人可是太后的表侄女,自然是向着她的。 崇祖侯夫人跟太后哭诉,“沈家压根就没同意收煊亲王世子的聘礼,他借着崇祖侯府送纳采礼的机会,叫沈家误会了,当做是崇祖侯府送的,高高兴兴的收了,最后才知道是他,他是存心的,我崇祖侯府如何和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比,要不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可能让世子和他将来做连襟,如今被人笑话纳采礼寒酸,我崇祖侯府哪还有什么脸面再留在京都。” 说着,崇祖侯夫人就哭泣起来,那叫一个伤心委屈。 太后听得震怒,大发雷霆。 然后,沈瑶就捡便宜了。(。)m.。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闲情(韩立南宫婉和氏璧加更) 流言之事,在皇上那里已经有结果了,太后也不会再去找皇上说什么,但笑话崇祖侯府送的纳采礼寒酸,这可不能忍。 太后一怒,就让人准备了十二抬聘礼,让公公送来沈家,说是给沈瑶的添妆。 突如其来的赏赐,还是太后赏的,砸的沈瑶晕乎乎的。 昨晚气了一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在梦里把沈玥掐的死去活来都解不了气,正在床上晕乎呢,突然听丫鬟来禀告,她赶紧下了床,要去接赏,可是走了几步,又怕了,“不是弄错了吧?” 她脸都丢尽了,要是再来一次,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来禀告的丫鬟,笑道,“怎么可能弄错呢,崇祖侯夫人可是太后的表侄女,太后的赏赐,岂是煊亲王府能比的。” 单是这份荣耀,就比不上了。 沈瑶这才欢快的去前院接赏赐。 虽然赏赐是给沈瑶的,可沈玥也得到场,那些赏赐,要真论起珍贵,还真比不上楚慕元送的。 可谁让是太后送的呢,哪怕是一根草,那也是太后赏赐的草,得双手捧着。 沈瑶又重新得意了起来,看沈玥都带着一种你得意什么,我有太后的赏赐,你有吗的神情。 沈玥不气恼,倒是把紫苏和半夏气坏了。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气的要上吊自尽,而且还是来假的,不过就是太后的赏赐,加上崇祖侯府送的,也比不上煊亲王世子送来的,得意什么?! 崇祖侯府有太后撑腰怎么了,煊亲王世子的靠山可是皇上。 太后能送,她就不担心高兴早了,回头皇上也送一堆来,到时候啪啪打自己的脸,又气的哭鼻子,再寻死觅活。 那边,大夫人看着礼单,脸上倏然划过三分惊讶七分惊喜道,“太后怎么把白玉玲珑塔赏给瑶儿了?” 沈玥眉头一蹙。 沈瑶赶紧叫人翻箱子,把白玉玲珑塔找出来,正是柳氏的陪嫁。 沈瑶抱着白玉玲珑塔,得意的望着大夫人道,“娘,父亲答应了云家和柳家,要把白玉玲珑塔给云家,现在白玉玲珑塔在我手里,这可是太后赏赐给我的,我要带着它出嫁,谁来要,就是哭着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给她!” 最后一句,明显是针对沈玥的。 沈玥看了沈瑶一眼,就转身走了。 出了门,半夏就撅着嘴,觉得老天爷没长眼睛,怎么最后还让四姑娘占了上风,“真没想到白玉玲珑塔最后会落到四姑娘手里,又是太后赏赐的,想拿到更不容易了。” 紫苏想说,以四姑娘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她就是摔了毁了,也不会给她家姑娘的。 沈玥见两个丫鬟叹气,不由笑道,“叹气做什么,我知道要拿到白玉玲珑塔不容易,可为难的又不是我,你们叹哪门子的气啊?” 两丫鬟面面相觑,半天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玥也没给她们解释,脑子要越用,才会越灵活。 没错,白玉玲珑塔是回到沈家了,可没回到她手里,也不在沈钧和沈琅之手里,表姑奶奶秦立凤的过错,就不算弥补了。 她犯的错,要别人来为她承担,低三下四的求人,可能吗? 她不会这么做,沈钧更不会。 至于老夫人会不会,她管不着,她只要白玉玲珑塔最后交到云家表哥手里就成了,否则,沈家的大门,秦氏是永远别想再迈进一步。 尤其如今的沈家和煊亲王府,还有崇祖侯府都结亲了,有了这两座大靠山,沈家今后必定风光无限,前程似锦。 而秦氏向来视沈家为她的娘家,沈家越好,她在阮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要是再跟之前一样,沈钧再在朝堂上坏阮大人的好事,料想阮大人再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的。 秦氏不会失了沈家这座靠山的。 看吧,她会很快来沈家的。 而她没有忘记,当初半夏跟她说,秦氏和大夫人谈话的时候,语气不善,带着责怪,大夫人都忍了。 有在大夫人跟前横的资本,想必拿到白玉玲珑塔不是件难事。 耽误了这么多天,白玉玲珑塔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这边沈玥回了沉香苑,那边沈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太后赏赐的十二抬添妆,感觉都不及白玉玲珑塔一个叫她高兴。 她沈玥再怎么得意,再怎么嘚瑟,有那么多好东西又如何,她有白玉玲珑塔吗? 她没有。 现在白玉玲珑塔在她手里,还是太后赏赐的,给不给全看她心情了,不给,谁也不能说她半句不是。 她等着沈玥来求她,到时候看她怎么把丢掉的脸全部找回来! 沈瑶脑补了多种沈玥登门苦苦哀求的场景,她趾高气昂,任她说破嘴皮子都不为所动,越想心情越美好,觉得今儿的天是前所未有的蓝,阳光也格外的灿烂。 然而她想的应该担忧的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来求她的沈玥,正闲的无聊,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刚修剪好一株牡丹,那边沈琇和沈珂就来了。 看到沈玥如此悠闲,哪有半分猜测的焦灼不安,不由的互望一眼,方才上前来。 “大姐姐闲情雅致,这花修剪的极好,往后我可要多来跟大姐姐学学了,”沈珂笑道。 沈玥把一多余的花枝剪下来,撇头看着两人,笑道,“闲的无聊,打发时间而已,你们两来,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大姐姐说说话了吗,咱们姐妹之间,几时这么生分了,”沈珂有些伤心道。 沈玥唇角勾了勾,“二妹妹和五妹妹来我沉香苑,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这一次是我猜错了?” 沈珂脸色微哏,她们的确极少来沉香苑,因为她们和沈玥实在无话可说,以前的她只知道吃,她们不屑来找她,后来她消瘦了,拉拢她们,为此,大夫人还敲打了她们,哪还敢来。 如今不同了,她和煊亲王世子定亲了,纳采礼都收了,婚期也定下了,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沈瑶虽然也议亲了,可崇祖侯府哪里能跟煊亲王府比呢,虽然今儿太后是送了十二抬添妆来,那是给崇祖侯府争脸面的,对沈瑶有多少喜欢,昨天的纳采礼是最好的证明。 直觉告诉她们,沈玥将来混的绝对比沈瑶要好。 她们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沈玥了,不过现在为时也不晚。 她们想的好,沈玥也猜得到她们的心思,不过可惜了,当初给她们机会,不知道珍惜,现在想回头,晚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抬杠 沈玥神情淡淡,但架不住两人自来熟啊,沈琇道,“方才在前院,太后赏赐了十二抬添妆给四妹妹,还把白玉玲珑塔给了她,那是云家要的,我见大姐姐你一言不发就走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和五妹妹来了。” “我心情不好?”沈玥秀眉微挑,“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 要是心情好,你怎么走的那么快,沈琇在心中腹诽,不过嘴上肯定不会说,只道,“昨天四妹妹闹着要自尽,大姐姐让四妹妹下不了台,四妹妹恼了一夜没能安睡,如今大姐姐你想要的白玉玲珑塔落到了四妹妹手里,她肯定不会轻易就给你的,你心情不好,我们都可以理解。” 还从来不知道她们这么善解人意呢,沈玥微敛的眉头,带了些冷笑和惆怅道,“我是想要白玉玲珑塔,但我还有点自知之明,四妹妹话都撂下了,就是哭着跪地求她,她都不给,我哪有那本事要的到。” “要不到,就不要了?大姐姐可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沈珂笑道。 沈玥看着她,反问道,“不放弃,又能如何?” 沈珂嗓子一噎,呐呐声道,“那云家怎么办,父亲可是答应把白玉玲珑塔给云家的。” 沈玥耸肩道,“父亲知道我和四妹妹关系不睦,昨儿才吵过,肯定不会指望我的,倒是你们两个和四妹妹关系好,可以帮父亲劝劝四妹妹,我是爱莫能助了。” 沈琇,“。” 沈珂,“。” 两人嘴角狂抽不止,难怪她有闲情雅致修剪花枝呢,敢情她压根就没想过求四妹妹,拿到白玉玲珑塔帮云家的事,全指望父亲和她们呢,还真看的起她,她们在沈瑶那里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四妹妹还想着大姐姐去低三下四的求她,她是异想天开了。 沈琇还想说话,那边有丫鬟飞奔进院子,一阵风似的刮到沈玥跟前,喘息道,“前院,前院,煊亲王世子。” 沈玥扭着眉头,紫苏就道,“先别急,喘口气再说。” 丫鬟双手撑着膝盖,跑的太快,呼吸都急促了,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前院来了四位绣娘,是煊亲王世子从宫里头找来的,他还给姑娘送了礼物来,不知道是什么,很大,老爷让姑娘去前院一趟。” 给她送礼物?还很大? 送的是什么啊,直接让暗卫拿给她不就行了吗,还惊动了父亲,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带着丫鬟,和满腹疑问,沈玥去前院了。 沈琇和沈珂自然也跟去了。 正堂内,沈钧坐在首座上喝茶,大夫人陪同在侧。 屋子中间,有一比她还略高的东西,裹着红绸,不知道是什么,但显然是楚慕元送给她的。 一侧站着四个绣娘,另外一边则站着四个神情冷肃,不苟言笑的暗卫。 看到沈玥进来,暗卫恭敬的行礼,“见过沈大姑娘。” 沈玥轻点了下头,先是看了沈钧一眼,才指着红绸道,“这就是煊亲王世子让你们送来的礼物?” 暗卫点头,“正是。” “是什么啊?”还裹着红绸,这么神秘。 沈玥话音未落,一暗卫站出列来,将固定红绸的红线解开,然后示意沈玥自己掀开红绸。 沈玥也没多想,抓着红绸,轻轻一扯。 红绸还未落地,整个人就傻站在那里了。 沈钧更是惊站了起来。 红绸之下是一株珊瑚树,色泽红艳,粗如碗,阔如扇,极为壮观,世所罕见,价值连城。 珊瑚树原就稀少,这么大一株,简直就闻所未闻,乍一下见到,丫鬟们惊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东珠和云锦虽然珍贵,但只要有钱,还是能买到的,这么大一株珊瑚树,上哪儿买去,谁买的起,谁又舍得卖? 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是寻常人家得了去,只怕要招惹来杀身之祸的。 大夫人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珊瑚树,一双眼眸,仿佛染上了珊瑚的色泽,红艳如血。 沈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暗卫,“这株珊瑚树,是送给我的?” 暗卫点头,“是爷让属下们送来的,沈大姑娘喜欢就好。” 沈玥呐呐,能不喜欢吗? 这么大一株珊瑚树啊,其他聘礼都不用了,就这一株珊瑚树就够她锦衣玉食几辈子了。 她很喜欢,可问题是,这么大一株价值连城招人眼红的珊瑚树,她放在哪里都是个问题。 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会心疼死的。 她让暗卫怎么拿来的怎么送回去,会不会有些给脸不要脸? 沈玥内心,天人交战。 这么美的珊瑚树,她自然想留下,有事没事看两眼,再糟糕的心情都能好转三分了,可大夫人那妒忌的喷火的眼神,叫她害怕啊,珊瑚树可不是铁,它看着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用力,就会断开。 沈钧走过来,府里也有两株珊瑚树,但比起这个,那是天差地别了,简直不值一提。 便是宫里头,只怕都没有这么稀世罕见的珊瑚树,煊亲王世子能舍得让暗卫送来给玥儿,足见他对玥儿的心意了。 沈钧也觉得留在府里不安全,便看着沈玥了。 父女两个一对眼,看法就达成一致了。 不能收。 沈玥看着暗卫道,“世子爷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株珊瑚树太过珍贵,还有劳暗卫大哥送回去。” 暗卫就为难了,尤其是沈玥那一声大哥,“爷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爷那性子,不送就不送,送了就一定要收,否则他会生气的啊。 怕沈玥再提,暗卫赶紧作揖道,“属下东西送到了,就先回府了。” 沈玥,“。” “哎哎哎,别走啊,东西虽然带回去,但还是我的啊!” 话音未落,已经看不到暗卫的人影了。 沈玥无语了,没见过这样送东西的,这哪里是送宝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了什么瘟神来。 沈钧额头上,更是黑线狂掉不止。 他知道煊亲王府有钱,富可敌国,可也用不着这么招摇吧? 他怎么觉得煊亲王世子是故意和太后抬杠的? 这是不把崇祖侯府寒酸死不罢休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嫁衣 沈钧在心里摇头叹息,转而吩咐李总管道,“让人小心抬着送去沉香苑,别损坏了。” 李总管连连点头称是。 这东西,要是损坏一点,就是他有几十条命都赔不起啊。 这么珍贵,价值连城的东西,也亏得煊亲王世子舍得送人,换做旁人,只怕拿出来给人看一眼,都还怕被人惦记上了。 沈玥则道,“还是父亲先帮我收着吧,这么大一株珊瑚树,放我那里,总觉得不安全。” 沈钧看着沈玥,道,“那就抬书房去,等到出嫁那日,让煊亲王世子派了暗卫来抬走,让小厮抬,我还真怕摔了。” 沈玥正有此意。 李总管就拿了红绸把珊瑚树再次蒙上,然后招呼小厮送到书房去。 沈钧不放心,一路跟着,沈玥也跟着出了正堂,沈琇和沈珂尾随其后。 可是出了正院,沈玥就往内院走了,沈琇见了,就道,“大姐姐不跟去书房看看?” 沈玥摇头道,“不了,我怕跟去了,到时候舍不得,又让李总管给我搬回沉香苑,就先回去了。” 说完,沈玥就带着丫鬟往前走,头也未回。 “大姐姐真是好福气,”沈珂酸酸道。 别说那么大一株珊瑚树了,她有一株到她腰边的,就够她乐一辈子了。 沈琇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沈玥,眸光渐渐被妒忌所染,手中绣帕撕扯,褶皱不堪。 那么大一株珊瑚树,招人羡慕妒忌恨是在所难免的,方才出门时,她还特地瞥了大夫人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被大夫人碎尸万段了。 也是,昨天碾压了沈瑶不算,今天好不容易有太后给她撑腰,挽回了些颜面,现在好了,又打回原形了。 要是今天沈瑶再闹上吊自尽,那就不是闹着玩的,是真不想活了。 沈玥回了沉香苑,才走到珠帘处,就看到楚慕元坐在那里喝茶,俊美的脸上,神情惬意。 见沈玥进来,他笑道,“那株珊瑚树,可还喜欢?” “太招摇了,”沈玥回道。 除了太招摇,那株珊瑚树无可挑剔。 楚慕元微挑眉,问道,“那株珊瑚树呢,我看看有多招摇。” 沈玥凌乱了,“那不是你送我的珊瑚树吗,你还能不知道有多招摇?” 楚慕元哑然。 秦牧就道,“那株珊瑚树是爷送给沈大姑娘的,但爷之前从未见过,只听暗卫传信回来,说珊瑚树有些大,但没说有多大。” 沈玥,“。” 自己都还没见到珊瑚树有多大,就随便送人,也真是没谁了。 沈玥抬起手,用自己比划了下,“比我还要高一点点。” 说完,见楚慕元眼睛睁大了几分,她笑道,“现在后悔送我了吧。” 她双眸明净,似一潭清泉,倒映着明月,淡泊悠然,难得带了些俏皮笑意,让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看的楚慕元眼睛都直了。 他觉得这世上最瑰丽的珍宝也比不上她一双碧波水眸。 他愣着没动,沈玥以为他后悔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结果被他捉住了,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很柔软,滑腻如羊脂玉,叫他爱不释手。 沈玥被他摸的脸红,想抽回来,可是他稍微用了些力气,她根本抽不回来,只听他醇厚嗓音带着宠溺的笑道,“我可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何况,那株珊瑚树,如果不是你,也到不了我手里。” 要不是珊瑚树,暗卫一再强调够大,他还不送给沈玥呢,只是比她还要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话,沈玥听得有些懵,“怎么还和我有关?” 楚慕元便跟她解释,这株珊瑚树是怎么来的。 别说,还真和沈玥有关系。 沈玥托楚慕元给她找泥巴,那泥巴可不是寻常的泥巴,深海里才有。 暗卫潜入深海,苦苦寻觅,结果惹恼了一头凶残的鲨鱼,幸好暗卫水里功夫了得,才从鲨鱼嘴里逃脱,也因祸得福,在甩开鲨鱼时,发现了这株珊瑚树。 所以他才说,要不是因为沈玥,这株珊瑚树也到不了他手里。 沈玥听了,赶紧问道,“那泥巴呢?” 楚慕元嘴角微抽道,“为了送珊瑚树回京,所以行程不快,半道上,泥巴臭了,暗卫只好折返回去再取,估计要两日才能回京。” “臭了?”沈玥嘴角抽抽了。 那可是寒玉匣啊,用寒玉匣装都还存不了几天,要用其他东西装,得臭成什么样子了啊。 沈玥头大了,她还以为寒玉匣能存好多天呢。 幸好还要两天才能送进京来,她得做好准备,等泥巴送来,就赶紧着手调制,不然得来不易的泥巴臭了,别说美容了,估计成毁容了。 外面,陈妈妈站在珠帘外道,“姑娘,绣娘来了,要给你量体裁衣。” 沈玥看了楚慕元一眼,就起了身。 正堂内,来了两个绣娘,一人测量,另外一个在记录。 等量好了,绣娘想到什么,望着沈玥道,“现在离出嫁还有将近一个月,嫁衣是依照现在的尺寸做,还是稍微放小一点儿?” 以沈玥现在的身量,不算特别窈窕。 来沈家之前,绣娘打听了不少关于沈玥的事,自然之道她以前胖的把顺国公府嫡女姚君玉惊落了水,之后三个月暴瘦的事迹。 三个月能瘦那么多,一个月瘦个四五斤不在话下。 嫁衣虽然能改动,但修改的哪有一次做好的好? 先前那么大一株珊瑚,可见煊亲王世子有多中意她了,未来的煊亲王世子妃,煊亲王世子要她们来帮忙,必须要尽心尽力啊,讨得世子妃欢心,对她们将来有好处。 这一点,沈玥倒是没想过,她现在不节食了,瘦起来不明显,但是时日久了,还是会瘦不少的。 她想了想道,“稍微小一点点。” 绣娘就心里有数了,道,“奴婢们会尽快画了图纸,送来给姑娘过目,等确定了嫁衣样式,我们就动手做嫁衣。” “有劳了,”沈玥笑道。 绣娘连忙说应该的,然后告退。 陈妈妈亲自送她们出院子。 绣娘还未走远,半夏就激动道,“世子爷请来的几位绣娘,听说前不久还给皇上绣了件龙袍呢,她们给姑娘做的嫁衣,那得是多美啊。” 因为向往,半夏一张脸在阳光下,都泛着光芒了。 于此同时,牡丹苑内,也正因为绣娘再闹腾呢。 沈瑶听说绣娘是宫里给皇上绣龙袍的,再一次羡慕妒忌恨起沈玥来。 宫里的绣娘原就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了,能给皇上绣龙袍的,更是屈指可数,岂是府里的绣娘能比的。 她已经被沈玥压的抬不起头来了,要是连嫁衣都比她差太多,她还嫁什么,还不如削发为尼去庵堂里做姑子去,也省的被人笑话。 沈瑶哭哭啼啼,委委屈屈,一定要大夫人帮她,她不想连一件像样的嫁衣都没有。 大夫人原就不满沈玥处处占上风了,沈瑶又一定要,她岂会不答应,“娘这就给你去找手艺精湛的绣娘。” 沈瑶这才止住眼泪。 可手艺精湛的绣娘,哪那么好找的? 京都达官显贵多,绣娘又是必须的,有好的绣娘,早被请进府了,哪轮的到她。 能给她请到的,不是老的连绣花针都捻不起来的,就是手艺一般的。 大夫人没辙,就去找老夫人帮忙了,向老夫人哭诉,“瑶儿是我娇惯长大了,这些天,她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气,老夫人您都看在眼里,我知道崇祖侯府和煊亲王府比不了,可瑶儿和大姑娘同样都是沈家女儿,两人又只隔两天就出嫁,大姑娘的嫁衣是宫里的绣娘绣的,四姑娘的嫁衣却出自府里的绣娘,天差地别,叫瑶儿如何做到不在意?” “其他的,瑶儿都不攀比了,也攀比不了,她只想要一身不比大姑娘差的嫁衣,这要求不过分吧?”大夫人抹着眼泪道。 老夫人也知道这要求不过分,女儿家,没几个能做到不攀比的。 可那些绣娘是煊亲王世子找来给大姑娘做嫁衣和锦被的,沈家上哪找比她们还要好的绣娘去? 这不明摆着是要她让沈玥的绣娘顺带给沈瑶做一身嫁衣吗? 但这事她做不了主。 老夫人犹豫了会儿,还是让丫鬟把沈玥叫了去。 虽然她对沈瑶很失望,可到底是她从小疼到大的,要是能满足她这点要求,老夫人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沈玥还以为找她是什么事呢,结果听老夫人说让绣娘给沈瑶做嫁衣,她当时就爽快的答应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芥蒂,“可以啊,不就是让绣娘顺带给四妹妹做身嫁衣,这么点小事,我岂会不答应。” 答应的太利落,大夫人都怔住了。 老夫人满心感动,这么乖巧懂事的孙女儿,上哪儿找去,两相一比,越发觉得沈瑶上不了台面。 正高兴着呢,就听沈玥带了些娇憨道,“一点小事,四妹妹自己跟我说不就行了,怎么还劳烦祖母了,上午,她虽然放了话,说谁想要白玉玲珑塔,哭着跪在地上求她都不行,我虽然当时听了有些生气,可是事后想一想,那话又不是针对我的,我生哪门子的气啊,表姑母不生气就好了。” “现在四妹妹要我让绣娘帮她绣嫁衣,肯定是想通了,别说一身嫁衣了,就是多做几套衣裳,我也乐意至极啊,不说了,我得赶快把这好消息告诉柳表哥和云表哥,他们来京都好些天了,肯定等着急了。” 说着,沈玥都激动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听了,赶紧叫住她,“先别去。” 沈玥的脚步,蓦然止住,回头看着老夫人,修长的假冒颤动着,带着不解和疑惑。 老夫人头疼了,她就说她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误会了。 看着沈玥高兴的笑脸,老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沈瑶并没有答应把白玉玲珑塔给她。 她看着大夫人了,眸底的意思很显然。 她已经尽力了,沈玥也不是不答应,相反,她很爽快,只是她要沈瑶手里的白玉玲珑塔而已。 大夫人在心底啐了一口。 一身嫁衣就想换白玉玲珑塔,她做梦! 沈玥见屋子里半晌寂静,脸上的笑意就退了,道,“不会四妹妹只要我让绣娘帮她做嫁衣,她不给我白玉玲珑塔吧?” 老夫人没有说话,但孙妈妈点了下头。 沈玥就笑了,“她想的还真是挺美的啊。” ps:这一章很肥呦,晚上努力码字,争取有第三更 o()o(。) 第二百一十六章 商议 一瞬间,大夫人的脸就紫了。 孙妈妈要不是拼了命的忍着都要笑出声了。 大姑娘说过的话不少,可加起来,似乎也不及这一句威力大。 她就说大姑娘聪慧,深藏不露,果不其然呢。 她根本就是料到四姑娘没那么好说话,不打算让出白玉玲珑塔,才求到老夫人这里来,让老夫人给她出头。 老夫人让她帮忙,她直接拒绝,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总归不给老夫人面子,老夫人虽然理解她,多少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她爽爽快快答应了,老夫人会心疼她,觉得她懂事。 然而,她不是无条件答应的,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四姑娘主动认错,把白玉玲珑塔交出来的前提上。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不妨碍她就这样认为啊。 不帮别人的忙,还反过来要别人帮忙,这脸皮得多厚,才张的开这个口。 别人通情达理,她自然好说话,要是别人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那她还好说话,有求必应,那就是脑袋被门挤了。 老夫人把她找来,让她给四姑娘准备嫁衣,是她为难。 她这么一通高兴,然后失望,为难的就是老夫人了。 这不,老夫人脸都挂不住了,看大夫人的眼神带着嫌弃和责怪。 就大姑娘这一手化被动为主动的手段,十个四姑娘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而且骂了也就骂了,大夫人还没法还嘴,毕竟四姑娘确实想的挺美的。 屋子里,静的有些可怕。 丫鬟连喘气都弱弱的,尽量减少存在感。 这时候,外面有不知情的丫鬟进来,道,“老夫人,表姑奶奶和表姑娘来了。” 老夫人挂不住的脸色,顿时铁青。 这才是始作俑者啊。 要不是她人心不足蛇吞象,昧下了柳氏的那些陪嫁,还让阮大人拿去送人,何至于闹到这地步。 “让她进来!”老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本来,已经没沈玥的事,她都打算走人了,不过秦氏来了,她当然要留下来凑个热闹了。 不得不说,她来的还是挺快了,可见沈家有她的眼线。 因为沈钧放过话,没有他的准许,不许秦氏进出沈家。 但因为白玉玲珑塔的缘故,这句话暂时实施性并不好,最多让秦氏在大门前等一会儿,但还没哪一次不许她进来。 一来一回的通传,耽误了不少时间。 一盏茶喝完,她才来。 不过来的晚,也是有好处的,沈玥正好趁着这空挡,和老夫人说起别的事,她道,“祖母,有件事,我想和你,还有母亲商议一下。” 语气温和,不像之前笑话沈瑶想的太美那么七拐八绕的讥讽。 老夫人方才丢了脸,现在沈玥主动和她说话,她脸上因为秦氏生的怒意,消了许多,她问道,“要商议什么事?” 沈玥就道,“我和四妹妹的婚期都在一个月之内,时间仓促,要筹备的东西很多,我怕母亲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万一累病了,岂不是女儿不孝,我想着要不请四婶帮帮忙,她筹备我的喜宴,母亲筹备四妹妹的,两个人一起,有商有量,也不至于搅合在一起。” 大夫人听的脸一冷,什么怕她照顾不过来,累病了,不过是担心她不够尽心,到时候嫁的不够风光罢了! 找四太太帮忙,当初四老爷连升两级,可是托了她的福,这点忙,四太太不会不帮。 见老夫人要点头,大夫人忙笑道,“虽然是有些忙,倒也不至于忙不过来,不过是你先嫁了,瑶儿后嫁而已,一样的准备,让四太太负责你,到时候我吩咐人做事,她再吩咐,到时候重了,反倒更乱。” 沈玥知道大夫人不会轻易同意,不过她既然开口了,就一定要说服老夫人答应,她道,“那些事,母亲一个人吩咐就成了,可还有我和四妹妹的陪嫁呢,那些喜被样式,挑挑选选,都是时间。” 那可都是考验耐心的活,就大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她还怎么跟她商议啊,虽然她有绣娘一把手,可有些事,她并不懂啊,没个掌舵的人怎么行。 老夫人知道沈玥的担忧,便点头道,“大事倒容易招呼,难就难在这些琐事上,容易把头转晕,就让四太太帮大姑娘,你安排四姑娘的就成了,多个人帮把手,也能少些纰漏。” 老夫人都答应了,大夫人不同意也不行,只是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沈玥掐着时间聊的事,刚议论完,秦氏就带着女儿进来了。 她一脸笑的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喜呢。 再加上方才聊了一通,老夫人脸上的怒气早消了大半,秦氏还以为老夫人不生她的气了,进来就笑道,“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了,幸好老天保佑,白玉玲珑塔又回到了沈家,不然在太后手里,我就是拼了命,也拿不到。” 沈玥听着,心下好笑。 又是一个想的挺美的。 她偷了柳氏的陪嫁,以为东西回到沈家就万事大吉了,以后沈家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呢? 听着秦氏高兴的语气,老夫人就恨不得轰她出门,惹出来那么多事,连着她都在儿子抬不起头来,她还有脸高兴。 秦氏高兴着呢,沈家就是她的娘家,娘家风光,她脸上也有光啊,以后一定要经常回门,让人知道她和沈家关系好,就凭着沈家有两个那么厉害的女婿,还怕仕途不顺畅吗? 秦氏一高兴,就吐字如珠,再加上阮柔在一旁,揽着老夫人胳膊撒娇,两个人,居然都没出来老夫人其实并不高兴。 还是沈玥好心,她站起身来,提醒秦氏道,“表姑母,你先别急着高兴,白玉玲珑塔是回到沈家了,可是四妹妹放了话,那是太后赏赐给她的,她谁也不给,就是哭着跪在地上求她,她都不会给的,你想拿到,可没那么容易呢。” 秦氏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住。 白玉玲珑塔都回到沈家了,还要她去拿?(。) 第二百一十六章 商议 一瞬间,大夫人的脸就紫了。 孙妈妈要不是拼了命的忍着都要笑出声了。 大姑娘说过的话不少,可加起来,似乎也不及这一句威力大。 她就说大姑娘聪慧,深藏不露,果不其然呢。 她根本就是料到四姑娘没那么好说话,不打算让出白玉玲珑塔,才求到老夫人这里来,让老夫人给她出头。 老夫人让她帮忙,她直接拒绝,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总归不给老夫人面子,老夫人虽然理解她,多少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她爽爽快快答应了,老夫人会心疼她,觉得她懂事。 然而,她不是无条件答应的,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四姑娘主动认错,把白玉玲珑塔交出来的前提上。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不妨碍她就这样认为啊。 不帮别人的忙,还反过来要别人帮忙,这脸皮得多厚,才张的开这个口。 别人通情达理,她自然好说话,要是别人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那她还好说话,有求必应,那就是脑袋被门挤了。 老夫人把她找来,让她给四姑娘准备嫁衣,是她为难。 她这么一通高兴,然后失望,为难的就是老夫人了。 这不,老夫人脸都挂不住了,看大夫人的眼神带着嫌弃和责怪。 就大姑娘这一手化被动为主动的手段,十个四姑娘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而且骂了也就骂了,大夫人还没法还嘴,毕竟四姑娘确实想的挺美的。 屋子里,静的有些可怕。 丫鬟连喘气都弱弱的,尽量减少存在感。 这时候,外面有不知情的丫鬟进来,道,“老夫人,表姑奶奶和表姑娘来了。” 老夫人挂不住的脸色,顿时铁青。 这才是始作俑者啊。 要不是她人心不足蛇吞象,昧下了柳氏的那些陪嫁,还让阮大人拿去送人,何至于闹到这地步。 “让她进来!”老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本来,已经没沈玥的事,她都打算走人了,不过秦氏来了,她当然要留下来凑个热闹了。 不得不说,她来的还是挺快了,可见沈家有她的眼线。 因为沈钧放过话,没有他的准许,不许秦氏进出沈家。 但因为白玉玲珑塔的缘故,这句话暂时实施性并不好,最多让秦氏在大门前等一会儿,但还没哪一次不许她进来。 一来一回的通传,耽误了不少时间。 一盏茶喝完,她才来。 不过来的晚,也是有好处的,沈玥正好趁着这空挡,和老夫人说起别的事,她道,“祖母,有件事,我想和你,还有母亲商议一下。” 语气温和,不像之前笑话沈瑶想的太美那么七拐八绕的讥讽。 老夫人方才丢了脸,现在沈玥主动和她说话,她脸上因为秦氏生的怒意,消了许多,她问道,“要商议什么事?” 沈玥就道,“我和四妹妹的婚期都在一个月之内,时间仓促,要筹备的东西很多,我怕母亲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万一累病了,岂不是女儿不孝,我想着要不请四婶帮帮忙,她筹备我的喜宴,母亲筹备四妹妹的,两个人一起,有商有量,也不至于搅合在一起。” 大夫人听的脸一冷,什么怕她照顾不过来,累病了,不过是担心她不够尽心,到时候嫁的不够风光罢了! 找四太太帮忙,当初四老爷连升两级,可是托了她的福,这点忙,四太太不会不帮。 见老夫人要点头,大夫人忙笑道,“虽然是有些忙,倒也不至于忙不过来,不过是你先嫁了,瑶儿后嫁而已,一样的准备,让四太太负责你,到时候我吩咐人做事,她再吩咐,到时候重了,反倒更乱。” 沈玥知道大夫人不会轻易同意,不过她既然开口了,就一定要说服老夫人答应,她道,“那些事,母亲一个人吩咐就成了,可还有我和四妹妹的陪嫁呢,那些喜被样式,挑挑选选,都是时间。” 那可都是考验耐心的活,就大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她还怎么跟她商议啊,虽然她有绣娘一把手,可有些事,她并不懂啊,没个掌舵的人怎么行。 老夫人知道沈玥的担忧,便点头道,“大事倒容易招呼,难就难在这些琐事上,容易把头转晕,就让四太太帮大姑娘,你安排四姑娘的就成了,多个人帮把手,也能少些纰漏。” 老夫人都答应了,大夫人不同意也不行,只是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沈玥掐着时间聊的事,刚议论完,秦氏就带着女儿进来了。 她一脸笑的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喜呢。 再加上方才聊了一通,老夫人脸上的怒气早消了大半,秦氏还以为老夫人不生她的气了,进来就笑道,“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了,幸好老天保佑,白玉玲珑塔又回到了沈家,不然在太后手里,我就是拼了命,也拿不到。” 沈玥听着,心下好笑。 又是一个想的挺美的。 她偷了柳氏的陪嫁,以为东西回到沈家就万事大吉了,以后沈家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呢? 听着秦氏高兴的语气,老夫人就恨不得轰她出门,惹出来那么多事,连着她都在儿子抬不起头来,她还有脸高兴。 秦氏高兴着呢,沈家就是她的娘家,娘家风光,她脸上也有光啊,以后一定要经常回门,让人知道她和沈家关系好,就凭着沈家有两个那么厉害的女婿,还怕仕途不顺畅吗? 秦氏一高兴,就吐字如珠,再加上阮柔在一旁,揽着老夫人胳膊撒娇,两个人,居然都没出来老夫人其实并不高兴。 还是沈玥好心,她站起身来,提醒秦氏道,“表姑母,你先别急着高兴,白玉玲珑塔是回到沈家了,可是四妹妹放了话,那是太后赏赐给她的,她谁也不给,就是哭着跪在地上求她,她都不会给的,你想拿到,可没那么容易呢。” 秦氏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住。 白玉玲珑塔都回到沈家了,还要她去拿?(。) 第二百一十七章 孝顺 , 沈玥提醒完,见秦氏色变,她心下笑了一声,又原样坐了回去。 秦氏望着老夫人,这时候,才看到老夫人脸上的怒气。 阮柔则看着沈玥道,“虽然白玉玲珑塔是太后赏赐给四表妹的,可四表妹坚持不给,那表舅岂不是要失信于人了?” 还知道失信于人不对,真是难得啊,当初秦氏偷她娘柳氏的陪嫁时,怎么不知道羞愧了。 敢情都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呢。 然后,屋子里就多了一个阴着脸的人。 阮柔那话可是在暗指沈瑶不孝啊,沈钧答应了云家少爷,把白玉玲珑塔让他带回云州,而且还收了云扬用作交换的东西,不给就是失信于人,做女儿应该帮父亲维护名誉。 要是没有那本事就算了,可现在白玉玲珑塔就在沈瑶手里,她却以太后赏赐为由不给,就是不孝。 阮柔说完,秦氏接着道,“虽然白玉玲珑塔是太后赏赐的,要是太后知道四姑娘把赏赐给沈钧,是为了孝道,只会夸赞她,不会责怪她的。” 大夫人冷冷一笑,“表姑奶奶要是真懂什么是孝道,还会有白玉玲珑塔的事吗?” 自己连孝道都不懂,还敢来指责她女儿,别人由着她,她可不会! 秦氏脸顿时涨红,迅速变紫,最后变的苍白。 就连老夫人的脸都像是被人连煽了好几巴掌一样。 秦氏自小就在沈家长大,是老夫人亲自教养的,可是她却在柳氏烧死后,昧着良心偷柳氏的陪嫁,给她脸上抹黑,这是大不孝了。 她不孝在前,不知道反省,还拿孝道来压沈瑶,逼她交出白玉玲珑塔来弥补她的过错,也亏的她说的出口。 尤其大夫人不顾小辈在场,还有一堆的丫鬟婆子,就直接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真是半点面子也没给她们留。 而且,大夫人没有因为秦氏和老夫人丢了脸,就此罢手,她站起身来,继续道,“上午太后的赏赐送到沈家,这才几个时辰,你就来了,消息当真是灵通的,那你应该知道昨天崇祖侯世子和煊亲王世子同时送纳采礼的事吧,煊亲王世子让崇祖侯世子没了脸,整个京都都在笑话崇祖侯府寒酸,太后送添妆来,是在帮崇祖侯府挽回颜面,是在帮瑶儿。” “白玉玲珑塔的事,崇祖侯府不是不知道,那是大姑娘外祖家要的东西,瑶儿如今已经是崇祖侯府的人了,明知道大姑娘和煊亲王世子踩着崇祖侯府,还帮着她,你让瑶儿将来嫁进崇祖侯府怎么过日子?” 大夫人声声质问,咬着牙道,“女儿是我生的,旁人不疼,我疼!别跟我说什么孝道,祸不是瑶儿闯下的,轮不着她来承担!” 让她女儿来为她的过错买单,大夫人真恨不得一巴掌将秦氏煽到九霄云外去。 知道留下准受气,大夫人说完,就借口要回去吃药,转身离开了。 秦氏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眼眶都红了,巴巴的望着老夫人,祈求老夫人帮她。 可惜,这事,老夫人帮不了她。 就算帮的了,她也不能帮。 秦氏虽然是她养大的,她拿女儿疼,可白玉玲珑塔的事她错的太离谱,老夫人要是再帮她,那就是在纵容,是在告诉沈家小辈,偷窃没事,只要长辈够疼你,你就是偷什么也护的住你。 家风问题,岂能马虎。 老夫人拨弄着佛珠,缓缓把眼睛闭上,道,“你表哥的话,你应该没忘记,拿不到白玉玲珑塔,以后就不要再来沈家了。” 秦氏一听,就要跪下来求老夫人,老夫人手搭着孙妈妈,肃冷了脸道,“也不要指望我会帮你,我帮不了。” 孙妈妈就扶起老夫人,阮柔拉着老夫人的衣袖,喊着姨姥姥,可惜老夫人没鸟她。 老夫人走了,沈玥哪还会干坐在这里,她也起了身,带着丫鬟回沉香苑了。 半道上,紫苏几次回头,见秦氏带着阮柔朝牡丹苑走去,她笑道,“表姑奶奶去牡丹苑了。” 沈玥没有回头,她打了个哈欠,道,“有些困了,回去睡一觉。” 回了屋,沈玥真就睡下了。 这一觉,沈玥睡了足足一个时辰,很香、很沉,要不是阮柔在屋外闹,她都不会醒。 打着哈欠,她慵懒的伸着懒腰,问道,“我睡了多久?” 半夏就回道,“睡了一个时辰,外加一刻钟。” 虽然对于阮柔在外面大声说话,半夏和紫苏不喜欢,不过能把沈玥吵醒,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姑娘睡的太久了些。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不那么困了,小憩一下就够了,半个时辰足矣,今天是睡过头了。 要不是沈玥早有叮嘱,谁来也不要吵醒她,丫鬟早喊她起床了。 沈玥掀了被子下床,紫苏帮她穿鞋,笑道,“表姑奶奶和表姑娘在正堂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要不是等久了,阮柔也不至于在院子里闹出大动静,硬生生把她吵醒。 沈玥穿好衣裳,又重新梳理了下发髻,差不多一刻钟又过去了。 秦氏和阮柔在正堂,茶一杯接一杯的添,茅厕都去了两三趟了,就是迟迟不见沈玥醒,阮柔都怀疑沈玥是在装睡,就是不想见她们。 沈玥整理好自己,这才去正堂见客,进屋就道,“让表姑母和表妹久等了,都怨我,生了个睡觉,不睡足了,起床就带怒气,见谁骂谁,几次之后,丫鬟再不敢喊我起床了,倒是连累表姑母和表妹等着急了。” 阮柔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但声音弱的,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沈玥上前,给秦氏见了礼。 阮柔则给沈玥福身。 沈玥笑了笑,就坐了下来,望着秦氏道,“表姑母等我这么久,莫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问完,又加了一句,“以后表姑母尽管跟丫鬟说,等我睡醒了,丫鬟自然会禀告我的,让表姑母等这么久,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氏皮笑肉不笑了一声,这回,她算是栽到底了,连几个小辈都敢拿捏她,不给她面子了。 她忍。 秦氏看着沈玥道,“我来找你,是因为白玉玲珑塔的事,先前,我去见了四姑娘,好说歹说,才说服她把白玉玲珑塔交出来,但是她有个条件。” 沈玥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脸上故作欣喜道,“四妹妹答应了是好事啊,她有什么条件,表姑母尽量满足她就是了,来寻我做什么?” 聪明人装起傻来,最叫人郁闷,秦氏云袖下的手攒紧了,她道,“煊亲王世子惹怒了崇祖侯府,四姑娘不想还没过门,就惹崇祖侯府和太后不快,所以坚持不交出白玉玲珑塔,可不交出来,你父亲就会失信于人,她也背负不孝之名,她提的条件是让你把那株珊瑚树给她,还有。” 还有? 一株珊瑚树,已经是痴心妄想狮子大开口了,她还敢说还有?! “还有那四十八颗大东珠,十六匹云锦,另外还有四套头饰,外加两件玉雕。” 秦氏也知道沈瑶胃口大,可要是不满足她这些条件,她就不交出白玉玲珑塔,反正东西又不是她出,她只是传个话而已,要多要少,与她无关。 秦氏说完,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四妹妹就要了这些东西?” 秦氏轻点了下头,听沈玥那语气,似乎没要不同意。 知道沈玥孝顺,秦氏正要说话呢,就听沈玥冷声笑道,“四妹妹怎么没直接要了我的命呢?” ps:今天有事,更新晚了,抱歉。(。)m.。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忽悠 沈玥绝美脸庞上满是讥讽和嘲弄。 她沈瑶让出白玉玲珑塔是为了孝心? 为了孝心,还要这么一堆好东西? 这是在趁火打劫! 还打的一脸的委屈求全,不情不愿。 还有一个始作俑者更好,权当自己是传话的了,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沈玥忍不住,一声冷笑轻哼再次溢出口来。 秦氏被问的嗓子一噎,只觉得脖子被一双手给扼住,别说开口说话了,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倒是阮柔,坐在一旁,道,“四表妹要你的命做什么,她也知道要的东西稍微多了些,可不多要些,将来带去崇祖侯府,堵不住那些人的嘴,你就不同了,煊亲王世子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的,你要星星,她都摘下来给你,你少带一点陪嫁去煊亲王府,他根本就不在乎。” 稍微多了点? 那是稍微多了点吗? 白玉玲珑塔她不是没见过,玉质和雕工都不错,可论价值,最多不超过五千两。 五颗大东珠就值五千两了! 还有那株珊瑚树,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她连放在屋子里都怕磕碎了,她居然张开就要,这还是稍微多了点。 “幸好只是稍微多要了一点儿,她要是不稍微,我将来岂不是连陪嫁都没有,就那么空荡荡的嫁去煊亲王府了?”沈玥声音冷冽道。 秦氏见沈玥动怒了,她也知道要沈玥答应不容易,赶紧起身拉住沈玥的手。 沈玥淡漠的拂开了,被这样的人握着,她觉得恶心。 秦氏也不在意,她道,“你四妹妹要的东西是多了些,但也不过是煊亲王世子送的纳采礼的一半,往后煊亲王世子还会送更多来,你四妹妹就不同了,崇祖侯府并不乐意结这门亲事,送来的纳采礼也寒酸的紧,她远远比不上你,就是把这些东西给她,你的嫁妆也不是她能比的,你是孝顺孩子,你爹从小就疼你,白玉玲珑塔又是云家要的,你总不忍心让云家失望而归,让你爹失信于人吧?” 可真能说,以为踩着沈瑶奉承她,她就高兴的找不着北,再拿孝道一压,就听之任之,欲与欲求了? 她就长了那么一张好忽悠的脸? 沈玥耐心彻底用尽,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嫌弃,她指着大门道,“表姑母请回吧。” 秦氏脸青了,“事情还没有商议完。” 沈玥抬手打断她,“还是别了,我怕再与你多说一句,晚饭都会恶心的吃不下了。” 一句话,叫秦氏的脸彻底崩不住了,“你!” 阮柔也气坏了,她没想到沈玥竟然直接就说她娘恶心,甚至说不愿意再与她多说一句,哪有半点敬重。 “我娘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娘说话?!”阮柔高声指责道。 沈玥冷冷一笑,“我这么说算是轻了的,要不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就冲你娘方才忽悠我,我就该直接让丫鬟将你们打出去!” 阮柔气的跳脚。 沈玥可不管,她向来忍耐心好,可是这母女俩不要脸已经到一种境界了,她还不知道自己不要脸,还觉得自己通情达理。 她不喜欢骂人,今儿是彻底憋不住了,“我喊你一声表姑母,还真当自己是长辈了,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偷我娘陪嫁的贼而已,丢我沈家的脸,还有脸登门,知道什么叫负荆请罪吗,出了事,先是往祖母身上推,祖母拿你当女儿疼,忍了,我凭什么忍你?还来我跟前罢长辈的谱,摆什么谱,偷了白玉玲珑塔,一点要反省的觉悟都没有,先是拿孝道压四妹妹,现在又来压我,还一口一个四妹妹的纳采礼寒酸,崇祖侯府看不上她,这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 沈玥难得的炮语连珠,秦氏听了,只觉得嘴里有了血腥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沈玥一口气说完,连深呼了好几口气,指着大门道,“请吧。” 秦氏是气坏了,尤其沈玥说的很大声,院子里丫鬟都围着看,她的脸算是丢尽了。 沈玥两次送客,秦氏哪里还待的下去,起身就要走。 只是路过沈玥身侧的时候,沈玥又说话了,“除了白玉玲珑塔之外,还有其他陪嫁,表姑母不要忘记还回来,不然说不准哪一天,我就亲自让丫鬟去阮家取了,那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要真走到那一步,秦氏偷窃的事就瞒不住了,但凡要脸的人家,都会休妻。 可以说,阮大人绝对会休了秦氏。 沈家都不顾秦氏的脸了,还会当她是女儿看吗,阮大人对秦氏有多少敬重,从沈钧借着阮大人的手把秦氏逼回来认错就知道了。 一个没有任何后台的女人,在内宅和妾也没什么区别了,要是上了年纪,估计还比不上那些娇艳水嫩的妾。 秦氏走了,带着一脸的阴沉怒气。 沈玥坐下来,喝茶平复被搅乱的心情。 紫苏有些担忧道,“表姑奶奶肯定会去和老夫人告状的。” 半夏听了两眼一翻,“让她去告好了,姑娘还怕她不成?” 要是怕,也就不会方才一点脸面都不留,直接开骂了。 不过,方才骂的实在太爽了,要不是她拼命忍着,都恨不得要帮姑娘骂了。 不是她吹牛,她骂人的词可比姑娘多多了。 再说秦氏,她之前在沈瑶那里,可没受什么气,毕竟沈瑶是盼望着有人能把她那些话转达给沈玥听,送上门的传话桶,欢迎都来不及呢,哪会让她受气啊。 不但没骂,而且秦氏出了牡丹苑,她就让丫鬟盯着。 一等一个多时辰,秦氏等的不耐烦,她也没好哪里去。 丫鬟借口找沉香苑的丫鬟学针线,就一直待在院子里,沈玥骂人的那些话,丫鬟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见秦氏出来,丫鬟赶紧回牡丹苑转告。 本来秦氏让她等那么久,就一肚子鬼火了,没有说服沈玥不说,还在沈玥面前把她往死里踩,沈瑶没差点气炸裂开。 她正要开骂呢,外面有丫鬟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不好了,表姑奶奶投湖自尽了!” ps:有热闹看了哈,中午照常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 狂霸 , 沈瑶听得一怔,随即又笑了。 还好,还知道要点面子,这一投湖自尽,她沈玥逼死长辈的名声就坐实了,看煊亲王府可还要这样的世子妃。 “走,我们去看看。” 沈瑶一脸凑热闹的心情,只差没哼着小调来告诉大家,她心情很好。 这会儿,湖畔是真热闹。 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丫鬟婆子,正看着秦氏在水里扑腾。 阮柔在岸边,一个劲的叫救命。 可惜,没人帮她。 开玩笑,没看到那些要帮忙的丫鬟婆子,都还没靠近湖边,就都摔了跟头么,天知道是有人不要她们救,还是老天爷不要她们救啊。 再说了,她们又不会水,救人没得把自己搭进去。 就这样,湖边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是就是没人下去救秦氏。 不过花园闹出来这么大动静,沈瑶来了,沈玥自然不例外了。 看着地上叫疼的丫鬟婆子,她就往树上瞄了,心底默默给暗卫点赞,干的漂亮。 就是这样暴露了,让人知道楚慕元派了暗卫守着她,有些不划算。 半天没人下水捞人,秦氏吓住了,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沈钧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 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丫鬟禀告他时,只说表姑奶奶落水了。 他虽然不喜秦氏,可人要是在沈家出了事,就不好了。 他走过来,冷了脸道,“人落水了,怎么不下去救人,都站在岸边看热闹?!” 丫鬟们缩着脖子,反正人多,老爷不会点名骂,她不去,自然有人去。 都这样想,而且还后退了一步。 沈钧的脸更黑了。 哪些被打了脚踝的婆子站起来道,“老爷息怒,不是我们不下去,而是方才我们要下去,脚脖子突然一疼。” 沈钧眉头紧锁,眼睛就往四下望。 藏在树上某男轻笑一声,轻轻一跃,就落了地,笑道,“岳父大人不用找了,是小婿不让她们下去救人的。” “为何?”沈钧敛眉。 楚慕元摇着折扇,看着在水里扑腾的秦氏,笑道,“本世子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人投湖自尽,更没有见过自己跳湖,还叫救命的,你说她这到底是想死呢,还是不想死,本世子难得看到这么有趣的事,哪能让丫鬟打断了,岳父大人放心,要是出了事,小婿负责。” 沈钧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色。 能不脸黑吗? 昨天沈瑶才闹了一出假上吊的戏码,今天又来一出假跳湖自尽。 而且,这假跳湖,还有可能变成真跳湖了。 虽然楚慕元说他负责,可这事是他负责就行了的吗,他可不想好好一湖水,沾上人命。 有楚慕元放话,丫鬟就更不敢救人了。 阮柔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娘叫救命声都弱了,再不救,就真的没命了。 阮柔扑到沈钧脚边,求他救救她娘。 沈钧看了她一眼,身子一跃,就把秦氏从湖里捞了起来。 秦氏在湖水里呛了半条命,再加上没人救她,吓了半条命,这会儿只剩下一口气了。 沈钧救了她,丢在地上,就不再看她了,“送她去宁瑞院。” 然后,就过来两个粗使婆子,把瘫软成一团的秦氏拖走了,留下一条长长的水迹。 楚慕元摇着折扇,妖冶的脸上,带着笑道,“岳父大人还是太怜香惜玉了点,要小婿说,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注意用词,”沈钧皱眉道。 楚慕元微微耸肩,换了话道,“岳父大人还是太怜香惜玉了点,要小婿说,这样的人,就这样轻易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沈钧,“。” 他说的不是死不足惜,他是指怜香惜玉! 看着沈钧郁闷的脸色,沈玥直想笑,这下好了,父亲更嫌弃秦氏了。 这一投湖,还叫救命,老夫人估计也嫌弃死她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钧不想再纠正某男的用词了,问道。 沈玥没说话,沈瑶手一指,把她拉了进来,道,“是大姐姐,她羞辱表姑母是窃贼,偷她娘的陪嫁,表姑母受不了羞辱,这才投湖自尽的。” 沈玥赫然一笑,反问出声,“我说的不对吗?” 沈瑶嗓子一噎,你说的都对,可那又如何,“一码归一码,她到底是表姑母,是长辈,你怎么能无所顾忌的羞辱她呢,要是表姑母真在咱们沈家出事了,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沈玥看着沈瑶,一脸愤怒道,“没错,连四妹妹你都知道,表姑母在沈家出事,我的名声就毁了,表姑母还假投湖,她是存心要毁我的名声!” 沈瑶唇瓣一咬,她是在指责她,她居然借着她的话反咬秦氏一口,气死她了。 “有什么话,去宁瑞院说,”沈钧冷了脸道。 白玉玲珑塔的事,趁着秦氏在府里,一次说开。 这样没玩没了的闹,实在叫人厌烦。 说完,沈钧看着楚慕元了,“世子爷来沈家,可是有什么事?” 楚慕元摇头,“没什么事,就是路过,顺带瞧了点热闹而已。” 他朝沈玥走过来,他身材修长,挺拔如松,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俊美无铸的脸上,一双凤眸,盛满了笑意,就那么走过来,仿佛看到了漫天星辰,将人眼球仅仅的吸住。 走到沈玥跟前,他无视所有人,轻捏了下沈玥的鼻子,带了些宠溺的责怪道,“方才在屋子里那些话,我都听见了,还是太含蓄了些,没能骂出精髓来,要换成是我,怎么可能给她假投湖的机会,保管骂的她当场撞柱子自尽,还需要好好努力,你只需记住一条,你就是捅破了天,我也能给你兜着。” 沈玥,“。” 她怎么感觉到一股王霸之气扑面而来啊。 从她的四肢百骸钻进入她体内,化成蜜汁,将她的心塞的满满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白皙的脸,染上了胭脂色,像是雪山之巅,照耀着的晚霞,绚丽的无与伦比。 四目相对,眼底只有彼此。 沈钧在一旁,掩嘴轻咳了一声,迈步走了。 ps:柿子,你这么怂恿媳妇练嘴皮子真的好么,表忘了,将来和媳妇说话最多的还是你呀。——来至某作者的忠告 o()o哈哈(。)m.。 第二百二十章 脑补 沈钧那一声轻咳,不言一语,摇头离开,实属无奈。 女儿议了亲,还不到一个月就要嫁人了,能得未婚夫如此宠着护着,他很高兴,很满意。 可是当着他的面,就把他女儿往歪了带,还无视这么多人,做出那等亲密的动作,便是夫妻了,再外人面前也不可如此孟浪忘形好么。 他很想教育下某男的,好歹顾忌下女儿家的薄脸皮吧,可是想到先前让他注意用词,很明显啊,是一次失败的教育,别说有半点反省了,有的只是变本加厉。 这还只是捏下鼻子呢,要是再说他两句,天知道会不会跟他唱反调,继而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来。 而且,他那么袒护他女儿,远胜过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他见了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愧疚。 女儿还未出嫁,在沈家,应该他这个做父亲的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委屈才是,可如今全然反了。 沈钧走了,其他丫鬟婆子也都跟着离开。 沈瑶站在一旁,看着楚慕元眸底溢出来的宠溺,心里嫉妒的发狂,尤其他说的话,就是沈玥把天捅破了,他也能给他兜住了。 要是有男子跟她这样的话,她就是即刻死了也甘心。 她想到了崇祖侯世子,想到了崇祖侯府送来的纳采礼,内心不由的泛酸。 连纳采礼都舍不得,怎么可能会跟她做这样的承诺,虽然他能和煊亲王世子一争高下,可真比起来,煊亲王世子甩他几条街了。 容貌比不过,家世比不过,姑且煊亲王世子身世能叫人诟病,可那又如何了,他不是煊亲王府的血脉,不照样是煊亲王世子吗? 想到沈玥是怎么和楚慕元结识的,沈瑶就更妒忌了,妒火中烧,烧的她肝肠涨疼。 沈琇和沈珂站在一旁,脸上也写满了羡慕妒忌恨,手中绣帕拗成麻花都没发现,还是丫鬟见沈钧走远了,提醒她们,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两人转身离开,一步三回头,等走远了些。 沈琇忍不住道,“不知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那么亲热了,私下里只怕更甚,还有半点礼数吗?” 她妒忌的发狂,有些口不择言了。 沈珂讥讽一笑,“连父亲都不说什么,你说有什么用,何况煊亲王世子也不是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希望大姐姐能永远这么幸福吧。” 显然,最后一句没什么真心。 长这么大,她们还从未见过哪个男人是从一而终的,连听过的都少,甚至根本就没有,反倒是移情别恋,内宅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和青楼花魁谱写风流韵事,才是常态。 她们内心渴望爱情,那是每个女儿家都期待的,可是看多了,再加上姨娘言传身教,知道那些情呀爱啊,连男人都少有,给女人就更吝啬。 明知道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所以也就看淡了,理智了,一心追求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一份属于嫡妻的尊严,这就足够了。 她们仿佛已经看到将来沈玥过门,煊亲王世子宠爱她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然后觊觎她身边的美貌丫鬟,一个一个抬成通房小妾,指不定还会养外室呢。 就煊亲王世子那脾气,沈玥能管的住他? 脾气一上来,指不定就直接休妻了,那时候,别说富贵荣华了,指不定就常伴青灯古佛了。 然后,脑子里就脑补沈玥在孤灯下,寒夜里,一遍一遍瞧着木鱼,一脸的生无可恋,生不如死,而煊亲王世子则抱着小妾寻欢作乐的场景。 别说先前的羡慕妒忌恨了,分明已经开始为沈玥将来的悲惨遭遇而同情她了。 现在新鲜劲还没过去,自然是甜言蜜语讨美人欢心了,说什么捅破了天,他也兜的住,指不定真到那一天,煊亲王世子一脚,就直接把她沈玥一脚踹天上去,直接把窟窿给堵上了。 想着,竟然笑了起来。 只能说脑补有毒,根本停不下来了。 再说湖畔,沈玥见大家都走远了,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楚慕元了,还欲言又止。 楚慕元见了,就老大不乐意,“不要总怀疑我吃错药。” 药那是随便能乱吃的吗? “不是吃错了药,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肉麻兮兮的,私下都没和我说过这些话,突然来这么一出,我脑袋现在还晕乎乎的,”沈玥嗡了声音道。 都说秀恩爱,分的快啊,她自己都被秀了一脸的血,何况是别人了。 “你喜欢私下里听?” “绝对是吃错药了。” 挺正常的一人啊,为什么谈话总抓不住重点呢,泪奔。 看见沈玥脸上的红晕为褪,眼神透着些无奈,有带了几分慵懒随意,说不出的娇媚可人,便是看着,心都软了。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先前在屋子里的她,数落起人来时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他总觉得,那才是她的真性情。 就如同她被压抑的高超医术,他向来活的洒脱,无所顾忌,见不得喜欢的人活的压抑。 他愿意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在羽翼下活的欢快肆意。 一阵风过。 一片落叶正好落到沈玥发髻上,楚慕元伸手拿起。 那边,丫鬟跑过来,离的远远的就停下了,道,“大姑娘,老爷让你过去。” 沈玥看了楚慕元一眼,然后才往宁瑞院走。 秦氏投湖闹自尽,是沈家的事,还是丑事,他路过在花园里看热闹就罢了,自然不便跟去宁瑞院看的。 之前湖畔的闹剧,早在秦氏被婆子送到宁瑞院,老夫人就知道了。 当时一张脸就铁青的了。 昨天,沈瑶闹上吊撞柱子自尽,她还呵斥了大夫人,说她教女无方,秦氏可以说是她教养长大的,而且秦氏还是长辈,也在耍这样的把戏,欺负的还是一个晚辈,比昨天沈瑶还要过分。 这不是帮大夫人煽了她一巴掌吗? 老夫人脸色能好才怪了。 沈玥进屋时,正好听沈钧吩咐道,“去阮家,把阮大人请来。” 刚换好裙裳,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的秦氏,从暖阁出来,正好听到沈钧这一句,顿时脸色一白,像是饿狼似的,扑过来,跪倒在地,目露惊恐道,“不,不要叫老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刁难 自从上次,沈钧在朝堂上驳了阮大人的面子后,阮大人回去之后,就找秦氏发飙,逼的秦氏登门认错。 之后,阮大人几次和沈钧套近乎,沈钧对他都不冷不热的。 阮大人心里积着气,对秦氏也没什么好脸色。 自打那天之后,阮大人就睡在姨娘屋子里了,宠的姨娘飘飘然,还蹬鼻子上脸,她看不过,数落了姨娘两句,阮大人还护着那姨娘。 秦氏没差点气吐血。 但是,昨天,阮大人又睡在她屋子里了,今儿一早,妾室来给她立规矩,态度懒散,她赏了姨娘两巴掌,阮大人虽然有些心疼,但一句话没说。 秦氏哪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阮大人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对她忍让几分啊。 这也是为什么她早早的就回沈家道贺的缘故,她需要沈家做她的靠山。 可是现在,沈钧要找阮大人来,以后她在阮家还有立足之地? 秦氏从未哭的那么伤心过,她跪在地上,跪走到老夫人身边,求老夫人帮她说两句话,不要让阮家知道。 沈钧冷冷一笑,“你在我沈家跳湖自尽,险些闹出人命来,这么大的事,你敢瞒着阮大人,我沈钧不敢,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我沈家担待不起!” 语气淡漠如冰,丝毫没有动摇。 李总管站在一旁,沈钧不喜欢秦氏,他也看不惯,见沈钧一定要请阮大人来,他就下去吩咐人了。 秦氏哭着连连认错,阮柔也跪下来,求沈钧。 沈钧脸冷着,道,“你还知道爱惜名声?之前跳湖自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怕,现在才后悔认错,晚了。” 秦氏连忙道,“我当时是气坏了,后来跳了湖,我看到柔儿在湖畔哭,我这才。” 假投湖自尽的事,说什么也不能承认,那太丢脸了。 秦氏一口咬定她当时气坏了,她这一辈子,还没被人那么骂过,羞辱过,气冲上脑,才想一死了之,是湖水的冰冷,让她冷静了下来,还有阮柔,女儿年纪不小了,要是她死了,就得给她守孝三年,等出孝期,就该有十七岁了,京都哪有那么晚嫁的大家闺秀,她一死,就算是把阮柔给耽误了。 她后悔了,这才叫的救命。 她解释着,沈玥在一旁轻笑出了声。 沈琇听了,就问道,“大姐姐笑什么?” 沈玥耸肩道,“我在想表姑母跳湖的位置呢,那地方离大路有十几米远,表姑母气头上,往湖畔走,阮表妹就一直跟在一旁,没劝住她,也没拉住她,还是表姑母自己在湖里想通了,不容易啊,我可得好好感谢湖水呢,不然阮家当家主母因为我几句话,就跳湖自尽了,只怕御史弹劾的奏折就能淹了我,那时候,我估摸着也得跳湖自尽才能平息那些责怪之言吧?” 沈琇听得想笑,但是死憋着。 大姐姐的话明显是在说秦氏撒谎,当然了,她本来就是在撒谎,就秦氏那厚脸皮,可能因为几句讥讽嘲弄,就真想寻死的人吗? 要是寻常时候,她这样说,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大姐姐今儿是打算和秦氏抬杠到底了啊。 秦氏没想到沈玥到现在还揪着她不放,她一拆台,她就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好在还有阮柔,她哭道,“我当时没在意,我以为娘亲是怕丫鬟见了她眼眶通红,所以在湖畔吹吹风,平复一下心情,我哪料到娘亲会想不开,都是我的错。” 一个母慈,一个子孝,俱是哭的肝肠寸断。 只是没能惹来怜惜,反倒叫沈钧厌烦,他不耐烦道,“够了!你跳湖自尽是真还是假,等阮大人来再说不迟,现在说说白玉玲珑塔怎么还回来。” 秦氏头皮一麻。 她现在听到白玉玲珑塔五个字,心底就涌起无尽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偷白玉玲珑塔,柳氏那么多的宝贝,偷拿哪个不行,更可恶的还是云家,送给柳氏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回去。 到这会儿了,她都还不知道悔改,当真是没救了。 秦氏不知道怎么办了,沈瑶的那些条件,她给不了,也劝说不了沈玥,不然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她觉得以后沈家,她都不用来了。 因为沈家没打算给她留面子,不然怎么会让丫鬟婆子都在屋子里看着,这是要她颜面扫地啊。 秦氏开不了口,阮柔替她道,“白玉玲珑塔的事,母亲知道错了,她去找来四表妹,可是四表妹顾忌崇祖侯府,不敢轻易让出来,她要大表姐拿珊瑚树和十六匹云锦,还有四十八颗大东珠等一些东西做交换,大表姐一听就生气了,再不想和娘亲多说一句。” 阮柔着重咬紧沈瑶要的那些东西,要不是她要的太多,沈玥也不会那么生气,不给她娘留半点颜面。 都不是好东西,丢脸,大家一起丢,别想置身事外。 满屋子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咋舌。 四姑娘真是敢开口啊,竟然要大姑娘拿那么多好东西做交换,才肯让出来,简直就是土匪了。 老夫人听了,脸冷成冰块,看着沈瑶道,“你真要了那么多东西用作交换?” 沈瑶有些害怕了,不敢说话。 大夫人开口了,“老夫人息怒,瑶儿是不满表姑奶奶让她让出白玉玲珑塔,故意这么说,好让她知难而退的,这么明显的事,表姑奶奶竟然都没看出来。” 这是在笑话秦氏愚蠢了。 “你!”一瞬间,秦氏险些没把牙齿给咬碎。 当时说的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这会儿从她嘴里说出来,又成了故意刁难她,是说笑的,敢情错都让她一个人承担了! 秦氏冷冷一笑,老夫人和沈钧怪她,她忍了,她大夫人算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有她,她能嫁到沈家来,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她倒是会落井下石。 当初要不是棋错一着,让她捡了便宜,如今沈大夫人是她秦立凤! 越想,秦氏越来火,也憋不住怒气了,嘲讽道,“让我知难而退?我在沉香苑一坐一个多时辰,你们母女不知道吗,一个时辰,丫鬟就是爬,也爬到沉香苑通知我了吧,何况你还让丫鬟在沉香苑盯着我,如今反倒成了我笨,听不出刁难来了。” “也是,那么多好东西,别说一个白玉玲珑塔了,就是十个白玉玲珑塔是绰绰有余了,要是碰到大姑娘真孝顺,愿意为父亲排忧解难,帮着云家,真答应了,就不会是知难而退了,而是乐的做梦都会笑醒了!” ps:这回真要狗咬狗了o()o哈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威胁 屋子里很安静,秦氏说话时,又格外的激动。 一字一句,悉数入耳,众人都看向大夫人和沈瑶。 沈玥眉头轻挑,嘴角往上牵起一抹冷笑来。 要说之前只是揣测,大夫人和秦氏之间有问题,现在可以笃定了。 秦氏现在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沈家,她能做的,就只有示弱和认错。 她和沈钧说她,她都忍了。 可是轮到大夫人,她就不忍了,而是选择了唇齿相讥,而且很理直气壮,她不怕大夫人。 谁都可以对她落井下石,但大夫人不行。 沈玥看向大夫人,她坐在那里,手握着椅子,因为愤怒,手背上都能看到青筋了,脸色也冰冷的仿佛在寒冰洞穴里浸泡了百年之久,只有寒冷,不带半点人间温度。 大夫人没有说话,她再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可是沈瑶就没那么能忍了,她上前一步,道,“表姑母还真看得起自己,娘亲为了我和大姐姐筹备喜宴,是忙的脚不沾地了,别说你在沉香苑一等一个多时辰,就是等上十天半个月,娘亲也不会管你,谁有事没事派了丫鬟盯着你,有什么值得盯的?” 本来沈瑶如此态度对秦氏说话,是对长辈不敬了,要换成平时,老夫人肯定要呵斥她了。 可惜,秦氏今天犯了错,而且要论对长辈不敬,沈玥还排在她前面呢,有人挡着,她怕什么,最多一起受罚就是了。 而且,她就快要出嫁了,罚也罚不了她什么,就更无所顾忌了。 可秦氏就气不过了,一而再再而三被小辈顶撞,还没有人出来阻拦半句,实在叫她心寒。 她惨笑一声,看向大夫人,那带着决绝恨意的眸子,看的大夫人心里发毛,身子一阵阵发虚。 秦氏不跪了,她站起身来,道,“白玉玲珑塔的事,我知道错了,可惜,从未有人给过我认错的机会,崇祖侯府是,太后那里更是,我原以为白玉玲珑塔回到沈家,是老天爷给我补偿的机会,可我没想到,四姑娘和大夫人态度如此强硬,半点不顾及当年我们的闺中情谊,我是该好好忏悔了!” 忏悔两个字,秦氏咬的格外的重。 那一瞬间,大夫人几乎就坐不住椅子,仿佛要惊站起来。 四目相对。 大夫人眸中带火,秦氏则含笑以对。 那是一种豁出去的笑,无所顾忌的笑。 一会儿阮大人就来了,她做的那些事就瞒不住了,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谁不让她好活,她也不会让她好过,她豁出去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 大夫人拳头攒紧了,恨不得将秦氏撕碎。 秦氏却望着大夫人,问道,“我和蕙娘你相识十六年,深知你的为人,你不是那么不识大体,会因为一时怒气,就不顾别人的人,有些东西,一旦造成了伤害,可就弥补不了了。” 大夫人气极反笑,“你既了解我,就该知道我的苦衷,我是沈家当家主母,老爷的嫡妻,可我也是瑶儿的亲娘,我不能给崇祖侯府留话柄欺负她!” 沈玥站在那里听着,她听出了秦氏话中的威胁,更听出了大夫人的松动。 能让大夫人投鼠忌器,秦氏手里捏着的把柄还真是不小呢。 不过大夫人松动了,但也只是一点点,两人在威胁中谈判呢。 看来那把柄,应该是互相威胁的,要生大家一起生,要死大家一起死。 要是能双赢,自然最好了。 沈玥刚想通,然后秦氏就看向她了,旧事重提,她道,“白玉玲珑塔的事,是表姑母的错,表姑母一定诚心悔改,尽量弥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白玉玲珑塔交给云家,不至于让你爹失信于人,表姑母知道你和四姑娘都是孝顺孩子,只是拗不过一口气而已,尤其你是长姐,应该护着瑶儿,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总不忍心看着她将来嫁进崇祖侯府受人欺负,只要你退一步,不给崇祖侯府诟病的话柄,你四妹妹也会退一步的,表姑母在这里求你了。” 说着,秦氏朝她跪了下去。 这可是结结实实的一跪。 沈玥本不想搭理她的,可屋子里这么多人在,她要是真的受了,就是她不对了。 但是沈玥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往沈钧身侧一站,让秦氏跪了一空,道,“父亲,我不懂表姑母话里的意思,我退一步,如何退?” 对于秦氏的话,沈钧并不喜欢,但是她跪下了,他也不说什么了,问道,“有话就直说吧。” 秦氏也不知道大夫人的底限在哪里,她望着大夫人。 大夫人就看向沈瑶了,沈瑶上前一步,道,“珊瑚树!” “拿其他东西换,回头崇祖侯世子在煊亲王世子那里受了气,回来怪我,说我没见过好东西,我岂不是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云锦、大东珠,还有那些头饰,玉雕,崇祖侯府都有,只是没那么多而已。 可那么大株的珊瑚树,别说崇祖侯府了,只怕连宫里头都没有。 她完全可以堵住崇祖侯世子的嘴,这么划算的买卖,不做是傻子。 沈玥听得一笑,她早料到沈瑶没那么好说话,所以并不诧异,她望着秦氏道,“表姑母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想和我说四妹妹退了一步,现在轮到我退让一步了吗?我不否认,比起之前的条件,四妹妹退让了不少,但要我拿一株大珊瑚去换回我娘留给我的陪嫁,我要是真答应了,只怕我娘都要被我气的从地底下爬起来了。” “别拿什么孝道压我,我自然不希望父亲失信于人,但我也绝对不会为别人的过错买单,表姑母不是诚心认错吗,让我看看你的诚心吧,如何赔偿,你和四妹妹商议,只要我拿的出来,我会依照市价卖给你,包括那株珊瑚树在内,放心,我不会多要你一钱银子的。” 依照市价卖给她? 那株沈家传的沸沸扬扬的大珊瑚树,价值连城,她就是把阮家全部搭上也买不起啊。 秦氏急道,“你这哪里是在退让,你这分明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这回沈玥还没说话,沈钧先动怒了,他拍着桌子道,“敢情你的诚心赔罪,就是跪在地上不痛不痒的掉几滴眼泪就算了?!” 人家可不就是打的这样的如意算盘么。 沈玥懒得和她周旋了,免得耽误她们狗咬狗,她看着秦氏道,“依照市价卖给你,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拿死来要挟人,尤其是我,有那时间,你还是好好劝劝四妹妹吧,明天午时之前,如果白玉玲珑塔不能交到云家表哥手里,我就只能去大理寺告表姑母你偷窃之罪了,纵然要不回白玉玲珑塔,我也能要一个公道人心。” 清凌凌的声音,不留半点情面,叫秦氏颓败。 沈玥看着沈钧,又望了眼老夫人,道,“没我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没人留她,沈玥就出了正屋。 半夏和紫苏紧随其后,问道,“表姑母要是真拿不到白玉玲珑塔,姑娘真的去告她吗?” 沈玥勾唇一笑,“放心,她会拿到的。” 她从未怀疑过秦氏的本事。 只是不把狗逼到绝境,它又怎么会跳墙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旧事 回到沉香苑,沈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陈妈妈。 陈妈妈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听到丫鬟来传话,赶紧丢了手里的活,就去了正屋。 神情紧张而担忧,问道,“姑娘找奴婢可是有什么事?” 见她一脸关心,沈玥心中温暖,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找陈妈妈聊两句,你先坐。” 陈妈妈恪守规矩,哪敢在沈玥对面坐下啊,不过她刚摇头,半夏就半请半摁的让她坐下了,还给她倒了杯茶,完全是客人的待遇了,弄的陈妈妈心里直打鼓。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陈妈妈有些紧张道。 沈玥轻笑,她双眸明净,比窗外的天空还有澄空,叫人慌乱的心,安静下来,只见她朱唇轻启,笑道,“陈妈妈是跟随祖母来的沈家,在府里少说也待了三十多年了,我想问的事,是府里以前的旧事。” “陈妈妈也知道,表姑母偷了我娘陪嫁的事,现在宁瑞院闹开了,我嫌烦闷就先回来了,我今儿才知道表姑母和大夫人是闺中好友,陈妈妈给我说说表姑母和大夫人的事吧。” 听沈玥这么问,陈妈妈一颗心彻底放到肚子里去了,她轻拍胸口道,“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事了,半夏又是请我坐,又是给我倒茶的,我还以为姑娘要把奴婢送回宁瑞院呢。” 半夏捂嘴笑道,“怎么会呢,姑娘就是不要我,也不会不要陈妈妈你呀。” 陈妈妈嗔了她一眼,然后看着沈玥,点头道,“大夫人和表姑奶奶的确是闺中好友,她们什么时候结识的,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会儿大夫人经常来找表姑奶奶玩,也常常邀请表姑奶奶去宜春侯府做客,两人关系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后来大夫人嫁给了老爷,两人似乎就生了隔阂,奴婢还曾见她们吵架,后来表姑奶奶嫁了人,两人关系也就明面上过得去了,不复以往亲密。” 沈玥听着,又问道,“那大夫人怎么会嫁给我爹呢,那会儿她可是侯府嫡女。” 不是沈玥小看了她爹沈钧的魅力,就是现在,而立之年,相貌依旧儒雅,十几年前,就更俊朗了。 只是大夫人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人啊。 虽然那时候沈家是尚书府,可大夫人是侯府嫡女啊,虽然是嫡次女,可嫁给沈钧做继室填房,是委屈了她,尤其嫡妻还留有一双儿女。 陈妈妈笑道,“老爷会娶大夫人,说来还和姑娘你有关,姑娘福大命大,自棺材中出生,轰动京都,许是小小年纪,知道没了亲娘,总是哭闹不止,任是谁哄都没有用,可偏偏,大夫人抱着你,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安然入睡。” “所以父亲就娶了大夫人?”沈玥杏眼圆瞪。 虽然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啊,明知道沈钧娶她,是因为女儿喜欢她,这不等于是娶进来做奶娘的吗,大夫人能答应才怪了。 陈妈妈摇头,道,“虽然姑娘喜欢大夫人抱,但要因此娶大夫人,不大可能,如姑娘所说,大夫人是宜春侯府嫡女,老夫人可张不开嘴让她给老爷做继室填房,可偏偏就出了意外,奴婢还记得那一天,是夫人六七的时候,老爷因为思念夫人,所以多饮了些酒,表姑奶奶去找老爷,正好大夫人也在,不知道怎么了,老爷就把大夫人当成是了夫人,思念至极,抱了大夫人。” 这回,不止沈玥眼睛睁圆了,半夏和紫苏也听得咋舌。 没想到大夫人竟然是这样嫁进沈家的,饮酒误事啊。 沈玥眉头拧着,道,“只是抱了下,所以大夫人就嫁了?” 虽然她知道在古代有肌肤之亲,就算是清白毁了,可还是那话,大夫人不是那样认命的人,再者,当时事发生在沈家,不是一定就瞒不住,毕竟沈家理亏。 陈妈妈却点头了,“主要是因为这事,大夫人才嫁给老爷的,不过当时朝中右相病逝,老太爷在朝中呼声很高,极有可能出任右相一职,所以。” 懂了,她就说大夫人不是那么认命的人啊,原来还有这缘故。 不过最后可惜,老太爷并没有坐到右相的位置,而且直到病故,都还是在尚书府位置上转来转去。 大夫人也算是压错宝了。 沈玥轻碰了下鼻子,然后问道,“我怎么觉得父亲挺讨厌表姑母的,是一直这么讨厌吗?” 陈妈妈就欲言又止了。 半夏就催道,“陈妈妈快说啊,反正以后表姑奶奶估计也不能再来沈家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妈妈抬头看了半夏一眼,虽然陈妈妈是沉香苑管事,但她很懂事,知道半夏和紫苏是沈玥最信任的丫鬟,所以相处一直很客气,至少她就从不使唤两人,可有时候,陈妈妈觉得两丫鬟在姑娘面前说话太无所顾忌了。 像表姑奶奶以后估计再也不能来沈家的话,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吗? 这要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去,只怕要挨板子的。 而且,偏偏姑娘没意识到半夏说的不对,陈妈妈头疼,她道,“在夫人怀姑娘六个月的时候,表姑奶奶在花园里赏花,不小心挂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断了,当时夫人就走在后面,踩到珍珠摔了一跤,差点没能保住姑娘你,打那一回后,老爷似乎就不喜欢表姑奶奶了。” 怀胎六个月,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保不住胎儿事小,怕的是一尸两命啊。 不得不说,姑娘就是命大,夫人摔了一跤,虽然凶险,见了红,但好歹是保住了,只是可怜夫人卧床养了一个多月。 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虽然说表姑奶奶是无心之过,可不能因为她无心,就轻易原谅她。 “不过,那时候似乎只是不喜欢,要说厌恶,似乎还是出了什么事,”陈妈妈陷入回忆道。 沈玥听了,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陈妈妈轻摇头,有些惭愧道,“那时候,奴婢正好也怀了身孕,老夫人怜惜,让我出府生养,所以我并不知情,只是隐约听闻,似乎和大夫人嫁进沈家有关。”(。)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盯着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陈妈妈就不知道了,当时她一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只是偶尔和人闲聊几句说起来,似乎老夫人下了禁口令。 但凡下禁口令,绝对没好事,而且越禁,私下里谈论的越多,只是猜测的事,陈妈妈严谨的性子,怎么会跟沈玥说呢,万一说的只是流言,岂不成乱嚼舌根的人了,过去的事,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陈妈妈知道的都告诉沈玥了,见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起了身,她的事还没忙完呢。 陈妈妈走了,沈玥还在沉思。 她就知道沈钧不是无缘无故嫌弃秦氏的,只是没想到秦氏这么招人嫌。 还有秦氏手里捏着大夫人的把柄 不知道是什么,沈玥心里跟猫挠了似的。 她起了身,走到窗户处。 秦齐闪身到沈玥跟前,问道,“大姑娘找属下有何吩咐?” 沈玥就道,“你帮我盯着秦氏,她找大夫人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秦齐领了命,纵身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只是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秦齐就回来了,禀告沈玥道,“秦氏并未去找大夫人,她被阮大人带回府了,说是明早再来,属下明天去盯着她。” “有劳了,”沈玥道谢。 秦齐连说不敢担,然后纵身一跃,就上了树。 彼时,天边有了绚丽的晚霞,灿如云锦,横扑天际。 她在窗外站了良久,麦冬进来禀告,“姑娘,四太太回府了。” 沈玥轻点了下头,就起身出了屋。 今天,四太太回娘家了,沈玥还没见过她,她提议让四太太帮她筹办出嫁事宜,老夫人答应了,但是四太太可没答应呢。 虽然沈玥笃定她不会拒绝,但总要和四太太说一声,这是礼节。 沈玥去找四太太,正好在花园,她回北苑的路上遇上了。 四太太神情并不好,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眶有些红,沈玥见了,忙问道,“四婶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身体不舒服?” 四太太看到沈玥,脸上难得的挤出来一抹笑道,“我没事,你找我有事?” 四太太是看到沈玥从小道过来的,显然是找她。 沈玥点了点头,见四太太一脸疑惑,就知道老夫人没跟她她,便道,“我之前和祖母说,让四婶你帮忙筹备我出嫁的事,但我不知道四婶你脸色这么差。” 要是知道,她就不说了。 四太太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心里难受。” 说着,鼻子就酸了,眼睛里眼泪打转,四太太连忙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 沈玥见了,连忙扶着她,心有不忍道,“四婶儿有什么话,和我说说吧,或许我能帮上点忙呢。” 四太太摇头,说不出话来。 沈玥就看向她的丫鬟碧珠了,碧珠叹息道,“是杨家的事,杨家大老爷好不容易前年才得了个小少爷,谁想到病了,烦躁好哭,但眼睛又不睁,吃什么吐什么,还有些发热,断断续续好几日了,请了不少大夫,一点起色没有,反倒越变越差,今儿请的几个大夫见了都摇头,连药方都不开了。” 碧珠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杨家,是四太太的娘家。 杨家大老爷娶妻多年,连生了两个女儿,到去年才得了个儿子,那是心疼的不得了,谁想到竟然病了,大夫都说让准备后事了。 四太太知道那唯一的侄儿得来有多么的不容易,那就是她爹娘兄嫂的命根子啊,要是真没了,四太太怕他们承受不住。 不然以四太太的知书懂礼,怎么可能回门一趟,磨磨蹭蹭到这时候才回来,她压根就不想回府。 想到那白胖胖的侄儿,这一病,就消瘦了好几圈,一直哭闹,叫都不应了,四太太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丫鬟说完,半夏就拽沈玥衣袖了,低声喊道,“姑娘?” 沈玥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半夏喊她是什么意思,这些天,她断断续续的写了不少药方,偷偷摸摸的调制了好些药粉。 半夏知道八皇子流鼻血的毛病是她治的,当时就投之钦佩的眼神。 她身边几个丫鬟的心都特别软,这是要她救四太太的侄儿,杨家小少爷。 其实,不用半夏说,沈玥也打算试一试的。 她求四太太帮忙,现在四太太有需要,她岂能不伸以援手,只是大夫都说准备后事了,她也不知道有几分把握,听丫鬟的描述,杨家小少爷似乎得的是脑膜炎。 沈玥欲多问几句,谁知四太太抹掉眼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几分的笑来,却是答应帮沈玥准备出嫁之事,叫她安心。 她这样子,沈玥怎么安心啊。 握着四太太的手,沈玥温和道,“我知道四婶不会拒绝我的,我想多知道些杨家小少爷的病症,四婶与我说说。” 四太太望着沈玥,沈玥点头道,“四婶不要笑话我,我看过几本医书,我不想四婶伤心,或许我能帮上点忙,因为方才丫鬟描述的病症,我在医书上见到过。” 一句话,叫四太太身子一怔。 几乎是电闪火光间,四太太就想到沈玥就临安侯世子和贺老山长的事,沈玥说看过几本医书,四太太是相信的。 再听沈玥说她在书上看到过丫鬟描述的病症,不管是不是,她都应该试试,万一是真的呢?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愿放弃。 四太太忙擦掉眼泪,把小侄儿的病症跟沈玥一说,还有大夫说的话,四太太能记住的,都告诉了沈玥。 沈玥可以笃定,杨家小少爷得的就是脑膜炎。 看情况,已经十分凶险了。 再不抓紧治疗,就算将来能保住性命,也难保会留下后悔终身的后遗症。 沈玥看着四太太道,“听四婶的描述,我有七成把握能让杨家小少爷脱险。” 四太太一听,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知道沈玥不会跟她开玩笑,忙道,“现在就去杨家,还是明儿再去?” 后半句,四太太问的极小声。 侄儿病情凶险,自然是越早治疗希望越大,万一真熬不过今晚呢。 沈玥慎重道,“现在就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杨家 四太太高兴的连连点头,“我去禀告老夫人。” 沈玥定亲了,不能轻易出门,何况这会儿天色晚了,要是真去杨家,只怕是要在杨家留宿的。 她都不能随便在杨家过夜,何况是沈玥了。 可是这事能告诉老夫人吗,要是真说了,她会医术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要是寻常倒也罢了,可别忘了,还有紫葵的事呢。 沈玥不想多生事端,便道,“不用告诉祖母了,明儿正好休沐,四叔陪四婶在杨家歇一晚,不会有事的。” “可你不行啊,”四太太很着急。 沈玥笑道,“一会儿我跟父亲说一声就成了,四婶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点东西。” 四太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她虽然知书达理,可在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前,礼数又算的了什么? 四太太就守在这里。 沈玥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叫她愣了半晌,呆呆的看着沈玥。 因为沈玥是丫鬟打扮,四太太呐呐道,“去杨家,不用这样。” 医书也是书,因为多读了几本书,就会治病救人是好事,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沈玥挠着额头,和半夏站在一块儿,虽然穿戴像丫鬟,可区别很明显,她道,“这不是省事些吗,四婶,咱们走吧。” 都这样穿了,四太太也不好叫沈玥回去换下来。 四太太走在前面,几次回头看沈玥,有些怕出事,她可不敢让沈玥有半点闪失。 平常四太太只带一个丫鬟,今儿带了三个,还真有些扎眼。 不过沈玥头微低着,倒没人注意她。 只是出二门的时候,碰到从岳麓书院回来的沈琅之。 看到四太太这时辰还往外院走,沈琅之愣了下,尤其四太太脸色并不好,赶紧问她怎么了。 四太太下意识的看了眼沈玥,然后沈玥就暴露了。 准确的说,是沈玥主动暴露的。 沈琅之每次从岳麓书院回来,都会去找她,要是找不到人,肯定着急,他在,还能帮她遮掩下呢。 只是沈琅之就怔住了,眼睛睁的圆圆的,“你,你这是。” 好吧,之前沈玥打扮成小厮跟沈钧去过书院,今儿打扮成丫鬟,不算什么了,可问题是她跟在四太太身后头啊。 沈玥就道,“我陪四婶去杨家一趟,要是父亲发现我不在,你偷偷帮我跟父亲说一声,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我尽量今晚回府。” 尽量? 就是有可能在府外过夜了? 沈琅之正要问呢,可是沈玥已经往前走了,脚步有些快,很着急的样子。 罢了,她是和四婶一起出门的,有四婶照顾,不会有事的。 只是,四婶为什么要这么晚去杨家,还把玥儿带上,明儿不行吗? 一路低着头,到了大门处,四老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四太太让丫鬟回北苑找他,只说必须要回杨家,四老爷也不知道什么事,就听话的在大门口等着。 这会儿见到四太太,四老爷忍不住了,问道,“是不是杨家出什么事了?” 四太太看着他,道,“先上马车,我路上跟你说。” 四老爷是文官,平常出行,多是坐轿子,只是轿子哪有马车快。 四老爷扶着四太太上了马车,然后自己钻了进去。 至于沈玥,她丫鬟打扮,当然只能和半夏坐后面的马车了,倒是叫四太太过意不去。 上了马车,四老爷再次询问,四太太才道,“娘家侄儿病的厉害,我怕二老太伤心,想陪着他们,只是我出嫁之身,多有不便,才让你。” 四老爷握着四太太的手,失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我一跳,你回杨家住一晚,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玥儿也跟我一起,就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四老爷,“。” 一瞬间,心就到了嗓子眼了。 芝麻绿豆大的事,瞬间变成了天大的事。 她怎么能把玥儿带着到杨家住一晚呢,这叫外人知道,像什么话啊,尤其她过不多久就要出嫁了。 四老爷打定主意,怎么也要送沈玥回府,况且他真不敢相信,连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沈玥看了几本医书就能治了。 他偶尔也翻几本医书好么! 可是到了杨家,四老爷就不再说一定送沈玥回沈家住的话了。 因为沈玥坐的马车一侧多了一个骑马的黑衣劲装男子,正是齐秦。 起初见他,还以为是路过,可是沈玥下了马车之后,他也下了马。 四老爷知道沈家没这样的人,就看着四太太。 四太太想了想,小声道,“应该是煊亲王世子的暗卫。” 四老爷,“。” 得,玥儿就是今晚睡大街,他也不说什么了。 再说杨家,看到四太太去而复返,而且不止她来了,连四老爷也来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一边让人去通报,一边迎上来。 丫鬟领着她们往二门走,杨二太太迎上来,道,“先前催着你回沈家,怎么又回来了,还连带着姑爷都来了,老太爷和老夫人有我照顾着呢,你尽快放心。” 四太太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成儿的病,再来看看。” 杨二太太叹息一声,“多看几眼是几眼了,往后再想见就。” 说着,声音哽咽,语难成声。 四太太握着她的手,道,“先别说丧气话,先去看看再说。” 她没有提沈玥,万一沈玥治不好侄儿,如此大张旗鼓,对沈玥,对杨家都不好。 有时候,给一点希望,再剥夺掉比一点希望不给要好。 沈玥就静静的跟在后头,她手里拎着一包袱,有些沉。 半夏几次想帮忙,沈玥都摇头,“我拎着就行了。” 半夏有些无语。 那包袱里装的东西,她几次恨不得拿去丢掉,姑娘竟然当成宝贝似的抱着,唯恐摔了,至于吗? 虽然现在姑娘也是丫鬟打扮,拎点东西不算什么,可是她总觉得不舒服。 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丫鬟啊,哪有看着姑娘干活,在一旁干看着的? 是以,半夏提了一回又一回,但是沈玥始终没理她。(。)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认错 往前走了半刻钟,就到杨大太太的屋子里了。 进去就看到丫鬟拽着大夫的袖子,哭求大夫给他们小少爷治病,可是大夫摇头说,“实在无能为力了,另请高明吧。” 看着这一幕,四太太鼻子泛酸,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绕过屏风,就将屋内情景一览无余。 杨家小少爷自然是躺在床上的,杨大太太跪在床边,哭的嗓子都哑了,杨大老爷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憔悴。 另外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应该是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 看到四太太和四老爷,杨大老爷一脸痛苦道,“你们来送成儿最后一程。” 四太太一听,当即骂道,“胡说!成儿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上前把杨大太太拉起来,道,“大嫂,我带了位大夫来,你先让她看看。” 然后,大家的眼神就瞄向秦齐了。 尤其杨大老爷还过来朝秦齐作揖,求秦齐一定要尽全力医治他儿子,他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他的。 秦齐,“。” 他长的很像大夫吗? 他不苟言笑的脸,外放的杀气都感觉不到了吗? 沈玥嘴角抽了下,朝床边走去。 她小心把包袱放下,然后去看杨小少爷,他脸色红的异常,沈玥手摸上他额头,就觉得烫的厉害。 现在,当务之急是退烧。 她赶紧吩咐丫鬟拿酒来,越烈越好,帮杨小少爷擦拭身子。 然后才把脉,开药方。 这时候,杨大老爷才知道认错人了,也难怪他认错了,一看秦齐就比沈玥更像大夫啊。 四太太在一旁道,“成儿喝不进去药。” 沈玥知道,本来小孩子喂药就困难,何况还病成这样,她道,“多熬几服药,尽可能往嘴里灌,尽量喂一碗下去。” 四太太赶紧让丫鬟煎药,然后望着沈玥。 她不信这样就能救活成儿,正要开口,就听沈玥道,“给我找一间安静的屋子,不要人打扰我,另外准备几个安静的瓮,还有炭炉。” 沈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四太太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只让人记下,赶紧去准备。 沈玥就抱着她的包袱,带着半夏,跟着丫鬟走了。 等人走了,杨大老爷才呐呐声,尴尬道,“她是大夫,方才我认错人,她会不会生气?” 四太太笑道,“大哥放心,她还没有那么小的度量。” 杨老太爷则道,“竟然是个女子,你上哪儿找来的,她医术如何?” 擦擦酒,开张方子,让丫鬟尽量喂药就成了,其他大夫好歹还试着扎几针啊。 可杨老太爷知道,如果这大夫没点本事,四太太不可能这时辰还把她带来。 四太太也不知道沈玥有几分把握,她只能道,“应该是极好的,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等了。” 但愿玥儿真的有办法救成儿。 一屋子人就守在床前,四太太让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回去歇息,两人都没有走。 杨家到现在才得了这么一个孙儿,天知道还能不能救活,要是那女大夫也不管用,今天大约是他们小孙儿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晚了,叫他们回去怎么睡的下? 二老不走,反倒让四老爷带四太太回沈家。 四老爷敢把沈玥留下,带着四太太回去么,当然要留下来看着了。 这一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杨二太太几次忍不住道,“那女大夫在弄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来,能不能去催催?” 四太太赶紧道,“别让人去,万一坏了事可怎么办,等着吧。”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一群人心里跟猫挠了似的。 又过去半个时辰,才有丫鬟跑来道,“她过来了。” 沈玥端着一托盘过来,托盘里摆着一白玉瓮,还有一根竹筒。 沈玥直接坐到床边,给杨小少爷注射她刚刚提取的青霉素。 虽然她擅长的是中医,但中医温吞,遇到急症,光是一个煎药,就太耽误时间了。 而脑膜炎,青霉素本来就是治疗的首选药,如果杨小少爷两天前找她治疗,紧靠喝药,她有八九成把握治好。 现在情况这么凶险,仅靠喝药和施针,她可没什么把握。 也是杨小少爷命大,她前些天制造药丸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想提炼点青霉素放在那里,指不定哪一天需要呢。 她之前抱着的就是培养液,她还没有来得及提炼,就需要了。 在一众人目光注视下,沈玥把刚刚消毒过的,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针筒,完成给杨小少爷的注射。 可怜杨小少爷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啊,沈玥都不忍心。 她心中祈祷,但愿杨小少爷别对青霉素过敏,不然就完蛋了。 等沈玥收了手,帮杨小少爷止血,四太太走过来,问道,“就这样?” 沈玥见了笑道,“不要小看刚刚那一针,就是它有七成把握能救活杨小少爷。” 虽然她提炼的青霉素比不上现代,但她相信,在没有用过青霉素的古代,效果肯定惊人,何况,还有她开的中药,相辅相成,效果只会更好。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杨小少爷没出现她害怕的过敏,沈玥一颗心就放到肚子里了。 她坐在床边,抹着杨小少爷的额头,继续帮他擦拭酒精。 见大家都看着她,沈玥就道,“让杨大太太和四太太留下,其他人都去正堂等候吧,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就知道能不能救活杨小少爷了。” 大夫叮嘱,必须得听。 四太太看着沈玥道,“你还没吃晚饭。” 不止她没吃,其他人都没吃,就算吃,也只是拿了两块糕点垫肚子,这时候,谁还吃的下去啊。 杨大老爷不敢看沈玥啊,认错大夫,想起来就觉得尴尬不已,唯恐沈玥对他没好脸色,他赶紧吩咐丫鬟道,“去准备饭菜。” 沈玥就在内屋,就着一屋的药味,吃了一碗饭。 四太太用了两口,杨大太太就喝了半碗粥,还是沈玥要求她喝的。 然后,就静静的等杨小少爷退烧了。 不到两个时辰,刚刚一个半时辰的样子,沈玥就感觉到杨小少爷的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开始退烧了。 高烧不退,高烧反复,最叫人头疼。 沈玥不敢掉以轻心,就一直守在床前,到半夜时分,被四太太摁在贵妃榻上,方才闭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但屋子里的灯烛没有灭。 杨大太太惊喜道,“醒了,成儿醒了。” 高兴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四太太也高兴坏了,赶紧叫沈玥。 沈玥睡的正香呢,只是她说过,杨小少爷醒了就叫她,四太太不敢不叫。 沈玥打着哈欠走到床边,摸着杨小少爷的手和额头,道,“还好,夜里没有再发热,这会儿醒了,先喂他吃点白粥。” 看到儿子能吃粥了,而且吃了小半碗,还不像以前吃完就吐,要不是四太太拦着,激动的杨大太太没差点给沈玥跪下道谢。 四太太也不知道怎么跟沈玥道谢,她道,“成儿醒了,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便是大夫,也没有一直守着不回的道理,何况是沈玥了。 沈玥也想早些回去,秦齐跟她来杨家了,没人盯着秦氏了,只是杨小少爷还得打青霉素呢,现在一针,到晚上还得打一针,还有明儿的 她不能总待在杨家,让杨小少爷去沈家,那就更不可能了。 沈玥想了想道,“要不请个大夫来吧,我教他怎么给小少爷打针,要是再出现什么问题,我再来?” 四太太觉得这办法可以,杨大太太则看着她,不明就里。 大夫还没说要走呢,她怎么先提了,便把四太太拉到一旁,想把沈玥留杨家多住几天,旁的大夫来,她信不过。 四太太哭笑不得,“大嫂,若是可以,我怎么会不让她留在杨家,实在她非一般人,在杨家住一晚,我都不敢让她离了我眼皮子。” 这一点,杨大太太发现了。 昨晚,她让四太太也睡会儿,她死活都不去,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沈玥,唯恐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杨大太太忍不住问道,“她是谁府上的姑娘?” 四太太倒也不瞒着她,因为根本就瞒不住。 听四太太说是沈家大姑娘,未来的煊亲王世子妃,杨大太太直接傻掉了。 当然了,留沈玥的话,肯定不会再说了,而且杨老夫人和杨老太爷说的时候,杨大太太还帮沈玥说话。 依照沈玥吩咐,找了个大夫来,教他怎么打针,这点小事,对于擅于施针的大夫来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一学就会。 而且那大夫是知道杨小少爷的病的,凶险万分,他笃定活不过今天早上的。 谁想到,不但烧退了,居然还能吃进去东西了。 实在是奇迹啊。 大夫以为医治杨小少爷的是灵丹妙药,可看到白玉瓮里那一瓮仿佛是清水的东西。 大夫激动万分,双眸迸发光芒来,“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仙水?” 沈玥,“。” 半夏,“。” 除了讪笑、胡诌,真心没法解释啊。 半夏则两眼望天,心道这哪是什么神仙水啊,别看它看着像清水,其实它是发了霉的馒头泡的米汤糊糊变的,而且还是放了好多天的 幸好杨家不知道这是什么,否则哪敢让姑娘给娇贵的小少爷用啊。 出了杨家,半夏憋不住,有些兴奋的问道,“姑娘,以后馒头是不是放在那里发霉了再吃对身体比较好?” 沈玥,“。” 她看着半夏,那明亮闪着光的眸子,仿佛她说一声是,她以后就只吃发霉的馒头了。 老天,万一吃出毛病了,她不一定能救的了啊。 ps:o()o哈哈(。)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认错 往前走了半刻钟,就到杨大太太的屋子里了。 进去就看到丫鬟拽着大夫的袖子,哭求大夫给他们小少爷治病,可是大夫摇头说,“实在无能为力了,另请高明吧。” 看着这一幕,四太太鼻子泛酸,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绕过屏风,就将屋内情景一览无余。 杨家小少爷自然是躺在床上的,杨大太太跪在床边,哭的嗓子都哑了,杨大老爷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憔悴。 另外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应该是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 看到四太太和四老爷,杨大老爷一脸痛苦道,“你们来送成儿最后一程。” 四太太一听,当即骂道,“胡说!成儿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上前把杨大太太拉起来,道,“大嫂,我带了位大夫来,你先让她看看。” 然后,大家的眼神就瞄向秦齐了。 尤其杨大老爷还过来朝秦齐作揖,求秦齐一定要尽全力医治他儿子,他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他的。 秦齐,“。” 他长的很像大夫吗? 他不苟言笑的脸,外放的杀气都感觉不到了吗? 沈玥嘴角抽了下,朝床边走去。 她小心把包袱放下,然后去看杨小少爷,他脸色红的异常,沈玥手摸上他额头,就觉得烫的厉害。 现在,当务之急是退烧。 她赶紧吩咐丫鬟拿酒来,越烈越好,帮杨小少爷擦拭身子。 然后才把脉,开药方。 这时候,杨大老爷才知道认错人了,也难怪他认错了,一看秦齐就比沈玥更像大夫啊。 四太太在一旁道,“成儿喝不进去药。” 沈玥知道,本来小孩子喂药就困难,何况还病成这样,她道,“多熬几服药,尽可能往嘴里灌,尽量喂一碗下去。” 四太太赶紧让丫鬟煎药,然后望着沈玥。 她不信这样就能救活成儿,正要开口,就听沈玥道,“给我找一间安静的屋子,不要人打扰我,另外准备几个安静的瓮,还有炭炉。” 沈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四太太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只让人记下,赶紧去准备。 沈玥就抱着她的包袱,带着半夏,跟着丫鬟走了。 等人走了,杨大老爷才呐呐声,尴尬道,“她是大夫,方才我认错人,她会不会生气?” 四太太笑道,“大哥放心,她还没有那么小的度量。” 杨老太爷则道,“竟然是个女子,你上哪儿找来的,她医术如何?” 擦擦酒,开张方子,让丫鬟尽量喂药就成了,其他大夫好歹还试着扎几针啊。 可杨老太爷知道,如果这大夫没点本事,四太太不可能这时辰还把她带来。 四太太也不知道沈玥有几分把握,她只能道,“应该是极好的,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等了。” 但愿玥儿真的有办法救成儿。 一屋子人就守在床前,四太太让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回去歇息,两人都没有走。 杨家到现在才得了这么一个孙儿,天知道还能不能救活,要是那女大夫也不管用,今天大约是他们小孙儿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晚了,叫他们回去怎么睡的下? 二老不走,反倒让四老爷带四太太回沈家。 四老爷敢把沈玥留下,带着四太太回去么,当然要留下来看着了。 这一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杨二太太几次忍不住道,“那女大夫在弄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来,能不能去催催?” 四太太赶紧道,“别让人去,万一坏了事可怎么办,等着吧。”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一群人心里跟猫挠了似的。 又过去半个时辰,才有丫鬟跑来道,“她过来了。” 沈玥端着一托盘过来,托盘里摆着一白玉瓮,还有一根竹筒。 沈玥直接坐到床边,给杨小少爷注射她刚刚提取的青霉素。 虽然她擅长的是中医,但中医温吞,遇到急症,光是一个煎药,就太耽误时间了。 而脑膜炎,青霉素本来就是治疗的首选药,如果杨小少爷两天前找她治疗,紧靠喝药,她有八九成把握治好。 现在情况这么凶险,仅靠喝药和施针,她可没什么把握。 也是杨小少爷命大,她前些天制造药丸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想提炼点青霉素放在那里,指不定哪一天需要呢。 她之前抱着的就是培养液,她还没有来得及提炼,就需要了。 在一众人目光注视下,沈玥把刚刚消毒过的,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针筒,完成给杨小少爷的注射。 可怜杨小少爷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啊,沈玥都不忍心。 她心中祈祷,但愿杨小少爷别对青霉素过敏,不然就完蛋了。 等沈玥收了手,帮杨小少爷止血,四太太走过来,问道,“就这样?” 沈玥见了笑道,“不要小看刚刚那一针,就是它有七成把握能救活杨小少爷。” 虽然她提炼的青霉素比不上现代,但她相信,在没有用过青霉素的古代,效果肯定惊人,何况,还有她开的中药,相辅相成,效果只会更好。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杨小少爷没出现她害怕的过敏,沈玥一颗心就放到肚子里了。 她坐在床边,抹着杨小少爷的额头,继续帮他擦拭酒精。 见大家都看着她,沈玥就道,“让杨大太太和四太太留下,其他人都去正堂等候吧,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就知道能不能救活杨小少爷了。” 大夫叮嘱,必须得听。 四太太看着沈玥道,“你还没吃晚饭。” 不止她没吃,其他人都没吃,就算吃,也只是拿了两块糕点垫肚子,这时候,谁还吃的下去啊。 杨大老爷不敢看沈玥啊,认错大夫,想起来就觉得尴尬不已,唯恐沈玥对他没好脸色,他赶紧吩咐丫鬟道,“去准备饭菜。” 沈玥就在内屋,就着一屋的药味,吃了一碗饭。 四太太用了两口,杨大太太就喝了半碗粥,还是沈玥要求她喝的。 然后,就静静的等杨小少爷退烧了。 不到两个时辰,刚刚一个半时辰的样子,沈玥就感觉到杨小少爷的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开始退烧了。 高烧不退,高烧反复,最叫人头疼。 沈玥不敢掉以轻心,就一直守在床前,到半夜时分,被四太太摁在贵妃榻上,方才闭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但屋子里的灯烛没有灭。 杨大太太惊喜道,“醒了,成儿醒了。” 高兴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四太太也高兴坏了,赶紧叫沈玥。 沈玥睡的正香呢,只是她说过,杨小少爷醒了就叫她,四太太不敢不叫。 沈玥打着哈欠走到床边,摸着杨小少爷的手和额头,道,“还好,夜里没有再发热,这会儿醒了,先喂他吃点白粥。” 看到儿子能吃粥了,而且吃了小半碗,还不像以前吃完就吐,要不是四太太拦着,激动的杨大太太没差点给沈玥跪下道谢。 四太太也不知道怎么跟沈玥道谢,她道,“成儿醒了,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便是大夫,也没有一直守着不回的道理,何况是沈玥了。 沈玥也想早些回去,秦齐跟她来杨家了,没人盯着秦氏了,只是杨小少爷还得打青霉素呢,现在一针,到晚上还得打一针,还有明儿的 她不能总待在杨家,让杨小少爷去沈家,那就更不可能了。 沈玥想了想道,“要不请个大夫来吧,我教他怎么给小少爷打针,要是再出现什么问题,我再来?” 四太太觉得这办法可以,杨大太太则看着她,不明就里。 大夫还没说要走呢,她怎么先提了,便把四太太拉到一旁,想把沈玥留杨家多住几天,旁的大夫来,她信不过。 四太太哭笑不得,“大嫂,若是可以,我怎么会不让她留在杨家,实在她非一般人,在杨家住一晚,我都不敢让她离了我眼皮子。” 这一点,杨大太太发现了。 昨晚,她让四太太也睡会儿,她死活都不去,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沈玥,唯恐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杨大太太忍不住问道,“她是谁府上的姑娘?” 四太太倒也不瞒着她,因为根本就瞒不住。 听四太太说是沈家大姑娘,未来的煊亲王世子妃,杨大太太直接傻掉了。 当然了,留沈玥的话,肯定不会再说了,而且杨老夫人和杨老太爷说的时候,杨大太太还帮沈玥说话。 依照沈玥吩咐,找了个大夫来,教他怎么打针,这点小事,对于擅于施针的大夫来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一学就会。 而且那大夫是知道杨小少爷的病的,凶险万分,他笃定活不过今天早上的。 谁想到,不但烧退了,居然还能吃进去东西了。 实在是奇迹啊。 大夫以为医治杨小少爷的是灵丹妙药,可看到白玉瓮里那一瓮仿佛是清水的东西。 大夫激动万分,双眸迸发光芒来,“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仙水?” 沈玥,“。” 半夏,“。” 除了讪笑、胡诌,真心没法解释啊。 半夏则两眼望天,心道这哪是什么神仙水啊,别看它看着像清水,其实它是发了霉的馒头泡的米汤糊糊变的,而且还是放了好多天的 幸好杨家不知道这是什么,否则哪敢让姑娘给娇贵的小少爷用啊。 出了杨家,半夏憋不住,有些兴奋的问道,“姑娘,以后馒头是不是放在那里发霉了再吃对身体比较好?” 沈玥,“。” 她看着半夏,那明亮闪着光的眸子,仿佛她说一声是,她以后就只吃发霉的馒头了。 老天,万一吃出毛病了,她不一定能救的了啊。 ps:o()o哈哈(。)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逊色 上了马车之后,沈玥就靠着马车睡着了。 虽然在小榻上睡了两三个时辰,可是哪里够啊,之前提炼青霉素,精神高度集中,太耗费心神了。 到了沈家,马车停下,沈玥都没有醒过来,还是半夏将她喊醒的。 下马车时,身子还软软的,一副没睡醒,哈欠连天的样子,四太太见了眼眶就红了,心疼道,“你叫四婶如何谢你才好。” 之前,沈玥帮四老爷升了两级,她挑了一副头饰给她送去,聊表谢意,沈玥还了她一匹云锦。 昨天,为了救她侄儿,竟然连闺训都抛诸脑后了,这份恩情,四太太真不知道怎么还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沈玥的陪嫁筹备的尽善尽美。 沈玥笑道,“能帮的忙,自然要不遗余力了,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四太太连连点头,连夸沈玥心地良善,必有福报。 四老爷在一旁,则惭愧失笑,“要说医书,我也翻过几本,玥儿都救了好几条命了,我看的那些怎么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呢?” 沈玥瞬间哑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好在这时候,半夏看着远处道,“姑娘,阮府的马车过来了。” 四太太朝那边看了一眼,虽然昨天她一直待在杨家,但秦氏来沈家的事,丫鬟禀告她知道了。 对秦氏,四太太一直就喜欢不起来,如今因为沈玥的缘故,就更是讨厌了。 不想和她说话,四太太就迈步上台阶,进了沈家。 沈玥丫鬟装扮,低眉顺眼的跟在四太太身后,一路走过来,见没人注意到她,就放心了,应该没人知道她昨天和四太太出府了,而且一夜未归。 虽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四太太和四老爷会护着她的,再者,昨天楚慕元才在湖畔放了话,她就是捅破了天,他都会帮她兜着。 所以,她并未有多少担心,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这样想,那边一丫鬟走过来,给四老爷和四太太请安之后,就往身后看,道,“四老爷、四太太,老夫人让你们和大姑娘一起去见她。” 得,事情终究还是没瞒住啊,方才想的太美好了。 四太太轻咬了下唇瓣,看向四老爷,四老爷不在意一笑,“老夫人是念佛之人,不会怪罪你和玥儿的。” 就是怪罪,她也会一力承担的。 几人就去了宁瑞院。 正堂内,除了老夫人之外,还有大夫人和沈钧。 沈钧在喝茶,老夫人和大夫人则坐在那里,手里一样拿着纸张,看的认真,还是丫鬟禀告说是四太太来了,老夫人才抬了头。 大夫人瞥头看向沈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玥还以为她会落井下石,谁想到她一言不发,眸光又落到手里的图纸上。 这就叫沈玥摸不着头脑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和她发难? 正纳闷呢,就见大夫人站起来,把图纸递给老夫人看,道,“我看这套嫁衣不错,我打算让绣娘给瑶儿就做这一套了,老夫人意下如何?” 老夫人眉头凝了下。 宫里的绣娘办事很尽心,或者说早知道煊亲王世子让她们来沈家,所以提前就把嫁衣图纸准备妥了,整整六套,以供沈玥选择。 六套嫁衣图纸,最美的自然是大夫人挑的那一套了。 可这些图纸,大夫人盯着呢,没送到沈玥手里不说,还把沈玥不在府里的事给暴露了。 她这是揪着这把柄,以此要挟呢。 老夫人没说话,大夫人知道她怎么想的,她当然希望最美的给沈玥了,可也得看她答不答应,她看向沈玥,笑道,“大姑娘天生丽质,便是穿丫鬟的衣裳,也绝色难掩,瑶儿比她逊色多了。” 沈玥再傻,这会儿也明白大夫人怎么不发难了,这是给她机会,要她拿绣娘和嫁衣图纸,换她不受罚呢。 她会受她要挟吗? 沈玥上前一步,笑道,“多谢母亲夸赞,方才回来的路上,碰到煊亲王世子了,他也说我丫鬟装扮很不错呢。” 沈玥声音清脆,仿佛雨打碧莲。 四老爷和四太太互望一眼,嘴角都带着笑,借力打力,玥儿果然聪慧。 大夫人脸就冷沉了下来,竟然拿煊亲王世子来压她,煊亲王世子再厉害又如何,她还没出嫁呢,沈家的家规可不是摆设! 沈玥上前,挨着老夫人坐下,拿了图纸看着,道,“祖母,这些都是煊亲王世子找来的绣娘画的图纸吗?” 老夫人点点头,“是那些绣娘画的。” 沈玥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道,“母亲挑的是最漂亮的一套呢,既然母亲喜欢,那我就让给四妹妹了,回头府里的绣娘绣出来,肯定漂亮极了。” 大夫人怔了下,她没想到沈玥竟然同意图纸给沈瑶,但是让府里的绣娘,没得毁了这图纸,“这图纸要宫里的绣娘绣才漂亮。” 真能得寸进尺,懂什么叫骨气吗,外面都笑话崇祖侯府寒酸了,她还真是把寒酸两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啊,这是煊亲王世子找的绣娘好么。 沈玥看着她,笑道,“母亲要坚持让绣娘绣,我无所谓,但母亲可别怪我没有提醒,煊亲王世子脾气可没那么好,尤其和崇祖侯府有矛盾,你让四妹妹穿着他请来的绣娘做的嫁衣出嫁,万一传到他耳朵里,我可不敢担保四妹妹真的能穿着出嫁,就算他不计较,只怕崇祖侯府知道了,心里也会不舒服。” 说完,沈玥没再看大夫人的脸色,转而看着老夫人道,“祖母,除了嫁衣可还有别的事,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沈玥眼睑有些青,四太太还要严重些,显然是没有睡好,老夫人有些心疼,便道,“没事了,回去歇着吧。” 沈玥就福身告退了。 等沈玥退出屋外,老夫人才想起来,“这图纸还没挑选呢,我怎么给忘了,倚翠,快拿去给大姑娘。” 倚翠赶紧过来拿图纸,沈钧见了就道,“不用了,这些她都没看上,让绣娘再画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妥协 不得不说,知女莫若父,沈钧就知道这些图纸,沈玥都没看上。 半夏跟着沈玥好几年了,真相处的时间,可比沈钧多的多,她就愤愤不平,凭什么最漂亮的要让给四姑娘,她要嫁人,嫌府里的绣娘手艺不好,图纸不美,可以让崇祖侯府找绣娘来啊,抢姑娘的算怎么回事。 也不怕人知道了,笑话四姑娘不得夫家喜欢。 不过大夫人挺高兴的,反正最漂亮的是她女儿的就足够了,其他人高不高兴,她管不着,至于绣娘,不就是宫里头的绣娘吗,她就一定找不到吗,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大夫人拿着图纸,继续欣赏,外面丫鬟来报,说表姑奶奶来找她,脸就冰冷了下来。 她出了门,顺带把图纸一并带上了。 等到无人处,她就望着丫鬟了,“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丫鬟就道,“杨家小少爷的病好转了。” 大夫人嘴角的笑就晦暗莫测了起来。 “当真是小瞧了她,竟然瞒过了所有人,”大夫人冷笑道。 丫鬟不明所以,这个她指的是谁? 正想着呢,就见大夫人朝她摆手,让她退下。 丫鬟走远了些,再回头,就见到大夫人在贴身丫鬟春兰耳边说什么。 春兰听了,连连点头。 再说沈玥,带着半夏回沉香苑,陈妈妈就迎了上来,问道,“大夫人可说姑娘什么了?” 半夏摇头,“倒没说姑娘什么,就是霸占了姑娘的嫁衣图纸。” 至于绣娘,姑娘都那么说了,大夫人肯定不会再要绣娘绣了。 陈妈妈松了口气,看沈玥疲乏,便道,“奴婢让人准备热水,姑娘泡个热水澡,好好歇歇。” 沈玥点了下头,就进了屋。 热水是有的,但要泡澡,还少了些,烧起来要一会儿。 就这空挡,丫鬟领着一位绣娘过来,有些惶恐道,“我们准备的嫁衣图纸,姑娘都没看上,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沈玥见了,就道,“那倒没有,有一套很不错,只是四妹妹喜欢,我就让给她了。” 绣娘眉头皱了下,心底对大夫人和沈瑶有了些嫌弃,但不露声色道,“我们再画了送来。” 沈玥摇头道,“不用再画了。” 绣娘抬头看着沈玥,就听她道,“嫁衣本该我自己绣的,现在假手于你们,倒没我什么事了,方才看了图纸,受了些启发,嫁衣的样式,我想自己画,明晚之前交于你们。” 绣娘一听就有些激动了,方才还以为要多废些脑筋,没想到沈玥要自己设计,画图纸可比绣嫁衣难的多,便点头附和道,“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多用些心也是应该的,要是世子爷知道姑娘如此用心,必定欣慰。” 没什么事了,绣娘就回去了,还有许多东西要绣呢,时间很紧。 等绣娘走了,沈玥就开始泡澡了,半夏怕她睡着,找话题和她聊。 泡完了澡,然后便是上床睡觉了,软软的床榻,可不是贵妃榻能比的。 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沈玥才醒。 醒来时,不似以往的慵懒,很精神。 她掀开纱帐,绣着针线的紫苏听到动静,赶紧过来,道,“姑娘醒了?” 沈玥见了就问道,“什么时辰了?” “离午时还有两刻钟。” 沈玥眉头微挑,紫苏就笑道,“表姑奶奶在幽兰院跪了一个时辰了。” 沈玥错愕。 这会儿还跪着,秦氏手里捏着的把柄没能让大夫人妥协? 沈玥想到秦齐了,赶紧下床,让紫苏帮她穿好衣服。 打开窗户,沈玥往外探了探头,秦齐就闪现在她跟前了,道,“姑娘醒了。” 一句话,就知道秦齐等了许久。 沈玥忙问道,“大夫人没答应把白玉玲珑塔给表姑奶奶?” “答应了。” 沈玥就更想不通了,答应了,那还跪什么啊? 秦齐便将打听到的事说与沈玥听。 之前,秦氏来沈家,就直接去幽兰院找大夫人了,秦齐早早的躲在屋子里,是以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起初,大夫人并不答应秦氏,不愿意把白玉玲珑塔给她,要她来找沈玥。 秦氏知道沈玥说不通,说什么都不走,两人就在屋子里争执起来。 秦氏的态度很强硬,今天她必须要拿到白玉玲珑塔,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当时,秦氏说的话,秦齐一字不漏的转达沈玥,秦氏这样说的,“我已经低三下四的求你了,你给我甩什么脸,我要真因为一个破塔和沈家决裂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可别忘了我的前车之鉴。” “表哥不过是知道我当日在他喝的酒了下了药,想生米煮成熟饭好嫁给他,却阴错阳差,最后便宜了你,就这么点小事,他就对我不理不睬十几年,她要是知道那药是你给我的,你以为他会对你有好脸色?还有柳氏。” 秦齐说到这里停了,沈玥恨不得掐他脖子了,“还有什么?” 秦齐就摇头了,“秦氏说到这里,四姑娘忽然闯进来,把谈话给打断了。” 沈玥想煽死沈瑶的心都有了。 这一段是打断了,但因为沈瑶和丫鬟的出现,大夫人怕秦氏真说出来,就松了口,要秦氏拿两万两买白玉玲珑塔,这是她的底限。 沈瑶还不乐意,大夫人拦下了她,让丫鬟把她带走了。 两人争执了一番,最后一万五千两成交。 不过最后,大夫人还要秦氏在院子里跪到午时,说是拿来堵崇祖侯府的嘴的,秦氏不甘心,也照做了。 秦氏的威胁算成功了一半,因为她握的不全是大夫人的把柄,当初两人是狼狈为奸。 不过从秦齐的转述来看,沈玥觉得当初秦氏极有可能是给大夫人做了嫁衣。 试问,大夫人和秦氏的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知道她害人,还给她提供药物? 真有这么好的交情,还能决裂? 明知道秦氏想嫁给沈钧,大夫人还和她一起去给沈钧送酒,最后秦氏没事,她却被沈钧给抱了,她不知道沈钧喝了药,看谁都是心上人吗? 还有柳氏什么? 这明显是一个更大的把柄,大夫人帮秦氏做的事绝对不止酒里下药这一件。 当初她消瘦下来,秦氏在大门口被她吓的崴了脚,现在又知道她惦记沈钧,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给他下药,柳氏的死,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指不定另外一个把柄,就和柳氏被火烧死有关! 只可惜,被沈瑶给打断了,现在白玉玲珑塔的事算是解决了,秦氏为了白玉玲珑塔跪那么久,也算是认错了,老夫人拿她当亲女儿疼,不可能真和她决裂的。 那把柄,估计不会再提及了,毕竟是两败俱伤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秦氏肯定不会再用。 一定要想个办法逼秦氏再来找大夫人才行。 沈玥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ps:o(∓gt;∓lt;)o(。)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八皇子 沈玥当众放了话,如果午时白玉玲珑塔交不到云表少爷手里,她就会去大理寺告秦氏偷窃之罪。 有之前毫不留情的辱骂在前,又有楚慕元拦着,让她险些淹死在湖里,秦氏真的怕了。 这不,白玉玲珑塔刚刚午时,就被送到了沈钧手里。 沈钧刚拿到白玉玲珑塔,外面就有丫鬟来报,说柳家少爷和云家少爷来了。 当然了,他们不是掐着时间来的,而是沈琅之去柳家,将他们请了来。 他不知道秦氏能不能拿到白玉玲珑塔,拿到自然最好了,要是拿不到,就去大理寺告秦氏,柳子波和云扬也有知情权。 好在事情圆满的解决了,皆大欢喜。 这么多天,一直在京都等候,云扬实在等着急了,只是不便登门催促,就耐着性子在柳家等着,现在沈钧把白玉玲珑塔交给他,云扬大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收好白玉玲珑塔,然后朝沈钧道谢。 沈钧觉得惭愧,“让你在京都久等了。” 云扬摇头笑道,“是我们给姑父添麻烦了,这些日子,留在京都,结识了不少好友,收获不少,我都不想离开了,只是表妹和煊亲王世子婚期在即,祖父他们怕是还不知道,我打算明天就启程回云州,然后回来参加表妹的喜宴。” 柳子波和云扬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了。 沈玥没想到他们走的这么急,就道,“我都还没准备礼物,让你们带回去给祖父和表姐表妹们呢,不能多留一天?” 柳子波听得一笑,“你忙着嫁人,哪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啊,回头我们一定来向你道贺,到时候再在京都多留些日子,足够时间让你准备礼物了。” 两人没在沈家坐一会儿,明天就要回京,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和吩咐的,就起身告辞了。 他们急着走,又说一定来参加沈玥的喜宴,沈钧也就没留他们,让沈琅之送他们回柳家。 白玉玲珑塔的事,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沈玥回了沉香苑,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而且很忙。 首先,便是写药方,洋洋洒洒写了两大张纸,然后让丫鬟去抓药,做好准备,等寒玉匣送来,就赶紧调制药泥。 等忙完这事,才静下心来画嫁衣图纸。 之前看图纸,脑袋灵光一闪,可真动起手,还真没那么容易。 画废了一张又一张。 紫苏站在一旁,一边磨着墨,一边歪着头看着,她觉得姑娘的图画的极好,可偏偏姑娘不知道哪里不满意,把笔一放,混乱一揉,就丢在了地上。 图纸一丢掉,茯苓就赶紧捡起来。 沈玥又丢了一个,茯苓赶紧过去要捡,外面,麦冬跑进来,好巧不巧的踩了茯苓捡废纸的手,疼的茯苓呀的一声惊叫起来。 麦冬赶紧把脚收回来,道,“对不起啊,我没看见。” 茯苓都快疼哭了,道,“有什么事,需要跑这么急的?” 她一问,麦冬就不看她了,转而看着沈玥道,“姑娘,八皇子来了,要见你。” 沈玥怔住。 紫苏就目露担忧了,她倒不担心八皇子,姑娘对他有活命之恩,她担心的是东平王府,救了八皇子固然是好事,可是姑娘也给东平王妃添麻烦了啊,还采了她辛苦种活的紫葵。 沈玥何尝不担心,可是八皇子登门求见,这是沈家祖上烧高香的事,她能端着架子不去迎接八皇子吗? 放下手中的玉管狼毫笔,沈玥起了身。 八皇子没有进内院,沈玥就带着紫苏去外院见他。 只是沈玥没想到,来的不仅仅是八皇子,还有东平王世子。 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东平王世子在说话,“这是当日在东平王府救八皇子的姑娘写的,连着药丸送到东平王府的,沈大人看看可是府上大姑娘的笔迹?” 沈钧接了信纸,看了几眼后,递给四老爷看。 四老爷看了后,又传到大夫人手里。 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这不是大姑娘的笔迹啊,难道她猜错了? 正想着呢,就听沈钧回东平王世子道,“这不是小女的笔迹,当日在东平王府,小女也留了笔墨,世子爷一对便知。” 东平王世子眉头微敛,沈大姑娘的确在东平王府写了字,可是题在昭郡王画上的,昭郡王带走了,另外便是题词,皇上压根就没有送回,所以根本就对比不了。 八皇子坐在一旁,小腿甩着,道,“看什么笔迹啊,我见过她,把人叫我,我认认脸不就知道了。” 大夫人就催了,“大姑娘怎么还没来?” 丫鬟在一旁,道,“大姑娘在门外。” 沈钧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下,和四老爷互望了一眼,玥儿既然来了,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难不成真的是她? 八皇子早等不及了,听丫鬟说沈玥就在门外,他立马就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丫鬟说话声不小,沈玥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她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 只是,她一转身,脚才抬起来,还没迈过门槛呢,就和八皇子撞上了。 沈玥有紫苏扶着,没什么事,可八皇子就倒霉了,他年纪小,走的又快,撞了人后,便往后一倒,直接摔地上了。 沈玥,“。” 一屋子人都吓住了,尤其是跟着八皇子来的公公,扯着嗓子喊,“放肆!” 沈钧和四老爷则直接站了起来,撞倒八皇子,这不是小事啊。 八皇子一屁股坐地上,疼的他叫了起来,“疼死我了,你怎么走路的啊,你。” 还没说完,八皇子就看清沈玥的脸了,他赶紧爬起来,惊喜道,“是你,真的是你?!” 东平王世子就问道,“她就是那位在东平王府救你的姑娘?” 八皇子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她。” 然后,东平王世子就看着沈玥了。 沈玥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是我。” 都被八皇子当场指认了,她还有否认的余地吗? 当初晕乎乎的醒过来,就看了她一眼啊,居然还记得她,小小年纪,记性还真不赖。 东平王世子就呵呵一笑了,“沈大姑娘叫我们找的好苦。”(。) 第二百三十章 弥补 轻飘飘的语气,嘴角还带了笑,却是听得沈钧头皮发麻。 大夫人站在一旁,眸底的笑意就掩藏不住了。 医术高超的姑娘原就不多,又去参加了东平王府桃花宴,还是穿着天蓝色裙裳的,如此多的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果然沈玥就是采了东平王妃紫葵救八皇子的姑娘。 救了八皇子,不过只是一份救命之恩而已,可坏了东平王妃的好事,得罪东平王府,可比一份恩情要严重的多。 沈玥站在一旁,头微低着,有些不好意思看东平王世子。 不管当初什么原因,摘了东平王妃的紫葵就是她不对,她没有站出来承认,还让东平王妃满京都找她,而且还找到了沈家,但是沈家没有承认,这是错上加错。 之前没认错,如今被逮到了,再不认错就说不过去了。 沈玥福身,朝东平王世子盈盈一拜,道,“当日之事,实在对不起东平王府,还请东平王世子见谅。” 东平王世子笑意高深莫测,有八皇子在,他自然不会说沈玥什么,他只笑道,“皇上和徐贤妃下令一定找到当日救八皇子的姑娘,沈大姑娘知道,为何不承认呢?” 沈玥看了八皇子一眼,道,“那天,在王府花园,我不知道他是八皇子,只当是一个小太监,出于恻隐之心,才出手相救,我没有随身带药,当时小太监的情况又凶险万分,我若不出手,真的会死在花园里,我在花园找了一圈,才找到有止血奇效的紫葵,我实在不知道那是王妃辛苦种植的,还是打算献给太后的。” “后来王妃动怒,我就知道闯祸了,那一天,世子爷也知道,我丢了多大的脸,也出尽了风头,再多一件,我实在承受不起了,所以我选择了隐瞒。” “但紫葵之过,我并未忘记,我也知道皇上和徐贤妃把救治八皇子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找不到我,就给东平王府施压,无奈之下,我这才制了药丸,让人送到东平王府去。” “如信上所言,紫葵的事,我一定会弥补,而且我已经想到弥补的办法了,请世子爷转达王妃,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定会亲自登门谢罪,”沈玥声音恳切道。 八皇子听着,看了眼东平王世子,然后问沈玥道,“你要赔东平王妃一株紫葵吗?” 沈玥摇头,有些抱歉道,“不是紫葵,我托煊亲王世子帮我找了这么多天,找不到,我只能另外想办法弥补。” 大夫人走过来,道,“紫葵稀罕难得,还有什么东西比的上紫葵,况且这么多天,东平王妃担惊受怕,你如何弥补?” 大夫人说着,沈钧斜了她一眼,眸底微冷。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东平王妃固然动怒受惊了,可要是八皇子当日真的死在了东平王府,东平王府如何跟皇上和徐贤妃交代? 沈玥是犯了错,但也立了功。 沈玥知道大夫人不希望东平王府放过她,她望着东平王世子道,“世子爷可知道紫葵到底有什么妙用?” 东平王世子眉头微挑,“沈大姑娘都知道紫葵有止血奇效,其他用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沈玥轻摇头,“紫葵有止血奇效,我也只在书上看到过,当日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别无选择,其他用处,我还真不清楚,那天,在大家惊叹声中,我听闻紫葵有脱胎换骨之奇效,我不知道用了紫葵,怎么样才算的上是脱胎换骨,劳烦世子爷告知,我也好知道我准备的赔罪之物,是否比得上紫葵。” 沈玥诚心相问,倒是把东平王世子给问倒了,他摇头道,“沈大姑娘可是难到我了,紫葵难得,母妃种了六年才得了这么一株,我还真不知道有何妙用。” 六年两个字,东平王世子咬的很重。 就冲紫葵这么难得,要是效果一般,也对不起东平王妃这么多年的心血了。 沈玥就笑了,“不管如何,我终究还会再赔一株紫葵给王妃的,只是需要时间。” 东平王世子没有说话。 沈钧上前,要帮沈玥给东平王世子赔不是,结果沈玥却问道,“那紫葵真的是献给太后用的吗?” 东平王世子眉头就拧了起来,“沈大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沈玥连忙道,“没别的意思,如果是给太后用的,我在调制时,需根据太后的身体情况,斟酌用药,才能达到奇效,如果是给王妃或者别人用,用的药会有所不同。” 简单点说,就是对症下药。 东平王世子听懂了,点头道,“确实是给太后用的,沈大姑娘要先给太后诊脉?” 沈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最好是能亲自诊脉,如果不行,从日常给太后诊脉的太医那里询问也可。” 东平王世子还未说话,沈钧就道,“白玉玲珑塔的事,瑶儿正好要进宫禀告太后,你要进宫,倒可以和她一起。” 沈玥的医术,沈钧虽然有些怀疑,但如今,他只能选择相信了。 东平王世子思岑了片刻,道,“事关太后,我要回去和父王母妃商议一番,等有了决定,再让人来转告。” 沈玥点了点头。 东平王世子就看向八皇子道,“我先送你回宫,再回府。” 八皇子对沈玥很有好感,人家救了他的命啊,而且这些天用她的药,只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他想和沈玥多待一会儿。 可是现在似乎他的事不重要,他是跟着东平王世子出宫的,他得负责他的安全。 八皇子点点头,道,“就先回宫吧。” 说完,又对沈玥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让父皇好好赏赐你。” 东平王世子失笑道,“她过不多久就是煊亲王世子妃了,要什么没有啊?” 八皇子哼了一声,“煊亲王世子不也常找父皇要赏赐吗?” 东平王世子笑笑不语。 沈钧送两人出府。 沈玥见没她什么事了,就打算回沉香苑了,只是刚要走,就被大夫人叫住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进宫(一) 紫葵的事,她怎么可能不趁机数落她几句? 可惜沈玥不鸟她,“紫葵的事,我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连累沈家,母亲要责难我,也等我赔偿过东平王府再说不迟。” “要是赔偿不了呢?”大夫人咄咄逼人。 沈玥看着她,赫然一笑,“那我得想办法找出是谁泄露了我会医术的事,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两个垫背的。” 大夫人脸色阴沉。 沈玥则云淡风轻的多。 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大夫人泄的密。 东平王府找她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她送了药丸去,徐贤妃不施压,东平王妃找她的决心弱了许多。 她昨天跟四太太去杨家,在杨家上下一片悲痛中,四太太带她去,只可能和杨小少爷有关。 杨小少爷病情好转的事,很容易打听,再加上天蓝色裙裳,和她救过临安侯世子和贺老山长,不难猜出她会医术。 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有七八成了。 整个沈家,盯着她不放的,除了大夫人还有谁? 事情发生在前院,但是瞒不了老夫人。 等八皇子和东平王世子一走,沈玥回内院,就被找了去。 还是那话,她会尽全力补偿东平王妃,让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沈玥好,至少她就不能怪沈玥不该救人 要是传到徐贤妃和皇上耳朵里,就不是小事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老夫人慎重问道。 救临安侯世子和贺老山长,虽然是救命,但并未显露医术,到昨天救杨小少爷,因为沈玥打扮成丫鬟出门的,又一脸的疲惫,因为心疼她,所以没有问。 但老夫人却是问了四老爷的,对于那救命用的水,四老爷也说不清楚,总之,很厉害。 现在,沈玥又要赔偿东平王妃,那可是稀罕的紫葵啊,她拿别的东西弥补,能行吗? 老夫人有些担心。 沈玥则道,“祖母,要是找得到紫葵,我也不会拿其他东西弥补,我准备的东西,可比紫葵要珍贵多了,幸亏有煊亲王世子帮我,否则穷尽咱们沈家,也不一定能赔偿的了。” 可怜沈瑶正想说是不是真比紫葵有用,话不是她随便说的,要试过才知道。 然后,沈玥一开口,就把她没出口的话给堵死了,憋的她脸都红了。 四老爷坐在一旁,道,“紫葵的事,等过几日再说不迟,玥儿还有别的事忙,就先回去吧。” 老夫人叹息一声,摆摆手,让沈玥走了。 回了沉香苑,沈玥喝了一杯茶,就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嫁衣图纸上。 除了用晚饭,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画嫁衣图纸上。 第二天上午,沈玥才把图纸全部画完,让丫鬟找了绣娘来,把图纸交给她。 绣娘接了图纸,看了两眼,一双眼睛就闪亮了起来,如获至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道,“惭愧,实在是惭愧,我们几个费尽脑汁画的图纸在姑娘的面前,实在不值一提,班门弄斧了。” 沈玥笑笑不语。 前世,她虽然未嫁过人,可嫁衣却是看过不少呢,她给人做过伴娘,全程陪同挑选嫁衣,婚纱和凤冠霞帔,她见过不下百套,各种风格的都有。 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嫁衣看的多了,自然也有些想法的。 绣娘拿着图纸不撒手,还有些不明白之处,便询问沈玥。 正聊着呢,外面丫鬟来传话了,“姑娘,东平王府来人了。” 沈玥就起了身,去正堂见客。 来的是个丫鬟,有些眼熟,沈玥在东平王妃身侧看过,应该是东平王妃的贴身丫鬟。 见了沈玥,丫鬟倒是很客气的给她行礼,然后道,“王妃让奴婢来,是告诉姑娘,姑娘赔偿的东西,她不敢贸然给太后用,万一出了问题,东平王府担待不起,先让人试试,没有问题,再给太后使用。” 丫鬟笑脸相对,客客气气,沈玥自然说话也温温和和,她道,“我准备的东西,王妃大可放心,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会承担。” 丫鬟抬头看着沈玥,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 她不满意,沈玥并不在乎,就拿紫葵来说,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真用的又有几个,一株紫葵,少两朵效果都大打折扣,又有谁先让人试用了? “不是我不让人先试用,能确保万无一失,我自然不会拿自己涉险,实在是东西堪堪就一人的份量,就像紫葵,少一朵,效果都差不少,劳烦丫鬟姐姐,把我的话如实转达东平王妃,”沈玥道。 丫鬟听后,道,“我会转告王妃的。” 沈玥让半夏送丫鬟出府,她则回了书房,继续忙自己的。 吃了午饭后,沈玥有些犯困,打算小憩一会儿。 结果刚要上小榻眯会儿,丫鬟匆匆来报,说东平王府的马车来了,接她进宫。 沈玥听了,赶紧换了身衣裳,重新梳妆,然后出门。 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进宫的,沈瑶也一起。 白玉玲珑塔是太后赏赐的,被她给了秦氏,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得去请罪,不然被别人捅到太后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一路进宫,有丫鬟领着去太后的寿安宫。 大殿内,太后端坐在凤椅上,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右下首坐着的是皇后,左下首坐的是宴贵妃。 徐贤妃在皇后的下手边,对面坐着的是东平王妃。 这些都是后宫最珍贵的女人,穿着打扮,端庄有之,妩媚有之。 沈玥从容不迫的上前,给太后她们请安。 太后正喝着茶,把茶盏放下,才道,“起来吧。” 沈玥和沈瑶这才起了身。 不过太后最先看的是沈瑶,脸上带着笑道,“沈家昨儿递了帖子,你要求见哀家?” 沈瑶赶紧跪下。 太后见了一愣,“怎么跪下了,起来说话。” 沈瑶摇头,没有起来,而是道,“太后恕罪,瑶儿对不起太后厚爱,太后原谅瑶儿,瑶儿才敢起身。” 太后眉头一动,笑问道,“怎么就对不起哀家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进宫(二) 沈瑶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复又低下,道,“太后疼爱,赏赐了瑶儿不少东西,其中包括白玉玲珑塔,昨儿表姑母跪求娘亲,跪了许久,瑶儿于心不忍,把白玉玲珑塔给表姑母了。” 太后眉头皱紧了,宴贵妃就笑道,“你的表姑母不知道白玉玲珑塔是太后赏赐给你的吗?” 沈瑶点头如捣蒜,“表姑母知道,那白玉玲珑塔原本是大姐姐亲娘的陪嫁,后来借给表姑母玩,谁想到在表姑母还之前就被火烧死了,表姑母就把白玉玲珑塔留下当作念想,带着出嫁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白玉玲珑塔就不见了。” “前些天,云家少爷找上门来,想换回当初送给嫡母的陪嫁,父亲和祖母这才找起来,然后找到表姑母那里,可白玉玲珑塔已经不见了。” “多番寻找,几经转手,最后被太后赏赐给了我,表姑母想要回白玉玲珑塔,弥补沈家,就跪在地上求我。” 说到最后,沈瑶就不说话了。 宴贵妃笑了,“听说阮夫人是在沈家长大的,为了弥补犯下的错,不惜给小辈下跪,可见诚心了,沈大姑娘犯了错,也要弥补,沈家家风着实不错呢。” 然后,话题就从沈瑶身上转到沈玥身上了。 沈瑶大呼了一口气,有宴贵妃帮着说话,太后不会怪罪她的。 东平王妃笑道,“紫葵可不是白玉玲珑塔,沈大姑娘用我的紫葵救八皇子,我不会怪罪你什么,不过你说要赔偿我,我自然不会拒绝,但你赔偿的不是紫葵,是其他东西,又贸然给太后用,你可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如有半点闪失,你和沈家都担待不起。” 沈玥看向东平王妃,她点头道,“王妃放心,我既然敢来,就不容有半点闪失。” 徐贤妃则好奇的问道,“紫葵被传的神乎其神,我是没见过,你要给太后用的是什么,真的能和紫葵一样脱胎换骨?” 沈玥摇头道,“请贤妃见谅,给太后用的东西,我还没有调制好,还有一味珍贵的药,还在进京的路上,希望今天能到,用过后会有什么效果,等太后用了,大家就知道了。” “如此神秘,就更叫人好奇了,”皇后笑道。 东平王妃看着太后,起身道,“那让沈大姑娘给太后诊脉?” 太后轻点了下头,“上来吧。” 沈玥就上去给太后把脉了。 一众人都看着她,女儿家竟然会医术,而且还远胜过太医,就冲她能医治八皇子的鼻血之症,就足够大家相信她的医术了。 更何况,她还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如果太后出了什么问题,煊亲王世子可保不住她。 沈玥把了脉,就退了下来。 皇后问了两句太后身子如何,沈玥一一回答,竟是和太医说的一般无二。 皇后点点头,笑道,“医术着实不错,可惜是女儿身,不然就召进太医院了。” 沈玥赶紧谦虚,“我学医术,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并未想其他,我已经给太后把过脉了,回去就开始调制,后天,我就能进宫,给太后用药需要三天,我会寸步不离的陪太后三天。” “竟然要三天?”东平王妃惊讶。 太后也拧眉了,尤其沈玥还说,“这三天,太后要吃点小小的苦头。” 太后脸就冷了,宴贵妃就道,“你怎么能让太后吃苦头。” 沈玥笑着打断她,“如果三天之后,太后觉得这三天的苦头吃的不值,可以重重处罚于我。” “你倒是自信的很,”太后不笑道。 沈玥就望着太后,神情不卑不亢。 太后思岑了几秒,道,“哀家愿意一试,要是真不值得,哀家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沈玥点头,表示知道。 这时候,太后摆摆手,沈玥就退下了。 沈瑶和沈玥一起退出寿安宫,然后出宫,回沈家。 沈玥直接回了沉香苑,沈瑶去了宁瑞院,把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老夫人和大夫人知道。 听后,老夫人没说什么。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回头了,而且,她也管不了,只能听之任之了。 而沈玥,回了沉香苑时,楚慕元已经把寒玉匣送来给她了,知道她进宫了,他问道,“你真的要给太后用?” 沈玥笑道,“你也不信我?” 楚慕元捏着她鼻子道,“你要真叫太后出了事,我可就是帮凶了,不过,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沈玥心都软成泥了。 “这两天,我帮你打下手,”楚慕元笑道。 沈玥连忙道,“不用,我自己来,我先忙去了,免得这泥巴又臭了。” 半夏在一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才用发了霉的馒头泡米汤糊糊救人,现在好了,要给太后用泥巴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东西吗? 不过,再腐朽的东西,在姑娘手里总能化为神奇。 见沈玥去了书房,半夏赶紧跟过去帮忙。 进书房之前,沈玥直接给陈妈妈下令了,“这两天,沉香苑闭门谢客,谁来我也不见。” 陈妈妈知道兹事体大,不容有失,连忙道,“奴婢必定不会让人打扰到姑娘。” 沈玥就安心的忙自己的去了。 直到她忙完,都没有人来打扰她。 第二天半夜,天上繁星密布,闪闪烁烁。 书房内,半夏看着寒玉匣内装的东西,一脸的惊叹,“要不是奴婢亲眼所见,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相信这东西是泥巴做的。” 沈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把寒玉匣盖上,揉着颈脖子,打着哈欠道,“总算是能睡觉了。” 紫苏心疼的紧,赶紧把寒玉匣包好,小心的抱在怀里,跟着沈玥身后回了屋。 泡了个热水澡后,沈玥就上床歇息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沈玥方才起床。 洗漱之后,用了些早饭,就带着半夏和紫苏,拎了两大包袱,去了宁瑞院。 看到她来,沈瑶就道,“总算是来了,宫里的马车都等你半天了。” 沈玥看着她,见到芝香抱着包袱,她眉头拧了下,“你也要进宫?” 沈瑶昂了昂脖子,“这是自然,我当然要去陪着你了。” 京都那么多大家闺秀,谁有幸在寿安宫住过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得太后喜欢,好处多着呢。 沈瑶想的好,但是沈玥可不想带她去,“有丫鬟陪我,就不劳四妹妹了,万一我两没能控制住脾气,在太后跟前吵起来,岂不坏事。” “你!”沈瑶瞬间气的脸扭曲,“我一番好心,你竟然。” 沈玥轻然一笑,“四妹妹的好心还是留给别人吧,我不需要,我先进宫了,祖母安心。” 说完,沈玥就福了福身子,带着丫鬟走了。 身后,沈瑶气的跺脚。 到了沈家大门,就看到宫里的马车等候在那里,上了马车之后,沈玥就进宫了。 路上没有耽搁,直接就到了寿安宫。 这一次,只有东平王妃陪着太后,皇后、宴贵妃等人通通不见。 看着沈玥,带着两丫鬟,还有两大包袱东西,东平王妃嘴角都抽抽,她问道,“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沈玥点头,“都准备好了。” “要怎么做?”东平王妃很好奇,这三天,她肯定是要陪着的。 “先泡澡。” “。” ps:谢亲们滴打赏(。)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苦头 沈玥说让太后泡澡,太后自然要泡澡的。 还是那话,这三天她对沈玥是听之任之。 如果三天之后,太后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不满意了,然后再处罚沈玥。 沈玥让丫鬟准备了大浴桶,然后请太后沐浴,当然了,不是简单的洗澡,而是泡药浴,而且是蒸浴。 四大包的药材,一咕噜的全倒进了浴桶里,被腾腾热气一浸,一股子药味就弥漫了整间屋子。 太后不喜药味,可是沈玥还要她在浴桶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太后几次坚持不住,都被沈玥给摁了下去。 等太后从浴桶里起来时,皮肤都泡的皱褶了,如果不是有言在先,太后真想叫人把沈玥拉出去砍了脑袋。 然而,太后不知道的是,蒸浴还只是个开始。 丫鬟扶着太后上了床,然后沈玥把寒玉匣里的东西倒出来。 太后认得寒玉匣,东平王妃也认得,不由得惊讶,“竟是寒玉匣。” 沈玥抽空看了东平王妃一眼,道,“如果不是有寒玉匣,我只能等找到紫葵再赔偿王妃了。” 屋子里有些暖和,药泥从寒玉匣里倒出来,两刻钟的样子,就感觉不到凉了。 沈玥开始给太后抹药泥,从脸开始,包括头发,抹的很仔细。 药泥偏灰色,像是燃烧的灰烬浸泡的糊糊,但是味道很好闻,仿佛有一股雪莲的清香。 太后闭着眼睛,任由沈玥帮她抹药。 可不是抹药就完了,还得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直接把太后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东平王妃站在一旁,看着沈玥给太后裹,太后叫道,“太紧了,松点,松点。” 可是沈玥一点没松,还更用了些力,“太后息怒,不让药泥紧贴皮肤,效果会大打折扣的。” 太后威胁,动怒,最后还是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就只留下一双眼睛和鼻子嘴,其他地方全被纱布给裹起来了。 “什么时候松开太后?”东平王妃问道。 她怕啊,太后身子尊贵,岂容她如此对待,别说是太后了,就是她,都难以忍受。 沈玥忙完了,直起身来,回道,“三天后。” 东平王妃,“。” 太后一双眼睛能喷火了,“你敢?!” 沈玥莞尔一笑。 她有什么敢不敢的,不都裹上了么? 她看着太后,笑道,“太后切忌动怒生火,对身子不好,我之前就说过,这三天,太后会吃些小苦头。” “这是小苦头吗?”东平王妃看着太后的怒气,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 她这是欺骗太后! 沈玥点头,“这在我眼里,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苦头了,我希望将来我如太后这般年纪的时候,能经常体会,我知道太后没有受过如此待遇,但现在放弃,先前的蒸浴就算是白做了,前功尽弃不说,太后的皮肤会比之前更差。” 一瞬间,太后恨不得要将沈玥凌迟。 不过,她就算恨不得,气的抓狂也没有用,沈玥就是故意说了吓唬她的,她笃定太后不敢。 比起冒着让皮肤变差的风险,被裹三天,除了吃饭和方便,不能随意动弹还是能忍受的。 最多三天后,砍了她出气便是了。 忙完了,沈玥就让太后闭眼歇息。 太后哪里睡的着啊,两眼望着纱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她终究还是睡下了。 沈玥给她吃的药里,加了些利于安眠的药材,睡着了,眼不见为净。 看着太后睡下,东平王妃就问沈玥了,“太后睡下了,现在做什么?” 沈玥轻轻耸肩,“没什么可做的了,每两个时辰把太后叫醒,服一粒药丸就行了。” 说完,拿了本书,沈玥走到一旁的小榻处,翻看起来打发时间。 东平王妃看看她,又看看太后,闲的无聊,不知道做什么好,又不敢随便离开,实在是煎熬。 这三天,寿安宫是安静的。 太后裹成了粽子,没法见人,寿安宫的大门,索性关上了。 外面,则传的沸沸扬扬。 当然了,是宫女们传出去的,女人都爱美,太后遭那么大的罪,要是没点效果,沈大姑娘就算有煊亲王世子护着,可煊亲王世子能护着她,还能护着整个沈家不成? 这三天,对沈玥来说,只能用枯燥和郁闷来形容。 整整三天,她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太后一有点风吹草动,丫鬟就把她叫醒,诚惶诚恐,唯恐太后出事。 而沈家,这三天过的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怕沈玥冲撞了太后,到时候牵连整个沈家啊,那时候,可没人救的了沈家了。 好在时间就算再难熬,再怎么度日如年,也只有三天。 “只有一个时辰,就满三天了,”东平王妃有些紧张道。 沈玥看了看沙漏,吩咐丫鬟道,“怎么没准备午膳?” 丫鬟看着她,道,“太后不是不用吃午膳吗?” 沈玥无语,“太后不吃,我和东平王妃还要吃呢。” 东平王妃赶紧道,“我就不吃了。” 这时候,她哪里吃的下去饭啊。 沈玥两眼直望天花板,你不吃,我要吃啊。 丫鬟嘴角抽抽,真没见过沈大姑娘这么心大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们都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唯恐一会儿她得罪太后,到时候她们这些丫鬟受到迁怒,她却什么事都没有,还想着吃午膳。 一般太后不吃,她们这些丫鬟也就陪着不吃的。 沈玥不知道,直接点了出来,丫鬟能怎么办,只能给她准备吃的了。 吩咐御膳房准备,到送来,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 十二个菜,荤素搭配,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色香味俱全。 不说别的,这三天,在太后宫里,沈玥还是吃的很好的,完全是太后的待遇。 等她吃完,就只剩下不到一刻钟了。 沈玥吃饱了,去外面遛食去了,彼时太后早醒了,她笑了,“她倒是心宽的很,要是一会儿哀家不满意了,这就是她吃的最后一顿了。” 殿外,沈玥则在吩咐丫鬟道,“可以把寿安宫的大门打开了,一个时辰后,太后就可以见客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三天 寿安宫大门紧闭三天,现在时辰到了,各宫都盯着呢。 大门一开,暗处盯着的宫女太监赶紧回去禀告各自的主子。 但凡有资格来见太后的,都来了。 寿安宫正殿内,皇后为首,众嫔妃齐聚一堂,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内殿,沈玥则拿着剪刀帮太后把纱布取下来,东平王妃站在一旁瞧着,看着太后皮肤上裹满了灰土,脏不拉稀的,别说美感了,简直是丑陋不堪,要是再穿的破烂点,都可以和街头老乞婆相提并论了。 沈玥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把纱布剪的七零八落,然后让丫鬟扶着太后去沐浴。 她则净手,她要做的事,基本做完了。 只是她刚洗完手,拿纱巾擦干净,浴室就传来丫鬟的尖叫声。 东平王妃愣了下,赶紧跑了进去。 刚绕过屏风,东平王妃也傻愣住了,氤氲水雾中,她看到一头青丝,光洁的后背,仿佛娇**儿家。 这是太后的浴池,除了太后之外,没人敢用。 那是太后? 东平王妃心情雀跃,她试着喊道,“太后?” 太后转过身来,东平王妃就看到她了,一瞬间,东平王妃眼睛就睁圆了,闪过狂喜。 东平王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语无伦次的喊着,“太后,太后。” 太后更是高兴。 胳膊上的皮肤,比之前滑嫩了许多,而且更有弹性了。 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容貌,太后让丫鬟扶她起来,走到铜镜前。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太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那头白了不少的头发,再找不见一根白丝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去了大半 这是十几年前的自己啊! 她年轻了不止十岁! 东平王妃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她从未想过,世上竟然有办法,能让一个人三天之内年轻十岁,简直是神乎其神了。 见太后高兴,东平王妃赶紧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太后喜悦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她赶紧道,“叫沈大姑娘进来。” 丫鬟赶紧把沈玥叫了进去。 见到太后,沈玥还不及行礼,太后就问道,“哀家真的年轻了十岁?” 沈玥点头,“如太后所见,年轻了至少十岁。” “哀家能一直保持如此?”太后最想问的是这个。 她怕过两天,她又恢复如初了,那样还有什么意义? 沈玥知道太后的担心,她回道,“只要太后保持心平气和,不大喜大怒,能保持三到五年,甚至更久,如果心情起伏很大,也能保持一年,之后一年,太后就会慢慢变得和之前一样了。” 能保持一年,先前三天受的苦就值了,而且还不止一年呢。 要是真开始变老,再受三天的苦就是了,太后下旨,她还敢不照办? 这是太后和东平王妃的心声,没有说出口,但是沈玥很清楚。 不过,真到那时候,是照办还是无视,得看她的心情了。 那时候,她可不欠谁的了,她不想做的事,谁也强迫不了她。 见太后站在铜镜前,高兴的合不拢嘴,沈玥提醒道,“太后还要再泡半个时辰的药浴,已经准备好了,太后请。” 太后就去泡药浴了。 这空档,沈玥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了,等太后泡完,她就要回家了。 太后的变化,没哪个丫鬟传到大殿去,皇后等人焦心的等待着,可以说是翘首以盼。 茶一杯接一杯的喝,有些后悔来早了,说一个时辰见客,还真的要那么久啊,都不提前一点点。 现在人都来了,也等了这么久了,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了。 等了许久,才等来丫鬟一声,“太后驾到!” 听到这声音,众嫔妃赶紧把手里的茶盏放下,稍微整理下头发,便起身迎接太后。 望着太后走过来的方向,看着东平王妃扶着太后走过来,众嫔妃一个个眼珠子都睁的能掉下来了。 “太,太后?” “真的是太后吗?” 惊讶声不绝于耳,太后很受用,神情也前所未有的和蔼慈爱。 皇后赶紧迎了上来,道,“太后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如果不是在寿安宫,在御花园碰到,都不敢上前见礼了。” 皇后说着,眼睛就看向沈玥了。 很显然啊,太后变年轻了,是因为她的缘故。 皇后的眸底闪过热切,谁不想变年轻,色衰而爱弛,女人渴望年轻,宫里的女人由甚。 太后坐到凤椅上,看着沈玥道,“你让哀家脱胎换骨,要什么赏赐,只要哀家有,都会满足你。” 沈玥盈盈福身,摇头道,“臣女进宫帮太后,是因为紫葵之过,是为了弥补东平王妃,不让自己心存愧疚,仅此而已,太后要赏赐,就赏赐东平王妃吧。” 太后眉头微敛,竟然不要她的赏赐。 沈玥帮太后,只是弥补自己犯的错,今日之后,她和东平王府再无相欠,不过,如果紫葵能种活,她会不吝啬的再送一株给东平王妃的,她继续道,“臣女进宫三天了,家中长辈肯定挂心,想回府了,不知道太医可来了,让太医帮太后诊脉,确保太后身体无碍,臣女也好让长辈安心。” 宫里的人,她惹不起啊。 本来太后也不大放心,打算让太医来看看,叫自己安心的,如今沈玥主动提,她便传太医来了。 而且传了三位太医。 太医们看见太后,也是震撼不已,帮太后把脉,然后商议,得出结论。 太后的身子,好转了许多,似乎和容貌一样,恢复到十多年前的状态。 太后就放心了。 沈玥拿了一锦盒药丸,递给三位太医道,“这是打算给太后调理身子的药丸,每两天服用一粒,这是三个月的分量,用了什么药,都写下了,以后太医院给太后开调理身子的药时,要注意可否相冲,这里还有一张药方,三个月之后,太医院调制了给太后服用。” 沈玥如此慎重,太医们就更不敢马虎对待了。 等忙完了,沈玥才向太后告辞,“臣女告退。” 说完,就福身退下,带着丫鬟,和瘪的差不多的包袱走了。 一点点的赏赐也没有要。 就冲让太后年轻了十岁,她要太后赏赐她一个郡主之位,太后都不会犹豫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稀罕 出了寿安宫,沈玥就无事一身轻了。 至于三天之内,让太后年轻了十岁,传的有多沸沸扬扬,她并不在乎。 宫里的事,传的很快。 一路上,那些丫鬟太监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九天上的玄女一般,满是崇拜和敬畏。 沈玥并没什么感觉,但半夏和紫苏很受用,脸上的笑,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往前走了百余步,就看到楚慕元朝这边走过来。 阳光下,那张俊美无匹,人神共羡的脸上,一双妖冶凤眸,比夏夜最明亮的星子还要璀璨,浩瀚无垠。 他走过来,带了些惊诧问道,“太后真的年轻了十岁?” “不相信?”沈玥难得带了些俏皮的问道。 让他怎么相信呢? 那泥巴可是他让暗卫从深海里捞出来给她的,她用了些什么药材,暗卫也都知道,无一样稀罕少见,可却有如此奇效,怎么想都觉得怀疑的很。 不过,宫里头都传遍了,想必不会有假。 沈玥看着他,问道,“你找我有事?” 楚慕元笑道,“接你出宫。” 他很自然的牵过沈玥的手,沈玥脸微微一红,想抽回来,可是被握紧了,根本抽不回来。 两人转了身,那边,一穿着淡碧色裙裳的姑娘跑过来,福身道,“沈大姑娘留步,宴贵妃有请。” 沈玥轻耸了下肩膀,她就知道她出宫的路不会这么顺畅。 楚慕元要回了丫鬟,沈玥反握住他的手,道,“我去见宴贵妃。” 躲是躲不了的,就算出宫了,也还是会被召进宫,与其这样,不如先见了再出宫,好歹省事些。 楚慕元便道,“我陪你一起去。” 沈玥没有反对。 两人就跟着丫鬟去见宴贵妃了。 丫鬟领着沈玥和楚慕元去了花园凉亭,宴贵妃在凉亭见沈玥。 看到楚慕元和她一起过来,宴贵妃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等两人过来时,宴贵妃笑道,“煊亲王世子也在呢。” 楚慕元看着宴贵妃,笑道,“之前,宴贵妃曾赏赐了沈大姑娘一盒珍珠膏,她即将是本世子的世子妃,宴贵妃如此关心她,本世子理当来感谢一二。” 宴贵妃的手紧了一紧,心底闪过后悔。 当日,她并未想送珍珠膏给沈玥,只是想挑拨她和皇后的关系,后来想压皇后一头,便说赏赐给她一盒珍珠膏。 可珍珠膏是贡品,她自己都舍不得用,怎么可能真赏赐给她。 就拿了珍珠膏的锦盒,装了寻常用的药膏赏赐给了她。 谁想到沈大姑娘的医术竟如此高超,而且煊亲王世子都知道珍珠膏的事了,他可是用过珍珠膏的,一看就知道真假。 现在她传召沈玥,他跟了来,是怕她打沈玥的主意啊,而且直接点名珍珠膏,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在他跟前耍花样。 宴贵妃笑着,并未露什么端倪,她看着沈玥的脸,道,“沈大姑娘的医术那么高超,都能帮太后年轻十岁,为何脸上的痘疤却没有去掉?” 沈玥摸着自己的脸颊,笑道,“我学医术的事,家中长辈并不知道,我若是轻易去了脸上的痘疤,会惹长辈生疑,到时候阻止我学医术,左右痘疤长在我脸上,只要我想,随便什么时候去掉都行,倒没那么急切了。” 宴贵妃听得呐呐,不去掉痘疤,竟然是为了不泄露自己会医术的事,也难怪她不急了,只要自己想,什么时候去掉都行。 沈玥望着宴贵妃,问道,“贵妃找我来,可是有事?” 宴贵妃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大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她在太后身上露的那一手,可以叫天下女人趋之若鹜了,她找她来,还能有别的事吗? 可是珍珠膏的事在前,煊亲王世子还在,叫她如何开口? 宴贵妃敛了敛眉头,到底年轻的诱惑更大些,她望着沈玥道,“沈大姑娘能否帮本宫也年轻几岁?” 果然,就是因为这事。 沈玥笑了笑,道,“宴贵妃让臣女帮忙,臣女不敢拒绝,但所需药材,还需宴贵妃自己准备。” 听沈玥爽快的答应了,楚慕元看了她一眼,眸底微动。 宴贵妃就喜不自胜了,赶紧问道,“这是自然,不知道要什么药材?” 沈玥就道,“何首乌、龙涎香、鹿茸和海马,还有天麻等稀罕药材十几种。” 宴贵妃笑意更深,这里是皇宫,再珍贵的药材,宫里头也有。 就算没有,也可以让皇上派人去找。 不过很快,宴贵妃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沈玥继续道,“除了这些之外,还要三颗百年黑珍珠以及三百年以上的血人参一株,外加大东珠十二颗,小东珠百来颗,就这么多了。” 就这么多了? 宴贵妃倒抽了一口气。 “竟然要这么多珍珠?”宴贵妃哑然。 沈玥耷拉了眼神道,“可不是用珍珠粉堆起来的么,整整一寒玉匣,里面有八成都是珍珠粉,要不是太稀罕,也没法三天就让太后年轻十岁不是?” 宴贵妃自然相信,沈玥给太后用的东西不寻常了,只是没想到要这么多稀罕东西,少说也要七八万两了,没准儿上十万啊。 “紫葵可没这么贵重,”宴贵妃笑道。 她觉得沈玥有些傻了,不就是采了两朵紫葵,还是为了救八皇子,她完全可以把赔偿之事推给徐贤妃。 沈玥轻笑一声,道,“这些东西虽然难得,但煊亲王世子都有,紫葵他帮我找了这么多天,一点音讯也无,我想尽快息了东平王妃的怒气,只能如此做了。” 宴贵妃就看向楚慕元了。 煊亲王府的富贵,她自然知道的,富可敌国,尤其是大东珠,先皇和皇上在位期间,进贡的大东珠一半都赏赐给了煊亲王和老王爷。 好像煊亲王府格外的喜欢大东珠。 说煊亲王府有几百颗大东珠,她绝对相信,只是拿出十几颗来调制珍珠药泥给太后用,简直是九牛一毛。 可对她来说,就没那么容易办到了。 尤其是血人参和百年黑珍珠。 不过,到底还有几分希望的。 沈玥说完,就起了身,笑道,“什么时候宴贵妃收集好了这些药材,我再帮你,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聪慧 前脚沈玥刚离开了凉亭,后脚又被徐贤妃找了去。 楚慕元自然陪在左右。 对于沈玥救了八皇子,徐贤妃感激至极,尤其为了救人,还险些得罪了东平王府,叫她如何感谢才好? 徐贤妃要赏赐沈玥,沈玥没有拒绝,收了。 之后,徐贤妃就问沈玥八皇子的流鼻血之顽疾是不是治好了,以后还会不会复发。 这话,沈玥实在难以回答,宫里的病,大多都不是真病那么简单,她不知道是谁要害八皇子,但八皇子的流鼻血之症,明显是药物刺激的,而且是持续刺激。 她想过,能这样刺激他的,除了随身佩戴的香包,就只有屋子里的熏香了。 现在八皇子的病,她已经插手了,之后再出什么问题,估计还是得她来治,而且八皇子人小小的,她看着挺喜欢的,也不忍心他受苦,便道,“八皇子年纪还小,不宜久闻熏香,以后他屋里,就不要点熏香了,身上的香囊最好也不要带,如果半年之内,他没有再流鼻血,就无大碍了。” 徐贤妃是聪明人,沈玥这么说,她就明白几分了,再次向沈玥道谢。 沈玥笑笑不语。 徐贤妃也笑了,“方才听丫鬟说,你是去见宴贵妃了,她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你的,她找你,应该是想和太后一样,年轻十几岁吧?” 沈玥轻点了下头,道,“是为了这事。” “你答应她了?”徐贤妃有些紧张的问。 后宫,皇后、宴贵妃还有徐贤妃三人算是平分秋色,要是宴贵妃再年轻个十岁,岂不是要压她和皇后一筹了。 徐贤妃真怕沈玥会答应,看到沈玥点头,徐贤妃一颗心都沉到谷底了。 然而沈玥点了头,才开口道,“宴贵妃找我帮忙,举手之劳,岂有不帮之理,不过调制药泥的药材得她自己准备。” 这话说的也对,宴贵妃是皇上的宠妃,身后有宴将军府还有常山王府,她不敢得罪东平王妃,又岂敢得罪宴贵妃? “不知道药泥需要哪些药材,若是我也收集齐了,可否劳烦沈大姑娘帮忙?”徐贤妃问道。 沈玥点头一笑,爽快道,“自然可以了,我学习医术,也是为了能帮助别人。” 说完,然后把之前和宴贵妃说的那些东西,再说一遍给徐贤妃听。 徐贤妃听了,脸上的神情就说不出味道来了。 她想到方才赏赐沈玥的那些东西,和这些东西一比,就是打她的脸啊。 紫葵是沈玥摘的不错,可她摘紫葵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救她的儿子八皇子吗,为此触怒东平王妃,吓的她不敢承认。 怕东平王妃记恨,事后报复,所以想办法弥补,找不到紫葵,所以出此下策,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就连太后赏赐她,她都一股脑的推到东平王妃头上。 也是,花了这么多心血,太后赏赐她,又能赏赐她多少呢,还不如全给了东平王妃,把紫葵的事了了。 按理,药泥该她赔偿东平王妃才是啊。 可这药泥如此珍贵,她拿什么赔啊? 徐贤妃后悔把沈玥找来了,不过她堂堂贤妃,自然要有恩必报了,她望着沈玥道,“难为你为了救八皇子,付出这么多,我一定禀告皇上,让他赏赐你。” 沈玥轻笑一声,起身道,“赏赐就不用了,当初我救八皇子,不是因为他是八皇子,只是一个不救就会有性命之忧的小公公,我并未想过要什么报酬,哪一天,徐贤妃收集齐了药材,我定会帮你,没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徐贤妃没有留沈玥,让丫鬟送她和楚慕元出去。 宫里的路,楚慕元熟的很,就没让丫鬟带路了。 四下无人,楚慕元看着沈玥,看着她恬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清雅如盛开的山茶花,叫人挪不开眼睛。 楚慕元盯着她看,沈玥不是木头,当然发现了,她摸了下自己的脸,微红着,呐呐声道,“别看了,没那么厚。” 楚慕元带着笑的嘴角,倏然抽了下,伸手捏沈玥的脸颊,道,“想什么呢,我只是从未见过这么聪慧的姑娘,忍不住多看几眼而已。” 沈玥的脸,几乎是瞬间,就红的快滴血了。 这么肉麻的话,亏得他都说的出口,还不如骂她脸皮厚呢,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你肯定是在讽刺我,”沈玥语气笃定道。 楚慕元很无力,他说的是腹诽之言,为什么她就不信呢。 她已经不是聪慧两个字能夸赞的了,她这一次进宫,给自己找了多少张护身符。 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后。 虽然她说的药泥,是用那些稀罕之物调制成的,可既然她能说出来,这世上便有,只是稀少而已。 太后尝试了变年轻,将来再变老,她怎么承受的了? 只怕从现在起,太后就会收集那些药材,等几年后,再一次使用。 先皇都过世多少年了,太后还渴望一直年轻着,何况是徐贤妃和宴贵妃她们了,就更渴望了。 而沈玥放话了,只要收集齐了药材,她都会帮忙,不论是谁。 但凡想和有能力收集齐药材的,都不希望沈玥出事,而她们可都是有能力护着沈玥的人。 忽然间,楚慕元发现,其实沈玥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只要她放开自己,不再风华内敛,不再处处低调,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何其有幸,他早早的就把她揽在怀中,不然还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惦记她呢。 楚慕元想什么,沈玥不知道,她望着他,道,“我说药泥所用的东珠和药材都是你给我的,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上回,纳采礼的事,就闹的沸沸扬扬,她就听到不少指责楚慕元的话,说他不过是占着煊亲王世子的位置,用的都是煊亲王府的东西,鸠占鹊巢,那些话。 她听着都觉得刺耳,何况是楚慕元了。 只是不把药泥往珍贵了说,她将来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呼来喝去呢。 而且,药泥是不得不珍贵。 不珍贵,如何和紫葵相比? 可她只是沈家大姑娘,不依靠楚慕元,她上哪儿弄那么多东西去? 正想着呢,就听楚慕元问她道,“我上回在湖畔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可笑 沈玥怔了一瞬,修长的睫毛微颤。 他上回在湖畔说,哪怕她把天捅破了,他都会给她兜着。 那一个小小的药泥,还说什么添麻烦? 沈玥心底一暖,再不说给他添麻烦之类见外的话了,太矫情。 两人肩并肩,往停马车处走去。 上了马车,就直奔回沈家。 将沈玥送到沈家大门前,看到她进了沈家,楚慕元才坐马车离开。 迈步进大门,那边李总管就迎了上来,恭敬的笑道,“大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都派人来问几回了。” 沈玥点点头,面色温和道,“我进宫三天,祖母肯定是等着急了,我这就去给祖母请安。” 说着,沈玥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 半夏和紫苏拎着包袱跟在后头,李总管赶紧叫丫鬟帮忙拿,被两丫鬟拒绝了。 这包袱里装的可是寒玉匣,万一小丫鬟笨手笨脚的给摔了怎么办,她们又不是虚弱无力拎不起。 刚迈进垂花门,沈玥下台阶,就看到沈琦带着丫鬟走过来,看到沈玥,沈琦嘴角往上扯了一扯,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来。 她上前,微微屈膝,唤道,“大姐姐。” 她见礼,沈玥还了半礼,她不想和沈琦说话,身子一直,就想绕过她往前走。 可是沈琦没让她走,而是看着她,嘴角蠕动,却没有说半个字。 沈玥嘴角勾了勾,道,“三妹妹拦下我,不让我走,却欲言又止,是何用意?” 沈琦手中绣着空谷幽兰的绣帕扭着,她不敢看沈玥的眼睛,低敛着头,问道,“大姐姐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沈玥清凌凌一笑,“我学医术,为何要人尽皆知,三妹妹做什么事,都让旁人知道了吗?” 沈琦脸色一白,蓦然抬头看着沈玥,见沈玥脸上带了些不耐烦和嘲弄,她苦笑一声,“大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在荥阳侯府,她居然帮着崇祖侯世子给沈玥下药,而且不止一次。 她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人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戳穿她而已。 荔枝酿的事,是意外,她根本连汤盅都没端起来,就被沈瑶给抢了,不是她知道汤盅有问题,才给沈瑶喝的。 可在凉亭呢,那盏茶里,可是下了毒的,也是她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 她喝了加了药的茶,却什么事都没有,崇祖侯世子怪她欺骗他,办事不利,她也在反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却从未想过她居然会医术。 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学医术,而且还那么高超,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她轻易就能救了。 又是谁教她的医术? 这几日,这些疑惑困扰着她,可无人能给她一个答复。 知道沈玥快回府了,她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候了。 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态,明知道沈玥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她应该在她跟前夹着尾巴做人才是,可她就是想亲口问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然她就是死,也不会甘心。 沈玥看着她,她轻声一笑,望向远处,声音也仿佛是从远处飘过来,“是挺可笑的,崇祖侯世子和煊亲王世子有仇,奈何不了他,就来算计我,我从来没有鄙视过谁,崇祖侯世子是唯一的一个,更可笑的是,帮他的还是自家姐妹,被自家姐妹当做垫脚石往上爬,最可笑的还是我。” 沈琦的脸像是被狂煽了十几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着。 她努力忍着,才没有瘫软在地,她强撑着,问道,“大姐姐为何没有报复我?” 扪心自问,如果她知道被姐妹如此算计,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可沈玥却没有对她做什么。 当然,崇祖侯世子和沈瑶搅合在了一起,算计落空,给她人做了嫁衣裳,她心如刀绞,可即便如此,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闺誉未损,依然可以嫁给别人。 这是沈琦最最想不通的地方。 她不相信,世上会有人,被人害了,还可以一笑置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尤其沈玥还有煊亲王世子护着,就是想要她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见沈琦望着自己,想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报复她,沈玥就倍感无力。 她没有报复吗? 当初知道茶水有问题,她就把两杯茶掉换了,是她自己喝了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她没有报复,而且荥阳侯府二太太为此付出了生命,足够她反省了。 见沈玥没有说话,沈琦就道,“我知道大姐姐心善,为了救一个小太监,不惜得罪东平王府,这么多天,不曾报复我,是因为我二舅母无辜搭上一条性命吗?” 本来沈玥还挺心平气和的,听她这么说,她脸就冷了下来,“人贱,自有天收。这就是我不报复你的理由。不要在我面前提赵二太太死的无辜,要是真那么无辜,荥阳侯府何不替她讨一个公道,还对外宣称她是心绞痛突然暴毙做什么,说到底比起得罪崇祖侯府和煊亲王府,再搭上一个外孙女的前程,赵二太太的死,无足轻重罢了。” 沈琦的脸,瞬间像是被抽干了血色,苍白恐惧。 沈玥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嫌弃。 见她还把路挡着,没好心情的沈玥走过去,一把将她推到丫鬟身上,迈步走了。 半夏和紫苏抱着包袱紧随沈玥。 很快,就到宁瑞院了。 一路走过来,看着那么多丫鬟婆子,沈玥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要是再冷着个脸,丫鬟婆子们还不知道怎么揣测她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呢。 进院子,就看到正屋前有丫鬟转身进去禀告老夫人。 等她进屋时,屋子里格外的安静。 沈玥还以为屋子里除了老夫人之外,没有别人了。 谁想到一绕过屏风,差点吓她一跳。 屋子里,济济一堂。 能到的都到了,就连三太太都在。 那么多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玥眉头微拧。 这是要做什么? 三堂会审也没这架势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逼问 沈玥没感觉错,一屋子的人,可不就是打算会审沈玥,好问出那叫她们惊骇的旷世医术。 沈玥从出生起,就活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竟然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学得一手的医术,要是会点皮毛就罢了,可那是一点点吗? 太医治不好的病,她轻轻松松就能治了。 就算说她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八皇子碰一次,杨家小少爷还能那么运气好,碰到第二次? 还有太后呢,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年轻十岁,亘古铄今,就没听闻过。 之前,老夫人就问过沈玥,她从哪里学得的医术,沈玥并未回答她。 这一次,再不能让她逃了过去。 沈玥站在那里,眼睛横扫,忽而笑了,“不过是三天没见,怎么这么看我,不认得我了?” 大夫人冷飕飕一笑,“你不是沈家大姑娘,你是何人假冒的?!” 逼问的干净利索,扑面砸过来,叫沈玥心肝一颤。 最叫她担心的事发生了,那一手高超的医术,叫她们起疑心了,怀疑她不是真的沈玥了。 可她不是真的吗? 这副身躯可的的确确是沈玥无疑。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心虚,是不是沈家大姑娘,她说了算。 沈玥看着大夫人,她唇瓣微勾,笑道,“我不是沈家大姑娘,谁是?” 大夫人看着她,想从沈玥的神情中看出点端倪来,她咄咄逼人道,“沈家大姑娘不可能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你绝不是她!” 沈玥觉得好笑,“我怎么就不能有高超的医术了?” 轻飘飘一句反问,叫大夫人哑然。 甚至一屋子人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是啊,大姑娘为什么就不能有高超的医术了,医术又不是什么坏东西,它救死扶伤,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她怎么就不能有? “你从来没有学过医术!”沈瑶站出来高声道。 一个没有学过医术的人,却忽然有了高超的医术,这才是问题所在。 沈玥斜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学过医术,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吗?” 沈瑶哼道,“我是没有盯着你,可还有丫鬟婆子们呢,我问过了,她们没有见过你学医术!” 沈玥耸肩一笑,“既然问过丫鬟了,就该知道,我是不是沈家大姑娘,我要是能选择,你以为我愿意做沈家大姑娘吗?你告诉我,就凭我那一手高超的医术,我做沈家大姑娘哪点比做别人强了?” 再次问的众人哑然。 大姑娘说的对啊,要是她可以随意冒充别人,为什么要挑她们家大姑娘呢,挑个郡主公主不好吗? 所有的质疑,在沈玥连番反问中去了大半。 可是沈瑶不甘心,她不想要一个如此优秀的叫她害怕的长姐,她咬牙道,“别人没有我沈家傻,让你哄骗了这么久!” 沈玥扑哧一笑,随即把脸崩紧了,没有露半点笑意,“四妹妹和母亲如此咄咄逼人,一定要我承认自己不是沈家大姑娘,我承认了之后呢,是把我打出府去,还是当成妖孽活活烧死?” “你!”沈瑶气的抓狂。 明明是她在逼问她,怎么最后被逼问的反倒是她了。 二太太坐在一旁,瞥了沈瑶一眼,暗摇了下头,就四姑娘这性子和脑子,蠢的给大姑娘提鞋都不配,还想跟她斗。 就算现在大姑娘坦诚,她不是沈家大姑娘,沈家能怎么样? 能杀了她吗? 杀了她,如何跟煊亲王世子交代? 还有太后那里,就冲大姑娘帮她年轻了十岁,就喜欢的不得了了,没有太后允许,谁敢要大姑娘的命? 大姑娘的真假,根本就不重要,正如她所说,做沈家大姑娘对她有什么好处,就那一手鬼斧神工般的医术,离了沈家,天高海阔,没有家规约束,她活的比谁都滋润。 蠢成这样,还和她女儿争崇祖侯世子夫人的位置,二太太想想,心里也是窝火的很。 她眉头皱了皱,道,“我相信大姑娘不是别人假冒的,只是不明白她是从何处学得一手高超医术的。” 总算没揪着她是不是别人假冒的了。 沈玥心底微松,看了二太太一眼,道,“二婶谬赞了,我的医术只能算是一般,不敢担高超两个字。” 沈琇听得咋舌,“这还不叫高超,连太医都比不过你了。” 沈玥轻轻一笑,“那不能说明我厉害,只能说太医们的医术很差劲,真正高超的医术,超乎你们的想象。” 沈钧听了,内心也是震撼不已,“如何个高超法?” 他倒没有怀疑沈玥不是他女儿,只是她从何学的医术,他也想知道,所以大家逼问,他没有阻拦。 沈玥就看着沈钧了,道,“真正高超的医术,可以给人换心脏,给人开头颅,断掉的胳膊能接上,还有男人能变成女人。” 一屋子人色变。 沈钧都以为沈玥魔怔了,连忙喝住她道,“不得胡说,男人怎么能变成女人?” 沈玥莞尔一笑,“听着是挺骇人听闻的,可三天前,如果有人跟父亲说,能把一个人变的年轻十岁,父亲是不是也觉得骇人听闻?” 沈钧嗓子一噎,无可反驳。 沈玥则继续笑道,“我们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看到的不过是头顶上的一片天,就算我们跳出井底,也不要忘了,天外还有天。”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如同我,娘亲都入殓了,还在棺材中生下了我,这不也骇人听闻吗?” 一番话,说的沈钧惭愧,他呐呐声道,“那些医术,你都会?” 沈玥轻摇了摇头,“我不会。” 沈瑶就呲牙道,“不会,那你说的一本正经的,肯定是说了糊弄我们的!” 沈玥懒懒的瞥了她一眼,“能长点脑子吗?” “你!”沈瑶再次气炸。 沈玥可不管她有多生气,她道,“就如同刺绣,有苏绣、蜀绣等区别,医术自然也分内外,我学的不过是点皮毛而已,就这点皮毛都叫你们骇人听闻了,你还敢断定是我胡诌的,我胡诌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揭短 “天知道有没有好处!”沈瑶脱口便道。 沈玥也恼了,干嘛跟她废话这么多,“要不我给你赌个誓,要是我所言有虚,不得好死,不然你死如何?” 你们不是相信誓言吗,发誓总行了吧? 沈瑶脸一白,那边大夫人赶紧出来打岔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沈玥都要赌咒发誓了,她们哪还敢不信她。 沈瑶气咻咻道,“说了半天,她还不是没说是谁教她的医术,她就是不想说。” “知道我不想说,还问做什么?”沈玥语气冷硬。 沈瑶就去拽大夫人袖子了,高撅的嘴都能挂尿壶了,“娘,你看她什么态度,问都不能问了。” 大夫人看着沈玥冷笑道,“既然是沈家女儿,我堂堂沈家当家主母,难不成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 大夫人眼神冰冷,语气冷肃,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沈家当家主母?”沈玥嘲讽一笑,“原来母亲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呢,当日冯家入狱,母亲去福瑞楼将我卖给煊亲王世子,后来又卖给崇祖侯世子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了?” 大夫人脸色一青。 沈钧惊站了起来,看着沈玥道,“先卖给煊亲王世子,后卖给崇祖侯世子,这话什么意思?” 沈玥瞥了大夫人一眼道,“母亲为了帮冯家度过难关,找父亲求煊亲王,父亲没有答应,她就找煊亲王世子了,知道没有父亲同意,煊亲王府就不会送纳采礼来,母亲以此为条件,只要煊亲王世子保住宜春侯府爵位,她保证会在一个月之内让我出嫁,并送上至少五万两的陪嫁,煊亲王世子没有答应,她又找上了崇祖侯世子,煊亲王世子知道她要把我卖给崇祖侯世子,才会在福瑞楼和崇祖侯世子打起来,母亲才会被一脚踹下楼。” 沈钧的脸顿时铁青,老夫人气的嘴皮子都在哆嗦。 一屋子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大夫人背脊发凉,她望着沈玥,呵斥道,“当真是反了,青天白日竟然污蔑我!” 沈玥嘴角讥讽的笑更浓,“我污蔑你,要不要找煊亲王世子来当面对峙?” 沈瑶瞪着沈玥道,“他喜欢你,自然会帮着你了!” 沈玥冷冷一笑,“除了煊亲王世子,当日母亲去福瑞楼,还有不少人看见了,难道他们也不能作证了,那母亲倒是说说,那日去福瑞楼找煊亲王世子是去做什么了,喝茶闲聊吗?” 不就是咄咄逼人吗? 谁不会? 不止沈玥在追问,沈钧也望着大夫人,冷声问道,“那日,你去福瑞楼,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其实,不用问,沈钧已经相信沈玥说的了。 大夫人从福瑞楼摔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冯家和宜春侯府最难熬的时候,她为了冯家和宜春侯府四处奔波,去福瑞楼,这个可能性最大。 只是那时候,他不愿意为了冯家去求煊亲王,所以对大夫人避而不见,能躲则躲,不愿多问。 加上她又打听到白玉玲珑塔在崇祖侯府,也算是立了一功,他也不好再指责。 却没想过,她从福瑞楼摔下来,竟然还有这些叫人不耻的原委。 她身为沈家当家主母,竟然为了娘家,要卖了他女儿! 沈钧脸色冰冷,眸底别说是失望,更多的还是厌恶了,大夫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钧,心底凉飕飕的,就像是被丢了冰块进去似的,冻的她连呼吸都痛。 她咬着牙,道,“我是去找了煊亲王世子,可你知不知道冯家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宜春侯府因为他才降的爵位!” 大夫人避开了沈玥的追问,转移话题来混淆视听。 而且,很成功。 老夫人脸上露了惊色,转而看着沈玥,“真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 沈玥没有否认,不就是互相揭短吗,那就揭吧,“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那也要先问问冯夫人和宜春侯府都做什么好事!” 然后,众人眼睛又都看向大夫人了。 老夫人觉得头都大了,为什么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她问沈玥道,“冯夫人做了什么事?” 沈玥敛了眉头道,“祖母还记得,柳表哥登门,母亲在沈家大门前骂他不三不四,后来父亲动了怒火的事吧?” 老夫人点头,这事她印象深刻。 “后来柳表哥住在客栈,被人污蔑偷人包袱,险些入狱,是煊亲王世子帮他洗刷了冤屈,栽赃嫁祸给柳表哥的正是冯夫人,只要柳表哥真的坐实了偷窃之罪,以后他再来咱们沈家,母亲就是当着父亲的面骂柳表哥不三不四,父亲又有什么话好说的?” “栽赃柳表哥在前,后来我陪祖母去灵泉寺还愿,被人泼了一身的绿豆汤,回马车里换衣裳,惊了马,要不是煊亲王世子救我,我险些摔死,这事父亲查了,没有查到什么下手之人,可这一切都是冯夫人做的。” “我没有得罪过冯家,她却要我的命,要她欺负的只是我,我除了忍了,又能如何,可惜她倒霉,碰到了煊亲王世子,即便如此,煊亲王世子也没有暗中下手,而是找到罪证,依照律法查抄冯家,流放千里,冯家要是行的正,又何至于如此?” 清凌凌的声音,如空谷黄莺,清脆动听,却是惊的众人回不过神来。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冯家是这样才跨的,大姑娘受了那么多委屈,险些丢了性命,居然都忍着不说。 看着沈玥站在那里,清秀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却格外的倔强,他心疼道,“这些事,你为何不告诉爹爹?” 沈玥鼻子一酸,道,“告诉父亲和祖母又如何,事情查到最后,不过是死几个奉命行事的下人而已,对罪魁祸首而言,不痛不痒,反倒是我被气的吃不下睡不着,如果我真告诉父亲了,是冯夫人要害我,最后能怎样?不过是为了两家和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现在依然是冯夫人,而我却差点死在她手里。” “女儿的命,是娘亲拼着最后一口气给的,女儿分外爱惜,平常言语上占我上风,我吃点小亏无所谓,但谁想要我的命,我即便毫发无损,我也要她脱掉几层皮。” 寂静的屋内,沈玥的声音在回荡。 “父亲,女儿做的不对吗?”(。) 第三百四十章 处罚 沈玥慢声询问,沈钧覆盖了寒冰的脸上,渐渐化开一抹春色。 他朝沈玥走近,手摸着她的脑袋,道,“你做的对。” 大夫人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眸底迸发出骇人的恶毒。 只是沈钧没看到,他继续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都要伤你性命了,再心慈手软,岂非我沈钧生了个蠢女儿,但这些事,也不要瞒着爹爹,冯夫人害你,我还当冯家无辜,流放当日,还相送十里,如今想来,实在可笑至极。” 沈钧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赞同她做的,沈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点头乖巧道,“以后这些事,我不会再瞒着父亲。” 沈钧欣慰一笑,又轻拍了沈玥头两下,“在宫里待了三天,肯定是累了,回沉香苑歇着吧,以后不用去幽兰院请安了。” 沈玥听了,脸上这才露出真心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望向老夫人道,“给太后准备的药泥,还剩下一点儿,是给祖母留着的,我先回去歇一会儿,晚间再来。” 说完,也不再看老夫人变了的欣喜脸色,胡乱一福身,就转身走了。 半夏和紫苏抱着包袱,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头。 等沈玥绕过屏风,看不见了,众人才回过神来,方才闹了半天,根本就没抓住重点啊。 药泥才是重点啊,能让人变年轻十岁,这样的神药,谁不想要? 只要握着秘方,还愁没有名利吗? 可沈玥走了,是沈钧让她回去的,谁还能把她叫回来。 大家都看向大夫人了,见过蠢的,没见过她们母女这么蠢的,没能逼问出大姑娘,反倒叫自己身陷囹圄,没偷着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骚。 要不是因为她,冯夫人估计都不认得沈玥,更别提栽赃柳家少爷,和对沈玥痛下杀手了。 她们才是祸根啊。 试想一下,要不是她跟冯夫人抱怨,冯夫人会帮她设计柳家少爷吗? 骂人家不三不四,已经错了,不反思已过,还要使阴招,让人坐实不三不四的名声,毁人前途,这心也真是够黑的了。 沈玥走了,沈钧就望着大夫人了。 大夫人脸色冷青,额头隐约可见青筋暴起,尤其沈钧笑出声时,那轻蔑和怒意,叫她身子都站不稳了。 沈钧有多生气,可想而知了,沈玥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整个沈家都知道,冯家出事,沈钧除了没有找煊亲王帮忙,能找的人,他都找了,就这样,大夫人还埋怨他没有尽力,没有做到一个女婿应该做的本分。 那些指责,他认了。 可结果呢,冯家倒霉,全因为要害他女儿,他没有帮女儿讨回公道,还要帮冯家,她们当他沈钧是什么人?! 说当成猴子耍都不为过了。 大夫人吓住了,她知道沈钧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真因此嫌弃她了,是不会再踏进她房门半步的,她扑通一声跪下来,抹着眼泪道,“我事先并不知情,冯家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事,是崇祖侯夫人来沈家商议亲事,临走前告诉我的,我回去问了父亲,才知道哪里得罪了煊亲王世子,姐姐疼我,见不得我受委屈,这才帮的我,却没想到把自己和冯家全搭了进去,我要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会拦着她的。” 这话倒是真的。 大夫人要是知道楚慕元对沈玥用心如此,就是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沈玥痛下杀手,结果累人累己。 可惜,她再狡辩,也改变不了她要卖了沈玥的事实。 她卖给煊亲王世子也就罢了,满京都都知道楚慕元想娶沈玥,沈玥也只能嫁给他,她找上楚慕元,各取所需,算她走投无路时的无奈之举。 可楚慕元没有答应,她又把沈玥卖给崇祖侯世子,这就触碰到沈钧的底限了。 这是将他女儿当成是货物,只要谁能帮冯家,帮宜春侯府,就可以当成是货物打包送给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沈钧的怒气,沈玥早早的离开了,并不知道,但可以想见。 半夏很高兴,大夫人做的那些龌蹉事,不说出来,她还当别人不知道呢,还一口一个当家主母。 呸! 去她不要脸的当家主母,就该让老爷知道她有多么的面目可憎,她期盼道,“姑娘,你说老爷会不会休了大夫人呢?” 沈玥没有说话。 紫苏摇头道,“今天肯定不会的,四姑娘出嫁在即,要是现在休了大夫人,崇祖侯府不可能娶四姑娘做嫡妻了。” 为了四姑娘,老爷就算再愤怒,再怎么想休了大夫人,也会等到四姑娘出嫁了再动手。 这点,紫苏都明白,沈玥能不清楚。 而且,沈瑶嫁人之后,想休大夫人,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崇祖侯世子已经和大夫人联手了,要是沈钧休了大夫人,崇祖侯世子就可以以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为由休妻,到时候她们这些嫁了人的,没嫁人的女儿都会受到牵连。 父亲是她的,也是其她女儿的,还有其他房。 牵一发而动全身,父亲必定会投鼠忌器。 但从今天沈钧的神情和话语来看,他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越是逼迫他,他只会越加反感。 而处置大夫人,可不只有休妻一个办法。 下半辈子住佛堂,吃斋念佛,那才叫折磨人呢。 知父莫若女,沈瑶猜的一点不错。 小半个时辰后,就知道沈钧怎么处置大夫人了。 等沈瑶出嫁,三朝回门,全了礼数之后,就让大夫人搬去佛堂住。 而且,沈钧不只是说说,他的决心很大。 他已经吩咐李总管修缮佛堂了,好让大夫人在佛堂好好的反省。 听到这结果,沈玥轻笑了一声。 本来她给太后用了药泥,让太后三天年轻了十岁,天下震惊,这是一桩好事。 沈家上下不欢欢喜喜的以她为荣,偏要揪着她怎么学的医术不放,还拿嫡母的身份压人,她正好趁机把那些破事全抖出来,还能借此堵住父亲和祖母的嘴。 她虽然****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可有些事,她清楚,但他们却不知道。 医术自然也一样了。 他们给不了她想要的庇佑,她只能依靠自己。 经此一事,父亲和祖母肯定不会再问她从何处学的医术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打扰 ?6??kt6∓!?m???{d?d4???????b??%????p?>?v??缓闭上眼睛,氤氲水雾映照下,一张清秀绝美的脸,像是清晨露珠点缀的芙蕖,娇媚可人。\r 本来很疲乏,谁想到泡了会儿后,反倒清醒了。\r 她睁开眼,望着给她试水温的紫苏道,“去问问,这几日,我不在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r 那边,半夏正拎着铜壶过来,听了便道,“我去叫茯苓。”\r 紫苏和半夏跟着沈玥进宫,府里的事,她们也不知道,不过她们出府之前,叮嘱过茯苓,要机灵点。\r 很快,茯苓就进来了,把这三天,府里的事禀告沈玥知道。\r “姑娘走的那天,刚刚吃过午饭,崇祖侯府总管就送了两个绣娘来,说是给四姑娘绣嫁衣的,也是从宫里挑的,说是给太后绣过凤袍,一样安排在了绣房里,她们一去绣房,就惹了事,抢着要看姑娘画的嫁衣图纸,抢夺之间,把图纸给撕成了两半,后来四太太动了怒,禀告了老夫人,另外给四个绣娘安排了个小院,单独绣嫁衣。”\r 茯苓想起那天的事,还愤愤不平。\r 绣房一出事,就有丫鬟来禀告,陈妈妈又刚好忙去了不在,她就去了绣房。\r 去的时候,大夫人也在,知道嫁衣图纸被撕了,大夫人居然怪那四个绣娘太小气,不过是几张图纸,看看又能怎么样,现在好了,嫁衣图纸都给毁了。\r 大夫人不怪崇祖侯府送来的绣娘,居然怪她们,倒打一耙,实在是牛都能被她给气死。\r 她只是一个二等丫鬟,还没胆子去和大夫人理论。\r 好在四太太也去了,听了大夫人的话,四太太也是气不过,就道,“苏绣娘正忙着呢,同为绣娘难道不知道做绣活时,要专心致志,不应过去打扰吗,就一定要看那图纸不可,不给看还动起了手,这是绣娘,还是土匪?”\r 四太太素来温和,除了北苑内务,其他琐事,她一概不问。\r 可沈玥把出嫁事宜托付给她,而且为了她,不惜暴露了医术,被东平王府找上门来,如今深陷宫闱,生死不知。\r 她心里头急着呢,却有人在这时候欺负到沈玥头上,她岂能再坐视不理。\r 就这样,四太太和大夫人在绣房争执起来,然后闹到了老夫人那里。\r “不过这一闹也好,四太太逼着大夫人把之前从姑娘这里抢去的绣图给交了回来,奴婢昨儿还听绣房的小丫鬟说,那两个绣娘的图纸没有之前的漂亮,”茯苓咯咯笑道。\r 这些天,总觉得大夫人经常做一些招人嫌,但是一点好处都讨不了的事。\r 沈玥嘴角上扬,她就知道不会看错人。\r 四太太很温和,可是越温和的人,动起怒来,才更叫人招架不住。\r 她们母女不是处处要攀比吗,煊亲王世子送了绣娘来,崇祖侯府也送了来,都是宫里头的,那还需要她的绣娘画的图纸做什么,不会自己画吗?\r “除了这事,还有的别的事吗?”沈玥心情愉悦的问道。\r 茯苓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就这一件。”\r 沈玥轻点了下头,茯苓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禀告沈玥道,“姑娘调制药泥的那天,工部尚书府苏姑娘来找姑娘,姑娘说了谁也不见,她没进府,就回去了,昨儿,苏姑娘的丫鬟来找紫苏,可惜紫苏跟姑娘一起进宫了。”\r 苏子娴来找过她?\r 知道她在宫里,又来找紫苏?\r 直觉告诉沈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便问道,“可说找我是因为什么事?”\r 茯苓摇头,“李总管没问,丫鬟也没说。”\r 紫苏站在一旁,见沈玥眉头拧着,知道她没几个闺中好友,苏子娴算是玩的很好的了,接连来沈家找她,肯定有事,便道,“这会儿时辰还不晚,要不奴婢去苏府一趟?”\r 沈玥不想让紫苏跑一趟的,紫苏和半夏跟着她进宫,整整三天,也没有睡好,眼睛都有好大一黑眼圈了。\r 可苏子娴,她又实在担心,紫苏坚持说不累,沈玥就让麦冬陪着她一起去。\r 泡完了澡,重新梳妆,又吃了碗燕窝羹,便钻进了书房。\r 先是将寒玉匣里剩下的药泥倒出来,然后把另外一锦盒里装的干药泥倒在碗里,这些干药泥,是太后用过的,干巴巴的,如同晒干的泥巴。\r 但只要重新用药汁浸泡,还能发挥一半的效果,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实在可惜。\r 别看暗卫能连取两次珊瑚泥,但效果好的珊瑚泥,在海底深处,凶险万分,每取一次,都会有性命之忧,要不是没有紫葵,她根本不会辛苦楚慕元的暗卫。\r 现在珊瑚泥取到了,当然要物尽其用了。\r 在药房里忙了小半个时辰,沈玥就带着茯苓去了宁瑞院。\r 去的正巧,刚到屏风处,就听丫鬟在禀告,“宫里派人传了话来,说大姑娘妙手回春,让太后年轻了十岁,普天同庆,正好明儿休沐,皇上决定设宴好好庆贺,让老爷带姑娘进宫。”\r 老夫人听了丫鬟的禀告很高兴,可是沈玥就高兴不起来了。\r 她才出宫啊,又让她进宫?\r 她还打算明天好好歇一天呢。\r 丫鬟禀告完,就退了出去。\r 沈玥这才迈步进去,老夫人见了她,笑容慈爱道,“这么没歇息,方才丫鬟禀告的事,你都听见了?”\r 沈玥点头,“我听见了,不过我不打算进宫。”\r “这是为何?”老夫人微微凝眉。\r 宫里设宴,能去参加,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哪能不去呢。\r 沈玥上前,挨着老夫人坐下道,“我都预想到我进宫,会被追问从何处学得的医术,会有很多人问我如何保养皮肤,我在宫里待了三天,兢兢战战,好不容易回府了,我还打算明天睡它个天昏地暗,才不要进宫受人追问呢。”\r “明天宴会的主角是太后,我若是进了宫,主角就是我了,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抢太后的风头啊,我才帮了太后,我不进宫,太后不会怪罪我的。”\r 老夫人细细一想,觉得沈玥说的有理,但宫里头都叫人来传了,不去就是对太后不敬啊。\r 沈玥见老夫人有些动摇了,但还没有完全被说服,便加把劲道,“要是太后问起来,就让父亲和太后说,我紧张了三天,没有睡好,回来之后,头有些晕乎乎的,不宜进宫,不就行了。”\r 连理由都找好了,老夫人哪还能坚持要沈玥进宫,左右太后不会怪罪她和沈家就成了。\r “罢了,都随你。”\r 沈玥高兴一笑,然后从茯苓手里接过托盘,望着老夫人道,“祖母,这就是药泥,我已经调制好了,只可惜,分量太少了些。”\r ps:今天还有一更\r o(∓mp;gt;∓mp;lt;)o居然重复了一段,已经删除了,希望不会影响亲们。。。。。(。) 第二百四十二章 影子卫 ?ot????s?'s??%l???=????p?s?v?!?5??dt*g ?m??淡灰色的药泥,老夫人既欣慰又心疼。\r 欣慰沈玥的孝顺,这么点药泥,要不是心里记着她,也不会留着给她用,太后身上多涂一点,早用没了。\r 可就这么一点点的药泥,差不多要八九千两银子了啊,那株紫葵,再稀罕少有,能值十万两?\r 老夫人不信。\r 出手救人,是好事,可为此付出这么重的代价,老夫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 其实她对容貌和生死没有那么看重,女为悦己者容,老太爷都过世好些年了,她要光鲜的容貌又有何用?\r 何况生老病死,乃天地之规律,万物之自然,人应该顺其自然才是。\r 看着沈玥,老夫人的眸光盯着她脸上的痘疤道,“这些药泥,你留着消除脸上的痘疤吧,祖母不用,快要出嫁了,既然有能力,就该脸上干干净净的出嫁才是。”\r 沈玥摸着自己的脸,笑道,“我脸上一点小痘疤,用珍珠膏就行了,不需要用药泥。”\r 孙妈妈在一旁,笑道,“大姑娘一番孝心,老夫人就试试吧,奴婢对药泥能叫人年轻十岁,总不敢相信,老夫人用了,也给奴婢们一个亲眼见见的机会。”\r 其他丫鬟也跟着起哄,这样惊人听闻的事,能亲眼见见,已经是三生有幸了。\r 老夫人实在拿她们没辙,就点头了。\r 孙妈妈扶着老夫人去内屋,先是清洗头发和脸颊,因为不是全身用药,所以不需要泡澡,但还是服了颗药丸。\r 剩下的药泥,沈玥都抹在了老夫人脸上和头发上,和太后一样只留一双眼睛和嘴在外面,其他部位全部裹上了。\r 太后用过的药泥,重新调制后,则用在了老夫人双手和胳膊上。\r 包裹完,就没沈玥什么事了,老夫人知道她很疲乏,没要沈玥陪着,让她回去歇着。\r 沈玥也没一定要陪着,很听话的退下了。\r 只是出来时,沈琇和沈珂也一并跟了出来,见她要走,亲昵柔和的唤道,“大姐姐?”\r 沈玥就顿住脚步,看着她们,问道,“找我有事?”\r 沈琇走到沈玥跟前,道,“我们就是想问问大姐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保持皮肤红润有光泽。”\r 药泥,她们想都不敢想,而且也不需要,她们正值青春,花一般的年纪,只要皮肤滑腻就可以了。\r 见两人目光柔和,诚心询问,沈玥也没有不理会她们,只道,“要想保持皮肤红润有光泽很简单,每天早上绕着花园跑一圈就行了。”\r 出汗有排毒的作用,只要身体健康,面上自然气色好。\r 只是一般人难以坚持罢了。\r 而对沈琇和沈珂来说,这哪里是坚持的事,沈玥一说,两人就反对了,“大家闺秀,岂能在花园奔跑,大姐姐不是逗我们玩吗?”\r 谁有闲工夫逗你们玩,沈玥瞥了两人,道,“不在花园跑,不会在自己院子里多跑几圈吗,让自己锻炼,出汗,是最好的美容办法,辅以水果和蔬菜,远不是吃药调理和涂脂抹粉能比的,这么急的否定我,是做不到吧?”\r 大家闺秀,多走几步都嫌累,要她们在花园跑一圈,估计半圈不到,就累趴下了。\r 沈琇脸一红,心下更恼,明知道她们做不到,还说做什么,她就是不想告诉她们。\r “就没别的更容易点的更快速的办法了吗?”沈珂小意问道。\r 沈玥看着她的脸,又看看沈琇,笑道,“容易的也有,每天吃一点珍珠粉,保管皮肤好,不过五妹妹你是寒性体质,如果长期服用珍珠粉,可能会引起消化不良,腹泻,面色蜡黄等症状。”\r 别说珍珠粉吃不起了,就是吃的起,也不合适你吃。\r 这下,不止沈琇恼,沈珂也恼了。\r 沈玥没理会她们,迈步走了。\r 净想美事,还更容易些,更快速的办法,两人怎么不站在那里,等着天上掉馅饼下来,砸她一个貌如天仙,倾国倾城。\r 问了一通,结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还被沈玥数落和笑话了,沈琇和沈珂瞪着沈玥的背影,恨不得将她看个大窟窿出来。\r 回了沉香苑,沈玥是无事一身轻,趴在贵妃榻上装死。\r 可是沈家之外,街头巷尾就热闹了。\r 短短三天,就让太后年轻了十岁,如此医术,惊为天人。\r 而且,更离奇的是,这样玄妙的医术,竟然出自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之手,而且她初为人识,是在鹤影湖把顺国公府姚大姑娘惊落了水。\r 难怪姚大姑娘落水后,病歪歪的,总不见好,而沈大姑娘却什么事没有,原来人家医术高超着呢。\r 大家都在议论这事,有相信的,也有质疑的。\r 就连文武百官都有些怀疑,这简直闻所未闻啊,不过明天宫里设宴,他们能亲眼见见,太后是不是真的变年轻了。\r 因为太后,沈玥之名,再一次被人津津乐道,与之前那么多次不同,这一次,大家都带着敬畏和钦佩。\r 煊亲王府,临墨轩。\r 屋顶上,楚慕元躺在琉璃比瓦上,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一边饮着酒,惬意无比。\r 正喝着呢,秦牧在下面喊道,“爷,王爷过来了。”\r 楚慕元倒酒的手顿了下,他坐起来。\r 就见院门口,王爷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剑眉星目,气宇轩昂。\r 父王怎么来临墨轩了?\r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楚慕元并为下来。\r 王爷早看到他了,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王爷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道,“下来,我有话和你说。”\r 楚慕元勾唇一笑,“我看是有事找我帮忙吧。”\r 秦牧站在一旁,直扶额头。\r 爷这么和王爷说话,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抽。\r 不过要是王爷真的有事找爷帮忙,上回送纳采礼,爷求他好几回,王爷都没搭理爷,现在要想爷既往不咎的帮他\r 难。\r 难比登天。\r “先滚下来!”王爷没好脾气道。\r 王爷话音未落,暗处闪出来一黑衣男子,论年纪,比王爷还要年长几岁,他道,“世子爷先下来吧。”\r 楚慕元多看了他一眼,眉头上挑。\r 影子卫居然和父王一起来找他,不是小事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傲娇 纵身一跃,楚慕元就从房顶上落了地,然后把酒壶丢给了秦牧,懒洋洋的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王爷斜了他一眼,迈步朝书房走去。 影子卫则道,“去书房说。”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还得去书房说?” 楚慕元嘴上嘀咕,脚步却朝书房走去。 等他进了书房,秦牧便将书房的门带上,然后在门口守着。 书房内,王爷坐在书桌前,随手看着桌子上的书,见是兵书,又多看了楚慕元一眼,大体是没想到他会看兵书,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楚慕元看着他,拧眉道,“父王来找我不会是因为沈大姑娘帮太后年轻了十岁的事吧?” 王爷把兵书放下,看着楚慕元道,“沈大姑娘摘了东平王妃的紫葵,赔她是应当的,但花十万两让太后年轻十岁,就没这个必要了,老王爷把明月山庄交给你,不是让你这么败的。” 楚慕元还以为找他是什么事呢,就这破事,他坐下来,慵懒着声音道,“流言而已,父王也信。” “流言?”王爷脸一沉,“那可是你亲口说的!” 楚慕元失笑,“我就不能说假话骗人了?” 王爷,“。” 说假话骗人,竟然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这都是谁教他的?! 看着王爷憋青的脸色,楚慕元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这叫风水轮流转,哪能总是他占上风,便道,“父王把我和沈大姑娘想的太善良了,太后可没少在皇上面前数落我,前几日,还帮着崇祖侯府打压我,我为那老太婆花十万两,我吃饱了撑着还差不多,太后是年轻了十岁,但前前后后花的钱,不超过一百两,我还顺带得了一株珊瑚树。” 王爷,“。” 一百两就帮太后年轻了十岁,比花了十万两,还叫煊亲王震惊。 但楚慕元说的话,他信。 虽然他不是他亲生父亲,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性子,他很清楚,在他眼里,太后欺负了他,那是要打击报复的,帮太后,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原本以为,为了沈大姑娘,他能忍忍性子,谁想到沈大姑娘更甚。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 楚慕元见王爷不说话,他眉头微挑道,“帮太后年轻了十岁,举朝轰动,要是知道付出的代价那么少,上门找沈大姑娘的人能把沈家挤爆,但要是有那么多的酬劳,帮上一两回,倒未尝不可。”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说了,”王爷摆手道。 “先和父王说一声,没有这么多的酬劳,沈大姑娘是不会再出手的,哪怕是老王妃。” “随你。” 这些事,他并不乐意管,只是觉得花十万两在太后脸上,委实不值得,怕一而再,再而三,所以来说一声。 楚慕元也知道王爷不是管这些事的人,所以才坦然相告。 而且,这王府能管的了他的只有王爷。 回头老王妃和侧妃肯定会发难,就算现在不发难,回头沈玥嫁进来了也会,只要王爷不吭声,她们就是一阵风,爱刮哪儿刮哪儿,他压根就不会理会。 现在事情说开了,就没事了,楚慕元看着王爷,见他不走,就问道,“父王还有事?” 王爷轻嗯了一声,然后看了影子卫一眼。 楚慕元两眼一翻,父王还知道自己在他这里没什么面子,居然把影子卫拉过来做挡箭牌,“有什么话,父王直说就是。” 先听听,再决定要不要狠狠的,一点情面不留的拒绝你。 他那点小心思,王爷全看在眼里,他眉头肃然,道,“刘军医在军中多年,更是王府的御用大夫,前几日,沈大姑娘给杨家小少爷治病的事,他听闻了后,去杨家看了,还拿了些药汁回来,给军中的将士用了后,情况有所改善,只要继续用,应该就能保住性命,他找到我,让我想办法弄到那种药,越多越好,为了军中将士们的性命,我希望你能拿到药方。” 竟然是为了这事,楚慕元多看了王爷两眼,拐着音调道,“父王怎么不找沈钧?” 你们两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连手坑我。 现在居然找我,不找沈钧,这是什么时候闹掰了吗? 沈钧貌似没有这胆量吧。 “只要父王找沈钧要,他不会不给,”楚慕元提醒王爷道。 要是可以,他不想伸手找女人要东西。 王爷眉头皱紧,看着楚慕元道,“我倒是可以找他要,但你要清楚,如果那药真的有效果,将关乎成千上万将士们的性命,一旦走漏什么风声,沈大姑娘就危险了,我只要药方,不想置她于险境,至于沈钧献上药方,获得的封赏,将来我一样也不会少他。” 要是那药真的能救受伤高烧不退的将士们性命,沈钧献上药方,绝对能够封侯。 而药方出自沈玥的手,她又能约束楚慕元,王爷自然不希望她有事。 楚慕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爷端茶轻啜,也不打扰他,倒是影子卫站在一旁,道,“世子爷,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早一日拿到药方,就能少死不少将士。 而那些将士,迟早要交到他手里的。 这一点,楚慕元自然知道,只是他看不惯王爷那气定神闲,吃定他会妥协的神情,他有些憋闷道,“行了,我去找她拿药方。” 走了几步,楚慕元又坐了回去,“明天再去。” “这是为何?”影子卫诧异道。 楚慕元斜了王爷一眼,“上回闯人家香闺,被父王数落了一顿,哪能不涨记性啊?” 影子卫,“。” 王爷一头黑线,只觉得手心痒的厉害,特别想抽人。 但是,他知道,楚慕元是故意在挑衅他,这么傲娇的性子,哪点和楚家人像了,为了药方,王爷退让道,“以后你再闯人家姑娘香闺,我不会恼你,希望沈大姑娘也不会。” 楚慕元嘴角一抽,半句话没说,就起了身,出了书房。 等楚慕元走了,影子卫欣慰一笑,“老王爷总说世子爷和王爷年轻的时候很像,还真是。” 王爷脸黑成了锅底,“你方才说什么?” 影子卫轻咳一声,道,“世子爷只是嘴上强硬了些,心底还是以大事为重,等成家立业了,就稳重了,他不会辜负老王爷和王爷的期望的。” 楚家人的传统,做世子的时候,天南地北的胡闹,不着边际,一旦肩负起重任,比谁都靠的住。(。) 第二百四十四章 掐死 再说沈玥,趴在贵妃榻上装死,多装了会儿,竟然真睡着了。 茯苓怕她冻着,给她轻轻搭上锦被,然后端了小杌子稍远了坐着,绣针线活。 绣好了一荷包,又拿了彩线来打络子。 刚坐下,只听见窗户嘎吱一响,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见一身影跃进来。 要不是她强忍着,都要叫出声了。 等看清楚是楚慕元,她赶紧起身,上前见礼,“见过世子爷。” 楚慕元看了丫鬟一眼,撇头就看到沈玥睡在小榻上,眉头轻动了下,显然来的不是时候啊。 这时候,都快要吃晚饭了,她怎么还睡着呢,也不怕晚上睡不着。 “睡多久了?”楚慕元朝小榻走去。 茯苓小碎步跟上,道,“有半个多时辰了。” 说着,她看了楚慕元一眼,继续道,“世子爷来找姑娘肯定有事,奴婢叫姑娘起来吧?” 茯苓上前,试图叫醒沈玥。 只是喊了一声后,楚慕元摆手了,“你下去吧。” 茯苓忙不迭的福身,赶紧退下了。 走到珠帘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楚慕元在小榻前坐下,伸出手去捏沈玥的鼻子。 茯苓捂嘴一笑,赶紧出了珠帘,却是没走,躲在一旁偷看。 敢捏姑娘的鼻子,看一会儿姑娘醒了不捶你。 茯苓偷看,看见楚慕元捏沈玥的鼻子,沈玥半天没醒,但是拂了他手好几回。 他又拿沈玥的头发去撩拨她颈脖和耳垂,玩的不亦乐乎。 茯苓看的醉醉的,就不能直接出声喊吗,姑娘睡的沉,这样是叫不醒的,她就想知道姑娘醒了会不会打人,迟迟不醒,她这心跟猫挠了似的啊。 正挠心挠肺着呢,然后她眼睛就瞪圆了。 只见楚慕元把锦被掀开了,一把将沈玥抱了起来,抱着就走。 猫着身子的茯苓赶紧站直了身子,几乎脱口就要喊了,你要带我家姑娘去哪儿? 可是心里嚎叫的厉害,嘴巴却像是被糯米给黏住了似的,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唯有眼睛瞪的铜铃大。 楚慕元抱着沈玥,刚走到窗户处,一阵风吹来,叫沈玥打了个哆嗦。 突然离了暖被窝,原就不适应了,小风一吹,一个寒颤袭来,再困也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在眼前放大,再放大,带着勾人的笑意,如雪上之巅,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的雪莲,美不惊人。 清风吹来,吹乱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这一幕,极美。 茯苓眼睛弯如月,嘴角的笑也灿烂如花。 可是下一秒,嘴角的笑就僵硬住了,然后慢慢的皲裂。 只听见一阵愤怒的嚎叫传来,“谁让你叫醒我的!我掐死你!” 沈玥不是说说,一双手真的掐在了某男的脖子上。 什么狗屁的美好画面,都要出人命了。 茯苓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了,原来半夏和紫苏说姑娘起床气有点大,她原还不信,这岂止有点大啊,大的吓人了。 楚慕元也没想到,沈玥醒来就跟疯了似的,下手一点不留情,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她不会真想掐死他吧? 楚慕元连连咳嗽,但是抱着沈玥的手没动,他要一松手,沈玥保准要摔下来。 秦牧和秦齐躲在树上,这一幕看的真真切切,两人面面相觑,都懵了。 刚刚不好挺好的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玩成这样了? “要不要过去看看?”秦齐问道。 秦牧看着他,“你觉得沈大姑娘能掐死爷?” 这不明显是小夫妻闹着玩的吗,这时候凑上去,那绝对是脑袋被门来回挤了。 “万一呢?”秦齐有些担心。 别的姑娘,他放心,绝对掐不死爷,沈大姑娘就说不一定了啊,要是哪一天她摘了星星下来,他都不会诧异的。 秦牧嘴角抽了下,心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万一吧,要真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掐死了,那死的也不算太冤。 “老王爷说的,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咱们看着就是了,”秦牧死扛着道。 爷和沈大姑娘,打打闹闹,总比王爷和王妃好,相敬如宾,见面都离的好几米远,好像彼此是瘟疫,稍微站的近点就会死似的。 窗户处,某男被掐的两眼翻白了,在沈玥正用力时,他稍稍用了些内力,把沈玥的手给震麻了,她才松开。 楚慕元把沈玥放下,摸着脖子,咳了好几声才道,“你这女人,不过是睡了一觉,就六亲不认了!” 沈玥气红了眼,“谁叫你闹醒我的?!” 楚慕元一头黑线,“就是喊你醒而已,就算恼火,也不用谋杀亲夫吧?” 之前,也不是没叫她起床过,也没这么大脾气啊。 这样脾气大的媳妇,能要吗? 沈玥有些抓狂了,她坐回小榻上,想到被打断的梦,心里就跟长了杂草似的,烦的她忍不住大叫,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顿时,楚慕元就觉得自己捅了大篓子了。 沈玥坐不住,又站了起来,一脸的抓狂。 楚慕元眉头拧成麻花,见沈玥恶狠狠的瞪着他,楚慕元走过去,伸了脖子道,“还没泄气,让你再掐一会儿。” 沈玥看向他脖子,方才她是真恼了,下了狠手的,都掐出青红印子了。 沈玥恨恨的瞥过头去,问道,“你方才是要带我去哪儿?” 楚慕元嘴角抽了下,她都气成这样了,打死都不能说实话。 要是知道他是看她睡的太熟,怎么都闹不醒,打算看看把她抱去卖了,她是不是都不会醒,这要是说了,绝对是火上浇油,再掐他几回啊。 “看晚霞,”楚慕元脸不红气不喘道。 沈玥心一哏,怒气顿时消了大半了,想到被搅合的梦,还是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一瞪眼明显没之前那么大的杀伤力了,楚慕元看着她,道,“你梦到什么了,火气这么大?” 沈玥磨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她正火大,还敢问。 偏偏她还不能说。 “你来找我应该不止看晚霞这么简单吧?”沈玥岔开话题道。 ps:还有一更,吃了晚饭,继续码字。。。。(。)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两成 楚慕元多看了沈玥两眼,对她梦到什么更感兴趣了,为了一个梦都要掐死他了,那梦能比他重要? 他怎么觉得心里老大不痛快。 “你先说,你梦到什么了,”楚慕元坐下来,大有不弄清楚就不走的架势。 沈玥好想一脚踹他回煊亲王府,她磨牙道,“我梦到我表妹了。” 表妹? 楚慕元眉头拧的更紧了,“不是表哥?” 一股子醋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酸的沈玥牙疼,“表什么哥啊,我没事梦他们做什么,你赶紧说正事。” 楚慕元眉头松开了些,道,“父王让我来找你的。” 沈玥身子一怔,“煊亲王?” 煊亲王居然让他来找她? 煊亲王有什么事需要他找她的? 沈玥一下子慎重了起来,先前的怒气也抛诸脑后了,望着楚慕元问道,“煊亲王让你找我什么事?” 看沈玥那慎重,还有些小紧张的模样,一双碧波流转的眸子闪着光芒,叫他移不开眼,他道,“你上回救了杨家小少爷,父王想要一点那种药,看看能不能救军中将士。” “就这事?”沈玥呢喃一声。 “不是这事,父王还能找你有什么事?”楚慕元反问道。 说的也是,有什么事是煊亲王办不到,需要他来找她的,估计也就和医术有关的事了。 只是他方才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他肯定是故意的。 沈玥抬眸,暗瞪了楚慕元一眼,结果被他逮了个正着,他望着她,沈玥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却听他道,“如果那药能救将士们的性命,父王许诺岳父大人侯爵之位。” 听到这话,沈玥瞬间又转了回来,无比震惊,“不是开玩笑吧?” 怎么感觉跟天上掉馅饼下来了,砸的她脑袋晕乎乎的。 楚慕元一脸古怪的看着沈玥,不懂她怎么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这事有什么地方好开玩笑的吗? 他哪里知道沈玥怎么想的,药本来就是拿来救命的,只要需要,她不会不给,现在却要送她一个侯爵之位,虽然不是给她的,是给沈钧的。 但沈钧是她父亲啊。 “王爷能轻易许诺侯爵之位吗?”沈玥轻声问道。 拜将封侯,那是皇上的权利啊。 看到沈玥一脸不信,楚慕元真是拿她没辙,他望着她,问道,“你对煊亲王府了解多少?” 他怎么觉得她好像对煊亲王府一无所知似的。 既然都要嫁给他了,好歹对煊亲王府多少了解一点吧。 别说,他这一问,还怎么把沈玥问哑巴了,她对煊亲王府了解多少? 她只知道煊亲王府是太祖皇帝赐封的异姓王,富可敌国,煊亲王手握重兵,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再加一条,他告诉她的,煊亲王府不能随便纳妾。 除此之外,还真不知道了。 楚慕元听得摇头,这是街头巷尾都知道的事,不能算知道,他得给她好好补补了,“煊亲王府,不仅仅是富可敌国,权倾朝野,历代煊亲王,还拥有提拔官员的权利,四品官以下,无需经过皇上同意,就能提拔任免,其他官员,只要举荐,皇上都会慎重考虑,基本上就没有拒绝过,而且历代煊亲王,都拥有一次给百官封侯的权利,继位之时,皇上会给一道空白封侯圣旨,王府如今有好几道了,从未有哪代煊亲王用过,父王许诺岳父大人封侯,绝不是一句空话,为了岳父大人好,父王会禀明皇上,由皇上赐封。” 告诉皇上,算是给皇上面子吧,毕竟不通知一声,就封侯,皇上肯定会郁闷小半年。 而且,对岳父大人前程也不利,煊亲王封的,几乎就是昭告天下,那是煊亲王的小跟班了,靠山很牢,但皇上见了,肯定不痛快。 楚慕元一番话,颠覆了沈玥对王爷两个字权利的理解。 还从未听说有哪个王爷有给臣子封侯的权利,除非皇上驾崩,摄政王当政。 这是什么太祖皇帝,居然给煊亲王府这么大的权利,虽然不至于说凌驾于皇上之上,但添的堵也太大了点儿,这要是遇到小人挑拨一下,皇上分分钟想干掉煊亲王啊。 不过,当今皇上貌似就很想干掉煊亲王。 只可惜,想了好多年,还在想 煊亲王府到底有多大权利且不说,总归,煊亲王许诺的侯爵之位,不是一句空话就是了。 既然不是空话,那就是手到擒来。 药是用来救将士们的,而战场上将士们伤亡,除了被敌人一刀毙命,其他的多是伤太重,流血不止,不治身亡。 再不,就是伤口处理不当,感染而死。 估计死于伤口感染的将士们人数能占一半以上,要是有药能治,论功,足以封侯了。 “什么时候封侯?”沈玥问道。 看着沈玥期待的目光,楚慕元眼皮子都跳了下,“药有用才行。” 要是药没用,还谈什么封侯啊? 沈玥看着他,笑道,“放心,保管有用,王爷如此大方,我也不会小气了,再送几个管用的方子给他,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沈玥就起身,出了内屋。 楚慕元没有跟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小半盏茶喝完,沈玥就回来了。 手里拎着一包袱,直接放到楚慕元跟前。 楚慕元见了就问道,“这里面装的就是治病的药?” 外面早把这药传的神乎其神,叫它神仙水。 楚慕元还真好奇它长什么样子,将包袱打开一看,没差点吐了。 一张脸黑成锅底色,带着质疑看着沈玥,问道,“这真的能救命?” 他怎么觉得这东西给人用,更能让人早死? 虽然知道流言不能信,可也不用差这么多吧? 沈玥把盖子盖上,道,“这些都是没有提炼过的,先拿来给你看看。” 从杨家回来,怕青霉素不够,沈玥又重新弄了不少,今天时间刚刚好能够提炼了。 “我晚上提炼好,明天让暗卫带给你。” 只能这样了,楚慕元点点头。 然后,沈玥把另外三张纸递给楚慕元。 那三张纸,一张是麻药方子,一张是金疮药的方子。 战场上,用的最多的绝对是金疮药,而这一张药方是改良过的,药效强,而且成本价不高。 最后一张,上面则记载着一些快速止血和抢救的办法。 楚慕元看过后,没什么大反应,他用的金疮药都是贡品,而且用的也不多。 回去之后交给王爷,王爷也没多看一眼。 但王爷交给刘军医时,刘军医露了些诧异,但没说什么。 等他依照药方上写的去做了,然后就激动的语无伦次了,不仅在军营发疯似的狂喜,还特地从军营赶到王府,拉着王爷说了一大通,王爷也没听懂说些什么,只道,“说些本王听得懂的。” 刘军医一字一顿道,“这几张药方,至少能让军中每年花的药材钱省去两成。” 每年用于将士们治伤的钱,不在小数目,而且这一笔钱,是绝对省不了的。 几张药方,就能帮朝廷省去两成开支,连王爷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刘军医激动之余,就是惋惜了,“可惜是个女娃娃,还是世子妃,不然拉军中来跟我作伴多好。”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人 楚慕元拿了药方走后,沈玥没有立刻去书房提炼青霉素,而是继续趴小榻上,想接着睡一会儿,把之前打断的梦给接上。 对沈玥来说,接着做梦比一个侯爵之位来的重要的多。 可是越想睡,越睡不着。 越睡不着,就越恼某男了,恼的是牙根痒痒。 沈玥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穿越,好好的睡一觉,也能穿到这里来,实在匪夷所思。 谁想到,竟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要不是方才做梦,她都没想起来,穿越来的那一天,她回屋睡下后,隐约记得有人说话声,她当时没在意。 方才做梦,她梦到那天的情形了。 说话的是她娘和她表妹,还是站在她床前说的。 她娘跟她表妹抱怨,她都这么大了,还不急着谈恋爱,给她安排相亲,还不愿意去,这是想一辈子嫁不出去啊。 表妹是研究古文学的,见她娘这么愤怒,就帮着劝,可是她娘哪是那么容易劝的,表妹拿了她床头柜上的荷包,道,“表姐其实挺着急的,这都求了许愿荷包了,姑母还说表姐不着急呢。” 她娘见了荷包,就道,“要是这荷包管用,赶明儿我求百十个回来,挂她一屋子。” 表妹哑然失笑。 她娘又说了几句,正好父亲在外面喊,她就出去了。 表妹坐在床边,翻看着荷包。 表妹以为她在装睡,拍了拍她,她动了动,但是人没醒。 表妹笑道,“我看你得抓紧了,再拖拉下去,姑母估计真的要急疯了,对了,这荷包里的纸条我能看吧?” 她扬了扬荷包。 然后从荷包里取出来一张小纸条。 她没有打开荷包,不知道里面有纸条,只听到表妹看过纸条后,扑呲一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小女孩才会天马行空的乱想,没想到表姐一把年纪了还不过,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的确有好的一面,至少不用担心嫁不出去,挨长辈的数落,就是不知道表姐在古代,能不能混的风生水起。” 她笑着把纸条放荷包里,原样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走了。 走之前,还拍了拍她,笑道,“祝表姐心想事成。” 然后,在梦里。 门关上的刹那,她看到荷包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然后,就被一阵寒风给吹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美无匹,人神共愤的脸。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她就能知道原因了,却被楚慕元坏了事,沈玥能不气的掐他脖子么? 就是这会儿人在她面前,她也会扑过去掐他个半死不活。 沈玥趴在小榻上,一脸的郁闷。 看来,她能来这里,绝对和荷包,还有那张纸条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道是谁许的愿望,居然把她送了来,她冤不冤啊,而且一个许愿荷包,有那么大威力吗,这都逆天了。 想到荷包,沈玥又想到她绣的荷包,到了沈琅之手里变成了许愿荷包的事了,还有她莫名其妙梦到沈琅之喜欢代国公府钟大姑娘 她怎么隐隐觉得,那是大哥的愿望,而她,是要帮他实现心愿的? 要真如此,沈玥真的要骂天了。 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把她送到这里来,还要她帮人实现愿望,哪怕那个人是她现在的大哥,那也太欺负人了,有这样的吗? 因为激动和生气,沈玥心口起伏不定。 茯苓一直站在珠帘外,不敢进来。 先前,沈玥想掐死楚慕元那一幕,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无比的庆幸,幸好叫醒姑娘的是煊亲王世子,不是她啊。 姑娘气的连煊亲王世子都想掐死了,她这条小命还能留着?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茯苓回头就看到一半夏过来,赶紧过去拦下她道,“先别进屋,姑娘在气头上呢。” 姑娘那脸色,总觉得谁进屋,她就会掐谁,别是睡魔怔了才好,可世子爷走之前,又很正常啊。 半夏一头雾水,她有事去北苑了,所以屋子里发生的事,她并不知道,但是她必须要进屋啊,她道,“大少爷出事了,姑娘在气头上,也得禀告她啊。” 茯苓啊了一声,“大少爷怎么出事了?” 半夏不想说一遍,进屋再禀告一遍,就打了帘子进去了,道,“姑娘,大少爷把魏国公府大少爷打了。” 沈玥蓦然抬头,“把谁打了?” 半夏重复一遍道,“魏国公府大少爷。” 沈玥眉头皱了,“不是大哥被魏国公府大少爷打了?” 半夏,“。” 她都禀告两遍了,很清楚啊,姑娘怎么还问呢。 不过也是,一直都是大少爷被人打,现在居然是大少爷打人,打的还是魏国公府大少爷,一时间,的确难以接受。 可事实,真的是大少爷打了人家魏国公府大少爷,据说下手还挺重。 沈家以前连魏国公府都高攀不上啊,现在和煊亲王府还有崇祖侯府结亲了,摇身一变,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门第,大少爷脾气也见长了,谁都敢打了。 这一点,沈玥还真没想到,大哥不是改了不少吗,没改之前知道煊亲王府,沈家惹不起,楚慕元打他,他都没有还手,改了之后,怎么反倒和魏国公府大少爷动上手了,这不是越改越差了吗? 等等,魏国公府大少爷,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 沈玥仔细想了会儿,猛然抬头。 钟文婷要嫁的,不正是魏国公府大少爷吗。 大哥又倾慕钟文婷 她怎么闻到一股狗血的味道。 “可知道,大哥为什么打魏国公府大少爷?”沈玥问道。 半夏看着沈玥道,“好像是魏国公府大少爷调戏哪个姑娘,大少爷看不过眼,就说了他几句,魏国公府大少爷不听劝还变本加厉,大少爷就把他打了。” 世家少爷调戏姑娘很常见。 可像沈家这样的门第,把一个国公府大少爷给揍了就稀罕了。 沈玥在心底轻叹一声,看来大哥是极喜欢钟文婷了。 要是寻常时候,看到有人调戏姑娘,大哥会上前阻止,但和人动手可能性不大,只是他喜欢钟文婷,自然希望她将来幸福。(。)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后果 魏国公府大少爷娶妻在即,却在这时候调戏姑娘,简直就没把钟文婷放在眼里。 放在心上的姑娘如此被人轻视,大哥有些失去理智,也在所难免。 可打人之后呢? 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结亲在即,这时候闹出魏国公府大少爷调戏姑娘的丑闻,这是狠狠的打了魏国公府一拳,要是代国公府知道魏国公府大少爷的为人,还选择了联姻,那大哥此举,也狠狠的煽了代国公府一巴掌。 但愿代国公府不知道魏国公府大少爷的为人,否则大哥这一次就算得罪了两个国公了。 沈玥在心中祈祷,但结果,她心知肚明。 代国公府是什么人,皇后娘家,魏国公府大少爷能在这时候调戏姑娘,以前只怕没少干,能瞒的那么严实,那代国公府真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了。 越想,沈玥越头大,她起了身,出了屋子。 沈琅之打了人,而且是魏国公府大少爷的事,在沈玥知道时,已经传遍沈家了,这不是小事,要真论严重程度,比她当初打煊亲王世子还要严重三分,毕竟她是女儿家,男人打女人,是为人所不耻的,要是男子打的他,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缺胳膊少腿,只怕都算是轻的了。 是以大家齐聚宁瑞院,商议该怎么办,才能两不得罪。 原本老夫人涂了药泥,裹了纱布,该在内屋休养的,现在也出来了,她担心啊,沈琅之闹这么大的事,她不护着,还不知道沈钧怎么罚他呢。 看到沈玥进来,老夫人心底一叹。 这两兄妹都是做事不顾后果的,全凭一股子冲动,之前为了救一个小公公,虽然后来知道是八皇子,得罪了东平王府,亏得她能忍着不说,又有煊亲王世子帮着,好歹赔偿了东平王妃,熄了她的怒气。 这事才了呢,好了,做大哥的又开始惹事了。 偏偏两人做的又都是好事,真是叫长辈数落不是,不数落也不是。 沈琅之跪在正堂中间,虽然跪着,但背脊挺的直直的,显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屋子里,齐聚一堂,但没人说话。 沈钧坐在老夫人左手边,一张俊美儒雅的脸,肃冷沉静,盯着沈琅之,看的他背脊一阵阵发凉。 沈琅之都有些跪不住了,要打要骂,倒是说话啊,父亲这样一言不吭,他心里没底啊,还不如敞开了骂,好歹痛快。 往常惹事,沈钧都很愤怒的呵斥,现在这样不说话,还是头一遭呢,老夫人心也跳的厉害,一双眼睛在沈钧和沈琅之身上来回打转。 就在她忍不住要先开口的时候,沈钧说话了,“起来吧。” 沈琅之懵了一瞬,他是不是听错了,父亲竟然让他起来? 可满屋子,跪着需要起来的只有他一个。 在沈钧眉头轻皱的时候,沈琅之麻溜的爬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染在脸上,他的做法被认可了,能不高兴,能不激动吗? 可是下一刻,他就怔在那里了。 沈钧朝他泼冷水了,“我让你起来,不代表就认为你做的都对,遇到魏国公府大少爷调戏姑娘,你上前阻止是应该的,要是什么都不做,才有失君子风度,可阻止不代表就要动手打人,动手之前,你可想过后果?” 沈琅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最初就是想阻止魏国公府大少爷,没想过和他动手,可是他的阻止,他非但当成耳旁风,还变本加厉,辱骂于他,连带着整个沈家一并羞辱了,他当时太气愤了,哪还记得他是魏国公府大少爷,他不能打啊。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动手之前,没有想过后果。 沈钧脸上就带了愤怒之色了,要是想过后果,还去做,那是有勇有谋,没有想过后果,就往前冲,那是莽撞。 沈钧敛了眉头看着他,“玥儿惹了事,还知道善后,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沈琅之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夫人就道,“老爷这话,我就不赞同了,大姑娘能善后,全赖煊亲王世子帮她,琅哥儿惹了事,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太为难他了。” 虽然沈玥和沈琅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大夫人对她是处处贬低,对沈琅之却是能袒护就袒护,和沈钧凑在一起,还真是一个严父慈母。 偏偏慈母多败儿。 沈钧瞥了大夫人一眼,冷声道,“惹事,就该有善后的能力,你要帮他,我不会阻拦。” 大夫人捏着绣帕的手一紧,“若是宜春侯府没有被贬,未尝不能去魏国公府帮琅哥儿说两句好话。” 这是怪沈玥和楚慕元,害宜春侯府被贬了,现在想帮沈琅之都帮不了了。 话说的好听,要是宜春侯府没有被贬,大夫人也绝对不会为了沈琅之去为难宜春侯府,而且,沈钧也根本不会要求她回去求宜春侯。 大夫人咬牙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沈玥上前,沈钧看着她,道,“给你大哥把脉,看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沈玥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父亲居然要她给大哥把脉? 这么赤果果的关心,在讨伐大哥的时候出现真的好吗? 一边关心,一边惩罚,效果会大打折扣啊。 不过沈钧吩咐了,沈玥当然会照做,其实不用他说,她也会找机会给沈琅之把脉的,因为他脸上一脸淤青都没有,打架脸上多少都会带些伤,她怕沈琅之受的是内伤。 沈琅之本来想摇头的,被沈玥瞪住了,只好把手伸了出来。 沈玥给他把脉,眉头拧紧了,脉象很稳,没有受伤。 沈玥回头看了沈钧一眼。 沈钧起了身,道,“随我去书房。” 沈玥和沈琅之两个互望一眼,不明就里,见沈钧走了,连忙跟上。 身后一堆人都皱起了眉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的,还要去书房说? 出了宁瑞院,过了竹林,沈钧就问沈玥了,“一点内伤也没受?” 沈玥摇头,“大哥很好。” 沈钧脸色就更严肃了,叫沈玥都不理解了,她怎么觉得父亲希望大哥受些内伤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利用 “父亲?”沈玥试探的问道。 沈钧就道,“魏国公府大少爷的武功不在你大哥之下,你大哥对上他,不吃亏已经是难得,可他既没有受外伤,也没有受内伤,这不合情理。” 沈玥惊讶了,她还以为魏国公府大少爷很弱呢。 她望向沈琅之,难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哥武艺疯长了,不然也不会一点亏都不吃啊。 沈琅之脸微红,呐呐道,“有人帮我。” “谁帮你的?”沈钧问道。 沈琅之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打架的时候,暗处飞来两粒石子,打了魏国公府大少爷两下,我才占尽上风。” 说完,他看着沈玥道,“会不会是那少年?” 沈玥摇头,“不是他,他人不在京都,而且他那性子,要是帮你,不会偷偷的帮。” “那会是谁帮我?”沈琅之脱口问道。 沈钧瞪了他道,“谁帮你的,你不知道,你妹妹能知道?!” 沈钧声音有些大,吼的沈琅之脖子一缩。 有些话,他是想说不敢说。 说实话,那些帮他的人,大多不都是看在沈玥的面子上吗,那长得和煊亲王世子酷似的少年是,昭郡王是被他拉着的,书院一群捧着他的人,不都看在他有了煊亲王世子这么个妹夫份上吗,对了,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崇祖侯世子。 他一直以为是那少年,谁想到不是啊,除了他,他实在想不到会是谁了。 沈钧冷了脸,道,“别是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的觉得人家是在帮你。” 沈玥一听,就回过味来了,“父亲是觉得有人不想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联姻?” 沈玥这一问,沈钧更心酸了,女儿一点就透,儿子还一脸茫然,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他还指望将来沈琅之能护着沈玥,现在看来,将来还不知道是谁护着谁了。 沈钧的忧心,沈玥不知道。 她觉得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不排除是有人得罪不起魏国公府,又看不惯他欺负良家妇女,正好大哥出头,就暗中帮助大哥,不无可能。 可不管是哪种可能,结果都是大哥把魏国公府大少爷给打了,见沈钧愁眉不展,沈玥笑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看事情处理的好,对沈家或许能坏事变好事。” 看沈玥如此想的开,沈钧心底摇摇头,迈步走了。 沈琅之则看着沈玥,“坏事怎么能变成好事?” 沈玥用手背拍了下他胸口道,“钟大姑娘不和魏国公府大少爷退亲,大哥如何心想事成?” 若是真有人不想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联姻,还把沈家拉进来,既然蹚了这趟浑水,要不捞点好处,怎么行? 她正好趁机看看,那破荷包要她帮着沈琅之达成心愿,达成之后呢,又会如何? 沈玥一番打趣,叫沈琅之脸红成猴屁股了,他连忙四下看看,道,“不要开大哥玩笑。” “真的不想娶?机会就这一次,错过可就没有了,”沈玥笑道。 沈琅之,“。” 头也未回,沈琅之追着沈钧走了。 半夏跟在身后,看着沈玥,道,“姑娘不去书房了?” 沈玥看着沈琅之走的方向,摇头道,“回沉香苑。” 这事,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才行,要是真有人不想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联姻,经此一事,只怕要掰。 钟文婷退了亲,可要怎么才能嫁给大哥呢,以沈家如今的门第,虽然靠山很多,但想娶钟文婷,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要是能封侯,就容易的多。 新鲜出炉的侯府世子,正在风头上,做什么都顺畅。 可楚慕元有言在先,那药要看效果,等真的能救许多人的时候,王爷才会兑现承诺,至少也要一年后了,总不能让她先预支一个侯爷吧? 这些且不管,还有钟文婷呢,她是不是喜欢大哥,她不能做乱点鸳鸯谱的事啊,哪怕那是大哥的心愿。 想的多,头都大了。 沈玥回了沉香苑,那边紫苏和麦冬回来了,半夏见了,就问道,“苏姑娘找姑娘,没什么大事吧?” 紫苏看了半夏一眼,神情凝重,然后望着沈玥道,“姑娘还记得在东平王府,苏姑娘丢的那个荷包吗?” 这么问,显然是与荷包有关了,想到当初苏子娴的担心,沈玥眉头拧了,“不会是有人拿着荷包上门找她了吧?” 紫苏点头如捣蒜,她道,“当初苏姑娘那么担心,是因为早几年有人给她算过,她的姻缘与荷包有关,切勿丢失,丢了之后,她才会那么着急,这不,前几天,有媒婆上门,见了苏老爷就是一阵道贺,把苏老爷弄的一头雾水,一问之下才知道苏姑娘和人私定终身了,荷包便是信物,既然两人早有情,不如成全了两人,媒婆登门,就是来商议婚期的,没差点把苏老爷气晕过去。” 苏家知道女儿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那荷包又的确是苏子娴亲手所绣,做不得假。 要是别人一口咬定,荷包是苏子娴给的,苏家否认,旁人也不会信,到时候闺誉毁了,苏子娴还怎么嫁人。 苏子娴急了,这才来找沈玥帮她作证,可是不巧,沈玥要专心调制给太后用的药泥,谁也不见。 苏子娴就只好回府了,后来媒婆又登门,她知道沈玥进宫了,可还存了一分希翼,或许紫苏没有跟进宫,有她在,也能帮着作证。 可惜,紫苏也不在。 “这几日,苏姑娘****以泪洗面,奴婢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紫苏同情道。 一时大意,丢了荷包,为此赔上一生,实在叫人唏嘘。 连紫苏都唏嘘了,何况是沈玥了,她问道,“是谁要娶苏姑娘?” “是正三品右金吾卫大将军吴府二少爷,”紫苏回道。 金吾卫,是掌管皇帝禁卫、扈从等事的亲军。 “苏老爷不是正二品尚书吗,还怕一个三品官?”半夏不解。 在她看来,官大一级压死人,三品官见了二品官,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紫苏就道,“吴大将军虽然只是三品官,可是吴夫人和魏国公府大太太是亲姐妹。” 又是魏国公府? 还真是一对好表兄弟,一个光天化日调戏姑娘,一个则是逼婚明抢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善后 沈玥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紫苏看着她,道,“苏姑娘求姑娘帮帮她,奴婢不敢替姑娘答应,她还差点给奴婢跪下了。” 可怜一个尚书府嫡女,给她一个丫鬟下跪,就是铁打的心肠,也心疼了。 但是,她只是一个丫鬟,哪敢轻易替姑娘揽事,她能做的,只是帮着传话,最多再帮着说两句好话。 不过,以姑娘的心肠,肯定会帮苏姑娘的。 紫苏这样想,可是见沈玥不说话,她就心里打鼓了,上回才为了救人,给自己惹了祸,前车之鉴,能不吃一堑长一智。 紫苏没说话,半夏就忍不住了,问道,“姑娘要帮苏姑娘吗?” 沈玥眉头低敛,道,“她荷包丢失时,我就在场,知道她无辜,岂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而且,当日她被人挑衅时,苏子娴还替她出头。 帮,是铁定要帮的。 只是沈家现在和魏国公府结了梁子,金吾卫算是魏国公府的左膀右臂了,要是砍掉这一只胳膊,也能重创魏国公府。 可金吾卫是掌管皇上禁卫的亲军,十有八九是皇上的人 这才是叫她为难的地方,她不能砍了魏国公府的胳膊,顺带把血溅到皇上身上啊。 沈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弄清楚了,再想接下来怎么做。 回了屋,沈玥就找秦齐了。 然后,秦齐就回了煊亲王府,问楚慕元。 楚慕元眉头一皱,“她怎么关心起金吾卫的事了?” 连他都不关心金吾卫是不是皇上的人,跟她就更八竿子都打不着了。 秦齐就把知道的,都禀告楚慕元。 秦牧在一旁,道,“金吾卫应该是皇上的人吧,属下见皇上挺重用他的。” 楚慕元站起来,笑道,“重用不代表就是皇上的人,父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牧,“。” 这能一样吗? 要是可以,皇上才不愿意重用王爷呢,皇上是没有的选择。 见楚慕元要出去,秦牧赶紧跟上道,“爷,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明儿再进宫吧?” 也就沈大姑娘的事,爷从不耽搁,便是皇上找他,他都一点不急。 秦牧劝阻,但是楚慕元没回他,知道他要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秦牧只好跟着了。 可是楚慕元没有趁夜进宫,而是去了书房找王爷。 金吾卫是谁的人,王爷肯定知道,估计皇上都没他那么清楚。 只是楚慕元打听金吾卫是谁的人,王爷眉头微拧,和他听秦齐问话时一样纳闷,“怎么关心起金吾卫来了?” 楚慕元没有回答,只追问道,“父王不知道金吾卫吴大人是谁的人?” 他今天才帮了王爷的忙,而且药王爷都还没拿到手,他绝对不会不回答的。 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傻了才跑进宫问皇上呢。 “是太后的人,”说完,王爷眸光落到手中兵书上。 楚慕元斜了秦牧一眼。 秦牧把头低下了,果然不是重用,就是皇上的人啊。 “是太后的人就好办了,”楚慕元笑着转了身。 王爷眉头皱了下,道,“如果不是必要,最好不要动吴大人。” 楚慕元回头看着他,“为什么?” 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他的,有什么动不得的。 “皇上拿吴大人当做心腹,很是重用,吴大人一旦被贬,将会由副将李大人接任,他是我的人,”王爷提醒道。 在皇上眼里,吴大人忠心于他。 他动吴大人,皇上心底肯定不痛快,再由他的人接管右金吾卫,皇上就更不痛快了。 这么多年,皇上一不痛快,就没事找茬,还会想办法把李大人给撤掉,王爷不想没事找事。 吴大人虽然是太后的人,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作,何况有李大人看着,他翻不起浪花来。 目前这样,谁都安心,如非必要,不要打破。 听王爷这么说,楚慕元想起老王爷教他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黄雀之外,还有猎人。 楚家人,要做猎人。 出了书房,天已经黑了,王府回廊上点上了灯笼,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楚慕元走在前面,秦牧紧随其后,问道,“爷,该怎么回沈大姑娘?” “让她想怎么做怎么做,无需顾忌,我会善后。” “可王爷不是说?” “父王只是怕麻烦而已,最多我不让皇上找他茬就是了,这点小事,我还办的到。” 等秦齐把话带给沈玥时,沈玥正在书房忙着提炼青霉素呢。 在杨家提炼了一回,因为不熟练,有些操作反反复复做了好多次,这一次提炼起来,就顺手多了。 不到一个时辰,就把青霉素提炼出来了。 再听了秦齐的回禀,沈玥就安心了。 回屋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 这还是半夏打碎了一个茶盏,才将她吵醒的。 看着她爬起来,紫苏赶紧迎上来,道,“姑娘醒了?” 沈玥看了地上的茶盏一眼,嘴角抽了下,“茯苓把我掐煊亲王世子脖子的事告诉你们了?” 要不是怕喊她起床,至于拿了自己惯常喝的杯子到她屋子里摔吗? 紫苏眼睛东张西望,不敢回话。 沈玥哼了鼻子道,“以为这样,我就不掐你们脖子了?” 紫苏和半夏一吓,赶紧跪下认错。 沈玥,“。” 开不起玩笑的丫鬟们,“行了,跟你们开玩笑而已,起来吧。” 两丫鬟松了一口气,赶紧起来道,“时辰不早了,姑娘再不起来,奴婢担心去苏家时,媒婆已经走了,就白跑一趟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因为苏家迟迟不松口,媒婆是天天去劝说,不过好像吴家似乎没什么耐心了。 “以后该什么时候叫我起床,就什么时候叫我,”沈玥一边下床,一边吩咐道。 两丫鬟连连点头,然后沈玥加了一句,两丫鬟一脸呆滞的看着她,因为沈玥道,“就算我忍不住掐你们脖子,也不会真掐死你们的,放心。” “姑娘肯定是和我们开玩笑的,”半夏道。 “这一句是认真的。” 半夏,“。”(。) 第二百五十章 遗失 梳洗打扮完,沈玥用了些早饭,就去宁瑞院给老夫人请安,顺带给她把脉,然后禀告老夫人,她要去苏家一趟。 老夫人就道,“不是身子不适,不宜进宫吗,祖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最好不要给人留话柄,苏家晚一日再去吧。” 沈玥就道,“祖母,我有分寸的,祖母心平气和的歇着就行了,我先走了。” 不等老夫人再说什么,沈玥就福身退出去了。 老夫人叹息一声,也就不管她了。 沈玥不去参加宫宴,但大夫人和沈瑶却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衣裳挑了一套又一套,忙的不亦乐乎。 沈玥坐上马车,直奔去苏府。 苏家和沈家不在一个方向,所以离的有些远,穿了两条闹街,在马车里颠簸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去的时候,时辰不早了,吴家请的媒婆早到了。 看到沈家马车停下,苏府的下人高兴的大叫,“快去告诉姑娘,沈大姑娘来了!” 苏家上下是盼星星盼月亮,希望沈玥能来给苏子娴作证,如今把人盼来了,能不高兴么? 等沈玥到二门的时候,就看到苏子娴了。 憔悴消瘦的模样,吓了她一大跳,比在东平王府时,消瘦了好几圈。 看到沈玥,苏子娴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把她抱住了,抱得紧紧的,哭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沈玥拍着她肩膀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别哭了,有什么话等打发媒婆走了再说。” 苏子娴这才松开沈玥,抹着眼泪,破涕为笑。 她拉着沈玥去正堂。 苏老爷和苏夫人正陪着媒婆周旋呢,虽然心里恨的恨不得拿扫把将人轰出去,可为了苏子娴,还是尽量忍耐。 因为,他们也摸不准沈玥是不是真的会来,稳住媒婆,才能稳住吴家,才能拖延时间,想到好的应对之策。 苏子娴拉着沈玥进屋,老远就喊道,“娘,沈大姑娘来了。” 苏夫人还没见过沈玥,却是见过她娘柳氏的,只觉得两人太像了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两眼之后,她就把眸光挪到沈玥身后跟着的秦齐身上。 一身黑衣劲装,再加上冷酷的表情,想不招人眼球都不行。 沈玥也没想到秦齐会大大方方的跟着她进苏家,以前都是躲在暗处的,不过在明在暗,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媒婆看到沈玥,眉头皱了下,她还记得第一次来苏家时,苏大姑娘说那荷包她送给沈大姑娘了,要找她来作证。 只是一连过去五天了,都没来,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 沈玥的流言,媒婆听得太多,见到沈玥,她起身见礼道,“这位就是名冠京都,即将嫁给煊亲王世子的未来煊亲王世子妃沈大姑娘?” 媒婆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离的不算太近,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粉味,过犹不及,有些刺鼻了。 沈玥笑道,“要是明儿媒婆拿着我的荷包去沈家找我,我还真不一定能嫁给煊亲王世子了。” 媒婆听得一愣,随即笑道,“沈大姑娘说笑了,您是煊亲王世子的人,谁敢打您的主意,嫌命太长了还差不多。” 沈玥瞥了眼媒婆,不要和媒婆耍嘴皮子,那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人物,沈玥开门见山道,“落到吴二少爷手里的荷包,是苏姑娘送我的,被我不小心遗失了,请还给我。” 沈玥说着,半夏就把手伸了。 媒婆瞥了半夏伸到她跟前的手,笑道,“吴二少爷的荷包,是苏姑娘送的,绝不是沈大姑娘遗失的那个。” “你说不是就不是?”沈玥冷声问道。 沈玥声音突然一冷,眼神露了些威严,媒婆看了她一眼,就把头低下了,但要她松口,那不可能,“不是我说不是,是吴少爷说的,而且也很显然,荷包虽然绣的精致,但并未署名,要是荷包不是苏姑娘送的,而是捡来的,又如何知道是出自苏姑娘之手?” 媒婆一反问,沈玥也哑然了。 不过一瞬间,她又笑了。 媒婆说这么多,反驳了她,也暴露了吴家是有备而来,当初苏子娴的荷包遗失,绝对不是丢了那么简单。 可那一路,谁有机会拿到她挂在腰间的荷包呢? 沈玥在回想,秦齐在一旁,已经笑了。 沈玥看着他,结果秦齐朝媒婆走过去,一言不吭,直接把媒婆拎了起来,像是拎小鸡似的拎了出去。 简单粗暴。 苏子娴吓住了,望着沈玥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沈玥摇头,他也不知道啊,“跟去看看。” 沈玥虽然是在二门见到苏子娴的,但她们是在正堂见的媒婆,离大门不远。 秦齐拎着媒婆,直接走到大门口,然后丢了出去。 重重的砸在青石地面上,疼的媒婆都揪成了一团,连连哀嚎。 苏家大门前,迅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有眼尖的,认出媒婆,道,“是刘媒婆。” “竟然被扔了出来,不知道给苏姑娘说的是什么歪瓜裂枣?”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媒婆带了个小丫鬟来,那小丫鬟赶紧扶她起来,可是媒婆有些胖,小丫鬟拉了半天,愣是没把媒婆拉起来,自己还累得气喘吁吁的。 刘婆子气坏了,“还没有我刘媒婆说不成的媒!苏姑娘和吴二少爷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有苏姑娘亲手绣的荷包为证,吴家想给苏姑娘一个清白名分,竟然傻的不要,还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婆子嚷嚷的很大声,围观的人都听见了。 那些不明经过的路人,竟信以为真,然后数落苏子娴不检点。 苏子娴脸白如纸,要不是丫鬟扶着,她都能瘫软在地。 沈玥看着刘媒婆,似笑非笑道,“我已经说了,那荷包是我的,有胆量,你让吴二少爷去沈家下聘。” “你,你颠倒黑白!” 媒婆叫道。 秦齐下了台阶。 媒婆看到他,就浑身颤抖,怕秦齐再丢她一回,到时候只怕骨头都要碎了,再不敢说话,赶紧扒开人堆,一瘸一拐的跑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公道 媒婆走了,沈玥就看着苏子娴了,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苏子娴咬着唇瓣,轻点了下头。 苏老爷看着沈玥,向她道谢,然后道,“有劳沈姑娘赶来相助,宫宴应该快要开始了,我送你进宫?” 沈玥摇头笑道,“苏大人和苏夫人先进宫吧,我回沈家。” 说完,又看着苏子娴道,“你收拾一番,也进宫吧。” 苏子娴啊了一声,她这样子进宫怎么行呢,丑死了。 沈玥朝她一笑。 苏子娴就点头了,“我回去换身衣裳,跟爹娘一起进宫。” 马车就等在外面,沈玥跟苏老爷和苏夫人告辞,就坐上马车回沈家了。 等她回到沉香苑时,正是宫里头最热闹的时候。 在御花园里,楚慕元把吴二少爷给打了。 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直接把吴二少爷给打懵了。 皇上也在御花园,赶紧叫人把楚慕元拉开,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起人来了?” 楚慕元瞥了吴二少爷一眼,告状道,“他要跟我抢世子妃。” 皇上,“。” 众人,“。” 吴二少爷有胆子跟他抢世子妃? 论家世,论容貌,论才学,吴二少爷没有半点比的上他的,他居然担心吴二少爷跟他抢媳妇? 开什么玩笑啊。 你就算看吴二少爷不顺眼,想找理由打他一顿,好歹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吧。 看着一众人的表情,皇上已经扶额了。 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还打的鼻青脸肿的,连亲娘都快认不出来了,人家要伸冤,叫他怎么袒护啊? 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吴将军看到爱子被打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跪下请皇上给他儿子一个公道。 一边是忠臣爱将,一边是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外甥。 皇上表示,有时候就算他想偏袒他,都是件困难的事。 皇上轻咳一声,问楚慕元道,“他怎么跟你抢世子妃的?” 御花园里,有不少大臣在,听到皇上这么问,彼此就挑眉了,看吧,皇上又要偏疼煊亲王世子了。 右金吾卫吴大将军忠心皇上,也是皇上信任的人,皇上这样袒护,也不怕寒了臣子们的心。 皇上问,楚慕元就道,“我来说,只怕诸位大人不信,还觉得皇上偏袒我,让苏尚书来说吧。” 苏大人被点了名,众人都看向他,不知道怎么和他有关了。 苏大人没想到不仅沈玥帮他女儿,煊亲王世子也帮苏家,赶紧上前,道,“皇上,不怪世子爷生气,实在有缘由的。” 皇上嘴角抽了下,道,“如实道来。” 苏大人就道,“这些天,吴大人找了媒婆登门,想求娶小女,说是小女和吴二少爷情投意合,私相授受,还有荷包为证,那荷包的确是小女亲手所绣,可在东平王府桃花宴上,小女已经将那荷包送给沈大姑娘了,沈大姑娘也将佩戴的荷包送给小女,以示交好之意,沈大姑娘无意将荷包遗失,不知道怎么辗转到了吴二少爷手里。” “小女前几日就曾去沈家找沈大姑娘,可惜,沈大姑娘忙着给太后调制药泥,谢绝见客,后又进宫三天,今儿沈大姑娘才得了空闲,去苏家解释,结果媒婆一口咬定那是小女送给吴二少爷的定情之物,小女绣工还算入眼,但长这么大,一共就绣过四个荷包,我和贱内,还有犬子和她自己的。” “沈大姑娘心善,在东平王府连小公公都救,何况是与她交好的闺中好友了,可沈大姑娘怎么解释,媒婆都听不进去,沈大姑娘一怒之下,就当众放话,荷包是她的,让吴二少爷有胆量去沈家下聘娶她。” 吴家倚仗的不就是他担心坏了女儿闺誉吗? 现在坦然说出来,倒是松了一口气,浑身舒坦了。 苏大人说完,楚慕元冷声道,“没打残他都算轻的了。” 这话听着挺欠揍的,沈大姑娘只是当众放话,让吴二少爷去下聘娶她,可人家吴二少爷不一定就去啊,就这样平白挨了一顿狠揍,还是冤的很。 不过,那荷包是怎么回事? 荷包是沈大姑娘丢了的,又怎么成为吴二少爷和苏姑娘情投意合的铁证了,还拿着荷包上门下聘? 大家心里都好奇的很。 楚慕元上前几步道,“宴会快要开始了,别因为这事耽误了宫宴,回头又该有大臣弹劾我只会误事了,我和吴二少爷的事等宫宴散了,还请皇上查清原委,给我一个公道。” 皇上,“。” 就苏大人说的那些话,不罚你就已经是偏袒了,还要公道? 不过,确实不能因为这事,误了宫宴。 然后,大家就把这事抛诸脑后,高高兴兴的参加宫宴了。 等宫宴散了,楚慕元就去了御书房。 不仅他和吴大人父子去了,还有两位翰林院学士以及他们的女儿,被楚慕元一并请了去。 两翰林学士摸不准头脑,但是他们的女儿就明显胆怯,吓的头冒冷汗了。 沈玥一直想不通,苏子娴挂在腰间的荷包是什么时候丢的,方才在苏家,秦齐突然想起来了。 当时曾有两位翰林学士府千金笑话沈玥,她们还曾为了抢路,靠近过苏子娴,当时离的有些远,他看的不真切,但隐约间,记得其中一位姑娘有把东西往袖子里藏的动作。 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荷包了。 楚慕元出马,还把两位学士府千金带到御书房,就是要弄清楚真相的。 两位姑娘也是胆小,楚慕元没问几句,就吓的什么都招认了。 荷包就是她们偷的。 两位翰林学士没想到女儿会做这样的勾当,羞愤的差点没在御书房撞柱子。 “同样是大家闺秀,竟然把别人往火坑里推,再不好好管教,下回再撞上我,我定要你们嫁给街头乞丐!”楚慕元冷声道。 两位翰林学士连连跟皇上表示,一定会好好管教女儿。 皇上罚了他们半年俸禄,就打发走了。 两姑娘固然可恨,可罪魁祸首还是吴二少爷的妹妹,吴姑娘。 她见哥哥对苏子娴心心念念,都快茶不思饭不想了,可苏子娴又看不上他大哥,她便出此下策。 在真相面前,吴大人再不喊要皇上给他一个公道了,而是知错了,求皇上恕罪。 皇上一直视吴大人为心腹,却没想到他教女无方,纵子欺人,实在可恨。 可要是处置了他,又便宜了煊亲王,皇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楚慕元走到他身边,耳语了一句。 皇上脸色一变,拳头一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再处置起吴大人时,就没半点犹豫了。 杖责三十,官降两级。 正好还有个外放的武官名额,皇上就把他打发了。 至于新任的右金吾卫,当然是煊亲王的心腹李大人了。 李大人在副将的位置熬了好多年了,吴大人突然被贬,皇上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又不能空缺,只能他顶上了。 吴大人是太后的人,忠心是假,皇上气愤难当,但便宜煊亲王,依然难免有些郁闷。 除了皇上之外,另外一个郁闷的就是太后了。 年轻了十岁,皇上为了哄她高兴,特地举办了宫宴,群臣同乐。 谁想到宴会刚结束,一颗暗棋就被拔了。 而且还不能说,否则皇上就算不知道,她一过问,也该起疑心了。 但愿魏国公府能劝说皇上,留下吴大人。 太后寄希望与魏国公身上。 可是魏国公也正烦着呢,孙儿被打了,调戏姑娘的事,还闹的人尽皆知了,代国公府上门质问,好不容易劝住了,结果吴大人又出事了。 而且一出事,就是被贬了外放,皇上连求情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他找皇上求情,结果皇上没等他开口,就问他大少爷被打的事,问的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皇上呵斥他,叫他好好管孙儿,既然是魏国公府大少爷,是长子嫡孙,将来就有可能继承爵位,如此品行,只怕太祖皇帝封的国公府都要葬送在他手里。 皇上话说的很重,公公听见了,赶紧去禀告皇后。 当时,钟大太太就在皇后宫里,魏国公府大少爷调戏姑娘被打的事传开后,钟文婷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要嫁给魏国公府大少爷了。 本来钟大太太也不是特别中意魏国公府大少爷,可是皇后保媒拉线,国公爷点头的亲事,她反对没用。 可是现在女儿要死要活了,她不能明知道是个火坑,还让女儿往里头跳啊。 她求皇后,再另外给她女儿选一门亲事,魏国公府就算了吧。 因为吴大人,皇后也对魏国公府有些失望,但并未完全死心。 正好小公公把皇上的话传给皇后听,皇后犹豫了会儿,就答应钟大太太,给钟文婷退亲。 皇上不满意魏国公府大少爷的品行,还和魏国公说那些话,也算是绝了魏国公府大少爷将来继承国公之位的希望。 本来嫁钟文婷给魏国公府大少爷,就是冲着他会继承魏国公府爵位去了,现在希望都没了,还把钟文婷嫁给魏国公府大少爷做什么? 只是一旦退亲,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的关系就好不了了,这是皇后唯一犹豫的地方。 不过,总归是退亲了。 而且,亲事一退,京都不能招惹排行榜名字做了调动。 沈玥排第一。 某男屈居第二。(。)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惧内 做这样的调动,有理有据。 以前,但凡招惹煊亲王世子,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缺胳膊断腿,但牵连其父母的少之又少,不说没有,但是很少。 可是,你看招惹了沈大姑娘的,这才短短一个月呢,冯家抄家流放,宜春侯府被贬,现在又要再加一个吴家了。 这背后给她撑腰的都是煊亲王世子啊。 得罪煊亲王世子,打一顿就算完事了,以后看到他绕道走,绝不祸及爹娘兄弟。 可得罪了沈大姑娘,那是一家老小,有多远滚多远啊。 沈大姑娘排在煊亲王世子之上,谁有意见? 这些流言就叫沈玥哭笑不得了,还有更叫她欲哭无泪的,外面盛传某世子惧内 媳妇还没娶进门呢,惧内之名已经远播了。 对于这些流言,某世子听后,有些炸毛,他横行京都多年,还没怕过谁呢,居然敢给他摁一个惧内的名声,出来,保住不打死他。 “爷,这名声委实不好听啊,有损爷的威名。” 秦牧觉得怎么也想想办法把这破名声给去了。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 他能不知道这名声不好听,可怎么正名呢,把世子妃抓到城墙上,大庭广众之下打一顿来正名? 要真那样,只怕会被她当众活活掐死,到时候把惧内的名声给坐实了。 想了半天,某男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烦躁的出了临墨轩,打算去街上逛逛,看谁敢嚼舌根,打他一顿出出气。 可是才出临墨轩呢,就碰到了二少爷楚桓元,见楚慕元心烦气躁,他笑道,“街上盛传大哥惧内,莫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吧?”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折扇轻摇,“惧内又如何?楚家祖上惧内的又不止一个,追随老祖的步伐,有何不妥?” 一句话,叫楚桓元张口无言。 而楚慕元自己的怒气,竟也因这一句呛驳楚桓元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就是惧内,有什么好恼火的? 惧不惧内,本世子心里清楚,犯的着跟外人解释吗? 本世子就算真惧内了,怎么的,惧内了,打你们照样不敢还手。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心情也敞亮了。 看着他没见郁结散去,楚桓元都觉得莫名其妙,他道,“楚家老祖那不是惧内,是那疼媳妇,打那之后,可没哪个楚家男儿惧内过,大哥如此宽慰自己。” 他没有说话,只笑了一声。 楚慕元也笑了,“没有吗?我看是你不知道吧,去问问老王妃,就知道祖父是怎么对待先王妃的。” 先王妃生前,老王爷对她可是宠溺至极。 她一生气,老王爷觉得天都要塌了,手足无措,她说一,老王爷从来不说二,只可惜先王妃过世的早,老王爷又娶了老王妃,这些事,没人提及罢了,怕勾起老王爷的伤心往事,也怕伤了老王妃的心。 老王爷惧内的事,楚桓元不知道,他们这些孙儿,和老王爷相处的并不多,便是抱都不曾被老王爷抱过,可是楚慕元,不过是老王爷捡回来的,却没少骑在老王爷脖子上,年少时,那些羡慕妒忌恨,如今想来,也还刻骨铭心。 “至少父王没有!”楚桓元道。 楚慕元轻笑一声,“我看惧内,十有八九和霸道一样,是楚家男儿的传统,父王只是还没遇到而已,等遇到了,十有八九也乖的。”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咳嗽声给打断了。 楚慕元回头,就看到楚总管在掩嘴咳嗽。 在他身前,还有一张黑的泛光,能跟用了百来年的老锅底有的一拼的脸。 不是王爷,又是何人。 在背后议论王爷,被逮了个正着,也是够尴尬的。 然而,某男天生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一本正经若无其事的问道,“父王是碰巧路过,还是找我的?” 碰巧路过能到临墨轩大门前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王爷脸色冷肃,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听到两个儿子在议论祖上惧内的事,还把他捎带上了。 “给我过来!”王爷吩咐完,就迈步进了临墨轩。 楚慕元轻轻一耸肩,迈步跟上。 楚桓元站着没动,但是眉头微敛,眸光晦暗莫名,父亲最近似乎经常找大哥。 王爷直接去了书房,这一次,没有坐下,就看着楚慕元。 脸色并不好看。 而且,显然不是因为说他惧内的事,楚慕元就问道,“父王这副神情,莫非是药出了问题?” “一共三个人用了药,两个人情况有所好转,一人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死了。” 死的那个是小副将,体格健硕,便是寻常治疗,也有六七成把握能痊愈,却因为用了药,不到一刻钟就死了。 找到治疗药物的喜悦,瞬间就被冲垮了。 王爷迫切的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药还能不能继续用了。 楚慕元一听用药死了人,眉头也严肃了起来,猜测道,“被人下毒了?” “刘军医检查过,没有下毒。” “那我去问问她。” 楚慕元到沉香苑的时候,沈玥并不在屋子里。 她正陪苏子娴和李岚晴在花园散步呢。 她帮苏子娴出头,替她解困,经过两天休息,苏子娴气色好转了许多,去美人堂挑了两套头饰来跟沈玥道谢。 李岚晴是昨天和苏子娴在美人堂遇到,就约好了一起来。 之前,沈玥救了她弟弟,临安侯府送了云锦来道谢,沈玥还了她一套头饰,她一直想来的,只是那天打算来,碰巧听到大夫人从福瑞楼摔下来的消息,就搁置了。 当家主母受了伤,做女儿的就算不侍奉在床前,一般也不会接待客人。 所以她就没有来了,后来又是调制药泥,然后进宫,要不是苏子娴来,她估计要等到沈玥出嫁,一并给她送添妆了。 边走边聊,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沈瑶几个也来了。 一个侯府嫡女,一个尚书府千金,能跟她们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 有她们的加入,沈玥和她们说话都没那么随心了。 又逛了一刻钟,两人就告辞了。 沈玥送她们出府,走到二门的时候,她忍不住问苏子娴,“我之前跟你换的那个荷包,有没有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试药 苏子娴被问的一头雾水,“荷包还能变样?” 沈玥一听就知道荷包没有变化了,她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变,绣荷包的丝线听说是牵牛花染色的,能和牵牛花一样变颜色,但要看机缘,我绣了另外几个都没有,就问问你。” 原来如此。 苏子娴摇头,惋惜道,“看来我也没有机缘了。” 李岚晴则捂嘴笑,将随身佩戴的荷包取下,递给沈玥,道,“我也跟你换个荷包,不是我吹,我运气一向很不错,没准儿我就有机缘了。” 沈玥,“。” 没机缘才好呢,有机缘,她还得帮忙实现愿望,要碰到大哥这样的,岂不为难自己? 可她和苏子娴换了荷包,李岚晴荷包都送她跟前了,不收说不过去啊。 沈玥正要接手,那边沈瑶扑呲一笑,“什么丝线能变颜色,我看十有八九是被人给骗了,竟也相信。” 李岚晴也忍俊不禁,她是不好意思说,她也觉得沈玥被人给骗了。 她们怎么笑,沈玥无所谓,她把李岚晴握着荷包的手推回去,笑道,“荷包我就不收了,万一再给丢了怎么办,回头我亲手绣一方帕子送给你就是了。” “那我也绣一方帕子给你,”李岚晴笑道。 她倒没有执意要和沈玥换荷包。 见荷包又回到她腰间,沈玥略松了一口气。 她送她们出沈家,直到坐马车离开,才转了身。 只是她不知道,在半道上,李岚晴的丫鬟呀的一声叫了起来,指着李岚晴腰间的荷包道,“姑娘的荷包怎么变了?” 李岚晴把荷包取下,左右翻看道,“真的变了。” 要不是荷包里装的都是她的东西,她还以为被人给偷换了呢。 丫鬟高兴道,“沈大姑娘想要变色的荷包却没有,姑娘没想过,竟然有了,难道姑娘买的也是变色的丝线?” “应该是了,可惜,这荷包变色的不是时候,不然我就送给她了,回头我再绣两个。” “沈大姑娘见了,肯定要郁闷了,”丫鬟咯咯笑。 李岚晴捧着荷包,也是摇头好笑。 这大概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这一切,沈玥不知道,不然真的会郁闷死的。 再说沈玥,送走了苏子娴和李岚晴就往回走。 结果还没到二门,就看到某男,带着暗卫朝她走过来。 身长如玉,俊美无匹。 四下丫鬟小厮自动躲的远远的。 沈玥见了,瞬间头都大了。 他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沈家大门在她身后啊,如此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翻墙进来的。 看到楚慕元,沈瑶就想到他送来的那些陪嫁,心底顿时火烧火燎似的。 同样都是未婚夫,崇祖侯世子就从来没有来找过她! 沈瑶越想越生气,脚步也越走越快。 沈玥则停了下来。 沈琇和沈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们还想和沈玥套套近乎,因为沈钧发话了,等沈瑶出嫁,就让她搬到佛堂反省去,那沈家内务,总要人打理吧? 要是能交给她们的姨娘,多少也能捞点油水,日子也好过些啊。 但是,现在留下,绝对是招人嫌。 几人走了,楚慕元也到沈玥跟前了。 看着他,沈玥有些无力道,“就不能在屋子里等我吗?” “等你小半个时辰了,耐心都用完了。” “找我有事?”沈玥问道。 居然等了她小半个时辰还没走,绝对有事。 四下无人,楚慕元就道明来意,“那药,今儿一副将用了,然后死了。” 死了? 沈玥眉头一紧,不会是青霉素过敏吧,便问道,“症状如何?” 楚慕元就描述了下,沈玥就道,“应该是青霉素过敏死的。” “那药还会过敏?”楚慕元讶异。 沈玥看着他,“你都对韭菜过敏,对青霉素过敏,有什么好讶异的?” 要不是事关人命,秦牧估计都会笑出来了。 沈玥没有笑,她神情严谨道,“青霉素过敏,不是稀罕少见的事,有些人并不合适用青霉素,我在纸上写了,注射青霉素之前,最好能做下皮试,如果出现不适,就不要用了,没有照做吗?” 楚慕元摇头。 不是没有照做,而是他不知道刘军医有没有照做。 “你给杨小少爷注射时,应该没有这么做吧?”楚慕元问道。 秦齐禀告时,没有说先做什么皮试。 沈玥点头,“我没有做,当时情况紧急,只有青霉素能救他了,全当赌一把,就算真过敏了,我也会及时救治他。” 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楚慕元想了想,道,“也就是先用一点点,确定没有问题了,才能注射?” 沈玥点了点头。 楚慕元就回去了,当着一众丫鬟小厮的面,身子一跃,就如同鬼魅似的消失在了沈家。 沈玥抚了抚额头,迈步回沉香苑。 楚慕元回了王府,可是王爷去了军营,不是王府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直接去军营了。 老王爷生前,经常带楚慕元去军营玩,但是老王爷过世后,军营事物,全部交由王爷处理,他就没去过了。 时隔几年,他再来,认的他的人已经不多了,他骑马入军营,在大门前,还被守门官兵给拦下了。 “世子爷你们也敢拦,胆子不小!” 有认得的官兵赶紧过来,给楚慕元赔罪,“世子爷息怒,他们两个没眼色,一定重重处罚。” 楚慕元瞥了两官兵一眼,道,“他们两个干的不错,赏他们两吊钱。” 说完,骑马就入了军营。 倒是闹得一群官兵摸不准头脑了,被人拦下了,世子爷居然没生气,还要赏他们钱,这真是世子爷吗? “随便放人入军营,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是要杖责五十的,你们确定他真的是世子爷?”那两个官兵很害怕。 楚家军,军律一向严明。 “应该是吧?”那官兵也不敢确定了。 楚慕元轻车熟路,去了军中大帐。 外面的官兵多不认得他,可是离大帐越近,认得的人却是越多。 在军营外被拦下了,入军中大帐,反倒畅通无阻。 王爷没想到他会来,但猜到是因为药的问题,便让商议事情的将军和副将都出去了。 几位将军还很恭敬的跟楚慕元见礼。 等人走了,王爷才问道,“弄清楚药是怎么回事了?” 楚慕元点头,“我已经叫人去喊刘军医过来了。” 很快,刘军医就来了。 楚慕元问他有没有做皮试,刘军医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不做?”楚慕元问道。 刘军医回道,“我打算做的,孙副将是急性子,说另外两个用了都没事,他用肯定没问题,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就。” 对药材过敏的很少见,看到药方上写最好每次注射都先做皮试,他就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谁想到一时大意,就闹出人命了。 这事,楚慕元也不好怪罪他。 军医和太医不同,太医犹犹豫豫,开放抓药多以保守为上,军医在战场纸上,有时候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等着他救治的将士们太多,所以开方下药都很果断。 事已至此,他有悔意,便提醒道,“青霉素不是一般的药,它见效快,但存在体质过敏不能用的情况,过敏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见,如非情况紧急,还需慎重,有些人过敏,甚至要好几个时辰才会有反应,这种比较少见,但也存在。” 刘军医很后悔,他救人无数,救不活的也有,可因为大意,就致人死,还是头一回,心里不好受。 王爷看着他,然后问楚慕元道,“万一过敏了呢,就救不活了?” 楚慕元回道,“尽量救治,可以救活,只是一般过敏反应会很迅猛,抓药熬药恐怕会来不及,她说会想办法配了药方,能制成药丸最好,如果不能,就熬一副备在那里,算是有备无患吧。” 王爷点了点头,刘军医就退下了。 楚慕元看王爷神情似乎不好,他对这药太过关心,叫他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好像这药将要被重用似的。 军中三万人马,日常训练就算很重,但伤亡寥寥无几,那两个官兵,甚至是副将,可以说是用来试药的。 现在不是打战,情况紧急,不容迟疑,完全可以慢慢治疗。 “要起战事了?”楚慕元问道。 王爷看着他,不得不说,楚家人对战争的嗅觉格外的灵敏,仿佛就是天生的将军,他生的几个儿子,似乎都不及世子,老王爷认定他就是楚家人,他现在也信了八分了。 不过,倒是可以趁机试探下,他对战争的嗅觉有多灵敏。 王爷就道,“东齐近三年来,风调雨顺,国库充盈,太后年年过寿,唯独今年打算派人前来贺寿,必有问题。” 楚慕元听了,不以为然,“来者是客,又是来贺寿的,朝廷不会慢待他们,怎么可能给他们由头挑起战事,除非来的是戚王,我想他不可能来吧?” “就是戚王。”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病入膏肓 一眨眼,三天就过去了。 这一日傍晚,天边的晚霞如一朵朵火焰燃烧着,光芒璀璨。 夕阳的光辉通过窗柩照进屋内,将室内照耀的一片柔和。 小榻前,沈玥正猫着身子帮老夫人解下裹着的纱布,专注而认真。 刚刚取下来呢,孙妈妈就惊叹,欣喜道,“黑了!老夫人的头发全黑了!” 她****陪伴老夫人,只怕比老夫人还要清楚她头发白了多少。 虽然此刻上面还夹着泥巴,脏兮兮的,但她站的近,看的很清楚,老夫人的头发真的全黑了。 老夫人也很激动,这三天,对她来说,有些煎熬了。 拆下头上的纱布,又将胳膊上的纱布全解了,然后孙妈妈就扶着她去屏风后沐浴,将药泥清洗掉。 等重新梳妆,再出来时,丫鬟们是见一个,惊叹一个。 绝对年轻了十岁不止! 虽然老夫人早不在乎容貌了,但真看到自己变年轻了,心底依然雀跃不已,只可惜老太爷看不到了。 沈玥一番孝心,老夫人自然要赏她,可是煊亲王府送了那么多好东西来,好东西太多,也就不稀罕了,老夫人就把柳氏当初孝敬她的玉佩送给了沈玥。 玉佩正好给沈玥提了个醒,这些天忙东忙西,倒把秦氏给忘记了。 之前拜托暗卫去办的事,怎么没有音讯了。 沈玥把秦齐找来一问,这才知道秦氏这么多天,压根就没有出过阮府,暗卫根本无从下手。 那天,在幽兰院跪了一上午,回阮家之后,秦氏没敢说白玉玲珑塔是她跪求,外加花了一万五千两买的,只说老夫人虽然对她失望,但到底还是最疼她,给大夫人施压,大夫人这才松了口,让她花五千两把白玉玲珑塔买下来,赔给沈钧。 就五千两,阮老爷都听的冒火了,要是沈家真疼她,还会要她花钱买吗? 阮老爷很失望,对秦氏没什么好脸色。 秦氏心疼那一万五千两,又受了气,竟然病倒了。 沈家地位高升,不少人想来攀附,沈钧都不见,那些人又不放弃,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如二房。 那些贵夫人来套近乎,沈钧不许大夫人收礼,可是他管不着二太太啊。 人家身后还有荥阳侯府呢,二老爷外放三年,如今也该回来了,人家冲的不一定就是他沈钧的面子,二房要见谁,大房根本就管不着。 四老爷在御史台工作,要是收受贿赂,那是罪加一等。 四太太性子温和,之前是因为杨家的事忧心,现在忙沈玥出嫁事宜,除了几个一直有往来的贵夫人,但凡不熟的,一概不见。 秦氏对沈家来说,就如同是外嫁的女儿,那些想攀附沈家的,岂会错过秦氏这个门路。 秦氏病了,不便接待外客,把人打发了。 听到这里,沈玥还以为秦氏真病了,要不是病的不能见客,连她娘的陪嫁都贪墨的人,又正好赔了不少钱,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收礼机会。 谁想到,秦氏不见客是真,人家送的礼,她可是全收了。 收了礼,又正好知道她病了,那些存心想攀附的,岂会错过机会,这不回去之后,又让人送了些补品来,希望她早日康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是沈玥没想到,沈家大房没怎么着,这些人反倒先嘚瑟上了。 半夏听了生气,她望着沈玥道,“姑娘,表姑奶奶偷的那些陪嫁,除了白玉玲珑塔之外的都没还回来,明儿奴婢去阮家要去?” 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还给她留着面子,那真是脑袋锈逗了。 半夏提议,紫苏也点头赞同。 沈玥思岑了几秒,笑道,“我有更好的办法。” 秦氏所作所为,阮大人早知道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秦氏两次来沈家,阮大人对她态度又变了许多,阮家上下能不好奇,能不打听? 只怕,她的所作所为,阮家上下,早人尽皆知了。 再闹,意义不大了。 沈玥吩咐秦齐几句,秦齐点头,笑道,“这一次,秦氏就是不出门,也逃不了了。” 迷蒙夜色下,沈玥站在窗前,风吹起她落在肩上的青丝,飘逸灵动。 只是她此刻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阮柔就哭着来沈家了。 当时,沈玥就在宁瑞院。 阮柔哭哭啼啼的进屋,还没看清她脸上的泪痕,她就扑到老夫人跟前,抱着她的腿,道,“姨姥姥,你救救我娘吧,我娘一早上醒来,就吐血晕了过去,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摇头说没救了。” 她这一哭,直接把老夫人哭懵了。 老夫人知道秦氏病的了消息,只是秦氏做的那些事,太叫她失望了,她就没让丫鬟去阮家探望,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了? 看着她,沈瑶就想起白玉玲珑塔,就一肚子邪火,道,“表姑母病了,你来找祖母有什么用,祖母又不会医术,你求大姐姐还差不多,她医术超群,指不定就能救你娘了。” 她不是连小太监都救吗,还为此,险些得罪东平王府,如今表姑母病重,看她救不救了。 阮柔就看着沈玥了,泪眼婆娑,“求大表姐救救我娘。” 半夏站在沈玥身后,嘴鼓的圆圆的,秦氏那么对待她家姑娘,还想她家姑娘救她娘? 她家姑娘是善良,不是傻啊! 沈玥坐在那里,感受到大家都看着她,尤其是老夫人,她起身,将阮柔扶起来,道,“你先起来,和我说说表姑母的病症吧,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语气温和的叫半夏都心里发堵了,姑娘吃错药了吗,她还真打算救表姑奶奶啊? 救她,再整死她,不是浪费药材吗? 阮柔一听沈玥这么说,直接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沈玥见了,就心底冷笑了,真是脸皮厚的能跟城墙有一比了,假跳湖没死成,现在又来装病,这是晾准了老夫人会心软,她不会真去阮家是吧? 沈玥把阮柔拉起来,回过神来的阮柔,结结巴巴的把她娘的病症说了一通。 沈玥越听,脸色越沉重,看的老夫人都紧张了,“还有救吗?” 沈玥一脸肃然,十分惋惜道,“听阮表妹这么说,表姑母怕是病入膏肓了,我也只有三四成把握,祖母放心,虽然我不喜表姑母,但到底是一条人命,我会尽量救她的。” 沈琇趁机奉承道,“大姐姐宅心仁厚,实在叫人钦佩。” “钦佩就不用了,我治病是要收钱的,要是表姑母死了,我娘那些陪嫁,岂不没人还了。” 沈琇,“。” “走吧。” 沈玥说完,瞥了阮柔一眼,就先迈步了。 阮柔脸色微白,赶紧追上。 出了门,坐上马车,阮柔就吩咐小厮道,“赶紧回去告诉一声,就说我请动大表姐给娘亲看病了,让人不要慢待了大表姐。” 小厮听了,赶紧回去禀告。 等沈玥去阮家时,阮家上下对她是毕恭毕敬。 阮柔领着她去给秦氏看病,看到秦氏那苍白的脸色,沈玥还真吓了一跳。 那脸色,是真病了啊,不是装的。 沈玥坐下,给秦氏把了脉,然后拿手去碰秦氏的肚子。 疼的秦氏倒抽了一口气。 沈玥差点没笑晕。 看来假落水的事,她还是长了点记性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她来给她看病,怕露馅,到时候收不了场,居然自己把自己打出内伤来了。 如此机智,实在叫人叹服。 不过,就是这样,她也不会跑白一趟的,正好多收点出诊费。 ps:o()o哈哈(。) 第二百五十五章 治病 把了脉,沈玥就帮秦氏施针了。 七根银针扎入体内,秦氏皱疼的眉头松开了些,沈玥问道,“可觉得呼吸松快了些?” 秦氏点点头,“松快了许多。” 到底是医术高超,不过轻轻扎了几针,病痛就像是去了大半。 沈玥坐着,她手在一根银针上轻轻一弹,那根银针来回摇摆,秦氏瞬间疼的大叫。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冒出来,像是淋了雨水似的,从脸颊话下,疼的她额头青筋暴起。 阮柔吓的直跳脚,“娘,娘你怎么了?” 沈玥嘴角挂着清浅笑意,又挑了几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秦氏的体内。 如果说方才疼的她想哭,这会儿是疼的她想死了,目露惊恐。 她怕沈玥真的借着给她治病的机会,让她活活疼死。 先前,阮柔去沈家,和老夫人说了,她病的很严重,吐血昏迷不醒,大夫来了好几拨,都说救不活了,沈玥能放下成见来救她,已经够心善了,她要是趁机下狠手,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她。 她可是心善的连小公公都救,还是摘了东平王妃辛苦种的紫葵救的啊! 身子疼痛,如几万只蚂蚁在撕咬她,钻心蚀骨的疼,可也抵不过沈玥那带着笑意的脸上,一双寒冷的眸子。 “我好了,快把银针拔了,拔了!”秦氏大声叫着。 沈玥笑着,一脸欣慰道,“表姑母比之前说话有力气多了,看来病情是有所好转了,不要着急,我一定救活你的,放心。” 放心? 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 没毛病,都给你治出毛病来了! 阮柔不傻,看的出来沈玥是趁机整治她娘,可人是她去沈家请来的,她说沈玥要害她娘,都不会有人信。 人家过不多久就是煊亲王世子妃了,身份尊贵,能纡尊降贵来给她娘治病,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她要敢指责沈玥什么,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可听着亲娘哀嚎之声,阮柔心都揪起来了,她望着沈玥道,“大表姐,你快收了银针吧,我娘她受不住了,咱们用温和点的法子吧,晚几天痊愈没事儿。” 沈玥看着她,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就直接开药方了,现在针都扎下了,这可是我独门针法,必须要一气呵成,不然贸然收针,到时候表姑母气血不畅,一个弄不好就成废人了,下半辈子就只能躺在病榻上了,就是稍微疼了点儿,忍两个时辰就过去了,也就是表姑母你,我才用独门针法的,换成旁人,我还不舍得用呢。” 秦氏差点气吐血,再一听要疼两个时辰,瞬间觉得不如真死了干脆,也省的受苦了。 她绝对坚持不了两个时辰了,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疼了。 当初生孩子都没这么疼。 耳畔是沈玥的说话声,“看表姑母的气色,这条命是救回来了,看在你是我表姑母的份上,这一次出诊,我就收你六千两银子了。” “你!”秦氏一口银牙没差点咬成渣渣。 沈玥将她指着自己的手摁下,笑道,“不要乱动,我又不急着收钱,等两个时辰后,我收了银针,再收也不迟。” 说完,沈玥喝着茶,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秦氏躺在床上,除了一只手能动,身子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动弹不得。 阮柔站在一旁,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她觉得她娘要被活活疼死了。 秦氏死死的盯着沈玥,她知道沈玥来给她治病是假,就是来打劫的。 为了她,她已经花了一万五千两了,再让她掏六千两,那是做梦! 不就是一点疼吗?! 她忍。 秦氏死扛着也不愿意便宜沈玥,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沈玥用针之诡异,不到半刻钟,她就抗不住了,然后认怂了。 “放过,放过我吧,”秦氏疼的眼泪直飚。 沈玥眨巴眼睛,道,“再忍忍,时间还早呢。” 阮柔抓着沈玥的胳膊道,“大表姐,你绕了我娘吧,我求求你了。” 沈玥脸倏然一沉,冷笑一声,“我好心好意来阮家救你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害你娘性命吗?你如此污蔑我,我现在就收了银针,到时候表姑母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说着,沈玥就起身,要把银针收起来。 阮柔吓的赶紧改口,“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玥冷硬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问道。 阮柔急了,心里万分后悔不应该去沈家,现在骑虎难下了。 沈玥瞥了她一眼,迈步往外走,阮柔见了,赶紧道,“大表姐,你要去哪儿?” 沈玥就道,“屋子里闷的慌,我去外面透透气。” 她不出去,她们两母女没机会合计,她可不想真在阮家盯她两个时辰。 如沈玥所料,她出了门,阮柔就扑到床边,道,“娘,大表姐给你治病是假,分明就是想讹诈你,我们又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怎么办?” 秦氏看着扎在她身上的银针,恨不得豁出去拔掉,却偏偏怕死的很,不敢冒险。 一阵疼痛袭来,秦氏扛不住了,道,“拿,拿银票给她!” “娘!”阮柔叫了一声,她不甘心便宜了沈玥。 秦氏咬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给她,我总会找机会拿回来的。” 就算从她手里拿不了,还有老夫人,还有沈钧,还有大夫人,她会连本带利的全拿回来。 沈玥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堪堪过去半盏茶的功夫,她回屋,阮柔就把银票递到她跟前,道,“大表姐,我娘身子骨弱,受不了两个时辰,你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减轻我娘的疼痛,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当牛做马报答她? 摔死她还差不多。 不过人家送上了诊金,又好言好语,沈玥自然好说话了,她走到病榻前,把银针全收了。 很寻常的收针办法,就跟拔草似的。 这一次,秦氏没憋住,真吐血了。 沈玥嘴角带笑,道,“淤血吐出来就好了,我再开张药方,吃两副药,保证明天一觉醒来,生龙活虎。” 阮柔心里郁气难舒,还得请沈玥去开药方。 沈玥写了药方,交代怎么煎药,就拿着银票,带着半夏走了。 出了阮府,半夏就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看她们母女下回还敢不敢再耍花招了。 天气晴好,更重要的是难得心情好,沈玥决定去街上逛逛,再回沈家。(。)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规矩 之前,沈玥就知道自己成了京都不能招惹排行榜榜首,除了哭笑不得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可这一逛街,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街上的人,对她品头论足,小声私语就算了,反正她也听不见。 可她远远的看到一小摊子卖的东西很精致,就过去一看。 见鬼的,一个看中了东西的男子,麻溜的把东西放下,道,“我不要了。” 然后就走远了,还一步三回头,生怕沈玥会追他似的。 小贩一脸郁闷的看着沈玥走近。 沈玥拿了个小玩意,随口问道,“多少钱?” 小贩结结巴巴道,“不,不要钱。” 沈玥,“。” 居然不要钱,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收保护费的? 她回头看着秦齐,觉得问题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便道,“要不,你离我远点儿?” 秦齐嘴角抽了下,往后退了四五步。 沈玥又换了个小玩意,问道,“这个怎么卖?” “也,也不要钱。” 沈玥顿觉无趣,把东西放下,往前走了。 几步之后,吩咐半夏道,“去给我买方纱巾。” 半夏捂嘴笑,赶紧去买纱巾去了。 买了纱巾罩上,又往前走了半条街,没什么人认出她来,方才心平气和的逛街。 走走逛逛,就到美人堂了。 沈玥没想到,在美人堂,居然碰到沈瑶和沈琇她们了。 当时,她在一楼逛了一圈,挑了只金镯子,就打算上二楼。 正好沈瑶几个下楼来,有说有笑。 这不,迎面碰上,沈玥很诧异,她们三个也很诧异。 “大姐姐怎么来美人堂了,你不是去阮家给表姑母治病吗?”沈珂率先问道。 沈玥继续往上走,笑道,“已经给表姑母治过了,见时辰尚早,就在街上逛逛。” 沈琇往旁边站了站,用眼角余光扫了沈瑶一眼。 今儿,她和沈珂是陪沈瑶来挑出嫁头饰的,知道沈玥财大气粗,不想和她一起出门,到时候被她生生压着,被人看笑话。 可一府姐妹,又前后出嫁,不一起挑头饰,说不过去。 正好沈玥今天出门了,沈瑶赶紧来美人堂,谁想到沈玥居然还是来了,就跟存心跟她作对似的,气死她了。 见有姑娘进来,沈瑶眼珠子一转,就问道,“大姐姐,不是我说你,给表姑母治病,怎么能收诊金呢,你收了她多少钱?” 沈瑶说的很大声,唯恐大家听不见似的。 沈玥知道她的意图,她坦然一笑,“本来打算收一万两的,看在她是表姑母的份上,只收了六千两,有问题?” 云淡风轻的语气,叫沈瑶嗓子一噎。 只收了六千两 她收这么多,居然还是看在表姑母的面子上,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她怎么不去打劫! “她是长辈,对你来说,又是举手之劳,怎么还收钱,还有点人情味吗?”沈瑶嚷嚷道。 沈玥赫然一笑,“我给人治病,全看心情,要是表姑母倒在大街上,我碰到了,救她,或许一文钱也不收,特地请我去看病,出诊费自然不少,这是我给人看病的规矩,不论亲疏。” 说着,顿了一顿,她笑道,“比起四妹妹要的一万五千两,我这六千两又算的了什么?” 她一百步居然笑她五十步,亏得她笑的出来。 沈瑶顿时被呛的说不出话来,沈琇拽了她云袖一下,示意她别说了,免得吵起来,叫大家看笑话。 那边,还真有人站出来了,“美人堂生意可真好,沈四姑娘出手阔绰,方才一口气不带眨眼的就挑了一万七八千两的头饰,沈大姑娘嫁的是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世子爷,真不知道她会挑多少钱的头饰了,实在叫人羡慕。” “是啊,我要是也能随便挑就好了。” 这些羡慕的话,不绝于耳。 沈瑶听着就来气,方才她在二楼转了一圈,十分豪迈的随手点点点,一口气买了九套头饰,还有玉簪玉镯,收获了不少羡慕妒忌的眼神。 她很享受那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舒坦。 结果还没一刻钟呢,沈玥就来了,她绝对是故意的! 沈琇看着沈玥,又望着沈瑶道,“四妹妹,咱们是陪着大姐姐挑头饰,还是先去买绸缎?” 谁要陪她买头饰了?! 她正要说呢,就听沈玥道,“你们不用陪我,我没打算今儿买头饰。” 说着,她迈步往上前,沈珂再退开一点,让沈玥上楼。 沈瑶几个下了楼,径直出了美人堂。 然后,沈家姐妹不和的流言就传开了。 不过也在所难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煊亲王世子和崇祖侯世子的纠葛,大家心知肚明,她们两姐妹以夫为天,关系能好才怪了呢。 而且太后都帮着崇祖侯府,想必沈大姑娘也不敢太压着沈四姑娘。 众人还以为能看场姐妹相争的好戏,不由得有些失望。 沈玥上了二楼,没要美人堂的丫鬟陪着,自己逛起来。 刚围着一圆柜台看完,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传来。 沈玥心中一动,朝楼梯处看过去,便见到代国公府几位姑娘身姿曼妙的走过来。 不仅钟文婷和钟玉婷在,钟如婷也在了。 沈玥看着她们,她们也看到沈玥了。 钟玉婷拉着钟文婷走过来,笑道,“这么巧,你也在。” 沈玥倾然一笑,道,“上回,我打算第二天去代国公府拜访你们,结果在美人堂碰上了,这一回又是,实在是太巧了。” 钟如婷在一旁,懊恼道,“我要知道你打算明儿去国公府,今儿我就不吵着大堂姐来美人堂了。” 沈玥看着她,又看向钟文婷。 这一次,她没有戴面纱,她和魏国公府大少爷的亲事退了。 沈玥朝她福身,道,“大哥一时意气,害的你退了亲事,他一直懊恼的很,又不敢去代国公府,就让我去代他赔罪。” 不等沈玥说完,钟文婷就出声打断她,道,“是我该向你大哥道谢才对,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 不怪大哥,还要道谢? 沈玥仔细看她眉间神情,是真心道谢,便笑道,“大哥要知道你不恼他,肯定高兴极了。” 钟文婷脸微微一红。 她和沈大少爷都不认识,他担心她恼他做什么,好生奇怪。(。) 第二百五十七章 纳征 钟如婷站在一旁,有些着急道,“道谢来道谢去的多没意思啊,咱们上三楼去吧,听说三楼的头饰多美多美,一直没机会见,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次机会,为了些不高兴的事耽误时间多无趣啊。” “就知道你性子急,以后都不带你出来逛街了,”钟玉婷戳着钟如婷的额头道。 钟如婷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自然而然的挽过沈玥的胳膊,道,“沈姐姐也一起吧,咱们边看边聊。” 沈玥也想去三楼看看,所谓的头饰有多美。 看到她们往三楼走,那些夫人和姑娘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三楼的头饰,最少也要三千两啊。 想跟上去过过眼瘾,可惜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跟去。 上了三楼,沈玥眼前豁然一亮。 穿过一月形拱门,就看到好些大家闺秀坐在那里,或端庄,或妩媚,或清秀,或俏丽 等靠近了,才发现不是真人,而是木头雕刻而成,脸上的神情都刻的真切,穿着绫罗绸缎,从远处,还真难以叫人分辨真假。 这些木头美人,都梳着发髻,无一相同,发髻之上,翠环朱钗,在阳光下,美的惊人。 “好漂亮啊!”半夏惊呼道。 多少大家闺秀都没机会看到的头饰,她居然有幸能看到,跟着姑娘真是太幸福了。 能看到固然幸福,可是那些美人腰间挂着的木牌上都写着价格呢。 沈玥随手翻开一个。 四千二百两。 背面刻着:谢绝还价。 这样的价格,能接受的人当真不多。 一百零八个雕刻着的木头美人,一百零八套绝美的头饰,叫人看花了眼,想买这个,也想要那个。 可惜,兜里没钱。 钟文婷挑头饰,是她嫁妆里有一套,只是一直没来挑选,现在亲事退了,她心情一直没好,钟大太太希望女儿高兴,就让钟玉婷她们陪她出来逛逛街,看看心情能不能好一些。 钟如婷就惦记着三楼的首饰,要钟大太太给钟文婷买一套。 钟大太太不忍拒绝,就答应了。 可她给的预算是四千两,不能超过了。 四千两以下的头饰有二十套。 钟文婷来回挑选,最后定了一套羊脂玉兰花的头饰。 三千六百两。 选定了,美人堂的丫鬟就把头饰取下来,钟文婷站在一旁,眼睛望向远处。 沈玥看见了,眸光一转,嘴角露了几分笑意。 到了二楼,钟文婷让丫鬟付银子,她则看着沈玥道,“你不挑选头饰吗?” 沈玥勾唇一笑,“已经选好了。” 钟文婷想到她们来的时候,沈玥再看头饰,估计那时候就选好了,便道,“我还打算帮你做参考呢,既然你选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府了。” 神情温婉,轻柔似水。 沈玥过去付了钱,拿了一首饰盒过来,递给钟文婷道,“本想明天去代国公府,既然在这里碰到了,我就不多跑一趟了,这是送你的。” 钟文婷讶然,“送我礼物做什么?” 这么大一锦盒,她都不敢想里面装了些什么。 “自然是赔罪了,当然不是我跟你赔罪,是我大哥,他那性子怪的紧,总觉得有愧于你,不赔罪,寝食难安,你若不收,便是不原谅他了,回头他会怪罪我的,你就不要让我为难了,”沈玥把首饰盒塞她手里。 钟文婷坚决不收,沈玥就道,“难道真不原谅我大哥?” 钟文婷要跳脚了,急红了脸道,“我从未怪过他,何来原谅?” 沈玥就笑了,“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不信啊,我也没辙,要不算我送给你的总能收吧?你要再推辞,我只能扔了,然后骗大哥说你收了。” 钟文婷一脸无奈,哪有这样赔罪的啊。 见她收了,沈玥就松一口气了,笑道,“总算了了一桩心事了,我就先回府了。” 说完,微微一福身,就转身走了。 钟文婷抱着锦盒,哭笑不得。 等沈玥下楼梯了,钟如婷就道,“大姐快看看,她送了你些什么。” 钟文婷把锦盒打开。 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看中的那套头饰吗,要五千六百两啊,她怎么送她这么贵重的首饰赔罪。 瞬间,钟文婷就觉得胳膊沉甸甸的。 她不敢收,便追下楼要还给沈玥。 可是才走到楼梯口,就被美人堂的丫鬟给拦下了,“钟大姑娘留步,沈大姑娘说让你不要追她,这是她真心实意想送你的,因为你值得,至于为什么,她说,将来,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啊?”钟玉婷站在一旁,摸不着头脑了。 美人堂的丫鬟摇头,“沈大姑娘就说了这么多。” “神神秘秘的,怎么不送我呢,我才不跟大姐姐似的扭捏呢,我会高兴的发疯的,”钟如婷年纪最小,说话最爽朗。 钟文婷看着手中抱着的锦盒,脸红如霞。 再说沈玥,出了美人堂,半夏就不明白了,“姑娘为什么要送那么贵重的头饰给钟大姑娘?” 就算要赔罪,也用不着那么贵重啊,而且姑娘还对钟三姑娘有救命之恩呢。 半夏想不明白,沈玥看了她两眼,只笑不语。 她送钟文婷头饰,完全是临时起意,一来大哥想娶她,二来荷包又要她帮大哥如愿,她既然打算帮忙了,当然要尽全力了。 女人,绝大部分都喜欢精美昂贵的头饰,方才送的又是钟文婷中意的,绝对能讨她的欢心。 她用坑来的钱,帮大哥刷足了好感,再加上大哥容貌俊朗,绝对不会输给魏国公府大少爷,唯一差的就是家世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要是钟文婷真的将一颗芳心交托大哥,她一定帮大哥如愿。 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就只能把荷包扔了。 钱花完了,沈玥就打道回府了。 只是沈玥没想到,她回去时,正好碰到煊亲王府送纳征礼来,而且还是煊亲王妃亲自送来的。 送六礼来,她居然不在 要是给秦氏治病,还说的过去,她治病完,却去逛街了啊。 沈玥一张脸,从大门红到了二门,都不知道怎么迈步进宁瑞院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解药 在看到沈瑶的丫鬟芝香前,沈玥还存了两分侥幸,或许沈瑶逛街还没回来呢,那样沈家就算知道她逛街去了,多少也会帮着隐瞒一二,可芝香是跟着沈瑶出门的,在美人堂,她还见到她了。 丫鬟都回来了,沈瑶能不回来,以她那性子,唯恐煊亲王府的人不嫌弃她,便是老夫人拦着,她也会想办法说漏嘴的。 沈玥上台阶,正好碰到荷香出来,她一边往旁边让,一边道,“大姑娘可算回来了,煊亲王妃来了好一会儿了。” 沈玥紧张的心,瞬间又绷紧了些。 这话听着像是煊亲王妃一定要见她似的啊,本来送纳征礼也不用她亲自来,她却来了,是看重她,也是给沈家面子。 深呼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沈玥硬着头皮进了屋。 绕过屏风,沈玥就见到罗汉榻上,煊亲王妃坐在那里,端庄华贵,她端茶轻啜,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境,她身后侧高几上的牡丹,被她一衬,都黯然失色。 老夫人陪坐在罗汉榻左侧,大夫人坐下煊亲王妃右下手,二太太坐她对面。 四太太也在,坐在大夫人下手。 煊亲王妃何等身份,且不说她贵为王妃了,本身还是昭王府郡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 满京都嫁的贵夫人,没嫁的大家闺秀,论身份,哪一个能跟她比,便是皇后,也要逊她一筹,她来沈家,哪位太太敢不给她面子,只要不是病的起不来床,都该陪着。 看到她进来,老夫人就喊道,“快过来见过煊亲王妃。” 上回煊亲王妃来沈家,沈玥女扮男装跟着沈钧去书院了,这一次,差点又错过了,老夫人心都揪着呢。 沈玥上前,恭敬的给煊亲王妃福身见礼。 煊亲王妃在沈玥走过来时,便将茶盏放下了,见她请安,便笑道,“快起来吧。” 沈玥直起身来,望着煊亲王妃,她则看着老夫人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大夫人连忙起身,要送煊亲王妃。 煊亲王妃笑道,“让大姑娘送我就行了,正好,我有些话和她说。” 果然,是有话和她说啊,等着她回来呢,就是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 沈玥心稍忐忑。 煊亲王妃发话了,其他人只有顺从的份。 跟在煊亲王妃身后出了宁瑞院,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正好看到一凉亭,沈玥就道,“我回来晚了,让王妃久等了,不知道王妃要和我说什么,去那边凉亭坐着说吧?” “也好。” 煊亲王妃的声音很温和,完全听不出因为久等,就带了不满。 煊亲王妃朝凉亭迈步,沈玥则吩咐半夏上茶。 凉亭稍高,入了凉亭,煊亲王妃没有坐下,而是跳目远望,丫鬟们都在下面守着,没有上前。 沈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绝美的侧颜,肤如凝脂,眉如翠山,淑逸闲华,美的惊心动魄。 她看着远处良久,神情说不出的味道,仿佛身在远山,沈玥忍不住唤道,“王妃?” 连唤了两声,王妃才把视线收回来,道,“你给世子把过脉了?” 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开门见山,叫沈玥都有些吃不消,她点了点头,“把过脉了。” 王妃看着她,眸光带着希翼道,“你可有办法解他身上的毒?” 沈玥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摇头道,“世子爷身上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且中的毒很奇特,非一般的办法能解,我虽然知道解毒办法,却束手无策。” 听到沈玥说有办法能解,王妃心情明显激动了起来,再听到束手无策,就像是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既然知道解毒的办法,为何又束手无策?”王妃不理解,“有什么药是稀罕少有的吗?” 她问完,沈玥还未回答,王妃又加了一句,“只要世间有,煊亲王府就能拿的到。” 沈玥看着王妃,她道,“我知道,只要世上有的药材,以煊亲王府的权势和手段,绝对能拿到,可世子爷解毒最重要的两味药,是他亲生爹娘的血。” “血?”王妃好看的眉头皱紧了。 她也听闻过以人肉入药,人血入药的事,可为什么要两个人的血呢? “其中一人不行吗?”王妃脱口问道。 沈玥怔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王妃反应过来,道,“世子寻找生身父母好些年了,老王爷在世的时候,也是倾尽全力帮着寻找,一直没有音讯,我担心找不到,或者只找到其中之一。” 沈玥摇头,“必须要两个人的血,而且。” “而且什么?”见沈玥话说一半,王妃有些着急了。 沈玥脸微红,有些话,她难以启齿啊。 她虽然会医术,但她也是一个待嫁的大家闺秀啊。 可王妃那神情,明显知道她为难,还要追问到底,她对楚慕元是真关心,沈玥暗暗咬牙,豁出去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世子爷的出生应该是因为一次意外,他的亲生爹娘误中了媚药,才有了他,那媚药很奇特,它是毒药,也是解药,爹娘动情,解药则毁,如果一直没有感情,那解药就一直温养在他们体内,养的越久,药性则越强。” 这媚药,绝对是世间最折磨人的毒药了。 下药之人,十有八九是一个以折磨人来取乐的变态。 不知道下毒之人和楚慕元亲生爹娘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他们相爱不能相守,****受尽折磨,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啊。 王妃听了,柳眉皱拢,“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沈玥摇头,“这是唯一的解法。” 王妃云袖下的手一紧,“如果,如果找不到他亲生爹娘,他能活多久?” “年年服食雪莲,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王妃蓦然抬头看着沈玥,对于楚慕元活不过二十五岁,王妃并不诧异,这事她知道,皇上知道,王爷也知道。 “你都知道,那你还愿意嫁给世子?”王妃声音有些沙哑。 这话问的好像她从头到尾有过选择似的,王妃,您表忘了,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啊,只是没成功而已。 不过,对于楚慕元的病,沈玥倒还真没什么担心,她望着王妃道,“我相信,他会找到他亲生爹娘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添堵 王妃苦笑一声。 她都没有把握的事,她倒如此的自信。 她可知道万一,万一世子真的不在了,煊亲王府是没有她立足之地的。 看着沈玥干净的眼神,温和而从容,王妃仿佛也受到了渲染,脸上露了几分笑意。 王妃要问的话问完了,便出了凉亭,沈玥送她到王府大门。 几人走后,从凉亭下怪石嶙峋的假山里钻出来一抹碧色身影。 等人走远了,拎着裙摆往牡丹苑跑。 丫鬟把听到的事,禀告沈瑶知道,沈瑶听了,眼睛都睁圆了,“活不过二十五岁,你确定?” 丫鬟一脸谄媚,“奴婢听的真真的,年年服用雪莲,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呢,大姑娘亲口说的。” 沈瑶就高兴了,没想到煊亲王世子看着那么健康,没想到居然有病,也是她大意了,当初煊亲王世子上门退亲,和沈玥吵起来,怪沈玥扎破他十根手指,沈玥当时就说是给他治病,只是没人放在心上。 原来他真的是有病啊。 沈玥退亲,绝对是知道他活不长久,不想做寡妇,才豁出去退亲的,绝对是这样。 可是,现在她又答应嫁了,沈瑶望着丫鬟道,“她救不了煊亲王世子吗?” 丫鬟摇头如拨浪鼓,“大姑娘说只有找到煊亲王世子的亲生爹娘,用他们的血做药引,才能救煊亲王世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就是找到亲生爹娘,他们的血也不一定就有用。” 丫鬟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 她之前就在凉亭那里,看到沈玥她们往凉亭走,就猜到可能要在凉亭坐坐。 丫鬟存了讨好沈瑶的心思,就躲了起来,是以,沈玥和煊亲王妃说了什么,她听的是一清二楚,一个字都不差。 沈瑶听了之后,就安心了,看丫鬟一脸殷勤的笑,她道,“赏她一两银子。” 丫鬟高兴的连连道谢。 等丫鬟走后,沈瑶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大夫人,大夫人先是吃惊,后也乐了。 乐过后,大夫人又把这消息传给崇祖侯世子知道。 崇祖侯世子比他们还要吃惊,也更惊喜些。 原来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完全不在乎名声,原来是知道自己活不久,得过且过呢。 然后,这消息又从崇祖侯世子手里传到煊亲王府侧妃手里,又高兴了一拨人。 中午,差不多吃午饭的时候,秦齐回了王府。 王妃找沈玥谈话的事,他觉得有必要跟自家主子爷禀告一声,尤其事关解药,必须要尽快找到爷的亲生爹娘。 还有丫鬟偷听的事,起初他没有发现,但丫鬟狂奔的时候,他猜到了,当时想出手把丫鬟打晕的,只是当时四下还有不少丫鬟婆子,他想想,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算了。 楚慕元听了,勾唇一笑,“我就说王府今儿气氛有点奇怪,原来他们知道我活不久了。” “爷!”秦牧叫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爷还有心情打趣自己,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听了,都心疼,他还笑的出来。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秦风一听,就问道,“有爷亲生爹娘的消息了?” 楚慕元摇头,“还没有。” 暗卫闪着光的眼睛瞬间黯淡了。 楚慕元端着茶盏,喝了一口。 眉间半点担忧也没有,开玩笑,孙子那么大了,他还活的好好的,没事就欺负他们,如果要解他身上的毒,只有那一个办法,那绝对是找到亲生爹娘了啊。 想到楚昂,楚慕元嘴角不自主的抽了下。 他那是什么孙子啊,也太不靠谱了,都十七了,居然都没听说过自己祖父是捡来的 难道将来的他霸道到连王府下人都不敢碎他的嘴了? 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啊。 许是因为这消息,取悦了沈瑶和大夫人,接下来几天,沈家都过的很平静。 至于沈玥给秦氏治病,收了六千两的事,在沈家连个波澜都没起。 如沈玥猜测的那样,沈瑶逮着机会,把这事在煊亲王妃跟前抖了出来,结果煊亲王妃非但没生气,还笑说了一句,“以后成了煊亲王世子妃,怕是给一万两,世子都不一定会让她轻易出府给人看病。” 王妃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可叽叽歪歪的。 煊亲王府富可敌国,还在乎你那万儿八千的吗? 沈瑶一拳头落了空,也就没人再挑沈玥的刺了。 这一次纳征礼,没有之前纳采礼来的轰动,送的东西,虽然精致不菲,但要中规中矩的多。 王妃也说了,煊亲王府不缺钱,就算不依靠煊亲王府,楚慕元也有能力给沈玥来个十里红妆,甚至二十里都不在话下,但先前送纳采礼闹的沸沸扬扬,还闹到了议政殿,就委实没有那个必要了,纳征礼她是依照当年煊亲王府迎娶她的时候送的。 当年,她可是昭王府郡主,皇上的堂妹,煊亲王府送给她的纳征礼,绝对不少啊。 只是要是楚慕元自己准备,肯定只多不少。 王妃喜欢沈玥,加上等了半天,没话可聊,就多说了一些。 煊亲王府纳征礼后两天,崇祖侯府也送了纳征礼来。 大夫人和沈瑶必不可免的又窝火了一整天。 第二天,就开始闹幺蛾子,给沈玥添堵了。 大夫人给沈瑶出嫁配齐了丫鬟小厮,打着为沈玥着想的名义,送了两个俏丽丫鬟来。 身姿丰盈,体态婀娜,说话声娇娇柔柔的,酥的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一脸春色,只差脑门上没写我是给世子爷准备的妾。 送的时间又像是掐着的,她正好午饭吃了一半。 被两个丫鬟一请安,瞬间没了食欲。 她放下筷子,望着领人来的春香,问道,“她们应该就是母亲准备了让我带去煊亲王府,在不方便的时候,代为伺候的通房丫鬟吧?” 沈玥这么直白,倒把春香愣住了,她以为沈玥会装傻充愣的。 来之前,大夫人还交代她一定要让她收下。 既然大姑娘明白,倒省的她再解释了,春香点头,笑道,“是的,大夫人也给四姑娘准备了两个。”(。) 第二百六十章 大方 还未出嫁,就先给夫君挑了小妾,搁谁心里都不舒坦。 丫鬟这么说,也是让沈玥心里好受些,然后坦然接受。 “四妹妹都收了,我是不能不收了?”沈玥挑眉问道。 春香忙道,“府里的姑娘出嫁,都会有的,是为了姑娘好,姑娘将来就懂了。” 自己带去的丫鬟做通房,既显得贤惠大度,通房小妾的卖身契又捏在她手里,拿捏起来容易,的确很好。 “既然如此,就把她们的卖身契给我吧,”沈玥伸手笑道。 春香连忙把卖身契送上。 如此爽快,倒让沈玥愣了下,还以为大夫人会捏着卖身契不给呢。 看了看卖身契,没有什么问题,就放在了桌子上。 春香见没她什么事了,就福身告退了。 春香走了,两丫鬟就给沈玥跪下,算是正式见礼,一般情况,沈玥敲打她们一番,再改个名字,就让陈妈妈给她们安排住处,然后该干嘛干嘛了。 不过大夫人这么痛快,她就觉得不对劲,要知道卖身契给了她,她就有权决定这两个丫鬟的生死,完全达不到添堵的目的啊,沈玥就问道,“你们是府里的家生子?” 要是家生子,只给了她们的卖身契,父母爹娘都在沈家,或者在庄子上,这两个丫鬟还是得听大夫人的。 可两个丫鬟的回答,叫她诧异了。 她们并非是府里的家生子,而是前几天才从人牙子手里挑的,这几天一直在教她们规矩,而且这两个丫鬟还认得字。 认字的丫鬟很少,价格比寻常丫鬟要贵不少,加上模样标志,没有三五十两,绝对买不下来。 看着两丫鬟,沈玥摸不透大夫人想干嘛了。 但不论她什么目的,这两丫鬟她都没打算留着,她把卖身契交给半夏,道,“找了人牙子来,把她们卖了。” 半夏听得一喜,她还真担心姑娘会收了这两个丫鬟呢,没想到姑娘要卖身契,是要卖了她们。 半夏连忙接过卖身契,然后下去吩咐了。 两丫鬟跪在地上,听到沈玥要卖了她们,蓦然抬眸看着沈玥,急道,“姑娘为何要卖了我们?” 她们还以为能跟着沈玥嫁进煊亲王府,见见煊亲王府的气派,就算她们不得宠,也能锦衣玉食一辈子了,可连煊亲王府大门都没进,就要卖了她们,她们不明白。 沈玥看着她们,道,“因为我没打算让煊亲王世子纳妾,留下你们,只能扫地擦桌子,那太委屈你们了,放心,我会叮嘱人牙子,给你们找个好去处的。” 两丫鬟心高气傲,绝对不甘心只做丫鬟的,她何必阻人前途。 沈玥直接了当的说不会给夫君纳妾,两个丫鬟吃了一惊,大约是没见过这么善妒的大家闺秀,即便心里不情愿,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一下子把丫鬟的后路给堵死了,难道她们要留下来做扫地丫鬟吗? 两丫鬟有些颓败,却只能认命了,但愿她说的是真的,让人牙子给她们挑个好去处。 再说春香,把丫鬟和卖身契交给沈玥后,就去了牡丹苑,大夫人在那里,正好去回话。 听春香说沈玥没说什么,就收了丫鬟,大夫人怔了下,“她没有推辞?” 没有推辞吗? 春香觉得应该是有的,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要是她没有带卖身契去,大姑娘肯定就以此为借口,让她把两丫鬟再带回来了。 大夫人眉头拧着,要是沈玥推辞了,然后再收,她还安心些,现在这样顺从,她反倒不适应了。 沈瑶看着桌子上一堆头饰,眉开眼笑的,她摇着大夫人胳膊道,“娘,我数了数,有十三套新头饰,是单数,太不吉利了,你再给我添一套新的吧?” 大夫人拍着沈瑶的手,正要说话呢,外面一丫鬟匆匆进来,道,“大夫人,大姑娘要卖了那两丫鬟。” “卖了?”大夫人脸一青。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可是才给她送去的丫鬟,她一转身就给卖了,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大夫人当即起了身,迈步出了门。 身后沈瑶气的跺脚,娘还没答应再给她买一套头饰她,怎么就走了。 这边大夫人前脚出门,那边沈琦进来了,怕挡着路,赶紧避开,随后望着沈玥道,“大伯母这是怎么了,这么生气?” 沈瑶从鼻子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沈玥如此不给大夫人脸色,说给沈琦听,她肯定会在心底笑话她们。 “你怎么来了?”沈瑶问道。 虽然这些天,沈琦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她这里跑,以前总是和她抬杠,如今见她,多是奉承巴结,就连出门见谁,都会跟她报备一声,好像生怕没来她跟前,她会生气似的。 沈瑶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以前受的窝囊气,一下子全找了回来,拿乔了这么多天,对沈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沈琦进来,脸上挂着笑道,“听到件稀罕事,觉得有必要和四妹妹你说一声,就过来了。” “什么稀罕事?”沈瑶拿着根金簪看着,注意力明显不在沈琦身上。 沈琦也不介意,她笑道,“四妹妹还记得那天你去美人堂,大姐姐后来也去了吗?” 沈瑶斜了她一眼,“然后呢。” “然后四妹妹先走了,大姐姐在美人堂遇到了代国公府几位姑娘,还去三楼挑了头饰。” 三楼? 沈瑶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对了,她还没有在三楼挑头饰呢,一会儿要娘给她补一套三楼的。 左右买这么多头饰,用的钱都是秦氏赔的,该她买的,都还没用呢。 打定主意,沈瑶又开心了起来,见沈琦盯着她,她就道,“三楼怎么了,那天,她回府可是空着手的,去三楼,不过是沾了代国公府的光而已。” 沈琦摇头,“大姐姐上三楼,的确是被钟三姑娘拉着去的,可大姐姐在三楼挑了一套五千六百两的头饰呢。” 沈瑶脸色一僵,牙关紧咬,“从表姑母那里打劫来的钱,用起来可真不心疼!” 沈琦酸涩一笑,“岂止是用着不心疼,她把那套头饰送给钟大姑娘了。” ps:八点半,加更一章,求月票~~~(。) 第二百六十一章 习惯 一句话,叫屋子里其他丫鬟都望着她,个个眼睛瞪圆了。 大姑娘送了一套五千六百两的头饰给代国公府大姑娘? 大姑娘出手也太大方了点吧? “给我们一匹绸缎都舍不得,送给外人,却比谁都大方,她胳膊肘是怎么长的?!”沈瑶气道。 气不可耐,沈瑶起了身,要去跟老夫人告状了。 她去的时候,正好大夫人在跟老夫人说通房丫鬟的事。 老夫人听了,也觉得沈玥这事做的不对,哪怕丫鬟挑的不好,你可以说啊,既然收了,转手卖掉,就太不将大夫人放在眼里了,现在大夫人找她抱怨,她总不能叫大夫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还有送给钟大姑娘那么贵重的首饰,五千六百两啊,这么贵重的头饰,只怕煊亲王妃也不见的有几套。 她有那钱,还不如送给煊亲王妃呢。 老夫人想不通,再加上丫鬟的事,就派了荷香把沈玥找了去。 沈玥很坦然,她既然决定卖丫鬟,就知道大夫人会发难,没有十足的理由,她也不会这么做。 等老夫人一问,沈玥就道,“祖母和母亲这样想,就错怪我了,我是敬重母亲,不愿意让她受人诟病,我要才卖了丫鬟的。” 大夫人气的嘴皮都哆嗦,都要卖掉她给她挑选的丫鬟了,还是敬重她,这是哪门子的敬重?! “我倒要听听你卖丫鬟,还是敬重我,”声音里一股难掩的怒意。 沈玥看着她,道,“母亲不知道煊亲王府有嫡妻十年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吗,给府里出嫁的姑娘预备通房丫鬟,是咱们沈家的规矩,可我嫁进煊亲王府,自然要依照煊亲王府的规矩来。” “不可纳妾?”大夫人愣了下。 煊亲王府这规矩,她还真不知道,她皱眉道,“什么规矩,我从未听过。” 沈瑶嘲讽一笑,“大姐姐你糊涂了吧,什么嫡妻无子,十年方可纳妾,煊亲王不是纳妾了吗,而且还不止一个,楚二少爷今年十七了,煊亲王在迎娶王妃过门的第三天,就娶了侧妃,你那什么规矩,是从哪儿听来的,也不怕惹人笑话。” 老夫人也看着沈玥道,“丫鬟传的流言,不可尽信。” 沈玥很无力,把某男抬出来,道,“是煊亲王世子亲口告诉我的。” 老夫人,“。” “煊亲王的确没有遵照家规,但王府其他老爷都只有嫡妻,而且不许纳妾,这些事都是煊亲王世子说的,我想他没必要骗我吧,既然他说有此家规,我还准备通房丫鬟带去,这不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我大张旗鼓的卖掉母亲给我准备的通房丫鬟,是想借此告诉他,不是我沈家不讲规矩,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只是我以他为先,以煊亲王府为先,他说的是真的最好,要是哄骗我,将来后悔了,责怪与我,我也有话可说。” 沈玥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但是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事上。 沈瑶的话,叫她震惊了。 煊亲王迎娶王妃过门三天,就迎娶了侧妃? 王妃可是出身昭王府,那时候皇上也登基了,煊亲王竟然如此不给面子,成亲三天就迎娶侧妃进门,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难怪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和煊亲王关系不睦,想干掉他。 煊亲王这也太欺负人了,便是寻常人家,好歹也过个一年半载再纳妾吧。 沈玥好奇了,王妃美成那样,煊亲王还将她撇在一边,迫不及待的迎娶侧妃进门,侧妃得是有多美啊。 沈玥在走神,老夫人拨弄着佛珠道,“丫鬟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卖了就卖了。” 大夫人则道,“那两个丫鬟是我亲自挑选的,就这样卖了,实在可惜,大姑娘不要,就将卖身契还回来。” 半夏正好把卖身契带在身上,见大夫人这么说,便看了沈玥一眼。 沈玥轻点了下头,半夏就把卖身契交到大夫人身边了。 大夫人拿着卖身契,望着老夫人道,“琅哥儿十七了,如他这般年纪的世家少爷,都娶妻生子了,这些天,忙着两位姑娘出嫁的事,那些贵夫人也有眼色,没来打扰,但挑选,再准备迎娶,至少也要大半年,我看要不先在琅哥儿屋子里放两个丫鬟?” 沈玥一听,就知道大夫人打算把那两个丫鬟塞给沈琅之了,见老夫人有些动容,沈玥忙道,“大哥还在岳麓书院求学呢。” 大夫人就不悦了,丫鬟她不要就算了,还不要琅哥儿要,她管的还真是宽,“在书院学业繁重,回府就该好好放松,哪个世家少爷迎亲之前,屋子里没一两个暖床丫鬟的,你虽然议亲了,到底还没出嫁,你大哥屋子里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 沈玥也知道沈琅之屋子里的事,她不该管,可她已经管了,既然帮他追钟文婷,就该对人家钟大姑娘负责。 她方才要卖掉丫鬟,已经惹怒大夫人了,现在又责怪她管的宽,她要再说什么,就是她不对了。 她犯得着为了两个丫鬟和大夫人杠上吗? 明天休沐,大哥今天下午就会回府,她直接找大哥不就行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她知道,她不仅管的宽,而且大哥还心甘情愿的让她管。 见沈玥不说了,大夫人嘴角就噙了抹笑了。 沈玥见没她什么事了,就要福身告退。 自然是没走成了,找她来,可不止丫鬟一件事呢,沈瑶就问道,“听说你送了一套五千六百两的头饰给钟大姑娘,是真的?” 沈玥看着她,道,“是真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 就是听了叫人心里头不痛快! 沈瑶扭着绣帕道,“大姐姐对个外人,比对我们这些亲姐妹好太多了,实在叫我们这些做妹妹的羡慕。” 沈玥笑了,“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对自家人,才不用客气呢,我们姐妹之间,平常打闹嬉笑,互相戳痛处,早习惯了,我要真送你一套五千多两的头饰,那才不正常呢,你们无需羡慕,也不用琢磨,我为什么要送钟大姑娘那么贵重的头饰,只要记得,我从不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就成了。” 那还叫不胳膊肘往外拐,都拐到天边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高攀 可是沈玥都这么说了,就是不愿回答为什么了,而且她也没给人再追问的机会,福身就退下了。 等出了门,就吩咐丫鬟,沈琅之回来,就让他去找她。 沈玥很少让丫鬟给沈琅之传话,他回来,第一时间给老夫人请安,还未进门,就被丫鬟告知,沈玥找他,闹得沈琅之还有些心不安,怕出了什么事。 等见了老夫人,他就赶紧来了沉香苑。 彼时沈玥正在院子里,看着一堆空花盆。 沈琅之走过来,略带担忧的问道,“让丫鬟找我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玥看着他,见他呼吸有些喘,就道,“没什么大事,先进屋喝杯茶再说。” 等他们进屋时,丫鬟早把茶端上来了。 沈琅之也的确有些口渴了,他在老夫人屋子里压根就没多待。 喝了两口茶,沈琅之又看着沈玥了,沈玥这才问道,“母亲给大哥准备了两个暖床丫鬟,大哥可知道?” “找我就这事?”沈琅之哑然。 沈玥看着他,沈琅之就嘴角抽抽了,“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呢,方才母亲和祖母和我说了丫鬟的事,我没打算要,母亲一定要我收,正好又我急着来见你,就收了。” 沈玥,“。” 就算着急来见她,也不用急成这样吧? “大哥是打算收了那两个丫鬟?”沈玥问道。 沈琅之脸一红,“没有的事!” 某大哥内心有点小崩溃,为什么这些事,妹妹说起来脸不红气不喘,他却扛不住脸红啊,这是不是颠倒了? 沈玥没想到自家大哥脸皮这么薄,她看了半夏一眼,道,“那书桌上那几张纸拿来。” 半夏就退下了。 沈玥望着沈琅之道,“那两个丫鬟,大哥既然没想收了,就卖了吧。” “嗯,我一会儿就卖了她们,”沈琅之点头道。 很快,半夏就回来了。 沈玥接过,翻看了两眼,而后递给沈琅之。 沈琅之不知道是什么,伸手接了,等看清楚纸上写了些什么,眼睛瞪的圆圆的,“这是?” 沈玥笑道,“这是代国公府上到国公爷,下到几位少爷的兴趣爱好,大哥既然想抱得美人归,这些人什么性情就该有所了解,也好投其所好。” 沈琅之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他默默的低头看着纸张,上面写的很详细,而且有好几张纸。 看到最后,里面还夹了张五千两的银票。 沈琅之抬头了,把银票递给沈玥,他以为是夹错了。 沈玥失笑,“这些爱好,可都是要花钱的,大哥身上有钱吗?” “有。” “有也不够吧?” “。” “可我也不能要你的钱啊?”沈琅之还是很讲原则的。 沈玥知道沈琅之有自尊心,她笑道,“算我先借给大哥的,将来大哥有钱了再还我便是。” 半夏在一旁补充道,“前些天,姑娘还送了钟大姑娘一套五千六百两的头饰。” 到时候要一起还呀,不要忘记了。 沈玥扶额,没想到她丫鬟竟然这么护财,见沈琅之望着她,沈玥就道,“大哥,为了你能如愿,我可是不遗余力,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沈琅之瞬间觉得手里几张轻薄的纸变的很沉。 他是很喜欢钟大姑娘。 可那是代国公府的嫡女啊,他自知高攀不起,虽然之前沈玥也打趣过他,还说要帮他,他只当是说笑的,并未放在心上。 可谁想到,才过了几天,她就行动了,而且如此迅猛,他都招架不住了。 沈琅之小意的看着沈玥,低声道,“会不会太高攀了?” 沈玥看着他,笑道,“高攀不见得就攀不上,门当户对不一定就是良缘,重要的是大哥怎么对待钟大姑娘,大哥要是真心喜欢钟大姑娘,以后悉心呵护,不要朝三暮四,和其他世家子弟似的,纳一堆的妾给她添堵就是了,要是我真撮合了你和钟大姑娘,将来大哥欺负她,我可是不会念及兄妹之情,我会帮她的。” 沈琅之扶额,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担心他将来会欺负钟大姑娘了,妹妹这些天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还有,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万一弄错了,就闹笑话了。 沈玥叫他放心,“我拜托煊亲王世子打听的,错不了。” 沈琅之原本就红的脸,轰的一下,更红了,几乎能滴血。 “煊,煊亲王世子也知道,”他要癞蛤蟆想吃天鹅了? 妹妹啊,你不能什么事都跟煊亲王世子说啊啊啊! 万一没娶到,他有何颜面再见煊亲王世子啊? 总觉得这事比他吊在城门上还要丢脸。 怕沈玥嘴里还蹦出什么更叫他招架不住的事,沈琅之赶紧借口处置丫鬟,跑了。 沈玥话还没说完呢,她还想说让他勇敢去追,父亲绝对不会止步于一个小小户部侍郎。 结果话还没说,人早没影了。 “大少爷害羞了,”半夏捂嘴笑道。 沈玥叹息,“追姑娘,要的不是害羞,是脸皮厚啊。” 半夏,“。” 好像也是,世子爷要不是脸皮厚,肯定和姑娘无缘了。 可要大少爷去闯钟大姑娘香闺,只怕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才行。 沈玥为沈琅之忧心,他要在书院求学,五天才能回来一趟,怎么追媳妇啊? 还得再想想办法帮他才行。 沈玥在院子里溜达,一边想办法。 再说沈琅之,出了宁瑞院,回到住处,两丫鬟就上来献殷勤,沈琅之看都没看一眼,就让小厮找人牙子把丫鬟卖了。 两丫鬟是真哭了。 一天里,两次被卖,还给不给点活路了,她们自认很漂亮了,为什么一定要卖了她们? 沈琅之发话了,小厮赶紧去找了人牙子来。 结果,第二次卖丫鬟,还是没成功。 那两张卖身契是假的。 人牙子很细心,买丫鬟之前,要看丫鬟摁的手印,结果发现根本就对不上号。 这要是买回去,丫鬟跑了,她抓到人,去了衙门,都告不赢。 前院发生的事,传到沈玥耳朵里。 沈玥这才知道坑在哪里,不由得佩服大夫人的手段,幸好她多长了个心眼,不然真是被她坑了,都不知道坑在哪里。 当然,大夫人在卖身契上做假的事,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她两手一推,把假卖身契的事推给了卖丫鬟给她的人牙子,第二天,把那人牙子找了来,把丫鬟丢给她,拿回买丫鬟的钱,这事就算作罢了。 第二天,沈玥没什么事,在屋子里绣针线。 沈琅之这一天就过的精彩了。 他难得放一天假,当然要和朋友出去玩了,加上沈玥又给了他那几张纸,得去买买买啊。 结果刚上街,就被未来妹夫某世子叫到福瑞楼,说是要请他吃饭。 既是煊亲王世子,又是未来妹夫,肯定要给面子的啊。 沈琅之去了。 起初只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因为没话题可聊。 楚慕元起初和他聊沈玥,结果发现沈琅之对沈玥的了解还没有他多,还聊个屁啊,两人聊斗蛐蛐,斗鸡? 别忘记了,为了斗鸡,楚慕元还把沈琅之挂在城墙上过。 这个话题,是禁忌。 两人聊了两句,就不说话了,干喝酒。 沈琅之几次想问话,可是刚要开口,楚慕元就吩咐秦牧给他倒酒。 沈琅之怀疑他是不是想灌醉他 坐了一刻钟的样子,然后屋子里人就多了起来。 楚慕元把代国公府几位少爷叫了进来,也请他们吃饭。 平常楚慕元,他们都高攀不上,现在请他们吃饭,能不给面子么? 然后,沈琅之突然开窍了。 煊亲王世子这是在给他制造机会结识代国公府几位少爷啊,妹妹的面子居然这么大 岂止是大,楚慕元还当着代国公府几位少爷的面,给沈琅之倒了两回酒。 这待遇,瞬间就提高了沈琅之在几位钟少爷心目中的地位。 之前,看沈琅之,只是沈家大少爷,现在这两杯酒,沈琅之就是煊亲王世子未来的大舅兄了,还是很敬重的那种。 几位钟少爷对沈琅之的态度也逆转了,不说一百八十度吧,一百二十度绝对有了。 态度一逆转,就发现沈琅之还不错,和他们也算是臭味相投了,聊起来,竟然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楚慕元请客,自然是好酒好菜了。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楚慕元借口有事先走了,沈琅之则被几位钟少爷拉着游湖去了。 当然,几位钟少爷更想拉楚慕元,可惜没胆子。 楚慕元骑马走在街上,内心十分郁闷。 他觉得沈玥对自己的亲事,都不及对他大哥一半上心。 对他,就更不及对沈琅之一半好了,只怕一小小半都比不上。 想当初他娶沈玥,沈琅之还出来搅局,现在居然帮他娶媳妇,他不应该在他追妻之路上,多挖几个坑以做报复的吗? 某爷坐在马背上走神,眼睛还偶尔四下看一眼。 看到什么,他勒住缰绳,朝一旁的玉器店看去,吩咐秦牧道,“把那串糖葫芦买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吹气 楚慕元请客帮沈琅之,可不是白帮的。 在福瑞楼酒足饭饱后,就翻墙进了沉香苑。 然后,原本就心塞的他,进了内屋,就更心塞了。 沈玥第一次迫切的,挂满笑容的迎接他。 然而一开口就问道,“怎么样,我大哥表现还不错吧?” 那双碧波盈盈的眸子,含着热切,叫楚慕元又好气又好笑,“你大哥被代国公府几位少爷拉着游湖去了,能不能见到钟大姑娘就不知道了。” 游湖? 沈玥愣了下,随即又高兴了起来。 这进展比她想的要快的多了,说是突飞猛进都不为过啊。 至于见钟文婷,沈玥压根就没奢望今天沈琅之就能见到她,所以也没什么失望的。 知道楚慕元帮了她大忙,沈玥赶紧给他倒了杯茶。 看到送到跟前的青花瓷茶盏,楚慕元凤眸上挑,“一杯茶就想把我打发了?” 沈玥让秦齐转达楚慕元,求他帮忙的时候,秦齐就回来转告沈玥,他帮忙可以,但是他可不是白帮的,他是要谢礼的。 沈玥根本找不到别的人能帮忙,就是要谢礼,她也得答应啊。 昨晚上,她就琢磨怎么答谢他了,要是一杯茶就算作答谢,那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你先喝茶润润嗓子,我一会儿去大厨房给你做糕点答谢,”沈玥笑的谄媚。 楚慕元就那么看着沈玥,“就做糕点答谢我?” 虽然是亲手做的,可也太不拿他当回事了吧? “不行吗?”沈玥呐呐,一双眼睛像是丛林里迷路的麋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思来想去,也就亲自下厨来聊表谢意了,她会的不多啊,总不能扎他几针道谢吧? 虽然也能绣个荷包帕子什么的,可是一上午,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而且她的针线也比不上煊亲王府的绣娘,想想,就把这念头给打发了。 更重要的是,万一她绣的荷包又变成了许愿荷包,再万一楚慕元许愿找到亲生爹娘,再再万一,她必须要帮他实现愿望 这么难的愿望。 她会哭死的。 不过,做点糕点就当做谢礼,也的确太轻便了点,她可从未自信自己做的糕点能和赵记糕点铺比,更别提宫里的糕点了,她都有点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 这不,楚慕元发话了,“做糕点道谢可以,但是不够。” “那再加一方绣帕?”沈玥赶紧道。 “我一大男人,你让我用绣帕?”楚慕元磨牙了。 这到底是在道谢,还是存心气他呢? 话音未落,扑呲两声笑传来。 秦牧不厚道的笑了,还有半夏,根本就憋不住啊。 楚慕元一记冷眼扫过,两人噤若寒蝉。 沈玥一眼扫过去,两人灰溜溜一个从窗户,一个打着珠帘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沈玥和楚慕元两个人了。 楚慕元端起茶盏,道,“好好想想怎么谢我。” 这么敷衍他,就更不能轻易饶过她了。 刚这样想,就感觉到沈玥朝他凑近,他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上就有了湿润软柔的触感,叫他心底一软。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然后就没了。 沈玥是豁出去了,满脸飞霞。 她早料到楚慕元不好应付,他什么都不缺,拿一般东西跟他道谢,十有八九是碰壁。 要是这样了,他还不满意,她就只能给他扎针,再不就耍赖不认账了。 沈玥太紧张了,一碰到他脸颊就赶紧离开了,饶是如此,还是觉得一颗心如小鹿乱撞,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她想着,要不要赶紧跑出去,就听到某男醇厚如酒的声音传来,“越来越敷衍我了,方才还倒杯茶,现在对我吹口气就算了?” 吹吹气? 大哥啊,我那是在亲你啊! “吹一口怎么行,怎么也要多几口,”某男脸不红气不喘道。 沈玥有些凌乱了,满脸羞红,替某男脸红的,明明就知道她在做什么,还故意装糊涂,要不是后面这一句,差点叫他骗了。 吹一口不行,要多几口是吧? 沈玥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她缓缓朝楚慕元的脸凑过去,朝着他那俊美无铸,人神共愤的脸猛吹气。 吹了几口,还问道,“这么大的风可不可以?” 某男,“。”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太小了,要能把我吹回煊亲王府才好,”某男哼哼道。 和他斗,太嫩了。 沈玥,“。” “继续。” 某男一脸杨柳湖畔,小风扑面的惬意。 沈玥看着他那好看的脖子,特别的想掐上去。 吹就吹,看谁能坚持。 沈玥赌气,继续吹。 某男也赌气,就坐着不动。 半夏站在珠帘外,觉得屋子里半晌没动静,就过来瞥了一眼,看到这一幕。 半夏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姑娘居然在亲世子爷的脸? 不应该是世子爷亲姑娘吗,姑娘也太奔放了点吧? 半夏红着脸,赶紧跑远了。 沈玥吹了好一会儿的气,腮帮子都僵硬了,要是叫她知道半夏误会她了,非得郁闷死不可。 胸腔里的气吹尽,沈玥深呼一口气,好继续吹。 可是她鼓足了气,打算换个位置吹,吹某男那修长的睫毛,看他还能不坚持不眨眼,沈玥打定主意,可她没料到楚慕元转过脸了,那完美的唇瓣正好对着她。 沈玥一口气全喷他嘴里了。 沈玥,“。” 楚慕元,“。” 绝对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 沈玥脸红的能滴血了,她赶紧挪开,然后在楚慕元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直起身子,看到那俊美的脸上,有淡淡的胭脂印,再不敢多待,飞快的跑了。 在成亲之前,她是不想再见到他了,两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看到沈玥落荒而逃,某男心情特别愉悦,显然对这份谢礼特别满意。 屋外,传来丫鬟的问话声,“姑娘,咱们去哪儿?” “去大厨房。” 楚慕元嘴角上扬,这是给他做糕点去了。 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了,他就起了身。 ps:o()o哈哈(。) 第二百六十四章 轻薄 他跃身出窗外,身如鬼魅。 见他走了,正和秦齐闲聊的秦牧纵身一跃,赶紧追上。 马就在沈家外面,楚慕元翻出墙外,就直接落在了马背上。 一夹马肚子就离开了。 和往常一样,并未区别。 秦牧一直没能看到他的脸,然后就尴尬了。 骑马走在大街上,不少人都盯着楚慕元的脸看。 楚慕元没觉得有什么,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的脸走神,实在叫人厌恶。 可他没料到,人家这一次看的是他脸上的唇印,淡粉色的,要换成寻常时候并不显眼,可架不住他脸白啊,就更明显了。 不少人偷偷的笑。 秦牧不明就里,也朝楚慕元的脸望去,一看之下,没差点摔下马。 爷这是被沈大姑娘轻薄了啊? “爷,你的脸。” 楚慕元皱了眉头,“我的脸怎么了?” “有唇印。” 楚慕元,“。” 耳根子一红,楚慕元抬起手里的折扇就朝秦牧脑门拍去,“不早说!” 好不容易被亲一次,还人尽皆知了。 秦牧委屈,要是他早看到,能不说么。 楚慕元赶紧把脸擦干净,但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么劲爆的事,想不传遍京都都不容易。 这事,沈玥还不知道,她出了沉香苑,就直奔大厨房了。 看到沈玥过来,大厨房的丫鬟婆子都惊了,不知道沈玥来做什么,赶紧迎上。 管事妈妈给沈玥见礼,道,“大姑娘怎么来大厨房了,要吃什么,让丫鬟来传一声就是了。” 管事妈妈姓郑,年约四十,模样白净,还有些富态,毕竟是大厨房管事,吃的绝对不差。 不过,她是大夫人的人。 沈玥看了她一眼,道,“我来做些糕点,在哪儿做?” 大厨房有另外的小灶,是专门留着给主子亲自动手做糕点的,只是平常时候,来的多是姨娘。 正好,今儿的小灶空着,管事妈妈就道,“大姑娘这边请。” 沈玥就跟着妈妈进了大厨房,往里走了一段,有个小门,里面就是单独的灶台了。 郑妈妈要给沈玥安排烧火丫鬟,半夏笑道,“不用叫小丫鬟了,我会烧火。” 郑妈妈就道,“那大姑娘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还忙着,就不陪着您了。” 沈玥点点头,郑妈妈就退了出去。 沈玥让半夏拿了面粉,还有一些红豆、绿豆之类,把云袖一卷,就开始动手了。 小厨房外面,那些丫鬟婆子都在窃窃私语,要知道沈玥从来没有来过厨房,更没有做过什么糕点,今天是第一次,她真的会做吗? 要这些丫鬟婆子们说啊,沈玥是闲的发慌了,明明吩咐一声就可以的事,要自己动手做什么。 要说学做几样小点心,回头嫁进煊亲王府,讨好王妃和夫君说还合理,可大姑娘没让人教她。 她一会儿肯定会叫人的。 那些丫鬟婆子们笃定沈玥会找人帮忙。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丫鬟出来。 加上快到下午茶点的时候了,大家就忙活起来了。 然后,沈玥把糕点蒸上,坐在一旁等。 闻到飘进来的炒瓜子香,半夏就道,“奴婢去端碟子瓜子,边吃边等。” 说着,她就起身要去拿。 沈玥喊住她,“不用了,你让郑妈妈给我多准备些生瓜子,我自己炒。” 半夏愕然。 姑娘会做糕点,已经叫她大吃一惊了,姑娘还会炒瓜子呢? 糕点就算做的味道不一样,瓜子炒出来不一个味道吗,吃现成的不好么? 半夏迟疑了会儿,沈玥又加了一句,“一定要多一点儿。” 半夏点点头,就出去吩咐了。 沈玥特地叮嘱了要多准备一点,她就如实和郑妈妈说了。 这个多一点儿,不好把控啊。 现在大夫人惹怒了沈钧,发话了,等沈瑶出嫁,就让她搬去佛堂住,而且佛堂这些天已经修缮一新,郑妈妈也摸不准,到底是不是真的让大夫人去。 这些天,大夫人是一点没着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可她隐隐觉得老夫人有意把内宅交给四太太管。 她是大夫人的人,自然不希望大夫人交出管家权了,可要是四太太真的管家了,她十有八九要把这肥差事交出去。 捞惯了油水,要是真没了大厨房的管事权,回头日子可咋过。 沈玥和四太太关系不错,讨好沈玥,也算是向四太太示好。 然后郑妈妈就让人去买生瓜子了,越多越好。 等沈玥把糕点端出来,看着满满两箩筐的瓜子,半夏绝对郑妈妈好蠢,这是多一点吗,这是很多很多好么! 这么多的瓜子,姑娘一天都不一定炒的完。 可沈玥见了,却甚是满意。 “帮我抬沉香苑去,还有炭炉和锅,也拿两个,”沈玥吩咐道。 一大厨房的人都呆呆的看着沈玥。 沈玥说着,又走到放调料的地方,挑了几样,道,“这些都给我分开装一些送去。” 这些大料,都是烧菜用的啊,姑娘用来炒瓜子,能吃吗? 见沈玥没要沙子,郑妈妈提醒道,“要沙子吗?” “不用。” 等沈玥走了,一群丫鬟婆子就围了上来,“不要沙子怎么炒瓜子,能好吃吗,那么多瓜子,要是浪费了,太可惜了。” 郑妈妈叹笑一声,“大姑娘送人五千多两的头饰,都不心疼,会心疼两箩筐瓜子?都别说了,干活去吧。” 沈玥做了不少糕点,尝了下,味道还行,就先给老夫人送了些去。 老夫人尝了块,还赞叹沈玥第一次下厨有这样的手艺,天赋很不错,回头叫出府教她烧几个小菜,将来做个某世子吃,也显得贤惠。 沈玥头大了,再加上四太太也在,她就道,“我看厨艺学不学的无所谓,这看账管账得先学,离出嫁勉强不到半个月了,得恶补才行,明儿起,跟我学管账。” 她是真关心沈玥。 老夫人一听,也觉得管账比学炒菜重要,要沈玥一定学。 沈玥忙笑道,“这几日,我有事忙,等过了这几天,我再跟四婶学管账。” 说完,就起身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见她跑的快,就笑道,“有什么事这么忙的?” 孙妈妈笑道,“大厨房来说,大姑娘要了两箩筐的生瓜子,要自己炒。” 老夫人一脸黑线,哭笑不得,“炒瓜子能比学怎么管家还重要?” 这还有一点快要嫁人的觉悟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伤风化(求月票) 回了沉香苑,沈玥把糕点拿食盒装好,叫秦齐给楚慕元送去,然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了。 她很喜欢吃瓜子,但这些天,一直都吃原味的,有些腻了,想给自己换换口味。 要两箩筐,是担心尝试失败,毕竟怎么做,她也只知道个大概,还不知道尝试多少次才能成功。 说干就干。 回廊上,一溜烟摆了三个炭炉,还有煮瓜子用的锅,沈玥吩咐半夏把瓜子倒进去。 半夏犹犹豫豫的看着沈玥,“姑娘,煮的瓜子能好吃吗?” 沈玥催她道,“不好吃,我会煮吗?” 这话倒是对的,可姑娘吃过吗,她们贴身丫鬟,几乎就不离身,姑娘几时吃过煮的瓜子? 见沈玥坚持,半夏替这些瓜子默哀了几秒,十分不忍心的把它们倒进锅里。 一锅瓜子还没煮好,楚慕元被姑娘轻薄,脸上还留了淡淡胭脂印的流言就传到沈家了。 起初几个小丫鬟在传,然后就传到紫苏耳朵里了。 紫苏一听,就觉得某世子爷给她家姑娘难堪了,她家姑娘不可能亲他的,怕沈玥听了难过,就呵斥丫鬟,不许再传。 半夏见她数落丫鬟,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过来一问,紫苏不瞒她,就把这事说给半夏听,还把担心也一并说了。 半夏默默的看了沈玥一眼,姑娘伪装的太好,要不是她亲眼所见,难敢相信那真是她家姑娘亲的啊。 见紫苏还生气,半夏就把她拉到一旁,道,“是姑娘亲的。” 紫苏登时就张大了嘴巴,“姑,姑娘,这怎么可能呢?” “我亲眼见的,”半夏一脸我还能骗你不成。 紫苏也知道半夏不可能骗她,可她实在不敢置信,现在闹的大家都知道了,紫苏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跟沈玥说一声。 紫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去禀告沈玥了。 听到这事,沈玥内心瞬间崩溃,几欲抓狂。 他,他怎么能不擦擦脸就去逛街啊。 秦牧不是跟在他身侧的吗,都没提醒他,还是他是故意的啊? “太不要脸了!”沈玥气咻咻道。 反正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是她亲的。 半夏和紫苏两个互望一眼,默默把头低下了。 沈玥骂声很大,其他丫鬟原本就好奇那胭脂印是怎么回事,现在沈玥这么生气,丫鬟们就以为那不是她亲的,对于煊亲王世子如此行为,很是恼火。 流言方才传进来,然后沈玥骂了一句,打了个转,又传出去了。 先是传遍沈家,然后传出府外,渐渐的传到煊亲王府。 王爷还把楚慕元找去谈话了,把家规给他撩出来,他绝对不允许他将来纳妾,养外室更不可能。 楚慕元一头雾水,“我没想纳妾。” 王爷眼睛眯着,“那你脸上那传的满京都沸沸扬扬的唇印是怎么回事,人家沈大姑娘听了,都骂你不要脸了,成亲在即,闹出这样的事,你让人家姑娘怎么办?” 楚慕元,“。” 有没有搞错,她才是始作俑者啊,现在居然大家觉得她可怜。 他就想知道这冤屈有没有地方可以伸。 某男内心很后悔,他应该把唇印留着的,那是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啊。 楚慕元不说话,王爷眉头拧了,“怎么不说话?” 楚慕元看着他,“我说是冤枉的,父王信吗?” “冤枉?”王爷声音略高了两分。 这世上,还有人能给他冤枉受,他倒要好好听听了。 王爷要听听楚慕元有什么冤枉,可是他嘴巴张了张,愣是没说话。 事情的经过于他不利啊。 大恩且不言谢,既然决定帮人家的忙,对于谢礼怎么能挑三拣四,要不是他嫌弃糕点不够诚意,她也不会亲自己。 最后不要脸的还是他。 楚慕元轻咳一声,道,“一点冤枉,受了也无妨,不耽误父王正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王爷开口,就赶紧转了身。 既然他没想纳妾,王爷也就不管他的事了。 可王爷不管,有人管。 御史台知道这事,觉得如此行为,有伤风化,然后弹劾楚慕元。 皇上还把楚慕元叫到御书房,批评了两句。 楚慕元一句话没说,乖乖的认错。 等出了御书房,就把弹劾他的御史摸清楚了。 “这就有伤风化了?陈御史是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有伤风化吧,”楚慕元笑意点点。 秦牧默默替御史哀悼。 第二天,御史家小孙儿在青楼喝花酒,结果屋子里突然出现两条蛇,吓的他衣衫不整的从屋子里奔了出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 青楼的小厮把陈小少爷送回陈家。 陈御史差点没活活气死。 昨天弹劾了煊亲王世子,今天丢脸,有伤风化的就是他陈家了,这不是报复又是什么。 可人家就是报复了,两条没有毒性的蛇,可他孙儿上青楼没人家哄他去,人家是自己跑去的。 陈御史气个半死,还得乖乖去跟皇上请罪,说自己教孙无方,让大家看了笑话。 皇上对于这种睚眦必报的行为,早习以为常了,教训两句,再随便罚了陈御史半年俸禄,就算了。 “御史台还有哪位大人弹劾世子没倒霉的?”皇上问道。 李公公笑道,“应该没了,除了在御史台任职的沈大人升了官,其他御史大人弹劾世子爷,都倒霉了,估计之后再没什么人敢为这点小事再弹劾世子爷了吧。” 大多数御史,都是吃了亏,就学乖一点儿。 皇上听了忍俊不禁,“这几年,这些御史可没领到什么朝廷俸禄,也是难为他们了。” 李总管则道,“世子爷大婚在即,等成家了,肯定不会再这么胡闹了。” 皇上端了茶,拿茶盏盖拨弄着。 神情若有所思。 等成亲了,王妃总没理由再拦着他让世子跟煊亲王学带兵打仗了吧。 兵权才是煊亲王府的根本,一个爵位算的了什么。 御史弹劾楚慕元,然后御史家倒霉的事,沈玥都听闻了。 唇印的流言传了几天,也渐渐平息了,庆幸的是她骂了一句,火就没烧到她身上来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煮瓜子上。 一箩筐的瓜子全用完了,还是没达到沈玥的预期。 可其他丫鬟都觉得煮过的瓜子真心好吃,晒着太阳,磕着瓜子,在沉香苑当差真是不要太爽。(。)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尴尬 瓜子给老夫人也送了去,老夫人尝了也说很不错,吃惯了原味的,就格外觉得这味道好。 沈玥也不吝啬,把瓜子给各院都送了些去。 然后继续改良配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过了一天,总算叫她满意了。 一箩筐,至少三十多斤瓜子,沈玥全给煮了,然后晒干。 因为时间紧迫,沈玥还上了银霜炭,把瓜子烘干。 等沈琅之回来,沈玥交给他五斤瓜子,让他送代国公府去。 沈琅之错愕,“送瓜子?” 五斤瓜子,好大一包了,他就算不自己拎着,让小厮拿着,也很显眼啊。 倒像是去贿赂似的,虽然也是贿赂了,可有谁是拿瓜子贿赂的啊。 代国公府还没吃过瓜子么,虽然这瓜子味道是挺特别的,可它也是瓜子啊,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沈琅之脸皮薄,坚决不要送。 他越是脸皮薄,沈玥还就越坚持,要是送瓜子他都抗住了,回头再送别的,还会迟疑不决,犹犹豫豫不敢去吗? “真不送?”沈玥望着沈琅之,郑重的问道。 沈琅之头大,妹妹全是为了他好,他要说不送,太伤人心了。 沈琅之硬着头皮点头,然后拎着五斤瓜子走了。 还没出沈家,就被沈钧注意到了,他皱眉道,“这是要干什么去?” 沈琅之如实道,“妹妹让我去送瓜子。” 沈钧,“。” 他们兄妹这是搞什么鬼,送瓜子让下人去不就行了,怎么还让他去,这也太寒酸了。 沈钧让沈琅之交给下人去送,沈琅之不想多说,明着点点头,还是骑马带着小厮,拎着瓜子朝代国公而去。 可是到了代国公府,沈琅之就犹犹豫豫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啊。 然后就坐在马背上,来来回回的走。 就这样溜达了两刻钟,还是钟大少爷的贴身小厮看见他了,然后回府禀告了钟大少爷。 钟大少爷就出来了,道,“沈兄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府?” 沈琅之轻咳一声,“是找钟兄的,这不来的路上,把随身的玉佩掉了,正在找呢。” 难怪,就说他怎么来来回回的走,而不进府了。 “这条街人虽然不及闹街,但也很多了,玉佩要是掉了,只怕被人捡去了,沈兄还是随我进府坐坐吧,”钟大少爷笑道。 楚慕元很敬重沈琅之,有倒酒为证,楚慕元将来有可能继承煊亲王府,要是有煊亲王府相助,还愁太子之位不是三皇子的吗? 沈琅之实在不想拎着瓜子进代国公府,又干咳了几声道,“我改日再来拜访,今日就先回府了,对了,舍妹知道我要来,让我带些吃,吃的。” 实在说不下去了,沈琅之把一包瓜子交给钟大少爷。 钟大少爷,“。” 他还想问呢,结果沈琅之骑马跑了。 钟大少爷好笑,话还没说完呢,跑什么啊,他还能吃人不成。 对了,也不知道送的什么吃的,闻着还挺香。 钟大少爷把东西打开,见是瓜子。 钟大少爷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凌乱了。 他拎着大包瓜子进了国公府,正好碰到国公爷,就问他,“拎的什么?” 钟大少爷想回答,但沈琅之之说是舍妹,应该是沈大姑娘吧,便道,“沈大姑娘让沈大少爷送来的瓜子,味道很不错,祖父尝尝。” 沈大姑娘送瓜子来? 代国公额头有黑线,然后鬼使神差的抓了一把,吃了两颗,便点头道,“真不错,送一碟子去书房。” 钟大少爷点点头,然后就进内院了。 这瓜子在代国公府掀起了一股邪风,只要是主子都在嗑瓜子。 越吃越觉得好吃。 鉴于好东西不能独享,没看到沈大姑娘都送代国公府来了吗,然后代国公府就装了些,让人送进宫给皇后打牙祭。 东西送进宫时,皇后正在后御书房赏花,皇上和宴贵妃几个都在。 丫鬟悄悄禀告皇后,被贵妃耳尖听到了,就道,“代国公府是给姐姐送吃的来吗,什么好东西,是宫里头没有的,姐姐素来大方,就不要留着单独跟皇上吃了,让我们这些做妹妹的也尝尝呗?” 宴贵妃都这么说了,皇后也不好意思不答应,就让人拿来了。 然后,看着一包瓜子。 一群人都醉醉的。 皇后觉得脸都被代国公府丢光了,哪怕送些糕点,她也可以说是母亲做的,是小时候的回忆,你这送瓜子是什么意思啊? 皇后羞愧的脸红。 皇上却伸手拿瓜子了,吃了一粒就道,“这瓜子不错,宫里头还真没有。” 皇后怔住了,也跟着抓瓜子吃了。 别说,宫里头还真是没有。 宴贵妃几个也不约而同的吃起来 一包瓜子,本就不多,再加上皇上在凉亭,其他嫔妃都闻讯赶来,那么多人,一人一把,很快就见底了。 皇后见大家吃的高兴,就吩咐丫鬟道,“再拿些来。” 丫鬟就支支吾吾了,“没,没了。” 皇后再一次陷入尴尬,送瓜子就送这么一小包? 宴贵妃就笑了,“把姐姐的瓜子全吃了,实在不好意思。” 皇后端庄大方,笑道,“一点瓜子算得了什么,既然诸位妹妹都爱吃,我让国公府多送些来就是了。” 皇后让人传话给代国公府。 然后代国公府上下就尴尬了。 瓜子是很好吃,他们都喜欢,可这是人家送的啊,这要上门去要,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谁去沈家要呢,这是个问题。 钟大少爷觉得钟文婷去合适,最多她们三个一起去,反正沈玥送了她头饰,很明显是交好的。 钟文婷摇头,她是和沈大姑娘交好,可上门东拉西扯,临走再来一句,有瓜子吗? 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才不要去呢。 钟玉婷和钟如婷也不愿意去。 而且三人合力,把事推到钟大少爷身上,这瓜子是他拎回来的,得他负责,要是他不收,就没这么多事了。 钟大少爷冤的慌,你们吃的最多好不好,哪有吃完就不认账的。 然后代国公府上下一致觉得应该钟大少爷去。 钟大少爷想到沈琅之送瓜子的尴尬,在想自己去沈家,大约也会在大门前溜达来溜达去,最后被人发现,再找个丢玉佩的理由 这太尴尬了。 钟大少爷没辙,决定还是找沈琅之本人比较好,就去岳麓书院了。 听小厮禀告说钟大少爷找他,沈琅之还愣了下,怕有什么事,赶紧来了。 问了半天,才从难以启齿的钟大少爷嘴里问出是来要瓜子的。 沈琅之只觉得脑门上全是乌鸦。 瓜子啊,就是一点点的瓜子,至于送来讨去的吗? 他送瓜子去代国公府就很尴尬了,代国公府居然还送进宫了,皇上和后妃还吃了,沈琅之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后沈玥再让他送什么,哪怕是根草,他也要屁颠屁颠的送去了。 “我这就送信回沈家,让人把瓜子送国公府去,”沈琅之道。 钟大少爷大松一口气,道,“要是有,就多送点啊,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沈琅之,“。” 钟大少爷走了,沈琅之赶紧让小厮回去转告沈玥。 沈玥也没料到一点瓜子还进宫了,不过钟大少爷都找大哥了,这瓜子绝对不能少送啊。 沈玥装了十斤瓜子,让小厮送代国公府去,另外装了几斤,让他带书院给沈琅之,免得还不够,再去找他。 不过那瓜子送到沈琅之手里,就被书院的同窗给分了大半。 而且吐了一地的瓜子壳,惹恼书院先生,瓜子没收。 沈琅之和那些学子还被罚扫地。 一边扫地,有同窗望着沈琅之,砸吧嘴道,“那瓜子味道真不错,像是糖熬出来的,我从小到大,瓜子少说也嗑了百来斤了,还没想过瓜子能有这么好吃,我们是兄弟吧,回头给我送几斤,我是馋上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沈琅之,“。” 能不答应吗? 不然岂不成小气的连一点瓜子都舍不得了。 可那是他妹妹熬制的,她就要出嫁了,这些人要是吃上瘾了可怎么办? 沈玥也没想到,一点焦糖瓜子反应这么大,到最后都快控制不住了,可事情是她捅出来的,她不堵上也不行啊。 沈玥一咬牙,道,“开铺子,卖瓜子!” 沈玥做梦也没想到,她开的第一间铺子会是卖瓜子的,卖药才正常啊啊啊! 时间在熬瓜子,筹备铺子之中,又过去好几天了。 四太太依然觉得那些事都不及学管家重要,让丫鬟催了沈玥几次,沈玥都没去,四太太就亲自拿了账册来找沈玥了。 沈玥根本没时间装傻充楞,看了账册,点出记账不方便之处,四太太听完,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然后沈玥再说她会看账,四太太一言不发,拿着账册就回去了。 四太太也很忙啊,她原就是抽空来的,出嫁在即,要准备的事多着呢,得要写请帖送人了。 她得去老夫人那里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人没写。 既然开铺子卖瓜子,自然要多几种口味了,沈玥只好再试验。 忙的脚不沾地,看着瓜子就头晕,更别说吃了。 好在,总算有个件好消息。 秦氏倒霉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贿赂 其实,秦氏早几天就倒霉了。 有人往阮府送礼,被坐着软轿路过的某御史看到了,这也就罢了,送礼的人很张狂,御史大人出行坐的是寻常轿子,完全不符合身份。 这不,送礼的人和御史府下人撞上了,哐啷啷,抬的箱子都给摔了。 露出箱子里装着的云锦,还有金锭子,还滚到御史大人软轿底下。 两边人吵了起来,御史大人不愿惹事,叫下人闭嘴,可送礼的人愈发觉得他们好欺负,骂骂咧咧的。 然后,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是去阮府送贿赂的。 皇上严令,不许官员收受贿赂,如有发现,一律严惩。 本来收受贿赂这样的事,历朝历代,屡禁不止,大家也心知肚明,可御史大人既然发现了,就不能装聋作哑,少不了一顿弹劾。 更何况,那御史大人正是魏国公的门生,沈琅之打了魏国公府大少爷,皇上当众训斥魏国公府,导致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解除婚约的事,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魏国公和沈家也算是势不两立了,只是暂时还在风头浪尖上,不好动怒,否则就该叫皇上觉得魏国公府睚眦必报了,毕竟是魏国公府大少爷错在先。 现在,这不是绝好的机会吗? 阮家并不显赫,京都那么多权贵,那一大箱子的云锦和黄金,贿赂侯府和国公府都足够了,贿赂一个小小的阮家,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而且那小厮都说了,贿赂阮家,是为了巴结沈家,从而攀上煊亲王府和崇祖侯府的高枝。 上回送了五千多两,他们老爷留京的事,还没有着落,大约是送的礼太轻了,这回可是下了血本的,但愿能早日定下来,任上虽然自在,可哪有京都锦绣膏粱的繁华啊,还有几位姑娘和少爷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再外放三年,等回来年纪大了,一辈子就给耽搁了啊。 御史大人让小厮听了一路,等小厮回禀后,就去了一趟魏国公府,然后第二天,弹劾阮大人的折子就送到皇上跟前了。 皇上当众就发怒了,阮大人吓的赶紧跪下说冤枉,没有的事。 这些天,是有人往阮家送礼,可是他哪有胆量收啊,他在朝上举荐什么,沈钧都公然反对,半点表妹夫的情面都不给,他有自知之明,在沈钧那里哪有帮别人求官的本事,还请皇上明鉴。 沈钧公然反对阮大人的提议,议政殿的大臣都知道,当时还猜测着两人是不是闹矛盾了,不然哪有不帮着自家表妹夫,还带头反对的道理。 如此说来,还真的是冤枉阮大人了? 可要是阮大人是冤枉的,那御史大人的弹劾就是空穴来风,是污蔑。 御史大人如何会承担这样的名声,那些人往阮家送贿赂是他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两人在朝堂上争论不休,还有不少大臣起哄,吵的皇上头都疼,还能怎么办,彻查呗。 一旦发现贿赂属实,严惩不贷。 因为阮大人在朝堂上说没有找过沈钧帮忙,更没有往沈家送过什么贿赂,再加上沈钧原就性子严谨,子虚乌有的事,只要不烧到他身上来,他管不着,再加上有御史大人彻查,他就不蹚这趟浑水了。 他下朝回来,关于御史弹劾阮大人的事,一个字都没吭过。 可阮大人回府之后,就一通发飙了。 他知道秦氏收受贿赂的事,沈钧在朝堂上拖过他后腿,他也不想去求他什么,秦氏有本事,她自己去求,他不管。 可是没想到,秦氏收了人家的东西,不给办事,而且收的比他想的要多的多。 一箱子黄金和云锦,那得是多少钱,为什么没人跟他报备一声? 阮大人一阵发火,秦氏觉得莫名其妙,她是收过云锦,可也只有两匹,心疼他上朝辛苦,也是为了讨好他,已经吩咐绣房给他做衣裳了,她上哪弄一箱子云锦去?! 还有黄金,也有人送,只有五百两,满满一小匣子,离一大箱子差的远呢! 还不够沈玥一回坑的。 秦氏极力辩驳,可她再怎么说,阮大人都不信她了,就算秦氏找人来作证,阮大人都觉得那些下人都被她给收买了。 秦氏有口难言,苦不堪言。 偏偏御史大人还揪着不放,事关名声,岂能马虎,盯着阮家呢。 他想通过阮家把沈钧揪出来,在魏国公跟前,那可是一份大功劳。 阮大人给秦氏下令了,东西是她收的,她负责摆平,要是牵连到他,别怪他不念及夫妻情分,他会休妻的! 秦氏吓住了,再加上也不知道是谁给她送了封信,拿人前财与人办事,答应的事,请尽快帮忙,否则他会捅到御史台去。 信,没有落款,也没有署名,不知道是谁写的。 秦氏原就急了,现在看到这封信,就更着急上火了。 怕送信的人真的会捅到御史台,到时候阮大人被罚,没准儿真的会休妻。 与休妻相比,那点贿赂算的了什么? 然后,秦氏就犯蠢了。 她居然叫阮家下人把收到的贿赂偷偷再送回去,结果被派来盯着阮家的御史大人的人逮了个正着 蠢成这样,也真是没救了。 这一下,阮大人收受贿赂的罪名就坐实了。 不过贿赂之罪,会依据受贿量刑,各有不同,再加上主审的偏袒,最重的当然是抄家处死,其次流放,再不就是夺官,最轻的大概就是杖责几十,罚俸了。 御史大人逮到的罪证,只有一箱子,差不多五百两银子和一些绸缎,依照律法,得杖责三十,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这还是三张千两的银票放在信里,小厮藏在身上的,被御史大人的人逮到时,溜的快,不然阮大人官职都不一定保得住。 御史大人是个固执的,他亲眼见到云锦和黄金,这一箱子东西虽然也能坐实阮家受贿,但处罚太轻,更没有达到他的期望。 他怀疑那些东西都送进沈家了。 阮大人挨了仗责,罚了俸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ps:要不要加更,想的留言o()o哈!(。)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灭口 秦氏要侍奉阮大人,都被阮老夫人给骂了,这几天,秦氏是以泪洗面,她说冤枉,没有收那些云锦和黄金,根本就没人相信她。 再加上那些妖妖娆娆的妾室在阮大人耳旁吹风,府里的下人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尽心尽力了。 秦氏没辙,只好回秦家找人帮忙,结果受了一通奚落。 她不是自诩沈家才是她的娘家吗,逢年过节,只是差遣丫鬟送些礼来,自己却亲自往沈家陪沈老夫人过节,现在出了事了,不去沈家求帮忙,回秦家做什么? 秦氏几乎是被扫地出门的。 她哪里不想来沈家,可是她前不久才把沈家给得罪了,就连老夫人对她都不像以往那么关心了,她再来相求,老夫人或许会帮忙,可沈钧不一定帮啊。 明知道没什么希望,她还来做什么? 可是能想的办法她都想了,没人能帮她,她甚至想过去贿赂御史大人,一来不甘心,二来怕把事情弄的更糟。 要是沈钧能帮着在御史大人面前说两句软话,只要御史大人不揪着不放,不过就是被打了几十板子,再罚点俸禄,比起贬官,都不算什么了。 走投无路的秦氏,扛不住阮家的施压,来沈家相求了。 不过她倒霉,正好碰到沈钧,结果连沈家大门都没进。 沈钧知道她为什么来,很直接的告诉老夫人,这事秦氏就是跪死在沈家大门前,他也不会帮她说半句好话。 当年就想害柳氏,偷柳氏的陪嫁,假死坑沈玥,最后还假病,现在又打着他的名号收受贿赂,他能纵容她? 老夫人很生气,也很失望,她还以为经过这么多事,秦氏反省了,长进了,谁想到她还变本加厉了起来,现在就差点连累沈钧了,要是这一次帮了她,将来只怕会更肆无忌惮,沈家别葬送在了她手里。 况且,沈钧都说了,他不会帮忙。 一切都向着沈玥期望的方向发展,没人帮秦氏,走投无路的她,除了找大夫人,她别无选择。 只是沈家她进不来,只能写信让丫鬟转交给大夫人。 那封信,沈玥没看到,但是秦齐看到了。 信写的很隐晦,点到为止。 既然是把柄,而且是相互的,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了,就不是好玩的了,左右两人心知肚明,没必要写的那么直白,彼此都懂。 大夫人看了信,十分生气,用秦齐的话来说,就是想活剥了秦氏的皮。 可就是这样生气,大夫人还是丢了手里的事,去了宜春伯府,那御史大人和宜春伯还有几分交情,宜春伯出面告诉他,沈钧和阮家收受贿赂一事,没有关系,让他收手。 御史大人这才罢了手。 到这里,沈玥像是白忙了一通,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至少秦氏又一次威胁了大夫人,而且成功了。 过了几天,秦氏去灵泉寺上香,一来替阮家祈福,二来就是这些天太晦气了,求菩萨保佑她。 等坐马车回来时,马车出事了,和沈玥上回一样,差点没滚下来摔死。 秦氏和阮柔命大,被一路过的俊公子给救了,不然要滚落悬崖,尸骨无存。 命悬一线,好不容易逃过一死,就该反省是谁想杀她了。 很显然啊,她一而再威胁大夫人,大夫人要杀她灭口了。 而且,当初冯家不正是因为害沈玥差点惊马摔死,结果才倒的霉,这不明显是故技重施吗? 就是大夫人要杀她! 她已经占尽了便宜,女儿也即将是崇祖侯府世子夫人,风光无尽,可怜她在阮家受尽欺负,她还要痛下杀手。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她做垫背的。 秦氏很蠢,但有时候也很聪明。 她将当年和大夫人密谋的事都写了下来,交给最信任的心腹保管,然后再写了封信警告大夫人,她要是死了,当年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沈家绝对没有她立足之地。 当时收到这封信,大夫人还吓了一跳。 因为她受够了秦氏的威胁了,她晚上做梦还梦到秦氏把当年的事抖了出来,就下了决心要除掉她,免除后患。 只是这几天府里忙着筹备喜宴,她根本就顾及不到她,都谋算好了,等沈瑶一出嫁,就动手。 现在她还没动手,秦氏就威胁她了 大夫人还以为是丫鬟走漏了风声,看丫鬟都带着冷意,吓得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绞尽脑汁想什么地方惹大夫人不快了。 钱妈妈觉得大夫人有些疑神疑鬼了,便道,“夫人多心了,老奴倒觉得秦氏大概是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惹恼了您,怕您会对她下手,她才会先威胁于您,不然真等您动手,就为时已晚了。” 既然认识十多年了,大家是什么样的人,多少心里都有数。 大夫人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她更生气了,“她屡屡威胁于我,我受够了!将来我只怕还不知道要给她善多少回后!” 可再生气能怎么办,谁知道秦氏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是呢? 大夫人投鼠忌器,哪怕气出内伤来,她也得忍着。 沉香苑,内屋。 沈玥听秦齐禀告经过,觉得比她计谋的还要精彩几分,至少她计划里就没有秦氏会写下当年的经过,还威胁大夫人。 对于当年的事,不论秦氏亲口,还是写信,都很隐晦,谁能想到她怕大夫人杀她,会把经过全部写下来。 看来惊马一事,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格外的怕死了。 这倒是省事了,有秦氏亲笔信为证,她和大夫人一个都逃不了。 想到那封信,沈玥朝秦齐伸手了,眸光闪亮,带着兴奋道,“信呢?” 她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年大夫人和秦氏密谋了些什么。 沈玥很急切,可秦齐却摇头了,沈玥一颗心都凉了几分,“没拿到那封信?” 不可能吧,秦氏身边的心腹,就算有武功,还能高过暗卫? 秦齐摇头,“信是拿到了,在爷手里,爷看过后说,等你出嫁,回门那天,再把信交给沈大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烫手 这事,不是他负责的,另有暗卫,不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细节,毕竟守着沈玥,保护她周全才是他的责任。 其实某世子爷看过信后的原话是,“这信要是她和岳父大人看到了,沈家还不得翻天啊,还能不能高高兴兴的上花轿都是个问题,十几年都蒙在鼓里,也不在乎多蒙几天了,天大地大,也没本世子娶媳妇事大,先没收了。” 可沈玥就不乐意了,“就不能先给我看看吗?” 秦齐摇头,再摇头。 沈玥泄气。 她做那么多,不就是想知道秦氏和大夫人当年都做了些什么吗,虽然她也能猜到,但都查清楚了,结果倒好,最后居然卡在了他手里,他是不是和大夫人是一伙的啊! 可东西在楚慕元手里,沈玥也要不到,问秦齐说信上都写了些什么,秦齐摇头说,他没看到信。 沈玥还能怎么办,只能在心底骂了一通出出气了,结果惹的远在煊亲王府的某世子连打喷嚏,还被王妃误以为得了伤寒,找了太医来给他诊治,务必要在成亲之前痊愈 某男哭笑不得。 还有三天,沈玥就要出嫁了。 临近出嫁,闺中好友一般要来给她送添妆,沈玥的朋友不多,两只手绝对数的过来,可来给她送添妆的人却着实不少,尴尬的是,她都不认得那些姑娘是谁,觉得面熟都算难得了。 好吧,那些大家闺秀多是和沈瑶相熟的,有些估计也只说过一两句话,趁着沈瑶出嫁,过来混个脸熟,将来也好有来有往,对她们将来也是份助力。 沈瑶更好,但凡是来送添妆的,来者不拒。 沈玥和沈瑶就隔两天出嫁,给沈瑶送添妆,能不给她送吗? 要知道煊亲王府可不是崇祖侯府能比的。 不但要送,还要稍微好那么一丢丢。 送添妆是好事,沈玥还不能不收,她愁将来怎么还礼。 这些人的添妆且不提,沈玥仅有的几个好友,李岚晴、苏子娴,外加代国公府几位姑娘,送的添妆都不轻。 李岚晴送了一套美人堂的头饰,价值至少一千两,当初沈玥送了她一套头饰,她一直想还,可是没机会,就趁着送添妆的机会了。 苏子娴,沈玥才帮过她,那可是大恩情,虽然道过谢了,但还是送一套一千多两的头饰。 还有钟文婷,沈玥送了她一套五千六百两的头饰,她至今都没明白为什么送她那么精致昂贵的首饰,有来有往,也送了两千两的头饰。 钟玉婷和钟如婷就要少的多,一人送了沈玥一支玉簪,都是美人堂的。 除却她们,送的最重的还是杨家。 沈玥救了杨家小少爷,杨家送了八台添妆来,四太太还额外给沈玥添了两套头饰 就连岳麓书院贺山长,因为沈玥当初救了贺老山长,也送了四抬添妆来。 真是收礼收到手软。 与沈玥这么大笔添妆相比,沈瑶那边就冷清多了,只有宜春伯府送了二十台来,要是冯家没抄家,估计也有不少,可惜,冯家倒霉了。 沈玥对于这些添妆的多少倒没怎么在意,只是出嫁前,有些紧张,李岚晴她们能来陪陪她说说话,她就很高兴了。 在花园里逛了会儿,大家有说有笑,玩够了,方才告辞。 走之前,李岚晴拉着沈玥道,“对了,你绣的荷包变颜色了吗?” 沈玥眨眼,摇头,“没有啊。” 李岚晴就咯咯笑了,“我就说我运气好,我的变颜色了。” 沈玥,“。” 怎么可能呢,她没有送过她荷包啊。 “你肯定是骗我的,”沈玥笃定道。 李岚晴就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那天从沈家离开,在马车上,我就发现我荷包变了,图案很奇特,但是很美。” 李岚晴还形容下了,沈玥一颗心都拔凉拔凉的了。 真的是许愿荷包。 李岚晴没有见过,却能描绘出来,这绝对不是巧合啊。 沈玥一把握着李岚晴的手,想试试是不是和当初她碰到钟文婷一样,脑子里会闪现出什么人来。 可是她的举动,除了把李岚晴吓了一跳,并没有什么灵光一闪。 李岚晴看着她,笑道,“莫不是求我把荷包送你吧?” 沈玥脸微微红,她方才反应太激烈了点,便道,“只是想看看。” 不仅沈玥想看,钟文婷几个都想见识一下。 李岚晴就道,“那荷包颜色我和穿的裙裳不搭,所以就没带在身上,下回,我一定带给你们看。” 半夏在一旁,歪着头道,“姑娘不是就有一个吗?” 众人就都看向沈玥了。 钟如婷就道,“这么神奇的荷包,我一定要见见。” 沈玥只好让半夏把荷包拿来给大家看。 李岚晴接过荷包道,“我的也是这样,一模一样。” 钟玉婷翻看着荷包道,“这荷包绣的精致,要不是知道它能变色,还真当是寻常荷包了。” 钟如婷看了荷包,就央求沈玥给她一些绣荷包的线,这么神奇的荷包,她也想有一个。 这么小小的请求,沈玥能不答应么? 她绣线多的是,要多少给多少。 最后,荷包转到钟文婷手里。 钟文婷接过,然后像是接到烫手山芋似的,手一抖,荷包就掉地上了。 大家都看着她。 钟文婷脸红如霞,“我,我不是故意的,荷包有些烫,烫手。” 钟如婷赶紧把荷包捡起来,道,“怎么可能烫手呢,我看就是大姐姐你毛手毛脚给摔了。” 说着,把荷包拍干净,然后递给沈玥道,“沈姐姐收好。” 沈玥接过荷包,看了荷包两眼,又看向钟文婷。 说荷包烫手,钟如婷她们不信,但是沈玥信啊。 沈琅之的心愿就是娶钟文婷,她原就是特别的。 只是沈玥不知道,钟文婷回了国公府,当天夜里就做梦了,梦到的正是当初她做的那个梦。 在梦里,在灵泉寺,沈琅之看着上台阶的她走神。 半夜醒来,钟文婷看着纱帐,在氤氲灯烛下,脸红如霞。 ps:o()o哈哈要出嫁了(。) 第二百七十章 耐心 她记得,那一天,她回头,正好看到一个俊朗的背影,翻身上马,离开。 看衣着和位置,和梦里的都吻合了,这个梦境是真的。 只是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钟文婷想不通。 不过她总算明白当初沈玥为什么送她那么精致昂贵的首饰了,还有沈大少爷为什么怕她生气,一定要沈玥帮他赔罪了 沈大少爷倾慕于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脸红了一夜。 翻来覆去,久久不寐。 一眨眼,又过去一天了。 第一天下午,沈琅之就从书院回来了,不到两天,沈玥就要嫁人了,他是她嫡亲的大哥,肯定要回来帮忙送嫁啊,所以就跟先生告假了。 沈玥出嫁的那天,不是朝廷休沐,沈瑶大喜的那一天才是。 不过,不是休沐没关系,朝廷放不放假,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吗? 皇上素来疼楚慕元,他大喜,皇上特准放假一天,让群臣有时间去道贺。 满朝文武就猜了,那一天,皇上估计会亲自去煊亲王府主持楚慕元的拜堂之事。 朝廷休沐,岳麓书院就放假。 沈琅之看着沈玥,笑道,“我还正愁书院不放假,找不到人帮忙做拦路官,这下好了,不用我提,就有十七八个同窗说要来帮忙,想娶我妹妹,一定要好好为难为难他。” 沈玥听了,很是感动,她也觉得,不能太便宜让楚慕元娶到她。 但是冲动归冲动,必要的理智还是要有的。 沈玥看着沈琅之,提醒他道,“大哥,咱们还有求于人呢,可别玩的太过火,我看他不像是有耐心的人,还有仇必报,从不吃亏,万一回头他撂挑子不干了,我一个人可扛不住。” 沈玥说的声音不小,沈琅之脸腾的一红。 沈玥是在提醒他,要想娶钟文婷,还得楚慕元帮他。 你拦着他不让他轻易娶媳妇,回头人家也拦你,你招架的住吗? 沈琅之嗓子一噎,不知道怎么回沈玥了。 暗处,某世子爷好几天没见沈玥了,打算来瞄一眼,就听到沈玥在背后说他坏话。 都要过门了,居然还用没有耐心,有仇必报这样带着偏见的词来形容他。 “我是那样的人吗?!”某爷哼哼道。 秦牧,“。” 当然不是了。 世子妃那些词根本就不足以形容爷您好么。 沈琅之话都说了,整个岳麓书院都知道他要好好为难为难楚慕元,这要是最后怂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还有在大门前拦着新郎官不许进,刁难刁难他,这原就是规矩。 沈琅之想了想,道,“他既是没耐心,那我就考验考验他的耐心好了。” “要怎么考验?”沈玥好奇道。 “我还没想好。” 怕沈玥还继续问,沈琅之赶紧把话题岔开了,道,“后天,你就要上花轿了,外祖家还没来人,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之前,柳子波和云扬匆匆忙忙离京,就是打算再赶回来贺喜的,沈琅之还真有些担心路上有事耽搁,到时候来不了。 沈玥笑道,“还有明儿呢,急什么。” 沈琅之挠后脑勺,笑道,“我倒没那么急,要是真赶不来,只是有些失望而已,还有二叔,一个月前就说快要回京了,到现在不也没回来。” 沈琅之不说,沈玥还没想起来,二老爷还没回京呢。 当初二太太提前回京给荥阳侯贺寿,说二老爷交接完手里的事,就启程回京的,也就晚半个月的样子。 怎么算,这时候他也该回沈家了。 不过,二老爷能不能回京参加她的喜宴,沈玥无所谓。 沈玥无所谓,但是二太太这些天,却是等的心急如焚,再加上眼皮子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让她坐立难安。 沈琦虽然也担心父亲为何迟迟未归,但她现在一门心思全在沈瑶身上。 绣娘做好了嫁衣,沈瑶在试穿,看着她穿着凤冠霞帔,娇艳如花,还诸多挑剔,这里不好,那里要改。 沈琦一颗心都妒忌的快要跳出来了。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 她费心谋划,最后却给她人做了嫁衣裳,这些天,对她来说,太过煎熬,食难下咽,夜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甚至觉得挂在树上的红绸都在嘲笑她,她极力忍着,才没有扑过去,把那些红绸全部拽下来。 站在铜镜前,沈瑶越看越不满,其实嫁衣很好看了,要是没有沈玥先她出嫁,她会很高兴。 可是想到沈玥的嫁衣,府里见过的丫鬟都说漂亮,惊叹连连,可她的嫁衣,除了牡丹苑的丫鬟奉承,根本就没什么人提,两相一比,沈瑶能高兴才怪了。 一夜过去,就到了第二天。 这一天,沉香苑是从早忙到晚。 首先,便是将沈玥屋子里的床褥纱帐焕然一新,原本淡雅素朴的闺房,摇身一变,处处都透着喜气。 等丫鬟换完了,四太太亲自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眼睛扫了一圈,就落在了博古架上,那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上,四太太见了摇头,“怎么还留着糖葫芦呢,快拿走。” 这办事也忒马虎了点,这要叫外人见了,岂不笑话。 四太太吩咐完,半夏和紫苏几个丫鬟谁也没动,只捂嘴咯咯笑,笑的四太太一头雾水,“笑什么,赶紧的。” 半夏几个笑的更欢了,还偷偷瞥了沈玥一眼。 沈玥脸微红。 那根糖葫芦是糖葫芦,却又不是糖葫芦。 它是玉的。 雕刻的栩栩如生,就连山楂上的小点,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起初她从大厨房做了糕点回来,紫苏就和她说煊亲王世子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她。 当时她就有些嘴馋了,不过她要忙熬瓜子,就说等会儿再吃。 等瓜子进了锅,她就让紫苏给她拿来,还好,玉质的糖葫芦够沉,不然她一准得把牙齿给咬掉几颗不可。 紫苏把糖葫芦拿给四太太看,四太太脸倒没红,只惊叹道,“竟是玉的,雕刻细腻且精致,足以以假乱真了,也难怪我会看走眼,这可不能扔,赶紧收好了,明儿带着出嫁。” 把糖葫芦交给紫苏,四太太又四下检查了下,确定没什么大纰漏,就要忙别的去。 沈玥喊住了她,道,“四婶儿,表姑母把我娘的陪嫁送回来了吗?” 虽然拿到了信,但该是她的,就不能算了。 四太太一听,就知道沈玥是什么意思了,她道,“看我都忙的把这事给忘记了,正好我要去老夫人那儿,你都要出嫁了,哪能让她还拖着不给。” 这些天,沈玥一直没说,就是要看看秦氏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明天都要出嫁了,秦氏还不送来,她就没必要再给老夫人留面子了。 四太太去宁瑞院跟老夫人一提,老夫人当即脸色难看,她以为沈玥这么多天没提,秦氏已经还她了,便让丫鬟去了阮家一趟。 差不多吃中午饭的时候,秦氏就和丫鬟一起来了,她已经好多天没有来沈家了,正好趁此机会见老夫人。 老夫人素来疼她,拿她当女儿疼,亲母女哪有隔夜仇,明儿沈玥就出嫁了,没了她在一旁挑拨离间,老夫人会更疼她。 秦氏来了之后,和老夫人诉苦,她以为沈玥坑的六千两银子里就算上柳氏的陪嫁了。 四太太见不得她如此不要脸,就笑道,“诊金是诊金,陪嫁是陪嫁,岂能混为一谈,大喜日子,表姑奶奶可不要闹的大家不愉快才好。” 秦氏气的咬牙,可惜,四太太一直和她关系一般,不可能有半点向着她的。 最后,秦氏还了一千五百两回来。 四太太也不知道够不够数,就让丫鬟来问沈玥,沈玥冷冷一笑。 要不是好东西,秦氏也不会拿,怎么可能就值这么点钱? “至少四千两,如果不给,就让她把我娘的陪嫁悉数还回来,”沈玥回道。 丫鬟又赶紧把话转给四太太听。 丫鬟是当着老夫人的面,直接转达的,秦氏也听得一清二楚。 秦氏当时就变了脸色,一件白玉玲珑塔,已经闹的她焦头烂额了,那么多件,有些还是绸缎,她上哪儿还去? 可四千两银子,她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身上还剩下一千两,其他的,她就是回阮家,也要卖铺子才能凑齐了。 秦氏说的伤心,最后只能找老夫人借了,等回头她卖了铺子,就送来。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可能怎么办,只能先借她了。 四太太可不管老夫人借了钱,将来秦氏还不还,拿了银票,就去沉香苑了。 出宁瑞院,四太太就吩咐丫鬟把她屋子里的小匣子拿来。 等她走到沉香苑的时候,刚好和丫鬟碰上。 四太太把银票搁在小匣子里,然后让丫鬟端着,跟她进去。 知道沈玥恼秦氏,四太太劝她道,“等嫁进煊亲王府,她就烦不着你了,别为了她,坏了出嫁的好心情。” 沈玥点点头,道,“我不会的。” 四太太把小匣子放沈玥跟前,道,“银票在匣子里装着,还有些其他东西,晚上睡前,记得翻翻。” 沈玥努力忍着,才没叫自己脸红。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定要看啊,”怕沈玥不当回事,四太太再一次提醒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拦路 这一夜,沈玥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是因为翻看了宫图,而是有些恍惚和忐忑,还有些想家了。 竟然就要嫁人了,仿佛就像是在做梦似的。 前世,她娘是千方百计的想把她嫁出去,免得砸手里头了,可如今她就要嫁人了,本该喜悦的他们,是不是还沉浸在失去她的悲痛中? 沈玥就躺在床上,看着大红纱帐,久久没有闭上眼睛。 半夏和紫苏都陪在屋子里,两丫鬟挤一张床的,也是睡不着。 她们在沈家住了这么久,如今要换地方了,还真有些舍不得,还有沉香苑那些天天见的丫鬟,能跟着陪嫁的也只有一半,另外一半有爹娘兄弟在府里,她们舍不得离开。 屋子里,灯烛摇曳,月光清辉照进屋内,更显安静。 在小榻上,半夏侧了侧身,往床榻看,小声道,“也不知道姑娘睡了没有?” 紫苏就道,“应该也没睡,连我们都舍不得离开,更何况是姑娘了,对了,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等出嫁了,再回来拿多不好。” 半夏又把身子转了回去,道,“差不多都拿了吧。” “对了,姑娘定制的那两口锅呢,也没用过,带没带?”紫苏问道。 半夏愕然,“那锅也要带吗,这要叫煊亲王府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咱们姑娘啊?” “笑话什么,之前瓜子送人,也说是笑话,最后呢,铺子开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光了,天不亮就有小厮去排队了,晚了还不一定买的到,”紫苏语气难掩一抹得意。 半夏捂嘴笑,“跟着姑娘就是好,旁人买不到的瓜子,咱们随便吃,就是吃多了,容易上火。” 话音刚落,门吱嘎一声传来。 陈妈妈裹着被子,拿了盏灯进来,半夏和紫苏赶紧从被子钻起来。 陈妈妈瞪了两人道,“还不赶紧睡,有什么话非得今晚说不可的,明儿晚上再聊不行吗?” 说完,感觉到床上有翻滚声,陈妈妈又加了一句,“丫鬟明儿跟轿子走,半路还能换人,姑娘明儿是要累一天的,歇不好怎么行?” “知道了,这就睡了。” 三人异口同声,像是约好了似的,陈妈妈摇摇头,转身往香炉里添了些安神香,然后才离开。 袅袅熏香,如丝如缕,很快就弥漫了整间屋子。 这香是四太太叫人送来的,过来人,知道这一晚,难以安眠,所以叫陈妈妈一定要点上。 只是她忙了一天,脚不沾地给忘记了,方才睡床上才想起来,赶紧来了,果不其然,一个个别说困了,精神抖擞着呢。 点了安神香,很快,一个个都进了梦乡。 第二天,天才刚擦了一点亮,沈玥就被陈妈妈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迷迷糊糊的扶着坐到梳妆台前,用五色棉纱线给她开脸。 柔柔的棉线刮着脸上的汗毛,疼的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开脸后,再摸脸,滑腻的如同上等绸缎,再加上这些天一直抹珍珠膏,脸上的痘疤都消干净了,灯烛下看,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开了脸,然后丫鬟送了热水来,沈玥沐浴。 等她出浴桶,天已经大亮,清晨的霞光照在大红绸缎上,让整个房间都洋溢着喜气。 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吹唢呐声,欢快喜悦。 四太太领着全福娘娘来给沈玥梳妆。 全福娘娘是煊亲王府安排的,不是什么王妃,也不是什么国公夫人,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守城官夫人,夫家姓赵。 年约四十左右,模样白净,瞧着就一团和气,是个极有福的人。 高堂聚在,家中无妾,生了三子三女,其中还有一胎是龙凤胎。 还不满四十岁,已经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有了,儿孙绕膝,尽享天伦。 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这样的幸福,却着实叫人羡慕。 赵夫人经常给人做全福娘娘,但多是四品官以下,世家望族极少请她,前几日,煊亲王府总管登门请她做全福娘娘,还把她吓了一跳。 她做梦也没想过煊亲王府会请她给世子妃梳头啊。 是以看到沈玥,赵夫人还有些小小的紧张。 不过沈玥一双眸子,清澈如甘泉,还有些淡淡的羞涩,赵夫人见了,打心眼里喜欢,未上妆,仅仅是夸赞,就给沈玥脸上先抹了一层胭脂,美如莹玉。 沈玥端坐在铜镜前,任由赵夫人给她梳头。 每梳一下,都有一句吉利话,从一到九十九,长长久久。 梳妆打扮,再加穿上嫁衣,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早已日上三竿。 大红嫁衣,逶迤拖地,金银丝线交错,绣着寓意美好的百子百福,还有那开屏的孔雀,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嫁衣送来时,沉香苑的丫鬟就见沈玥穿过,只觉得美的不似人间女子。 今日又抹了些胭脂,更是如桃花般娇艳,目光流盼间,闪着动人的绚丽光泽,皓齿朱唇,一笑倾城。 一众人都看愣了神。 要不是唢呐和锣鼓声,还不到要愣多久。 赵夫人扶着沈玥坐下,笑道,“这是催妆的唢呐,新郎官怕是要到了。” 前院,正热闹着。 小厮来报,煊亲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宁远街了,让人把鞭炮什么的都准备好。 沈琅之和一群书院同窗,严阵以待。 不过沈琅之没想到,没迎来楚慕元,柳子波和云扬从另外一条路赶了来。 “还好,总算是赶上了,”柳子波翻身下马,累的虚脱。 沈琅之赶紧去扶着他,道,“怎么累成这样?” 柳子波喘气道,“别提了,路上遇到下大雨,耽误了两天,趁夜赶路,这会儿才赶到。” 那边,又有小厮禀告,“迎亲队伍,已经到宁远街了。” 云扬则道,“赶紧把添妆抬进府吧。” 柳家送了二十四抬添妆来,云家送了二十抬。 从马车上卸下来,再抬进府,费时不少,刚刚将最后一抬送进府,就看到楚慕元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走过来。 柳子波和云扬累着了,打算进府歇歇,就听到沈琅之吩咐道,“抄家伙。” 然后一群同窗就把大门后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拿在了手里,还有一堆的书 “十八般武艺,外加四书五经,这拦路有意思。”(。)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迎亲(君若无言和氏璧加更) 再说楚慕元,春风得意不如我得意的骑马走过来。 一阵鞭炮噼里啪啦炸起来,硝烟扑鼻,呛的人直咳。 等浓烟散尽,他就看到沈家大门前,一堵厚厚的人墙,拿书的、拿刀的,阵仗还真挺吓人的。 秦牧牵着马,看到这一幕,嘴角都抽抽。 世子妃不是提醒沈大少爷,不要玩的太过分吗,怎么还变本加厉了? 别说,还真挺考验人耐心的,十八般武艺,轮番上一遍,也要好一会儿了。 楚慕元骑在马上,胸前挂着大红喜绸,看着一众人,妖冶凤眸闪着点点笑意,“这是要挨个的上和我比划?本世子不才,十八般武器皆有涉猎。” 沈琅之,“。” 没听过这样谦虚的,虽然是大喜日子,但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一开口,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招架不住扑面而来。 沈琅之带着一群书院同窗做拦路官,沈玥知道,但是他怎么拦路的,沈玥问了两回,沈琅之都不说。 最后一次,还反问她打听这么清楚,是不是打算偷偷告诉楚慕元,让他有所准备。 沈玥两眼一翻,绝不再问。 这会儿真到拦路了,沈玥早吩咐丫鬟看着,然后回来告诉她。 等听到十八般武艺,还有十几本书时,沈玥就扶额了,玩的也忒大了点吧? 不过前院大门,离沉香苑,距离有些远,丫鬟就是撒腿跑,也要好一会儿,消息注定不够灵敏。 其实丫鬟禀告没一会儿,沈琅之就看着楚慕元道,“知道妹夫你武艺高超,打遍京都无敌手,我们怎么会跟你比十八般武艺,而且,舞刀弄枪,难免受伤,大喜日子太不吉利了。” 楚慕元眉头一挑,“那这些是?” 沈琅之就笑了,“十八般武艺,还有四书五经,通通不考。” 众人绝倒。 还以为能看到煊亲王世子大杀四方,谁想到居然不考,那拿出来做什么,吓唬人呢。 “那考什么?”围观的人都好奇了。 楚慕元翻身下马,道,“想怎么为难我,就开始吧。” 沈琅之拍了拍手,身后一群同窗就把路让开了,两个小厮抬了一张桌子出来。 楚慕元俊眉微挑,不明就里。 丫鬟端了一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放着一大盘子,里面装的是瓜子。 另外还有一个小盘子,空空的,什么也没装。 沈琅之亲手端了瓜子,放在桌子上,笑道,“这盘瓜子是舍妹亲自熬煮的,请妹夫剥了壳,舍妹吃了,便上花轿。” 楚慕元,“。” 有没有搞错啊,居然让他剥瓜子? 还不如耍刀弄枪呢。 秦牧默默的道了一声高。 不愧是考验耐心的,这一盘子瓜子,要是剥完壳,怎么也要半个时辰了吧,就爷那耐心,剥一把都算难得了。 小厮搬了凳子来,沈琅之请楚慕元坐。 楚慕元看着他,赫然一笑,“不就是剥瓜子吗,还能难倒我?” 掀了袍子,楚慕元坐下,就开始给媳妇剥瓜子了。 一群人看着,有说有笑。 一颗颗瓜子,在楚慕元手里去了壳,只剩下瓜子肉,掉落在牡丹瓷盘里。 差不多剥了五十颗,就感觉到楚慕元不耐烦了。 在剥到一百二十八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斜沈琅之了,居然叫我剥瓜子,回头你成亲,让你剥核桃。 对了,核桃 楚慕元把手里一颗瓜子剥了,丢进盘子里,望着沈琅之道,“是不是我剥完了这盘子瓜子,就能进府了?” “这是自然,”沈琅之努力保持镇定道。 方才那斜眼的小眼神,他想到沈玥提醒他的话,莫名的觉得背脊发凉。 正想着呢,只听到拍桌子上响起来。 众人身子一凛,要打起来了吗? 也是,让煊亲王世子剥一盘子瓜子再迎亲,就他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也真是为难他了,动手绝对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们以为他怎么也要剥一刻钟才动手的。 正睁大眼睛,想看热闹,却见他一掌拍下,桌子上那一盘子瓜子悉数腾起。 楚慕元双手运转,将那些瓜子控制住。 只听见细细的啪啪啪声传来,那些瓜子悉数炸开,壳肉分裂,一股子瓜子香扑鼻而来。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只见他手转动,那些瓜子壳和肉就分开了。 一粒粒的肉掉进盘子里。 一会儿,一盘子瓜子就剥好了。 “剥瓜子绝技啊!”有人高呼了。 楚慕元手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盘子端了起来,然后那些瓜子壳就跟下雨似的,掉的一桌子都是。 “剥好了,”他把盘子递给沈琅之。 沈琅之还处于呆滞状态。 还是他身后的同窗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缓缓伸手把盘子端了,递给丫鬟,道,“端去沉香苑。” 秦牧站在一旁,嘴角的笑憋不住了。 他之前,还觉得沈大少爷磨炼耐性的法子比老王爷还要高明三分。 如今想来,还是老王爷老谋深算啊,他是不是早料到爷有一日会被人刁难,所以先拿核桃把爷磨炼了一遍? 连坚硬的核桃都能弄碎而不伤其肉,区区小瓜子还在话下? 不过,爷的耐性没有因为磨炼就变好了,反而越来越差了,他会直接另辟蹊径,叫你无话可说。 “瓜子剥好了,可以把路让开了吧?”楚慕元笑道。 沈琅之有言在先,人家做到了,就不能还拦着不给进。 他把路让开,其他人也都站到一旁了,开玩笑,就方才楚慕元那一手对内力的掌控,他们敢不让么? 有同窗拍着沈琅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沈兄,你一定要好好练武,万一将来你成亲,煊亲王世子也给你来一盘子瓜子,你怎么办呀?” “只怕瓜子都算是好的了,”有同窗叹道。 沈琅之,“。” 那边,李总管见楚慕元都进府了,沈琅之还站着门口看着,便过来催了,“大少爷,姑爷都进门了,你还不赶紧去背大姑娘出门啊。” 沈琅之反应过来,再不敢耽搁,一阵风从楚慕元身边刮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出嫁 楚慕元去了正堂,把迎亲文书交给沈钧。 沈琅之则去了沉香苑,喜娘扶着沈玥趴他背上,由他背着出闺房。 鞭炮噼里啪啦响,唢呐更是吹的欢,声音震耳欲聋。 沈琅之将沈玥背到正堂,拜别爹娘,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如今长大成人,还未报答,就要嫁人了,女儿不孝。 拜过了老夫人和沈钧,就连大夫人当着宾客的面,都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对沈玥谆谆教诲,要她出嫁了,好好伺候夫君,侍奉公婆。 大夫人教导完,就是沈琇和沈琇她们这些姐妹围上来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忍姐妹分离。 正说着呢,沈琦忽然捂住了口鼻,往外跑去。 一干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好好的跑出去做什么? 赵夫人多看了沈琦两眼,眉头微皱。 二太太脸色微僵,赶紧笑道,“琦儿和大姑娘关系不错,如今大姑娘出嫁了,她实在不忍,又怕落泪,连累新娘子掉金豆子,就跑出去了。” 众人恍然一笑,原来如此。 瞧她们姐妹红着眼眶的样子,还真是姐妹情深,叫人羡慕。 喜帕下,沈玥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好几斤了,能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喜日子呕心她吗? 不过沈琦作呕 沈玥勾唇一笑,有好戏看了。 外面,有司仪官进来道,“吉时到了,送新娘子出门!” 话音一落,沈玥再次跪下,行拜别礼。 楚慕元站在没有跪,他连皇上都没跪过两回,何况是其他人了,也没人觉得不妥。 喜娘将沈玥扶起,由沈琅之再次背着出门。 只是这一次,刚出大门,沈玥就捶沈琅之了,“大哥,你坑惨我了。” 沈玥那小拳头,根本就没什么力道,但沈琅之还感觉到了,一头雾水道,“我没坑你啊?” 沈玥砸吧嘴,“瓜子是咸的,那一盘子我吃了大半,现在渴死了。” 早上没吃东西,有一盘子瓜子,还是楚慕元剥的,她当然要吃了。 吃了一半,陈妈妈过来,几乎是抢的把盘子夺走了,哭笑不得道,“姑奶奶,这瓜子是咸的,在花轿上坐几个时辰,你会渴死的。” 没一会儿,沈玥就觉得口渴了。 可是陈妈妈不给她水喝,花轿从沈家出发,到煊亲王府停下,中途是不许停的,不然不吉利。 那半盘子瓜子,一盏茶,根本就不管用,可要喝多了,回头想方便怎么办? 现在沈玥就觉得嘴巴干的厉害,特别想喝水,接下来几个时辰她怎么熬啊。 沈琅之,“。” 完了,只顾着刁难煊亲王世子,没想到妹妹吃了会口渴 “现在怎么办?”沈琅之小声问道。 沈玥一脸耷拉,要是有好办法,她早用了,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虽然沈琅之后脑勺上没长眼睛,依然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哀怨。 沈琅之很后悔,可又没办法帮她。 等将沈玥送进花轿,正想问喜娘有没有办法,结果司仪官就喊起轿了。 楚慕元骑马往前走,八名小厮打扮的暗卫抬着花轿往前走。 走了约莫二十来步,堪堪离开沈家视线,轿子就颠簸起来了。 这是颠轿,是故意刁难沈玥的,做为沈玥迟迟不上花轿,让新郎官久等的惩罚。 可怜沈玥口渴着,头上还戴着厚重的凤冠霞帔,差点没把那半盘子瓜子给颠出来。 颠轿,四太太提醒过她,要让轿夫颠十几下,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花轿里盛灰的脚炉踢出轿门,以示警告,轿夫们就不敢过分了。 沈玥在心里默数了,堪堪十下,正要踢脚炉呢,就感觉到轿子平稳了。 开玩笑,这花轿里坐的可是世子妃,哪个暗卫敢太过分,要真由着暗卫肆无忌惮的颠轿子,把沈玥颠出花轿都不是问题,意思意思就行了。 然后,沈玥就为难了,你说人家不颠轿子了,这脚炉还踢不踢了? 算了,还是留着吧。 沈玥端坐轿内,感受着花轿独有的颠簸。 花轿后面,跟着丫鬟,丫鬟后头是小厮,在后面就是十里红妆了。 煊亲王府就送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来,除了那些留不了的吃食,其他的都给沈玥做了陪嫁,再加上柳氏留的,沈家准备的,大家送的,陪嫁太多了,多的老夫人和四太太就怎么送陪嫁都商议了好几回。 轻轻松松就达到二百四十台了。 这数目是迎娶皇后的数目,也只有嫁公主敢越过去啊。 四太太亲自招呼人把那些陪嫁合拢装箱,惯常只有人分开的,为的就是面子上好看,唯独沈家挤着抬,好不容易凑够了两百抬整。 好了,柳家和云扬掐着时间送了四十四抬来,根本就没时间挤一起了。 一时间,四太太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能找沈钧拿主意,正好大夫人也在,她说的便宜,“不好越过皇后和公主,就留下几抬就是了。” 沈钧瞥了她一眼,对四太太道,“不管了,直接让人抬出去吧,要是真越过去,估计也没人敢说什么。” 然后,沈玥的陪嫁就有二百四十多抬了,即便是两抬并着走,那也还是两百四十多抬。 十里红妆,风风火火。 楚慕元骑马到了宁远街头,远处有一背着包袱的小厮骑马奔过来,看到他和迎亲队伍,赶紧勒紧了缰绳,往旁边避让。 从沈家出发,绕京都一圈,再回煊亲王府拜堂,那时候差不多申时。 就看这一天的吉时是什么时候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能少颠簸差不多一个时辰呢。 沈玥祈祷能早点到煊亲王府。 也不知道颠簸了多久,本想睡会儿的,可口渴的实在难受,她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了,掀开车帘,看着半夏道,“我要喝水。” 半夏看着她,道,“姑娘,奴婢没带水,而且,你也不能喝水啊。” 沈玥一脸失望的把轿帘放下。 走了一个时辰,别说沈玥口渴了,半夏自己都觉得渴了,她还没吃瓜子,而且早上还喝了杯茶的。 再沈玥找她要水喝的第二回,半夏就去找喜婆了。 喜婆笑道,“忍忍吧,这时候上哪儿弄水喝去,等到了煊亲王府,行过大礼,喝了交杯酒才能喝。”(。)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拜堂 半夏鼓起腮帮子,喜婆没理她。 半夏没辙,只能去找楚慕元了。 轿子不能停,楚慕元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半夏一边跟着一边道,“世子爷,我家姑娘吃太多瓜子,口渴了。” 楚慕元愕然,半夏继续道,“喜婆说不能喝水,姑娘说她要渴疯了。” 楚慕元一听就道,“有什么不能喝的,给她喝水。” 喜婆赶紧上前道,“世子爷啊,千万不能由着世子妃喝水啊,越喝越渴,忍忍吧,一辈子就这么一天,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慕元回头看了花轿一眼,眉头拧着。 喜婆回去了,把半夏也拉走了。 楚慕元骑在马背上,过了半条街,他想到什么,把身上戴的玉佩拿了出来,手一动,玉佩就分开了。 他将一半玉佩交给秦牧道,“拿给世子妃。” 秦牧接了玉佩,赶紧给沈玥送去。 半夏敲了敲花轿,沈玥掀开轿帘,半夏把玉佩给她,道,“世子爷给姑娘的。” 沈玥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接了玉佩, 暖暖的手心,接过玉佩,便觉察到一股寒意。 沈玥细细一看。 这不是那块玉佩吗? 当时就觉得玉佩很奇特,一半温暖,一般寒冷,却没想过是两半玉佩合起来的。 而且看这半块玉佩的造型,像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 沈玥心中好奇,不过现在么,这玉佩明显是给她去口渴的,就是玉佩有点大了 好歹聊胜于无吧。 有了寒玉,沈玥就没那么煎熬了。 在花轿里,颠簸了差不多两个半时辰,紫苏提醒道,“姑娘,就快要到煊亲王府了。” 沈玥大松了一口气,再不到,她脖子估计真的要断了,凤冠好沉。 不过紫苏说快要到,沈玥在花轿里还熬了一刻钟,才到煊亲王府所在的那条街,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到鞭炮和唢呐声吹起来。 司仪官扯着嗓子喊落轿,沈玥都没听见。 落轿之后,便是射箭,然后踢轿帘,楚慕元撩起轿帘,伸出手来。 沈玥缓缓把手搭上去,楚慕元下意识的握紧了,还摩挲了两下。 手很暖和,而且很滑,叫人爱不释手。 将沈玥从花轿里牵出来,喜婆把大红绸缎拿过来,一人牵一头,富贵到白头。 楚慕元走在前面,喜婆和丫鬟一人扶一边,扶着沈玥跟在后头。 迈火盆,跨马鞍 几乎是走一步,司仪官就说一句吉利话,而且还不带重样。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正堂。 刚进去呢,就听公鸭嗓音在喊,“皇上驾到。” 皇上果然来了。 不过煊亲王并不欢迎他,尤其他还掐着点来的。 皇上来了,楚慕元和沈玥自然要先拜见皇上了,不过没有下跪,楚慕元作揖,沈玥福身。 皇上让两人起来,又让其他人平身。 煊亲王看着皇上,道,“皇上怎么来了?” 皇上轻笑道,“世子是朕看着长大的,更是当儿子疼,他娶亲大事,朕怎么能不来?” 诸位大臣听了这话,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一句,不是当儿子疼,而是胜过亲儿子,皇子们成亲,也不见的皇上都亲自参加啊。 煊亲王没说什么,只道,“皇上先在一旁坐着,等他们拜过堂,臣再陪你好好喝几杯。” 大臣们面面相觑。 让皇上在一旁坐着? 有没有搞错啊,皇上参加谁的喜宴,不是坐上座的,哪有让皇上坐一旁的道理。 可这里是煊亲王府,不管楚慕元,皇上是不是当成亲儿子疼,总归是煊亲王府世子,是他煊亲王名义上的儿子,在别的地方,皇上霸道他不管,但这里是煊亲王府,他做主。 皇上和煊亲王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让。 王妃站在一旁,连咳了好几声。 不是那种假咳,像是真得了伤寒。 闻着声音,沈玥朝王妃看去,这咳嗽声是装的还是真病了啊? 王妃一咳,皇上就看着她了,眸带关心,“病了?” 王妃轻摇了下头,道,“只是有些不舒服,让皇兄担心了。” 皇上一转移视线,煊亲王就坐下了,另外一个位置显然是王妃的了。 皇上狠狠的瞪了煊亲王一眼,然后在一旁坐下了。 高堂就坐,吉时已到,该拜堂了。 一拜天地。 二拜皇上,再拜高堂。 沈玥,“。” 这劲较的有意思么,能多长几斤肉还是能多活几年啊。 三夫妻对拜。 拜过堂,司仪官就喊道,“送新人入洞房。” 然后大堂内气氛就活跃了起来,楚慕元领着沈玥跟着喜婆走,去往他住的临墨轩。 路上,沈玥问楚慕元道,“王妃病了?” 楚慕元笑道,“还喊王妃呢?” 沈玥脸一红,改口道,“母妃病了?” 楚慕元眉头微皱,目露疑惑,“我去迎接的时候还好好的。” 那就是装病了,装的挺像的,连她都没听出有破绽。 沈玥以为是装病,可楚慕元疑惑的是王妃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即便抹了粉,也难以遮掩,这么短的时间,怎么突然病的这么严重了? 等明儿,让她给母妃把个脉。 入了新房,楚慕元就道,“还口渴?” 沈玥盖着喜帕,点头如捣蒜。 喜婆扶着沈玥坐在新床上,楚慕元打算挑开沈玥的盖头,让她能喝茶,结果还没开口呢,就有人进屋来,把楚慕元拉走了,“急什么啊,世子妃已经娶进门了,跑不了,就算能跑,还能跑的出你的手掌心,走,我们先喝酒去。” 然后,就把楚慕元给拽走了。 沈玥那个气啊,就不能等一会儿吗? 不过楚慕元走之前,还吩咐半夏给沈玥倒茶。 半夏端了茶来,喜婆还要阻拦,半夏就道,“这是世子爷吩咐的!” 喜婆便没说话了。 沈玥一连喝了两杯,她从来没觉得茶水如此甘甜,琼浆玉液都不足以形容了。 喝过了茶,沈玥就坐在床上干等着了,祈祷楚慕元能早点回来。 等着等着,沈玥就满脸通红了,红的能滴血了。 老天爷,不带你这么玩我的,要疯了。 沈玥如坐针毡。 喜婆见了,赶紧道,“世子妃再忍忍,世子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就说了不能喝茶,口渴还能忍,这内急能憋得住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洞房 窗外,已近傍晚,天边的晚霞,像是被喜气渲染,红的娇艳。 新1房内,红烛高烧,照得如白昼一般。 沈玥端坐在喜床上,沉沉的凤冠压弯了她的头,白皙玉手交叠,置于小腹处,优雅恬静,但没人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的崩溃。 晚霞散尽,夜幕降临。 沈玥在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时辰。 终于,从屋外传来丫鬟的请安声,“见过世子爷,祝世子爷世子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赏!” 声音里透着愉悦。 那些丫鬟们高兴谢赏,祝贺的话更是一句接一句。 沈玥只关心开门的吱嘎声,这绝对是她今天听到的最美的声音了。 楚慕元进屋来,丫鬟都上前请安,喜婆更是好话一箩筐。 楚慕元拿了系着红绸的秤杆走过来,缓缓的伸到盖头下,将绣着鸾凤和鸣的盖头给揭了下来。 盖头揭开,楚慕元便看到一张明艳端庄的脸。 蛾眉淡扫,冰肌玉肤,楚楚动人。 因着他的凝视,脸颊上腾起一抹胭脂色,更添娇媚。 他起了玩心,想看看她到底脸能红到什么程度,谁想多看了一会儿,娇人儿头一抬,赏了他一记瞪眼。 喜婆,“。” 见过新嫁娘害羞的恨不得钻地缝的,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瞪夫君的,世子妃脾气不好啊。 喜婆轻咳一声,掩去尴尬道,“请世子爷世子妃喝交杯酒,夫妻恩爱,长长久久。” 喜婆说着,丫鬟就端了交杯酒过来。 楚慕元坐到沈玥身侧,然后拿起酒杯,沈玥也一样。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双臂挽着,头微昂,将酒一饮而尽。 楚慕元把酒杯放下,喜婆还要说话,他便道,“都下去领赏吧。” 喜婆到嘴边的话,就不知道怎么说了,还有生饺子没吃呢。 见喜婆不走,沈玥就给半夏使眼色了,半夏就连轰带扶的把喜婆扶着走了。 再杵在这里,她家姑娘估计要发飙了。 等喜婆走后,门关上,沈玥就装不下去了,赶紧把凤冠取下来,又饿又累,连取凤冠的力气都没了。 楚慕元帮她取下来,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在心里骂了我好多遍?” 在前院喝酒,他打了七八个喷嚏,就猜到一准是她骂的。 沈玥揉着脖子,斜了他一眼道,“不是好多遍,是整整一个时辰!” 楚慕元,“。” “你这也太狠了点吧?”居然骂他那么久,他干什么了? “更狠的还在后面呢,”沈玥磨牙道。 那磨牙声,叫楚慕元招架不住啊,昨儿,母妃还提醒他,女儿家成亲会比较害羞,让他别太粗鲁了,他媳妇身上找到半点害羞吗,母妃应该叫她别对自己太粗鲁了还差不多。 楚慕元看着沈玥,笑的邪魅,“你打算对我怎么狠,洞房花烛夜,你可要对我轻点儿。” 沈玥,“。” 看着某男张开臂膀,等着她扒衣服,沈玥就想给他来一脚,送他出门凉快。 还洞房花烛夜呢。 “我大姨妈来了,”沈玥嗡了声音道。 楚慕元看着她道,“大姨妈来了怎么了,需要出去陪她喝两杯?” 沈玥,“。” 代沟太大了,还怎么交流。 尤其他还一脸要是真需要,我就是多陪几杯也没问题的神情,但愿他知道大姨妈是啥,还能保持如此愉悦的笑容。 沈玥脸微红,不知道怎么解释。 楚慕元想到什么,望着沈玥道,“你娘不是柳家独女吗?来的是表姨妈?” 沈玥,“。” 抬手扶额,沈玥无力道,“我来葵水了。” 用古代说法解释,总该明白了吧,要是还不懂,她真的要疯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沈玥把手挪开,朝楚慕元看去,就看到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已经黑成锅底色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玥好想笑。 让你霸道,说哪天娶她,就哪天娶。 现在好了吧,你能硬的过父亲,硬的过沈家,你还能抗的住大姨妈搅局? 因为楚慕元在送纳采礼的时候,就把娶亲之日定下了,便把请期礼给省了,古代请期礼,是男方挑几个日子,送到女方去,由女方决定哪一天出嫁,为的就是避开葵水,能那啥那啥。 研究嫁娶的时候,楚慕元也知道请期是这个意思,可谁想到他会那么倒霉? “你怎么不说?”楚慕元也磨牙了。 他觉得沈玥是故意的。 说了,会延期成亲吗,根本就不会好么,而且也出乎她预料,沈玥看着他道,“我大姨妈本来就有些不准,差不多三四天后,可是这些天太累了,就提前来了。” 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他们却在讨论大姨妈,还有比这更大煞风景的吗? 摘了凤冠,沈玥揉了好一会儿的脖子,浑身都舒坦了,她看了楚慕元一眼,觉得他的脸越来越黑了,便起了身。 看了百子被一眼,还好,没有弄脏被子。 沈玥喊半夏。 屋外,半夏和紫苏几个正闲聊呢,但耳朵竖的高高的,想听听屋内的动静。 听到沈玥喊她,半夏赶紧推门进去了。 见沈玥要水沐浴,半夏还愣了下,要不是沈玥还穿着喜服,她都要胡思乱想了。 赶紧送了热水来,伺候沈玥沐浴,得知沈玥来了葵水,半夏整个人都懵怔了,在心里同情某世子爷,难怪脸那么黑,她怎么觉得姑娘太可恨了点儿? 沈玥和半夏没把来葵水当成一回事,楚慕元只是郁闷了点,也没别的办法。 可是半夏和陈妈妈一说,陈妈妈却是急的脸都白了。 大喜之日来葵水,不吉利啊。 陈妈妈赶紧进屋,叮嘱沈玥一定要瞒着。 沈玥不在意道,“没那么严重。” 陈妈妈急道,“我知道姑娘不信邪,可有些事姑娘不信,别人信啊。” 新媳妇进门不足半个时辰就见血,将来煊亲王府可能会有人因为姑娘丧命啊。 虽然只是可能,但这要让煊亲王府知道了,能喜欢姑娘吗? 本来世子爷身份就尴尬了,再来这么一出,不是给了煊亲王府理由针对她吗? 看陈妈妈都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沈玥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道,“我知道了,不让别人知道就是了。” 沐浴完,沈玥换了身衣裳,就神清气爽了。 本来肚子就饿了,泡了个澡,肚子就更饿了。 出了浴房,沈玥打算吃些东西,结果却见某男在那里喝酒。 隔的老远,沈玥都感觉到一股哀怨和郁闷。 看着手中半块玉佩,沈玥越发觉得对不住他了。 ps:o(&p;p;gt;&p;p;lt;)o 虎摸某世子爷 顶锅盖爬走。。。。。(。)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佛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过就晚几天圆房,也没什20么大不了的。 而且,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虽然也很熟了,但是想到那啥那啥,还是觉得很别扭,缓几天正好。 沈玥迈步朝他走去,把玉佩递到他跟前,道,“这半块玉佩还你。” 这玉佩,当初落到她手里,还派了暗卫专门护着,可见有多重要了。 楚慕元接了玉佩,又将怀里半块玉佩拿出来,沈玥正好看到那半块暖玉中有一颗珍珠。 她眼睛不由得睁大两分,“佛像珍珠?” 楚慕元正要将两半玉佩合二为一,就听沈玥说话,猛然抬头看着沈玥,“你怎么知道这叫佛像珍珠?” 她怎么知道? 当然是前世知道的了。 可她不能说,沈玥指着那珍珠道,“珍珠上有佛像,不叫佛像珍珠叫什么?” 楚慕元目露探究,虽然沈玥说的很对,可她第一次见到珍珠上有佛像,不应该很诧异吗,毕竟珍珠多圆润,出现佛像,不稀罕吗? “你以前见过?”楚慕元追问道。 沈玥敛眉,这话怎么听着佛像珍珠还不止一个似的,这么稀罕的东西,还能有第二个? 这里的珍珠可都是纯天然的,前世她见过佛像珍珠都是人工养殖的。 不过大自然造物神奇,有时候真叫人惊艳。 沈玥摇摇头,“没有见过。” 楚慕元把两块玉佩合上,沈玥接过,发现合的天衣无缝,她用力转,都没有转动分毫,仿佛浑然天成。 沈玥就放弃了,她看着楚慕元,好奇道,“虽然佛像珍珠很稀罕,但也不用藏在玉佩里吧?” 大大方方的示人不好吗? 这世上还有谁能抢煊亲王府的东西不成? 楚慕元接过玉佩,在手里转悠了两下道,“祖父临终前,向皇上请了圣旨立我为世子,然后就把玉佩交给了我,这是世子的信物,只要我有它,煊亲王府谁也拿不走世子之位,父王也不可以。” 难怪那么慎重了,亏得她当初把玉佩拿了,幸好没当了换银子,不然就惹大祸了。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玥望着楚慕元道,“既然这块玉佩是世子的信物,它不应该在王爷手里吗?” 老王爷在世的时候,王爷才是煊亲王世子啊。 难道老王爷把这块玉佩没收了,然后才传位给王爷的? 王爷那么霸道的一个人,会那么听话吗? 以王位来要挟他,沈玥觉得不大可能。 楚慕元看着沈玥,果然聪慧,他道,“这块玉佩原本不是世子信物,是祖父自己的,另外有一块在父王手里,那才是世子的信物,不过父王给弄丢了,为此,祖父雷霆震怒,这才剥夺了父王选世子的权利。” 不是吧,煊亲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物给弄丢了? 沈玥觉得一瞬间,煊亲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弱了许多。 “这么多年,父王一直在找玉佩,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 一直都没找到? 丢一块玉佩,想找到确实不容易,可一半寒玉一半暖玉的玉佩,可不多见,应该没那么难吧? “要是找到了呢,是不是就要让出世子之位了?”沈玥问道。 楚慕元看着她,眉头微皱了下,沈玥就补充了一句,“我可没稀罕你的世子之位,就是有些好奇。” 楚慕元笑了,他可从来没觉得沈玥会稀罕一个煊亲王府的世子之位,总觉得她身上藏的秘密更多,更神秘。 别的且不说,那一手高超的医术,又是从何学来的? 当初,秦齐看着她,她缺钱缺的厉害,为了几两银子都要变卖首饰,被丫鬟阻拦,到送她那么多东西,也没见得她就有多高兴。 “父王找到玉佩还不够,还要找到我二叔,我才会让出世子之位,”楚慕元回道。 见沈玥一脸不解,楚慕元加了一句,“煊亲王府二老爷可能是我亲爹。” 沈玥原就睁大的眼睛,听了这句话,睁的更大了,“煊亲王府二老爷可能是你亲爹?” 楚慕元捏着沈玥的鼻子,道,“有八成把握是吧,当年我被丢弃在湖里,赵老太傅发现了我,祖父之所以会抢下我,抱回王府,就是因为我和二叔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再加上我对韭菜过敏,还有些别的,都能证实我就是煊亲 王府的血脉,不然偌大一个煊亲王府,祖父岂会因为一块小小玉佩,就立我一个捡来的为世子?” “那煊亲王府二老爷呢,他怎么了?”沈玥更好奇了。 沈玥知道煊亲王府有四房,但是二房无人。 因为二房没什么人,所以沈玥也没多问,或许就和三老爷似的,战死了呢,或者病死了呢。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 楚慕元就道,“二老爷两岁的时候就丢了,至今杳无音信。” 沈玥,“。” 煊亲王府的少爷也能丢? 不是有很多的暗卫吗,那么小的孩子,都不用看着吗? 楚慕元许是喝多了些酒,再加上没别的事能干,所以就和沈玥说了很多。 二老爷两岁的时候,王爷堪堪五岁。 那一天,正好是花灯会,街上花灯高挂,热闹非常。 五岁的孩童,正是爱玩,就要上街。 小小的二老爷,就像是王爷屁股后面的跟屁虫,走哪跟到哪儿,王爷可不乐意带他出门了,可是弟弟一定要,只能带了。 跟了暗卫,也有小厮,玩的很快乐。 京都有比试,抢花灯,那时候先王妃身子骨不大好,王爷就想赢了花灯,送给先王妃。 一众大人里,小小的王爷身如灵猴,攀爬着台架。 可是拿到花灯,台架子就因为争夺间,被打断了好些竹竿,要倒了。 四下一片哄乱。 王爷从上面摔下来,那些暗卫当然要救他了。 可是救了王爷,就和抱着二少爷的小厮走散了,还有护着二少爷的暗卫也不见了。 然后,就是满京都的找人。 找到了小厮的尸体,暗卫也被杀了,但是二少爷却不见了,没人知道是死是活。 ps:(。)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别挠 王府找寻了多年,也没找到二少爷,只当是老王爷在战场上杀敌无数,?1??为人霸道,惹了仇敌,把二少爷掳走了。 可是等勒索信,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没有送来。 先王妃身子骨从生下二少爷起,就一直不怎么好,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撑了不到半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王府一夜之间,遭此巨变。 打那天起,王爷就不爱热闹了。 这是煊亲王府的伤心往事,一直没人敢提,直到后来,老王爷看到赵老太傅怀里抱着的楚慕元。 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少爷刚出生的时候,抱着就不撒手,执意要养。 也是从那一天起,老王爷死了的心,又点燃了。 他认定楚慕元就是丢失的二老爷生的,不然不可能那么像。 因为亏欠二老爷,所以老王爷格外的疼楚慕元。 对王爷,老王爷都没对楚慕元那么细心,从小养大的,原本就存了几分立楚慕元为世子的心,再加上王爷丢了世子信物,找了多年都没找到,老王爷一气之下,就立楚慕元为世子了。 但也没有对王爷太狠心,只要王爷找到玉佩,帮楚慕元找到亲生爹娘,就允许他收回世子之位。 这就是大家好奇想知道煊亲王府为什么会立一个捡来的孩子为世子的缘故。 只是煊亲王府没人说,外人自然不得而知了。 沈玥猜,大约王爷也是因为亏欠自己的弟弟,所以楚慕元胡闹,他才诸多容忍吧? 然后,沈玥又有新问题了,“为什么你记名在王妃膝下,而不是二房?” 二房无人,有了香火,不正好延续吗? 多少人家断了香火还过继侄儿,这有现成的不要,还塞给王爷,太奇怪了,毕竟塞给王爷的时候,也没想过将来会立楚慕元为世子,那不是后来才有的打算吗? 楚慕元看着沈玥,眸底闪过一抹迷茫。 这个问题,沈玥不问,他还真未想过。 现在仔细想想,的确很奇怪。 沈玥,“。” 刚解了一个疑惑,这又蹦出来一个。 之前的楚慕元还能给她解释,现在好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却闹的她心里跟猫挠了似的。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沈玥继续吃饭。 楚慕元则饮酒,他的酒量沈玥是见过的,喝酒对他来说,与喝水没什么大差别,都喝不醉,还有喝的必要吗? 沈玥给他夹菜,楚慕元很给面子的全吃了。 吃饱了,就传丫鬟来把饭菜都撤下去。 沈玥累了一天了,吃饭时,就忍不住打哈欠了,想睡觉了。 可是一床的枣子花生,怎么睡啊? 好在喜婆来了,把东西都收走,然后拿了一方干净的元帕放在百子被上,走之前,还不忘道贺。 沈玥脸红着,某爷一脸黑。 他转身去沐浴了,沈玥麻溜的钻进被子里,本来很困的,结果拿着元帕,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陈妈妈要她瞒着葵水的事,可不圆房,元帕怎么交代啊? 很快,楚慕元就沐浴回来了。 沈玥看着他,抖着元帕道,“这怎么办?” 楚慕元伸手接了,随手就丢床下了,道,“睡觉。” 就这样简单粗暴,沈玥无言以对,又钻回被子里。 楚慕元也歇息了,本来还打算熄灯的,可是大红喜烛是要燃到天明的,便把纱帐解了,然后躺下。 沈玥一直一个人睡,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太不适应了。 虽然有大姨妈保驾护航,可那霸道中带着雪莲的清香,叫她脸通红。 沈玥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 正迷糊着呢,就感觉到一只胳膊朝她伸过来,将她搂在了怀里,顿时那股健硕的气息更强了,她能听到他的心跳,有些快。 小样儿,也紧张着呢。 这个认知,叫她很愉悦。 楚慕元看着快缩成一团的某女,他能感觉到沈玥在笑,都不知道她在乐什么。 难道自己抱着她,她很高兴? 本来洞房花烛夜被她搅了,圆不了房,但摸摸还是可以的吧,她的手就很滑,不知道别处 楚慕元又想到那一天惊马,看到的雪白肌肤,顿觉燥热。 他稍稍往后挪了一点,就看到了一团雪白,山峰诱人。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伸了手。 他伸手,沈玥懵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前一紧,好像胸前的血全被挤到了脸上,瞬间红的能滴血了。 “你干嘛!”沈玥脱口就道。 问完,沈玥就想咬自己舌头了,这不明显着吗,还用问? 结果楚慕元身子一侧,就从枕头底下拿了本书出来,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你没看过?” “没看过。” “沈家没教你?” 沈玥脸红的发烫了,那是谦虚,谦虚你懂不懂啊。 某男知道她是装的,他很大度道,“没看我教你。” 说完,就要翻开。 沈玥赶紧把书抢了,丢床脚了,这要让他看下去,回头把持不住了怎么办。 可沈玥丢了一本,某男很从容的又拿了一本出来,那神情,感觉像是在拿四书五经似的,沈玥觉得她往歪了想,都是她心术不正。 沈玥想吐血了。 他到底在床上藏了多少本啊! 然后沈玥就被摁在他胸前,一起欣赏了。 欣赏了没两页,就举一反三,动手动脚了。 “别动,痒死了,别挠我啊,”沈玥叫道。 “我哪儿挠你,就摸了一下。” “还说没有,你就挠了!” “你说挠了就挠了。” “那我要挠回来了。” 屋外,半夏和紫苏听得面红耳赤。 可是一想,姑娘葵水在身上,那是真挠啊。 两丫鬟嘴角抽抽。 沈玥是真挠,可是对某男来说就太煎熬了,软玉在怀,却吃不得,还有比这更折磨人的吗? 而且,沈玥睡觉还不老实,一双手抱着他,还乱摸。 第二天沈玥醒来,是神清气爽,想动动身子,可是被人搂在怀里。 她抬头,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只是一双眼睛黑成熊猫了,但是紧闭着。 沈玥轻声呢喃,“眼圈黑成这样,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话音刚落,就听有声音带着哀怨砸过来。 “你知道就好。”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敬茶 听到屋内有说话声传来,半夏和紫苏就知道两人睡醒了,见时辰不早了?1??便敲门了。 沈玥正尴尬着呢,敲门声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赶紧道,“进来。” 丫鬟就端着铜盆鱼贯而入了。 进来的不止是半夏和紫苏,还有另外两个俏丽丫鬟,是原本伺候楚慕元的大丫鬟。 沈玥下了床,半夏和紫苏过来伺候她穿衣服。 另外丫鬟两个把铜盆放下,然后站在床边,不知道怎么办好。 楚慕元在坐在床上,没有丝毫要起床的动静。 沈玥穿好衣裳,回头看着他道,“你不起床?” 楚慕元就吩咐丫鬟了,“把衣服拿给她。” 两丫鬟就把衣服送到沈玥跟前了,沈玥还有些懵怔,“你衣服给我做什么?” 半夏和紫苏都扶额了,姑娘真是一点点的觉悟都没有,世子爷是要你伺候他起床啊。 沈玥脑袋一转,也反应过来了,脸微红。 他绝对是故意的,不就是没圆房吗,小气吧啦的,还点名要人伺候穿衣才起床,三岁小孩吗? 可是楚慕元开口了,衣服也拿在手里,再丢回去太不给他面子了,一会儿敬茶,万一这货使性子,她怎么办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穿就穿吧,回头再把这毛病给改了,坚决不能惯。 沈玥拿了衣服上前,还特别懂礼的福身,娇声慢道,“爷,臣妾伺候您起床?” 半夏和紫苏两个面面相觑,这真是她们家姑娘吗,怎么听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别说半夏和紫苏不适应,就连楚慕元自己都睁大了眼睛,盯着沈玥道,“有阴谋?” 沈玥一口老血就卡喉咙里了,脸上的笑敛去,瞪了他道,“还起不起了?” “起,当然起了,”楚慕元手一撑床榻,身子一跃,就站沈玥跟前了。 双臂张开,要不是眼眶黑着,当真十分享受。 沈玥暗磨牙,认命的伺候他穿衣服。 只是沈玥自己连衣服都不大会穿,伺候起楚慕元来,更是笨拙的很,楚慕元见了,一点面子不留道,“你这也太笨手笨脚了吧。” 沈玥把衣服替他套上,然后打结,等手空闲了,往他腰间一戳,笑容明媚,“我手灵巧着呢,你要不要见识下?” 那手法,明显是在扎银针啊。 楚慕元面不改色道,“熟能生巧,多来几回,就熟练了。” 沈玥瞪着他后脑勺,拿了锦袍帮他穿上,刚靠近他,突然眼皮子一阵跳。 跳的还是右眼皮,沈玥闭着眼睛都止不住跳动。 “姑娘?”半夏就担忧了。 这一声姑娘,叫楚慕元皱眉,他转头就见沈玥捂着右眼,便问道,“眼睛怎么了?” “眼皮跳,”沈玥也不瞒他。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里是煊亲王府,能护着她的只有他。 告诉他,万一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个防备。 楚慕元看着沈玥,道,“不会有事的。” 说着,从她手里接了锦袍,自己穿了。 那边半夏和紫苏互看一眼,眸底有担心,昨晚她们知道姑娘来了葵水,把嫁衣弄脏了,打算清洗干净,被陈妈妈发现了,这才如实禀告的,当时看到她们抱着嫁衣出门的,还有煊亲王府的丫鬟,陈妈妈一再叮嘱,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姑娘眼皮子乱跳,会不会因为这事啊? 半夏想给沈玥提个醒,正好这时候喜婆来了,进门就往床上瞄,看着凌乱的床铺,再看着楚慕元乌黑的眼眶,顿时捂嘴笑。 不过笑容才绽放,然后就滞住了。 喜婆看到床脚凳旁一抹白,新房内,唯一白的就是元帕了,那不会是元帕吧? 顾不得行礼,喜婆赶紧走过去捡起来。 本来以为元帕上会有一抹红,结果上面一大脚印。 喜婆被那脚印给震的回不过神来,怎么会这样啊? 沈玥的脚很小,那脚印显然是某男的啊,昨晚被沈玥折腾的浑身难受,起来泡了个冷水澡,回屋时看到地上的元帕,洁白的很。 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脚就踩了上去。 后来想想不大好,就往床底踢,没想到居然没踢进去。 喜婆也猜到是楚慕元干的好事,没敢说什么,默默的把元帕放下,收拾床铺。 在床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想看的,喜婆郁闷的啊,怎么会没有呢。 到底圆房没有,还是早就圆过房了? 喜婆不好意思问,毕竟成亲之前就那啥那啥,有损闺誉,怕惹恼沈玥。 算了,如实回禀吧。 喜婆把床铺好,说了几句吉利话,就带着丫鬟把那一方象征着女子纯洁美好的元帕带走了。 喜婆忙她的,沈玥坐在梳妆台前,让紫苏帮她绾发髻,眼皮子跳了一会儿也不跳了。 洗漱穿戴好,便是吃早饭,没有耽搁,就跟着楚慕元去松鹤院给长辈敬茶。 松鹤院是老王妃的住处,环境清幽,一路走来,绿草如茵,花卉奇异,春意盎然。 王府的丫鬟看到他们,都福身行礼,说着道贺的话。 沈玥几次抬头看天,这时候去敬茶,貌似有些晚了,但愿一会儿别对她发难,说对长辈不敬。 沈玥心稍忐忑,结果到了正屋,发现王妃还没来。 就连王爷都坐在那里喝茶了,看见沈玥和楚慕元来,他将茶盏放下,老王妃则吩咐道,“世子和世子妃都来了,王妃怎么还没到,派人去问问。” 丫鬟福了福身子,就从一旁走了。 沈玥这才看向老王妃,年约五十三四,穿戴华贵,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 王爷就坐在她身侧,细细看,就会发现王爷和老王妃,还有两分相像。 不过,王爷并非老王妃所出。 老王妃是王爷的继母,也是他的姨母。 老王妃是先王妃一母同胞的嫡妹,只比先王妃小两岁,先王妃二十二岁病逝,那时候老王妃已经有二十岁了。 不知道该说老王妃命好,还是说她命太苦。 她十四岁许人,等行过及笄礼,便可出嫁,结果婚期定下,遇到先先皇驾崩。 皇帝驾崩,半年之内,是不许举办喜事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半年,好了,又碰到男方娘亲病逝,男方守孝三年,她要等三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敬茶 刚等了两年,自己父亲又病逝了,要接着守孝三年。 出孝期,已21经满二十岁了,当时,京都未嫁的大家闺秀就数她年纪最大。 本来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能出嫁了,结果成亲前不到半个月,新郎官骑马射猎,马儿发狂,给摔死了。 当时,满京都都传她命硬克夫,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老王妃心疼妹妹,加上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偷偷找人给她和老王爷合了八字,两人八字相配,并不存在什么相克的问题。 弥留之际,先王妃将王爷托付给老王妃,又哀求老王爷娶了老王妃。 老王爷这辈子就只爱先王妃一人,她病逝,他没打算再娶,可是先王妃苦苦哀求,老王爷怎么忍心她死不瞑目,就答应了。 老王妃进门后,对王爷的确很好,视如己出,又先后给老王爷生了两子一女。 女儿体弱,在六岁的时候就病死了。 另外两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三老爷和四老爷。 在煊亲王府,可见老王妃的地位了,除了王妃和楚慕元,估计没人敢给老王妃不痛快受。 因为王妃没来,沈玥和楚慕元上前给大家请安,但是没有敬茶。 屋子里,有说有笑,夸赞沈玥漂亮的,希望她尽早给王妃开枝散叶的,气氛很和睦。 可是这样和睦的气氛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钟。 丫鬟去催王妃,很快就回来了,禀告道,“王妃身子不适,就不来了,让世子妃敬茶之后,去蘅芜院见她。” “身子不适?”老王妃眉头微皱,“昨儿喜宴上,就听丫鬟说她脸色苍白,莫不是病了吧?” 四太太就道,“莫不是这些天准备喜宴累病了?” 她话音刚落,顾侧妃就把玩手里的绣帕,道,“别是被什么东西给冲撞了才好。” 沈玥心咯噔一下跳了。 老王妃就看向顾侧妃了,问道,“什么意思?” 顾侧妃就笑道,“喜婆送元帕去蘅芜院,正好让我的丫鬟看见了,就多问了一句,元帕干干净净,而昨晚上,世子妃的丫鬟洗嫁衣,哪有人洞房花烛夜就让丫鬟洗嫁衣的,谁的嫁衣不是回门之后再洗的?” 元帕干干净净,就代表没有圆房,对女子来说,只有那几天不方便行周公之礼。 再加上急着洗嫁衣,结果就很显然了。 老王妃当时就变了脸色,她正要开口呢,王爷就望着沈玥道,“既然王妃身子不舒服,一会儿你去给她敬茶,顺带给她把把脉吧。” 沈玥连忙应是,内心很感谢,只是还有些怪怪的,王爷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王爷嗯了一声,又看了楚慕元一眼,道,“敬茶吧。” 元帕的事,就被岔了过去。 丫鬟拿了蒲团来,沈玥和楚慕元先给老王妃敬茶,送上见面礼,然后老王妃赏了沈玥一只玉镯。 敬过老王妃,之后就是敬王爷。 王爷赏了沈玥一对玉如意。 之后是侧妃,沈玥就没有再跪了,送上见面礼。 送的东西都是中规中矩的,是四太太帮着准备的,对于见惯了好东西的煊亲王府众人来说,根本谈不上稀罕,只能算过得去吧。 敬过侧妃,之后就是三老爷三太太,再就是四老爷四太太。 之后就是王府的少爷和姑娘了,不用敬茶,但每一个都准备了见面礼。 三老爷比王爷小六岁,四老爷小八岁,他们所出的小少爷和姑娘年纪都不大,送的东西又精巧绝伦,各个都很高兴。 不过顾侧妃所出的大姑娘楚沅柔,就没那么容易取悦了。 送的东西,看了几眼,等王爷一走,就丢给了丫鬟。 像是挑衅似的,当着沈玥的面丢的,沈玥看见了,但面不改色,笑意依旧。 顾侧妃是崇祖侯的胞妹,她能对自己有好脸色才怪了,东西送给了她,人家是丢是扔,她管不着。 王爷都走了,楚慕元牵过沈玥的手道,“我们去蘅芜院给母妃敬茶。” 沈玥脸微红,但没有挣开楚慕元紧握的手。 只是她刚一转身,顾侧妃就笑道,“听说昨儿沈家可热闹了,沈家三姑娘当众晕倒,太医诊脉,竟然有了小两个月的身孕。” 沈玥脸色一僵,脚步滞住,差点没摔了。 昨天听到沈琦作呕,突然跑出去,她就觉得有热闹看了。 之前,在荥阳侯府,沈琦给她下药,被她换了两杯茶,她是亲眼看见沈琦喝下去,却什么事都没有,当时她就怀疑她有可能怀了身孕。 那种春药,对怀了身孕的人,会无效,只是她当时不敢相信。 昨天,她出嫁,用的香是特制的,里面有一味含香子,寻常人闻了,舒心顺气,可怀了身孕的人闻了,会呕吐不止。 她笃定沈琦怀了身孕,有热闹可瞧。 可是没想到热闹来的这么快,叫她措手不及。 虽然她和沈琦关系很差,甚至还有仇,但她到底是沈家女儿,是她的堂妹,未婚先孕,还在她的喜宴上,闹得人尽皆知,不但把沈家的脸丢尽了,也在她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灰。 尤其她昨晚没有圆房,元帕干干净净的,外人只怕会以为她和楚慕元早就 未婚先孕,在古代不是什么好事啊。 沈玥脸红如血。 楚慕元看着她,回头看着顾侧妃,赫然一笑,“那本世子就在这里恭喜崇祖侯世子三喜临门了。” 说完,拉着沈玥迈步就走。 身后,顾侧妃眉头紧锁,四太太就纳闷了,“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崇祖侯世子明儿娶妻,娶的还是沈家四姑娘,她们都知道,可哪来的三喜临门呢,不是在闲聊沈三姑娘怀了身孕的事吗,怎么牵扯到崇祖侯世子了,这 想到什么,四太太惊大了嘴巴。 沈三姑娘怀的莫非是崇祖侯世子的孩子? 两个媳妇,外加一个孩子,不正是三喜吗? 出了门,沈玥就看着楚慕元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楚慕元轻嗯一声。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沈玥问道。 ps:加更一章(。) 第二百八十章 蘅芜 “昨晚太郁闷了,不想说。” 人家没成亲,孩子都有了,他都拜1过堂了,还没法圆房,还说什么说啊,大把往自己心口上撒盐吗? 沈玥,“。” 搜肠刮肚,居然找不到词反驳他。 不过,这会儿沈家肯定翻天了。 要是能看了热闹再出嫁就好了,沈玥心中腹诽。 楚慕元牵着她朝蘅芜院走,半道上,丫鬟婆子见了,都捂嘴笑。 沈玥脸皮薄啊,几次想把手抽回来,楚慕元就不乐意了,“你要再挣扎,我就抱着你去蘅芜院。” 赤果果的威胁,沈玥还不得不认怂,比脸皮厚,她自叹不如啊。 蘅芜院离松鹤院有些远,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结果刚到院门口,就把丫鬟拦下了,“世子爷,王妃只见世子妃,让你忙自己的去。” “不见我?”楚慕元不悦了。 沈玥一颗心跳的厉害,为什么啊,王妃为什么要单独见她,有什么事要避着楚慕元的? 丫鬟摇头,“王妃吩咐的,奴婢只是照办,还请世子爷不要让奴婢为难。” 楚慕元就看着沈玥了,沈玥就道,“要不你先回去吧。” 沈玥都这么说了,楚慕元只好放弃陪她进去了,不过沈玥原本就是王妃先挑中的,肯定不会为难她的,就是王妃生病这事,他总觉得不对劲。 母妃身子骨挺好,几乎就没生过病,怎么他成亲就病了? 沈玥跟着丫鬟往前走,直接去了内屋。 屋内,王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病的不轻。 沈玥见了,吓了一跳,开口便道,“王妃怎么?” 王妃听了,就嗔笑道,“还叫王妃呢?” 沈玥就改口了,“母妃脸色怎么这么差?” 说着,她就坐到床边,要给王妃把脉。 王妃摆摆手,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就退了出去。 王妃把手递给沈玥,沈玥认真的帮她把脉,越把脉,眉头越皱,都快扭成麻花了。 如此平稳的脉象,绝对不是一个生病的人能有的。 沈玥朝王妃的脸看去,看了半天,才发现脸上的苍白是假的,不由得惊叹,“母妃,你?” 王妃轻轻一笑,道,“母妃早些年就想离京,四处走走散散心了,只是世子太顽劣,我总不放心,如今他娶了你,我看你能管的住他,正好趁此机会出去走走,你帮我瞒住王府众人。” 沈玥,“。” 成亲第一天,就交给她这么难办的事,也太考验她了吧? 不让楚慕元进来,这是连他也要瞒着啊。 万一离京出了点事,她可担待不起啊。 可直接说不答应,肯定会惹王妃不高兴。 沈玥默默把手收了回来,望着王妃,见她眸光坚定,沈玥双眸也闪亮了起来,道,“我也想四处走走,要不,我和相公陪母妃一起去逛逛?” 送上门的蜜月旅行,晾他不会不答应。 王妃没想到沈玥会想陪她一起离京,心底感动,但是拒绝了,“不用你们陪我,只要帮我瞒过大家就行了,我会很快回来。” “根本瞒不住啊,”沈玥咬着唇瓣,一脸为难。 我还是新媳妇,对王府不妃您能不能不欺负我是新来的,你欺负楚慕元行么? 王妃知道沈玥担心什么,她笑道,“你不必担心,蘅芜院极少有外客来,你只说我病了,需要静养,不会有人来打扰我,我不在的时候,春染会装成是我,她跟在我身边多年,不论是说话和神情都学了九成像,就是皇上来,都不会露馅的。” 既然这么有把握,为毛要让我知道啊。 沈玥觉得王妃就是欺负她会医术,而且还比太医高,她说王妃要静养,再给王妃开药,就是皇上来了,也不会再找太医给王妃诊脉。 只要不诊脉,就王妃那脸上的容妆,骗过去根本不成问题。 但是你不能因为我会医术,就欺负我啊,沈玥想哭。 “能不答应吗?”沈玥小意问道。 王妃摇头,“不能。” 沈玥,“。” 从蘅芜院出来,沈玥觉得天灰蒙蒙的,有些压抑,像是要下雨。 她虽然答应了王妃不告诉楚慕元,可是一会儿回去,他肯定会问起来啊,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沈玥一边想辄,一边往前走。 走到岔路口,就看到王爷了。 他本来是走另外一条路的,见到她走过来,便走了过来。 沈玥上前,福身道,“父王。” “给王妃敬茶了?”王爷问道。 没有啊。 只顾着说话,根本就没有敬茶。 沈玥点头道,“母妃病的很重,起不来,就没有敬茶。” “病了?”王爷眉头紧了下。 沈玥点点头。 “装病的吧?” 沈玥,“。” 王爷,你这么一语中的,我很难跟王妃交待啊。 亏得王妃还信誓旦旦的能瞒过所有人,她出门,就碰到王爷了,就被他识破了。 帮人撒谎原就不对了,被戳破了,还继续帮忙撒谎,就是错上加错。 沈玥不说话,王爷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却是笃定了。 沈玥福身告退。 王爷点点头道,“回临墨轩,让世子带你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王府。” 沈玥点头如捣蒜,赶紧往前走。 结果王爷轻咳了,委婉的提醒,她听不懂啊,只好道,“临墨轩在那边。” 沈玥脸爆红。 走错方向了。 王爷说完,就迈步往前走了。 沈玥回头看着半夏,牙齿上下撞击,“你也不记路吗?” 半夏低着头,“方才光顾着看世子爷牵姑娘的手了,没注意别的。” 沈玥脸一红,认命的转了身,朝临墨轩走去。 再说王爷,难得迈步进蘅芜院。 蘅芜院上下都惊住了,赶紧禀告王妃。 王爷直接就进内屋了,见王妃病怏怏的靠在大迎枕上,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王爷摆摆手,让丫鬟都退下。 丫鬟走之前,还看了王妃一眼,王妃道,“都出去吧。” 等丫鬟走了,王妃就看着王爷了,“王爷来找我,有事?” 王爷看着她,道,“太后寿辰在即,东齐戚王会来京贺寿,他和皇上的纠葛,你应该很清楚,你离京做什么我不管,但我希望你能在太后寿辰之前回京,多劝着点皇上,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导致两国兵戎相见。” 虽然他会尽量准备应付战争,但他并不希望真打仗。 王妃听了,眉头敛紧了。 不到一个月就是太后寿辰了,她要真离府了,怎么可能赶的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离京?”王妃语气疏远,还有些不高兴。 他们向来井水不放河水,她做什么,他从来不管的。 王爷笑了一声,“王府还没有什么事瞒的过我眼睛,只看我想不想管罢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王爷走后,春染就进屋了,见王妃起床,她惊了下,“王妃怎么起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旧事(求月票) 再说沈玥,经王爷指路,总算回到临墨轩了。 一进屋,还不等她1坐下,楚慕元就问她,“母妃怎么了?” 他绝美的脸庞上染着担忧,毕竟从小就是王妃养大的,王妃病了,还不见他,心中肯定忧心,要是不担心,就太没心没肺了。 可王妃装病的事,说了要瞒着王府众人,就包括他在内,成亲第一天,就撒谎骗他,沈玥有些良心不安啊。 可再不安,答应王妃的事,也得照办啊,不过王爷好像去了蘅芜院,不知道会不会戳破王妃装病打算偷溜出府的事? 对了,王妃都带头了,以后她可不可以也偷溜出去玩? 沈玥心中腾起两分雀跃,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方才我出蘅芜院,父王去探望母妃了,我之前听闻父王和母妃关系很一般,看来流言都是假的。” 话音未落,沈玥就看到楚慕元眼睛睁大了两分,“父王去探望母妃了?” 沈玥点头,“我亲眼所见。” 楚慕元就惊讶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玥,“。” 王爷和王妃是夫妻,王妃住的又是王府正院,王爷去再正常不过了好么,居然用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样的词来形容,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得多差啊? “父王极少去蘅芜院吗?”沈玥问道。 “今年还是第一次。” “。” 这已经不是少字能形容的了,难怪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并未从王妃身上感受到半点受冷落的感觉,她觉得王妃活的很好啊。 八卦的心被激发了,沈玥好奇道,“王爷一年大概进几次蘅芜院?” “去年去了两回,一次是去书房找书,一次是去找我,”楚慕元不假思索道。 基本上,王爷去一趟蘅芜院,王府就轰动一回,所以楚慕元知道的很清楚。 然而沈玥听了,却跟被雷劈了一般。 为什么王爷不去蘅芜院,却对王妃装病的事了如指掌啊,那王爷去蘅芜院,到底是不是为了王妃病了的事? “那母妃做什么,父王管她吗?”沈玥声音更小了。 “怎么这么问?”楚慕元目露疑惑。 他问母妃怎么了,她一直顾左右而言它,反倒对父王和母妃的相处很好奇。 沈玥轻咳一声,她就知道问这么多,他会起疑心,便道,“流言和我亲眼见到的差别太大,有些好奇罢了,而且我听你父王母妃叫的挺溜的,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 一瞬间,楚慕元眸光黯淡了几分,“小时候,我并不知道父王母妃不是我亲生爹娘,直到祖父动了把世子之位传给我的念头,王府炸了锅,我才知道自己是祖父抱回来的,并非父王亲生,在那之前,祖父不在,我就黏着父王,他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后来才疏远了。” 其实,小时候他过的挺快乐的,除了很小的时候,不便出府。 等他满五岁,老王爷不论是打仗,还是离京办差,都把他带在身边,母妃阻止过,但是祖父打定主意,谁能改的了。 有时候,军情紧急,祖父赶着去边关,还不忘记要父王带着他。 他记得最深刻的一次,就是跟着父王住了半个月,在行船时,他因胡闹掉下了船,还是父王亲自下水救的他,受了伤寒,也是父王亲自照顾他的。 以前,并不觉得什么,可是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要跟他亲生儿子抢世子之位,父王还能待他如此,就觉得很难得了。 虽然后来疏远了,但那一声父王,他叫的心甘情愿。 看着楚慕元黯淡的眸光,沈玥觉得她不应该问这么多,她甚至觉得楚慕元这么多年横行京都,十有八九是想引起王爷的注意,希望老王爷死后,王爷能像父亲一样管着他,不过王爷完全放养他,再加上有皇上护着,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沈玥想着,只听楚慕元继续道,“父王和母妃关系一直很冷淡,祖父说这是一种特别的相处之道,和父王母妃的性情有关,我就信以为真了,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母妃不想嫁给父王,父王想娶的也不是母妃,只是被祖父、先皇,还有外祖父给硬生生的摁在了一起。” 其实想想,错不在母妃和父王,明知道他们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愿意娶,还硬逼着他们嫁了娶了,也难怪他们互相疏远了。 当初他不想娶,不也想办法退掉亲事了吗? 然后,沈玥就更八卦了,“那父王想娶的是谁?” 楚慕元斜着她,“你不知道?” 沈玥两眼一翻,“我要知道,我还问你。” 楚慕元嘴角一抽,估计没人的消息有她这么闭塞了,“当年父王想娶的是常山王妃。” 沈玥,“。” 她嘴巴张大,手指乱动,她想起来了,当初在东平王府桃林里,被她误以为是东平王和小妾谈话的声音,后来证实,一个是常山王妃,另外一个并不是东平王。 她今儿一听,就觉得王爷的声音很耳熟,原来就是桃林里的那个声音。 王爷居然和常山王妃私会?! 不过谈的是常山王府大少爷立世子的事,王爷反对立大少爷为世子。 王爷的声音很特别,就算他尽量温和,也难掩那一股霸道,就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丝毫没有觉得他要求的和反对的事有多么的不妥。 沈玥不解了,“为什么大家都反对父王娶常山王妃?” 能嫁给三大异姓王之一的常山王,可见家世不差了,连她都能嫁给煊亲王世子,足见煊亲王府并不看重家世背景啊。 王爷想娶,王妃不想嫁,老王爷却偏偏不乐意随了王爷的心愿,就太奇怪了。 见沈玥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往外蹦,楚慕元猜王妃病的应该不重,不然她也不会有心情问这么多,便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不想说。” 沈玥一颗心都哏到喉咙处了,特别想掐他脖子,陪着笑脸,催道,“我好奇,你快说啊。” “口渴。” 沈玥赶紧把茶奉上,楚慕元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放下,问道,“母妃没事,为什么不见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欺骗 沈玥怔了下,“谁说母妃没事了,母妃病的很严重,不宜见风,要在屋?21??里养一两月,甚至更久,不然容易落下后遗症。” 既然王爷不管王妃的事,那王妃装病,他肯定不会戳破了。 楚慕元还以为王妃就是有些不舒服,却没想到病的这么严重,赶紧把茶盏放下,出了内屋。 沈玥很想把他抓回来,问完后续再让他走。 现在话说一半,心里火烧火燎的。 正好见陈妈妈过来,沈玥就把她喊了进来。 方才她问王爷想娶谁,楚慕元还很诧异,说明这些事不是什么隐秘,陈妈妈年纪比王爷大一圈,要是闹得很大,她肯定知道。 沈玥把好奇一问,陈妈妈就赶紧道,“姑奶奶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怎么想起来打听了?” 才进门第一天,要忙的事多着的,世子妃却偏偏对一些不能言的旧事感兴趣,就不担心传到煊亲王府丫鬟耳朵里,传的沸沸扬扬? 沈玥捧着茶盏道,“方才爷说了一半,急着去见王妃了,我等不及他回来,你既然知道,也省的我再问他。” 不就知道点旧事,还嘚瑟起来了,她还不乐意向他打听了。 陈妈妈无语了,她没想到楚慕元居然和沈玥聊王爷王妃的旧事,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什么可聊的? 不过沈玥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陈妈妈觉得问她,总比缠着楚慕元问好,便道,“王爷当年是想娶常山王妃,不但王爷想,皇上也想,当时闹的动静很大,王爷和皇上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最后决定比武定胜负,先皇下旨让当时未婚嫁的世家少爷都参加,谁赢了,谁娶常山王妃,如果不愿意,或者有了意中人,也可以求先皇赐婚。” “据说当年参加比试的世家少爷不下百人,经过多番比试,最后只剩下王爷、皇上和常山王,还有一位将军,后来王爷和皇上比试,常山王和那位将军比试,王爷和常山王赢了,王爷的武功在常山王之上。” “当时,大家都觉得王爷赢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老王爷赶回京了,他让王爷放弃比试,说是给他挑了一门亲事了,定亲信物都送过了,王爷不愿意,老王爷愤怒之下,给了王爷一拳,王爷当时就吐血了,带伤比试,这才输给了常山王。” “老王爷很霸道,常山王赢了之后,就让先皇赐婚,三天之内完婚,绝了王爷的念头,不过那时候老王爷并没有真给王爷定亲,只是很中意王妃而已,王爷要娶常山王妃的事,闹的那么大,当时皇上还是昭王府世子,王爷和皇上抢女人,皇上怎么可能同意把王妃嫁给王爷,不过老王爷执意不放弃,据说是先王妃在世时,就看中王妃了,希望将来能娶王妃做儿媳妇,这事僵持了一年,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王妃还是嫁了。” 但是这么多年,王妃一直没给王爷生儿育女,就知道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并不好。 而且,王爷和皇上的关系也不好,大家都知道和当年抢女人,最后叫常山王捡了便宜的事有关,只是没人敢提。 这一段狗血的往事,听得沈玥一脑门的黑线。 但是她想的不是王爷,也不是皇上,而是未曾见过面的常山王。 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啊,虽然捡了便宜,抱得美人归,成了人生最大的赢家,可宁朝最有权有势的两个人都惦记他媳妇,为此还反目成仇了,压力肯定也不小啊。 这不,至今都还没有立世子 真不知道老王爷要那么霸道做什么,成全了王爷不好吗? 王爷如愿以偿了,王妃也不用嫁给王爷,虽然一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喝,也没人敢欺负,但这应该不是王妃想要的。 以王妃昭王府郡主,皇上堂妹的身份,谁敢欺负她? 感觉凭白搭上了一生似的,惹人心疼,也难怪她想离京走走,四处散心了,要换成是她,早走了。 陈妈妈就知道这么多,当年常山王妃出嫁之后,老王爷就不许人在议论这事,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提了。 告诉沈玥之后,陈妈妈委婉提醒沈玥,这些事最好不要在王府提,免得传到王妃耳朵里,惹王妃不快。 毕竟没哪个女人愿意夫君心里爱的是别的女人,就算现在不爱了,毕竟当初娶自己也是不甘不愿。 沈玥怎么可能那么傻呢,在王妃面前提这些事,脑袋被门挤了,她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啊,纯粹只是好奇罢了。 况且今天问起来,也只是想知道王妃装病的事,王爷知道了,会不会戳破她,万一王妃被戳破了,不装病了,她还说跟楚慕元说她病重,需要静养,这不是骗人吗? 陈妈妈说完,就退下了,沈玥继续喝茶。 半盏茶喝完,楚慕元就回来了,看着沈玥道,“你骗我做什么?” 沈玥一口茶呛喉,道,“我骗你什么了?” “母妃气色很好,没有生病,”楚慕元眸底闪过危险光芒。 这女人真是越发不像话了,这么重要的事,也敢耍他,害的他担心了好一会儿。 沈玥眼睛猛然睁大,“母妃很好?” 有没有搞错啊,不是你说王爷不管王妃事的吗? 你们不能合起伙来耍我玩啊! 沈玥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了,瘪了嘴,问道,“母妃和你说什么了?” 楚慕元坐下,道,“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多陪陪你。” “就说了这么多?”沈玥委屈。 楚慕元去探望王妃,王妃应该猜到她说她病重了,怎么也不帮她解释两句。 见沈玥一脸委屈,楚慕元眉头拧紧了,总觉得她不对劲,还有母妃,她之前只让沈玥一个人见她,昨儿脸色也不好,他还觉得病的突然。 沈玥说她病重,他是相信的,可事实是母妃很好。 沈玥不是拎不清轻重的人,和他开这样的玩笑,还有父王去见母妃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楚慕元看着沈玥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玥两眼望向天花板,思岑了几秒,决定给自己伸冤,“母妃装病,让我帮她隐瞒一段时间,她想出去散散心,我答应帮她,可是从蘅芜院出来,碰到父王了,父王猜到母妃是装病,然后去见母妃了,我之前就担心母妃会改主意,所以问你那么多,你说父王不管母妃的事,我以为母妃还要出府,才跟你说她病重,需要静养,谁想坑了我一把。” 沈玥一口气说了一通,然后狠狠的剜了楚慕元一眼。 楚慕元这才知道误解她了,不过眉头更皱,“母妃怎么突然想出府散心去?” “我怎么知道,母妃说她想了许久,只是你没成亲,她不放心出去。” “我是成亲了,可是昭郡王还没有呢,再过一两个月他就出孝期了,母妃那么关心他的亲事,怎么可能这时候离京散心?”楚慕元点出不合理之处。 沈玥挑了挑眉,好像也是。 长姐如母,昭郡王不像楚慕元,他可做不来死皮赖脸追姑娘的事,他的亲事可不得王妃帮他定,当初灵泉寺那么多大家闺秀,不正是听说王妃要给昭郡王选郡王妃么。 王妃选择这时候离京,确实有些奇怪,连便宜儿子的亲事都如此慎重了,自己亲弟弟的能不关心? 就算要离京,好歹等昭郡王的终身大事落定了再出去啊。 “除非母妃不是去散心,而是有什么事非出去不可,”楚慕元猜测道。 沈玥赞同,但也疑惑,“那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说明母妃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个重要的事和父王还有关,楚慕元猜大概只有东齐戚王要来京贺寿这一件事了。 整个京都,皇上发脾气,只有母妃劝的住他。 将这些事抛诸脑后,楚慕元牵过沈玥的手,道,“我带你四处转转。” 沈玥脸一红。 是要好好转转了,她要好好记路,才进门,就被王爷发现是路痴,委婉的提醒,她都没听出来,太丢脸了。 煊亲王府,是宁朝最有权势的异姓王。 府邸也是所有王爷中最大,最气派的,而且离皇宫最近,站在观景楼上,就能看到皇宫。 楚慕元首先带沈玥去的就是观景楼,站在观景楼上,可以俯瞰整个王府。 碧瓦朱檐,丹楹刻桷,雕甍绣槛,高台厚榭,隐于苍松古木间,偶有飞鸟翔空,立在屋檐上,晒着太阳,惬意无比。 庭院曲折变幻,风景秀丽雅致,花园内碧水潆洄,假山遍布,奇花异草,灿烂如锦。 通过观景楼,先将王府了解了个大概,下了观景楼,便是再四处闲逛,细致的欣赏了。 当然了,不是每个角落都到的,比如三房和四房,知道院门朝哪儿开,就往前走了,并没有进去。 楚慕元带沈玥着重逛了花园,然后去外院,带沈玥逛了外书房。 那可是王府的核心所在,是王爷的地盘,可楚慕元没有这觉悟,外书房在他看来,那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 沈玥只好跟着进去了,一进去,沈玥就惊叹了,“居然还有这么黑的树,好神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奇葩 那是一棵两米多高的树,通体发黑,像是墨玉雕刻而成,树叶浓密,一?1??风拂来,树叶飒飒作响。 黑色的花草极其少见,甚至可说就没有,黑色吸热,温度过高,花草的组织容易受到伤害。 这么一大棵的树居然能存活,怎么能叫沈玥不惊叹呢,说是旷世奇珍都不未过。 见沈玥看到那棵黑树两眼放光,楚慕元就笑了,“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挖起来抬临墨轩去。” “还是别了,”沈玥摇头,“树栽在这里挺好的,没事挪动它做什么,万一挪死了,就太可惜了。” 再说了,她并没有很喜欢,只是觉得神奇,树当然还是绿色的好看了,黑乎乎的看着压抑。 才嫁进来,还是别太招摇了比较好。 楚慕元拉着她朝那棵树走去,笑道,“这是一棵假树,怎么挪都不会死的。” 沈玥听得一愕,“假树?” 怎么会是假的,看着那么逼真,而且谁这么奇葩,居然做这么一棵假树放在这里,绿色不好看吗? 沈玥伸手一摸,还真的是假的,只是这手感 沈玥双眸睁大,“金的?” 这么一大株黄金打造的树,价值连城,居然染成了黑色,肯定是她感觉出错了。 可是楚慕元点头了,它就是黄金打造的。 沈玥无语了,“谁这么奇葩,居然把黄金打造的树染成黑色,金灿灿的不好看吗?” “一半是我和昭郡王染的,另外一半是父王染的。” 沈玥,“。” 楚慕元脸有些黑,直觉告诉他奇葩两个字在沈玥嘴里不是什么好词。 沈玥轻咳一声,一脸我什么也没说的表情,然后道,“为什么要染黑它?” 楚慕元看着眼前的树,道,“它原本是放在书房的,太阳照射,会很刺眼,我就想涂上黑的会好一些,就和昭郡王拿墨汁给涂黑了,哪想到那墨汁涂上了,就洗不掉了,父王觉得一半黑的一半金黄太丑了,索性就全涂上了墨汁,在书房摆了几个月,越看越丑,就挪了出来。” “这株黄金树,历时一年六个月才打造好,就这样融掉太可惜了,放在屋子里又碍眼,就丢在了院子里,任风吹雨打,看看能不能退掉墨汁,已经放在这里快十年了,祖父说过,王府里不论是谁退掉墨汁,这株黄金树就是它的,你要是把它挖去临墨轩,我觉得父王会谢谢你。” 这棵树放在院子里,走过路过都会看到,就算它是黄金的,也遭人嫌弃。 沈玥听得咋舌,只能说煊亲王府富可敌国,不在乎这点黄金,就丢在了这里,万一能退掉呢,毕竟十倍打造黄金树的黄金也换不来这一棵黄金树,不能退掉将来需要的时候再融掉也不迟。 不过谁要是能把黑色退掉,这棵黄金树就是谁的,沈玥心动了。 她望着楚慕元道,“这墨汁,还有吗?” 楚慕元一听,就知道沈玥的意图了,便吩咐秦牧去拿墨汁来。 秦牧很快就端了一方砚台来,离近了,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很特别,闻了能让人心旷神怡,精神气爽。 这是一种特制的墨,能帮助用墨的人注意力集中,不会觉得困乏。 沈玥嗅了两下,就把砚台递给秦牧了,笑道,“用甘草煮一桶水来,再拿半桶醋来。” 秦牧点头应下,把砚台送回书房,就赶紧忙去了。 王府里就要药房,沈玥要的只是甘草在热水里多滚几下就可以了,厨房热水是现成的,所以秦牧很快就回来了。 沈玥拿了绣帕沾了热水擦拭黄金树干,然后在醋里泡一下,去擦黄金树。 帕子黑了,黄金树露了些金色。 半夏忍不住低呼,“黑色褪掉了!” 沈玥多擦了几下,金黄色露的越多。 楚慕元嘴角都抽抽,“居然这么容易就去掉了?” 他怎么觉得当年挨的那一顿板子好冤啊。 要是沈玥知道他心里这样想,估计会回他,暴殄天物,没被打死,就算是亲生的了。 把绣帕丢到木桶里,沈玥笑道,“我只是对症下药了。” 沈玥能去掉黄金树上的黑墨汁的事,院子里的小厮都过来围观,有机灵的赶紧禀告王爷。 当时,王爷就在书房里看账册,听小厮禀告,他就放下账册,出来一看。 彼时秦牧早将整个黄金树的树干都恢复大半金黄了,只是擦的不均匀,有些地方还是黑的,但有效是肯定的,一次擦不干净,那就再擦一次。 竟真的去掉了。 王爷看沈玥的眼神都带着赞赏了,沈玥觉得今天白天路痴的印象算是洗干净了,顿觉松快。 而且,还得了这么大一株黄金树啊,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似的,砸的她有些晕乎乎的了。 正乐着呢,就听楚慕元吩咐秦牧道,“擦干净了,搬书房去。” 沈玥就用眼角余光斜他了,楚慕元捏着她手,解释道,“临墨轩没地方放。” 这么大株黄金树,可不是什么门都抬的进去,摆放东西的库房根本抬不进去,总不能拆屋子吧,他书房不大,放进去就显得拥挤了,要真抬临墨轩去,正屋不能放,还真的只能埋院子里了。 然后,王爷发话了,“不用擦了,回头用墨汁涂黑了,暂时就放在这里吧,回头需要了,再擦回原来颜色。” 沈玥,“。” 她就想说一句,能稍微顾忌一下黄金树的感受吗,好歹人家也价值连城,有你们这样随便丢在院子里,任凭风吹雨打的吗? 不过这层墨汁倒成了保护了,风吹雨打再多年也没事。 王爷看着楚慕元道,“你跟我进书房。” 楚慕元眉头微拧,看向沈玥。 沈玥就催道,“你去吧,我等你。” 楚慕元就朝书房走去。 小厮端了墨汁来,把刚刚才擦出来的黄金再次涂黑。 才涂了十几下,楚慕元就从书房出来了,走到身边沈玥道,“去别处逛逛。” 沈玥点头,就被他牵着一起走了。 出了外院,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楚慕元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问父王找我何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真壕 沈玥黑线,“父王只叫你,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啊。”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沈玥这性子,楚慕元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父王让你和我准备献给太后的寿礼,如果没有更好的,就把那株黄金树献给太后。” “那不是我的吗?”沈玥嗡了声音道。 虽然黄金树得来的太容易,受之有愧,但一码归一码啊。 她可没想过给太后准备寿礼,她和太后不熟,也谈不上多少敬重,让她送这么贵重的礼,她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楚慕元看向远处道,“父王只是以此为借口,要我们帮他准备寿礼而已,往年太后过寿,父王只是从库房随便挑一件过得去的送上,今年不同以往,父王不喜欢这些琐事,正好你我又凑了上来。” 东齐戚王亲自来给太后贺寿,必定带着重礼来,与其说是贺寿,不如说是借此机会给皇上难堪。 王爷正为此事头大呢,那株黄金树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不过它现在是沈玥的,王爷当然不好要沈玥把黄金树让出来,而且黄金树太过招摇了,并非上上之选,但又需要寿礼怎么办。 一狠心,王爷就把这烂摊子踢给楚慕元了。 左右送贺礼是给皇上撑面子,皇上疼了楚慕元那么多年,反倒是和王爷处处作对,王爷还真不乐意帮他,只是为了朝廷颜面,以大局为重罢了。 虽然太后寿辰,百官贺寿,但王爷不是轻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但见沈玥聪慧灵巧,她准备的寿礼或许能别出心裁。 然后,沈玥就泪奔了。 她是刚捡了块馅饼,还没啃呢,又被一块铁饼给砸中了脑袋,能不这么坑吗? 而且太后寿辰在即,得抓紧时间准备了。 一路上,沈玥都在想准备什么东西做寿礼好,她望着楚慕元,问道,“预算是多少?” “父王说最好不要超过三万两。” “。” 果然是富可敌国的王府,一开口都是上万两啊。 沈玥轻咳了,眼珠子转着,闪着光芒道,“你把三万两给我,我帮你准备,多的钱算我的怎么样?” 看着沈玥清澈明净的眸子,光芒璀璨,楚慕元忍不住捏了她鼻子道,“看来是有好主意了。” 两人离的很近,加上楚慕元模样俊美无铸,不笑已经美的天怒人怨了,一轻笑,双眸染着宠溺,沈玥一颗心没差点化了,她稍稍挪眼,道,“不愿意?” 正求之不得呢,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很好奇,“你先告诉我你准备的寿礼是什么?” “不告诉你,”沈玥嗡了声音道。 “当真不告诉我,如果很好,我还能多找父王给你要一两万两。” “还是别了,做人还是知足常乐。” 说完,沈玥就问道,“对了,现在还是春天,那些水果都是从哪儿来的?” 有些水果夏季才有,沈玥可不信古代保存水果的技术如此发达了。 “京都十里外,有个别院,里面有温泉,只是距离稍远了些,平常没人去,空置在那里太浪费,就种了果树,现在是一片果林了,王府里吃的水果,大多都是别院送来的。” “真壕。” 一路走着聊着,就回到临墨轩了。 早上顾着敬茶,也没有吃多少,逛了一大圈,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回屋喝了两口茶,丫鬟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六菜一汤,三荤三素,色香味俱全。 闻着味道,就感觉到肚子里馋虫翻滚了,沈玥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在夹起肉来的瞬间,想到早上丢给她的衣裳,略迟疑了一秒,赶紧把肉送到楚慕元碗里了。 然后以迅雷之势,把所有菜都给他夹了一遍,把他的碗堆的小山高。 如此有觉悟,沈玥都笑了,“相公,吃饭。” 楚慕元看看碗,又看看她,再看着一桌子的菜,他挑眉道,“突然对我这么殷勤,还真不大习惯。” 她那眼神,他怎么觉得这一碗饭菜是他的,其他的全是她的,他不许碰的错觉。 沈玥呲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欠收拾。 沈玥要换两人的碗,结果楚慕元把她手拍了,“吃饭。” 好不容易有一回觉悟,还想反悔,哪能由着她啊。 一顿饭,在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中,渐渐变成互相抢菜,吃的是不亦乐乎。 吃完了饭,楚慕元就去书房了。 沈玥在院子里遛食,站在石拱桥上,看着桥底流水,锦鲤游动。 有机灵的丫鬟端了鱼食来,沈玥就给鱼儿喂食。 才喂了几把,茯苓和冬菱就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小厮,怀里抱着花盆走进来。 远远的看去,就是一堆空花盆,等走进了,才看见花盆里有小苗,很小,勉强才指甲那么长。 茯苓走过来,道,“世子妃,那些花盆奴婢带回来了。” 这些天,丫鬟负责浇灌紫葵,已经养成习惯了,今儿一早就起来了,然后发现,紫葵根本就没带王府来。 吃饭的时候,茯苓和沈玥一说,沈玥就让她回沈家,把紫葵全部搬来,顺带打听下沈琦的事。 茯苓禀告紫葵的事,半夏迫不及待的打岔道,“先说三姑娘的事吧。” 紫葵才那么点大,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茯苓轻点了下头,然后把回沈家打听到的事徐徐道来。 昨天,楚慕元迎亲出宁远街时,有个背着包袱的小厮赶过来,勒紧缰绳,那小厮是沈家的人,准确的说是二房的。 二老爷出事了,小厮赶紧送信回来,遇到楚慕元娶亲,赶紧避让。 等他走了,小厮才进的沈家。 知道沈家大喜,小厮没敢声张,就偷偷禀告二太太,沈琦当时就在旁边。 听到二老爷出事的消息,沈琦心头一急,然后就晕了过去。 当时小厮是在回廊上小声禀告的,院子里还有不少人,沈琦晕倒,大家都吓了一跳。 幸好来道贺的人中就有太医,就算没有太医,也还有大夫在。 喜宴人多,难面会出什么纰漏,是以办喜宴,准备周到的,都会请个大夫,以免不时之需。(。)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容忍 沈琦当众晕倒,二太太还不愿太医帮着诊脉,那些贵夫人就诧异了,大夫人怕沈琦坏了沈家名声,就说了二太太几句。 当然了,大夫人是存心不想二太太好过,女儿都晕倒了,太医是现成的,还不让太医把脉,明显是讳疾忌医啊,要是当众查出有什么隐疾,沈琦这辈子就完了。 沈玥出嫁,大夫人心情不好,就想拿二太太开刀,添点晦气。 二太太被呛了几句,或许另有谋算,就让太医把脉了。 然后,太医就为难了。 沈家三姑娘并未定亲,却有孕在身,寻常时候他都难开口了,今儿又是沈家大喜,煊亲王世子娶亲的时候,他说出这事,不是给煊亲王世子不痛快吗? 可要是人晕了,他什么都不说,就是他医术太差啊。 太医犹犹豫豫,大夫人催他,太医这才道,“沈三姑娘动了胎气。” 当时,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二太太面如死灰,大夫人反倒挺乐的,虽然脸上未表露什么。 四太太让人把沈琦抬回西苑,让太医好好给她医治,然后招呼宾客用宴。 但是,沈琦怀孕的事,根本就瞒不住。 好不容易等喜宴散了,那时候沈琦也醒了,被叫到宁瑞院。 老夫人动怒了。 今天是沈家大喜的日子,居然闹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让沈家沦为京都的笑柄,她岂能容忍? 就算不是喜宴,这么恬不知耻的事,她也绝不姑息。 老夫人说的很愤怒,二太太护女心切,就道,“老夫人别说什么不容忍,煊亲王世子也没少往大姑娘闺房里跑,我也没见沈家做过什么。” 犯了错,不知道认罪,还强词夺理,却偏偏叫人无法反驳,差点没把老夫人气晕。 四太太则道,“我知道三姑娘出事了,二嫂心里急,但也不能拿煊亲王世子和玥儿来做挡箭牌,煊亲王世子和玥儿的事,不仅我们知道,满京都的人都知道,况且玥儿也不是不爱惜自己的人,今日更是明媒正娶了,非但没有让沈家丢面子,这样的风光,又有几回?” 可沈琦却是让沈家颜面丢尽了,能一视同仁吗? 大夫人趁机落井下石,逼问二太太,和沈琦狼狈为奸,无媒苟合的人是谁。 逼问了半天,二太太说了,“是崇祖侯世子!” 一个多月前,不正是她们回京的时候吗,她知道沈琦中意崇祖侯世子,也委身于他了,却没想到还怀上孩子了。 计划一再的被打乱,再加上二老爷出事,二太太心乱如麻。 大夫人本来是想看热闹的,却没想到沈琦腹中胎儿是她乘龙快婿的,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甩都甩不掉。 她当即愤怒,觉得二太太是污蔑崇祖侯世子,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两个月的身孕,不会算时间吗,那时候她们正好坐崇祖侯府的船回京! 然后,沈家就闹成一锅粥了。 原本崇祖侯世子许诺沈琦世子夫人的事也被捅了出来,只是后来荥阳侯府出事,叫沈瑶捡了便宜。 事情是真是假,没人知道,沈钧让人把崇祖侯和崇祖侯夫人,还有崇祖侯世子一并叫了来,当面对峙。 就是为了等商议结果,茯苓才到这会儿才回来。 沈琦怀孕了,她又是二房嫡女,还是荥阳侯府外孙女,怀了身孕,肯定是要嫁给崇祖侯世子的,而且不甘心做妾。 那就是要平妻之位,甚至是嫡妻之位。 可大夫人怎么会同意呢,坚决不同意,她要沈琦做妾,要不是沈瑶也失身于崇祖侯世子,她估计会以恬不知耻来逼死沈琦。 当时屋子里吵的声音大的,站在院子外面都听得见。 茯苓几次以为大夫人和二太太会打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没声了。 再然后,崇祖侯和崇祖侯夫人就走了。 再再然后,就是沈琦和沈瑶明儿一并出嫁的消息传开。 “不知道怎么,就同意了,然后就是筹备喜宴,”茯苓觉得自己办事太不利了,最重要的居然没能打听出来。 沈玥却是听得一笑。 为什么会同意? 当然是因为她了。 当初沈琦帮着崇祖侯世子算计她,要请她去荥阳侯府,大夫人没同意,她就作罢了。 后来,可是大夫人要她去的。 在算计她这事上,两人都有份。 如果不给沈琦平妻之位,二太太绝对会把这事捅出来,到时候崇祖侯府、还有大夫人,一个都逃不了。 这和当初沈瑶要嫡妻之位的筹码是一样的。 当初二太太怎么退让的,今日大夫人就怎么忍的。 不过,她们肯定瞒着父亲和老夫人的,等她回门,再好好跟她们算账。 沈玥抓了一把鱼食,丢进池塘里,想到什么,她转头问茯苓,“二老爷出什么事了?” 能把沈琦吓的动了胎气,这事不轻啊,不过这么多天的煎熬,沈琦原就有些摇摇欲坠了,只能说二老爷的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茯苓看着沈玥,回道,“奴婢也不清楚,好像跟什么盐案有关。” 盐案? 古代的盐,是官府控制的,是国库的一大收入,盐在古代是暴利,但凡盐案,都是和贩卖私盐有关,而贩卖私盐的行为屡禁不止,一旦发现,必定严惩。 二老爷一个武将,居然卷进盐案中,而且还是在外放三年,准备回京述职的时候,本以为此番能往上升,不降官职已经不错了。 看来,沈琦的晕倒不只是动胎气那么简单啊。 她既然已经怀孕了,迟早瞒不住,现在二老爷出事了,还不知道事情是大是小,如果事情很严重,崇祖侯府不一定还会遵守承诺娶她。 现在当众晕倒,把崇祖侯世子牵扯进来,迫于舆论的压力,崇祖侯世子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等嫁进崇祖侯府,腹中又有孩子,崇祖侯府没准儿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帮二老爷度过难关呢。 至于沈瑶,她可不是沈琦的对手。 这么多天,看沈琦低三下四的奉承她,哄的沈瑶尾巴都翘天上去,就可见一斑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立威 本来明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因为沈瑶出嫁,府里很热闹,也很乱,再加上楚慕元和崇祖侯世子有旧怨,不宜碰到一起,所以出嫁之前,就决定她往后挪一日再回门,一家人好好的叙叙旧。 沈玥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只是没想到沈琦会晕倒,抖出怀孕的事,早知道,她就不答应了,她应该回去添点热闹才对。 还有那封信,她一直想看,楚慕元就是不给,她一问,他就说等回门再看。 沈玥没少瞪他,可人家就是坚持不给,她也没辄。 逛了一圈,沈玥有些乏了,就回屋了。 陈妈妈见沈玥漫不经心,都替她着急,既然嫁给爷了,就是临墨轩的当家主母,就应该把临墨轩的大小事接管过来啊,这才是首要之事啊。 见沈玥坐下,陈妈妈就上前要提醒沈玥,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外面进来一小丫鬟,道,“世子妃,沈家来人了,说是要见您。” 陈妈妈眉头一皱,世子妃还没回门呢,沈家怎么就派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想到沈家,陈妈妈就觉得麻烦事不断,糟心的很。 沈玥也担心,赶紧让丫鬟把人请进来。 她以为是沈钧或者四太太派人来找她的,结果来的是二房管事妈妈,是来找沈玥借东西的。 借的还不是别的东西,是嫁衣。 沈琦明天出嫁,这一天时间,上哪儿去给她准备嫁衣去,京都虽然也有的卖,可不论是样式还是布料,都差强人意。 沈琦这辈子就嫁一回,她当然要风光大嫁了,尤其是和沈瑶一天出嫁,又都是平妻。 她怎么甘心嫁衣太逊色沈瑶了。 思来想去,二太太就把主意打到沈玥身上了。 她也知道沈琦害过沈玥,可那不是没害成,还给她人做了嫁衣裳么,这么多天,她也没报复,应该没那么生气。 再者,沈玥和沈瑶的关系也不好,把嫁衣借给沈琦,正好借此机会狠狠的踩沈瑶一脚。 最最重要的是,沈琦腹中怀的是崇祖侯世子的孩子,煊亲王府侧妃正是崇祖侯的胞妹,就算看在侧妃的面子上,也会借的。 二太太想的很好,却把沈玥给呕心坏了。 她一句话没说,摆手道,“丢出府去。” 管事妈妈脸一白,陈妈妈觉得把人轰走就算了,没必要闹的人尽皆知。 只是她还没开口,半夏就叫婆子把那管事妈妈给拖出去了。 没见过这么脸大的,当初帮崇祖侯世子,拿叫花子羞辱世子妃,世子妃没跟她们算账,是她们家世子妃宽厚,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敢来借嫁衣? 还打着顾侧妃的名号! 今儿早上,敬茶的时候,顾侧妃还落井下石,说世子妃把嫁衣洗了不应该,还拿三姑娘来笑话世子妃,甚至把王妃病了,都强摁在世子妃头上。 就这样了,还要看在顾侧妃面子上,把嫁衣借给三姑娘? 怎么净碰到一些不要脸的人呢,太晦气了。 两个粗使婆子把管事妈妈从正屋拖出去,临墨轩丫鬟婆子都惊呆了。 那可是沈家的人啊。 世子妃才嫁进来,居然一点面子不给,就这样拖走了? 世子妃娘家的人,一不高兴了,都这样不留情面,那她们这些人,要是惹了事,惩罚岂不是更重了? 丫鬟婆子们想到沈玥把楚慕元打晕,当众和楚慕元斗鸡,还赢了她们世子爷,让他在城门上挂了半天的事 她们的世子妃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温和和,温婉端方啊,一发起脾气太可怕了。 有这样一个脾气差,还得世子爷宠爱的世子妃,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幸啊。 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伺候,绝对不能犯错,不然就太可怕了,保不准会被活活打死的。 沈玥不知道,她只是没法容忍二房的呕心,没想到把管事妈妈丢出去,竟然立威了。 然而,这事一阵风就刮遍了煊亲王府。 然后,沈玥就被找去谈话了。 楚慕元要陪沈玥去,沈玥没让他陪,总不能屁大点事,都要他护着吧,那样虽然显得他很宠爱她,却也告诉大家,其实她战斗力弱成渣了,他在的时候,大家不会做什么,回头他一出府,只怕事情会一出接一出。 松鹤院内,老王妃端坐在紫檀木罗汉榻上,顾侧妃和三太太,还有四太太都在。 新媳妇进门要立威,做长辈的其实也会想办法给她立威的。 她把管事妈妈丢出府,正好给了她们机会敲打她。 这不,老王妃先开口了,“府里都在传,你把人丢出府了,丢的还是沈家的人?” 沈玥没有迟疑,嗯了一声承认了。 顾侧妃就笑了,“世子妃行事,实在出人意料,但凡新媳妇进门,都极爱惜羽毛,带来的陪嫁丫鬟婆子犯了错,都尽量帮着遮掩,唯恐丢了脸面,世子妃却反其道而行,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实在叫人好奇。” 沈玥站在大红牡丹地毯上,看向顾侧妃道,“侧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丢沈家的人出王府,不是我不爱惜羽毛,而是因为我太爱惜了,才会忍不住把人丢出去。” “哦,是吗?”顾侧妃绵长的笑了一声。 把沈家的人丢出王府,还是爱惜羽毛,难道她的羽毛是黑色的,越抹黑越好? 沈玥也笑了一声,“我才嫁进煊亲王府,今天是第二天,父亲和祖母是懂礼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等到我回门再说,来找我的是二房的管事,为的是三妹妹怀了崇祖侯世子的孩子,明儿嫁给他做平妻,来找我借嫁衣的。” “三妹妹在喜宴上晕倒,给沈家抹黑,还给我的喜宴蒙羞,我恼她都来不及了,还擅自让管事来找我借嫁衣,大概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我要不把人丢出去,只怕还以为我会以她的所作所为为荣了。” 顾侧妃的脸僵硬了,她只知道沈玥把沈家来人丢出王府,却不知道来的是沈家二房,还是来借嫁衣的。 比起把人丢出王府,借嫁衣更丢脸。 而那借嫁衣出嫁的,明儿之后,就是她侄媳妇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家宴 本来沈玥把人丢出府就算了,既然顾侧妃想借这事给她立威,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大家一起丢脸了。 准确的说,她的脸已经被沈琦丢尽了,现在好歹捡了一点回来。 明天崇祖侯府大喜,顾侧妃肯定会回去,她烧这一把火,顾侧妃绝对会更嫌弃沈琦。 她是崇祖侯的胞妹,又是煊亲王府侧妃,她要嫌弃沈琦了,沈琦在崇祖侯府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荥阳侯府的仇,她可没那么容易忘记。 顾侧妃咬牙不语。 三太太坐在一旁,也挺无语的,沈家二房脑子进水了吧,二房和大房抢嫡妻之位,居然还来找沈家大房出身的世子妃借嫁衣,真心没见过这么蠢的。 蠢的太蠢,聪明的又太聪明了。 王府十年没能去掉墨汁的黄金树,世子妃一进门就给去掉了,那么大一株黄金树啊,轻轻松松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本来一个世子爷,就够他们招架的了,这又来一个得力助手,只怕将来整个煊亲王府真的会落入他们之手。 “虽然如此,但也不能随便就把人丢出王府啊,煊亲王府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由着你使性子,以后一定要注意点儿,”四太太开口道。 沈玥看着她,点头道,“我一定会注意的,相公也说了,煊亲王府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对这么不要脸的人,应该打个半死再丢出去,我处事不当,给煊亲王府丢脸了,回去一定好好反省。” 认错的语气,还一脸的无辜和知错就改。 四太太脸一哏,她说的话不是这意思! 沈玥可不管她们什么意思,只要楚慕元不觉得有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古代以夫为天,可没说七大姑八大婶为天。 事情到这里,也就没有在谈下去的必要了,拳头全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内伤了,沈玥还浑然没事。 老王妃放下茶盏,看着沈玥道,“世子在王府的身份特殊,加上有皇上护着他,所以行事顽劣,但这不是我煊亲王府的规矩,既然你嫁进王府了,就该懂王府的规矩,以后多劝着点世子,不要总坏规矩。” 说着,有嬷嬷拿了本书递给沈玥。 正是家规。 沈玥很乖的接了,随手翻着。 “没事了,你回去吧,晚间再过来用家宴,”老王妃摆手道。 沈玥拿着家规,福身告退。 回来临墨轩,楚慕元正在屋子里喝茶,沈玥就把家规递给他了,“让你跟我一起学。” 楚慕元接了家规,撇了一眼,就随手一丢,“这家规也就骗骗你,这王府,父王才是家规。” 精辟。 家规说不许纳妾,王爷不照样纳了,旁人就不许。 抱好王爷大腿比熟读家规重要。 “对了,一会儿家宴,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沈玥问道。 “没有,安静的吃饭就行了。” “那就好。” 到了时辰,就有丫鬟过来请他们去松鹤院用家宴。 第一次参加家宴,沈玥还很慎重,特地换了身衣裳,才和楚慕元一起去。 去的时候,大家都到了,既然是家宴,注重的就是个团圆,只要不是病了不舒服,都会来。 就连王妃都来了,气色比沈玥上午见到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丫鬟端菜上桌,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聊家常。 差不多菜上齐了,王爷就来了。 没有耽搁,大家就上桌吃饭。 真的是吃饭。 从拿筷子,到放下筷子,两桌子人,说的话绝对不超过二十句。 大家都安静的吃饭。 沈玥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食不言,她一顿饭,不知道要说多少话,差点没憋死。 等吃完了,王爷走了,大家也都散了。 出了松鹤院,沈玥就望着楚慕元了,“王府家宴吃饭都不许说话吗?” 楚慕元失笑,“我不是跟你说了,父王才是家规,他不喜欢人聒噪,他在桌子上,就不许大家叽叽喳喳说不停,让大家吃完了再聊,在王府,家宴就是一种折磨,好在一个月就一回。” 沈玥,“。” 难怪了,她还以为敬茶的时候,王爷阻拦顾侧妃是帮她解围呢,敢情他就不乐意听这些琐事。 “那老王爷在世的时候呢,家宴也不说话?”沈玥好奇道。 楚慕元摇头,“祖父在世的时候,家宴很热闹,那时候,父王的喜好不重要,他不喜欢也得忍着。” 沈玥,“。” 难怪煊亲王府代代相传都那么霸道了,熏陶出来的啊。 还有比当王爷更爽的吗,你们通通都要听我的。 两人边走边聊。 月色静美。 一夜安眠。 第二天,沈玥醒来时,已经不见楚慕元了。 半夏端着铜盆进屋来,沈玥问她,“爷呢?” 半夏就笑道,“爷在院子里练武,差不多有一刻钟了。” 沈玥来了兴致了,赶紧让半夏帮她穿衣服,她要出去看看。 院子里,楚慕元剑如游龙,凌厉无比,他的剑法,她在东平王府就见识过了,高超的叫人咬牙。 见沈玥出来了,楚慕元把剑收了,朝沈玥走过来,眉头拧着道,“你给我把把脉,为什么练了一会儿就有些力不从心。” 沈玥看着他,没有急着给他把脉,而是问道,“你早上吃什么了?” “喝了杯茶,”楚慕元道。 练武容易出汗,不喝茶,他会口渴。 沈玥不知道怎么说,当日秦齐送给她的糕点里,就加了让人疲惫的药,想必他喝的茶里也有。 下的药没什么坏处,还是王妃给的,她要不要如实禀告他呢。 沈玥迟疑不语,楚慕元就不解了,“怎么了?” “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力不从心的?”沈玥问道。 楚慕元就道,“从小就有,但不经常,后来我只要勤奋几天,就开始了,最近更严重了。” 沈玥挠着额头道,“这么奇怪的症状,我也没见过,等我仔细研究下。” 楚慕元不疑有他。 吃了早饭后,沈玥就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 看到沈玥,王妃把下人支开,道,“昨儿世子回去,没怪你吧?” 沈玥摇头,“没有。” 王妃就放心了,随即莞尔一笑,也是她多虑了,他们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会有事。 沈玥看着王妃,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母妃不希望相公习武?”(。)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视同仁 王妃端茶的手滞了下,撇头看向沈玥,“你没有告诉世子。” 要是告诉了,来质问她的就不是沈玥了。 以她的医术,肯定知道她并没有什么坏心,想知道缘由再决定告不告诉楚慕元,便道,“我不反对他习武,我只是不希望他将来上战场。” 这个理由,叫沈玥愣住了。 楚慕元是煊亲王府世子,对煊亲王府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兵权了,王妃竟然不希望楚慕元上战场? 难道王妃不希望楚慕元将来继承煊亲王府? “为什么?”沈玥不解道。 “战场凶险,我不希望他出事,”王妃回道。 这个理由,说服别人还可以,沈玥不信,她看着王妃道,“以相公如今的武功,他肯定会上战场的,就算一点都不会,身为煊亲王世子,要是真起了战事,他肯定要去边关,母妃阻止他练武,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对于一个注定要上战场的人,武功越高,才越安全。 王妃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沈玥不好糊弄,王妃敛了眉头道,“世子和王爷一样,性子霸道,他上了战场,以他的聪慧,很快就会建功立业,皇上疼他,他掌握兵权会很容易,两个霸道的人凑到一起,看法相同最好,如果意见相左,天知道会出现什么事,王爷现在是没有想除掉世子,但谁能保证永远不会,老王爷待我和世子有恩,我不希望有一天,他和王爷会刀剑相向。” 这个理由,沈玥信了,但她觉得王妃想太多了,便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楚慕元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而且,她相信王爷也不是那样的人。 王妃苦笑一声,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 “以后我不会再反对他勤奋练武,这事就不要告诉他了。” 沈玥应下。 她压根就没想过告诉楚慕元,如果让他知道,疼爱他,视他如己出的母妃给他断断续续下了好多年的药,该是何等的伤心。 王妃没有恶意,甚至是出于关心,只要不再继续下药,又何必多添一事。 陪王妃聊了会儿别的,王妃乏了,沈玥就退下了。 王府家规,每天给王妃请安,每三日给老王妃请一次安。 没事了,沈玥就回临墨轩了。 楚慕元不在,沈玥这才着手临墨轩的事。 其实临墨轩很简单,在她嫁进来之前,临墨轩的大小事务都是秦牧和秦风管的。 院子里也没什么丫鬟,都是要娶她,新添的,大部分都是从王妃院子拨过来的。 进内屋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叫丁香,一个叫百合,之前是王妃屋子里的二等丫鬟。 因为王府家规,丫鬟就只是丫鬟,丫鬟们心里很清楚,不会存什么歪心思,沈玥当然就不用敲打她们了。 沈玥带了四个大丫鬟来,除了半夏和紫苏,另外两个就是茯苓和麦冬了。 虽然陈妈妈的女儿冬菱,她也要了过来,本该给她大丫鬟的身份的,只是麦冬和茯苓两个,两人不分伯仲,她实在不好舍其一。 陈妈妈懂事,就说让冬菱还做二等丫鬟。 沈玥觉得这样安排很好,便道,“虽然是二等丫鬟,但月钱和半夏她们一样。” 陈妈妈是她的管事妈妈,冬菱是她女儿,就算是二等丫鬟,说话的分量不会比半夏和紫苏轻,陈妈妈懂,她也懂,也就不在乎一个大丫鬟的名头了。 这边,沈玥有条不紊的处理临墨轩的事。 那边,沈家就热闹了。 今天是沈瑶和沈琦出闺阁的日子,嫁的又都是崇祖侯世子,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沈琦是平妻,因为时间仓促,六礼是备不齐了,崇祖侯府象征的送了四十八抬聘礼来,余下的折算成银票给了沈琦。 迎亲和之前楚慕元娶沈玥一样,崇祖侯世子骑着马,系着红绸到了沈家。 同样遭遇拦路官。 沈琅之也不想费劲再想什么为难新郎官的了,之前怎么为难楚慕元的,今天就怎么为难崇祖侯世子,虽然失了新意,但也算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了吧。 然而,一视同仁的结果却不大相同。 楚慕元剥了一百多颗瓜子,然后就刷刷刷的把瓜子一起剥好了。 崇祖侯世子可没那一手的绝技。 他是一颗一颗的剥。 剥的围观的人都打哈欠了,才剥了一小半。 司仪官都急了,别剥瓜子了,吉时都要误了。 可崇祖侯世子就是不急,慢吞吞的剥瓜子,还不要人帮他。 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故意的似的,不是让我剥完瓜子再娶亲吗,我就听话的剥完瓜子再说,叫人摸不清他是不会和煊亲王世子一样剥瓜子,还是不屑于和他一样剥瓜子。 围观的人都替他心急。 也有不着急的,笑道,“崇祖侯世子当然不急了,两位沈姑娘早就是他的人了,孩子都有了,当初煊亲王世子那么急,可是急着要洞房花烛呢,说来,煊亲王世子还是逊崇祖侯世子一筹啊。” 众人恍然大笑。 不过大喜日子,又是在沈家门前,有些心里话不能说啊,虽然崇祖侯世子迎娶了两位沈姑娘,可加起来似乎也不及沈大姑娘一个。 人家沈大姑娘有胆子打煊亲王世子,会斗鸡,会医术,那两位沈姑娘会吗? 大半个时辰过去,一盘子瓜子才剥好,沈琅之赶紧叫丫鬟拿去给沈琦和沈瑶分了。 今天的是淡瓜子,又只有一半,不会那么口渴的。 就是把自己亲妹妹给坑惨了,沈琅之懊悔。 沈琅之背沈瑶出嫁,沈琮之送沈琦出嫁,因为是两人的陪嫁,加起来比沈玥出嫁还要隆重几分。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一天又过去了。 翌日,便是沈玥回门的日子了。 起的稍微有些晚,沈玥洗漱穿戴好,丫鬟已经把早饭摆好了。 楚慕元打了珠帘进屋,看着沈玥穿戴整齐,一身天蓝色裙裳,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笑道,“昨晚你拿银针扎我,原来是给我治病,我还误会你了。” 昨晚被她扎了几针,半天动不了,可是今天早上再练武,浑身充满了力量,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吃力。 ps:今晚要不要加更,o()o哈哈(。)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取而代之 沈玥脸微红,昨晚某人动手动脚,害的她想睡都睡不着,无奈之下,趁他不注意,扎了他两针,这才让他老实。 那是真扎,可不是给他治病,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力,那是因为王妃真的没有再给他下药了,和她扎针半毛钱关系没有。 不过,既然王妃不希望他知道下药的事,这样的误会挺好的。 坚决不解释。 吃完了早饭,又一起去给王妃请了安,没有耽搁,就准备回门了。 出了王府,坐上马车,沈玥就朝楚慕元伸手了,“现在总能把信给我看了吧?”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找他要信了,他总说回门再看,现在已经坐上回门的马车了,他要再推托,沈玥真的要发飙了。 看着伸到跟前的手,十指纤纤,指如青葱,再看她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容回绝。 楚慕元在心底一叹,将怀里藏着的信拿出来,还不等递给沈玥,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他知道她心急,可那信上的内容,他怕她看了会扛不住。 柳氏被火烧死,拼着最后一口气,在棺材里将她生了下来,这般恩情,又岂是言语能形容的。 恩情难报,可他们兄妹却认贼主母十几年,只怕柳氏泉下有知,都会死不瞑目。 沈玥抢了信,迫不及待的打开。 信是写给沈钧的,开头便是请沈钧原谅她所犯的过错。 秦氏少时丧母,是老夫人心疼她,带进沈家抚养,和沈钧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她从懂事起,就喜欢表哥,长大了,更是一心想着嫁给他为妻。 可惜,柳氏的出现,让她梦碎。 她看着柳氏进门,看着沈钧把所有的温柔和疼爱都给了柳氏。 她羡慕。 她妒忌。 她恨。 她做梦都想取而代之。 可是她有那份心,却没那份胆量。 后来,她遇到了大夫人,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大夫人经常来找她玩,看出她喜欢沈钧,时不时的就煽风点火,让她妒忌的发狂。 因为大夫人知道她的秘密,秦氏和她关系更亲密了,经常送她礼物,约她一起出游,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秦氏对大夫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大夫人也经常帮她出主意,当初用珍珠项链害柳氏滑到,差点小产的主意就是大夫人帮她出的。 这件事的后果,柳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沈钧讨厌她了。 秦氏找大夫人发飙,责怪她出的馊主意,屁用没有,还越弄越糟了。 秦氏朝大夫人发火,大夫人怪她没用,好办法都给她弄遭了,两人为此还闹掰过几天。 后来大夫人亲自登门给她道歉,两人又重归于好,而且大夫人许诺一定会帮她拿到沈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秦氏无人可用,只能选择相信她。 那一天,大夫人来告诉他,说是沈钧有事,需要离京几天,他不在,做什么都方便。 两人凑到一起,谋划了几天,因为柳氏不敢轻易出门,有办法都用不了,沈钧又快要回来了,仓促之间,决定烧死柳氏。 这计划很成功,柳氏被火烧死了。 只是她在棺材里生下沈玥,实在出乎人意料。 不过是一个女娃娃,成不了气候,根本就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柳氏死了,沈钧也回京了,痛失爱妻,沈钧有多痛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那一段时间,对沈钧来说,仿佛天都塌了。 后来秦家看她快及笄了,要给她说亲,秦氏急了,现在柳氏死了,要是她最后嫁的不是沈钧,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她又找到了大夫人,要大夫人帮她出主意。 大夫人就帮她想了个酒里下药的办法,只是结果却叫秦氏失望至极。 她那一天突然肚子不舒服,去了一趟茅厕,等她回来时,见到的却是沈钧抱着大夫人喊若兮。 沈钧把大夫人当成柳氏了! 她冲上去要把两人拉开,可是来不及了,沈家下人,甚至还有外人都看见了。 大夫人找她哭,怪她突然离开,秦氏心里气的炸毛,骂她不要脸。 沈钧是男人力气大又怎么了,醉成那样,一推就倒,她真的挣扎不了吗? 还有,药是她给的,药性如何,没人比她更清楚! 出了这事,沈家去宜春侯府赔罪,宜春侯府说大夫人的闺誉毁了,要把大夫人嫁给沈钧,那时候,秦氏才后知后觉,她是被大夫人当成傻子耍了。 她根本就是自己想嫁给沈钧,借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除掉柳氏,给她腾出沈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她找大夫人算账,可是大夫人死不承认,她是帮她出了主意,可那又如何,她没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害柳氏。 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一个侯府嫡女,如果不是为了帮她,最后把自己搭上,她岂会甘心嫁给沈钧做填房?! 大夫人的解释,她信了。 她能害死柳氏,可她害不了大夫人,她这辈子都如不了愿了,再加上酒里下毒的事,老夫人知道了,关她禁足,很快就给她定下了亲事,然后送回了秦家。 等她嫁进阮家,她才知道老太爷有可能当相爷,沈家是尚书府,一个侯府嫡女做填房是差了点。 可要是沈家成了相府,就不差了。 还是大夫人算计了她! 后来老太爷终究没有当上相爷,大夫人嫁给了沈钧,秦氏嫁进了阮家。 那时候,柳氏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她们谁敢抖出来呢? 大夫人和秦氏关系好,沈家上下都知道,后来两人关系变差,大家只当是秦氏下药,连累了大夫人的缘故,却不知道内里真正的原因。 秦氏写了多年前的事,还把最近灵泉寺惊马,大夫人想害死她的事一并写了,她不知道哪一天,大夫人怕她再找她帮忙,就痛下杀手。 最后,秦氏写着,这封信交到沈钧手里的时候,大概她已经被大夫人害死了,希望沈钧原谅她。 什么希望,什么认错求原谅,说白了,不过是不甘心死在大夫人手里,让沈钧给她报仇,就算不能让大夫人给她陪葬,也不能让她下半辈子过得太舒服了。 看完了信,沈玥双目赤红,紧紧的捏着信,楚慕元把她揽在怀中,道,“你想哭就哭吧,不要忍着。” ps:加更求月票(。) 第二百九十章 回门 沈玥眼泪就滑了下来。 虽然她早猜到柳氏的死,和大夫人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竟然是她一手谋划的。 柳氏不是她亲娘,对于她的死,她没有那么悲怆的心情,可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腹中骨肉生下来,这样的女子,被人算计而死,她怎么能不惋惜。 一路上,无人说话。 到了宁远街,秦牧赶着马车,提醒道,“快到沈家了。” 沈玥赶紧拿绣帕把眼睛擦干净,那封信楚慕元叠好,收在怀中。 沈玥和楚慕元回门,沈家的下人见了,连忙迎了上来,恭敬有礼,笑脸如花,“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回来了。” 楚慕元下了马车,然后扶沈玥下来。 进了沈家,就直接去宁瑞院了。 沈玥和楚慕元回门,对沈家来说是件大事,沈钧告假在家,都在宁瑞院,就等沈玥回门了。 正堂内,除了沈钧和老夫人,还有大夫人,另外就是四老爷和四太太了。 三太太肯定不在的,她孀居在南苑,府里的喜事,她是不会参加的,尤其是嫁娶这样的喜事。 看到沈玥和楚慕元一起来,四老爷和四太太是特别高兴,大夫人就脸色冷淡了。 沈瑶嫁的不如沈玥好,还有个沈琦和她平起平坐,尤其沈琦怀了身孕,一旦生下儿子,那就是崇祖侯府的长子嫡孙了,以后沈瑶拿什么跟她比? 这一切,都是沈玥和楚慕元两个害的! 沈玥和楚慕元两个上前,老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想问问沈玥在沈家过得如何,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楚慕元对沈玥够诚心了,她怎么问,岂不是惹他不快。 只是沈玥嫁了,还没有圆房啊。 一般成亲之后,圆了房,煊亲王府是要送圆房礼来的,但是煊亲王府没有送。 老夫人不放心,还派人去问了陈妈妈,丫鬟回来禀告,她才知道沈玥洞房花烛前来了葵水。 当时,老夫人就惊呆了。 京都成亲嫁娶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怎么就给煊亲王世子碰上了,这也太 不过想到成亲的日子是他自己挑的,他也只能认倒霉了。 老夫人神情很慈爱,沈玥却笑不出来,周身散发一种疏远和淡漠的气息,很明显。 老夫人脸上的笑渐渐散去,问道,“怎么了?” 沈玥摇摇头,“没事儿,只是膝盖有些疼。” 那边丫鬟正好拿蒲团过来,陈妈妈一听这话,赶紧给丫鬟使眼色,不要拿蒲团来了。 虽然回门要行跪礼,但是大姑奶奶说膝盖疼,哪还能让她跪着敬茶啊。 丫鬟就没拿蒲团来了,沈玥就没有跪了,她本来就不喜欢下跪,想到柳氏和秦氏,心里更是对老夫人心存失望,怎么甘心下跪呢。 敬过了老夫人,把带的回门礼送上,是一些调理身子的药材,是王妃帮着准备的。 沈钧也准备了礼物,但是没带。 敬过沈钧之后,就该是大夫人了,结果沈玥捧了茶,转身敬四太太去了。 大夫人脸黑成了炭,嘴皮都气的哆嗦了。 沈玥把茶端给四太太,四太太受宠若惊啊,虽然觉得这有些不合礼数,可茶都端过来了,不接更不合礼数,赶紧接了。 大夫人就发飙了,她起身道,“大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当她是死人给略过去吗?! 沈玥没有回头,楚慕元转身看着大夫人,笑道,“急什么,一会儿单独敬你。”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到沈钧跟前,道,“这是小婿特地为岳父大人准备的礼物,岳父大人请过目。” 沈钧眉头皱了下,总觉得女儿今天神情不大对劲,哪有回门礼是一封信的。 不过楚慕元这么正儿八经的送,沈钧接了。 见信是拆开的,他又看了楚慕元一眼,然后才把信拿出来。 才扫了两眼,脸就冷了。 再往后看,一张脸像是被冻了十天半个月,青的厉害,等看到最后,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浑身充满了戾气。 大夫人坐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仿佛要大祸临头了一般。 老夫人还从未见过沈钧这样的神情,心里有些慌,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钧惨笑一声,指着大夫人,吼道,“是她和秦氏害死了若兮!” 老夫人脸一白。 大夫人就站起来了,脸色苍白的她,还不忘辩驳,“没有的事,是谁污蔑我?!” 大夫人会否认,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要是坦白认了,那才不正常。 那封信被老夫人接过去看了,沈钧揪着大夫人衣领,把她拉到老夫人跟前,让她亲眼看看信上写了些什么。 老夫人认得秦氏的字迹,大夫人也认得。 上回秦氏还派人给她送了信,威胁她,如果再杀她,她会鱼死网破,把当年的事抖出来,让大家都知道。 这大概就是那封信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沈玥和煊亲王世子手里。 她还有点脑子吗?! 大夫人心里将秦氏千刀万剐,可是眼睛却盯着那封信,见老夫人把信还给沈钧,大夫人身子一侧,挡住沈钧,然后把信给抢了过去。 她扫了一眼,就像是发疯似的把信给撕了。 沈钧回过神来,一巴掌朝大夫人煽了过去。 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吼着,“捏造一封信,就想污蔑我?做梦!” 没有了信,秦氏不会蠢到认罪,他们奈何不了她! 看着那信被撕成碎片丢在地上,沈玥气的浑身颤抖,楚慕元手搭在沈玥的肩膀上,醇厚的嗓音笑道,“撕了就撕了,那封信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沈玥烦躁的想杀了大夫人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她望着楚慕元,不明白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那封信是罪证,如今被毁了,怎么能说不重要了? 外面,有丫鬟跑进来,火急火燎,都快急哭了,“老,老爷,不好了,刑部尚书周大人带着官兵把咱们沈家给包围了!” ps:双十一,看楠竹处事之快很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送行 丫鬟害怕很正常,她们虽然是丫鬟,但沈家也是她们的家,要是沈家出了什么事,这些丫鬟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 听丫鬟说刑部尚书把沈家围了,楚慕元两眼一番,“只是让他们来抓个人,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有我在,还能让她从我眼皮子底下飞了?” 这个她,明显是指大夫人。 大夫人浑身抖如筛子,死死的望着楚慕元。 楚慕元瞥了眼地上被风吹散的信纸,笑道,“这封信,在刑部尚书手里放了两天,已经证实是秦氏的亲笔信,你是撕是毁,根本不重要。” 楚慕元话音未落,大夫人已经跌坐在椅子上了,面如死灰。 撕毁证物,罪加一等。 楚慕元懒懒的瞥过她,转而看向沈钧,笑问道,“岳父大人不会怪小婿让刑部来插手沈家的家务事吧?” &p;lt;无-错&p;gt; 连刑部尚书都来了,还把沈家给包围了,现在再问这话,也不嫌晚了。 但楚慕元就是问的坦然。 柳氏死了,虽然死了十几年了,但死刑案,就归刑部管,当然了,要是沈家一力压下此事,刑部也没辄。 沈家处事软绵绵的,楚慕元看不上眼,就像现在,那么关键的信都能被大夫人撕了,要不是他早有准备,此事到最后无凭无据,别说奈何不了大夫人了,指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就算沈钧心里信了,可能拿大夫人怎么样,关在佛堂,吃斋念佛一辈子就算完了? 这算处罚吗? 楚慕元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别说伤及性命了,谁要敢动他母妃一根汗毛,他要他全家小命。 很快,刑部尚书就来了,刑部侍郎陪同在侧。 看到楚慕元,刑部尚书笑道,“世子爷也在呢。” 楚慕元轻点了下头,道,“把人带走吧,尽快审问清楚,如果死不认罪,不必顾及她是本世子的岳母,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这是要刑部用酷刑啊。 至于那一声岳母,明显是讽刺啊,这可是杀世子妃亲娘,世子爷嫡亲岳母的凶手。 刑部尚书看了沈钧一眼,虽然他是楚慕元的岳父,可惜论身份,差太远了,刑部尚书还是很给面子的说了一句,“得罪了。” 说完,笑脸一收,摆手道,“带回刑部。” 然后,就过来两个官兵,上前请大夫人走,大夫人不愿意,刑部尚书眼神一瞥,两官兵就粗暴了,把大夫人胳膊一扣,逼着她往前走了。 开玩笑,世子爷还在这里呢,岂容她说冤枉就冤枉的? 这时候,楚慕元端起茶盏,朝大夫人一举,笑道,“方才没敬你,这杯茶给你送行。” 大夫人睚呲欲裂。 “带走!”楚慕元冷声道。 两官兵一吓,连忙押着大夫人走了。 大夫人被带走了,刑部尚书也不逗留了,看着楚慕元道,“这时候,秦氏应该已经到刑部了,案子一定尽快查清,不会让世子爷久等的。” 楚慕元嗯了一声,刑部尚书就带人走了。 态度很恭敬。 当然了,是不恭敬也不行。 楚慕元找他查案,是在御书房,当着皇上的面找的,说是手里头有一桩人命案,需要刑部彻查,皇上当时就吩咐刑部尚书,一定要好好查。 还不知道要查的是什么案子,皇上就帮着催了,刑部尚书敢不认真吗? 乌拉拉一群人来,现在又全部走了,留下一个难以消化的消息,震的他们都回不过神来。 四老爷站起来,他不敢置信,“大嫂是大夫人和秦氏联手害的?” 沈玥点点头,“以前我也没有怀疑过,那次我消瘦下来,在沈家大门前,表姑母看到我就像是见到鬼似的,吓崴了脚,丫鬟又无意间听到她责怪大夫人,竟然让我在她眼皮子底下说瘦就瘦了,我就起了疑心,有相公帮我,这才拿到了表姑母的亲笔信。” 说着,沈玥的声音哏噎了。 四太太心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做梦也没想到大嫂的死不是意外,是被她们给害的,现在交给刑部,定能给你娘讨个公道。” 沈玥轻点了点头。 楚慕元握着她的手,看着沈钧道,“这么大的事,我看岳父大人一时间也难接受,我就先带世子妃回王府了,等岳母大人的案子有了结果,我再陪她正式回门。” 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吃的下回门饭啊。 沈钧看着沈玥,眼眶通红。 柳氏是他的结发妻子,被人害的枉死,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察觉,还要女儿自己查,他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没人留他们,楚慕元就把沈玥带走了。 等他们出沈家时,沈家大门前围观看热闹的路人还没有散。 沈家这几日风光够了,虽然脸也丢了不少,可是昨儿才办完喜宴,今儿刑部尚书就亲自带人把沈家给围了,还把沈家大夫人给押走了,大家怎么能不好奇呢。 刑部管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大案啊,难道沈家大夫人手里沾了别人的血? 当家主母,手里没几条人命的很少,只是那些人多是丫鬟小厮,是签了卖身契的,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惊动刑部的,绝对不是小事啊。 一群人揣测非非。 秦牧赶了马车过来,楚慕元扶着沈玥上了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去刑部看看吧,”沈玥望着楚慕元道。 楚慕元看着她,拧眉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她怎么可能不放心呢,他办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都没跟她透半句口风,就把事情处理完了。 大夫人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 楚慕元一把将沈玥抱坐到他大腿上,摩挲着她的手,道,“刑部那地方,血腥味太重了,还是别去了,免得晚上做噩梦,你要不放心,我让秦齐盯着。” 刑部大堂,怎么可能血腥味重呢,这是告诉沈玥大夫人和秦氏会被打的皮开肉绽,太血腥了,不想让她去。 楚慕元一番心意,沈玥虽然很想去,也不愿拂了,就回王府了。 两人下马车时,正好王爷出门,见到两人,眉头皱了下,“你们不是回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家出了点事,我们就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送行: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担忧 楚慕元说的风轻云淡,王爷多看了他两眼。 这眼神叫楚慕元纳闷了,没有责怪,也没有训斥,倒夹了两分担忧。 他把秦氏和大夫人送到刑部问审,这事瞒的很严实,除了刑部几位官员,并没有人知道,而且就算父王知道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没有责怪和训斥很正常。 可这担忧又是怎么回事,父王可是极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父王有话和我说?”楚慕元不喜猜测,直接问道。 王爷看着他,欲言又止,正好小厮牵了马过来,王爷翻身上马,看着楚慕元道,“最近一个月,就不要练武了,好好歇着。” 话音未落,人已经骑马走了。 楚慕元眉头微敛,看着王爷骑马走远,马蹄卷起一阵沙尘。 沈玥就无语了,王爷和王妃还能再奇怪一点吗,一个给楚慕元下药,让他练武别那么勤奋,她好不容易说服了王妃,不给楚慕元下药了。 这才过了一个早上,王爷又要楚慕元不要练武了,还丢下这一句就走,惜字如金,多说两句话会死啊。 沈玥心底疑惑,望着楚慕元,问道,“父王为什么要你最近一个月不要练武了?” 楚慕元牵着沈玥的手,往王府走,一边笑道,“大概是激将我,让我勤奋练武吧。” 沈玥看着他无可挑剔的侧颜,道,“一大清早就练武,还不够勤奋吗?” 真正的纨绔子弟,那是睡到日上三竿,在温柔乡里醒来的,他虽然也是纨绔,还是名声响当当的,却和那些人不能一概而论。 见沈玥觉得他勤奋,楚慕元笑出了声,声音醇厚,像是远山深谷中传来的撞钟声。 在寻常人家,他早起练武,的确算的上勤奋了,可王爷手握重兵,没有战事的时候,就是训练将士。 那些训练,不仅繁重,有些甚至称之为残酷了,累的那些将士们虚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都有。 可越是训练严酷,那些起初叫苦不迭的将士们,越是对煊亲王府忠心耿耿。 跟他们的训练相比,他能叫勤奋? 而且,他还是煊亲王世子,对他的要求,只会更严格,尤其他现在还成亲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该入军营了,父王说的一个月,莫不是再提醒他? 可父王流露的几分担心又是怎么回事,虽然进了军营,肯定会有将军出手试探他武功高低,可父王不应该更希望那些将军把他打趴下,杀杀他的锐气吗? 他记得祖父说过,父王十七岁入军营,比试之前,他就说了,谁要手下留情,就去扫半个月马厩。 虽然老王爷这么说,可那些老将军哪能真不估计王爷是煊亲王世子的身份,只是老王爷说一不二,那些老将军偷偷放水。 可老王爷什么眼神啊,哪怕有一招没有使出全力,都被他罚去扫马厩了。 后来的老将军就不敢放水了,把王爷打的很惨,这还不算,老王爷还让王爷跟着那位将军训练,直到打败他为止。 当年王爷入军营经历了什么,也是他即将要经历的,无可避免。 想到自己会被人揍,还有一堆人围观,在心底叫好,完了,还不能事后报复,楚慕元就觉得必须要勤奋练武了。 在比试台上,将那些大将军打趴下,直指王爷。 他想和他过招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机会交手。 沈玥和楚慕元今天回门,按理是要吃了回门饭再回来的,现在提前回来了,连王爷都纳闷了,何况是其他人了。 其他人,楚慕元和沈玥管不着,但是要先去跟王妃打声招呼,免得她担心。 没说具体出了什么事,只说是沈家出了点事,就先回来了,王妃听了,也没多问。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沈家还是沈玥的娘家,她不好多打听。 但见沈玥脸色不是很好,猜到和沈家出事有关,就让楚慕元带她回去歇着了。 回到临墨轩,喝了杯茶,楚慕元就去偏院练武了。 沈玥没有去看,免得在一旁看着,让他分心,不过,她总觉得王爷说让他别练武了,不像是在激将他,是真的不希望他练武,只是她才嫁进煊亲王府,对王爷了解不多,还有他们是如何相处的也不清楚,不过楚慕元性子她好歹了解一二,你让他往东边走,他绝对往西边走。 不过,勤奋练武总不是坏事。 就是没楚慕元陪着,她好像和在沈家也没什么区别,除了看书,就是绣针线打发时间。 临墨轩很平静,可是临墨轩外就热闹了。 沈玥是新进门的世子妃,她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关心着,好好的回门,居然提前回来了,也太奇怪了,虽然知道沈家出了事,可出了什么事呢? 有胆大的丫鬟,向跟着沈玥一起回门的丫鬟打听,丫鬟也不隐瞒,事情都闹到刑部去了,还瞒的了吗? 然后,大夫人和秦氏谋害柳氏,事情败落,被刑部尚书带走的事就在王府传开了。 丫鬟婆子们听的唏嘘,心里都很同情沈玥,毕竟认贼做母十几年,太可怜了。 可顾侧妃听了,就恼火了,别忘了,大夫人亲生女儿沈瑶,昨儿才嫁进崇祖侯府,成了她侄媳妇,大夫人进了刑部,还是被楚慕元送进去的,要不是罪证确凿,怎么会不顾忌沈家,就让刑部尚书抓人了? 有一个杀人凶手的亲娘,沈瑶的名声也毁了,要是早几天知道这事,崇祖侯府说什么也不会让沈瑶做嫡妻的。 沈瑶名声差,沈琦的名声也好不了哪里去,未婚先孕,还在沈家喜宴上晕倒,会被人笑一辈子的。 崇祖侯府的脸被她们两个丢尽了! 崇祖侯府是顾侧妃的娘家,她怎么能不生气。 她更生气的是,楚慕元早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顾侧妃也是天真,楚慕元和崇祖侯世子本来就有仇,崇祖侯世子倒霉,他更高兴才对,怎么可能帮着他呢。 只是叫沈玥没想到的是,老王妃听了这事后,居然下令不许大家议论这事,免得她听了,心里难受。 突如其来的关心,叫沈玥受宠若惊,还有些措手不及,要知道那天敬茶的时候,老王妃表现的很疏离,虽然看着和蔼,但直觉告诉沈玥,老王妃并不容易亲近。 难道她看走眼了,老王妃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红烧肉 王府里,因为老王妃吩咐了,大家不敢再议论沈家的事,但是王府外,就没人能约束了。 十五年前,柳氏在棺材里生下沈玥的事,太叫人震惊了,多少妇人,尤其是生养了儿女的妇人都敬佩柳氏,如今再听,原来柳氏被火烧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算计。 大家都觉得杀人凶手,也就是大夫人和秦氏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再说,秦氏和大夫人被带到刑部,两人都知道大祸临头,不会善了了。 不过,好歹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她们咬紧牙关,死不承认,那封信又被撕了,没有其他人证,谁能奈何的了她们? 要是真认罪了,不但她们要死,就连女儿都护不住了。 两人下定决心,死不认罪,刑部尚书再三询问,除了被气的够呛,一点辄都没有。 一般这时候,刑部只能动用刑罚,来逼问了。 只是大夫人和秦氏身份特殊,两人都是诰命夫人,大夫人还是崇祖侯世子的岳母。 不过,楚慕元吩咐了,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无需顾忌。 犹豫再三,刑部尚书还是决定给她们两个用刑。 只是刑罚还没上大夫人的身,刑部尚书就被气的够呛了,又是屈打成招,又是被煊亲王世子收买,往她身上泼脏水。 刑部尚书审案无数,还没见过罪证确凿,还如此嘴硬,倒打一耙的女人。 难怪煊亲王世子要交给刑部来审了,这要在沈家,谁能奈何的了她啊? 刑部尚书将刑令往地上一丢,“给我打!” 几十板子下去,就被打的皮开肉绽了,可大夫人非但不认罪,还喊冤。 秦氏直接就被打晕了,又被水泼醒。 打了板子,上了夹棍,刑部尚书就没辄了。 刑部酷刑不少,打板子和夹棍算轻的了,当然最轻的大概还是饿和渴,其他的说出来都叫人汗毛倒竖,如炮烙、锻炼、抽肠、悬脊、剜膝、剥皮、鼎烹 可这些刑罚都不合适给秦氏和大夫人用。 她们两个要坚持不画押认罪,仅凭一封信,还真的难处决她们。 打了一顿,两人都有些奄奄一息了,毕竟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还有崇祖侯世子当面施压,刑部尚书就把大夫人和秦氏关到刑部大牢去了,容他想想,怎么撬开她们两个的嘴。 大夫人被抓,就有丫鬟给沈瑶通风报信了。 本来崇祖侯世子就没想过娶沈瑶,只是出了意外,不得不娶,大夫人是死是活,他也不想关心。 可偏偏送大夫人进刑部的是楚慕元,这事崇祖侯世子就想管管了。 能救大夫人最好,那说明楚慕元污蔑了大夫人,要是救不了,也尽了他一个做女婿的本分,更重要的就是给楚慕元添堵了。 有崇祖侯世子横叉一脚,这案子就不好审了。 而且这案子闹的整个京都都沸沸扬扬,惊动了皇上和满朝文武。 查不清案子,那就是刑部无能。 崇祖侯在议政殿施压,宜春伯附和,大体就是不许刑部用刑,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不过,刑部尚书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这案子是煊亲王世子让查的,那可是皇上给撑腰的主,便说用刑是刑部的权利,谁也无权干涉。 议政殿吵了会儿,皇上发话了,他问煊亲王,这案子该怎么查。 崇祖侯是楚二少爷的亲舅舅,自然希望楚二少爷将来继承煊亲王府。 可把大夫人送到刑部去的是楚慕元,是煊亲王世子。 皇上想借此看看,煊亲王会偏向谁。 煊亲王瞥了皇上一眼,道,“给刑部五天时间,尽力查办此案,旁人不得干涉,如果五天之内,不能让她们认罪,就先放了她们。” 谁都帮了,谁也没帮。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沈瑶探监,把这事告诉大夫人,只要五天之内,刑部不能定案,就放了她们。 下了朝,刑部尚书就来找楚慕元了,他得先跟楚慕元说一声,免得他五天之后,什么都查不出来,让楚慕元失望,毕竟他之前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要大夫人和秦氏认罪,现在又有五天之期,换做是他,说什么也会扛过这五天的。 而事情又发生在十几年前,案发现场早被破坏了,他都不知道从何处查起。 既然楚慕元能拿到信,或许还有别的证据说不一定,至少查起来比他容易些。 刑部尚书说完,忐忑的看着楚慕元。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慢悠悠问道,“尚书大人的意思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了?” 他手里拿着软剑,阳光下,寒光凛凛。 尚书大人敢说没有一点把握吗,连忙道,“有七成把握,只是要用到些非常手段,需要世子爷相助。” 这案子的关键,还在秦氏身上。 她才是杀柳氏的直接凶手,大夫人是背后的罪魁祸首,秦氏不招,大夫人是不可能招的。 她们很清楚,一旦招认,就只有死路一条,死不认罪,还有活路,尤其,现在有人营救她们。 为今之计,只能从内瓦解,让她们狗咬狗。 这和当初沈玥用的计策是一样的。 只是他是刑部尚书,有些手段,他不能用。 楚慕元听了刑部尚书的计划,吩咐秦风道,“极力协助尚书大人,三天之内让她们认罪。” 秦风领命。 刑部尚书,“。” 五天他都觉得时间太短了,世子爷还嫌多了,这性子也太急了点吧。 楚慕元的话撂下了,刑部尚书只能尽全力审案了。 秦氏和大夫人既然决定死扛着,那就继续用刑,往狠了打。 打的越重,阮柔和沈瑶,还有宜春伯府探望的次数就越多,一天来好几回。 一次,刑部侍郎单独审问秦氏,沈瑶路过的时候,正好听到秦氏和侍郎大人说话。 秦氏被绑在凳子上,衣服上全是血迹,有气无力,她艰难的抬头,看着刑部侍郎,“你说的话当真?” 刑部侍郎看着她,道,“我没必要骗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煊亲王世子的目的原就不在你,只要你认罪,他便饶你不死,他要想杀你,用的着费这么大力气吗?” 秦氏犹豫了,道,“容我再想想。” 刑部侍郎脸当即冷了,“当真不识抬举,天上掉馅饼的事还要考虑,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送她回牢饭,晚上不许送饭。” 说完,刑部侍郎就甩袖走了。 沈瑶怕被看见,赶紧躲开了。 那时候她已经见过大夫人了,要再见大夫人,被狱卒拦下了,“一天只许见一回,方才世子夫人已经见过了,明儿再来吧。” 沈瑶没辄,只能回去了。 可是,一路上她都忐忑不安,换做她是秦氏,刑部侍郎说的话,她也会犹豫的,何况,秦氏本就怕死,要不是担心娘杀她,她也不会写那封信。 本来她就当心娘会杀她灭口,现在只要她招认,煊亲王世子就饶她不死,还帮她除了娘亲,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啊。 沈瑶害怕了,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也的事,不知道怎么办,她找到了吴妈妈。 吴妈妈一直跟在大夫人身边,帮大夫人出了不少的主意,现在能补救的办法,就是在秦氏开口之前,杀了她。 “怎么杀她,她被关在监牢里,根本就看不到她人,怎么下手?”沈瑶急道。 吴妈妈知道她着急,她也急啊,大夫人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是主子,更也是她女儿,便问道,“表姑娘是不是每天都去监牢探望表姑奶奶?” 沈瑶眼前一亮。 第二天,阮柔去探望秦氏,就被沈瑶给拦下了。 沈瑶借口找阮柔商议怎么救秦氏和她娘,阮柔不疑有他,现在的大夫人和秦氏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当时在街上,人来车往的,不便谈话,就进了沈瑶的马车。 两人商议了会儿,阮柔就回去了,沈瑶要她劝秦氏,一定不要松口,五天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阮柔知道,她娘出事,又是煊亲王世子送进刑部的,阮家帮不了忙,全靠崇祖侯府和宜春伯府了。 阮柔去刑部大牢探监,她带了饭菜和药来,还塞给狱卒五两银子,让她进去伺候秦氏。 不得不说,这个女儿还是挺孝顺的。 阮柔喂秦氏,结果秦氏一动就碰到伤口,只是昨晚太饿了,饭菜飘香,她恨不得整盘倒了。 一块红烧肉,刚要送进嘴,结果两只大耗子蹿过去,吓的丫鬟大叫。 丫鬟都怕了,何况是阮柔了,这一吓,装着红烧肉的盘子就摔了。 牢房里的老鼠可不怕人,胆子大着呢,香喷喷的红烧肉,它们的最爱。 秦氏心疼啊,她看着阮柔道,“几只老鼠而已,别怕。” 要换做以前,秦氏也会吓的不轻,这不是在牢里住了几天了,早习惯了。 阮柔鼻子都酸了,捧起另外一盘子鱼,夹给秦氏吃,“娘,这是你最爱吃的清蒸鱼,鱼刺我让下人剔了。” 秦氏眼眶通红,正要张嘴呢,完了,丫鬟又叫了,还是叫老鼠。 秦氏心底那叫一个恼啊,这丫鬟是故意的吧,摔了一盘,再摔一盘,她还吃什么?! 秦氏正要发火,结果丫鬟指着地上的老鼠道,“死了,老鼠死了。” 老鼠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吃了块红烧肉就死了。 红烧肉有毒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判刑 秦氏脸白如纸。 阮柔也吓的浑身发颤,如果不是这只老鼠,丫鬟突然尖叫,死的就不是老鼠,而是秦氏了。 那是她娘啊,要是吃了她送来的饭菜死了,她难辞其咎。 是谁要借她的手害死她娘?! 秦氏眼泪流了下来,她知道阮大人待她一般,并没有多少夫妻情分,可要杀她,就太过狠心了。 这是阮府的厨艺,秦氏吃了这么多年,认的出来,阮家那些小妾虽然经常蹦跶,可她人在大牢里了,她们不会火上浇油,只有阮大人有这个可能。 夫妻这么多年,虽然早离心了,但这会儿还心疼的厉害。 秦氏眼泪像是决堤的河坝,阮柔知道她娘想错了,便道,“娘,父亲不让我给你送饭菜,这菜大厨房送到我屋子里,我早上吃了一筷子,没有问题。” 秦氏一滞。 不是阮大人嫌弃她,要她的命,那会是谁? 阮柔就把今天从饭菜装进食盒,然后出府,并在半道上遇到沈瑶的事一并说了。 阮柔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好端端的饭菜里怎么会有毒呢。 丫鬟想到什么,连忙道,“是芝香!” 芝香是沈瑶的贴身丫鬟。 阮柔猛然看着丫鬟,丫鬟道,“姑娘上了马车,奴婢原在马车外等着的,芝香说这样太招摇了,拉着奴婢进了马车,我们聊了两句,她就说闻到饭菜香了,她把食盒打开看,奴婢也没好阻拦她,正好这时候有人敲马车,奴婢就打了帘子往外看,指不定就是那时候被她下了毒!” 都这么明显了,不是芝香下的毒,还能有谁。 秦氏气的浑身哆嗦,原以为她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同仇敌忾,一起忍刑罚,没想到她居然想偷偷要她的命。 也是她蠢,只要她死了,还有谁能指证大夫人,只怕她一咽气,她再一喊冤,刑部就会放了她! 昨天刑部侍郎走之前,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只要她坦白实情,就饶她不死。 “我要见刑部侍郎!”秦氏喊道。 狱卒听了,连忙通报刑部侍郎。 很快,刑部侍郎就来了,刑部所有的案子,也不及这件案子来的重要啊。 见到秦氏,刑部侍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地上的死老鼠,问道,“想通了?” 秦氏问道,“我若是坦白了,你真的能饶我不死?” 刑部侍郎赫然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用我的项尚人头担保。” 刑部侍郎都这么说了,秦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招。” 再说沈瑶,在给秦氏的饭菜里下毒之后,就静等秦氏暴毙的消息,可是等着等着,传来的却是秦氏认罪的噩耗。 秦氏把当年的所做所为,一五一十的说给刑部侍郎听,当时一旁还有不少狱卒,师爷执笔,将供词写下,秦氏画押认罪。 没有任何逼迫,她主动摁的手印,不仅有狱卒,还有其他死刑犯看着呢。 这一回,容不得她再狡辩了。 拿到秦氏的认罪供词,接着就是审问大夫人了。 可怜大夫人数着日子出监牢呢,这刑部大牢她受够了,阴暗、晦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叫她作呕,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狱卒拖她出去的时候,她也没有争执,反正一天要审问好几次,习惯了。 只要一打她板子,她就装晕,她好歹是崇祖侯世子的岳母,再没有确凿证据下,刑部尚书也不敢真打死她。 只是大夫人没想到,只是最后一次被拖出去问审了。 秦氏招了。 大夫人当时心就沉到了谷底,死死的盯着秦氏。 秦氏现在可不怕她了,刑部侍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只要她认罪,就饶她不死,还以项尚人头担保,不会有假。 之前刑部尚书问案,秦氏和大夫人一人一句,你帮我撇清罪名,我帮你掩护,合作的天衣无缝。 现在,都不用刑部尚书开口,秦氏就直接跟大夫人掐上了。 开始,大夫人还死扛着,因为秦氏说灵泉寺惊马是她算计的,她根本就没有做过的事,岂会承认。 但方才在红烧肉里下毒,却是沈瑶做的。 她死不认罪,那秦氏就状告沈瑶杀人灭口。 秦氏是等不及了,她想案子尽快了结,她不想再回那阴暗冷风嗖嗖的刑部大牢了,再多待几天,命都要交代在里面了。 沈瑶当时也在,秦氏说要告她下毒,她脸一白。 当时,大夫人的心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疼的厉害。 沈瑶杀秦氏灭口,是为了护她,这番孝心,大夫人欣慰,可太蠢了点,她和秦氏的关系本来就如履薄冰,她怎么能在这时候,还是在刑部大牢对她下手,要是成功了倒也罢,结果反倒刺激了秦氏,把她逼到了悬崖边。 沈瑶被大夫人护的太好,就是知道大夫人还没蠢到那地步,所以沈瑶听到刑部侍郎说服秦氏的话后,就不许她再见大夫人了。 否则这计划肯定要落空。 大夫人不敢保证沈瑶下毒,有没有处理干净,刑部那些惩罚,要不是她舍不得女儿,疼痛难忍的时候,真想就这样死了。 大夫人放弃了,她认罪。 刑部尚书大松一口气,然后依照律法给秦氏和大夫人判刑。 杀人放火是十恶不赦的死罪,尤其大夫人还犯了怂恿罪,以及撕毁证物,更是罪加一等,判处斩立决。 至于什么时候斩,那全看楚慕元的心情了。 人死如灯灭,大夫人犯的罪,可不是一条人命能弥补的,是以判处秋后问斩,还有几个月,好好受受折磨再死。 至于秦氏,蠢得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死不足惜,不过为了了解这案子,许诺从轻处罚,就不斩她了。 在砍大夫人脑袋之前,两人就一起在刑部大牢待着。 秦氏听了,当即头晕目眩,想站起来,又爬不起来,她叫道,“你们说过只要我认罪,就放了我的!” 刑部侍郎无语,真不是一般的蠢,饶她不死和饶了她,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烧死柳氏,依照朝廷律法是要判斩立决的,念你后来想通了,主动认罪,才网开一面,终身囚禁,还想放了你,你拿朝廷律法当什么?!” 秦氏面如死灰。 大夫人气的差点吐血,她居然栽在这么个蠢货手里,她上辈子是挖了她家祖坟吧。 秦氏想翻供,说是刑部侍郎哄骗了她,不然她不会招认的。 居然还想把刑部侍郎拖下水。 刑部可不是阮家,任由她撒泼,重打三十大板,然后拖回刑部大牢,而且,刑部改判,她和大夫人一起秋后处决。 不过,就她们这样娇生惯养的身子骨,在刑部大牢,能不能熬到秋后处决还不知道。 这案子,到此就算是了了。 至于沈瑶,刑部并没有追究她下毒之罪。 一来秦氏没有死,二来老鼠不是因为吃了红烧肉毒发身亡的,吴妈妈准备的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识破,她要的是刑部用酷刑,把秦氏折磨而死。 只是吴妈妈没有和沈瑶说,沈瑶又真下毒了,所以心虚。 再者,她当时在刑部大牢看到的并不是秦氏,虽然是为了查案需要,但那些话,要是真深究起来,刑部难免有诱人招供的嫌疑。 最最重要的是,芝香死了。 在刑部大堂咬舌自尽的,死前说毒是她下的。 这案子没法查。 不过对刑部来说,沈瑶下毒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柳氏被烧死一案。 结案之后,刑部尚书来了煊亲王府,刑部侍郎则带着卷宗去了沈家,这些天,沈钧和沈家其他人都没有去过刑部,楚慕元把案子交给刑部,就是不希望他插手,他也不知道去刑部能做什么。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看到卷宗,沈钧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颓败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老夫人更是一病不起。 是她养了个蠢侄女,才被大夫人有机可乘,害了柳氏,害的沈琅之和沈玥没了亲娘。 她才是罪魁祸首。 老夫人早几天就病了,沈玥也知道,但是她没有回沈家看她,对于案子的结果,她也没有那么期待。 楚慕元都把大夫人送进刑部了,要还让她出来蹦跶,以后也不用在京都混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沈琅之娶媳妇上。 昨天早上,去松鹤院给老王妃请安,四太太无意中提及钟文婷,有人想娶钟文婷,请四太太从中牵线。 毕竟之前和代国公府结亲的是魏国府,一般人哪敢娶钟文婷啊。 四太太有些犹豫,不想给魏国公府不痛快,又不好拒绝找她帮忙的人,能让四太太不好意思回绝的人,家世自然不差。 沈玥听了,脸上没表露什么,可是内心就十分焦急了,万一钟文婷又许人了,她怎么帮大哥啊? 只是,当时刑部还在查柳氏的案子,比起沈琅之娶媳妇,当然是给柳氏伸冤更重要了。 而且,这么令人悲痛的事,她身为女儿,怎么也要悲痛个十天半个月吧,要是病个几个再正常不过了。 这不,陈妈妈和半夏几个都觉得沈玥明面上不显露什么,但是内心肯定很悲伤。 毕竟亲娘是被人给害死的。 可是逝者已矣,能帮着伸冤,让柳氏九泉之下瞑目,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但是,别忘记了,沈玥还没有圆房呢。 如今葵水干净了,该圆房了,只是这么悲伤的情况下,点上大红喜烛是不是不大好? 陈妈妈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再拖两天吧,煊亲王府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不会怪罪世子妃的,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两天了。 然后,某世子就悲剧了,等了好久,还要等。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ps:表着急吃肉,慢慢炖才烂今天三更有八千字,把昨天的两千补上了,码明天早上的,双十一剁完了手,接着就是拿快递跑断腿了o()o(。) 第二百九十五章 择日 一夜安眠。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 和前几天一样,睁开眼,已经不见楚慕元的人影了。 梳洗打扮完,沈玥就出了门,今天起的稍微早了半盏茶的功夫,早饭还没端上来。 刚出门,就见陈妈妈拿着东西走在院子里,那边施妈妈过来,把她拉到一旁,问道,“圆房了没?” 陈妈妈摇头,“还没。” 施妈妈眉头就皱成麻花了,“还没呢。” 昨晚可是成亲的第八天了,世子妃医术那么高超,不可能有问题啊,怎么就迟迟不圆房呢,往常世子爷那么性急的一个人,怎么这事反倒不急了呢。 陈妈妈也知道王妃心急,不然也不会来问了一天又一天,便道,“昨儿刑部结案,世子妃心情不好,我实在不好在屋子里摆喜烛。” 施妈妈是王妃身边人,看着楚慕元长大的,她也知道王妃心急,不过世子妃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说到底圆不圆房和喜烛也没那么大关系,叹息一声,施妈妈又转身回去了。 沈玥脸一窘,默默的转身回屋了。 等吃过早饭,她和楚慕元一起去给王妃请安,王妃看看她,又看看楚慕元,然后对沈玥道,“沈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心里不好受,我也理解,但逝者已矣,生者应该往前看,沈老夫人都病了,你嫁进煊亲王府也有好几天了,圆房礼一直没有送沈家去,你们看什么时候送合适?” 王妃委婉又很坦然的催圆房了,沈玥脸皮薄啊,腾的一下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尤其一旁还有个忒不要脸的,很坦然的回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沈玥,“。” 这是能择日不如撞日的事吗? 没圆房送什么圆房礼啊! 还是说他想? 沈玥的脸更红了,在心里骂了好几句。 王妃嗔瞪了楚慕元一眼,该急的时候不急,不该急的时候又火急火燎的,都娶了媳妇了,还这么不着调,“明天送。” 王妃一锤定音。 虽然楚慕元也没什么正事要做,但白日宣淫这样的事,王妃是绝对不赞同的。 某爷站在那里,一脸的浩然正气,一个个的居然都把他往歪了想,本世子那么纯洁的人,怎么可能乱来呢,不是看沈老夫人都病了,还记挂着圆房礼,早点送去让她安心吗,一片好心,一个个居然瞪我! 沈玥特别想掐他。 王妃见了也是扶额,她这儿子,有时候脸皮厚的她都想丢出去了,这性子到底像谁啊。 想到什么,王妃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但依然温和道,“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沈玥脸红的厉害,只觉得屋子闷热的紧,早想出去透透气了。 王妃一说完,她毫不迟疑,赶紧福身,然后转身走人。 等出了蘅芜院,沈玥就望着楚慕元了,“以后你还是别跟我一起来给母妃请安了。” 她一个人来多好,至少没那么尴尬。 楚慕元看着她,妖冶凤眸闪着魅惑笑意,“这就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去松鹤院,更不好意思的还在后面呢。” 王妃多少还会顾忌她女儿家脸皮薄,顾侧妃她们可不会,虽然她们对他身世一直很质疑,但现在他是煊亲王府世子,沈玥是世子妃,王府的家规就能管他们,嫁进来都几天了还不圆房,她们岂会放过趁机咂两句嘴的机会? 如楚慕元所言,去给老王妃请安的时候,被一通轰炸了,她们说话绝没有王妃那么委婉,沈玥脸红的恨不得拿了铁锹在松鹤院挖地洞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迟迟不圆房,她耳朵会不会听出老茧来。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沈玥忍不住抱怨道。 楚慕元斜了她一眼,望着远处道,“皇上只是喜怒不形于色而已。” 沈玥好不容易恢复白润的皮肤,又染上了一层胭脂。 这个话题,绝对不能再继续了,沈玥赶紧把话题岔开。 聊着聊着,然后就转到沈琅之身上了。 沈琅之娶妻,都快成沈玥一块心病了,她迫切的想知道要是沈琅之如愿了,荷包能怎么样,可是沈琅之的愿望太难了,她想了几天,还是没辙。 要想娶到钟文婷,有一道卡怎么也绕不过去啊,那就是提亲。 沈家的门第,加上大夫人又出事了,对了,大夫人都被判刑了,父亲应该会休妻吧? 没了大夫人,沈琅之的亲事,只能让四太太出面张罗了,但是让四太太去代国公府提亲,沈玥担心会被代国公府以癞蛤蟆想啃天鹅肉给轰出来啊。 说到底,沈家还是门第太低了。 沈玥发愁。 楚慕元见她烟眉紧锁,仿佛受到渲染一般,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有什么烦心事,直说就是。” 沈玥看着他,软了声音问,“我让沈家去代国公府提亲,你会不会觉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楚慕元笑了一声,“我看是你捉了天鹅给癞蛤蟆啃,癞蛤蟆还不敢,被你揣着朝天鹅扑过去吧。” 这形容 怎么能那么的形象呢。 半夏跟在后头,听得是一脸的黑线,居然就这样把大少爷比喻成癞蛤蟆了,也不怕传到大少爷耳朵里,不过貌似大少爷也说过这句话? 是的,大少爷自己就说过。 沈玥往前走着,道,“那能怎么办?” 楚慕元笑道,“你大哥的事,他都不急,你急什么,况且你就算回沈家说了,他们也没那胆量。” 要他说啊,沈琅之就没有一定非娶钟文婷不可,执意要沈琅之娶钟文婷的是她,这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沈玥何尝不知道沈家没那个胆量,可这一步总要迈出去啊,她望着楚慕元,问道,“你有没有好主意?” “好主意没有,馊主意倒是有一个,”楚慕元笑如春风。 连他自己都说是馊主意了,能好到哪里去,不过现在也别无他法,馊主意也要先听听,便问道,“什么馊主意?” “生米煮成熟饭。” 沈玥一脸黑线,这主意还能再馊一点吗,沈家已经有两个煮成熟饭的了,一个还差点熬成了粥,现在再来一个,沈家只怕都没法在京都立足了。 尤其是那些大小宴会,还有人敢邀请沈家的人去参加? 三房和四房对她都还好,她不能只顾大哥,不顾他们啊。 见沈玥拒绝的干脆,楚慕元正要说逗她玩的,结果被远处传来的一说话声给打断,“王妃,你别急啊,不会出事的。” ps:o(&p;p;gt;&p;p;lt;)o(。) 第二百九十六章 贡品 沈玥循声望去,就见到王妃走的很快,瞧样子,像是要出府。 王妃端庄雍容,如牡丹高贵,山茶花清雅,哪有这样火急火燎的时候,而且听丫鬟说话,像是出了什么急事。 沈玥也担心起来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楚慕元眉头皱拢,心中担忧,脚步就快了几分,正好看到王妃身边的丫鬟冬雪往这边走,便叫住了她。 楚慕元喊她,冬雪赶紧过来了,福身道,“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楚慕元嗯了一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母妃怎么那么急的出府?” 冬雪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说是新进贡的贡品在运送进京途中被劫了,王妃听了,就这样着急了。” 冬雪不知道王妃急什么,在她看来,贡品那是给皇上的,就算是皇上,丢了贡品也不会那么着急,最多让人去找,找不到就再让人进贡一回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王妃着急的样子,让冬雪觉得好像天要塌了。 冬雪只知道这么多,楚慕元就让她下去了,他看向王妃离开的方向,呢喃道,“贡品丢了,母妃怎么这么着急?” 沈玥就道,“进贡的贡品,大概对母妃很重要吧。” 王妃和皇上那就是亲兄妹,王妃要喜欢什么,皇上特地让人进贡,完全有可能,只是这么着急,就有些不寻常了。 两人往前走,那边,楚桓元走过来,一身锦袍,风度翩翩。 他走过来,笑道,“王妃待大哥你可真好,一听说进贡给你的雪莲丢了,就急成这样了,我可从没见她这么着急过。” 不得不说他命真好,被丢在湖里没死不说,还被老王爷捡了回来,给了他世子之位,就连王妃待他亦如亲子。 听楚桓元说丢的是雪莲,沈玥心往下一沉。 楚慕元现在身体里的毒,可全靠雪莲压制,没有了雪莲,他体内的毒就会肆意乱蹿,痛苦不堪。 看着楚桓元嘴角的笑,沈玥觉得特别的刺眼。 楚慕元一张脸青着,眼神晦暗而冰冷。 是他大意了,当初王妃找沈玥询问他病情,让沈家丫鬟偷听到了,然后传到崇祖侯府,又传回煊亲王府。 他有病在身的事,煊亲王府只知道一点,并不清楚他病的有多严重,雪莲能保命。 杀他不容易,可是劫持贡品却没那么难,知道他靠雪莲保命,也活不过二十五岁,他们都等不及要下手吗? 他们以为劫了雪莲,就能要他的命了? 要是不知道他将来会活的很好,偌大一个煊亲王府都是他的,他这会儿绝对没有这么沉稳,他看着楚桓元,笑道,“贡品都是给皇上的,怎么成进贡给我的了,二弟以后说话可要主意点,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大逆不道了。” 楚桓元脸色变了一变,方才高兴坏了,竟然得意忘形了。 他胎里带毒,需要服食雪莲的事,煊亲王府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这一说,反倒成雪莲是他劫的,目的就是要他早点死了。 楚桓元稳了稳心神,笑道,“大哥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雪莲香,不是数年服用雪莲,是绝对不会有的,而且,雪莲那么珍贵,但凡送进宫,大家都盯着,可年年送,皇上都没赏赐人,不是给大哥了,还能给谁了?” 雪莲是稀罕物,寻常几年难得一株,可为了楚慕元,皇上派了多少人在雪山寻找雪莲,多少人葬送在雪山上。 一大座绵延的雪山,都快被派去的人翻遍了。 也正是因为雪莲越来越少,所以王妃才那么着急,要是以往,两个月前就该送进京了,不然也不至于让楚慕元毒发,在灵泉寺瀑布下,结果被沈玥砸了脑袋,险些丧命。 这一株雪莲要是丢了,天知道下一株什么时候找到,万一一年之内找不到呢。 没有雪莲压制,楚慕元熬不过一年。 本来楚慕元还担心出了别的事,或许能帮王妃的忙,却没想到王妃真是为他的事着急。 再说王妃,听到雪莲被劫,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惶惶不安。 坐在马车里,王妃一双手都是颤抖的,脸也越来越苍白。 秋霜一个劲的劝她别着急,王妃没有说话。 她怎么能不着急,她都快急疯了。 只是她进宫找皇上,结果却被李总管阻拦在了御书房外。 御书房内,隐约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敢在 御书房摔东西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王妃看着李公公,问道,“皇上是因为贡品被盗的事龙颜震怒?” 李公公叹息一声,“不仅仅是贡品被劫,东齐送来拜帖,半个月后,东齐戚王就来京给太后贺寿了。” 本来贡品被劫,皇上就大为恼火了,那批贡品不少,大部分是为太后寿辰准备的,丢了皇上并不心疼,可是那一株雪莲,却是不能丢的啊。 皇上素来疼爱世子爷,那是给世子爷续命用的,怎么能丢? 皇上下令追查劫匪,立斩不赦,结果刚下令呢,就来了个噩耗,东齐戚王要来了。 当年,皇上去东齐给东齐皇上贺寿,结果出了点意外,被还是戚王世子的戚王给绑了,在城门上吊了一天,还挨了不少鞭子,甚至 皇上这辈子最想杀的人,东齐戚王排第一。 这一点,东齐戚王应该很清楚,可他就不怕死的来了,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戚王来贺寿,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本来李公公还想找王妃来劝劝皇上,谁想和雪莲的事挤在了一起,皇上都不好受了,何况是王妃了。 李公公想着,在心里一叹。 王妃看了李公公一眼,把他挡路的手拂开,然后进了御书房。 青石地面上,一片狼藉,极品瓷器碎了一地。 王妃踩着碎片上前,看着皇上在龙椅上,双目赤红,愤怒的像是要燃烧起来,王妃唤道,“皇兄。” 温柔清冷的声音,像是寒玉,在炎炎烈日下,冒着丝丝寒气,驱散烦躁。 皇上看着她,道,“你来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雪莲 皇上的声音软绵无力,像是呢喃。 王妃双眸微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一弯清溪悄无声息的划过脸颊。 她肤若凝脂,貌美倾城,秀雅绝俗,这一哭,更是春雨梨花,雾里海棠。 皇上见了,心如刀绞。 皇上乃是先皇贤妃所出,贤妃和昭王妃又是嫡亲的姐妹,贤妃生皇上时发生血崩,撒手人寰,临死前,把皇上交托给昭王和昭王妃,让他们多加照拂。 昭王妃嫁给昭王四年,都未有所出,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药,才得王妃这么一个女儿,因生产时出了问题,太医断言这辈子再难生育。 昭王和王妃鹣鲽情深,不愿纳妾,可王府没有继承人是昭王妃的一块心病,昭王就向先皇过继了皇上,让他做昭王府世子。 皇上三岁入昭王府,直到他十八岁,昭王妃喜得麟儿,生下昭郡王,方才回宫。 他回宫之时,正好先太子病逝,先皇年迈,皇上在众多皇子中最为出众,背后又有昭王府做靠山,就被先皇立为太子,不到半年,就继位做了皇上,直到如今。 当年皇上在昭王府时,对王妃这个妹妹,几乎是言听计从,呵护备至,便是要星星,皇上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她。 皇上和王妃兄妹情深,可也正是因为这份深厚的兄妹感情,害苦了王妃 疼爱,再加上愧疚,王妃说什么,皇上都会听的。 可现在看到王妃这么匆匆忙忙进宫,皇上原本还存了三分希望的心冷了,他不死心的问道,“难道世子妃解不了世子身上的毒?”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解不了,要是能解,雪莲丢或者不丢,还那么重要吗? 皇上不敢想象,万一雪莲找不回来,沈玥又解不了楚慕元身上的毒,王妃会怎么样,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王妃声音哽咽,她点头道,“她有办法能解,但是需要慕儿亲生爹娘的血做药引才行,我。” 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都快听不见了。 皇上一听要亲生爹娘的血做药引,眉头就拧成了麻花了,“能不能找到他?” 王妃咬着唇瓣,抽噎道,“我不知道。” 时隔十几年,人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人海茫茫,又要到哪里去找。 而且,她从未想过找他,她甚至害怕,慕儿从小在煊亲王府长大,煊亲王府的那些隐秘,有些他甚至比王爷还要清楚,万一他亲生父亲不是宁朝人,是东齐人,那时该怎么办? 就算身上的毒能解,煊亲王府能容得下他吗? 再万一,他要认祖归宗 王妃不敢往下深想,想的越多,就越不安,她双手攒紧,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道,“皇兄,东齐戚王来意叵测,只怕是想借着旧事挑起战乱,王爷之前就说过,一旦开战,他只有五成把握,现在不是打战的时候,你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皇上听得眉头皱紧,还有些愤怒,“他早知道东齐戚王要来给太后贺寿了?” 王妃轻点了下头。 “他消息还真是灵通!”皇上磨牙道。 随即,皇上喊李公公进来,道,“去把煊亲王给朕找来!” 声音愤怒,还带着些咬牙切齿,李公公在门外听了,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去找煊亲王。 去传话的公公刚到奉承门,就见到王爷了。 既然东齐的使臣把拜帖送来,朝廷就该着手迎接东齐戚王的准备,满朝文武估计没几个有胆量在皇上跟前提东齐戚王,更没有人敢接手这事,反倒是他和皇上关系素来不睦,他哪里做的不合皇上心意,皇上就算恼了,也拿他没辙。 这些破事,可不得他来了。 进了御书房,看到一地的碎瓷片,还有王妃也在,尤其双眼通红,似是哭过,王爷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那边,皇上看着他,不虞道,“东齐戚王要来京给太后贺寿,你早知道了,为何不禀告朕?” 皇上龙颜大怒,其他大臣十有八九会吓的颤抖,可对煊亲王来说,那是习以为常。 皇上还没登基之前,他和皇上还打过架呢,这点愤怒,又算得了什么? 王爷看着皇上,道,“既然阻止不了他来东齐,晚几天知道没什么不好。” 要是早知道东齐戚王要来,今天这一幕,会提前很多天,而且这几天,皇上会一直处于愤怒之中,到时候上朝,难免迁怒于人,满朝文武,人人自危,除此之外,和今天知道这消息,有区别吗? 既然没有半点好处,还与朝廷不利,那为什么要告诉他? 皇上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也更生气了,他是君,他是臣,这么大的事,都不禀告他,有将他放在眼里吗?! “好,这事且不说,”皇上望着煊亲王道,“煊亲王府消息既然如此灵通,那贡品被劫的事,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王爷点了下头,这事他也早知道了。 皇上差点气的倒仰,王妃则问道,“那能不能找回贡品?” 她微红的双眸,闪着光芒,带着希翼。 王爷看了她两眼,随即把眸光投向皇上道,“方才飞鸽传书来报,贡品已经找到了,但是雪莲。” “雪莲怎么了?”皇上连忙问道。 “雪莲被下了剧毒,就算拿回来,也不能用了,”王爷回道。 贡品被劫,第三天就找到了,只是暗卫一人,并未轻举妄动,等朝廷派兵围剿劫匪。 但是雪莲这事,暗卫知道的很清楚,用最精致的紫檀木匣子装的,最好的贡品,自然要献给劫匪头子,可是紫檀木匣打开,离的最近的劫匪,嗅到就七窍流血而死。 那株染了毒的雪莲,连同紫檀木匣丢在了地上,没有劫匪敢碰,最后还是用泥巴铺盖,丢的远远的。 暗卫去找丢雪莲的地方找了,没有找到。 暗卫也查了,劫匪是怎么知道贡品的,似乎是有人通知劫匪的,在贡品送进京的路上摆了摊子,在酒水里下了毒,把人悉数毒死,并把贡品带回山寨。 所有的贡品都没丢失,唯独雪莲被下了剧毒,这就耐人寻味了。 既然贡品在劫匪手里,朝廷说什么也会拿回来的,但是雪莲拿回来却不能用了,怎么看都像是针对世子的,劫匪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第 二百九十八章 担忧 再说沈玥和楚慕元,知道雪莲被劫之后,就回了临墨轩。 楚慕元去了书房,她则回内屋。 楚慕元的病,她虽然知道怎么治,可是没有药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之前,她还慢悠悠的,觉得不着急,还有好几年时间,让楚慕元找到他亲生父母,谁想到雪莲会被劫,现在是逼着他们不得不尽快找到他亲生爹娘了。 可她现在,除了知道他是被赵老太傅从湖里救起来的,因为和丢失的二老爷长的酷似,所以被老王爷抢回来养着,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就这么点消息,上哪儿找他亲生爹娘去? 倒是有一个和他模样酷似,明显是一家的,她觉得可以从他身上着手,却被楚慕元一句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给否定了。 沈玥双手托腮,眉头紧锁。 半夏跟在一旁,她是沈玥的心腹,方才沈玥和楚慕元聊天,也没有避着她,半夏知道她们家姑爷身上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能抑制毒性的雪莲又被人给劫了,如果没有雪莲抑制毒性,多少一年,少则半年,就没命了。 唯一的解毒之法,就是找到世子爷的亲生爹娘。 见沈玥愁眉不展,半夏心疼,眼眶都红了,好不容易夫人的事告一段落了,现在世子爷又出事了,万一找不到世子爷的亲生父母,一年后,世子妃该怎么办啊? 屋子里,很安静。 沈玥撑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一下。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茯苓打了帘子进来,俏丽的脸蛋上带着怒气,正要说话,就见半夏示意她噤声。 茯苓腮帮子鼓的高高的。 沈玥抬起头,看着她道,“气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茯苓腮帮子瘪下去,偷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朝她摇头,让她别说。 沈玥回头看了半夏一眼,秀美拢着,不虞道,“有什么事要瞒着我的,快说。” 半夏就看着茯苓了,茯苓回道,“也不知道是谁碎的嘴,居然说世子爷有病,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现在王府里都在议论这事。” 有些叫人听了太愤怒的词,茯苓没敢说,比如活不久了,她们家世子妃可怜,风光了没几天,就要守着一个病秧子了,甚至将来还要守寡。 茯苓气的没差点扑过去打那些造谣的丫鬟,世子爷活的好好的呢,她们家世子妃医术高超,世子爷就算真病了,她也能救。 沈玥听了,脸色冰冷,但没说话。 楚慕元活不久了,这王府里高兴的人多着呢,他一死,世子之位自然就空出来了,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谁舍得让一个外人抢了去? 只是楚慕元背后有皇上撑着,文武百官顾忌皇上,不敢明目张胆的支持二少爷。 可现在不同了,楚慕元有病在身,活不长久,这消息在王府传一圈,就会传到王府外面去,到时候那些大臣听了,就该蠢蠢欲动了。 在楚桓元没有成为世子之前,帮一把手,这可是份不小的功劳,将来楚桓元成了煊亲王府世子,甚至继承煊亲王府,他们这些拥护的人,能少了好处? 不过这些人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她既然嫁给楚慕元了,哪能让他死了。 “去看看王妃回来没有,”沈玥问道。 茯苓就赶紧出去了。 不过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沈玥就道,“王妃回府了?” 茯苓摇头,“不是王妃回来了,是崇祖侯世子夫人来了。” 半夏两眼一翻,“崇祖侯世子夫人有两个,来的是哪一个?” 沈玥端起茶盏,接了一句,“不论来的是哪个,只要不是来见我的就行了。” 她现在正烦着呢,谁有心思见她们两个。 茯苓就猜到她们家世子妃不会见崇祖侯世子夫人,高兴道,“那奴婢让人回了四姑娘。”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先前,她把沈家二房管事妈妈丢出府,还被老王妃叫去问了一通,今天她不见沈瑶,绝不会有人说她做的不对。 大夫人和秦氏合谋烧死她娘,沈瑶是她的妹妹,也是仇人之女,她和她之间不再有姐妹情谊,一个外人来府里求见,别说煊亲王府的太太不会轻易见了,就是大夫人,门第太低了,都懒得看一眼。 沈瑶来找沈玥,自然是为了大夫人的事,虽然现在案子结了,也有了判决,秋后处决,可那是她娘啊,现在到秋后,还有小半年,那么冰冷的刑部大牢,她于心不忍。 可刑部不允许她探监了,她搬出崇祖侯府,甚至塞了一百两,那些狱卒也不敢收,只说收了没命花。 是煊亲王世子下的令,不许任何人探望大夫人和秦氏。 她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沈玥,她不求沈玥饶了她娘,现在就算沈玥要放过大夫人,朝廷律法也不会饶了,但让她偶尔见一见娘亲,沈玥还办得到。 可她登门相求,却连沈玥的面都见不到。 沈瑶望着煊亲王府,双眸阴狠,像是啐了毒的寒刀。 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茯苓才进来禀告,说是王妃回来了。 沈玥当即起了身,快到二门的时候,沈玥见到王妃了。 双眸微红,细细看,还有些肿了,脸色苍白,一路上都是秋霜扶着的,看着很虚弱。 沈玥见了,赶紧上前,要帮王妃把脉。 王妃轻摇头,道,“我没事。” 沈玥扶着她,问道,“母妃,贡品丢了,肯定能找回来的,你不必太担心。” 王妃苦笑一声,“雪莲毁了。” 沈玥一怔。 王妃就说了一句,秋霜把雪莲被毁的事详细说给沈玥听。 沈玥听到王爷早知道雪莲被劫的时候,心咯噔一下跳了。 那天,她和楚慕元提前回门,在王府大门处,王爷目露担忧,还要楚慕元这一个月不要练武,那时候他就知道雪莲被劫了! 练武时,容易气血翻腾,没有雪莲压制,毒性更容易爆发。 王爷是真担心楚慕元,不是所谓的激将他啊。 这几天,他又格外的勤奋 是她疏忽了,她以为楚慕元上回在灵泉寺瀑布里毒发之后,服用了雪莲,能管一年的,谁知道竟没有。 幸好,这几天练武没出问题,不然她找王妃不再给他下毒,抑制他体力,不是帮他,而是害他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圆房(一) 沈玥送王妃回蘅芜院,一路上都再开解她。 秋霜跟在一旁,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瞟了她好几眼。 世子爷命不久矣,王妃只是抱养了世子爷都如此着急了,世子妃可是世子爷刚娶进门的新媳妇,她没急哭,还反过来宽慰王妃,这是不是弄反了? 沈玥虽然着急,但远没有王妃急切,大概和她性子有关,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时候反倒坏事,还没有到十万火急的时候,现在就急成这样了,回头可怎么办? 只是沈玥不急,大有人急呢。 半夏、紫苏她们哪个不担忧,还有陈妈妈,要忧心的事更多呢。 昨天顾忌柳氏被烧一案,没好意思摆喜烛,今天施妈妈来催了,王妃和老王妃都跟沈玥提了,要尽快圆房。 可谁想到又闹出世子爷身上带着毒的事,临墨轩上下笑容都少了,比昨天更不高兴了。 还有身上有毒,就应该好好歇养,现在世子爷是没开荤,一旦尝到滋味了,还能有那份自持力吗? 从知道楚慕元身上有毒起,陈妈妈就纠结晚上要不要摆上喜烛,提醒两人早日圆房,结果到了日下西山,她都没做出决定。 这不,沈玥和楚慕元都把晚饭吃完,在院子里遛食了,她还站着回廊上看着。 香菱以为她忘记了,便提醒她道,“娘,你怎么还不让人摆喜烛啊,明儿施妈妈又该催你了。” 陈妈妈唉了一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世子爷身上的毒吗?” 香菱看着远处,夕阳的余晖把沈玥和楚慕元的身影拉的老长,她看了良久,然后望着陈妈妈道,“娘,你真老糊涂了,世子妃医术超群,世子爷的病,她比谁都清楚,咱们能帮什么忙,尽自己本分就行了,能不能圆房,世子妃还不知道?” 其实有些话香菱没敢说,要是世子爷真的毒发身亡,世子妃膝下有一儿半女,总比孤独终老好吧。 香菱的话,陈妈妈何尝不知道,可男女之事,不是那么简单啊,不然怎么有意乱情迷这些词。 有时候,明知道那么做对自己没好处,可依然抗拒不了诱惑。 罢了,尽自己本分吧。 陈妈妈想通了,就吩咐麦冬把喜烛拿来点上。 等沈玥和楚慕元遛食回来,看到桌子上摆着喜烛,还有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好像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一股淡淡的暧昧在两人之间萦绕,越来越浓烈。 沈玥白皙如玉的脸,也仿佛被喜烛熏染,添了几缕嫣红。 楚慕元站在一旁,看着她,就那么看着,一颗心像是被羽毛撩拨着,酥麻麻的,想到什么,他朝床榻瞥了一眼。 这边,丫鬟准备了热水,请沈玥去沐浴。 沈玥走到屏风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某男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三本书,一边看一边走了。 沈玥脸腾的大红,死不要脸的,这时候居然还在看宫图,不是早看过了吗? 可那边走边看的样子,怎么觉得他之前压根就没看啊,不会是临时抱佛脚吧。 不用那么勤奋啊,有时候太勤奋了不是好事。 沈玥内心嚎叫,泡在撒了花瓣的浴桶里,氤氲的水气,蒸的她满脸通红。 如她猜测的那般,某男确实是在恶补,之前施妈妈把书交给他时,他也翻了,但仅仅两页,他就把书塞枕头下了。 这书要继续看下去,他觉得自己大半夜的会忍不住翻墙去沉香苑找沈玥,硬是靠着顽强的自制力忍了。 后来洞房花烛,沈玥就躺在他身边,他脑子里就开始乱飘了,忍不住把书拿出来,好歹先学着点,结果被沈玥丢了。 一会儿就要圆房了,某男想起来书还没看呢,施妈妈说了,沈玥也会看。 别一会儿,沈玥知道,他还不知道,那就太丢脸了。 很快,把三本书囫囵吞枣的翻看了一遍,确定那一百零八招他都会了,把书一丢,就从浴桶里起来了。 他回内屋,沈玥也堪堪泡完澡。 也不知道这些丫鬟是不是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多在浴桶里死赖一会儿,结果半夏和紫苏硬是不给她添热水,她不起来都不行。 半夏伺候她穿衣,紫苏和茯苓赶紧把浴桶水放掉,再清洗两遍。 沈玥认识丫鬟这么久了,就没见过她们办事这么麻溜过。 等忙完了,几个丫鬟就退出去了,关门声中还夹着她们的偷笑声。 然后,屋子里就剩下她和楚慕元了。 红烛摇曳,熏香袅袅。 两人坐在床上,沈玥紧张的手攒紧了,楚慕元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要不是知道他将来会活的好好的,还把那些孙子抽的上蹿下跳,个个都恨他恨的牙痒痒,今日雪莲被劫,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哪里还有心情想这些? 见沈玥有些羞涩,他从未见她这样过,他忍不住问道,“我有可能找不到亲身父母,解不了身上的毒,一年之内丧命,你但真愿意?” 沈玥斜了他一眼,这话还真不像方才拿着三本某书边走边看的人说出来的话,难道是在试探她? 不管是不是,先摇头再说。 沈玥摇了两下头,在某男看来,那就是不愿意,我当然不愿意了,我都是被逼的,然后脸就黑了,“你还想我死后改嫁?!” 沈玥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咕噜道,“改个屁的嫁啊,祸害遗千年,你能短命?” 楚慕元,“。” “再说了,就算我解不了你的毒,但是让你留一口气,在床上躺着活个十年八年的还不成问题,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成寡妇,连门都出不了呢。” 丫丫的,还敢试探我,气死你。 楚慕元,“。” 见楚慕元脸比锅底还要黑了,沈玥眼睛轻眨,问道,“难道世子爷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打算给我一封休书?” 屋外,趴墙角偷听的陈妈妈和丫鬟,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世子妃太过分了,世子爷都这样了,她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陈妈妈贴着墙,想看看世子爷怎么说,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声,就皱眉了,不应该啊。 她以为屋子里会吵起来,就世子妃说的这伤人心的话,世子爷那火爆脾气,应该会掐她脖子吧,这要被掐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哪想到屋子里亲热上了。 楚慕元被气的不轻,只是一瞥头,就看到沈玥带着笑意的双眸,碧波春水,清澈干净,唇瓣娇艳如水洗的樱桃,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是故意说了气自己的。 楚慕元怒意一消,就吻了上去。 ps:o()o哈哈这样趴墙角偷听,是不是不大好啊?(。) 第三百章 圆房(二)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楚慕元吻的时候,依然叫沈玥猝不及防。 只觉得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脑袋尚未作出反应,腰肢被他往前一带,唇瓣就被他给堵上了,连下意识的挣扎低呼都悉数被他吞没。 沈玥挣扎了两下,被他搂的更紧了。 双唇交接,呼吸交融。 他的吻,从小心翼翼的温柔,渐渐的变得霸道而急迫,像饿极了的狼,疯狂的掠夺着,吸允、辗转,一点一点的将她的胸腔的呼吸夺去。 搂着她细腰的手掌,像是炙热的烙铁,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游走,灼烧的她理智全无,不知什么时候,就迷失了,开始回应他。 沈玥的回应,叫楚慕元心中一动,他睁开眼睛,便见到沈玥双眸紧闭,满脸飞霞。 他抱着沈玥缓缓倾倒,丝绸的锦被,冰凉的触感叫沈玥清醒了些。 她睁开双眸,媚眼如丝,带着迷离和羞怯,想蜷缩起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裳已经被脱了。 可楚慕元怎么会让她退缩呢,欺身而上,像是被子覆盖住她,炙热的吻,也从娇艳的唇瓣挪到的脸颊,缓缓移向耳垂。 她的耳垂晶莹圆润,像极了珍珠,却比珍珠柔软温润,以前是白珍珠,这会儿倒是难得一见的粉珍珠了,他惦记很久了。 从耳垂,到颈脖,在往下 然后,某男发现,自打不斗鸡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种草莓。 沈玥的皮肤细白如凝脂,稍微一用力,就会有红印,不一会儿,就种了七八颗了。 沈玥想推开他,被她禁锢住双手,另外一只手将身上的衣裳褪去。 坦诚相对,沈玥睁开了一眼,就赶紧把头撇开了。 双井紧闭,打算装死。 可楚慕元要做什么,却不由自主的配合着,直到感觉到一处炙热抵着她。 继续装死,再装死。 红帐内,某男依照书中所学,尽力的奋斗着,可是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有些颓败的望着沈玥,“太小了,进不去。” 沈玥脸红的能滴血,果然是临时抱佛脚的,她嗡了声音道,“我还太小了点,等我十七岁就好了。” “十七?!”楚慕元脸都黑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 他现在一刻都忍不了,她还想他忍两年? 旁人都及笄就成亲,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对了,施妈妈说第一次有点疼,她都没疼,大概是自己用力不够。 楚慕元舍不得用力,他方才稍微一用力,沈玥闷哼出声,他就算再心痒难耐,也忍住了。 可这女人,居然让他忍到十七,不好好惩罚惩罚她,还真当他好糊弄的了。 沈玥正为他的惊讶和脸黑而偷着乐呢,眼角都忍不住流出一丝笑意,结果乐极生悲,疼的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疼,疼,疼死了!”沈玥疼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楚慕元又慌又喜。 慌的自然是沈玥疼哭了,哭的他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可喜的是,他总算挤进去了,那温暖湿润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比种草莓更叫他喜欢。 他想先出来,可是一动,沈玥就捶他咬他了。 “别哭,我不动就是了。” 屋外,陈妈妈腿都站酸了,就想听到里面打没打起来,结果就听到这动静,叫她老脸一红。 是打起来了,不过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见半夏和紫苏还趴着,还在嘀咕,“怎么办,世子爷肯定欺负世子妃了。” 陈妈妈轻咳一声,在两人后脑勺一人拍了一下,道,“回去睡觉。” 半夏就望着陈妈妈了,“不管世子妃了吗?” 管什么管,这事能管吗? 要是坏了世子爷的好事,皮都给你剥两层去。 “睡觉。” 半夏和紫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几人一走,屋子里就传来吱嘎吱嘎的床板声,还有娇喘和闷哼 楚慕元忍了好一会儿,见沈玥消停了,他就蠢蠢欲动了,他觉得要在不动几下,他会爆裂开。 动了一下,沈玥没说什么,他又动几下。 沈玥不叫疼,他就越来越放肆。 窗外的月亮,透过窗柩照射进屋,似乎被眼前之景羞着了,躲进了云朵里。 帷幄低垂,锦被翻飞。 红烛为照,共赴巫山。 翌日,沈玥是被饿醒的。 醒来时,已经接近午时了,她动了一动,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扎扎作响,像是被马车给碾压了无数回。 想到昨夜的疯狂,沈玥就有些咬牙切齿。 她都不记得被他缠了多久,要不是她后来晕了,只怕真的要被他生吞活剥,然后拆入腹中,方才肯罢休。 听到床上有嗯哼声传来,半夏轻着脚步走过来,问道,“世子妃醒了?” “给我拿衣服来,”沈玥声音有些弱。 她这一身,不知道有几十颗草莓了,全是他干的好事,亲的她体无完肤不算,还要在她脸上种,种不上,还怀疑是她脸皮厚! 要不是她没力气了,真想掐死他算了。 但愿脖子上没有,否则怎么有脸出去见人啊。 穿了亵衣,沈玥这才下床,走到铜镜处,果然脖子上,耳垂边有红印,沈玥狠狠的揉了两下。 外面,某男神清气爽的进屋,沈玥狠狠的瞪着他,捂着脖子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楚慕元走过来,妖魅的凤眸带着宠溺的笑,轻轻抚摸着她耳畔唇印,笑道,“这点红印算什么,当初我脸上可是顶着唇印逛了两条街。” 沈玥,“。” 你皮厚,不能要求我跟你一样厚啊。 可当初红印,是她做的不对,就算他是故意报复,她也得忍着。 半夏和紫苏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偷偷捂嘴笑。 沈玥斜了两人一眼,两丫鬟连忙把手放下,低眉顺眼,目不斜视。 外面,传来丫鬟的请安声,“见过施妈妈。” 施妈妈眯眼一笑,“世子妃起了?” “已经起了,”丫鬟甜甜道。 沈玥脸一红,半夏低声道,“施妈妈已经来两回了。” 沈玥又开始瞪某男了。 很快,陈妈妈和施妈妈就进来了,施妈妈手里端着托盘,笑道,“世子妃可算是起了,这是王妃特地让奴婢熬的鸡汤,世子妃一定要多喝两碗。” 沈玥红着脸,道,“谢谢母妃关心,我一会儿去给母妃请安。” 施妈妈笑道,“王妃说这两日不用去给她请安了,让你好好歇着。” 把托盘放下,施妈妈眼睛就瞄向床榻了。 ps:圆房好难写。。。。。。(。) 第三百零一章 安神 这一天,沈玥当真没有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她甚至连临墨轩都没出,一整天都精神恹恹无精打采,只在傍晚吃了饭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晚上睡的也早,看她那么累,某个初尝滋味的世子爷,心里痒痒,意犹未尽,奈何沈玥扛不住,加种了几颗草莓后,泡了个冷水澡,就拥着沈玥睡下了。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沈玥又精神饱满了,从被窝里钻出来,伸着懒腰,只觉得浑身舒畅。 掀开被子下床,半夏伺候她穿衣,沈玥问道,“爷呢,没在练武吧?” 半夏摇头道,“爷今儿没有练武,他在书房待了会儿,就出去了。” 至于去哪儿了,她就不知道了,不敢问。 等沈玥洗漱梳妆好,丫鬟就把饭菜端进来了,但是楚慕元还没来,她得等他一起用饭。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反倒是个丫鬟来话,“皇上传世子爷进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让世子妃您不必等他。” 虽然煊亲王府离皇宫很近,可一来一也要不少时间了,等楚慕元来,饭菜估计都冰凉的了。 沈玥就坐下来吃饭,吃完了,便去给王妃请安。 一路上,沈玥都脸颊绯红,她总想到施妈妈给她送鸡汤,然后给她收拾床榻,从床角落里捡起元帕,结果上面什么都没有,施妈妈眉头都皱的没边了。 不死心的她,继续在床上找,看着百子被上那一抹嫣红,施妈妈大松一口气,原就布满皱纹的脸,一笑起来,皱纹更深了。 本来看过就算了,结果施妈妈说被子脏了,连着被子一起带走了。 人家圆房,验落红时,不过就是托盘上摆块元帕,她居然摆的是被子,想想就面红耳赤,但愿一会儿王妃不要再提这事了。 沈玥心中祈祷,脚步朝着蘅芜院走去。 进了院子,丫鬟婆子见到她,都恭敬的行礼,她笑着点头。 刚要上台阶,便嗅到一抹药香,她撇头,就见到秋霜端着托盘走过来,上面摆着药碗,还冒着腾腾热气。 秋霜和冬雪是王妃身边两大丫鬟,她端的药,无疑是给王妃的。 等她过来,端着托盘福身给沈玥见礼,沈玥就问道,“母妃病了?” 秋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王妃昨晚做噩梦了,没有歇好,施妈妈让煎一副安神药,让王妃服下,再补一觉。” 做噩梦了? 沈玥想到前天,知道雪莲被劫,王妃那急切进宫的步伐,十有是梦到楚慕元药石无医了。 不得不说,沈玥还是挺羡慕楚慕元的,虽然只是捡来的,可王妃对他也太好了,说是掏心掏肺都不过为了。 进了屋,绕过屏风,沈玥就瞧见王妃了,坐在贵妃榻上,神情憔悴,脸色苍白,但难掩其绝色,反倒添了几缕柔弱的美,美的潋滟惊人。 她手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白玉吊坠,神情恍惚,像是在走神。 冬雪见沈玥进来,提醒王妃道,“王妃,世子妃来了。” 喊了两声,王妃才过神来。 她抬头看了沈玥一眼,把吊坠塞衣襟内,精致绝美的脸庞上带了抹温和的笑,道,“不是让你歇着,怎么还来了。” 沈玥脸微红。 王妃知道她脸皮薄,就转了话题道,“世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沈玥忙道,“皇上传召,相公就进宫了。” 王妃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秋霜把药端到王妃跟前,王妃不喜药味,好看的眉头拢起,摆手让秋霜把药端下去,她不用吃药。 秋霜就看着沈玥了,希望她能帮着劝劝王妃。 结果沈玥帮着王妃道,“母妃不喜欢喝苦兮兮的药,你就端下去吧,一会儿我给母妃把脉,去制些安神药丸,不会苦的。” 只是做了噩梦,没有睡好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晚个一两天吃药都没问题,何况她下午就能把药制好,晚上睡前吃一粒,保管一觉到天明。 听沈玥这么说,秋霜也就不再劝王妃了,把药端下去了。 沈玥坐到王妃身边,一边帮王妃把脉,一边道,“母妃是太担心相公身上的毒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都是反的,我相信相公会解了身上的毒。” 王妃看着沈玥,半晌之后,才呢喃道,“真找到他亲生父母,或许就要离开煊亲王府了。” 沈玥离的近,王妃的呢喃她听的一清二楚,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也是,如果楚慕元找到亲生爹娘,应该就不会再待在煊亲王府了,王妃从小将他养大,怎么舍得他离开呢。 她是楚慕元的嫡妻,他到哪儿,她就会跟到哪儿,可王妃嫁进煊亲王府了,生是煊亲王府的人,死后入的也是煊亲王府的祖坟,哪能跟着养子离开? 沈玥将给王妃把脉的手收,道,“相公说过,他会被老王爷抱养,是因为他长得和二老爷小时候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或许将来相公不用离开,反倒是二老爷府呢。” 二老爷府,楚慕元最多就是从煊亲王府世子变二房嫡长子而已,就算分府另居,也还在京都,离的近,时常能见到。 再说了,确定是二老爷所出,这煊亲王世子的位置估计都不用让出来了,那可是老王爷请皇上赐封的。 见沈玥想的开,王妃鼻子泛酸,眼眶不期然就红了。 二老爷只比她年长半岁,怎么可能是世子的亲生父亲,但这些话,她不能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世子就和王府二老爷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了,不仅像,就连韭菜过敏都一样。 王妃突然就眼眶红了,沈玥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没说什么叫人感伤的话啊,别哭啊。 正好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福身道,“王妃,赵太傅府大太太来了。” 王妃拿帕子擦干眼泪,道,“快请她进来。” 沈玥起身,坐原位,她还没见过赵大太太,但是赵嫣然,她却是记忆深刻,东平王府桃花宴那敌意,至今她都没明白从何而来。(。) :访问网站 第三百零二章 养歪 赵大太太和王妃关系不错,当年赵老太傅和老王爷关系就很好,赵老太傅最惋惜的就是老王爷太霸道,将他捡到手的孙儿都给抢了,不然楚慕元现在就是他孙儿了。 赵老太傅相信,以楚慕元的聪慧,他绝对能将他培养成一代大儒,结果进了煊亲王府,给养成什么样了,霸道纨绔,简直就是把一根好苗给养歪了。 是以赵大太太来王府,无需在门后等候,丫鬟领着就来了。 等了没一会儿,沈玥就见到赵大太太了。 年纪和王妃差不多,但容貌就不能跟王妃比了,这王府里,除了楚慕元能比上一比,大概只有王爷年轻的时候,能够抗衡一二。 赵大太太今儿穿了一身如意锻绣蟹爪菊裙裳,肤色白净,看着很一团和气。 她身侧跟着一穿着翠绿色罗裙的姑娘,眉似弯月,面如白玉,梳着瑶台髻,头上没有过多的头饰,只一根绿雪含芳簪,却有一种娴静的美,腰姿纤细,娉娉婷婷。 不是赵嫣然,又是何人。 她上前给王妃见礼,王妃似乎很喜欢她,温和笑道,“嫣然也来了。” 赵嫣然声音婉转,如空谷莺啼,“嫣然许久没见王妃了,有些想您了。” 赵大太太来,王妃还起了身,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姐妹似的,赵大太太握着王妃的手,道,“脸色这么差,我就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让你烦心了,所以来看看你。” 两人一同坐下,王妃看着沈玥,笑道,“这位就是赵太傅府大太太,过来给她见个礼。” 沈玥便上前,福身赵大太太行礼。 赵大太太笑着,惋惜道,“当初如果不是老王爷霸道,现在世子妃保不准就是我儿媳妇了。” 当年,赵老太傅发现楚慕元在湖中飘荡,叫人把他抱起来,打算带回赵府抚养。 赵老太傅养了两天,就碰到老王爷了,老王爷一看到楚慕元,就抱着不撒手,赵老太傅要抢,老王爷差点发飙。 赵老太傅手无缚鸡之力,老王爷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楚慕元抱回王府。 后来,王妃嫁进煊亲王府,极其喜欢楚慕元,老王爷看他年纪小,又像是很黏王妃,就让王妃抱养了,还直接就记名在王爷膝下,占了嫡长子的名分。 赵老太傅觉得这样不妥,这孩子到底来历不明,哪能霸占王爷嫡长子的位置呢,可老王爷霸道啊,他说什么,谁也不能反对,别说只是一个嫡长子的位置了,就是将来煊亲王的位置,他就是给这孩子,谁又能说不行? 赵老太傅劝他不通,其实他还是想把孩子拐回去,能让老王爷抢的孩子,必定聪慧有加啊,只是现在被王妃养了,他肯定要不回来了。 赵老太傅盘算了下,孙子做不了,不还能做孙女婿吗? 当时赵大太太刚生下一女儿,赵老太傅就做主把她许给楚慕元,这门亲事,老王爷想都没想就应了。 只是赵大姑娘刚刚满两岁就夭折了,这桩亲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后来,赵老太傅动了把赵嫣然许给楚慕元的心思,只是那时候皇上生了皇子,王爷也生了楚桓元,一般太傅府嫡女,将来不是太子妃,至少也是个贤妃贵妃,亦或者是其他亲王妃。 赵家大房一共就生了两个女儿,已经没了一个了,赵嫣然的亲事必定要很慎重。 找老太傅心中喜欢楚慕元,但那会儿他们都还小,就算要定亲,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再后来,老王爷死前,把王位传给王爷,又向皇上请了圣旨,立楚慕元为世子。 当年,煊亲王府立楚慕元为世子,叫多少人震惊,不敢置信,只觉得老王爷病糊涂了,疯了。 赵老太傅和老王爷相处多年,都摸不透他想做什么,但楚慕元是煊亲王世子的事,却是板上钉钉,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 那时候,赵大太太就觉得将来她的女婿不是太子,就是楚慕元了。 只是皇上迟迟未立太子,楚慕元又越来越纨绔,赵嫣然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转眼就到议亲的年纪了 赵老太傅观察再三,还是觉得把赵嫣然嫁给楚慕元比较好,虽然是纨绔了些,但老王爷悉心教养出来的,差不了,当年王爷少时,也没少纨绔,不也被老王爷打的上蹿下跳,他还帮着求过好几次情,娶亲之后,不就沉稳了,等老王爷病逝,接任王位,简直就是第二个老王爷,霸道冷冽,说一不二。 这大概就是煊亲王府的传统。 赵老太傅找了王爷,提了下亲事,王爷则道,“他的亲事,王妃做主。” 赵老太傅就让赵大太太找王妃说了,她们关系原就不错。 赵大太太跟王妃提了下,王妃很喜欢赵嫣然,但是拒绝了。 王妃的拒绝,叫赵大太太十分失望,王妃从小看着赵嫣然长大的,可以说很喜欢,怎么给她当儿媳妇,她却不答应? 赵大太太想知道为什么,王妃只说,“嫣然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她能给我做儿媳妇,但慕儿他。” 王妃就说了这么多,赵大太太以为王妃觉得楚慕元太过顽劣,不合适赵嫣然,说到底王妃也是疼赵嫣然,才这么说。 赵大太太辛苦培养赵嫣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王妃都这么说了,她能说纨绔性子,改了不就行了这样的话吗? 既然看不上人家太纨绔,那还把女儿嫁给他做什么? 那时候赵嫣然才刚满十四岁,还没那么急,赵大太太就提了一句,也就没说什么了。 后来,王妃给楚慕元定亲,定了一个姑娘,然后出了事,又定下顺国公府姚君玉,又出事了 赵大太太有些庆幸,王妃没有答应这门亲事,直到昨天听说楚慕元命不久矣,赵大太太才恍然。 王妃是楚慕元养大的,对他的病一清二楚,心里清楚他活不久,她疼赵嫣然,所以不忍心她嫁给楚慕元,将来独守空闺。 赵大太太心里感动,这不,知道王妃心情不好,就来看她了。(。) 第三百零三章 挑拨 赵大太太劝慰王妃,沈玥多喝了些茶,小腹微涨,就起了身。 可是她刚走到屏风处,赵大太太就拍着王妃的手道,“你我认识快二十年了,有什么心里话不能和我说的,当初老太傅要把嫣然许给世子爷,你不同意,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知道你疼嫣然,不愿她将来。” 赵大太太声音不低,沈玥站在屏风处听得很清楚。 她嘴角冷笑,她总算知道赵嫣然对她的敌意从哪里来的了,敢情是因为王妃拒绝了她。 她才走到屏风处,赵大太太就说这话,还说的声音这么大,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王妃真疼赵嫣然,才不同意她嫁给命不久矣的楚慕元,而她呢,王妃根本不在乎她将来守不守寡。 真是这样吗? 要不是知道王妃对楚慕元有多疼爱,根本就不愿意相信楚慕元会死,又怎么会在给他挑亲事时,顾及到那么多? 这样的挑拨离间,对她没用。 沈玥笑了一声,迈步往外走。 赵大太太在屋子里陪了王妃好一会儿,王妃也没有叫她陪赵嫣然去花园转转,聊了半天,王妃疲乏了,便让施妈妈送赵大太太出府。 赵大太太愣了下,王妃居然没让沈玥送她。 等赵大太太和赵嫣然走后,沈玥就看着王妃了,“母妃没让我送她们出府,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王妃心里叹息一声,道,“方才赵大太太的话,你也听见了?” 沈玥轻点了下头。 王妃就道,“当年,我的确想过让慕儿娶嫣然,可我还没开口,慕儿就告诉我让我不要答应,他不愿意娶她。” 王妃是很希望赵嫣然做她儿媳妇的,她从未觉得楚慕元会短命,可这事坏就坏在赵老太傅先找了王爷。 王爷不跟她说,居然直接问楚慕元可愿意娶赵嫣然,楚慕元想都没想就说不要。 王爷让他直接跟王妃说,王妃还埋怨他太挑剔,但儿子不愿意,她也不愿意强求,所以才拒绝了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方才说那些话,王妃也知道她存了几分故意,但她不想沈玥听了心里不痛快。 王妃能留下她单独解释,叫沈玥吃惊,也更好奇了,“相公为什么不愿意娶赵三姑娘?” 长的漂亮,家世又好,更重要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当初东平王府桃花宴上,多少男儿倾慕于她。 王妃失笑,霎时间,百花黯然失色,她声音柔和如柳絮拂春水,“你和嫣然不同,慕儿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沈玥脸一红,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才好,什么话都问,这话应该回去问楚慕元啊,得到的答案绝对不是这个。 见王妃轻笑,沈玥赶紧道,“我回去给母妃调制安神药。” 说完,逃之夭夭。 看着沈玥逃似的走了,王妃眸光越加温和。 她虽然喜欢赵嫣然,但她更喜欢沈玥。 如果当初不喜欢,她也不会帮楚慕元定下沈玥了。 今日赵大太太说的那些话,是感激她疼赵嫣然,没有同意赵嫣然嫁给楚慕元,现在是感谢,如果今日真成了世子妃,或许就是埋怨了。 沈玥医术超群,知道楚慕元的病有多严重,她还选择了出嫁,还瞒着沈家上下,这份情意,弥足珍贵。 当初楚慕元那么欺负沈玥,沈玥要是真够狠心,大可以告诉大家他命不久矣,难活过二十五岁,别说她不用嫁给楚慕元了,只怕楚慕元都难娶媳妇了,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名声,靠斗鸡赢了才退亲? 再说沈玥,出了门,就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了,一边往临墨轩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那边走过来一丫鬟,上前福身道,“世子妃,老王妃有请,让你去松鹤院一趟。” 沈玥眉头微挑,不明白老王妃找她能有什么事,不过老王妃让丫鬟来传她,她就不能不去。 跟着丫鬟,沈玥去见老王妃了。 正堂,梨花榻上,老王妃端坐在那里,丫鬟在给她捏肩,顾侧妃和三太太她们都不在。 见沈玥上前,她摆摆手,丫鬟便退下了。 沈玥就更诧异了,有什么话是要避着丫鬟说的,压下心中好奇,不动声色上前给老王妃请安,“不知道老王妃叫我来是?” 老王妃看着沈玥,眸光晦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找你来,没有别的事,只是世子的病,满京都传的沸沸扬扬,我记得当初你和世子在灵泉寺相遇,戳破了世子十根手指来救他,那时你就应该知道他身上带着毒了,你明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五,还选择嫁给他,我想世子应该还有别的办法能医治吧?” 沈玥眉头扭了下,如实道,“找到相公的亲生父母就有救。” “除了这个办法呢,没别的办法了?”老王妃眸光微闪。 沈玥摇头,“这是解毒的唯一办法。” 老王妃脸上带了失望,道,“世子寻找亲生爹娘许多年了,一直杳无音信,如今雪莲毁了,没有雪莲抑制他体内的毒,他难熬过一年,一年内,上哪里去找他亲生爹娘?” 沈玥相信她们是真心希望楚慕元找到亲生爹娘,然后认祖归宗,当然,前提是楚慕元的亲爹不是煊亲王府的人,哪怕是旁支都不行。 沈玥笑道,“有老王妃,还有王府这么多人关心相公,相公会找到他亲生爹娘的。” 老王妃露了丝笑容,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笑道,“世子和你是真有缘分,他年年服用雪莲,唯独今年雪莲难寻,迟迟没有送进京,不然也不会在灵泉寺毒发,遇到了你,这一两个月,没听说世子发病,当初在灵泉寺,是什么诱使了他毒发?” 沈玥摇头,“我不知道,我没问相公。” 开玩笑,什么办法能医治楚慕元说说就算了,反正人没找到他亲生爹娘,而且她们指不定已经知道了,既然问了,她不说,那就是不相信她们,可什么诱使了楚慕元毒发能随便说吗? 万一隔墙有耳,没事就诱使楚慕元毒发,毒发的次数越多,他活命的时间就越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便是老王妃,也休想她说半个字。 而且,她是真不知道当初在灵泉寺,是什么导致了楚慕元毒发。 沈玥说不知道,老王妃眸底有一瞬间冷芒闪过,沈玥正好抬头看着她,捕捉到了。 一股寒流,从沈玥的头顶凉到了脚底心。(。) 第三百零四章 蹭饭 赵大太太劝慰王妃,沈玥多喝了些茶,小腹微涨,就起了身。 可是她刚走到屏风处,赵大太太就拍着王妃的手道,“你我认识快二十年了,有什么心里话不能和我说的,当初老太傅要把嫣然许给世子爷,你不同意,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知道你疼嫣然,不愿她将来。” 赵大太太声音不低,沈玥站在屏风处听得很清楚。 她嘴角冷笑,她总算知道赵嫣然对她的敌意从哪里来的了,敢情是因为王妃拒绝了她。 她才走到屏风处,赵大太太就说这话,还说的声音这么大,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王妃真疼赵嫣然,才不同意她嫁给命不久矣的楚慕元,而她呢,王妃根本不在乎她将来守不守寡。 真是这样吗? 要不是知道王妃对楚慕元有多疼爱,根本就不愿意相信楚慕元会死,又怎么会在给他挑亲事时,顾及到那么多? 这样的挑拨离间,对她没用。 沈玥笑了一声,迈步往外走。 赵大太太在屋子里陪了王妃好一会儿,王妃也没有叫她陪赵嫣然去花园转转,聊了半天,王妃疲乏了,便让施妈妈送赵大太太出府。 赵大太太愣了下,王妃居然没让沈玥送她。 等赵大太太和赵嫣然走后,沈玥就看着王妃了,“母妃没让我送她们出府,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王妃心里叹息一声,道,“方才赵大太太的话,你也听见了?” 沈玥轻点了下头。 王妃就道,“当年,我的确想过让慕儿娶嫣然,可我还没开口,慕儿就告诉我让我不要答应,他不愿意娶她。” 王妃是很希望赵嫣然做她儿媳妇的,她从未觉得楚慕元会短命,可这事坏就坏在赵老太傅先找了王爷。 王爷不跟她说,居然直接问楚慕元可愿意娶赵嫣然,楚慕元想都没想就说不要。 王爷让他直接跟王妃说,王妃还埋怨他太挑剔,但儿子不愿意,她也不愿意强求,所以才拒绝了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方才说那些话,王妃也知道她存了几分故意,但她不想沈玥听了心里不痛快。 王妃能留下她单独解释,叫沈玥吃惊,也更好奇了,“相公为什么不愿意娶赵三姑娘?” 长的漂亮,家世又好,更重要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当初东平王府桃花宴上,多少男儿倾慕于她。 王妃失笑,霎时间,百花黯然失色,她声音柔和如柳絮拂春水,“你和嫣然不同,慕儿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沈玥脸一红,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才好,什么话都问,这话应该回去问楚慕元啊,得到的答案绝对不是这个。 见王妃轻笑,沈玥赶紧道,“我回去给母妃调制安神药。” 说完,逃之夭夭。 看着沈玥逃似的走了,王妃眸光越加温和。 她虽然喜欢赵嫣然,但她更喜欢沈玥。 如果当初不喜欢,她也不会帮楚慕元定下沈玥了。 今日赵大太太说的那些话,是感激她疼赵嫣然,没有同意赵嫣然嫁给楚慕元,现在是感谢,如果今日真成了世子妃,或许就是埋怨了。 沈玥医术超群,知道楚慕元的病有多严重,她还选择了出嫁,还瞒着沈家上下,这份情意,弥足珍贵。 当初楚慕元那么欺负沈玥,沈玥要是真够狠心,大可以告诉大家他命不久矣,难活过二十五岁,别说她不用嫁给楚慕元了,只怕楚慕元都难娶媳妇了,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名声,靠斗鸡赢了才退亲? 再说沈玥,出了门,就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了,一边往临墨轩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那边走过来一丫鬟,上前福身道,“世子妃,老王妃有请,让你去松鹤院一趟。” 沈玥眉头微挑,不明白老王妃找她能有什么事,不过老王妃让丫鬟来传她,她就不能不去。 跟着丫鬟,沈玥去见老王妃了。 正堂,梨花榻上,老王妃端坐在那里,丫鬟在给她捏肩,顾侧妃和三太太她们都不在。 见沈玥上前,她摆摆手,丫鬟便退下了。 沈玥就更诧异了,有什么话是要避着丫鬟说的,压下心中好奇,不动声色上前给老王妃请安,“不知道老王妃叫我来是?” 老王妃看着沈玥,眸光晦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找你来,没有别的事,只是世子的病,满京都传的沸沸扬扬,我记得当初你和世子在灵泉寺相遇,戳破了世子十根手指来救他,那时你就应该知道他身上带着毒了,你明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五,还选择嫁给他,我想世子应该还有别的办法能医治吧?” 沈玥眉头扭了下,如实道,“找到相公的亲生父母就有救。” “除了这个办法呢,没别的办法了?”老王妃眸光微闪。 沈玥摇头,“这是解毒的唯一办法。” 老王妃脸上带了失望,道,“世子寻找亲生爹娘许多年了,一直杳无音信,如今雪莲毁了,没有雪莲抑制他体内的毒,他难熬过一年,一年内,上哪里去找他亲生爹娘?” 沈玥相信她们是真心希望楚慕元找到亲生爹娘,然后认祖归宗,当然,前提是楚慕元的亲爹不是煊亲王府的人,哪怕是旁支都不行。 沈玥笑道,“有老王妃,还有王府这么多人关心相公,相公会找到他亲生爹娘的。” 老王妃露了丝笑容,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笑道,“世子和你是真有缘分,他年年服用雪莲,唯独今年雪莲难寻,迟迟没有送进京,不然也不会在灵泉寺毒发,遇到了你,这一两个月,没听说世子发病,当初在灵泉寺,是什么诱使了他毒发?” 沈玥摇头,“我不知道,我没问相公。” 开玩笑,什么办法能医治楚慕元说说就算了,反正人没找到他亲生爹娘,而且她们指不定已经知道了,既然问了,她不说,那就是不相信她们,可什么诱使了楚慕元毒发能随便说吗? 万一隔墙有耳,没事就诱使楚慕元毒发,毒发的次数越多,他活命的时间就越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便是老王妃,也休想她说半个字。 而且,她是真不知道当初在灵泉寺,是什么导致了楚慕元毒发。 沈玥说不知道,老王妃眸底有一瞬间冷芒闪过,沈玥正好抬头看着她,捕捉到了。 一股寒流,从沈玥的头顶凉到了脚底心。(。) 第三百零五章 花枝 满朝文武把楚慕元找去,是想他排忧解难,出来替他们当刀的,结果他们低估了楚慕元的任性,和皇上对他的纵容。 这哪里是君臣,亲父子都没这么放肆的了,他们的儿子哪个敢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不给老爹面子的,一巴掌扇的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皇上真是把世子爷宠的君臣不分了。 不过这些大臣,也有心理准备,皇上一直就很宠煊亲王世子,如今知道世子爷命不久矣,只怕更会宠的他的无法无天了。 楚慕元撂挑子不干,就只剩一个昭郡王了。 好在昭郡王温文尔雅,待人谦和,与楚慕元的纨绔不羁,率性而为,简直就是天南地北,帮忙迎接前来贺寿的使臣而已,不是什么难事,昭郡王没有拒绝。 当然,除了昭郡王,还有礼部官员协同,只是太后寿宴在即,东齐使臣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时间稍微有些紧迫。 昭郡王去礼部查阅以前都是如何迎接来使的,忙了一个多时辰,一出宫,就得知王妃有事找他,便来王府见王妃了。 见王妃气色欠佳,昭郡王知道她是关心楚慕元的病,便宽慰她。 王妃看着比自己小许多岁的弟弟,当年她出嫁,他才刚满月没几天,比楚慕元还要小半个月,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只是偌大一个昭王府,都没人陪着他。 以前年纪小,可以带进王府,和楚慕元还能互相作伴,十二岁之后,便很少在王府过夜了。 见王妃看着自己,昭郡王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肯定要他赶紧选郡王妃,她好上门帮他提亲,不等王妃开口,昭郡王先问道,“姐姐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妃轻点了下头,看着他,问道,“最近都没见你来王府,很忙吗?” 昭郡王摇头,声音温和清朗,如山泉映着月光,缓缓流淌,“不忙,只是今儿皇上让我主持迎接前来给太后贺寿的东齐戚王。” 王妃听了,眉头敛了下,昭郡王还有一个月才出孝期,皇上不是不知道,怎么在这时候交给他差事,还是迎接东齐戚王。 王妃略微一思量,就猜到其中原委了,定是无人敢接这差事,才会落到他头上来。 对于朝堂上的事,王妃不会过问,何况皇上和她一样疼昭郡王,差事办砸了,也不会出什么事,何况他办事素来沉稳,王妃很放心。 那边施妈妈拿了卷轴过来,王妃接了,看向昭郡王道,“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只是皇上把迎接东齐戚王的重任交给你,等太后寿宴过后,再找不迟。” 昭郡王眸里蹿过一丝惊讶,“姐姐没让慕元帮你找?” 煊亲王府势力遍布天下,论找人,昭王府远不及煊亲王府。 虽然王妃和王爷关系一般,但王府的那些势力,楚慕元也能动用,找人不成问题。 王妃摇头失笑,“让他找人,十有八九会闹得满城风雨,知道的是在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抓贼。” 当初,他找沈玥,不就直接把沈玥的画像张贴的满大街都是,王妃想想就心有余悸,哪敢让他帮忙。 昭郡王想到这事,也是忍俊不禁,但他和楚慕元关系极好,虽然差了辈分,但他从未拿楚慕元当外甥看,楚慕元对他也没有半点对舅舅的敬重,便道,“他那也是找人心切,虽然办法极端了点,但找人的确迅速。” 王妃点头,“你先让人去寻,如果真找不到,我再让他去找。” 看来王妃是很想找到画中人了,昭郡王很想看看画上的人是谁。 知道昭郡王忙着皇上吩咐的事,王妃便不留他了。 昭郡王便拿着画轴出了蘅芜院。 以往他来王府,都是先见王妃,再去找楚慕元,只是现在沈玥嫁进来了,他倒是不好往临墨轩跑了,便直接出府。 不过他走了没几步,秦风就过来请他了,“郡王爷,世子爷请您去临墨轩。” 昭郡王看着秦风,问道,“他找我有事?” “爷要请你吃饭,”秦风回道。 昭郡王挑眉,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要请他吃饭? 而且这时辰,吃早饭太晚了,吃午饭又太早了点儿。 不过楚慕元让秦风来请他,他要拒绝,秦风就是扛也会把他扛到临墨轩的。 昭郡王转身朝临墨轩走去。 临墨轩,院子里。 一地狼藉。 修剪的花枝凌乱了一地。 昭郡王迈步上前,秦牧就提醒楚慕元道,“爷,昭郡王来了。” 楚慕元回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得看着昭郡王,拉着他走到一盆栽前。 那是盆牡丹花,不过现在盆里就一朵牡丹花了,被修剪的七零八落的。 昭郡王看着牡丹花,然后望着楚慕元道,“找我来就欣赏这盆花?” 楚慕元轻咳一声,道,“你有没有办法把它修剪的更漂亮一点儿?” 昭郡王,“。” 他默默的低头看着那盆被剪的乱七八糟的牡丹花,楚慕元是急性子,修剪花枝是慢活,要的是耐心,慢慢看,让他修剪,那绝对是一剪刀下去。 都剪的只剩下一朵牡丹花了,枝叶也被剪的差不多光溜溜了,根本就谈不上美感,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昭郡王摇头,“无能为力了。” 楚慕元眉头就拧成麻花了,“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昭郡王很坚决的摇头。 一群丫鬟婆子远远的站着,她们是眼睁睁的看着一盆开的娇艳的牡丹花,硬生生的被他家世子爷给摧残成了这样,看着心疼啊。 之前,楚慕元在书房里看书,沈玥闲的没事,就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刚修剪了一盆牡丹花呢,楚慕元就出来了,沈玥问他,“你看我修剪的如何?” “丑,”楚慕元瞟了一眼,丢了这么个字。 当时,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丫鬟,都听见了,真是一点面子没给沈玥留。 不就是在书房,他要亲她,被她躲开了,借口要修剪花枝逃之夭夭,居然就当着丫鬟的面直接说丑了,沈玥也赌气了,把剪刀递给他道,“爷这么嫌弃我修剪的花枝,想必爷的修剪技法很高了,不知道我可否有幸一睹?” 然后,楚慕元就被逼着小露一手。 沈玥把剪刀塞他手里,然后就转身回屋了,吩咐茯苓道,“爷修剪好了告诉我。” 楚慕元拿着剪刀,对着那盆花左看看右看看,咔嚓一剪刀下去,然后再看,再剪,再看,再剪 最后,就留了这么一朵。 正好秦牧禀告他昭郡王来了,楚慕元知道他会修剪花枝,就让秦风把他叫了来。 可是他来晚了点,一盆花已经被他糟蹋成这样了。 楚慕元耳朵一动,就听到沈玥的脚步声传来,他赶紧把剪刀塞昭郡王手里,结果昭郡王手里拿着画。 楚慕元手一动,就把画抽了出来,随手丢给了一秦牧,然后把剪刀塞给了昭郡王,还一边拍着他肩膀,责怪道,“这可是我娘子最喜欢的一盆牡丹了,让你帮我修剪,居然就剪成这样,你一定要赔两盆。” 昭郡王,“。” 说好的请他吃饭,怎么就变成了背黑锅? 责怪完昭郡王,某男又看着沈玥了,“放心吧,昭王府牡丹花很多,回头我帮你多搬几盆来。” 说完,又对昭郡王道,“上回那一盘残局还没下完,今天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然后,楚慕元头也未回的朝书房走去。 沈玥看着那盆花,还有昭郡王那无辜的眼神,不由得朝天翻了个白眼。 就这破烂的修剪技艺,也好意思说她剪的丑。(。) 第三百零六章 画像 书房里,确有一残局,是之前楚慕元和昭郡王没下完的。 沈玥叮嘱楚慕元,这些天不要动武,他闲的发慌,先前让沈玥替昭郡王和他下,结果沈玥不会。 楚慕元要下棋,昭郡王则道,“改日再下吧,皇上让我负责迎接使臣,我不能懈怠。” 楚慕元看着他,笑道,“你不在,礼部那些官员更放的开手脚安排,你在,他们反而束手束脚,只是让你做挡箭牌的,又不是真指望你做什么。” 昭郡王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做挡箭牌的,只是既然皇上把任务交给他了,他就该进自己的本分,哪能就丢手不管了,等迎接东齐戚王那一天,再露个脸? 楚慕元催他下棋,昭郡王也想把这一局下完。 秦牧抱着画轴进来,昭郡王已经落子了。 看着那画轴,楚慕元落下一子,问道,“母妃又催你娶郡王妃了?” 昭郡王抓了棋子,道,“今天没有,她找我,是让我帮她找个人。” “找人?”楚慕元皱眉了,“怎么不找我,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昭郡王失笑,“你忘记当初是怎么找世子妃的了,那么大张旗鼓,闹得沸沸扬扬,哪里敢让你帮忙,我先尽量找吧,找不到,你再找。” 楚慕元一边落子,一边吩咐秦牧道,“打开看看,我倒想知道母妃要找什么人。” 秦牧看了昭郡王一眼。 昭郡王没有反对,王妃不是不想找楚慕元帮忙,只是不放心他而已,回头他找不到人,还得他来找。 秦牧就把画轴缓缓展开了,等看清画上的人,楚慕元眼睛都睁大了,细细看,还能发现他嘴角在抽搐。 画上的是个女子,衣着精美,体态婀娜,头上的发簪也精巧灵秀,可唯独那张脸丑陋不堪,难以入目。 楚慕元看了两眼,就把眸光挪开了,道,“眼睛处有胎记,穿戴又如此高贵,找起来应该不难,只是母妃找她做什么?” 昭郡王看着画像,摇了摇头,他没有问那么多,他只是有些疑惑,王妃现在最担忧的应该就是楚慕元身上的毒能不能解了,这时候让他找人,他以为找的是楚慕元的亲生父母,谁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女子。 昭郡王抬头看了眼楚慕元,将先前的猜测抛诸脑后,能生出这样一张妖孽的容颜,其亲生父母的容貌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他复抬头看向画像,眸光一动,就道,“把画拿到太阳底下。” 秦牧就后退了几步,让太阳照射在画像上。 画纸闪着点点碎光,还是淡紫色的。 楚慕元惊叹,“这莫非就是紫金纸?” 紫金纸,再造纸时,撒入紫金粉末,制成纸张后,阳光之下,紫金泛光,故而得名。 昭郡王起身,仔细研看画纸,道,“这应该就是紫金纸了,只是这纸张据说只生产了一百张不到,还是十几年前生产的,这画像。” 找个人不算困难,可要凭着一张十几年前的画像寻人,难度就大了。 虽然这画像的女子容貌奇特,但十几年的时间,沧海可变桑田,这女子是否还活在这世上,都尚未可知。 “这画像应该是母妃亲笔,又用如此昂贵的紫金纸画的,珍藏了十几年,想必这女子对母妃来说很重要,”楚慕元道。 王妃的屋子,他从小到大,进出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画像他从未见过,可见藏的很严实。 楚慕元吩咐秦牧道,“临摹一幅,让人暗中帮着寻找。” 秦牧拿着画像离开,楚慕元和昭郡王继续下棋。 沈玥则在准备午饭。 临墨轩有自己的小厨房,沈玥早上看着楚慕元用早饭,突然就想吃火锅了。 可怜那两铁锅,在沈家就打造好了,一直找不到机会用,如今在临墨轩,除了楚慕元,就数她最大。 想吃什么,想做什么,还需顾虑那么多吗? 沈玥进厨房,丫鬟还以为她想露一手,亲自下厨给楚慕元做些可口小菜。 结果沈玥挑了十几样菜,让丫鬟洗干净了,然后拿盘子装好。 再接着调制蘸料,等差不多时辰了,就让半夏和紫苏把菜端走。 陈妈妈见了,眼皮子都跳,爷和郡王爷只是剪了世子妃一盆牡丹花,不至于让世子爷和郡王爷吃生的吧? 这菜也就算了,这肉是能生吃的吗,万一吃坏了可怎么办? 等菜端走了,陈妈妈就让人炒几个小菜,一会儿端出去。 沈玥把火锅摆在凉亭里,吹着小风,吃着火锅,不要太爽了。 把炭炉摆好,铜锅架上,沈玥就让丫鬟去喊楚慕元和昭郡王来了。 上了台阶,楚慕元把菜和冒着滚滚热气的锅看了一眼,笑道,“除了火炉就是锅了,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火锅。” 坐下,沈玥就把薄薄的肉片倒入鸳鸯锅中,然后放入其他的菜。 楚慕元和昭郡王在菜熟之前,只负责喝酒。 说到酒,昭郡王有话说,“那天,东平王府桃花宴上,那少年许诺东平王世子送他几坛桃花佳酿,东平王世子问了我两回他去哪儿了。” 比桃花酿还要好喝的酒,昭郡王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可惜那少年偷了他令牌跑了。 他倒是想派人去把令牌追回来,结果楚慕元让他派人跟着那少年就行了,不要阻拦他行事,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少年去哪儿了。 他问楚慕元,楚慕元也不知道,只道,“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办吧,办完了,就会回来了。” 他好奇的是,他是怎么就从几十年后来到这里的,太玄妙了。 他们聊他们的,沈玥也不接话,她只负责弄吃的。 等肉刷好了,就道,“可以吃了。” 沈玥无辣不欢,她发现楚慕元也挺喜欢吃辣的,昭郡王就不太能吃辣了。 一顿火锅,三人吃的是呼哧呼哧。 天公还算作美,他们吃完了火锅,方才打雷。 丫鬟把亭子收拾干净,就开始下雨了。 沈玥太久没吃火锅了,一下子吃撑了,在屋子里溜达。 下雨天,留客天,楚慕元和昭郡王又去书房下棋了。 沈玥揉着吃撑的肚子,若有所思。 吃完后,楚慕元问昭郡王火锅味道如何,昭郡王说,比那少年弄得还要好些。 那少年抢了她的锅的事,她还记得,他还知道怎么准备火锅,楚慕元今天是第一次吃火锅,陈妈妈她们也不清楚,难道他也是穿越来的?(。) 第三百零七章 毒发(一) 这一场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 第二天才开始放晴。 碧空如洗,明净高远,空气清晰的仿佛能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就连从脸颊刮过的风都柔和了许多。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被雨水冲刷了三天的地面慢慢的变干。 沈玥在屋子里呆了三天,早憋闷了,如今地上干的差不多了,她便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 王府内,树木葱郁,繁花盛开,偶尔还能见到王府丫鬟拿了竹篙,将树上的积水打落下来,以免府里的主子们路过的时候,有水滴下来,惹他们不快。 沈玥走走逛逛,欣赏着王府雨后春景,身后不远处,有丫鬟清脆的声音传来,“信国公夫人,这边请。” 闻声,沈玥回头,便见到一穿着淡碧色裙裳的丫鬟领着信国公夫人往前走,瞧方向,像是去北院的。 信国公府离王府有些远,天才放晴没多久,她就来王府了,肯定有急事,又是找四太太的。 沈玥想到那天在松鹤院,四太太的纠结,有人请她从中保媒拉线,她迟疑不决,信国公府大少爷又尚未娶妻 可别告诉她,信国公夫人真的是找四太太帮着撮合信国公府大少爷和钟文婷的啊! 那样大哥就有了个劲敌了,她不一定能帮他如愿了啊。 沈玥在心中祈祷,但愿是她多心了。 脚步未停,继续朝蘅芜院走去,但是眼睛却是一再的看向信国公夫人,直到看不见为止。 进了蘅芜院,沈玥就看到施妈妈了,她正端着汤盅走过来,道,“世子妃来了,王妃不在内屋,她在观景楼。” 沈玥微微一笑,跟着施妈妈往观景楼走。 王府里有两个观景楼,一个靠近外院,可将王府一览无余。 还有一个稍微小点的观景楼,就在蘅芜院。 蘅芜院是正院,是煊亲王府最大的院子,是王爷和王妃住的地方。 不过王爷和王妃关系淡薄,王爷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外院,蘅芜院就是王妃一个人的地盘。 跟着施妈妈穿过一月形拱门,便看到蘅芜院小花园了,说是小花园,那是相对蘅芜院外的花园而言,其实一点都不小,花开灿烂,而且许多稀有的花种,王府大花园里都没有。 沈玥惊叹连连,施妈妈笑道,“这些花都是王妃亲自打点的,整个京都,要说稀罕的花,就数这里多了。”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可是旋即,又叹息一声。 再稀罕的花又有什么用,又不能让王妃快乐起来,侍弄花草,不过是日子太过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这满园子的花,除了世子爷,就是郡王爷偶尔来欣赏下,现在再加一个世子妃,旁人可不会来蘅芜院,来了,王妃也只在正屋招待她们。 奇花蔓草,沈玥看的是目不暇接,她甚至有一种想把这些话一股脑全搬回临墨轩的冲动。 不过,这明显不切实际,还是向王妃请教怎么养花,自己在临墨轩种吧。 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观景楼了,画栋雕龙,远远的,便可看见楼上轻纱曼舞。 王妃在楼上,沈玥让施妈妈先上楼,她随后跟上。 离二楼还差四五个台阶,她脚步滞了下,她看着眼前一架织布机愣住了。 观景楼上,居然还有织布机? “世子妃?”见沈玥不走了,紫苏还以为她怎么了,小声唤道。 回过神来,沈玥继续上楼,等上楼了,她看到织布机上还有织了一半的锦缎。 把眸光从织布机上挪开,沈玥看到古琴,还有绣架,那边则是一个书房,满满一架子的书,摆放整齐,风吹过来,仿佛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王妃正坐在书桌前,提笔沾墨,在写什么。 施妈妈端了汤盅上前,道,“王妃,世子妃来了。” 王妃这才抬头,看向沈玥。 沈玥上前,福身给王妃请安,道,“这几日下雨,没能来给母妃请安,母妃夜里歇的可还好?” 王妃淡淡一笑,如一朵淡雅菊花,“你调制的安神丸效果极好,我怎么会睡不好?” 施妈妈接着道,“之前王妃连着两天夜里做噩梦,服用了世子妃调制的药丸后,夜里睡下,就一觉到天亮了,气色好多了。” 只是王妃总放心不下世子爷的病,这些天,脸上的笑容都难得一见。 这几日下雨,王妃也不知道抄了多少经文给世子爷祈福,但愿老天爷长眼,能看的见。 施妈妈把汤盅打开,让王妃吃点儿。 沈玥这才知道,这些天王妃食欲不振,早上就吃了几勺子粥,怕她饿坏了身子,这才熬了血燕窝来给王妃吃。 和王妃的担忧一比,沈玥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心没肺,这三天,她是吃麻麻香。 楚慕元没把身上的毒放在心上,她也没有,唯独王妃一心记挂。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王妃是楚慕元亲娘的错觉了。 只可惜王妃不是,楚慕元都被老王爷抱回王府养着了,王妃才嫁进来的,能有王妃这样的亲娘,该是何等的幸福。 王妃要是再这么担忧下去,别楚慕元没毒发,她就先病倒了。 沈玥眼珠子一转,就道,“听相公说,暗卫传信回来,似乎打听到东齐有雪莲,正火速赶往东齐,务必拿到雪莲,相公出门前,还叮嘱我记得告诉母妃,不必为他担忧。” 王妃抬眸看着沈玥,眸底闪着希翼,“真的还能找到雪莲?” 沈玥郑重点头,眼神透着叫人信服的坚定,“肯定能啊,那些当作贡品送来的雪莲,不也是人找到的?” 说完,沈玥就道,“母妃安心,相公不会有事的。” 施妈妈也在一旁劝慰王妃,让王妃把那盅燕窝粥吃完,免得世子爷没事,她倒先病了。 王妃听说有了雪莲的消息,心情松快了些,加上施妈妈和沈玥都要她吃,她便端了汤盅。 只是才吃了两口,楼下就传来丫鬟的叫声,心急如焚道,“王妃、世子妃,世子爷毒发了!” ps:o(> 第三百零八章 毒发(二更) 丫鬟话音入耳,哐当一声传来。 王妃捧在手里的汤盅摔了。 沈玥回头看了一眼,王妃已经离了桌子,快速下楼了。 沈玥反倒慢了半拍,紧随其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几天下雨没出门,怎么出去一趟,就毒发了呢。 想到楚慕元毒发的可怕,沈玥还心有余悸。 不过沈玥不知道的是,那回在灵泉寺瀑布处遇到楚慕元,他已经在冷水里浸泡了大半个时辰了。 沈玥还以为楚慕元回了临墨轩,结果他人还在外院。 沈玥就和王妃三步并两步朝外院走。 沉心院,是王爷住的院子,和外院书房所在院子仅一墙之隔,而那一堵墙还开了个拱门。 楚慕元没有回临墨轩,而是直接去了沉心院,跳进了荷花池中。 沈玥和王妃赶到的时候,王爷也在,他看着泡在荷花池里的楚慕元,眉头皱紧,问道,“怎么突然毒发? 他是问秦牧的,秦牧摇头,“属下不知,爷和沈大少爷,还有世子妃两位表哥在福瑞楼喝酒,爷突然脸上就起了红疹,然后急急忙回王府。” 在半路上,楚慕元骑在马背上就有些摇摇欲坠了。 到了王府大门,几乎就是滚下马的,他浑身难受,热的他两眼模糊,他实在赶不及回临墨轩了,就让秦牧扶着他来了沉心院。 他本来是打算进王爷浴室的,可是看到莲花池他就走不动了,一头扎了进去。 “起红疹?他吃韭菜了?”王爷眉头紧锁。 楚家男儿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忌讳韭菜,但他和老王爷都这样,半点韭菜都吃不得,会脸上起红疹。 但红疹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般一两刻钟就消了。 是以这会儿楚慕元脸上看不到红疹印子。 秦牧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菜是爷点的,并没有点韭菜,福瑞楼也知道爷从不吃韭菜,可爷脸上起红疹的的确确是吃了韭菜的缘故。 但吃韭菜还不至于让爷毒发吧? 秦牧想不通,见沈玥过来,他就看向沈玥了。 沈玥看着浸泡在莲花池里的楚慕元,心中惊骇,他毒发时的情形比他想的还要可怕的多,他浸泡在池水里,周身的水像是沸腾了一般,冒着汩汩热气,仿佛是在泡温泉。 那边,有小厮抬了两大块冰来,看着王爷道,“王爷,冰抬来了。” “丢进去,”王爷声音冷肃。 两小厮赶紧把两大冰块丢进莲花池,然后就开始搓手了,冻死他们了。 “再去拿,”王爷吩咐道。 两小厮不敢耽搁,赶紧去冰窖再取冰块来。 沈玥走到莲花池旁,要楚慕元伸手给她,她好帮着把脉。 楚慕元艰难的把胳膊抬起来,沈玥抓过,只觉得他浑身发烫,而且脉搏很乱,像是血液在造反,翻江倒海。 沈玥拿出银针,要帮他扎针。 可是楚慕元起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也跳进莲花池。 她刚要往下跳,就被王爷阻拦了,“让他自己挺过去。” 沈玥看着王爷,她明明有办法稍微缓解他的疼痛,为何不用? 楚慕元也摇头,吐字艰难,“不,不用。” 添了冰块,池水凉了许多,虽然他还觉得很热,不够凉,可这样的温度,沈玥绝对承受不了。 他坚持半个时辰就好了,她还不知道要病多久,只是缓解疼痛而已,他能扛的住。 楚慕元是这样想的,但王爷比他想的还要多,疼痛能磨练人的意志,扛过这样的疼痛,对他将来习武大有好处。 王妃站在一旁,用帕子捂着嘴,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 王爷看着她,眉头敛紧,吩咐秋霜道,“送王妃回去。” 秋霜就请王妃回去了,结果王妃看着王爷,求他道,“东齐有雪莲,求王爷帮忙拿回来。” 王爷望着她,道,“谁告诉你东齐有雪莲的?” 他已经让暗卫去找雪莲了,他都没有半点音讯,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王妃就看着沈玥了。 沈玥,“。” 我那是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宽王妃的心,你们这么看着我,我变不出来雪莲啊。 好在王爷够聪慧,猜的出来沈玥说东齐有雪莲的缘故,他点头道,“只要东齐有,我会让人把雪莲拿回来。” 他看着嘴唇泛青的楚慕元,深邃的眸光,隐隐有担忧。 虽然楚慕元不是他亲生,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更何况,他还是老王爷从小疼大的,要是老王爷在,让他拿命来换,都不带皱眉的,他若不尽力救他,老王爷泉下有知,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那边,有小厮过来,禀告沈玥道,“世子妃,沈大少爷来了。” 沈玥点点头,然后看着楚慕元,她不知道她为何今天会和楚慕元以及两位表哥吃饭,但是他突然毒发绝对是出问题了。 沈琅之和柳子波,还有云扬走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只知道正吃着饭,聊着天,突然煊亲王世子脸上就起了红疹,然后脸开始变红,他们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他就跳窗下了楼。 秦牧则道,“把这些饭菜打包,送去煊亲王府给世子妃。” 沈琅之不敢耽搁,赶紧让福瑞楼小厮把饭菜拿食盒装好,就和柳子波他们送了来。 看到楚慕元浸泡在冰池水里,脸色涨红,唇瓣却发紫,想到街上那些流言,说他命不久矣,期初沈琅之还不信,他妹妹医术高超,既然嫁给他,就算有毒,那肯定也解了。 如今见到,沈琅之看着沈玥,声音弱不可闻,“世子爷的毒,你也解不了吗?” 现在担心的人够多的了,不需要再多来几个,沈玥回道,“能解,就是药引有些难寻。” 说着,从他手里接过食盒,放在小厮抬来的桌子上,小心查看。 几盘子菜,都没有问题。 然后在看柳子波拎着的,随后再是云扬拎着的。 云扬拎着的食盒最大,里面装的是大菜,沈玥嗅了嗅,眉头就皱陇了。 她抬头看着沈琅之几个,问道,“这道菜,你们也吃了?” 沈琅之摇头,“我们三个不怎么能吃辣,世子爷也只吃了两筷子。” 这道菜,上面一层辣油,看着就觉得舌头火辣辣的了,哪敢下嘴啊。 沈玥大松一口气,那边王爷就问了,“这道菜有问题?” 沈玥点点头,拿筷子从菜里翻找,夹出几块半根小指头长的藤来,道,“这东西叫雷公藤,含有剧毒,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在一起,人会腹痛不止而死。” 王爷眸光冷冽。 沈玥继续道,“这道菜里,除了剧毒之物雷公藤之外,还有韭菜汁,这道菜以鲜辣为主,一点点韭菜汁,根本就嗅不出来。” 这明显就是冲着楚慕元去的。 让楚慕元毒发的,正是雷公藤。 只是沈玥不明白的是既然下了雷公藤,为什么还要添韭菜,韭菜汁只能让楚慕元起红疹而已,算不得毒药,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也幸好有韭菜汁,要不是楚慕元脸上起红疹了,只怕他们三个多少也会尝两口 楚慕元体内还有雪莲的药效,他们三个可没有。 沈玥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后果。 想起来,沈玥都心惊胆战。 ps:o(&p;gt;&p;lt;)o(。) 第三百零九章 孙儿 楚慕元体内的毒,雪莲药性减弱,原就难以压制了,现在又中了雷公藤的毒,雪上添霜。 看着楚慕元在莲花池中受体内之毒折磨,沈玥心像是什么被东西扯着,一阵阵生疼。 见沈琅之他们都看着,沈玥声音略沙哑道,“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改日他好些了,你们再来。” 沈琅之点点头,想说什么,最终忍了,和柳子波他们一起转身走了。 还有其他小厮和丫鬟,沈玥一并让他们散去。 不过楚慕元毒发的事,早传遍王府了,丫鬟们是走了,可是来的人反而更多了。 顾侧妃来的最快,不过她连沉心院的门都没进,王爷让人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楚慕元。 王爷看了一会儿,见楚慕元情况略有好转,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沈玥和王妃,还有几个信得过的丫鬟。 就连搬冰块来,都是秦牧和秦风他们去的。 王爷转身离开,从月形拱门去了书房,刚进书房,就闪出来一个黑衣男子,道,“王爷,世子爷下令让散步各地的暗卫寻找一个女子。” 王爷眉头动了下,“找什么人?” 暗卫摇头,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没有装裱的画纸,递给王爷看。 王爷伸手接了。 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的容貌,他眉头未动,把画纸递给暗卫。 可就在暗卫要接过的一瞬间,王爷又把画纸拿了回来,叫暗卫扑了一空。 王爷看着画像,眉头陇紧,为何觉得这女子衣裳打扮如此的眼熟? 可是容貌如此奇特的女子,他若是见过,不可能一点印象没有。 “下去吧,他要找谁,让暗卫尽力帮着寻找,”王爷摆了摆手,暗卫纵身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王爷坐回椅子上,将画像放在桌子上,看了半天,始终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看到这身衣裳的,便将画像叠好,收于抽屉中。 再说,楚慕元在莲花池里泡了一个时辰,乌紫的唇瓣这才恢复红润。 他从莲池里爬起来,被毒折磨的太久,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秦牧扶他起来的。 沈玥见了,交叠的手都攒紧了,当初在灵泉寺,他也是毒发,但他还有力气找她算账,如今却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他站起来,艰难一笑,“没,没事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往后一倒。 秦牧赶紧把他扶住,沈玥道,“送他回临墨轩。” 秦牧和秦风扶着楚慕元离开,沈玥看了王妃一眼,跟着走了。 王妃站在莲花池边,风掀起她的衣袂,竟是那么的落寞和凄凉。 将楚慕元送回临墨轩,重新沐浴,换了身衣裳,然后便在床上歇下了。 这一睡,直到太阳落山方才醒来。 看到他醒,要起来,沈玥连忙扶起他,道,“好些了吗?” 楚慕元脸色依然苍白,但唇瓣很红润,他点头道,“好多了。” 他看着沈玥,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眶,他伸手抚摸道,“哭了很久,担心我会死?” 沈玥抹着眼睛,道,“为了解雷公藤的毒,雪莲的药性差不多都没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毒发了。” “你担心我会死?”楚慕元笑道。 沈玥忍不住瞪他,这都什么时候,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楚慕元怎么能不笑呢,他高兴啊,他瞥向半夏和紫苏她们,道,“你们下去吧。” 半夏和紫苏这些丫鬟,哪个眼眶不是红的,知道楚慕元有话和沈玥说,她们就福身退下了。 等丫鬟走了,楚慕元靠着迎春花大迎枕,握着沈玥的手,习惯性的摩挲着道,“我不会死的。” 沈玥见他说的轻巧,忍不住道,“除非半年之内能找到你亲生爹娘,否则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她会医术,不是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哄骗她的。 楚慕元轻轻一笑,他脸色苍白,这一笑,仿佛雨打残荷,叫沈玥后悔不应该说的那么直白,却感觉到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只听楚慕元道,“我身上的毒怎么解的,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死的。” 如此自信,沈玥看着他,“你敢保证?” 楚慕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我们的孙子能保证。” 沈玥一怔,“孙子?” 病糊涂了吧。 儿子还没影呢,哪来的孙子? 楚慕元觉得不必隐瞒沈玥,就道,“还记得那叫你祖母,模样酷似我的少年吗,他是你我第十三个孙子。” 沈玥,“。” 见沈玥瞪圆了眼睛,楚慕元觉得特别可爱,他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这里的,但他十七岁了,我还活着。” 能活那么久,怎么可能现在就死? 楚慕元很放心。 可这一番话,对沈玥来说,就太过震撼了,那一见面就喊她祖母,从天而降的少年,居然真的是她孙子啊?! 孙子居然比她还大几岁 连她自己都从另外一个世界穿来的,对于那少年能来,沈玥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她望着楚慕元,问道,“那他不知道你亲生爹娘是谁吗?” 从几十年后传来的,这个金手指开的太大了点啊。 楚慕元摇头,失望道,“我也问了,结果他是到了这里,才听说我是捡来的,谁是我亲生爹娘,他是一问三不知。” 沈玥,“。” 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知道,都没人跟他提一句吗? 还有那少年,对煊亲王府了如指掌,偷了王爷的军饷,丢给她算作赔罪,要是他们离开煊亲王府,那少年不可能知道王府暗室机关才对。 “他是在煊亲王府长大的?”沈玥问道。 楚慕元点头,“不只是在煊亲王府长大,将来我还继承了煊亲王府。” 对于他是怎么继承煊亲王府的,楚慕元很想知道的,可惜不能说,那天奉承门被雷劈,他至今记忆深刻。 他告诉沈玥,只是让她别太担心,他笑道,“我会活的好好的。” 沈玥就没想过他真的会死,现在楚慕元又这么说,她就更不担心了,她望着楚慕元道,“我是放心了,可是母妃还担心你呢。”(。) 第三百一十章 挨打 那少年从天而降,王妃亲眼看见的,告诉她,那是她和楚慕元的孙子,是她的曾孙,王妃肯定会以为她担心楚慕元的病,入了魔怔了。 楚慕元也为这事为难,虽然他不止一次和王妃说,他不会有事的,可王妃总认为他是在宽她的心。 沈玥坐在床榻边,若有所思。 楚慕元身上的毒,肯定是要亲生爹娘的血才能解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一点,她很肯定。 可他既然能活到孙子十七岁,甚至更久,那说明毒解了。 他又没有离开煊亲王府,还继承了王位,那肯定是王府血脉无疑,难道真是二老爷的儿子? 可楚慕元不是说,只要找到二老爷,还有那象征世子之位的玉佩,王爷就有权改立世子的吗? 难道玉佩一直没有找到? 还是说楚慕元胎里带毒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他那便宜亲爹娘听说了,然后送了两碗血到王府来,解了楚慕元的毒,但是没有相认? 一时间,沈玥脑子里各种揣测纷至沓来。 不过不管是怎么解毒的,总归毒是解了,就是孙子太坑了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陈妈妈敲门了,道,“世子妃,你和世子爷都没吃午饭,我让厨房做了些吃的来。” 沈玥这才想起来,她饿了。 她赶紧让半夏和紫苏把吃的端来。 某个受了不少折磨的爷,趁机要沈玥喂饭。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硬是看的半夏和紫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伤感的时候,世子妃只是喂饭而已,为什么世子爷笑的那么高兴啊? 难道世子爷和世子妃是打着过一天算一天,回头要死一起死的念头? 两丫鬟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了,不由得更伤心了。 吃完了饭,楚慕元要下床走走,他不是个喜欢躺在床上不动的人。 既然毒发熬过去了,暂时应该就没事了。 不过,他明显太乐观了。 晚上,上床歇息,闭眼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冷的他哆嗦。 沈玥被他抱着,硬生生的被冻醒了。 醒来时,她看到楚慕元好看的剑眉上都有了寒霜,嘴皮都冻青了。 她赶紧起床,帮楚慕元盖被子,让半夏和紫苏升炭炉。 白天发热,晚上发寒。 晚上,沈玥没让丫鬟惊动人,就安安静静的帮楚慕元驱寒。 不过,临墨轩灯烛亮了一夜,明显不同寻常。 第二天一早,刚刚吃早饭的时辰,王妃就来了。 彼时楚慕元正歇着,身体也从冰冷慢慢回暖,王妃用帕子捂嘴道,“不是只是发热吗,怎么还会发寒?” 沈玥没有说话,让她怎么给王妃解释这种毒呢。 王妃看着沈玥道,“你说一定要慕儿的亲生爹娘的血才能解毒,缺一不可,是不是就因为白天发热,夜间发寒?” 沈玥点头。 他亲生爹娘一人血解寒毒,一人血解热毒。 “不能先解其中一半吗?”王妃急问道。 沈玥摇头。 王妃面如死灰,沈玥突然很后悔,她不应该说不能解的,王妃已经不止一次问她一个人的血能不能先用了。 她怎么觉得王妃认得楚慕元亲生爹娘中的一个? 话说太快了,现在反口还来得及么? 沈玥正想问,就听王妃问道,“白天他还会不会毒发?” 这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楚慕元这样毒发,再好的身子骨也要被折腾没啊。 沈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毒发,但愿没有。 秋霜站在一旁,扶着王妃道,“都怪福瑞楼,要不是菜里下毒,世子爷现在不会毒发。” 其他丫鬟也附和,一定要给世子爷报仇。 王妃白天看到楚慕元被热毒折磨,晚上是怎么扛过寒毒的,她没有亲眼见到,但也能猜到。 “我现在就进宫,让皇上封了福瑞楼,查清是谁下的毒,”王妃说完,转身就要走。 秦牧赶紧拦下她,“王妃,你别去。” 沈玥不解,“为什么不能去?” 难道下毒之事,就这样算了不成? 秦牧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道,“福瑞楼是王爷的。” 王爷不可能下毒害世子爷啊,让皇上封了福瑞楼,这不是挑起皇上和王爷的矛盾来吗? 王爷并不喜欢跟皇上吵嘴,而且,这样的事,王爷根本就不愿理会,他转身就走,将皇上的怒气抛诸后脑,把查封的封条撕掉,最后受气的绝对还是皇上啊。 跟皇上告状,不一定管用,还添一堆麻烦事,何必呢。 王妃还不知道福瑞楼是王爷的,她也知道王爷不会拿楚慕元怎么样,可会是谁下的毒呢? 世子这些年,打了不少的人,天知道是谁存心报复,亦或者是为了世子之位。 她虽然贵为煊亲王妃,背后有昭王府和皇上撑腰,可是她一点忙都帮不了,甚至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王妃鼻子酸涩,捂嘴走了。 沈玥叹息一声,看着王妃这么伤心,她头大。 她转身坐回床榻,守着楚慕元醒过来。 可是过了没一会儿,麦冬就进来了,小声跟沈玥禀告道,“世子妃,刚刚王妃打了顾侧妃一巴掌。” 沈玥眼睛猛然睁大,王妃看着那么温和,居然还会打人? 肯定有原因的。 半夏已经好奇的问出声了,麦冬一阵倒豆子,“当然是侧妃活该了,她居然叫王妃别太伤心,反正世子爷不是她亲生的,要是真担心膝下凄凉,回头再过继一个儿子就是了,王妃让她闭嘴,顾侧妃越说越起劲,说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儿子的世子之位,谁也抢不走,王妃一怒,就赏了她一巴掌。” 那清脆的巴掌声,麦冬离得好远都听见了,大呼痛快。 沈玥也觉得顾侧妃嘴欠,应该赏她巴掌。 王妃养了楚慕元十几年,她说那话,不是在王妃心口上捅刀子吗? 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楚慕元对世子之位并未有多看重,可偏偏,世子之位就是他的。 沈玥在临墨轩没有出去,可是临墨轩外就热闹了。 ps:o()o哈哈(。) 第三百一十一章 招惹 王妃嫁进王府十几年,和顾侧妃一天都不一定能说上一两句话,今天居然给了顾侧妃一巴掌。 顾侧妃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可是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还手啊。 要是动了手,回头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会叫人剁了她的。 可是她不还手,不代表不会告状,她找老王妃告状,她一心为王妃考虑,她却打人。 拿王府家规罚王妃,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老王妃看着顾侧妃,道,“你明知道她伤心,还说话激怒她,她就算打了你,王府能耐她如何?” “那我这一巴掌,就这样算了吗?”顾侧妃不甘心。 可她再不甘心,老王妃也不会为了她,去找王妃的麻烦,这明显是嫌日子太痛快了,找点烦心事,便打发顾侧妃道,“你去跟王爷诉苦吧。” 顾侧妃还真的去跟王爷告状了。 王爷最烦这些破事了,理不乱剪还乱,便道,“这半个月,你就待在院子里,不要出来了。” 顾侧妃一听,眼泪都流出来了,“王妃打了我,王爷还要禁我的足?” 这是在帮她,还是在罚她呢?! 王爷看着她脸上青红五指印,拿了桌子上的奏折,漫不经心道,“我是怕你再忍不住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再挨巴掌。” 早叮嘱过她不要招惹王妃,各过各的,自然相安无事,偏要凑上去,打又打不过人家,甚至连还手的胆量都没有,告状管什么用。 何况,被打一事,明显她做的不对在前,他要替她出头,岂非是非不分了。 王爷以这样的借口禁足她,顾侧妃差点气吐血,她咬着唇瓣道,“我明儿还要去一趟代国公府,我不招惹她就是了。” 说完,顾侧妃转身就走了。 王爷对她为什么去代国公府,没有丝毫的好奇,他继续看奏折,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他又将抽屉里的画像拿了出来。 他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可唯独这张画像叫他如鲠在喉,不弄清楚心底不舒坦。 再说楚慕元,夜里寒毒发作,到天麻麻亮,寒毒才稳定下来,和白天一样,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正午。 他醒来时,沈玥正和秦牧说话。 昨天信国公夫人来找四太太,沈玥担心是因为钟文婷的亲事,去蘅芜院见王妃之前,沈玥就打算回来让暗卫去打听一二,谁想到楚慕元毒发,她就给忙忘记了。 楚慕元昏迷不醒,沈玥傻坐着没事,就在想福瑞楼中毒一事,然后就想到沈琅之了,再然后就是让秦牧去打听了。 楚慕元醒来,正好听秦牧禀告道,“世子妃猜测的不错,信国公夫人来王府找四太太,的确是想四太太出面保媒,帮信国公府大少爷迎娶代国公府钟大姑娘,不过四太太回绝了信国公夫人。” 沈玥眉头微挑,“四太太不是怕得罪信国公夫人吗,怎么又回绝了?” 秦牧就道,“因为侧妃答应赵太傅府大太太帮赵大少爷求娶钟大姑娘,与赵大少爷相比,信国公府大少爷没有什么胜算。” 沈玥,“。” 沈玥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四太太回绝了信国公夫人,她正为这好消息高兴呢,谁想到来了个更差的消息。 顾侧妃中意赵嫣然,帮楚桓元求娶,赵大太太似乎答应了,但是现在还没有行三媒六聘就是了。 赵大少爷还没有娶亲,顾侧妃问她可有中意的人选,赵大太太当然没想过她儿子能娶顾侧妃的女儿了,身在王府,楚沅柔本该被册封为郡主,只是皇上以妾生之女给回绝了,王爷也没再请封,但她是煊亲王的女儿,只怕多的是皇子郡王想娶。 赵大太太就说中意钟大姑娘,只是她才和魏国公府大少爷退亲,不好这时候上门提亲。 顾侧妃就笑说一家有女百家求,现在想娶钟文婷的人多了,前几日还有人请四太太帮着牵线保媒,只是这几天下雨给耽搁了,如果赵大太太真中意钟文婷,得赶紧了。 赵大太太就急了,然后就请顾侧妃帮忙,顾侧妃是欣然允诺。 赵家能和信国公府联姻,赵嫣然背后的势力就越大,这对即将要娶她的楚桓元来说,是件大好事。 王爷反对常山王妃所出大少爷立为常山王世子,也算是变向打压宴贵妃,皇后的胜算很大。 秦牧见沈玥扶额,知道她焦心沈琅之的亲事,没看到爷还病在床上,她还对这事念念不忘么,便道,“明儿侧妃就要去代国公府提这事了。” 沈玥想哭的心都有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楚慕元睁开眼,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怎么是你倒霉,是你大哥倒霉吧?” 没见过这么操心自家大哥亲事的妹妹,虽然当初王妃也很心急他娶妻生子,但远比不上沈玥。 不过,貌似他比沈琅之还要倒霉一点儿。 他都还病在床上,沈玥居然不关心他什么时候醒,一门心思全在沈琅之身上,有这样做人娘子的吗? 楚慕元醒了,秦牧就退下了。 沈玥扭着眉头,楚慕元见了,就道,“丑死了。” 沈玥睁大眼睛,狠狠瞪着他道,“就你漂亮行了吧。” 楚慕元也不生气,他早习惯了,只要惹沈玥不快,从她嘴里你别想听到好听的,他端起小几上的茶喝着,道,“大家闺秀那么多,你大哥娶不到钟大姑娘,换一个不行吗?” 沈玥斜了他道,“那你之前怎么不换一个?” 一口茶呛住喉咙,楚慕元咳嗽起来。 沈玥哼了一声。 楚慕元故作叹息,后悔道,“要是我早知道你在我病了的时候,不关心我,还关心你大哥,我肯定换人了。” 沈玥没好气道,“你现在换人也为时不晚。” “怎么不晚,你把我耽误了,”楚慕元一脸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沈玥,“。” 到底谁把谁耽搁了?! 死不要脸,真想把他丢出去。 沈玥不想搭理他了,起身要走,免得三句话不合,被他气出内伤来,还错全在她。 结果沈玥走了两步,某男慢悠悠道,“求我,我帮你大哥娶到钟文婷。” 沈玥脚步一滞,蓦然回头,“真的?” “假的。” 沈玥顿时气的抓狂,“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楚慕元掀开被子下床,张开双臂,等着沈玥伺候他穿衣。 沈玥本不想理会他的,但万一他真有办法帮大哥呢,不就穿下衣服,又不会少一块肉。 沈玥拿了衣服,帮楚慕元穿起来,还得了他夸赞,“没上次那么笨手笨脚了。” 他一说,沈玥帮他系腰带的手猛的一用力。 猝不及防,某男嗷的一声叫了,还不等他说话,沈玥就呀的一声,惊慌失措道,“对不起啊相公,看我笨手笨脚的,勒疼你的小蛮腰了吧?” 某男,“。” ps:o()o哈哈 更新晚了抱歉,下午六点半更新(。)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请功 外面,丫鬟端着铜盆进来,被沈玥那句小蛮腰惊的不轻。 世子妃这形容词,怎么那么叫人无力呢。 沈玥帮他玉带系好,还摸了两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楚慕元都无力了,捏着沈玥的脸,道,“以后还是要多点读书。” 沈玥呲牙。 楚慕元喊秦牧进来,道,“你去跟钟大少爷说一声,就说我要帮人保媒,迎娶他妹妹。” 秦牧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沈玥呆呆的看着楚慕元,“就这样?” 这也太直接了点吧,连个弯都没转。 楚慕元坐下,道,“秦牧没法代替我进宫找皇上。” 他现在没有力气进宫,而且他为了沈琅之,不顾自己的身子进宫,求什么皇上都不会答应的。 他也不知道他体内的毒,这几天还会不会复发,如果顾侧妃明天真的去代国公府帮人保媒,代国公府十有八九会答应。 等亲事定了,再做什么,就太晚了,赵大少爷可不是魏国公府大少爷。 秦牧去代国公府找了钟大少爷,把楚慕元的话一转达,把钟大少爷惊的不轻。 有没有搞错啊,煊亲王世子不是听说毒发挺惨的吗,怎么还有心思帮人保媒? “他要帮谁保媒?”钟大少爷好奇的问道。 秦牧摇头,“暂时不能说。” 钟大少爷一颗心就跟被猫挠了似的。 秦牧转达完,就告辞了。 钟大少爷回府,把这件事和代国公府长辈一说,各个都一头雾水,猜测纷纭。 他们甚至猜测到昭郡王,但昭郡王的亲事不可能是煊亲王世子做媒啊,那是煊亲王妃的事。 且等着吧。 第二天,顾侧妃就登门了,帮赵大少爷求娶钟文婷。 代国公府上下恍然,难怪煊亲王世子毒发病在床上,还让人和钟大少爷打声招呼,敢情是知道顾侧妃今天会来帮人提亲,到时候他会失信于人。 能让煊亲王世子如此放在心上的人,必定不寻常。 代国公府虽然很看好赵大少爷,但是楚慕元传话,也不能不顾及,便委婉的回了顾侧妃,说钟文婷的亲事,得先问问皇后的意思,再给答复。 这不算是回绝,顾侧妃也知道钟文婷的亲事,说白了就是给皇后拉助力。 她不信皇后会拒绝,为了稳妥起见,还小小的透露楚桓元会迎娶赵嫣然的事。 代国公府真的很心动,但还是忍着了,说问过皇后的意思就给答复。 顾侧妃没有多留,就起身告辞。 她刚出门,代国公就让代国公府大太太赶紧进宫一趟,问问皇后这亲事要不要答应。 如此迫切,就知道对这桩亲事很满意了。 顾侧妃很高兴的回府了。 代国公府大太太则赶紧进宫,面见皇后。 彼时,皇后正和皇上在花园喝茶赏花呢,公公来报,“皇上,世子爷求见。” 京都世子爷很多,但公公在皇上跟前不带名称的只有楚慕元一个。 皇上听了,眉头微敛,不是说他毒发了,情况万分凶险,还在修养,怎么进宫了,怕是有什么急事,便道,“让他过来。” 很快,楚慕元就到皇上跟前了。 上一次,楚慕元见皇上,还是在议政殿,结果把他轰走了,当时还有些生气,后来听他毒发,皇上还很后悔不应该轰他,如今见他气色还算不错,便道,“身子好些了?” 楚慕元点头,“已经好多了,皇上放心,我身上的毒世子妃有办法解。” 皇上就安心了,问道,“找朕有事?” 楚慕元点点头,眼睛扫了下,那些公公就自动退下了。 皇后犹豫着要不要也避开,结果楚慕元问皇上了,“皇上,父王有没有跟你说沈家立了功,替他请功封侯的事?” 皇上一头雾水,“沈家立什么功了?” 楚慕元没有回答,只道,“父王没说吗,我还以为皇上知道了,特地来催催的,既然父王没提,那还是等父王跟您提吧。” 皇上一脸黑线,“封侯不是小事,不是一般的功劳能封的,就算能封侯,能催吗?” 楚慕元耸肩,“我也知道,这不是世子妃催我吗,他大哥要娶妻,沈家门第太低了点,不好意思上门提亲,怕被人笑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个侯府世子的身份,就好开口多了。” 皇上额头上黑线狂掉不止。 就因为这原因,就迫不及待的想封侯,还等不及来催了? 下旨封侯的是他,居然连人家立了什么功劳,他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吗?! 正好这时候,有公公过来禀告皇后,说是代国公府大太太求见,皇后就福身告退了。 代国公府大太太把楚慕元要帮人保媒,但不知道帮谁保媒的事,以及赵家想求娶钟文婷,并请了顾侧妃出面保媒的事告诉皇后,想听听皇后的意思。 皇后听了恍然道,“煊亲王世子帮着保媒的怕是世子妃的兄长沈家大少爷。” 钟大太太一愣,“怎么会是沈家大少爷?” 皇后知道沈家门第低,但今天她碰巧听到的事,可不是件小事,便道,“沈家如今的门第是低,可要是封了侯呢?” 钟大太太笑道,“封侯哪有那么容易?” 皇上不是昏君,不会凭着自己的喜好就赏罚大臣。 皇后端着茶盏,轻轻吹着,道,“沈家不知道立了什么功劳,煊亲王要帮沈钧请封侯,能过煊亲王那一关,这功劳必定不小,封侯是板上钉钉的事。” “方才为了这事,煊亲王世子还来催皇上了,为的就是抬高沈家的门第,好帮沈大少爷提亲,他又提前跟代国公府打了招呼,不是帮沈大少爷,还能有谁?” 钟大太太错愕,听皇后的意思,似乎更中意沈大少爷。 她对沈大少爷也有所听闻,以前名声并不怎么好,但如今入了岳麓书院,大有长进,还因为他,免了她女儿入火坑的危险,可是把女儿嫁给他真的可靠吗? 钟大太太想知道为什么,皇后就道,“皇上疼煊亲王世子胜过亲生,只要他身上的毒能解,世子之位就轮不到别人。” “不是说他身上的毒没的解了吗?”钟大太太问道。 皇后喝了口茶,把茶盏放下,道,“世子妃的医术之高超,简直骇人听闻,她是聪明人,既然嫁给煊亲王世子,怎么可能让他有事?” 赵大太太觉得皇后说的有理。 皇后道,“文婷的亲事,暂时谁也别答应,等机会合适,我问问皇上,如果沈家真的能封侯,再做决定,另外,沈家封侯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要走漏风声。” 赵大太太明白,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沈家居然能封侯,这些天,没听说沈家立功了啊? 不过皇后猜测是沈大少爷,赵大太太也有几分信了。 当初,煊亲王世子妃不是一出手就送了一套极其昂贵的头饰给她女儿,贵重的她都不敢收,后来又是让沈大少爷送瓜子登门,原来那时候沈大少爷就倾慕她女儿了 楚慕元进宫,沈玥既担心他会突然毒发,又担心帮不了沈琅之。 待在屋子里,简直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楚慕元回来,沈玥赶紧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皇上答应赐婚了吗?” 楚慕元看着她,“赐什么婚?” 沈玥怔住,呐呐声道,“你进宫不是让皇上帮我大哥赐婚么?” 楚慕元戳她脑门,“我自己的亲事,皇上都不给我赐婚,还给你大哥赐婚?” 沈玥也知道赐婚的希望渺茫,可谁想她直接就会错意了,“那你进宫做什么?” 楚慕元坐下,沈玥赶紧给他倒茶,就听楚慕元道,“帮岳父大人催侯爵之位去了。” 沈玥心上一喜,“皇上答应了?” “没有。” 沈玥顿时把失望挂在了脸上。 楚慕元喝着茶,见沈玥几次看他,他笑道,“岳父大人的侯爵之位估计还要几年,但这不妨碍你大哥娶亲,这桩亲事成了七成了。” 只要他不死,沈琅之是煊亲王世子妃嫡兄的身份,就有了一撇。 再加上侯府世子的身份,那一捺也有了。 要是代国公府这样了还选择赵大少爷,那只能说沈琅之真的太差劲了,代国公府看不上。 楚慕元进宫不是真的帮沈钧讨侯爵之位,只是把几年后的侯爵之位,先拿出来用用。 不过皇上还是问了煊亲王,煊亲王如实禀告,皇上很高兴,不过那是沈玥的功劳,算不得沈钧的。 但那时候沈玥并未出嫁,功劳给沈钧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要是等世子入了军营,把这份功劳带上,可帮他在军中树立军威。 但现在并未打仗,那青霉素和药材还没有看出大功劳来,现在封侯,也难以说服那些文武大臣,等过段时间再说。 过了两天,皇上宿在皇后宫里,皇后就提及这事,一边给皇上倒酒,一边道,“皇上,这都过去两天了,你怎么还没给沈大人封侯,世子爷可还等着呢。” 皇上听得一笑,“那他有得等了。” 皇后眸光一动,随即笑道,“莫非沈家的功劳不足以封侯?” 皇上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暂时还不能封侯,等过几年时机成熟了,煊亲王替他请封,朕再封赏沈钧,朕虽然很疼世子,但也不能一点朝规不讲。” 皇上这话,明显就是沈家封侯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还不到时候。 皇后心里就有谱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招摇 这一日,天气清爽,天蓝云白。 屋子里,沈玥和楚慕元正在吃早饭。 楚慕元给沈玥夹了个玲珑虾饺,沈玥咬着筷子,在走神。 楚慕元伸手捏了下她鼻子,道,“不要再想了,我说了让母妃帮你大哥保媒,母妃不会不答应的。” 沈玥揉着鼻子,嗡了声音道,“我知道母妃疼你,你面子大,可万一钟大姑娘不愿意嫁给我大哥怎么办?” 楚慕元无奈轻笑,“你是担心母妃去代国公府,代国公府不敢不答应这桩亲事?” 沈玥把筷子放下,道,“我是怕强扭的瓜不甜,我大哥肯定是喜欢钟大姑娘的,就是不知道钟大姑娘是否中意我大哥。” 楚慕元看着他,笑问道,“如果钟大姑娘不中意,你大哥就不娶她了?” 这话,倒是把沈玥给问难倒了。 她肯定是希望沈琅之娶钟文婷的,可要是钟文婷不喜欢沈琅之,难倒她就退缩了? 沈玥内心天人交战,最后她道,“先不急着让母妃出马,我试探试探代国公府和钟大姑娘的心意再说。” 楚慕元嗯了一声,试探下也好,便问道,“你要怎么试探?” 沈玥勾唇一笑,吩咐紫苏道,“把临安侯府李姑娘送给我的那套头饰,给钟大姑娘送去。” 现在,代国公府肯定知道她大哥有意求娶钟文婷了。 她这时候送头饰去,收下了,就代表同意这桩亲事了,如果不收,那就代表不同意。 紫苏知道那套头饰,当初钟大姑娘看中了,但是没买,她们家世子妃就是会送礼,总能送到人心坎里去。 紫苏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把那套头饰找出来,彼时沈玥早饭都吃完了。 楚慕元有事出府,就没陪沈玥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 只是沈玥刚到蘅芜院门口,就看到王妃出来,冬雪跟在身侧。 沈玥上前,给王妃请安。 王妃看着她,问道,“慕儿呢,他又出府了?” 沈玥点点头,知道王妃担心什么,便道,“相公中午回来吃饭,母妃这是去哪儿?” 知道王妃自己有花园,花开的比大花园还要好,沈玥觉得赏花的可能性很小。 王妃看向松鹤院,道,“老王妃找我去,说是商议二少爷亲事。” 今天不是沈玥给老王妃请安的日子,不过王妃去,她肯定要陪着啊。 接替冬雪,沈玥扶着王妃朝松鹤院走去。 屋子里,除了老王妃之外,还有顾侧妃,三太太、四太太也在,算是集聚一堂了。 沈玥和王妃走到屏风处时,三太太正在说话,“顾侧妃不是帮着赵家求娶代国公府嫡长女吗,都几天了,还没有音讯?” 四太太就笑道,“急什么,赵大姑娘嫁进王府,代国公府不可能不同意这桩亲事的。” 正聊着呢,看到王妃来,三太太和四太太,还有顾侧妃都起身给王妃见礼。 见礼之后,顾侧妃就把位置让出来给王妃坐,她坐到三太太的位置上,依次往后推。 顾侧妃一脸不情愿,尤其在王妃赏了她一巴掌之后,看王妃的眼神都带着咬牙切齿。 王妃端庄大方的给老王妃请了安,然后坐下。 老王妃看了王妃一眼,对于王妃的淡漠疏离,十几年了,早习以为常了,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二少爷即将迎娶赵太傅府长房嫡女的事,王妃可有所耳闻?” 王妃轻点头,“我知道。” 王妃古井无波,很平静,老王妃还有些吃惊,毕竟赵大太太和王妃关系素来很好。 三太太就笑了,“赵大太太和王妃的关系果然很好,我们还以为王妃不知道这事呢,原来早知道了。” 沈玥坐在一旁,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有这样埋汰人的吗? 赵大太太要是真和王妃关系好,就应该知道王妃和顾侧妃关系不好,还会把女儿嫁给楚桓元吗? 不过王妃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听王妃问道,“既然亲事已经定下了,那找我所为何事?” 四太太看着王妃,回道,“找王妃来,是为了送聘礼的事,顾侧妃的意思是依照当初世子送的准备,希望王妃把聘礼单子拿一份出来。” 王妃眉头紧锁了下,“要和慕儿送的一样?” 顾侧妃坐在王妃对面,她道,“不行吗?桓儿是没有世子之位,但他是王爷亲生,赵大姑娘又是王妃看着长大的,王府多送一些去,王妃不乐意吗?” 王妃瞥了顾侧妃一眼,“我记得当初慕儿自己准备纳采礼,送去沈家,侧妃说太招摇了,把王府推到风头浪尖上,如今也要跟着招摇吗?” 沈玥在一旁抖肩膀,别看王妃性子温和,还是有利爪的。 当初,楚慕元送那么多纳采礼,狠狠的碾压崇祖侯世子,顾侧妃大为恼火,没少责备王妃教子无方,连累王府。 当初责备的爽快,就没想过会有今天么? 都知道那样做不对了,还跟着学,这是知错犯错,太不应该了。 其实楚桓元娶赵嫣然,王府送多少聘礼,王妃根本就不关心。 只是既然为了这事把她找来,她总得说两句,何况顾侧妃那天的话,字字诛心,现在又要和楚慕元送一样的聘礼。 不管楚慕元是不是王爷亲生,总归他是老王爷抱回来的,是王府世子,王府子孙再多,也没人的聘礼和排场能越过他去。 王妃云淡风轻一句话,却是气的顾侧妃色变,“世子能招摇,桓儿就不行了吗?” 王妃笑了,“王府为二少爷娶妻,送多少纳采礼,我和世子都无所谓,偌大一个王府,就我和世子不守王府家规,这么多年,世子受了多少指责,你们很清楚,如今还要跟着学,我也不反对,但我希望顾侧妃以后不要在我和世子面前,张口闭口家规如何,还有,顾侧妃既然决定有样学样,是不是该为当初指责了慕儿太招摇一事赔礼道歉?” 王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上到老王妃,下到丫鬟都很吃惊。 王妃话很少的,今天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句句凌厉,透着锋芒。 顾侧妃差点没气晕,王妃居然要她赔礼道歉?!(。) 第三百一十四章 礼单 四太太看着王妃,道,“王妃是不舒服吗,怎么和以往大不相同。” 王妃神情淡淡,“和以往不同的是顾侧妃,知道慕儿做的不对,还要跟着学,我只是提醒她而已,免得将来王府小辈有样学样,被慕儿带坏了,再反过来责怪慕儿。” 说完,王妃就起了身。 临走之前,王妃还说了一句,“要聘礼单子,让王爷来找我拿。” 沈玥是跟着王妃来的,自然要跟王妃一起走的。 不过王爷到底没找王妃拿什么聘礼单子,谁为这些琐事烦他,王爷找谁麻烦,要是可以,顾侧妃也不会找王妃了。 但沈玥怎么也没想到顾侧妃直接找了赵大太太,直接了当的跟她说,她是打算依照当初楚慕元迎娶沈玥,让王府准备六礼送来,她再格外添几万两,怎么也不会让赵嫣然委屈了,谁想到王妃不同意。 而且添油加醋,说什么在王妃心目中,没有哪个大家闺秀比的过沈玥,还问赵大太太是不是和王妃闹掰了。 顾侧妃的安排,赵大太太很满意,可是王妃反对,赵大太太心里就不舒坦了,她女儿还能比沈玥差了? 当天下午,沈玥吃过午饭,溜达去王妃观景楼找书看。 看了十几页,丫鬟就来禀告说是赵大太太来了,王妃便下了观景楼,在正堂见她,沈玥陪同在侧。 赵大太太很会说话,她握着王妃的手,问道,“你可是怪我不该把嫣然许给二少爷?” 王妃烟眉陇紧,道,“嫣然长大了,总会嫁人,二少爷是王爷亲生子,两人很相配。” 听王妃说赵嫣然和楚桓元很相配,赵大太太就高兴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反对,你我相识快二十年了,你的为人,我还能不清楚,只是顾侧妃怎么跟我说你反对二少爷送给嫣然的聘礼和世子一样?” 王妃把手抽回来,坐下道,“我没有反对,我只是想到慕儿。” 她不想在以后的日子还让慕儿受半点委屈和指责。 赵大太太知道王妃拿楚慕元当亲生儿子疼,她道,“我知道,但嫣然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王府送的聘礼多,对嫣然是好事。” 王妃看着赵大太太,半晌之后,吩咐冬雪道,“把聘礼单子拿来。” 听王妃松口了,赵大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她就知道王妃不会回绝她。 赵大太太喝了两口茶,接着道,“你许久没有去赵家了,老夫人都想你了,七天后,是个送纳采礼的好日子,我和顾侧妃已经商议了,就那天送纳采礼去赵家,满京都,没有谁的身份有你高,你亲自送纳采礼,是给嫣然撑面子。” 沈玥坐在一旁,听得眉头皱的紧紧的。 真是哪里都有得寸进尺的人,王妃已经把聘礼单子给她了,她居然还想王妃亲自送纳采礼去赵家,她真的和王妃关系好吗,分明就是和顾侧妃一伙的啊。 王妃没有说话。 赵大太太就道,“你不情愿吗?” 知道不情愿,你还说,沈玥都无语了。 王妃看着赵大太太,道,“纳采礼,我送。” 赵大太太笑容满面,“我就知道你疼嫣然,嫣然嫁进王府,有你照看,我放心。” 那边,冬雪把聘礼单子拿来。 王妃拿在手里,随手翻了一遍,然后看着赵大太太道,“聘礼单子,你要我可以给你,我也可以亲自去赵家送纳采礼,但有些话,我要和你说清楚,嫣然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也的确很喜欢她,曾经很想她嫁给慕儿,可惜她和慕儿有缘无分,你我相识多年,知道我在王府的处境,我这辈子就慕儿一个儿子,世子妃是我唯一的儿媳妇,在王府里,没有人能越过他们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和王府其他人的关系,也不会因为嫣然就有所改变。” 王妃不管王府琐事,她只管自己和楚慕元,现在多一个沈玥。 如果赵嫣然真嫁进王府,和顾侧妃还有其他人生了矛盾,王妃不会替赵嫣然出头的。 再说的直白一点,如果有一天,赵嫣然和沈玥产生了矛盾,王妃会帮沈玥。 沈玥坐在一旁,感动的一塌糊涂。 赵大太太脸色就隐隐有些难看了,她真的低估了煊亲王世子在王妃心中的地位了,更没想到,沈玥能在短短时间内,越过赵嫣然讨得王妃欢心,甚至掏心掏肺。 难道她就没想过哪一天世子真的去了,嫣然可以陪伴她膝下吗? 不过王妃的话,赵大太太并未放在心上,嫣然是她教养长大的,身后有太傅府,顾侧妃对她很满意,绝对不会让嫣然受半点委屈的。 又聊了会儿别的,赵大太太就告辞了。 等她走了,沈玥望着王妃道,“母妃不愿意帮顾侧妃送纳采礼,为何要答应赵大太太?” 沈玥觉得王妃没必要为了赵大太太委屈自己。 要是赵大太太对王妃有一点真心,就不会为难她。 王妃看着铜香炉,那袅袅熏香,让她的眼神都朦胧了许多,她缓缓道,“赵家对慕儿有恩。” 王妃原想楚慕元娶了赵嫣然,好还了赵家这份恩情,可是楚慕元不愿意娶。 既然赵大太太要求她送纳采礼,她就权当报恩了。 老王爷在世时,就把恩情还差不多了。 剩下的,她一次还清。 屋子里,显得很安静。 谁也没说话,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楚慕元来给王妃请安了。 他要跟王妃提帮沈琅之保媒的事,被沈玥阻拦了。 楚慕元好看的凤眸望着沈玥,仿佛是在询问,又怎么了? 沈玥朝他摇头,总是,别说就是了。 等出了蘅芜院,楚慕元才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和母妃提,难道代国公府把你送的东西还回来了?” 沈玥摇头,“紫苏哪有那么快回来,我只是不想母妃为难而已。” “什么为难?”楚慕元问道。 沈玥就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楚慕元,然后道,“母妃都是为了你,才委屈自己的。” 不然以王妃的身份,谁能勉强她做什么啊,她是在替楚慕元报恩。 报当初赵老太傅将他从湖水里捞起来,养了两天的恩情。 王妃对楚慕元真是好的没话说了,连着对她都爱屋及乌。 楚慕元就抬眸望天了,“你不会真让我去代国公府帮你大哥提亲吧?” 他堂堂煊亲王世子,居然给做媒,会沦为京都笑柄的。 沈玥咕噜道,“你去,我还不放心呢。” 楚慕元脸一黑,拔高了声音道,“你说什么?” 沈玥看着他,道,“你忘记你是怎么去沈家提亲的了?” 没见过提亲,把人气个半死的,代国公府可不是沈家,没得把她大哥的亲事给搅黄了。 要是楚慕元知道沈玥是这么想的,非得揪着她鼻子问,没我帮忙,你大哥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居然还担心我坏事,见过过河拆桥的,没见过你这样拆的。 “除了我和母妃,还有谁能帮你大哥提亲?”楚慕元问道。 沈玥想了想道,“我认识的贵夫人不多,敢得罪魏国公府的更是没有,我也就不找了,我和四婶去代国公府帮大哥提亲就是了,沈家给不了钟大姑娘轰动的十里红妆,我打算送一寒玉匣药泥,好歹撑撑脸面。” 为了大哥能如愿以偿,为了那么一个破荷包,沈玥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两人在花园溜达了一圈,就回临墨轩了。 喝了一盏茶,紫苏才回来,一脸的高兴,眉飞色舞道,“钟大姑娘收了。” 她还晃了晃手腕上的银手镯,是钟大姑娘送给她的。 半夏就呀了一声,吃味道,“我应该抢着去的,叫你捡便宜了。” 见紫苏高兴,沈玥也高兴啊,钟文婷能送她银手镯,说明她不反对嫁给大哥。 “明天回门,”沈玥一锤定音道。 ps:总算搞定一件事了o()o哈哈(。)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回门 沈玥上次回门,都没有吃回门饭,就和楚慕元回来了。 柳氏的案子结了之后,沈家就盼着沈玥和楚慕元能回去,尤其是老夫人,一直病在床上,沈玥医术高超,知道她病了,都没有回去,这是在责怪她啊。 她把秦氏带回沈家养大,却害了他们兄妹,老夫人在追悔和自责。 如今沈玥和楚慕元回门了,沈家上下那叫一个高兴,王府的马车还没停稳,就听小厮高呼道,“快去告诉老夫人,大姑奶奶回门了!” 楚慕元先下马车,然后把沈玥扶下来,两人进了沈家,往内院走。 刚过二门,四太太就迎了上来,一脸笑容,“竟是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丫鬟在骗我呢,回来就好,就是什么都没准备,今儿可一定要吃了回门饭再走。” “一定吃的饱饱的再走,”沈玥笑道。 楚慕元在一旁,斜了她道,“说的好像我没让你吃饱似的。” 沈玥歪头看了他一眼,揽着四太太的胳膊走了,把楚慕元丢在后头。 四太太觉得这样不妥,可是沈玥拉着她说话,四太太也就顾不上楚慕元了。 老夫人早知道沈玥回来了,虽然病在床上,但还是让孙妈妈扶着她起来。 等沈玥进宁瑞院时,孙妈妈正好扶着老夫人出来,脸上抹了些粉,也难掩那抹病色。 沈玥见了,在心里一叹。 她虽然有些埋怨老夫人,但柳氏的事,已经过去了。 老夫人这些年,对她虽然不算尽心,但对沈琅之却是呵护有加,柳氏泉下有知,也不会怪老夫人的。 沈玥喊了一声祖母,老夫人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以为沈玥会很生分的喊她老夫人,没想到沈玥还愿意喊她祖母,老夫人高兴的直笑。 沈玥坐到老夫人身边,帮她把脉,然后让倚翠端笔墨纸砚来,给老夫人开了张药方。 把药方交给倚翠,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四老爷走了进来,笑道,“是玥儿回来了。” 沈玥起身,唤了一声四叔,然后问道,“父亲呢,没有回来吗?” 四老爷回道,“他伤口崩开了,在外院书房换药,过会儿再来。” 沈玥听得眉头一皱,“伤口?父亲受伤了?” 四老爷看着沈玥,然后望向四太太,又看看老夫人,道,“没人告诉玥儿,前几日,有人刺杀大哥吗?” 四太太扯了四老爷一把道,“大哥不让说。” 然后又看着沈玥道,“你爹伤的不重,就是胳膊处被划了一道口子。” 这不是重不重的事,是有人要杀她爹,居然都不告诉她。 楚慕元坐在一旁,嘴角都抽抽,沈家的破事可真多,能不能稍微消停点儿,沈琅之的事还没解决,又添一件。 不过,怎么会有人要刺杀岳父大人呢? 难道是因为休妻的缘故,宜春伯恼羞成怒,杀他泄愤? 很快,沈钧就来了。 换了身新衣,乍一看,还真察觉不出来他受伤了,但细细看,就会发现他右胳膊有些迟钝。 这些天,沈玥没有见到沈钧,但他比上回回门时,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 沈玥起身,唤道,“爹爹。” 楚慕元也起了身,给岳父大人见礼。 沈钧双眼微红,没有说话,只和以往一样摸了下沈玥的脑袋。 沈玥习惯了,楚慕元就觉得特别的碍眼,怎么感觉在跟摸小狗似的。 等沈钧把手收回去,他也摸了两下。 沈玥朝他呲牙。 两人的小动作,四太太看在眼里,直拿帕子捂嘴笑。 沈钧坐下,沈玥要给他看伤口,沈钧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养两天就好了,倒是世子爷。” 沈钧望着楚慕元,他毒发,沈琅之看到了,回来和沈钧说了。 沈玥看了楚慕元一眼道,“他也没什么事,对了,我今天回来,是为了大哥的亲事。” 沈玥说着,四太太接口道,“我也正想和你说说你大哥的亲事,老夫人让我给你大哥挑门亲事,我左挑右选,不知道挑谁好。” 府里没有了大夫人,三太太又寡居,不参合这些事,现在沈家大小事务全是她在管。 四太太这么多年,只管北苑,如今管四房,觉得很吃力。 她不想管太多,再加上沈琅之年纪不小了,该娶妻了,等新媳妇进门,好接管大房,她在一旁帮把手就行了。 可是媳妇不是那么好挑的,妻贤夫祸少,万一挑走了眼,岂不是害了琅哥儿和沈家。 这么重的责任,四太太不敢担。 沈玥就道,“我给大哥挑了一桩亲事,大哥也中意。” 四老爷一听,就笑道,“居然就有了中意的姑娘了,是谁府上的姑娘?” “代国公府钟大姑娘,”沈玥回道。 四老爷,“。” 沈钧在喝茶呢,听到沈玥说这话,直接呛住了,咳嗽起来。 老夫人看着沈玥,呐声道,“你大哥喜欢钟大姑娘?” 沈玥点头,“不行么?” 不是不行,而是高攀不起啊。 四太太清了清嗓子,愣是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沈钧开口了,“代国公府怎么可能会把钟大姑娘嫁给你大哥呢,沈家上门求亲,会被人笑话的。” 沈玥就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代国公府已经答应了。” 沈钧,“。” 这怎么可能呢,沈家的门第离代国公府差了好几条街呢,低头娶媳,抬头嫁女,怎么轮也轮不到沈家啊。 可这么大的事,沈玥不可能跟他们开玩笑。 四太太看着沈玥,干着声音道,“真答应了?” 沈玥郑重点头,“是真答应了,大哥的亲事,我岂会开玩笑呢,我今儿回来,就是为了这事,本来我是打算请王妃去代国公府提亲交换定亲信物的,只是赵太傅府大太太也想娶钟大姑娘,她和王妃关系还算不错,我不好让王妃为难,就没跟王妃提了。” 本来代国公府把钟文婷许给沈琅之,就够沈家震撼的了。 现在听赵大少爷也想娶钟文婷,在这样的情况下,代国公府还把女儿嫁给沈琅之,沈家上下震惊的无以复加。 沈家什么时候这么受人欢迎了? 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外人 沈家很想知道代国公府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沈玥没有说,只把功劳往楚慕元头上推,毕竟沈琅之和钟文婷的亲事能成,全靠楚慕元相助。 沈玥这么说,沈家也没人怀疑,但满心的感激,就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尤其是老夫人,想当初,沈琅之声名狼藉,她还求着孙夫人帮着游说,后来被李家退亲,她满腔怒火,一忍再忍,那时候的她哪里想到,将来沈琅之会娶国公府嫡女? 沈家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啊。 老夫人拨弄着佛珠,心心念念,一定要好好给沈家列祖列宗上香敬奉。 楚慕元坐在一旁喝着茶,心中好笑,沈家冒青烟的不是沈家列祖列宗,是她娘子。 沈玥回门,主要就是因为这事,比起告知她们,什么时候去代国公府提亲更为重要。 沈玥决定等王妃去赵家送纳采礼之后,再去代国公府,既然决定不要王妃帮忙提亲了,也就不差这几天,免得顾侧妃没能帮赵家提亲,到时候顾侧妃找茬,赵家失望,她陪王妃送纳采礼登门,赵家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沈琅之的亲事,沈玥说怎么办,老夫人都没有异议,一律照办。 时间在商议沈琅之亲事中,很快就流逝了。 吃了回门饭后,沈玥和楚慕元就回王府了。 临走前,还叮嘱沈家在她和四太太去代国公府之前,沈琅之的亲事不要传的人尽皆知,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当时,四太太就下令,哪个丫鬟婆子敢碎嘴,直接杖毙。 毕竟这桩亲事太出人意料了,四太太担心有变,万一代国公府思虑几天,还是觉得赵大少爷更好呢,交换了定亲信物还能退亲,何况连信物都没有交换。 那时候,沈家传的越热闹,丢的脸就越大,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会压的沈家抬不起头来的。 不过有了这么件高兴事,老夫人不用吃药,身上的病就去了大半了。 从现在起,她得想办法筹备抬去代国公府提亲的聘礼了啊,只要能娶到钟文婷,就算送掉半个沈家又如何? 出了沈家,坐上马车,便直奔回王府了。 两人悠闲着脚步,没有直接回临墨轩,而是去了蘅芜院。 然后,这一次,沈玥和楚慕元又震惊了。 因为他们远远的看见王爷从蘅芜院出来。 沈玥瞥头看着楚慕元,仿佛在说,你还说王爷一年也不进蘅芜院两回呢,我才嫁进来几天啊,就碰到两回了。 楚慕元两眼望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父王怎么又去蘅芜院了? 出了蘅芜院,王爷就朝前走,看方向应该是去老王妃那里。 楚慕元和沈玥没有上前给王爷请安,而是直接进了蘅芜院。 给王妃请安之后,楚慕元就忍不住问了,“我方才见父王从蘅芜院出去,他是来找母妃的?” 王妃轻点了下头,道,“是来找我拿聘礼单子的。” 沈玥眉头轻动,不解道,“聘礼单子,昨儿母妃不是给赵大太太了吗?” 王妃淡笑一声,施妈妈忍不住道,“昨儿王妃是把聘礼单子给了赵大太太,顾侧妃也是依照聘礼单子准备的,但每个月王爷往内院拨的银钱都是有数的,那些钱,顾侧妃筹办不了纳采礼,就去找了王爷,王爷反对二少爷送给赵家的纳采礼和当初世子爷送的一样,说是王府规矩,任何人不能越过世子娶亲。” 那份纳采礼单,是楚慕元送给沈玥的,赵大太太要,王妃给了。 方才王爷来找王妃要的,是当初王妃替楚慕元准备的纳采礼的单子。 回头抬去赵家的,就依照王妃拟的单子送。 那份礼单分量不轻,原就是依照世子娶亲准备的,只是楚慕元送的太重,就显得那份礼单轻了点儿。 不过,顾侧妃和赵大太太要纳采礼单子,王妃给了,是王爷要依照家规办事,就算赵大太太心底埋怨,也埋怨不到王妃头上来。 想到这事,施妈妈就想笑,在王妃跟前争了半天又如何,还不是越不过王爷那一关么? 沈玥也觉得特别搞笑,纳妾坏家规的是王爷,他居然总拿家规行事,而且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不过纳采礼这事,实在大快人心。 昨天要纳采礼单,被王妃呛了一通,最后好歹如愿了,谁想到被王爷卡住了,顾侧妃的脸绝对能气绿了吧? 如沈玥所料,顾侧妃气的不轻,她甚至觉得王爷都快亲疏不分,是非不分了。 就算楚慕元是老王爷捡回来的,那又如何,他又不是王爷亲生的,他居然偏向一个外人,来打压自己的儿子,有这样做人父亲的吗?!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亲生,什么是外人啊?! 顾侧妃一气之下,当着老王妃,还有一众丫鬟的面指责王爷不疼楚桓元。 王爷当众被顾侧妃忤逆,一张脸铁青。 不善和妇人争执的王爷,丢下一句话,就甩袖走人了。 “世子要真是我亲生,煊亲王府的家规他也必须遵守!” 言外之意,楚桓元如果不是他亲生的,而是老王爷捡回来的,他如何行事,王爷不会管他太多。 可偏偏,楚桓元就是他生的,王府家规他就必须要遵守。 很快,这句话就传到楚慕元耳朵里。 楚慕元很庆幸,“幸好我不是父王亲生的。” 不然王府那些家规,就他天天闯祸,肯定三天两头的受罚,哪能活的那么恣意? 顾侧妃虽然忤逆了王爷,但王爷不是你顶撞了他,他就会改主意的人,楚桓元的纳采礼,依旧没法比照楚慕元。 顾侧妃气的不轻,却也没辄,只能让心腹丫鬟去赵家告诉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也跟着受了一回气,早知道要了聘礼单子没用,何必让她去找王妃拿,让王妃心生隔阂。 不过顾侧妃许诺在纳采礼之外,额外添三万两银子,赵大太太听了,这才勉强满意。 接下来几天,王府都在筹备送去赵家的纳采礼。 顾侧妃帮赵大少爷求娶钟文婷的事,也因为忙碌而顾不上,代国公府也没让人来传信,就这么拖着。(。)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使臣 转眼,四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便是送纳采礼去赵家的日子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早上起来,梳洗打扮,用了些早饭后,沈玥就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 刚进院子,就看到有好些小厮在,正帮忙抬箱子。 箱子有些沉,小厮大概没料到,突然一抬,竟然没抬起来,稳了稳身子,再次用力。 施妈妈在招呼他们,道,“小心些,别瞌碎了。” 沈玥见了纳闷,问施妈妈道,“这些是?” 施妈妈给沈玥请安,而后笑道,“这些是王妃单独准备了,送给赵大姑娘的,算是添妆吧。” 王妃尽自己的心意,往后赵大姑娘嫁进煊亲王府,就只是煊亲王府二少奶奶了,王妃待她,将会和其他人一样,送这些,为的是不愧于心。 这十口大箱子,里面装的东西可不轻,光是头饰就有八套,每一套价值都不在千两之下。 还有绫罗绸缎,都是宫里的贡品,皇上疼王妃,每年进贡的绸缎,都会送不少来给王妃,王妃用不了那么多,再者王妃自己也会织锦,经过这么多年,织出来的锦缎并不逊色于那些贡品,不过多是给了世子爷和郡王爷。 那边,冬雪扶着王妃出来,沈玥上前给王妃请安,道,“母妃,我陪你去赵家送纳采礼。” 王妃缓缓点头,“也好。” 她嘴角一抹浅笑,如盛开的昙花,美的绚丽,叫人移不开眼。 施妈妈招呼小厮把箱子抬到前院去,沈玥则和王妃去了松鹤院。 绕过屏风时,正好听到三太太在说话,她笑道,“这对血玉鸳鸯佩倒是难得,我看比咱们王府祖传的紫金镯还要贵重三分,这定亲信物,侧妃是用了心的。” 顾侧妃看着锦盒里摆着的鸳鸯佩,爱不释手道,“是从王爷库房里挑选的,我哪有这好东西啊。” 虽然比紫金镯贵重,可祖传两个字,是再贵重的玉佩也越不过去的,煊亲王府贵重的东西何其多,祖传的又有几个。 不过这话,三太太也只是在心里说说,今天是顾侧妃高兴的日子,没必要泼她冷水。 王妃来松鹤院,就是拿定亲信物的,等给老王妃请安后,顾侧妃就将其中一块血玉佩交给了王妃。 拿了玉佩,没有多留,王妃就起身走了,沈玥扶着她。 四太太见了,就问道,“世子妃陪王妃一起赵家送纳采礼?” 沈玥轻点了下头。 四太太笑而不语,还以为世子妃有多聪慧,没想到也是个蠢的,顾侧妃要那么多纳采礼,赵大太太要王妃亲自送纳采礼登门,不就是给赵大姑娘争脸面,不愿意逊色于她吗,没要求她去,她还自己送上门,这不是正中顾侧妃下怀吗? 沈玥可不管这些,她只是想陪着王妃而已。 王妃送纳采礼去赵家,顾侧妃是放一百个心,她稍后几步去前院,她要亲自看着小厮把四十八抬纳采礼抬出门。 看着院子里,除了四十八抬纳采礼之外,还有十个半大箱子,与纳采礼的箱子不同,顾侧妃眉头微皱,问一旁陪着的徐妈妈,道,“那些是什么?” 徐妈妈是顾侧妃的心腹,模样白净,眼神透着精明能干。 徐妈妈低声回道,“是王妃准备的,说是送给赵大姑娘的添妆,都是好东西,分量不轻。” 竟然还给赵大姑娘准备了添妆,王妃可真疼赵大姑娘,将来世子毒发不治身亡,有赵大姑娘在,桓儿接任世子会更容易。 等将来嫣然嫁进门,得多让她和王妃走动走动,王妃那里好东西太多,别都便宜了世子妃。 顾侧妃打的好算盘,却不知道王妃送这么重的添妆,为的就是和赵嫣然划清界限,将来一归一,二归二。 王妃出行,坐的是软轿,沈玥自然坐的也是软轿了。 在轿子里颠簸,沈玥就想到了出嫁坐的大红花轿了,她觉得她还是喜欢坐马车。 赵家离王府有些远,沈玥坐在轿子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耳边是小商贩不绝于耳的叫卖声。 正走着呢,忽然轿子停了下来。 沈玥正好奇呢,那边有小厮过来禀告王妃,道,“王妃,东齐使臣来京了,楚总管说让使臣先行一步。” “照楚总管吩咐的办,”王妃温柔的声音传来。 然后,沈玥就坐在软轿里,等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轿子方才起行。 又过了一条闹街,往前走了差不多半刻钟,才到赵太傅府。 知道王妃来送纳采礼,软轿停下,沈玥扶着王妃迈步上台阶,那边赵大太太就迎接了上来,笑脸如花道,“可算是来了,老夫人都让人来问两回了。” 王妃笑容淡雅,道,“东齐使臣进京,未免和他们迎面碰上,在路上多耽搁了会儿。” 赵大太太讶然一笑,“太后寿辰还要两天,没想到东齐使臣这么快就来了,看来今日这日子着实不错,都挑了这一天。” 说着,迎着王妃就进了赵家。 至于沈玥,赵大太太仿佛没看见她似的,沈玥也坦然,跟在王妃身侧。 赵家是书香门第,不论是布局还是花草,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清贵儒雅,就连那嶙峋怪石,都和王府大不相同。 赵家的怪石清瘦嶙峋,仿佛文人傲骨,看着脆弱,但百折不挠,王府的则磅礴大气,胸有沟壑,连假山布局都带着一股子霸道气息。 赵大太太领着王妃去见赵老夫人。 正堂内,赵老夫人坐在罗汉塌上,面容慈爱,虽头发斑白,眼角皆是皱纹,但看着很精神。 看到王妃,赵老夫人是欢喜极了,当年,她就很喜欢王妃,想娶王妃做儿媳妇,就连皇上都赞同把王妃嫁进赵家,奈何老王爷霸道,王妃终究和赵家无缘。 若是嫁进赵家,王妃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生养,抱养了煊亲王世子,如今煊亲王世子身上带毒,命不久矣,看着王妃眸底掩藏的憔悴,赵老夫人心生怜悯。 赵老夫人拉着王妃闲话家常,半天之后,才想起来沈玥,问道,“这位莫非就是世子新娶的世子妃?”(。) 第三百一十八章 逛街 王妃点头一笑,看着沈玥道,“给赵老夫人请安。” 沈玥很听话的上前,盈盈福身,道,“见过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和蔼一笑。 外边,赵二太太进来,笑道,“王府好气派,当初世子送去沈家的纳采礼不过四十八抬,今儿王府却是送了五十八抬了,实在是看的起咱们赵家。” 说着,赵二太太看到沈玥,声音戛然而止,脸也微红,仿佛说错了什么话似的尴尬。 沈玥心下好笑,她陪王妃来赵家送纳采礼,她可不信赵二太太不知道。 不过是点到为止,告诉她,王府更看的起赵家,而不是她这个世子妃。 沈玥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王妃则道,“王府送来的也是四十八抬,另外十抬,是我单独送给嫣然的,算我对她的一份心意。” 赵大太太啊了一声,“是你送的,那也太贵重了,都快赶上四十八抬纳采礼了,我知道你喜欢嫣然,可也不用送这么多。” 王妃没有接话,而是回头看着冬雪。 冬雪赶紧把手里拿着的锦盒递给王妃,王妃递给赵老夫人,道,“这是二少爷和嫣然的定亲信物。” 赵老夫人接了锦盒,打开一看。 那晶莹剔透的血玉,完美无瑕,光泽耀眼夺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虽然煊亲王府准备的纳采礼不及当初楚慕元送给沈玥的贵重,但王妃额外送了十抬,还是沈玥看着送来的,不论是赵老夫人,还是赵大太太都很满意,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等纳采礼抬进赵家,仔细检查,确定和礼单上写的没有出入,纳采礼就算是送完了。 赵家还欲和王妃商议其他聘礼,以及赵嫣然什么时候过门,王妃把这个话题岔开了。 楚桓元和赵嫣然的亲事,王妃能做的,也愿意做的,只是送纳采礼来,其他的,她不会再插手。 小坐了会儿,王妃就起身告辞了。 赵大太太亲自送王妃出赵家,楚总管守在大门口,等候王妃和沈玥。 看到楚总管,王妃道,“你们先回王府,我和世子妃在街上逛逛。” 沈玥眼前一亮,这是她想说,但是不好开口的话啊,没想到王妃居然先提了。 这些天,王妃一直担心楚慕元会不会毒发,一直闷闷不乐,心情不好,就应该走走散散心。 楚总管留下几个小厮守着王妃,便带着其他人回王府了。 沈玥美滋滋的跟着王妃逛街去了,临上轿子前,她还看了眼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脸色有些难看。 今天是王府给赵家送纳采礼的日子,按理王妃应该回去禀告老夫人,可是王妃只让楚总管回去,她要带着沈玥逛街,就像是完成了一桩糟心的任务,要好好放松心情一般,赵大太太脸色如何能好? 要逛街什么时候不行,就非得是今儿吗? 可惜,王妃逛不逛街,还轮不到她来管。 等王妃进了软轿,沈玥也坐好,小厮就抬着轿子走了。 冬雪脆生生问王妃,道,“王妃,咱们去哪儿逛逛?” 沈玥在心里叫着,去正阳街,正阳街 然后王妃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道,“就去正阳街吧。” 把沈玥给乐的,都怀疑王妃是不是能听到她在心里说的话了。 软轿刚到正阳街街头就停了下来,沈玥麻溜的钻了出来,然后过来扶着王妃。 看到沈玥眸底写满了笑意,王妃就知道她是个喜欢逛街的,不由得笑道,“你喜欢逛街,以后让慕儿多陪着你出来逛逛。” 沈玥脸微红,道,“是让相公多陪着我和母妃一起逛逛。” 早知道会逛街,她就把楚慕元拉着一起来了,可惜没料到,不然也不至于身上都没带钱。 逛街不带钱,那逛着就是受罪啊,看到什么都买不了,总不好一点小东西,都让他们送王府去再拿钱吧? 这里离王府还有些远呢,都是小本生意,这不是耽误人家做生意么? 不过沈玥没带钱,冬雪却是带了的,而且还不少呢,厚厚的一叠。 只要沈玥流露出喜欢的神情,王妃就直接让冬雪掏钱了 沈玥都不好意思了,她只是喜欢,但不是喜欢就都要买啊,这么花钱,她都感觉到别人看她们的眼神,仿佛在说两个败家娘们儿。 王妃却笑道,“母妃手里有半个昭王府的陪嫁,还有皇上这么多年赏赐的,一直都没有怎么花过,慕儿他从不用我的钱,你不帮母妃花,母妃将来也带不走。” 沈玥,“。” 半个昭王府,那得是多少陪嫁,至少几十万两了吧? 煊亲王府,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壕,与他们相比,她真的是太穷太穷了。 难怪王妃和楚慕元不在乎王府送给赵嫣然多少聘礼了,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缺钱,陪嫁就花不完了,还争那么点东西做什么? 现在把花钱的重任交给她,沈玥莫名的觉得有压力。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和楚慕元待久了,她都觉得变得有些欠揍了。 只是内心一抹惶惶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那抹不安从何而来,现在逛街最重要。 从街头逛起,一路买买买,身后七八个小厮,各个都抱了一堆,还在不断的增加。 甚至有大胆点的小厮已经在偷偷跟冬雪诉苦了,“冬雪姐姐,东西太多了,实在拿不了了,世子妃和王妃东西又都珍贵,万一摔了,就是把我们卖了也赔不起万一啊,要不叫驾马车吧?” 冬雪笑道,“这么点小事也要问我,你怎么不问我,你晚上该吃什么?” 小厮也是个调皮的,道,“冬雪姐姐叫我们喝西北风,我们绝对就朝着西北方向站半个时辰。” “贫嘴!” 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美人堂。 世家夫人,但凡来逛正阳街的,就没有不进美人堂的,哪怕什么都不买,也会看看的。 见王妃朝美人堂走,沈玥就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王妃太视金钱如粪土了,花钱如流水都不足以形容了,她要不把控好自己的眼神,王妃能把美人堂买空。 她不缺头饰,有好些她都没戴过,不能再买了。 上了美人堂,沈玥就对王妃道,“逛了许久,母妃要不坐下歇会儿?” 王妃也的确是走累了,就坐在美人堂临窗的花梨木椅子上歇着,看着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 起初,沈玥是陪着的,后来李岚晴来了,瞧见沈玥,就过来打招呼,顺带给王妃请安。 王妃知道沈玥和李岚晴关系不错,就笑道,“不用陪着我了,你们去逛吧。” 沈玥点点头,就和李岚晴去看头饰,顺带聊天了。 只是她一没陪着王妃,就出事了。 不是茶水里被人下了毒,也不是什么刺杀,而是哐当一声茶盏摔地声音传来。 沈玥寻声望去,只见王妃纵身一跃,就从窗户处跳了下去。 那一瞬间,沈玥心都吓停了。 碧玉头饰从她手里摔落,四分五裂。 ps:o()o哈哈有进展了,超级进展,晚上有加更,求月票(。)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追人 碧玉头饰落地,碎裂开来,沈玥脚步一动,竟是踢中一块,朝远处飞去。 窗户边,冬雪吓的尖叫。 沈玥跑到窗户处,只见王妃摔倒在地,她想爬起来,可是一下子没能起来。 沈玥心更沉了,虽然是从二楼跳下去的,可要是摔的不好,也会断胳膊断腿断肋骨的,她陪王妃出来逛街,却让王妃跳了窗户,她难辞其咎啊。 怕王妃摔出什么问题,沈玥赶紧下楼。 她速度极快,一心只记挂着王妃,结果没看见有人从楼下走上来,被她火急火燎的一撞,身子往后一斜。 沈玥庆幸,被她撞到的是个男子,而且是个有武功的男子,往后倒了两下,手一抓扶手,就稳住了身子。 男子容貌俊朗,双眸深邃如点墨。 沈玥脸一红,一边下台阶,一边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从一旁往下走。 结果被男子伸手给拦下了,“险些将我撞翻,一句道歉就行了?” 沈玥心急如焚,结果还被人拦住去路,虽然只看了男子一眼,沈玥也知道这男子不是好惹的,一身云锦暗纹衣裳,头竖紫金玉冠,通身贵气,不容人小觑。 撞人是她不对,沈玥不想多生事端,便回头吩咐冬雪道,“给这位公子一千两,算我无意撞他的赔偿。” 说完,沈玥将男子挡路的手拂开,噔噔噔就下了楼。 半夏唯恐沈玥走的太急,到时候滚落台阶,连忙跟上。 冬雪心急王妃,但沈玥的吩咐,他也不能不听,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千两,要递给那位公子。 男子没有伸手接,冬雪见他身后跟着个护卫,便把银票塞了过去,然后快速下楼。 那护卫伸手接了,笑道,“这主仆是谁家的,竟然出手如此阔绰?” 不过就是撞了下人,就给一千两的赔偿。 那边,有看热闹的笑道,“出手这样阔绰的,除了煊亲王府,还能是谁府上?” 不过煊亲王妃居然在美人堂跳了楼,实在叫人唏嘘。 除了一堆看热闹的,吓的不轻的还有李岚晴,要不是她来美人堂,拉了世子妃说话,也不可能给煊亲王妃跳楼的机会,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沈玥急急忙赶到楼下,可是空荡荡的地方,哪里还有王妃的人影。 只有一支断簪,应该是王妃跳楼是从她发髻上掉下来的,摔在地上,碎裂成了两半。 沈玥眸光一扫,见那边有一抹身影,瞧着像是王妃,赶紧追了上去。 虽然她现在是煊亲王世子妃,便是寻常大家闺秀,也不该在大街上提着裙摆奔跑,可是心急的沈玥,哪里顾的了那么多,她就想知道王妃到底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跳楼。 不过追了一段路,沈玥就发现王妃不是跳楼,她似乎在追人。 准确的说是追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人,看背影挺拔伟岸,不知道是何人,王妃竟然为了追上他,不惜从楼上直接跳下来。 骑马的男子在福瑞楼前停下,翻身下马。 王妃捂着胳膊,一心只追人,没看见有一个老者,推着车子过来,直接和王妃装上了。 那老者见王妃穿戴华贵,就知道不是她能招惹的,赶紧跪下赔罪。 王妃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那男子进了福瑞楼,她直接追了进去。 抬头就看到男子上了二楼,一转弯,人就不见了。 王妃身着宫装,端庄华贵,更重要的是,她容貌极美,她突然跑进福瑞楼,楼下吃饭的众人都看着她,那边小厮赶紧过来迎接,结果王妃直接就朝楼梯走去,噔噔噔就上了楼。 站在楼上,王妃举目四望,根本就没见到那男子了。 王妃心急如焚,她不知道怎么办,然后她就用最笨拙的办法,把房门,一间间推开。 能让福瑞楼二楼吃饭的,都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 这些人,认识王妃的就多了。 王妃突然把门推门,那些人都吓懵了,正要起身行礼呢,结果王妃又走了,闹的他们一头雾水。 整个福瑞楼因为王妃的到来,变的哄乱。 王妃连推开六七扇门,都没有见到要找的人,就在她要推第七间房门时,胳膊突然被人抓住。 王妃回头,就看到一张铁青的脸,“王妃这是要找谁?!” 说着,把王妃拉进了身后的房间,哐当一声传来,门就紧闭了。 那愤怒的声音,正是王爷的。 王爷做梦也没想到,他在福瑞楼用饭,居然能见到自家王妃一路追着男子进福瑞楼,为了找人,竟然不顾惜身份,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 他从来不管她的事,和她也没有夫妻之实,但她好歹在煊亲王府待了十八年,顶着煊亲王妃的名头,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为,岂止是往他脸上抹黑?! 那一瞬间,王爷恨不得掐死王妃了。 王妃被王爷抓进房间,绝美的脸庞苍白无力,不是因为追男子被王爷抓了个现行,而是王爷抓着的正是她受伤了的手,而且因为愤怒,用了些力气,王妃只觉得这只手快要被废了。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冒出来,王妃下意识的叫疼。 王爷这才看向他抓着的王妃的左手,原本白皙无骨的手不知道何时磨破了皮,鲜血淋淋。 看着那殷红,王爷眉头扭成了麻花,但是他没有松开,反而更愤怒了,伤成这样,还不忘记追人,可见那人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想到他追的人,王爷忍不住怒吼了,“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王爷的怒火,能吓的住别人,王妃可不怕他,“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王爷额头青筋暴起,不用他管? 今儿他还非管不可了! 王爷手一抬,在王妃的脖子处一劈,王妃就倒在了他怀中。 等沈玥赶到福瑞楼二楼时,王爷正好抱着王妃出门。 见王妃晕了,还被王爷抱在怀里,沈玥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问王爷道,“父王,母妃她怎么了?” “回府!” 王爷的声音里,难掩一抹怒气。 沈玥刚刚才跑上楼,又噔噔噔的跟着王爷身后下楼。 等他们出了门,楼上一扇窗户被人推开,露出一张疑惑的脸,男子回头,看向一旁正在喝酒的男子道,“王爷,属下怎么觉得那女子是在找您?”(。) 第三百二十章 投怀送抱 男子年约三十五六,但容貌依旧俊朗,透着一股沉熟稳重,尤其是一双眼睛,深邃暗沉。 听护卫这么说,他勾唇一笑,“方才那愤怒声,如果我没有听错,应该是煊亲王吧。” 护卫点头,“是煊亲王。” 男子晃了晃杯中酒,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神情。 他来宁朝第一天,居然就有女子追着他跑,而且这女子身份极其尊贵,是当今皇上视若掌上明珠的堂妹,昭王府晋宁郡主,更是不可一世的煊亲王正妃。 这一趟宁朝贺寿之行,一开始,就如此有趣,当真是出人意料。 王爷抱着王妃下了楼,那边小厮早抬着软轿过来了,王爷把王妃交给冬雪扶进软轿,就翻身上马,往王府走去。 王妃昏迷着,冬雪一个人难以扶动,沈玥帮她扶王妃进轿子,然后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冬雪双眸赤红,她从小就跟着王妃,她从未见王妃像今天这么失态过,也没有见王爷像今天这么愤怒过。 王妃不顾身份追着男子满大街跑,还追到了福瑞楼,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被王爷逮了个正着,冬雪在王府待了多年,最害怕的就是王爷动怒了,他一怒,整个王府都会抖一抖啊。 见沈玥询问她,冬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她知道的压根就不多,“王妃在窗户边喝茶,突然看到一男子骑马过来,然后王妃就这样了。” 男子的容貌她都没怎么看清楚,可王妃却身子打颤,不管不顾的跳楼了,就为了追那个男子,唯恐他一眨眼就消失了。 沈玥也知道王妃是在追一个男子,可她好奇的是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让王妃如此的豁出去,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见小厮抬着王妃坐的软轿走了,沈玥赶紧坐回轿中。 从王府出来,轿子抬的慢悠悠的,坐的还算舒服,可回去赶的急,就太颠簸了,实在受罪。 不过等软轿停下,就听到王妃吩咐楚总管道,“传太医!” 沈玥听得一愕,王爷为什么要传太医,她不就会医术吗,何必麻烦太医再跑一趟? 楚总管也很疑惑,他跟随王爷多年,看的出来王爷动了怒火了,不敢问为什么找太医,赶紧吩咐下去。 等小厮骑马离开,楚总管方才见到冬雪和沈玥把王妃从软轿中扶出来,楚总管又是一怔。 王妃不是和世子妃去逛街去了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回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爷让传太医,而不是让世子妃给王妃治伤,难道王爷是在生世子妃的气? 王妃被扶着进府,一路上都在晕着,王府下人各个都好奇不已。 脚步未停的将王妃扶到二门,沈玥就没力气了,好在秋霜来了,接了手。 施妈妈也是跑着过来的,见王妃晕着,手还被划伤了,眼眶都红了,“这到底是怎么了,王妃怎么会受伤晕倒?” 沈玥摇头说不知道。 虽然她能猜到和王爷有关,但她没有亲眼见到,怎么能怀疑是王爷将王妃弄晕的,不过在王妃疯狂的情况下,把王妃弄晕带回王府是最理智的做法了。 换做是她,她也会这样做的。 只是不知道让王妃失控的男子是谁,沈玥一颗心就跟猫挠了似的。 冬雪和寒霜把王妃扶回内屋,王爷看着脸色苍白,手上还在流血的王妃,吩咐沈玥道,“将王妃弄醒。” 声音依旧怒气横生,沈玥不敢不听。 坐到床边,沈玥给王妃把脉,然后再施针将王妃扎醒过来。 看着王妃眼睑微动,睫毛颤的厉害,应该是因为疼痛要转醒了。 王爷肃冷了脸,摆手道,“都出去。” 沈玥把银针收起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沈玥不想走,她担心啊,王爷素来霸道,又如此的愤怒,王妃在大街上,大庭广众的追男子,对王爷来说,和戴绿帽子应该也差不多了,沈玥担心他一怒之下把王妃掐死。 可王爷要她们出去,谁也不敢留下来啊。 出了内屋,施妈妈就问冬雪到底怎么回事了,冬雪就把知道的告诉施妈妈。 施妈妈听冬雪说王妃从窗户处跳了下来,心一疼,眼泪就流了出来。 “施妈妈?”沈玥唤了一声。 施妈妈连忙擦干眼泪,望着沈玥,道,“王妃没事吧?” 沈玥摇头,“只是扭伤了胳膊,擦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没事就好,”施妈妈呢喃。 她望向内屋,双手攒的紧紧的,神情凝重。 屋子里,床榻前。 王爷紧紧的盯着王妃,眸里火苗跳动,有燎原之势。 王妃缓缓转醒,睁开眼,就看到王爷一张愤怒的脸庞,王妃脸也冷了,她要爬起来,只是一时间忘记自己胳膊还伤着,一用力,就疼的她倒抽气。 她换了只手撑起身子,就要往外走。 王爷抓着王妃的手,稍一用力,就将王妃甩回了床上,“我既然将你带了回来,你就休想再出去!” 王妃双目赤红,死死的看着王爷,“我如果一定要出去呢!” 她一刻也不想在王府待了,她想找他想了十八年,从未真的敢迈出去一步过,可老天有眼,不忍心慕儿毒发身亡,让她见到了他,她怎么能不找到他,拿到解药? 连这条命,她都不在乎了,何况只是区区的名声? 王爷赫然一笑,“王妃有本事,就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传来,一把匕首被王爷丢在了床上,正好落在王妃的手边。 王爷这话,也算是绝了王妃出府寻人的决心了。 除非他死,否则王妃别想再出去找那男子。 王妃拳头攒紧了,她拿起匕首,望着王爷,“我知道今日丢了煊亲王府的脸,请王爷给我一封休书吧。” 王妃的脸苍白,但眼神很坚决。 那双漂亮美眸,里面盛满了泪水,带着祈求,是那么的惹人怜惜,像是幽谷里,在雨中摇摇欲坠的兰花。 王爷的心蓦然一滞。 一抹淡淡的疼,不受控制的从心口传开,到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叫他措手不及。 王爷拳头攒紧了,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排斥,寂静的屋子里,可以清楚的听到骨头发出的嘎吱响声,他笑了,满是嘲讽,不知道是嘲讽王妃,还是嘲讽他自己。 “王妃待他还真是情深意重,为了他守身如玉十八年,如今再见,又要不顾一切的投怀送抱,还想要休书,你当我煊亲王府是什么地方,任由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吗?!” ps:o(&p;p;p;gt;&p;p;p;lt;)o王爷今天说了好多话,好不适应(。)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愚蠢 王爷觉得他的忍耐力快到极限了,他从未如此容忍过一个人。 他知道王妃心里有人,成亲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了。 从小在煊亲王府长大,熟读家规,他深知,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嫡妻。 他心有所属,奈何老王爷不同意,硬是把昭王府晋宁郡主塞给了他。 他抗争过,但没有用,他还是娶了晋宁郡主进门。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拿着喜秤,要挑开她的盖头。 才刚刚撩起盖头,就听盖头下,一个哭泣的声音传来,“我已非完璧,世子爷不介意吗?” 他的手蓦然顿住,他死死的盯着盖头半天,终是把手收了回来。 他以为她只是为了拒绝他,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他,搪塞他。 他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便转身走了。 可是老王爷以为他还对常山王妃念念不忘,不愿意圆房,朝他劈头盖脸一顿发火。 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有些黑锅他背了也就背了,但总有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就朝老王爷吼了,“世子妃说她不是完璧,问我介不介意,父王告诉我,我介不介意?!” 老王爷当时听得一怔,没有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他去了昭王府,找了昭王爷,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王爷都问上门了,昭王爷还隐瞒什么,只能坦然相告。 晋宁郡主执意不肯出嫁,昭王爷也似有难言之隐,当时还是昭王府世子的皇上干脆就是反对,是他坚持己见一定要王爷娶,这才有今日之事。 人已经娶进门了,又是昭王府郡主,若是进门便休妻,到时候必定传的沸沸扬扬,这是在逼死晋宁郡主。 老王爷和昭王爷关系素来就好,知道昭王爷有多疼爱王妃,若是休妻逼死了王妃,煊亲王府和昭王府必定反目成仇。 何况昭王妃还跪下,苦苦相求,老王爷于心何忍? 错是他铸成的,他得想办法解决。 可王爷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王府家规不能纳妾,不休妻,如何另娶? 老王爷思虑再三,还是选择破例让王爷纳了侧妃。 至于王妃,不能休了她,就只能让她以煊亲王世子妃的身份在王府一直住下去,并约法三章,她不得干预王府内务,不得做有损王府清誉的事。 说白了,就是把王妃当成闲人养着,煊亲王府富可敌国,别说一个王妃了,就是十个也养的起。 何况王妃背后是昭王府,当时先皇病重,命不久矣,老王爷是极力扶持皇上登基的,那王妃的背后再加一个皇上。 老王爷是真疼王妃,也怜惜王妃的遭遇,王妃在煊亲王府,老王爷是拿她当女儿疼的,知道她这辈子不会和王爷有什么结果,正好楚慕元又喜欢王妃,再加上别的些考虑,老王爷就把楚慕元给了王妃抱养,让她在王府里不至于那么孤单。 本以为她会这样安安稳稳,与世无争的在王府待一辈子。 没想到安分了十八年,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居然不管不顾,在街上追人! 王爷做梦也没想到温和无争的王妃,居然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疯狂到连他都受了感染,想不管不顾的掐死她。 见王爷气的脸色发青,可就是不愿意放她离开,王妃心慢慢变凉,唯有眼泪不断。 屋外,传来楚总管的唤声,“王爷,太医来了。” 来的是太医院医术数一数二的徐太医。 不过此刻,徐太医内心十分忐忑,煊亲王府里有位医术高超的世子妃,为什么还要找他来。 如果病症严重到世子妃都治愈不了,那他就更没什么把握了啊。 这里是蘅芜院,是煊亲王妃的住处,如果病的是煊亲王妃,他要是治不好,回头皇上发怒,他更承受不起啊。 “进来。” 徐太医还在不断祈祷,就听王爷冰冷的声音传来,徐太医连忙收敛了心神,等楚总管推开门,他便进了屋。 进屋之后,见王妃坐在床上哭,脸色苍白,手里还拿着匕首,徐太医直接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王爷和王妃在吵架啊,而且还动刀子了? 徐太医给王爷请安,王爷瞥了王妃道,“给王妃诊脉。” 徐太医连忙把药箱子放下,然后上前,要给王妃搭脉,王妃冷声道,“我没病,不需要把脉。” 徐太医就回头看着王爷了,一脸为难,王妃不配合,他怎么诊脉开药方啊? 王爷手一摆,徐太医就退到一旁了,只听王爷道,“回去告诉皇上,王妃思虑世子病情,忧虑成疾,已经不止一次把王府丫鬟小厮错认成昭王爷昭王妃,就连在大街上,也能发狂,为了王妃能安心养病,我会送她离京,什么时候病好了,再接回王府。” 徐太医听得错愕,敢情王爷找他来不是真的给王妃看病,只是让他给皇上传话的啊? 方才来的路上,是听到一些关于王妃的流言,看王爷如此愤怒,只怕流言属实啊,这不,王爷都要把王妃禁足了,而且是打发远远的禁足。 只是顾及皇上爱找茬,所以先打声招呼,算是先礼后兵吧。 徐太医作揖,然后要退下,刚拿起药箱子,就听王妃叫道,“告诉皇上,让他接我进宫!” 徐太医快哭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太医,一个是手握重兵,说一不二的煊亲王,一个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两人都下令了,到底要他听哪个的啊? 徐太医不知道怎么办,眼睛就在王爷和王妃之间来回打转。 王爷冷冷一瞥,“该怎么回话,徐太医一点分寸都没有吗?” 徐太医身子一凉,连忙道,“王爷息怒,王妃病重,您可要保重身子啊,微臣这就告退了。” 王妃面如死灰。 等徐太医走了,王爷就看着王妃了,“你最好也给我识时务点,老王爷生前,你没有走,这辈子就别想再离开煊亲王府了。” 说完,王爷就转身离开了。 身后,王妃手一挥,那把匕首正好被她丢在了花梨木的桌子上。 王爷走了,施妈妈赶紧进了屋,沈玥站着没动,因为王爷看着她,“不要帮王妃做一些愚蠢的事,否则后果不是你和她能承担的起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曾经 上回王爷识破王妃是在装病,还给她指了路,并未说半句重话,今天这话就很严重了。 她都还不知道王妃会不会要她帮忙做些什么,王爷就直接定义为了愚蠢,不过王妃今儿跳窗着实吓坏她了。 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能选择跳下楼啊,万一倒霉摔出什么问题,那就是追悔一生的事了。 沈玥点点头,保证道,“我不会帮母妃做蠢事的。” 王爷头也未回,迈步走了。 见王爷走远了,沈玥心口一松,不知道王妃怎么样了,赶紧进屋。 结果刚走到屏风处,她就惊呆了,只听施妈妈声音沙哑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昭王府晋宁郡主了,皇上和王爷王妃宠着您,这里是煊亲王府,十八年了,你还没忘记自己被废了武功吗?” 王妃被废了武功? 沈玥惊呆在屏风处,她之前就觉得纳闷呢,美人堂的窗户可不低,王妃温和柔弱,冬雪就跟在她身侧,要是知道王妃要跳窗户,怎么会不阻止? 拉也拉住了吧,可王妃就是跳了下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冬雪压根就没有阻止的机会,王妃身手敏捷! 可是王妃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不仅伤了胳膊,还蹭破了皮,原来王妃曾经有武功,只是被废掉了。 王妃心急之下,忘记了自己没有武功的事实,才会不管不顾从窗户跳下来。 正想着,就听王妃又哭又笑道,“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 施妈妈点头道,“既然人在京都,郡王爷肯定会找到他的,到时候砍他一条胳膊出气!” 沈玥再次懵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王妃跳楼,满大街追人,居然是要砍人胳膊? 你要杀人,你偷偷跟楚慕元说啊,那么多暗卫,还杀不了一个人么? 王妃这么好的人,要砍人胳膊,绝对是那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屋内,施妈妈抱着王妃在哭,她问王妃胳膊伤的重不重。 沈玥这才进去,看到沈玥,王妃连忙把眼泪擦干净,硬是挤出一抹笑来,“吓坏你了吧,母妃只是追一个故人而已。” 没人追故人追的这么轰动的,她都不知道王府外面是怎么传这件事的了,肯定比当初她打晕了楚慕元还要轰动。 楚慕元顽劣多年,天怒人怨,王妃可是端庄雍容,突然如此,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沈玥轻点了下头,道,“母妃是真吓着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跟相公交代?” 王妃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沈玥则坐到床边,帮王妃治伤,看着王妃手上的伤鲜血混着泥土,还有一道淤青,应该是先前被王爷抓了手腕了。 王爷是习武之人,哪怕稍微用一点点的力气,又岂是她们能承受的起的。 半夏拎了药箱子来,沈玥小心帮王妃处理伤口,然后涂上药膏,再裹上纱布。 刚处理好,那边秋霜就回来了,哭丧着脸,道,“王妃,王爷下令了,蘅芜院上下,没有他允许,谁也不得出蘅芜院半步。” 秋霜是出府去找昭郡王的,可是到了大门口,还被楚总管给拦下了,给送了回来。 王妃交代的事,她办不了了。 王妃就看着沈玥了,道,“你帮母妃吧?” 沈玥真的要哭,她摇头道,“父王这回是真生气了,方才出去时,就不让我帮母妃了,秋霜出不去,就算能出去,昭郡王也进不来。” 煊亲王府那么多暗卫,寻常时候,都没人能闯进来,何况王爷还禁足了蘅芜院。 王妃面色黯淡,沈玥心有不忍。 那边施妈妈拿了之前沈玥给王妃调制的药丸,让王妃吃一粒,然后歇下。 王妃想安静会儿,沈玥和施妈妈就出去了。 等出了门,沈玥就唤住施妈妈了,问道,“母妃曾经会武功?” 施妈妈知道沈玥听到她和王妃说话了,何况这些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苦笑一声,道,“我倒宁愿王妃从来没有习过武。” 沈玥头顶大问好。 施妈妈摆手,让半夏和冬雪她们退下,然后才道,“昭王爷是先皇胞弟,和老王爷一样,也是名赫赫将军,可惜昭王妃没能给昭王爷生下儿子,后来过继了皇上,他们三个把王妃宠上了天。” “那时候的王妃俏皮活乏,远不似现在这般死气沉沉,王府子嗣单薄,王妃只有皇上一个兄长,就跟在皇上屁股后面转,皇上习武,王妃就在一旁看着,看着皇上天南地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王妃也萌生了想学武的念头。” 王妃要习武,昭王爷倒无所谓,但是昭王妃反对,哪有女儿家舞刀弄棍的,该学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她一个郡主,学武功做什么,是上战场杀敌,还是在内宅里殴打通房小妾? 昭王爷听了就道,“娶了咱们晋宁,还敢纳妾,我第一个就揍的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昭王妃白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她还要学武功做什么,不打通房小妾,难道殴打夫婿吗?” “这个倒是不错,”昭王爷笑道。 昭王妃嗔瞪一眼,“我打你试试!” 昭王爷轻咳一声,笑道,“她只是学着玩的。” 昭王妃没好气道,“玩什么不好,非要学武功,我不允许。” 昭王妃执意不许,昭王爷也就听她的,坚决不教王妃武功。 但私心里,昭王爷并没有觉得女儿家就一定不能习武了,就当是强身健体了也好,总比那些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好吧。 正因为昭王爷没有觉得习武不好,后来王妃磨着皇上教她武功,昭王爷知道,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疼王妃,那是真疼,王妃朝他一撒娇,皇上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应了王妃要求,偷偷教王妃武功。 王妃习武,并没有什么常性,她不像皇上,有继承昭王府的责任,保家卫国的雄心。 王妃习武,纯粹只是为了玩,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女儿家,哪里吃的那苦头,何况还是瞒着昭王妃的,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第三百二十三章 混蛋 断断续续,跟在皇上屁股后面学了几年,勉强能打倒几个小厮,但轻功还算不错。 王府高高的墙头,王妃身子一跃,就飞了出去。 那一段时间,王妃学了轻功,都不正儿八经的走正门了,非得翻墙,翻着翻着,就被昭王妃逮了个正着 那时候的昭王府,虽然人也少,可是那么的欢乐。 可随着皇上去东齐贺寿一切都变了。 皇上后悔教王妃习武,昭王爷后悔纵容了王妃,那一段时间,王妃被禁足,她曾试图翻墙离开,被暗卫发现了。 昭王爷忍痛废了王妃的武功,怕王妃还偷偷习武,就给她下药,让她浑身无力。 这些事让施妈妈陷入回忆,可是她告诉沈玥的却是,“王妃会了些拳脚之后,就经常闯祸,昭王妃动怒,昭王爷就废了王妃的武功。” 当年的事,施妈妈不想沈玥知道。 沈玥也知道施妈妈只说了一半,习武艰辛,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做亲爹的怎么会废自己女儿的武功? 施妈妈只说这么多,唯恐沈玥追问,赶紧福身,要忙别的去。 彼时,门口传来楚慕元愤怒的声音,“把路让开!” 沈玥回头,就见两个黑衣劲装男子把楚慕元拦下,道,“世子爷别让属下等为难,是王爷下令不许你进蘅芜院的。” 楚慕元脸色愤怒,大有暗卫不让路,他就动手的架势。 沈玥还记得他身上带着毒呢,不能轻易动武,赶紧走过去,道,“母妃服了药,歇下了。” 说着,把楚慕元拉着走了。 楚慕元眉头紧锁,“到底怎么回事,街上怎么传母妃跳楼,追一男子?” 沈玥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相公可知道昭郡王在帮母妃找什么人?” 楚慕元凝眉,轻颔首,“我知道,母妃托他找一个模样极丑的女人,我也在尽力帮着找寻。” “女人?”沈玥眼睛猛然争圆了。 怎么又变成女人了,不是男人吗? 王妃到底要找多少人啊,她怎么觉得王妃一身的秘密,她好像将那些秘密都给挖出来。 见楚慕元还朝蘅芜院望去,沈玥拉着他回临墨轩。 王妃被禁足了,但她从美人堂跳下,在街上追人,甚至追到福瑞楼,不顾身份和礼仪,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的事,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成为街头巷尾最热闹的谈资。 不过王爷找了徐太医来,并让他给皇上带了话,街上的流言瞬间就转了个方向。 王妃不顾一切的在街上追人,不是追什么男子,而是因为担心煊亲王世子的病情,神情恍惚,以至于错将路过的人看成了过世的昭王爷和昭王妃。 也是,煊亲王妃嫁进王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养,膝下只有煊亲王世子一个儿子,如今知道他命不久矣,王妃必定伤心至极,不是有儿子病死,亲娘入了魔怔疯了的都有吗,王妃不会也发疯吧? 那么一个风华美人,就此发疯,实在是太可惜了。 街上的流言,又是关于煊亲王妃的,早有侍卫禀告皇上知道,皇上当时就眉宇紧锁了,莫非王妃找到了慕儿生父? 那混蛋,辜负王妃,言而无信,等解了慕儿身上的毒,必定将他五马分尸,叫他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只是王妃当众追人,被煊亲王给带回王府,只怕没什么好事,皇上忧心不已。 皇上在御书房内踱步,不知道怎么办好,同为男子,王妃如此不顾身份,换做是他,也不会有好脸色,何况是煊亲王了。 正头疼着,就听公公进来禀告,说是徐太医求见,是关于煊亲王妃病情的。 皇上赶紧叫徐太医进御书房,徐太医就把王爷吩咐的话,一字不漏的禀告皇上。 皇上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王妃担心楚慕元病情是真,但为此病的错认昭王爷和昭王妃,皇上是不信的,这明摆着是煊亲王为了挽回颜面,故意说的。 不过皇上虽然清楚不是那么一回事,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在挽回王爷面子的同时,王妃的脸面也保住了,只是把王妃送到庄子上去,皇上可不会答应! 一旦离了京,谁知道煊亲王会对王妃做些什么,万一为了脸面,就此杀了王妃呢? 她必须待在煊亲王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皇上不便出宫,就让李公公代他来王府探望王妃,不过李公公吃了个闭门羹。 就算皇上亲自来,都不一定能见到王妃,何况李公公只是代替皇上来的,王府可没人给他面子。 李公公有负圣命,只好回宫,回禀皇上。 王爷如此不给脸,皇上又受了一通气,越加担心王妃安危,然后他就给沈玥下令了。 还是李公公来的,给沈玥传旨,太后寿宴上,他必须要看到王妃安然无恙,否则让沈玥提头来见! 这道圣旨对沈玥来说,根本就是祸从天降啊。 王爷都下令要王妃搬到庄子上静养了,指不定都在收拾东西了,皇上却在这时候给她下令,不管王妃病的多么的严重,哪怕只剩一口气,她也得给王妃把病治好了,皇上要在太后寿宴上见到王妃。 说白了,皇上不就是要她和楚慕元去说服王爷,让王妃留下,并参加太后寿宴么? 柿子捡软的捏,也没皇上你这么捏的啊! 你自己都奈何不了王爷,你让我们怎么办? 还提头来见,她怎么提,诈尸吗?! 拿着圣旨,沈玥气的呼哧呼哧,李公公宣读完圣旨,感觉到楚慕元看他的眼神不妙,赶紧告辞。 等李公公走了,沈玥啪的一下把圣旨丢在了桌子上,气呼呼道,“没见过皇上这样欺负人的!” 虽然她也不想王妃离开王府,去什么庄子上静养,那分明是王爷要把王妃关起来,免得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会想办法尽力把王妃留下,可皇上给她下圣旨算怎么回事,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胁迫了。 要不是她真心喜欢王妃,这会儿都该怂恿王爷把王妃送的远远的了。 沈玥气的胸口直起伏,楚慕元眉头皱紧,他一把拿过圣旨,道,“这事我去解决。” 沈玥没有说话,她以为楚慕元是去找皇上收回圣旨,他从小在王府长大,王爷是不是能说服的动的,他比谁都清楚。 可沈玥没料到,他不是进宫,而是去找王爷了。 一盏茶没有喝完,丫鬟就火急火燎的来告诉她。 楚慕元和王爷动手了,然后被王爷踹了一脚,毒发了。 ps:o(&p;p;gt;&p;p;lt;)o一觉醒来,突然就降温了,据说过几天还要下雪,这个冬天,但愿不要太冷,亲们注意保暖丫(。) 第三百二十四章 明白 屋漏偏风连阴雨,这边王妃的事还一点眉目没有,连从何处着手都不知道,偏楚慕元又毒发了。 沈玥再性子温和,这会儿也忍不住爆粗口了,还能更霉一点吗? 放下茶盏,沈玥匆匆忙去找楚慕元。 与上回不同,楚慕元这一次毒发,是寒毒发作,沈玥见到他时,他眉毛处都有了寒霜了,冷的嘴皮发紫。 王爷站在一旁,一张脸不比楚慕元发紫的唇瓣好到哪里去。 见沈玥过来,王爷甩袖回书房了。 楚慕元冻的牙齿打颤,沈玥赶紧叫秦牧拿棉被来,秦牧为难道,“王爷不让拿。” 要是准许,他早拿来了。 沈玥觉得她快要疯了,歇斯底里道,“让你拿,你就去拿!” 秦牧身子一凛,飞似的跑了,一溜烟的功夫,就抱了两床棉被来。 沈玥帮忙把楚慕元裹起来,让秦牧送楚慕元回临墨轩,叮嘱他毒发的事,不要告诉王妃,以免雪上添霜。 秦牧告诉沈玥,王爷已经下令了,楚慕元毒发的事,半个字都不许传到王妃耳朵里。 秦牧扶着楚慕元离开,他已经冻的脑袋不清了,走远了几步,还知道沈玥没有跟上,回头看了一眼。 沈玥已经转身朝书房走去了,她得为自己的脑袋负责啊,就算劝不动王爷,好歹也要试一试吧。 没人阻拦,书房的门也没有关,沈玥就径直进去了。 看着她,王爷脸色肃冷,“就算你什么都不做,皇上也不会真要了你脑袋。” 言外之意,就是沈玥不用开口了,他不会答应的。 皇上的假威胁,骗骗沈玥可以,想吓唬住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何况沈玥是煊亲王府的儿媳妇,没有他同意,谁敢要她的脑袋,当煊亲王府是吃素的吗? 沈玥恭谨的福身给王爷见礼,而后道,“我知道母妃今天的所作所为,叫父王动怒了,我不敢劝父王息怒,但父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爷眉头紧锁,“继续说。” 沈玥很听话,继续道,“母妃是急着找那男子,可为的只是砍下他一条胳膊。” 虽然砍胳膊的话是施妈妈说的,但她是王妃的心腹妈妈,某种程度,她的话,就代表了王妃的意思。 而且施妈妈是当着王妃的面说了,王妃并没有否认。 王爷眉头原就皱了,可是听了沈玥,又皱陇了几分,那不是王妃的心上人吗,难得遇到,竟是要砍人胳膊? 因爱生恨? 还是因为昭王爷在战场受了伤,后来旧疾复发,不治身亡,王妃以此恨上了东齐? 可上回他要求王妃留下,好好劝慰皇上时,王妃神情冷淡,并未流露什么恨意。 王爷觉得,王妃根本就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只记得那张脸。 不管什么缘故,他都不希望王妃再见到那人。 王爷看着沈玥,脸上的寒霜凝结,“我不管王妃找到那人到底是何目的,在宁朝,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他一根寒毛,将来上了战场,别说一条胳膊,王妃就是要他的脑袋,我也给她带回来!” “战场?”沈玥听得错愕,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他是?” “东齐戚王!” 王爷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寒气朝沈玥砸过来。 沈玥只觉得像是被拳头大的冰溜子砸中了脑门,嗡的一声响后,脑子里就白雪皑皑了。 那不是白雪,那是一地的鸡毛啊。 还能在狗血一点吗? 王爷脸上寒霜密布,“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我能让王妃去参加太后寿宴吗?” 不过是在街上见到东齐戚王,就不管不顾的追着他进了福瑞楼,太后寿宴上,天知道王妃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王妃已经丢了他和煊亲王府的人了,他不希望王妃再丢一次。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沈玥一时间,根本就消化不了啊。 “母妃怎么会认识东齐戚王呢,会不会是父王弄错了?”沈玥小意问道。 “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王爷冷声道。 可惜,不是。 沈玥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也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妃还是不要参加太后寿宴比较好,王妃突然发狂,谁都没法预料和控制啊。 沈玥福身,欲告退。 王爷看着她,道,“我告诉你这些,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沈玥望着王爷,道,“父王是想我劝相公?”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他参加太后寿宴,”王爷眸光冷沉。 沈玥想哭了,她是来劝王爷让王妃去参加太后寿宴的啊,怎么劝到最后,变成王爷要求她劝楚慕元不要进宫参加太后寿宴了? 她知道王爷担心什么,可楚慕元不是那么任性拎不清轻重的人啊,何况,他压根就不知道王妃追的人是东齐戚王,不然会比她更震惊的。 不过好在王爷没有一定要求楚慕元不能进宫,沈玥点头道,“我尽力劝相公。” 说完,赶紧福身告退。 出了外院书房,沈玥回了临墨轩,楚慕元在泡热水澡,秦牧在不断的给他添热水。 见到沈玥,楚慕元问道,“你劝动父王了?” 沈玥摇头。 楚慕元就猜到会是这结果,没有什么失望,只恨恨道,“这一脚,我迟早还回去。” 这话也算大逆不道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坦然,沈玥看着他,问道,“相公查到母妃在找什么人了吗?” 楚慕元摇头,“还没有。” 沈玥心底一松,还好不知道,不过王爷居然没告诉他,反倒告诉自己,难道她比楚慕元更叫人信服? 这样的信服,对她来说,是负担啊。 沈玥叹息一声,缓缓垂下眼帘。 上回因为中毒,才引发楚慕元体内的毒,这一次是动武,情况多少要好些。 等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体内的毒就平稳了。 夜里也没有发热毒,沈玥大松一口气。 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沈玥吃着早饭,内心很挣扎,她和四太太约好,今天去代国公府帮沈琅之提亲,当时没料到王妃会出意外,楚慕元昨天会毒发,让她现在走开,她不放心啊。 这边,沈玥踌躇不决,那边,护卫来禀告,说是王妃胳膊疼的厉害,让沈玥去蘅芜院给王妃看病。(。) 第三百二十五章 火上浇油 楚慕元要跟去,护卫说王爷只许沈玥一个人去。 楚慕元脸色发寒,对王爷如此霸道,十分不快。 沈玥怕他再和王爷吵起来,赶紧道,“我去见母妃,你还不放心么?” 沈玥去,楚慕元当然放心,可是他要亲眼见到王妃,才能安心。 沈玥一再保证不让王妃有任何闪失,楚慕元拿她没辄,怕王妃疼的难受,就赶紧让沈玥跟护卫走了。 沈玥带着半夏,三步并两步赶到蘅芜院。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护卫把蘅芜院围起来,几乎是五六步就有一护卫。 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卫还不知道有多少暗卫,王爷这是要王妃插翅难飞啊。 沈玥心忧王妃,王府却有不少看热闹的。 王爷极少管王妃的事,也不许顾侧妃和老王妃管,可是没想到王妃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事,惹怒王爷,甚至连楚慕元都不许他见王妃了。 王妃被关起来,顾侧妃很高兴。 楚慕元找王爷理论,被王爷赏了一脚,打的他毒发,顾侧妃更是高兴的一宿没睡好,她已经感觉到世子之位在朝她招手了。 王爷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戴绿帽子这样的事,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何况是王爷了。 都不用她做什么,王妃母子就自己作死了,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只是惋惜,王妃碰到了王爷,不然王妃找到那奸夫,才是一出好戏呢,那时候,王爷还能不休了王妃? 沈玥嫌弃看守蘅芜院的护卫太多,顾侧妃则觉得太少了,护卫越多,越显得王爷的滔滔怒气啊。 从王妃被关起,小厨房就没有烧饭了,里面人吃的饭,都是大厨房做好现成的送来,里面的丫鬟通通不许出入蘅芜院。 偌大一个王府,除了王爷,只有沈玥能进了。 沈玥能进,还是王爷看在她识大体,而且会医术的份上,王妃伤了胳膊,需要治病,估计王妃伤愈,沈玥也该禁止出入蘅芜院了。 沈玥带着半夏,拎着药匣子进了院子,直接朝王妃内屋走去。 才走到屏风处,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沈玥听的一愣,怎么会有水声? 王妃躺在病榻上,冬雪和秋霜在准备沐浴的热水。 沈玥上前,帮王妃诊脉。 看着王妃白皙的胳膊,有了些红肿,沈玥要帮她擦药。 王妃阻拦道,“我出了一身汗,等我沐浴过后,再上药吧。” 沈玥看着王妃,道,“不是很疼吗?” 王妃摇头,“没有那么疼,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沈玥点头,“那我等母妃沐浴完,再帮母妃上药。” 那边冬雪就扶王妃去屏风后沐浴了。 只见一件件衣裳被抛到屏风处,沈玥坐下,拿了小几上的书翻看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施妈妈端了茶过来,看着沈玥,施妈妈一脸歉意,“世子妃,王妃让我代她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沈玥眨眼一笑,“母妃怎么跟我如此见外,她没有对不住我啊。” 啊字还没出口,施妈妈托盘下的手突然拿出来,朝沈玥的鼻子捂去。 一股浓浓的蒙汗药味道扑鼻而来,沈玥来不及挣扎,就晕了过去。 半夏站在一旁,直接吓呆了,她要尖叫,被施妈妈喝住了,“别叫!” 半夏吓的脸一白,施妈妈见她不敢叫,便道,“只是一点蒙汗药而已,王妃不会把世子妃怎么样的,你要敢坏王妃的事,以后就别想再跟着世子妃了。” 半夏吓哭了,你们把世子妃蒙晕了,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弄晕。 可施妈妈还要半夏干活呢,她让半夏把沈玥的衣裳扒下来,然后扶到床上去。 等她再回头时,吓了一跳。 因为又有一个世子妃站在她身后,施妈妈喊作王妃。 半夏看呆了,她再傻,也知道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她要装成世子妃的样子,偷溜混出王府啊。 王妃看着床榻上的沈玥,把她手腕上的紫金镯取了下来,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而后问施妈妈道,“画像呢?” 施妈妈就转身拿了幅画过来,递给王妃。 王妃把画像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紧锁,“不是这幅。” 施妈妈怔住,“抽屉里只有这幅了,不是这幅,那。” 施妈妈捂住嘴巴,抽屉里只有两幅画,不是这幅,那就是另外一幅了。 她上回拿给郡王爷了啊。 王妃看了施妈妈一眼,施妈妈连忙认错,王妃就道,“我去找郡王爷拿就是了,你好好看着世子妃。” “王妃,你当真要出去?”施妈妈并不赞同王妃这么做,虽然帮了王妃,可眸底还有些犹豫。 王妃眼神决绝,“我没有的选择。” 说完,就看向半夏了,“你跟我走。” 半夏憋着嘴,不敢不听王妃的话。 她一步三回头,她是多么的希望沈玥能醒过来,阻止王妃,阻止她助纣为虐。 等出了门,半夏就震惊了。 因为王妃不仅容貌和沈玥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学了个十成,如果她不是知道这是假的,是王妃装的,她根本就分不清。 王妃看着护卫,吩咐道,“如果王妃有任何不适,记得去临墨轩告诉我。” 护卫恭敬道,“属下记得了。” 就这样,王妃出了蘅芜院,半夏出去时,一直看着那护卫。 那护卫脸皮薄,竟是被半夏看的脸红,还以为半夏看上他了。 等离蘅芜院远了,四下无人,王妃就看着半夏了,道,“帮我想一个世子妃出府的理由。” 半夏心都颤抖,万一王妃出府,出了什么事,她可承担不起啊。 可王妃眼神一凌厉,半夏就招架不住了,弱声道,“今天世子妃要回沈家和四太太一起去代国公府帮大少爷提亲。” 王妃朝临墨轩看了两眼,带着半夏朝王府大门走去。 再说沈玥,施妈妈给她下的蒙汗药太重,没有一两个时辰压根就不会醒。 等她醒来时,就看到楚慕元坐在床边,就是他捏鼻子把她捏醒的。 沈玥拿眼睛瞪他,可是眼睛一动,她就看到站在床边的王爷了。 王爷的脸比炭还要黑。 施妈妈和冬雪她们跪了一地,还有半夏,更是瑟瑟发抖。 沈玥一脸懵怔。 楚慕元凤眸闪着笑意,还有些惊叹,不怕死的在王爷生气的时候火上浇油,“母妃从未跟我说过,她会易容术,父王派这么多护卫守着蘅芜院,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碰瓷 早就知道王妃会易容术,还派了这么多护卫暗卫看守,还让王妃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就更显得王爷的无能了。 沈玥觉得楚慕元太记仇了,只要逮到机会,就可劲的踩王爷啊。 这不,王爷原就差的脸色,再听楚慕元一说,就黑的给寒冬夜幕似的了,不仅黑如墨玉,泛着光泽,还到处蹿寒风。 屋外的暗卫,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院外是护卫把守,院子里,则是他们看着的,王爷让他们守着蘅芜院,没有告诉他们王妃会易容术,他们的任务只是防备世子爷,可谁想王妃还有这一手,她那么疼世子妃,居然会对世子妃下手。 更重要的是,王妃看着那么温和,没想会那么精明,她突然要沐浴。 就算之前他们还盯着内屋,监视王妃,可是王妃沐浴,他们能看着吗,他们敢看着吗? 这不,一不留神,就让世子妃中了招,后来世子妃带着半夏走了,王妃歇在床上,施妈妈和冬雪、秋霜悉心照顾,一切都那么的正常和自然 要不是半夏一个半时辰后回府,谁知道王妃逃了? 王爷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等王爷走了,沈玥才憋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不傻,她从王妃床上醒过来,就知道王妃都做了些什么。 她不明白的是王妃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东齐戚王呢,甚至不惜迷晕她也要出去,如果只为断东齐戚王一条胳膊,王妃有那本事吗? 原本王爷就怒火滔滔了,这下就更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王妃出去是找东齐戚王,不管她怎么寻找,王爷只要看好了东齐戚王,王妃就逃不掉 早知道王妃会如此豁出去,她还不如直接就告诉她,她要找的那个人是东齐戚王,人家就在行宫待着,要在京都待好几天,想见他有的是机会,哪里用得着如此豁出去,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见楚慕元眸光凝重,虽然他在王爷跟前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内心肯定担心王妃。 之前不过是在街上追人,就被王爷禁足,勒令搬去庄子上养病,这是皇上下了圣旨,横插了一脚,耽误了半天,不然王妃昨儿下去就该搬走了。 等王妃被找回来 沈玥不敢想象,她望着楚慕元道,“相公,你有没有派人看着东齐戚王?” 楚慕元斜了沈玥一眼,纳闷道,“我没事看着他做什么?” 他现在不过是煊亲王世子,看东齐戚王是父王要做的事。 沈玥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好,便道,“母妃是煊亲王妃,她就算离开王府了,整个京都没人敢动她,可是东齐人就不好说了,万一挟持了母妃呢,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负责接待东齐使臣的是昭郡王,父王也派了侍卫看着行宫,东齐人只要出行宫,都会有人暗中盯着,”楚慕元觉得沈玥担心的一点道理没有。 就是有人跟着,才是她最担心的啊,王爷守株待兔就能把王妃逮回来。 不管王妃为什么出去,沈玥都不希望她想做的没做到,还被逮回来,陷入更糟糕的绝境,就算是守株待兔,沈玥也希望王妃是落入楚慕元手中。 见楚慕元没什么反应,沈玥一颗心都急到嗓子眼,她好想豁出去,直接告诉楚慕元。 可是这时候,有暗卫进来了,传王爷的话,让他们回临墨轩,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这哪里是传话,分明就是敲打沈玥,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要忘记答应王爷的事。 沈玥还能怎么着,王爷都让暗卫来传话了,她要还敢说,绝对没好事。 暗卫走了,半夏和紫苏就拿了衣裳来,伺候沈玥穿衣起床。 这时候,沈玥才看向半夏,“我被迷晕,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半夏委委屈屈,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就是借她十几个虎胆,她也不敢坏王妃的事啊。 沈玥也就那么一说,就是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拒绝王妃,何况是半夏了,她好奇的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王妃逃了的?” 楚慕元就看向半夏了,“她回来说的。” 半夏头更低了,“王妃让奴婢陪着她一起去沈家,可是到了正阳街,王妃说要买点东西,就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王妃就进了一家买衣裳的铺子,挑了几匹上等绸缎,让小厮送回马车,就把小厮支开了,然后又挑了两套衣裳。 她要去换衣裳,没让半夏跟着。 半盏茶时间过去,都没动静,半夏就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果然王妃不见了。 半夏就急了,然后回王府找楚总管,然后王爷就知道了。 半夏在心中祈祷,但愿王妃被找回来,不会怪她。 出了蘅芜院,沈玥就回临墨轩了。 楚慕元把她送回来,就出去了。 沈玥就待在屋子里,不知道该期盼他们早点把王妃找回来,还是不要找到王妃好。 不过王妃没找到,沈家派人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王妃以她的名义去沈家,楚总管早早的就派了小厮去沈家传话,可是四太太一等再等,就是不见沈玥回去,就开始担心了,因为沈玥从来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食言而肥的人,何况,沈琅之的亲事,她比谁都要着急。 来的是四太太的贴身丫鬟,沈玥抚着额头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王妃突然胳膊疼,我一时间走不开,你回去告诉四太太一声,我是不能陪她去代国公府了,让她亲自去代国公府赔罪,说明缘由,等太后寿宴过后,我们再去。” 丫鬟点点头,就福身告退了。 沈玥现在是煊亲王府儿媳,自然要是煊亲王府的事为重,何况病的还是煊亲王妃。 煊亲王妃从美人堂跳下的满京都都知道,沈家和代国公府自然也不会例外了,沈玥为了照顾王妃,耽误的时间,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丫鬟走了,茯苓和麦冬端了午饭来。 沈玥哪有食欲,勉强吃了两口,就让丫鬟把饭菜撤了下去。 一下午,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更不知道问了多少回丫鬟可有王妃的消息。 可是夜幕降临,丫鬟将临墨轩的灯笼点燃,都没有王妃的消息。 楚慕元回来,沈玥连忙迎上去,问道,“没找到母妃吗?” 楚慕元摇头。 “那父王找到了吗?”沈玥问道。 “也没有。” “会不会父王找到了,关别处去了?”沈玥怀疑的问道。 楚慕元依旧摇头,“我就是有此担心,所以一整天都跟在父王身侧,父王还从未像今天这么嫌弃我,还不敢揍我。” “你狠。” 这是占着自己身上有毒,一动武就毒发,打算跟王爷碰瓷啊。 “那你现在回来?” “宵禁了,只能明天再找了。” 楚慕元语气里透着担忧,京都所有的客栈都被父王的人看住了,母妃根本就没法住客栈,她今晚会在何处过夜呢? ps:o()o哈哈(。)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进宫 宵禁了,王爷的人自然可以继续找王妃,可寻常人就不能随便上街逛荡了,王妃肯定在宵禁之前找到落脚之处。 在宵禁之前没找到王妃,也就没有再继续找的必要了,显然找不到啊,而且如此大张旗鼓,必定惹人起疑。 楚慕元和王爷虽然都在找王妃,但都是偷偷寻找,王府外的人,还不知道王妃逃了。 王府里,自然没人敢往外泄密了,往王爷脸上抹黑,嫌日子过的太舒服了还差不多。 这一夜,多少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又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月光清冷,透过窗柩投射进屋来,洒下一地清辉。 屋内,沈玥看着眼前天蓝色的纱帐,内心一叹接一叹。 王妃出府一天了,没有被王爷找回来,显然她还不知道她追的人是东齐戚王,而她能去的地方,那些庄子铺子,还有昭王府,她通通都不能去。 她要会些拳脚,沈玥还放心些,可施妈妈说,王妃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早在十八年前就被废了,万一遇到坏人,她该怎么办啊? 夜,一点点流逝。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粘糊上了,等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要不是一会儿还要进宫给太后贺寿,半夏和紫苏都不会喊沈玥起来。 沈玥掀开被子起来,问道,“爷呢?” 半夏忙回道,“爷天不亮就起了,应该是出去找王妃了,他叮嘱不要叫醒世子妃你的。” 沈玥轻嗯了一声,任由紫苏帮她穿衣裳,她的思绪就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之前王爷还不希望楚慕元进宫给太后贺寿,如今看来,不用她劝什么,楚慕元根本就不会进宫,比起给太后贺寿,找到王妃要重要百倍。 可是楚慕元不进宫,她还要不要去啊。 夫唱妇随,可上回太后变年轻了,宫里特地来传话,让她进宫,她就没有去了,今天是太后过寿,她再不进宫,就说不过去了,一而再,这也太不将太后放在眼里了。 沈玥迟疑不决。 不过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单独进宫,楚慕元就回来了。 他是回来和沈玥一起进宫给太后贺寿的。 沈玥眨眼,“你不找母妃了?” 楚慕元坐下来,端茶猛然灌了一口,才道,“从昨天起,我找母妃,父王就不同意,方才父王居然让我继续找母妃,他要进宫给太后贺寿,我觉得母妃可能是进宫了。” 沈玥,“。” 你是不是想多了啊? 不过东齐戚王肯定会进宫给太后贺寿,王妃知道他在京都,最多满大街寻人就是了,而且还不敢偷偷拿画像找人。 王妃会易容术,能瞒过护卫和暗卫,正大光明的从王府大门出去,她要是乔装成路人,谁能找的到? 指不定从王妃身边路过,都认不出来,王妃身上可不像楚慕元,有一股淡淡的雪莲清香。 进宫就进宫吧,没准儿王妃真的进宫找皇上帮忙找人呢。 打定主意,沈玥就和楚慕元出了蘅芜院,朝王府大门走去。 等他们到王府大门,顾侧妃和三太太她们已经坐马车出发了。 上了马车,秦牧就赶着马车朝皇宫奔去。 马车内,沈玥掀开车帘,望向窗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相公,你说母妃找的会不会是东齐人?” 回应她的是三个字,干脆利落,“不可能。”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沈玥内心嚎叫啊,你不要如此快的回答,能不能在脑子里转两圈再回答,“凭什么母妃就不能找东齐人?” 沈玥的语气都带了些赌气了,我跟你说正事,你却当我在说笑。 楚慕元看着沈玥,道,“有些事你不知道。” 楚慕元语气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沈玥,“。” 明明不知道的是你才对。 沈玥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王府离皇宫很近,很快就到了。 别人家的马车还要停下检查,煊亲王府的马车直接就进宫了,到了停马车处,楚慕元先跳下马车,然后扶沈玥下来。 很巧,她下马车,半夏就眼尖道,“世子妃,代国公府几位姑娘也来了。” 她手指着远处,沈玥抬头看去,就看到钟文婷了。 代国公府几位姑娘也看到了沈玥,几人点头一笑。 钟文婷脸微红,不敢看沈玥。 钟大太太也在,顾侧妃正朝她走过去,半夏轻吐了下舌头。 顾侧妃帮赵太傅府求娶钟大姑娘,她要是知道代国公府已经答应把钟大姑娘许给大少爷了,估计会气个半死吧? 那边,苏子娴和李岚晴看到沈玥,一起走了过来。 楚慕元见了,就道,“你和她们一起,我去见皇上。” 沈玥点点头,楚慕元就迈步走了。 李岚晴过来,看着沈玥,小声还有些歉意道,“那天在美人堂,没差点吓死我,王妃没事吧?” 沈玥摇头,“王妃只是伤了胳膊,没什么大碍。” 李岚晴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边钟玉婷和钟如婷把钟文婷生拉硬拽的拉了过来。 等钟文婷走到沈玥跟前时,一张脸红成天边的晚霞了。 李岚晴见了就古怪道,“怎么脸红成这样了?” 她看向钟大太太和顾侧妃,心中就有了些了然,她以为钟文婷过来,是因为顾侧妃帮谁提亲,羞红了脸待不下去。 沈玥笑道,“昨天我失约了,实在抱歉。” 钟文婷要走,结果被钟如婷死死的拽着云袖,道,“王府出了事,你来不了,我们都理解,不过你可得快些,你几次说来,总是莫名来不了,我都着急了。” 沈玥看了钟文婷一眼,道,“下一次,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失约了。” 钟如婷点头如捣蒜,见她娘她们都往前走,赶紧催道,“我们也快走吧。” 一行人就往前走,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欢声笑语不断。 太后寿宴,四品官以上的大臣,都要携带家眷进宫贺寿,太后不可能招待她们,皇后和宴贵妃,还有徐贤妃,以及其他位份比较高的嫔妃负责招待。 ps:(。)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台阶 沈玥是跟在代国公府大太太和顾侧妃她们身后进的御花园,她们给皇后请安过后,就是她们请安了。 皇后看到沈玥,一脸笑容,很关切道,“王妃怎么没和你一起进宫,她病的很严重吗?” 皇后询问,其他人都望着沈玥。 王妃的事,实在叫人太好奇了。 沈玥进宫之前,就琢磨好怎么回答,她道,“母妃的病,已经好差不多了,就是有些憔悴,父王不让她进宫,说是怕冲撞了太后,母妃极力说服父王,父王让我和相公先行进宫,不知道他会不会带母妃来。” 这话,不算撒谎骗人,本来王妃的病就不严重,也是王爷不许她进宫的。 顾侧妃坐在一旁,听了沈玥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王妃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她如果说王妃的不是,一切讨好皇上的嫔妃能活把她撕了。 王妃怎么样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所作所为激怒了王爷,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巴不得王妃离开王府,让王爷满世界找她,找个十天半个月,最好是找个一年半载,等回来,什么名声也毁差不多了,看王爷还能不休妻。 沈玥解释了两句,大家也就没那么好奇了,毕竟沈玥的医术摆在那里呢,如果她都治不好,还有谁能治? 沈玥松了一口气,然后坐下。 那边徐贤妃就把话题引到常山王妃身上了,她笑问宴贵妃道,“煊亲王妃不来参加太后寿宴,是我始料未及的,不知道常山王妃会不会来?” 一言出,大家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要知道常老将军当年在东齐,可是名声响当当,常山王妃还是东齐第一美人,是东齐戚王的未婚妻。 如今东齐戚王来宁朝了,实在叫人好奇,不知道东齐戚王和常山王妃见了面会如何? 宴贵妃撇了徐贤妃一眼,道,“为什么不来?贤妃以为我们姐妹会对东齐戚王避而不见吗?” 徐贤妃赫然一笑,并未说话。 宴贵妃继续道,“既然当初父亲带着我们姐妹来到宁朝,就和东齐一刀两断了,就算姐姐曾经是东齐戚王的未婚妻那又如何,她现在是常山王妃,太后过寿,她无病无痛,为什么要避讳东齐戚王?” 说着,宴贵妃轻笑一声,“要连东齐戚王都要避讳,姐姐估计连常山王府的大门都不用迈出来了,免得尴尬。” 她们姐妹来京都之前,当年的昭王府晋宁郡主,今日的煊亲王妃才是宁朝第一美人。 当初的皇后,也就是今日的太后看到常山王妃是欢喜的不行,还有意煊亲王妃和常山王妃比一比,看这第一的名头该花落谁家,可惜煊亲王妃怂了,根本就不出来,常山王妃从东齐第一美人成了宁朝第一美人。 当年比武择婿,更是轰动京都,在坐的这么多贵夫人,有多少人的夫君曾经想娶常山王妃? 如果都要避讳的话,常山王妃真的不用出府了,免得羞死。 宴贵妃一番话,大家都不说话了。 皇后见了就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话题,当真没人再提及,大家聊起别的来。 沈玥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显得比较尴尬。 准确的说,是她的年纪比较尴尬,混在贵夫人堆里吧,太年轻太嫩了。 混到大家闺秀堆里吧,人家都是未嫁的女儿,又蹦又跳不妨事,她一个世子妃,还能上蹿下跳吗,万一怀了身孕,岂不坏事。 所以,像抓蝴蝶,抓人这样的游戏,没人再拉着她一起。 不过也不是就没人跟她说话了,毕竟她医术高超,尤其是帮太后年轻了十几岁,这么惊人听闻的事都能办到,何况是其他的了。 聊着聊着,就问沈玥了。 只是沈玥一直在走神,有人问她话,她压根就没听见,那位夫人就尴尬了。 顾侧妃逮到机会,就道,“沈家门第不高,但你现在是煊亲王府世子妃,平王妃是长辈,她跟你说话,你不起身就算了,连最起码的搭理都没有,就太失礼了。” 彼时,半夏已经推攘沈玥,让她回过神来了。 沈玥一脸茫然,半夏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沈玥这才看向平王妃,起身行礼道,“实在对不住,方才我再想父王会不会带母妃进宫,一时走了神,失礼了,还请平王妃见谅。” 说着,她仔细看了看平王妃,然后道,“平王妃肤色暗黄,还偏干燥,唇瓣也不够红润,不仅需要护肤,还需要从内调理,只是我今儿有些心神不宁,等改日,我给你把脉后,再根据你的脉象找出最好办法,一定让你容光焕发。” 有太后容光焕发在前,沈玥的话,很有信服度。 之前平王妃很尴尬,如今却是高兴不已,哪会责怪沈玥不懂礼数啊。 沈玥坐下后,继续发呆,不过再没人打扰她了。 没看到平王妃跟她说话,她都走神的听不见么,方才平王妃是不知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还找她,就是她们不懂事了。 至于顾侧妃趁机指责沈玥不懂礼,她方才没搭理平王妃怎么了,她落落大方赔礼道歉,人家不仅不生气,而且很高兴。 沈玥想在花园走走,不过她方才走神,没有理会平王妃,现在要逛花园,这不明显不愿意和她们聊八卦么? 沈玥就耐着性子坐在那里。 好在一刻钟后,就有公公过来禀告皇后,时辰差不多了,该去锦华宫了。 皇上在锦华宫给太后贺寿。 皇后起了身,大家就跟着皇后朝锦华宫走去。 不过半道上,皇后就对大家道,“本宫去寿安宫陪会儿太后,你们先去锦华宫等候。” 不仅皇后要去陪太后,宴贵妃和徐贤妃都要去,公公领着沈玥她们朝锦华宫走去。 沈玥走在后头,等她走到锦华宫殿门前时,正好看到楚慕元揉着嘴角走过来。 沈玥快步走过去,道,“你嘴角怎么了?” 楚慕元手挪开,沈玥就看到他嘴角有淤青,像是被人给打了。 “谁打的?父王?”沈玥问道。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他不是去御书房见皇上了吗? 楚慕元一脸倒霉,“别提了,父王和皇上为了母妃的事在御书房打起来了,我看不过眼,就劝他们别打了,结果一不小心挨了皇上一拳头。” 被皇上误伤,真是有冤都没处伸。 不过楚慕元不小心挨了皇上一拳头,皇上却不是不小心打到了他。 楚慕元总觉得皇上这一拳头是存心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皇上很清楚,他根本就打不到父王,还出手,又是在他背后,明显就是揍他的啊。 亏得他还觉得皇上不是父王的对手,帮着他,结果倒好,他居然背后对他下手,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说什么也不帮着他了。 楚慕元可不是说说的,等入了大殿,坐了没一会儿,皇上就来了。 皇上驾到,百官起身行礼,他就坐着不起来。 一群人都看着他,皇上一脸黑线。 朕不就揍了他一拳头吗,还耍起小性子来了? 信不信,朕再揍你一拳。 “行了,煊亲王世子腿疼,朕免了他起身行礼了,诸位爱卿平身吧,”皇上一脸无奈道。 沈玥,“。” 众人,“。” 这样给自己台阶下也行? 皇上,这样找台阶下的方式,我只服你啊。 沈玥坐下后,就探手去摸他额头,看是不是病了。 楚慕元把她的手抓下来,道,“我没病,只是这一拳头,不能白挨了。” 沈玥,“。” 不仅睚眦必报,而且不分人啊,皇上都不例外。 王爷就坐在他们前面,他看着楚慕元,眉头几不可察的陇了下。 这性子怎么那么的像他年轻的时候? 王爷晃晃脑袋,把这诧异的想法抛诸脑后,世子和他都是老王爷带大的,性子像他很正常。 虽然觉得很正常,可王爷还是忍不住再看楚慕元两眼。 只是一撇头,大殿门口处出现的一抹身影,叫他眼神一冷,周身寒气四溢。 有公公扯着嗓子喊,“煊亲王妃到!” 沈玥正给楚慕元倒酒呢,听到这公鸭嗓音,惊的她手一抖,酒都倒在了桌子上。 酒香扑鼻,浓烈而清润。 沈玥愣愣的看着王妃走进来,一身宫装,气度雍容,落落大方。 楚慕元赶紧把沈玥手里的酒壶取下来,道,“不过是母妃进宫了,至于这么诧异吗?” 不过母妃还真有本事,居然躲过了父王的追查,还穿了一身宫装进宫,他觉得父王的脸都绿了。 王妃从容淡定的走进来,福身给皇上请安,皇上连连点头道,“进宫就好,先坐下吧。” 王妃没有多说什么,先是看了楚慕元一眼,正好看到他嘴角的淤青,下意识的问道,“你嘴角怎么了?” 楚慕元就看向皇上了,“皇上打的。” 众人惊讶。 皇上居然还舍得打世子,莫不是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正好奇呢,就听皇上轻咳一声,道,“朕是不小心才揍了他一拳。” 这小子,方才不给他行礼就算了,居然还告状,就应该多揍他两拳出出气,父债子偿! 皇上说不小心,王妃就坐下了。 她缓缓坐下,王爷看着她,眸光冷暗,手一伸,就把王妃拽着坐了下来,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道,“王妃昨晚住哪儿的?!” ps:为了让王妃出来,这一章多更一千多字(。) 第三百二十九章 挫败 王爷很想知道王妃昨晚到底是住在什么地方的,他派了那么多人寻找,尤其是酒楼客栈,还有昭王府以及王妃陪嫁的那些庄院铺子,一个也没有落下。 只要是左手受伤的,一律接受盘查。 在这样严查的情况下,王妃居然还能进宫,王爷第一感受到什么叫挫败,拿王妃没辄。 这女人,他认识十八年了,可似乎他一点都不了解她,她骨子里远没有她表露的那么温和。 哪有温和的女人,能不顾一切,在街上追男人,她似乎已经疯狂到什么都不要了。 王爷眸光冰冷,带着毋庸置疑,王妃不想理会他,今天之后,她和他就再没什么瓜葛了。 可是王妃不搭理,王爷抓着她的手在用力,他必须要一个答复。 王妃吃疼,可是挣扎不开,只淡淡道,“我在城西乞丐窝住了一晚。” 王爷身子一怔,眉头瞬间扭成了麻花,“你居然住那里?!” 且不说在煊亲王府住了十八年,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了,在昭王府,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晋宁郡主,怕是连乞丐都没见过几个,她居然跑乞丐窝住了一晚? 王爷觉得王妃真的是疯了,为了躲避他的追查,她真的是豁出去了。 暗卫和护卫怎么可能去那样的地方搜查王妃,便是想,都觉得是对她的侮辱,她居然自己跑去了! 看着王爷眸底的震惊,王妃淡淡一笑,“连乱葬岗我都住过,区区乞丐窝又算得了什么?” 当年的她,天真浪漫,哪懂什么人心险恶,胆子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可是有一天,突然睁开眼,鼻间闻到的全是尸体的腐臭味,身边都是死人,那种胆颤心惊,现在想起来,都还不寒而栗。 经历过那些,乞丐窝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避难所而已。 她成功的避开了煊亲王府的搜查。 王爷眸光凝滞,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的王妃,昭王府最尊贵的郡主,居然在乱葬岗住过? “什么时候的事?”王爷问道。 他很确定,王妃嫁进煊亲王府之后,就没有离开京城半步,每次出门,都有人跟随,除了这一次。 王妃手腕一动,王爷没有松开,她便道,“嫁进煊亲王府之前的事了,王爷,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温和,也没有那么脆弱,更多的时候,我只是不在乎罢了,你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我也一样。” 王爷把手松开了,随即嘲讽一笑,“现在遇到了想在乎的人,所以就不顾一切了?” 王妃揉着手腕,道,“等寿宴过后,我会找皇上下旨,你我和离。” 王爷笑了,“你以为皇上会答应你?” 王妃很肯定,“他会。” 王爷笑声更大,他极少笑,面容冷肃,如今笑起来,不少大臣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想知道王爷在笑什么。 “这绝对不是高兴的笑,”楚慕元皱眉道。 沈玥没说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王爷不高兴,王妃做的事,王爷除非脑袋被门夹了,否则怎么可能高兴呢。 王爷突然笑,王妃都不适应了,看向他,王爷端起酒杯,嘴角一抹笑,说不出来的味道,“你要真能让皇上成全你和他,你要离开煊亲王府,我绝不会阻拦你,我给你准备十里红妆,送你出嫁。” 王妃最担心的就是王爷不放她离开,可现在王爷不但松口了,还丢下这样的话,王妃反而不安了。 王爷是笃定皇上不会同意她离开煊亲王府,否则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给自己的王妃准备嫁妆,送她出嫁,煊亲王府的脸面,他的脸面都荡然无存,这样的事,王爷绝对不会做。 不过,她没想过再嫁,她有自知之明,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败坏了煊亲王府的名声,就算王爷尽量挽回,也没什么用了。 但她不在乎,她只想救慕儿,哪怕现在让她去死,她也绝对不会皱下眉头。 这十八年,原就是她多活的。 “你是怎么进宫的?”王爷随意问道。 王妃从云袖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王爷道,“谢谢你的匕首。” 就是这把王爷丢给她的匕首帮她进宫的。 宫外的确有很多的护卫和暗卫,可那又如何,她就算和王爷没有夫妻之实,也依然是煊亲王妃,煊亲王世子喊她一声母妃,她以死相逼,哪个暗卫真敢将她打晕带回王府? 何况她没有易容,挑的也人多的时间进来的,宫门前都是护卫。 王爷接了匕首,收了起来,眸光似有光芒流动,“看来你是知道他今天会进宫给太后贺寿了。” 王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其实,她昨天就看到他了,只是想追上去的时候,看到了王府的暗卫,就藏了起来。 但她清楚的听到,跟在那人身边的护卫道,“等进宫贺寿之后,再好好的到处逛逛。” 她就改主意决定进宫了。 皇宫毕竟是皇上的地盘,她想做什么,总比皇宫外方便些,至少皇上肯定会护着她。 她想过很多办法混进宫,但最后还是决定大大方方的进来,因为躲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沈玥和楚慕元就坐在王爷的左手边,两人都竖起耳朵听王爷和王妃说话。 沈玥不觉得有什么,但楚慕元就很不适应,这时候,父王和母妃居然还能聊天,还有母妃追的那男子,今天会进宫? 那他可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母妃如此不顾一切了。 他怎么特别的想剁了他呢。 这时候,有公鸭嗓音出来,“常山王和常山王妃到!” 沈玥循声望去,就见到常山王妃莲步款款的走进来,衣袂翩翩。 一袭宫装,华贵端方,加上那张绝美的容貌,即便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了,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 常山王妃并肩而立的男子,年纪和王爷,还有皇上都差不多,蓄着短须,模样儒雅,和常山王妃并肩走过来,十分相配。 沈玥只是扫了常山王和常山王妃两眼,就把眼睛挪开了,她更好奇的还是王爷。(。) 第三百三十章 嫌弃 当初在东平王府桃林里,王爷和常山王妃的谈话,王爷反对常山王府大少爷立为世子,要他自己建功立业。 王爷当年又和皇上争常山王妃,结果叫常山王捡了便宜,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么多年,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放下。 沈玥一直用眼角余光瞄着王爷,他的确看了常山王妃,但没有什么她以为的深情对望,就跟看王妃和其他贵夫人一样,并无不同,反而在常山王和跟在常山王身后的大少爷身上多逗留了几秒,最后又转到楚慕元身上了。 然后,她身边这货就道,“父王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说着,伸手摸了两下。 王爷就一脸嫌弃的把眸光挪开了,他真的是疯了,他居然会觉得慕儿更像自己,哪里像了,都娶了世子妃了,还如此不稳重。 那么明显的嫌弃,不仅沈玥看到了,楚慕元自己也看见了。 楚慕元火大很,平常嫌弃就算了,他毕竟没少做遭他嫌的事,方才他什么都没做吧,盯着他看,还嫌弃他? 楚慕元扭过头,一脸嫌弃的盯着王爷。 沈玥,“。” 王爷,“。” 众人,“。” 世子爷,你胆儿很肥啊,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看王爷,不怕被抽啊。 沈玥抚着额头,拽了楚慕元两下,把他的眸光拽了回来,可是这货还不怕抽的加了一句,“还嫌弃我,自己也不见得就多招人喜欢。” 沈玥,“。” 她仿佛听到身后有带着笑的咳嗽声传来了。 坐在楚慕元身后的是安乐侯,他忍不住在心里道:煊亲王世子得亏不是亲生的,否则真的会被煊亲王打死的,太欠揍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楚慕元和王爷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对于楚慕元的行为,要不是文武百官都在,皇上真的要拍手叫好了。 方才楚慕元没给他面子,这会儿总算是心理平衡了,他好歹还找到台阶下,煊亲王连台阶都找不到,那么明显的嫌弃啊,就差没写在脑门上了,长了眼睛的都看见了。 嗯,他这外甥是真的有仇必报,而且是当场就报,才不管你是什么人了,给他不痛快就是不行。 绝对是老王爷养大的,这行事作风就是不一般。 常山王和常山王妃给皇上行礼,然后就在王爷和王妃对面坐下了。 等他们落座,很快,就又有公鸭嗓音传来,“太后驾到!” 众人追寻声音看去,就见皇后和宴贵妃一人扶着一边,将太后扶了出来。 太后一身凤袍,雍容华贵,一头青丝梳理的一丝不乱,嘴角带着笑,看着和蔼可亲,却不怒自威。 太后走上台阶,百官和那些夫人们都起身给太后行礼,给太后贺寿。 当然,楚慕元除外,刚刚皇上来,他都没起来,虽然今天是太后寿辰,但也越不过皇上去,方才没起来给皇上请安,现在肯定不能给太后请安了啊,不然岂不是赤果果的蔑视君威了么? 一堆人都跪着,就一个站在,一个坐着,特别的显眼。 王爷有特权,不必行跪礼,太后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楚慕元坐着,太后眉头就皱了下。 皇上就道,“先前在御书房,世子崴了脚,朕免了他的跪礼。” 皇上帮着解释,太后还能说什么呢,便笑道,“都起来吧。” 大家这才起身,然后落座。 寿宴,最重要的还是在一个贺字,百官贺寿,至于宫里准备的共舞表演,反倒是其次。 太后过寿,皇上第一个给太后贺寿,让人把他给太后准备的寿礼端上来。 李公公亲自端着托盘过来,用红绸缎蒙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太后见了就道,“快打开给哀家看看。” 太后身边的丫鬟就下去把红绸揭开了,露出一盆莲花来。 众人看的一怔,太后过寿,皇上怎么就送了一盆莲花啊? 等细细看两眼,又忍不住惊叹了,那一盆莲花竟然是玉雕刻而成,价值可见不菲了。 一整块的玉石,要有含苞欲放的莲花,还有盛开的,还要有绿叶,极为难得呢。 太后见了,十分喜欢,她看着皇上道,“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还把哀家的寿辰放在心上,皇上一番孝心,哀家深感欣慰。” 皇上则笑道,“太后满意最重要。” 太后让人把这盆莲花摆在她内屋,她要好好欣赏。 皇上率先贺寿,接下来就是那些亲王了,煊亲王府是异姓王,虽然权倾朝野,但对皇家来说,排在后头。 先皇兄弟不少,儿子更不少,几个老王爷贺寿之后,就是亲王贺寿了。 算下来,也十七八位,这还是进京贺寿的,还有远在封地,来不了的。 等一群亲王献上寿礼之后,皇上就问道,“恒王还没进宫吗?” 李公公还没有回话呢,那边就传来公鸭嗓音道,“恒王到。” 众人朝大殿门口望去,只见一年约十八九岁的男子迈步进来,他手里抱着个东西,器宇轩昂的走进来。 看到他,沈玥愣了下。 居然是他。 前天,王妃跳楼,她急忙忙的下楼,撞到了一个男子,竟然就是恒王。 万幸,恒王武功不错,不然她把恒王撞出好歹来,太后非得剥她的皮不可。 恒王,是太后,也是先皇最小的儿子。 太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头两个儿子先后被封为太子,又先后夭折,女儿乃寿安公主,前几年,因驸马养外室,寿安公主发飙,将外室杖毙,犯了律法,被皇上罚去封地了,没有他允许,不得回京。 到现在都没有寿安公主回京的消息,应该是不回京了。 恒王是太后最小的儿子,他出生没几个月,先皇就病逝了。 要不是先皇死的早,又恰逢昭王妃怀了身孕生下昭郡王,皇上肯定不能重归先皇膝下,还被立为太子,继承皇位。 要是先皇晚死个几年,现在的皇上是谁,还真说不一定了。 恒王十六岁就搬到封地住了,去年太后没有办寿宴,他没有回京。 算起来,太后有两年没看到恒王了,如今再见,太后泪眼婆娑。 恒王抱着寿礼上前,看着太后道,“两年未见母后,母后怎么越活越年轻了,皇兄这是给母后寻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皇上笑道,“朕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回忆(一) 这也是个能装的。 沈玥坐在桌子前,看着恒王,暗在心里嘀咕。 前天他就在京都了,太后年轻了十岁,整个京都都知道,这样的好消息,能没献殷勤的告诉他? 皇上和恒王寒暄了几句,皇后就笑道,“待会儿再闲话家常吧,臣妾可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恒王给太后准备了什么寿礼呢。” 皇上听得一笑,“看朕一时高兴,都忘记正事了,让太后等着急了。” 然后,礼部就有官员高呼,“恒王上前贺寿!” 恒王亲手捧着寿礼,给太后贺寿。 将红绸揭开,里面竟然是一串葡萄。 当然了,也是玉的。 但和皇上的不同,恒王这是费了心思的,这是他亲手雕刻的,就这份心意,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何况还是上等玉石雕刻而成。 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后喜欢吃葡萄。 皇上听了,就笑道,“两年未见,皇弟竟还学了这一手的本事?” 恒王笑道,“笨拙之技,皇兄若是不嫌弃,改日臣弟也给皇兄打磨一件,让皇兄把玩。” 皇上怎么会嫌弃呢,他笑道,“朕就等皇弟的玉雕了,皇弟两年未回京,此番回来,就多住些日子吧,趁此机会,把终身大事也给解决了。” 恒王眸光闪烁了下,那边太后就道,“是该成亲了。” 恒王脸一红,正要向皇上道谢呢,那边有公鸭嗓子传来,“东齐戚王到!” 恒王就起了身,和众人看向大殿门口。 迎着阳光,东齐戚王走进来,他身形极为修长,穿着一身玄色窄绣蟒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暗纹带,上面点缀了玉石,黑发竖起,玉冠而束,器宇轩昂,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双眸幽暗深沉,叫人不敢直视。 他足蹬官靴,腰带玉佩,大拇指上佩戴着血玉扳指,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一行人进来,就他最为扎眼,不过他身后侧还跟着一袭火红的身影,俏丽娇媚。 众人的眸光都聚集在东齐戚王的身上,王爷瞥了他两眼,眸光落在坐在他身侧的王妃身上。 王妃一张脸,苍白如纸,仿佛是秋冬树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寒风吹来,摇摇欲坠。 王爷笑了,笑容里有着不可言喻的光芒,“王妃现在还觉得皇上会成全你吗?” 王妃紧握的手在颤抖,她没有说话。 他怎么可能是东齐戚王,他不可能是,他绝对不是! 他绝对不是! 王妃双眸湿润,她紧紧盯着走过来的东齐戚王,离的越近,王妃一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握紧,狠狠的用力,痛的她无法呼吸。 眼泪模糊了眼眶,等东齐戚王从她跟前走过的时候,她反而看不清他的容貌了,只有记忆中那一张绝美的脸庞。 那一年,东齐先皇过寿,先皇让当时还是昭王府世子的皇上代替朝廷去东齐贺寿。 皇上的身份很特殊,他是先皇的儿子,更是昭王府世子,不论是哪个身份,都极为显赫,他去贺寿,显得对东齐的敬重。 那时候的她,才学会轻功没有多久,最向往的就是能离京玩耍,她吵着闹着要跟去,可是母妃不允许。 她扮成小官,混在使臣队伍里,还被父王揪了出来,带回了王府。 王府子嗣单薄,她只有皇上一个兄长,皇上去了东齐,一走一两个月,那一段时间,她过的极其的无聊。 后来,皇上在东齐惹了东齐戚王世子的事传了回来。 皇上代替朝廷贺寿之后,东齐留他在京都玩几天。 第二天,在东齐街头,皇上遇到了骑马受惊的常山王妃,那时候的她还是东齐戚王的未婚妻,是东齐第一美人。 看到她在疯狂的马背上叫救命,皇上没有多想,就去救她。 皇上拉不住狂奔的马,只好骑在马背上,搂着常山王妃跳马,在街上滚了两圈后,皇上不小心亲在了常山王妃脸上。 这一幕,正好被追过来的戚王看见。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么多的人都看到戚王的未婚妻被皇上给轻薄了,戚王怒从心来,当即就和皇上在街上打了起来。 皇上只带了个护卫,戚王身后那么多人,何况皇上还不是戚王的对手。 皇上被戚王吊在城墙上一天一夜。 戚王的怒气,可不是吊皇上一天一夜就能解的,皇上武功虽然不如戚王,可是诗词歌赋,远非戚王能比,在寿宴上,皇上压了戚王一头,他原就恼羞成怒了。 戚王认定皇上是故意调戏常山王妃的。 戚王把皇上带回戚王府关了起来,要朝廷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他关皇上一辈子。 皇上被扣下了,其他使臣都被轰了回来。 这消息传回昭王府的时候,昭王妃担心不已,昭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当时朝廷上有人出主意,和东齐和亲。 既然东齐戚王觉得皇上此举羞辱了她,那宁朝陪她一个戚王世子妃,至于常山王妃,能嫁给皇上最好。 当时,年龄最合适,身份最合适的只有王妃了。 可昭王爷和昭王妃哪里舍得牺牲王妃,被送去东齐,注定只会牺牲。 昭王爷决定亲自去东齐谈判,王妃偷听到他和昭王妃说他此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王妃和皇上兄妹情深,她怎么忍心皇上被东齐凌辱不救他? 何况他还是昭王府世子,没有了他,昭王府将来怎么办? 王妃知道昭王爷昭王妃舍不得她,可是她下定决心豁出去了,那时候,因为皇上出事,王府守备松懈了许多,竟叫王妃寻到机会跑了出去。 从京都出来,到东齐,一路上,王妃并未吃什么苦头。 也没有人追她,她留书离开,上面写了五个字:宁死不和亲。 谁也不会料到她就是往东齐跑,一路颠簸,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远没有她想象的美好,还好她会王府易容绝技,丑陋的面容,帮她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她先到东齐,然后等候昭王爷来。 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朝廷的使臣来了,但不是昭王爷。 ps:(。) 第三百三十二章 回忆(二) 先皇病重,昭王爷是他最信任的胞弟,先皇留下昭王爷帮他处理朝政,把救皇上的事交给别人去办了。 这是王妃始料未及的,她想找使臣,可是她一靠近行宫就被轰走了,使臣被禁足在行宫里,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见到有宁朝的人出来。 王妃就知道朝廷想救皇上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昭王爷没来,却是派了暗卫来,暗卫认出了王妃。 王妃正愁没人可用,有了暗卫,她就找到了主心骨。 而且暗卫也不是一点消息没有探查到,他们损失了好几名暗卫,找到皇上所在,皇上双手双脚被玄铁打造的铁链捆着,外面还有铁笼子,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 暗卫查过,钥匙不在戚王身上,有可能就放在书房里。 当时,来的十名暗卫,只剩下两名了。 两名暗卫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去偷钥匙的,并让王妃赶紧回京,免得昭王爷和昭王妃担心。 王妃不赞同他们偷钥匙,明知道是死,还送上门,这样的牺牲没有意义。 正好这时候,王妃发现常山王妃可以随意进出戚王府,她便有了计划。 在暗卫的帮助下,她易容成常山王妃的模样,正大光明的进了戚王府。 当时戚王不在,王妃就说随处逛逛,让丫鬟忙别的去。 来之前,王妃看过戚王府地形图,知道书房所在方向。 许是常山王妃之前就来过戚王的书房,路上丫鬟小厮碰到她,都恭敬的行礼,并没有阻拦她,她也没有看到什么暗卫。 一路忐忑不安,直到进了书房,王妃都还不敢置信。 但时间紧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戚王就回来了,赶紧翻箱倒柜的找钥匙。 正找着呢,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 王妃一惊之下,赶紧躲在了屏风后面。 她以为进来的是戚王,毕竟是书房重地,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就看到一男子的背影,穿戴很奢华,王妃很担心,结果那男子和她一样,把门一关,就开始在书房里翻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原来也是来偷东西的。 王妃犹豫要不要出去,毕竟机会难得,都是来偷东西的,互不相干,他偷他的,她偷她的。 正犹豫着呢,就听一声冷喝传来,“是谁?出来!” 王妃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看着他道,“都是来偷东西的,你喊什么啊?!等会儿把人招来了,我们一个都逃不掉,没见过做贼还这么笨的。” 男子看着她,眉头微挑,“竟是个女贼,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贼。” “那是你没见识,”王妃脸一红。 再不理会他,王妃继续找钥匙。 就这样,两个陌生的人,把戚王的书房翻了一遍。 找不到钥匙,王妃很失望,她不死心,连博古架上的花瓶都不放过。 可是一个花瓶她掰不动,她再一用力,依旧纹丝不动。 男子察觉不对劲,就走了过来,“我试试。” 王妃就把手松开了,他眼神很正直,方才说她是漂亮的女贼,眼神也没有一点点的亵渎,莫名的叫人相信他。 男子握着花瓶,轻轻一转。 一旁的博古架就挪开了,露出一间暗室。 “进去看看,没准儿里面有你我要找的东西,”男子道。 王妃就大着胆子往里走了,里面和大多数暗室一样,摆着奇珍异宝。 不过这些东西,她看不上眼,男子也没有多看一眼。 可是这间暗室却凶险万分。 王妃走在前面,突然,她脚步一踩,暗处就射箭出来。 当时,王妃就吓住了,以为自己要死定了,可是腰肢被人一抱,在地上滚了一圈,就避开了那些箭矢。 她吓的惊魂未定,耳畔却是男子低笑,“就这点本事,还敢来戚王府做贼,做贼,仅仅靠漂亮是不够的,不过美人计却是够用了。” 王妃受惊了,还被笑话了,当即就道,“我本来就打算用美人计的,只是戚王不在而已!” 男子错愕一笑,“你认得戚王吗?” “我认得!” 男子的笑声愉悦,她从没听哪个男子的笑声有那么好听,王兄都比不上。 “你可以把我当成戚王试试,”男子笑道。 王妃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道,“你又不是戚王,我试什么?戚王会在自己书房偷东西吗?” 还没那么笨,男子摸了把自己的脸,笑道,“先找东西吧。” 密室比书房还要大,找起来更不容易。 不过,她找到了一锦盒,不大,很精致。 王妃把锦盒拿起来,想打开,可是她没那么大力气。 男子见她拿了锦盒就用力,眉间都无力了,“第一次做贼吧?” 一听就知道是在嫌弃她笨,王妃性子很倔强,“总会有第一次的,难道你第一次什么都知道?”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偷东西,”男子笑道。 王妃脸大红,把锦盒递给他,“你本事大,你来开。” 男子把锦盒放回原处,从腰间抽出软剑,用力一劈。 锦盒劈开的时候,两根短针射出来,被男子软剑一档,射入了墙壁内。 哐当一声传来,一把钥匙掉了出来。 王妃心上一喜,赶紧把钥匙捡了起来。 可是这时候,男子用力将她一推。 王妃撞倒在箱子上,疼的她眉头都皱紧了,可是她抬头,就看到一旁的灯烛里,有一缕烟雾冒出来。 男子离得近,吸入了烟雾,有些摇摇欲坠了,软剑支撑不住他,他往地上一倒,“快走!” 王妃捡起钥匙,她也想离开的,可是男子接连救了她两回,她这时候走了,就是见死不救,忘恩负义。 王妃把钥匙收好,过去扶男子,要和他一起离开。 可是王妃没料到那浓烟是催情药,她犹豫着不走,必不可免的吸入体内了。 那药很霸道,一会儿工夫,她就热的不行了,口干舌燥,意识混乱。 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坚持的住,男子好歹还能撑一会儿,看着她倒在地上,男子苦笑一声,“到底是第一次做贼,什么都不知道。” 催情药,不舒缓,只会爆体而亡。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王妃有些害怕,她不住的往男子身边靠近,仿佛那样能安全一些。 男子看着她靠过来,他知道离得越近,他就越坚持不住,可是他没有挣扎的力气了,他甚至渴望她的靠近,他看着王妃道,“如果我们有幸一起逃出去最好,如果分散了,京都外十里亭见。” 他掏出怀中的玉佩,递给王妃,道,“我娶你。” 他把玉佩塞给王妃之后,手就没有松开了 ps:o(&p;p;gt;&p;p;lt;)o(。) 第三百三十三章 掀桌 等王妃再醒来时,她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隐约的光芒,她被人裹在麻袋里。 她用力挣脱开,看到的是遍地的尸骨,那腐臭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很害怕,她从乱葬岗逃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有人见到她了,见她是从乱葬岗的方向跑过来,吓的尖叫,“鬼啊!” 王妃摸着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脸上的易容面具被人撕去了。 她去了十里亭。 在那里等了两个月,从日出等到日落,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是找她的。 从最初的期盼,慢慢失望,耐心一点点被磨灭,直到有一天,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她清醒的时候,暗卫劝不动她,她晕倒了,暗卫便自作主张带她回京了。 往事一幕幕在王妃脑中展开,她猜测过他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可她从未想过他会是东齐戚王。 因为她知道,他不可能是。 东齐戚王不可能在自己的书房里做贼,偷自己的东西,帮外人偷自己的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和她一样。 他也是易容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食言,是出了意外,还是因为看到了她那张丑陋的容貌,怕面对她一辈子退缩了,反悔不想娶她了,所以不来了。 可她始终不敢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在一天之内,他救了她两回! 还有那块玉佩,他说过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他给了她 他当初肯定是有事耽搁了,所以来不了,王妃无数次告诉自己。 不知道何时,泪水滑落,落在跟前的桌子上。 她原以为找到了慕儿的亲生父亲,能解开他体内的毒,可是如今,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碎了。 对于他,她只记得一张脸。 如今,连那张脸都是假的! 是假的! 假的! 人海茫茫,她要到哪里去找人?! 找不到他,慕儿怎么办?! 王妃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找不到他了,她即便什么都不要了,也找不到他。 他骗她! 约定在十里亭相见,他食言了! 她蠢的相信一个骗子,还信了十八年。 王妃苍白的脸,渐渐泛青,她死死的抓着跟前的桌子,浑身颤抖,眼泪就像是决堤的堤坝。 王爷坐在她身边,他也吓住了,他没想到王妃看到东齐戚王会是这样的神情。 这哪里是什么爱啊,是失望,是后悔,是恨。 他心蓦然一疼。 他抬手要去握住王妃的手,可是他刚碰到王妃。 王妃啊的一声叫了,将眼前的桌子掀翻了。 桌子上的茶盏和瓜果,摔了一地。 众人都惊呆了。 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东齐戚王身上,没人注意到王妃。 这会儿王妃把桌子掀翻了,众人都看着她,王妃才想起来这里是锦华殿,是在太后的寿宴上。 看着大家异样的眼光,王妃脑子里乱如麻,她不想看到戚王那张脸,她怕自己会真的发疯,她站起来,要往外跑。 可是不等她走,喉咙里一股血腥味传来,王妃一口血喷了,人往前一倒。 王爷赶紧抱住了她,王妃晕倒在他怀中,他喊了几声,“王妃,王妃!”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的太后还没来得及动怒,就被王妃吐血晕倒给惊住了。 好端端的,煊亲王妃乱发什么疯? 王妃突然发狂,然后吐血晕倒,吓坏了沈玥和楚慕元。 皇上更是心疼不已,赶紧道,“怎么病的这么严重了,快送去偏殿医治。” 王爷就抱着王妃去了偏殿,楚慕元和沈玥,还有昭郡王连忙跟上。 大殿内,大家交头接耳,揣测纷纷。 东齐戚王站在大殿内,看着王爷抱着王妃离开,他脸上疑惑更深。 他方才走过来时,先看到王爷了,然后再看了王妃一眼。 王妃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什么熟人,他记性从来就很好,他很确定,他没有见过这样漂亮,完全不输给及笄少女的绝色姿容。 皇上也很想去偏殿看看,王妃那样子,他实在不放心。 可是东齐使臣到了,还有满朝文武和家眷,他不能为了王妃一人离开,便稳了稳心神道,“煊亲王妃有病在身,是朕强求了,早知道如此,朕就不下旨一定要她进宫了。” 他以为王妃有病是假,没想到竟然真的病了。 诸位大臣之前也怀疑王妃不是真病,只是煊亲王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让徐太医故意说的,毕竟王妃在大街上追男人,有失体统,煊亲王为了脸面,把她往有病上推很正常。 可方才,王妃那一下子可不是装出来的,谁会在太后寿宴上如此放肆啊,即便是煊亲王妃,皇上的堂妹也不行啊。 丫鬟赶紧过来把王妃掀翻的桌子重新摆好,擦干净,再摆上瓜果点心。 很快,大殿就恢复如初了,只是大家的心情还在起伏和好奇。 东齐戚王听得一笑,“原来煊亲王妃早有病在身,我说我怎么可能初来宁朝,在街上随意逛了逛,就有女子对我穷追不舍,还追到了福瑞楼,要不是那天煊亲王把煊亲王妃带走了,我还真想问一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她。”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东齐戚王轻飘飘几句话,却像是千斤巨石投入瀚海之后中,震的大家目瞪口呆。 那天,煊亲王妃从美人堂一跃而下,追着男子跑,去福瑞楼找的人,竟然是东齐戚王? 这怎么可能呢? 皇上的脸一瞬间惨白。 晋宁她 这世上能让晋宁疯狂的人,除了慕儿,就只有慕儿他那欠揍的他想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爹了。 晋宁不顾身份的追着东齐戚王,方才也是因为东齐戚王的出现,她才突然失控,难道慕儿的亲爹是他? 想到他在东齐遭受的耻辱,还有晋宁的遭遇,如果眼神能杀人,皇上早将东齐戚王凌迟了。 就因为他三言两语哄骗了晋宁,晋宁才舍不得打掉腹中骨肉,为了他,耽误了一辈子。 当年,是因为他,晋宁才会去东齐,才会遇到慕儿他爹。 ps:(。) 第三百三十四章 阴差阳错 为了慕儿,晋宁情愿终身不嫁,可他怎么舍得她一辈子就这样耽误了,他想将她嫁给赵家三少爷,他倾慕晋宁,念念不忘。 可是晋宁不愿意嫁,不愿意离开慕儿半步。 是他狠心把慕儿丢入湖中,他算准了赵老太傅心地良善,会把慕儿捡起来,带入赵家,能当成养子最好,如果不能,将来等他登基了,可以去赵家走一趟,只要他多夸慕儿两句,赵家绝对会悉心培养他。 将来他可以许他高官厚禄,哪怕是亲王之位,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慕儿进了赵家,晋宁就没有理由不嫁了。 可是他算到了赵老太傅会捡慕儿,却没料到煊老王爷会出来抢。 慕儿到了煊老王爷手里,一切就不受他控制了,他甚至还想过把慕儿再偷回来 慕儿进了煊亲王府,老王爷又一定要王爷娶晋宁。 阴差阳错,为了慕儿,王妃嫁了。 可嫁进煊亲王府十八年,她和煊亲王都没有圆房,慕儿是她的全部。 他不知道慕儿到底怎么入了煊老王爷的眼,疼之爱之,竟还要把煊亲王世子之位传给他。 他知道老王爷死前,把一半的煊亲王府都给了慕儿,甚至王爷有时候要做什么,还得征求他的同意。 要是王妃为了救慕儿,去拿东齐戚王的血,当年的事就瞒不住了。 煊亲王府和东齐戚王府势不两立,以东齐戚王的为人,必定会要求慕儿认祖归宗,那时候煊亲王绝对会亲手杀了慕儿的。 晋宁肯定是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她不会如此发狂。 先前只是王妃一个人苦恼,现在要再加一个皇上了。 见皇上不说话,皇后喊了他两声,皇上回过神来,道,“戚王未免想太多了,你初来宁朝,王妃也没有离开过京都,怎么会认得你?王妃嫁给煊亲王多年,未曾生养,老王爷怜她,将世子记在她膝下,如今世子病重,王妃忧思成疾,与戚王你无关。” 东齐戚王虽然是第一次来宁朝,但对煊亲王府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煊老王爷太莫名其妙了,居然抢了个孩子抱回王府,悉心教养,还把世子之位传给他。 煊亲王有侧妃,也有亲生儿子,他却是不知道煊亲王世子有病在身,本以为能看到煊亲王府内乱,世子要是死了,如何乱的起来? 东齐戚王笑道,“我此番进京,带了太医来,不知道世子病症如何,或许能帮上一二。” 皇上没有说话,顾侧妃笑道,“东齐太医医术再高,能高的过我煊亲王府世子妃?她可是断言,世子胎里带出来的毒,只有亲生爹娘的血能解毒,世子热时需要在寒冰水里浸泡数个时辰,冷时需要热水浸泡,毒性猛烈霸道,一旦毒发,当真是生不如死。” 顾侧妃吐气如兰,东齐戚王听后,眉头敛紧,眸光晦暗难测。 这毒怎么听着那么像阴阳情煞? 这种毒,他只有一瓶,当年在他的书房密室用了,还成全了一段露水姻缘。 可当年那容貌丑陋的女子不是早就死了吗,他让下人抬去活埋了,怎么可能还生下孩子? 中了这样的毒,又是煊亲王世子,还牵扯到当年的昭王府郡主,如今的煊亲王妃,就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东齐戚王笑道,“煊亲王世子所中之毒,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就没人指望你帮忙好么,你不动什么歪心思就阿弥陀佛了,满朝文武在心里腹诽道。 再说王妃,她掀翻桌子,吐血晕倒,王爷抱着她去了偏殿,沈玥等人紧随其后,还有好几位太医。 虽然沈玥的医术高超,不需要他们跟过来凑热闹,可是堂堂煊亲王妃病了,连皇上都急成那样了,他们还坐在那里看热闹,这像话吗? 哪怕就是来木头桩子,也得来啊。 偏殿有贵妃榻,王爷小心翼翼的把王妃放下,沈玥就给王妃把脉了,其余人就站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王妃肤白如凝脂,嘴角挂着血迹,就像是羊脂玉上渗了些嫣红,珍贵异常。 沈玥给王妃把脉,眉头扭了又扭,楚慕元就忍不住问了,“母妃她怎么了?” 沈玥把王妃的手放下,道,“母妃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方才又急怒攻心,这才吐了血,只要母妃心情回转,吃给几服药就没事了。” 开药不成问题,可难得是怎么让王妃心情好转啊。 楚慕元一听急怒攻心,眉头就拧成了麻花。 他就坐在王爷下手,离了不过半米,王爷并未说什么话,不应该是他激怒母妃的,而且父王不可能在东齐使臣贺寿的时候,存心让母妃发狂,丢他和皇上的脸面。 是东齐戚王! 母妃是看到了他,才会如此发狂,不惜一扫温婉如水的形象,当众掀翻桌子,而后吐血晕倒。 还有父王把母妃从街上打晕带回来,还要送她去庄子上,坚持不让她进宫参加太后寿宴,父王早就知道母妃在街上追的人就是东齐戚王! 楚慕元看向王爷,眸光又挪到沈玥身上,他可没有忘记,王妃易容成她的模样离开王府后,她曾提议要她派人守着东齐戚王,还有她说母妃会不会追的是东齐人,被他矢口否决了。 只怕她也早就知道母妃追的人是东齐戚王了,只是瞒着不告诉他。 王妃晕倒在软榻上,丫鬟端了笔墨纸砚来,沈玥赶紧去开药方。 等她写好药方,递给太医时,楚慕元就问了,“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许告诉我?” 沈玥看着他,然后瞥向王爷道,“我也不知道母妃追的人就是东齐戚王,是父王告诉我的,他不让母妃参加太后寿宴,就是担心她见到东齐戚王会发狂,告诉我,是希望我能劝你不要帮母妃。” 结果,楚慕元没帮王妃什么,反倒是她被王妃算计了。 “母妃和东齐戚王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楚慕元眸光冷凝。 沈玥摇头,天知道王妃和东齐戚王之间有什么问题啊,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贺寿 偏殿内,很安静,仿佛都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公公,禀告王爷道,“东齐戚王给太后贺寿了,送的寿礼是浮光裘。” “浮光裘?”王爷眉头皱紧,“竟然是浮光裘。” 东齐这一回,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沈玥不懂,她小声问楚慕元,“浮光裘是什么?” 楚慕元就给沈玥道,“浮光裘是用一种紫海水染成,用五彩丝线蹙成龙凤,各一千三百个,再缀上九色珍珠构成的,价值连城,阳光下,光彩闪动,耀眼夺目,下暴雨时穿着,一点都不会浸湿人身。” 沈玥听得咋舌,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准备的寿礼就太太太端不上台面了,论价值,连人家一点皮毛都比不上呀。 王爷听后,就看向楚慕元了,“你准备的寿礼呢?” 楚慕元没有回答,只问道,“我在祖父库房账册上看到过软玉鞭,是和浮光裘齐名的宝贝,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见过,父王可知道它去哪儿了?” 王爷也没有回答,而是皱眉道,“太后一把年纪了,你要送她软玉鞭?” 送礼至少要送到人心坎里去吧,软玉鞭虽然稀罕珍贵,但送给太后不合适。 楚慕元就道,“我只是好奇。” 能入老王爷库房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宝贝,向来是只进不出的。 就是用在了何处,账册上也会有记载,但是软玉鞭的去向只有两个字,送人。 落款是父王的名讳。 见楚慕元问起,王爷淡淡回道,“早些年就送人了。” “送给谁了?”楚慕元刨根问底道。 王爷眉头一皱,瞥向楚慕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问的太多了,这不是你该问的。 王爷扫了眼楚慕元,又看了眼王妃,就迈步走了。 等王爷走远了,沈玥就拉着楚慕元一起走了。 王妃暂时还不会醒,给太后的寿礼是她准备的,她得去看着才行啊。 走了几步,沈玥就道,“你怎么想起来找软玉鞭了?” 楚慕元就道,“还不是母妃,不过就是从二楼跳下来就摔伤了,也太弱了,等将来你我有了女儿,一定教她学武,女儿家用剑煞气太重,软玉鞭正合适。” 将来他女儿用的,必定是世间最好的。 沈玥,“。” 相公啊,你是不是想的有点远啊? 万一我将来不生女儿,你现在想再多都是白想。 而且王妃不是没有学武,只是后来被废了,你还敢让女儿学武功呢? 偏殿离正殿很近,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见到太后穿着浮光裘,光彩照人。 其他东西,太后喜欢,只是夸几句,就让人收下了,这浮光裘太后还穿在了身上,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沈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亏得王爷还担心东齐戚王一心想压宁朝一筹,让他们想办法扳回一句,结果太后这样,就算真心喜欢,喜欢到不行,你等会儿再试穿,回了寿安宫穿着睡觉也行啊,用的着这么高兴的告诉大家,你很满意么? 待会儿整个宁朝加起来送的寿礼都比不上东齐送的,皇上和太后脸上就有光了,尴尬的发光。 王爷走在前面,听到他的脚步声,东齐戚王回头,笑道,“本王来晚了点儿,煊亲王府富可敌国,听说煊亲王府珍藏的宝贝,比皇宫还要多,不知道此番太后寿宴,煊亲王府送了什么稀罕的宝贝,本王可否有幸一见?” 果然,就是来打压人的。 王爷神情淡淡,他看向沈玥和楚慕元道,“把你们给太后准备的寿礼拿出来。” 沈玥就看着楚慕元了。 楚慕元朝她一笑,然后道,“把寿礼呈上来。” 秦牧就端着个托盘上来了,同样蒙着红绸。 沈玥接过,和楚慕元一起送到太后跟前,请太后过目。 太后就让嬷嬷去把红绸揭开,等看清托盘上放的是什么,嬷嬷震了下。 其他人也都看见托盘里是什么了,不由得纳闷。 托盘里是三个娃娃,远远的看,像是玉雕,这份寿礼,可就算不得稀罕了,之前皇上和恒王送的都是上等玉石雕刻,美玉荧光,这个看着很朴实,倒像是真的? “这是什么?”皇上问道。 楚慕元就笑道,“之前,我偶得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一种神奇的贺寿之术,恰逢父王把这次给太后准备寿礼的事交给我和世子妃去办,我们就试了一试,这三个果子,叫长寿果。” “但闻其详,”皇上笑道。 楚慕元就看向沈玥了,“你来说。” 沈玥轻咳一声,再瞪了楚慕元一眼,然后笑道,“我和相公依照古籍,找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一人誊抄了一遍长寿经,烧成灰烬,埋于土里,种上种子,每日灌以花露,这才得了这三颗酷似人形的长寿果,食之,可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站在东齐戚王身边,穿着火红裙裳的姑娘笑了,“太后不应该活千岁吗?” 应该活千岁的,你祝贺人家活百岁,就是咒人家早死了。 沈玥笑了,那姑娘不解了,“你笑什么?” 沈玥没有说话,楚慕元替她道,“活过百年,已是人瑞,世上有几个人能活过百岁?倒是乌龟王八,活个千年万年不成问题。” 煊亲王世子,你牛! 太后寿宴上,你居然敢说这么些词,也不怕把太后气死。 沈玥也是服了他了,明明话能说的委婉动听,偏要句句带刺,不扎人不痛快,沈玥笑道,“让太后年轻十岁的方子,也是这本古籍上记载的,古籍上一字一句都朴实无华,我敬重这本古籍,我内心期盼太后能活千年,但古籍只说长命百岁,我不能信口雌黄。” 我就是这么的诚实啊,所以没说长命千岁,太后你不能怪我说错了话。 太后怎么会怪沈玥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种高兴,可不是浮光裘能带给她的,太后很清楚,没人能活千年,能活过百年,已经是前世烧了高香了。 古籍上的方子,能让她三天之内年轻十几岁,那这三颗长寿果,没准儿真能让她活过百岁呢? ps: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六章 贺寿(二) “快,把果子端上来,让哀家仔细看看,”太后迫不及待道。 嬷嬷就从沈玥手里接了托盘,送到太后跟前。 太后看着三个娃娃,胸前还有字,福禄寿,更是欢喜的不行。 虽然是果子,可谁见过这么神奇的果子啊,倒像是传说中的人参果了。 皇上看着那果子,又看看楚慕元和沈玥。 皇后和徐贤妃,还有宴贵妃,以及文武百官门得眼睛都移不开了,眸底闪着炙热的光芒,渴望而迫切。 谁不想活的长长久久,煊亲王世子妃实在是太神奇了,她手里那是什么古籍啊,简直是世上最稀罕的珍宝了。 看着众人的目光,王爷都忍不住扶额了,额头黑线成摞的往下掉,要不是知道这果子是怎么弄成娃娃模样的,真的要被他们给骗了。 就是两个寻常的果子,经过他们两个嘴一说,都快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了。 但愿太后吃了,不要嫌苦。 那边,皇后问了,“这长寿果要怎么吃?” “生吃。” 沈玥笑语吟吟。 皇后坐在皇上身侧,更是坚定了把钟文婷许给沈家的决心。 如果把钟文婷嫁给赵大少爷,和她的关系肯定好不了了,她将来能心甘情愿的给她也送三颗长寿果吗? 煊亲王府可不是能拿权势压迫的人家。 满大殿的人的注意力都在长寿果上,东齐戚王笑了,“不知道这长寿果能不能让煊亲王世子长命百岁?” 一瞬间,大家都齐齐望着沈玥了。 沈玥就觉得东齐戚王不是简单角色,她都忽悠住了那么多人,他居然能找到疑问。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她既然敢忽悠人,就肯定能圆过去。 沈玥不舍的看了眼长寿果,然后道,“长寿果稀罕难得,我种了一百棵,才活了一棵,我也犹豫过,是给相公吃,还是献给太后,不过当初种长寿果的时候,我没有料到雪莲会丢失,写的祝愿的话都是贺太后的,如果贸然给相公服用,这是欺骗老天爷了,我担心相公身上的毒非但不能解,老天爷一怒,还把他早早的收了去,我相信,我能种一颗,就能再种一颗。” 清澈明净的双眸,闪着自信的光芒。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煊亲王世子和世子妃把长寿果给太后是这个缘故,他们就说这么好的果子怎么不自己先吃呢,也是,打着给太后贺寿的名义,感动老天爷才得的果子,要是最后进了煊亲王世子的肚子,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反正知道怎么种,就不必冒这样的风险了。 可是,万一不能了呢? 要是这果子这么轻易种的,满大街都是长命百岁的人了。 皇上端着茶喝着,道,“这份寿礼,当真是稀罕,你们坐下吧。” 沈玥看了眼楚慕元,她就没有坐了,她得去陪着王妃啊,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呢。 王爷和楚慕元都坐下了,沈玥退去偏殿。 不过她转身之时,那一袭火红裙裳的姑娘又站出来了,她也给太后准备了寿礼。 这时候,沈玥才知道她是东齐戚王府郡主,东阳郡主。 她要献舞一曲。 沈玥是无心看了,她回了偏殿。 王妃还没有醒,四个丫鬟守在一旁,还有两位太医。 见沈玥过来,都给沈玥见礼,她点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就福身告退了,太医也一并退了出去,有沈玥陪着王妃,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玥坐到床榻边,看着王妃苍白的睡颜,即便是昏睡,她也睡的不安稳,眉头陇紧。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丫鬟端了药来。 半夏扶起王妃,沈玥接过药碗,给王妃喂药。 昏睡中的人,喂药是最难的,一勺子药,大半勺子都从嘴角流了出来,擦试都来不及。 勉强喂进去半碗药,把药碗递给丫鬟,半夏扶着王妃躺下。 沈玥拿帕子帮王妃擦,方才来不及,有药汁流进王妃的脖子处了,王妃讨厌吃药,她不是不知道。 沈玥擦了两下,就看到王妃挂在脖子上的玉坠了。 这个玉坠,给她的印象很深刻,王妃走神的时候,就一直摸着它,她上前请安,她还慌乱的塞进衣襟里,仿佛很怕被人瞧见似的。 可王妃越是不想她看见,她心里反倒越想知道这玉坠的来历了。 知道偷窥王妃的秘密不对,可沈玥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告诉自己,就看一眼。 打定主意,沈玥就把王妃脖子上的玉坠拉了出来。 刚抽出来,才瞄了一眼,都还没看清楚呢,就听到施妈妈的说话声传来,“王妃还没醒吗?” 沈玥一惊,连忙又把玉坠给塞了回去。 施妈妈可是王妃的心腹,她趁王妃昏睡,偷看王妃不想她看见的玉坠,施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告诉王妃的。 施妈妈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神情焦急道,“我听说王妃吐血了,她没事吧?” 沈玥摇头,“母妃是心病,我能治好她的伤,却治不好她的心病,施妈妈能不能和我说说母妃嫁给父王之前的事?” 施妈妈怔了下,道,“嫁给王爷之前,王妃是昭王府郡主,能有什么事?” 她虽然说的轻松,但眸光在躲闪。 显然是有事,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 沈玥就道,“隐瞒会害了母妃的,施妈妈就不想解开母妃的心结吗?” 施妈妈苦笑一声。 能解开王妃的心结自然最好,可为此搭上世子爷,王妃的心结只会更重。 有些事,不是她能说的。 施妈妈摇头,“世子妃就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玥泄气,连王妃的命都撬不开施妈妈的嘴,王妃以前的事得多么的不能对人言? 怕沈玥还问,施妈妈就道,“世子妃去看宴会吧,王妃有我陪着呢。” 沈玥在心底一叹,就起来了。 只是她走了没几步,楚慕元就进来了,沈玥看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楚慕元耸肩,“寿礼比过了,也斗过舞了,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了,过几天的送行宴才是重头戏。” 太后寿宴,东齐既然是以贺寿的目的来的,就不会做的太过分,可是走之前,肯定会再呕心朝廷一把的。 “母妃还没醒?”楚慕元问道。 沈玥摇头。 楚慕元就道,“父王让我送母妃回王府。”(。)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斩不断(一) 沈玥小声问道,“真的要送母妃回去吗?”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就这样趁着王妃昏迷,把她带回去是不是太不尊重王妃了,他不是向着王妃的吗? 楚慕元就道,“放心吧,父王说他不禁足母妃了,等她醒了,想去哪儿去哪儿。” 王爷向来说话算话,楚慕元相信他不是说着骗他的。 楚慕元这样说,沈玥还能说什么呢,送王妃回去也好,总觉得东齐戚王太危险了,王妃还是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王妃没醒,楚慕元就抱起她往外走。 沈玥和施妈妈紧随其后。 施妈妈知道王妃进宫了,就带着软轿一起来了,王妃坐进轿子里,施妈妈跟着轿子走回王府。 因为顾侧妃还有三太太、四太太她们都进宫了,所以王妃在太后寿宴上吐血晕倒的事,还没有传回王府,王妃被抱回王府,也只当她是睡着了。 王妃这一昏睡的时间有点久,太后寿宴散了,王爷骑马回府,她都还没有醒过来。 见王妃没醒,沈玥和楚慕元都守着屋子里,王爷就道,“你们回去歇着吧。” 楚慕元就道,“等母妃醒了,我们再回去。” 王爷没有坚持要他们回去,他在屋子里待了一刻钟,王妃没有醒,他便走了。 王妃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她睁开眼看到楚慕元和沈玥,脸上露出一抹笑,美得惊心动魄,像是世间最瑰丽的珍宝,泛着最柔和的光芒。 只是看到还在蘅芜院,王妃脸上就有了些僵硬,她以为她还在宫里。 楚慕元知道她想什么,便道,“母妃想进宫,现在就可以,父王把护卫和暗卫都撤了,不再禁足你了。” 王妃眸底有些吃惊,她没想到王爷会这样做。 王妃虽然醒了,但是吐血晕倒,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的,谁也没有提东齐戚王四个字。 看着王妃吃了一碗燕窝粥,又喝了药,就不打扰王妃,回临墨轩了。 王爷也没有来询问王妃什么,蘅芜院很安静。 行宫内,东齐戚王正在凉亭里饮酒,惬意无比。 忽然,一男子闪现出来,形如鬼魅。 “打听到什么了?”东齐戚王随意问道。 男子回道,“昭王府晋宁郡主嫁进煊亲王府十八年,深入简出,因为当今皇上的缘故,和煊亲王关系并不好。” “除了这些呢?”东齐戚王眸光冷暗。 男子摇头,煊亲王妃很简单,连流言都少,他查了一个下午,只查到这么多。 “不过,最近昭王府和煊亲王府再找一个人,似乎找人的就是煊亲王妃,”男子回道。 东齐戚王眉头一挑,“她不是在找我吗?” “是个女人。” 男子的声音随风而逝。 见东齐戚王脸色更沉,他连忙将怀中画像掏出来,递给他过目。 东齐戚王接了画像,缓缓展开。 等看清画像上女子的容貌时,他眉头就皱紧了。 他之前就怀疑煊亲王世子中的是阴阳情煞,和十八年前的事有关,如今看来,只怕他猜对了。 不然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当年煊亲王易容成他的模样进书房偷钥匙,这个容貌奇丑的女子竟然也会易容,还易容成东齐第一美人,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如果不是另有打算,他还真想拿那个丑女人好好的恶心恶心他。 只是没想到,他吩咐活埋的女子,竟然没死,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更巧的是,这儿子居然斩不断和煊亲王的父子情分,以养子的名义记名在他膝下,还霸占了煊亲王世子的身份。 煊亲王妃找这个容貌奇丑的女子,还有看到他时,就不顾一切的追他,看来是知道煊亲王世子的身世,而且认定他是煊亲王世子的亲生父亲了。 东齐戚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这事倒是有趣极了。 煊亲王府养大的世子,是他东齐戚王的儿子,这个消息的确够震撼人的了。 没瞧见煊亲王妃知道他是东齐戚王,都愤怒的吐血了吗? 当年,他可是没少折磨皇上,她这也算是帮仇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了,会怒急攻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不知道他这个“亲爹”找煊亲王妃这个养母认回“儿子”会如何? 从小养大的,还是在自己无儿无女的情况下,当作亲生的很正常,可要知道是仇人之子,煊亲王妃还会尽力帮他找到亲生爹娘来救他吗? “拿笔墨来。” 第二天,沈玥吃了早饭,就去给王妃请安。 王妃刚刚醒,歇了一晚,气色比昨天醒来时好多了,但依然憔悴的叫人心疼。 只是沈玥还没说话,丫鬟就进来禀告道,“王妃,王爷来了。” 王妃就道,“让他等会儿进来。” 话音未落,王爷已经进来了。 这里是煊亲王府,王爷要去哪里,谁敢阻拦? 只是王妃才刚醒,身上只穿了亵衣,见王爷过来,施妈妈赶紧拿了件披风给王妃披上。 就这么个动作,叫王爷眸光暗沉,十分不悦。 他虽然和王妃没有肌肤之亲,好歹也有十八年夫妻名分吧,身上还穿着衣服,他能看见什么,还如此避讳他。 他要真想拿她怎么样,岂容她安稳的在煊亲王府待十八年? “看来王妃还没有死心呢,”王爷冷道。 在大街上可以不顾一切的追着东齐戚王跑,在太后寿宴上能掀翻桌子,什么名声都不要,在他跟前,反倒爱惜的很,他还不如东齐戚王?! 王爷越想越恼火,特别想把那件披风给扒下来。 结果王妃把披风紧了紧,道,“我只是认错人了,昨天的事,我会进宫跟太后赔不是。” “认错人?”王爷眸光一凝,“这样的解释,你以为我会信。” 王妃看着王爷,淡漠而疏远道,“你信不信,不重要。” 一瞬间,王爷的脸变的铁青。 除了老王爷,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屋子里,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谁也没敢说话。 这时候,来了一个不长眼的丫鬟,道,“王妃,有人给你送了封信来。” 丫鬟不知道王爷来了,说完,见王爷看着她,丫鬟脸都白了。 王爷那张脸确实黑的够吓人的,没差点把丫鬟吓哭,双腿都打摆子了,估计王爷一呵斥,估计就能晕过去了。 王爷瞥了一眼,就看到丫鬟手里的信了,那信纸叫他眉头紧锁。 那是行宫特供的信封。 王爷伸了手,道,“把信给我。” 丫鬟看了眼王妃,王妃则道,“把信拿给我。” 丫鬟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哪里是信啊,明明就是烫手山芋啊。 丫鬟没敢动。 王爷可没那么好的耐性,见王妃走过来,他手一动,就把信给抢了过去。 王妃脸上带怒,“那是给我的信!” 王爷赫然一笑,“十八年来,王妃好像没有收到过信吧,这是封错送的信。” 说完,王爷拿着信就走人了。 这抢信的理由,沈玥也是醉醉的。 十八年没收到信,就不能收信了么? 不过,她却是挺好奇,谁给王妃写信,还倒霉催的被王爷给劫了,丫鬟是故意的吧? 丫鬟不是故意的,楚总管是故意的,他知道王爷在这里,所以特地送来的。 见王爷拆着信走出王妃的房门,楚总管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见王爷看了两眼,眸光一沉。 那封信在他手里化为灰烬,楚总管心又沉了下来,“王爷?” “去军营吩咐一声,我有事,今天不去了,训练加倍。” 说完,王爷面色阴沉的走了。 ps:o(&p;p;p;gt;&p;p;p;lt;)o继续求月票票票(。) 第三百三十八章 赴约 拿着信,王爷直接出府,骑马便离开了,身后只跟了一暗卫。 他去了灵泉寺后山瀑布处,也就是当初沈玥初遇楚慕元的地方。 只是刚要走上小道时,暗处传来一声轻哨。 王爷脚步一停,脸色肃冷道,“出来!” 一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便闪身出来,给王爷行礼道,“见过王爷。” 王爷面色阴冷,带着薄怒,“还拿我当王爷呢!” 暗卫额头冷汗直冒,不知道怎么回话好,他们也知道跟踪王爷不大好,可世子爷的吩咐,他们不敢不听啊。 “世子爷只是想知道是谁送信给王妃的,”暗卫回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王妃想知道那封信是谁送给她的。 王爷走后,王妃把世子爷找了去,她想知道是谁写信给她的,只是信被王爷毁了,而且王爷今儿连军营都不去了,匆匆忙离开王府,明显是因为那封信。 这些天王妃太反常了,世子爷也很关心王妃啊,如王爷所说,十八年来都没人写过信给王妃,而王妃十八年来都很正常,不得不叫人生了好奇之心啊。 王爷知道是楚慕元派暗卫跟着他的,整个王府,只有楚慕元有那份胆量,也只有他手里有暗卫,如果是别人,就不是吹口哨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杀了。 王爷心情莫名的烦躁,他道,“回去告诉他,让他管好自己的事。” 说完,王爷转身便走。 暗卫却是不敢再跟上了,可是要他就此回去,世子爷肯定会怪他办事不利的啊,想知道王爷见了谁,不一定要跟着王爷不可。 暗卫想了想,便转身离开了。 王爷踩着青石台阶一步步往上走,四周古木参天,明媚的阳光参过密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树影,仿佛一地的碎金。 王爷的脚步很快,走过茂密的树林小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帘瀑布挂于眼前,气势磅礴。 瀑布旁,立着一男子,身上披着狐毛斗篷,淡然惬意。 王爷眸光冷冽,他迈步上前。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对于王爷的到来,一点都不诧异,因为王爷来了灵泉寺,就有暗卫禀告他了。 他看着王爷,笑道,“想不到堂堂煊亲王会偷看我写给王妃的信,甚至代她赴约。” 王爷勾唇一笑,“本王的王妃有什么可与你东齐戚王好聊的,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必牵扯旁人。” 东齐戚王眸底闪过一抹玩味,看来那封信叫他误会了。 那封信写的字不多,只写着:十八年前,东齐戚王府书房密室内发生了一件趣事,不知道煊亲王妃可有兴趣一闻?灵泉寺后山瀑布,午时之前,逾时不候。 他是想和知晓内情的煊亲王妃聊聊煊亲王世子解毒的事,他虽然杀不了煊亲王,但要他几滴血还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他能解煊亲王世子体内的毒,谁会怀疑他不是煊亲王世子的亲生父亲? 可谁想到信会落到煊亲王手里,而且很明显,煊亲王以为他要把当年密室发生的事告诉煊亲王妃。 东齐戚王眸底闪过一抹精光,他笑道,“听闻煊亲王和煊亲王妃关系并不好,甚至她做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不知道是传言有误,还是王爷怕了我,怕我将王爷当年在我密室内春风一度的事捅出来,所以我一来京都,就派人将我看的死死的,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你?” 王爷脸阴阴的,“当年的事,我无愧于心。” “当真无愧于心吗?”东齐戚王赫然一笑,“既然如此,你为何阻拦常山王妃所出大少爷立为常山王府世子?” 王爷没有说话。 东齐戚王又笑了一声,“不知道王爷是真不想常山王府大少爷继承常山王府,还是存了等煊亲王世子毒发身亡后,再认回儿子,给他世子之位的心思?” 认回儿子,给他世子之位? 当年,常山王妃嫁进常山王府,怀了身孕,告诉他是他的骨肉时,他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惜,她舍不得母子分离,老王爷也不许他这么做。 甚至为了绝了他将来会把茂儿认回来的心思,霸道的把慕儿记名在王妃膝下,霸占了大少爷的身份,即便茂儿将来回煊亲王府,也只能是二少爷,只能是庶出。 当年没有认回来,如今大了,即便认回来,煊亲王府的爵位也不会给他了。 至于不同意他立为常山王世子。 他在密室中承诺娶常山王妃,他也尽力争取了,可那时候的他只是煊亲王世子,煊亲王府的事老王爷说了算。 她不该在护送皇上回京的时候,当着老王爷的面给皇上夹菜,给皇上喂药。 既然委身于他,是他的人了,就应该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当初老王爷看到她和皇上,只当她是未来的昭王世子妃。 那时候,老王爷还挺中意她的,可是他说了密室的事后,老王爷就一改先前的看法,觉得她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老王爷根本就不信她生的孩子是他的骨肉,更别提老王爷一身傲骨,最不喜欢的就是投降和背主的将军,哪怕他投降的是朝廷,是他。 但是他承诺在前,就不能食言而肥,况且他根本不信常山王妃是那样的人。 她是多次进出东齐戚王府,可是完璧之身骗不了他。 他极力争取,可惜,老王爷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打不过老王爷。 他赢了皇上,却输给了常山王。 没能兑现承诺是他不对,他已经对不起她了,不能再对不起常山王了。 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抢别人的王府爵位,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常山王数次请立世子,都被他反驳的原因,他不在乎别人看他有多么的霸道,多么的不近人情,他只是不想错上加错而已。 他要王位,只要他建功立业,他可以帮他,但不能是常山王府。 王爷瞥了东齐戚王一眼,“这是我煊亲王府的事,与你无关。” 东齐戚王眸光一冷,“当真与我无关吗,如果不是你,如今的常山王妃是戚王妃!” “所以你要把当年的事告诉王妃,让皇上知道?!”王爷问道。 告诉王妃和皇上,好让你知道现在的世子就是你儿子? 东齐戚王心中腹诽,嘴上却不让半步,“有何不可?” 王爷笑了,笑意冰冷,“他们不会信,而你,没有命活着回到东齐。”(。) 第三百三十九章 游湖(一) 王爷的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他不知道王妃为何看到东齐戚王会突然失常,她给的解释是认错了人,但是他不信。 如果十八年前的事,现在捅出来,正好给了她和离的理由。 而常山王府和煊亲王府,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东齐虎视眈眈,居心叵测,朝廷原就没有什么把握了,这时候煊亲王府再闹出什么内乱,让他和皇上,和常山王生出什么嫌隙,东齐必定会乘虚而入。 如果真那样,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先杀了戚王。 王爷是真恐吓,还是假吓唬,东齐戚王很清楚。 四目相对,寒芒毕露。 王爷不想多待,就转身走了。 临走之前,还加了一句,“我不希望在煊亲王府还看到戚王的信,不论是给我的,还是给王妃的。” 王爷走了,东齐戚王看着他的背影,眸底闪过一抹阴鸷。 暗卫闪出来,道,“王爷,他只带了一名暗卫来,要不我们?”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暗卫想趁着王爷没带什么人在身边,杀了他。 东齐戚王瞥了暗卫一眼,“你是想我们都葬身这里吗?”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煊亲王会只带一人就敢来见他吗? 别说杀不了他,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煊亲王府的继承人还不是他儿子。 煊亲王世子虽然不是他立的,他也有亲生子,可世子是煊老王爷立的,煊亲王妃更没有生儿子,一直拿他当亲生的,宁朝皇帝更是对他宠爱有加,就算他身上有毒,煊亲王府二少爷也争不过他。 想到煊老王爷,东齐戚王都有一种想将他从棺材里挖出来鞭尸的冲动。 王爷走后,东齐戚王也没有多呆,就离开瀑布,在灵泉寺逛了会儿,便回行宫了。 王爷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军营了。 暗卫则回来禀告楚慕元,其实不用禀告,楚慕元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不过王爷没回来找王妃,说明事情和王妃应该没什么大关系。 等吃了午饭后,沈玥去见王妃,王妃就追问到底是谁给她送的信。 沈玥摇头,还没说不知道呢,王妃就道,“是不是东齐戚王?” 真是一猜一个准啊。 她刚要反驳说王妃猜错了,结果王妃又转话题了,道,“上回我耽误你和沈四太太去代国公府给你大哥提亲,你没有回沈家,沈四太太肯定没有去代国公府,母妃对不住你,母妃帮你去代国公府提亲。” 如果提亲了,顾侧妃肯定会气的跳脚,她没有,说明沈家和代国公府结亲的事,还没有什么人知道。 一般提亲,都要身份尊贵的人去,之前慕儿和她说有件事要托她帮忙,当时没说,后来慕儿要开口时,被她阻拦了,王妃猜大概就是提亲的事了。 只是她不想她为难,毕竟她和赵大太太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赵大太太托的又是顾侧妃帮忙。 她一番孝心,王妃心里都记着。 沈玥却听的眼睛睁大,她下意识的问道,“母妃想做什么?” 王妃也不隐瞒沈玥,她知道,沈玥一天来找她几回,不仅是陪着她,更是看着她的意思。 “我要见东齐戚王,”王妃的声音里透着坚决。 沈玥听得错愕,“母妃不是说只是认错了人吗?” 虽然她也不信这样的解释,可是早上才和王爷这么说的,转过脸又去见东齐戚王,会把王爷气死的。 王妃眼帘低垂,道,“我是认错了人,我没有欺骗王爷,但是我还是要找他。” 现在,东齐戚王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当年,她会被抬去乱葬岗,肯定是戚王府的人干的。 她不过是易容成常山王妃,都瞒不过东齐戚王的眼睛,何况慕儿他爹易容的还是东齐戚王了,他肯定也会被撕掉易容面具。 东齐戚王知道慕儿他爹长的什么模样,甚至有可能什么身份都清楚。 她已经没有办法找到慕儿亲生父亲了,她也知道去找东齐戚王很危险,但她不能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她想知道慕儿他爹当年是不是活着离开戚王府了。 沈玥无法理解王妃的脑回路,她为什么就非见东齐戚王不可呢,而且每次都找她。 上回,沈玥无法拒绝,这一次,她摇头了,“母妃,相公和王爷都不许你见东齐戚王。” 不等沈玥说完,王妃就看着她,道,“帮母妃最后一次。” 柔弱的声音,叫沈玥心一下子就软了,但是帮王妃见东齐戚王,事关重大,她虽然心软,但也不能轻易答应,便道,“我问问相公的意思,我会劝相公帮母妃。” 楚慕元手里有暗卫,至少能保护王妃周全。 王妃并不想楚慕元知道,但沈玥能帮她的只有这么多,王妃犹豫了片刻,点头了。 沈玥回了临墨轩,就把王妃要见东齐戚王的事告诉楚慕元,他的眉头当时就皱紧了,“母妃真是太奇怪了,她怎么就一定要见东齐戚王不可呢?” 沈玥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母妃态度坚决,如果你我不帮她,我担心她会孤身犯险。” 易容术,当真是防不胜防。 与其冒着让王妃独自涉险的危险,沈玥觉得还不如顺着她,至少能确保安全,王妃自己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楚慕元想了想,道,“就帮母妃最后一次。” 沈玥轻点了下头。 只是怎么让王妃见到东齐戚王,这个还真不好办,回府之前,王爷是把护卫和暗卫都撤走了,可是东齐戚王送了封信来,楚慕元让暗卫跟着他后,王爷又派了几个暗卫看着王妃了,不阻拦她做什么,但王妃要做什么,王爷一清二楚。 这边楚慕元还在琢磨怎么避开王爷和暗卫,那边王妃已经行动了。 而且这行动出乎沈玥和楚慕元的意料。 一大清早,两人用了早饭,打算去给王妃请安,结果丫鬟来禀告,王爷和王妃要去游鹤影湖,问沈玥去不去。 听到这消息,楚慕元当即就怔住了,“父王和母妃居然要一起去游湖,是我听错了吗?” 他们两个除了一起赴宴,还没有一起出过门呢,尤其还是游湖这样闲情雅致的事。 而沈玥关注的重点是,“为什么只问我去不去,相公呢?” 丫鬟就道,“王爷说他书房里还有几份公文没有处理,他要陪王妃,让世子爷处理。” 楚慕元,“。” 他居然丢了公文不处理,去陪母妃游湖,就不能他陪母妃游湖吗?! ps:游湖是重点呦(。) 第三百四十章 游湖(二) 对于王爷这种因私废公的行为,楚慕元表示唾弃和抗议。 然而结果很明显,抗议无效。 如果公文没有人看,那王爷只能改日再陪王妃游湖了,他让王妃别心急,等送走了东齐使臣,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游湖,别人陪,他不放心。 听着很关心王妃,但其实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如果楚慕元不看公文,他就不许王妃游湖。 楚慕元觉得王爷根本就是想借他的手来阻拦王妃出府,他还偏就不如他所愿了。 不就是看几份公文吗,他又不是没看过。 楚慕元留下看公文,沈玥跟着王爷和王妃去游湖。 鹤影湖,风景极美,宽阔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清澈宁静。 最美的莫过于几只大鹤飞过,轻点湖面,带起阵阵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 月洒湖心映鹤影,这便是鹤影湖的由来。 湖面上,有好几艘画舫,外观华丽,隐约有轻妙歌声传来。 王爷和王妃游湖,楚总管早一步派了人来定下了最大的画舫,等王爷和王妃下马车,就有小厮过来请了。 王爷就和王妃朝画舫停靠处走去,沈玥跟在身后。 只是刚走到画舫处,就有暗卫闪身出现,禀告王爷道,“王爷,行宫出事了。” 王妃眉头一动。 王爷斜了她一眼,问道,“行宫出什么事了?” “行宫着火了,而且戚王喝的茶水里,被人下了毒,”暗卫回道。 王爷眉头就陇紧了,道,“我要去行宫一趟,王妃要一起去吗?” 王妃看向远处道,“王爷去行宫是忙正事,我跟去做什么,我在这里等王爷回来,王爷早去早回。” 说完,王妃就迈步上画舫,冬雪小心扶着她。 王爷看着王妃走上船甲,然后望着沈玥道,“看好王妃。” 沈玥轻点了下头,王爷就翻身上马,吩咐随行的暗卫道,“如果王妃再失踪,唯你是问。” 王爷知道,王妃才在宫里发狂,不可能有游湖的闲情雅致,肯定有问题。 暗卫躬身应是。 王爷一夹马肚子,便骑马离开了。 王爷走了,沈玥就上了画舫,紫苏跟着她,等暗卫上了画舫后,船便行向湖中央。 站在船上,吹着湖风,心情都不一样了。 尤其画舫上还准备了美食佳肴,光是点心都不下十种,如果只是简单的游湖,那该有多好。 沈玥心思都在王妃身上,然而王妃只是看着远处,风掀起她的衣袂,仿佛能化成一阵风飘远。 在湖上过了半个时辰,远处有一艘画舫靠近。 离得很近很近,近的都快要撞上了。 这时候,画舫里走出来一男子,他手执玉扇,笑道,“煊亲王妃就是比本王会挑地方见面,灵泉寺后山瀑布,远不及这一湖春光美。” 那男子不是东齐戚王,又是何人。 暗卫见了眉头陇紧,王妃是什么时候约了东齐戚王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暗卫怎么能猜到,王妃是先约了王爷出府,趁着出府的时候,然后才让丫鬟溜走去行宫传信的。 东齐戚王站在船头,王妃迈步朝船头走过去,一边吩咐沈玥和暗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沈玥敛眉,看向暗卫。 暗卫把王爷抬了出来,王妃怎么可能会放弃呢,她连王爷都支开了,一个暗卫能拦的住她? 东齐戚王的船越靠越近,王妃撇开暗卫阻拦的手,跳到东齐戚王的船上,冬雪紧随其后。 不过王妃也只让她在船头站着,并没有让她跟进船内。 东齐戚王笑了,“看来煊亲王妃找我说的事很重要啊。” 王妃看了东齐戚王一眼,道,“你知道我的来意?” 东齐戚王坐下来,给自己斟酒,笑道,“我想应该是想要我的血,解煊亲王世子身上的毒吧?” 王妃眉头一陇,道,“你的血能解慕儿身上的毒?” 东齐戚王笑道,“能不能解,王妃不是很清楚吗,我还得谢谢王妃替我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呢,就是太顽劣了些,被养歪了。” “不必谢我,我不是在替你养儿子,”王妃神情淡淡,问道,“慕儿的亲生父亲是当年易容成你模样的男子,不是你。” 东齐戚王眸光一凝,“你知道他是易容的?” “难道不是吗?”王妃反问道。 东齐戚王摇晃着手中酒杯,笑道,“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是那个丑女人告诉你的?” 丑女人三个字,叫王妃眉头皱了下。 她也知道,这世上除了她最信任的几个人,没人知道她就是慕儿的亲娘,但东齐戚王明显知道的不少,慕儿身上的毒太奇特了。 王妃没有说话,在东齐戚王看来,就是默认了。 他笑了,“我想她应该一并给了你信物吧,是什么?” 王妃抬头看着他,道,“你想要信物?” 东齐戚王笑了,“看来还真有,是什么?” 王妃就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东齐戚王赫然一笑,“那丑女人没告诉你,她是从什么地方醒来的吗?那男子敢冒充是我,你以为我会让他活着离开戚王府?” 王妃脸一白,仿佛一瞬间就被抽干了血色,身子往后倒退了几步,撞倒了高几上的花卉,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吓了守在外面的冬雪一大跳。 见王妃如此神情,东齐戚王有一瞬间觉得她就是当年那丑女人。 不过,很快,东齐戚王又否定这样的猜测了。 煊亲王世子比她更早进煊亲王府,而且她如果就是那丑女人,还要煊亲王府和昭王府找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 毕竟是养了煊亲王世子十八年,割不断的母子情分呢。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信物是什么了?”东齐戚王回道。 “一块玉佩,”王妃如实道。 “我知道是玉佩,我想知道的是玉佩里面藏着的是什么?” “玉佩里还藏了东西吗?”王妃问道。 东齐戚王笑了,“跟我装傻呢,当年玉佩在密室里面碎了,里面藏着东西却不翼而飞了,定是被那丑女人带走了,我不相信她连当年的事都告诉你,却不把这唯一的信物给你,还是煊亲王妃要本王动手搜?” 说着,他就起了身。 一旁走过来两男子,似乎要抓住王妃。 王妃转身就往船外跑,东齐戚王就笑了,“看来还真随身带着呢,给我抓住她。” 两男子就要去抓王妃,彼时船离沈玥有些远,王妃不可能让他把唯一的信物带走。 她也不信,连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她都活下来了,他会逃不掉。 他如果真死了,那东齐戚王要玉佩里面的东西做什么? 东齐戚王越着急玉佩里的东西,就越说明他还活着,而且还是他东齐戚王都奈何不了的人。 情急之下,没有选择的她,纵身一跃,就跳下了湖。 这一动作,倒是把东齐戚王吓住了。 她可是煊亲王妃,昭王府郡主,宁朝皇帝的亲堂妹,她要是死了,可不是小事了。 东齐戚王要人下去救王妃,那边暗卫看到王妃跳湖,脚下一点,就踏着湖面到了画舫。 抓着王妃的肩膀,就把王妃从湖里带了出来,然后返回画舫。 东齐戚王眸光阴鸷。 好一个煊亲王妃! 为了不被暗卫抓住,竟然直接就跳湖了!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豁出去的女子! 再说,暗卫把王妃从湖里救出来,沈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见王妃浑身湿透,多呛了几口水,人有些晕乎乎的了,便道,“扶王妃进船,得赶紧换身衣裳,否则非得着凉不可。” 暗卫就抱着王妃进船舱了,把从王府带来的衣物拿出来,便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沈玥把门一关,就要帮王妃换衣服。 结果王妃不要她帮忙,“让冬雪进来。” 沈玥这才想起来,冬雪还在东齐戚王的画舫上呢,只顾着王妃,没想起她来了。 “母妃,我帮你换也一样,”沈玥则道。 王妃坚持不让,沈玥就在心底磨牙了,大家都是女人,换个衣服怎么了,难道病了吃药好受些吗? 王妃不爱惜自己,沈玥还怕她出什么事呢,见王妃执意不肯,沈玥也不多废话了,手腕一转,就把王妃给扎晕了过去。 本来沈玥就打算扎晕王妃了,她不知道王妃和东齐戚王说了些什么,但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好,因为王妃跳湖了。 她不知道王妃是想寻死,还是做什么,总之,天知道王妃一会儿还会不会换别的方式死? 一个人真不想活了,你是拦不住的。 现在王爷和楚慕元都不在,就她和暗卫,如果让王妃出了什么事,她和暗卫谁也担待不起。 沈玥如此粗暴,紫苏就都惊呆了,“世子妃?” 沈玥就道,“你也别废话了,先帮王妃换衣裳,换完衣服,我们即刻回王府。” 紫苏不敢说什么,因为沈玥的神情很凝重,紫苏担心晚一会儿,会出什么事,便麻溜的把王妃束腰解了,把衣襟敞开。 可是一瞬间,沈玥就惊呆了,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咸鸭蛋。 她直勾勾的望着王妃肚皮上一条条银白色,有光泽的疤痕线纹。 那,那不是妊辰纹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妊娠纹 王妃的皮肤很白,那伤疤线纹就格外的明显。 妊娠纹的出现,是皮肤弹性纤维逐渐出现断裂,腹部皮肤表面慢慢出现粉红色或紫红色的不规则纵形裂纹。 分娩后,这些裂纹会逐渐消失,留下白色或银白色的有光泽的瘢痕线纹,就是妊娠纹。 可妊娠纹是生产过的女子才会有得啊,王妃她生过孩子? 沈玥惊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不是说王妃嫁进煊亲王府,没有怀过孩子吗,甚至从顾侧妃和王爷的话里话外,王爷似乎都没有和王妃圆房过。 可现在,王妃腹部的妊娠纹明显就是生过孩子啊。 如果王妃生过孩子,那王妃的孩子去哪儿了? 一瞬间,沈玥脑子里百转千回,她想到了楚慕元。 对于楚慕元体内的毒,王妃已经两次问她,如果只知道父母一人的血,能否有用,她当时就心存疑惑,但并未深想,她怎么能想到王妃就可能是楚慕元的亲娘呢。 明明楚慕元先被老王爷抱回煊亲王府,王妃后嫁进来的啊。 而且楚慕元还是老王爷从赵老太傅手里抢回来的啊。 就是现在,沈玥即便看到王妃腹部的妊娠纹,她还是不敢想象,或许是她猜错了呢。 可王妃对楚慕元的关心,无微不至,雪莲被劫,王妃急急忙忙就进宫了。 楚慕元发病,她比谁都忧心,那哭红的双眼,绝望的神情,还有顾侧妃说如果楚慕元死了,让她再抱养一个,王妃怒极,还扇了顾侧妃一巴掌。 以前王妃过的多好,自打楚慕元发病后,王妃就经常摸着脖子上的玉坠走神,知道要解楚慕元身上的毒,需要双亲的血做药引,王妃做什么了? 她想出去走走,让她帮忙打掩护啊,只是被王爷打岔,这才没有走成。 如果王妃是楚慕元的亲娘,那她出去,不就是给他找亲爹,找药引去了? 沈玥越想,越觉得王妃就是楚慕元的亲娘。 可王妃看到东齐戚王,在美人堂为了追她,不惜从二楼跳下,追着他进了福瑞楼,而且为了找人,不顾身份和礼仪,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门。 为了见东齐戚王,王妃不惜迷晕她,易容成她的模样出府,在太后寿宴上,看到东齐戚王,她还掀翻桌子,吐血晕倒。 如果不是王妃掀翻桌子,王爷质问她时,她说自己认错了人,方才又跳进湖里,她都要怀疑东齐戚王就是楚慕元的亲爹了。 如果东齐戚王是楚慕元的亲爹,王妃找他拿血,他不可能不给吧,虽然十几年不知情,没什么父子情份,但血浓于水,何况楚慕元还是煊亲王世子,他要认了楚慕元,必定会叫煊亲王府打乱,这样的好事,东齐戚王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了,能放过? 可东齐戚王不是楚慕元的亲爹,又会是谁呢? 沈玥眉头陇紧。 紫苏在忙活,她也看到王妃腹部的小疤痕了,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还以为王妃以前受过重伤呢,她猜王妃肯定是觉得疤痕难看,不想她们看见,所以坚持让冬雪来伺候她换衣服。 紫苏一直觉得王妃很美,现在那些伤疤,就仿佛是白玉微瑕,也难怪王妃不希望别人看见了,不过她们家世子妃医术高超啊,没准儿就能去掉呢。 见沈玥走神,紫苏喊了两声,问道,“世子妃没法去掉王妃腹部的疤痕吗?” 沈玥回过神来,道,“赶紧帮王妃穿好衣服,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确认王妃是不是就是楚慕元的亲娘了。 之前找他亲生爹娘一点眉目都没有,要是王妃是他亲娘,那找到亲爹还难吗? 王妃嫁进煊亲王府这么多年,应该没有机会再和他亲爹接触,他们的血没准儿有用。 紫苏帮王妃脱掉衣服,拿热水擦拭了一遍,和沈玥帮忙把王妃再换上干净衣裳。 看着王妃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沈玥眸光一动,手一伸,就把玉坠给拽了下来。 那是块金镶玉的坠子,金是紫金,玉是难得一见的桃花玉,简单大方的滴露形状,没有雕刻繁杂的花纹,但美得耀眼夺目。 沈玥看了两眼,就收在了身上。 这一幕,是那么的相似,看的紫苏都惊呆了。 世子妃当初在灵泉寺后山瀑布就是拿了世子爷的玉佩,才惹出来那么多事啊,王妃挂在脖子上的玉坠,她也敢拿? 紫苏想阻止,她怕沈玥没有吃一堑长一智,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冬雪敲门了,“世子妃,奴婢进来了。” “进来。” 沈玥回了一声,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冬雪脸色苍白的进来了。 方才她是看着王妃跳湖的,吓的没瘫软在地。 见王妃换了身衣裳,紫苏再给她擦干头发,冬雪就问道,“母妃没事吧?” 沈玥摇头,“没什么大碍。” 说完,她出去喊暗卫,准备回王府了。 坐马车回王府,王妃还没有醒过来,下马车时,沈玥特别吩咐道,“王妃太累了,小心点扶她,不要吵醒她。” 这是说给王府守卫听得,王妃前两天才在宫里晕倒被抬回来,如今再晕倒,还不知道会传什么流言出来。 但沈玥清楚,王妃见了东齐戚王,还跳湖的事,瞒不过王爷。 冬雪和紫苏叫小厮抬了肩舆来,抬着王妃回蘅芜苑。 那边,楚慕元知道沈玥和王妃回府了,便出了书房,过来道,“母妃她怎么了?” 楚慕元是习武之人,王妃是睡着了,还是晕了,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沈玥四下张望一眼,见没人,就道,“我也不知道,母妃见了东齐戚王,然后跳湖了,被父王的暗卫给救了起来。” 楚慕元听得直拧眉,“父王呢,他不在?” “不在,行宫出事了,父王就先走了,”沈玥回道。 楚慕元就不说什么了,他也知道王妃不是真的有闲情雅致和王爷游湖,肯定别有目的。 两人往内院走,半道上,沈玥问道,“相公,你知道母妃为什么嫁给父王,父王为什么会在成亲三天就迎娶顾侧妃吗?” 楚慕元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也问过祖父,但是他没说。” “那以前没人求娶过母妃吗?”沈玥继续追问。 楚慕元斜看着沈玥,道,“怎么这么问?” 沈玥呐呐,王妃可能是他亲娘的事,还只是猜测,没有证实,还是别告诉他了,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岂不是她太多事了。 “我只是觉得母妃和父王这么多年关系都不融洽,而母妃贵为昭王府郡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居然过成这样,实在叫人唏嘘。” 楚慕元就道,“母妃身份尊贵,怎么可能没人求娶呢,皇上还多次惋惜,如果母妃嫁给赵太傅府三老爷就好了,嫁给父王,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沈玥,“。” 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不对劲,她悄悄回头。 只见王爷一张脸铁青,浑身寒气只往外冒。 ps:o(&p;gt;&p;lt;)o(。) 第三百四十二章 软玉鞭 楚慕元还在说王妃嫁亏了,沈玥后悔不该在路上就问他这话,应该等到临墨轩再问也不迟的,现在该怎么办啊? 沈玥拽了楚慕元的衣袖,给他眨眼。 楚慕元看着她,道,“你也觉得我说的对?” 沈玥扶额,她手往后指,她绝对相信这厮是故意说了气王爷的,现在他体内的毒不稳定,只要王爷动手,他估计就会毒发,他这是占着王爷不敢揍他,气死王爷不偿命啊。 楚慕元这点小算盘,沈玥都看出来了,何况是王爷了,他脸黑着道,“别忘记你姓什么!” 这是责怪楚慕元是煊亲王府世子,是他名义上的儿子,却处处帮着皇上,里外不分,是非不分。 楚慕元装傻充愣道,“母妃和皇上一个姓,是亲堂兄妹,父王欺负母妃,还指望从皇上嘴里听到好听的话?” “我欺负她?”王爷额头青筋暴起。 娶回来十八年,还只是在福瑞楼才开始碰她,也不过是气不过抓了她的手,把她打晕带回王府,那也是为了围护她,围护煊亲王府,围护宁朝的颜面。 他自问对她够宽厚的了,就因为老王爷霸道,硬生生的逼着她出嫁,她也委屈,所以她占着煊亲王妃的位置,什么都不做,他都一忍再忍了,还想他怎么样? 在大街上追人,在宫里掀翻桌子,他都忍了,如今倒好,居然还和东齐戚王联手支开他,好见上一面。 他从鹤影湖赶到行宫,东齐使臣拿了张信纸给他,道,“火烧行宫是煊亲王妃让我们烧的,我们就烧了几座楼,不知道煊亲王妃满意否,对了,这行宫被烧,赔偿什么的,是煊亲王妃单独出,还是煊亲王府出?” 如果不是他忍耐力够好,只怕当场都将东齐使臣吊起来鞭笞了。 他拿了信纸,赶回鹤影湖,结果就听到王妃跳湖,被带回王府的消息,王爷更是怒不可抑。 这边怒气还没有舒散,又听到楚慕元说王妃嫁给他,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王爷拳头攒紧了,骨头都发出嘎吱响声。 要不是他动武就会引发毒素,他真的会打的他跪地求饶。 王爷觉得他的忍耐真的已经到极限了,结果楚慕元还用一种大丈夫敢作敢当,明明就欺负女人,还觉得委屈的眼神看着王爷,王爷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色。 楚总管跟在一旁,都觉得楚慕元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中拔牙,非得要气的王爷朝他动手不可么? 万一又毒发了,世子妃和王妃又得担心,都成亲了,怎么还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 怕王爷忍不住,楚总管赶紧道,“王爷,老王妃还急着见你呢。” 王爷袖子一甩,就迈步走了。 等王爷走远了些,沈玥就道,“幸好楚总管说话了,不然王爷不一定能忍的住。” 万一动手,她可劝不住啊,没看到他劝皇上和王爷别打了,最后自己挨了一拳头吗? 他是习武之人,一拳头都嘴角淤青了,她挨一拳头,不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楚慕元冷哼一声,“他忍不住,我还忍不住呢!” 沈玥怔了下,问道,“怎么了?” 难道王爷让他看了很多分公文? 楚慕元就道,“他把软玉鞭送给常山王妃了!” 沈玥愕然,“你确定?” 不是在宫里还不知道送给谁了吗,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沈玥还不知道,她陪王妃游鹤影湖这段时间,京都闹街发生了件趣事,常山王府宁舒县主把戚王府东阳郡主给打了。 两人为什么打架且不说,宁舒县主打人用的正是软玉鞭。 软玉鞭很早就不在王府了,王爷送人了,不可能是送给宁舒县主,而当年,王爷可是非常山王妃不娶,那软玉鞭绝对是被她送去讨美人欢心了。 对母妃就冷冰冰,不理不睬,再不就是打晕禁足,对人家的王妃就那么好,母妃还能比常山王妃差了? 这么眼瞎的人,居然是他父王。 说母妃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都是轻的了,就因为他这坨牛粪,旁人看到母妃,都绕道走了! 楚慕元愤愤不平。 沈玥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几年前的事,她没有弄清楚,还是别发表看法比较好。 倒是楚慕元之前说的,皇上赞同王妃嫁给赵太傅府三老爷,而那时候楚慕元可是碰巧被赵老太傅捡起来了,只是被老王爷给抢了过去,王妃就嫁进煊亲王府了。 王妃不会是因为自己儿子进了煊亲王府,所以放弃了抗争,选择出嫁的吧? 这太有可能了。 王妃身上的妊娠纹,瞒不了过来人,不论她嫁给谁,只要不是楚慕元的亲爹,她都不许别人碰她一下。 她谁都不会爱,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嫁个能天天看到亲生儿子的人家,好歹人生还有些藉慰。 两人朝内院走去,直接进了蘅芜院。 只是刚到蘅芜院门口,就有丫鬟过来禀告楚慕元松鹤院内发生的事。 老王妃请王爷过去,就是在议论王妃的事。 王妃跳湖的事,根本就瞒不了她们。 王妃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老王妃了,她可以容忍一次两回,可王妃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她有半点把王府颜面放在心上吗? 当年老王爷娶她回来,她没有做到一个王妃该做的也就罢了,如今践踏王府尊严,煊亲王府容不下她这尊菩萨。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要王爷休妻。 虽然王妃是昭王府郡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身份尊贵,可对煊亲王府来说,她只是煊亲王妃。 煊亲王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还会把皇上一个堂妹当回事吗? 虽然皇上掌握了千千万万人的生杀大权,可有些人,他就是再恨的牙根痒痒,也奈何不得,比如王爷。 只要他们能拿到煊亲王府的继承权,手握重兵,还怕皇上? 楚慕元听了,神情淡淡,因为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顾侧妃惦记王妃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王怎么说?” 丫鬟回道,“王爷说一切等东齐戚王离京之后再谈。” ps:回老家了,更新不定时,抱歉了,明天出山(。) 第三百四十三章 亲娘 没说休妻,也没有说不休。 楚慕元看了眼蘅芜院,眸光若有所动,对沈玥道,“你去看看母妃,我去松鹤院一趟。” 沈玥看他双眸泛光的样子,就嘴角抽抽,“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了,脑袋都不够用了。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楚慕元笑了一声。 见楚慕元转身就走,沈玥心道,你的分寸,是不把王爷气死不罢休吧,不过楚慕元转身之前,妖冶的凤眸里闪现的笑意,以前不注意,现在看,是越看越像王妃。 只是王妃的偏温和,他的偏于霸道。 沈玥猜楚慕元的亲生父亲,肯定是个容貌俊朗的男子,而且性子也很霸道,不然生不出这样妖孽的绝色。 他爹到底会是谁呢? 不过现在首要之事,还是先确定王妃到底是不是他亲娘再说。 进了蘅芜院,沈玥正好看到施妈妈出屋子,她清澈明净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 她快步上前,把施妈妈拉着往一旁走。 一边走,还一边往树上瞄,生怕有暗卫在。 见青翠的树上,空无一人,便安心了,至于丫鬟,王府的丫鬟都是有眼色的,她都把施妈妈单独拉到一旁了,谁敢过来偷听,想挨板子还差不多。 施妈妈见沈玥如此慎重,脸上满是疑惑,忍不住道,“世子妃要和我说什么话,这么神神秘秘的?” 沈玥看着她,道,“施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母妃就是相公的亲娘?” 施妈妈身子一僵,眼神闪烁道,“王妃怎么可能是世子爷的亲娘呢,没有的事。” 沈玥就看着施妈妈了,“事到如今,施妈妈还要瞒着我吗?母妃跳湖,浑身湿透,是我和紫苏帮她换的衣裳,母妃腹部的妊娠纹,施妈妈觉得能瞒过我的眼睛?” 施妈妈就不敢看沈玥的眼睛了,连她都知道妊娠纹只有生产或者怀孕至少五六个月的女子才有,又怎么瞒的过医术高超的世子妃? 可世子妃是怎么猜到王妃是世子爷的亲娘的? 施妈妈觉得沈玥是在诈她,如果她真笃定,就不会来问她了,就道,“世子爷比王妃还先进的煊亲王府。” 沈玥轻声一笑,“母妃浑浑噩噩之间,我问她,她承认了,施妈妈还要否认吗?” 施妈妈就道,“既然世子妃知道了,为何还要问我?” 果然不是好忽悠的,沈玥抚弄着手上的绣帕道,“我问施妈妈,是想知道相公的亲生父亲是谁,施妈妈是母妃的心腹,我想施妈妈应该知情吧,你是看着相公长大的,很清楚他在母妃心目中的分量,他已经毒发两次了,再来几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必须要尽快找到药引替他解毒,迟则生变。” 施妈妈低着头,依旧不说话。 沈玥都想拿铁棍把她的嘴给撬开了,见施妈妈无动于衷,她有些失望道,“我已经嫁给相公了,母妃待我更是无可挑剔,施妈妈觉得告诉我,我是会害相公,还是会害母妃?” 施妈妈眼眶微红,她抬头看着沈玥,道,“我知道世子妃和王妃一样,都希望世子爷能尽快解了身体里的毒,可我是真的不知道世子爷的亲生父亲是谁,如果知道,王妃能不给世子爷解毒吗?” 这也算是默认了王妃就是楚慕元亲娘的事实了。 沈玥还欲再问,施妈妈苦笑一声,“我不是搪塞世子妃,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虽然是王妃的奶娘,王妃在王府的事,我都知道,唯独除了这一件。” 沈玥再不信,施妈妈都要给她发誓了。 连王妃自己都不知道谁是世子爷的亲爹了,她又怎么会知道? 她原以为画像上的男子就是世子爷的亲爹,可是王妃从宫里回来,就把那幅画撕的粉粹还不够,还让冬雪和秋霜捡起来烧成了灰烬。 施妈妈在心底一叹,原以为找到了希望,可谁想到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世子爷能不能解毒,全看老天爷疼不疼他了。 王妃这一辈子吃够苦头了,但愿老天爷怜惜,别再折腾王妃了。 施妈妈抹着眼角的泪花,转身走了。 沈玥站在那里,有些欣喜,有些失望。 欣喜的自然是王妃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是楚慕元的亲娘,可是失望的是施妈妈也不知道楚慕元亲爹是谁,看来只能问王妃了。 沈玥并不想直接问王妃的,王妃那么疼楚慕元,想必对他爹也是真情,她嫁进了煊亲王府,也算是被棒打鸳鸯了,问当年的事,不是揭人家伤口吗? 而且她好奇的是,楚慕元是因为中了春药才生的啊,既然是真情,又怎么会中春药呢? 沈玥揉太阳穴,真的是一个问题还没弄明白,又生了新困惑。 她晃晃脑袋,迈步往前走。 等她走了,一旁离得近的两棵大树上,露出两抹黑影。 两暗卫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世子)爷竟然是王妃亲生? 这怎么可能呢?! 可世子妃都说了,王妃迷迷糊糊之中承认了,还有什么妊娠纹,他们听不懂,但好像很重要。 其中一暗卫身子一闪,就消失不见了,留下另外一暗卫眉头紧锁。 世子妃太大意了,暗卫武功之高,远非她能想到,不是扫两眼,确定树上没人就能放心的啊,现在好了,被王爷的暗卫知道了,现在可怎么办好? 暗卫不苟言笑的脸上,眉头陇紧。 他现在去灭口还来得及么? 再说楚慕元,他去松鹤院,打算在王爷休妻这事上添一把油,他要赞同王爷休妻。 结果他赶到的时候,王爷已经出来了。 看到他,王爷脸顿时拉的更长,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秉性,王爷再清楚不过了,他来绝对不是阻止他休妻的,那句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就表明他的态度了。 看到王爷,楚慕元有些失望,“这么快就商议完了吗,父王什么时候休了母妃?” 王爷心口一团火燃烧着,“你就那么希望我休了你母妃?!” 楚慕元就笑道,“母妃休或者不休,对父王来说,没什么影响,可对母妃影响就大了,休妻之后,她没准儿还能再嫁,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在父王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吧?就算不再嫁人,也不用天天看到一群讨厌的人。” 歪脖子树? 这形容词,楚总管是一脑门子黑线,为什么世子爷说话就格外的难听呢。 方才王爷没揍他,现在又送上门来,就不能消停片刻么? 王爷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眸底火苗乱蹿,他拳头攒紧,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了。 楚总管见了赶紧道,“王爷息怒啊,世子爷身上还有毒呢,万不能对他动手啊。” 王爷脸上的怒气渐渐隐忍,他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楚总管都擦额头了,对楚慕元道,“世子爷,下次你可别再激怒王爷了,王爷不是每一次都能忍下的。” 王爷还从未忍谁,有忍世子爷的一半,他知道世子爷和王妃亲厚,可王爷待他也不差啊,不能总这样一边倒的偏向王妃吧? 楚慕元没有说话,转身往前走。 走了百余步,暗卫身子一闪,出现在他跟前,楚慕元就道,“不是让你守着父王的暗卫吗,你过来做什么?” 暗卫往远处看,楚慕元跟着望过去。 那边,一黑衣劲装男子正和王爷禀告什么。 楚慕元有些扶额,让他盯着父王的暗卫,不用盯的这么紧吧。 “蘅芜院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暗卫就道,“世子妃和施妈妈的谈话,王爷的暗卫听见了。” 楚慕元嗯了一声,“谈什么了,这么重要?” 连母妃都不看了,也要赶紧来回禀,应该不是小事。 暗卫就小声把听到的禀告楚慕元,楚慕元有些走神,听得并不真切,但重要的部分,他还是听见了,身子一怔,下意识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妃是世子爷的亲娘。” 暗卫弱了声音禀告。 与此同时,那边暗卫也在和王爷禀告这事,王爷脸一青,“这不可能!” 王妃怎么可能是慕儿亲娘,慕儿比她还先进的煊亲王府。 暗卫见王爷如此笃定,内心也有了些犹豫,便道,“世子妃说王妃浑浑噩噩之间承认了,而且世子妃说什么王妃腹部有妊娠纹。” 王爷脸阴沉的就跟六月的天一般压抑。 暗卫不懂什么是妊娠纹,他却是懂的,他在刑部待过,从死了的妇人身上见到过,知道妊娠纹代表了什么。 但暗卫禀告的事,他不相信,可是内心却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 王爷迈步朝蘅芜院走去,是真是假,他要眼前看到! 楚慕元眉头紧锁,看着王爷凌乱的脚步,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母妃怎么会是他亲娘呢? 虽然他不止一次这样期盼过,可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一定是骗他的,肯定的! 怕这样的欺骗,会让王妃受伤,楚慕元也跟去蘅芜院。 可是还没到院门口,就出现好几个暗卫拦住了他,暗卫道,“王爷有令,不许世子爷进蘅芜院。” “我一定要进呢,”楚慕元眸光冷冽。 暗卫则道,“世子爷,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手一挥,一阵白沫朝楚慕元飞去。 楚慕元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晕了过去。 ps:(。) 第三百四十四章 巴掌 楚慕元被迷晕后,就直接送回临墨轩了。 王爷一脸怒气的进了蘅芜院,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看见了,都吓的低了头,不敢再看,可一颗心却是提的高高的,担心王妃会出事,之前王爷禁足王妃时,脸上的怒气还没今儿严重呢。 以前王爷虽然不来蘅芜院,王府里顾侧妃她们耀武扬威,可她们在蘅芜院伺候王妃,不少吃的也不少穿的,王妃素来大方,日子过的虽然平淡,但是安稳啊。 如今这样,大家都提心吊胆,替王妃捏一把冷汗。 王爷径直进了内屋,走到屏风处,正好听到王妃在说话,有些着急不安,“我的玉坠呢,哪儿去了?” 知道王妃宝贝玉坠,十几年了,从不离开,施妈妈赶紧道,“不在王妃脖子上挂着吗?” “不见了!”王妃急的掏脖子,可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施妈妈也急了,“王妃再仔细想想,放哪儿去了?” 王妃手还摸着脖子,脑子里在想鹤影湖的事,东齐戚王要搜她的身,找当年的信物,她情急之下跳了湖,东齐戚王和他的暗卫都没有碰到她,是王爷的暗卫把她从湖里救了起来,之后便是世子妃和丫鬟要帮她换衣裳。 想到这里,王妃急了,问冬雪,“是谁给我换的衣裳?!” 冬雪吓了一跳,王妃从没有这么急切的问过她话,连忙回道,“是世子妃和她的丫鬟紫苏。” 王妃脸色一白。 施妈妈叹息一声,世子妃向来聪慧,虽未生养,可她医术高超啊,只要看一眼,王妃生过孩子的事就瞒不过她了,她道,“世子妃都知道了,没准儿她知道玉坠在哪里,她在给王妃煎药,我让丫鬟喊她过来?” 施妈妈看了冬雪一眼,冬雪就转身要去喊沈玥了。 只是才转身,看到王爷一张冷若寒霜的脸,冬雪一慌,赶紧道,“见过王爷。” 王爷瞥了她一眼,冰冷的眸光落到王妃的脸色,道,“你们都出去!” 施妈妈看着王爷,她大着胆子道,“王妃刚醒,王爷有什么话等王妃好些了再。” 话音未落,王爷冰冷刺骨的眸光一扫,施妈妈到嘴边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王妃心乱的厉害,她知道王爷这样一副神情来找她,绝非好事,便道,“你们都出去吧。” 施妈妈担忧的看了王妃一眼,这才福身退下。 施妈妈出去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听着关门声,王妃望着王爷,绝美的脸庞,高雅如山巅雪莲,遥不可及。 王爷见不得她这样淡然疏离,他走过去,一把将王妃从床上拽了起来,王妃还没来得及反应,刺啦一声传来。 身上上等的云锦裙裳被王爷大手一撕,连着绣着幽淡兰花的肚兜都被撕去了一般。 窗户开了一半,风吹过来,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碰到了冰块似的,凉飕飕的。 那股子凉意,从腹部凉到了脸上,王妃羞怒交加,手一抬,啪的一巴掌扇在了王爷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掩映在撕碎衣服声中,屋子里的温度瞬间从暖春降到了寒冬,狂风呼啸,仿佛可以席卷一切。 王妃愤怒之下,那一巴掌是用尽了力气,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妃愤怒,王爷更愤怒。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扇过他巴掌,就连老王爷都不曾有过,她真是向天借胆! 王妃扇了王爷一巴掌后,手拿了床上的衣裳挡住露在外的皮肤,结果被王爷一把拽了,狠狠的丢在地上。 他眸光犀利如鹰隼,死死的盯着王妃腹部的妊娠纹。 在动手之前,他还不敢想象,可是如今亲眼见到了,那种感觉,仿佛遭了雷劈一般,让他从头凉到脚趾头。 “你当真生过孩子!”王爷牙关咬紧,“世子真的是儿子?!” 王妃面如死灰,双眸却赤红。 她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言不语,王爷可不会给她装哑巴的机会,“我要你亲口说!” 王爷抓着王妃的手,用的力道比在福瑞楼是还要大,可是王妃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她只有慌张失措,王爷将她拉的更近一些,“说!” 愤怒的声音仿佛要穿透王妃的耳膜,震的她脑袋嗡嗡响,王妃凄惨一笑。 她抬头看着王爷,既然隐瞒不过去了,那还隐瞒做什么,她漂亮的凤眸盛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让它掉落下来,娇艳的唇瓣被咬出了血来,别样的美,她道,“慕儿是我生的!” “我就是他的亲娘!” 这句话,王妃不知道在心里回转了多少回,每次到嘴边都被她给咽了下去,如今说出来,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王爷身子一僵,脸更是几百年没有那么冷过,见王妃嘴角还带了笑,王爷手一抬,就扼住了王妃纤细的颈脖,问道,“老王爷知不知道?!” 王爷用力很大,王妃的脸从苍白便的青紫,但是没有挣扎,她知道,王爷不会让她好过的。 “说!” 王妃就是不说,王爷一怒,将她丢在了床上,道,“问你最后一遍,老王爷到底知不知道世子是你亲生的?!” “老王爷不知道,他不知道!”王妃边回王爷,一边咳嗽。 王爷笑了,“好!很好!” 笑了两声之后,王爷转身便走。 只是走到屏风处时,他手抓了屏风,往墙壁上一砸,上等梅兰竹菊的双面绣屏风便四分五裂。 仿佛那碎的不是屏风,而是王妃。 屋外,施妈妈听到这动静,吓出来一身的冷汗,丫鬟婆子们更是面面相觑,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王爷来蘅芜院了,沈玥肯定知道了,但是她猜不到王爷来是做什么。 听到东西被砸,沈玥再忍不住,要推门进去了,就算王爷反怒,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是她刚要开门,王爷就把门打开了,看着沈玥,眉头紧锁,“王妃的玉坠呢?” 沈玥呐呐,“我,我不知道。” 王爷赫然一笑,“我再问你一遍,玉坠在哪儿?!” 那笑声冰冷,双眸犀利,仿佛能把人看透。 沈玥硬着头皮把王妃的玉坠掏出来,犹犹豫豫的递给王爷。 王爷扫了一眼,抓在手中,便迈步走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玉坠(二更) 王爷走了,施妈妈赶紧进了屋,看着狼藉的屋子,王妃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哭,施妈妈见了心疼。 沈玥也跟着进来了,她没有看到王妃,因为施妈妈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到了地上被撕扯的衣裳。 一瞬间,沈玥就后悔不迭了。 撕毁王妃的衣服,又找她要玉坠,王爷是知道楚慕元是王妃亲生的事了。 楚慕元是王妃的养子,王爷心里不觉得有什么,可要是她亲生的,心里肯定不舒坦,这意味着给他戴绿帽子了啊。 王爷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沈玥总觉得王爷知道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好像把王妃给坑了。 沈玥在自责,然而并没有人怪她。 沈玥在船上就和冬雪一起,进了蘅芜院就没有出去过,她没有机会向王爷高密,再者,王爷知道了这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王妃不相信自己儿子挑的媳妇是这么一个愚蠢的人,而且就算是沈玥说的,又能怎么样呢? 楚慕元身上的毒必须要解,他体内的毒只有亲生爹娘的血能解,这事王府上下都知道。 哪一天,他解毒了,煊亲王府还是会逼问出他的身世,根本就瞒不住。 不过是早知道,晚知道罢了。 施妈妈劝王妃想开些,王妃抹掉眼泪道,“收拾东西,我们回昭王府。” 施妈妈早就想这么说了,只是回不回去,得王妃拿主意,她不能怂恿,她问道,“那世子爷呢?” “和我一起回去。” 施妈妈诶了一声,道,“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施妈妈办事有条不紊,吩咐冬雪和秋霜赶紧把王妃的东西装好,然后要出去,见到沈玥,就道,“世子妃也回临墨轩收拾下吧,这王府咱们是待不下去了。” 沈玥也知道王府没他们的容身之地了,可她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楚慕元送给她的那些陪嫁,绝大部分都是煊亲王府的东西,应该不能带走吧。 先不管这么多了,回去问问楚慕元再说。 沈玥向王妃微微福身,然后转身离开。 蘅芜院发生的事,一阵风就传遍了整个王府,王爷怒气冲冲的来蘅芜院,还将世子爷迷晕送回临墨轩,出来时,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子 就是这巴掌印,太叫人好奇了,王爷在王府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谁也不能忤逆他啊。 如今居然有人敢打他了,而且还是打脸,这不是在找死么? 见王爷怒气冲冲的离开王府,顾侧妃和其他人都紧紧的盯着蘅芜院,想听到哭嚎声,报丧声。 打王爷巴掌,被王爷掐死,才合情合理啊。 顾侧妃在屋子里喝茶,心不在焉。 丫鬟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顾侧妃赶紧把茶盏挪开,问道,“王妃死了没?” 丫鬟摇头,“王妃没有死,蘅芜院在收拾王妃那些陪嫁,王妃要回昭王府了。” 顾侧妃听得一愣,“回昭王府,这是出什么大事了,王爷休妻了?” 说到最后,顾侧妃眼睛都雪亮了起来,满脸兴奋。 丫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笑道,“虽然还没有休妻,但也差不远了,奴婢在这里先恭喜侧妃,二少爷要当世子了。” 这恭喜声来的莫名其妙,王妃就算被休了,还牵连不到世子,他的世子之位是老王爷给的,没有什么大错,王爷不会拿回世子之位的,皇上也不允许。 不过他也活不久了,赶明儿再让他毒发个几次,看谁能救得了他? “别卖关子了,快说出什么事了,”顾侧妃心急道。 丫鬟咯咯一笑,道,“侧妃猜猜世子爷的亲娘是谁?” 丫鬟笑,顾侧妃的脸色却不好看,她最担心的就是楚慕元找到亲生爹娘了,如今找到亲娘了,丫鬟还这么高兴,这不是欠打吗? 不过丫鬟是知道她脾气的,敢笑,说明真是好事啊,便催道,“快说!” 丫鬟笑道,“世子爷的亲娘就是王妃!” 顾侧妃惊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丫鬟见她吃惊,其实她听到这消息时也大吃一惊,“这是真的,王爷怒气冲冲的出了蘅芜院,直接出府了,保不准就是去找皇上了。” 皇上最想杀的就是王爷啊,要是世子爷是王妃亲生,那不就是皇上的亲外甥了? 难怪皇上这么多年那么疼世子爷了,连皇子都比不上,正是有皇上给世子爷撑腰,二少爷这个王爷的亲生儿子才撼不动世子爷的地位。 如今知道王妃就是世子爷的亲娘,那皇上就是借外甥之手图谋王府了啊。 甚至可以说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煊亲王府变成了皇家了,其心可诛。 王爷能忍得了这口怒气? 顾侧妃想通,又坐了回去,端起茶水,笑的花枝招展,“这下是真有热闹可以看了。” 如顾侧妃和丫鬟猜测的那样,王爷的确是进宫了。 如果老王爷知道楚慕元是王妃亲生,还把他记名在他膝下,给他世子之位,那是老王爷有所筹谋。 可王妃说了,老王爷并不知情,那就是他们父子都被蒙在了鼓里。 皇上那么疼楚慕元,又是王妃的亲堂兄,亲大哥,他会不知情? 王爷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他不揍皇上。 王爷怒气冲冲的进了宫,直接去御书房找皇上。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传开,像是在打人,他眉头微拧,正要呵斥,就见王爷冷着一张脸进来。 那青黑的脸色,冒火的眼睛,皇上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和煊亲王素来不对头,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无时无刻不等着抓他的错处,想削掉他的兵权,让慕儿取代他。 这一点,煊亲王自己也很清楚。 但明面上,煊亲王恪守规矩,不会不经通报就直接闯进御书房来。 皇上心中担心是煊亲王妃出了什么事,但脸上却因王爷藐视皇权,龙颜震怒。 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正要呵斥,却见王爷上前,手朝他一伸。 王爷的手伸的很快,皇上下意识的往后避开。 结果王爷的手重重的在龙案上一拍,将那枚玉坠拍在了龙案上。 ps:有三更(。) 第三百四十六章 信物 王爷此举,吓坏了站在一旁的李公公,要不是他是煊亲王,李公公都要喊放肆,喊护驾了。 皇上看到那玉坠,眉心一皱。 这枚玉坠,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王妃挂在脖子上的,甚是宝贝。 他煊亲王是疯了吗,拿了王妃一枚玉坠,就火气冲冲的闯入御书房,还跟他拍桌子上。 皇上火气也大了,他伸手要拿玉坠,结果刚碰到龙案。 哗啦啦,一张上等金丝楠木龙案炸裂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还有奏折乱了一地。 王爷那一拍,竟然将龙案给拍碎了。 皇上的脸青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呵斥道,“煊亲王,你放肆!” 王爷冷冷一笑,气势凌人,“这就算放肆了?比起皇上兄妹做的,我这算得了什么?!” 皇上面冷如霜,“你此话何意?” 王爷上前走了一步,碎桌子挡路,王爷脚一抬,就给踢飞了,他冷看着皇上,道,“我说什么,皇上心里不清楚吗,十八年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王妃生过孩子,世子就是她亲生儿子!” 皇上眉头一瞬间,拧成了麻花。 李公公站在一旁,直接就石化了,煊亲王妃是煊亲王世子的亲娘,这 这怎么可能呢? 李公公下意识的看了眼煊亲王,再去瞄皇上的脸色,李公公跟随皇上多年,皇上一举一动,他能猜到七分。 虽然他是皇上的心腹公公,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妙。 李公公缩着脖子,从一旁走了。 至于王爷的火气,李公公觉得王爷再如何愤怒,也不会弑君。 皇上没有说话,他在想王爷是怎么知道这事的,王妃不可能告诉他啊,还有这玉坠,更不可能交给王爷。 皇上心忧王妃,便道,“你把王妃怎么了?” 王爷怒极一笑,“皇上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皇上心愈沉,他咬牙道,“给你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我问你王妃怎么了?!” “我把她杀了!”王爷回道。 他话音未落,皇上一拳头就砸了过来。 其实,看到王爷脸上五个还算清晰的指印,皇上就知道是王妃打的,除了她,估计没人敢朝王爷脸上呼,他都能猜到王爷是拽玉坠时,被王妃给揍的。 他揍煊亲王,他都照样还手,何况王妃做的事算是给煊亲王戴绿帽子了,他岂会心慈手软。 但王妃是他最亲的妹妹,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弹她半根手指,他煊亲王竟然敢杀她?! 皇上怒气上头,不管自己打不打的过王爷,就一拳头砸了过去。 以前皇上就不是王爷的对手,做了这么多年皇上,批阅奏折,消磨后宫,哪还有什么时间练武,而王爷每日训练将士,和将士们一起训练,无一日废怠,皇上岂是他的对手? 以前,王爷多少还顾及他是皇上,给他留两分颜面,今日,王爷是气不打一处来,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血腥,他想杀人。 见皇上一拳头砸过来,王爷手一抬,就把皇上的拳头给握紧了,狠狠的用力,仿佛要把皇上的拳头给捏的粉粹。 皇上脚一抬,就朝王爷踹过去。 两人就在御书房里打了起来。 太后寿宴那天,两人就打了一架了,王爷只用了五成功力,今天,他是毫无保留。 御书房内,打斗声传的很远。 守在御书房外的御林军,频频朝御书房张望。 李公公都恨不得捂耳朵了,这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是耳聋,皇上不是王爷的对手,现在皇上被打,他要不要进去? 进去还不够煊亲王一拳头轰的,可不进去,说不过去啊。 李公公想撞墙死了算了。 御书房内,王爷挨了皇上两拳,皇上则被王爷打的吐血。 皇上摔倒在地,王爷用膝盖抵着他,“我要一个解释!” 大有皇上不解释,他不会收手的架势。 皇上脸色青沉,嘴角还有淤青和血,他道,“你要什么解释?没错,慕儿是晋宁亲生的,你以为她就愿意让慕儿进煊亲王府,做什么煊亲王世子吗?!” “当年,是我把慕儿丢在湖里,让赵老太傅捡起来,我是打算让晋宁嫁进赵太傅府的,是你爹,是煊老王爷多事,把慕儿抢了过去,晋宁舍不得慕儿,这才同意嫁给你的!” “让你娶晋宁的不是我,也不是晋宁,是煊老王爷,你要解释,找他要去!” 皇上歇斯底里的吼着,王爷有一瞬间的失神。 皇上一用力,就把王爷掀翻了,然后扑过去,狠狠的揍王爷,揍的他嘴角出血。 王爷挨了几拳,又把皇上掀翻,掐着他脖子道,“那奸夫是谁?!” 皇上双眸赤红,“朕要是知道他是谁,定叫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十八年,那混蛋毁了晋宁十八年!” “朕比你更想找到他!” 说完,皇上把王爷推开,从地上爬起来,抹着嘴角的血迹,道,“不就是一个煊亲王府的爵位,朕封慕儿为王!” 这是要楚慕元离开煊亲王府的意思。 王爷没有说话,他虽然气愤皇上和王妃骗了他,但要他娶王妃是老王爷,皇上和王妃都不愿意这桩亲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挨了几拳头,人也清醒了。 王爷转身要走,可是走了两步后,他又转了身。 他朝龙案走去,踢开奏折,找到那枚玉坠,没有多看一眼,转身便离开。 御书房外,阳光灿烂的有些刺眼。 可王爷的心情却提不起半分,骑马马背上的他,压抑的他想发狂,王妃腹部那妊娠纹总在他眼前晃荡。 握紧缰绳的头猛然攒紧。 突然手心一疼,有刺疼感传来。 王爷摊开手心,这才发现那枚玉坠碎了,应该是他方才拍桌子时,用力过猛,把玉坠一并拍碎了。 碎玉片掐进手心肉里被带了出来,其他玉片也从镶嵌的紫金里掉出来。 王爷手一动,眼睛一凝。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双眸死死的盯着碎玉下的那颗佛像珍珠上。 他连忙把碎玉拂开,把佛像珍珠拿出来。 阳光下,珍珠佛像散发出柔润温和的光芒。 这不是他的吗? ps:o(&p;p;gt;&p;p;lt;)o 王爷真是够倒霉的,把人得罪光了再发现真相,替他默哀半个时辰。(。)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亲爹 怕自己弄错了,王爷翻转了一面,便看到佛像珍珠背面刻的小字,正是一个子字,王爷一张脸顿时青红紫轮换了变。 这就是他找了十八年,煊亲王世子的信物佛像珍珠! 怎么怎么会在王妃手里?! 这玉坠不是慕儿他爹给王妃的信物吗,他的世子信物怎么会藏在玉坠里面?! 一瞬间,王爷的脑袋像是炸开了,脸色也愈加的难看。 一颗心往下沉,仿佛一颗巨石,被丢进湖泊里,掀起巨浪,然后沉入湖里。 王爷想到那天他在福瑞楼看到王妃焦急的追着东齐戚王的样子,还有在太后寿宴上,王妃怒极掀翻桌子,然后吐血晕倒。 他以为王妃和东齐戚王是旧相识,甚至是 可他质问时,王妃却说她认错了人。 她还会易容术! 还有慕儿,他是因为亲生爹娘中了春药才生的他,所以出生便身上带毒。 慕儿和他,和老王爷一样,吃韭菜便起红疹。 便连放荡不羁的性情也像他年轻的时候。 慕儿他 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王爷沉到湖底的心凉了半截了。 十九年前,皇上被关在东齐戚王府,他奉老王爷之命,去东齐搭救皇上,就曾经易容成戚王的模样,还在戚王府书房碰到了同样偷钥匙的常山王妃 在密室中,他们无意误中春药,互许终身。 他醒来时,常山王妃就在他身边,他脸上的易容面具也被她撕了下来,她缩成一团,靠着石柱子,哭的伤心,“你说你会娶我,你不能食言。” 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只是老王爷从中作梗,他才有负于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嫁进常山王府。 后来戚王回来了,为了他周全,也为了救皇上,她拿着钥匙先出了密室,去和戚王周旋。 而他,在密室待了许久,等她和戚王走了,方才离开。 之后,常山王妃搭救皇上被戚王发现,戚王追杀她和皇上,如果不是宴老将军相助,皇上都不一定能活着回京。 也正是因为这份救命之恩,和当初皇上曾在街上无意亲了常山王妃一口,决定娶她。 常山王妃和皇上先行回京,他带着暗卫给他们断后,回京之后,就找常山王妃拿玉佩。 可惜玉佩摔碎了,只有碎裂的玉片,里面最重要的佛像珍珠不翼而飞。 常山王妃很愧疚,觉得没有护好他给的信物,她也猜到里面的东西可能掉在东齐戚王的书房密室里了,只是她不敢再回去拿 世子信物,比他的命还重要,但要她以身犯险,王爷肯定做不到。 他让她别愧疚,里面的东西他会自己找回来,除了煊亲王府的人,没人知道那佛像珍珠有什么用。 可是找了十八年,一直杳无音讯。 现在,居然就藏在玉坠里,挂在王妃的脖子上,和他近在咫尺! 那块玉佩,在丢失之前,他摔过两次,玉佩的外表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也就是这颗佛像珍珠。 为什么碎玉佩在常山王妃手里,佛像珍珠却在王妃手里?! 还有王妃说过,她曾经在乱葬岗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全是尸体,鼻尖全是腐臭味。 那时候,他还震惊,她堂堂昭王府晋宁郡主,昭王爷昭王妃捧在手心里疼的郡主,居然会从乱葬岗醒过来。 是东齐戚王! 一定是他,趁他在密室昏睡之际,偷换了王妃和常山王妃! 当年他能易容,王妃同样可以,而且易容之术,只怕远在他之上。 当年,他还纳闷,为什么他易容成东齐戚王,那姑娘却一点都不害怕,她后来说如果他是东齐戚王,怎么可能会在书房偷自己的东西。 当时,他以为她识破了他的易容之术,后面也撕掉了他的易容面具,所以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王妃从头到尾就不认识东齐戚王! 她追东齐戚王,只认得那张脸,认得他是慕儿的亲爹,知道那人是东齐戚王之后,才会失望愤怒,才会掀翻桌子。 因为她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慕儿亲爹,找不到解药救慕儿了。 她今天执意去鹤影湖见东齐戚王,只怕是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了东齐戚王的身上,而东齐戚王要信物,王妃不愿意让他得逞,这才选择了跳湖。 他才是慕儿的亲生父亲啊! 这个认知,让王爷惊喜万分,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内心就被后悔和害怕给填满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么心慌过。 他一握紧玉坠,一夹马肚子就往王府奔。 这是宫里和王府最常走的街,街上的人大多也都认得王爷,看着王爷脸上的巴掌印,还有嘴角的淤青,大家都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了,那是煊亲王啊,谁敢打他啊? 王爷归府心切,可是真到王府所在的街道了,马蹄反倒慢了下来。 世子妃和他说过,王妃找人,是想砍他一条胳膊。 慕儿巴不得他和王妃和离。 刚刚,他把皇上给揍了,皇上说的话,犹言在耳,等找到慕儿亲爹,他会后悔让他出生在这世上。 他现在回去跟王妃说,当年和她一起在东齐戚王书房密室里偷钥匙的是他,他是慕儿的亲爹,王妃会信吗? 就连他,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怎么敢相信,他被东齐戚王算计,辜负了王妃十九年! 自己亲生儿子以自己养子的身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十八年,他还一脚踹的他毒发。 这些过错加起来,他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弥补了。 王爷看着手心玉坠,眸光晦暗不明。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王爷抬头,就看到穿着王府衣裳的小厮抬着好些大箱子走过来。 为首一人,他还认得,是王妃的管事。 王爷心一紧,骑马走过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刘管事的见到王爷,行礼道,“王妃吩咐把她的陪嫁抬回昭王府。” 王爷一张脸瞬间冷了好几分,他肃冷了声音道,“给我抬回去!” 刘管事的怔住,“王爷,这是王妃的吩咐。” 不是都要和离了吗,难道王爷还要扣下这些陪嫁,煊亲王府富可敌国,王爷不至于这么狠心,要王妃这点东西吧? “我说的话,都听不懂吗?”王爷眸光冷冽。(。) 第三百四十八章 活埋 王爷积威已久,在王府里,还没什么人敢忤逆他,唯一一个敢忤逆的,还曾被一脚踹的毒发了。 旁人是吃一堑长一智,楚慕元是撞了南墙继续撞,势要将南墙撞破的性子。 王爷眉头一沉,眸光一冷,包括刘管事在内的其他小厮就双腿打靶子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王妃心善温和,王爷霸道专横,傻子也知道,这时候应该顺着谁啊。 刘管事赶紧吩咐小厮道,“先把东西抬回去。” 等王妃和王爷谈完再说吧。 见小厮开始把大箱子往回抬了,王爷便骑马先行一步。 等他回到王府时,正好看到冬雪扶着王妃出来。 王妃看了王爷一眼,就把眼睛挪远了,仿佛没看见他似的。 王爷就想到先前在她屋子里干的好事了,他就算急着想看看妊娠纹,想知道暗卫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该那么粗暴啊,直接问王妃不就行了吗? 他还掐王妃的脖子了,他仿佛还看到自己掐出来的青红。 真的连剁手的冲动都有了,还有他走之前,还踹毁了一扇屏风,他虽然去王妃内屋不多,但一点眼力还有的,那屏风的针线和慕儿身上穿的衣裳一样,应该是王妃亲手绣的。 那么大一扇屏风啊,只怕没三五个月绣不好。 他站在没动,王妃走过来,要从一旁下台阶,王爷伸手拦住了她,“我没同意你离开煊亲王府。” 话虽然霸道,但语气已经不知道软了多少了,但是没人领情。 王妃望着王爷,冷淡疏远道,“这些年,多谢老王爷悉心教导慕儿,我和慕儿对老王爷感激不尽,这些天,我败坏王府名声,我会向皇上说清楚,我嫁进王府多年,和王爷并无半点夫妻之情,更没有夫妻之实,请皇上下旨昭告天下,并赐我们和离,我和慕儿离开之后,世子之位和王妃的位置王爷爱给谁给谁。” 王妃声音不低,四下的丫鬟,甚至路人都听见了,眼睛都睁圆了。 不是吧,煊亲王娶煊亲王妃十八年了,还没有夫妻之实,煊亲王瞎了吗,这么美的娇人儿,竟然都不动心,是不是不行啊? 听王妃字字疏离,王爷心很慌,他很想大声告诉她,怎么没有夫妻之实,在东齐戚王府密室就有了,至于夫妻感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就算不是爱,好歹也恨了他十八年吧? 可是话到嘴边,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王妃为了他守身如玉十八年,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更离谱的事吗?! 王妃决然的脸庞,苍白的叫人心碎,王爷说不出来,他害怕说出来,王妃会更恨他。 他很想问一句,当年她是不是在十里亭等了他许久。 当年未婚先孕,她承受了多少痛苦,何况那时候,老王爷还在逼婚,一定要他娶她。 她在承受十月怀胎之苦,他却在为迎娶常山王妃而和皇上争斗不休。 是他食言了,王妃恨他是应该的。 可是今日让王妃走了,将来再想她回来就难了,何况她还要带着慕儿一起离开,有慕儿在,想她回来更是难上加难。 王爷紧了紧握着玉坠的手,道,“王妃不想要玉坠了?” 王妃刚迈步要走,那边软轿已经抬过来了,听到王爷这话,王妃转身看着王爷,“王爷会把玉坠还我吗?” 玉坠落到王爷手里,王妃已经放弃要回来的希望了,她甚至觉得玉坠在他手里已经化成了灰烬。 没有了玉坠,也不知道慕儿亲爹长什么模样,没有他的血做药引,慕儿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她只想好好的陪他过完最后的日子。 就算解了慕儿体内的毒,他知道煊亲王府那么多的秘密,老王爷把王府的命脉都交给了他,王爷会让他带着那么多的秘密离开煊亲王府吗? 王妃只期盼他能看在老王爷疼爱慕儿的份上,手下留情。 “好好待在王府,我会把玉坠还你,”王爷声音里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他怕王妃会拒绝。 可是他低估了王妃对楚慕元的疼爱,为了儿子,她什么都能忍,“只要我留下,王爷当真把玉坠还我?” “我说话算话。” 这句话,王爷说的明显没有什么底气,他已经食言了一次,害了王妃十八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八年,还是最好最美丽的年华。 “我要住多久,王爷什么时候把玉坠还我?”王妃追问。 玉坠对她来说很重要,是因为玉坠是楚慕元亲爹留下的信物,是找到他唯一的希望。 如果楚慕元毒发身亡,那玉坠在王妃眼里,估计还比不上街上一坨牛粪。 这一点,王爷很清楚,他道,“住到慕儿离世为止,只要你答应,明天我就把玉坠还你。” 住到楚慕元死,在王爷看来,那王妃这辈子都不能离开煊亲王府了。 而在王妃看来,王爷这话,明显是担心楚慕元离开煊亲王府,会泄露王府的秘密,至于她,她从未管过煊亲王府的事,只知道煊亲王府富可敌国,其余的,一概不知。 她对煊亲王府没有任何的威胁。 但为了玉坠,王妃点头了,“希望王爷说话算话。” 这一次,我绝不食言。 冬雪扶着王妃转了身,只是她们刚迈过门槛,楚慕元和沈玥过来了,见王妃转身了,王爷还站外面,楚慕元眉头紧锁,“不是回昭王府吗,怎么不走了?” 王妃没有说话,冬雪就把方才王爷和王妃说的话告诉楚慕元。 楚慕元一张脸臭着,瞥了王爷道,“不愿意我带着王府秘密离开直说就是了,拿玉坠威胁人算什么,我留下,让母妃离开,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块象征身份的玉佩,随手丢给王爷。 丢完了,然后看着王妃道,“母妃,你先回昭王府,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死的,至于我亲爹,找不到算他命大,找到了,我活埋了他!” 玉佩丢过来,王爷伸手接了,这块玉佩,他想拿到很久了,可是真给了他,他反倒如鲠在喉。 还有慕儿说的那话,什么叫没找到亲爹,算他命大,找到了,就活埋了他,“你要埋你的亲爹,这是大逆不道,你知不知道?!” 一身的毒,还如此口没遮拦,一点都不忌讳。 楚慕元斜了王爷,一脸古怪,“我挖坑埋自己的爹,关你屁事,又不是埋你。” 居然帮他亲爹说话,难道是被皇上打坏脑子了? “让他暴尸荒野,才是不孝好么!” ps:o()o哈哈 为什么我觉得世子爷的逻辑没有问题??? 王爷总算知道自己有多么滴招人嫌弃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药方 让自己的爹入土为安是孝顺,可活埋能称之为孝顺吗? 四下的人都听得凌乱,但又觉得情有可原,辜负王妃,让世子爷没有亲爹,以世子爷的脾气,活埋都算轻的了,埋之前,铁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不仅要毒打,还要往死里打。 有人声援楚慕元,觉得他做的对。 王爷一张脸黑成了锅底,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想揍人,他深呼一口气,看了王妃一眼,迈步进王府了。 他知道王妃不会独自离开王府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慕儿嫁进王府了。 如他所料,楚慕元劝王妃离开,王妃没有同意,她怎么忍心骨肉分离。 冬雪扶着王妃回蘅芜苑,沈玥和楚慕元紧随其后。 不过才走了三十多步,那边楚总管过来,望着沈玥道,“世子妃,王爷找你。” 楚慕元看着楚总管道,“我已经不是煊亲王世子了,以后不要叫世子妃。” 楚总管笑道,“世子爷说笑了,王爷并没有撤掉世子封号,不称呼世子爷,称呼什么?” 叫世子妃的是王爷,可不是他楚总管啊。 再说了,世子爷并非王爷亲生,王府上下都知道,至于他亲娘是王妃,还是别人,都改变不了老王爷已经把世子之位传给他的事实了。 只要世子爷坚持不离开王府,皇上不下旨,煊亲王世子他就能一直当下去。 不过,世子爷并非那么在乎一个世子之位,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就是了。 楚总管见沈玥不动,又请了一次,“世子妃请。” 沈玥心里打鼓,王爷为什么要单独见她,便问道,“楚总管可知道王爷找我所为何事?” 楚总管摇头,王爷找世子妃是什么事,他可猜不到。 他觉得王爷今天有些怪怪的,好像没有以往那么霸道了,眉间的神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很陌生,至少他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沈玥就看着楚慕元了。 楚慕元要陪沈玥一起去,楚总管阻拦道,“王爷只见世子妃,世子爷放心,王爷不会拿世子妃如何的。” 要是以前,王爷就不会想到世子爷会跟来,更不会特地加一句不会拿世子妃如何,好像王爷变的小心翼翼了。 王妃是世子爷亲娘,在王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不应该是世子爷吗,怎么倒过来了,实在是奇怪。 楚慕元眉头微陇,看着沈玥道,“我在这里等你。” 沈玥点点头,就跟着楚总管去书房见王爷了。 沈玥走到书房前,小厮就把门推开,等沈玥进去后,再把门关上,然后离得远远的。 王爷坐在书桌前,盯着桌案,但桌案上只有白纸和叠好的奏折。 沈玥上前,福身道,“见过王爷。” 这一声王爷叫王爷眉心一皱,“叫父王!” 沈玥,“。” 都这份上了,叫父王是不是不妥啊? 不过也没少叫父王,叫就叫吧,“不知道父王让楚总管找我来所为何事?” 王爷看着她,问道,“世子身上的毒要怎么才能解?” 沈玥眼睛轻眨,试图从王爷脸上看出点端倪来,但一无所获,便回道,“只要再找到世子爷的亲爹,拿到他的血,解毒很容易。” “要他亲爹多少血?”王爷问道。 “一桶。” 沈玥回答的很干脆,王爷眸光一紧,“一桶?便是人血放干,也没有一桶吧,多大的桶?” 沈玥比划了下,反正比她的腰粗,她道,“不需要一次放干,一天一回,多放个三年五载的就够了。” “那王妃呢,要她多少血?”王爷继续追问。 沈玥看着王爷,觉得王爷问的太多了,“王妃的血只要半茶盏就够了。” 他的要一桶,还分几年放,王妃的只要半茶盏,王爷脸隐隐发青,“那一桶血,是做药引,还是放着玩的?” “放着玩的,”沈玥耸肩道。 王爷,“。” 她倒是实诚! 王爷胸口起伏,只觉得脑壳都疼,因为沈玥说,“相公对他亲爹恨之入骨,如果真找到他,绝对会活埋了他,虽然没什么父子之情,但到底是亲爹,就这样活埋了他,肯定会让相公折寿,为天下人唾骂。” “所以借解毒之名,慢慢放干他的血,既能解恨,也不会留人话柄是不是?”王爷觉得心口堵的慌。 他还没认儿子,儿子儿媳已经想好怎么弄死他了。 沈玥还补充了一句,“便是如此,只怕也难消母妃和相公这么多年的怒气。” 王爷不想再听了,他打断沈玥道,“把解救世子的办法一字不漏的写下来,不得有半点差错。” 见沈玥站着不动,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王爷站起来,看着窗外道,“慕儿是老王爷最宠爱最心疼的孙子,就算他不是我儿子,我也不会害他。” 何况他还是我儿子王爷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事到如今,王爷也只能拿老王爷做挡箭牌了,哪怕他昨天知道世子是他儿子,他也不至于有口难开。 他理直气壮的把人都得罪光了! 一个个还都不是那么好惹的! 王爷追悔莫及。 如今东齐戚王还在京都,当年的事,他一定和他好好算算,还有常山王妃,当年的事,她到底知不知情,是不是帮凶?! 如果这一切都是算计,那戚王的手段就太可怕了,他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没准儿到时候还能将计就计。 如世子妃所说,十八年的恩怨情仇,没有几桶血,怎么能填满王妃心底的恨? 王爷要楚慕元解毒药方,沈玥犹豫了几秒钟,就走向书桌,提笔将药方写下。 现在她和楚慕元,还有王妃就是砧板上的鱼,是清蒸还是红烧,不都是王爷一句话的事,他如果真想害楚慕元,不必要什么药方。 何况,楚慕元说过他们的孙子是在煊亲王府长大的,将来的煊亲王府是他的。 现在王爷留下他们,还要楚慕元的解毒方子,沈玥脑子里有什么闪过,快的她来不及捕捉。 把药方递给王爷后,沈玥就福身告退。 出了书房,在院门口,就看到楚慕元过来了,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沈玥半天没回来,他就来找她了。 只是见到沈玥,还未开口,沈玥就朝他伸手了,“王爷给你的。”(。) 第三百五十章 胎记 沈玥手心是一块玉佩,精致无瑕,正是那块象征身份,刚刚在王府大门口,被楚慕元丢还给王爷的那块玉佩。 阳光下,玉佩泛着柔和的光芒。 楚慕元眉头紧了紧,“他给我的?” 沈玥点头,当然是王爷给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王爷脸上带伤,她也抢不过来啊。 可是楚慕元就疑惑了,他是知道王爷想要这块玉佩的,这块玉佩能动用的钱车载斗量,王府其他人是不知道这块玉佩意味着什么,否则他绝对活不到今天,便是想法设法也要了他的命了。 他好不容易把玉佩还给他了,他居然又给还回来了,脑子真被皇上打坏了? “他为什么把玉佩给我?”楚慕元问沈玥。 沈玥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问王爷了,但是他只让我交给你,将来你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这话听着特别的耳熟啊,当初她和钟文婷就说过一样的话。 当时说着没感觉,现在听起来就特别的讨厌了,没事卖毛线的关子,直说会死啊。 楚慕元伸手接了玉佩,不放心,还把玉佩掰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佛像珍珠还在,王爷是真的把玉佩还给他了。 楚慕元看了书房一眼,“父王找你去干嘛了?” 沈玥如实道,“父王让我把你解毒的药方写给他。” “你写了?” 沈玥点点头。 楚慕元就皱眉不解了,“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么奇怪。” 沈玥依旧摇头,她望着楚慕元,道,“你说,王爷有没有可能就是你亲爹呢?” 楚慕元呲之以鼻,“你觉得可能吗?” 沈玥点点头。 要不是觉得有那么一米米的可能,她也不会说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方才王爷出去之前,还那么欺负王妃,总不至于进宫一趟,就发现自己是楚慕元亲爹了吧? 要是皇上知道,早放王爷几大碗血了。 可要不是,又怎么解释王爷为什么进宫一趟,带了一脸淤青回来,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呢? 而且对于放掉楚慕元亲爹的血,活埋他,王爷的反应都很出乎意料啊。 要是王爷不是楚慕元的亲爹,那他亲爹和王妃,也算是给他戴绿帽子了,对王妃,他都掐脖子了,楚慕元的亲爹,王爷还能饶过他? 可偏偏,楚慕元说要活埋了自己亲爹,王爷说他大逆不道,他是向着楚慕元他爹的啊,这太不正常了,要不是王爷是楚慕元亲爹,她觉得相信王爷的脑袋是被门给挤傻了。 楚慕元则道,“我倒宁愿相信王府二老爷是我亲爹。” 沈玥点头,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二老爷是楚慕元的亲爹,那就是王爷的亲弟弟了,王爷的确做不到坐视楚慕元活埋他弟弟,更别提放干他的血了。 不过直觉告诉沈玥,还是王爷是楚慕元亲爹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如果二老爷是楚慕元亲爹,王爷没必要把玉佩还回来啊,尤其还在王妃瞒了他十八年的气头上,她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王爷是你亲爹,你打算怎么办?” 楚慕元斜了沈玥一眼,“他要是我亲爹,祖父估计都能气的从陵墓中爬出来,把他往死里揍一顿了,何况是我了。” 两人边走边回临墨轩。 和王妃不同,沈玥和楚慕元没有收拾什么东西,既然离开煊亲王府,还带什么走呢,就算离开,也会高傲的离开。 没收拾东西的好处就是,王妃的陪嫁往蘅芜院搬,两人什么都不会,一路逛着就回去了。 那一脸的悠闲,倒是把顾侧妃气的够呛。 王爷傻了吧,王妃是世子的亲娘,这事瞒了王府那么多年,她现在主动离开,王爷居然阻拦,他留下王妃想做什么,继续当菩萨供着吗? 霸占了王妃之位十八年,养着自己和外人生的野种,要不是世子体内有毒,偌大一个煊亲王府,还真被他们母子给算计了去,也亏得她有那个厚脸皮,要是她,早三尺白绫自尽了。 本来王妃收拾铺盖走人,顾侧妃高兴的合不拢嘴,谁想到王爷居然要她回煊亲王府,还要她住到世子死为止,气死她了。 天知道王爷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顾侧妃都想找太医给王爷看看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书房内,王爷坐在桌子前,看着那玉坠,眉头紧锁。 他说了明天就把玉坠还给王妃,可是玉坠碎了,他不能把碎玉坠给王妃吧,虽然重要的是里面的佛像珍珠,但这么还给王妃,她肯定生气,而且也瞒不过慕儿了。 只是桃花玉难得,他现在去找,明天肯定来不及给王妃了。 王爷想了想,就起了身,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密室里找了会儿,没找到桃花玉,他又去老王爷的密室翻找,总算找到桃花玉雕刻的美人像了。 淡如桃花,美得惊人。 王爷仔细看了看雕像,然后就把美人的胳膊给掰了下来,他要用这条桃花玉的胳膊磨成水滴形,镶嵌好赔给王妃。 暗卫中就有擅于雕刻的,王爷让他在书房隔壁打磨玉石。 暗卫看到那条桃花玉胳膊,心都在滴血啊,打磨之时,更是不知道在心底嘀咕了多少声败家子 磨石声声入耳,王爷看着沈玥写的药方在走神。 药方上的药没有特别稀罕难得的,他的血也好取,可是他要怎么拿到王妃的血呢? 还有药方上写着解毒要一气呵成,千万不能弄错。 王妃到底是不是当年在密室里的那个姑娘,会不会是他误会了,这玉坠或许只是无意落到王妃手中? 王爷心底忐忑。 为了慎重起见,王爷决定再确认一下,他记得那姑娘后背腰间处有一块胎记 如果王妃也有,那就准没错了。 王爷迫切的想确定,而且他也的确付诸行动了。 他让暗卫盯着,如果丫鬟往王妃屋子里送水,就来喊他。 暗卫不知道王爷想做什么,只听吩咐办事,很及时的通知王爷了。 王爷翻墙去了蘅芜院。 只是很不巧被秦牧看见了。 王爷在自己王府里翻墙,秦牧觉得有问题,就小心的跟去看着。 然后,在王爷发现之前回来禀告楚慕元。 楚慕元听了眉头扭成麻花了。 父王偷看母妃洗澡? 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猥琐不要脸了? 这真是煊亲王吗? “肯定是假的,抓起来先!”(。) 第三百五十一章 偷看 每次看到楚慕元翻墙进王府,王爷虽然没说什么,但微皱的眉头,明显是不赞同的。 如今他自己翻墙,还去蘅芜院偷看王妃洗澡,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是煊亲王,王府里有什么地方是他不敢去的,他连王妃的衣服都撕了,如果真对王妃有什么想法,用得着偷偷摸摸做这么有损身份的事吗? 正是因为觉得王爷行为反常而诡异,秦牧才会跟踪王爷一探究竟。 如今楚慕元直接断言王爷是假的,秦牧就后悔没直接出手了,现在王爷还在蘅芜院,他把王爷的暗卫支开了,万一图谋不轨,王妃岂不危矣? 不敢耽搁,秦牧赶紧把临墨轩的暗卫全部叫上,一窝蜂杀到蘅芜院。 彼时王爷刚刚转身,他看到王妃腰间的胎记了,十几年未曾变过,她就是当初在东齐戚王府密室里和他有肌肤之亲的姑娘。 王爷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但也更后悔了,如果他当初执意要和王妃圆房,就一定会看到妊娠纹和胎记,又怎么会错过十八年,把常山王妃当成是她?! 常山王妃骗了他,他还因为没能兑现承诺,愧疚了这么多年。 越想,王爷越愤怒,眸底火焰腾腾,额头青筋暴起。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对常山王妃失望过,当年他误中春药,王妃没有丢下他独自离开,那时候,他们才相识不到半个时辰,对他尚且如此心善,又怎么会觊觎常山王府的爵位? 当年,老王爷要把世子之位传给慕儿时,王妃还站出来阻拦,说慕儿不是他亲生,把世子之位传给他不合适,老王爷执意要这么做,王妃还承诺将来会向皇上给慕儿讨一个郡王之位,让老王爷安心,便是如此,老王爷都没有改主意。 一个郡王之位,又怎么能跟煊亲王世子之位相提并论? 他只当是这么多年,内宅私斗,磨灭了常山王妃的善良,却从未怀疑她其实并不是当年那个善良羞涩却嘴硬的姑娘。 这么多年,王妃从未变过。 王爷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王妃,她整个人都蒙进浴桶里,只看的到娇艳的花瓣,在浴桶里起起伏伏。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寒意。 王爷一转身,就看到九名暗卫看着他。 清冷月色下,他们手中的剑散发着冰冷光芒,杀气凛然。 王爷眉心一皱,这不是慕儿的暗卫吗? 这是想做什么? 正要开口,就听秦牧道,“抓活的!” 话音刚落,九名暗卫就朝他刺了过来,王爷来不及说话,赶紧避开剑锋。 一时间,院子里刀光剑影,落叶纷纷。 王妃在浴桶里,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便问冬雪道,“出什么事了?” 冬雪没有多想,就笑道,“应该是王爷的暗卫和世子爷的暗卫打起来了吧?” 除了这个,冬雪想不出来,还有谁敢在蘅芜院打架,王府守卫严密,外人是进不来的,只可能是内斗。 不过秋霜还是不放心,出去看了一眼。 彼时,王妃已经从浴桶起来了,秋霜火急火燎进来道,“不是暗卫和暗卫打架,是暗卫和王爷打架。” 冬雪听得张大嘴巴,“暗卫怎么敢和王爷动手?” 便是世子爷的暗卫,也不敢和王爷动手吧? 王妃披好衣裳,迈步就出去看看,只是她刚出内屋,就听楚慕元吩咐道,“用迷药!” 话音一落,就见秦牧手一挥,一把迷药朝王爷撒了过去。 王爷转身避开,结果被秦风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 王爷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王妃走过来,她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所以穿了披风,把头发遮挡住,她问楚慕元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慕元就道,“这个王爷是假的,胆敢闯蘅芜院,图谋不轨,我抓起来,打算交给父王发落,外面风大,母妃快进屋吧。” 听楚慕元说王爷是假的,王妃烟眉轻皱,但没有说话。 她转身回屋,只是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楚慕元说话,“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冒充煊亲王!” 她回头看去,就见楚慕元拳头一抬,朝王爷的眼睛砸过去。 “还敢偷看我母妃洗澡,打的你两眼冒金星,”一拳过去,还不忘告诉为什么打他。 王爷双手被秦风制服,想避都避不开,硬生生的挨了楚慕元一拳头。 这一拳用了不少力气,打的王爷头晕,被打的眼睛都看不清了,这一刻,王爷真的想抽死自己儿子了,没见过这么混账儿子,仅仅只是怀疑,就敢动手,也不怕打错了人! 做事如此莽撞,将来如何堪当大任?! “松开!”王爷忍不住呵斥秦风了。 这声音是那么的愤怒和霸道,那种气势更是不可睥睨,秦风有些心虚了,这声音太像王爷了,他抓的不会真是王爷吧? 世子爷,你这是要害死属下啊! 王爷愤怒不已,楚慕元更火大,“抓紧了,我再打一拳!” 说着,一拳头就揍过去。 只是这一次,王爷有所防备,加上秦风有些走神,他右脚一抬,就踹在了楚慕元胸前,将他震开。 楚慕元往后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子,这一脚虽然将他震开,但用的力道并不大。 王爷趁机挣脱开秦风,掐着他的脖子,双眸冰冷道,“当真不怕死,连我都敢抓!” 秦风浑身冰冷,他算是被自家主子爷给坑了。 楚慕元看着王爷,哼道,“你要敢动手,我绝对让你有来无回!” 九名暗卫,再加上他,还有迷药,别说一个王爷了,两个王爷也能给他打趴下了。 外面,跑过来两暗卫,看到那么多暗卫剑对着王爷,心都哆嗦了,赶紧过来跟楚慕元道,“世子爷,他真的是王爷。” “不可能!”楚慕元根本就不听。 暗卫头大,“他真的是王爷。” 真的不能再真了啊。 王爷只是来蘅芜院一趟,怎么就被误会是假的了呢? 楚慕元拍着胸前的脚印,瞥了王爷道,“你觉得真王爷有可能偷看我母妃洗澡吗?” 暗卫,“。” 他怎么也觉得这王爷是假的了? 难道真的是假的? ps:o()o哈哈(。) 第三百五十二章 故意(君若无言和氏璧加更) 暗卫扭头去看王爷。 王爷真想把他们一个个都丢到边关做苦力去了。 王爷双眸冷沉,周身寒气直冒,暗卫背脊一凉,对楚慕元道,“他真的是王爷啊!” 楚慕元笑了一声,“万一是假的呢,我要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 暗卫以为楚慕元是要检查王爷是不是易容了,所以没有阻拦。 可是他没想到楚慕元不按常理出牌,他朝王爷走过去,手一伸,就把王爷的衣裳刺啦一声给撕了。 王爷后背上有道伤疤。 看到那道伤疤,楚慕元赶紧道,“快,快,快松开,这真是王爷。” 一群暗卫忙不迭的把手里的剑给丢了,跪下来向王爷认错。 嘴上诚惶诚恐,心里却对楚慕元埋怨甚深,这要是死在王爷手里,当真是死不瞑目啊,真的是被自己主子给坑死的 王爷咬着牙,夜间风大,后背上的衣服整个被撕毁了,凉风吹来,上好的云锦料子吹起来,别说什么睥睨天下的气势了,只有狼狈。 “都给我滚!”王爷愤怒的声音在夜间传的格外的远。 “你也给我滚!” 最后一句,是对楚慕元说的。 那些暗卫听王爷叫他们滚,脸上一喜啊,留下才是祸呢,让他们滚,这是不罚他们了,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只是楚慕元还站在那里,一脸古怪的看着他,王爷看了更恼火,所以又补了一句。 王爷此刻心底有多愤怒,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还念着儿子身上有毒,连踹他都脚下留情,这会儿,王爷是恨不得再补一脚了,最好是能直接踹到临墨轩去。 他现在看到他,就恨不得想掐死了。 之前是迷药,现在是撕衣服,这明摆着就是给自己和王妃报仇! 对别人睚眦必报就算了,对他居然也一样! 他说埋自己的亲爹,王爷先前还存了两分希望,觉得他说的是气话,现在是真信了。 王爷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那么生气,不然真的会忍不住揍他一顿,等解了毒,再好好教他什么叫父为子纲! 可是某儿子明显没暗卫那么有眼色,你让他滚,他还偏不滚,甚至还凑到王爷跟前,道,“这能怪我吗?是父王你行事离谱吧,别说是我了,就是你自己的暗卫都有些怀疑你是假的了。” “你不让母妃离开王府,是不是觊觎母妃的美色?”楚慕元问道。 王爷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他吼道,“我要是觊觎她美色,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楚慕元离的近,王爷的怒吼声,听得他耳朵嗡嗡嗡直响,他摸着耳朵道,“既然不是觊觎母妃美色,那你不许母妃回昭王府,还偷看母妃洗澡?” 以前,对他闯世子妃香闺,父王还耳提面命,结果倒好,他居然偷看母妃洗澡,他至少没做这么猥琐的事吧? 一口一个偷看母妃洗澡,王爷额头一跳一跳的,他偷看王妃腰间胎记,还不是为了更放心的给他解毒,为了他,最后还栽他手里了! 幸好王妃回屋了,否则叫她听见了,估计连澡都不敢洗了。 不过王妃虽然回屋了,但是秋霜还在,对于王爷偷看王妃洗澡,秋霜双眼瞪如铜铃大,嘴巴张大的能塞进去一个咸鸭蛋了。 王爷王爷他怎么能做出偷看王妃洗澡的事呢? 她怎么觉得王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坍塌了。 王爷瞥眼过来,秋霜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很聪慧,王爷那眼神,明显是她要是敢告诉王妃,就要她好看的意思。 秋霜缩着脖子道,“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一阵风似的回了内屋。 只是进屋后,她忍不住去王妃沐浴的地方看了一眼。 果然,紧闭的窗户开了。 秋霜走了,王爷的威胁眼神他也看见了,楚慕元并未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王爷不可能是觊觎王妃美色,如果他真对王妃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指不定现在他都多好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了。 正是因为知道不是,所以楚慕元才更好奇,见王爷不说,楚慕元激将他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对母妃有想法?” 王爷拳头攒紧了,老王爷死后,还没人逼问过他什么,可是自己儿子,什么性子,他很清楚,不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母妃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而已!” 这个解释叫楚慕元眉头皱紧,“母妃身上有没有胎记,与你有关系吗?” 这不明显是在敷衍他吗? “就算好奇,你直接问不行吗?”楚慕元鄙夷道。 王爷眉头紧沉,“你觉得我问了,你母妃会回答我吗?” 当然不会了! 非但不会,而且问这样的问题,母妃会更嫌弃他的。 但是母妃身上有没有胎记,这很重要吗? 他都不知道王爷脑袋里都在想什么,那么多公务不去处理,坑了他半天,东齐郡主被宁舒县主给打了一鞭子,他也没过问,非要对母妃身上的胎记感兴趣。 不过今儿这么一闹,他以后肯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现在可以走了吗?”王爷轰人道。 “你先走。” 王爷眸光冷冽,忍无可忍了。 楚慕元执意要王爷先走,王爷真的先迈步了。 不过,他不是出蘅芜院,而是朝王妃内屋走去。 楚慕元见了就追上去,但是被王爷的暗卫给拦下了。 开玩笑,方才被世子爷误导,以为王爷是假的,现在正是弥补过错的时候,万不能让世子爷打扰王爷的好事。 楚慕元身上带毒,暗卫又都走了,怎么会是王爷暗卫的对手。 不过好在王爷进屋只待了片刻,便出来了。 那样子,仿佛就是存心气他似的,楚慕元哼哼一声,等王爷走了,他就进屋了,问王妃道,“母妃,方才他跟你说什么了?” 王妃看着他,道,“他说明天早朝之前来找我,让我早点起床。” “他有什么事需要找母妃的?”楚慕元不解。 王妃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明天就知道了,想到方才的事,王妃问道,“暗卫怎么和王爷打起来了?” “就是让暗卫试探下父王的武功,没别的事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楚慕元道。 天色渐晚,王妃也就不留他了。 楚慕元是哼着小曲出了蘅芜院,心情特别美好。 秦牧和秦风他们就围了上来,一脸哀怨的看着楚慕元。 “爷,你是不是知道那是王爷,故意揍他的?”秦牧问道。 楚慕元脚步未停,算是默认了。 开玩笑,这里是煊亲王府,谁有胆子易容成王爷的模样进来,就算混进来了,进的也该是外院书房,怎么会偷窥母妃洗澡呢,而且还那么轻车熟路,能避开所有的暗卫。 只是不说是假的,这些暗卫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王爷动手,他一个人可打不过。 方才为了抓王爷,这些暗卫都不遗余力。 想到王爷后背飘飘的云锦,楚慕元就忍不住想大笑,让你还敢撕母妃的衣服,对我用迷药,谁不会啊? 秦牧几个却是想踹飞自己主子心都有了,没见过这么坑的。 以后还怎么面对王爷啊。 ps:o()o哈哈求月票晚上还有一更(。) 第三百五十三章 历练 楚慕元哼着小调往前走,暗卫埋怨的心情还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远处,半夏提着灯笼走过来,灯光柔和,照着灯笼上画着的百鸟仿佛活过来一般。 天清如水,月明入镜。 沈玥一袭蜀锦绣金丝海棠裙裳,步伐轻和的走过来。 楚慕元见了,脚步快了两分,笑道,“你怎么来了?” 沈玥嗔了他一眼,抹掉额头一缕黑线,道,“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你把王爷气成那样?” 先前,秦牧禀告楚慕元说王爷去了蘅芜院,但是去是做什么,秦牧说的小声,她没听见,但楚慕元那一声假王爷,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完,就出了屋子,她也没来得及问,方才等了半天,担心会出事,所以就来看看。 谁想到竟看到王爷一只眼睛黑成了熊猫,还有衣裳她就猜到是楚慕元干的好事。 她就更担心了,生怕他和王爷打起来,导致毒发,结果就见到他妖孽的脸上,意气风发,那股子愉悦绝对是从心底透出来的。 “揍了王爷一拳头,却一点事没有,难道王爷都没有还手吗?”沈玥好奇道。 楚慕元斜了沈玥一眼,“你很希望我挨打吗?” “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合乎情理。” “让他揍回来,那我还揍他做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岂不太蠢。 对于楚慕元的反问,沈玥表示很凌乱,脑门上黑线直往下掉,心底替王爷默哀,但也更好奇王爷是被他逮到什么把柄了。 但是楚慕元就是不说,牵着她的手往临墨轩走。 他怎么能告诉沈玥呢,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沈玥白天还说他和王爷挺像的,偷看人洗澡这样的事,他可做不出来,他会正大光明大大方方的看。 嗯,回去一起泡个澡。 本来楚慕元还打算明天早起,看看王爷一大清早就找王妃所为何事,别他一不再,就趁机欺负母妃,结果晚上翻云覆雨,一觉睡过去,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等他起来,赶到蘅芜院时,正好看到王爷出来。 与昨晚走时不同,王爷的脸上既没有巴掌印,更没有黑眼圈,被皇上揍出来的淤青也通通不见了。 楚慕元愣了下,这是用了什么药,居然看不到一点受伤的痕迹。 昨晚世子妃还说,王爷那脸,用最好的药,也要两天才能消,还有人的药比她的还好吗? 楚慕元眸光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易容术。 父王一大清早来找母妃,是要母妃给他易容,把淤青和伤痕都遮住,那样就看不见了,他还以为他会顶着一脸伤去上朝呢。 只是易容而已,他不是自己就会吗,有必要一大清早就来找母妃帮忙吗? “父王来找母妃,应该不只是易容这么简单吧?”楚慕元不喜欢猜,直接就问出了声。 本来王爷的心情还不错,可是看到楚慕元,他的好心情就没了。 他不过就是找了王妃一回,也没把她怎么样,蘅芜院派了两个暗卫守着不算,还自己过来,他能把王妃吃了吗?! 防他就跟防贼似的,他是他亲爹! 以前当他是养子,再大的怒气都能忍,如今知道是自己亲儿子,感觉怒气就憋不住了。 他想到老王爷和昭王爷当初说的话。 老王爷有四个儿子,除却丢了的二老爷,还有三个。 老王爷对他就很严厉,三老爷和四老爷要温和的多,昭王爷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他不论各方面都远胜过他们,应该对他更好一些才是,有子如此,此生无憾。 可是老王爷偏偏不是,他觉得他将来会继承煊亲王府,三老爷和四老爷不用,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他是煊亲王世子,必须要磨练的能堪当大任,不严厉些,将来煊亲王府葬送他手里,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他欺负,总比将来出了京都,被别人欺负好。 自己的儿子,打起来有分寸,最多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别人打,没准儿就是要他的命了。 末了,还加了一句,“揍他,心情好。” 他现在仿佛体会到老王爷那种心情了,他也觉得揍儿子一顿,心情会很美好。 王爷深呼两口气,方才看向楚慕元道,“既然起来了,就跟我一起去上朝。” 楚慕元看着王爷,道,“我去上朝做什么?” “不去上朝,整天没事到处瞎晃荡吗?”王爷语气不自觉严厉了些。 谁晃荡了? 昨天是谁给他看公文奏折的? 见楚慕元一脸不情愿,王爷就道,“你现在还是煊亲王世子,王府规矩,世子成亲之后,便要上朝,入军营历练。” 楚慕元两眼一翻,“都把世子之位还给你了,还拿王府规矩压我,我可跟你说了,现在不让我还,你以后要,我还不还了!” 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他可没那么好说话。 王爷看着楚慕元,眉头皱紧,带来些薄怒道,“我说要你世子之位了吗?” 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是没说过,但是他都用上激将法了,昨天还让暗卫围殴他,现在还说这话,就不正常了,他就不担心他真的死赖着不还? 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说话。 现在不要回世子之位,就算是默认给他了,难道他将来就此以这个理由死赖着不还的? 还是他笃定他活不过半年,不想落老王爷的话柄,要是这样,他就失算了,他会解毒,而且会活很久啊。 亦或者是 想到沈玥的话,楚慕元看着王爷,妖冶的凤眸闪着光亮,还有些晦暗不明,“你不会真是我亲爹吧?” 这一问,叫王爷心扑通一下跳了。 他很想回一句,你都知道了。 可是一看楚慕元脸上这怎么可能的神情,王爷心一哏,更恼火了,“你那什么眼神,我就不能是你亲爹吗?!” “你要是我亲爹,那你就惨了,我只是觉得你不可能这么倒霉,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活埋你,我还是有点下不去手的。” 王爷,“。” 王妃给他生的是什么儿子?! 他说下不去手,绝对是坑挖的最深,唯恐埋不死他! “你跟我去上朝!” “不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赐封 四目相对,眸底火花四射。 最终,王爷落败。 楚慕元说不去早朝,唯一能让他屈服的办法,只有揍到他服软为止,可偏偏一身的毒,成了他的护身符,王爷奈何他不得。 王爷败走之前,还斜了他一眼,“你不去上朝,可别后悔。” 楚慕元哼了鼻子道,“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激将法,对他没用。 王爷丢了这一句,就进宫上早朝了。 今天的早朝,文武百官来的特别早,三三两两扎堆议论着,谈论的自然是煊亲王府的事了。 煊亲王府是朝廷的一根顶梁柱,如今这根柱子晃了,大家怎么能不关心。 谁能想的到煊亲王世子是煊亲王妃亲生,是皇上的亲外甥啊? 煊亲王府爵位继承人和王妃有血缘,和煊亲王没关系,就是头牛都能被气死了,何况是煊亲王了。 听说知道这事后,煊亲王大发雷霆,差点掐死煊亲王妃,逼的煊亲王妃抬着嫁妆就要回昭王府,只是嫁妆抬出了王府,半道上又被煊亲王给叫人原样抬了回去,这事就耐人寻味了,不知道煊亲王想做什么。 还有,煊亲王对煊亲王妃发了一通火后,就进了宫,把皇上暴揍了一顿,当时守在御书房外的御林军都听见了。 也难怪煊亲王如此愤怒了,这么多年,皇上有多疼煊亲王世子,大家都有目共睹,原来是知情人,这么多人就瞒着王爷一人啊,不揍人怎么出这口气? 今天早朝,王爷应该会请旨废掉煊亲王世子的世子之位,转而立二少爷了吧? 还是赵太傅府有眼光,早早的就定下了亲事,如今二少爷立为世子再迎亲,那可是双喜临门了啊。 有献殷勤的向赵大老爷道喜,赵大老爷嘴上谦虚,但是眸底全是笑意,世子之位比他预想的还要稳妥。 毕竟之前,楚慕元身上的毒,只要能找到亲生爹娘就能解了,只要他没事,煊亲王世子的位置要想易主,可不容易。 如今这样,就容易多了,而且煊亲王妃就是他亲娘,可他身上的毒一直没解,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找不到亲爹了啊,解毒的希望渺茫。 早朝前,大殿外都在议论改立世子的事,到了时辰,进了大殿,还在谈论。 不过到了早朝的时辰,皇上没来,王爷也没来。 满朝文武又开始在心里琢磨了,难道皇上知道王爷的打算,打算不上朝,不给王爷开口的机会,拖一天是一天? 可王爷为什么不上朝啊? 在议政殿等了足足一刻钟,才传来李公公的嗓音,皇上上朝了。 跪下行礼之后,大臣们起了身,偷偷的瞄了眼皇上,还好,脸上有点淤青,但是没那么严重,不过他们离皇上有点远,站在前面的年纪都偏大,老眼昏花,那一点点淤青,想来近看,还是挺严重的。 见大臣盯着自己的脸看,皇上脸有些青,看什么看,再看朕挖你们眼珠子! 仿佛听懂了皇上的心神,众人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看。 皇上弹了弹龙袍,问道,“煊亲王还没来吗?” 正有大臣想说,王爷还没来,结果外面就有公公在传了,“煊亲王到!” 众大臣转身望去,只见王爷一如既往,龙行虎步,气势逼人的走过来。 大家尤其注意他的脸,嗯,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看来挨打的只有皇上一个,煊亲王毫发无损。 皇上见了就来气了,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昨天他逮到机会赏了他两拳,王妃那一巴掌也不是白打的,怎么就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皇上恨不得拍脑门了,他怎么给忘记了,煊亲王府世子妃比宫里的太医还要医术高超,她的药肯定比太医的管用啊,失策了。 本来还以为有他煊亲王陪着,不至于太丢脸,如今倒好,丢脸的只有他一个。 皇上很火大,今天他就不应该来上朝! 皇上斜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就上前一步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皇上恨不得发飙了,就不能直接喊退朝吗?! 李公公的高呼声还在大殿内徘徊,崇祖侯就站了出来,问王爷道,“听闻煊亲王世子是煊亲王妃亲生,不知是否属实?” “世子的确是王妃亲生。” 王爷的回答很爽快,没有半点怒气。 崇祖侯眉头皱了皱,不应该啊,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王爷居然不生气,这也太能忍了点吧? 可皇上脸上的伤,就是他怒气的证明啊。 如此平淡的语气,不止崇祖侯吃惊,就连皇上都觉得不对劲,他道,“煊亲王妃嫁进煊亲王府多年,和煊亲王你感情一直不睦,朕。”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爷给打算了,“我和王妃感情很好。” 好个屁! 昨天那么大的巴掌印,当朕眼瞎呢? 可煊亲王说和王妃感情好,那他准备的赐和离的圣旨还怎么宣读? 他昨天也没打他脑袋啊,怎么就给人感觉是吃错药了呢? 罢了,和离一事,待会再商议不迟,比起和离,世子之位的归属更重要。 他亏欠王妃太多,她唯一的儿子,岂能让他受气受委屈? 皇上瞥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会意,赶紧掏出圣旨来,打算宣读。 只是刚拿出来,王爷又说话了,“如果是赐封慕儿郡王的圣旨,就不必宣读了。” 李公公拿着圣旨,看向皇上,这圣旨还读不读了? 皇上火大,“慕儿是昭王府晋宁郡主所出,朕的嫡亲外甥,身上有一半的皇家血脉,朕赐封他为慕郡王,你反对什么?!” 赐封旁人,要军功,要大功劳,但赐封有皇家血脉的人,就要容易的多,一般只要不封为亲王,是不会有大臣反对的。 皇上的眼神有些凌厉,他在警告王爷别做的太过分了。 世子之位还他便是,但他要赐封慕儿一个郡王,他没有反对的权利。 他才是皇上,要是做什么都得他同意,他怎么不直接谋反,自己做皇帝算了! ps:亲们的月票很给力啊,拜谢(。) 想友一下手机访问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任命 王爷看着皇上道,“历代煊亲王世子,没有谁继承王位前另外得过赐封,皇上还是不要开此先例,世子如今已经成亲,我打算带他进军营历练。” 煊亲王世子,论身份,和郡王也差不多了,再赐封一个郡王封号,不过是锦上添花,完全没必要。 王爷说的云淡风轻,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煊亲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不打算改立世子? 皇上更是惊诧,“你还打算让慕儿继承煊亲王府?” 王爷回道,“慕儿的世子之位是老王爷替他请封的,我尊重他老人家遗愿。” 不能说世子就是他亲生儿子,只能把老王爷抬出来做挡箭牌了。 崇祖侯脸色变了一变,他站出来道,“我想煊老王爷替世子请封时,应该不知道他是王妃亲生吧,如果知道,必定不会立他为世子。” 王爷看了崇祖侯一眼,道,“老王爷坚信世子是煊亲王府血脉,我也肯定他是,至于谁是他亲娘,老王爷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在乎,就不会在不知生父,不知生母的情况下还立楚慕元为世子了。 肯定他是煊亲王府血脉? 如何肯定? 崇祖侯很想说一声,难道就凭着对韭菜过敏,脸上起红疹吗? 要是如此,他还真想找十个八个对韭菜过敏的,让他去煊亲王府认亲去! 他就没有半点考虑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崇祖侯世子替自己的外甥抱打不平,然后王爷却淡淡道,“这是煊亲王府家事,我知道如何选择对王府好,如果将来世子的才能不足以继承王府爵位,我会让他交出世子之位,现在,就不劳大家费心了。” 满朝文武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就一个想法。 煊亲王脑子有坑啊,现在天也不冷了,有必要一顶绿帽子戴的严严实实的抗寒吗? 不过,这样的安排,代国公府很高兴。 本来答应把钟文婷许配给沈琅之,一大半就是看在沈玥是煊亲王世子妃的份上,如果楚慕元不是煊亲王世子了当然了,以皇上对楚慕元的宠爱,绝对会封他一个郡王,但郡王如何比得上煊亲王世子,将来的煊亲王? 煊亲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他当着满朝文武说这话,代国公府和沈家结亲,准没错了。 代国公高兴,皇上更高兴,他道,“既然慕儿要入军营跟你学习,那朕得封他一个将军。” 皇上想封楚慕元为什么将军好,结果王爷开口了,“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最适合他的职位。” 半个时辰后,任命书就送到楚慕元手里了。 本来,他还以为王爷让他去军营只是说说的,谁想来竟然动真格了。 他入军营,要和那些老将军比武,他现在不能动武,难道要被他们打的毒发吗? 父王未免也太居心不良了点吧,简直就是借刀杀人了! 不过,他还是挺好奇他入军营是什么职位。 当年,父王入军营,祖父给他一个正五品宁远将军,不知道他要从什么职位做起? 怀揣着期待,楚慕元把任命书打开,扫了两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任命书往书桌上一丢。 “欺人太甚!”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彼时,沈玥正好走到书房门口,她刚要推门,楚慕元已经出来了,俊美无铸的脸上,怒意滔滔。 沈玥见了,就问道,“怎么了?” 楚慕元瞥了手里的任命书道,“父王让我去军营历练,我去找他去。” 说完,迈步就走。 秦牧跟着后头,被沈玥拦了下来,“他之前不是挺期待去军营历练的吧?” 为了历练,还勤奋习武,怎么现在这么生气? 秦牧哭笑不得道,“王爷给爷在军营里安排了职位,爷不满意。” “什么职位?”半夏嘴快问道。 “陪戎副尉。” 这是个什么官,没听过啊,半夏再问,“几品官?” “九品,还是从九品,”秦牧回道。 就知道王爷不是那么好揍的,这不就还回来了么? 最小的官就是从九品了,还不如不给呢。 在楚家军营里,只讲军职,有了九品军衔,以后只会喊他楚副尉,而不是称呼他为煊亲王世子了。 秦牧说完,就追着楚慕元去了外院。 沈玥站在书房门前,凌乱半晌。 去了外院,楚慕元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把任命书丢在王爷跟前,道,“你公报私仇!” 王爷也不生气,把任命书拿起来看了一眼道,“嫌官职小了?” 这不明显吗?! “你进军营时,是五品官,还是正五品,我就从九品,我比你差吗?”楚慕元很自负。 他觉得从九品就是在侮辱他。 不是觉得,就是在侮辱他! 王爷淡淡的瞥了他两眼,“我会有正五品,那是因为我在入军营前,立过军功,打的过正三品的将军,你立过什么功?何况你一身的毒,连正六品的将军都能让你毒发,你如何我比?给你从九品官,那是因为官职最低就是从九品。” 王爷的意思是,给他从九品,已经算是高看他,算是以权谋私了,楚慕元差点气吐血,“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扫马厩?!” 王爷眉头一动。 要不是担心他会把马粪丢他书房卧室,他还真想他从扫马粪开始做起。 慕儿比他年轻的时候要顽劣的多,入了军营,一定要好好杀杀他的锐气。 楚慕元就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但这么多年,他确实没立过什么军功,王爷只给他从九品的职位,他无话可说。 楚慕元怒视王爷。 王爷心情很好。 跟你爹斗,你还嫩了点。 “明天跟我去军营,”王爷吩咐道。 楚慕元赫然一笑,“没事了,那我就回去看账册了。” 说完,楚慕元就转身走了。 王爷眉头紧锁,这混小子,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威胁他一把。 在军营里,他是大将军,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可是出了军营,他是明月山庄庄主。 他在军营怎么欺负他的,回头有事相求,他绝对会一次要他还够本的。 王爷揉太阳穴,怎么把明月山庄给忘记了,就不应该把玉佩还给他。 以前老王爷在,被老王爷压的死死的,难道今后要被儿子坑吗? 正憋闷着,就听到敲门声传来,“王爷,玉坠磨好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惩罚 为了那么点大的玉坠,悔了一雕美人像,足见这玉坠有多重要了,暗卫肉疼了一夜没合眼,把玉坠打磨好,交给王爷。 王爷接了玉坠,仔细看了会儿,他也肉疼。 不过他不是心疼那尊桃花玉美人像,他是真肉疼,昨天楚慕元那一拳头打的狠,虽然敷药了,但是只要眼睛多睁一会儿,就隐隐作疼。 当年他给的信物是块玉佩,王妃为何不照着玉佩的样子再做一个,慕儿从小就粘着她,他见过当年丢掉的信物图像,不会认不出来。 盯着玉坠,王爷叹息一声,随即看向窗外,这会儿时辰尚早,待会儿再去见王妃。 王爷把玉坠收好,拿起书桌上的公文看起来,神情专注而认真。 刚看完三份公文,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厮禀告道,“王爷,昭郡王来了。” 昭郡王来王府,不必通传,怎么来禀告他? “让他进来,”王爷把公文放下,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 很快,昭郡王就来了,进了书房,给王爷行礼,王爷轻点了下头,道,“见过王妃了?” 昭郡王摇头,“还没有,我来找王爷是为公事,待会儿再去见姐姐。” 昨天,昭郡王听说下人传话,说王妃要搬回昭王府,就赶紧让人收拾院子,可是等了半天,迟迟不见王妃和楚慕元回去,就骑马来王府,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他还是第一次来煊亲王府,被阻拦在门外,王爷让他明天再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就回去了。 只是过了一夜,王爷的怒气似乎全消了,竟然没要回世子之位,还有慕元去军营历练,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既然是为公事来的,那王爷就猜到他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昭郡王年纪尚轻,又还未出孝期,文武百官是怕得罪皇上,才把他抬出来做挡箭牌,也亏得他好说话,让他负责接待东齐使臣,他就负责此事。 只是昨天常山王府宁舒县主和东阳郡主在街上起了冲突,还大打出手,一鞭子抽在了东阳郡主身上,伤了她。 不管东齐戚王此行是打的什么算盘,人家名义上总归是来贺寿的,送的寿礼更是叫太后赞不绝口,不管什么原因,宁舒县主伤了东阳郡主,都不应该。 昭郡王来就是为了这事,他负责接待东齐使臣,东齐使臣在宁朝的一切事物都由他负责,如今东阳郡主一定要朝廷给她一个交代,这个交代该怎么给,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昭郡王怕拿捏不好分寸,礼部那些官员更是直接推给他,让他来问王爷。 王爷听了若有所思,这些年,因为愧疚的缘故,他对常山王府的关注比对其他府邸多,宁舒县主的性子,他多少也了解一二。 就算东阳郡主讥讽常山王妃当年被皇上轻薄,最后还有脸面嫁进常山王府,这些话,别说是东齐人了,就是宁朝也不是没有人说,听了这么多年,宁舒县主还没有做到坦然? 何况他早吩咐过,东齐戚王来给太后贺寿,就当他是寻常使臣,以前的恩恩怨怨暂且抛到一边,宁舒县主却在这时候忍不住性子,伤了东阳郡主 王爷眸底有什么东西闪过,问道,“东齐戚王要如何赔偿东阳郡主?” 昭郡王就回道,“戚王要常山王妃带着宁舒县主去行宫给东阳郡主赔礼道歉。” 果然。 王爷嘴角勾起一抹冷芒。 东齐戚王入京,他就明里暗里派了暗卫看着他,他想见常山王妃可没那么容易,借着道歉的名义,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见常山王妃。 暗卫看着他,但也只能在行宫外,否则就落人口舌了,常山王妃进了行宫,他们要说什么,暗卫可不知道。 王爷把茶盏放下,道,“进宫找皇上,让他下旨撤掉宁舒县主封号,以示惩戒,再让常山王去给东齐戚王赔礼道歉。” 不过是打了东阳郡主一鞭子,而且是她口没遮拦在前,撤掉封号,这样的惩罚过重了,再让教女无方的常山王去赔礼道歉,东齐戚王要还不满意,可以滚了。 昭郡王觉得这样的惩罚过重了,王爷和常山王的关系原就很差了,如此一来,岂不更差了? 王爷不改初衷,“照我的吩咐去办,有什么问题,让常山王来找我,我不允许常山王妃去见东齐戚王。” 王爷努力控制,不经意间还是露了霸道和不容置疑。 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间实在改不了。 昭郡王只能照办,难怪礼部尚书死活不愿意来找王爷了,为了不来,甚至都装肚子疼,王爷实在是太霸道了。 以前接触不多,今天算是领会到了,他决定的事,一点点商议的余地都没有啊,和皇上说话都没这么大压力。 出了书房,昭郡王就去见王妃了。 王爷这么霸道,昭郡王很担心王妃,他好像帮不上什么忙,没看见皇上都一脸伤了么。 王妃笑道,“有慕儿护着我,我没什么事,我把慕儿和世子妃叫过来,中午一起吃饭。” 昭郡王摇头道,“我还有要事先进宫一趟,改日我来陪姐姐用饭。” 他有要事要忙,王妃也就不留他了。 出了蘅芜院,昭郡王往回走,然后半道上碰到了楚慕元。 四目相对。 楚慕元华丽丽的转身了,仿佛就像没看见昭郡王似的。 昭郡王忍俊不禁,他知道楚慕元为什么不见他。 以前,他提舅舅两个字,楚慕元就忍不住发飙,然后说自己是捡来的,他根本就不是他舅舅。 现在好了,他可是他嫡亲的舅舅啊。 隔了这么远,他都感觉到楚慕元那一股子浓浓的郁闷。 哪怕他比他大一天,甚至是一个时辰,他好歹心里好受些,谁让昭郡王比他还小半个月。 昭郡王没有去追楚慕元,笑了笑,便迈步走了。 走到二门处时,又碰到王爷了,行礼之后,便出府。 白天,王爷很少进内院,甚至可以说,他就极少进内院,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军营,就是在书房看公文写奏折,现在又是吃午饭的时辰,王爷却进内院,王府的丫鬟婆子都有些诧异了。 顾侧妃心情不好,丫鬟正陪着她赏花,只是想到王爷不要回楚慕元的世子之位,她就一肚子邪火,一上午,也不知道摧残了多少盆花了,丫鬟见了都心疼。 见王爷过来,顾侧妃整理了下裙摆,就迎了上去。 因为生气加伤心,顾侧妃眼眶微红,脸色还有些苍白,像极了被她摧残的花儿,叫人怜惜。 可惜,她遇到是王爷,不巧的还是有心事的王爷。 这么大一活人,王爷愣是没看见。 他一心想着怎么去王妃那里蹭饭,刷刷存在感。 他是掐好了时辰来了,从外院书房到蘅芜院,丫鬟大概刚刚好把饭菜摆桌子上,而王妃还没有动筷子。 时间掐的这么准,要是王妃都不留他吃饭,他完全可以以太慢怠他了,拒绝还她玉坠。 有求于人,王妃肯定会放低姿态的。 现在 谁跟他说话,都是在耽误他时间啊。 ps:对于掐时间和蹭饭,我表示,只服王爷o()o哈哈 继续求月票(。) 第三百五十七章 蹭饭 顾侧妃站在一旁,她以为王爷会看到她,关切的问她几句,结果王爷从她眼前走了过去,完全无视她了。 顾侧妃气的想跺脚,她喊道,“王爷!” 王爷这才停住脚步,因为赶时间,所以眉头不期然蹙了下,有些不耐烦。 他不是很喜欢和顾侧妃待在一起,三句话说不上,就聊到世子之位上了,这么多年了,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找我有事?”不等顾侧妃行礼,王爷便问道。 顾侧妃面带哀怨,她道,“王爷这么匆匆忙是要去做什么,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半天了,王爷都没看见,世子是王妃亲生,王爷昨天那么愤怒,都想掐死王妃了,为何进宫一趟,就改了主意了,桓儿才是你亲生,王爷可曾疼过他半分?” 以前没有把柄,想要回世子之位不容易,现在世子之位唾手可得,王爷却不收回来,顾侧妃都想拿棍子敲王爷脑袋,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了。 王妃给他戴绿帽子,他还向着他们母子,世上有他这样的男人吗?! 王爷听到顾侧妃说他要掐死王妃,眉头就皱的紧紧的,他在王府屋子里做的事,怎么传的人尽皆知了?! 王府下人得好好管管了,没事尽传主子的事。 王爷神情淡淡,道,“桓儿是我亲生,我不会亏待他。” 王爷的承诺,顾侧妃并不高兴,“不会亏待桓儿,王爷这话都说过不下百遍了,怎么样才叫不亏待?我知道煊亲王府富可敌国,随便给点,都足够桓儿几辈子衣食无忧了,可比起煊亲王府的爵位,那点东西又算的了什么,你以为桓儿会稀罕吗?随便就把桓儿打发了,偌大一个王府却让一个不知生父的野种继承?!” 顾侧妃是气坏了,以至于有些口不择言了。 本来王爷还想和她好好说说,楚桓元并不合适接任煊亲王,他身上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震慑力,将来不足以震慑三军,如果他可以,当年老王爷就不会为了防备他把世子之位给常山王府大少爷,执意立慕儿为世子了。 没有那份能力,就不要当大将军,那么多将士们的性命不是玩笑,可以容谁胡闹,朝廷那么多职位,以他的能力,他要哪一个给不了? 为何就执意一定要煊亲王的位置,在其位,谋其政,她以为他当煊亲王就那么轻松?! 只是那句野种,叫王爷脸瞬间铁青,什么解释也不想说了,只冷声道,“什么叫野种?!慕儿是我王府血脉,我不容别人质疑他,今天,我念你是初犯,我不追究你,如再有下一次,我绝不轻饶!” 说完,王爷一甩袖子,就往前走了。 顾侧妃直接气哭了,丫鬟跟着一旁,缩着脖子不知道怎么办好。 看着王爷的背影,顾侧妃涂着鲜红丹寇的指甲掐进肉里都没察觉到,眸底闪着恨意和毒辣。 王府血脉! 又是王府血脉! 谁能证明他真的是王府血脉,就凭小时候模样酷似丢失的二老爷,对韭菜过敏吗?! 二老爷都丢了几十年了,老王爷老眼昏花,还记得他是何模样吗?! 小时候长得像,谁知道长大了还像不像了,就这么两点相似,老王爷就把世子之位传给他,顾侧妃心里把老王爷恨个半死。 还有王爷,就算世子是二老爷生的,那也不是他的骨肉吧,又必要如此护着弟弟的儿子吗?! 顾侧妃紧紧的咬着唇瓣,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她才察觉。 身后,有丫鬟急急忙跑过来,道,“侧妃,崇祖侯府传了口信来,让你回去一趟。” 顾侧妃拿绣帕擦掉眼角的泪花,道,“准备马车,我现在就回去。” 顾侧妃在王府,相当于当家主母,她要出府,根本无需和任何人报备,她心底堵的慌,要不是老王爷给了楚慕元暗卫,走到哪里都带着,她何至于把拿回世子之位的希望寄托在王爷身上。 她得和兄长好好商议,怎么才能拿回世子之位。 被顾侧妃这一闹,王爷心情都不好了,他算是领会到王府家规上为什么不许轻易纳妾了,多几个女人,不知道多多少的烦心事。 朝堂军事够他操心的了,回了内院,还得给她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主,牛都能累死了。 王爷黑着一张脸进蘅芜院。 蘅芜院里的丫鬟小厮又开始担心了,王爷这样一副神情进来,准没好事啊,尤其还不让她们通传王妃,这是要杀王妃一个绰手不及啊。 王爷算的时间准准的,只是顾侧妃耽误了小会儿,进屋时,王妃刚拿起筷子,夹了棵青菜,正慢条斯理的吃着。 她吃饭向来优雅。 六菜一汤,两荤四素。 见王爷进来,王妃怔了下,把筷子割下,正要起身,就听王爷道,“添副碗筷,有什么话,吃完了饭再说。” 王爷嘴上说着,手里还拿着王妃的玉坠,往袖子里揣。 意思很明显,我就是送玉坠来的,但是要先吃完饭再说。 王妃能拒绝吗? 论耍手段,王爷都嫌弃楚慕元太稚嫩了,何况是王妃了。 王妃和王爷虽然接触不多,但性子霸道的人,你顺着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就是一顿饭吗,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 王妃看了冬雪一眼,冬雪就转身去取碗筷了。 王爷就坐在王妃对面。 两人很安静的吃饭。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了,再加上两个人吃饭又都很温雅,都听不见什么声音。 王爷还打算和王妃多了解点,不说话怎么行,他道,“王妃不想说点什么?” 王妃怔怔的看着王爷,他不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说话吗,“我没什么可说的。” 王爷陇眉,状似不经意问道,“我想知道慕儿他爹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昨儿,知道慕儿是她亲生,还恨不得掐死她,现在居然如此心平气和的问她慕儿亲爹是什么样的人,王妃烟眉陇紧,“王爷想做什么?” 这算是避开回答他了,王爷不放弃,继续问道,“你是担心我会杀了他?” 王妃神情淡漠,“想杀他的人很多,不差王爷一个。” 一瞬间,王爷就吃不出嘴里饭菜的味道了,嘴里泛苦。 “你当真就那么希望他死?”王爷紧紧的盯着王妃,再问。 “一个言而无信的骗子,死不足惜。” 王妃声音压抑,绝美的脸庞上满是厌恶和憎恨。 方才王爷是食不知味,这会儿是觉得嘴里有了血腥味了。 ps:吃饭不说话,还是有道理的,这不吃不下了吧o()o哈哈(。) 第三百五十八章 常山王 王爷后悔挑起话题,他不问,王妃不会说话。 接下来,两人静静的吃饭。 王妃饭量很小,吃的不多,只是王爷不歇筷子,她没有离桌的道理,便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她吃的慢,王爷食欲不振,也快不了,对于别的事,他向来果断决绝,毫不犹豫,唯独这一件,让他有口难开。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桌子上的菜从冒着腾腾热气,吃到丫鬟几次想问要不要添暖炉,可是屋子里的气氛太诡异了,再加上王妃已经吃饱了,便没提了。 至于王爷,他是习武之人,身强体魄,吃冷的没事,而且,她们从来没见王爷吃饭这么慢过。 吃完了饭,又擦拭过嘴角后,王爷就掏出玉坠,放在桌子上。 一言未吭,看了王妃两眼,便转身走了。 王爷才走了两步,玉坠已经到王妃手里了,只是看了一眼,王妃就烟眉紧锁了,“这不是我的。” 虽然很像,可是王妃戴了十几年的玉坠,哪怕有一点不同,她也看的出来。 王爷回头看着她,道,“你确定这不是你的玉坠?” 那神情和语气,让王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王爷既然把玉坠还她,就不可能拿假的来忽悠她,难道世子妃给他的就是假的? 可是那么短的时间,她上哪里弄一个假的给王爷? 王妃又仔细看了看玉坠,除了桃花玉有一点不同之外,其他都是她的,尤其是链子上,还刻着她的名字,是她的无疑。 王妃背过身,王爷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玉坠最重要的就是佛像珍珠,其他的都不重要,看到玉坠藏着的珍珠,王妃这才如释重负。 王爷正要说佛像珍珠他已经见过了,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道,“王爷,常山王要见您。” 王爷早料到常山王会来,而且怒气不轻,便转身离开了。 外院,正堂。 常山王坐在那里,一脸的怒气,看到王爷进来,他霍然起身,“楚灏!我对你一忍再忍,你为何咄咄相逼,要给东齐戚王赔罪,有无数种方法,你为何要让皇上撤掉宁舒的封号?!” 不让他立世子,现在连他女儿的封号都给撤掉,他到底想做什么?! 常山王怒不可抑。 王爷看着他,问道,“府上三少爷裴岩是不是你亲生?” 常山王正怒头上,王爷突然来这么一句,叫他气的恨不得揍他了,但想到王爷家有个不是亲生的,还是世子,常山王忍了,“自然是我亲生!” 王爷也觉得是,毕竟眉眼那么像他,就听常山王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就道,“我打算让裴岩和慕儿一起入军营历练,当初老王爷从常山王府拿走的兵权,将来我会交给他。” 这些年,老王爷把常山王府架空了一半,他知道是因为什么,老王爷临死遗言,机会合适,再把兵权还给常山王府。 常山王上门问罪,结果王爷说要把属于常山王府的兵权还给常山王府,虽然不是给他,是给他儿子,常山王一瞬间懵了。 煊老王爷好不容易借着他出岔错的机会,拿走了常山王府掌管的四万兵权,只留给他两万,王爷要还给他? 兵权能还回来,他自然高兴,可是王爷却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他说把兵权交给裴岩,那就意味着将来常山王府由裴岩继承,他自己没有选世子的权利,就剥夺他选世子的权利吗?! “为什么是岩儿?”常山王不解,“与他两个哥哥相比,他并不出彩。” 常山王想知道王爷选裴岩的原因,如果让他选,他不会选他。 王爷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认为他最不出彩,那他明天入军营后,吃住都在军营,你想见他,就去军营看他,两年后,你如果还认为他不够出彩,你立谁为世子,我都不会过问一句。” 王爷看似退让了一步,实则进了一步,如果常山王妃真的是细作,志在常山王府,她就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儿子。 常山王看着王爷,道,“我可以让岩儿跟你历练,也可以让他住在军营,但你得给我保证,两年后,别给我一个纨绔似的,以和自己亲爹作对为乐的儿子。” 不出彩不要紧,但是整天闯祸惹事,他跟在后面收拾,他会和他没完。 王爷额头青筋跳了下,轰人道,“你可以走了。” 常山王来找王爷,常山王妃则坐着软轿去了行宫,她不能让女儿被剥夺封号,只要东齐戚王和东阳郡主息怒了,皇上自然会收回成命。 不过,昭郡王没有让她进行宫,王爷吩咐的话,不论常山王妃怎么说,他都没有放行。 常山王妃还能怎么办,她只能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行宫里,东齐戚王听暗卫禀告行宫前的事,眉头紧锁,拳头一砸,跟前一张花梨木圆桌瞬间四分五裂。 他此行来宁朝给太后贺寿的计划,本来完美无缺,结果全毁在了煊亲王妃手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就是当年易容成常山王妃进他书房偷钥匙的丑女人。 当年,他撕下她的易容面具,那丑陋的容貌,他都不忍多看一眼,谁能料到,那张丑陋面容下,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她既然就是那丑女人,那昭王府和煊亲王府还极力找她做什么?! 难道是想把丑女人的画像传遍,好让煊亲王世子的亲爹知道了,然后寻上门去? 王妃此举,东齐戚王根本就猜不透她的目的,谁能想到这一切,只是施妈妈不小心会错了意,拿错了画像? 现在大家都知道煊亲王世子是煊亲王妃亲生,煊亲王愤怒之下,居然都没有休妻,还在议政殿说煊亲王世子是王府血脉,将来煊亲王府还由他继承。 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煊亲王世子就是他亲生儿子? 他绝不能让煊亲王世子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否则一直作对的煊亲王和皇上,岂不沆瀣一气了? 东齐戚王眸底闪过一抹狠毒。 ps:世子要解毒了,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一章亲们猜猜顾侧妃会做些什么??(。) 第三百五十九章 霸占(求月票)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 吃过午饭后,沈玥打算去见王妃,结果四太太来了。 四太太来找她,自然是因为沈琅之的亲事,楚慕元是王妃亲生的事,现在满京都都知道了,沈家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沈家很清楚,代国公府会同意把钟文婷嫁给沈琅之,就是看在楚慕元会继承煊亲王府的份上。 如今知道楚慕元是王妃亲生,和王爷却没什么关系,虽然王爷很明确的说楚慕元就是王府血脉,可王府里谁是他亲爹呢? 老夫人担心代国公府不愿意把钟文婷嫁进沈家了,所以让四太太来问问,也好安心。 沈玥让四太太放心,“代国公府不会改主意的。” 就算楚慕元不是煊亲王世子了,可他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外甥,他帮大哥提亲的,代国公府不敢悔亲,不然回头她相公在皇上跟前抱怨两句,皇后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玥这么说,四太太心稍安,她道,“王府如今事多,世子爷身上的毒又没解,你也抽不出空去代国公府提亲。” 不等四太太说完,沈玥就道,“上次是出了意外,帮大哥送定亲信物只不过去代国公府一趟而已,并不费什么事,而且王妃和我一起去,四婶觉得哪一天比较好?” 早点把定亲信物送了,不仅沈家安心,她也安心。 四太太听了,脸上一喜,道,“王妃也去?上回不是说不好麻烦王妃吗?” 如果让沈玥为难,四太太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已经和代国公府说好了,代国公府不会责怪沈家慢怠钟大姑娘,当然了,如果王妃能去最好。 沈玥笑道,“是母妃自己提的。” 四太太就放心了,她道,“这些天,老夫人天天翻黄历,明天日子不错,再往后,就是十八号和二十四。” “就明天吧,”沈玥想都没想,就定下了。 先送了定亲信物,沈家就可以筹备纳采礼了,当初王妃就是先上门送的信物,而后再准备纳采礼的。 楚桓元求娶赵嫣然则不同,赵大太太和顾侧妃是一拍即合,送的纳采礼又是依照楚慕元准备的送的,沈琅之娶亲,可没先例可寻,万事得商量着来。 沈玥说明天,四太太没有意见,如果可以,她希望十八号把纳采礼送代国公府,她道,“我这就回去把这消息告诉老夫人,顺便把定亲信物送来。” 那样,沈玥和王妃就可以直接去代国公府了,不必再去沈家一趟。 四太太考虑的很周到,沈玥却笑道,“大哥和钟大姑娘的定亲信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即便四太太不来,她这几天,也会把沈琅之和钟文婷的亲事定下。 沈玥安排,四太太是一百个放心,和沈玥聊了会儿别的,四太太就起身要回去了。 沈玥送她出府,只是刚走到临墨轩院门口,冬雪就来了。 见到冬雪,沈玥就问道,“可是母妃找我有事?” 冬雪恭敬道,“王妃知道沈四太太来了,猜是不是为了沈大少爷提亲的事,她让你定了哪一天,告诉她一声。” 虽然沈玥没能帮王妃什么忙,但王妃答应的事,不会忘记,何况还是她耽误了沈家提亲的。 四太太来时,就犹豫要不要顺带给王妃请安,她不知道王妃会不会见她,如今王妃让冬雪来传话,沈玥就领着四太太去见王妃了。 沈玥说和王妃一起去代国公府,四太太只是有些激动,可是王妃亲口说,四太太就高兴不已了。 沈玥说的,可能会有变数,王妃自己说的,那就是板上钉钉啊。 聊了会儿,王妃就问沈玥道,“慕儿呢,王爷让他做陪戎副尉,他没去找王爷?” 怎么可能不找,沈玥嘴角挂着浅笑,道,“相公拿到任命书就去找王爷了,但是王爷没改主意,他郁闷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后就出府了,不知道是不是进宫找皇上了。” 楚慕元出门做什么,沈玥一般不过问,是以,她也不知道。 王妃也猜楚慕元可能是进宫找皇上了。 但是,这一回,她们两个都猜错了。 楚慕元出府,并不是去找皇上,王爷说让他做陪戎副尉是因为他没有军功,他就是去找皇上要个五六品将军,也还是没有军功,况且要来的将军之位,对于军中那些将军而言,估计还不如一个陪戎副尉。 他堂堂煊亲王世子,从从九品陪戎副尉一点点靠着军功往上爬,可比皇上封的五品将军往上爬更叫人钦佩。 虽然现在是脸上无光,但将来,没准儿能成为一桩美谈,甚至还能激励那些将士们奋发图强。 他出府,是听说京都来了几匹千里马,尤其还有一匹是罕见的汗血宝马,现在就在福瑞楼拍卖,价高者得。 楚慕元的马就是千里良驹,但还比不上汗血宝马,如果真的是汗血宝马,那肯定要牵回来啊。 陪戎副尉怎么了? 明天他就骑着汗血宝马去军营! 四太太在蘅芜院坐了会儿,就告辞了,沈玥送她出府。 刚走到二门,就见一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粗喘气道,“世子妃,不好了!世子爷和二少爷,还有崇祖侯世子打起来了。” 沈玥眉心一皱,脱口就问,“他是不是又毒发了?” 小厮摇头,“奴才不知道,福瑞楼伙计来传话的,说是他们打的不可开交,快要把福瑞楼给拆了。” 沈玥头疼,明知道自己一身的毒,没有雪莲压制,和人交手容易毒发,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崇祖侯世子巴不得他死,二少爷更是视他为眼中钉,何必争一时意气呢,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沈玥祈祷楚慕元没事,可能没事吗? 既然交手了,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了,况且牵扯的是楚桓元,这是家事,皇上都不好管。 沈玥赶到王府大门,楚总管就告诉她楚慕元打架毒发了。 沈玥要去福瑞楼,楚总管则道,“王爷已经赶去了,等世子爷好点了,就回府了。” 这是不要沈玥去福瑞楼的意思,虽然福瑞楼是王爷的,但毕竟是三教九流之地,之前王妃闯福瑞楼,已经闹的沸沸扬扬,王爷不希望王府女眷去福瑞楼了。 沈玥也知道她去帮不上什么忙,就算能帮,王爷也不要她出手,她问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楚总管摇了摇头。 四太太宽慰沈玥道,“你别太过担忧,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再毒发两回,就真没命了。 送走了四太太,沈玥又让半夏去福瑞楼看看,然后才转身回王府,去见王妃。 王妃听到楚慕元毒发,更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沈玥极力劝说,才稳住王妃,没让她去福瑞楼。 但是顾侧妃怒气冲冲的来了蘅芜院,当时,丫鬟正端茶过来,顾侧妃夺过茶壶,狠狠的砸在地上。 上等彩瓷茶壶,砸在大红牡丹地毯上,碎裂成片,茶水将大红牡丹,浸染出一片暗红。 沈玥脸沉了沉,就听顾侧妃牙关咬紧,指着王妃的鼻子,道,“你已经霸占了王妃之位十八年,属于桓儿的世子之位也被你儿子霸占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桓儿他只是想要一匹汗血宝马,他都不让,崇祖侯世子不过是说了两句公道话,他就打断了崇祖侯世子一条腿!” “打的好!” 顾侧妃话音未落,沈玥就接了一句。 一瞬间,顾侧妃的脸就绿了,双眸泛着寒光,仿佛饿极了的狼,恨不得扑过来把沈玥咬死。 对于崇祖侯世子,沈玥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对于他被打断一条腿,虽然她有些吃惊,但更多的还是痛快。 在仔细想想,其实都是意料之中。 楚慕元不能轻易动武,他要和崇祖侯世子和楚桓元打架,必定会毒发,他什么性子,他吃亏八百,必定要别人付出八千的代价,打断崇祖侯世子一条腿都算轻的了,要不是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他不会绕过楚桓元? 至于顾侧妃对王妃的指责,王妃气的双目赤红,沈玥更是忍无可忍了,她道,“什么叫霸占了王妃之位十八年?当年的事,顾侧妃难道不知道吗,母妃根本就不愿意嫁进煊亲王府,是老王爷一定要王爷娶,母妃才嫁的!” “昨天,母妃已经打算搬回昭王府住了,是王爷阻拦不让,顾侧妃有什么不满,可以去跟王爷说,来蘅芜院叫什么?至于相公抢了二少爷的世子之位,更是笑话!” “相公是老王爷抢回来的,世子之位也是老王爷一定要给的,相公和母妃从来没有强求过,老王爷把世子之位给相公的时候,他不知道王爷生了二少爷吗?!我想当初顾侧妃也没少据理力争吧,不把世子之位给他,反而给来历不明的相公,老王爷自有他的考虑,昨天,相公已经把世子之位还给王爷了,是王爷不收,他要遵从老王爷遗愿,让相公继承煊亲王府!顾侧妃一口一个霸占,我倒要问问,那点算的上霸占?!” “当初母妃和相公没有的选择,今天,你顾侧妃一样没有!” 沈玥一口气说了一大推,王妃就言简意赅了,“轰出去!” ps:o()o哈哈 世子爷真的变成柿子爷了 他毒发,王爷还能不豁出去给他解毒?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章 争马 王妃根本就不愿意和顾侧妃逞口舌之争,不然当初也不会扇她一巴掌了。 这里是蘅芜院,能进屋子里伺候的都是王妃的心腹,王妃一发话,在门口伺候的婆子就进来了,脸色冷着,道,“顾侧妃,请吧。” 顾侧妃也知道她在王妃跟前讨不了好,只是她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拿本该属于桓儿的银子来打压桓儿,叫她如何能忍?! 冷冷的瞥了王妃和沈玥一眼,顾侧妃带着一肚子半点没消除反而渐长的怒气转身走了。 如果没有皇上给她撑腰,她十条命都没了! 顾侧妃走后,楚总管派去福瑞楼打听的小厮回来了,亲自禀告王妃和沈玥福瑞楼发生的事。 今天上午,京都来了四匹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其中一匹还是汗血宝马。 那些马就放在福瑞楼下,之前沈玥和楚慕元斗鸡的地方供人欣赏,至于要买马,就得进福瑞楼,谁出的价格高,谁就把马牵走。 千里马难得,福瑞楼里看热闹的和买马的,把福瑞楼挤的是人满为患。 楚慕元向来出手阔绰,煊亲王府又富可敌国,他去的时候,第一匹千里马已经名马有主了,三千两。 楚慕元是王妃亲生的事,满京都都知道了,楚桓元就在二楼,和崇祖侯世子一起,叫了个包间。 楚慕元去的时候,包间早没了,有人笑道,“世子爷这回可是来晚了。” 楚慕元听得一笑,“包间是没了,但本世子不至于混到想歇歇脚,都没地方喝口茶的地步吧?” 话音一落,楼上的包间门开了大半,都是请楚慕元进去坐的。 楚慕元挑了个最好的位置包间,走了进去。 那件包间窗户正好对着大厅,楚慕元站在窗户前,隔壁正好是楚桓元,他笑道,“大哥莫不也是冲着汗血宝马来的吧?” 楚慕元勾唇浅笑,漂亮的凤眸是志在必得,“汗血宝马我要定了,不论谁开价,我比他高两千两。” 楚桓元当时脸色就变了一变,因为他实在是喜欢那匹汗血宝马,仿佛别的马都入不得他的眼了。 楚桓元没有说话,崇祖侯世子就冷冷一笑,“如果我出十万两呢?” 楚慕元话丢了出去,不论是谁,他都会比他高两千两,崇祖侯世子开价十万两,楚慕元就得花十万零两千两买下那匹汗血宝马了。 然后,楚慕元斜了一眼等着看他笑话的崇祖侯世子一眼,笑道,“十万两?崇祖侯世子果然财大气粗,本世子可没那么败家,十万两,你把那匹汗血宝马牵走吧,我甘拜下风了。” 崇祖侯世子气的咬牙,“煊亲王世子才说的话,就不算数了,还是记性差到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 楚慕元摸着耳朵,笑道,“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还是省省吧,我要是真花十万零两千两买那么一匹汗血宝马,我敢肯定,再座的十有八九会在心底笑话我脑袋被驴踢了,你要开口一千万两,我还不得把煊亲王府打包卖了,一家老小全挤在汗血宝马上喝西北风了?” 一番话,说的福瑞楼上下哄堂大笑,那笑声,仿佛福瑞楼都被笑声震的颤抖了。 他虽然有钱,但不是傻子。 这明摆着坑他的,他还那么傻乎乎的往下跳? 楚慕元压根就没把崇祖侯世子放在眼里,不愿与他多说,他让楼下继续拍卖。 一般拍卖,好东西都会留到最后,两匹千里马没卖完,是轮不到汗血宝马的。 楼下继续出价,可是出到三千两的时候,秦牧就站出来,道,“五千两!” 崇祖侯世子喊价,“六千两!” 秦牧继续道,“八千两!” 崇祖侯世子眸光一紧,楚桓元则道,“大哥不是要汗血宝马吗,怎么这些马你也要?” 楚慕元好笑,“汗血宝马是千里良驹,我骑着它,谁追的上?我带着暗卫跑着跑着不就落单了?我若慢慢的骑马,那要汗血宝马的意义何在,难道只是为了炫耀我有匹好马?” 言外之意,他要这匹千里良驹是给暗卫准备的。 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而且他说的话,不是一般的有道理。 崇祖侯世子没再出价,这匹千里马归楚慕元所得。 第二匹马,秦牧出价的,一开口就是七千两,崇祖侯世子加了一千两,秦牧叫价一万两。 然后就直接冷场了,马还是归楚慕元。 然后崇祖侯世子忍无可忍了,他那楚桓元说事,和方才顾侧妃指责王妃的一样。 他已经抢了楚桓元的世子之位了,现在也有两匹千里马了,那匹汗血宝马就不能让给楚桓元吗? 楚慕元漫不经心回了他一句,“我今日让了汗血宝马,你们就熄了抢回世子之位的心?如果真这样,那这匹汗血宝马我便是买下送给你们又何妨?” 崇祖侯世子冷冷一笑,“你想的倒美,区区一匹汗血宝马,如何跟煊亲王府比?!” 楚慕元就好笑了,“既然还是要抢回去的,那我为什么要让着你?” 然后,就扯到楚慕元身上带毒,不宜动武上了,崇祖侯世子道,“表弟,亏得你还念着他身上有毒,动武就毒发,你想着他,他可曾想过你半分?” 楚桓元这么多年,也是憋够了,他道,“如果我今天也一定要这匹汗血宝马呢?” 楚慕元用折扇指责下面的牌子,上面四个字:价高者得。 拼钱,在坐的没人拼的过他,楚桓元觉得楚慕元拿本该属于他的钱羞辱他,就和楚慕元动手了。 他打过来,楚慕元能不还手吗? 崇祖侯世子帮楚慕元,秦牧过来阻拦,然后就打了起来。 楚慕元不能动武,过了十几招后,觉察到不对劲,就只能速战速决了,断了崇祖侯世子一条腿,然后才毒发。 一个伤了,一个毒发。 秦牧和楚桓元自然罢手了。 再然后,王爷就去了。 看着楚慕元待在浴桶里,一块块的冰往里丢给他降温,王爷脸色肃冷,但眸底难掩一抹心疼。 他必须尽快拿到王妃的血。 王爷神情晦暗莫测,守在一旁的暗卫知道他再想什么,道,“王爷,王妃明天和世子妃去代国公府。” 在王府里,想要偷偷的取王妃的血,还不如直接找王妃要。 可是出了府,就容易的多了,而且不会打草惊蛇。 王爷点头,“你去安排。”(。)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取血(求月票) 等楚慕元情况好转了些,王爷就将他带回王府了。 楚慕元这一次毒发,比前两次情况都要严重,昏迷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醒来时,沈玥就睡在他身侧,胳膊搂着他,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应该是守到半夜,见他一直不醒,扛不住了,这才挨着他睡下。 楚慕元一醒,半夏就赶紧让麦冬去告诉王妃。 昨天王妃也守了好一会儿,施妈妈和沈玥劝了半天,她才回临墨轩。 王妃听楚慕元这会儿才醒,比之前一次,多昏睡了将近两个多时辰,眼眶就红了,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知道昏睡的越久,就代表了毒性越强,折磨的楚慕元浑身疲惫,需要更久的时间来恢复,才能醒过来。 好在楚慕元吃了早饭后,气色就恢复了不少,不然王妃会更担心。 王妃进来时,正好见沈玥扶楚慕元起床,他问道,“我毒发之后,那匹汗血宝马呢?” 他是为了汗血宝马才和人动手毒发的,如果汗血宝马还没别人买走了,真的能吐血了。 沈玥嘴角抽了抽,她知道楚慕元的性子,所以昨天他昏迷的时候,她就问秦牧汗血宝马的事。 结果秦牧告诉他,因为打架的缘故,砸坏了福瑞楼不少东西,拍卖的事也暂停了,打算等他们打完再卖,卖马的人也知道楚慕元是大买家,而且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不等他开价,就把汗血宝马卖了,损失银子不说,还得罪人,哪有这么蠢的生意人? 而且楚慕元和楚桓元他们斗起来,如果都一定要拿到汗血宝马,那他就赚翻了。 只是没想到楚慕元和楚桓元还有崇祖侯世子交手后,把崇祖侯世子打伤,自己也毒发了。 福瑞楼其他看热闹的人都唏嘘,为了匹宝马弄成这样,这汗血宝马谁还敢买啊,就是不知道最后会被谁买去? 然后,王爷就去了福瑞楼。 楚慕元在泡冷水,王爷站在窗户旁,让卖马的继续拍卖。 卖马的高兴不已,连忙让出价,然后王爷出价了,五百两。 卖马的以为价格会节节攀升,卖的价格怎么也会超过万两,甚至两万两,结果没人再出价了 连煊亲王世子都不敢一争高低,谁敢和煊亲王抢? 结果可想而知了,那匹让楚慕元和楚桓元争的大打出手,头破血流的汗血宝马,就以五百两的价格落入了王爷手中。 别说楚慕元了,就是沈玥听了,也是内心呕了一口老血。 花一万两买了一匹不如五百两买的马,还有比这更败家子的吗? 这边楚慕元内心郁闷,还没有平复,那边王爷的小厮来传话了,王爷下朝回来,让他和他一起去军营。 王妃听了很不高兴,道,“今天就不去了。” 小厮就道,“王爷说了,如果世子爷受这么点苦就退缩了,以后都不用再去军营了。” 这么点苦? 楚慕元睚眦欲裂,敢情不是他受折磨,话说的这么轻巧,他就该给他下毒让他也尝尝,免的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行了,我去军营。” 小厮连连点头,然后退下。 王妃看着楚慕元,想劝他不要受王爷激将,楚慕元就道,“母妃,我已经没事了,我不去军营,待在府里我也待不住。” 说完,楚慕元问秦牧道,“那匹汗血宝马呢,在马厩里?” 秦牧摇头,他不知道。 沈玥就看着楚慕元了,见他双眸闪耀着光芒,她就知道他还没有死心,“你不会想从王爷手里把马要回来吧?” “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我从来不做,”如果不是他毒发,怎么可能让父王钻了空子?” 他得想个办法把汗血宝马给弄回来。 王爷要楚慕元去军营,他也执意要去,没人劝的住,也就不劝了。 沈玥就看向王妃,问道,“母妃,今儿还去不去代国公府?” 王妃点了点头,然后回蘅芜院了。 小半个时辰后,王爷下朝归来,换了身衣裳,就和楚慕元去军营了。 那匹汗血宝马不在马厩了,王爷骑着他去上朝,又骑着他去军营了,楚慕元眼热了一路。 他道,“父王,我出六百两,你把汗血宝马卖给我。” 王爷斜了楚慕元一眼,如果这不是他亲儿子,他绝对早骑马走远了,“我缺那一百两吗?” 楚慕元笑道,“父王自然不缺那一百两,父王缺的是一百万两。” “你会给我?”王爷目露怀疑,他会那么好说话? “不会。” 回答的干脆利落,一点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一瞬间,王爷真的很想一掌拍死他了。 不想被他气死,王爷一甩马鞭子,朝远奔去。 再说沈玥,和王妃出了王府,就直奔代国公府了。 半道上,秦齐赶着马车道,“世子妃,顾侧妃派人跟踪你和王妃。” 王妃神情淡淡,并未在意。 沈玥则笑了一声,让他们跟着就是了,要是顾侧妃知道她和王妃是去代国公府提亲,估计得气吐血吧? 赵大太太估计就更内伤了,王爷不收回世子之位,她相公只要解毒,世子之位就没楚桓元什么事了,如意算盘落了空,够她郁闷的了,顾侧妃还办事不利,赵大少爷娶不到钟文婷,估计对顾侧妃更失望了。 想想,沈玥就心情好。 只是沈玥不知道,除了顾侧妃派人盯着她们,暗处还有两拨暗卫。 王爷把取王妃血的事交给暗卫去办,暗卫头涨大,因为楚慕元还派了好几个暗卫跟着沈玥和王妃。 这一旦交上手,势必会有损伤,自家人打自家人,丢掉性命也死的太不值得了,还很难保证不露陷,而且要王妃半茶盏的血,难道要刀架在王妃脖子上,划伤她胳膊,拿茶盏接血么? 这么做的太明显了点,世子妃不是傻子啊,尤其王爷还说不要惊了王妃。 刺杀有不受惊的吗? 有吗? 还要以最小的伤口接半茶盏血。 暗卫真的很想让王爷给他示范下,最小的伤口是多大 暗卫表示任务太艰巨,难度前所未有的困难,是以跟了一路又一路,迟迟没有动手。 看着马车在代国公府前停下,王妃和沈玥进了代国公府。 一暗卫忍不住道,“待会儿在哪儿动手?” 一路都是闹街,一旦交手,势必会引起动乱。 为首一人道,“先把世子妃支开再动手。” 世子妃离开,暗卫会带走一半,他们制服住其他暗卫就容易的多,能把损伤降到最低。 暗卫就守着外面,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代国公府几位太太才一脸笑意的送王妃和沈玥出来。 王妃和沈玥坐上马车,回王府。 刚走到街尾,一小厮过来道,“世子妃,沈家出了点事,让你回去一趟。” 沈玥眉头紧锁,担忧问道,“沈家出什么事了?” 小厮就道,“奴才也不知道,内院传话来,请世子妃您赶紧回去一趟。” 沈玥觉得不对劲,沈家能出什么事啊,还这么急,都找到代国公府门前来了? 沈玥还没说话,王妃就道,“你先回去吧。” 沈玥还是挺担心沈家出了什么事的,王妃有暗卫护着,又是在大街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沈玥下了马车,冬雪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她陪王妃回王府,沈玥和紫苏掉头往另外一边走回沈家。 跟着马车往前走了半条街,暗卫就道,“必须要动手了,再过一条街就回王府了。” 为首的暗卫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这地方很好,有现成的药铺,世子妃不在,取了血后,丫鬟就能扶王妃去止血 暗卫正要下令。 结果,前面不远处,从暗卫飞出来七八名暗卫,个个黑纱罩面,手中的剑,寒气森冷。 几个暗卫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暗卫刺杀王妃? 难道王爷担心他们办事不利,所以又派了一拨人来? 他们担心回去怎么跟王爷交代,结果为首的暗卫眸光一寒,急道,“那是真刺客!” “保护王妃!” 说着,抽出腰间软剑,就迎了上去,和那些蒙面刺客交手。 那些蒙面刺客脸一冷。 他们早发现这一拨刺客了,跟在他们身后,跟了王妃一路,想着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他们能杀了煊亲王妃和煊亲王世子妃最好,如果不能,他们再出手相助,谁想到跟了一路,迟迟不见他们动手,方才支开了一半的暗卫,如此良机,岂能错失? 他们奉命刺杀煊亲王妃,不能全指望那群怂货,杀个人,还如此犹犹豫豫,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先动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们肯定会出来相助的。 谁能想到,那一拨暗卫竟然不帮他们,反而帮着煊亲王妃,刺客们气大了。 既然是守卫,怎么穿着一身黑衣,活脱脱就是刺客模样?! 方才他们一门心思都在怎么取王妃的血上,心不在焉,他们如果想要他们的命,易如反掌。 来的刺客,个个都是高手,发现刺客,小厮就要赶马车离开,结果马被刺客一剑封侯,想走都走不了。 马车也被剑划破,刀刺入马车,要娶王妃性命,招招狠毒,毫不留情。 王妃从马车里跌出来,两名刺客围攻她,暗卫拼死保护,还是不小心“让”刺客刺伤了王妃的胳膊,鲜血流了出来。 王爷的暗卫,武艺高强,那群刺客见他们把王妃护的紧,又折损了三名暗卫,没有得手的可能,就撤了。 为首的暗卫回头,看着王妃的血沿着胳膊往下掉,赶紧道,“送王妃去医治!” ps:取血成功 要是东齐戚王知道他无意帮了王爷的忙,估计会气疯o()o哈哈(。) 第三百六十二章 幸不辱命 药铺就在几米远,冬雪扶着王妃就朝药铺走去。 为首的暗卫和另外一个暗卫跟着王妃进了药铺,其他暗卫则去追那些刺客了,胆敢刺杀王妃,虽然帮了他们点小忙,但要不抓住了,如何跟王爷交代? 看到王妃进药铺,药铺管事和大夫连忙过来,要帮王妃止血。 王妃走在前面,没看见身后暗卫把大夫拉到一旁,吩咐了他两句。 大夫进屋之后,见王妃胳膊有血流下来,就吩咐冬雪道,“拿茶盏把血接住,恐怕有毒,我需要检验下。” 冬雪不疑有他,赶紧接了大夫递过来的茶盏,去接王妃沿着手臂滴下来的血。 大夫小心撕开王妃伤口附近的衣服,伤口被利刃划伤,但并不严重,涂上止血药就行了,就是不明白为何护送王妃过来的人一定要王妃半茶盏的血,然后才给她止血。 他不照着做,暗卫还要他小命,只能对不住煊亲王妃了,好在王府好东西多,补个几天也就回来了。 血流下来,冬雪见了心疼,道,“大夫,够了吗?” 大夫就道,“还要一点。” 王妃极少受伤,连绣针线时戳破手指都极少,如今被划伤,而且还流了这么多血,王妃脸色苍白。 冬雪很想说,要不找世子妃回来吧,这什么大夫,看着就不靠谱。 可是王妃不说,暗卫也不说,加上世子妃又是因为沈家有事急忙离开的,王妃遇到刺客,伤的不算严重,就把世子妃叫回来,不大合适。 见茶盏里血差不多了,大夫下意识的看了暗卫一眼。 暗卫轻点了下头,大夫这才道,“差不多够了。” 冬雪这才直起身子,暗卫自然而然的把茶盏从她手里接了过来,好不容易得的血,万一洒了可怎么办? 拿到血后,为首的暗卫就递给另外一个暗卫了,让他尽快给王爷送去。 只是茶盏不好带,暗卫出了门,偷偷装进玉瓶子里,茶盏上还沾染了一点儿,就连着茶盏一并带回军营了。 等他回军营时,王爷正在训练将士们,暗卫上前,道,“王爷,属下们幸不辱命。” 说着,双手把玉瓶子奉上。 王爷伸手接过,道,“传刘军医,我要见他。” 说完,王爷就回军中大帐了,比起取王妃的血,王爷的血就容易太多太多了,刀一划,血就流了下来,都不带皱眉头的。 只是刘军医进来,看到王爷划伤胳膊取血,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虽然王爷不是皇上,龙体不容有半点损伤,可他统帅三军,对宁朝的重要性,其实比皇上还要重要三分,没事划伤自己,如何使得。 王爷取了半盏血,然后把沈玥写给他的药方,他誊抄了一份递给刘军医道,“依照药方把药配出来。” 刘军医听得一愣,用王爷的血做药引,这药方又是解毒的,街头巷尾的流言,又事关煊亲王世子,刘军医在军中也听到一点,现在王爷这么做,刘军医错愕了,“王爷,世子爷他是您?” 刘军医不敢置信啊,世子爷居然是王爷亲生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去准备药,”王爷没有回答,只吩咐道。 没有否认,那便承认了,刘军医懵懵的,只得照办。 等他拿了茶盏和玉瓶,王爷又吩咐了一句,“配好了,让慕儿喝下去。” 刘军医点头应下。 等他走了,暗卫给王爷止血,刚把伤口包扎好,王爷就问道,“王妃有没有怀疑什么?” 暗卫摇头,“属下们没有刺杀王妃,伤王妃的另有其人。” 王爷眸光一凛,“抓到活口了?” 暗卫再摇头,“秦铭他们带人去追了,不知道能否抓到活口。” 那群刺客训练有素,之前一个刀架到脖子上,他都还没问是谁派他们来的,暗卫就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剧毒,毒发身亡。 再说沈玥,听小厮禀告沈家出了事,她就赶紧回沈家了。 结果沈家小厮看到她回来,高兴雀跃,沈玥一看就不太对劲,如果沈家出了什么事,急着找他回来,这些下人是不敢露出太高兴的神情的。 她烟眉陇紧,问道,“府里可出什么事了?” 小厮被问的一头雾水,“府里没出事啊。” 说完,不敢确定,又看向一旁的小厮,问道,“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另外一个小厮也摇头,“没有啊。” 府里的流言,传的很快,都严重到让小厮去找她了,守门小厮却不知道,甚至一点风声都没闻到,就不正常了。 很快,李总管就过来了,看到沈玥回来,他也是一脸高兴,道,“大姑奶奶怎么回来了?” 沈玥神情就凝重了,府里的事,就算避着小厮,李总管怎么也会知道一二的,她问道,“沈家没有派人去找我回来?” 李总管摇头,“没有啊。” 秦齐站在一旁,道,“是谁故意支开世子妃?” 沈玥和王妃一起出的门,同坐一驾马车,支开她,那目的就应该是王妃。 沈玥心一提,但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对李总管道,“告诉祖母和四婶,我和王妃已经去代国公府送过定亲信物了。” 李总管高兴不已,紫苏把另外一半信物递给李总管,让他交给老夫人。 说完,沈玥又钻回马车,往回赶。 如此急切,都到沈家门口了,都不进去坐坐,李总管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齐赶着马车,没一会儿,就见有两名暗卫骑马过来。 他缓缓停下马车,问暗卫道,“王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暗卫点头,“王妃遇到刺客了,不过好在只是伤了胳膊,没有什么大碍,怕刺客刺杀世子妃,所以过来看看。” 还好世子妃没事,不然他们把世子妃支开,让世子妃出了什么事,世子爷知道了,绝对不会轻饶他们的。 秦齐就道,“看来是刺客支开世子妃的。” 骑马的暗卫点头道,“肯定是这样!” 沈玥就道,“我手无缚鸡之力,能碍刺客什么事,我想刺客支开的应该是暗卫才对。” 骑马的暗卫心虚了,世子妃真是太聪明了,一猜一个准,还好有刺客背黑锅,怀疑不到他们头上来 虽然王妃伤的不重,但遇到刺客肯定受惊不小,加上又是为了帮她大哥提亲才遇到刺客的,沈玥心有愧疚,催秦齐赶紧驾车回王府。 只是过了两条街,马车就停了下来。 前面街道被人群给堵住了,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说是有人家挖水井,结果挖了没一会儿,就挖出来一具骸骨,实在是晦气。 知道沈玥心急,秦齐调转马头,换了另外一条路回王府。 换了一条路,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马车停下时,正好看到崇祖侯府的马车停在前面,丫鬟扶着崇祖侯夫人下马车,急急忙进王府。 那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崇祖侯世子被打断了腿,她不在府里照顾他,怎么来煊亲王府了,难不成还想给崇祖侯世子讨个公道? 沈玥不知道,不只是崇祖侯夫人火急火燎的来了煊亲王府。 崇祖侯更是找到军营要见王爷。 暗卫追着刺客,那群刺客一路逃命,然后翻墙进了崇祖侯府,暗卫不好直接闯进崇祖侯府抓人,就叫了巡城官兵把崇祖侯府围了起来。 刺杀煊亲王妃,这罪名可是不轻,崇祖侯府担当不起。 今儿早朝,崇祖侯还想替儿子讨个公道,结果他还没开口,皇上先龙颜大怒了,既然福瑞楼拍卖是价高者得,怎么会起争执,然后打起来? 满京都都知道楚慕元不能动武,否则会毒发,他们两个不知道吗?! 崇祖侯就知道儿子那一条腿算是白断了,连忙说只是替楚桓元抱打不平,在一旁拉架劝说,只是被楚慕元误会了。 这事,就作罢了,毕竟他儿子断了一条腿,皇上也不好再处罚他,但如再有下一次,定不轻饶。 现在,又闹出崇祖侯府派刺客刺杀煊亲王妃的事,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是有人要灭崇祖侯府啊。 崇祖侯怀疑要灭崇祖侯府的就是皇上,目的自然是给煊亲王妃和楚慕元讨个公道了。 灭了崇祖侯府,就算是断了顾侧妃和楚桓元一条臂膀,楚慕元的世子之位就更稳了。 崇祖侯来了军营,楚慕元这才知道王妃遇刺了,他要回王府看看。 王爷看着他道,“王妃只是受了些轻伤,有世子妃在,你担心什么?如果将来去了边关,王府出了什么事,你也要赶回京吗?” “这不是一码事!”楚慕元回道。 王爷根本无动于衷,“军中将士们哪个家中有事,是想走便走的?你是煊亲王世子,又是入军营第一天,就更应该以身作则。” 根本就没得商量。 楚慕元瞪了王爷半天,王爷都没看他一眼。 这时候,外面传来秦牧的说话声,“世子爷,刘军医有事找你。” 楚慕元就转身出了军中大帐,去见刘军医了。 刘军医正忙着煎药,见楚慕元进来,他端起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药,递给楚慕元,“趁热把这碗药喝了。” 药碗离近一点,一股子药味就扑鼻而来,还夹着一股子血腥味,叫他眉头蹙紧了,他道,“我不用喝药,如果刘军医找我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刘军医就知道让楚慕元喝药没那么容易,这药不但难闻,而且煊亲王世子妃医术就高超,他没理由在外面喝药啊,可王爷不想让他知道,刘军医苦口婆心道,“世子爷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还能害你不成,这药我熬了一个时辰了,用的可都是世间难得的好药,没准儿能解世子爷身上的毒,世子爷不妨试一试?” 对楚慕元的病症,刘军医也没少操心,他一脸殷切,楚慕元还真不好拒绝。 他接了碗,嗅着那股子血腥味,他眉头扭成麻花,看着刘军医道,“你不会在里面加了什么黑狗血吧?” 刘军医,“。” 什么黑狗血? 那是你亲爹娘的血! 见刘军医一脸黑线,不过楚慕元也只是说了一句,他既然接了药碗,就不会不喝。 他端起药碗,像是大碗喝酒似的,一饮而尽,豪气万千。 只是把药碗放下时,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就像是被人泼了墨似的。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喝过最苦最难喝的药了。 这是给他解毒,还是给他下毒呢? ps:亲们可以安心了,药进肚子了不知道接下来会肿么样???(。) 第三百六十三章 釜底抽薪 不管是解毒,还是下毒,总归一碗药,他全喝了,刘军医心口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就是不知道这药是不是真能解了世子爷体内的毒。 刘军医接过药碗,问道,“世子爷有什么感觉没有?” 楚慕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赶紧往一旁走。 那里有水缸,他盛了一瓢水,猛灌了一口,漱口之后,吐了出来。 喝进去没什么感觉,就是残留在嘴里的药味令人作呕,还有那一股血腥味,方才那一碗药感觉就是拿血当水煎的药。 连漱了好几回,觉得血腥味没了,楚慕元这才看向刘军医,问道,“方才那碗药,是父王让你熬的吧。” 刘军医忙着军中事物,明知道世子妃医术高超,不会班门弄斧,现在却抽空给他煎了那么一碗难喝的药,还一脸好奇的神情,绝对是父王看他不顺眼,故意坑他的! 刘军医讪笑一声,道,“王爷也是为了世子爷好。” “我会信?”楚慕元哼道。 刘军医哑然失笑,世子爷对王爷偏见太深了,不过也难怪了,明明是王爷和王妃生的嫡长子,怎么会被老王爷抢回来当成是养子呢,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正好这时候有人喊刘军医,刘军医就借机会遁了。 楚慕元又灌了一口水,一边漱口一边出了营帐,走了几步,然后吐掉。 刘军医忙了一圈,忘记把楚慕元喝过药的事告诉王爷,又赶紧去跟王爷禀告,结果没让他进军中大帐。 军中大帐内,崇祖侯还没有离开,常山王也来了。 常山王亲自送裴三少爷裴岩来军营,他姗姗来迟,王爷眉头微陇,“怎么来的这么晚?” 常山王则道,“煊亲王觉得我送岩儿来军营跟你历练是件很容易的事?” 自己家后宅起火就算了,还不忘把这把火烧到常山王府来,烧的他一个头两个大。 让裴岩跟王爷历练,这是王爷要栽培裴岩的意思啊,再加上他又不许立常山王府大少爷裴茂为世子,这不明显要立裴岩为世子的意思吗? 裴岩是常山王庶子,亲娘早几年病逝了,在王府里,一直不显眼,没什么存在感,至少就没入常山王妃和侧妃的眼,如今倒好,竟然入了煊亲王的眼,还要常山王送他入军营两年。 两年后,正好十八岁,出了军营,就可以娶亲生子了,就算是常山王庶子,跟着煊亲王历练两年,要是能得煊亲王夸赞一句年少有为,国之栋梁,娶郡主为妻都够了。 煊亲王一招釜底抽薪,只怕朝堂上有心扶持裴大少爷的人都有了动摇之心了。 以前煊亲王只是反对立裴大少爷为常山王府世子,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动作,如今可是动真格了。 就算是一个没什么才能的皇子,有煊亲王府扶持,想争得皇位也有七八分可能,何况是常山王府了。 尽管常山王说只是送裴岩入军营历练,立世子之事还早,可是常山王妃还是伤心的哭了,然后回了娘家。 再然后,常山王送裴岩出门时,被宴老将军叫了去。 这一去,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宴老将军不忍女儿和外孙,还有外孙女受委屈,要他们以后就住在晏家,不回常山王府了。 常山王很为难,可是王爷和他说的话,又不能告诉宴老将军,要是他们知道王爷要把老王爷从常山王府拿走的兵权交给裴岩,就更不同意送他入军营,跟着王爷历练了。 可是他和王爷少年相识,王爷的性子他很清楚,他说把兵权还给裴岩,就不会给他,更不会给他其他的儿子。 王爷说话,一言九鼎,言而有信,可如果他不照做,兵权王爷就不还了,就是这样的霸道不讲理,你能拿他怎么办? 何况,王爷也说了,如果两年后,裴岩不够出彩,不足以继任常山王府,他立谁为世子,他都不再过问。 如此退步,已经是难得了,再争执下去,十有八九是他爱立谁为世子立谁,兵权永远归煊亲王府了。 兵权是从常山王府抢去的,可是抢的正大光明,世上有几个将军能做到把到手的兵权还回去的?只有嫌弃兵权不够多的! 没有了兵权,常山王府在朝中的地位就没那么重要了,被煊亲王府如此欺压,另外两万兵权迟早护不住。 如何选择对常山王府好,常山王心知肚明。 常山王就和宴老将军道,“茂儿是我嫡长子,岩儿也是我亲生,朝中多少大臣想将儿子送入军营跟着煊亲王历练,他能主动开口让岩儿入军营,是岩儿几世修来的福气,我没有理由毁他前程。” 岩儿是没有他两个哥哥出彩,可是他能变的优秀,将来能独当一面,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 常山王如此回答,宴老将军很不满意,“立世子是常山王府的家务事,岂容他煊亲王管那么多?!” 常山王无奈一笑,“他连皇上都敢打,满朝文武无人敢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 唯一能压的住煊亲王的老王爷已经过世了,还有谁能压得住他? 常山王言尽于此,然后出了宴将军府,再返回常山王府,带着裴岩来军营见王爷。 裴岩站在军中大帐内,他年纪稍小,真算起来,还差两个月才满十六岁,身为庶子,见到权势赫赫的煊亲王,有些害怕。 王爷看着他,问道,“想不想做常山王世子?” 问的那叫一个直白,问的常山王额头都在跳动,这话不应该他这么做爹的来问吗? 裴岩被这个问题给吓到了,他抬头看着王爷。 王爷神情冷肃,“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不喜欢听假话。” “想。” “很好,”王爷笑了,“既然想,以后就抬头挺胸,没有哪一个世子见人是低着头的,低着头的人,如何被人注意到?不及你两个哥哥优秀,你父王是不会把世子之位交给你的,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入军营吗?” 裴岩摇头,他不明白。 不仅他不明白,常山王自己都不懂。 王爷笑道,“因为我相信,离开军营的时候,你会比你两个哥哥,甚至你父王都更优秀。” 一瞬间,常山王看到自己儿子眸底闪烁的泪花,之前的怯懦和自卑,仿佛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叛逆,仿佛在说他眼瞎。 常山王又是欣慰,又是恼火。 这才入军营,还不到一刻钟,就有了将来忤逆他的苗头了,难道煊亲王府都是这么教人的吗?! 王爷没有多说什么话,吩咐道,“带他去军营四处转转,一个时辰后,参加训练。” 王爷话音一落,他身侧站在的暗卫就过来领裴岩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王爷瞥了常山王,道,“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不希望你儿子将来超过你?” 常山王,“。” “自然是希望。” 崇祖侯坐在一旁,他道,“桓儿年纪也不小了,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入军营历练一番?” 不入军营,就接触不到兵权。 对煊亲王府来说,兵权才是根本。 王爷看向崇祖侯,他还没有说话,外面进来一官兵,急道,“王爷,不好了,世子爷毒发了!” ps:o()o哈哈(。) 第三百六十四章 解毒 毒发? 怎么会毒发呢,不是让刘军医依照药方配药,让慕儿喝下去吗? 难道没喝? 心中担忧,王爷起身出了军中大帐。 崇祖侯和常山王只听说楚慕元毒发,还从未亲眼见过,如今王爷要去看看,他们就起身跟了去。 楚慕元在训练场,等王爷到的时候,他正难受的在地上打滚。 而秦牧则拽着刘军医的衣领子,问他道,“你先前给爷吃了什么药?!” 秦牧拳头举的高高的,仿佛刘军医不说,他就揍到他说为止。 刘军医可不敢说,药是王爷给的,虽然世子爷也猜到了,但他不能说啊。 王爷走过来,冷声道,“放开刘军医。” 秦牧不敢不听,把抓着刘军医衣领的手松开。 王爷这才看着刘军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刘军医心里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依照王爷给的药方配了药给世子爷服下,然后就这样了。” 既然喝了药,那就该解毒才是,怎么会毒发呢,世子妃给的药方,他一再叮嘱,不可能出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他敛紧眉头道,“怎么没有准备冷水和被褥?” 秦牧摇头,“爷这次毒发和以往都不同,一半身子热的像火,一半冷的像冰。” 这样的症状,不论是准备冷水,还是被褥都不合适。 王爷离近了些,这才看清楚慕元,一半眉毛上有寒霜,一边脸上是豆大的汗珠。 一冷一热,楚慕元备受折磨,痛不欲生。 “去给他把脉,”王爷吩咐道。 刘军医就朝楚慕元走了过去,碰到他的手,就觉得他会被烫坏不可。 把完左手,眉头蹙紧,然后换右手,楚慕元忍着没有动,最后憋不住,一把将刘军医掀翻。 刘军医一把年纪,差点没摔断腰,被人扶起来,他朝王爷走了过来,呲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世子爷应该是在解毒。” 就是解毒的动静也闹的忒大了点儿。 不论王爷想隐瞒谁,这回都瞒不住了。 王爷脸变了一变,“你确定不是病的更严重了?” 刘军医摇头,“世子爷体内的毒分寒毒和热毒,一般情况,毒性互相牵制,趋于平衡,服药之后,将平衡的毒性打破,然后一起解毒,要不了一个时辰,世子爷就没事了。” 秦牧站在一旁,听得呆呆的。 爷不是病的更严重了,而是在解毒? 世子妃不是说除了亲生爹娘的血,没有别的办法能解毒了吗? 先前刘军医给世子爷喝药,他就在军帐外,世子爷那一句黑狗血,他可是听见了。 他自然知道不可能是黑狗血了,但这说明世子爷喝的药里有血,那这血是? 秦牧觉得脑袋不大够用了,他怎么老往王爷身上想,那会是王爷的血吗? 王爷脸黑成了炭,世子妃怎么没和他说慕儿解毒时,会是这样的情况,他还以为喝了药,安安静静的把毒解了,最多把毒血吐出来就没事了,所以他今天留他在军营,不许他回府,早知道会这样,他还偷偷让暗卫去取王妃的血做什么,不如大大方方的找她要,直接坦白了。 如今这一闹,谁都知道他不敢承认当年的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王爷头疼了。 常山王看着王爷,他忍不住道,“世子爷他是?” 事到如今,就是想瞒都瞒不住了。 “慕儿是我和王妃亲生。” 常山王,“。” 虽然方才有这样的猜测,但是真听王爷说,还觉得不敢置信。 常山王都不敢相信了,崇祖侯就更不信了,他脱口便道,“这不可能!” 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王爷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有什么不可能的?” 崇祖侯就道,“煊亲王府家规,不得纳妾,如果世子是王爷和王妃所出,王爷为何还要娶侧妃?” 这话很在理,可是听在王爷耳朵里,就是在他伤口上大把大把的撒盐。 当年,王妃不愿意嫁给他,说自己并非完璧,不愿意他碰她,他性子高傲,不愿做强人所难的事,就离了新房。 为了打发老王爷,他就把王妃不是完璧的事告诉老王爷,老王爷去找了昭王爷,想问个清楚。 他不知道老王爷和昭王爷说了什么,回来之后,就说给他娶侧妃。 因为老王爷太强求,才把他和王妃生拉硬掰的凑到了一起,老王爷也很后悔,所以娶侧妃的事,就交给老王妃去办了。 老王妃办事迅速,很快就帮他迎娶了顾侧妃进门。 当年,他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何况,他和皇上为了争常山王妃,被老王爷打的吐血,整个京都都知道,顾侧妃又怎么会例外,她的出嫁,没有强迫,只有心甘情愿。 如果知道当年是他弄错了,被东齐戚王算计了,他这一辈子也只会有一个王妃。 想起往事,王爷心里又岂是追悔莫及四个字能形容的。 崇祖侯咄咄相逼,王爷不是对谁都能容忍在他面前大呼小叫,质疑他做的不对,他冷声问道,“当年老王妃帮我迎娶侧妃,和崇祖侯府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和王妃有儿子吗?” 老王爷自己都下令,不许他往外说半个字,又怎么会和老王妃说起。 崇祖侯内心愤怒,面对王爷质问,却无话反驳。 天知道煊亲王府的人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儿子是自己的,能偷偷的给他解毒,为何不能大大方方的认了?! 王爷早知道世子是他亲生,就是不当众承认,一口一个煊亲王府血脉,叫多少人误会是丢失的二老爷所生 想到二老爷,崇祖侯脸色变了一变。 那边,有黑衣劲装男子骑马过来,到王爷跟前,方才勒紧缰绳。 一般人入军营,在军营前就得下马,除非有十万火急不能耽搁的大事,否则是不会骑马入军营的。 他骑马来见王爷,大家都担心是出来什么大事。 结果男子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帕子,递给王爷。 王爷眉头未动,伸手接过,然后打开。 帕子里是一方长命锁。 看到那长命锁,王爷身子一怔,手都在颤抖。 ps:有人想买后悔药吃了o()o哈哈 突然就起风了,狂风呼啸啊啊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长命锁 那方长命锁,不同于寻常金银打造,它是玉质,雕琢的精巧绝伦,上刻着蝙蝠图案,触手生温。 熟悉的图案,让王爷迫不及待的把长命锁翻过来看背面。 长命锁背面,用极小的字刻了一个:淳。 取质朴敦厚之意。 王爷性子霸道,从小就显露,老王爷有时都招架不住了,本希望再生一个女儿的,谁想又是个儿子。 老王爷担心两个儿子闹起来,他会忍不住抽死一个,便希望将来不继承煊亲王府爵位的二老爷性子像老王妃,淳朴而温和,君子温润如玉。 看到淳字,王爷断定这就是煊亲王府二老爷的长命锁。 他紧紧的握着长命锁,问暗卫道,“这长命锁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找到二老爷了?!” 暗卫见王爷那么高兴,心口一紧,迟迟不语。 王爷一颗雀跃的心,渐渐冰冷,“说!” 暗卫就道,“南平街挖出来一具小孩骸骨,这长命锁。” 如果这长命锁确定是二老爷的,那具小儿骸骨十有八九就是丢失的二老爷了。 暗卫没敢把话说完,二老爷丢失,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如今找到,却是一具骸骨,还不如找不到。 王爷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一步。 崇祖侯面冷如霜,他回头看着楚慕元,眸底阴沉,攒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透着心狠手辣。 王爷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子,就骑马走了。 暗卫用轻功追上,出了军营,把系在木桩子的马解下,骑马跟着王爷离开。 比起二老爷的消息,楚慕元解毒就没那么重要了。 看着王爷离开,秦牧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陈杂啊,他可没忘记自家爷说过的话啊,如果找到亲爹,一定活埋了他。 现在亲爹找到了,还是王爷,还活不活埋了? 其实秦牧心底有答案的,他担心身为贴身暗卫,挖坑这样的活会轮到他头上来 上回被爷坑,和其他暗卫围攻王爷,世子爷还趁机打了王爷一拳,王爷那么暴脾气都忍了,原来是知道世子爷是他亲生儿子,怕动手会导致世子爷毒发,所以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也忍了。 还有王爷偷看王妃洗澡,他说是看胎记,十有八九真的是看胎记。 毕竟王爷和王妃生了世子爷,但是他都不知道,内里肯定有缘由。 而且从王爷态度逆转来看,应该是在进宫揍了皇上一顿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觉悟了,在这之前,应该没可能。 知道王妃是世子爷亲娘,王爷那么愤怒啊,掐王妃的脖子,进宫揍皇上,如果知道,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做呢? 现在王爷偷偷给世子爷解毒,十有八九是怕世子爷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大白于天下,皇上白挨一顿揍,王妃无辜被掐脖子,世子爷这么多年吃的苦能一笔勾销,秦牧都想象不到这秋后算账会怎么算。 秦牧觉得别人是世子爷的爹,估计挖坑埋了就算了。 王爷是亲爹,那简直就是罪加十等啊。 以自家爷的性子,保不住会埋一半,留脖子以上在外面,天天浇水施肥 秦牧晃晃脑袋,不敢再想。 还是默默的替王爷默哀吧。 解毒的过程比毒发时还要痛苦,楚慕元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浑身疼痛难忍。 然而,王爷亲口承认楚慕元是他和王妃亲生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王爷骑马赶到南平街,看热闹的人没有之前沈玥坐马车路过时那么拥挤了,凑热闹那是因为日子过的太平淡了,热闹凑过了,还是要养家糊口的。 是以,只围了十几个人,对着一副骸骨指指点点。 都觉得那孩子可怜,看骸骨,估计也就两岁多点吧,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实在叫人唏嘘。 尤其是方才挖出来的玉长命锁,这孩子出生应该大富大贵啊,会投胎,可是却福薄的很。 大家都再猜这孩子怎么就死在这里,会不会是被人给害的? 然后,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回头,见王爷翻身下马,疾步走过来。 那人怔了下,道,“那孩子,不会不会是三十多年前煊亲王府丢失的二少爷吧?” 当年,煊亲王府二少爷丢失的那几天,整个京都彻夜不眠啊。 煊亲王府的人一波又一波,满世界的找那小少爷,几乎将京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难道就被埋这地底下? 煊亲王的胞弟,这不是一般的会投胎了啊,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又是一个可以在京都横着走的人物。 骸骨被放在一旁的草席子上,小小的骨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叫人心疼。 除了长命锁之外,还有一对银镯子,上面还有铃铛。 王爷拿起来,银镯叮铃作响。 如果说长命锁,王爷不敢相信,再加上这一对银镯子,王爷再不信都不行了。 出门那一天,先王妃还搂着二少爷,把银镯子给他戴上,然后才许他出门。 这真的是他二弟啊! 王爷从不流泪,这一次,却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暗卫就近买了副棺材抬过来,王爷亲自把骸骨一块块捡起来,放入棺材里。 因为王爷的到来,过来看热闹的人,比先前还要多。 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是说煊亲王世子是王府血脉,极有可能就是煊亲王府二老爷所生吗? 现在煊亲王府二老爷两岁的时候就夭折了,那煊亲王世子是谁生的? 大家还不知道王爷在军营已经承认楚慕元是他和王妃生的,大家还在猜测呢,他们觉得煊亲王世子的身世实在是扑朔迷离,养母变亲娘,现在亲爹的身份也悬了,他这世子之位做的不稳啊,摇摇欲坠。 王爷把最后一具骸骨放下时,眸光冷凝了。 他只是顾及王妃和皇上,还有慕儿知道他是他亲生父亲后,会不知道如何对待他,所以迟迟没有相认,在议政殿上也只说他是王府血脉,他不收回他世子之位。 大家都猜测慕儿是王府丢失的二老爷所生,他没有否认,就算是默认了。 今儿,街上就挖水井,然后挖出了二老爷的骸骨,证明慕儿不是王府血脉。 这是巧合吗? 只怕挖水井是假,目的还是世子之位! “是谁在挖水井?”王爷声音冰冷,隐藏着愤怒。(。)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半条命 王爷吩咐,暗卫赶紧去找人。 很快,几个挖水井的人就被找了过来,挖水井的是隔壁铺子的老板兼掌柜的让挖的。 见王爷冷着一张脸,掌柜的双腿打靶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王爷问他,“谁让你挖水井的?” 掌柜的连忙道,“今儿一大清早,铺子刚开张,就来了一个道士,说我铺子风水不好,所以生意惨淡,说是在这里挖个水井,就能招财气,我觉得挖个水井用水也方便些,就让伙计挖了。” 谁想到几锄头下去,就挖到一副小儿骸骨,还说什么招财气,招晦气还差不多。 现在还把煊亲王给招来了,想到伙计一锄头下去,挖断了一根骸骨,掌柜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真的是煊亲王府二老爷,他一家老小的命保不齐都要交代在那根骨头上了。 果然有问题! 王爷眸光冰冷。 他看着棺材里的骸骨,神情晦暗不明,私心里,他不希望这骸骨是他弟弟,可是长命锁和银镯都是真的,这副骸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王爷仔细询问挖水井的伙计,确定在他们挖之前,泥土没有松散,排除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二老爷已经死了,临时埋的。 难道,这真的是他二弟? 王爷不愿意相信,但是街上人来人往,看热闹的人太多,王爷则道,“回王府!” 御书房。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看着手里的奏折,皇上拿一本翻开,随即就丢在了桌子上,又拿一本,再丢。 李公公赶紧收起来。 皇上眉头皱紧,一天到晚就是立世子,立太子,没别的事了。 好不容易去御书房散个心,还得忧心一堆奏折没看完,唯恐耽误政事,结果真批阅起来,没几本是重要的,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常山王府请立世子,煊亲王在朝廷之上反对了不少次,他能同意吗? 他而立之年,急于立什么太子?! 皇上心烦的厉害,大部分原因还是有人刺杀王妃。 这时候,有公公快步进来,道,“皇上,找到世子爷亲生父亲了。” 皇上听得一怔,不敢相信道,“找到了?” 李公公也高兴,连忙问道,“快说,世子爷亲爹是谁。” 小公公赶紧道,“是煊亲王。” 皇上脸上的喜悦瞬间僵硬,手里的奏折啪嗒一下丢在桌子上,“你再说一遍,谁是世子爷亲生父亲?!” 小公公缩着脖子,道,“是,是煊亲王。” 李公公就虎起脸来了,“怎么可能是煊亲王呢,谁传的流言?” 这么蠢的流言,居然也有人信,还传到皇上跟前来了,逗皇上高兴,然后再失望,一个个屁股发痒,想挨板子了吧?! 小公公就道,“是军营传来的消息,说是王爷偷偷让刘军医给世子爷解毒,结果解毒时像是毒发,后来王爷就亲口承认世子爷是他和王妃生的。” 皇上眉头皱紧,他站了起来,问道,“世子爷的毒解了?” 小公公一脸高兴道,“解了。” 李公公惊诧不已,“王爷怎么可能是世子爷亲爹呢?” 他是世子爷亲爹,那他知道世子爷是王妃生的,那么愤怒的跑进宫,领着皇上的衣领就打,下手那么狠,皇上这会儿脸上的淤青还没消全呢。 皇上也不敢相信,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年他被关在东齐戚王府,晋宁去救他,昭王爷和煊老王爷关系那么好,求他出手相助,煊亲王府当时是派了人去救他,如果不是煊亲王府的人善后,他不一定能活着回到京都。 当年,他还诧异,煊亲王怎么那么执意要娶常山王妃,只怕他们也是在东齐认识的。 煊亲王十九年前,去过东齐! “他当真亲口承认了世子是他亲生?”不敢置信的皇上,又问了一句。 小公公连连点头,因为这消息太劲爆了,所以他也多问了几句,正好可以回皇上,小公公道,“王爷说这话时,听说崇祖侯和常山王都在,还有其他将军,都能作证。” 如果世子解毒了,那就错不了。 想到王爷就是楚慕元亲爹,皇上脸上的笑就阴恻恻了。 “摆驾煊亲王府!” 那天,他火气滔滔的进宫揍他,今天,也让他尝尝被人找上门揍的滋味儿。 十八年的怒气,加上脸上没消的拳头,他今儿不把他打趴下,他绝不回宫! 皇上要去煊亲王府,李公公就猜到他是去做什么,连忙让人准备出行仪仗。 煊亲王回了王府,就把那副棺材放在正堂,楚总管让人挂在白绸,点上蜡烛。 刚忙完这些,外面就传来公公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 王爷正站着棺材前,神情冰冷,听到皇上来,眼皮子就乱跳了。 皇上进来后,看到棺材,来的路上,有人禀告他煊亲王府二老爷找到了,所以,他先点了一炷香。 当年他也是见过二老爷的,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比煊亲王可爱讨喜多了。 当年他丢失,昭王府也派人去找了,皇上还很惋惜,替他上柱香祈福也是应该的。 等上完香后,皇上就看着王爷了,问道,“你当真是慕儿亲生父亲?” 一言出,整个屋子都哗然。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但是大家眼睛都在乱瞟,他们是不是听错了,皇上怎么会问王爷是不是世子爷亲生父亲呢? 大家都望着王爷。 王爷看着皇上,道,“我是。” 话音未落,皇上一脚就踹在了王爷肚子上,用力很大,直接将王爷踹飞了,重重的砸在地面上,那声音,听着就疼。 明明就能躲开的,王爷为什么不躲啊。 “你是?你还有脸说是,”皇上把王爷从地上拽起来,“说的当真是轻巧,朕想剥你的皮想了快十九年了,想不到你就在朕眼皮子底下,天天给朕添堵,当年欺负完晋宁还不够,给你生了儿子,还被你欺负了十八年,朕今儿要你半条命!” 说着,又是一拳头,直接打在王爷脸上,王爷嘴角当即就有血溢出来。 ps:王爷这一次被打的比较惨,猜猜为毛???另外,求月票,没有月票,推荐票咱也要(。) 第三百六十七章 被打 皇上和王爷打架,王爷都没有还手,谁敢拉架? 一群人站在那里,看不敢看,走不敢走,真恨不得钻了地洞才好,不过私心里,觉得皇上打王爷的是应该的。 前几日,王爷不是因为世子爷是王妃亲生,进宫揍了皇上一顿么,现在被打回来,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了吧? 王爷在王府里谁都不敢违逆他,他们这些下人看到王爷都绕开了走,如今看到王爷被人揍,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暗爽。 不过就是站在那里忍不住有些想笑场,忍的辛苦。 都说打人不打脸,皇上却偏挑王爷的脸打,可是打了半天,愣是不见王爷脸上带伤,更别提想看到的鼻青脸肿了,皇上吼了,“是你皮太厚了,还是朕下手太轻了?!” 说完,又是一拳头打过去。 上回他们在御书房打了一架,第二天,他脸上还带着伤去上朝,王爷脸上却干干净净的,皇上就觉得自己脸丢到姥姥家去了,不但皮厚,而且王府有好药,皇上下手就更狠了。 楚总管在一旁,急的上火,看皇上一拳头一拳头的朝王爷脸上招呼,王爷嘴角有血,但是脸上什么伤都没有,楚总管就觉得不对劲。 那是脸啊,又不是铜墙铁壁,哪怕是铜墙铁壁,也经不起皇上这么下狠手啊,想到什么,楚总管赶紧道,“皇上,王爷的脸易容了。” 隔着一层皮,如何看的见伤口啊? 皇上的拳头还在空中,听到楚总管这么说,他拳头一停,“易容了?” “是王妃帮忙易容的,”楚总管连忙道。 但愿皇上能看在王妃的面子上,饶了王爷这一回。 结果楚总管不提王妃还好,一提王妃,皇上火气腾的一下往上冒了。 王妃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易容,尤其他脸上的伤还是他打的,肯定是他逼迫的! 同样脸上有伤,他居然还易容上朝,叫人误会他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把火在皇上心口燃烧。 拳头举起来,朝王爷揍过去。 打了半天,皇上也累了,这才罢手。 王爷身上的衣裳已经皱褶不堪,唯独一张脸,依旧俊朗,再加上那么一点血,越发让皇上觉得这一通暴揍没什么成就感。 皇上走过去,把王爷拉起来,把他脸上的易容面具给撕下来。 一瞬间,皇上就惊呆了。 方才打起来没什么感觉,没想到居然打的这么惨 要不是知道这是煊亲王,他还真不敢相信了,都认不出来了。 他这辈子打人还没打的这么狠过,一般都直接赐死了。 不过皇上可没有一点点的心软。 活该! 叫你易容! 不然寻寻常常的,他打个差不多,估计就收手了,毕竟十九年前,他也是为了救他才去的东齐,易容了,看不见伤口,谁知道打的多狠啊。 一屋子人,都在倒抽气。 偷偷的用小眼神瞄着皇上,居然把他们家王爷打的这么狠,太过分了点吧。 打完了,气也出够了,皇上打算去看看王妃了,不过想到王爷居然想到易容来遮住伤口,皇上还是很想揍他。 他当皇帝多年,以前没少被老王爷压着,他是长辈,扶持他有功,他敬重他,忍了。 结果老王爷死了,王爷继承了他的爵位,一并把霸道也一起继承了,没少逆着他,想到将来煊亲王位置是自己亲外甥坐,他是舅舅,日子就好过多了。 想想,皇上心情就很美好。 不过,一会儿后,皇上的心情就更美好了。 那些大臣听闻煊亲王府找到了丢失的二老爷,虽然是骸骨,总算是找到了,总比生死不知,做孤魂野鬼好。 正犹豫着要不要登门吊唁,毕竟二老爷死的时候年纪太小了,才两岁,一般人家都不会设灵堂的。 不知道去不去好,然后就听到皇上去煊亲王府的消息了,皇上都去吊唁了,他们能不去么? 一群大臣连忙来了煊亲王府。 来了几个国公,还有侯爷,左右相爷,楚总管赶紧去招呼,皇上直接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然后,一群大臣进来时,皇上正好在揉手,一脸手有点疼的表情。 众大臣来不及关心,就看到王爷被打的凄惨的模样,他们是凭着衣服和发冠认出王爷的。 皇上在一旁,只差脸上没刻字了:没错,就是朕打的! 他们当然知道是皇上打的了,除了皇上,没人敢打煊亲王了啊,只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王爷啊,人家刚刚把弟弟的尸骨接回来啊,难道这是别具一格的安慰人的方式? 皮肉疼了,心就不那么痛了? “王爷,请节哀。” 代国公率先开口,安慰王爷道。 只是代国公的眼睛落在王爷的衣服上,没敢看脸,这是多深的仇恨啊,皇上下手这么狠。 东齐戚王还在京都呢,皇上下这么狠的手,不是叫东齐人看宁朝的笑话吗? 代国公刚说完,身后三老爷和四老爷进来了,进来就道,“大哥,府里小厮都在传,你就是世子的亲爹,是不是真的?” 声音紧张而迫切。 代国公一瞬间就懵了,和其他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仿佛明白王爷为什么被打的这么惨了,感情不是皇上在安慰王爷呢,只是王爷怎么可能是世子的亲爹呢,这怎么可能呢? “王爷?”代国公离的近,他忍不住唤了一声。 王爷抬头,看着诸位大臣,道,“世子的确是我和王妃亲生,他体内的毒也解了,以后,我不希望任何人再质疑他的身世。” 如果世子爷真的是王爷亲生,老王爷在世时,就那么宠爱他,又是皇上的亲外甥,谁吃饱了撑着会质疑他的身世,巴结都来不及好么。 可是,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世子就变成王爷亲生的了呢? 这也太离谱了一点吧? 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 王爷崩着个脸,然而没人知道他不高兴了,脸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完全看不出来表情。 王爷出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 ps:o()o哈哈居然没人记得王爷还易容着(。) 第三百六十八章 找到 王爷的逐客令,说的太直白了,想装傻都装不了。 他们这些朝廷肱骨之臣,几时受过如此慢怠啊,可偏偏王爷轰他们,轰的理所当然,根本就不怕得罪人,这就是权倾朝野的好处,不给你面子,下回找你,你还会屁颠屁颠的跑来,唯恐来慢了。 不过这些大臣也没生气,王爷脾气原就不怎么好,今儿又被皇上打的这么惨,再加上丢失的二老爷找到了,却是一堆尸骨,心情能好才怪了。 没看见皇上也在么,王爷轰人,皇上也算在内的,有皇上在前头顶着,他们根本就觉察不到没面子三个字。 皇上也不生气,打了王爷一顿,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回头好好教教王妃和慕儿,怎么给他穿小鞋,横了那么多年,晋宁不会把他怎么样,慕儿那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摆驾蘅芜院,”皇上难得来王府一趟,自然要去见见王妃的。 王爷看着他,冷声道,“皇上该回宫了,如今京都不太平,连王妃都敢行刺,皇上还是早些回宫比较好。” 皇上眉心一拧,“不是你为了取血,派人刺杀王妃的吗?” 不是说慕儿解毒时,看着像是毒发了,他都不会承认是他解毒的。 解毒需要亲生爹娘的血,他如果找晋宁拿血,亲爹的事还能满的住? 所以刺杀的事,皇上就觉得是王爷闹出来的。 王爷看着他道,“我是派了人去取王妃的血,但是暗卫还没有动手,刺客就出来了,王妃一死,慕儿的毒就无解了,皇上也会怪我煊亲王府,刺客还进了崇祖侯府。” 他就两个儿子,王妃一死,慕儿必死无疑,刺客进了崇祖侯,这是把刺杀王妃的事嫁祸给崇祖侯府。 慕儿和桓儿世子之争,崇祖侯是最支持桓儿的,他派人刺杀王妃,大家相信他做的出来。 崇祖侯是桓儿的亲舅舅,崇祖侯要杀了王妃,皇上绝对不会同意立桓儿为世子,这是逼他认回另外一个“儿子”。 他要是认回裴茂,和常山王府必定起斗争,整个朝廷就都乱了。 东齐戚王来宁朝才几天,就谋划的如此之深,如果不是错有错着,他多派了些暗卫去取王妃的血,只怕王妃和世子妃今天是出了门回不来了。 王爷没有直说这场刺客是东齐戚王指使的。 东齐戚王来京,他就派人看着他,但是没人蠢到,把所有的底牌都放在明面上,东齐戚王既然敢来京给太后贺寿,必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从来没有怀疑暗处还有东齐戚王的人,而且不少。 皇上尚未立太子,如果这时候东齐戚王派人刺杀他,倘若成功,宁朝可就真乱了。 王爷让皇上回宫,李公公也觉得看王妃不急于一时,还是先行回宫比较重要。 代国公他们也都劝皇上早些回宫。 皇上觉得刺杀什么就是危言耸听,王爷就是不想他去见王妃,他以为他不去见王妃,王妃就会轻易饶了他? 自己从小疼大的妹妹,还能没他了解? 想到王妃在昭王府过的那么快乐,自打碰到他,就开始倒霉了。 皇上气一上来,拳头一拎,就朝王爷另外一只眼睛给打了过去。 王爷被楚慕元打了一拳,敷药过后,好转了不少,没有另外一只才打的黑,皇上看着难受,原谅他有点小强迫症,从易容面具撕掉,就想给他补一拳了。 这一拳,来的突然,那些大臣都惊住了。 结果皇上打完了,哼了一声,“摆驾回宫!” 那声音里,一股子扬眉吐气,根本就遮不住啊。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的感觉。 皇上走了,那些大臣也都跟着走了,而且是送皇上送到宫门口,王爷都说了,怕有刺客,这时候不跟着皇上,这不明摆着不愿意和皇上同生共死么? 大家都走了,楚总管过来道,“王爷,我传太医来。” 王爷摆了摆手,“不必了。” 楚总管在心底一叹,王爷吩咐道,“准备好安葬二老爷事宜,另外还有修改族谱之事。” 在族谱上,楚慕元是王爷的养子,如今身世大白,得给他正名。 吩咐完,王爷就出了正堂。 三老爷和四老爷看着王爷走远,两人互望一眼,眸底暗沉。 再说王妃,她在街上遇刺,包扎完伤口,就回王府了,大夫怕她遇刺受惊,加上又失了不少的血,需要好好休养,就给她开了两副补血安神的药。 王妃喝了之后,就歇下了。 沈玥回来时,王妃刚刚合眼,她便没有打扰,就回临墨轩了。 王爷是楚慕元亲爹的事传遍王府时,王妃还没有睡醒,但是施妈妈却是吃惊不小,她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吃惊。 世子爷的亲爹怎么可能是王爷呢,那王妃这么多年守身如玉,世子爷吃了多少的雪莲,毒发受了多少折磨,王妃掉了多少的眼泪,为了那些雪莲,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现在却告诉她们,王爷就是世子爷的亲爹,莫说是王妃了,就是她都觉得愤怒恼火。 施妈妈替王妃心疼,她站在床边抹眼角。 王妃睡的不安稳,她习惯了侧睡,只是胳膊受伤,身子不觉的侧过来,压的伤口疼,硬是将她疼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施妈妈慌乱的抹眼泪,她道,“我没事。” 王妃以为施妈妈是担心她的伤口。 施妈妈抹掉眼泪,挤出一抹笑来,道,“奴婢是高兴。” “高兴什么?”王妃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见王妃要起来,施妈妈赶紧扶着她,给她拿大迎枕靠着,一边道,“世子爷的毒解了。” 才说出口,施妈妈就感觉到王妃的身子僵硬了,“找找到慕儿亲爹了?” 施妈妈在心底轻叹一声,“找到了。” “他,他人在哪里?”王妃的声音冰冷。 “就在王府里。” 王妃二话没说,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只是急了些,胳膊上的伤口一疼。 疼的她眉头都皱紧了,她捂着伤口,浑身泛冷。 要解慕儿的毒,必须要她的血,今儿在药铺,大夫要了她半茶盏的血。 当时,王爷有五六名暗卫在,谁能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把她的血拿走? 他人在王府里,王爷还让暗卫帮他取血。 王妃心慌了,她抓着施妈妈问道,“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他就是王爷。” “不可能!”王妃脱口就道。 “不可能是他!” “不可能!” 王妃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一声比一声大,又一声比一声弱。 王爷站在屏风处听得一清二楚,字字如刀,割的他心口疼。 透过屏风,他看到王妃正伏在施妈妈肩上哭。 施妈妈在宽慰王妃,她自己都还接受不了,如何宽慰王妃,她唯一能想的到的安慰的话,只有这一个了,“至少王爷是亲爹,世子就名正言顺了,不用担心他会认祖归宗,母子分离。” “我宁肯不要煊亲王府,我也不希望是他!” 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是慕儿亲爹。 王爷苦笑一声。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十里亭 王爷在屏风处站了良久,直到冬雪端了铜盆进来,打算伺候王妃梳洗。 见王爷站在那里,她连忙福身请安,“见过王爷。” 施妈妈听的一怔,往屏风处看,就见到王爷的身影了,她心一慌,连忙回想,方才有没有说什么惹王爷不快的话。 她没说,可是王妃没少说啊。 不过施妈妈倒也没担心,她之前就觉得王爷怪怪的,王妃嫁进王府十八年,和王爷一直很疏远淡漠,像两个人同桌吃饭这样的事,十八年来还是头一遭,尤其是王爷先开口说话,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故意和王妃套近乎,之前以为是错觉,如今总算明白是为什么了,王爷是真的在套近乎啊。 冬雪请安后,看到王爷一张脸,手里的铜盆差点没摔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被打的这么惨啊? 还好,她认得王爷的衣服,要是先看见脸,估计会吓的忘记请安了,王爷莫不是又来找王妃帮他易容的? 王爷摆了摆手,冬雪就又端着铜盆出去了。 王爷迈步走进来,王妃早将眼泪擦干净了,只是哭了许久,眼眶微红,眸底一如既往的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爷见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的王妃为了他守身如玉十八年。 这十八年,他见她的次数很少,除了偶然在府里碰到,就只有在家宴上了,她坐在他身边,很安静的吃饭,老王爷在世时,还会说两句,等他成了一家之主后,一顿饭,很难听到她说一个字,与其他人都格格不入。 他继承王位的第一个月,王妃来参加了家宴,第二个月就没有再来,是他让楚总管去请她的,王府其他时候,她可以不参加,但是家宴必须要来。 她没有反抗,以后的每一个月也都参加,但始终不说话。 那时候他就在想,他堂堂煊亲王,在朝中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他跺一跺脚,整个京都都要震半天,她在王府顶着他王妃的名头过了这么多年,难道对他就不曾有半点动心? 他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嫡妻,就算没有夫妻之实,她这辈子也休想再另嫁他人了。 这一点,她清楚,皇上也很清楚。 就算他同意和离了,偌大个京都,又有谁敢娶她? 她这辈子注定是煊亲王府的人了。 老王爷病重前,还找过王妃,想问出她心里人是谁,好认她为义女,再将她当作女儿嫁出去。 这世上,唯一能把王妃嫁出去的,只有老王爷一人。 但是王妃拒绝了,她说这辈子有慕儿足够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将来能带着慕儿回昭王府。 老王爷怎么可能让慕儿离开王府,那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在他死之前,向皇上请旨立慕儿为世子了。 知道王妃待慕儿如亲子,老王爷也不勉强她,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那人没准儿已经娶妻生子,就算再找到,再嫁给他,未必就有在煊亲王府过的好,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在弥留之际,曾要求过他,如果王妃回心转意了,让他好好待她。 老王爷很清楚,他一旦咽气,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压制他了,煊亲王府一脉相传的霸道,容不得他人半点忤逆。 老王爷临终嘱托,甚至还用上了激将法,他不答应,就是他没把握赢过王妃心底的人,儿子如此没用,他死不瞑目。 他知道老王爷是在激将他,但这是老王爷最后一个心愿了,他虽然有些恼火,但是能不答应吗? 蘅芜院是王妃住的院子,以前是先王妃住的,老王妃都没有住过。 老王爷死后,他让王妃搬进去,她很听话,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住进去之后,他在书房还没处理完公文,她就把院子锁给落了。 傻子都明白他让她住蘅芜院是什么意思,她居然把院门给关了,虽然一堵墙挡不住他,他要做什么,更没人能拦的住了,但是他在自己王府里,进自己的院子,还要靠翻墙,他丢的起那个人吗? 何况那时候他才刚刚接手煊亲王府,需要处理的事太多,他就算不给老王爷守孝三年,半年也是要的,他也没想就把她怎么样,居然就直接落锁了。 他当时赌气的想,不是他要老王爷死不瞑目的,是王妃要的。 此后,便再没想过进蘅芜院。 那天知道慕儿是她亲生的,他当时就在想,难怪她这么多年不曾动摇过,原来和那人还生了儿子,就养在身边,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 他虽然不知道王妃心底的人是谁,但慕儿的聪慧,容貌,还有行为处事,都告诉他,他的父亲绝非一般人。 当时,他就妒忌的发狂,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一个女子顶着他王妃的身份,心甘情愿的为他守身如玉十八年,还有了一个聪慧有加的儿子。 他不愿意相信,这才撕毁她的衣服,掐她的脖子,进宫揍了皇上一顿。 可是到头来,他妒忌的是他自己。 看着王妃眸底的淡漠,王爷觉得脚步重千斤,重的他都抬不起来。 “出去!”王妃冰冷冷道。 施妈妈站在一旁,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时候,王爷看着她了,“你先出去。” 施妈妈愕然,王爷,王妃是在轰你啊,你怎么反倒轰我走? 施妈妈没动,王爷眉头就皱了起来,施妈妈看了王妃一眼,迈步走了。 施妈妈走了,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王妃见王爷不走,她走。 只是才路过王爷身边,被王爷一把抓住了,不巧,他抓的正好是王妃受伤的胳膊,碰到王妃的伤口,疼的她倒抽气,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王爷像是抓到什么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手松开。 王妃推开他,王爷抓紧她的手,不容她挣脱开,他道,“十九年前,我在东齐戚王府密室里说过,如果能一起逃出去最好,如果分散了,就在十里亭见面,我醒来时,常山王妃就在我身边,我没有去十里亭,我不知道你在那里等了我两个月。” ps:o(&p;p;gt;&p;p;lt;)o(。) 第三百七十章 金丝楠 这就是他没有去十里亭的原因。 王妃眼眶通红,眼泪滑落下来,她放弃了挣扎。 他没有依照承诺去十里亭找她,她猜过无数种可能,她以为她在乱葬岗待了许久,去晚了,她以为他死了去不了,她以为她见过她常山王妃面容下丑陋的容貌,后悔了,不愿意再娶她,所以没有去十里亭 甚至后来被暗卫带回来,她都还在想或许他被戚王伤的严重,在什么地方休养,等他伤好了,就会去十里亭找她。 却从未想过他醒来时,常山王妃就在他身边,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再去十里亭。 别说两个月,她就是在那里等一辈子,也等不到他。 王妃泣不成声。 十九年! 这一错,就错了十九年。 这十九年,她过的有多煎熬,慕儿受了多少委屈,她甚至担心他太聪明,知道太多煊亲王府的秘密,将来他亲爹找来,要他回东齐,煊亲王府会杀他,甚至会和宁朝兵戎相见,她会成为朝廷的罪人。 她不愿意他学武,她给他下药。 她不希望看到他勤奋的看兵书,找了一堆杂书放在他书房,他越来越纨绔,他斗鸡遛狗,打架生事,她一直都在纵容他,她只求他过的快乐。 就是这样,慕儿还聪慧的叫她害怕,尤其老王爷还把世子之位传给了他,书房重地,他想去便去。 如果不是她,慕儿会比现在还要优秀,这么多年的担心,现在全成了笑话。 王妃笑了,笑的泪眼模糊,悲凉懊悔。 她狠狠的甩开王爷的手,但是王爷没有松开她。 不知何时,王爷手里多了把匕首,他塞到王妃手里,“十九年前,我并非故意,但终究是我负了你,让你吃尽苦头,你要我一条胳膊,还是要我这条命,我都不会皱下眉头。” 他让王妃握紧匕首,然后才把手松开。 这把匕首,王爷随身带了好多年了,上回丢给了王妃后又回到他手里,匕首锋利,削铁如泥。 即便毫无武功,要他一条胳膊也易如反掌。 想到王妃,王爷就觉得他真的罪该万死,她以前虽然只有三脚猫的武功,但好歹还有,只是出去偷窃,身上连护身的刀剑都不带。 回京之后,他就把软玉鞭拿给了“她”,给她做护身之用。 却从未想过,因为他,她那一点点的武功,最终都被昭王爷给废了。 王妃紧紧的握着匕首,眼泪模糊的她,只知道眼前还站着一个人,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谁。 的确,她做梦都想杀了他,取他的血救慕儿,可是真知道他是慕儿亲爹,她心里恨他,但是她这辈子从没有杀过人,连丫鬟的命,她都没有要过,要她亲手杀人,她做不到。 王妃没有动,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往下掉。 王爷看着她,王妃下不了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那时就那么善良,他辜负了她,她不还是把慕儿生了下来,也没有把对他的恨加在慕儿身上,甚至为了慕儿,委屈自己嫁给他,可就是这样的善良,叫人心疼。 “下不了手吗?”王爷笑问道,“是心太软,还是顾虑太多?” “我没有心软!”王妃冷道。 “那就是顾虑太多了,”王爷赫然一笑,只是他脸上全是伤,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其实,你不必担忧太多,慕儿已经长大成人,他比你知道的还要聪明,如今毒已经解了,煊亲王府有他在,我很放心,他是我儿子,更是老王爷立的世子,军中将士们会拥戴他的。” 所以,王妃不用顾忌他死了,没人对抗东齐。 她只要自己出了气就行了。 王妃抹掉眼泪,“你不要激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说着,王爷一把抓过王妃的手,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刺去。 屋子里安静的,只听到匕首划破刺破皮肤的声音。 施妈妈和冬雪她们等在屋外,心急如焚,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正急的在院子里踱步呢,就听到王妃的惊叫声。 施妈妈再顾不得是王爷轰她出来的了,推门就进去了。 然后就看到王爷倒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把匕首,有鲜血流出来。 王妃的手上也有不少的血,施妈妈吓了一跳,赶紧吩咐冬雪道,“快去叫世子妃来。” 但愿王爷别死了啊。 冬雪也吓住了,她没想到王妃会杀王爷,要是王爷死了,可怎么办啊。 彼时,沈玥刚刚进蘅芜院,王爷来找王妃后,施妈妈就派丫鬟去找她了,虽然她来不一定能帮忙,但是施妈妈觉得心安一些。 只是沈玥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 她是知道皇上来把王爷暴揍了一顿的,但是没想到揍的这么狠,她还想看看王爷的脸色,结果压根就看不出来。 匕首还插在王爷胸口上,没有拔出来,她赶紧让冬雪拿止血药,又帮王爷施针,然后把匕首拔出来。 她压住了各大血脉,拔匕首的时候,血还溅出来不少,一瓶子止血药全部倒上,然后摁紧伤口,等冬雪拿纱布来包扎。 等她忙完这些的时候,楚慕元回来了。 他还带了一副棺材回来。 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看起来奢华无比,一路抬回来,招招摇摇。 大家以为是安葬刚刚找到的二老爷骸骨用的,都觉得没必要,才两岁孩童,还是骸骨了,用这么贵重的棺材,太奢侈,太浪费了。 不过煊亲王府有钱,不在乎。 楚慕元刚一回王府,就听楚总管禀告他,王爷被刺的事。 楚慕元听了一怔,眉头皱紧,“死了?” 楚总管正要说还没有,结果楚慕元先他道,“正好,我带了一副金丝楠木棺材给他,和二叔一起下葬,也省的府里忙两回。” 楚总管,“。” 真的要活埋了王爷啊。 王爷还没死呢。 世子爷这么心疼他们这些下人,他们内心惶惶不安啊。 看着那棺材,楚总管觉得王爷这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世子爷是王爷和王妃亲生,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楚慕元迈步进王府,楚总管拦下秦牧,问道,“这金丝楠木的棺材是?”(。) 第三百七十一章 捅着玩(求月票) 金丝楠木是贡品,只有皇家才能用,世子爷怎么这么巧就带了副这样的棺材回来,街上的铺子可没有的卖。 秦牧就道,“这是刘王向皇上讨的金丝楠木,给病重的王妃准备的,世子爷进棺材铺看到,就抬了回来,爷早前说过要活埋了他亲爹,以前只打算草席一裹,丢做花肥就算了,没想到是王爷,世子爷决定看在老王爷面子上,给王爷备副棺材,既然世子爷准备棺材了,自然要最好的了,好歹也算是一番孝心吧。” 楚总管,“。” 亲爹还没咽气,就备好棺材了,这算哪门子孝心啊,但愿别把王爷活活气死才好。 棺材抬进府,楚总管虽然觉得晦气,但也没有拦着不让,毕竟王爷用不到,还有二老爷需要。 这棺材雕琢细致,图案精美,没有半个月做不好。 再说楚慕元,进了王府,就直奔蘅芜院了,径直进了内屋。 绕过屏风,他先看到地上的血迹,然后才看到王妃站在床侧,神情憔悴,眼眶通红,还有些肿,应该是哭了许久了。 沈玥坐在床边,刚刚收起银针。 楚慕元走上前,然后就看到王爷那张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的脸,忍不住侧目。 他看了看王爷的伤口,用力摁了两下,秦牧在一旁看的都想捂眼睛,太狠心了,如果旁边放着盐,世子爷估计都会毫不留情撒两把的 正想着呢,就听楚慕元用一种悲痛的心情道,“父王已经死了,报丧吧。” 秦牧,“。” 真的要活埋了王爷啊? 报丧可不是小事啊,当初老王爷死了,宫里还鸣了丧钟,整个京都为老王爷摘冠缨、服素缟,半个月内不准嫁娶。 当时迎亲了一半的花轿都回了头,一旦报丧,万一宫里敲丧钟,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而且,王爷胸口还在起伏,仔细听,还能听到王爷的呼吸声,这样就说王爷死了,是不是不大好? “爷,王爷还没死呢,”秦牧硬着头皮道。 楚慕元哼了鼻子道,“再补一刀,不就死了。” 秦牧,“。” 楚慕元看王爷的伤口颇不顺眼,“父王精通武艺,自己捅刀子还能歪一点,堪堪避过要害,这是真想死呢,还是捅着玩的?” 楚慕元的语气里有些不屑。 暗卫在一旁,看了王妃一眼。 如果不是王妃用力偏了一点儿,那把匕首真就捅进王爷心口里了。 暗卫没有说话,楚慕元也扫了他一眼。 这样的小把戏,骗骗王妃还行,还想骗过他? 和他一样,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暗卫,一般都不会离太远。 王爷都拿出刀来了,暗卫会不出现? 要是王爷真捅死自己,暗卫就是拼了命也会阻拦的,不会真让王爷死的。 再说了,自家亲爹,什么性子他会不知道,东齐戚王算计了他,他会甘心就这样死了不报仇? 别说指望他,老王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教他,自己的事要自己办,不要指望别人,亲爹都不行,亲爹指不定就是拖后腿的。 他手握兵权,这时候死了,也算是未战就把半个宁朝送给东齐了,虽然他死了,他顺理成章就继承煊亲王府了,可是他没有军功,那些将军们至少有一半会不服他,而且满朝文武也不会让他轻易接管他的兵权,到时候兵权分散,各位将军有各自的想法,一盘沙撒,想赢的把握就更渺茫了。 虽然皇上是他亲舅舅,会护着他,但是兵权,皇上也会要的。 撇开父亲是他亲爹,煊亲王府还对他有养育之恩,皇上又那么疼他,护了他这么多年,他委婉的要兵权,他给还是不给? 这不是要他陷入两难吗? 父王人精似的,会不知道他的难处? 他素来以朝事为重,就算要母妃息怒,也不会如此冲动,更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人都死了,要原谅有个屁用,母妃原谅了他,到时候再多给他烧点纸钱吗? 更何况这时候,二老爷骸骨出现了,只怕死的也冤枉的很,他连二老爷都没见过,他不替自己的弟弟报仇雪恨,指望他? 在小事上,脾气暴躁,越是大事,越沉着冷静,哪怕是杀父之仇都能忍,这是老王爷眼里的父王,还要他多学着点,现在这样的父王,却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来,可能吗? 这一刀,在楚慕元看来,不是王爷认错的决心有多强,分明就是告诉大家他脸皮有多厚。 母妃本来就心软,为了他能委曲求全,捅上这么一刀,十九年的怒气,不消一半,至少也消三分了。 到时候再趁机赖在蘅芜院不走,近水楼台,慢慢哄的母妃消气,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 他怎么有这么死不要脸的爹啊,旁人该羞愧的在蘅芜院踱步,连进都不敢进,他不但进了,还不打算走了! 想着,楚慕元又摁了王爷伤口两下。 王爷疼的眉头皱紧了。 王妃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道,“慕儿。” 楚慕元叹气。 父王如此腹黑狡诈不要脸,被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善良母妃,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啊,吃进肚子里都不带吐渣的。 还是埋了吧。 “把父王抬到前院去,和二叔的棺材放在一起,择吉日下葬,”楚慕元的决心很大。 王爷怎么会比得上王妃在楚慕元心目中的分量呢,一丁丁点儿都比不上好么。 王爷之前是昏迷的,楚慕元来摁了几下伤口就把他疼醒过来了,方才再摁,真的是疼得人死去活来。 现在再听楚慕元的话,王爷真的是想吐血的冲动都有了。 尤其一个个暗卫没人敢抬活着的王爷,楚慕元冷声道,“你们可得想清楚了,王爷一旦下葬,我就是煊亲王了。” 敢忤逆他,不想活了? 秦牧和王爷的暗卫面面相觑,额头有黑线滑落。 这霸道的声音,这是埋一个煊亲王,再来一个煊亲王啊。 这时候,屏风处传来一声略显苍老,但是凌厉无比的呵斥声,“混账!王爷只是重伤,还没有死,就敢以煊亲王自居,还有半点为人子该有的态度吗?!” ps:没存在感的那些人,这一章正式上线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意见 循声望去,只见丫鬟扶着老王妃走过来,她长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威严而冷肃,带着斥责。 她身后,跟进来顾侧妃,然后是三太太和四太太。 屋子不小,可是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就显的拥挤了些。 那么严肃的脸,见了还真有些胆怯,然而楚慕元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看着老王妃,站起身来道,“以煊亲王自居怎么了?难道将来的煊亲王之位不是我的?以前以养子的身份,世子之位都没人能要回去,如今变成了亲儿子了,还能被人抢走?” “以前祖父不知道我是父王亲生,都给了半个煊亲王府,如果知道,现在的煊亲王是谁还不一定!” 霸道而自信的声音,再加上那副天妒人恨的绝色姿容,当真能气的死人。 老王妃脸色铁青,嘴皮都气的哆嗦,她是煊亲王府最大的长辈,王爷对她都敬重有加,如今一个小辈,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她面前吆五喝六,公然跟她叫板,半点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老王妃都气成这样了,何况是顾侧妃了,气的将唇瓣咬破,嘴里都感觉到了一股甜腥味。 三太太上前一步,道,“老王妃是长辈,她说你两句,怎么还拗上了,王爷只是受了些伤,怎么能就买棺材回来,还说下葬这样的话,太不吉利了,快跟老王妃道歉,看把老王妃气得。” 三太太嘴皮麻溜,说话如倒豆子,沈玥听得好笑,要她相公给人赔礼道歉? 皇上揍他一拳,他都不起身行礼,态度摆那里了,半点亏不肯吃,何况是老王妃了,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楚慕元一直以养子兼煊亲王世子的身份游走于王府,和这些所谓的长辈,离的能有多远就尽量多远,他不管她们的事,她们也别来管他,大家进水不犯河水,勉强也算是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如今知道他是亲生的了,一个个长辈的谱都端出来了,谁搭理她们? 楚慕元神情淡淡,“这是我和父王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 一句话,差点把三太太噎死。 四太太也站了出来,道,“王爷是你亲爹,更是王府一家之主,怎么能说与旁人无关呢,他的生死,事关朝廷安危,况且,我们怎么能是旁人,我们是你们婶娘。” 比起三太太,四太太说话要温和的多。 楚慕元斜了她一眼,他转身走到床边,问道,“我要埋你,你有意见?” 问的是王爷。 王爷,“。” 他能没有意见吗? 意见大了。 但是现在,他的意见估计是最不重要的,其他人都好说,唯独这儿子被老王爷养歪了,最不好说话。 “没有意见,但最好不要。” 王爷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怎么听都有种屈居于儿子的淫威之下,给人一种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错觉。 这回答,差点叫一屋子人吐血。 这还是那个权势赫赫,说一不二,不可一世,不许人半点质疑和违逆的煊亲王吗? 怎么都快被折腾成听话乖顺的小绵羊了。 这到底是认了儿子,还是认得祖宗? 王爷回答完,就看着楚慕元的脸色,见他瞟了自己一眼,他就知道,这答复他还算满意。 他堂堂煊亲王居然沦落到要看自己儿子眼色说话的地步 王爷内心的郁结就不提了。 顾侧妃却是因为王爷顺着楚慕元说话,气的跺脚,“王爷!” 顾侧妃都气哭了。 先前找到二老爷尸骨的事传回来,她还高兴,这一次,世子之位总算能拿回来了,结果倒好,他成亲生的了,二老爷是死是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世子之位还怎么要回来?! 以前世子之位,就是老王爷硬给他的,她找了多少大臣想拿回来,都没能成功,如今再想如愿,就更是难比登天了! 顾侧妃心里堵的慌,她看向老王妃,老王妃瞥了她一眼,眸底有一瞬间的冷芒闪过。 沈玥站在一旁,正好看见了,她眉头轻挑。 她怎么觉得老王妃有点嫌弃顾侧妃蠢啊? 不是说老王妃和顾侧妃关系很好,亲如母女,如今看来,似乎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老王妃看了王爷几眼,眸底有失望,她望向王妃道,“王妃除了给王爷生了个世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子嗣,一并说出来吧,我上了年纪了,经不起这样轮番的打击,老王爷抢回来,王府养了十几年的养子,居然是亲生的,说出去都让笑话!” “王府家规甚严,楚家男儿轻易不准纳妾,当年我为什么给王爷迎娶侧妃进门,王妃心知肚明,顾侧妃虽然是侧妃,却是我们煊亲王府委屈了她,现在王妃和王爷重归于好,把顾侧妃置于何地?” 老王妃语气森冷,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样的神情和语气,才进门的沈玥不觉得有什么,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察到老王妃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但是王爷和王妃都诧异的很。 王妃还好说,她虽然在煊亲王府住了这么多年,和老王妃接触并不多,不过就是日常请安,老王妃待她客客气气的,今天这一番质问,当真有几分老王爷的气势。 王妃没有说话,她不想解释当年的事。 至于把顾侧妃置于何地,王妃便道,“我会离开。” 王妃才说了四个字,王爷就出声打断她,他看着老王妃道,“老王妃不希望我和王妃重归于好?” 老王妃脸色一僵。 沈玥捂嘴笑,话说太快,就是容易出错,现在王爷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明显是想和王妃和好,老王爷这时候提侧妃,这不是在王妃面前拉低王爷的好感度吗,做这么招人嫌的事,太不理智了。 还有把顾侧妃置于何地,这话就叫人奇怪了。 王妃是老王爷硬逼着王爷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就算这些年没什么感情,名分还摆在那里呢,难道当初求娶顾侧妃时,许诺过将来给她王妃之位? 如果没有,那可就谈不上对不起她顾侧妃了,知道给王爷做侧妃,她还嫁,以前是顾侧妃,现在是,将来还是,她受什么委屈? 倒是这么多年的王府管家权,算白捡的便宜了。 “世子是不是我亲生,他都是老王爷请立的世子,王妃也在王府待了十八年,以前也没见你们一个个火急火燎的,如今都急成着这副模样了,世子是我和王妃生的,老王爷若是知道,定能含笑九泉,难道你们不替我高兴?”王爷声音醇厚,在屋子里上空回荡。 ps:o()o哈哈(。)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过河拆桥 沈玥听得莞尔。 能高兴才怪了,煊亲王府的爵位,她就不信,只有顾侧妃一人在惦记。 以前她们还能指望王爷把世子之位从她相公手里拿回来给楚桓元,如今,王爷只会护着他们了。 以前就是太不在意楚慕元了,毕竟是捡来的,以为老王爷疼他,给他些田产铺子就差不多了,毕竟老王爷儿孙满堂,不缺继承人,煊亲王府富可敌国,那点东西还没人放在眼里,谁会料到老王爷会把世子之位交给他。 老王爷霸道惯了,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更改。 不过没关系,老王爷死了,煊亲王府的事王爷做主,就不信他能容忍世子之位便宜别人了。 可偏偏王爷就是任由楚慕元做了多年的世子,理由就是他是王府血脉,哪怕不是他煊亲王的儿子,他也愿意尊重老王爷的遗愿,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现在指望落空,才知道她们错过了取回世子之位的最佳时机,心慌了,这才什么都写在脸上。 不过王爷说话,真的是太厉害了,话不多,却字字珠玑,直抓要害。 他认回儿子,多好的事啊,老王爷估计高兴的棺材板都快摁不住了,你们却一个个脸紧绷着,这是有想法啊。 顾侧妃有意见就算了,毕竟她想儿子当世子,将来继承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爷很清楚,甚至都听的耳朵快长老茧了。 可三太太、四太太,还有老王妃表现的不高兴,就太奇怪了点,莫不是也想染指世子之位? 不过老王妃不是那么容易乱了阵脚的人,今儿是气坏了,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她稳了稳心神,便道,“等弄清楚世子是否真的是王府血脉再高兴也不迟。” 沈玥轻轻一笑,“相公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她话音刚落,就收到好几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神情。 沈玥轻耸肩,她这不是担心她们记性不好么,早就说过了,他相公体内的毒需要亲生爹娘的血做药引才能解,如今毒解了,还要怎么验证谁是他亲生爹娘吗? 滴血验亲吗?那还没有药引来的严谨呢。 沈玥知道老王妃说这话只是为了掩饰方才的不悦,还顺带彰显了她对王府血脉的看重,结果在沈玥这里碰了壁,颇有些不悦,却一时间实在找不到话题了。 顾侧妃则望着王妃,发难道,“王妃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和赵大太太关系很好吗,明知道赵大少爷有意求娶代国公府钟大姑娘,我还亲自去了代国公府牵线保媒,你却横插一脚,你以为代国公府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把女儿嫁进沈家?!”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弄和鄙夷。 顾侧妃派了人跟踪她们,发现她们是去代国公府提亲,就赶紧回来禀告顾侧妃,是以,顾侧妃还不知道代国公府已经应允了这门亲事了。 而且,今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提亲,然后王妃遇刺,再就是找到二老爷尸骸,但这些都比不上楚慕元是王爷亲生来的叫人震撼。 只是其他的事,不能提,顾侧妃一肚子火气散不了,就把这事拿出来说,顺带笑话沈家不自量力。 然后,沈玥又出来招人嫌了,完全忍不住,“母妃亲自出马,即便我沈家门第不显,我大哥才华一般,代国公府还是把钟大姑娘许配给我大哥了。” 顾侧妃脸色青红紫轮换了变,像是被人连扇了好几巴掌似的,看着沈玥脸上如雏菊般淡雅笑容,她牙关咬的紧紧的,几欲抓狂,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沈玥。 沈玥心情很好,楚慕元体内的毒解了,除了她心中一大患,又是王爷和王妃亲生,身世不再给人诟病,就这样两件事,足够她高兴好久了。 何况,她不喜欢赵大太太和顾侧妃,但愿赵大太太还能高高兴兴的把女儿嫁给楚桓元。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心肝太脆弱的,还真不一定能承受的起。 王爷靠在大迎枕上,包扎伤口的纱布,染了血色,他皱眉道,“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不要杵在这里了,有什么事,等我伤愈再说。” 顾侧妃看着王爷伤口还在流血,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要在蘅芜院养伤,便道,“王妃的心当真是够狠的,那么锋利的匕首,就往王爷心口上捅,要不是王爷命大,这会儿早没命了,一个捅了伤口,一个还嫌没捅死王爷您,要将您活埋了,王爷再待在蘅芜院,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扶您回去。” 顾侧妃的说话声越来越弱,因为王爷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重,楚慕元更是直接道,“伤口是父王自己捅的,母妃不背这黑锅,还有,父王还是让顾侧妃扶你回去养伤吧,母妃喜欢清静,你待在这里,回头探病的一波又一波,会烦死母妃的。” 王爷望着楚慕元,这混小子,当真是欠揍,方才给足了他面子了,居然转过头就过河拆桥,有他这样的吗?! 王爷捂着伤口,眉心皱紧,仿佛很疼,似乎动一动就能疼晕过去了。 楚慕元都看呆了,嘴角狂抽不止,脸上的黑线成摞往下掉。 方才戳他伤口,他都忍住了,就这伤口,收拾一两个暗卫都不成问题,居然装弱装的连路都走不了了? 楚慕元抹掉额头上的黑线,道,“我看得让暗卫连人带床一起抬走,免得父王一动,伤口牵疼。” 考虑的多么的周到,不能更孝顺了。 王爷脸青着,扭头看着顾侧妃她们道,“还不走,等着我起身送你们吗?” 顾侧妃气红了眼眶,世子都不要他在蘅芜院待着,他还死赖着不走,蘅芜院有什么好的,就非得在这里养伤不可?! 气头上,顾侧妃巴不得王妃再捅王爷两刀才好了。 跺了跺脚,顾侧妃也不行礼,转身就走了。 老王妃倒还说了几句话,大体就是王爷肩负重任,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就意气用事,让他尽快把伤养好,还有许多的事等着他处理。 等老王妃她们都走了,屋子里就空荡荡的了,王爷看着楚慕元和沈玥道,“你们也可以走了。” 楚慕元和沈玥还没动,王妃先迈步走了。 王爷,“。” 我没让你走啊! 快给我回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遗传 沈玥想笑,憋得肩膀直抖,太难受了。 怕憋不住,她也赶紧走了。 然后,屋子里就楚慕元和王爷两个人了。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最后,楚慕元败下阵来,王爷那张脸实在是太不忍直视了,多看几眼,他都想自剜双目了。 他稍低眸,看着王爷胸口的血迹,他自叹弗如的摸着自己的脸道,“以前,父王常说我脸皮厚,我今儿才知道,这是遗传,而且我压根就没遗传到精髓,一点点的皮毛,根本就不及父王一二,这么狠的苦肉计,我就不会用了。” 你不是不会用,你是不需要! 王爷深呼吸,免得自己被儿子气死,他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他就不该奢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几句好话,能改了主意不再活埋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那叫楚昂的少年呢,他又是什么身份?”王爷转了话题问道。 方才老王爷问王妃,除了给他生了个世子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子嗣了,当时他就在想,如果当年王妃没有说她并非完璧,他 他自己也能发现,王妃腹部那些妊娠纹,根本就骗不了他。 王妃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坦白相告了。 但是那少年容貌酷似慕儿,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慕儿是他儿子,那少年又是谁? 他被人算计,只有那一次,那少年不可能是他儿子。 尤其现在二老爷的尸骸也找到了,虽然他不一定真的是二老爷,但应该也没那可能是二老爷的儿子,毕竟长命锁和银镯都在,就算二弟还活着,也在那些肖想世子之位的人手里,不可能养的出那少年纨绔性子,尤其他还对王府密室了如指掌。 目前知道王府密室的,只有他和楚慕元,另外就是几个亲信暗卫了。 “那是我孙子,”楚慕元回道。 王爷,“。” “我在跟你谈正事,不要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他就是我孙子,还是第十三个,从四十多年后来的,我的孙子长的像我很奇怪吗?不是我孙子,他以前也没在王府呆过,能对王府密室了如指掌,甚至比我知道的还多,他就是在王府长大的!” “对了,昭王府他也熟的很,不然也不会以把昭郡王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走了这么久,昭郡王见他一次,就问一次他还没有找到,昭郡王关心的是少年,不是那块被偷的令牌、 居然偷了昭郡王的令牌就跑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派了暗卫去找,也没一点消息传回来,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难道回去了? 王爷就若有所思起来了,依照王府辈分,那少年名字里的确要带日字,还有那少年身上佩戴的玉佩,他当初就觉得像是一大块玉雕中的一块,难道真的是他重孙子? “那少年好像有点嫌弃你,”王爷看着楚慕元,仿佛在说,儿子,你要好好反省了。 楚慕元,“。” “是啊,就跟我现在看你的感觉一样。” 来啊,互相伤害啊! 王爷,“。” 轻咳一声,王爷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你亲爹了?” 可是问完,王爷就觉得不大可能,以楚慕元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他就是亲爹,不可能让他过的这么痛快,应该是不知道才对。 正想着,就听楚慕元道,“我只知道我不会毒发身上,而且将来会继承煊亲王,至于我的身世,他压根就没听说过我是老王爷抢回来的养子,他不能说将来的事,否则会被雷劈。” 奉承门就是被雷劈坏的。 王爷眸光闪动,看来慕儿还是关心他的,不然也不会告诉他这些事,尤其是被雷劈。 如果再见到那少年,他肯定会问将来的事。 王爷有些欣慰,结果一抹笑还没绽开,楚慕元就道,“你以后要问他什么,别在书房问,雷一劈,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不知道要被劈掉多少。” 王爷心堵了。 他这儿子不是关心他会不会被雷劈,他是关心库房里那些几代煊亲王攒下来的宝贝! 楚慕元放心王爷,可是他不放心楚昂,尤其王爷问话,有时候迂回起来,他都招架不住,那小子指不定就跟他倒豆子了,到时候雷一劈想躲都躲不了。 上回差点被雷劈死,他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楚慕元这么说,王爷就心里有数了,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重孙子,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王爷的心情,有点复杂。 毕竟孙子还没见到一个,就知道重孙子至少有十三个了,而且第十三个重孙子都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正走神,就听楚慕元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我亲爹的?” 王爷扯了下嘴角道,“打了皇上一顿后。” 那一顿打的用了五分力,皇上今天下了十分的狠手。 不过,能靠皮外伤还的债都不是问题,主要还是王妃,她这一出去,指不定就不会进来了。 楚慕元也猜到可能跟皇上有关,毕竟王爷从宫里回来,就态度逆转了。 只听王爷继续道,“世子信物在你母妃脖子上挂着,我还给她了。” 说着,王爷顿了顿,“现在你母妃知道信物是我给的,十有八九会丢掉,你拿回去吧。” “我又不需要,”楚慕元拒绝道。 王爷眼珠子一瞪,“难道我拿着合适吗?!” 那是世子信物,他身为王爷还用世子信物,结果世子用本该属于他的信物,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你没脸找母妃拿,就让我去拿?”楚慕元鄙视道。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当年父王和母妃到底是怎么结识的,都有了他,虽然是中了春药才有的,但连世子信物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母妃了,居然母妃在他眼皮子底下十八年都没认出来? 正想着,一黑衣暗卫进来道,“王爷,宴老将军求见。” “不见。” 王爷眸光冷凝,并吩咐道,“派人看好宴老将军,如果他和东齐戚王见面了,回来禀告我。” 得了吩咐,暗卫纵身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王爷看着楚慕元,轻咳一声,只是每咳嗽一下,伤口就一阵阵疼,王爷皱眉道,“书房还有一堆公文,你记得。” 不等王爷说完,楚慕元就打断他道,“我一会儿就派人给你送来。” 王爷,“。” 本来还打算活埋了他,他要是真死了,那么一堆公文岂不是都是他的责任了? 楚慕元斜了王爷一眼,“金丝楠木棺材我先给你留着,你要再惹母妃生气,我绝对不会心软的。” 说完,楚慕元就转身走了。 等他走到屏风处时,就听王爷说话了,声音里带了三分祈求,“把你母妃叫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楚慕元没有说话,但是很快,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施妈妈,父王找你。” 王爷,“。” ps:o()o哈哈(。)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造化弄人 他没事找施妈妈做什么?! 王爷扶额,可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皱眉,世子妃好像没有给他去掉脸上淤青的药。 再说施妈妈,楚慕元说王爷找她,她内心也忐忑的厉害,为什么王爷要找她啊,像上药这样的活,除了世子妃之外,还有暗卫,完全用不着她。 施妈妈怎么知道楚慕元完全就是消遣王爷,存心气他的。 想他帮忙找母妃,想的挺美的。 施妈妈进了屋,见王爷靠在大迎枕上,脸上有伤,看不到他什么表情,她上前福身,问道,“王爷找奴婢来是?” 王爷很想说他没有找她,可是儿子假传他吩咐,太显得他这个做爹的没有震慑力了,这不是嫌弃自己不够丢脸吗? 其实,施妈妈来,也不是无话可说,至少她伺候王妃十几年了,从王妃嫁进来,施妈妈就一直跟着王妃,想知道王妃以前的事,问施妈妈,她不敢不说。 王爷看着施妈妈,见她神情拘谨,他问道,“王妃未婚生子的事,你知道?” 施妈妈点头,“是奴婢帮王妃接生的。” 王妃贵为昭王府郡主,那时候虽然昭王妃怀着身孕,但并未生下来,所以就王妃一个未嫁的女儿。 王妃怀孕之后,几乎就被关在院子里,除了她和昭王妃心腹嬷嬷,没人能接触到王妃,甚至为了维护王妃和昭王府,甚至整个皇家的颜面,连稳婆都不敢请。 施妈妈和陈嬷嬷借口昭王妃产子安全,特地花了两个月时间跟稳婆学习如何给人接生,当然,也不是不可以找稳婆,但是稳婆毕竟是外人,昭王府心善,做不到事后杀人灭口的事,何况昭王妃做了多少年好事,才能再怀身孕,不敢有半点马虎。 不过,王妃生下世子的那一天,昭王爷还是请了两个太医进府,好茶招待着,唯恐王妃生产出什么万一,比起名声,王妃的命还是最重要的。 说起往事,施妈妈都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那一段时间,王妃当真是吃了不少的苦,不仅仅是怀胎之苦,更有被辜负的失望。 要是早知道王妃怀的是王爷的骨肉,王妃那时候会被人宠的捧上天的,可偏偏 施妈妈只能说一声,造化弄人。 施妈妈说着,王爷也能想象到王妃那时候受的苦,他道,“没有在十里亭等到人,王妃她为什么还把孩子生下来?” 当年的事,从十里亭开始,施妈妈都知道,她道,“王妃在十里亭等了两个月,迟迟等不到人,心情不好,动了胎气晕倒了,是暗卫强行将她带回来的,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她回到京都,差不多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王妃吃了很多的苦,但是她不愿意把孩子打掉,她执意要生下来,暗卫不敢勉强她,加上已经显怀了,大夫说再打掉太伤身体,没准儿王妃这辈子都没机会做娘了,昭王妃不忍心,这才劝昭王爷让王妃把孩子生下来。” 不过,昭王爷当时还存了别的心思,他不可能让王妃一辈子不嫁人,就算他同意,皇家也不答应。 那时候昭王妃也怀了身孕,但是男孩还是女儿尚未可知,加上先皇病重,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在诸多皇子中,皇上是最聪慧的,只可惜早早的过继给了昭王爷,不再是皇子了。 先皇也动心,想把皇上再要回去,可是昭王府就没有了继承人,过继之事并非儿戏,当时太后的势力很大,她不会答应。 所以,先皇一直在等,等昭王妃生下男儿,那样要回皇上就顺理成章了,满朝文武都无话可说。 当初昭王妃时隔十几年才怀身孕,太后还担心她是假怀孕,目的就是想借机把皇上送回宫,还几次派太医来给昭王妃诊脉,甚至还出现下毒 当时,昭王爷想,万一昭王妃生的还是个女儿,而王妃生了个儿子,他就当王妃招了个入赘的女婿,生的孩子也有一半昭王府血脉,将来由他继承昭王府也好,一旦把皇上还回去,就再没有过继的可能了。 昭王府一脉,总不能就这样断了。 他不相信会巧合的两个都是女儿。 昭王爷想的很好,可是王妃早产了几天,先昭王妃生下了世子。 而昭王妃生昭郡王的时候,太后亲自派了太医来昭王府,连慌称生了双胞胎的机会都没给昭王府 这事,王爷也知道。 那时候老王爷也希望昭王妃生的是个男孩,所幸真的是个郡王。 可以说,就是昭郡王的诞生,皇上才得以顺理成章的回宫,继承皇位。 皇上宠昭郡王,不是没理由的。 王爷点点头,问道,“王妃回王府之后,没有再找我吗?” 他想起了王妃画的丑陋女子,以前没想起来,知道王妃是书房密室内的女子后,他就想起来了,王妃那一天穿的就是那套衣裳。 只是后来醒来时,穿在常山王妃身上,时隔十几年,而且他对女子的穿戴并不在意,如果你问他今天王妃穿什么衣裳的,他一准答不上来。 施妈妈则道,“找了,世子满月那天,昭王爷亲自着笔,王妃口述,画了幅画,可是昭王爷看了之后,就说画像上的男子命格早夭,活不过今年。” 那时候的王妃,并不擅长作画。 如今画技,只怕没几个人比得上了。 而昭王爷平常喜欢看些占卜之类的书,所以他说这话,没人怀疑。 加上当初,王妃是在乱葬岗醒来的,她本来就怀疑男子可能死了,现在昭王爷这么说,就算之前有三分怀疑,也成七分了。 昭王爷没有拿画像找人,还把王妃关了起来。 在昭王爷看来,当年的事,就是东齐戚王愚弄了王妃,然后看到她丑陋的容貌,就始乱终弃了,是他的傻女儿信了他的甜言蜜语,错付一番痴情。 以前施妈妈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是明白了,王妃那幅画画的是东齐戚王。 她们不认得东齐戚王,昭王爷认得啊。 ps:o(&p;p;gt;&p;p;lt;)o(。) 第三百七十六章 承诺 东齐戚王那么折腾皇上,就算王妃怀的是他的骨肉,昭王爷也不会答应让王妃和亲的,何况那时候老王爷还执意要王爷迎娶王妃。 那一天,昭王爷也是被逼无奈,这才同意帮王妃找人,也是昭王爷疼爱极了世子,看在世子的面子上,原谅了王爷言而无信,没有去十里亭赴约的事,打算成全王妃。 可是看了画像之后,昭王爷就把世子抱走了,说是给昭王妃看,然后就出现皇上把孩子放在湖里,被赵老太傅捡起来,被老王爷抢回王府的事。 以前没有想,如今看来,只怕昭王爷是要把孩子送走,送的远远的,把孩子送到赵老太傅身边,应该只是皇上临时起意。 皇上心软,他最见不得王妃哭了。 孩子被扔,王妃知道后,几乎要发狂。 皇上告诉她,孩子进了赵老太傅府,王妃就同意出嫁了。 只是还没给赵家吐露口风,世子就进煊亲王府了。 施妈妈道,“王爷应该还记得,老王爷抱世子回来那天,昭王爷登门阻拦他收养世子,还说世子和昭郡王年纪差不多,王府秘密太多,对朝廷太重要,这孩子来历不明,不能留在王府,他抱回昭王府养,老王爷喜欢,他可以随时送过来小住两天都行。” 只可惜,老王爷太霸道了,他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孙子,岂容他人惦记了去? 他认得这孩子就是煊亲王府的骨肉,还当着昭王爷的面试了试韭菜,世子起了一脸的红疹。 昭王爷从煊亲王府回去,在书房关了半天,王妃求了他半天,他才答应王妃出嫁的。 再然后的事,王爷就知道了,无需施妈妈多言。 “到底是王爷的骨肉,兜兜转转,还是到了王爷身边,”施妈妈抹着眼角的泪珠道。 只是错过了十九年,相见不相识,施妈妈觉得这十九年过的太煎熬了。 人生有多少个十九年,还是年华最美好的时候。 施妈妈时常在想,是不是王妃前十五年过的太美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妒人怨,老天爷看不过眼,让她尝尝人间的痛苦,尝尝悲欢离合。 王爷靠在大迎枕上,双眸黯淡,王妃吃的那些苦头,他想求得她原谅,岂是心口这一刀就够的。 他只能拿东齐戚王的项尚人头来祭奠他和王妃错过的那十九年。 王爷很庆幸,至少他没有像顾侧妃期盼的那样,违逆老王爷,把世子之位拿回来,他要真那样做了,今日慕儿绝对会带着王妃离开王府,一点点的希望都不会给他留。 其实,慕儿从小就特别黏他,他看着他也觉得很亲切。 小小的身子,走都走不稳,看到他就跑过来,追着他后面喊父王,这是跟他学的,因为他是这样喊老王爷的。 他当时还纠正他,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好,老王爷就生气道,“喊了,你就应着,让你做他爹,你还觉得委屈了?” 老王爷生气,完全是妒忌。 他总觉得慕儿是小没良心的,老王爷待他那么好,可他总觉得慕儿跟他更亲一些。 别的不说,待在老王爷怀里,见到他,就要他抱。 他并不喜欢抱小孩,最初是老王爷命令的眸光逼他抱的,后来倒成习惯了。 那时候,他哪里想过慕儿会是他亲生儿子,他们之间的亲近是天生的,看到玉坠里佛像珍珠之前,他都只当他是丢失的二弟生的,是他侄儿。 当年如果不是他出意外,暗卫为了救他,怎么会让二弟丢失。 不管慕儿是不是二弟亲生,就凭他长的像二弟小时候,王爷对他就比对旁人多了几分宽厚和容忍。 见王爷没再问话,施妈妈就道,“没事,奴婢就退下了。” 王爷还想再问施妈妈,王妃有什么喜好,可是想到十九年前在东齐戚王府书房遇见的王妃,和他娶的王妃,性子天差地别。 那时候的她,纯真善良,而且性子活波,只怕喜好也变了。 王爷没有问出口,施妈妈就告退了。 王爷躺在王妃的床上,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久久出神。 再说楚慕元,出内屋后,假传了王爷的吩咐,把施妈妈叫进了屋,他就往前走。 王妃没有回屋,她去了观景楼,沈玥陪同在侧。 楚慕元就去观景楼找王妃了。 王妃站在楼上,看着远处,同样也在走神。 她姿态端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如果不是风掀起她的衣袂,真的叫人误以为那是一尊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绝世容貌。 安静的,只听到见鸟叫和风声。 风有吹风些大,担心王妃着凉,冬雪拿了披风来。 正好楚慕元走过,他接了披风,帮王妃披上,道,“母妃太心软了,虽然当年的事,是被人给算计了,但父王没能识破别人的奸计,多捅他几刀出出气也是应该的,他是习武之人,十刀八刀的,完全扛的住。” 沈玥,“。” 沈玥一脸黑线,他还以为他是来劝王妃别生气的呢,敢情王爷和他在内屋待了半天,没能收买他啊。 王爷虽然没死,可是那伤口也凶险万分,就算是苦肉计,能用到这份上,她还是很服他的,至少一般人就没有这份破釜沉舟的勇气。 王妃眼眶通红,没有说话,当年在十里亭苦苦等候,从日出等到日落,倾盆大雨下了一整天,暗卫几次请她回去,她都执意守在十里亭,唯恐他找不到她。 她在十里亭翘首以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京都,正和皇上,还有那么多世家子弟争着娶常山王妃。 王妃不知道该不该怪他不守承诺,为了娶“她”,他和老王爷对抗,甚至被打伤,没能如愿以偿,这么多年,和皇上相看两相厌。 他信守承诺,可是他的承诺都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她。 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错。 错在他们不该相遇。 相逢太短,短的他们都没有问对方叫什么,甚至不知道彼此真实的容貌,只有一句我娶你的承诺,和一块来不及细看便碎了的信物。 ps:(。) 第三百七十七章 遗憾 当初信物交到王妃手里,王妃只感觉到玉佩触手生温,她出身昭王府,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东齐戚王府书房密室里的宝贝都没能让她侧目,何况是一块玉佩了。 况且,两人当时都身中春药,意乱情迷,眼里只有彼此,哪里容得下一块玉佩? 玉佩和衣服一起放在地上,两人沉浸在鱼水之欢中。 王爷身中春药,又初尝情滋味,凶猛激烈中,打翻了桌子上摆着的玉雕,摔落下来,砸碎了玉佩。 所幸王妃是习武之人,体力比一般姑娘要好一点,浑身赤果,在人家书房密室,她无法容忍,硬扛着疲惫,要把衣裳穿起来。 当时,王爷已经睡熟了。 王妃看到玉佩碎了,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交待,人家祖传的玉佩,她还没有捂热乎,就给碎了。 她看到了玉佩里的佛像珍珠。 珍珠她见过不少,这样奇特的珍珠,她还是第一次见。 又藏在玉佩里,显然是最重要的。 她将佛像珍珠收在亵衣里,穿好衣裳,又将其它碎玉拿帕子包好,再抵抗不住疲惫,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身上只穿着亵衣,其他的衣服包括帕子和头上的头饰,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把佛像珍珠藏在亵衣的口袋里,只怕也保不住。 想到信物,王妃把脖子上的玉坠摘了下来,递给楚慕元道,“你帮我还给王爷吧。” 楚慕元见了,就觉得王爷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母妃可没想过把玉坠扔了。 不过,只怕在父王看来,扔了也比还给他好。 楚慕元接了玉坠,把桃花玉坠面给取下来,露出里面的佛像珍珠,他叹息一声道,“父王弄丢了世子信物,找了十几年,祖父以此为借口剥夺了他立世子的权利,原来信物一直在母妃手中。” 王妃眸底闪过一抹诧异,王爷虽然说过这是他祖传之物,但没想到这块小小佛珠竟然这么重要。 她以为祖传之物只是个念想。 尤其楚慕元还道,“这块小小佛像珍珠,至少能取三百万两银子。” 当年,父王能在初识母妃的时候,就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母妃,可见娶母妃的诚心。 沈玥在一旁听得侧目,她知道煊亲王府富可敌国,但一块世子玉佩就能取至少三百万两银子了,那当初她随便拿的那块玉佩呢,那可是王爷用的,怎么也要翻番了吧? 难怪他把信物放在她手里,还要派暗卫看守了,这要丢了,绝非小事啊。 不过他虽然嘴上说活埋了王爷,但到底是心软了,他和王妃说这些话,不是在帮王爷说好话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王妃,撇开被人算计,错过了十九年,王爷对王妃的心意还是足足的。 毕竟半个昭王府,再加上当初煊亲王府送给王妃的聘礼,还不及这块佛像珍珠的一半。 而且,王爷对于自己的承诺,也再尽量遵守,只可惜守错了人 其实,王妃和王爷这一辈子,注定会有遗憾。 如果当年他们在十里亭相遇,然后成亲,即便王妃怀了身孕,楚慕元也活不了,王爷和王妃怎么可能三年之内不圆房呢,就算他们能忍,可谁来告诉他们呢? 一旦圆房,楚慕元体内的毒就无药可解了。 他们会有别的子嗣,但不会是他。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比王妃在十里亭苦等两个月,等不到王爷轻。 阴差阳错,被人算计十九年相见不相识,倒是温养了解药,救了楚慕元一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也是楚慕元福大命大,他有个信守承诺,孤傲自尊,不强逼女人的父亲,还有一个疼他入骨,即便保守他身世秘密一辈子也心甘情愿的母亲,还有疼爱他,又贵为天子的舅舅,派人找寻的那些雪莲,这三个,哪怕缺其一,他都早一命呜呼了。 看着楚慕元,王妃道,“你们不用守着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楚慕元就和沈玥出了观景楼。 下了楼,沈玥还回头看了眼王妃,她道,“母妃会不会想不开?” 楚慕元也回头看了一眼,道,“母妃不会寻短见的,昭郡王还未娶妻,她还不确定我还会不会再毒发了。” 何况,王爷人在蘅芜院,他在的地方,至少有七八个暗卫随时待命,如果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让王妃有什么万一,就不是活埋那么简单了,而是剥了皮再活埋。 王妃不会寻短见,沈玥就放心了,只是内屋被王爷霸占了,王妃肯定不会再住了,她晚上住哪儿? 沈玥觉得她好像想太多了,就听楚慕元道,“给他一点药膏,那一张脸,没得半夜把母妃吓死。” 沈玥,“。” 这算是预料到王爷会半夜偷偷找王妃了? 不过半夜醒来,看到那张脸,的确是够吓人的了。 回临墨轩后,沈玥就让紫苏把药膏送给王爷。 夜里,王妃住在观景楼的。 王爷有没有夜里去偷看王妃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一早,沈玥和楚慕元吃早饭的时候,秦牧进来道,“爷,刺杀王妃的刺客都抓到了,只是没有活口。” 那群刺客在崇祖侯府藏了很久,躲过了官兵的追查,暗卫却没有一刻放松。 刺客以为没找到他们,就都撤了,这才从暗处出来。 然后被暗卫发现,追杀了一晚上。 十几个暗卫,悉数毙命。 楚慕元把嘴里的玲珑虾饺吃完,才问道,“父王怎么处理那些尸体的?” 秦牧就道,“王爷吩咐,把刺客尸体悬挂在城门上,暴尸三天,另外,京都不太平,太后寿辰也早过了,东齐使臣也可以回去了。” 这时候,王爷是最想要东齐戚王的命的。 他怕东齐戚王再不走,他会忍不住派人去灭了他。 王爷很清楚,宁朝和东齐终有一战,避无可避,但他不希望是现在,更不是他煊亲王为了被人算计十九年,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的事挑起的战事。 这是他煊亲王的私事,与天下百姓无关。 ps: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八章 追封 王爷把暗卫悬挂在城门上,是告诉东齐戚王,宁朝不是东齐,任由他能只手遮天。 宁朝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想刺杀谁,只有死路一条。 当年,他将皇上悬挂东齐城门上,如果还不知道收敛一点,挂的就不是这些暗卫,而是他了。 东齐戚王气的够呛,不过也没怎么担心,只是有些心疼。 毕竟训养暗卫,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他知道此行来宁朝,极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挑选带来的暗卫都是最精良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东齐独有的标记,且个个忠心护主,如今折损了这么多名,东齐戚王怎么不恼怒。 要是今日死的只是寻常护卫,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不过暗卫已经死了,想到王爷和王妃这么多年相见不相识,他心情就又好了。 但是宁朝以京都不安全为由,要他尽快回东齐,东齐戚王没有答应。 行宫外有层层护卫,还有煊亲王府派来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他的暗卫,连只蚊子都飞不到他身边,怎么会有刺客蠢的上门送死? 当年,王爷和王妃在东齐戚王府结缘,他也算的上是半个媒人了,如果不能喝上王爷和王妃敬的一杯谢媒酒,他这一趟来宁朝,岂不是要带着失望而归? 算计了王爷,害的王爷王妃错过十九年,他还有脸要一杯谢媒酒? 可偏偏,他就有脸说,而且是理直气壮。 东齐戚王没有上议政殿,由其他使臣转达他的意思。 前几天,楚慕元是王妃亲生的消息,才在京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昨天,他是王爷和王妃亲生,更是震惊了所有人了。 尤其是满朝文武,都觉得云山雾里,不可思议。 现在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东齐戚王又来讨谢媒酒了,王爷和王妃结缘,还是东齐戚王做的媒? 难怪王爷和王妃成亲十九年,连自己多了个亲生儿子都不知道,原来都是东齐戚王搞的鬼。 等东齐使臣离开后,有大臣就忍不住问皇上了,“皇上,东齐使臣说王爷和王妃是在东齐戚王府结缘的,这是真的吗?” 皇上敛紧眉头,道,“当年朕被困东齐,王妃去东齐救朕,煊老王爷也派了煊亲王去,两人的确是在东齐戚王府结识的,只是当时两人都易了容,不知道彼时是谁,又误中了算计,这才有了世子,王妃因此不嫁,是煊老王爷执意要煊亲王迎娶,世子又无意被老王爷抢回煊亲王府,王妃不忍母子分离,这才答应出嫁。” “成亲之后,王妃还记得世子亲爹当年在东齐戚王府对她的救命之恩和他许的承诺,不愿与他圆房,便告知他,她已非完璧,让他纳了侧妃。” 说着,皇上叹息一声,“老王爷慧眼如炬,看到世子就认定是煊亲王府血脉,硬是从赵老太傅怀里抢了过去,抱回王府,疼之爱之,更在临死前,立为世子,与老王爷相比,煊亲王逊色了岂止是一点两点,做祖父的都认出自己的孙儿了,他这个做亲爹却一点反应没有,朕想想,就忍不住想挖了他双眼。” 是该挖了。 众大臣在心底接话。 不过煊亲王妃当真是够重情重义,煊亲王世子当年,在京都那么多世家少爷中,首屈一指,想嫁给他的大家闺秀,能从煊亲王府排到京都十里外了,煊亲王妃嫁给他,居然还不忘记世子亲爹对她的救命之恩和承诺。 这么多年和王爷也是相敬如宾,实在叫人钦佩。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可偏偏她等候的人就是煊亲王。 也难怪煊亲王知道世子是他亲生儿子,不敢相认,连解毒都偷偷摸摸的,煊亲王妃和世子能不恨他么? 然后,崇祖侯就站出来,把王爷挨了一刀的事禀告皇上。 他是顾侧妃的兄长,煊亲王府的消息,他要比其他人灵通的多。 听到王爷挨了一刀,险些没命,大家心都提了起来,煊亲王手握重兵,东齐又野心勃勃,他要是这时候出了什么事,谁能代替他上战场,煊亲王世子吗? 他只知道斗鸡遛狗,横行霸道啊,尚未经过磨历,不足以堪当大任吧? 王爷受伤的事,皇上还不知道,他以为王爷没来上朝,是因为脸肿的厉害,在家休养,没想到竟是受伤了。 听崇祖侯的意思,似乎还是因为王妃才受伤的,要他劝着点王妃? “才捅了一刀而已,煊亲王府都没传太医,想必只是些皮外伤,”皇上不在意道。 众大臣绝倒。 煊亲王府没传太医,那是王府里有个比太医医术还要高超的世子妃,不需要传太医,但这不代表就伤的不重了啊,崇祖侯不是说差一点点就没命了么? 不过,以前皇上就护着王妃和世子,如今只怕更袒护了。 皇上不想多谈论这事,便转了话题谈论煊亲王府二老爷的事。 虽然二老爷没有为朝廷立过什么功劳,但他是煊亲王的胞弟,煊老王爷找了他几十年,可以说,没有找到他,煊老王爷死不瞑目。 封妻荫子,看在老王爷和煊亲王的面子上,在楚二老爷下葬之前,应该要追封一番。 皇上让诸位大人商议下,该如何追封? 这个追封,当真是不好封,楚二老爷死的时候才两岁,朝廷没有追封两岁孩童的先例。 可楚二老爷是失踪三十余年才被发现,即便只是两岁骸骨,你也得称呼他一声二老爷,比他小的楚三老爷和四老爷在朝中都身居要职了。 如果他不是遭遇了不幸,必定是朝廷栋梁。 再者,当初如果不是他丢失了,煊老王爷不会把世子误认为是他遗失在外的儿子生的孙子,皇上这是在承楚二老爷的情呢。 一个时辰后,追封的圣旨就送到煊亲王府了。 皇上追封已故多年的楚二老爷为安承侯,准以公侯之礼下葬。 这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皇上会如此宽待煊亲王府。 可是皇上这一追封,王爷感激之余,却也头疼了。 ps:猜猜王爷头疼什么?(。)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承爵 皇上不仅追封二老爷为安承侯,还赐了座府邸。 二老爷尚未成年就夭折了,膝下并无子嗣,赐府邸做什么? 赐了府邸给谁住? 而且追封,一般封的都是虚爵,赏的也是些锦上添花的东西,这样的爵位一般是不可以承袭的,当然,也有例外。 极少有追封还赏赐座府邸的,皇上此举,言外之意,是准许二房承爵。 王爷一直在想二老爷下葬的事,虽然他对二老爷的死还心存质疑,但是他将那带着二老爷长命锁和银镯的骸骨带了回来,就不能不做处理。 哪怕葬错,他也要先下葬再说,他还不知道要多久才查的出二老爷当年的死因。 暗处的人把二老爷的骸骨露出来,不就是要告诉他,告诉大家,二老爷已经死了吗? 他不将计就计,信以为真,岂不叫他们失望? 可是二老爷虽然两岁夭折,却和他同辈,他的葬礼,不能马虎,首先就要披麻戴孝之人。 王爷一直在犹豫让楚家哪个小辈给二老爷披麻戴孝,送他下葬,皇上就追封他为安承侯,并赐了府邸。 这是要他给二老爷过继一个子嗣啊。 只怕皇上心中最好的过继人选就是桓儿了。 慕儿是他亲生,又是老王爷请立的世子,桓儿没有了承袭爵位的可能了,皇上知道崇祖侯府不安分,不甘心煊亲王府的位置落在慕儿手里。 皇上当年登基,并未经过多少尔虞我诈,但是他在昭王府,看了也不少,他怕顾侧妃对世子之位不死心,暗中下手,到时候置慕儿于陷阱。 虽然慕儿手里有暗卫,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初他在福瑞楼中毒,导致毒发的事,还尽在眼前。 皇上不愿意他冒风险,他宁可退一步,封一个侯爵,只要打消顾侧妃夺世子之位的决心就好。 不过就是一个侯爵,将来重不重用,不还是皇上说了算。 可要是让顾侧妃得逞了,桓儿做了世子,将来继承煊亲王爵位,手握重兵,皇上就是想动他,还得顾及会不会动摇国之根本。 可是,王爷知道顾侧妃不会同意把唯一的儿子过继给二房。 崇祖侯的野心,岂是一个侯爵能打发的了的? 可是顾侧妃和崇祖侯看不上安承侯爵,三房和四房却是抢着要。 煊亲王府家规,嫡妻过门十年,还没有嫡子,才许纳妾。 三太太和四太太很争气,半点给夫君纳妾的机会都没给。 三太太进门不到十年,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四太太虽然晚进门一年,生的可不比三太太少,膝下也两子一女了。 她们膝下都有两个儿子,而且都还能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怀上了。 就算惦记煊亲王的位置,膝下有一个儿子做世子就够了,另外一个儿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呢,现在一个现成的安承侯,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傻了才不要。 几乎圣旨一下,三太太和四太太就盘算着怎么开口把小儿子推出去过继。 反正二老爷已经死了,二房也没其他人,就算过继了,也不怕离远了就生疏了,将来奉养的还是自己,不过就是披麻戴孝,顺带守孝三年,指不定都不用守孝。 就算要守,那便守就是了,她们的小儿子离成年还早的很呢,别说三年了,能白得一侯爵,守个七八年又何妨? 只是王爷下令,不许任何人来蘅芜院找他,三太太和四太太找不到开口的机会,正干着急呢,唯恐被对方抢了先。 赏赐府邸,过继承爵只是其一。 另外一层深意就是分家。 二房都赐了府邸,分开了,三房和四房还能不搬离煊亲王府? 只是三老爷和四老爷是老王妃亲生,老王爷死后,她求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她死之前,煊亲王府不分家。 他答应了。 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外院,王妃和楚慕元与王府其他人往来甚少,基本就是不搭理的状态。 可是今天,知道楚慕元是王爷亲生,老王妃和顾侧妃,还有三太太和四太太她们一窝蜂来蘅芜院,老王妃脸上的冷芒,这么多年,王爷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印象中的老王妃,不是这样的。 王爷后悔当初答应老王妃不分家的要求了,以慕儿和王妃的性子,和她们相处绝对不会融洽。 还有王府掌家权,以前王妃不管,所以交给顾侧妃管的。 现在王妃是名正言顺,货真价实的王妃,管家权还留在顾侧妃手里不合适。 以前慕儿院子里的花费用度,一律王妃从陪嫁里给的,他们不找顾侧妃拿,她求之不得,怎么会让人送上门。 没人告状,他也不管,何况,慕儿根本就不缺那几个小钱。 只是,以前不管的那些事,如今再看,全是麻烦事了。 他希望王妃能接管王府内院琐事,不过用膝盖下,也知道不大可能。 不过,管家权,他倒是可以交给世子妃。 只是一想到沈玥经常用那种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你欺负我相公的憋屈眼神看他,王爷也头疼的很。 他这儿媳妇也不好惹啊,昨天给他胸口止血了,明知道他脸上有伤,及时用药,不会肿的那么厉害,她就是不给他抹药 旁人要管家权,不过就是想从中捞些油水,世子妃医术高超,她想要挣钱,轻而易举,她未必就愿意管王府琐事。 她要是一抱怨,慕儿再给她出头 王爷就头大了。 他揉太阳穴,暗卫以为他头疼,正要问要不要请世子妃过来给他看看,外面施妈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冬雪和秋霜。 暗卫就看着施妈妈。 施妈妈有些拘谨,她给王爷请安,颤巍巍道,“奴婢来拿点东西。” 王爷瞥了施妈妈一眼,道,“是不是我住在这里,王妃打算一辈子都不进来了?要拿什么东西,让她自己来拿,她若不来,我亲自给她送去。” 说完,王爷问道,“王妃让你来拿什么?” “一些衣物。” “还有呢?”一些衣物,需要来三个人? “还有浴桶。” 施妈妈说的小声,她心道,要是王爷能帮忙把浴桶送上观景楼,那是再好不过了,梨花木的浴桶,沉的很啊,她们还真不一定能抬的上楼。 王爷,“。” 他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霸道惯了,还没遇到这个尴尬的时候。 更尴尬的是,屏风外传来说话声,“想笑就笑,别憋坏了身子。” 是楚慕元的声音。 沈玥朝他呲牙。 楚慕元迈步进屋,慢悠悠道,“看来父王恢复的不错啊,昨儿还病歪歪的,连门都出不了,今儿就能扛那么大的浴桶上观景楼了。” 沈玥低着头,用手揉腮帮子,她发现忍笑太辛苦了,她迟早有一天会憋笑憋死。 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脑补王爷扛浴桶上楼的画面 她好想出去笑一会儿再进来。 ps:o()o哈哈(。) 第三百八十章 解释 王爷现在最想见的是王妃,最不想见的绝对是楚慕元了。 一个盼不来,一个轰不走。 一个渴望她能多说几句话,一个是恨不得他把嘴巴堵上啊。 一屋子人都在,就不能给他这个做爹的留点儿颜面?! 王爷脸黑着,道,“怎么没有去军营?” 楚慕元也没有行礼,直接坐下来,拿了水果就啃,道,“父王伤重,我是世子,自然要留在府里侍疾了。” 侍疾? 王爷听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两个字,都觉得无力。 他不待在王府里,他伤还好的快一些,他越来的频繁,他就越难痊愈。 世子妃来给他换个药,他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明月山庄那么多事,不用处理吗? 他做世子的时候,没有接管明月山庄,都没他这么清闲。 他还想托世子妃帮他在王妃跟前美言几句,都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王爷看楚慕元颇不顺眼。 楚慕元脸上笑意盎然,道,“母妃极爱干净,昨晚住在观景楼,没有沐浴就睡了,怕是一夜未眠,这会儿还等着浴桶用呢。” 这是在催王爷赶紧把浴桶给王妃送去。 如他猜测的那样,王爷昨晚的确偷上观景楼了。 只是王妃翻来翻去睡不着,他在观景楼台上,吹了半天的凉风,愣是没好意思进去,又折了回来。 其实,蘅芜院有专门沐浴的房间,很宽敞,但是王妃搬进蘅芜院,就没有用过,她只在自己房间沐浴,也只让施妈妈和冬雪、秋霜近身伺候,不再多一人。 如果不是鹤影湖出了意外,沈玥也不会发现她腹部的妊娠纹。 楚慕元催,王爷就道,“把浴桶给你母妃送去。” 楚慕元看着他,没有一口回绝,反而笑问道,“你真要我送?” 王爷眉头就皱陇了,自家儿子眸底那抹威胁太明显了,你要我送可以,但是我若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可不能怪我。 他能“不小心”说错什么话? 王爷不用想,都知道楚慕元是指那天他为了确认王妃身份,趁王妃沐浴时,偷看她身上胎记的事。 他只是为了确认胎记,并没有别的想法,这样的解释,他说了不一定有人信。 何况,王妃本就不愿意见他了,他再告状,就更不容易挽回了。 王爷犹豫了瞬间,就掀开被子下床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比起王妃受的那些苦,他为她送个浴桶又算的了什么? 王爷穿着一身亵衣,朝屏风后走去,然后把花梨木浴桶抬了起来。 花梨木浴桶对施妈妈她们来说很沉,可是王爷是习武之人,肩上扛两个人都能健步如飞,何况只是一浴桶了。 只是王爷身份尊贵,怎么能干她们这些下人做的粗活啊,而且身上还有伤啊,虽然是世子爷让他做的 王爷扛了浴桶就走,不说沈玥惊呆了,楚慕元自己都怔住了。 为了见母妃,挽回她,父王能做到如此地步,他都吃惊。 楚慕元眸光有些复杂。 沈玥站在一旁,抹掉额头上狂掉不止的黑线,王爷不但脸皮和她相公一样厚,而且还老谋深算,更重要的是能屈能伸啊。 虽然楚慕元没答应送浴桶,但是还可以让暗卫送啊,暗卫抬着浴桶就走,楚慕元不可能还把浴桶夺回来吧。 可偏偏,王爷就没有让暗卫出马,他亲自送去。 他威胁施妈妈和王妃在前,言而有信再后。 王爷把浴桶给王妃送去了,王妃肯定不明所以,但施妈妈会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她。 回头王妃还敢让施妈妈来取东西吗,王爷连浴桶都亲自送了,何况屋子里其他的东西了。 王妃要什么,她只能亲自来拿。 毕竟这间屋子王妃住了好几年,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她不可能不进来。 两人待在屋子里,没有跟出去。 王爷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中,一身雪白亵衣,扛着大浴桶朝观景楼走去。 等王爷走远了,丫鬟婆子们还在面面相觑,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她们看花了眼? 很快,就到观景楼下了。 王爷纵身一跃,就扛着浴桶上了二楼。 王妃正在收拾书架,柔柔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别样安静。 王爷看了好一会儿,不忍打扰她。 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王妃转身回头,正好和王爷的眸光对上。 四目相对,良久。 直到噔噔噔的上楼声传来,王爷方才问王妃道,“浴桶放哪儿?” “楼下。” 王爷,“。” 施妈妈赶紧过来道,“王爷把浴桶放下吧,一会儿奴婢们会抬下去的。” 让王爷送楼上来,又再送下去,岂不是真当成小厮了。 王爷一句话没说,扛着浴桶就下楼了。 施妈妈赶紧让冬雪下去看着,自己给懵了的王妃解释发生了什么。 解释完,冬雪上楼了。 施妈妈问道,“王爷可说什么了?” 冬雪轻摇了下头,“王爷什么都没说,常山王妃求见,王爷把浴桶放下就走了。” “常山王妃?她找王爷做什么?”施妈妈呢喃问道。 冬雪摇头,她怎么能知道呢。 施妈妈敛眉,当年的事,她也弄清楚七七八八了,王爷就是把常山王妃误以为是王妃了,这才没有去十里亭赴约。 王妃没有说自己真实身份,施妈妈不怪王爷弄错,可常山王妃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齐戚王府密室,还有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皇上不会被东齐戚王关了许久,王妃也不会为了皇上铤而走险。 她是祸根,她还有脸来王府见王爷?! 施妈妈愤愤难平。 王妃神情淡淡,古井无波,“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秋霜就呀了一声道,“没拿衣服。” 方才她们太笨了,只顾着追着王爷跑,不知道趁着王爷不在,多拿几套衣服再出来,现在再回去拿,却是不敢了。 王爷回了内屋,彼时他伤口因为送浴桶上楼,用了些力气,有些崩裂,雪白的亵衣上染了些血。 沈玥帮他换药,换完药,她收拾药箱的时候,王爷吩咐暗卫道,“更衣。” 楚慕元在一旁,眉头拧着,“父王这是要见常山王妃?” 王爷看着楚慕元,道,“慕儿觉得我不该见她?” 现在谁都知道他和王妃是在东齐戚王府认识的,也是那时候有的慕儿,常山王妃这时候来,他倒想知道她为何而来了。 如果是为了当年的事,他正想听听,她是怎么解释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质问 穿戴齐整,王爷就迈步出了内屋。 彼时,丫鬟已经领着常山王妃来蘅芜院了,就在正堂等候。 王爷进去的时候,丫鬟正好端茶上桌,常山王妃坐在那里,脸色略显苍白,神情憔悴,她姿容貌美,神态婉约,脸色带了三分苍白,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错觉。 见王爷走进来,常山王妃站起身来,她唇瓣挂着酸涩的笑,秋水明眸含着泪水,晶莹的仿佛夏日清晨荷叶上的露水,在朝阳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那种清澈柔弱的眸光,世上没有几个男子能抵抗的住,恨不得揽入怀中,问她受了什么委屈。 王爷看着她,脑子里闪过的还是十九年前,初见王妃时,那一双如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睛,清澈明净,干净的不染一点尘埃,他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 几分天真,几分俏皮,几分固执,还有几分倔强和任性。 哪怕过了十九年,他都还记得,他喊她出来时,她脸上带着的那一抹薄怒,双手叉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都是来偷东西的,你喊什么啊?!等会儿把人招来了,我们一个都逃不掉,没见过做贼还这么笨的。”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说过他笨。 一个是老王爷。 一个就是她了。 初次相遇,又知道他是贼,还敢理直气壮的骂他笨,也不怕激怒她,顺手一刀就了结了她。 他当时就觉得长的这么漂亮,还这么笨笨的,做的又是这么危险的事,她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她评判好人的标准,更是简单的叫他错愕。 东齐戚王是坏人,来偷他东西的,自然是好人了。 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神了。 常山王妃没有,王妃也没有。 他以为晏家遭此巨变,举家逃避追杀,来到东齐,一路的颠沛流离和杀戮,让她失了那份纯真任性,他很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常山王妃站在那里,她看着王爷,她知道王爷在看她,可是他眸光带了点悲痛,却不是对她的。 常山王妃缓缓闭上双眸,酸涩道,“王爷想看到的不是我,又何必见我?还是说王爷觉得王妃的容貌不及我?” “她比你漂亮。” 常山王妃脸色一僵。 她没想到王爷会如此不留情面,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及王妃漂亮,简直让她颜面扫地。 尤其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丫鬟婆子,正用一种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王妃比的眼神看着她。 常山王妃笑了,“王爷既然觉得王妃容貌胜过我,她嫁进煊亲王府十八年,王爷都未曾对她动心过。” “你怎知我没有动心过?”王爷问道。 常山王妃僵硬的脸色又硬了三分,“堂堂煊亲王霸道狂妄,如果真对王妃动心了,会不占有她吗?” 王爷赫然一笑,他是霸道,但是他的霸道有底线,有许多事他从来不做,也不允许别人做,“王妃比你要真诚的多。” 常山王妃笑了,笑容带着讥讽和嘲弄,“真诚?如果她当真够真诚,又怎么会隐瞒世子是她亲生的事十几年?!” 说完,常山王妃瞥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道,“你们出去,我有话要与你们王爷单独说。” 丫鬟们站的纹丝不动。 开玩笑,这可是王妃的蘅芜院,让王爷住都还是世子爷网开一面,她是哪根大葱啊,居然在她们跟前吆五喝六,这里可不是常山王府! 见没人动,常山王妃就看着王爷了。 王爷便道,“你们先出去。” 丫鬟们看了王爷一眼,这才福身告退,只是脸上都带着些不高兴,王爷居然帮常山王妃轰她们。 丫鬟们内心愤愤。 只是迈步出门时,看到楚慕元和沈玥坐在门边,手里磕着瓜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丫鬟们,“。” 见过扒门边偷听的,还没见过坐着椅子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偷听的,这也太正大光明了点吧? 丫鬟们脸色凌乱,但眸底写满了佩服。 沈玥表示,她不是习武之人,耳力一般,坐在这里完全就是个陪听的,不过这瓜子炒的真不错 沈玥还有点小觉悟,某男是一点没有。 用沈玥的话说,他用的是本盗版字典,里面经常缺字漏词,像觉悟两个字,铁定是没有的。 蘅芜院是他母妃的地盘,就算是他的地盘了,在自己地盘上能叫偷听吗,没进屋坐着听就算是给他们面子了好么? 屋子里,丫鬟们退下后。 常山王妃就看着王爷了,眸光通红,声音哽咽,质问道,“王爷承认当年在东齐戚王府和你有肌肤之亲的是王妃,那我呢?” 王爷见常山王妃是想听听她是怎么解释的,没想到她来是质问他的。 王爷眉头陇紧了,“这话什么意思?” 常山王妃咬着唇瓣道,“当年,皇上为了救我,才被戚王扣押,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那天,我去戚王府,也是为了向戚王求情,希望他能放了皇上,他出门狩猎不在,我在花园等候,是你突然出现,把我当成戚王府的人挟持,要我带你去的书房!” 从未有过的事,暗卫早查探到戚王府书房所在,只是守卫严谨,暗卫没有轻举妄动。 就是那天,他偷潜入书房,书房四下的暗卫也被偷偷解决掉,他易容成戚王,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何需要挟持谁? 王爷眉头锁紧,“然后呢。” 常山王妃含泪说当年的事,她被挟持,不得不带他去书房,进了书房后,他向她道歉,说他只是救人心切。 之后的遭遇,与王爷王妃相遇差不多,也有把玉佩交给她和娶她的承诺。 “醒来时,你就在我身边!”常山王妃沙哑了声音道,“当时我多恨不得杀了你!” 王爷眉头锁紧,直勾勾的看着常山王妃。 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那她就是心计太深。 王爷坐在那里,眸光深沉,他在努力寻找常山王妃所说的漏洞,听起来,似乎一切都很真实。 可是,别忘记了。 东齐戚王知道玉佩里藏了东西,他还找王妃要过。 ps:o(&p;gt;&p;lt;)o吃完晚饭,继续码三更(。) 第三百八十二章 自谦 东齐戚王知道玉佩里藏了东西,他还找王妃要过。 正是因为不愿意佛像珍珠落到戚王手里,王妃才选择跳湖的。 东齐戚王要佛像珍珠做什么? 便是煊亲王府,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佛像珍珠的用处。 何况,就是东齐戚王拿到了佛像珍珠,没有他和慕儿的亲笔和印章,他想做什么,也达不到目的。 东齐戚王要佛像珍珠,王爷怀疑就是替常山王妃要的,目的就是拿来取信于他。 她想立裴茂为常山王府世子,他没有答应,他拿他当儿子看,希望他能自己建功立业,他会帮扶他,而不是觊觎别人的东西。 他执意如此,常山王妃没有办法,她退而求其次,希望裴茂能入军营跟他历练,他也没有同意。 世子成亲之后,才会入军营跟他历练,嫡次子不会比世子早,裴茂要入军营,得在他成亲之后,如果他一定要历练,他可以安排他入军营,但不是跟着他。 就这样一直耽搁,就到了现在。 裴茂没有入军营,也没有立为世子,常山王妃以为是她弄丢信物的缘故,他没有否认。 还有,他和王妃在密室里说过的话,常山王妃方才竟然全都知道,也就是说,当初他和王妃在密室里的事,没有逃过东齐戚王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当初常山王妃拿到钥匙去救皇上,又是如何成功的? 这不明显是东齐戚王故意放她去救皇上,取信于他们。 王爷在走神,常山王妃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她道,“你现在认定王妃是当初在密室和你有肌肤之亲的人,那我呢,我该去找谁?!” 常山王妃泪眼婆娑,一脸被人辜负了的模样。 王爷的思绪被她打断,他道,“如果你开不了口和常山王解释,我可以帮你。” 常山王妃正拿帕子拭泪,听到王爷这么说,她蓦然抬头看着王爷。 只听王爷继续道,“常山王府是宁朝异姓郡王,在朝中地位显赫,先辈打江山不易,你是常山王妃,应该知道常山王爵位来之不易,大少爷既然不是常山王所出,就不要惦记常山王的爵位了,他自己建功立业,只要忠于朝廷,将来封侯拜将,我不会打压他,但我不允许他继承常山王府。” 铿锵有力的声音,不容人质疑。 常山王妃气的眼泪像是温泉水,蒙着水雾,呲呲的往外冒。 她豁然起身,抹掉眼角的泪珠道,“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就是不愿意认茂儿!” 说完,常山王妃转身便走。 她出门,看到楚慕元啃着果子,妖孽的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她手心攒紧了,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她走的太快,可端着托盘路过的冬雪撞上。 托盘里放着汤盅,常山王妃一撞,全泼她身上了,汤盅温度很高,烫的常山王妃闷哼出声。 她拿帕子擦掉身上的汤,继续往前走,活像身后有恶狗撵她似的。 她走远了,楚慕元把果核丢掉,迈步进屋。 见了王爷,他笑道,“父王,不是我说你,常山王府大少爷可是人中龙凤,这么好一儿子,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为什么不认他?” 王爷看着自己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子,他笑道,“还从未见你这么自谦过,我倒要听听,你觉得自己哪点不如他了?” 楚慕元,“。” 屋外,沈玥扶着半夏的肩膀,笑的肚子疼,居然也有她相公踢到铁板的时候,不容易啊。 楚慕元嘴角微抽。 王爷见他没说话,心知自家儿子秉性,这会儿让他下不了台,回头肯定会找回场子的,正要说话,就听楚慕元道,“我方才仔细想了想,我还真没有什么地方比不过他的,偶尔谦虚一下,还要被戳破,以后父王可不要嫌弃我太骄傲自大了。” 王爷扶额。 楚慕元坐下来,问道,“王爷和常山王妃幽会过多少次?” 王爷眉头扭成麻花了,怎么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就格外的难听些呢,像是审问犯人似的。 不过王爷还是回答了。 “六次。” “包括在东平王府被世子妃偷听到的那次。” 沈玥在门外,睁大了眼睛,王爷知道那一次她无意听到他和常山王妃说话了? “居然只有六次?”楚慕元不信。 王爷气的恨不得抽他了,“宴家来宁朝没几天,她就比武招亲了,她出嫁时,我还被你祖父打的下不了床,她嫁了人就是常山王妃了,还是圣旨赐婚,我再没事见她,我成什么人了?” 当年,他要说出她就是他的人,还需要哪门子比武招亲。 她羞涩,不愿意旁人知道,要他答应不得向外人透露半句,他答应了,他只破例跟老王爷说过。 他答应她了,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说。 他以为先皇赐婚的时候,她会说出实情,先皇不可能不顾及他,还执意赐婚,哪怕是老王爷施压。 煊亲王府那时候是老王爷做主,可终究会有一天轮到他。 可是她不说,她穿上嫁衣,上了花轿。 在他看来,当初她在东齐戚王府书房,完全是被迫才委身于他,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他自当放手。 她都放下了,他有什么放不下的? 后来,常山王妃约过他很多次,他那时候初入军营,因为忤逆老王爷,所以被打的很惨,经历最严酷的训练。 每天都恨不得人抬回王府才好,哪有心情去见她。 第一次见面,是跟他解释,她为什么交给常山王。 老王爷不愿意要她这个儿媳妇,她不愿意他们父子生仇。 晏家又是投诚来宁朝,比武招亲,闹得满城风雨,她要是这时候再说自己是他的人,会被天下人耻笑,晏家在京都没有立足之地。 为了晏家,为了名声,她才答应出嫁。 这个理由,王爷无所谓信还是不信,终归她还是嫁了。 第二次,是告诉他,有了他的骨肉,问他该怎么办。 他当时完全是懵了的状态,她很后悔,当初不应该顾忌那么多,如今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如果生下来,他不能让他在常山王府长大,老王爷捡一个回来,他也可以再捡一个。 反正他们父子赌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开始,常山王妃是答应的。 只是他没料到,他去见常山王妃,老王爷会派暗卫跟踪他,他根本隐瞒不过去。 老王爷不允许这个孩子入王府。 第三次见面,常山王妃问他,将来他会娶王妃,王妃容得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吗? 他当时没有多想,就说孩子生下来,他会安排一个安全的去处,不会让人伤害他。 那一次谈话,不欢而散。 常山王妃之所以答应把孩子给他,是因为他将来能给他一个名分,能在他这个父亲的疼爱下长大,如果偷偷摸摸的养大,她何必交给他? 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谁要他们骨肉分离,她就死在他面前。 她把儿子生下来后,他还去过常山王府,常山王还要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她借口孩子太小,不宜见风,没有答应。 之后,就没有再私下见过了。 第四次,是常山王府立世子,那时候他已经八岁了。 他站出来反对立他为世子,第二天,她就找了他。 之后两次,都是因为立世子的事。 见面的次数不多,说的话也不多,所以王爷记得还算清楚,他很不喜欢看到楚慕元怀疑他还藕断丝连的眼神。 这一点,楚慕元自然相信。 父王如果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人,祖父不可能把王位传给他,早打残废了。 “就这些了?”楚慕元继续追问。 父王没能兑现承诺,心有愧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这不是他的性子。 知根知底就是好,什么都瞒不过去。 “每年让人给她送了两万两银子。” “还有呢?” “没有了。” 楚慕元斜了王爷一眼,“送了十八年?还是常山王府大少爷过生辰的时候送的?” “是。” 他就知道,那钱绝对是拿来养便宜儿子,用来减少愧疚感的。 每年两万两银子,比起祖父给他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还是挺不爽的。 祖父给的,和父亲给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楚慕元望着王爷,问道,“我哪一天过生辰,你知道吗?” 王爷脸上就闪过尴尬了。 他的确不知道他是哪一天过生辰。 老王爷把他入王府的那一天记为他的生辰,每年在那一天给他过生辰。 王爷敛紧眉头,努力在回想。 王妃是他亲娘,皇上是他亲舅舅,都知道他哪一天过生辰。 他入府的时候差不多一两个月大,往前推一两个月,王爷就会发现有一天很特殊。 王妃会给他准备一身新衣裳,皇上会传他进宫玩,回府的时候,会得一堆好东西。 有时候他还会留在昭王府用饭。 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十八年无一例外,就不是巧合了。 “四月二十,”王爷回道。 本来还想趁机找茬的,居然被猜出来了。 知道王妃是他亲娘后,他也觉得这一天应该就是他生辰。 正想着呢,就有丫鬟进来道,“王爷,东齐戚王求见。” 王爷脸黑如墨,双眸冰冷,透着寒芒。 楚慕元勾唇一笑,“父王还拦着常山王妃,不让她和东齐戚王见面,结果人家在王府大门前见上了。” 这一巴掌,打的够响亮。 “但愿父王每年两万两银子,不是给戚王养儿子。”(。) 第三百八十三章 纵容 王爷眼神阴翳,浑身寒气直往外冒。 他阴着脸,起身便往外走。 楚慕元落后几步,他出门,沈玥就看着他道,“父王这是要去前院?” “走,看热闹去。” 沈玥扶额,整天就想着看自己亲爹热闹的,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他们去前院,还真看了回热闹。 他们到王府大门前的时候,常山王妃正拿剑指着东齐戚王。 东齐戚王手执玉扇,笑意相对,“煊亲王妃的易容术,当真是惊艳绝伦,本王看了这么半天,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来。” 什么易容术? 那就是常山王妃好么! “我不是煊亲王妃!” 常山王妃眸光带怒,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朝东齐戚王的胸口就刺过去。 那一瞬间,沈玥都吓住了。 暗处有一粒石子朝常山王妃飞过去,要将她手中的剑打落。 然后王爷手一动,将暗卫的那颗石子给打落在地。 石子落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玥见了挑眉,王爷这是做什么,他居然让常山王妃杀东齐戚王? 不是说不会让东齐戚王死在宁朝,导致战争吗? 虽然她也没觉得常山王妃能杀了东齐戚王。 正纳闷呢,就见常山王妃的剑刺向东齐戚王,东齐戚王站着没动。 然而结果在意料之中,却也叫人惊讶。 东齐戚王站着没动,常山王妃用力刺他,却没能刺穿他。 常山王妃不信邪,她把剑收回来,用力更大,结果被反震了回来,要不是丫鬟扶着,她都能摔了,握不住剑,掉落于地。 东齐戚王拍拍胸口的灰,看着常山王妃道,“杀我之前,好歹先让我知道,要杀我的是谁,是常山王妃,还是易了容的煊亲王妃?” 东齐戚王话音未落,就被常山王妃给打断了,“别再跟我提易容两个字!” 东齐戚王勾唇一笑,看着走过来的王爷,他道,“在煊亲王府大门前,煊亲王就如此纵容常山王妃行凶杀人?” 王爷瞥了常山王妃一眼,而后看着东齐戚王道,“二十年前,戚王在狩猎时,大获全胜,东齐先皇将宴将军府大姑娘赐婚于你,并赏赐了你一件金丝软甲,你从不离身,金丝软甲在身,你我交手,我都没有把握能杀了你,何况只是一个女流之辈。” 金丝软甲和赐婚是一起的,这事王爷都有所耳闻了,常山王妃怎么会不知道。 东齐戚王来宁朝,金丝软甲这样的东西,必定会穿在身上,现在拿剑刺他,还是在煊亲王府跟前,这是刺给他看的。 “送常山王妃回府。” 王爷话音一落,便有护卫过来,请常山王妃上马车。 那剑是护卫的,一不留神,就被常山王妃拿到了,又不敢抢回来,这会儿落在地上,麻溜的捡起来。 等马车走了,王爷才看着东齐戚王道,“府上事忙,没有时间招呼戚王,让昭郡王带你去四处转转。” 东齐戚王都到煊亲王府门前了,王爷都没有要他进府的意思。 东齐戚王笑了,“煊亲王府乃是宁朝第一亲王府,富丽堂皇,当初煊亲王去东齐,还曾去我王府转悠了两圈,和王妃结缘,如今我都到煊亲王府了,王爷不请我进去喝杯茶,说不过去,还是说我走的正门,煊亲王不欢迎?” 当初王爷进东齐戚王府,是翻墙进去的。 东齐戚王如今正儿八经的来拜访,还被拒之门外,他可是很失望,偏偏他又对煊亲王府感兴趣的很,那就只能半夜来翻墙了。 这是先礼后兵,也算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他知道王爷不会杀他,哪怕他半夜真的来翻墙了。 东齐这几年,风调雨顺,人家有恃无恐。 王爷笑了,“看来不让戚王进王府溜达两圈,戚王是不会动回东齐的心思的,如此,那便请。” 说完,吩咐楚总管道,“准备好茶水点心。” 王爷请东齐戚王入王府,他抬步便走。 他倒要看看,宁朝都没几位大臣能进的煊亲王府到底是怎样的富丽堂皇,守卫严明,他派了那么多暗卫来王府查探,都有来无回。 等进了王府,东齐戚王的眸光根本不在那些奇珍花卉和假山怪石上,他看着路过的小厮,眸光就冷凝了起来。 王府小厮的体魄都比寻常人家要健硕些,似乎还会些武功,即便算不上高手,却也不像寻常人家,一打就倒。 王府规矩严明,即便是小厮,也是要经常接受训练的。 王爷陪同,楚慕元和沈玥也跟着,带着东齐戚王和另外两位使臣在王府闲逛起来。 东瞧细看,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又回到正院了。 正院正堂,设了灵堂,不宜接待外客,王爷请东齐戚王在凉亭歇脚。 东齐戚王笑道,“王爷不打算请我去正堂坐坐?” 王爷便道,“正堂摆了灵堂,戚王莫不是想给舍弟上柱香?” 东齐戚王听得挑眉,“上柱香而已,那有何妨?” 说着,他顿了一顿,笑道,“当年,煊亲王府二老爷丢失,煊亲王府可没少以为是我东齐派人来掳劫的,这黑锅,我东齐背了多少年,如今找到他的尸骨,也算是还我东齐一个清白了。” 如果真是东齐杀了二老爷,怎么可能还那么好心的埋起来,更不会那么巧合的在煊亲王世子身世最受争议的时候出现。 如果真的是东齐,今日就不会是具尸骸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能把煊亲王府搅的天翻地覆的人。 东齐戚王要给二老爷上香,王爷不会拒绝,领着他便去了。 正堂里,挂满了白绸,因为燃烧白蜡烛和烧纸钱的缘故,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丫鬟和小厮们腰系着白绸锻,面色凄哀,见王爷进来,连忙起身退到一旁行礼。 王爷点了三炷香,正要递给东齐戚王。 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王府到底谁死了啊,居然在正堂设灵,早知道我就在福瑞楼吃一顿再回来了,赶紧的,让大厨房给我烧十八个菜,全荤的,最好来一头烤乳猪,饿死我了。”) :///38/38004/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不敬 一股子纨绔不羁,扑面而来。 明知道王府正堂设灵,死的不是寻常人,还一口气要十八个菜,还全是荤的,这还不够,还外点了一只烤乳猪。 王府死了人,在下葬之前,王府上下全部食素,替二老爷祈福啊。 楚昂随口吩咐了,就进了屋。 可是被吩咐的下人就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这少年出现的离奇,据说是从天而降,险些将世子妃给砸死,可容貌酷似世子爷,他们一度以为他是世子爷的弟弟,他会是世子爷找到亲生爹娘的突破口。 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世子爷是王爷亲生啊。 王爷和王妃就生了世子爷一个儿子啊,这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难道是王爷另外生的私生子? 众人看王爷的眼神都变了。 尤其是王府两位老爷,被王爷用家规摁着不许纳妾,自己倒好,王妃有了,侧妃有了,外面还有私生子,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没他这样的! 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王爷头疼。 他就猜到他回来,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是没料到回来的这么快,明明是他重孙子啊,可偏偏年纪只比慕儿小一岁。 尤其大家都知道二老爷死了,不然还能怀疑是二老爷生的,现在好了,这黑锅他不想认,别人都不会信。 楚昂一身风尘仆仆的进屋,见众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他不明所以。 他现在好奇的是,到底王府死了谁,需要在正堂设灵的。 据他所知,只有他六岁时,曾祖父死是在正堂设灵的,旁人都没这个荣幸啊。 在一众人追随的目光中,楚昂朝棺材走去,看着棺材前灵位上写的名讳:楚淳。 这名字耳熟的很啊。 楚昂略一思忖就知道是谁了,他眉头微拧了拧,伸出手去,把桌子上的供果拿在手里。 众人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咔嚓一口就咬了一大块下来。 众人眼珠子没差点掉出来。 他,他,他 他居然吃供品! 那是给死了的二老爷吃的啊,就算饿的不行了,也不能做如此大不敬之事吧?! 楚昂啃了一口,就转过身来了,见沈玥看着他,他脸上一喜,脱口就道,“祖不是,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还打算吃饱了就去沈家看你呢。” 楚慕元一脸黑线,眸光紧紧的盯着那被咬的果子,脑子里若有所思,嘴上却道,“我已经娶她过门了,她不在这里,她在哪里?” 娶她过门? 不可能啊。 不是还要两天才出嫁的吗,他紧赶慢赶才回京,现在告诉她,祖母早嫁给祖父了,这不是逗他玩吗? 楚慕元把眸光从果子上挪开,问道,“知道这供品是给谁吃的?” “知道啊。” 说着,又啃了一口,原谅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只是被熏久了,怎么觉得这果子上一股子烧纸钱的味道,有点呕心。 东齐戚王站在他身边,他想都没想,就把没啃的果子在他身上擦了两下,然后继续吃。 众人,“。” 东齐戚王没料到楚昂会拿他衣服擦水果,等反应过来,脸一黑。 东齐使臣呵斥道,“放肆!” 话音一落,楚昂嘴里的果子一吐,就喷他脸上了,正好砸在使臣的眼睛上。 “笑话!这里是煊亲王府,容得了你说放肆吗?你谁啊?!” 王爷敛眉,他手里还拿着点了的没有来得及递给东齐戚王的香。 他知道楚昂纨绔,瞧样子,比之慕儿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得无礼,他是东齐戚王,这两位是东齐使臣,”王爷道。 楚昂身子一怔,他看着东齐戚王,嘴角就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原来你就是东齐戚王啊,失敬失敬。” 说着还把方才擦果子的地方拍了拍,以示他认错的诚意。 就楚昂这么放肆,要是在东齐,几条命都没了,可这里是宁朝,是煊亲王府,楚昂那张脸和楚慕元太像,说没有关系,谁会信? 东齐戚王看了他一眼,望向王爷道,“这位是?” 这一问,倒是把王爷给问难住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楚昂好,总不能说这是世子和世子妃的孙子,是他的重孙子吧。 只怕会一群人认为他疯了。 王爷轻咳一声道,“他是王妃给我生的第二个儿子,和慕儿是孪生兄弟,许是出身时体弱多病的缘故,所以看起来稍小一些。” 这个解释,楚昂很满意。 长辈分了啊。 回头可以理直气壮的喊祖父叫大哥了。 在喊大哥之前,楚昂先朝王爷喊了一声父王,然后才凑到楚慕元跟前,笑的花枝乱颤的揽过他脖子,兄弟情深似的喊道,“大哥。” 那声音,音调七拐八拐的,喊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没事不要找抽。” 楚昂也是个打不怕的,甚至是挨打惯了的,他是孙子怎么了,可那是几十年后,他现在比他只小一岁,就算真打起来,好歹能过十几招,再不济,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王爷的解释,大家信吧,觉得不对劲,不信吧,还是觉得不对劲。 东齐戚王看着王爷,笑道,“他真的是你和王妃所生?” 王爷赫然一笑,“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说到底,都是煊亲王府的家事,与旁人无关。 东齐戚王却是不信的,如果真是孪生兄弟,他体内不可能不带毒,雪莲是稀有之物,宁朝就是让所有人去找,也没法同时保住他们两个的性命。 不过煊亲王说的对,这少年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我也逛过煊亲王府了,时辰不早了,就先告辞了,”东齐戚王笑道。 至于上柱香,没看见连煊亲王府自家人都如此轻慢,他一个东齐人,还用得着上香吗? 当然,煊亲王府也没人在乎他上的那一柱香。 王爷把香递给楚昂,楚昂接了,然后就丢在了香炉里。 这一幕,叫王爷蹙眉。 送东齐戚王出府之前,他还多看了楚昂一眼。 他如此态度,莫非二弟还活着?(。)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过继 王爷内心雀跃不已,他很想问问楚昂,可是楚慕元叮嘱的话,他还记得。 楚昂说将来的事,会天打雷劈。 如果他知道他还活着,那将来必定能找回来。 王爷前脚出门,楚总管就问道,“王爷,十三少爷要吃荤菜,是不是?” 府里还在斋戒,所有人都得遵守,包括王爷在内,所以楚昂发话了没用,得王爷点头,府里下人才敢破例。 王爷点头道,“他要吃什么,给他准备。” 说完,王爷便走了。 楚总管还处于愣神中,王爷居然答应了,他怎么觉得王爷特别喜欢十三少爷啊,就像当初老王爷疼爱世子爷似的,旁人要守家规,他可以破例。 得了王爷准许,楚总管不敢耽搁,赶紧让人去大厨房吩咐。 十八个菜,还有一个烤乳猪,要准备齐全,要好一会儿。 屋内,见王爷和东齐戚王他们走远了,楚昂的眸光又扫向供品了,拿了个果子,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就啃起来。 楚慕元见了,眉头就皱紧了,“有那么饿吗?” 怎么感觉他十天半天没吃饭似的。 楚昂嘴里塞满了果子肉,说话声都不清楚,“你不知道这十天我经历了什么,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受罪过,简直生不如死,你们都别看着我,再不让我吃肉,我要吃人了。” 他说着,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仿佛再挑谁的肉比较细嫩,容易下口。 那饿狼似的眼神,吓的那些丫鬟们都缩脖子。 沈玥见他是真饿坏了,让丫鬟拿些糕点给他,楚昂摇头,“我不吃糕点,我要留着肚子一会儿吃肉。” 未进门,就嚷着要吃肉,方才几句话,简直就是围绕肉转,她问道,“你几天没吃肉了?” “十天,别说肉了,一点点肉沫星子我都没吃到,”楚昂两眼哀怨。 他最喜欢的就是吃肉了,无肉不欢,让他吃了十天的馒头和素菜包子,他能说骑马回来的路上,特别想朝着马脖子来一口么。 好在是回京了,不用再受折磨了。 楚昂坐在那里,累的只揉脖子,三老爷看着他,问道,“你是在哪儿长大的?” 三老爷眸光质疑,虽然王爷说他和楚慕元是孪生兄弟,他们容貌看起来也有几分相似,但是要想相信他也是王爷亲生,他们不信。 楚昂微耸肩,他当然是在王府长大的了,可是能这么回答吗,铁定不能啊,只能先糊弄过去再说了,“我现在脑子里全是吃的,有什么话,等我吃完再回你们吧。” 说完,他又起身了,问楚慕元道,“父王脸上的伤谁打的?” 楚昂一口一个父王,叫的格外的麻溜,楚慕元眉头皱紧了,“以后叫王爷。” 楚昂斜了他一眼,“都认了我了,还叫父王多生分啊,我们是孪生兄弟,你是大哥已经很占便宜了好么。” 楚昂一脸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的表情,不然他豁出去,跟他抢大哥的位置,看他怎么办。 楚慕元特别的想一脚将他踹屋外去。 楚慕元不愿搭理他,楚昂就问丫鬟了,到底是谁打的曾祖父啊,太叫人好奇了。 丫鬟不敢不回答,“是皇上。” “皇上?”楚昂眉头扭成麻花。 不应该啊,不都是他们家的人欺负皇上么,怎么曾祖父被皇上打啊? 楚昂还欲再问,那边王爷回来了。 他一进屋,三老爷和四老爷就迎了上去。 王爷住在蘅芜院,是不许人去打扰的,可不得趁现在的机会,赶紧提过继的事,否则错失良机,爵位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王爷就猜到,只要他出蘅芜院,他们就会提这事。 正好,趁此机会,把这事了了。 一行人去了偏厅,老王妃和顾侧妃,还有三太太和四太太都来了,齐聚一堂。 老王妃看到楚昂,眉头就皱紧了,一脸不悦。 她坐下后,就问王爷道,“我方才听说王爷又认了个儿子,还是世子的孪生兄弟,是王妃所出?” 王爷坐下,他端了茶水,还没有回话,顾侧妃就道,“他是和世子酷似,但一看就比世子年纪小,他之前也说自己十七,怎么可能和世子是孪生兄弟,王府血脉,不是小事,王爷要慎重啊。” 王爷看了顾侧妃一眼,道,“你说他不是我儿子,那他是谁生的?二弟生的?” 一个儿子不认得,已经够叫人笑话的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再认一个儿子。 顾侧妃被问的哑然。 怎么可能是二老爷生的呢,二老爷不是三十年前就死了吗? 顾侧妃接不上话,气的直扭绣帕,楚昂和楚慕元长的太像了,本来桓儿才是王爷长子,昨天被世子压一头,今儿还要被他再压一头。 楚桓元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双眸晦暗。 老王妃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道,“旁的事先不说了,现在首要之事,还是二老爷下葬,皇上追封他为安承侯,还赐了府邸,这其中的深意,咱们都明白,谁愿意过继一个儿子去二房承爵?” 三太太想张口,但是被三老爷摁住了。 就算惦记安承侯的爵位,也不用这么明显。 只听老王妃看着顾侧妃道,“要不二少爷过继到二房?” 顾侧妃听了就阴阳怪气道,“以前不知道王爷还有两个儿子,桓儿是王爷亲生独子,如今认了两个儿子,就要把桓儿一脚踢开吗?” 话说的太刺耳,王爷皱眉了,“你和桓儿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们。” 她不要,正中别人下怀呢。 这不,顾侧妃一说不愿意,四太太就道,“要不把申儿过继到二老爷膝下?” 三太太也不甘落后,“致儿也可以。” 王爷看着她们,眸光落到三老爷和四老爷身上,两人倒还露了点不舍。 毕竟过继到了二房,就不能再随便喊他们爹了。 王爷知道他们不是真的诚心过继,只是冲着安承侯的爵位,如果没有爵位,谁还会争? 王爷缓缓闭上双眸道,“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老王妃眉头一皱,“谁?” 王爷就看向楚昂。 一众人都跟着王爷看向楚昂,楚昂脸都抽了,“看我做什么,总不会把我过继给二房吧?” 祖父刚刚才变大哥啊,现在又要变堂哥了么? 都是哥,他忍了。 可问题是,谁知道那棺材里装的是谁啊,让他给他披麻戴孝? “我不干!” 坚决不答应。(。)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惦记 楚昂的回绝,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王爷循循善诱,“过继给二房,我会请旨让你继承安承侯府,到时候你就是小侯爷了。” 楚昂两眼一翻,“不过就是个小侯爷,我才不稀罕呢。” 煊亲王和煊亲王妃的儿子,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足够他在京都横着走了,不需要再成为一个小侯爷来锦上添花。 再说了,安承侯还不是看在煊亲王府的面子上,皇上才追封的。 楚昂说不稀罕一个小侯爷的身份,三老爷和四老爷眉头皱紧了,因为他们稀罕啊。 他们是长辈,还不如一个小辈淡薄名利,脸皮挂不住。 老王妃不喜欢楚昂,只是王爷认他做儿子,如他回驳顾侧妃时说的,如果不是他儿子,他能是谁,他模样酷似世子,还对韭菜过敏,要是老王爷在世,保管会再抢回来。 现在听楚昂看不上一个侯爵,她肃冷了脸色道,“你看不上一个侯爵,你看的上什么,世子之位吗?!” 楚昂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还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慵懒,“顾侧妃也没同意把儿子过继,老王妃怎么不问问她是不是还惦记着世子之位?” 我虽然小,但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老王妃眸光一冷,楚昂脸上笑意依旧,“但凡惦记世子之位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才不惦记呢。” 他眸光清澈,闪着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可是莫名看的老王妃心慌。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少年,她心总是惶惶不安,总觉得他是在说她没有什么好下场。 老王妃手下佛珠拨弄飞快,仿佛这样能心安些,她道,“既然他不愿意过继,王爷就从三房四房挑一个次子过继吧。” 她也没想他过继,只是看不惯他那玩世不恭,不分尊卑的姿态,有跟长辈说话如此懒散的吗? 尤其是王爷,他做事向来果断,想怎么做,吩咐一声便行了,今天居然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这少年说话。 王爷看着楚昂,他还是希望他能过继给二房。 楚昂不为所动。 楚慕元看了他一眼,道,“他不答应,轰出王府便是了。” 楚昂瞬间跳脚,气的涨红了脸,“这是我家!” 楚慕元没有说话,只用眼神道:是你家又如何,还没轮到你做主的时候,你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我看你离京许久,过的挺好的,轰出王府,也不会过的很差,”楚慕元笑道。 楚昂磨牙,摸着自己的脸道,“还不差,都快饿的皮包骨了!” 说着,他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沈玥。 祖母,你快发飙! 祖父又欠收拾了! 扁他!狂扁他! 往死里扁! 沈玥表示,你们不论是父子相残,还是爷孙互斗,我就坐在一旁看看热闹,别把我牵扯其中啊。 不过楚昂求她,她心硬不起来,她想了想,问道,“那你觉得过继谁比较合适?” 其实,王爷选择他过继是最合适的。 他方才在灵堂前的举动,太叫人心生遐想了,但是还不确定,到底二老爷是否还活着。 如果死了,那过继谁没多大关系。 可要是活着,问题就大了。 将来找回来,那爵位肯定是他的,可是三房和四房过继了儿子,忍受母子分离之苦,还有不能随便喊他们爹娘,到头来,爵位成空,肯定会对二房心生抱怨。 虽然没有人强迫他们,但二老爷是王爷亲弟弟,王爷不想他们将来回府,会和其他人生出隔阂来。 甚至还有可能为了爵位,从而阻止王爷找到二老爷。 可要是让楚昂过继,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儿,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将来再出现,就算二老爷很快回来,让他把爵位让出来,他不会有半点犹豫,更不会不高兴。 楚昂也知道他是最好的人选了,可是他不想给人披麻戴孝啊,多膈应啊。 楚慕元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这么点小事,还能拦得住你?” 楚昂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 他会易容术啊,他不想给别人披麻戴孝,回头找个小厮易容成他的模样,代替他抱着灵位就是了。 “好,我答应了!” 说完,还加了一句,“我是看在大嫂面子上才答应的!” 沈玥,“。” 明明很听话,懂事明理,为什么非得要抬杠才舒坦呢。 见楚昂答应,王爷就松了口气,至于他是看在谁面子上答应的,他并不在乎。 楚昂也没把过继和承爵的事放在心上,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吃肉上,他道,“我先去吃饭了。” 真是牛都能被他气死。 他都要过继给二房了,在大家看来,正堂里躺在棺材里的是他将来的爹啊,就算不是爹,也是二叔,是他的长辈吧,现在大家商议下葬事宜,他居然觉得吃饭更重要。 老王妃看着他走,道,“王爷觉得他对二老爷有半点敬重吗?” 没有敬重才好,如果真敬重了,伤心的就是他了。 王爷神情淡淡,道,“我会让钦天监选个吉日下葬,安葬事宜,我会让礼部侍郎来协助楚总管。” 顾侧妃脸色变了一变,王爷把事情交给楚总管和礼部办,是恼了她不愿意把桓儿过继,还是存心收回管家权了? 王爷没有多言,说完就起了身。 之前陪东齐戚王走了许久,有些疲乏了,再加上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还是他和王妃生的,他得去跟王妃说一声,他没有再多一个私生子。 王爷在正堂承认楚昂是王爷和王妃所出,是楚慕元孪生兄弟的事,一阵风传遍煊亲王府,然后传到府外。 蘅芜院丫鬟婆子听闻后,没有禀告王妃,王妃生了几个孩子,还需要她们去禀告吗? 只是下人忍不住议论,尤其当初陪王妃去灵泉寺,亲眼看到楚昂从天而降,差点把沈玥砸死那一幕的丫鬟,更是疑惑。 那时候,王妃只让人医治十三少爷,没说是她儿子啊。 当然了,王妃之前也没说世子就是她亲生。 施妈妈听丫鬟碎嘴,赶紧上观景楼禀告王妃。 王妃听了,眉头陇紧了,“是我亲生?”(。)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重孙 施妈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妃生产是她接生的,就世子一个,哪来什么孪生兄弟啊。 那少年虽然酷似世子,也和世子一样,对韭菜过敏,极有可能是王府血脉,但也不能把身世往王妃身上摁啊,有王爷这样的吗?! 她还以为王爷愧对王妃,为了弥补,能放下身段帮王妃送浴桶,到底是她看错他了! 施妈妈愤愤不平,她觉得楚昂指不定就是王爷和哪个女人生的,想记名在王妃膝下,正要劝王妃不要答应,就听王妃问道,“慕儿没有反对?” 施妈妈被问的怔住,她摇摇头道,“这奴婢倒是没问,似乎是没有反对。” 这就奇怪了。 世子爷和王爷这几天事事对着干,怎么在孪生兄弟这事上反倒不吭声了? 应该翻脸才对啊,难道是因为在东齐戚王面前,所以王爷说什么世子爷都忍了,可世子爷不是这样的人啊。 施妈妈望着王妃,她想不通,王妃便道,“等见到慕儿,问问就知道了。” 对于记名在她膝下,王妃并未觉得有什么,何况那少年和慕儿那么像,性子也像,爱屋及乌,王妃挺喜欢他的。 冬雪端了茶过来,王妃坐在窗户旁,看着远处。 直到噔噔噔上楼声传来。 这上楼声有些陌生,冬雪回头望去,就见王爷走过来,她赶紧道,“王妃,王爷来了。” 她刚刚说完,王爷便道,“你们都先下去。” 冬雪和施妈妈互望一眼,便福身退下了。 等两人下楼了,王爷就在王妃对面坐下了,王妃也没有起身给他行礼,就默不吭声,当屋子里没王爷这人。 王妃如此忽视,王爷内心很挫败,哪怕瞪他几眼,他也好受些,这样真的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他现在还处于努力找存在感的阶段。 王爷心底一叹,望着王妃,问道,“慕儿有了个孪生弟弟的事,你知道了?” 王妃冷淡回道,“慕儿不反对,我没有意见。” “你可以有意见。” “我没有意见。” 凭空多了个儿子,都能没有意见,还有什么事能有意见? 过去十八年,她都是以慕儿为全部活着,王爷也不奢望她一时间能改变自己,便问道,“你知道那少年是谁吗?” 问完,见王妃没什么反应,王爷只好换个问法了,“你知道那少年和慕儿什么关系吗?” 王妃这才看向王爷,眸光露了一丝疑惑。 慕儿是她生的,她就生了一个儿子,如果不知道二老爷死了,她或许会猜他们是堂兄弟。 “同母异父的兄弟?”王妃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王爷听得失笑,“你是慕儿亲娘,应该了解他,要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还长的和他酷似,他会同意记名在你膝下?” 王妃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所以才露出疑惑,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关系? 王妃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让楚慕元心甘情愿认作弟弟的理由,只听王爷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大信,那少年是慕儿和世子妃将来的孙子,是你我的重孙儿。” 王妃淡漠而绝美的脸庞,闪过一抹错愕,“慕儿的孙子?这怎么可能呢。” 这太荒诞了! 王爷笑道,“那少年来自几十年后,不知什么缘故来到这里,王妃应该还记得他是从天而降,险些砸到世子妃,他对王府了如指掌,能轻轻松松入我书房,偷拿银票送给世子妃,是个孝顺的孙儿。” 不过这孝顺貌似只对世子妃,和慕儿简直是见面就掐。 “如果和慕儿没点血缘关系,怎么可能容貌性情都那般相似,只是慕儿如今还没有生子,二弟也故去了,万不得已,这才对外宣传是慕儿的孪生弟弟。” 难怪慕儿不会反对了,原来是这原因。 那少年竟是她的重孙儿? 有一个长的和儿子酷似的重孙儿,王妃嘴角溢出一抹笑来。 那一瞬间,恍如昙花绽放,绚丽旖旎。 王妃是真高兴啊,她可还记得那少年在家排行十三,也就是说慕儿至少有十三个孙儿孙女,儿孙满堂,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还有,王妃一直担心楚慕元会出事,毕竟他太顽劣了,隔三差五就惹出点事来,再加上之前为了寻找亲生爹娘和老王爷交给他的重任,他经常离京许久不归。 儿行千里母担忧,如今知道楚昂是楚慕元的孙子,以后他再出远门,她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看到王妃笑,王爷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他就知道她知道这消息会很高兴,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女子的轻浅笑容,会让他这么高兴,这么满足。 不过楚慕元叮嘱的话,王爷也没忘记叮嘱王妃。 任是谁知道有个从几十年后来的重孙儿,都会忍不住多问几句,万一遭雷劈了可怎么办? “我要去看看他。” 话音未落,王妃已经离桌了。 虽然不用见,也知道重孙儿性情模样,可是之前见,和现在见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王爷恨不得把王妃拽回来啊,看重孙儿也没这么急吧,要见,也该是重孙儿来给她请安才是,好不容易能坐下来聊几句 王妃下楼了,王爷坐了片刻,也起了身。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来观景楼,也是他继承王位后,第二次来。 观景楼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被王妃改造成了书房,他仿佛都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王爷知道王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观景楼,这些都是她打发时间用的。 王爷拿起桌子上的书,随手翻看着,看着观景楼的布置。 忽然,一个玉瓶落入他眼。 这玉瓶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王爷也没有多想,王府看着像的玉瓶很多,可是等他下了观景楼,回到内屋,然后就 之前还布置雅致的内屋,现在空荡荡的,叫他以为走错了房间。 偌大一间屋子,就地上放着两床被子和一个枕头。 其他的,都没了。 连张床都没给他留。 王爷,“。” ps:求王爷的心理阴影面积 求月票安慰。(。) 想友一下手机访问 第三百八十八章 沉心 王爷站在被子前,一张脸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其他东西都搬走了,唯独他睡过的两床被子留下了,这是嫌弃他弄脏了被子,不要了吗? 这就冤枉王妃了,她压根就没来内屋,只吩咐施妈妈把她的必要的东西都搬到观景楼。 说来,这还是楚慕元提的醒,要拿什么,趁着王爷不在,赶紧拿啊。 施妈妈就趁着王爷离开的空档,和其他丫鬟,再叫上暗卫把东西搬走了,留下被子,是被子上沾染了些血迹,王妃肯定不会再睡了啊,何况所有东西都拿走了,不给王爷留点儿太说不过去了。 施妈妈纠结再三,不知道留什么好,这屋子里一针一线都是王妃的,世子爷的暗卫觉得留床被子就够了,她就照做了。 看着两床被子,王爷气的心口疼,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他磨牙喊道,“来人!” 话音一落,从敞开的窗户处,飞进来两个穿着黑衣劲装的暗卫。 王爷指着屋子道,“东西搬走,你们都不知道拦着吗?!” 暗卫低着头,万分委屈,他们也想拦着啊,这不是世子爷的暗卫帮忙抬的么,他们要是阻拦,势必会打起来。 王爷的处境原就微妙了,何况这些都是王妃的东西,她是让人抬走,还是砸掉,连王爷都没有过问的权利,何况是他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也想去禀告王爷的,这不是王爷正陪着东齐戚王逛花园么,世子爷也跟着,他们去禀告,王妃把屋子搬空了,就留了两床被子给他,这不是叫人听了笑话么? 王爷就知道和楚慕元脱不了干系,不是他出的主意,王妃厚道不至于床都不给他留。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王爷心也空荡荡的。 但想到什么,他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来了。 脸上的愤怒,一瞬间消失殆尽。 暗卫都莫名其妙,怎么怒火就这样突然消了呢,世子爷如此没把王爷放在眼里,王爷还能高兴的起来,正想着呢,就听王爷吩咐道,“去把我的东西都搬来。” 本来还担心伤痊愈后,就没理由再霸占王妃的内屋不走了,现在正屋搬空了,他正好把东西搬来,以后慕儿都没理由轰他离开了。 那混小子,到底是他儿子,把他气个半死,再给他一颗甜枣。 但愿这颗甜枣没下毒。 暗卫得了吩咐,就赶紧下去照办了。 王妃搬内屋,只是蘅芜院的事,可王爷搬东西,是从外院搬到内院,阵仗就大了。 而且,这么多年,王爷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外院,只是偶尔进顾侧妃院子,一个月也就三五回,如今却把东西都搬到蘅芜院了,王爷这是想做什么,打算以后在蘅芜院常住了吗?! 愤怒之下,顾侧妃将桌子上的茶盏糕点都摔了一地。 丫鬟们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大声出气,唯恐在顾侧妃气头上成她的出气筒。 心腹丫鬟打听到王妃把内屋搬空,就给王爷留了两床被子的事,赶紧禀告顾侧妃。 顾侧妃眼泪都气出来了,王妃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以王爷原先的性子,应该以后都不再踏进蘅芜院半步,可偏偏,他居然把东西搬到蘅芜院,把那间房子霸占了个彻底! 住在一个院子里,本来就容易出事了,何况王爷对王妃还有愧疚,还有一个儿子,两人的感情原就和寻常人不同。 顾侧妃心慌了。 她从来没把王妃当成是她对手过,王妃在她眼里,只是一个霸占了她的王妃之位,却不受王爷待见的可怜虫,如今,被可怜的那个应该是她! 再说王妃,从观景楼下来,就直接去了外院。 等她见到楚昂时,他正围着一张大桌子夹菜吃,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形象全无。 楚慕元坐在一旁,眉头扭紧了,能优雅点吃吗? 就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吃这么多也不怕撑坏了。 十八盘子荤菜,已经差不多被他消灭一半了,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我的烤乳猪呢,还没好呢?” “快了,快了,十三少爷别急,”小厮在一旁连忙道。 沈玥见了嘴角都抽,“还吃的下去?” 楚昂点头如捣蒜,“我肚子还是空的。” 沈玥,“。” 楚慕元看不下去了,“你不是拿了昭郡王的钱和令牌出门吗,怎么会饿成这样?” 出门并没有多久,一万多两银子不应该全部花完才对,就算全花完了,还有令牌呢,到哪个州郡,谁敢不好生招待。 就算不露身份,以他的身手,至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楚昂摇头,“钱我还剩了点,可是没机会花。” “没机会花?”沈玥和楚慕元互望一眼。 怎么会没机会花呢,就算一路奔波,人不歇脚,马也要歇吧,还能没机会花? 楚昂抓了鱼丸就塞嘴里,囫囵着道,“我是和一个姑娘一起回京的,她从小寄养在尼姑庵里,一闻到荤腥就吐,她一吐,我就吃不下了。” 就算吃的下,她也不许他吃。 想想那几天,楚昂就觉得过的太辛苦,太惨了。 不让吃肉的日子,简直是惨绝人寰。 沈玥微微一愣,“那姑娘呢,怎么没见到她人?” 楚昂摇头道,“她还在回京的路上呢,我实在是受够了,正好王府暗卫找到了我,我就让暗卫护送那姑娘,我先回来了,估计她明天就能到了。” 能让楚昂忍着不吃肉,也要陪那姑娘一路进京,那姑娘应该很重要吧? 不知道会是什么人。 沈玥猜测着,就听丫鬟请安声传来,“见过王妃。” 沈玥就起了身,楚昂回头,看到王妃,漂亮的凤眸一眯,喊了一声,“母妃。” 正巧,楚慕元也喊了一声。 两人异口同声,模样又极其酷似。 那一瞬间,王妃真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当初生的其实是一对孪生子,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连王妃都这样觉得了,何况是其他人了。 正好这时候,秦牧进来禀告楚慕元道,“王爷让人把沉心院的东西都搬到蘅芜院了。” 楚慕元扶额,“都这样了,父王都还不生气?” 楚慕元一脸已经无能为力的表情。 王妃眉头陇紧。 相比较两人,楚昂很高兴。 “那正好,我以后就住沉心院了。” 那院子,他惦记很久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清淡 这一整天,就在搬搬搬中过去了。 王妃从内屋搬到观景楼,王爷从沉心院搬到蘅芜院。 王爷原本还打算让楚总管把沉心院重新布置起来,他经常需要看公文到深夜,那时候二门都落锁了,等他再回来,蘅芜院上下估计都睡了。 把沉心院重新布置,以免不时之需。 不过楚昂要,王爷没有犹豫,就让给他了。 重孙儿,都差几个辈分了,难得跟他开口要什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何况他来自几十年后,在这里终究待不久,保不准哪天就回去了,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他出世,能宠着就尽量宠着。 楚昂如愿的住进了沉心院,然而住进去的第一天,并不是特别开心。 荤菜油腻,他吃的又太多,谁劝都不听,沈玥说会消化不了,他说自己身体好,别说这些菜了,一头牛都能消化。 吹牛的下场,就是消化不良,腹泻了。 从太阳落山开始,就一趟趟往茅厕跑,七八趟之后,差点没晕倒在茅厕。 本来他是不许人告诉沈玥和楚慕元的,怕沈玥担心他,更不想楚慕元看他一脸不听劝,活该拉肚子的神情。 可是他一趟趟往茅厕跑,出来时,虚脱的都要人扶着了,暗卫怕出什么事,这才禀告楚慕元。 然后,沈玥和楚慕元就来沉心院了。 在正堂等了会儿,暗卫才扶着刚刚蹲坑回来的楚昂,腹泻的他脸都白了。 沈玥赶紧帮他把脉,然后开药方,让丫鬟去抓药,然后才看着楚昂道,“最近三天,你只能吃清淡的。” 楚昂欲哭无泪,他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瞟了楚慕元一眼,道,“我不是被人下泻药了?” 他怀疑是自家祖父看他不听劝,所以给他一点教训。 那怀疑的小眼神,楚慕元真想将他丢出去,在树上吊一晚上。 沈玥知道他们两个不对盘,只道,“你吃那么多,要真给你下泻药了,你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况且,什么泻药效果这么差的,都吃完两个时辰再发作。 楚昂瘪着嘴,楚慕元就道,“你要真不喜欢吃清淡的,我明天让下人再给你准备十八道荤菜。” 楚昂,“。” 想到方才拉肚子的痛苦,他摇头如捣蒜,“不用了,我吃清淡的就是了,最多给我添一道荤菜。” 沈玥见了直摇头,没救了啊,都这样了,还对荤菜念念不忘呢,这得是多喜欢吃肉啊。 很快,丫鬟就把药煎好了端来,楚昂最喜欢吃的是肉,最嫌弃的就是吃药了,那喝药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玥在逼他喝砒霜。 喝了药,过了一会儿,肚子就没那么难受了,但还是跑了一趟茅厕。 楚慕元一直想问他这些天离京是去做什么了,之前吃撑了,要到处溜达遛食,再就是泡澡换衣服,还要依照他的喜好布置房间,根本就没机会,现在又腹泻的虚弱无力,也就打消问话的念头了。 明天再问吧。 等楚昂情况好转了些,沈玥和楚慕元就回临墨轩了。 楚昂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睡的正香,就被暗卫给叫醒了。 楚昂真的快哭了,“能不能不要折磨我了?” 吃不能吃,睡都不给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暗卫一脸黑线,道,“皇上传你进宫。” 楚昂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两眼一翻,两个字蹦出口,“不去。” 说完,被子一蒙,就睡下了。 暗卫头大了,这主比世子爷还难伺候啊,至少皇上传世子爷,世子爷还会犹豫下,才说不去,他就直接说不去了。 可不去能行么,宫里的马车还在王府外等候呢。 暗卫再喊,楚昂就是不起来。 另外一暗卫则道,“要不去问问世子爷?” 抓着被子的暗卫还没点头呢,楚昂哗的一声把被子掀开了,一脸哀怨,瞪眼道,“我起还不行么?” 居然抬出祖父压我,太过分了! 起床洗漱,便直接进宫了。 至于进宫做什么,楚昂也能猜到几分。 他出现在京都,就引起过轰动,因为他长的实在是太像楚慕元了,如今王爷当着东齐使臣的面承认,他和楚慕元是孪生兄弟,是他另外一个儿子。 王爷今儿上朝了,满朝文武不可能不问起来。 王妃是在昭王府生产的,生了几个孩子,皇上还能不清楚? 就算他长的和楚慕元神似,但也不是王妃生的,以前是有儿子不能认,如今刚认了,他又塞一个给王妃,皇上不能忍。 皇上很生气,然而王爷就说了一句,“能认回昂儿,王妃很高兴。” 皇上,“。” 这不可能! 不是自己儿子,晋宁还能高兴?! 王爷说完,就转了话题,“承蒙皇上厚爱,追封舍弟为安承侯,还赏赐了座府邸,臣打算将昂儿过继给二房,继承安承侯府。” 皇上追封和赏赐府邸的目的,他不信王爷不知道,给他机会反省自己,现在居然凭空冒出一个儿子,然后过继,这是要气死他吗? 看着王爷脸上还没有全消的淤青,皇上后悔那天下手太轻了。 可是爵位已经给了二老爷,他死了,二房没人,煊亲王府是王爷当家做主,过继谁继承安承侯,还不是王爷说了算。 皇上不想答应,可是王爷在朝中势力大啊,赞同的人多,皇上不同意也不行。 他就说要先见见楚昂这个外甥再说,王爷说他吃坏了肚子不便进宫。 皇上觉得王爷是在和他抬杠,执意要见楚昂。 这才有了马车来接楚昂进宫的事。 楚昂还以为皇上是在御书房传召他,没想到居然是议政殿,而且他去的时候,正在商议别的事。 太后寿辰已过,东齐戚王却没有要回东齐的意思,他来一趟,搅出了多少事。 至少煊亲王世子是王爷和王妃亲生的事,如果东齐戚王不来,就不会大白于天下。 满朝文武,最嫌弃东齐戚王的莫过于崇祖侯了,东齐戚王要是不来,指不定世子之位都唾手可得了! 崇祖侯是最巴不得东齐戚王早点滚回东齐的。 议政殿正在商议怎么让东齐戚王离开,楚昂听了,就笑道,“人家是来道贺的,来者是客,人家想多待几天,哪有轰人走的道理?” 进来还没有给皇上请安,就先开口,视为大不敬。 而且一开口,就是帮东齐戚王,哪有这样的,这真的是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 皇上眉头沉了沉。 王爷就看着他了,“继续说。” 大臣,“。” 不是吧,他如此不敬,不懂礼数,王爷还让他继续说? 楚昂耸肩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难得来一趟,想多住几天,好好感受下咱们宁朝的风土人情,就让他们住着就是了,反正行宫空着也是空着,轰人离开,太显的我宁朝没有容人之量了,往后谁还敢来贺寿?” “就这样?”王爷眉头紧锁。 楚昂点头一笑,“听我的,没错。” 众大臣,“。” 他居然让王爷听他的! 毛都还没长齐,胆子却很肥了! 王爷就笑了,“那就让东齐戚王多住些时日。” 众大臣,“。” 不是吧? 王爷,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听话了? 是不是被这小子下药蛊惑了啊?(。) 第三百九十章 靠谱 满朝文武看楚昂的眼神都变了。 这少年和煊亲王世子模样酷似,就连性情都像了七八分,和王爷说话竟这般随意,而且王爷很器重他的样子,对世子,王爷都没这样赞同过啊。 如果王爷方才没有提议把这少年过继给二房承爵,他们都不怀疑王爷将来会把世子之位给他继承。 看到这情形,皇上眉头皱了又皱。 王爷便对楚昂道,“上前给皇上请安。” 楚昂就乖顺的给皇上请安了,皇上点头道,“行了,朕见过了,朕同意他继承安承侯府。” 先前皇上明摆就不同意,否则也不会把楚昂叫来先看看了,这是要找茬不同意,现在又突然同意了。 大臣们都懂皇上的心思,王爷如此器重这少年,过继给二房,也算是断了他继承王府爵位的可能了。 比起楚二少爷,这少年对世子爷的威胁明显更大一些啊。 皇上对世子爷当真是关心至极。 王爷就是知道皇上是为楚慕元打算,所以才露了对楚昂宠爱至极的神情,不然让皇上同意,不会那么容易。 至于楚昂说让东齐戚王安心住下,不必催他离开,王爷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他眸底流露的自信,他决定选择相信他。 做重孙儿的总不至于坑曾祖父吧。 虽然楚昂并不是很乐意继承安承侯府,但皇上同意让他继承,他还得叩谢圣恩。 等他谢完,皇上便道,“退下吧。” 楚昂嘴角一抽。 不是吧,把他从被窝里叫来,就听皇上说这么两句话,然后就让他回去? 多说几句,好歹让他觉得这一趟来的还算值得。 见楚昂没转身,王爷便道,“去偏殿等我。” 楚昂点点头,这才告退。 只是出了大殿,就逮着一路过的小公公道,“去御膳房给我端点吃的来,要清淡点。” 众大臣,“。” 现在他们有点相信这少年是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了,前些日子,煊亲王世子蹭吃的,被皇上轰走了,这又来一个。 要不是这少年个子稍小一点,真的要怀疑方才来的就是煊亲王世子了。 楚昂就在偏殿吃着早饭,等王爷下朝。 吃完,喝了半盏茶,就有公公过来请他了。 只是等他出偏殿,见到王爷的时候,楚昂是一脸黑线,哭笑不得。 因为有大臣在委婉的向王爷打探他是不是定亲了 这是要给他娶媳妇的节奏啊! 也是,他现在是祖父的孪生弟弟,祖父都娶祖母了,他自然到娶媳妇的年纪了。 可是他要娶媳妇,也不是现在娶啊,这里随便一个姑娘拉出来都比他大几十岁啊啊啊! 见别人打楚昂的主意,王爷也是哭笑不得,只道,“二老爷还未下葬,他既然过继了,就算不守孝三年,三五个月还是要守的,亲事不急。” 煊亲王府当然不急了,就凭他是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煊亲王和王妃亲生,皇上的亲外甥,想嫁他的姑娘多了去了,急的是那些姑娘啊,晚了指不定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这些大臣太热情了,王爷实在招架不住,赶紧打发走了。 楚昂耷拉双肩,那焉焉的模样,王爷看的实在可乐。 两人一同骑马回王府。 两人刚出宫,那边昭郡王就骑马走过来。 先给王爷请安,然后就看着楚昂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楚昂就装傻了,“给什么解释啊,我可是在帮你,不用谢我。” 昭郡王眉头陇紧,“帮我?你偷我令牌怎么是帮我?” 楚昂嘴角一抽,“你是指令牌?” “不然呢?”昭郡王盯着他,伸手道,“令牌该还我了吧?” 楚昂摇头,“令牌我是还不了,我把它送人了。” 昭郡王,“。” 那令牌是他的啊,他偷拿出京,他都急的不行了,怎么能送人呢,那不是送人的东西啊。 见昭郡王怔住不说话,楚昂朝他走近两步,勾了他脖子,哥两好道,“别急啊,令牌丢不了,保不准今天就回你手里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昭郡王扶额,“就是你,我才不放心。” 住在昭王府的日子,他就没做过一件叫人放心的事。 楚昂,“。” 要不要这么拆台啊? 他有那么不靠谱么? “这一次绝对靠谱,要不,我给你发个誓?” 昭郡王能让他发誓吗,何况王爷还骑在马背上看着呢。 闲聊了几句,昭郡王还急着进宫,就先走一步了。 楚昂和王爷则继续回王府。 一路上,王爷几次欲言又止,楚昂见了就道,“父王是想知道二叔是不是还活着?” “我想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你不能说将来。” 王爷看着楚昂,却见他两眼望天。 嘴巴轻动,但是没发出声音来,那样子,仿佛是在试探会不会遭雷劈。 咦,不打雷? 楚昂就放心了,“我也没见过二老爷,族谱上只记载他入赘十四载,军功封侯。” 侯字话音刚出,晴朗的天空,轰隆一声巨雷声传来,吓的楚昂脸都白了。 要不要这么灵验啊,一说就打雷。 别说楚昂吓一跳了,王爷也吓的不轻。 万一真因为他问话,让楚昂被雷劈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王妃和慕儿交代了。 楚昂嘴巴闭的紧紧的,再不敢说一个字了。 其实他也挺纳闷的,明明族谱上写着安承侯是军功封侯,可现在爵位却是追封的。 楚昂没再说话,然而他方才说的,对王爷来说,已经足够了。 军功封侯。 族谱不论是谁写的,都是真实的,追封不可能变成军功封侯,唯一的解释就是将来二老爷回来时,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追封变成了实封。 也就是说,二老爷现在有可能就在军营里。 只是他不记得有哪位将军是入赘的啊。 不过,现在至少有了一个追查的方向。 蘅芜院花园里,沈玥正看着王妃修剪花枝,突然而至的打雷声,吓了她一大跳。 她拍着胸口,将那股不安拍散。 直觉告诉她,这雷声和楚昂脱不了干系。 打雷声,她也听过不少,可是除了奉承门被劈那次,就这一次让她不安。 他是不是又说将来的事了? 她怎么觉得楚昂能来这里,和她有关? 正想着呢,拱门处进来一丫鬟,手里拿着拜帖,福身道,“王妃,赵大太太求见。”(。) 想友一下手机访问 第三百九十一章 小气 看着递过来的描金帖子,王妃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以前,赵大太太来见她,从不用请帖的。 这一次,还特地送了帖子来,不知道来找她所为何事? 王妃把剪刀放下,接了请帖。 帖子和寻常帖子倒没什么区别,却是赵大太太亲笔,王妃看了一眼,便道,“请赵大太太到正堂说话。” 王妃神情淡淡,把帖子递给丫鬟,然后继续修剪花枝。 沈玥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朵山茶花,是多余修剪下来的。 她置于鼻间清嗅。 方才还能嗅到一抹淡雅清香,这会儿却是什么都闻不到了。 她心思不在山茶花上,而在赵大太太身上。 对于赵大太太,沈玥实在喜欢不起来,好像她来几次,都没什么好事,这一次,想必也不例外。 请帖提前送来,等丫鬟送到大门口时,赵家的软轿还没到王府跟前,不过也离的不远了。 赵大太太下轿时,王爷和楚昂正好骑马回来,两人有说有笑。 正要勒紧缰绳呢,身后有人唤楚昂。 正是东平王世子。 楚昂回头,东平王世子已经骑马近前了,他微微挑眉,道,“喊住我,是找我有事?” 他不记得和东平王世子有什么交集,难道是认错人了? 长的跟祖父一样,就是麻烦! 他明明可以更俊朗的,被祖父拖后腿了。 东平王世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来,道,“楚兄真是贵人多忘事,莫不是忘记答应我什么事了?” 楚昂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他是真不记得答应他什么事了,“求提醒。” 东平王世子,“。” 他还真不记得了啊。 瞬间,东平王世子就有些尴尬了,他好歹也是东平王世子,答应他的事还没人不放在心上过,今儿被人忽视了个彻底。 东平王世子内心有些挫败,提醒道,“在东平王府桃花宴上,楚兄酒量惊人,这些天,楚兄离京未回,我可是找你大哥问过几回了,如今回来了,我便厚着脸皮亲自来取佳酿了。” 东平王世子说的这么直白了,楚昂这才想起来,他先前在东平王府桃花宴上答应过东平王世子什么事。 他说东平王府桃花酿难喝,他喝过比桃花酿还要好喝十倍的酒啊。 当时也算是拂了东平王府的脸面了,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 不过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兑现承诺,只是那时候他比较散漫,心里一直积着事,所以没有动手。 这会儿人家找上门来,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道,“之前我忙着别的事给忘记了,实在对不住了,明儿我多送几坛去东平王府,权当赔罪。” 楚昂说这话,王爷在一旁,暗点了下头。 虽然看着纨绔不羁,慵懒散漫,但说话做事,还是有条不紊的,也是个重信守诺的。 东平王世子没想到楚昂会因为忘记给他送酒而赔礼道歉,是那么的坦然和从容,一时间都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他连忙道,“倒是我冒昧了,如果楚兄还忙着,不必急着送酒给我。” 楚昂笑道,“我是最不忙的。” 东平王世子笑笑,便告辞了。 楚昂回头,便听到王爷笑了一声,他看着王爷道,“父王笑什么?” 他现在喊父王喊的贼遛了。 王爷笑道,“把你教养的很好,信守承诺。” 楚昂叹息一声,“不信守承诺不行啊,屁股会被打开花。” 年纪越大,不守承诺被打的越惨,小时候挨几板子,大了会被打的几天下不来床,王府里谁敢信口雌黄啊。 王爷一脸黑线,“说话要是再优雅点就更好了。” 便是寻常世家子弟,说话也没这么无所顾忌的。 楚昂眉头微扭,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要什么优雅,他想了想道,“你不觉得臀部开花更难听吗?” 王爷,“。”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他和慕儿不对盘了。 王爷没再说话,翻身下马,就有小厮过来接缰绳。 楚昂也下了马,追着王爷道,“父王,你酒窖里藏的酒给我几坛子呗?” “你不要祸害我那些藏酒,你要什么酒,让人去给你买。” “父王,你这么小气,母妃知道么?” “让楚总管给你钥匙。” 说话声越来越远,赵大太太这才掀开轿帘出来,看着楚昂进府的背影,她眸光复杂,也更坚定了。 丫鬟领着赵大太太进府。 等她进蘅芜院正堂时,王妃正坐在那里喝茶,温婉端方,淑逸闲华。 沈玥就坐在一旁,她脸上挂着浅笑,并没有因为赵大太太看她的眸光冷沉不虞,就有所改变。 她知道赵大太太会对她没有好脸色,因为沈琅之压了赵大少爷一头,和钟文婷议亲了。 这几日,就该送纳采礼登门了。 再就是她相公死不了,她女儿赵嫣然要嫁的楚桓元继承不了煊亲王府,她一个小小沈家嫡女,以后要一直压着她女儿,赵大太太能高兴才怪了。 不过王妃说过,在王府里,谁也越不过楚慕元和沈玥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以,赵大太太也只是瞥了沈玥一眼,就看向王妃了。 她笑容熟稔,道,“王妃气色比之前见到似乎好了不少。” 王妃笑容温和,请赵大太太坐,然后问道,“怎么今儿得空来王府了?” 赵大太太就笑道,“我来还不是为了嫣然和府上二少爷的亲事。” 二少爷三个字,赵大太太咬的格外清楚。 沈玥眉头陇了陇。 赵嫣然和楚桓元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怎么送六礼也都商议过了,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退亲? 堂堂太傅府,不至于因为楚桓元没法继承煊亲王府就做出悔亲的事来吧? 清贵世家最爱惜的就是羽毛啊,尤其是文人傲骨,最怕的就是被人戳脊梁骨,背地里笑话他们攀龙附凤。 沈玥纳闷,王妃也纳闷呢,她道,“亲事不都商议过了吗?” 就算要商议,也该是去找顾侧妃才是,怎么会来找她呢。 赵大太太就道,“亲事是商议过了,只是嫣然要嫁的是煊亲王府二少爷,昨儿我才知道王妃不止世子一个儿子,世子还有一个孪生兄弟,既然王爷认回了他,那他就该是王府二少爷,老太爷和老夫人知道这事后,就为难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反感 听到这里,沈玥再傻,也知道赵大太太来是为什么了。 她不是想退亲,她是在打楚昂的主意啊。 她怎么那么想笑呢。 楚昂是她孙子啊! 更是王爷和王妃的重孙子,让他娶赵嫣然 好吧,不怪赵家惦记楚昂,人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何况楚昂现在的身份,甩楚桓元几条街。 他是王爷和王妃亲生,是楚慕元的孪生弟弟,就是皇上的亲外甥了,即将继承安承侯府,这在京都,岂止是横着走能形容的,起点比别人不知道高多少倍,将来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侯爵至少能封到国公的位置,指不定郡王都行,别忘记了,当初皇上就想封楚慕元为郡王的,只是王爷觉得没有必要。 能封楚慕元,那封他孪生弟弟自然不在话下了。 可就算楚昂身份再尊贵,也没有赵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吧? 她赵嫣然就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俱全又如何,和她议亲的是楚桓元,是顾侧妃生的,赵家想钻楚二少爷的空子,也太不把煊亲王府放在眼里了吧。 赵家就不想想,将来赵嫣然和楚桓元碰上,自己即将过门的媳妇变成了大嫂,得多尴尬? 顾侧妃本来就觉得楚慕元抢了原本属于她儿子的世子之位,现在再抢她儿媳妇,这不是逼的顾侧妃狗急跳墙,没事撵着他们撕咬吗?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最难化解的两大仇恨了啊。 赵家居然天真到这地步? 赵老太傅,沈玥没见过,但能和老王爷交好,沈玥不会怀疑他的品性,但是赵老夫人和赵大太太,她实在不敢恭维。 指不定就是借着赵老太傅把楚慕元从湖里抱起来的恩情,借着他的名头和王妃好说话。 沈玥看着王妃,见王妃一脸错愕,她就想笑,大概王妃也没想到赵大太太是这样的人吧,羞与为伍了。 王妃的确震惊了,震的她半晌没回过神来,她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就算认回楚昂了,不妨碍赵家把赵嫣然嫁给顾侧妃所出楚桓元吧? 王妃看着赵大太太道,“赵家的意思是?” 赵大太太坐在那里,一直等王妃开口呢,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不必说的那么通透,点到为止,可偏偏王妃跟她装傻,一定要她把话说那么明白做什么? 赵大太太暗气,可是为了女儿,她也豁出去了,她道,“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意思是等王府行过认祖归宗大礼之后,再将嫣然嫁给楚二少爷。” 王妃就道,“那时候,桓儿是楚三少爷了。” 这一回,沈玥是真憋不住抖肩膀了,要不是拼命忍着,她会笑出声来的。 王妃提醒赵大太太,赵大太太脸变了一变,她会不知道那时候楚桓元是楚三少爷,她就是想把嫣然嫁给楚二少爷! 赵大太太脑壳涨疼,她望着王妃,然后看看四下的丫鬟和沈玥。 意思很明显,有些话,她想单独和王妃说。 王妃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看了冬雪一眼,冬雪就把其他丫鬟都带下去了。 至于沈玥,别说走了,她还端着茶继续喝,惬意无比。 赵大太太眉头微皱,王妃就道,“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赵大太太觉得沈玥没眼色,甚至就是存心跟她添堵的,但是王妃不让沈玥走,她也没有那份自觉,赵大太太心里话还是得说啊,她其实很希望沈玥能走。 她很放心王妃,但是她不放心沈玥。 赵大太太犹豫再三,还是看着王妃道,“晋宁,你我从闺中便相识,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嫣然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知道当初我是想把嫣然许给世子的,只是他中意世子妃,我退而求其次,才和顾侧妃结亲,我不知道世子是你和王爷亲生,更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如果我知道,我不会把嫣然许给顾侧妃做儿媳妇,如今二少爷找回来了,如果可以,我赵家想。” 话说的够直白了,没留一点装傻的余地。 王妃看着赵大太太道,“昂儿是不会娶嫣然的。” 拒绝的更直白。 赵大太太把面子里子全丢了,就换来王妃毫不留情的拒绝,赵大太太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她道,“为何?” 王妃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好看着沈玥了。 沈玥就笑道,“赵大太太应该知道我相公的脾气秉性,纨绔且我行我素,不喜人约束,楚昂比之我相公有过之无比及,相公的亲事是他自己做主选的,楚昂的亲事,赵大太太觉得母妃给他选的,他会同意吗?” 言外之意,就是楚昂要娶谁,他自己做主,旁人不能干涉。 这还是看在赵大太太和王妃以前关系不错的份上,不想话说的太难听,免得王妃为难,不然她真想问一句:你女儿赵嫣然是银票吗,谁都喜欢。 可是这样委婉的回答,赵大太太并不满意,因为王妃拒绝的太快,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就算亲事是楚昂自己做主,就一定不会喜欢她女儿,王妃连问问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 赵大太太笑道,“我记得当初世子迎娶世子妃,也是王妃先去沈家提的亲,虽然后来退亲了,又再娶的,这在我看来是世子爷懂事了,婚姻大事,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妃烟眉陇着,眸底有些不悦了。 赵大太太做的事,让王妃反感了,她很看重婚姻和承诺,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王爷的一个承诺,就苦守了这么多年。 赵嫣然既然和楚桓元定亲了,那楚桓元就是她未婚夫了,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有所改变,口头承诺尚且要遵守,何况纳采礼都送了,岂能随便反悔,甚至换人。 这会儿,即便楚昂能娶,也很听话,她也不会同意他娶赵嫣然了。 王妃看着赵大太太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错,但赵家未免也太将婚姻大事当作儿戏了,嫣然如果不嫁给楚桓元,煊亲王府和皇家是不会有人再娶她的,换人之事,别人家或许可行,煊亲王府和皇家断然不可以,你要真为了嫣然好,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免得将来嫁进来,顾侧妃会心生芥蒂。” ps:o()o哈哈(。) 第三百九十三章 蒙羞 王妃向来温和,这一回难得严词厉色,赵大太太都愣住了。 王妃不是开玩笑的,她的身份,足够代表煊亲王府和皇家说话了。 “赵老太傅一身傲骨,从不落人话柄,我不希望赵家其他人因为一己私欲,就让他蒙羞。” 王妃记赵家恩情,记的赵老太傅,不是她赵大太太。 王妃不相信这样换亲的荒唐事,赵老太傅会答应。 赵大太太脸色难看的,就像是被人连扇了十几巴掌似的,又青又紫。 正好这时候,传来敲门声,冬雪道,“王妃,赵家派了人来,说是赵老太爷病了,让赵大太太赶紧回去。” 病了应该找大夫,却让丫鬟来找赵大太太,这不明显是知道赵大太太来王府丢他老人家的脸,被气病了么? 赵家都派人来找了,王妃方才的话也回绝了,赵大太太哪里还待的下去。 她起身便走了,像是很着急赵老太爷的病情,顾不上行礼,沈玥觉得她就是不高兴了,不乐意给王妃行礼。 不过行礼这事吧,沈玥并不看重,王妃也并不在乎。 再说,赵大太太急急忙出了蘅芜院,往前走,不过走了百余步,就看到顾侧妃了。 顾侧妃脸色并不好看,她笑道,“赵大太太什么时候来的王府,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么匆匆忙,又是要去哪儿?” 现在,赵家和她顾侧妃联姻了,就该站在她这一边,就算来王妃先见王妃,好歹知会她一声吧,如果不是丫鬟禀告,赵大太太是打算直接走,未免也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吧? 顾侧妃的不高兴太明显,赵大太太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想到王妃先前说的话,如果让顾侧妃知道赵家有换亲的想法,将来嫣然嫁进来,她必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赵大太太就笑道,“我来找王妃有点事,本想忙完了,就去找你商议下嫣然过门的事,谁想到赵家出了点事,急着找我回去。” 顾侧妃眉头微挑,脸色好转了些,她笑道,“原来是找王妃有事啊,听说今儿有不少人都在问世子的孪生弟弟有没有定亲,我还以为赵大太太来也是为了他呢。” 顾侧妃的问话,叫赵大太太心咯噔一下跳了,她笑道,“顾侧妃猜的不错,我来就是为了世子的孪生弟弟,赵家有意将灵然嫁过来,好和嫣然有个伴。” 赵灵然是赵家二房嫡女,比赵嫣然还要大几天,是赵家二姑娘。 赵大太太来为她说亲,倒也合情合理。 顾侧妃心底最后一点怒气也消了,其实把赵灵然嫁过来也好,还是赵大太太会为自己的女儿谋算,便问道,“王妃答应了?” 赵大太太摇头,“王妃说世子弟弟的亲事让他自己做主。” 因为楚昂还没有正式认祖归宗,没有再族谱上更名,赵大太太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 顾侧妃听得冷笑,“什么自己做主,说白了,只是不愿意和赵家结亲罢了。” 顾侧妃说的太直白,一点面子没给赵大太太留,赵大太太觉得自己瞎了眼,当初怎么会挑中楚桓元 现在世子爷体内的毒解了,世子之位轮不到楚桓元了,他就只是庶出之子,如何比的上那些皇子。 挑来挑去,反倒挑了个最差的,赵大太太心堵的慌。 不愿意和顾侧妃多说,赵大太太就道,“府里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顾侧妃点点头,赵大太太就快步离开了。 赵大太太话说的圆润,在情在理,顾侧妃也没有多想,没心情逛花园,她也转身回去了。 正堂内,王妃看着沈玥,道,“王爷说昂儿和慕儿是孪生兄弟,就有十八岁了,只怕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很多,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打消这念头?” 王妃不想别人来跟她开口,她在拒绝别人,既然注定不会娶,不如就别给别人希望。 沈玥也为这事头大,她道,“十三原就不乐意过继给二房了,如果说他要给二房守孝三年,他肯定不乐意。” 除了守孝不成亲之外,只有出家做和尚了,其他的,沈玥真想不出来古代男子能不娶妻了,不是穷的娶不起啊。 而出家,肯定是不可能的,过继他给二房,就是为了给二房续香火,如果到他这里断了,还不如不过继呢。 可是守孝 沈玥觉得如果提这两个字,以楚昂的性子,绝对分分钟撂挑子。 不说守孝要晓苫枕砖了,就是一个不吃肉不喝酒,楚昂就绝对受不了啊。 不过这么小小年纪就喝酒,还喝那么多,沈玥是不赞同的,喝酒伤身,将来的她居然都不管他么? 沈玥在反省自己,王妃也知道这事太为难了,便道,“回头让慕儿想个好办法才行。” 沈玥连连点头,她是想不出来了。 陪王妃坐了会儿,沈玥就回临墨轩了。 楚慕元不在,沈玥就忙自己的去了,昨晚楚昂腹泻,沈玥觉得有必要制些止泻药丸备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抓药熬药太浪费时间了。 在药房忙了大半个时辰,刚刚把药丸调制好,丫鬟就敲门了。 麦冬进来道,“世子妃,十三少爷有事找你。” 沈玥眉头微挑,“找我去外院?” 如果是楚昂来找她,不大可能会让丫鬟来传话,他早直接进来了。 麦冬点点头。 沈玥就纳闷了,让她去外院做什么? 不过楚昂既然派人来找了,她手里的事也忙完了,就带着半夏去外院了。 刚看到外院书房,那边楚慕元就过来了,道,“怎么来这里的,找我的?” “是十三找我,也不知道找我是什么事?”沈玥回道。 楚慕元摇头,他也不知道楚昂找她什么事,但是这样使唤祖母来见他,这还有点做孙子的觉悟吗? 怕出了什么事,楚慕元就和沈玥一起去沉心院了,正好,他还要问问他这些天离京做什么去了。 刚进沉心院,就闻到一股酒香,醇香扑鼻。 暗卫见了沈玥,连忙道,“世子妃可算来了,十三少爷都等急了。” 这才多会儿啊,就糟蹋王爷好几坛子好酒了,暗卫心疼啊。 沈玥不明所以,她迈步进屋,刚进去呢,楚昂见到她,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连忙走过来,一把抓住沈玥的手。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楚慕元,看到这一幕,眉头都拧成麻花了。 这要不是他孙子,绝对要把这手给剁掉。 感觉到楚慕元的怒气,楚昂转过身,就听楚慕元道,“放手。” “不放!”楚昂哼了鼻子道。 非但不放,他还挑衅的搂过沈玥,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丫丫的,那什么眼神啊,抓下祖母的手怎么了,他就问一句,怎么了? 他还能抓掉几两肉不成吗?! 忍他很久了! 沈玥,“。” 楚慕元一双眼睛能喷火了。 暗卫们惊呆了,他们方才看到了什么? 十三少爷当着世子爷的面轻薄世子妃啊?! 正想着要不要自剜双目,就听楚慕元吩咐道,“捆起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妒忌 暗卫站着没动,他们可不敢对楚昂动手,他可是王爷刚刚认回来的儿子啊,先前还见王爷对他宠爱有加,有求必应啊。 没看到珍藏了好几年的酒,十三少爷要都搬来好几坛,王爷一脸肉疼,都没说不给。 暗卫没动,楚慕元眼睛一眯,“我说话,你们听不懂吗?!” 暗卫身子一凛,瞬间脸上就露了为难之色。 十三少爷他们惹不起,世子爷他们就更惹不起了啊。 暗卫望着楚昂,一脸不是我们要捆你的,都是世子爷吩咐的啊。 露了为难的表情,暗卫就朝楚昂动手了。 楚昂头皮一紧,道,“别动!” 这要真动起手,绝对没好事啊。 暗卫就顿住不动了,又想怎么样啊。 楚昂就看着楚慕元道,“别在屋子里动手,坏我的事,不就亲一下,生什么气啊,最多我也亲你一下就是了。” 说着,以迅雷之势凑到楚慕元身边,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暗卫,“。” 亲完,楚昂嫌弃的一抹嘴,然后道,“这回不妒忌了吧。” 他把楚慕元的怒气自动归为妒忌沈玥有孙子亲她,他没有上,他努力做到一视同仁,虽然在他心里,还是祖母更重要,但为了家庭和睦,他也只能委屈下自己了。 楚慕元一张脸都黑成炭了。 “给我往死里打!”他几乎是咬着牙把这些字蹦出来的。 暗卫表示,十三少爷这回挨打,一点都不冤枉。 楚昂扭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处理的很好,却没想到自家祖父火更大了,他赶紧想辄怎么办,就见楚慕元手伸抓过来。 他来不及避开,就被楚慕元抓住了,往门外一丢。 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摔的那叫一个惨。 楚慕元怒火未消,他要出去,被沈玥拦下了,她憋笑道,“你要是嫌弃一下不够,那再让他亲你两下就是了,不要发这么大火。” 如果楚昂亲沈玥和他,只是让他火大,沈玥帮楚昂,绝对是把他气出内伤来啊。 “你帮他?”楚慕元眸底闪着危险的光芒。 沈玥可不怕他,只道,“他比你小嘛。” 被自己孙子亲一下,多大点事啊,再说了,不也亲他了么? 可沈玥不知道,就是楚昂亲他,才更叫他生气。 这是孙子吗?! 沈玥在帮楚昂说话,屋外楚昂从地上爬起来,气道,“亲都亲了,你还想怎么样,大不了让你亲回来行了吧!” 沈玥,“。” 别说,这孙子是够欠揍的,都要挨打了,还火上浇油。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不是他祖母,而是他名义上的大嫂啊,小叔子亲嫂子,这是要被浸猪笼的 沈玥觉得没什么,但楚慕元可不惯他这毛病。 这不,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沉心院和书房就一墙之隔,这边动静闹的这么大,王爷在书房哪里看的进去公文。 他皱眉道,“沉心院在闹什么?” 暗卫便道,“十三少爷和世子爷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怎么会打起来呢? 不过想到楚昂说话,有时候的确够挑人耐心的,他念及他是重孙儿,不跟他一般见识,慕儿这会儿和他年纪相仿,可不会忍让他。 王爷不想管这事,奈何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根本就看不进去公文。 他将公文放下,起了身。 他从月形拱门进去,就看到楚昂朝他飞过来,在空中喊道,“父王,救我!” 王爷没有多想,身子一动,就要去接楚昂。 结果楚慕元临空一脚,直接把楚昂踹进莲池里了,哗啦水声传来,溅起一阵水花。 看着在莲池里委屈的快哭了的重孙儿,王爷眉头敛紧了,道,“这是什么深仇大恨,需要打成这样的?” 楚慕元没说话,楚昂就道,“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王爷看着楚昂道,“你是不是练功偷懒了?” 楚昂,“。” “我没有偷懒!”楚昂叫道。 王爷戳穿他道,“你的根骨不比慕儿差,现在年纪相差不了多少,你大哥够偷懒的了,你要是勤奋练武,绝对能将他打趴下。” 非但没有打趴下,还被虐打,不是偷懒是什么? 楚昂还指着王爷给他做主呢,结果王爷却说他偷懒,有这样的吗? 楚慕元站在一旁,斜瞥了王爷一眼,这是在告诉楚昂,勤奋练武,好和他作对吗? 感觉到楚慕元的视线,王爷就道,“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现在楚慕元和楚昂年纪差不多,他真的要教育他怎么能跟自己孙子一般见识呢,可偏偏这话说不出口。 “没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四下有暗卫和小厮,楚昂亲了沈玥,又亲他的事,楚慕元说不出口。 楚昂却道,“他都承认了!” 沈玥扶额道,“你少说两句,赶紧起来。” 她怎么觉得煊亲王府小辈在长辈面前都格外的欠揍呢,这也是遗传? 想到楚昂排十三,要是那么多孙子都这样的 王府还不得被他们给掀翻掉? 沈玥发话,楚昂很听,从莲池爬了出来。 楚慕元看他的眼神带着警告,如再有下一次,非打的他在床上趴十天半个月不可。 警告完,楚慕元就对沈玥道,“回临墨轩。” 那脸必须要洗他个十几遍才行。 沈玥觉得暂时还是离开比较好,只是她还没走,楚昂就道,“我还有事找祖找大嫂呢,你要走自己走。” 楚慕元眼睛一眯。 楚昂连忙后退两步,嘴上却道,“不就亲了一下吗,屁大点事,也值得气这么久,能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容人之量吗?” 楚昂表示不服。 他的那些亲姐堂姐堂妹,把祖母脸亲肿了,祖父都不吭一句。 完了,他们这些孙子亲一下,就吹胡子瞪眼! 他代表大哥堂哥堂弟们表示不服! 嘴上强硬,但是看到楚慕元过来,楚昂还是很心虚的,他好像真不是祖父的对手,他要是知道能碰到祖父年轻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会没日没夜的练武,打的他跪地求饶。 现在后悔,却是晚了。 见楚慕元黑着脸过来,楚昂连忙道,“别过来了啊,再过来要打雷了啊,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听!” 说完,晴空一声霹雳传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原则(求月票) 老天,要不要这么灵啊,这雷声打的他心都颤抖了。 楚昂引雷声是想吓住楚慕元,结果雷声一炸响,把他都炸焉了。 不过,这雷声还是如他所愿,让楚慕元止步了,也更生气了,“怎么,你还想引雷电劈死我吗?!” 楚昂看着楚慕元道,“什么劈死你,明明是你以大欺小,老天爷看不过眼了!你以后改了就好了!” 嘴硬的叫人啧舌啊。 只听说过不孝子孙,会天打雷劈的,还是第一次听说祖父训孙子也会天打雷劈的 沈玥表示叹服。 她走到楚慕元身边,抓了他的手道,“打了一顿,气差不多也消了。” 说完,沈玥就看着楚昂道,“你这些天离京都忙什么去了?” 楚慕元来找他,就是问这事的,把话题岔开,免得一言不合又打起来,没玩没了了。 楚昂就道,“我说了,那你一会儿留下帮我酿酒。” 还以为找她是什么事呢,原来是酿酒,可是她不会啊。 而且以煊亲王府的权势地位,王爷又是爱酒之人,王府不少他酒喝吧。 但沈玥还是点了点头,酿酒不大会,但是打个下手不成问题。 楚昂就回道,“没干什么,就是去杀了几个人。” 沈玥,“。” 都杀人了,这还叫没干什么? 楚慕元眉头一紧,问道,“你杀了什么人?” 楚昂哼了鼻子道,“不乐意跟你说话。” 方才打我打的爽,现在想从我嘴里问话,我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爷我可是从小挨打长大的,方才那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楚慕元刚刚消了的三分怒气,看着他那一脸吊儿郎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腾的一下又冒了出来,比之前更火大了。 楚昂长的太像他了,脸上那嫌弃的表情,楚慕元看了挠心挠肺,感觉不打的他把一身倒毛给捋顺了,他如鲠在喉。 知道楚昂在挑衅楚慕元,偏楚慕元的忍耐原就不好,打又打不过,嘴上还不服软,骨头硬的很,沈玥头疼啊。 你好歹勤练武功,不至于被打的那么惨,她就权当他们是切磋武功了,这完全就是挨打啊。 沈玥拦着楚慕元,然后问道,“你到底去杀什么人了?” 他来自几十年后,和这里的人无冤无仇,却偷了昭郡王的令牌离京,巴巴的赶去杀人,这不明显是给将来除患吗? 能跟煊亲王府作对,还被孙子记住的仇人,必定身份不简单。 沈玥觉得宁朝应该没有这样的敌人,没准儿就是东齐和南秦了。 东齐戚王坑了王爷和王妃十九年,这口气,王爷肯定咽不下的,但是顾全大局,忍不了,他也忍了。 如果楚昂这时候杀了什么人,坏了王爷的事,就不好了,现在问清楚,或许还有补救的办法。 对楚慕元,楚昂没好脸色,但是沈玥问话,他很听话道,“我只是杀了几个该死之人,其他的。” 说着,他眼睛上瞟,仿佛说了会遭雷劈。 沈玥就没有再问了。 楚慕元和王爷互望一眼,猜楚昂杀的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否则王府安插在东齐和南秦的暗卫,怎么都没有密信传回来? 但王爷心有所动,今儿早上,楚昂说的那话,他还记得,他这一趟,只怕去了东齐。 只是怎么暗卫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楚昂说完,就转身回屋了,虽然天气暖和,但是他浑身湿透,风一吹来,还是有点冷,而且难受。 他回屋了,王爷也回书房了。 很快,楚昂就换了身衣裳出来,看着那张脸,楚慕元道,“带上易容面具。” 楚昂瞅着他,摸着自己的脸道,“易容面具戴久了,脸上容易长痘痘。” 沈玥,“。” 这小子,还挺爱美的啊。 楚昂也不乐意和楚慕元长太像,以前戴过银色面具,可是戴久了,再摘下来,被遮挡的部分太白,其他部分则被晒黑了,太难看了,他在屋子里待了十几天才出门。 易容面具也戴过,可是取下来,脸上长了好几个小包,更难受。 以前还好一点儿,现在和楚慕元年纪相仿,就更难受了,看着楚慕元,楚昂就仿佛看到了年长一岁的自己,他觉得自己越长大越难看了 他叹息一声,“容貌是爹娘给的,如果你实在恼火,我不介意你有事没事揍我爹几顿。” 沈玥,“。” 楚慕元,“。” 这是亲儿子说的话吗? 他爹是捡来的吧? 暗卫纵身一跃上了树,十三少爷这么正大光明的怂恿世子爷揍王爷,他们还是少听为妙。 楚昂一声声叹息,迈步朝屋子走去,进门回头看了一眼,用眼神催沈玥帮忙。 沈玥看了楚慕元一眼,然后就朝楚昂走了过去。 她进屋时,楚昂正摆弄桌子上的东西,一脸苦大仇深道,“看着挺容易的,没想到弄起来这么麻烦,你可得帮我。” 沈玥没看懂他在做什么,好像酿酒不需要这些东西吧,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楚昂拍拍桌子上的酒坛子道,“就是把这酒弄的更烈更香醇一点儿。” 喝惯了好酒,现在喝这些酒,总觉得割嗓子。 沈玥听得一笑,酿酒她不会,但是把现成的酒提纯还难不倒她。 沈玥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准备的还算齐全,就是密封性不够好,酒水蒸发,还没来得及冷凝就差不多跑光了。 捋起云袖,沈玥就忙活开来。 楚昂自然被她当成小厮使唤了,他忙的是屁颠屁颠的,乐此不疲。 楚慕元在门口站了会儿,不知道他们在忙活什么,打算坐下来看看,结果王爷让人来喊他,他便去了书房。 王爷是担心楚慕元留在沉心院,保不准一言不合又打起来,把他支开。 楚昂到底是孙儿,又比他小一岁,被欺负的那么惨,他都看不过去了。 只是楚慕元刚走到书房,正要推开书房的门呢,那边楚总管快步走过来。 楚慕元见了,就问道,“出什么事了?” 楚总管摇头,“我也不知道,皇上急召,让王爷火速进宫一趟。” ps: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急召 皇上传召的急,楚总管担心出了什么大事,不敢耽搁,赶紧来禀告王爷。 王爷听了,眉头微陇。 有什么军国大事,皇上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的? 可宫里的事,皇上向来不找他商议的,难道因为慕儿的缘故,所以宫里的事,皇上也找他说了? 王爷本不欲搭理皇上,但鉴于他是最疼爱王妃的,这么多年护着他儿子,王爷还是决定进宫。 至于手里的公文,自然交给楚慕元看了,他一旦清闲下来,保不准又爷孙斗了。 王爷骑马进宫,直奔御书房。 结果皇上压根就不在御书房内,王爷就问小公公道,“皇上人呢。” 小公公就回道,“皇上说让王爷在这里等他,他一会儿就来。” 王爷就坐下喝着茶等皇上,可是等了一刻多钟,皇上还没有来。 王爷的耐性就不够用了,不是急召他进宫的吗,这算哪门子急召?! 他将茶盏放下,肃冷了脸道,“皇上到底在哪儿?!” 小公公怕王爷等着急了,所以端了些糕点来,王爷脸一冷,吓的他一哆嗦,把盘子都给摔了。 哐啷一声传来,上等彩瓷盘子碎成好几瓣,精致玲珑的糕点更是滚落了一地。 小公公背脊一凉,扑通一声跪下,道,“王爷息怒,皇上去御书房赏花去了。” “赏花?”王爷脸都青了。 他不是急召他进宫商议要事吗,他的要事就是赏花吗?! 王爷袖子一拂,迈步就出了御书房。 小公公吓出来一身的冷汗,幸好李公公不在,不然他肯定要挨罚的,赶紧收拾,免得一会儿皇上回来看见了。 王爷出了御书房,就迈步朝御花园走去。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远远的,就听到有欢笑声传来,是后宫嫔妃们在赏花游园。 她们笑的越高兴,王爷脸就越阴沉。 王爷所到之处,数米之内,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这不,等王爷走到花园凉亭处时,方才还欢笑不断的御花园,此刻安静的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声。 王爷瞥了皇上一眼,道,“皇上好雅兴。” 皇上看着王爷,道,“再好的雅兴,你一来,也一扫而光了。” 说完,他摆手道,“你们都退下。” 皇后乃后宫表率,皇上一发话,她便起了身,道,“臣妾就先告退了。” 徐贤妃也起了身,宴贵妃起身时,呀的一声叫了。 皇上便陇眉道,“怎么了?” 宴贵妃一脸痛苦,“臣妾起的太急,脚抽筋了,臣妾可不可以坐下缓缓,待会儿再走?” 皇上还没说话,皇后眸光就先沉了,“宴贵妃,皇上和煊亲王是商议朝政,后宫不得干政,不过是脚抽筋了而已,两个丫鬟扶着不就成了。” 宴贵妃不乐意了,她望着皇上道,“皇上,你看皇后说的,臣妾几时干政过了?” 皇上便看着皇后道,“她崴了脚,就让她缓缓再走,你们先下去吧。” 皇上发话了,皇后还能说什么,便福身告退了。 宴贵妃揉着脚脖子,头微低,减少存在感。 王爷瞥了她一眼,转而望向皇上,再一次问道,“皇上急召我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皇上端起桌子上的茶盏,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道,“原来在煊亲王眼中,还有急事啊?” 王爷额心一皱,“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皇上哐当一下,把手里的茶盏丢在了桌子上,龙颜震怒道,“煊亲王,朕忍你很久了,你要大包大揽,现在就去御书房把奏折给朕全部批了!” 滚烫的茶盏倒在桌子上,蔓延开,形成一连串的珠子滴落下来。 王爷眉头更皱,他望着李公公道,“传太医来。” 李公公懵了,为什么要传太医啊? 只听王爷道,“皇上病了。” 李公公,“。” 皇上霍然站起来,手撑着桌子,双眸带火瞪着王爷,“你还想挨一顿揍是不是?!” 王爷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这一次,我会还手。” 四目相对,眸光厮杀。 李公公在一旁劝皇上道,“皇上息怒,被气坏了身子。” 皇上气更大,他瞪着煊亲王道,“朕且问你,东齐发生的事,你打算瞒朕到什么时候?!” 王爷一头雾水,他下意识的问道,“东齐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心一哏,几乎吼道,“你还跟装傻,煊亲王府不是自诩消息最灵通吗,东齐戚王世子和东齐侯被杀的事,朕都知道了,你会不知道?!” 皇上的吼声还在回荡,坐在一旁的宴贵妃摔倒在地了。 她脸色刷白,顺势跪下,一脸受惊不轻道,“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 别说宴贵妃受惊了,连王爷都吃惊不小,“戚王世子和东齐侯死了?” 皇上真恨不得揍他了,都到这份上了,还跟他装傻! 煊亲王府的暗卫遍布宁朝,南秦和东齐也有,他安插在东齐的密探都传信回来了,他能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隐瞒不报,在他煊亲王眼里,还有什么大事,是他这个做皇帝应该知道的? 亏得他和满朝文武还因为东齐戚王想在京都多留些时日,心中恼火,结果人家世子被杀的事,他知道了,却不禀告他,有他这样做臣子,替君排忧解难的吗?! 皇上很火大,王爷则道,“我的确不知道东齐戚王世子和东齐侯被杀的事。” 他脸色肃然,不苟言笑。 皇上火气消了些,道,“真没收到?” 王爷看着皇上道,“我想东齐戚王应该也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他不可能还安心的待在京都。 皇上就坐下了,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难道密探传回来的是假消息?” 要是因为一个假消息,就质问王爷,显的皇上的人办事能力太差,丢他的脸啊。 皇上尴尬一笑,道,“没事了,你先回府吧。” 王爷看了皇上一眼,眸光从宴贵妃脸上扫过。 她和常山王妃是亲姐妹,如果常山王妃有问题,她也逃不掉。 ps:o()o哈哈(。) 第三百九十七章 顺带 方才,皇上说东齐戚王世子和东齐侯被杀,宴贵妃揉着脚腕,身子一滞,这才摔了。 脸色也苍白无血色,可是皇上一怀疑暗卫传回来的消息是假的,她苍白的脸色,便好转了许多,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宴贵妃的表情,都落在王爷眸中。 王爷没有说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有些话,即便宴贵妃不在,他也不打算告诉皇上。 况且,他现在只是猜测,他急需要找楚昂证实。 他是不是去东齐了,杀的那几个人,是不是就是东齐戚王世子和东齐侯。 其实,王爷内心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东齐戚王人在京都,东齐发生这么大的事,暗卫怎么敢不禀告? 王爷没有耽搁,直接就回王府了。 刚走到沉心院,就嗅到一股酒香,和以往喝过的很不同,仅仅只是闻味道,就知道是极品佳酿。 难怪楚昂嫌弃东平王府桃花酿不好喝了,这酒要胜过桃花酿十倍不止。 他迈步往前,走到内屋前,就听沈玥问道,“这回怎么样?” 楚昂砸吧砸吧舌头道,“比我以前喝的还差不少,但已经好很多了,可能是酒的问题,将就着喝吧。” 对酒,他可不是一般的挑剔。 沈玥不喝酒,只是在屋子里多待了会儿,都觉得熏的她有些微醉了,白皙的脸上,带了些酒晕,仿佛三月里盛开的桃花,明艳动人。 门吱嘎一声传来,楚昂回头看去,他以为进来的是楚慕元,要是一般人进来,会先敲门的。 楚慕元揍了他,这几天,是别想他对他有好脸色了。 这不,望过来时脸上还带着些薄怒,见是王爷,他就端着酒碗过来了,道,“父王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看着递到跟前的酒,王爷没有接,而是问道,“东齐戚王世子和东齐侯是你杀的?” 楚昂眉头一挑,有些惊讶道,“父王怎么知道的?” 这么问,就算是承认了。 竟真的是他。 王爷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他才多大年纪啊,就这样孤身一人去东齐,在东齐戚王的地盘上杀了戚王世子? 王爷很想问一句,为什么要杀他们? 以楚昂现在的年纪,尤其在还有那么多兄长的情况下,他应该没有上过战场,没机会和东齐戚王世子结仇,那就应该是别的缘故了。 只是想到楚昂说未来的事,会被雷劈,王爷忍了,他道,“这么大的事,暗卫都没有回禀,也是你吩咐的?” 楚昂点点头,“是我吩咐的。” 他知道王府密室和密道,自然知道如何联络王府暗卫了,虽然他没有什么信物,可是别忘记了,他还有这张俊朗的脸,他这张脸比什么令牌都管用,这大概就是长得酷似祖父唯一的好处了。 就是那些暗卫怀疑他是易容的,差点没把他脸上刮下一层皮来 他孤身一人去东齐,想杀戚王世子还真不容易,再加上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好不容易才来到祖父祖母年轻的时候,天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去了,没有时间给他犹豫和浪费。 从看到祖母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杀东齐戚王世子了。 祖母中了他一箭,箭射了骨头上,而且下了毒,祖母医术高超,能解毒,可是被射穿了骨头,落下了后遗症。 每逢刮风下雨便疼痛不已,如果不是那一箭,祖母不会死。 他也不会在祖母下葬的那一天,在屋顶上喝酒,宿醉了一夜,第二天醒来,还以为在床上,然后就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本以为会摔倒在地,可谁想到竟然摔到祖母跟前了。 他当时还恍惚,以为自己酒没醒,呢喃中喊了一声祖母,便晕了过去。 他既然来了,怎么能不替祖母报仇,就算最后祖父手刃了仇人又如何,祖母受的苦,一样不少。 他没折磨东齐戚王世子死去活来,那是为了给祖母积德,否则定要叫他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戚王世子死不足惜,至于东齐侯,我本来没想杀他,谁让他多管闲事了,就顺带一起杀了,”楚昂说的云淡风轻。 说完,见沈玥和丫鬟睁圆了眼睛看着他,楚昂反应过来,他这样说显得自己嗜杀成性了,他明明是个良好少年,他看到蚂蚁都绕步走的善良小伙子啊。 楚昂赶紧补充道,“那东齐侯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差一点就死他手里了,他反正我杀他是替天行道就对了。” 楚昂还想说东齐侯世子玩但这么呕心的事,说出来污祖母的耳朵,还是不说为妙。 能把儿子教成这样,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杀他,他都不带皱眉头的。 王爷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已经被杀了,而且他也不觉得杀了有什么不好,他认回世子,戚王没了世子,这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担心的是楚昂杀人,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王爷的问话,楚昂两眼一翻,表示不高兴。 杀人落东西,他会犯这么愚蠢的事? 这不是偷了狐狸惹回来一身骚吗? 到那时,他岂不是成两国交战,陷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罪魁祸首了。 杀东齐戚王世子是他的私事,如果不是能力有限,他都不会动用王府的力量,他也担心出什么万一。 这不,出发之前,从衣裳到鞋,甚至是用的刀剑,都是新买的。 就这样,东齐还能查到他头上来,他跪地叫爷爷! 见楚昂不说话,王爷就放心了,“没落什么东西就好。” “不是啊,我落了块玉佩。” 王爷,“。” “杀人之前丢的。” 这说话大喘气,有些欠抽了。 见王爷一头黑线,楚昂没敢再说玉佩的事,怕王爷抽他。 把酒递给他,楚昂道,“是我不让暗卫传信回来的,万一信落到别人手里就麻烦了,何况办完了事,我就回京了,我亲自告诉你,不比暗卫传信可靠?” 思虑的很周全,可问题是,你拦着暗卫不让传信,自己要记得说吧,问起来都不说。 楚昂抓脑袋了,“我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我以为戚王早知道了,哪想到回来,他就在王府里啊,人家高高兴兴来贺寿,告诉他,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实在于心不忍。” 王爷,“。”(。) 第三百九十八章 心窝 楚昂不仅不让暗卫传信,还让暗卫尽量把东齐的传信劫下来,没想到暗卫劫的这么的彻底,竟真的没有传到戚王手里来,那他之前的谋划,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过成功与否,他并不在意,只要戚王世子死了,他就解了心头之患了,其他的事,还轮不到他操心。 只是他的于心不忍,听在其他人耳朵里,是多么的无力。 要是东齐戚王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和一番好心,估计会被活活气死吧? 王爷看着他,心有所动,问道,“从小到大,就你一人经常挨打挨骂?” 楚昂斜了王爷,不是说东齐的事么,怎么转话题了,而且直捅他心窝子,他嗡了声音道,“当然不止我一个了,只是我最倒霉,最惨而已。” 谁让他倒霉,长了一张酷似祖父的脸了,这就是祸根啊。 想想心都在滴血。 “是不是只有你知道王府密道和密室?”王爷继续追问。 楚昂点了点头。 “偷看发现的?”王爷再问。 能不能稍微给他留点面子啊,楚昂忍着,点头嗯了一声。 王爷笑了。 虽然是偷看才发现的,可王府书房外有暗卫把守,没人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来,更何况还是偷看他和慕儿开密室。 如果他猜的不错,慕儿应该是选他做王府继承人了,才会这么纵容他。 只是十七岁了,武功却弱成这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杀了戚王世子的,想到楚昂说差点死在东齐侯手里,他心就提紧了,道,“等二老爷下葬之后,你和慕儿跟我一起入军营历练。” 楚昂,“。” 话题真是越转越快,都不在他控制之内了,他去什么军营历什么练啊? “不去,”楚昂果断拒绝道。 在府里,祖父都这么揍他了,入了军营,那不是把他这只绵阳送到祖父的狼爪下了吗? 曾祖父,我不过就是没跟你说杀戚王世子的事,你不用这么坑我吧? 还有,他都冒着被雷劈的危险说了二老爷还活着,为什么曾祖父还要把那不知道是谁的骸骨下葬呢? 楚昂不明白,当然了,他更不喜欢的还是给陌生人披麻戴孝,虽然是让暗卫代替他,但名义上还是他啊,便问道,“真的要下葬?” 王爷点点头。 虽然他知道二老爷还活着,但不足以向大家证明二老爷没有死,二老爷肩上有胎记,但那具骸骨可没法辨认,反倒是那长命锁和银镯,的的确确是二老爷的无疑。 既然人家告诉他二老爷死了,那他便认了,再私下寻找二老爷便是。 二老爷入赘十四年,还军功封侯,就算当初被人扣押,也应该是逃了。 不把二老爷下葬,难保暗处的人贼心不死,到时候再来一个二老爷。 他现在事情够多的了,不想再添件麻烦事了。 “就这么定下了,”王爷一锤定音。 转身离开之前,瞥了酒坛一眼,道,“送一坛子去书房。” 王爷前脚出门,楚昂就叫苦不迭了,“让我现在去军营,不是要被虐惨吗?” 沈玥失笑,“你不惹他,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楚昂看了沈玥一眼,道,“我不惹他,他还是看我不顺眼,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保护自己。” 说着,他就迈步出去了。 只是出去之后,又转身回来,看着沈玥道,“帮我多弄几坛酒。” 然后,提纯酒水的重任就落到沈玥身上了。 倒也不累,只是把酒到进锅里,然后把盖子盖严实了,再添柴火就够了,就是太无聊了点儿。 楚昂回屋,一头扎进书房,没人知道他忙什么。 沈玥则继续提纯酒。 刚刚提纯完一大坛子,就被暗卫抱走了。 走之前,还用一种十分渴望的眼神望着沈玥,沈玥嘴角抽抽,让半夏盛了一碗给暗卫。 暗卫感激不尽啊,此等美酒,喝上一碗,死了也甘心。 有一就有二,院子外面可有不少暗卫了,沈玥开了这个头,那些暗卫也都进来了,不说话,就巴巴的看着她 沈玥还能怎么着,一人一碗呗。 这些暗卫都是习武之人,一碗酒,醉不了人,误不了王爷的事,王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就是太辛苦沈玥了,忙的午饭都在沉心院吃的。 不过是楚慕元陪着的,楚昂不在。 在吃午饭之前,他就出府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吃过了午饭,沈玥在沉心院转了转,歇够了,就打算继续提纯酒水。 只是她还未进屋呢,那边进来一穿着碧色裙裳的丫鬟,福身道,“世子妃,沈四太太来了。” 四婶来了? 怕是有什么事,便道,“请到沉心院来。” 丫鬟退下,去大门口传话。 沈玥则出了沉心院,去迎接四太太。 这里离大门近,差不多半道上,就见到四太太了。 看到沈玥,四太太是满脸笑容,她待沈玥向来不错,如今沈玥是正儿八经的煊亲王世子妃,不带半点掺假的,煊亲王府这座大靠山稳实着呢,尤其楚慕元身后还有王妃和皇上。 如今的沈家,谁敢小觑了? 连带着四老爷在朝中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了,何况四太太娘家还受了沈玥的恩惠,四太太是把沈玥当女儿疼了。 看到四太太,沈玥也很高兴,她问道,“四婶怎么来了,是不是沈家?” 不等沈玥说完,四太太就笑着打断她道,“沈家很好,我是从代国公府过来的,送纳采礼的日子定下了。” “哪一天?”沈玥迫不及待的问道。 “明天。” 沈玥脸上笑容璀璨,但心下却有些疑惑。 明天就送纳采礼了,四婶今儿应该很忙才对,以她的严谨性子,肯定要一再确认送的纳采礼不会出纰漏才是,怎么还从代国公府绕道来煊亲王府找她? 沈玥想着,猜测道,“那四婶来是让我明儿回沈家帮大哥送纳采礼?” 四太太摇头道,“不敢再让你送纳采礼了,那天王妃遇刺,代国公府受惊不小,你和王妃帮你大哥送了定亲信物,给足了代国公府面子,送六礼规规矩矩的来就行了,我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沈玥眨眼,问道,“什么事?” 四太太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才道,“代国公府希望能亲上加亲。”(。) 想友一下手机访问 第三百九十九章 桃花早开 亲上加亲? 沈玥愣了下,下意识的问道,“谁和谁亲上加亲?” 沈玥愣住了,她一问,四太太也愣住了。 代国公府还能和谁亲上加亲啊,自然是王爷和王妃刚找回来的嫡次子,世子爷的孪生弟弟了啊。 沈家可没有人配的上代国公府的姑娘了。 后知后觉,沈玥问完话,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就一脸黑线,嘴角狂抽不止了。 一天内,居然有两个上门给楚昂说亲的。 赵大太太好打,本来她就不应该开那个口,可是代国公府,沈玥就为难了。 沈琅之娶钟文婷,算是高攀了,现在代国公府让四太太来从中游说,希望能亲上加亲,她果断回绝,只怕会伤了两府情分。 沈玥脑壳疼。 四太太看着沈玥,见她那神情,就知道这事不好办,这也是她为什么火急火燎来的原因。 一来是惦记楚昂的人太多了,不然代国公府也不会找借口把她叫过去,实则就是希望她来传话,她要是慢吞吞的先回沈家,明儿再来,万一这一天,楚少爷就被人定下了,就是她磨磨蹭蹭之过了。 二来,她赶不及来了,显得她对代国公府的看重,万一沈玥回绝了,她也好再返回代国公府说一声,也省的人家等的心急。 见沈玥不说话,四太太就道,“我也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可是代国公府。” 四太太也不想来麻烦沈玥,这不是亲家要求,得尽量满足么? 沈玥在心底一叹,扶着四太太往沉心院走,一边道,“四婶,和你说句实话吧,楚昂他不会迎娶京都任何一位姑娘的。” 四太太错愕,“为何?” 他是世子的孪生弟弟,虽然看起来比世子稚嫩一些,但不是说是因为出身体弱的缘故吗? 世子只比他大一点点,要是早些认祖归宗,只怕少奶奶都娶进门了。 沈玥不能和四太太说楚昂是她孙子,他属于未来,她只能道,“麻烦四婶再去代国公府一趟,就说楚昂不会迎娶京都任何一位姑娘,至于原因,王爷和王妃不许我说。” 四太太看着沈玥,“这样回复代国公府,会不会?” 沈玥摇头道,“放心吧,代国公府不会生气的。” 楚昂不会迎娶京都任何一位姑娘,这是一视同仁,至于原因,王爷和王妃不让说,这样的回答,必定会引起代国公府揣测菲菲。 王爷在朝中地位显赫,为人坦荡,说一不二。 楚昂是他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给楚昂娶媳妇,那说明楚昂有问题啊。 先前,王爷就说楚昂之所以比楚慕元形容稍小的原因,就是他出身体弱多病,她现在这么说,代国公府保准会往楚昂有病上想。 病的不合适娶妻生子,回绝代国公府,是为了代国公府好。 别说责怪了,代国公府会感激四太太的。 四太太向来视沈玥为主心骨,沈玥说不会,她就放心了,道,“那我再去代国公府一趟。” 她性子急,尤其是别人托她帮忙,不早早的解决了,她会寝食难安的。 四太太说完,转身便走。 沈玥喊住她道,“四婶慢走,我这里有几坛子酒,是王爷珍藏的,你顺带带去代国公府,再带些回去给父亲和四叔尝尝。” 沈玥话音一落,半夏就赶紧去沉心院搬酒去了。 回绝了代国公府亲上加亲,再送上王爷的酒,这绝对是承蒙代国公错爱,但无福消受的意思。 四太太听酒是王爷珍藏的,就知道绝对是好酒了。 正好她空着手也不好去代国公府,带些好酒,面子上也好看些。 拿了几坛子酒,四太太就坐马车往代国公府走了。 她前脚走,楚昂就骑马回来了,一脸郁郁的,就在没在脑门上刻我现在心情不好,谁都别惹我几个字了。 沈玥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楚昂望着沈玥,摸着自己的脸道,“有没有办法给我换张脸啊?” 沈玥眼睛睁圆,“这张脸这么俊俏,还不满意?” 听到俊俏两个字,楚昂脸上的郁郁散了些,他翻身下马道,“单论容貌,这张脸我还算满意,可谁让大哥跟我长的太像,性子也像,你不知道,我方才逛街,背后多少人在惦记我。” 被人惦记看上了,楚昂心里美滋滋的。 在以前,他前面有大哥,还有那么多堂兄,个个人中龙凤,龙章凤姿,他年纪偏小,又经常闯祸惹事挨打,很惹眼,但怎么看都是被长辈嫌弃的那一个。 在这里,他感觉到了辉煌。 他的桃花开的很灿烂,就是早开了几十年。 可是没有辉煌一会儿,就在祖父的阴影下,陷入了灰暗中。 别忘记了,在外人眼里,他和祖父是孪生兄弟! 祖母纨绔不羁,横行京都,定了好几次亲都退了,最后娶了祖母。 外人都知道他和祖母是在灵泉寺后山瀑布结识的,当时祖母把他打晕了! 大家都觉得楚慕元是受虐体质,沈玥之所以入他的眼,就是把他打舒坦了,觉得这姑娘很特别 这么诡异的想法,楚昂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尤其还觉得他和楚慕元容貌性情都差不多,从背后给他一闷棍,把他打晕了,他也会对打晕他的姑娘另眼相待,呵护有加。 想着,楚昂就泪奔了。 他能说他骑在马背上,不经意间回头,看到好几个小家碧玉还有丫鬟的手里拿着石头吗? 他真的怕了,办完了事,便赶紧回府。 这要是有一个大胆的丢石头了,他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人跟着拿石头丢他啊。 别没被雷打死,死在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手里,他冤不冤啊。 这些话,楚昂没说出口,沈玥就道,“惦记你也很正常啊,以你如今的身份,想嫁给你,想把女儿孙女嫁给你的人很多,今儿都来两拨给你提亲的了,得想个办法回绝了才是。” 必须要想个办法把这事给解决了,他可不想一上街,就被人盯着,那恨不得扑过来的眼神,逛街的心情都没了。 ps:求月票 第四百章 小心肝 只是怎么回绝呢? 楚昂惆怅。 他身份尊贵,容貌俊朗,性情好爽,不拘小节,还信守承诺,心善的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正值娶妻之龄,完全没理由不招人喜欢啊,几十年后的姑娘都眼瞎啊,只看到大哥他们风采神俊,还是这里的姑娘可爱,有眼光。 这群可爱又慧眼如炬的姑娘,如果不是被祖父给带沟里去了,他何至于忍心伤她们的芳心啊。 想到要将她们一颗炙热如火的芳心掐死,真是越想越心痛,他长这么大,还没做过损人不利己的事啊 一定要喝几坛子酒祭奠下那些刚刚盛开却要焉掉的桃花。 楚昂迈步进府,只是刚抬脚要迈过王府大门,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昭郡王的唤声,“楚昂!” 细细听,竟是有些咬牙切齿。 楚昂回头,就见昭郡王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跟前。 楚昂一脸无辜,捂着心口道,“这么大声叫我做什么,小心肝都快被你吓碎了。” 昭郡王可不会被他装弱给欺骗了,他直奔主题道,“林姑娘是怎么回事?” 昭郡王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他,楚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他道,“既然你知道林姑娘,那令牌肯定还你了,这回你该安心了吧?” 令牌是还回来了,可他没说还多还了个姑娘啊! 先前,他进宫见皇上,又去了趟行宫,然后在福瑞楼吃午饭。 管事的派了小厮去禀告他,说是有个姑娘找他,手里还拿着他的令牌,让他赶紧回府一趟。 他记得楚昂说过,他把令牌送人了,但今天就会回到他手里,那姑娘应该是来还他令牌的。 楚昂偷他的令牌,他应该知道令牌有多重要,既然送给那姑娘,应该是受人恩惠了,只是当时无以为报,这才把令牌给她。 既然王爷和王妃认楚昂为嫡次子,和楚慕元是孪生兄弟,那也就是他的大外甥了。 他要是受人恩惠了,他这个做舅舅的帮他承情也应当。 饭都没吃完,昭郡王就赶回王府了。 然后就见到一个模样标致的姑娘,正扶着大红漆柱,呕吐不止,吐的脸都白了。 总管站在一旁都手足无措,昭郡王见了就道,“她这是怎么了?” 总管苦着张脸道,“林姑娘本来好好的,我让丫鬟端了糕点来,请她吃了两块,刚吃完就这样了。” 昭郡王眉头紧锁,他怀疑是糕点被人下毒了,就道,“没请大夫?” 总管连连点头,“已经请了,怕是要一会儿才到。” 说着,他补充了一句,“那糕点方才我尝了一块,一点事都没有。” 昭王府如今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就算下毒,也不应该只是呕吐这么简单,可林姑娘好好的来,气色红润,然后吃了两块糕点就吐了,说没问题,也没人信啊。 看林姑娘吐的那么惨,总管是心疼加后悔,更害怕。 这姑娘和十三少爷有关系啊。 十三少爷把郡王爷的令牌交给她,可见关系不一般了。 吐的浑身乏力,丫鬟端了茶过来给林姑娘漱口,然后才扶她回屋坐下。 大夫来检查了,没查出什么毛病,只说林姑娘身体虚脱,需要好好调养,开了两副药,就告辞了。 等林姑娘好转了些,他才向她道谢,结果林姑娘先起身跟他行礼,一开口就让他懵了。 林姑娘感谢他收留她,并帮她找父亲。 昭郡王就没打算收留她啊,昭王府就他一个主子,又尚未婚嫁,留个姑娘在府里,于他,于林姑娘都名声有碍。 还有帮她找父亲,他只知道她姓林,还是总管告诉他的,连身世都不知道,何谈帮她找爹啊? 昭郡王就猜到是楚昂干的好事。 一问之下,果不其然,就是他。 楚昂在林姑娘跟前说了他一箩筐的好话,什么少年英才,天之骄子,林姑娘气弱无力的重复着,别说昭郡王了,就是总管站在一旁都听得老脸微红啊。 一个孤弱女子,又在王府吃坏了东西了,昭郡王想说那都是楚昂瞎说的,都说不出口。 这不,他就急着来找楚昂了,要楚昂去把林姑娘接出来,也省的林姑娘难堪。 煊亲王府不会随便收留外客,但是庄子多啊,找个地方安置林姑娘完全不成问题,至于帮她找父亲,这事他倒可以帮忙。 “随便找个庄子安置林姑娘?”楚昂重复昭郡王的话,扭眉道,“你这也太随便了吧?” 信不信我以后跟舅曾祖母告你的状! 昭郡王无力,“到底谁更随便?” 就算不考虑他的名声,好歹考虑一下人家林姑娘吧? 楚昂望着昭郡王道,“当然是你更随便了!” 昭郡王,“。” 不想跟楚昂斗嘴,他根本就不是对手,他道,“你赶紧把她接出来,免得到时候我有几张嘴都说不清。” “我现在正处在风头浪尖上,那么多姑娘想嫁给我,我要是把林姑娘从昭王府接出来,那些姑娘丢的烂菜叶子都能把她给埋了。” 楚昂有一瞬间的心动,林姑娘正好可以帮他挡桃花,但是他想想还是算了,天知道他会在这里待多久,万一运气好,待个三年五载的呢,这不是耽误了林姑娘吗? “就不能悄悄的吗?”昭郡王道。 “我又不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为什么要悄悄的?君子坦荡荡!” 昭郡王扶额。 楚昂拍了拍他肩膀,道,“别试图说服我了,我是不会把林姑娘接回来的,你就安心的让她住下吧,如果是你实在有所顾忌,你去问问母妃,她或许会派人去接林姑娘。” 昭郡王想了想,的确,让王妃派人去把林姑娘接来王府,倒比楚昂派人去合适的多。 昭郡王没有耽搁,快步就进王府了。 看着昭郡王急切的脚步,沈玥心道。 去找王妃就是个坑啊,还跑的那么急,觉得楚昂的安排极好 王妃知道楚昂的身份,他做什么,王妃都会纵容他的。 昭郡王这一去,不是明摆着告诉王妃,林姑娘就是未来的昭郡王妃。 王妃会顺着楚昂的安排,到时候楚昂就更有理由不去接林姑娘了。 林姑娘在昭王府是住定了。(。) 第四百零一章 赔罪 如沈玥所料,昭郡王去找了王妃,王妃没答应他派人接林姑娘来王府,更没提安排在庄子上小住的事。 非但没有,王妃还让昭郡王好好照顾林姑娘。 从蘅芜院出来,昭郡王还处在懵怔之中。 昭郡王是笃定王妃会不赞同楚昂的做法,却偏偏事与愿违,王妃向着楚昂 当初他就觉得他邪的很,什么都知道,他莫名的信任他,他不会也给王爷和王妃灌迷魂汤了吧? 昭郡王去沉心院找楚昂,当初楚昂正在凉亭里喝酒。 这是他最想做的事了。 曾祖父、祖父,还有父亲在书房商议军国大事,他在凉亭喝着小酒,天塌下来,有他们顶着,多爽啊。 以前也试过,被祖父罚站了两个时辰的马步,现在喝酒,总没人罚他了吧。 小酒喝着,小风吹着,天蓝云白,舒服的叫人直哼哼了。 昭郡王走进凉亭,用一种探究和质疑的眼神看着楚昂。 楚昂仿佛能猜透他心中所想,举了举酒壶,漂亮的凤眸闪着璀璨笑意,“新酿的迷魂汤,你要不要来一两杯?” 再说沈玥,送走四太太后,她就没有再回沉心院了,半夏怕她累着,把麦冬和茯苓叫了来帮把手,让她回去歇着。 沈玥也是真有些累了,就回临墨轩了。 只是刚进院子,冬菱就迎了上来,一脸笑意道,“世子妃,你让茯苓照看的花发芽了。” 沈玥听得一喜,迫不及待就朝花圃走去。 种子种下到现在也隔了许久了,迟迟没见种子发芽,她还以为种子烂土里了,只是心里这么猜,也没跟丫鬟说,茯苓很负责,一天不落的给种子浇水。 走到花圃前一看,果然,真的发芽了,只是一点绿色,刚刚破了点土,不细看都发现不了。 花盆就摆在院子里,围成一圈,光秃秃的,原就惹眼的很了,加上茯苓每天清晨收集花露浇灌,还叮嘱临墨轩的丫鬟,这是世子妃最珍爱的花,丫鬟们就更好奇。 连主子都没天天饮花露,这花比主子们还会享受,再加上沈玥医术超群,丫鬟们都在背地里猜这花是不是极其的珍贵。 这不,走过路过都会瞄两眼,是巴不得早点出苗开花,好瞧瞧长什么模样。 种子发芽,不是冬菱第一个发现的,是一个粗使丫鬟发现了,然后叫起来,把所有人都引了过去。 同样种植,一样浇灌,这一盆发芽了,其他的不出意外,应该都会发芽。 沈玥看着紫葵小苗,丫鬟婆子围在四周看着,议论纷纷。 突然,半夏拽了沈玥云袖一下,道,“世子妃,大姑娘来了。” 沈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半夏说的是谁。 王府大姑娘,楚沅柔。 她怎么来临墨轩了,自打敬茶之后,貌似就没见过她了,就连家宴,她都不在。 她虽然有些好奇,但因为之前楚慕元身份尴尬,他和王府其他人关系淡漠,所以她也没有问。 现在突然冒出来,沈玥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半夏禀告的声音不小,四下丫鬟婆子听见了,都散开了些。 沈玥回头,便看到楚沅柔走过来,娉娉袅袅,婀娜多姿,脸色比上次在敬茶上见到要温和的多,甚至还带了些笑容。 这样子,就更叫沈玥困惑了,她相公如今是王府正儿八经货真价实名副其实的世子了,楚桓元继承不了世子之位,她这个做妹妹的还笑的出来 有问题。 这三个字从沈玥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楚沅柔来见她,不管目的为何,再没有开口惹她不快之前,她就得客客气气的,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她走上前,笑道,“许久没见你了,怎么得空来临墨轩了?” 楚沅柔眸光从沈玥身后那些看不出东西的花盆上收回来,笑道,“难得大嫂还记得我,难道大嫂不知道,我之前被父王禁足了吗?” 禁足? 沈玥怔了下,脸上略带尴尬,原谅她吧,她还真不知道她被王爷禁足了。 沈玥讪笑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就干脆不说了。 如果真那么关心她,不至于连她被禁足了都不知道。 沈玥没说话,楚沅柔回头看着丫鬟,丫鬟就把一用绸缎包裹的东西送到楚沅柔手里。 沈玥见了纳闷,尤其楚沅柔接了之后,就递给她了,道,“这是我送给大嫂的,大嫂看看可喜欢。” 沈玥摇头道,“这好好的,怎么想起送我东西来了?” 沈玥不接,楚沅柔则道,“不接,大嫂就是不原谅我了?” 沈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原谅二字从何说来?” 楚沅柔就道,“大嫂进门第二天,给老王妃她们敬茶,还送了我礼物,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嫂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之术,送我们这些姐们的会是些调养皮肤的胭脂水粉,还很是期待,乍一见是块玉佩,就有些失望,大嫂知道王府富可敌国,那些金玉之类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我私以为大嫂待我们不够诚心,才随手丢给了丫鬟。” 丢给丫鬟,芝麻绿豆大点的事,纯粹就是气沈玥,表示看不上她的,沈玥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楚沅柔当时还暗气,但沈玥走后,她也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点大的事,害得她禁足至今。 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的,把这事告诉王爷了,然后王爷觉得她这么做太过失礼了,丢了王府脸面,以家规罚她禁足,又因为慢怠长嫂,让她用心绣一架屏风给沈玥,算是她失礼的赔罪。 她说自己绣的不好,打算送支簪子给沈玥赔罪,王爷没同意。 沈玥送的就是玉佩,她看不上眼,才随手丢给丫鬟的,他不觉得玉佩和玉簪就有什么区别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然后随手点了桌子上的一扇双面绣屏风,让她照着绣一个。 这些天,她就在屋子里绣屏风。 王爷随手一指的屏风是架双面绣,而且图案还不一样! 她什么时候绣完了,什么时候解她禁足。 直到刚刚,楚沅柔才绣完,迫不及待的给沈玥送来了。 结果沈玥还不收,楚沅柔暗气,但是脸上也不露分毫。 要是再被人告一状,父王再让她绣屏风赔罪,她会疯的!(。) 第四百零二章 扎眼(三更) 不收就是不原谅她,沈玥还能不收么,何况还是王爷让她绣了赔罪的,她没道理不收。 只是楚沅柔方才的话,她可还记得,她之所以把她送的见面礼丢掉,是因为她送的礼不是她期望的,既然是送礼,送的就是一份诚心。 人家想要的是女儿家,甚至是所有女人喜欢的胭脂水粉,而她送的却是一块她并不需要的玉佩,她自然看不上,才会丢给丫鬟。 如她自己说的,喜欢和不喜欢,她都会表露在脸上,老王妃说她这是真性情,随了王爷,只可惜生为女儿身,早晚会吃亏。 老王妃都说这是真性情,是随了王爷的,她还能说什么? 现在,楚沅柔为了当初的失礼绣屏风赔罪了,又点出她为什么那么做,现在该轮到她沈玥反省了。 她一块玉佩,就换她一个王府千金一针一线绣了这么多天的双面绣屏风,她好意思吗? 沈玥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她接了屏风,然后笑道,“准备见面礼的时候,我也想过送些胭脂水粉,只是我最擅长的还是给人治病,胭脂水粉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好,犹犹豫豫了半天,还问了相公的意思,相公说府里的姑娘天生丽质,肤如凝脂,比我的皮肤好太多,我连自己的皮肤都护不好,还送人胭脂水粉,我觉得相公说的在理,准备的见面礼这才中规中矩,却没想到。” 沈玥说着,楚沅柔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忽闪而逝。 楚慕元会夸她们天生丽质,肤如凝脂,可能吗? 不过沈玥这么说,她也只能选择相信,她是来赔礼道歉的,可不是来找茬的,楚沅柔笑道,“我们的皮肤哪里比得上大嫂,大哥素来喜欢说反话,大嫂和大哥成亲这么久,应该知道的,大嫂能在三天之内,让太后年轻十岁,就不必太过自谦了。” 沈玥挑了下眉头,看来她绣了扇屏风给她赔罪,不拿到想要的胭脂水粉,誓不罢休了啊。 罢了,人家都送她屏风,还被王爷禁足这么久,一点点胭脂水粉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都这份了,还不给,倒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想通了,沈玥便道,“我那还有调制好的两盒玫瑰香膏,没有用过,你看看可喜欢。” 说着,沈玥瞥了半夏一眼。 半夏就转身进屋了,很快,就把两盒玫瑰香膏拿了来。 玫瑰香膏是玉盒装的,上面雕刻精美,半夏真舍不得给楚沅柔。 楚沅柔接了香膏,打开看了看,淡淡的颜色,如果不知道这是香膏,当真以为这就是块玉了。 颜色清澈,不见一丝瑕疵,香味也淡淡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香味,却沁人心脾。 楚沅柔是煊亲王府长房女儿,她用的胭脂水粉,那都是宫里的贡品,她见惯了,也用惯了好东西的,这香膏,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楚沅柔高兴不已,她道,“我就说大嫂太谦虚了,这香膏比之贡品有过之无不及。” 沈玥笑着,笑容淡淡就如同她调制的香膏,她道,“你喜欢就好。” 楚沅柔是喜欢极了这香膏,女儿家都爱胭脂水粉,她都迫不及待想回去试试了。 她把盖子盖上,正要说话呢,身后快步走过来一丫鬟,道,“大姑娘,谢表姑娘来了。” 楚沅柔一听,眸光凝闪了闪,就和沈玥福身告辞了。 她走后,半夏呢喃一声,“姓谢的表姑娘,王府哪位太太姓谢?” 沈玥勾唇一笑。 王府主子只有老王妃姓谢,其实猜也猜的出来,如果是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娘家侄女来了,楚沅柔也不大可能这么急就去见她了。 不过来的是谁娘家侄女,和她都没什么关系。 沈玥眸光落到手里屏风上,半夏催她快打开看看,不知道王府大姑娘绣的屏风怎么样。 极少有郡主公主有一手好绣技的,当然了,王妃除外,她不但会绣针线,她还会织布呢 一般的郡主公主,会绣个帕子荷包,就很了不起了。 虽然楚沅柔不是郡主,但他是王爷的女儿,谁敢不拿她当郡主看? 所以她送沈玥屏风,还是亲手绣的屏风,半夏才更好奇。 不止半夏好奇,沈玥也很好奇呢。 她掀开绸缎,然后就 “这绣的是什么?”半夏嗡了声音问。 她想把眼珠子扣出来了,真心没见过这么丑的屏风啊。 果然娇生惯养的王府千金绣的东西就不能期待,丑到一种境界了。 看着像是鸳鸯戏水,可这鸳鸯怎么感觉掉毛了? “真的是亲手所绣,不带掺假的,诚意十足。” 沈玥呐呐声道。 她宁愿她掺假啊。 那两盒香膏送的也太不值当了,这东西留之无用,丢又不能丢,要留着扎眼用吗? 多看了会儿,都觉得眼睛疼。 沈玥还真想扔了,不过仔细一想,没准儿将来还有用处,便吩咐半夏道,“拿下去收好。” 半夏看着那屏风,她很想说一句,这还有收的必要么? 要她说,把这紫檀木的屏风框子收好,屏风当抹布都嫌割手。 不过沈玥吩咐了,半夏还是乖乖的把屏风拿下去收好了。 沈玥也转身回屋了,疲乏的她,喝了半杯清茶,就躺贵妃榻上眯眼了。 这一睡,便睡了大半个时辰。 要不是半夏的笑声太大,她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她睁开惺忪睡眸,慵懒的看着笑弯了腰的半夏,道,“有什么事,这么好笑的?” 半夏背对着沈玥,突然听沈玥问话,她连忙转了身,先说了一句世子妃醒了,然后才回道,“谢表姑娘跳湖了。” 一瞬间,似醒非醒,还想接着睡的困意,被这八卦给惊没了,沈玥惊讶道,“跳湖?” 老王妃的娘家女儿,在王府里跳湖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半夏点点头,可不是跳湖么,王府都传遍了。 “怎么会跳湖呢?”沈玥问道。 没理由啊,老王妃的娘家女儿,楚沅柔听说她来,都迫不及待的去见她,谁敢招惹她? 偌大一个王府,敢惹老王妃的除了她相公,就只有 沈玥刚想到楚昂,半夏就捂嘴笑了,“是十三少爷气的。” 沈玥,“。” ps:总算补齐了,好困(。) 第四百零三章 心上人 果然,就猜到可能和他有关,没想到还真是他。 沈玥扶额。 楚慕元对于王府其他人是懒的搭理,谢表姑娘既然是王府常客,就该知道,要跳湖,也轮不到现在。 再者,要是惹毛了楚慕元,他会直接丢湖里去,而不是跳湖了。 楚昂不同,他说话做事是毫无顾忌,完全是怎么热闹有趣怎么来,再加上他对老王妃态度并不好,谢表姑娘是老王妃的娘家人,楚昂可不管她什么身份,只要惹到他,准没好事。 但是楚昂再任性胡闹,也不会主动找茬,所以他把谢表姑娘气的跳湖,沈玥很好奇。 半夏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沈玥听得两眼瞪直。 又是一个打楚昂主意的。 赵大太太被王妃打发了,私下聊的,连顾侧妃都没有惊动,代国公府也被她悄无声息的给回绝了,现在谢表姑娘亲自上阵,对上楚昂 然后就被气的跳湖了。 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不过想到楚昂是她孙儿,生活在这里,怜香惜玉四个字对他还真不大适用。 先前丫鬟来禀告楚沅柔时,谢如茵已经进了王府,给老王妃请过安了,她有好些天没有见过老王妃了,甚是想念,老王妃也疼她,就留她在松鹤院小住几日,多陪陪她。 王府女儿就楚沅柔年纪和谢如茵相仿,就陪她逛花园,放纸鸢。 这不,两人在花园里玩的正高兴的时候,楚昂路过了。 他现在就是块香饽饽,走到哪儿,都有人惦记。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放的正高的纸鸢这时候断了,挂在了树稍上,取不下来了。 谢如茵就喊楚昂帮忙。 一般时候,楚昂才不管这点小破事了,他都会当成耳旁风刮过,王府四下暗卫多的很,只要喊一声,什么纸鸢取不下来,还需要劳他大驾吗? 但是他今儿心情好啊,又多喝了些酒,小风吹着,就起了玩心了。 现在打他注意的人很多,不知道这个是不是? 与其猜测,不如试一试。 他纵身一跃,就把纸鸢取了下来,递给了谢如茵。 俊朗少年,风姿卓然,一双凤眸,闪着黑曜石般的光芒,又特别的好说话,乐于助人,一下子就把谢表姑娘的芳心给俘获了。 楚昂把纸鸢递给她,谢如茵就福身道谢,再加上楚沅柔在一旁帮腔,楚昂就留了下来。 楚昂陪她们放纸鸢,加上他谈吐风趣,迷的谢如茵晕头转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为了和楚昂独处,谢如茵还把陪了她半天的楚沅柔给轰走了 楚沅柔一走,谢如茵就用一种痴迷的眼神望着楚昂,柔弱如湖畔青柳。 两人站在拱桥上,远远看去,还真是男才女貌。 谢如茵不说话,楚昂就笑道,“不要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谢如茵脸一红,像是盛夏的芙蕖,娇嫩柔美。 她这样子,也算是默认了。 结果她羞的低下头,就听楚昂看着远山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满脸羞红怔了下,迅速变的苍白,贝齿咬着唇瓣,眼泪在眸底打转,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副被人狠心辜负的模样。 楚昂半天才收回眸光,谢如茵已经委屈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楚昂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怎么哭了?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心上人是不是你再哭啊?” 谢如茵眸底的眼泪滞住,听了楚昂的话,心情瞬间好转,连着莹莹眸光都泛着光泽了,她小心翼翼的问,“是我吗?” 楚昂俊朗出尘,仿佛高山之巅悄然而立的神祗,就是说出口的话特别叫人想一棍子敲死他,他笑了一声,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一瞬间,谢如茵眸底的眼泪就飚出来了,仿佛开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楚昂叫她别哭,她不听。 然后楚昂就开始咳嗽了,一声比一声严重。 咳嗽的他脸都泛青,那咳嗽声都压过了谢如茵的哭声。 谢如茵停下来看着他,只见楚昂用帕子捂嘴,等他拿开帕子时,帕子上有一抹嫣红。 他嘴角还有血迹。 他咳出血来了。 谢如茵脸一白,倒退了两步,她抹掉眼底的泪珠,道,“你,你。” “我命不久矣,”楚昂的声音虚弱无力,好像随时会断气一般,但双眸却闪亮,“你虽不是我心上人,但我愿意把你放在心底疼,你,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谢如茵没想到楚昂会好端端的咳嗽,还吐血,一副久病难愈,随时会断气的模样,想到王爷说他容貌身形比世子爷小,是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他不会真的有病吧? 谢如茵越看越觉得楚昂病入膏肓,无药可解了,她急了,几乎是跺脚道,“你,你给我死开!” 楚昂,“。” 他自认变脸够快的了,这女人变脸更快啊,都不要用内力,说翻脸就翻脸,他自叹弗如啊。 他咳了一声,道,“你真的让我死开,不想嫁给我了?” 谢如茵跺脚,红了眼眶道,“谁要嫁给你了,你做梦!” 的确是在做梦,而且是个噩梦。 楚昂一笑,用帕子把嘴角的血一抹,脸色从苍白瞬间恢复红润,那一幕,看的谢如茵两眼发愣。 楚昂把帕子丢在地上,拍了拍手道,“丑人多作怪,我要是做梦,梦里的扫地丫鬟都比你漂亮几倍了好么,看上你,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一瞬间,谢如茵的脸就扭曲了。 再傻也知道,楚昂方才吐血是装出来试探她的。 谢如茵气的浑身颤抖,楚昂哼着小曲走了。 然后,谢如茵觉得自己被羞辱和蔑视了,一时想不开,然后就跳湖了。 不过王府守卫多,花园旁,丫鬟小厮也不少,谢如茵投湖自尽,绝对是死不了的。 只是楚昂就惨了,不管怎么说,他一个七尺男儿,也不该这么戏弄一个姑娘啊。 王爷知道这事后,把他叫到书房,严加管教。 楚昂瞅着他,道,“父王,你是不是管教错人了?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反抗,就要被她啃了啊。” 王爷顿觉无力,“她有那本事吗?”(。) 第四百零四章 擅自做主 要是有那本事,也不至于被他气的跳湖了。 楚昂看着王爷,道,“那可说不一定,不是说只要有恒心有决心,没有什么事做不成吗,万一她一心想嫁给我怎么办,我还是小心点,绝了她的心思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了,装病真的很管用,再喜欢我的身份,一见到我咳嗽吐血,恨不得转身就跑了,跑不了的,也恨不得一脚将我踹远远的,要不,父王明儿在议政殿把我病入膏肓的事透露出去,也省的别人再打我的主意。” 王爷,“。” 装病来试探真情,亏得他做的出来,把人气的跳湖了,他还没法说他点什么。 但是病入膏肓这事,他答应不了。 把他过继给二房,就是为了给二房延续香火,如果他命不久矣,那过继给二房的意义何在? 如果以后还要再过继一个,现在又何必过继他。 但是一想到那么多人打他的主意,王爷也头疼的很。 还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那边老王妃派人来请王爷了。 王爷看了楚昂一眼,就起了身。 谢如茵是老王妃娘家女儿,也是先王妃的娘家女儿,她在王府跳湖,这事总要有个说法。 没人请楚昂,他就没有去松鹤院了。 王爷去了松鹤院,正堂内,三老爷和四老爷还有三太太她们都在。 济济一堂。 老王妃脸色阴沉,眸光带怒,可见被气的不轻。 顾侧妃她们则坐在下面,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看到王爷一个人进来,老王妃就问道,“楚昂呢,他怎么没跟王爷一起来,还是王爷罚他跪祠堂了?” 这话明显是在施压,如果王爷罚楚昂跪祠堂,不可能没丫鬟来禀告老王妃。 对于老王妃流露的怒气,王爷眉头微陇,有些不适应,他道,“昂儿有错,但还不至于要罚跪祠堂。” 王爷话音一落,三老爷就道,“大哥未免太袒护他了,不管怎么说,如茵也是个姑娘家,戏弄她,甚至羞辱她,气的她跳湖,还不救她,这哪点像我们楚家男儿了?” 王爷瞥了三老爷一眼,然后坐下来,问老王妃道,“老王妃是有意把如茵许给昂儿?” 王爷问话,向来直白。 老王妃眉头微陇,知道自己的意图瞒不过王爷,所以老王妃坦白承认了,她道,“我是有意把如茵许给昂儿,谢家自你舅舅战死沙场之后,便开始没落了,我如今还活着,都有人开始轻视谢家了,倘若哪一天我去了,九泉之下,我都无颜面对谢家列祖列宗,如茵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能嫁进煊亲王府,将来能帮衬谢家一二,如果姐姐没有故去,我想她和我的想法会一样。” 老王爷的姐姐,自然就是先王妃,王爷的亲娘了。 把先王妃抬出来,为的也是先王妃的娘家谢家,老王妃不是为了自己,所以说的很坦荡。 王爷很清楚她想帮谢家的心思。 谢家这些年,的确有些没落了。 可当年如果谢老太爷听老王爷的话,谢家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 老王爷当年就直言不讳,说谢老太爷急功好利,不合适带兵打仗,可是谢家不听,谢老太爷更是执意上战场,结果被老王爷料中了,谢老太爷战死沙场了。 谢老太爷死的时候,他儿子尚在襁褓,也就是王爷的堂弟,比王爷小两岁。 谢老太爷死了之后,看在先王妃面子上,老王爷对谢家也是尽量帮扶。 可是有句话,叫烂泥扶不上墙,老王爷对王爷要求多严格,他拿谢老爷当亲儿子看,严加管教,可是谢老爷是谢家独子,是谢家的命根子,他要是磕着碰着了,谢家太夫人都能心疼半天,谢家觉得老王爷管教太严,不让他管。 老王爷事多,不让他管,他不会凑上去管谢家的事。 老王爷管的时候,谢老爷还乖一点,老王爷一放任,谢老爷就被养歪了 谢老爷年少的时候,还仗着老王爷是他姑父,横行京都,老王爷逮到他,往狠里揍了一顿,还放了狠话,这才安分了点儿。 但谢家终究还是没落了,只能说有煊亲王府做靠山,没人敢欺负谢家,但也没人真的将谢家放在眼里,不过就是忌惮老王妃罢了。 老王妃很清楚,王爷和谢家关系很淡,如果她一旦死了,王爷不会对谢家有多少照拂,只是面子上过的去罢了,等到楚慕元继承王府,和谢家的关系就更远了。 那时候,谢家如果没有后起之秀,就真的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了。 老王妃想帮衬谢家,王爷心里清楚,但打楚昂的主意,好歹先问问他的意思吧? 王爷眉头皱陇道,“老王妃要帮谢家,我不反对,但没有这么帮的,你有意把如茵许给昂儿,也得问问昂儿愿不愿意吧?” 老王妃眸底有一瞬间的暗沉,那边四太太就道,“王爷这话就不对了,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着他们小辈自己挑选啊?” 王爷瞥了四太太一眼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我知道,还是王妃知道?” 四太太瞬间哑巴了,她望着老王妃,不知道怎么办好。 老王妃就道,“王爷是怪我擅自做主了?” 王爷对老王妃素来敬重,但敬重不代表就会纵容,他正要说话,结果老王妃先开口道,“我知道这事我有欠考虑,是我太心急了,但谢家到底生养了我和你娘,谢家不争气,我能坐视不理吗?” 王爷默然,问道,“那老王妃的意思是?” 老王妃就道,“如茵被气的跳湖,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不知道她醒过来,还会不会寻死觅活,我是下令不许王府下人碎嘴,但难保不会传到府外去,谢家已经够子嗣单薄了,我不想如茵再出什么意外,楚昂年纪也不小了,二老爷夭折多年,也不需要他守孝,我看要不就把他们的亲事定下吧。” 都到这份上了,老王妃还要把谢如茵嫁给楚昂,当真是够执着。(。) 第四百零五章 掺和 她说话,还有人帮腔,不仅仅是三老爷和四老爷他们,就连顾侧妃都帮老王妃说话。 王爷脸色阴沉,他看着老王妃道,“什么时候老王妃也变的这么霸道了,霸道到连我的意见都不重要了,老王妃是觉得我会为了谢家,为了如茵强迫昂儿,还是觉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能强迫昂儿点头娶如茵?” 王爷的声音难掩一抹愤怒,以前老王爷霸道,他都直言不讳,何况是老王妃了。 老王妃的话,完全逼的他控制不住脾气了。 可是王爷从来没有这样和老王妃说过话,老王妃一时间怔住了,呐呐声道,“王爷就如此不顾如茵的死活了?” 王爷赫然一笑,“没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要她的命,命是她自己的,如果她自己都不爱惜,老王妃觉得我会在乎吗?如果谢家的兴盛要靠牺牲女儿,我想谢家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羞愧难当了吧。” 说着,王爷起了身,“楚昂有失分寸,我会管教,今日王府发生的事,谁敢传扬半句出府,我定不饶他,但若还有谁再打楚昂的主意,被他气着了,气伤了,不要来找我,在娶妻之事上,我无条件向着他。” 之前,他没有放话,大家也没把楚昂的脾气当一回事,结果招惹他,出了事,王爷会管教。 现在他提醒了,如果还有人不死心的去招惹楚昂,那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不要来找他哭诉,他不会管。 王爷向来说到做到,这么多年,王府谁还能不知道王爷的性子说一不二。 只是王爷的话,叫大家沉眉了,王爷对楚昂的纵容比当初老王爷对世子还有过之无不及,楚昂娶谁,王爷都会向着他啊。 王爷迈步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面色冷沉。 脸色最冷的,当属老王妃了,她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袒护楚昂,半点脸面都没给她留,到底不是亲生的,说起话来字字诛心。 出了门,王爷额心陇紧。 他现在越发看不透老王妃想做什么了,以前慕儿是世子,她没有提过把如茵嫁给慕儿,也没有提议把如茵嫁给桓儿,现在却执意把如茵嫁给昂儿,论性子,昂儿哪里比慕儿好了? 昂儿骂她老妖婆,她见昂儿时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王爷想不透,他迈步往回走。 刚走到分岔路,就见楚总管领着李公公往前走,瞧方向,应该是去蘅芜院。 李公公是皇上心腹,他来找王妃,应该是有重要的事。 不自觉的,王爷的脚步就移向蘅芜院了。 他走的稍慢些,等他进蘅芜院时,李公公正好迈步进正堂。 王妃不会在观景楼见客的。 王爷过来了,丫鬟要禀告王妃,被王爷止住了。 他迈步进屋,正好听王妃问道,“李公公来找我,是不是皇上有什么事?” 李公公点头道,“的确是皇上找王妃有些事,皇上让奴才来问问,楚昂少爷记名在王妃膝下之事,是不是王爷逼迫您的?” 王妃只生了楚慕元一个,这事皇上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真的是被逼迫,皇上会给王妃做主的。 王妃则道,“王爷没有逼迫我,昂儿虽不是我亲生,但我认他这个儿子,慕儿也心甘情愿,你回宫转告皇上,我希望他待昂儿和慕儿一样,不分彼此。” 李公公愣了下,偌大一个京都,谁能取代世子爷的位置啊,王妃竟然如此高看楚昂少爷? 李公公应下,“王妃的话,奴才一定转达皇上。” 王妃点头一笑。 李公公继续道,“奴才今儿来,还为了另外一件事。” 王妃就问道,“什么事?” “是楚昂少爷的亲事,皇上有意在几位适龄的公主里挑一位赐婚,几位公主,王妃也都见过,皇上让您挑一位。” 李公公问王妃是不是心甘情愿,就是为赐婚铺垫。 如果是被逼迫的,那就不用提赐婚了。 如果没有逼迫,皇上就赐婚,而且让王妃挑公主,这样的殊荣,偌大一个京都,也只有王妃能有这待遇,其他人,把公主赐婚给你,已经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你还敢挑三拣四? 然而,这样的殊荣让王妃懵了。 王妃,“。” 屏风处,王爷,“。” 刚刚才打发了老王妃,现在皇上又来掺和一脚 他掺和什么啊,慕儿是他疼着长大的,王府将来是慕儿继承,他还嫁公主给昂儿做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王爷想到了政治联姻,然而却忽略了皇上也是个父亲,既然京都有如此青年才俊,引得文武百官惦记,当然要收了做女婿了。 况且楚昂过继给了二房,他将来不会一直生活在煊亲王府的羽翼之下,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一份势力,值得皇上拉拢了。 今儿,楚昂在朝堂上的表现,皇上很看好他。 王妃怔住,半天没有说话,李公公就道,“王妃?” 王妃抬手扶额,李公公还从没在王妃脸上见过这么为难的神情,只听王妃道,“赐婚的事,让皇上别急,我明天进宫找他详谈。” 一晚上,她总能想到一个好理由回绝皇上了吧,实在不行,她只能吐露实情了。 李公公连连点头,没别的事了,他就告退了。 王妃让冬雪送李公公离开。 李公公转身,王爷正好迈步进来,他赶紧给王爷见礼,然后才继续退下。 原本屋子里就冬雪陪着王妃,现在冬雪送李公公离开,屋子里就只剩王爷和王妃两个人了。 王爷看着王妃,道,“王妃打算如何回绝皇上?” 王妃敛了眉头,淡淡道,“我还没有想好,王爷是不希望我和皇上说实话?” 王爷看着她,心有所动,借皇上的手,倒是可以省去昂儿不少麻烦。 “告诉皇上未尝不可,但是这事不宜知道的人太多。” 王爷这么说,王妃就心里有数了。 王爷在正堂和王妃多说了几句,等他出来时,一黑衣暗卫闪到他身边,耳语了两句。 王爷点了点头,暗卫就闪身消失了。 蘅芜院的丫鬟婆子们都瞪圆了眼睛看着。 王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和皇上在凉亭里的谈话,宴贵妃到底忍不住派人告诉宴老将军了。 宴老将军派了人出府,在街上转了一圈,又回宴府了。 暗卫只盯着小厮,以为他会去行宫,没想到转了一圈就回晏家了,等反应过来,消息已经传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一路上小厮接触了很多人,尤其是小摊子,挑挑拣拣 根本就不知道小厮什么时候把消息传递了。 暗卫是为办事不利来请罪的。 王爷也没有责怪暗卫,如果晏家真的是诈降,老王爷警惕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查到什么真凭实据,就可见藏的有多深了,他也没指望一两天就能逮到晏家的狐狸尾巴。 看来晏家对他有所防备了。 消息传到东齐戚王耳朵里也好,就是不知道这消息,他信还是不信了。 ps:o()o哈哈(。) 第四百零六章 试探 夕阳渐落,余晖柔和而绚烂,倦鸟归巢,一派祥和。 行宫正殿内,一声嘲讽讥笑溢出来。 那笑声带着鄙夷和轻蔑,发自东齐戚王之口。 他手里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但杂乱无章,寻常人是看不懂的。 东齐戚王笑了一声,手一紧握,那张小纸条便在他手中化为灰烬,像是沙漏里的沙掉落下来,风一吹,便寻觅无踪影了。 想不到宁朝为了让他早日回东齐,竟然捏造出这样的谎言来骗他。 在东齐,谁敢杀他儿子,谁不知道东齐侯是他的人? 要是真出了这么大事,东齐会不派人来禀告他,会没人告诉煊亲王吗? 反倒是宁朝皇上先收到了消息,煊亲王府是宁朝的顶梁柱,他不知道的事,宁朝皇帝先知道,是他太高估煊亲王府了吗? 还有皇上和煊亲王议论朝政,竟然还让宴贵妃坐在一旁听,这不明显是让宴贵妃把这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来吗? 这么明显的试探,竟都看不出来吗?! 东齐戚王眸光敛沉,压抑的仿佛即将要来临的黑夜,席卷了怒火和阴森。 当年的谋划,本来毫无缺漏,就算煊老王爷从中阻挠,也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是谁能想到当年那容貌丑陋的女子面容下还有另外一张脸,他让人抬去活埋了,她是怎么从地底下爬起来的? 便是失策了,东齐戚王也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哪一步出了纰漏。 一夜安眠。 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透过窗柩照进屋来,落下一地的光芒。 沈玥从被子里钻出来,慵懒的伸着懒腰,然后歪倒在大迎枕上,有些无精打采,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昨晚被欺负惨了,白天楚昂挑衅楚慕元,亲了她一口,当时楚慕元发飙了,把楚昂狠揍了一顿,但没说她什么。 她还以为他宽宏大量,揍了楚昂一顿,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他小心眼还记着呢,楚昂亲了她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擦脸,更没有责怪楚昂,还帮他说好话,数罪并罚,然后她就成现在这样了。 霸道的令人发指! 她就想问一句,被自己孙子亲一下脸颊怎么了?! 吃自己孙子的醋,也真是没谁了。 沈玥歪在床上,哈欠连天,然而外面太阳已经日晒三竿了。 不起说不过去,起床又疲惫,沈玥决定靠着迎枕躺会儿。 她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外面紫苏端着铜牌进来,道,“世子妃醒了?” 沈玥正要迷糊上,被紫苏一喊,又醒了过来。 紫苏把铜盆放下,道,“世子妃,十三少爷的亲事有着落了。” 沈玥听得一怔,“有着落了?” 他的亲事能有什么着落,他不可能娶谁啊。 紫苏就笑道,“今儿一早,王爷和王妃就一起进宫了,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的,十三少爷的亲事,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赐婚人选,等他给二老爷守孝半年之后,他就给十三少爷赐婚。” 沈玥听着,连忙问道,“皇上打算把谁赐婚给他?” 紫苏摇头,“皇上没说,有大臣和世子妃你一样问皇上,结果被皇上骂了,说他问的太多了。” 沈玥,“。” 这哪里是问的太多,分明是皇上压根就没有打算给楚昂赐婚,这么说,只是打消了大家惦记楚昂的念头。 先扛过半年再说,如果半年之内,楚昂就回去了,那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半年后,楚昂还在,那到时候再想办法糊弄过去。 不会真的让楚昂娶妻就是了。 至于楚昂什么时候回去,沈玥觉的应该先弄清楚他是怎么来的,她总觉得他会被雷电给送回去。 一旦泄露将来的事,就会电闪雷鸣,这是在警告他啊。 一旦劈下来,没能躲过去,必死无疑。 楚昂死在这里,应该会在未来醒过来吧? 但楚昂杀人,为什么又相安无事呢,难道只能做,不能说? 再说宫里,今儿的早朝,是皇上上的最没有耐心的一次早朝了,只要有大臣奏禀皇上,皇上就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多事的眼神看着那大臣。 好几位大臣禀告起事来,哆哆嗦嗦,还有些结巴,皇上就更没有耐心了。 几次之后,就没大臣再禀告皇上了,都在猜皇上是不是内急,又不好意思离开,所以才会那么看着他们。 左右事情也没那么十万火急,明儿再奏禀也一样。 然后,就下朝了。 等不及百官恭送,皇上就离了龙椅回御书房了,王妃还在那里等他呢。 早早的,王妃和王爷就进宫找他,说的事惊世骇俗,他到现在都还接受不了。 那叫楚昂的少年,怎么会是慕儿的孙子呢? 王妃只来的急说这些,然后就被王爷催着去上朝了,坐在龙椅上,皇上一直在琢磨这事,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觉得王妃是在同他开玩笑。 他就迫不及待的想下朝,找王妃问个清楚。 偌大一个御书房内,只有王爷、王妃,还有皇上三个人。 就连心腹李公公都在御书房外,没能进去。 皇上坐在龙椅上,望着王爷道,“楚昂真的是慕儿的孙子?” 王爷嗯了一声。 皇上就敛眉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太匪夷所思了,他是怎么从几十年后来这里的?” 王爷摇头,“不知道,没有问过他。” “没问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你都能忍着耐心不问?”皇上怀疑王爷不是正常人了,他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找楚昂问问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体验一下,去看看自家皇祖父,那肯定有趣至极。 王爷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估计每一个知道这事的,都会这样想,无可厚非,但有些事,得提醒他,“不是不问,而是不敢问。” 皇上怔住,“为何?” 王爷就道,“昂儿说将来的事,会被雷劈,奉承门就是这么被劈坏的,还有昨天的晴天霹雳,也是因为昂儿。” 皇上,“。” 他就说昨天那雷打的邪乎,那么阳光灿烂的天气,居然打雷。 “就一点都不能问?”皇上脸上写满了失望。(。) 第四百零七章 妒忌 这么有趣的事啊,他正心潮澎湃呢,就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实在叫人失望透顶了。 这还不如不告诉他呢,闹的他现在心里跟猫挠了似的。 王爷则道,“告诉皇上,只是让皇上打消给昂儿赐婚的念头,他不会娶任何一位姑娘。” 皇上狠狠的白了王爷一眼,如果眼神有威力,这会儿王爷早被掀出御书房了。 如果楚昂真的是从几十年后来的,是慕儿的孙子,那他的那些公主都是他祖母辈的了,他能娶吗? “罢了,朕就当王妃多生了个儿子,以后也多疼着他点就是了,”皇上道。 慕儿的孙子,晋宁的重孙儿,难怪他们不反对王爷认楚昂了,他原就是煊亲王府的血脉,只是来历太离奇,王爷宣称是他和王妃生的另外一个儿子,也算是给了楚昂一个合理的身份,便于他在京都行走。 他要是现在能见到一个那么大的重孙儿,他也宠的他无法无天! 怎么感觉好事都发生在煊亲王府,皇家怎么就没这么好的事?! 皇上内心表示不服。 他才是天子啊,老天爷不偏袒他的那些龙子龙孙,怎么净袒护煊亲王府了? 皇上越想越不高兴,看王爷也越来越不顺眼。 他不会承认他是妒忌了。 可是妒忌能管什么用,他还能求得老天爷也把后世的孙儿给他掉一个下来吗? 不过皇上在议政殿说了那话,文武百官想把女儿嫁给楚昂的心思就被浇灭了。 百官嘴上不说什么,但内心还是有些抱怨之词,皇上早知道煊亲王世子是王妃亲生,早早的把公主嫁给世子多好,当初不嫁,莫非也是因为世子身上带毒,不愿意女儿嫁了将来守寡? 现在知道世子是王爷和王妃生的,还有个孪生弟弟,就惦记上他了,有这样的吗? 不过要说运气好,还是沈家啊。 以沈家的门第,居然能出一个煊亲王世子妃,实在是祖上积德,祖坟上冒滚滚青烟了。 以前沈大姑娘被世子爷欺负的时候,多少人同情她,尤其是知道她被一身是毒,命不久矣的世子爷缠着要出嫁的时候,现在想想,当初有多同情,现在就有多嫉妒了。 最吃亏的还是顺国公府,当初姚大姑娘和世子爷定亲,去鹤影湖游玩,结果被沈大姑娘狂奔给惊下了湖,最后退了亲。 不然现在的煊亲王世子妃就是她了。 大家无不在心里同情姚君玉,闹得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虽然她心底清楚并不是那么回事,但楚慕元为了退亲,害她落水,病了许久,最后背黑锅的沈玥却捡了便宜,姚君玉还是很火大。 加上今天沈家送纳采礼去代国公府,求娶钟文婷,更是让不少人吃惊,甚至是震惊。 沈家和代国公府结亲的事,瞒的还算严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沈家出了个煊亲王世子妃就算了,人家医术高超,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世子爷以身相许很正常,可是沈大少爷何德何能迎娶皇后娘家代国公府嫡姑娘啊? 别说是嫡出了,就是庶出都不一定会嫁,别忘记了,当初沈大少爷的名声可不大好听啊。 尤其当初沈大少爷还把是钟大姑娘未婚夫的魏国公府大少爷给打了一顿啊 沈家真是太奇怪了,女儿打世子爷,然后嫁了。 儿子揍人家未婚夫,然后娶了人家的未婚妻 还有两个女儿,都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再嫁的。 沈家不是一般的邪乎。 街上流言四起,丫鬟渐渐的传入沈玥耳中。 沈玥听得眼皮子直跳,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最怕的就是沈琅之娶钟文婷,会把魏国公府大少爷给牵扯进来。 当初沈琅之揍魏国公府大少爷,才会导致他和钟文婷退亲,如今沈琅之又和钟文婷定亲,谁都会往沈琅之是故意揍魏国公府大少爷,害他退亲上面想,怎么看都有夺人未婚妻的嫌疑。 可事实是当初沈琅之钟情钟文婷,看到魏国公府大少爷调戏姑娘,没把钟文婷放在心上,一时气不过,才冲动了。 就是娶钟文婷,如果不是她推波助澜,给了沈琅之胆子,还尽力帮忙,这桩亲事不可能成的。 当初帮沈琅之时,她就考虑到这一点,但是现在真听到,她还是心惶惶不安。 加上明儿是休沐,今天沈琅之就从书院回沈家了。 沈玥越想,眼皮跳的越厉害,怕出什么事,她赶紧把秦齐叫了来,让他去岳麓书院接应沈琅之,提醒他小心点儿。 秦齐走后,沈玥一直惶惶难安,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半夏和紫苏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只当她是没歇息好,便道,“世子妃要不是上床歇会儿,明儿就是二老爷下葬的日子了,肯定很累。” 其实,二老爷的葬礼比她们知道的都要简单。 首先,就是宾客吊唁,王府一律谢绝,也没有收人家送来的吊唁礼。 如果不是王府正院内挂着的白绸缎,真的很难相信王府死了一位老爷。 只是正堂内摆放着棺椁,有小厮在烧纸钱,王爷会去正堂上柱香,其他和寻常并无区别。 虽然皇上准许二老爷以公侯之礼下葬,但是王爷还是决定一切从简,只说二老爷死的时候很小,受不起这样的厚葬,算是帮他积福。 这倒也说的过去,如果二老爷死的时候,就知道了,连在正堂停棺的机会都没有。 以前皇上不知道楚昂的身份,还觉得王爷此举有些奇怪,谁不喜欢风光大葬,为了死后安宁,还要寻找风水宝地下葬,如今皇上明白了。 王府二老爷可能就没死,不然怎么会过继一个来的莫名其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不见的重孙儿? 不过这终究是煊亲王府的事,皇上不便问太多,免得心塞。 沈玥很困,可是她根本就睡不着。 一本书从头翻到尾,愣是不知道书上写了些什么,正打算再看一遍,外面麦冬进来道,“世子妃,秦齐大哥受伤了!” ps:求月票(。) 第四百零八章 举手之劳(求月票) 沈玥听得一怔,连忙起了身。 她快步出内屋,走到门口,就看到秦风扶着受伤流血不止的秦齐。 秦齐的肩膀受了一剑,受伤不轻,血沿着他的手臂滴落下来,空气中还能嗅到一股血腥味。 沈玥见了,心就提了起来,秦齐要禀告,但是有些气弱无力,沈玥便打断他道,“有话一会儿再说,先扶他进屋。” 说完,又吩咐半夏道,“去拿药箱来。” 沈玥要帮秦齐治伤,秦齐苍白了脸,回绝道,“秦风可以帮,帮属下。” 他可不敢劳世子妃大驾啊,没看到昨儿十三少爷亲了世子妃一下,爷都发飙成那样了吗?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几个亲信暗卫却是知道,十三少爷名为世子爷的孪生弟弟,实则是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孙儿。 对亲孙子都这么发火了,何况是他们这些暗卫了啊。 秦风也表示他可以帮秦齐治伤,沈玥眉头扭紧了,不就是止血治伤,还推辞什么。 但见秦齐固执,沈玥只好顺着他了,帮忙把了脉,拿了药让秦风帮他包扎伤口,她则去药房抓药,让丫鬟煎好了送来。 秦风帮秦齐止血,然后把伤口包扎好,沈玥方才进去。 秦齐缓过劲来,把发生的事禀告沈玥知道。 沈玥的眼皮不是白跳的,她的预感很灵验,她让秦齐去的很及时。 秦齐赶到的时候,正有十几名黑衣刺客正在围杀沈琅之,万幸的是,沈琅之不是一个人,他是和宁远侯世子一起从书院出来的。 刺客刺杀沈琅之,宁远侯世子帮了不少忙,而且受了些伤,不算严重,但也见了血,不然估计还等不到秦齐赶到,沈琅之就没命了。 宁远侯府的人情,沈家是欠下了。 至于沈琅之,他才是刺客的目标,连宁远侯世子都不幸跟着遭殃了,他怎么可能幸免。 “我大哥伤的有多严重?”沈玥担忧道。 秦齐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送他回沈家时,小厮刚扶过他,他就晕了至少断了一根肋骨。” 这时辰已经不早了,沈玥就算心急如焚,也不可能再回沈家了。 明天是二老爷出殡的日子,她也走不开。 但她实在忧心沈琅之,便让紫苏回沈家一趟。 她心中不住祈祷,但愿大哥别伤的更重了,不然她就难辞其咎了。 秦齐坐在椅子上缓气,半夏熬了药来,递给秦齐,还贴心的准备了蜜饯给他压药味。 秦风见了,多看了半夏一眼,然后问秦齐道,“你都伤的这么严重了,是怎么从刺客手里逃掉的?” 不是他看不上沈大少爷,他的武功真的只能算一般,宁远侯世子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秦齐出门的急,也没有多带一名暗卫,他们三个想敌得过十几名刺客,难度不小,尤其在他们三个都受了伤的情况下。 刺客不可能不乘胜追击的。 秦齐就道,“这一次能回府,实在是我们福大命大,碰到一男子赶着马车路过,是他救了我们。” 如果没有那人帮忙,今天真的回不来了。 秦风听得惊讶,“没问是谁?” 秦齐看了秦风一眼,能不问吗,救命之恩,可不是小事。 “问了,男子只说举手之劳,不足言谢,然后就赶着马车走了,”秦齐回道。 真的是举手之劳,男子都没下马车,就坐在马车上,手搭弓箭,射了两箭,就杀了两名刺客。 一箭毙命。 还是在刺客打斗不断移动之中直中要害。 那骑射之术,说是百步穿杨一点都不为过。 秦齐见过不少高手,那男子的骑射,大概只有王爷可以与之一较高下了。 其他刺客也惧怕他的弓箭,然后就撤了。 男子虽然一身朴素衣裳,但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尤其笑起来,还有一丝丝莫名的熟悉。 秦齐很确定,他以前从未见过那男子。 男子救了人,但是没留姓名,想谢他救命之恩都办不到,沈玥不喜欢欠人人情,但也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了。 见秦齐脸色不好,沈玥让秦风扶他下去歇着。 有些话,秦齐没说,沈玥也没问,比如刺客是谁派去的。 秦齐能赶到,救下沈琅之一命,沈玥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事,先等紫苏去沈家回来再说吧。 这会儿时辰就不早了,王府离沈家又有些远,紫苏回来时,沈玥早吃过晚饭,院子里都点了灯了。 紫苏一路小跑着进府的,跑的太急,脸红扑扑的,粗喘气。 沈玥见了,倒了杯茶递给她,道,“先润润嗓子再说。” 紫苏也是口渴了,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才道,“世子妃放心,大少爷已经醒了。” “伤的很重吗?”沈玥问道。 紫苏点点头,“大少爷断了根肋骨,胳膊有些脱臼,还有些皮外伤,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回书院。” 大少爷喜欢钟大姑娘,好不容易送纳采礼,正高兴呢,就倒霉了。 半夏就道,“肯定是魏国公府派人刺杀的大少爷!” 陈妈妈瞪了半夏一眼,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 魏国公府的嫌疑最大,但是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况且,现在大家都同情魏国公府大少爷,这时候没证据还乱说话,在外人看来,就是沈家欺人太甚了。 半夏撅了撅嘴,被瞪的委屈,这不是只有自己人吗,在外人面前,她都不说话的。 陈妈妈见沈玥眉头紧锁,宽慰她道,“好事多磨,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好事多磨,可也没她大哥这么磨的吧,事情一出接一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一次福大命大,化险为夷了,可下一次呢,谁能保证大哥他会一直这么走运? 沈玥揪着张脸,楚慕元见了便道,“你大哥重伤,不是要修养一个月吗,难道这一个月都这样皱眉头?” 沈玥叹息一声,望着他道,“你有没有办法查出刺客是谁派去的?” 楚慕元捏着沈玥的手道,“我知道沈琅之是你兄长,但他被刺杀这么大的事,应该沈家操心,如果连命都保证不了,你能管他们到什么时候?”(。) 第四百零九章 顶撞 楚慕元觉得沈玥管沈琅之的事,管的太多了,尤其是娶媳妇这事上,在楚慕元看来,完全是沈玥再强求,虽然沈琅之也有那心,但是他没那份胆量。 以沈玥的聪慧,她应该知道沈琅之得罪了魏国公府大少爷在前,而后迎娶钟文婷,和魏国公府结下的梁子就化不开了。 那是魏国公府的耻辱。 不论是谁在魏国公府跟前挑拨两句,魏国公府就能火冒三丈。 沈玥有苦说不出啊,你以为她愿意管这些事呢,还不是那破荷包的缘故。 要不是荷包,她能知道沈琅之倾慕钟文婷? 回头要是沈琅之达成心愿,破荷包就这样完事了,她绝对会把那荷包丢茅坑里去! 她也知道楚慕元说的在理,可沈家不比煊亲王府,沈家根基薄弱,如果她不尽量护着,大哥连命都保不住,命都没了,遑论其他了。 但愿沈家能在不断遭受的挫折中成长起来。 见沈玥眸光怅然,脸上还有淡淡的疲惫,楚慕元心疼道,“明天还要徒步从王府送葬,会很累,早些歇息吧。” 舆洗一番,沈玥便上床歇息了。 楚慕元没有一起就寝,他要一起上床了,沈玥明天估计会真累惨,他转身去书房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麻麻亮,王府就在吹唢呐,吹的还是那种哀乐,听得人想哭。 早早的,沈玥就被半夏和紫苏叫醒了,挑了身素色裙裳,未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绝俗。 没有吃早饭,沈玥和楚慕元就去外院了。 今儿是二老爷下葬的日子,一家人要在一起吃出葬饭,王府吃素了几天,今天送葬,反倒可以吃荤了。 古人送葬的礼节,沈玥也不懂,况且“二老爷”的送葬一切从简,简单到一看就觉得王爷不够尽心,就差没在脸上刻这不是我亲弟弟几个字了。 不过王爷漫不经心,可是老王妃却颇有怨词。 王府家大业大,二老爷的葬礼,原本可以风光大葬,如今这样草率,老王妃心有不忍。 再就是给二老爷守孝,一直是王府下人守的。 一般要儿孙守孝才够诚心,二老爷早夭,无儿无女,让下人代守可以理解,但是楚昂不是要过继给二房了吗,他就是二老爷的嫡子了,他继承了安承侯的爵位,却没有给二老爷上一炷香,更没有给二老爷下过跪,便是侄儿跪送二老爷也够了,何况还是过继的儿子了。 老王妃字字严厉,三太太和四太太帮腔,然而楚昂压根就不鸟她们,他摸着耳朵,一脸都快听出老茧来的不耐烦,“孝心不孝心的不是挂在嘴上,也不是跪两下就能显现了,我多跪几下,甚至是几天,二叔能活过来吗,要是能,我跪个一年半载的又何妨?” 当时,王府小辈,甚至王府旁支宗亲都来了,楚昂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顶撞老王妃,当真是没有半点敬重。 王爷都蹙眉了,楚昂对老王妃的嫌弃实在是太明显了,就差没刻在脸上了,是老王妃做了什么惹怒他了,还是这只是他的性子,只要针对他,就唇齿相讥? 被当众顶撞,老王妃脸色铁青,她正要呵斥呢,就听楚昂继续道,“昨晚做了个梦,梦里二叔跟我说他死的太冤枉了,让我给他报仇,我有条件的答应了,我不喜欢给人下跪,我也喊不惯他父亲,二叔说了,只要我帮他找出杀人凶手,让他们尝尝万箭穿心,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之刑,他什么都依我。” “我不跪,也不上香,二叔自己都没意见,你们有意见也给我放肚子里,不然我跟二叔撂挑子,小心他三更半夜回来找你们聊聊呦,”楚昂云淡风轻的说着,还走到棺材旁,拍着棺材,道,“二叔,我说的都对吧,你要反对,就吱一声。” 一屋子人,“。” 他们就想问问,死了都化成白骨了,怎么吱声?! 楚昂还自说自话,“二叔,你要看谁不顺眼,就顺道带走了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咱们煊亲王府的人,虽然宽宏大量,不拘小节,但杀身之仇必报。” 楚昂和二老爷说话时的神情,就仿佛是在面对面聊天似的。 鲜少有人敢对死人不敬,他这么大胆说这些话,难不成昨晚真的梦到二老爷了? 也是,二老爷的死,肯定有冤屈。 大家再不敢用责怪楚昂不上香不下跪的眼神看他了。 王爷站在一旁,看的嘴角抽抽,一脑门的黑线。 一番胡诌,竟将人都给唬住了。 老王妃差点气撅过去,可是楚昂说话太无所顾忌了,她气的浑身颤抖,也没再指责他半句,天知道他嘴里还蹦出什么话来。 但是老王妃看楚昂眸底的冷芒,却是比之前更深了。 楚昂只求耳朵清静就行了,总有一些人,看他们特别不顺眼。 楚昂这样肆无忌惮,王爷也没说他什么,大家面面相觑,对于王爷如此纵容他,心里也有几分明白。 他是王爷和王妃所生,和世子爷是孪生兄弟,世子爷被老王爷捡回来了,王妃好歹知道他是自己儿子,疼爱有加,他却是不知道在哪里长大的,想必吃了很多的苦头,心底对王爷很埋怨,对王府很排斥,是再正常不过了,现在好不容易认祖归宗了,又被过继给了二房,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也不怪人家不想上香,不想下跪,嘴里没几句好话了。 他们怎么有些同情他了啊? 感觉到不少人同情的看着自己,楚昂眉头扭成麻花了。 还有一个眉头扭成麻花的就是王爷了,因为总有不经意瞥过来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责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王府在送葬之前用出葬饭,哀乐齐奏。 那边沈家,也热闹的很。 沈琅之才和钟文婷正式定亲,就从书院回来的路上遇到刺客了,而且重伤不轻。 这事,很快就传遍京都了。 代国公府对这桩亲事很是看重,得知沈琅之被刺杀,就派了钟大少爷前来探望。 钟大少爷不仅看到了重伤卧床休养的沈琅之,还看到了几名被杀的刺客。(。) 第四百一十章 以退为进 沈琅之遇刺一事,只有几个刺客的尸体为证了,所以秦齐一并丢在了马背上,和沈琅之一起送回沈家了。 钟大少爷看过刺客之后,把刺客用的剑和鞋带回了代国公府。 代国公看过后,就让人把剑和鞋送去了魏国公府。 同是四大国公之一,对彼此多少有些了解,退亲一事,代国公府自认没有对不起魏国公府,是魏国公府大少爷无理在前,既然退亲了,就各自嫁娶,自然相安无事,现在沈大少爷和钟文婷定亲了,魏国公府就刺杀沈大少爷,他不将沈家放在眼里便罢,这是欺负到代国公府头上了啊。 到底相交多年,代国公府也知道魏国公府心里有气,所以把东西送去,算是警告,只要以后魏国公府不再背后暗算,这一次的刺杀,代国公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往不咎了。 代国公府这么做,也算是给魏国公府留着脸面了。 然而魏国公府却气的不轻,魏国公拿着剑和鞋去了代国公府,直接把东西丢在代国公面前,质问道,“代国公让人给我送这两样东西,是什么意思?!” 代国公看着丢到脚边,上面还带着些血的剑,道,“这是刺杀沈大少爷的刺客用的剑,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魏国公府惯用的吧。” 魏国公脸一沉,“你是在怀疑我魏国公府派人刺杀沈大少爷了?!” 代国公笑了一声,那笑声意味绵长,笑的魏国公眉头皱陇,十分不悦,他咬牙道,“我魏国公府还没蠢到在风头浪尖上派人刺杀沈大少爷!” 这样说,也有些道理。 谁都知道沈琅之和魏国公府大少爷的纠葛,沈琅之一被人刺杀,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魏国公府。 而且魏国公府会蠢到,明知道代国公府和魏国公府熟悉,还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吗? 魏国公府如此辩驳,一时间,代国公府还真的无话可说。 但是,这不能代表魏国公府就没有做,有句话叫灯下黑,还有一句叫出其不意。 现在证据虽然有,然而魏国公府的辩解太容易了,代国公笑道,“季兄这么火大做什么,我只是派人把剑和鞋给你送去了,可没说我就怀疑是魏国公府派人刺杀的吧?” 魏国公府眉头拧紧,“不是怀疑,那你这是何意?” 代国公看着地上的剑,道,“不管怎么说,这剑也是魏国公府专用的,刺客用魏国公府专用的剑刺杀沈大少爷,这不是明显的栽赃嫁祸给魏国公府吗,败坏魏国公府的名声,挑起你我两家的矛盾,这些刺客,伤了沈大少爷,又嫁祸魏国公府,其心可诛,你我万不可中了他们的圈套。” 魏国公看着代国公,只听代国公继续道,“文婷和沈大少爷的亲事,是煊亲王世子保的媒,煊亲王妃亲自送的定亲信物,知道沈家门第不高,煊亲王世子还曾求皇上赐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皇后和我代国公府才允的亲事。” “昨天,也幸得煊亲王世子派了暗卫接应,沈大少爷才保住一条命,这事势必会惊动皇上,这把剑和鞋,是从刺客的身上取下的,我认得是魏国公府之物,自然也有旁人认的出来,一旦事情闹大,就算你魏国公说自己清白,谁又会信?” 魏国公眉头更皱,恼羞成怒道,“看来这黑锅,我魏国公府是不背都不行了?” 代国公笑道,“你我多年交情,我还信不过你吗,你我两家没能结成儿女亲家,的确遗憾,但也没有到结亲不成,就要结仇的地步,事情总会有化解的办法,这黑锅,就算你肯背,我也不愿魏国公府受这份冤屈。” 代国公一番话,对魏国公可谓是信任有加。 魏国公就道,“你能如此信任我,我就心安了。” 代国公听得一笑,拍着魏国公的肩膀道,“煊亲王世子对沈大少爷遇刺一事,甚是关心,未免魏国公府遭受弹劾,你我现在就进宫一趟,向皇上说清楚。” 魏国公没有多想,就和代国公一起进宫了。 皇后想三皇子被立为太子,还是需要魏国公府助她一臂之力的,代国公府轻易不会得罪他。 虽然今儿休沐,皇上也只得半天清闲,御书房一堆奏折,他还得抓紧时间批阅呢。 不过,魏国公和代国公来找他的事,皇上一早就知道了。 楚慕元让秦牧特地进宫打了招呼。 等代国公和魏国公进宫诉苦,皇上信了,还宽慰了魏国公几句,然后就把查清沈琅之被刺一案交给魏国公府去查了。 这事让魏国公府查,再合适不过了。 魏国公府不是说他们没有派人刺杀沈琅之吗,那就是被人栽赃了。 往魏国公府身上泼脏水,魏国公府查这个案子,必定不遗余力。 如果栽赃魏国公府,魏国公府都查不出来,皇上就要怀疑魏国公府办事能力了,那大家怀疑沈琅之就是魏国公府派人刺杀的,你魏国公府找不到背后凶手,只说自己冤枉,也就没人同情了。 魏国公必须要查清沈琅之被刺杀一案,哪怕找几个替死鬼,也要一个答复。 如果这一次真的是魏国公府所为,没有杀死沈琅之,以后估计也不敢再故技重施了。 一旦沈琅之再被人刺杀,那就是魏国公府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还让人变本加厉了。 如果被逮到刺客是魏国公府的,那他今日跟皇上叫冤枉,就是欺君,罪加一等。 再往狠了说,就是恶人先告状了。 皇上交代差事,魏国公不敢不应。 出了御书房,代国公笑道,“如果查案时,魏国公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魏国公看着他,脸色铁青道,“代国公就是如此不让我魏国公府背黑锅的?!” 代国公笑呵呵道,“皇上这是信任魏国公你,才交给你查的,如果交给别人去查,魏国公你心里不膈应?” 魏国公气吐血,“就几具刺客的尸体,所有的证据直指我魏国公府,你让我怎么去查?!” 就是因为所有证据直指魏国公府,才让你魏国公去查的。 怀疑你,你说冤枉,而且振振有词,叫人无从辩驳。 可沈大少爷断了一根肋骨,就算他不追究,煊亲王世子和世子妃能不追究吗? 一夜时间,他还一点头绪没有,煊亲王世子就想到替沈大少爷出头的办法了。 当初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退亲是因为沈大少爷的缘故,现在他又和代国公府定亲了,好处占尽,世人多是同情弱者,虽然沈家没法给魏国公府比,可这回,沈大少爷是占尽了好处。 也正因为如此,沈家才更遭人羡慕妒忌。 这时候怀疑魏国公府,哪怕怀疑的有理有据,沈家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煊亲王世子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他心服口服。 和他斗,还是掂量着点吧。 ps:o()o哈哈(。) 第四百一十一章 送葬 楚慕元不赞同沈玥事事帮沈家,可是他知道沈玥心软,做不到袖手旁观,对沈琅之的关心,更是远超过了对他这个夫君,虽然心里不痛快,还是决定帮忙。 其实他也想看看,沈家能处理到什么程度,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事宜早不宜迟,回头沈家和魏国公府闹上,沈玥再出马,麻烦更多。 他就忍不住出手了,就当是快刀斩乱麻吧。 这会儿,沈玥还不知道楚慕元帮忙了,正穿着一身白衣,跟在楚慕元身侧,在不绝于耳的哭声中,一步步朝楚家陵墓走去。 楚家陵墓修建的很大,虽然沈玥不怎么懂风水,却也知道这是块风水宝地。 群山环抱、流水环绕,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对称均匀,看上去舒服自然。 前有案山,后有靠山,中有明堂,宽阔开展,气象威严宏大,似有龙凤率百兽来朝之气势。 沈玥见了惊叹,这地方埋天子都足够了,她望着楚慕元道,“真的把‘二老爷’下葬在这里?” 楚慕元勾唇一笑,“楚家的墓地,只埋楚家人。” 那骸骨不知道是谁的,没有确定身份之前,怎么可能让他葬在楚家陵墓里。 葬错了人,回头让楚家列祖列宗看见了,还不得把王爷骂死啊。 王爷宁可葬一个衣冠冢,让老王爷失望,也不会冒然葬错挨骂啊。 至于那副骸骨,不知道是谁的,王爷昨晚上就让人下葬了。 陵墓很大,但是沈玥她们女眷没有进去,暗卫抬着棺材进陵墓,王爷和楚慕元,还有楚桓元和三老爷、四老爷他们进去了。 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刻钟就出来了。 然后关好陵墓大门,摆上糕点果子,又上了香,就算完事了。 来时,是一步步走的,回去也一步步走。 这也是煊亲王府的规矩,谁也不能破例。 一路走来,沈玥脚都磨出泡来了,下山时,她望着楚慕元道,“怎么都没有准备陪葬品?” 虽然时间匆忙,也是衣冠冢,但既然是下葬,不至于一点陪葬品都没有吧。 楚慕元就笑道,“祖父当年病逝,也没有什么陪葬,最贵重的,大概就是他生前惯用的那把剑了,父王不要,就做了陪葬。” 言外之意,如果王爷要,就不给老王爷陪葬了。 这样的陪葬,和沈玥认知里的陪葬差别太大了。 说好的风光大葬,墓穴里宝贝多的数不胜数,引得无数盗墓贼觊觎呢,煊亲王府宝贝那么多,居然最贵重的还是老王爷用的那把剑,还是被王爷嫌弃不要的,这不科学啊。 “为什么葬的这么素朴?”沈玥忍不住问道。 楚慕元就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历代煊亲王下葬都很简单,陪葬寥寥。” 他说着,一旁蹿过来一脑袋,鄙夷道,“这就你不知道了吧,陪葬少,就不会有人来盗墓了,况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历代煊亲王享受了权势和地位,生前对那些奇珍异宝就不看重了,何况是死后了,再说了,谁知道死了还能不能享用那些宝贝了,万一不能用,真的只是给盗墓贼准备的了,要是能用,以历代煊亲王的本事,在地底下,还能被人欺负了,缺钱用?” 这鄙夷声,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是谁。 居然在楚家陵墓,列祖列宗跟前,孙子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鄙视祖父了,胆子很肥啊。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楚昂,“。” 是你。 “反正不是你!”楚昂仰着脖子嘴硬道。 指不定就是我现在告诉你,将来你再告诉我的,楚昂腹诽道。 随即眉头又扭了起来,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将来肯定会回去,那他回去之后,祖父和祖母他们是记得他,还是把他给忘记? 祖父不记得无所谓,不稀罕,可是祖母你一定要记得我啊。 记得管好祖父,别在我小的无法反抗的时候可劲的欺负我 楚昂内心在呐喊。 一路,步行回王府。 小厮们脚程快,早早的就回王府了,其他人走的慢,尤其是三太太和四太太,累的捶腿了。 还是王妃好,王爷一早上就说她身体不适,没让她给二老爷送葬,不然王妃也得累坏不可。 沈玥也没好到哪里去,楚慕元本打算抱着她走,被沈玥死摁着,才没有抱起来。 开玩笑,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看着呢,要是被抱着走,脸皮得多厚啊。 就这样一步步往回走,好在到了闹街,街上人多,小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就当是逛街了,倒没那么累了。 就是看到卖吃的,就感觉脚有些迈不开。 早上吃的不多,现在早过了午时了,一直在走动,肚子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饿了,感觉比之前节食时还要饿。 沈玥努力克制自己。 那边楚昂就没那么大的克制力了,反正死的又不是二老爷,假下葬而已,弄得那么真做什么? 他决定买几个肉包子先吃了再说。 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只是包子刚拿到手,正要啃呢,就见一旁店铺内走出来一姑娘。 他的眸光紧锁那姑娘的腰间系着的荷包。 那荷包怎么看着那么的眼熟啊? 当初祖母病逝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那荷包呢,把荷包塞给他之后,祖母就咽气了。 那时候,祖母不绣荷包的,祖父怕她辛苦,不许她碰针线。 那荷包不知道怎么来的,祖母都没来得及说荷包,就闭眼了。 现在,他居然在一个姑娘腰间看到了相同的荷包。 还有,当初他摔下来,荷包也不见了。 这荷包有没有可能他丢的那个? 他直接找人家姑娘问,貌似不大好? 算了,还是偷吧。 等那姑娘迈下台阶,看着手里的簪子走神时,楚昂就把手伸了出去。 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抓住荷包,轻轻一扯。 然后 就尴尬了。 他以为荷包只是别在腰间的,很随意就扯下来了,谁想到那荷包是扣在腰上的。 他用力不够,荷包没能扯下来,还惊动了那姑娘。 “抓贼啊!”丫鬟扯着嗓子喊。 楚昂,“。” ps:o()o哈哈(。) 第四百一十二章 抓贼 楚昂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尴尬过啊,瞬间脸就从脖子红到了耳后根。 不过他手没有松开。 既然脸都丢了,要是荷包还拿不到,那真是白丢脸了。 他手一动,就把系着荷包的绳子震断,把荷包拿在了手里。 那姑娘和丫鬟都惊住了。 没见过这么大胆的贼,被抓包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竟然还敢偷窃! 沈玥和楚慕元离的不远,听到叫抓贼,就看了过来,见楚昂一手拿着包子,热气腾腾的,腰弯着,手抓着人家姑娘腰间的荷包。 这一幕,楚慕元想戳瞎自己的双眼,特别的想将楚慕元从哪里来踹哪里去。 煊亲王府少他吃的,还是少他穿的了,居然在大街上偷人家姑娘的荷包,偷也就算了,还偷不着被逮到了,他不闹的满城风雨不罢休是吧。 楚慕元恼火,沈玥则是吃惊。 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那荷包有些眼熟啊。 她快步上前,结果看热闹的人把楚昂和那姑娘围住了,半夏喊让一让,沈玥还不容易才挤进去。 那姑娘气红了脸,看着楚昂道,“你,你,你快把荷包还给我!” 楚昂斜了她一眼,举了举手里的荷包道,“这荷包真是你的?” 丫鬟气的叉腰道,“荷包不是我家姑娘的,难不成还是你的了?!” 长的挺俊朗的,穿的也华贵,没想到竟是个扒手,白瞎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了! 四下围了不少人,有眼尖的道,“这少年怎么和煊亲王世子长的那么酷似啊,他是不是就是煊亲王刚刚认回来的,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啊?” “别说,还真是,只是他怎么偷人家姑娘的荷包啊?” 楚昂,“。” 得,这回跳什么河都洗不清了。 沈玥从人群里挤进来,走到楚昂身边,问道,“怎么了?” 楚昂看着手里的荷包,然后递给沈玥道,“这荷包。” 看着那熟悉的荷包,沈玥眸光凝了凝,她伸手接过,多看了楚昂一眼,道,“你见过这样的荷包?” 楚昂嗯了一声。 沈玥心中一动,她当初会穿越来,就是和这荷包有关,莫非楚昂能到几十年前来,也是因为这荷包的缘故? 只是这荷包,沈玥看着荷包的穗子,然后望向那姑娘。 四下议论声那么大,那姑娘也知道抢她荷包的是什么人了,知道楚昂她惹不起,但是大街上,被人抢荷包,她也太倒霉了一点儿吧。 沈玥看了四下一眼,把荷包递还给那姑娘,道,“对不住啊,这荷包很不寻常,我以前曾丢过一个,他瞧着像,这才。” 沈玥觉得舌头打结了。 不管是像,还是不像,你要人家荷包你直接开口啊,好吧,直接开口要也不行,到底是人家姑娘的贴身之物,但总比直接拿好吧,又是挂在人家姑娘腰间的,这像什么话啊。 不知道怎么接话,沈玥干脆就转了话题,道,“这荷包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我不是要回荷包的意思,而是这荷包的穗子,我以前在东平王府见过。” 不是见过,而是这荷包,分明是她当初去东平王府参加桃花宴时送给静乐县主的礼物。 不知道何时变了颜色,又怎么落到她手里的。 沈玥提到东平王府四个字,那姑娘明显怔了下,她多看了沈玥一眼,然后道,“这荷包是我前几日在张氏绣坊买的,因为荷包我拿到手里,眨眼的功夫就变了颜色,甚是珍贵,因此多付给绣坊五两银子。” 平常,她肯定不会花五两银子买一个荷包的,但是她前些天去临安侯府,曾听李岚晴说过,有一种丝线会变颜色,可遇不可求,她有幸有一个。 她还缠着她让她看上一眼。 她没想到能碰到。 当时她和丫鬟太高兴了,张氏绣坊起了反悔之心,不愿意卖了,说这荷包是东平王府一小丫鬟卖给她的,现在变的这么珍贵了,回头人家来要,她可赔不起。 只是比起一个丫鬟,张氏绣坊更得罪不起她,毕竟荷包她已经付过银子了,也拿到她手里了,所以还是卖给了她。 但她还是多付了五两银子,但是她高兴。 这几天,这荷包她日日佩戴在身上,只是没想到会被抢,而且是那么身份尊贵的人抢。 这荷包除了会变颜色,到底珍贵在哪里啊,它都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沈玥把荷包递过来,那姑娘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她了,煊亲王府她得罪不起。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手伸了出去。 沈玥一碰到她的手,沈玥脑子里就闪现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布局雅致的内屋,一张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病歪歪的男子,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咳的撕心裂肺,几乎要断气。 忽然,一道俏丽的身影走近,带着哭泣声,喊道,“大哥。” 然后画面就消失了。 有了沈琅之的先例,沈玥就知道这大概就是这姑娘的心愿了。 沈玥握紧了荷包,那姑娘想接过,结果成握住沈玥的手了。 她尴尬的脸一红,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还有些懊恼,她拿回自己的荷包,怎么反倒她不自在了。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就听沈玥问道,“你大哥是不是病了?” 她身子一怔,抬头看着沈玥。 阳光洒在她身上,别样韵味,带着惊讶,“你,你怎么知道的?” 沈玥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帮你大哥治病,你把荷包送给我如何?” 末了,沈玥还加了一句,“这荷包是我当初参加东平王府桃花宴时送给静乐县主的,不过,这荷包与你更有缘。” 沈玥的医术之高超,整个京都都知道。 她主动说帮她大哥治病,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啊,别说一个荷包了,就是十个,她也舍得。 她连连点头,唯恐迟了沈玥会反悔。 点头之后,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帮我大哥治病?” 沈玥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而且她还很饿,便道,“明天吧。” 说完,她问道,“府上是?” 那姑娘连忙道,“我是忠武将军府赵家二姑娘,就住在西平街。” 她话音未落,楚昂就扭眉了,“西平街赵家?怎么听着挺耳熟的?” 他多看了那姑娘两眼,扯着嘴角问道,“你不会叫赵婵云吧?” 不会这么巧吧? 那姑娘脸一红。 丫鬟就用一种好生无理,竟然直呼我家姑娘名讳的小眼神瞅着楚昂。 楚昂,“。” 不是吧,还真是他那未曾谋面过的外祖母啊?! 这一回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而且还是姥姥娘家 ps:o()o哈哈(。) 第四百一十三章 问候 楚昂如遭雷劈,劈的他是外嫩里焦。 以前,在街上晃荡的时候,偶尔还调戏一两个水嫩小姑娘,增添一下生活乐趣,来到这里之后,这乐趣基本就没了,没办法,谁让路边的三岁毛孩都比他大一辈,就是长成天仙,手也伸不出去啊。 好不容易,难得一遇的偷个荷包,偷的还是外祖母的,人生真的是不能更灰暗了。 楚昂举目四望,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惆怅。 天知道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多少人未来的孙子是他那些狐朋狗友,又有多少挨过他的拳头。 楚昂的惆怅太明显了,赵婵云的丫鬟见了,连忙把头低下了,她就是气不过才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就被瞪成这样了,她的眼神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吗? 不仅丫鬟看见了,沈玥和楚慕元也都注意到了,不过没说什么。 沈玥把荷包递给赵婵云,既然明天再去赵家,这荷包还是先给她收着比较好,省的她会担心她拿到荷包会食言。 但是赵婵云没有收,这荷包收了,就成她不信任煊亲王世子妃了,她可没怀疑过她会食言,毕竟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赵婵云非但没收,还红着脸道,“我在这先谢过了,不耽误你们忙,我先告辞了。” 四下的人太多,方才被偷荷包那一幕,她现在想想,还觉得脸烫的厉害,还是先回赵家吧,这么好的消息,爹爹和娘亲还有大哥他们听到,肯定会高兴坏了。 赵婵云福了福身,抓过丫鬟的手,就往人群走了。 沈玥看着她离开,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然后才望着楚昂。 楚昂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真是叫你说他两句都不忍心。 何况沈玥还理解他,如果真的是因为荷包才到这里的,那他那么急着拿到荷包再正常不过了。l 楚昂还以为沈玥和楚慕元会朝他发难,正想着要不要先认错,免得挨打,结果楚慕元开口了,是发难,但是不是冲着他的,而是沈玥。 楚慕元用一种危险的光芒瞥着沈玥道,“你是怎么知道她大哥病了的?” 在楚慕元眼里,沈玥连大家闺秀都知道的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现在居然知道赵婵云的大哥病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连他都不知道赵婵云大哥病了! 看着楚慕元漂亮凤眸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沈玥眼皮子跳了下,她捏着手里的荷包道,“我说我是刚刚知道的,你信么?” 说大实话,他不信,那就没得解释了。 楚慕元眸光一凝,楚昂就道,“我信。” 以祖母的善良,要是早知道外祖母大哥病了,肯定早出手相助了,不会等到现在。 再说了,这荷包本来就邪门的很。 楚昂一开口,楚慕元就看着他了,“你以前认得赵二姑娘?” 楚昂摇头,“我以前没见过她,不过我和她女儿熟。” 熟的不能再熟了,她女儿是我娘啊! 话音一落,头顶上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楚昂,“。” 这都不能说了?! 还让不让人开口说话了! 楚昂在心里把老天爷问候了好几遍。 沈玥和楚慕元互望一眼,赵婵云的女儿和楚昂熟,那身份多少能猜的出来了,就拿楚慕元来说吧,比他大一辈的熟的,除了王府几位太太和王妃,怎么数,也没几位了。 楚昂的眸光一直盯着沈玥手里的荷包,他伸手道,“把这荷包给我吧?” 虽然他现在还不想回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住个三年五载的,但是他还想再往前几十年,看看煊亲王府其他长辈,那肯定又是另外一番体验了。 沈玥没有把荷包给他,因为荷包被楚慕元拿去了,他仔细看了看,然后望着沈玥道,“你不是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吗?” 荷包而已,只要她开口,不到一天时间,这样的荷包一准能送一两千个到她跟前。 为了一个小小荷包,就主动帮人治病,这不像是她的性子。 楚昂听沈玥还有,就睁大眼睛了,“这荷包有很多个吗?” 他还以为是独一份的呢。 沈玥耸肩,道,“这荷包我见过四个了。” 前世见的,她大哥的,李岚晴的,再就是这个了。 楚昂惊讶,然后果断朝楚慕元伸手了,既然祖母有,那这个他要了。 楚慕元看着他,又看看沈玥,问道,“这荷包到底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好东西,楚昂不会偷,更不会找沈玥要,现在更像他伸手,恨不得过来抢了。 这种他们祖孙知道,他却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很不好受。 沈玥就道,“这不是一般的荷包,它是许愿荷包。” “许愿?”楚慕元眉头陇紧。 楚昂恍然,难怪了,当时他捏着荷包,十分想再见祖母一眼,想知道祖母年轻的时候,难道真的是这荷包送他来的? 这样神奇的荷包,再给他来几打! 楚慕元左右看着荷包,许愿荷包他懂,不少寺庙前都有卖的,但他从来不信,“这荷包真的能许愿?” 沈玥叹息一声,“荷包的确能许愿,但不巧的是,我是帮他们如愿的。” 楚慕元,“。” 楚昂,“。” 楚慕元眸底惊诧不已,方才沈玥说她是刚刚知道赵婵云有个大哥的,他便问道,“赵二姑娘的愿望是能治好她大哥的病?” 沈玥点点头。 楚慕元更震讶了,不过想到楚昂能从几十年后来到这里,也算见怪不怪了,他好奇的是,“实现愿望之后呢?” 沈玥摇头,“我也不知道。” 总不会让她白忙活一场吧,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干啊。 楚慕元有些明白了,他问道,“你大哥的愿望是娶钟文婷?” 沈玥点头。 楚慕元没再说什么,他就说她当初为何那么执意要帮沈琅之,原来是荷包的缘故。 他把荷包递给楚昂。 楚昂双手背着,再不接荷包了。 这是一个被人用过的许愿荷包,他接个毛线啊,而且他先碰到荷包的,祖母一拿到荷包,就知道外祖母许的愿望了,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应该和他没关系。 ps:o()o哈哈(。) 第四百一十四章 道歉 楚昂没接荷包,而是看着沈玥道,“那你再绣一个荷包给我。” 沈玥从楚慕元手里接过荷包,道,“我绣荷包给你倒可以,但不是我绣的每一个荷包都是许愿荷包,有些不是我绣的,我只是碰一下,普通荷包也会变成许愿荷包,没有规律可循,全看有没有缘分了。” 这荷包经过她的手,再到丫鬟,再到东平王府静乐县主手里,再到丫鬟,绣坊管事,她知道的,就有这么多人了,经过了多少双手,却只在赵婵云手里变成了许愿荷包。 只能说,赵婵云的运气太好了。 不过说到运气好,还是李岚晴,她就是轻轻碰了下她的荷包,就变成许愿荷包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欲哭无泪。 如果可以,她也想给自己绣一堆许愿荷包! 最郁闷的应该还是楚慕元了,沈玥也送过他几个亲手绣的荷包,没见哪一个变成了许愿荷包,也忒打击人了点儿。 几人继续往前走。 然而楚昂大庭广众之下偷赵婵云荷包,结果被逮个正着的事,一阵风刮遍整条街,酒楼茶馆都在笑谈这事。 这也算是件奇闻了,楚昂刚刚过继给二房,继承安承侯的爵位,尤其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要什么得不到,何况今天还是二老爷下葬的日子,他就干出这么荒唐的举动来,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这京都,混账的纨绔子弟多如牛毛,对人家姑娘纤细柳腰起色心的更是数不胜数,可对人家姑娘佩戴在腰间的荷包感兴趣的却是罕见的很。 难道煊亲王的第二个儿子,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走的是一条不同寻常的纨绔之路? 然后,这条街还没走到头,楚昂已经被十七八个荷包给砸中了,砸到胸口的,脑门的,后背的,大腿的 跟在他身后的沈玥和楚慕元,都不幸挨了几荷包。 为了安全,楚慕元和沈玥落后了好几米。 楚昂黑着一张脸,努力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住。 姥姥的,他快忍不住想咆哮了! 他好歹也是煊亲王府的少爷,会缺荷包用吗,他能动手偷的,说明那荷包不一般啊,能稍微动点儿脑子吗,丢这么多荷包给他做什么?! 楚昂内心的崩溃没人知道,反而丢荷包的越来越多了。 忍无可忍,楚昂伸脚了,丢过来的荷包,被他一脚踹飞。 楚昂很恼火,本来丢脸就够火大了,还有一群不长眼的火上浇油,所以用力很大,那荷包被他一脚踹着,朝一棵大树飞去。 其他荷包,有些被踹了,有些没到他跟前就掉地上了。 楚慕元见了摇头,即便皇上说了给他赐婚,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有那么招人喜欢吗? 见一荷包丢过来,楚慕元眸光一凛,手一抬,一颗小东珠就被当成暗器给打了出去。 小东珠和一荷包撞在一起,然后落在了地上。 荷包很软,可是那被小东珠打落的荷包却发出哐当响声。 楚昂愣了下,他把荷包捡起来,从荷包里拿出一把小匕首。 他脸冷成了寒冰色。 这是有人浑水摸鱼想杀他啊! 这一举动,秦牧等暗卫看见了,纵身一跃,就去找丢暗器的人了。 四下看热闹丢荷包的人见了,个个把脖子缩了,再不敢丢荷包了,如果楚昂出了什么万一,她们这些丢荷包的,十有八九都要入狱了。 一哄而散。 楚昂手握紧了,如果不是祖父眼尖,他今天非得受伤不可。 其实这荷包很明显有问题,一般姑娘和寻常男子丢的荷包多软绵无力,这个荷包很有力道,而且速度很快,直奔楚昂的太阳穴。 太阳穴很脆弱,也很致命。 就算里面不是匕首,就是寻常荷包被打中,也有可能要了楚昂的命。 所以楚慕元没有犹豫就出手了。 秦牧朝荷包丢来的方向追去,可是一无所获。 楚慕元眉心皱紧,沈玥就道,“还是先回王府吧。” 没想到,暗处会有人对楚昂起杀心,他应该威胁不到谁吧。 楚昂握紧匕首,眸光冷冽道,“要让我知道是谁想杀我,我定用这小匕首在他身上扎十七八个窟窿出来!” 楚昂绝对不是说说,他是说的出就做的到,只会比十七八个窟窿多,绝对不会少一个。 本来还打算逛逛街,吃点东西再回王府。 一把小匕首,什么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 回了王府,街上发生的事,暗卫已经禀告王爷知道了,王爷把楚昂和楚慕元都叫了去。 至于沈玥,她走了大半天,累坏了,楚慕元就让半夏扶她回临墨轩歇息了。 对于楚昂被刺杀,王爷也猜不透谁会刺杀他,但是没抓到刺客,也不知道从何查起,王爷就道,“以后出门,记得带暗卫。” 然后,给了楚昂四名暗卫,以确保他出行安全。 但是楚昂出门就惹事,简直比楚慕元还能惹祸,至少楚慕元就没有在街上偷东西。 王爷拧了拧眉头,问道,“那荷包有什么奇特之处,需要你去偷的?” 楚昂不想再提荷包了,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他一脸郁闷,不想解释。 楚慕元就代替他解释了。 王爷知道原委,也就不怪他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偷人家姑娘的东西,实在荒谬,便道,“既然世子妃明天要去赵家,你备份厚礼,一起去道个歉。” 楚昂没有推辞,嗯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 没什么事,楚昂和楚慕元就退下了。 王爷对许愿荷包很感兴趣,但是没好意思开口,他堂堂煊亲王,有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需要靠儿媳妇的? 虽然他很想沈玥能帮他多劝着点王妃,可是他和王妃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他为难沈玥,楚慕元会找他茬的。 想想,王爷就打消这念头了,何况要沈玥帮忙,根本就不需要荷包,开口说一声就成了。 只是很疑惑,许愿荷包这样的事,不都是求神明的吗,怎么会是沈玥帮他们实现愿望? 她真的只是沈家大姑娘那么简单? ps:o()o哈哈(。)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亲笔 再说沈玥,回到临墨轩,差不多累瘫了,直接趴在贵妃榻上。 半夏和紫苏见了心疼,赶紧倒了茶水过来,沈玥趴着喝了一盏茶。 刚喝完,外面就飘来一阵饭菜香,勾的她肚子里馋虫翻滚。 不知道楚慕元什么时候回来,沈玥就没等他了,她是饿的不行了,她现在感觉她能吃下一头牛。 不过她净手完,楚慕元就进屋了。 沈玥脚疼走的不快,楚慕元进书房也没待一会儿,是以回来的很快。 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平常怎么也能剩大半的菜,今天难得的见了底,可见有多饿了。 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歇筷子,就感觉到撑了。 等饭菜撤下去,半夏拿了药膏来,沈玥把绣鞋和袜子脱下,就看到脚底心磨了两个大水泡,其中一个还破了,疼的厉害。 先泡了脚,然后把水泡挑破,再抹上药膏,清清凉凉的,顿时舒服多了。 沈玥看着楚慕元,道,“你不用抹药?” 楚慕元嘴角抽了下,他一个大男人,走那么点路,脚底就起泡,说出来都让人笑话啊。 其实问完,沈玥就知道他不需要了,习武之人,这点苦头算得了什么,她小心的揉着脚脖子。 外面,茯苓进来道,“世子妃,三太太和四太太她们派了丫鬟来,说是脚磨伤了,问你有没有什么药?” 沈玥就看着紫苏了,道,“药膏留下一点儿,余下的分了给三太太和四太太送去,对了,还有大姑娘不要忘记了。” 一点点药而已,她还不想落个小气吧啦的名声。 紫苏点了下头,就下去忙了。 这时候,沈玥才看向楚慕元,道,“谢谢你啊。” 楚慕元挑了下眉头,他知道沈玥为什么跟他道谢,却故作不知,“谢我什么?” 沈玥知道他在装傻,便道,“如果不是你,皇上不会对我大哥遇刺一事那么上心,更不会把这事交给魏国公府去查。” 皇上日理万机,她大哥别说遇刺受伤了,就是被刺杀身亡了,在皇上眼里,估计也起不了一丝的波澜。 虽然是夫妻了,言谢很见外,但不说谢谢,她别扭。 楚慕元漂亮的凤眸,黑瞳如墨玉,又仿佛是浸在水里的黑珍珠,泛着诱人的光泽,他道,“就一句谢谢就完了?” 沈玥脸一红,早知道就不和他说谢谢了,她嗡了声音道,“一句谢谢不行,那两句谢谢总行了吧。” 楚慕元,“。” 以前他说这话,沈玥还亲他道谢啊,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扶额,“你是不是被楚昂给带坏了?” 沈玥扑哧一笑,“还不知道是谁带坏的谁呢。” 楚昂再怎么说,他也是孙子,有孙子带坏祖母的吗? 而且他那性子,十足十的像他,明显是被他带坏的好么,至于她么,很显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楚慕元无话可说,只道,“改日再谢吧。” 沈玥没再接话了,她一门心思都在脚腕上呢,明儿还得去赵家,她得把脚养好了才行。 楚慕元在她身侧坐下,抓过她的脚,轻轻的帮着揉着,一股暖流从他的手心传到她雪白的脚腕,沈玥脸一红。 半夏和紫苏捂嘴一笑,就退了出去。 再说楚昂在街上偷荷包的事,传遍了街头巷尾,自然而然也传回了王府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给二老爷送葬,脚心正疼着,哪有心思管这些事,她们是一步也不肯多走了。 可是顾侧妃没有给二老爷送葬,正生龙活虎呢,她虽然掌管王府多年,也上了皇家玉蝶,但到底是侧妃,是王爷的妾,她不用给二老爷送葬的。 尤其送葬不是什么好事,顾侧妃不会傻到往前凑,只是对于王妃也没有去,顾侧妃心底还是犯嘀咕的,王妃根本就没有生病,王爷心疼王妃,不愿意她吃这份苦头! 这些天,顾侧妃一直过的不顺心,尤其二老爷这事,怎么看都像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想起来就够怄气的了。 再加上王爷现在搬进了蘅芜院,这个月还没进过她院子,甚至一天都见不到王爷一面,却和王妃同处一个屋檐下,事事以王妃为先,半点也没有顾及她的感受,甚至因为王爷此举,王府上下都在揣测,不管王府内院事物的王妃是不是要夺回管家权了。 这些天,顾侧妃一直小心谨慎,唯恐出点纰漏,给王妃和沈玥发难的由头。 只要她们提,王爷绝对会把管家权交给王妃的。 心情不好,现在楚昂又犯了这么明显的错,顾侧妃怎么会放过? 她去老王妃跟前煽风点火,再加上老王妃原本就看楚昂不顺眼,这不,让心腹吴妈妈送了十几二十个荷包到沉心院,外加一本煊亲王府家规。 指责之意,不言而喻。 这是看在二老爷的面子上,没有严厉指责楚昂,但他既然认祖归宗了,煊亲王府家规就要熟记于心,以后不许再做给煊亲王府抹黑的事。 楚昂看着递到跟前的家规,接过,随手翻了两页,然后就丢小榻上了。 那丢东西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吴妈妈的脸当时就绿了。 那家规可是老王妃亲手抄的! 楚昂可不管家规是谁抄的,明明能让丫鬟代劳,谁让那老太婆自己亲手写了,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抄抄家规打发时间,凭毛要他对她亲笔写的家规恭敬有加? 她的字很稀罕,一字千金吗? 不是,那叽叽歪歪个屁啊! 如果这不是家规,而是别的东西,他就不是丢小榻上这么不给面子了,他会直接叫人丢茅厕去! 吴妈妈是老王妃的心腹,见不得楚昂如此违逆老王妃,便忍不住说了几句重话。 她是老王妃的贴身心腹,平常三太太和四太太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给几分敬重,她说的话,某种程度就代表了老王妃了。 可惜,她面对的是楚昂。 当着老王妃的面,楚昂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何况只是老王妃身边的一个婆子了,楚昂能让她指责了? 看着她,楚昂一字一顿道,“你是自己滚,还是我送你滚?”(。) 第四百一十六章 没完 楚昂半点面子都没给吴妈妈留,吴妈妈气急败坏,又担心自己真不走,楚昂会真的送她滚,便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还将那本被楚昂丢在小榻上,老王妃亲笔誊抄的家规一并带走了。 等吴妈妈走了,暗卫秦礼就上前道,“她回去肯定会跟老王妃告状的。” 秦礼,是王爷给楚昂的四大暗卫之一。 看到他,楚昂就想笑,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是太有缘分了,秦礼将来的孙儿秦斗也是他的贴身暗卫,没想到来到这里,他祖父也要跟着他混了。 秦礼说这话,是觉得老王妃只是派人送家规和荷包来,虽然有责怪之意,其实只要接了荷包和家规,不予理会,这事便过去了。 现在楚昂当着吴妈妈的面把家规丢了,反倒把小事闹大了。 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吗? 楚昂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啃着道,“你说的对,只要我不吭声,这事就算过去了,可她怎么不想想,她不送家规给我,这事不也过去了?她送家规给我,不就是想我给点反应吗,如她所愿,我给了。” 秦礼,“。” 十三少爷的话,总叫人无法反驳,可他给的反应,绝对不是老王妃想看到的啊。 楚昂浑不在意,他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呢,更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他看不顺眼的人,不惹到他,他也不会主动找茬,大家井水不放河水,找茬上门,还给他们好脸色看,这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他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如果是,也就不会和祖父抬杠快十年了。 楚昂把吴妈妈轰走之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松鹤院内,老王妃却是火冒三丈,怒不可抑,吴妈妈把事情一五一十,事无巨细都回禀老王妃了。 老王妃是王府最大的长辈,她抄的家规,哪个小辈不恭恭敬敬的收着,他却当着吴妈妈的面丢在了小榻上! 这一次,老王妃已经退让了一步了,他偷人东西,还被逮住,闹的人尽皆知,丢尽王府颜面,要是旁人,她会好好管教,对他,也只让吴妈妈送家规去,小惩大诫一番,结果呢?! 老王妃一怒,就让人把王爷他们都叫到松鹤院了,她今儿要给楚昂一点颜色看看。 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天边都有了一缕晚霞了。 连王爷都到了,何况是其他人了,可怜沈玥脚才抹了药,走路都疼,愣是忍着,让半夏扶着到了松鹤院。 楚慕元让她别去,她不放心,坚持要去看看,还不许他抱。 沈玥这么执拗,楚慕元也拿她没办法。 等大家都到齐了,楚昂这个被讨伐的才姗姗来迟。 更要命的是,他进来时嘴里还啃着果子。 他好像特别喜欢一边走路一边吃水果 而且极其擅长气人,明知道老王妃不满他了,还做出这样一副招人骂的样子来,远远地看着,沈玥都觉得老王妃气的心窝疼,脸都紫了。 看着楚昂吧唧的啃水果,王爷眉头皱了一皱,道,“吃完再进来。” 楚昂嗯了一声,然后很听话的转身出去了。 当时,他手里的水果啃了一半了,以为很快就吃完了。 结果愣是在屋子里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才进来。 要是没点耐心的,估计真想把他抽死了。 等他再进来,王爷就道,“怎么这么久?” 楚昂一开口,就能把人噎死,“吃完了水果,净了手,再顺带上了个茅厕,我可是片刻都没耽搁,你们要商议什么,直说就是了,我的意见应该没那么重要。” 楚昂一脸谦逊,你们都等着我来再商议大事,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这装傻充愣,沈玥觉得可以打一百二十分了,不怕他骄傲。 王爷一脸黑线,扶额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王妃气的嘴皮都在哆嗦,拍着桌子道,“这还有一丁点儿的教养吗?!这么多长辈都在这里等着,吊儿郎当的啃着果子进来,还让大家一等再等!” 许多人没见过老王妃这么生气的发难,都吓住了。 楚昂看着她,一脸狐疑道,“是我记性变差了吗,我什么时候请诸位叔婶来松鹤院了,就连我来,不也是老王妃你让丫鬟请我来的吗?” 老王妃的脸瞬间又青了三分。 和楚昂斗嘴,老王妃哪是他的对手,她只得望着王爷了,“我知道他是刚认回来的,王爷对他多有愧疚,可他做的事,也太丢我们煊亲王府的脸面了,王爷若不严惩,难保王府其他小辈有样学样!” 老王妃说着,三老爷也道,“的确,偷人大家闺秀挂着腰间的荷包,的确不应该,老王妃是长辈,管教于他,他应该恭敬聆听训诫,却把老王妃亲笔写的家规丢在了小榻上,实在是目无尊长。” 三老爷说着,楚昂就道,“那家规是老王妃亲笔写的?这怎么可能呢,字那么丑。” 一群人,“。” 一瞬间,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了,落针可闻。 沈玥是死憋着,才没有笑出声来,楚昂这张嘴,真的是不把人气死不罢休啊。 楚昂说着,道,“好吧,字丑不丑的,先不说,我在大街上偷人家姑娘的荷包是不应该,我承认。” “可你们就没想过或许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我好歹也是煊亲王府十三少爷,缺那一两个荷包用吗?本来心情就不爽了,被人丢荷包,还差点要我小命,父王让我明天去赵家赔礼道歉,我也应了,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又给我送荷包羞辱我,还拿家规压我,这还有完没完了?”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街上,大哥训斥我,回来了,父王数落我,完了,老王妃你再让人骂我一顿,你们骂完了,是不是三叔三婶,四叔四婶再上阵,不数落的我羞愧自尽,这事就没完了是不是?!” 没见过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说话的。 不过楚昂说的也对,长辈数落也该有个度,又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既然小辈知道错了,就该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如此咄咄逼人,非但失了做长辈的慈祥宽厚,还会因为过度指责,激起小辈的叛逆,得不偿失。(。) 第四百一十七章 打脸 王爷眸光深邃,没有说话。 四老爷就道,“老王妃送家规给你,也是她做长辈的一番好心,怕你走上歪路,你怎么能随手就丢了呢。” 楚昂看着四老爷,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吩咐道,“拿家规来!” 这里是松鹤院,楚昂说话,还真不管用。 不过他要拿家规,显然是知道错了,这时候不顺着他,反倒真成她这个做长辈不给小辈知错就改的机会了,老王妃就道,“拿家规给他。” 然后,丫鬟就把家规送到楚昂手里了。 楚昂接过家规,随手丢给了四老爷,笑道,“这本家规,我早会背了!” 说完,就开始背家规了,然而听得人眉头紧蹙。 这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词不成词,句不成句的,这是什么家规?! 还以为他真知错了,没想到还是明知故犯,老王妃拍桌子了,“这不是我煊亲王府的家规!” 楚昂瞥了她一眼,望着四老爷道,“从最后一页最后一个字往回看。” 四老爷赶紧翻到最后一页,然后读出声来。 越读声音越小,最后脸色也难看了。 竟是和楚昂方才背的一字不差。 他是倒着背的家规! 倒背如流! 一群人,“。” 老王妃说他不懂家规,人家不仅懂,而且是倒背如流呢,这打脸,啪啪啪的响。 都倒背如流了,还需要家规吗? 老王妃脸都气紫了,长满皱纹的手攒紧了,道,“既然知道,又为何明知故犯?!” 楚昂两眼一翻,眉间颇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是有苦衷了,还问不休,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你越想知道,我还就偏不说了。 一不耐烦,楚昂就脾气不好了,他望着王爷道,“父王,这王府到底谁当家做主,事情跟你说了还不够,还要挨个的再说一遍吗?” 王爷坐在那里,眉头挑了下,笑道,“我也想知道,王府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什么时候起,我的话开始不管用了?” 王爷一开口,楚慕元嘴角就勾起一抹笑来了。 忽闪而逝,快的叫沈玥都以为是错觉。 她还纳闷呢,王爷素来不喜欢管这些琐事,今天难得的坐在那里听了半天,敢情就是等楚昂这一句呢。 这些天,老王妃管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楚昂是丢了王府脸面,但是她也正大光明的把荷包拿到手里,帮赵家少爷治病,赵婵云只有高兴,没有不满。 何况王爷说了楚昂,他也痛快的答应去赵家赔礼道歉,能做到这样,就不算是性子顽劣的不可救药了,可老王妃还觉得不够,要送上家规和荷包,对楚昂横加指责。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王爷教导完了还不够,老王妃还要再来教一遍。 这是觉得王爷教不好儿子,她不放心呢。 王爷一开口,老王妃脸色变了一变,她手攒紧了,道,“王爷,有些话,我知道说了你不高兴,可我今儿必须要说了,当初你可是说过,世子如果是你亲生,王府家规他也必须遵守,当时说这话,多少人都听着呢,世子是你亲生,楚昂也是,你今日对他的惩罚,有依照家规来吗?” 王爷看着老王妃,问道,“哪一点没有依照家规来?他犯了错,慕儿和世子妃及时安抚了赵二姑娘,人家没有再说什么,回府之后,我也训斥了,要他明天去赵家赔礼道歉,这样的处置,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爷反问着,语气难得温和,却更叫人胆怯。 老王妃嗓子噎住。 四太太就道,“王爷处置楚昂,我们并不知道。” 王爷笑了一声,“是不是我处置了他,还应该再派人通知你们一声,还是说处置之前,要先问过你们的意思,再行处置?” 四太太恨不得把舌头咬断才好,她就不应该接话,越接越错。 四老爷就看着王爷道,“大哥,你这话就严重了,我们这不是看你对楚昂多有偏袒,怕慈父多败儿,才这么关心他吗,再说了,就算大哥你惩罚了他,老王妃和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过问一二,也没什么不对吧?” 楚昂看着四老爷道,“这是简单的过问吗,这不明显是要罚我吗?” 四老爷脸色冷肃,道,“你把老王妃给你的家规丢了,罚你不应该吗?” “应该!”楚昂笑道。 四老爷怔住,一时间忘记接话了,他居然这么听话了,大家都不适应了。 楚昂耸肩道,“我丢了家规,不敬老王妃,我认罚,父王就依照家规罚我就是了。” 等罚完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么听话,别说四老爷不适应了,王爷更不适应。 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他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楚昂望着王爷,催道,“父王可一定要秉公处罚我,不然大家面服心不服噢。” 王爷敛了敛眉头,他当王爷多年,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好像不顺着他,都不行了,王爷便道,“依照家规,罚你去祖宗祠堂跪两个时辰,罚抄家规五十篇。” 楚昂笑着应下了。 他这样子,老王妃看了心底发毛,他绝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不想看到他,老王妃摆手道,“都散了吧。” 楚昂看着她,你是老王妃,想找我们来就找我们来,想叫我们走,我们就得乖乖的从你跟前消失? 这霸道都快赶上祖父了! 楚昂用眼角余光瞥了楚慕元一眼。 见大家起身,楚昂便道,“先别急着走啊,难得大家都在,有件事我就顺带说了吧。” 老王妃额心一皱,心底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王爷就问道,“什么事?” 楚昂就道,“王府规矩太多,长辈更是不少,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我待不惯,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挨个的问,我怕会被烦死,既然父王把我过继给了二房,继承安承侯的爵位,二叔已经下葬了,我看挑个黄道吉日就搬去安承侯府住吧,二房搬了,三房四房也一起吧。” 丫丫的,给我不痛快,我让你们浑身不痛快! 就是这样睚眦必报,不服,来打我呀! ps: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八章 添堵(求月票) 王府,楚昂住了十几年,都住腻味了,搬去安承侯府住,乐的自在。 可是三房四房就不愿意搬离煊亲王府了,树大好乘凉,一旦离远了,关系就疏了。 楚昂一提分家,三老爷和四老爷的脸色当即一变,几乎就坐不住了。 可惜,楚昂提分家,再合适不过了。 如今二房就他一人,所谓一人吃饱,二房不饿,他现在不是王爷的儿子,而是二房当家之主,某种程度上,他和王爷,还有三老爷、四老爷是平起平坐的。 他不只是小辈,不只有听话的份。 他代替二房要求分家,二房都搬离王府了,三房四房能不跟着一起吗? 老王妃怎么也没料到,她不过就是指责下他丢了王府脸面,他就要求分家了。 老王妃眸光冷沉,望着王爷道,“在王府里,有这么多长辈震着,他都如此放肆了,一旦让他离开王府,还不知道怎么翻天。” 楚昂瞅着老王妃道,“我才回王府没几天好么,以前没回来时,有谁听过我闯祸惹事了?我觉得我和王府八字不合,离开了,没准儿对我是件好事。” 他说着,楚慕元点头道,“我赞同他搬去安承侯府住。” 楚昂讶异的看了楚慕元一眼。 楚慕元眸光微眯,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他说这话,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似的。 他赞同他,不很正常吗? 然而楚昂就是很诧异,从来没发现祖父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都有些不适应了。 楚昂说的也对,他出现在京都之前,不也过的很好,也没因为到处闯祸就被打死,他活的挺滋润的。 四老爷有些心慌了,道,“你才回京,你忍心离开王爷和王妃吗?” 沈玥站在一旁,听得好笑。 方才还竭尽全力要王爷处罚楚昂,现在楚昂要搬离王府,又极力挽留,自己不想离开就直说,这样态度突变,还真叫人鄙视。 只听楚昂勾唇一笑,“这有什么不忍心的,我又不是离了爹娘就活不了的人,再说了,搬离王府而已,想父王和母妃了,就回来看一眼就是了,很麻烦吗?” 别说离了爹娘活不了了,这一趟离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一种山高皇帝远,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快。 四老爷和三老爷面面相觑,他们觉得楚昂不是存心让他们难受,就是真的想搬离王府了。 可是他想搬,他们不想陪着啊。 四老爷和三老爷看老王妃的眼神带了一些埋怨了,她为何要跟楚昂一个小辈过不去,现在好了,闹的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 老王妃心里堵的慌,她望着王爷道,“王爷,楚昂要搬离王府,我不想说什么,但老王爷过世时,你答应过我,在我过世前,不分家的。” 言外之意,楚昂要搬去安承侯府住,她不管,但是三老爷和四老爷不能搬。 楚昂就道,“哪有这样分家的,这样看着,岂不成我是遭人嫌,被轰出王府的了?” 你本来就遭人嫌!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三太太和四太太齐声在心底腹诽道。 如果可以,真恨不得将他掐死,净给她们添堵了。 可是楚昂非但没有闭嘴,还继续道,“树大分岔,儿大分家,按理老王爷病逝,父王继承王位,就该分家了,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小小王府,被父王管着,不觉得烦吗,再说了,住在煊亲王府里想纳妾都不行,分家了,想纳多少个,都没人管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戳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心窝啊。 她们就更坚定了不搬离王府的决心了。 住在王府里,就受王府家规约束,还有王爷压着,三老爷和四老爷都不敢纳妾,可是搬离了王府,王府家规就没那么严格了,只要不谋逆,不损煊亲王府名声,王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们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不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一旦分了家,难保三老爷和四老爷受的了那些葱嫩丫鬟们的诱惑,到时候抬了妾室,她们岂不是地位不保。 坚决不分家! 三太太和四太太同仇敌忾,望着楚昂道,“王爷答应过的事,岂能反悔?” 楚昂看着两人道,“我想父王当时答应,三叔和四叔肯定是赞同的,可是二叔不在啊,如果当时二叔反对,父王还会答应吗?” 四太太扭着绣帕,咬牙道,“你怎知二老爷就不会答应?” 真没看出来,他小小年纪,就如此难缠了,再历练几年,那还了得。 楚昂笑道,“的确,二叔会不会答应,谁也不知道,但我现在是二房之主,我替二叔不答应不行么?” 现在的他走到哪儿,二房就在哪儿。 他有二房绝对的说话权! 二房没有同意,你们之前的约定就不能算数! 就是这样的霸道,有意见,都给我憋着! 王爷和楚慕元都看着楚昂,然后互望一眼,眉头扭紧了。 一股熟悉的霸道的味道,都说煊亲王府霸道是祖传的,这都到重孙儿了,那股子霸道味还是那么的熟悉 楚昂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我就是要分家,看的三老爷和四老爷恨不得抽他了。 老王妃瞥了楚昂两眼,然后就看着王爷了,现在王府当家做主的还是王爷,分家还是不分家,王爷说了算。 知道王爷是个重信守诺的人,老王妃就道,“当初二老爷生死不明,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回来,当时王爷答应我,我也没想过二房会提分家,我想二老爷若是在世,也不会提这两个字,楚昂他并非是我王府长大的,受不了王府家规,急于另立门户我可以理解,但我年纪大了,还不知道有几年可活的,我也知道分家了,老三和老四也随时能来见我,可不住在一起了,来往总不方便。” 说着,老王妃的声音都哽咽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老爷和四老爷也双眸赤红,不忍母子分离。 楚昂见了,两眼直望天花板,“有那么夸张吗,只是分家而已,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老王妃要是真舍不得三叔和四叔,你可以搬去跟他们一起住啊,父王又不是那么在乎名声的,你们不用担心外人嚼舌根说父王不孝,我想也没人敢说父王的不是,父王那么忙,平日里连请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分不分家对父王根本就没有影响,你们高兴就好。” 一个没憋住,沈玥笑出声了,连忙轻咳打掩护。 连楚慕元都忍俊不禁了。 这不仅轰三老爷和四老爷走了,老王妃再叽叽歪歪,真的要连她一起轰了。 ps:o()o哈哈求月票(。)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取舍 楚昂很清楚,老王妃不是舍不得三老爷和四老爷,要真舍不得,大不了一起离开王府便是了。 真正让她舍不得的是老王妃的位置,是王府的权势和富贵,更是她的野心。 一旦离开了煊亲王府,她想要的,就更成奢望了。 她野心大着呢,既要老王妃的位置,还要儿孙满堂,膝下承欢。 感觉整个王府,过的最滋润的就属他们了,不需要像王爷那样,为军国大事劳心劳力,还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生活,有煊亲王府撑腰,没人敢小瞧了,哪像王爷啊,虽然权势滔滔,可要去最凶险的战场,事事操心,起的比鸡鸭早,睡的比狗晚。 完了,还要被人说霸道,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这些就算了,还要时时提防,会有人觊觎他的位置,真要把煊亲王的位置让给他们坐,只怕要不了三年五载,煊亲王府就会被人掏空。 真不知道这么好的生活,不去好好享受,非要觊觎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这是嫌日子过的太痛快了,找点烦心事吗? 他更纳闷的是,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就能谋夺煊亲王的位置。 想做煊亲王,趴床上睡一觉,做一两场美梦过过瘾不就行了吗? 要是真想他做煊亲王,他还头疼呢,所幸的是他是嫡次子,不用承爵,想想就觉得生活很美好。 楚昂不看重这些,可是老王妃看重,楚昂说的话,更是叫老王妃怒火丛生,她咬着牙道,“你是要连着我一起轰出王府?!” 楚昂一脸无辜,“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所以我离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不好吗?” 他这么乖巧懂事的已经不多见了好么。 楚昂一脸我都这样懂事了,你们还诸多要求,做人要知足啊,知足才能常乐的神情,老王妃差点呕血。 他哪点有自知之明了?! 她都说那话,不愿意分家了,他还在说,甚至要她也跟着三房和四房搬离王府了,到底分家是他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 老王妃眸光冷凝了,她望着王爷道,“我嫁进王府快三十年了,要我离开王府,除非我死!” 王爷原本还觉得楚昂的话稍微过分了一点,可是没想到老王妃会说这话,这不是以死为要挟吗? 他正要开口,那边楚昂却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老王妃对三叔和四叔有多疼爱,有多舍不得母子分离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死都不离开王府,这不明显王府比三叔和四叔,还有那一堆孙儿孙女重要么?” “你!”老王妃气的抬手指着楚昂,手都被气的颤抖了。 楚昂巴巴的看着她,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世上许多的事都难两全,难道老王妃一把年纪了,还没学会取舍吗,要留在王府,就会骨肉分离,要想不骨肉分离,就得一起离开,二选一,选了就不要后悔。” 看到老王妃和三老爷三太太他们个个色变,楚昂的心里,就跟大夏天在烈日下暴晒了两个时辰,喝了一碗冰镇的莲子羹似的,爽的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方才非要罚我,个个都那么能言善道,现在怎么怂了? 小爷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更不是被欺负了不还手的! 老王妃极力忍着,才没有被楚昂气晕,她拳头攒紧了,眸光冰冷的从他脸上扫过,继而落到顾侧妃身上。 那眸光,看的顾侧妃毛骨悚然。 她知道,老王妃是在怪她。 她在这里坐了半天,也看了半天的热闹,一直没有开口。 她出来说话,是最合适的,但是她不愿意,狗咬狗,一嘴毛,她为什么要牵扯其中。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离王府远远地最好! 可是现在,老王妃明显不让她坐山观虎斗了,顾侧妃就起身了,她看着王爷道,“容臣妾说几句心里话,王府以前和和睦睦的,可没有现在这么热闹的时候,十三少爷不喜欢,要搬离王府,王爷依不依他全看王爷的意思,但不能因为他现在过继给了二房,他要离开王府,就要三房和四房都陪着他吧?” 顾侧妃不懂王爷为什么认回了楚昂,却没有上族谱,而且也没有改排行,只让人称呼他十三少爷。 也幸好没改,不然二少爷称呼起来,她会郁闷死。 顾侧妃说完,楚慕元就赫然一笑,“没见过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过头来怪鸡太能吃的。” 沈玥捂嘴笑,肩膀直抖。 楚昂就用一种小眼神瞅着自家祖父了,说话能中听一点么,拿鸡来形容他,祖母,你还笑! 沈玥就绷紧了脸,不笑了。 顾侧妃就望着楚慕元道,“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玥醉醉的,这话都听不懂,顾侧妃坐这么半天,她都听了些什么啊,难道一直在走神吗? 楚慕元没说话,沈玥就笑道,“相公的意思是,王府以前是很和睦,那是因为没人管他的事。” 今天,如果不找楚昂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热闹。 本来王府能一直和睦的,是她们没事找事,现在又反过来怪楚昂让王府不和睦了,难道楚昂站在这里让她们数落一顿,乖乖认错,才能维持王府的和睦吗? 和睦是要靠大家维持的,不是靠谁一个人的忍让。 顾侧妃看着沈玥,笑道,“依世子妃这么说,王府今儿这么热闹,全怪老王妃把大家叫来了?” 沈玥笑了一笑,正要开口呢,楚昂就笑道,“难得顾侧妃还这么深明大义,不过这事你心里明白就好,你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小心把老王妃气坏了。” 顾侧妃脸色一哏。 楚桓元眸光泛冷芒,“你不要断章取义!” 楚昂的确是断章取义,纯粹气顾侧妃和老王妃的,现在被楚桓元当面指出来了,要是一般人,会觉得有些难堪。 可惜,断章取义的就不是一般人。 只听楚昂哼哼一声,就把楚桓元气的想揍人了。 “以后和我说话之前,要先叫一声哥,否则别怪我不搭理你。” 当哥的,就是这么爽!(。) 第四百二十章 分家 “你!”楚桓元拳头一紧,眸底迸发骇人冷芒。 楚昂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漫不经心道,“怎么,还想和我动手?你要真有胆子,待会儿等分家的事了了,我陪你过两招。” 打不过祖父,我还打不过你了? 楚桓元真的忍不住要和楚昂打起来了,他挑衅人的本事太强了。 王爷见了扶额,尤其是楚昂要楚桓元叫他哥,王爷听着都无力,可说楚昂是楚慕元孪生弟弟的是他,楚桓元可不得喊他一声哥吗,王爷头大道,“不得胡闹!” 楚桓元紧握的拳头这才松开。 楚昂也把眸光收了回来,不耐烦的催道,“不就分个家,能痛快一点吗?” 他性子急躁,见不得别人磨磨蹭蹭的。 不过,分家不是小事,更没有哪一家分家是痛痛快快的分的,家产怎么分,没有十天半个月,分不好的。 楚昂执意要分家,可其他人听到这两个字,额头都一跳一跳的,如果楚昂不是太难缠了,真的要群起讨伐了。 他一个人,代表了整个二房,力战三房四房,外加老王妃,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听到楚昂催王爷,老王妃见王爷都不呵斥他半句,心就凉了,她双眸赤红,捶足顿胸道,“这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这句话,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要王爷遵守承诺,她死后,才许三房四房分出去,楚昂什么时候分,她不管。 可楚昂就是存心抬杠,二房分了,三房四房也必须要分。 论亲疏,三房四房远比不上二房呢! 二老爷是王爷的胞弟,三老爷和四老爷和王爷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现在楚昂更是王爷的亲儿子,甩三老爷和四老爷几条街。 有谁家儿子都分了,兄弟还同处一屋的,说出去叫人笑话。 王爷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他看看楚昂,又看看老王妃,眉心紧皱。 屋子里,很安静。 都在等王爷做决定,大家都想知道王爷是偏袒楚昂,还是把老王妃的性命更放在心上一点儿。 最后,楚昂开口了,“王府长辈多,规矩大,我要再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心情抑郁而亡。” 就你老王妃会以死相逼吗,他照样会好么! 老王妃都活这么久了,她死了,是寿终正寝,他要是抑郁而亡,就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了。 可是他的以死相逼是那么的叫人无力,三太太正要开口,王爷就道,“都少说两句。” 三太太话都到嘴边了,硬是生生咽了下去。 王爷眸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道,“我将楚昂过继给二房,皇上也同意他承袭爵位,府邸也都是现成的,他要搬出王府去安承侯府住合情合理,当初我答应老王妃,在她在世时,不让三房和四房分出去,但二房三房四房在我心里地位一样,我不会厚此薄彼,既然你们僵持不下,我只能折中处理了。” 楚昂听了,就问道,“如何个折中法?” 要是不让我满意了,我可不干。 其他人也都看着王爷,只听他道,“你再在王府待半年,半年之后,三房和四房和你一起搬出王府。” 这话是对楚昂说的,楚昂听了就道,“还要待半年?” 语气明显有不满,和天天想着找他茬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多一天,他都浑身难受,何况是半年了。 可是他不满,老王妃更不满。 王爷这哪里是折中了,分明就是向着楚昂! 真要折中,也该折她余下能活的日子,难道她就只有一年好活头了? 老王妃一怒,就拍了桌子道,“煊亲王府就那么遭你嫌弃,半年都不肯多待,不想待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王府!” 老王妃多年都不曾爆粗口了,今天是被楚昂逼急了,全然不管不顾了。 然而这粗口在楚昂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一脸的吊儿郎当,气死人不偿命道,“我巴不得滚呢,三叔四叔收拾好包袱和我一起滚吧,侄儿我教你们怎么滚。” 有三老爷和四老爷陪着,即便像车轱辘一样滚出王府,他也乐意! 老王妃被他的话气的呼哧呼哧的,三太太赶紧上前帮她顺气,以免真的被楚昂气晕了。 王爷脑壳疼,他豁然起身道,“不要再争了,半年后分家!楚昂,你再多说一句,分家往后挪一个月,其他人多说一句,分家提前一个月!” 顿时,就没人再为何时分家争吵了。 王爷做了决定,谁要再说半句,他就和谁对着干了,这样的处置办法,竟是让人闭嘴的最好办法 就这样,分家的日子定下了。 屋子里,大家以目代口,你来我往,厮杀惨烈。 人家瞪眼,王爷管不着,他喝了两口茶,道,“一会儿我会让楚总管给每一房送四万两银子去,半年之内,三房四房找好安顿的府邸,半年之期一到,就搬出王府,不要到时候跟我说找不到合适的府邸,我可以容你们多待一个月,但分得的家产,我会扣下一半。”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不容人质疑。 几乎是一开口,就把人所有的后路给堵死了。 想拖着不分家,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看到三太太和四太太变了的脸色,沈玥觉得王爷这分家,分的果断漂亮。 虽然半年之后才分家,可即便现在答应了分家,没有两三个月也分不了,还显的王爷一味的偏袒楚昂。 他既然当初答应了老王妃,在她死之前不分家,虽然当时二老爷不在,但总归是答应了,不顾及老王妃的感受肯定不行。 半年后分家,两边都不满意,总比一边满意了,一边埋怨要好。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王爷当众这么说,就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而且他待三房和四房很好,四万两银子,足够在王府旁边买一个比三房和四房现在住的院子还要大一倍的府邸了,离远的就更大了。 至于能住的离王府多近,就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事情商议完了,王爷便起了身,这时候,老王妃说话了,冷冷的声音传来。 “送十三少爷去祠堂。”(。) 第四百二十一章 扼杀 声音有些苍老,却深沉冰冷。 沈玥回头,就看到老王妃脸色青冷,长满皱纹的脸上,怒气毕露无疑,没有半点慈爱,反倒有些狰狞。 她今天是一定要送楚昂去祠堂罚跪了。 也是,她本就看楚昂不顺眼,楚昂对她也没有什么敬重,方才更是因为分家之事,逼的老王妃以死相逼,最后王爷也没有向着她,定了分家的日子。 半年时间,绝对不会多一天。 老王妃心里的恼火和愤怒,岂是用言语能形容的,可是楚昂要分家,他占理,老王妃就算是长辈,也降服不住他。 可是之前他承认丢家规有错,王爷也定了惩罚了,看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老王妃就忍不住了。 她一定要楚昂跪够两个时辰,家规一个字也容出错! 这脸皮撕的很彻底,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楚昂笑了一声,他弹了弹身上的灰,云淡风轻道,“时辰尚早,我去祠堂陪列祖列宗们聊聊天,让大厨房给我准备酒菜,从祠堂出来,我要大吃一顿。” 说完,转身便走。 身形修长,容貌俊朗,双眸如黑曜石闪着光芒,脸上还挂着点欠揍的邪笑,哪有半点像是受罚的样子,分明就是去窜门闲话家常的。 罚跪而已,他从三岁就开始罚跪了好么,隔几天就去一趟,更不知道在祖宗祠堂睡了多少个夜,一段时间不去,他还想念的很呢。 罚跪对他来说,算是个事吗? 楚昂转身走了,可是临走之前,那笑容和眼神,叫老王妃很不舒坦,内心抑制不住的想叫人把他摁住打一顿板子再丢佛堂去。 楚昂走了,王爷也迈步走了。 沈玥和楚慕元自然也不会留下。 天际,晚霞绚烂,浮云翻滚。 等他们出了松鹤院,老王妃说乏了,顾侧妃和楚桓元也福身告退了。 丫鬟婆子也退了出来,老王妃就忍不住,手一抬,小几上的茶盏就被她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三太太红了眼道,“现在怎么办,王爷都发话了,让我们半年就搬出王府。” 她从未想过会离开王府,虽然知道分家,王爷不会亏待他们,可是在府外,如何跟府里头相比,别的且不说了,就说吃喝用度,都是宫里的御厨做的,他们吃惯了,难道分家,还会把大厨房的御厨也让他们带走吗? 还有分家,虽然不会亏待,可是比起大房得到的,他们分的那点不过是点皮毛,尽管这点皮毛足够他们锦衣玉食几辈子了。 同样都是老王爷生的,尤其老王妃陪伴老王爷的时间远远胜过先王妃,凭什么就一点点家产就把他们打发了?! 三太太不甘心,尤其她嫁进煊亲王府这么多年,她甚至都不知道王府到底有多有钱。 唯一让她震撼的,还是那次楚昂来王府,进了王爷的书房,开了密室,随手就拿了几百万两的银票,给沈玥送去,随手就拿了那么多,那密室里该有多少的银票啊。 四太太也心慌的很,在王府住了这么多年,突然一下要离开了,心都空了。 老王妃手攒的紧紧的,瞥了三太太四太太一眼道,“慌什么,还有半年时间才搬呢!” 三太太想说半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看着老王妃冷冽的脸,她没敢说,她知道,老王妃更不甘心。 正要说话,就听老王妃道,“既然王爷让你们搬离王府,等楚总管把银票送给你们,就给我上点心,早点把府邸给定了。” 王爷待她,没有以前那么恭敬了,也是她大意了,这些天,被王妃和世子的事气的不轻,还有楚昂在一旁气她,让她分寸大失。 王爷是个霸道的人,王府的事,不许任何人忤逆他,她一时忍不住,拿身份压人,叫他反感了。 老王妃缓缓闭上双眸,屋子里,没人敢说话。 三太太和四太太就福身告退了。 只是走到屏风处,三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王妃睁开了双眼,眸底阴狠毒辣,透着一股子杀气。 再说楚慕元和沈玥出了松鹤院,便往临墨轩走。 只是走到岔道口时,楚慕元改主意,朝蘅芜院走去。 走了几步后,王爷回头看着他道,“你不回临墨轩?” 楚慕元就道,“楚昂被罚跪祠堂,母妃肯定担心,我去和母妃说这事。” 王爷额心陇紧,“这事我会和你母妃说。” 王妃住在观景楼,虽然他也厚着脸皮每天都去,可是王妃都是忙自己的事,对他不理不睬,好不容易有了个王妃不得不和他说话的事了,还来一个搅局的。 楚慕元看着观景楼,道,“父王还忙着处理公文呢,这么点小事,我禀告母妃就成了。” 沈玥站在一旁,听得是一头雾水。 今儿,王爷也没惹到他啊,而且王爷让三房和四房分家了,这是好事啊,没道理和王爷抬扛啊。 王爷也不明白,他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和他还拐外抹角。 楚慕元轻咳一声,“明天楚昂和我一起去军营,父王打算给他安排什么职位?” 他是从九品陪戎副尉,没有比从九品再低的官职了。 楚昂那小子,他是没看出来在他这个祖父跟前,他有半点做孙子的觉悟,甚至以和他抬杠为乐,他肯定会争取在职位上压过他一筹,要真让他如愿了,难保不会对他吆五喝六。 想到那种可能,楚慕元都想先揍他一顿。 可偏偏,最近一段时间把王爷得罪了,虽然王爷让他做陪戎副尉是说他没有立军功,可他真要封楚昂正九品甚至更高,总有理由的。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觉得楚昂极有可能会和王爷联手。 他们中任何一个,他都有把握压制住,可要是真联手了,他肯定招架不住。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楚慕元只能先出手,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虽然楚昂也是王妃名义上的儿子,可到底王妃只是他的母妃,你们联手之前,要想想清楚。 王爷没想到楚慕元和他说的是楚昂入军营的事,眸光一动,王爷皱眉,一脸深沉道,“这事的确不好办,容我想一晚,你们回去吧。” ps:谢谢亲们送的圣诞礼物,让楚昂抱住狂啃一顿~~(。) 第四百二十二章 认亲 沈玥在一旁捂嘴笑。 王爷还拿乔起来了,他这话,不明显是楚昂的职位是什么,全看楚慕元今晚的表现了么? 王爷说完,就迈步朝蘅芜院走了。 仿佛脚步都轻快了些。 楚慕元一脸黑线的回了临墨轩。 刚进院子,就有暗卫来禀告,说是王爷上了观景楼,而且吩咐人把晚饭送到观景楼上。 很明显,王爷是打算和王妃一起用饭了,而且是边吃边聊楚昂的事。 楚慕元听了,没有说什么。 吃饭而已,他还能不要王爷在观景楼吃饭了? 可是得寸进尺,这四个字,王爷演绎的是淋漓尽致。 按理,吃完了晚饭,聊完了楚昂被罚跪祠堂的事,也该走了吧,可王爷非但没有走,他还让暗卫把他的公文从外书房搬到了观景楼上。 他在观景楼看兵书,看公文。 这要是以前,楚慕元绝对会去见王妃,然后就在观景楼上捣乱,直到王爷离开为止,可是明天楚昂不是要去军营了么,王爷好不容易掐了楚慕元的七寸,知道他不会来,所以死赖在观景楼不走了。 楚慕元骂了一声不要脸,就摆手让暗卫退下了。 当晚,王爷睡在观景楼上。 嗯,准确的说是观景楼的贵妃榻上。 看着公文,王爷就“疲乏”的在贵妃榻上睡着了,他为国操劳,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孜孜不倦,都累的在小榻上睡着了,王妃身为皇上的堂妹,怎么也会劝他保重身体下楼睡觉吧? 想的很好,然而王妃见他睡着了,拿了两本书就自己下楼了,别说喊他一声了,连个披风都没给他盖。 窗户大开,夜风吹进来,还真有点冷。 王爷的心拔凉拔凉的,怎么感觉一晚上在观景楼上待着,王妃都没察觉到多了他这么个大活人? 他的存在感就那么的低吗? 王爷很挫败,可是既然在小榻上睡着了,还睡的那么熟,只能继续睡下去了。 然后,王爷就在观景楼睡了一宿。 王爷还以为他受伤了的身躯,吹一晚上的夜风会伤寒,谁想第二天醒来,和往常一样,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精神好的,想装病都装不了。 王爷苦笑一声,就下楼洗漱,然后上早朝去了。 走之前,还几次回头看观景楼,这么多天来软的,王妃一点感化的迹象都没有,这是逼他来硬的啊。 可偏偏观景楼被楚慕元的暗卫给包圆了,他要敢来硬的,楚慕元绝对会出来搅局 这是一点路都不给他走啊。 王爷头疼的紧。 再说沈玥,和往常一样起床,吃了早饭后,楚慕元就骑马去军营了,她则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 陪王妃小坐了会儿,便回了临墨轩。 彼时,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她便带着紫苏出门。 在大门口,便见到了楚昂,一身锦袍,风华无双。 没有多说什么,沈玥上了马车,楚昂则骑马走在前头,朝西平街赵家而去。 西平街离王府很远,但离沈家很近,就隔了一条街。 从沈家门前过要快一些,但她的马车从沈家门前过,却不进去,实在不像话,所以从西望街走的,等给赵家少爷治病了,再回沈家。 谁想这一走,竟凑了回热闹。 马车驾的好好的,秦风突然勒紧了缰绳,当时紫苏正在给沈玥倒茶,马车突然一停,茶水都倒在了紫苏的手背上,疼的她倒抽气。 沈玥眉头一皱,正要问出什么事了,却听外面有尖锐刻薄的说话声传来,“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居然敢来我们林家攀亲认戚,也不打听打听,我林家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沈玥掀开车帘,就看到林家大门前,一姑娘倒在地上,背对着她,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身形窈窕,柳腰不盈一握。 那尖锐刻薄的婆子手里拿了个包袱,随手往地上一丢,道,“我们太太好心,赏你些衣物铜板,以后还敢来,我叫人打断你双腿!” 那姑娘估计是被摔出来的,疼的她都起不来了。 沈玥见了蹙眉,只见楚昂走过去,走到那姑娘身边,本是要扶她起来的,却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赶紧把那姑娘扶起来,然后才回头看着那府邸。 阳光下,鎏金的匾额闪着耀眼的光芒,赫然两个大字:林府。 楚昂看着林家匾额,嘴角泛起冷笑。 他知道林姑娘来京是认亲的,如今这场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楚昂扶着林姑娘,那边,林家有人出来,见楚昂扶着林姑娘,身子一怔。 楚昂京都认得他的人不多,可是认识楚慕元的人太多了,他有个孪生弟弟的事,更是人尽皆知。 这位,莫非就是煊亲王府刚认回来的世子的孪生弟弟? 再见马车停下,林家老爷赶紧上前赔罪,道,“实在对不住,耽误楚少爷出行了。” 楚昂瞥了他一眼,望着林姑娘道,“这就是你要找的林家?” 林姑娘双眸红着,眸底还有眼泪,她没有说话。 楚昂举目四望,没见到有人,便问道,“昭郡王就让你一个人来林家,都没派人护送你?” 林家老爷听得怔住。 楚昂话音一落,暗处出来两个暗卫,行礼道,“十三少爷。” 楚昂嗯了一声,瞥了林家,问道,“这就是昭郡王帮忙找到的林家?” 暗卫点头,“是。” 楚昂就看着林姑娘道,“他肯定是找错人了,我让他重新再找,哪有父亲不认女儿的,除非是良心被狗吃了,你先安心在昭王府住下,你就拿昭王府当自家,不用客气。” 说完,又吩咐暗卫道,“好好护送林姑娘回昭王府,现在事情闹大了,回头难免有阿猫阿狗上门认亲,都给我乱棍打出来,听到没有?” “听到了!”暗卫异口同声。 楚昂嗯了一声,回头看着林家老爷,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昭郡王找错人了。” 这认错,认的林家老爷头皮都发麻,不知所措。 这丫头怎么会认识昭郡王,还和楚少爷熟悉?! ps:o()o哈哈(。) 第四百二十三章 攀亲 楚昂吩咐暗卫把林姑娘送回昭王府,昭王府的暗卫不敢怠慢,就送林姑娘离开。 林家老爷看着他们走,嘴巴张着,想喊住她,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楚昂道过歉了,他还赶着去赵家,就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沈玥就问道,“那就是林姑娘?” 她没有下马车,只透过车帘,隐约看清楚了林姑娘的容貌,模样标致,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叫人忍不住怜惜她。 楚昂点点头,边往前走,一边和沈玥说起林姑娘来。 林姑娘,闺名诗语。 从小在青州静慈庵长大,和奶娘相依为命,吃斋念佛,除了没有落发之外,和静慈庵其他尼姑还真没什么区别。 那天,他从东齐办完事回来,路过青州,在青州最大的酒楼吃饭,无意中听到几个男子在说话。 本来聊的是青州最大的青楼花魁,可是聊着聊着就聊到林诗语身上了。 她模样出尘,从小吃斋念佛,不食人间烟火,论容貌,远在青楼花魁之上。 其中一男子随家母去静慈庵上香,无意中瞥了一眼,就魂不守舍了。 然后一群狐朋狗友起哄,说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要去静慈庵看看那勾的人三魂少了七魄的林诗语,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漂亮。 楚昂当时听着,也没怎么在意,天大地大,也没他饿了吃饭事大。 可是吃着,他忽然想起来他的曾舅祖母是青州长大的,因为从小住在尼姑庵,即便后来做了昭郡王妃,甚至是昭王妃,背地里还有人说这事,他当时就想,这时候,曾舅祖母没准儿还在尼姑庵里。 虽然他记得的曾舅祖母已经老了,甚至印象模糊,可是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 楚昂心有所动,就骑马去了静慈庵。 然后,就看到几个纨绔子弟在他跟前调戏他曾舅祖母。 楚昂上去就是一脚,踹的那几个男子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本来楚昂也没打算把林诗语带回京,她和昭郡王什么时候相遇的,楚昂不知道,他不想插手这事,便恐吓了那几个男子,不许他们再来招惹林诗语,英雄救美完,他就回去了。 当时天色已晚,他一路从东齐回来,都在赶路,这一放松,反倒疲乏了,就找个客栈住下。 他不知道他揍的人是青州知州家的少爷,把人家知州府少爷打的鼻青脸肿的,还不赶紧逃命,人家知州府的人找上门来了。 后面的事,不用说,也猜的出来。 知州的人要抓他入狱,结果被楚昂反虐,差点没把客栈给拆了。 知州派人抓他,楚昂更担心林诗语,他趁夜色骑马赶到静慈庵。 静慈庵一片火海。 静慈庵的尼姑们正在救火,林诗语却不见了。 楚昂猜到怎么回事,就骑马赶到青州知州府了。 果不其然,是他们抓了林诗语。 林诗语有难,楚昂怎能不管,京都之外的人,没几个认得他那张脸,但是他还有昭郡王的令牌啊。 大家都把他当成是昭郡王了,青州知州吓的跪在地上直颤抖,更是连连认错 打了一晚上的架,再加上着急,可不是一两句认错就算了的,楚昂一脚踹的青州知府吐血。 青州知州府被人闯了进来,还刀架在了他们家大人的脖子上,小厮赶紧去找青州指挥佥事来。 指挥佥事就带人来了。 看到昭郡王的令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昭郡王的身份,就是先斩后奏,也没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楚昂到底不是昭郡王,这令牌只是他偷来的,他没有杀青州知州,而是把他的乌纱帽摘了下来,丢给了指挥佥事,要他写奏折上报朝廷,罢免青州知州。 然后就带着林诗语回静慈庵了。 林诗语急着找她的奶娘,之前被抓时,奶娘为了救她,被小厮刺伤,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只是等他们回到静慈庵时,奶娘已经奄奄一息了。 临死之前,奶娘这才吐露林诗语的身世,并把能证明林诗语身份的信物交给她。 当年,林夫人身怀六甲,和林老爷坐马车一起回京复命,路上,马车颠簸,动了胎气,就住进静慈庵休养。 回京复命不能耽搁,林夫人又不宜再坐马车,就留在静慈庵,等林老爷回来接她。 这一等,就遥遥无期了。 林夫人在静慈庵生下林诗语,因为难产去世。 当时有丫鬟和婆子伺候,林诗语出生后,丫鬟不知道去哪里找林老爷,就只好去找林夫人的娘家人,嬷嬷则留下来照顾林诗语。 丫鬟一去,也没有再回来。 嬷嬷不敢离开,生怕一走,林老爷就找了回来,就这样,一直在静慈庵住着,帮静慈庵种菜为生。 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估计她们还会在静慈庵一直等下去。 奶娘死了,静慈庵也被烧了,现在又再加上身世问题,楚昂不管都不行了。 十五年前七八月份回京述职,又姓林的,回京述职,还会经过青州的,他查起来一点都不难,可要林诗语自己去查,待在静慈庵都被人惦记了,走在大街上,还不知道被多少人觊觎。 别爹没找到,自己再弄丢了。 留了钱重修静慈庵,楚昂就把林诗语带进京了。 找林诗语的亲爹很容易,就算难,昭郡王如果不是确定是林诗语的亲爹,也不可能告诉她。 所以,找错人的可能几乎为零。 林老爷既然没死,也没有派人去找她,极有可能是续娶了,有了后娘,后爹还远吗? 何况林诗语只是个女儿,还是被丢在静慈庵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一旦承认,被御史台知道,林家脸面全无,保不准官位都不保。 与林家脸面相比,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儿的生死,还真没那么重要。 楚昂当着林家老爷的面抬出昭郡王,完全是见不得林家人说的攀亲认戚。 与昭王府相比,林家算得了什么? 昭王府,林诗语都能当自己家住,来林家,是给林家脸面! 方才那一摔,他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林家便再没有认回林诗语的可能了。 这样薄情寡义的爹,不要也罢。(。) 第四百二十四章 赔礼 马车汩汩朝前行驶,绕过这条街,就到赵家门前了。 马车刚停下,便有丫鬟迎了上来,正是昨天跟在赵婵云身边的丫鬟碧香。 碧香已经等了半天了,总算是盼到沈玥来了。 因为昨天瞪过楚昂,所以碧香不大敢看楚昂,头低着,“奴婢给煊亲王世子妃请安,给楚少爷请安。” 楚昂站在一旁,瞅着她请安的方向,轻咳一声,“那是秦少爷,楚少爷在这边呢。” 碧香抬头,就看到秦风一脸不苟言笑的看着她,那样子,还真有些吓人。 她脸又白又红,赶紧看向楚昂,楚昂笑了一声,道,“你家姑娘呢?” 楚昂没打算进赵家,他还赶着去军营呢,而且,赔罪这事,在大街上做最好了,显的他心诚。 只是这话听在碧香耳里,却是楚昂怪罪赵婵云没出来迎接他们,一时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管怎么说,煊亲王世子妃来赵家给他们少爷治病,这是多大的脸面啊,别说她家姑娘了,就是赵家几位老爷出来迎接都是应当的。 沈玥见她拘谨,便道,“不先请我进府吗?” 碧香反应过来,赶紧道,“煊亲王世子妃,这边请。” 沈玥迈步进赵家,往前走了十几步,赵婵云就迎了上来了,不止她来了,还有赵二老爷和赵二太太。 赵婵云是赵家二房嫡女。 忠武将军是赵老太爷。 昨天赵婵云回来说煊亲王世子妃会来给她二哥赵子陵治病,赵家非但没人信,还笑话她痴心妄想。 直到楚昂偷人荷包被传的满城风雨,赵家才相信她了,为此,赵二老爷特地告假在家。 赵二老爷惶恐,本来沈玥和楚昂来,他们是要在门口迎接的,如此慢怠,别惹恼了煊亲王世子妃才是啊,可是派了小厮在街头等候,怎么都没回来传口信? 不知道沈玥什么时候来,赵二老爷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赵家大门口翘首以盼,他们都在正堂坐着等候,等小厮回来禀告,他们从正堂到大门口,迎接的时间掐的刚刚好,谁想到小厮没传消息 赵二老爷给沈玥赔不是,沈玥笑道,“无妨,本来我们就是登门赔罪的。” 赵二老爷连忙道,“不敢担。” 赵二太太在一旁附和,诚惶诚恐。 楚昂见了叹息,见惯了煊亲王府的霸道,这样的诚惶诚恐还真不大适应。 这两位可是他的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啊! 以前,他可是连外祖母的面都没见过,反倒是看到他娘在外祖母的忌日时,偷偷抹眼泪。 没想到他不但见到外祖母了,连外曾祖母的面都见着了。 权当是代替他娘尽一番孝心吧。 楚昂回头,暗卫就把两木匣子送上。 楚昂接过,递给赵婵云,很恭敬有礼道,“昨天,我无意冒犯,还请你原谅。” 赵婵云脸一红,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像昨天那么冒犯过,更没有今天这么正儿八经的赔礼道歉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了。 赵二老爷要说话,结果楚昂先一步道,“赵二姑娘莫不是不原谅我?” 不收,就是不原谅。 赵家根本就不敢怪罪他,哪里谈得上原谅两个字? 赵婵云被逼着伸手接了楚昂递过去的匣子。 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赵婵云以为很轻,谁想到接在手里,沉的她都拎不动了。 楚昂嘴角抽了下,有那么沉吗,便把匣子递给了碧香。 道歉完,赵二老爷请他进屋喝茶,楚昂就看着沈玥道,“茶我就不喝了,我还要赶去军营,我就先走了。” 有暗卫在,不怕沈玥出什么事。 见楚昂迫不及待的要去军营,还兴奋的两眼闪光,沈玥就在心底默默的替楚慕元默哀。 有个时时想压他一头的孙子,又占着孪生弟弟的名头,两人一起历练,有热闹看了。 她都想去军营围观了。 沈玥点点头,楚昂就朝赵二老爷他们告辞了。 多么懂礼的少年啊,怎么会做出在街上偷荷包的事来呢,真是匪夷所思。 楚昂走后,赵婵云就请沈玥去内院,给她二哥赵子陵治病。 才到赵二少爷内屋前,就听到一阵咳嗽声传来,那咳嗽声,仿佛连肺都要一并咳出来了。 沈玥听着,迈步进屋。 屋子里,赵二少爷坐在床上,正咳嗽不止,丫鬟站在一旁,手里还端着托盘,刚煎好的药,还冒着热气。 赵婵云心疼自家哥哥,喊道,“二哥。” 赵二少爷想起身给沈玥见礼,谁想到一起身,又是一阵咳嗽。 沈玥就道,“你就安心坐着吧。” 紫苏搬了凳子来,沈玥坐下,示意赵子陵伸手,她要给他把脉。 赵子陵脸微红,把手伸了出去。 沈玥给他诊脉,然后询问他的病情,再端起药闻了闻,又让人把赵二少爷服过的药方拿给她看。 赵二太太都一一回答和照办了。 赵子陵的病,赵家也是费尽了心思,给他找的大夫不下二三十了,方子厚厚一摞。 沈玥一张纸翻着,眉头紧锁。 庸医误人。 这些药方不是把赵子陵当伤寒医治,就是治咳嗽的。 可是他现在的病情,根本不是咳嗽那么简单,他这是咳嗽变异性哮喘。 这是一种特殊类型的哮喘,只不过表现为咳嗽,不对症下药,吃的药再多,也收效寥寥。 起初药方沈玥还看的慢些,后面几乎扫一眼,就不看了。 赵婵云见了,就问道,“我大哥的病。” 沈玥不看药方了,递给她道,“既然我来给你大哥治病,有多少本事,我就用多少,有些话,我先和你们说了,你大哥这个病很特殊,他不是简单的咳嗽,而是哮喘。” 听到哮喘两个字,赵二太太惊呼,“怎么,怎么会是哮喘呢?” 她的惊呼只是惊,没有不信任沈玥的意思。 沈玥的医术,连太医们都不敢随便质疑,何况是什么都不懂的她了。 赵二太太只是震惊。 沈玥就道,“哮喘这病,你们多少也了解一点儿,极难痊愈,但是治疗得当,能恢复良好,甚至和一般人无二,但是要远离过敏原也就是远离那些让他哮喘复发的东西,比如花粉,尘埃之类。” 沈玥想不通,赵家虽然门第不高,但也不至于让赵二少爷一个简单的咳嗽治不好,最后变成哮喘吧? 这到底请的什么样的庸医啊,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大夫的问题,内宅的事,说不清的。 沈玥不便随意猜测,便把赵子陵得哮喘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让他们自己去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后,沈玥才去开药方。 虽然沈玥说赵子陵的病难痊愈,但是能恢复良好,甚至和一般人无二,他们就别无所求了,总比现在这样一直咳,日渐消瘦强吧。 沈玥写了两张药方,丫鬟就赶紧拿下去抓药了。 沈玥还叮嘱了不少话,赵婵云都用心记下。 忙完了,沈玥就告辞了。 赵婵云送沈玥出府,然后才折返回赵子陵的院子。 等她进屋,就听到有诧异羡慕声传来,“这是煊亲王府楚少爷送给婵云的赔罪礼?” 熟悉的声音,叫赵婵云皱眉。 赔罪礼是给她的,她都没看,竟然叫别人先打开了。 她眸底闪过一抹不悦,她快步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两个小匣子,都被人给打开了。 可是一眼望去,她就怔住了。 那小匣子里摆着八颗大东珠,圆润剔莹,光泽无瑕。 另外一匣子,则装了不知道多少颗的小东珠,圆润如耳垂。 看到她震住,赵二太太就道,“煊亲王府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赔罪。” 只是偷拿一个荷包而已,就算那荷包是五两银子买来的,可一颗小东珠都不止五两了,何况还是一匣子,还有八颗大东珠。 他们都知道煊亲王府有钱,富可敌国,可没有赔礼道歉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吧,这要换成旁人家,赔礼道歉个两回,就差不多能倾家荡产了。 何况,因为荷包的缘故,煊亲王世子妃还亲自来赵家给赵子陵治病,赵家只有感激的份,哪敢责怪? 离的近的赵大太太眼尖,道,“大东珠下面有东西。” 赵二太太赶紧把大东珠拿起来,从底下抽出两张银票出来。 银票叠着的,打开一看。 赵二太太顿时倒抽了一口气,“两,两万两。” 赵大太太站在一旁,看的眼热,她道,“一匣子大东珠,一匣子小东珠,还有两万两银票,我可从未见过这样的赔罪礼,楚少爷不会是看上婵云,有心求娶吧?” 声音里,难掩一抹妒忌。 她之前就觉得煊亲王府的少爷,不大可能偷荷包,更不可能出现偷荷包还被逮的情形,他不是敢和煊亲王世子叫嚣动手么,武功高强着呢。 现在又送这么贵重的礼来,分明就是故意偷荷包还偷不着的,目的就是想引起婵云的注意,然后找机会献殷勤。 一来就送这么贵重的礼,哪个姑娘心肠硬的能不动心? 可煊亲王府的少爷看上谁了,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赵大太太想不明白,只好望着赵婵云了。 赵婵云脸红着,道,“他真的只是偷荷包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熟人 当着这么贵重的大东珠跟前,赵婵云觉得自己的解释太无力了,可是楚少爷真的只是偷荷包啊,当时他一只手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只手抓她的荷包,头低着,那架势,明显是一抓到荷包就转身。 她之前上街被人偷过荷包,就长了记性,在束腰内侧钉了扣子,荷包挂在扣子上,才没那么容易偷。 而且,那荷包本就不寻常,她能感觉到那荷包对煊亲王世子妃很重要,否则她也不会主动提出帮她二哥治病了。 这些话,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像越瞄越黑了。 感觉到父亲和爹娘眸底的炙热,赵婵云无力道,“大伯娘,你别乱说,楚少爷的婚事皇上心里早有了赐婚的人选。” 赵大太太怔了下,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随即她又笑道,“虽然皇上是说了有了赐婚的人选,可到底没有赐婚啊,再说了,楚少爷要是中意谁,皇上还能不给他赐婚?” 只要楚少爷愿意,宁朝还不是他想娶谁便娶谁的。 不过,她可没看出来婵云有煊亲王世子妃的福气。 赵婵云不想解释了,这样痴心妄想的事,她不会去想,不想揪着这问题不放,她迈步朝赵子陵走去,问道,“大哥,你好些了没有?” 赵子陵点点头道,“喝过药,身子舒服多了。” 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沈玥的药,不是灵丹妙药,没那么快好转,但她说的话,就是叫人从心底信服。 楚昂早早的离开了赵家,他只是纯粹的想替娘亲尽两分孝心,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缺憾。 赵家门第不高,和沈家差不多,当初沈玥就缺这个缺那个,虽然赵婵云有亲娘,可惜是二房,上面有大房压着,日子就算轻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是外孙儿,平常就和外祖家往来不多,如今又顶着煊亲王世子孪生弟弟以及安承侯的身份,没事往赵家跑,人家会说他脑子有病的。 早在他出生之前,赵婵云就过世了,他以前就没见过她,对她的事了解的也少,只是娘亲带他祭拜时,他见过灵位,隐约记得这么个名字,他对赵婵云,没有对沈玥那种感情,只是纯粹的替他娘尽孝心,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就是没料到,他稍微尽了点孝心,就在赵家引起轩然大波来。 这也就罢了,他骑马从西平街离开,然后就遇到了个老熟人。 嗯,以前的老熟人。 东城街严家三少爷,目前严家什么官职地位,尚不清楚。 总之,是他的 外祖父。 看着他骑马过来,严三少爷就用一种不愉快的眼神瞪着他,瞪的楚昂莫名其妙。 他坐在马背上,几次回头,确定身后没人,才敢断定他就是瞪他的。 楚昂,“。” 初次见面,不用一直瞪着他吧? 这要不知道他是谁,真的忍不住要挥拳头揍人了。 楚昂坐在马背上,想了想,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其实,用膝盖想,也知道怎么得罪他了,肯定是因为赵婵云啊。 只是有必要这么瞪他吗? 他只是偷荷包偷到外祖母身上了,又不是故意的,更不是存心调戏她,有必要这么恼羞成怒吗? 他怎么觉得外祖母的气度比他还大一些啊。 一瞪再瞪,楚昂的火气涌上来了。 他漂亮的凤眼一眯,十分欠揍道,“瞪我是没用的,有胆量你来打我啊!” 见严三少爷色变,楚昂从鼻子里哼出来几个字,一字一顿,“文、弱、小、书、生!” 严三少爷差点被他这五个字气吐血。 赤果果的蔑视啊。 “你!”严三少爷脸都气白了。 楚昂摸着马毛道,“你什么你,别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就会让着你,你现在比我大不了几个月,你喜欢赵二姑娘,你去娶就是了,我不过就是偷个荷包,也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听楚昂说他喜欢赵二姑娘,严三少爷脸一红,心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还是脸上写字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就听到楚昂在笑,他的脸更红了,“你,你真的只是偷个荷包这么简单?” 楚昂两眼上翻,反问道,“不然呢?” 说着,楚昂一脸古怪的看着,嘴角噙着一抹邪笑,“你不会以为我想娶赵二姑娘,觉得自己争不过我,心灰意冷才瞪我的吧?” 严三少爷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如何争的过煊亲王府的少爷。 楚昂多瞅了他几眼,没看出来,居然这么没自信,不过也是,他们现在年纪相仿,容貌家世都比不过他,不心灰意冷,那就是狂妄自大了。 没看出来,外祖父还这么的有自知之明。 骑马走到他身边,楚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外祖父一贯的老气横秋的语气道,“今儿瞪我就算了,以后就不要瞪别人了,可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好脾气,忍着被你瞪还不揍你的,赵二姑娘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追吧,我要的只是荷包而已,不要想太多。” 严三少爷瞅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眉头皱了皱,心底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他怎么觉得楚少爷跟他很熟了? 还有他脾气好吗,大家不是都说他脾气和煊亲王世子,他的孪生大哥如出一辙,差的要命,不想死的不要招惹他吗? 他不会拍着拍着,就掐他脖子吧? 严三少爷不动声色的骑马挪开了几步,楚昂见他这小动作,一脸黑线,他怎么觉得外祖父怕他的很啊? 以前,他可是见到外祖父就头大,他横行京都,谁都不敢惹,祖父是直接罚他,外祖父不罚他,跟他讲道理,三寸不烂之舌,能说两三个时辰都不带重复的,他听了头都大了,比罚跪两三个时辰还难受。 他耳朵长老茧,绝对是被外祖父磨出来的。 他看着严三少爷道,“要不,你弃文从武吧,我教你练武如何?” 严三少爷,“。” 怎么楚少爷想一出是一出啊,怕楚昂立刻马上就教他练武,严三少爷赶紧道,“府上还有些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一作揖,赶紧骑马走了。 跑的贼快。 楚昂坐在马背上,喊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学武真的很不错,尤其你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不学武太可惜了。” 结果话音未落,早没看到人影了。 楚昂扶额。 算了,改日找个机会也给他说上两三个时辰,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如坐针毡,痛不欲生。 这一言不合就开始讲道理,还一讲几个时辰的怪毛病,一定要帮他改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商量 严三少爷走后,楚昂没有耽搁,就去军营了。 沈玥出了赵家,然后就回沈家了,帮沈琅之看了看伤势,还有太医开的药方,效果不错,沈玥就没有另外开方子了。 她这一次不算回门,只是顺带来看看,但临近中午,就陪老夫人和四太太一起吃了顿饭。 沈绣和沈珂都在。 吃完了饭,两人就道,“大姐姐许久没回来,我们陪你去花园走走?” 沈玥看了她们一眼,从她们两个进屋,看她的眼神就不寻常,只是她和老夫人还有四太太说话,一直没机会和她单独聊聊。 如今吃完了,该走走消食了。 虽然不知道她们想和她说什么,但她好像和她们没什么好说的,便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王府了,下次回门再逛花园吧。” 明显是不愿意和她们单独聊天。 然而两人像是没看见似的,道,“那我们送你出府。” 沈玥嘴角勾了勾,没再说什么,她起身告辞。 沈绣和沈珂就送沈玥出门。 一路上,两人都在奉承沈玥,羡慕她福泽深厚,沈玥不喜欢听这些奉承的话,便道,“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 沈绣和沈珂互望一眼,然后望着沈玥道,“大姐姐,我们之前有眼无珠,对你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们置气了。” 沈玥眉头上挑,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一般先认错,都是有事相求,不知道她们有什么事求她的,对于她们,眼不见,自然想不起以前的那些事,看见了,就容易想起来了。 以前帮着沈瑶欺负她,岂是一句道歉就算了的? 沈玥不说话,两人就当她是原谅她了,然后就扭捏了,手里的绣帕扭着,头低着,像是不好开口似的。 既然她们不好开口,沈玥不会傻的追问,她迈步往前走。 沈绣赶紧追上,道,“大姐姐,你先别急着走啊,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沈玥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沈绣就道,“现在大哥和代国公府钟大姑娘的亲事也定下来了,虽然大哥受伤了,应该不会影响大哥迎娶钟大姑娘,大哥的亲事,一直是四婶在操办,可你也知道,四婶总归是四房的,大房的事,她一直管着肯定不行。” 话到这里,沈玥大概明白她们想和她说什么了。 这是想给她们的姨娘争分位呢。 大夫人被休了,而且现在在做苦力,她是没机会再回沈家了,沈钧如今正值中年,虽然身边有姨娘,但保不准哪一天遇到合适的,还会再续娶。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代表没有。 要是沈钧再娶,娶回来的估计和她们年纪差不了多少,叫起来心里膈应。 新娶进门的夫人和钟文婷差不多年纪,十有八九会和她争管家权。 争权,则家不宁。 可要是抬了她们的姨娘就没那么多问题了,她们不会和钟文婷争管家权,只管沈钧屋子里的事。 钟文婷毕竟是儿媳妇,管沈钧屋子里的事,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至于沈绣和沈珂谁的姨娘被扶正,那是她们自己商量,总归两人都有嫡出的身份就是了。 考虑的很周到,沈玥听着点点头。 沈绣和沈珂就高兴了,“那大姐姐是答应了?” 沈玥看着两人,道,“你们说的对,未来大嫂管父亲屋子里的事的确不合适,不过父亲屋子里的事,我们做女儿的管就合适了?” 沈玥的话,叫沈绣和沈珂脸色僵了僵,“大姐姐不管大哥和大嫂了?” 沈玥耸肩一笑,“钟大姑娘出身代国公府,是皇后的侄女,就算父亲续娶,你们觉得新夫人能越过她去?” 还有,父亲得多心宽,才会在嫡妻死后,继室被休,儿媳妇出身尊贵的情况下,再娶一个填房给代国公府添堵。 沈钧屋子里的事,钟文婷的确不合适管,可是沈钧自己不会管吗? 钟文婷要做的,只是每个月把月例准备好,到时候送到各房去就成了,再不行,不还有老夫人吗? 她这时候帮她们的姨娘扶正,让钟文婷进门就喊一个妾室姨娘叫夫人,除非她脑子进了一海洋的水,不然绝对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来。 “就送到这里吧。” 丢下这一句,沈玥就迈步朝前走了。 身后,沈绣还唤了沈玥两声,沈玥头也未回。 如果她们聪明点儿,就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她嫁进了煊亲王府,沈瑶和沈琦嫁给了崇祖侯世子,沈琅之即将迎娶钟文婷,沈家的门第虽然不高,但前程似锦。 心太大,反倒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玥出了沈家,刚迈步出大门呢,就看到二太太从马车里出来。 一段时间未见,二太太憔悴了许多,眼眶通红。 看到沈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她连忙要下马车。 结果沈玥瞥了她一眼,就朝马车走去了。 她知道二太太找她做什么,二老爷卷进盐案,已经停职查办了,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查清,官升两级是别想了,不降职就谢天谢地了。 找她,不过是想她在王爷,或者是托楚慕元在皇上跟前帮二老爷说好话。 她吃饱了撑着,管二房的闲事。 当初沈琦帮崇祖侯世子害她,有困难找崇祖侯世子啊! 二太太也清楚,沈玥对她是什么态度,想喊沈玥,却开不了口,只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走远。 一路未停,直到在王府跟前,方才停下。 紫苏扶着沈玥下马车,进了王府,丫鬟就迎上来,道,“世子妃可算是回来了,王妃让你回来了,去蘅芜院一趟。” 王妃找她? 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沈玥连忙问道,“可知道王妃找我有什么事?” 丫鬟摇摇头,只道,“奴婢不知道王妃找世子妃何事,不过东平王妃和静乐县主来了。” 沈玥点了点头,就迈步朝蘅芜院走了。 不过,还没到蘅芜院,半道上,丫鬟就告诉她,王妃和东平王妃她们在花园里赏花。 沈玥就去花园了。 ps:求月票(。) 第四百二十七章 花露 花园里,繁花灿烂。 牡丹雍容华贵,海棠妩媚娇丽,百合芳香浓郁,月季花高贵优雅,山茶花典雅清贵。 淡淡的混合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美丽的蝴蝶震着双翅,色彩斑斓,翅膀上的花纹交错着,绚丽夺目,绕着花枝上下飞舞,穿梭在花蔓中,若隐若现,就仿佛是会飞的花朵。 王妃就站在牡丹圃旁边,一身裙裳华贵却不张扬,宽大的云袖被风微微掀起,容貌绝美的她,竟是把花王牡丹给压了下去,眼睛只看到她的美,哪还看的见那些盛开的繁花。 东平王妃站在她身侧,她正看着牡丹,隔的有点远,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顾侧妃也在,静乐县主则在那边让丫鬟抓蝴蝶。 沈玥步伐从容,脸上挂着恬淡笑容走过去。 看到她走过来,静乐县主吩咐丫鬟继续抓蝴蝶,自己则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裙裳,用天蓝色滚边,束腰则是鹅黄色打底,用天蓝色丝线绣着花纹,搭配的浑然天成,衬得她纤纤柳腰,不盈一握。 沈玥上前,福身给王妃请安,唤道,“母妃。” 然后再给东平王妃见礼,至于顾侧妃,因为她是上过皇家玉蝶的,沈玥是晚辈,就稍稍福了福身。 见礼之后,沈玥正要问王妃找她来所为何事,东平王妃就笑道,“和世子妃见面次数不多,却是一次比一次漂亮了。” 被人夸赞,难免会脸红,正好静乐县主走过来,沈玥就夸静乐县主肤白如凝脂,气色红润如桃花。 这一夸,就多了个人陪她一块儿脸红了。 静乐县主红着脸道,“不是在聊怎么种花吗,怎么就夸起我来了,煊亲王世子肯定也是个擅长种花之人。” 沈玥听了就笑道,“县主可是猜错了,我可不擅长种花。” 顾侧妃在一旁,看了沈玥一眼道,“世子妃太谦虚了,这王府里,要论种花,估计王妃都不及你。” 沈玥挑眉,不懂顾侧妃怎么这么说,只听她和东平王妃道,“世子妃种花,和旁人大不相同,寻常的花,都是浇灌清水,最昂贵的,也不过是从玉泉山取水回来浇灌,世子妃钟的花,还有专门的丫鬟每天一大清早就起来收集花草上的露水浇灌,无一日间断。” 东平王妃听的咋舌,“只听说过采花露泡茶,还没听过采花露种花的,这得是什么样稀罕的花,需要如此慎重?” 东平王妃也是爱花之人,尤其是那些稀罕的花,越稀罕,她越感兴趣。 茯苓负责采花露浇灌种子的事,太过招摇,而且她都是在花园里收集花露,根本瞒不了谁。 沈玥听得一笑,“是紫葵,东平王妃知道紫葵种活有多难,自当要悉心照料了。” 东平王妃错愕,“竟是紫葵。” 紫葵她种了六年,才活了一株,这一株紫葵,她是用尽心思,都是用玉泉山的水浇灌的,没想到沈玥竟然用花露浇灌。 京都离玉泉山有些远,论辛苦,估计采集花露还容易些,只不过她每日喝的茶,都是用玉泉山的水泡的,不算费事。 东平王妃震惊时,静乐县主就忍不住问道,“紫葵极难种活,母妃用玉泉山的水浇灌,也只活了一株,用花露浇灌能活吗?” 沈玥点头,“都活了,已经发芽了。” 顾侧妃就道,“世子妃才是真的深藏不露。” 沈玥莞尔一笑,“我不是深藏不露,也不是谦虚,而是紫葵在我眼里是药,并非是一般的花,我会种紫葵,但你让我种山茶花,我就不会。” 她是学医之人,对于药材,不仅要知道它能治什么病,还需要知道它怎么种植,生长在何处。 沈玥说完,又看着东平王妃道,“当初我冒失采了东平王妃种的紫葵,相公帮我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一株赔偿你,只找到一些种子,我就种了起来,本想等它开花了,再给你送去,既然你知道了,我让丫鬟端两盆来,你带回去。” 东平王妃就笑道,“世子妃不是已经赔偿过我了吗?” 既然知道用花露能种活紫葵,她还有几粒种子,完全可以自己种。 然而沈玥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既然都告诉你怎么种紫葵了,而她的紫葵又有不少,又何必舍不得那两盆花苗? 紫苏就退下,回临墨轩搬紫葵来。 这时候,沈玥才看向王妃,问道,“母妃让丫鬟找我来是?” 王妃笑容淡淡,道,“倒不是我找你有事,是东平王妃找你。” 沈玥修长的睫羽轻颤,像是她身侧路过的蝴蝶,她问道,“不知东平王妃找我何事?” 东平王妃就道,“昨儿,楚十三少爷派人给王府送了几坛子酒,那酒甘醇浓烈,回味无穷,远胜过我东平王府的桃花酿,在那等美酒前,桃花酿实在不值一提,东平王府每年都举办桃花宴,桃花酿必不可少,我今儿来,是请教酿酒之术的。” 她以为那样的美酒,是楚昂酿造的。 只可惜,楚昂去军营了,她和王妃提起,希望她能帮忙劝说楚昂,才知道,其实酒是出自沈玥之手。 当初紫葵的事,虽然沈玥弥补了,但到底连累她担惊受怕,还生气了很多天,既然沈玥会酿酒,那她开口提,她应该不会拒绝。 东平王妃笑容温和,沈玥却是眉头微动,婉言拒绝了她,“其实那酒并非是我酿造的,酒是王爷珍藏的酒,我只是帮了楚昂一点小忙而已,他说过要开间酒坊,专门卖酒,所以。” 楚昂没有说过卖酒,只是沈玥打发东平王妃的借口。 紫葵一事,她做了足够的赔偿,对于东平王妃,她是半点愧疚都没有了。 提纯酒的技术,能带来多少好处,她没有理由毫不保留的都告诉东平王妃。 沈玥拒绝了,东平王妃大失所望,但她也没再开口,楚昂要开酒坊,那酿酒之术就是商业机密,没人会傻到告诉别人的。 东平王妃不再问酿酒之事,她笑道,“不知道开酒坊,我东平王府能否入上一股?” 那等美酒,只要喝过,就没有不惦记的。 东平王也是好酒之人,她来,更多的还是为了东平王。 只要开酒坊,绝对是财源滚滚。(。) 第四百二十八章 败家子 沈玥惊叹,东平王妃的脑袋转的太快了,不是说大家闺秀和贵夫人们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做生意吗? 看东平王妃这么从容的提入股两个字,还真叫人吃惊。 沈玥笑道,“这事,我不能代替楚昂答应你。” 一再被拒绝,东平王妃眉头蹙了下,沈玥见了,就更坚定不和东平王府合作的决心了。 她笑道,“如果东平王府真有意入股,也该和楚昂详谈才是。” 以楚昂的性子,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沈玥只是推脱之词,毕竟她曾经有愧东平王妃,虽然已经弥补了,可听在东平王妃的耳朵里,却是有希望,她笑道,“是我太急切了,这事的确该和楚少爷谈才是。” 东平王妃想入一股,顾侧妃站在一旁,内心也在蠢蠢欲动,虽然王府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可钱谁嫌太多,做什么都需要用到银子。 可偏偏,开酒坊的是楚昂,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想掺和进去,难比登天。 酒坊的事,就没人再提了。 东平王妃和王妃继续赏花,静乐县主则看着沈玥,有些扭捏着,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玥见了,就道,“静乐县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静乐县主不好意思道,“昨儿楚少爷和赵家二姑娘在街上的事,街上流言四起,我也听说了,我没想到那荷包是你在桃花宴上送我的。” 静乐县主在跟沈玥赔不是。 每年桃花宴,她都会收到一堆的荷包和小礼物,多的她都没时间一一细看,就让丫鬟收起来了。 前些时候,太阳暖和,丫鬟们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晒太阳,以免发霉。 一大箱子的荷包,看的人眼花缭乱。 她素来是个大方的,丫鬟们就跟她撒娇,讨一两个好看的,她心情好,就随丫鬟们挑了。 荷包上没有写名字,她也不知道哪个是谁送的,丫鬟们喜欢,就都给她们了。 她佩戴的荷包是绣娘做的,那些荷包,她不会佩戴,与其放在箱子里占地方,给丫鬟们了也算是她这个做主子的一番心意。 然后,沈玥的荷包就这样落到了丫鬟手里。 只是她没料到,丫鬟居然把荷包卖了换钱,更没想到会被赵二姑娘买走,还引发这么多事来。 如果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给丫鬟的。 静乐县主越说越小声,脸红着。 沈玥不知道她脸红是因为撒谎骗人脸红,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荷包都是别人送给她的一番心意,所谓礼轻情意重,再怎么样,也不能随便给了丫鬟,还被丫鬟另外卖了换钱,这未免太不把别人送的礼物当成一回事了。 其实,沈玥也知道那些小荷包,静乐县主不会放在心上,当时收的时候,就兴致缺缺,几乎是扫一眼就放下了。 不过说丫鬟主动讨要,她大方给了,总比说丫鬟手脚不干净,自己偷的好。 能进内屋偷东西的都不是小丫鬟,用这么手脚不干净的丫鬟,是做主子的识人不清,御下不严。 静乐县主的解释,沈玥听了,笑了笑,正要说话呢,紫苏就道,“世子妃,楚总管过来了。” 沈玥就朝那边小路看过去,只见楚总管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两小匣子。 虽然离的有些远,但沈玥还是看的很清楚,她眉头微挑。 那两小匣子不是楚昂送给赵婵云的吗,怎么在楚总管手里? 只见楚总管走过来,顾侧妃还以为楚总管要跟她禀告事情,先一步问道,“出什么事了?” 先前,一直是顾侧妃管理内宅,楚总管也没少跟她禀告事情。 但是,这一次,真心不是找她的。 楚总管给王妃行礼后,就望着沈玥了,道,“这是十三少爷送给赵二姑娘的赔罪礼,赵二姑娘说太贵重了,她受之有愧,又给送回来了,十三少爷去军营了,赵二姑娘让我给世子妃送来。” 沈玥没有接匣子,而是问道,“赵二姑娘人呢?” 楚总管就道,“她没有进王府,送完东西,便离开了。” 沈玥眸光就落到匣子上了,道,“楚昂送什么礼物赔罪的,还贵重到不敢收,又给送回来了?” 楚总管看过赔罪礼了,不是一般的贵重,怕有问题,所以他才亲自送来的,但见沈玥问起,楚总管就把匣子打开。 阳光下,八颗大东珠,光泽莹润。 沈玥,“。” 顾侧妃眸光冷沉,问道,“下面一匣子是什么?” 楚总管便回道,“是一匣子小东珠,还有两万两银票。” 顾侧妃倒抽一口气,“不过就是偷了个荷包而已,送这么贵重的赔罪礼,都够他赔罪几百次了!” 煊亲王府是有钱,但也没他这么败家子的吧?! 顾侧妃愤愤不平,她怎么能不愤怒呢,王妃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钱,出手阔绰,她儿子楚桓元,虽然也不缺钱用,可远远比不上楚昂和楚慕元来的一掷千金。 沈玥和王妃互望一眼。 楚昂不是那么不懂分寸的人,当初虽然也偷了王爷百万两的军饷给沈玥,可那因为沈玥是他祖母。 现在偷一个荷包,就送这么贵重的赔罪礼,看来赵二姑娘的身份也不寻常啊。 王妃想了想,便道,“让楚昂去赵家赔罪的是王爷,这些赔罪礼送沉心院去,等王爷和楚昂回来,看他们怎么处理。” 言外之意,这事她和沈玥不插手。 顾侧妃一听王妃提王爷,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她心底还是觉得,王爷不可能允许楚昂送这么贵重的赔罪礼的。 东平王妃和静乐县主脸色不大好看。 因为一个会变颜色的荷包,楚昂不惜去偷,沈玥为了荷包,主动提出帮赵二少爷治病。 现在,为了偷荷包赔罪,又送上这么贵重的赔罪礼。 那荷包,当真有那么贵重? 这么一个贵重的荷包,她随手就丢给了丫鬟,静乐县主肠子都悔青了。 她想和沈玥开口,希望沈玥能再送她一个荷包,只是心底太想了,但是嘴巴像是被粘紧了似的,任她再努力都张不开。 王妃发话了,楚总管把匣子合上,转身要离开。 那边,快步走过来一丫鬟,气喘吁吁道,“世,世子妃,王爷急召,让你火速去军营一趟!”(。) 第四百二十九章 骨折 军营重地,向来是不许女子进出的,现在王爷不但找沈玥去,而且用了急召,这是有大事啊。 沈玥不敢耽搁,和王妃一福身,便快步和楚总管往王府走。 紫苏在后头跟着,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担心的自然是军营出了什么事,心疼的是沈玥。 昨天走了一天,沈玥的脚都磨出泡来了,歇了一晚上,今儿不是坐马车,就是走路,她担心沈玥受累啊。 可是王爷急召,不去不行。 坐上马车,秦风赶着马车,就直奔军营了。 因为赶时间,所以马车赶的特别快,沈玥颠簸的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也不知道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颠簸的沈玥想跳马车的心都有了,才听到秦风道,“世子妃,军营到了。” 沈玥掀开马车,就看到远处驻扎的军营。 秦牧在军营门口等候,所以马车未被拦下,就直接进去了。 秦风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把世子妃这么急的找来?” 秦牧头大,“先别说了,先去刘军医那儿,都等急了。” 沈玥也猜到,找她来,可能和治病有关,王爷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医术了。 军营扎推,马车不宜通行,在距离刘军医给将士们治病的大帐两百米处,马车就停了下来。 紫苏先下马车,然后才扶沈玥下来。 军营里难得见到女人,那些走过的将士们都看呆住了,有脚步停下的,被后面的将士给撞的往前踉跄的。 为首的将士,道,“想挨军棍不成,这是煊亲王世子妃,是陪戎副尉少夫人!” 将士们低下头,见为首的将军转身,又把头抬起来,见沈玥和紫苏走远了,还踮起脚尖看的。 沈玥来军营了,早有官兵跑着禀告的,是以沈玥到军帐时,楚慕元正好出来。 看到他,沈玥忍不住问道,“找我来治病的?” 楚慕元点点头,“先进去再说。” 沈玥就进军帐了,楚慕元随后进去。 刚进去,就看到大帐内躺着一将军,长的孔武有力,但是脸色苍白,头上冷汗直冒。 看到沈玥进来,刘军医忙道,“世子妃可算是来了,你快给孔将军治腿伤。” 既然找她来治伤,自然是刘军医没有把握治的,但她也不是就一定把握十足啊,总得先让她知道孔将军是怎么受伤的吧? 孔将军看着沈玥,恳求道,“世子妃,求你帮我保住这条腿,我还想上战场杀敌,我不想做瘸子。” 沈玥嗯了一声,然后就帮孔将军检查。 孔将军腿断了,这是肯定的。 只是不知道只是断了,还是骨裂,或者是粉碎性骨折,前两个她还有把握能治好,可是粉碎性骨折,在古代这样的医疗环境下,根本就做不了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 看楚慕元都陪在一旁,王爷也进来了,想必孔将军在军中地位不低。 如今还不知道会不会和东齐开战,这还没上战场,就有一位大将军受伤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太有损士气了。 沈玥静下心来,帮孔将军检查,手碰到他受伤的右脚,疼的他直倒抽气。 刘军医递了根棍子,让他咬住,以免咬破了舌头。 检查完,沈玥就道,“我看不到里面的骨头,只能凭感觉判断了,孔将军的腿至少断了三节,接骨有些困难,尤其是不能有丝毫的挪动移位,否则真的会成瘸子,如果二次接骨,会比现在疼十倍不止。” 做不了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只能用外固定术了。 一般外固定术有两种,一种是夹板体外固定术,一种就是石膏固定术了。 这两种固定办法,各有优劣。 但是古代,一般只有夹板固定,只是孔将军的腿骨折严重,用夹板,沈玥怕会错位。 沈玥吩咐人准备石膏来,刘军医都备好夹板了,不知道她要石膏做什么样,石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赶紧叫人准备。 接下来,便是接骨了。 接骨很疼,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承受不起,沈玥对他用了麻醉。 但现在麻醉的效果,还顶不住接骨的疼痛,所以沈玥还对孔将军进行施针麻醉。 接骨时,除了刘军医和王爷,还有楚慕元外,其他人都被轰了出去。 沈玥花了好大力气才帮孔将军接好骨,然后帮上石膏带,等她起身时,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然后就是开药方,帮助接骨续筋,消肿止痛。 这样的接骨手法和固定术,刘军医在一旁看的仔细,唯恐错过一点细节,还有药方和沈玥的叮嘱,刘军医更是熟记于心。 忙完了,就没沈玥的事了,她出了大帐,问道,“怎么没看到楚昂?” 连王爷和楚慕元都在,没理由楚昂不在啊。 楚慕元就道,“他挨了四十军棍,正在大帐内趴着。” 沈玥,“。” 不是吧,他第一天入军营就挨了四十军棍,也处罚也太重了点吧? 而且,王爷知道他是重孙儿啊,对他多有袒护,除非犯了什么大错,否则王爷不会这么狠心罚他的。 “他做什么了,王爷要这么罚他?”沈玥心疼道。 楚慕元回头看了大帐一眼,沈玥嘴角就抽抽了,心中有所猜测,嘴上问道,“孔将军的伤不会和楚昂有关吧?” 楚慕元轻点了下头,无奈道,“孔将军就是和他比试时伤的。” 沈玥听得咋舌,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他武功有那么高?” 这不大可能啊。 能把人的腿震断三节,这力道本就不容人小觑了,何况孔将军还是习武之人,让他伤的那么重,绝非是件易事。 她虽然不懂武功,但从孔将军的伤来看,楚昂自己也受到不小的反震才是。 他不是会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事的人,何况他和孔将军无冤无仇,不应该下这么狠的手才是。 在沈玥的追问下,楚慕元把经过说与沈玥听。 沈玥听的直扶额。 孔将军的确是和楚昂比试时伤的,但是楚昂没事。 也正因为他没事,所以才挨了王爷的罚,受了四十军棍。(。) 第四百三十章 拖后腿(求月票) 之前,沈玥去赵家给赵二少爷治病,楚昂则去赔礼道歉。 道歉完,便离开赵家,来到军营。 他是煊亲王府少爷,是楚昂的弟弟,虽然武功不及楚昂,但也是习武之人,比军中大部分将士的武功还要高,所以肯定要给他安排职位的。 王爷让他和楚昂平起平坐,都是从九品陪戎副尉。 这个结果,楚慕元不大满意,但也算凑合了。 谁让从九品是最低的职位了,楚昂现在好歹也是安承侯,不给他官职,肯定说不过去。 可是楚昂更不满意,他本来就不乐意来军中历练了,在街上瞎晃多悠哉,给他一个陪戎副尉,也太看不起人了,虽然和祖父一样,但还是不满意。 他可是想压祖父一头的。 王爷以他没有军功为由,驳回了他的反抗。 楚昂觉得自己有军功,怎么会没军功呢,杀了东齐戚王世子和东齐侯,这也算是大功两件了吧? 就算现在不合适把这事说出来,但是曾祖父你心里还能没数,祖父也知道,你好歹给我一个正九品吧? 杀了东齐戚王世子和东齐侯,如果在战场上,这军功都够封侯了,可是这还没打战呢,这有可能是引起战争的祸根,非但无功,反倒有过。 王爷当时还有军务要忙,就定下楚昂是陪戎副尉,就忙自己的去了。 楚昂不死心,屁颠屁颠的跟在王爷身后,企图靠自己从外祖父那里学来的遭人嫌的三寸不烂之舌把王爷说烦了,然后点头答应他。 可是到了军机大帐内,楚昂就发现,他完全不用靠嘴皮子,他可以靠实力挣军功啊。 他虽然只有十七岁,可曾祖父、祖父,还有父亲,以及历代列祖列宗留下来的战略手札,他都烂熟于心。 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论纸上谈兵,他完全可以甩祖父几条街了。 分分钟,给你们解疑答惑,立军功,升职加俸,用祖父的战略思想,狠狠的踩祖父一脚,登上人生巅峰。 没错,楚昂以帮王爷解决疑惑为条件,要王爷给他一个五品官阶。 当初王爷入军营,就是正五品,他不越过王爷去,从五品总行吧? 王爷当时没在意,他可不认为楚昂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就答应了。 结果可想而知了,王爷失算了,楚昂真的帮他解决了问题,而且解决的他心服口服,让那些大将军们都赞不绝口。 楚昂得意的瞥了楚慕元好几眼,那得意劲,楚慕元忍不住想抽他。 王爷既然当众承诺,就不能食言,然后楚昂就是从五品游骑将军,整整高了楚慕元七个等级。 要楚慕元给他端茶都足够了。 这孙子当的 楚慕元不想搭理他,他就是一倒骨头,你越不在乎,他越挫败,你越和他抬杠,他还越来劲。 只是楚慕元不理会楚昂,可是有大将军出来反对啊。 楚昂这从五品当的也太随便了,让他们这些一步步靠着军功走过来的大将军情何以堪,像煊亲王世子这样,没有军功,就老老实实的从从九品往上爬才是。 他一个孪生弟弟,却要生压自家大哥一头,王爷还如此纵容,这是要改立世子不成? 还是说把他过继给二房,就是打马虎眼的,就和当初皇上过继给昭王府一样,不吭不声的成长起来,一回宫就继承皇位。 然后,就有老将军提出当年王爷入军营,老王爷让他和那些大将军比试的事。 从五品官,除非他能赢的过从三品大将军,否则任他从五品,将士们表示不服。 将军们不服,楚昂捋起衣袖就道,“不服,来战啊!” 就是这样的果断。 行不行,打一架再说,不是你说我不行,我就不行的! 将军们反对,楚昂又应战,这不打都不行了。 然后,大家就出了军中大帐,开始比试了。 王爷知道楚昂有多少斤两,他不是楚慕元,性子偏急躁一些,还有得历练,所以王爷指了从四品的将军出来和楚昂过招。 大约能打个平手,也算是磨磨楚昂的锐气。 楚昂没答应,他要直接和从三品大将军过招。 几个从三品大将军都面面相觑,他们在军中混了二三十年了,和一个毛头小子过招,怎么都没脸啊。 赢了,被人说以大欺小。 输了,一把年纪,那是白活了,还不如一个十七岁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所以你推我让,谁都没出来。 楚昂就道,“没人跟我比吗,那我从五品官可是当定了。” 一激将,就出来一从三品将军,要和楚昂过招了。 结果,败给了楚昂。 有一个败了,就有第二个上场,连败两个,就没人不服了。 结果,楚昂还真赢了。 王爷敛眉了,他知道那两个将军留手了,没有使出全力,既然上场了再放水,方才又何必阻拦? 王爷沉眉道,“给我使出全力,谁赢了他,他就跟在谁后面历练!” 然后,孔将军就站了出来。 他是正三品将军,他道,“既然两位从三品将军败给了楚少爷,我来试试吧。” 孔将军的武功,在军中少有敌手,在王爷手里,都能过个三五十招的人。 楚昂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就是看楚昂不顺眼了,想出手教训一二。 王爷正要说楚昂太年轻,楚昂就应战了。 一旦应战,王爷就没有理由阻拦他们比试了。 孔将军笑道,“我可不是另外两位将军,会手下留情。” 楚昂哼哼道,“谁要你手下留情了,我还在想,我要不要去换身衣裳呢。” 孔将军则笑道,“要不,你先去沐浴一番再来比试?” 他以为楚昂是怕了,毕竟方才连比试了两场,有些累了,需要缓缓。 楚昂听了,就道,“那就比试吧!” 孔将军就和楚昂比试了,开始孔将军只用了七成力,他以为七成功力就足够制服楚昂,给他一点教训了,结果楚昂狡猾如狐,一次次避开他的攻击。 逼的孔将军不得不打起精神。 楚昂逼的他用了十分的力道,拼进全力。 王爷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孔将军的力道,就算楚慕元都接不住,楚昂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化解。 看了好一会儿,王爷才发现端倪。 楚昂身上带了东西。 王爷正要开口让他们停下比试,结果孔将军一脚朝楚昂胸口横踢去。 楚昂被他一脚踢飞,在地上还滑出去好几米。 孔将军则摔倒在地,半天没起来。 等楚昂吐了口血爬起来时,孔将军则叫刘军医了,他的腿断了。 王爷走到楚昂身边,一把将他的锦袍撕开,就看到了他身前背后绑着的大铁块 孔将军就是被他的铁块给震碎了骨头。 其他两位将军也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手打在楚昂的身上,实在是疼,还以为他练出了铜皮铁骨,谁想到竟然绑了铁块。 这不是作弊吗?! 那些将军都在指责楚昂。 楚昂两眼一翻,“就许你们穿盔甲,戴护心镜,我就不行了吗?” 为了应付祖父的拳头,他特地定制的铠甲! 可这样的解释,那些将士们不答应。 王爷也不答应。 然后,王爷就以比试作弊为由,罚了楚昂四十军棍,三天后,从扫马厩做起。 从五品,那是别想了。 楚慕元一边说给沈玥听,一边朝楚昂的军帐走去。 他的军帐,就在楚慕元和王爷的军帐旁边。 两人进去时,正好听到楚昂在大叫,“疼疼疼,你轻点儿上药!” 暗卫无奈道,“十三爷,你忍忍吧。” 楚昂扒在床上,“我都说了不来军营,非要我来,早知道会挨罚,打死我也不来了!” 因为挨打的是屁股,暗卫在上药,虽然是孙子,但沈玥还是停了下来,没有进去。 等暗卫出来,楚慕元才掀开帐帘进去。 看到沈玥,楚昂一脸委屈,想到什么,他头又抬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扯的屁股上的伤口疼,他道,“这是军营,你怎么来了?” 楚慕元眉头紧锁。 沈玥还未说话,楚昂就道,“不会是给孔将军治腿伤的吧,他伤的有那么严重?” 看到楚昂在笑,楚慕元瞪了他道,“你还笑的出来?!” 楚昂哼了鼻子道,“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就是故意让他受伤的好么。” 沈玥诧异,“为何?” 楚昂没有回答沈玥,而是望着楚慕元道,“那孔将军是什么身份?” 楚慕元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楚昂就道,“他一开始没有制服我,用了九分力时,对我露了杀意,他想杀我,就算我没被他制服,也不用杀我吧?” 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将军,不至于一点胸襟气度都没有,输了就杀人,何况前面还有两个从三品的将军败在他手里,有人陪着不丢脸,不至于气的要杀他。 楚昂觉得肯定有别的缘故。 但不管是迁怒,还是有别的原因,想杀他,你就等着倒霉吧。 楚昂当时就决定给他一点教训了。 虽然武功不如他,制服不了他,但是他的铁铠甲给力啊,掌握好力道和方向,照样要了他一条腿。 想到什么,楚昂望着沈玥道,“你不会给他治好了吧?” 要是治好了,那他四十军棍,还被罚去扫马厩,也太吃亏了点。 沈玥扶额,“哪那么容易治好,只有七八成把握能好。” 这还是在孔将军听医嘱的情况下才有七八分,如果不听,四五分都没有。 楚昂一脸黑线。 祖母,你在拖我后腿你知道么? 算了,曾祖父找她来治的,不尽力也不行。 回头查查他是不是真想杀他,要是他没猜错,再要他一条腿就是了。 ps:o()o哈哈(。) 第四百三十一章 珍珠膏 从楚昂的帐篷内出来,天边一片火烧云,美的绚烂夺目。 临近傍晚了,王爷派人来传话,让楚慕元送沈玥回王府,他稍后回去。 至于楚昂,他挨了四十军棍,这几日就住在军营里了。 坐马车出了军营,沈玥看着楚慕元,忍不住问道,“楚昂没和王爷说,孔将军想杀他?” 楚慕元轻摇头,“没有说,孔将军性子急躁,出手果决,军中上下都知道,他说了,反倒成他故意弄断孔将军的腿了。” 一个想杀他的眼神和出招不留余地,只能说明孔将军把王爷的话放在了心上,并不能证明他就真的想杀楚昂。 哪怕他刀架在他脖子上,只要没有真动手,就只能算是制服他。 况且,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楚昂是王爷的儿子,借孔将军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真下手。 楚昂很清楚,可就因为孔将军露了想杀他的眼神,他就要了他一条腿,这股子狠劲,楚慕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 他只希望他是因为不知道能在这里逗留多久,但凡存了坏心的人,都想以除后患,所以做事才这么不管不顾。 如果这是他的真性情,那他将来只怕还要受不少的磨炼。 虽然楚昂一肚子歪理,他要说身上绑的铁块是当作盔甲,也说的过去,但孔将军的盔甲,大家都看的见,他的铁块在衣服里,没人知道。 君子坦荡荡,何况比试,讲究公平公正。 你绑铁块可以,但你要先说一声,人家的肉拳头打在铁块上,还有公平二字可言吗? 王爷是三军统帅,对于自己的儿子,只会更严格。 楚昂昨天在街上偷赵二姑娘的荷包,就闹的人尽皆知了,早朝上,还有大臣询问王爷,这么多年楚昂到底是在哪里长大的,这是质疑楚昂流落在外,被人养歪了,品性不良,要王爷严加管教的意思。 王爷没有说什么,煊亲王府向来坦荡,就算是抢,也抢的正大光明,坦坦荡荡。 荷包的事还没过去,他又在军营里和孔将军比试,断了他一条腿 初入军营,就对那些军功赫赫的老将军不尊重,他已经引起那些将士们的愤怒了,不重重处罚,他在军中没法立足,四十板子只是依照军规处罚,堵住那些将士们的嘴,接下来的训练,才是重中之重。 王爷本来就觉得楚昂太吊儿郎当,没把习武之事放在心上,他一来就闹这么大动静,王爷对他的训练会比之前计划的更严苛。 马车内,沈玥和楚慕元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军营内,楚昂趴在床上生闷气,一来是因为挨了军棍,二来就是送赔罪礼被还回来的事。 沈玥走之前,把赵婵云把两匣子东珠和银票还回来的事告诉楚昂了。 他来到这里,统共就送过两回东西。 第一次,可以说是偷错了,拿了军饷,被还回来就算了,可这一次,是赔罪啊,正大光明的送的,居然还被送回来了。 他想送点东西聊表一下心意都不行了吗? 这一天过的也太不顺畅了! 楚昂越想越窝火,把暗卫找来,让他去赵家打听下,为什么不收他的赔罪礼。 暗卫就照办了。 打听回来的消息,差点没把楚昂气出内伤来。 他送大东珠和小东珠给赵婵云,是替他娘尽孝心,让她的手头能宽裕些,仅此而已。 可东西到了赵婵云手里,就被人惦记上了。 赵家大房拐着弯的要赵婵云把那一匣子大东珠拿出来,说是荷包原是沈玥给东平王府静乐县主的,因为个荷包,沈玥给赵子陵治病已经是赵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赵家占的是东平王府的好处。 现在又因为荷包,得了两匣子东珠,这事传到静乐县主耳朵里,她肯定不高兴。 赵家觉得一匣子小东珠留下就行了,大东珠应该给静乐县主送去。 赵婵云知道大房见不得她手里有好东西,把八颗大东珠送给东平王府,这是讨好东平王府,拿她的东西给赵家大房寻个好靠山。 偏偏赵老夫人赞同赵大太太的提议。 虽然大房和二房都是赵老夫人亲生,嘴上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手背的肉还各有薄厚呢。 这一次是大东珠,下一回就该找由头要小东珠了,她迟早留不住。 凭什么她收煊亲王府的礼,心有愧疚,好处却让别人得了去,然后她就说不能收,执意送回煊亲王府了。 赵婵云不是不喜欢大东珠和小东珠,只是二房势弱,留不住好东西,不要也罢。 听暗卫禀告,楚昂气的呼哧呼哧,他一动,就牵的伤口做疼。 他以前也不是没挨过板子,但怎么觉得这一次伤口格外的疼些? 肯定是药的问题。 刘军医的药怎么能给祖母的比呢。 楚昂就吩咐暗卫道,“你回王府,找祖母拿药。” 暗卫瞅着他,伸手去探他额头,“爷莫不是病糊涂了,居然找老王妃拿药?” 楚昂,“。” 他两眼一翻,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找大嫂拿药,找那老太婆拿药,别给我拿回来砒霜。” 暗卫就觉得自己是真听错了,十三少爷不大可能喊老王妃叫祖母的。 暗卫起身要走,就听楚昂吩咐道,“把那两匣子东西送到东城街严家,交给严家三少爷,就说这是我给赵二姑娘的赔罪礼,暂时交给他保管,半年后交给赵二姑娘。” 暗卫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就捉摸不透楚昂想干什么。 楚昂只催道,“去办吧。” 暗卫就遵命了。 沈玥的药,都给了王爷和王妃,剩下一点儿根本就不够楚昂用的。 暗卫回来拿药,沈玥让他把剩下的一点儿先拿给楚昂。 晚上就在药房里,继续调制药膏。 药房内,紫苏和半夏看着盘子里晶莹圆润的小东珠,泪眼弯弯,眸底写满了不舍。 沈玥正在抓药,见她们迟迟不动手,催道,“快些研磨,我一会儿要用到。” 半夏拿着小东珠,不舍道,“真的要研磨成粉末吗,这么好看的东珠,就这样碾碎了,也太可惜了。” 不就是屁股上有一点伤疤吗,又没人看的见,用的着抹珍珠膏么? 好吧,要珍珠膏的是楚昂。 他让暗卫回来传话,说要两盒珍珠膏,他不想屁股上留疤。 珍珠膏是贡品,皇后和宴贵妃她们一年也只有一两盒,还舍不得用,要知道楚昂往屁股上抹,不知道作何感想。 沈玥知道半夏和紫苏爱惜东西,可楚昂明显更爱惜自己的臀啊,小东珠他送人都是一匣子一匣子,送给别人尚未如此,何况是自己用了。 “研磨吧。” 沈玥再次吩咐,半夏忍痛把东珠放进石舀里,用力碾碎。 仿佛心都跟着一起碎了。 沈玥见了摇头,转身,继续抓药。 才打开抽屉,正要抓药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沈玥回头,就看到楚慕元走进来。 他手里一手拿着荷包,一手拿着一东西,问她,“这是什么?” ps:o()o哈哈猜猜楠竹手里拿的是什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灰烬 沈玥手里还抓着药呢,看到楚慕元手里拿着的,还因疑惑不断翻转的东西,她身子一怔,瞳孔瞬间睁大。 她把药材丢回抽屉,赶紧走了过来。 从楚慕元手里接过东西,她声音微颤道,“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楚慕元认识沈玥许久,还从未听她用这样的嗓音说话,震惊、激动,还有些手足无措,更没有问完,他没有及时回话,就拔高了声音再问一次。 楚慕元眉头皱陇,把手里的荷包递给沈玥道,“是这荷包里的,里面还有。” 楚慕元手里拿着的是昨天赵婵云给沈玥的荷包,就放在书房的书架子上。 书房重地,能进出的人不多,个个都是心腹,所以随手放东西,也不怕会丢。 可方才,他拿兵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荷包鼓起来了。 这荷包,楚昂不惜去偷,沈玥更主动提出帮赵二少爷治病,虽然只是一个荷包,但没人敢碰,所以不可能有人往里面装东西,除非是沈玥自己。 麦冬送茶水进屋,他随口一问,才知道沈玥出门一天,压根就没进书房。 就连荷包,也依然是在昨天摆放的位置。 楚慕元就把荷包拿起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东西有不少,可是都是他没见过的,怕是什么重要东西,就拿着来找沈玥了。 只是没想到沈玥会这么激动。 沈玥能不激动吗? 楚慕元手里拿着的问他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是巧克力啊! 还是她最爱吃的巧克力! 荷包里怎么会出现巧克力? 震惊过后,沈玥内心就开始平静了,这荷包原就不寻常,里面出现点不寻常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不必大惊小怪。 荷包是许愿荷包,赵婵云的愿望是她大哥能恢复健康,不再一直咳嗽的,连屋子都出不了,她今天去给赵子陵看病了,虽然只是开了些药方,但药方很管用。 只要服了药,病情就会有所好转,让丫鬟扶着出屋子走走,完全不成问题。 也就是她实现了赵婵云的愿望,这荷包给她一米米的奖励? 可奖励一些巧克力,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吧? 是,她是喜欢吃巧克力,这么多天没吃,有些想了,但也不是非要吃巧克力不可。 医治赵二少爷没有费什么力气,而且是做了好事一件,没有报酬也可以,但既然荷包给报酬了,就给一点点的巧克力简直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沈玥内心郁郁。 要是帮沈琅之迎娶钟文婷,回头荷包也给点巧克力,她会憋闷死的。 沈玥眉头皱紧,一直不说话,楚慕元就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沈玥二话没说,把巧克力剥开,送到楚慕元嘴边道,“你尝尝。” 楚慕元怔了下,看着眼前黑乎乎,还能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说不上来,有一种淡淡的果香味,以前没闻过。 但是沈玥让他吃,楚慕元就张嘴了。 巧克力入嘴,有些硬,但很快就融化了,浓稠、丝滑,完全融化在口中。 “味道有些怪怪的,但是还不错,”楚慕元煞有其事的点评道。 沈玥扑哧一笑,“你喜欢?” 楚慕元嗯了一声。 沈玥捏着荷包道,“我就这么多,不给你了。” 楚慕元,“。” 至于吗? 一点点吃的而已。 “你喜欢,可以让大厨房给你做,大厨房不会,还可以找御厨给你做,”楚慕元失笑道。 沈玥两眼一翻,这东西御厨可做不来。 她走到桌子旁,把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 荷包不大,塞的鼓鼓的,也装不了几颗巧克力,但是沈玥没想到的是,荷包里除了巧克力,还有小孩子玩的三角积木和一个小巧的打火机 看到那香槟色打火机,沈玥眼睛都湿润了。 那是她表哥生辰的时候,她送给他的打火机啊! 如果只是巧克力,沈玥觉得是她帮忙实现许愿给的奖励,可这积木和打火机,不可能是奖励。 唯一的解释是,她帮忙实现承诺,她可以接收到前世装在荷包里的东西。 想到这种可能,沈玥心跳加速,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唯恐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她拿着荷包,转身就出了屋子。 她要验证下,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沈玥莫名颤抖,楚慕元都看在眼里,现在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担心出什么事,楚慕元也跟了出去。 半夏和紫苏互望一眼,也都跟了出去。 沈玥进了书房,她提笔沾墨,在纸上写起来,楚慕元要过去,沈玥就道,“你先别过来。” 楚慕元眉头一皱,当真就没有过去了。 沈玥在纸上写着,可是一会儿觉得写的不好,就给揉成了纸团,丢在了地上。 她继续写。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沈玥写了好几张纸,然后塞进荷包里。 她刚放进荷包,然后把荷包口子扎紧 荷包就在她手里化成了灰烬。 速度快的,沈玥都来不及眨眼,就成一团灰飞了。 书桌一旁就是窗户,一阵风吹来,灰被吹的到处都是。 沈玥还想看看,信是不是真的能传到父母手里,荷包就变成了灰,她脸都青了,气的想跺脚。 她一脸抓狂,气的想捶桌子,楚慕元看着她道,“你方才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沈玥咕噜道。 她以为楚慕元问她是荷包怎么变成了灰烬,其实楚慕元问的是她往荷包里塞了什么。 沈玥就看了半夏和紫苏一眼,道,“你们先去药房,把东西准备好。” 半夏和紫苏就知道沈玥有话和楚慕元单独说,便转身出去了。 等两人走后,把门关起来,沈玥才看着楚慕元道,“有件事,我没和你说,其实和我楚昂一样,都是从别处来的。” 楚慕元怔住,他本想说一句,这怎么可能,但是楚昂是活生生的例子,由不得他不信。 也正是因为有楚昂这个例子,所以沈玥才决定告诉他。 因为她将来可能还会帮更多的人实现愿望,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更多时候还是需要楚慕元的帮忙。 ps:o()o哈哈(。) 第四百三十三章 压惊 以楚慕元的性子,你不和他说实话,他不会帮你的。 与其将来被逼着说,他还会怀疑她是不是有所隐瞒,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就告诉他。 有楚昂的先例在,接受她就容易的多。 沈玥起身道,“我和楚昂一样,都是荷包送来的,只要我帮别人实现愿望,我就可以收到装在荷包里的东西,我写了封信,装进荷包,不知道能不能传回去。” 楚慕元漂亮的眸底写满了震惊,她不是沈家大姑娘吗,怎么会和楚昂一样呢? 楚慕元没往沈玥是魂穿上面想,他知道沈玥的出身很离奇,她是沈钧从棺材里抱出来的,和柳氏长的酷似,可她是在沈家长大的啊。 楚昂是从天而降,还差点将她砸死,这是王妃和施妈妈她们亲眼目睹的。 楚慕元想不通,更重要的一点事,“楚昂说未来的事会打雷,你怎么不?” 沈玥从来没有引起过电闪雷鸣。 沈玥耸肩道,“我和楚昂不同,他虽然来自未来,但还是这个世界,而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根本就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你也会离开?”楚慕元声音微颤,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他其实很紧张。 沈玥瞅着他,不知道他紧张什么,只失笑道,“我倒是想啊,但我想,我可能是走不了了,不然你哪来那么多儿子和孙子?” 本来还存了几分希望,楚昂的到来,把她的希望击的粉碎。 她已经不抱还能回到前世的希望了。 只是方才荷包传东西过来,让她内心很振奋,她活在这里,但她放心不下爹娘,如果能时不时的知道点他们的消息,让他们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死,只是来到了这里。 爹娘肯定很高兴。 她的希望,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荷包化成了灰烬,沈玥也不知道那份信是被烧了,还是传回去了。 而且就算传回去,信还不知道能不能到爹娘手里。 看着手里的打火机,沈玥有些哭笑不得。 能把巧克力,积木还有打火机一起装在荷包里的,除了她那小侄儿,她想不出来还有谁。 她好想再抱抱那软软的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估计这辈子是没有可能了。 沈玥很惆怅。 楚慕元心里不是滋味儿,虽然楚昂的出现,证明她不会离开,但她越惆怅,就越代表她很想离开,难道这里不够好吗? “这里比不上你们那儿?”楚慕元忍不住问道。 沈玥看着他,笑道,“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楚慕元额头掉黑线,“当然是真话了。” 沈玥就道,“这里比我们那里落后很多。” 说着,沈玥把手中的打火机打开,露出火苗来,她笑道,“你们这里还用火折子,我们那里很早就不用了。” 看着那随风晃荡的火苗,楚慕元看怔住了。 他之前就看到这东西了,只觉得制作很精巧,不知道是什么,只当是个随手把玩的小玩意,还不够玉质的好,却没想到竟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火折子。 沈玥打开,熄灭,楚慕元见识到了什么叫落后。 火折子岂能跟这个东西相比。 沈玥合上,见楚慕元流露出喜欢的神情,沈玥就丢给他了,“这是我之前送给我表哥的生日礼物,留给你用吧。” 楚慕元伸手接了,望着沈玥,眸光闪亮道,“你自己做的?” 如果沈玥能做,他想要一个全新的,别人用过的,而且是表哥,内心有点点嫌弃,虽然他很喜欢。 沈玥,“。” 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哪有那本事啊! “买的。” “你自己不留着?”楚慕元问道。 沈玥笑道,“我用不到它。” 她需要打火机做什么呢,烧书,还是烧药材? 就算真要烧,吩咐一声,半夏和紫苏多少都给她烧了。 楚慕元把玩着打火机,想起荷包里还有一小东西,他就问道,“还有一个红着的,那是什么?” 沈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问道,“你也想要?” 楚慕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玥嘴角闪过一抹笑意,转身就去药房了,把东西塞到他手里,很大方道,“这个叫积木,三岁小孩子的玩具,你拿回屋玩去吧,我先调制药膏了。” 楚慕元,“。” 他嘴角抽了下,眸底闪过危险的光芒,“三岁小孩子玩的,你给我玩?” “你不是喜欢么?”沈玥精致的脸庞,笑意明媚。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你都给我?”楚慕元问道。 沈玥点头,“只要我有。” 她可是很大方的! 说完,沈玥就看到楚慕元眸底闪过一抹炙热的光芒,她心咯噔一下跳了。 “有我也不给!”她赶紧改口道。 可是已经晚了,身子一轻,就被楚慕元打横抱了起来。 沈玥脸一红,忙道,“快放我下来,我还要忙正事呢。” 楚慕元哼了一声,有些不快道,“一点点药膏而已,他也不是就缺了不可。” 好像谁的事都比他重要,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方才听沈玥说和楚昂一样,都是被荷包送来的,他心咯噔一下跳了,那种失落和恐慌,这辈子都没经历过。 他需要压惊! 得尽快生个孩子,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楚昂的到来,势必会引起一些事的错位,发生过的事,不会发生,将来会发生的事,提前发生。 不然,怎么会打雷示警? 别忘了楚昂赶回京,就是为了喝他和沈玥的喜酒,但是他和沈玥已经成亲许久了。 沈玥被楚慕元抱着出了药房,陈妈妈正迈步过来,看到这一幕,老脸一红,忙转身走了,唯恐挡了楚慕元的路。 院子里,丫鬟婆子都捂嘴笑。 瞧这架势,小世子很快就会有了啊,那样临墨轩就热闹了。 沈玥闭眼装死,虽然她听不到四下丫鬟是怎么小声议论的,但是感觉的出来啊,她都没脸见人了! 回屋之后,自是一翻颠鸾倒凤不提。 沈玥是叫苦不迭。 云收雨歇后,楚慕元搂着她,太好奇她以前的事了,问了不少。 他问,沈玥就说。 这不,还没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忘记某人是个大醋坊,嗯,醋坛子,醋缸子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知道沈玥以前穿的衣服都露胳膊露大腿,某男妒火中烧。 然后 沈玥就惨了。 ps: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四章 拘束 翌日,日上三竿,沈玥都没有起床。 丫鬟进屋,都没听到床上有动静传来,应该还是熟睡的。 半夏过去,把窗户推开。 窗外明媚耀眼的阳光照进屋来,穿过薄薄的纱幔,照耀在绣着牡丹的床褥上。 阳光刺眼,沈玥不适应的挪了下身子,结果一翻身,一身轻吟不自觉的溢出口来,浑身像是被最剽悍的烈马来回碾压了无数回似的。 动一动,骨头都仿佛错了位似的发出嘎吱响声,可想昨晚被折腾的有多厉害了。 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这时候,楚慕元早去军营了,不然他要是还在,她非得狠狠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咬他几口不可。 纱帐外,半夏听到床上有翻身声,便道,“世子妃醒了吗?” 紫苏则道,“该起来吃早饭了。” 听到吃字,沈玥就觉得饿的慌,昨晚她都没有吃晚饭,只是半夜时,被喂了一晚粥,这会儿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身子疲惫,筋骨酸疼,实在不想起床,偏肚子又饿,给楚昂的药也没有调制,都是被他给耽误了,在心底骂了楚慕元两句,才道,“起床。” 两丫鬟就把纱帐挂在莲花缠枝铜钩上,然后扶沈玥起来。 洗漱梳妆,自是不提。 吃完了早饭,沈玥有了力气,身子也好了许多,便要去药房忙活。 只是才出门,那边过来一穿着淡粉色裙裳,梳着双丫髻,头上还带着蓝丝带的小丫鬟,福身道,“世子妃,临安府李姑娘来了。” 李岚晴来了? 她正想着找个机会见见她,没想到她就来了,沈玥欣喜道,“快请。” 丫鬟一听,就福了福身子,快步退下。 沈玥也没有去药房了,而是朝院门走去,她这么急切,临墨轩的丫鬟都小声窃窃私语,看来临安侯府李姑娘和她们世子妃的关系极好呢。 沈玥是迫不及待的想见李岚晴,尤其是知道荷包有可能传信之后,就更迫不及待了。 她知道的许愿荷包,除了沈琅之的,就只有李岚晴手里头有了。 至于赵婵云的,完全是意外之喜,她一直想帮沈琅之如愿,好看看荷包有什么反应,可是他的亲事一波三折,到现在荷包一点反应都没有,当真是叫人郁闷。 他的亲事,沈玥能做的都做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如愿以偿,她都不敢抱希望了,免得失望。 倒是李岚晴,不知道她有什么心愿,但愿别太难才好。 沈玥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底祈祷。 她走的不快,有些心不在焉,半夏跟在她身后,轻扯了下她的云袖。 沈玥抬头,就听半夏看着远处,她望过去,便见王妃带着冬雪往前走。 瞧方向,应该是去松鹤院的。 这时辰,不是请安的时候,而且,王妃每三天才去给老王妃请一次安,除此之外,她是不会没事去松鹤院的。 应该是老王妃传王妃过去的。 可惜她要见李岚晴,不然就跟过去看看了。 想到老王妃,沈玥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便给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就退下了。 沈玥在花园处站了会儿,半夏传完话,很快就回来了。 虽然王府里,守卫严明,不会出什么事,但主子出行,身边至少会跟一个丫鬟的,不带丫鬟,会叫人觉得奇怪。 往前走,差不多到二门处的时候,沈玥就见到李岚晴了。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楚沅柔会和李岚晴一起。 楚沅柔有说有笑,李岚晴还有些拘谨,仿佛放不开似的,尤其是看到沈玥之后,就更拘束了,就连笑容都显的尴尬。 沈玥见了,心头疑惑,她迎上前,笑道,“你们两怎么一起来了?” 楚沅柔笑道,“我去了趟美人堂,回府正好碰到李姑娘,就一起进来了,之前就听说大嫂和临安侯府李姑娘关系不错,看来是真的,大嫂都迎接到二门了。” 说着,楚沅柔顿了顿,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她朝沈玥福了福身,又朝李岚晴一笑,“待会儿去我那儿坐坐。” 李岚晴看了沈玥一眼,眸底有抹无奈,但还是点头一笑。 楚沅柔笑了笑,就带着丫鬟走了。 等楚沅柔走远了,李岚晴怕沈玥误会她和楚沅柔走的近,便解释道,“她让我教她针线。” 沈玥愣了下,教楚沅柔针线? 楚沅柔的针线的确够烂,需要好好学学,但她跟谁学不行,需要李岚晴教的,况且针线可不是一教就会的,能把屏风绣成那样,没几个月是教不好的。 李岚晴的解释,沈玥听了,笑道,“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可是有事?” 李岚晴看了走远的楚沅柔一眼,然后才看着沈玥道,“就是许久未见,来找你说说话。” 她的小动作,沈玥都看在眼里。 煊亲王府外客很少来,尤其很少办宴会之类,大家也知道煊亲王府门槛高,如果不是有事,是不会来的。 李岚晴来找她应该不只是说说话这么简单,只是碰到了楚沅柔,有事也变得没事了。 不排除是楚沅柔帮了她的忙。 沈玥不是和她是好友,就反对她和别人相交的人,李岚晴自己也很清楚,她和楚慕元,和顾侧妃他们母子三人,因为一个世子之位,关系不可能会好,不然她方才也不会露出尴尬的神情了。 沈玥轻然一笑,仿佛昙花绽放,绚烂旖旎,“我在王府里待的也闷,你来找我说说话正好,另外,我还有件事找你,你来寻我,倒省的我再去临安府找你了。” 李岚晴怔住,指着自己,呐呐声道,“找我?” 她是真愣住了,沈玥贵为煊亲王世子妃,有什么事需要找她的,太匪夷所思了,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沈玥点点头,笑容依旧,语气柔和,“你还记得那个变了颜色的荷包吗,我想要它。” 李岚晴脸色就古怪了起来。 沈玥见她这样子,不是不舍,而是为难,眸底就露了疑惑,“怎么了?” 李岚晴歉意的看着沈玥,低声道,“原本,我今天来找你,就是给你送荷包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孔家 李岚晴都不敢看沈玥的眼睛了,她没想到沈玥会为了荷包,打算亲自去临安侯府找她。 她也知道,那荷包很稀罕,不然楚少爷也不会去偷荷包。 沈玥对临安侯府有大恩,和她关系更是不错,那个荷包是稀罕,可在她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要说漂亮,她自己绣的荷包,能比那个更漂亮。 她犹豫了一天,还是决定给沈玥送来。 可不巧的是,在王府大门口,碰到了楚沅柔。 楚沅柔好奇她来找沈玥何事,她也没有多心,就把来意说了,结果楚沅柔一听,她有那种稀罕的会变颜色的荷包,就开口跟她讨要。 在王府大门前,人来人往的看着,楚沅柔开口跟她讨荷包,还说沈玥已经有一个了,这个便给了她吧。 她虽然不想,可是实在不好驳斥楚沅柔,就把荷包给她了。 她来就是送荷包的,结果荷包给了楚沅柔,她见到沈玥才尴尬,尤其方才沈玥说要去临安侯府找她要,更是肠子差点悔青。 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给楚沅柔了。 现在可怎么办? 李岚晴一脸后悔,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是楚沅柔开口要的,可是她给了,总不好再开口要回来吧? 见李岚晴一脸不安,沈玥心底一叹,她也知道她为难,楚沅柔虽然是顾侧妃所出,可是顾侧妃身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至少临安侯府不敢不拿崇祖侯府和太后当回事。 她能把荷包给她送来,这份心意她领了,沈玥笑道,“回头我找她要。” 沈玥这么说,李岚晴就放心了,她好奇道,“那荷包有那么重要吗,我怎么一点特别之处都没看出来?” 荷包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真心没看出来有奇特之处。 但她按耐不住好奇,想问问。 沈玥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好,她总不能说她要荷包是传信的吧,她需要跟谁传信,而且谁传信用荷包的,鱼传尺素都骇人听闻了,何况是荷包了。 这些事,还是别说的好,否则更叫人疑惑了。 她半真半假道,“听说那荷包能许愿,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多找几个荷包试试。” 李岚晴扑哧一笑,“你肯定是被人忽悠了,寺庙里许愿荷包很多,我就没看过有灵验的。” 沈玥莞尔,问道,“你有什么心愿没有?” 李岚晴摇摇头,“我没有啊。” 沈玥诧异,竟然没有心愿,她那怎么帮忙实现愿望? 别那荷包她没许愿,最后楚沅柔许愿了,她要是想她大哥夺得世子之位,她岂不是要哭。 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担忧抛诸脑后,免得想太多,徒添烦扰。 难得李岚晴来一趟,沈玥就和她在花园逛了逛。 差不多两刻钟,她有些乏了,正要请李岚晴去临墨轩喝杯茶,那边过来一小丫鬟,福身道,“世子妃,老王妃让你去松鹤院一趟。” 丫鬟说完,李岚晴就道,“你有事忙,我就先回去了。” 沈玥不知道老王妃找她去所为何事,需要多久,也就没留她了。 不过两人还是顺了一截路,李岚晴还要去见楚沅柔呢。 松鹤院,正堂。 沈玥进屋的时候,老王妃正坐在紫檀木罗汉塌上喝茶,顾侧妃和三太太四太太都在。 王妃则坐在顾侧妃对面,脸上神情淡漠疏离,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因为没有说话,所以沈玥也不知道她来之前,屋子里在商议什么。 她上前,挨个的请安,然后问道,“不知道老王妃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老王妃喝了两口茶,将茶盏放下,然后擦了擦嘴角,方才看着她,道,“陪王妃去孔家一趟。”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吩咐。 沈玥眉头微动,问道,“为什么要去孔家?” 原谅她,一时间根本就没想起来孔家是谁。 她只是纳闷,以王妃的身份,没有大事哪里需要她纡尊降贵的。 沈玥问的疑惑,顾侧妃就笑了,“世子妃记性就这么差吗,昨儿楚昂打断了孔将军一条腿,不应该登门赔礼道歉吗?” 原来是孔将军,沈玥这才想起来,她承认她记性是不大好,但顾侧妃的话她不敢苟同,她望着顾侧妃道,“孔将军的腿是断了,但不是楚昂打断的,是他打楚昂,反震断了自己的腿。” 沈玥替楚昂解释,结果说了一半,就被顾侧妃抬手打断,她道,“你不必替楚昂辩驳,孔将军的腿就是因为他身上绑铁块才断的,我煊亲王府还从未出过耍这样卑鄙手段的人,先是偷荷包,再是打断战功赫赫的老将军的腿,一再的往煊亲王府脸上抹黑。” “既然之前为偷荷包去赵家赔礼道歉了,孔将军府就更不能不去了,楚昂挨了军棍,在军营养伤,王爷忙于军务,脱不开身,自然王妃去赔罪了,没有教养好楚昂,是她的错。” 沈玥算是听出来了,这是趁楚昂和王爷他们不在府里,联手逼王妃去给孔将军赔礼道歉呢。 她们以为王爷不在,就能奈何的了她和王妃? 昨天,楚昂说孔将军对他流露出了杀意,现在顾侧妃和老王妃又逼着她和王妃去给孔将军赔礼道歉,很明显,孔将军是她们的人。 就是不知道是老王妃的人,还是顾侧妃的人。 沈玥笑道,“那赔罪礼,该送多少合适?” 笑容恬淡,语气温和,没有一点反驳的意思。 她这么好说话,倒叫顾侧妃心底打鼓了,她下意识的看了老王妃一眼,然后才道,“怎么也要比去赵家赔罪礼多一倍。” 沈玥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也就是要十六颗大东珠,两匣子小东珠,再加四万两银子了?” 顾侧妃嗯了一声。 沈玥也笑了,“可赵家觉得赔罪礼重了,又悉数还了回来,这该怎么算?” 顾侧妃有些不耐烦了,“送是一回事,还是另外一回事,我煊亲王府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沈玥点头,“顾侧妃说的对,我这就派人进宫找皇上拿赔罪礼。” 说着,就转头吩咐紫苏。 顾侧妃眉头一凝,“找皇上拿赔罪礼,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三十六章 剧毒 沈玥又把身子转了回来,道,“顾侧妃不是说,没教好楚昂,是王妃的错吗,难道顾侧妃不知道,是皇上把相公和楚昂丢了的,相公幸运,被赵老太傅捡了起来,最后被老王爷抢回了王府,楚昂没这么好运气,才流落在外,如果他也养在王妃身边,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错的是皇上,这赔罪礼难道不应该找皇上要吗?” 我倒要看看你们逼王妃去给孔将军赔礼道歉,皇上知道了,会不会龙颜震怒! 顾侧妃脸色变了一变,“你是在拿皇上压我?” 沈玥好笑,这么显然的事,有必要问出来吗,她道,“谁不知道,京都的大东珠,大部分都在王府里,父王在军营,相公和楚昂也都不在,我和王妃可不敢擅自开密室拿大东珠,就算我们有那胆子,也不知道怎么开,不找皇上拿,怎么能依照顾侧妃你和老王妃的意思去孔家赔礼道歉?” 明明是去找皇上告状,偏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顾侧妃冷笑一声,“你和王妃会拿不出这么一点东珠?” 是拿的出来,而且都不带眨眼的,但凭什么要拿? 她帮孔将军治腿,楚昂都用拖他后腿的小眼神看她了,没经过他允许,就帮他赔礼道歉,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吗? 看着顾侧妃,沈玥笑道,“一点点东珠?顾侧妃果然出手大方,我可舍不得,皇上不是说了,他一样疼相公和楚昂吗,以前相公惹事,多是皇上帮忙善后,我怎么好拦在皇上前头?” 三太太则道,“以前皇上帮世子,那是因为世子是王爷的养子,如今不同了,王府的家事,怎么能劳烦皇上呢?” 沈玥看了三太太一眼,像是被三太太说服了,她道,“三婶说的在理,是我疏忽了,这事的确不该惊动皇上,不然皇上又该揍父王了。” 说着,她顿了一顿,看向顾侧妃道,“这内院的事都是顾侧妃在打理,楚昂是王爷的儿子,他惹事,就算赔礼道歉,也该是从公中拿,哪有我和王妃自己拿陪嫁赔罪的道理,你既然管了,何不帮忙把赔罪礼一并准备了?” 沈玥商量的语气,温温和和,但眸光却满是挑衅,仿佛在说,只要你把赔罪礼准备好,我就和王妃去孔家,就怕你只是嘴上说说,没那本事拿到这些赔偿。 沈玥的挑衅太明显了,顾侧妃气的拳头的攒紧了,她笑道,“你说的对,我既然管了王府内务,这赔罪礼我也应该一并给准备好了。” 说完,顾侧妃就起了身,迈步走了。 很显然,她是去准备赔罪礼去了。 王妃看着沈玥,她欲言又止。 她没打算去孔家赔罪,她怎么答应了? 不过沈玥做事有分寸,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目的。 坐了半天,现在顾侧妃都走了,赔礼道歉也定下了,王妃就起了身,道,“我先回去了。” 王妃走了,沈玥就跟她一起出了正堂。 出了松鹤院,王妃也没有多问沈玥,只是见沈玥眉间疲惫,让她回去好好歇息。 沈玥点头,就回临墨轩了。 半道上,紫苏忍不住问道,“世子妃真的打算和王妃去孔家赔礼道歉?” 沈玥勾唇一笑,“等顾侧妃把赔罪礼准备好再说。” 那么多的大东珠,可不是笔小数目,她不信顾侧妃能不惊动王爷就能把大东珠送到她跟前来。 要是王爷知道了,还会要王妃和她去孔家赔罪吗? 养不教,父之过。 何况,楚昂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犯的错,怎么也不该王妃管。 沈玥回了临墨轩,虽然疲乏,但也没有歇息,而是进了药房,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 正忙着呢,就听门外传来暗卫的唤声,有些急切,“世子妃。” 沈玥抬头,就见门被推开,一面生的暗卫,扶着另外一暗卫进来。 那暗卫后肩膀受伤了,有血流出来,而且血是黑色的。 他中毒了。 沈玥见了,心一提,赶紧道,“快扶他坐下。” 等暗卫坐下,沈玥这才看清楚他的脸,脸上苍白,双唇却泛紫,中的是剧毒。 沈玥抓起他的手,帮他把脉,一边吩咐紫苏道,“拿银针来。” 紫苏赶紧把银针送过来。 沈玥取了银针,就帮暗卫扎上,再吩咐道,“准备药蒸。” 紫苏赶紧下去吩咐了。 沈玥则去写药方,未敢有片刻耽搁,稍有迟疑,剧毒攻心,就回天乏术了。 在把脉的时候,秦齐过来了,沈玥才知道,受伤的暗卫叫秦留,是代替秦齐去松鹤院偷听的。 之前,沈玥见王妃去松鹤院,担心老王妃趁机欺负王妃,就让半夏找人去打听。 沈玥的意思是让半夏找个小丫鬟,等冬雪出来,问冬雪。 结果半夏误会了,她以为沈玥是要暗卫去偷听。 她不认得别的暗卫,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叫出来,就找了秦齐。 秦齐受伤未愈,和他关系不错的秦留主动提出去松鹤院,秦齐也没多想,去松鹤院偷听谈话,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就让他去了。 却没想到,他差点有去无回。 秦留中毒很深,已经神志不清了。 如果不是追踪银色面具暗卫之前,先服了楚慕元让沈玥调制的解毒丸,只怕撑不到他回临墨轩就咽气了。 秦齐问话,他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很快,紫苏就准备了药蒸,是沈玥特制的浴桶,浴桶下面是铜的,可以添炭火,以确保水温。 浴桶送来,又倒上热水,沈玥把熬制的药连着渣滓一起倒进了浴桶里,还有其他的药材,铺满了浴桶。 秦齐和另外一暗卫秦力帮忙把秦留的衣服扒光,然后扶进浴桶。 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秦留去松鹤院打听,居然会受这么重的伤,这不是件小事,他必须要活着,才能知道出什么事了。 秦齐想,如果世子爷在,他也不会阻拦世子妃救人的。 药蒸要一个时辰,这期间,只要保证水温足够发挥药效,逼出秦留体内的毒就行了。 沈玥不好看着他,就去药房继续调制药膏。 小半个时辰后,药膏就调制好了。 她小心装瓶子里,外面,麦冬就进来道,“世子妃,暗卫大哥醒了。” 沈玥就把装药的事交给紫苏了,她出了药房去隔壁。 她进屋时,秦齐正问秦留发生了什么事,秦留有气无力,断断续续把发生的事说出来。 他去松鹤院偷听,结果他刚到松鹤院,就被一道亮光给闪了眼睛。 他下意识的望过去,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暗卫警觉性很强,就跟了过去。 那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暗卫,行动敏捷,武功很高,他努力跟上,才没有跟丢。 可惜,他们还没有交手,就被人用淬了毒的暗器给打伤了。 他大意了,只顾着跟踪前面的人,却被人从背后算计了。 也就是说,戴银色面具的不止一个人。 这样的暗卫,却出现在了松鹤院。 老王妃果然不简单。 也是,没有一点点的手段和底牌,怎么敢觊觎煊亲王的位置? ps:双倍月票,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七章 怪癖 不是说王府守卫严明,连只鸟儿飞进飞出,暗卫都了如指掌吗,怎么松鹤院有暗卫进出,都没人知道? 沈玥疑惑,她直接问了出来。 秦齐就道,“以前,王府的确守卫严明,没有一丝死角,王府有九棵百年大树,错落有致,是暗卫落脚之处,只要树上不离人,王府的大小动静都逃不过暗卫的眼睛,原本松鹤院前也有一棵,暗卫在上面,可将松鹤院一览无余,只是老王爷死后,那棵百年大树也死了。” 本来王爷是想再移植一棵进来,可是百年大树,且不说搬进王府有多困难了,而且百年树木移栽,极难存活。 王爷提议时,老王妃便阻拦了,她说松鹤院是她住的地方,又是在西北角,不涉及王府机密,外人只知道王府守卫严明,又怎么知道王府死了一棵百年大树,守卫就松懈了? 况且就算有人从松鹤院闯进来,难道还能躲过暗卫的眼皮子,到前院书房盗窃军事机密? 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松鹤院前这一棵大树,是死是活并没有那么重要,反倒是王府移栽百年大树,倒给有心之人提了个醒,万一谁混进来,偷东西是难比登天,可要毁掉几棵树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老王妃说的,也正是王爷担忧之处,移栽百年大树,绝对会惹人揣测菲菲。 权衡轻重之后,王爷就打消了这念头,不过在松鹤院外,还是加强了防卫。 可谁能想到,松鹤院有暗卫进出。 沈玥觉得那暗卫就是老王妃的,秦齐和秦留则没有胡乱猜测,等王爷和世子爷回来,将这事禀告他们就成了,他们听吩咐办事。 沈玥还很好奇,“那棵百年大树是怎么死的?” 她觉得这树死的不正常。 秦齐则道,“被白蚁蛀空死的。” 白蚁吃空了大树根部,那棵长青之树叶子渐渐枯黄,等王爷察觉不对劲,已经没有救了,当时树木倒塌,根部被挖出那么多的白蚁,光是灭白蚁都花了许久的时间,现在想想,还觉得恶心。 不过在那之后,王爷对其他几棵百年大树就更关心了,便再没有出现百年大树被白蚁啃噬而亡的事。 沈玥想起了老王妃眸底的冷芒,她总觉得老王妃的霸道,是基于一种底气。 百年大树一死,松鹤院的防备松懈,虽然不至于让人偷盗王府机密,但老王妃手里如果有暗卫,进出王府就容易的多了。 总不能传个话,还要丫鬟小厮进出王府吧,且不说耽误事了,进出的次数太多,难保不会被人察觉出有问题来。 王府暗卫警觉性强着呢。 秦留把知道的都说了,沈玥知道他中毒身子虚弱,让他先解毒,有什么话等楚慕元和王爷回来再说不迟。 刚说完,外面茯苓就进来了,背对着浴桶,红着脸道,“世子妃,顾侧妃让丫鬟送了几匣子东珠来。” 沈玥听得一愣。 真送来了?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沈玥迈步出了屋,就看到顾侧妃的心腹赵妈妈带着两个丫鬟过来。 两个丫鬟穿戴一般,手里端着大红漆木托盘,上面放着两匣子。 那匣子可比之前楚昂送给赵婵云的要精致的多,镶嵌了不少的宝石。 沈玥见了,就笑道,“这么快就把赔罪礼准备齐了?” 赵妈妈福身给沈玥见礼,神情谈不上有多少敬重,但礼数叫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她道,“顾侧妃管理王府内务十几年,经手的钱又何止这些,怕世子妃等急了,就让奴婢送来了。” 这是在告诉沈玥,王爷很信任顾侧妃管家,让她不要妄动抢顾侧妃管家权的心思,顾侧妃在王府根基很深,不是她一个初来不久的世子妃能撼动的了的。 沈玥听了,笑而不语。 说着,她吩咐半夏和紫苏道,“长进点,还不赶紧接了东西,请赵妈妈她们进屋喝茶。” 半夏赶紧上前,赵妈妈则道,“赔罪礼,奴婢送来了,顾侧妃和老王妃都急的很,外面更是不少人看着,希望世子妃和王妃不要耽搁。” 沈玥笑道,“这是自然。” 半夏和紫苏接过匣子,赵妈妈就福身告退了。 等她们走了,沈玥就转身回屋了。 半夏和紫苏端着沉甸甸的东珠,跟着沈玥进了屋,想到这四匣子东珠都是送人的,两丫鬟就舍不得了。 进屋之后,沈玥给自己倒茶,笑道,“先放下吧。” 紫苏则道,“要不要奴婢去通知王妃一声?” 沈玥点点头,“是要通知一声,去告诉王妃,今儿不去孔家。” 紫苏愕然,赵妈妈方才还催世子妃不要耽搁啊,这会儿时辰也还早,怎么就不去呢? 难道是世子妃太累了,肯定是了。 紫苏捂嘴一笑,就福身退下了。 笑的沈玥都莫名其妙,难道这丫鬟开窍了,聪明到知道她打算把这些东珠都霸占了? 沈玥把匣子打开,欣赏了一番,就吃午饭了。 吃完了午饭,秦留药蒸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沈玥去看了看他,见他体内的毒都排了出来,命是保住了,便安心了。 没事了,再加上困意来袭,就上床歇息了。 平常沈玥都是在小榻上睡半个多时辰,这一回上床歇息,是要睡至少一个多时辰的意思。 睡之前,还叮嘱紫苏,就说她在翻看医书,找尽快医治好孔将军腿的办法,谁来,她都不见。 谁要传她,就说打断她治病,这病人她就不会再治了。 就是这样有怪癖。 然后,就倒床大睡了。 她这一睡,可是把顾侧妃和老王妃气的够呛,赔罪礼也给她准备好了,她倒好,说忙着看医书,说不去就不去了! 还不能来打扰她,不然她会撂挑子不给孔将军治病。 赔罪礼是很重,可能比得上孔将军一条腿吗? 顾侧妃没辄,后悔让赵妈妈把赔罪礼送来给沈玥了,她是被沈玥挑衅到,故意把几匣子东珠送来,打压沈玥气焰的,沈玥不去,她就让赵妈妈来把东西取走。 有沈玥的吩咐在前,半夏和紫苏没理会赵妈妈。 ps:(。) 第四百三十八章 便宜 沈玥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醒来时,只觉得骨头都睡酥软了,软歪歪的靠着大迎枕上,听着半夏说她睡着,顾侧妃两次派赵妈妈来拿东珠的事。 这事意料之中的事,不然她也不会在睡前,叮嘱半夏和紫苏了。 顾侧妃就是趁王爷不在,要她和王妃把赔罪礼送出去,她拖着不去,顾侧妃可不得着急。 沈玥看向窗外,虽然天边有晚霞了,但王爷回来时辰还早。 往常,王爷回府的确要晚一些,但是今天有些特殊。 暗卫给楚昂送药,把秦留在松鹤院发现暗卫,追踪时中毒险些丧命的事告诉了楚慕元。 当时楚慕元就在王爷的大帐内,王爷也知道了暗卫的事,正好军营里没什么事,王爷就提前回王府了。 他刚下马,迈步进王府,楚总管就上前禀告道,“王爷,之前顾侧妃派人来取了四匣子东珠,说是王妃和世子妃要去孔家替十三少爷赔罪,我就拿给她了。” 王爷听了,眉头一锁,“四匣子东珠,去孔家赔罪?” 楚总管点头,“但是世子妃和王妃还没有去孔家。” “把世子妃叫来。” 王爷吩咐一声,就去了外书房。 这边沈玥刚起床,重新梳洗打扮后,陈妈妈端了碗乌鸡汤来,给沈玥补身子。 才喝了一口,就有丫鬟过来禀告,说王爷要见她。 沈玥猜到王爷找她是什么事,硬是把鸡汤喝完,然后才出门。 只是沈玥没想到的是,她进书房,王爷手里正拿着一紫金竹状的东西,看着挺漂亮的,但不知道是什么。 见到她,王爷欲言又止。 沈玥见了,心里忍不住嘀咕,“父王有话不妨直说。” 这样欲言又止,闹的她忐忑不安。 王爷轻咳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打开,沈玥才知道,就是一火折子,只听王爷道,“你给慕儿的那个火折子,精致小巧,也给父王一个吧。” 沈玥,“。” 找她来不是说给孔将军赔礼道歉的事吗,怎么是找她要打火机啊。 楚慕元跟王爷说了打火机,难道没一并说打火机是怎么来的吗,她就一个,给了他啊。 这货肯定是在王爷跟前显摆了,不然王爷不会知道。 想到王府富可敌国,大东珠小东珠那是用起来眉头不眨,却偏偏一个小小打火机,难得让王爷开尊口讨要。 更要命的是,她没有的给啊。 王爷不知道那东西就一个,那东西一看就是人造的,有一个,就应该有第二个第三个,那东西太方便了,掉水里去还能用,丝毫未损,火折子一旦浸水,就没法用了。 行军在外,荒郊野岭,没有火折子也还有别的办法取火,但都容易惊动人,万一火烧个粮草什么的,用火折子不能更方便了。 见沈玥不说话,王爷就道,“很贵吗?” 如果是钱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不等沈玥回答,王爷加了一句,“这怎么卖的?” “差不多二三两银子。” 沈玥在心底换算,估计二两差不多了。 王爷,“。” “这么便宜?”王爷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了。 “那买一千个。” 沈玥,“。” 王爷,这不是钱的事啊。 沈玥脑门黑线直掉,她望着王爷道,“那东西不贵,甚至稀松平常,但来的不容易,父王还是问相公是怎么得到的吧,如果有机会,我再给父王要一个。” 可惜荷包就那么点大,装打火机实在是浪费,怎么也应该传点别的东西过来更有价值一些才是啊。 想到荷包,沈玥就望着王爷了,“父王,今儿临安侯府李姑娘给我送荷包来,就是和楚昂偷的那个一样的荷包,可是荷包没到我手里,在王府大门口就被大姑娘要了去,那荷包在她手里没有用,父王能不能帮我要回来?” 王爷点头答应,而且,及时就吩咐人去找楚沅柔拿荷包了。 沈玥就松了一口气。 王爷找楚沅柔要荷包,她应该不敢不给。 这时候,王爷才说起去孔家赔罪的事,沈玥就道,“顾侧妃和老王妃,还有三婶四婶他们觉得楚昂所做所为一再丢王府的面子,昨天给赵姑娘赔罪了,就不能不给孔将军赔罪,而且要送双倍的赔偿,因为母妃没把楚昂教好,所以要母妃去孔家赔罪,让我陪母妃一块儿去。” 王爷眉头微挑,“让你和王妃去,你就去?” 且不说王妃没有这么好说话,她也不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啊。 沈玥就道,“老王妃和楚昂赌气呢,我再不听话,非得气坏她不可,为了平息此事,我只能顺着她们了,我又没有真去,而且,我觉得就算要赔罪,也该父王去才是,养不教,父之过嘛,母妃去了,皇上和相公知道了,又该恼父王了,就是我迟迟没有和母妃去孔家,顾侧妃和老王妃有些生我的气了。” 沈玥一脸为了这么点破事,我委屈求全,忍气吞声不算,还要被人恼,我容易么? 王爷见了直扶额,沈玥再说把东珠给王爷送来,王爷就道,“你留着吧。” 一点点东珠,都到她手里了,还受了委屈,再要回来,慕儿回来,定会说他小气。 总归王府将来是他们的,一点点东珠又算得了什么。 王爷说不要,沈玥当然不会傻到一定要送来了。 要是顾侧妃知道,她准备的赔罪礼,最后全给了她了,非得气得七窍生烟不可。 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不知道荷包什么时候拿来,王爷还有公务要忙,沈玥就福身告退了。 她往回走,刚过了二门,就看到楚沅柔了。 远远的,沈玥就感觉到她眼神不善,但是离近了,又仿佛是她的错觉。 她莲步款款的走过来,见到沈玥,笑道,“这么巧,两次都在二门处碰到大嫂,父王找我要荷包,不会是大嫂要的吧?” 沈玥正要点头呢,就见楚沅柔把荷包拿出来给她看,嘟嘴道,“大嫂要荷包,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现在却是晚了,我想瞧瞧这荷包到底是怎么做的,把它剪开了。” 看到荷包,沈玥的脸当时就青了。 荷包岂止是被剪开,几乎就被剪成了一堆碎片。 这是不甘心王爷帮她要荷包,宁肯毁了,也不给她呢。(。) 第四百三十九章 屏风 偏话说的好听,她没有先找她要,她真开口了,她会给吗? 现在荷包毁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看到沈玥脸色变青,楚沅柔嘴角往上牵起一抹弧度,随即又抿起来,像是怕沈玥生气似的道,“大嫂也别太失望,你不是有荷包吗,也不是非要这个不可,如果真要,丫鬟知道这荷包怎么做的,回头我让丫鬟给你做十个八个。” 别说十个八个了,就是百八十个,也不是这一个。 但人家话说的漂亮,你挑不到她的错,沈玥淡淡道,“不必了。” 说完,沈玥迈步就往前走。 看着沈玥走远,楚沅柔看着手里的荷包,嘴角一抹冷笑。 到她手里的东西,以为找父王就能拿到? 当真是痴心妄想。 收回眸光,楚沅柔就转了身,去见王爷。 荷包早就被她剪掉了,她剪掉的时候,可不知道王爷会找她要,所以她有恃无恐。 半夏跟在沈玥身后,愤愤道,“大姑娘绝对是故意的!” 明知道十三少爷和世子妃要荷包,她还故意要临安侯府李姑娘把荷包给她,又存心把荷包剪掉! 沈玥心底郁的慌,“她就是故意的,你能拿她怎么样?” 荷包李岚晴给了她,她是毁掉,是丢掉,那都凭她高兴。 但这口气,她咽不下。 沈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有些事她能忍都忍了,因为她不在乎,但荷包,在她眼里比万两银票还要重要,就这样被楚沅柔毁了,她不答应! 回了临墨轩后,沈玥就让紫苏把之前楚沅柔给她绣的屏风找出来,让她给王爷送去。 她不是要研究怎么绣荷包吗,就这样的绣工,一定要给她多找两个好绣娘才行。 紫苏把屏风包裹好,就给王爷送了去。 半道上,还碰到了楚沅柔,和丫鬟有说有笑,显然王爷没有为荷包的事罚她。 可是等紫苏把屏风送到王爷跟前,王爷眉头都皱紧,“这都绣的什么?” 这是鸳鸯还是野鸭子? 这么丑的屏风,送来给他做什么? 紫苏就道,“这是之前大姑娘绣了给世子妃赔罪的,方才世子妃听大姑娘说拆开荷包是研究怎么绣的,世子妃觉得以她的绣技,还没到拆别人针线学的地步,未免将来再暴殄天物,让王爷多给大姑娘找几个好绣娘。” 听紫苏说是楚沅柔绣的,王爷的脸都绿了。 他女儿就绣这样的针线?! 楚沅柔也给绣过荷包给王爷,绣工虽然比不得府里的绣娘,但也戴的出去,没想到让她绣了给沈玥赔罪的,竟然就绣成这样! 不是她敷衍沈玥,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就是之前绣给他的荷包是弄虚作假的。 紫苏说完,就福身告退了。 这一状,告的她心情好,世子妃脾气好,不想多生事端,还真当世子妃好欺负的。 送这样丑到一种境界的屏风给世子妃,还有脸拆荷包研究,糊弄谁呢。 你说,世子妃就信,还好心的帮你提高绣技,不用太感谢。 再说楚沅柔去见顾侧妃,把荷包被剪,沈玥见了脸都绿了,自己怎么和王爷说的,王爷没有罚的事,笑说给顾侧妃听。 顾侧妃觉得楚沅柔给她出了口恶气,但也疑惑道,“那荷包有什么奇特之处?” 楚沅柔摇头,“我没看出来,荷包很普通。” 在她眼里,那荷包委实算不得漂亮。 母女两个因沈玥生气而心情大好,结果王爷就让楚总管把屏风和以前楚沅柔送给他的荷包一并送来了。 看到那屏风,楚沅柔心慌了。 顾侧妃则道,“这是做什么?” 楚总管就道,“这屏风是大姑娘绣的,王爷看了,觉得大姑娘的绣工退步了不少,这样的屏风送人,不明白大姑娘是怎么有脸送出去的,王爷让顾侧妃你给大姑娘找两个绣工好的绣娘,重新再绣一架屏风,三个月绣不好,王爷会送大姑娘去庄子上,让宫里的绣娘专心教她,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回王府。” 楚总管语气缓和,可是他越说,顾侧妃和楚沅柔的脸就越难看。 楚总管把屏风和荷包放下,就走了。 只是刚出门,就听到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楚总管叹息一声。 送那么丑的屏风,不是羞辱世子妃,是羞辱她自己啊。 楚沅柔不喜欢绣针线,那屏风那么丑,不是她想要绣的,实在是王爷说了要她亲手绣,一针一线都不能假手于人,不然她就让丫鬟代劳了。 现在倒好,又要她重绣! 楚沅柔方才笑的有多得意,这会儿就有多沮丧懊悔,早知道她还剪什么荷包! 顾侧妃劝她别生气,“王爷只是让你绣针线,并没有禁你的足,会针线不是坏事,娘明儿给你找个好绣娘。” 正说着呢,外面进来一穿着淡绿色裙裳的丫鬟,顾侧妃看着丫鬟,眼神一冷。 她不喜欢丫鬟看到楚沅柔哭的样子。 丫鬟被顾侧妃的眼神瞪的脚步一滞,头低了下来。 楚沅柔赶紧把眼泪擦了,顾侧妃才冷冷道,“什么事?” 丫鬟头没抬,只禀告道,“世子妃要举办荷包大赛。” 顾侧妃额心一陇,“什么荷包大赛?” 丫鬟回道,“就是府里的丫鬟绣荷包,哪个荷包世子妃觉得最漂亮,就赏一根美人堂二楼的金簪,这事府里已经传遍了,不少丫鬟都开始绣了。” “又是荷包!”楚沅柔和荷包是杠上了,“她不是只要会变颜色的荷包吗,要办什么荷包大赛?!” 本来就后悔了,沈玥一办荷包大赛,她就更后悔了。 看来沈玥不是非要那荷包不可。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沈玥没事,她自己倒霉了。 她不知道沈玥就是迫切的想要那荷包,才举办的荷包大赛。 她也想自己绣,可是她自己绣太慢了,只要她碰过的荷包,也有可能变成许愿荷包,当然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只是她不好见一个丫鬟,就去摸人家的荷包吧,人家会当她脑子有病。 只要一根金簪,她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到不少丫鬟亲手绣的荷包,何乐而不为? 她们以为毁掉一个荷包,就能气伤她? 她还没那么脆弱! 没有了李岚晴的,她就不信没有别的有缘人了。(。) 第四百四十章 复原 荷包比赛,定在三天后。 因为会绣荷包的丫鬟很多,只要绣的最漂亮的就能得美人堂一根金簪,前三名赏银簪,而且沈玥身边四个大丫鬟都不参与,大家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这事,一阵风传遍王府,知道这消息的丫鬟,都高兴不已,都在琢磨做个什么样的荷包好。 看到丫鬟们这么积极,沈玥也很高兴。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高兴不起来了,老王妃身边的吴妈妈来传话。 老王妃不许她举办荷包大赛,王府要清静。 她这一闹,丫鬟们办事都心不在焉了。 老王妃不止让吴妈妈来传话这么简单,她更是直接下令,不许府里的丫鬟参加什么荷包大赛,就像是一盆冷水,不止浇透了沈玥,也浇灭了那些丫鬟们一颗炙热的心。 老王妃公然和沈玥叫板,沈玥脸都青了。 吴妈妈传完话,便走了。 半夏和紫苏怕沈玥气坏了,赶紧劝她别生气,犯不着为了一两个荷包把自己气坏了。 沈玥深呼吸,“我不生气,这么点小事,还气不着我。” 半夏和紫苏互望一眼,世子妃太嘴硬了,脸色这么难看,不是气着了是什么? 这时候,楚慕元回来了,站在珠帘外,就感觉到沈玥的怒气了。 他走进来,问道,“怎么了?” 沈玥站起身来,摇头道,“没什么。” 沈玥话还没说完,半夏就嘴快道,“临安侯府李姑娘给世子妃送荷包,结果被大姑娘讨要了去,世子妃找王爷帮忙,结果大姑娘把荷包给剪碎了,世子妃要办荷包大赛,老王妃不允许。” 今儿一天,就没一件顺心事。 楚慕元看着沈玥,从怀里掏出一荷包,递给沈玥。 当时沈玥低着头,看到眼前的荷包,她怔住了,这是许愿荷包啊! 她赶紧伸手接了,唯恐一眨眼,荷包就飞了似的,然后望着楚慕元道,“这荷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楚慕元见她露了笑容,亲昵的捏着她的脸,道,“不生气了?” 那语气,听得沈玥脸一红,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紫苏捂嘴一笑,拉了拉半夏,两人就走了。 沈玥脸红如霞,心底的怒气早不知道消到何处了,她捏着荷包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楚慕元看着她道,“这是父王给我的。” 他才说了几个字,沈玥猛然抬头,嘴角抽抽,“王爷给的?” 王爷的心愿,那肯定比她大哥的还要难啊。 见沈玥一副我就知道高兴太早的神情,楚慕元摇头无奈,是父王给他的,不代表就是父王的啊,“还是李姑娘的荷包,虽然被剪坏了,它自己又好了。” 沈玥怔住,眼睛睁圆,“被剪坏了,还能自己好?” 这荷包,也太神奇了一点吧? 想到她塞了信,结果荷包自己就烧成灰烬了,沈玥觉得心有点堵的慌。 不止沈玥,王爷更觉得邪门呢,楚沅柔把一堆剪碎的荷包放在小几上,就走了。 结果他批阅公文,无意间抬头,发现荷包完好无损,还真的受惊不小。 如果不是知道没人进屋,他都要以为是谁进来偷偷把荷包给换了。 本来沈玥和楚昂一样来历的事,楚慕元没打算告诉王爷,这一来,倒是瞒不住了。 “这荷包原就神情,损而复原,也没什么稀罕的了,”楚慕元笑道。 沈玥想想也是,“失而复得,总值得高兴,就是不知道李岚晴许的什么心愿。” 难道她要去巴巴的跑临安侯府抓她的手? 但愿晚上能做梦吧。 沈玥翻看着荷包,坐了下来,道,“虽然荷包没有被毁,但我还是要举办荷包大赛。” 老王妃和顾侧妃咄咄逼人,她不打算再忍了。 她不要她办荷包大赛,她不但要办,而且还要大办! 楚慕元点点头,“我去和父王说。” 沈玥笑了一声,清澈明净的眸子闪着星辰般璀璨光芒,“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劳烦父王,我自有打算。” 这么好的立威机会,老王妃送上门来的,她岂能不接着? 她要让她看看,她不是软柿子,任她想捏便捏。 想到秦留,沈玥就望着楚慕元,问道,“秦留受伤的事,你知道了?” 楚慕元正端茶水,闻言,他点点头,道,“这事我和父王都知道了,父王的意思是暗查,不要打草惊蛇。” 沈玥没有说什么,这事总归还是王爷和他管,她可没那么大本事,管刺客的事。 楚慕元喝了杯茶,就去见秦留了,沈玥陪同。 吴妈妈来传话之后,就回禀老王妃了,老王妃出手不留余地,沈玥是晚辈,不好明目张胆的跟她抬杠。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王爷自然是知道这事的,他知道沈玥是因为楚沅柔把荷包剪碎的缘故,不过现在荷包完好了,她也不需要再急着找一个荷包,他也就没插手了。 不过,如果沈玥再告状的话,他还是会管的。 毕竟王爷还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火折子。 荷包大赛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倒是去孔家赔礼道歉的事,还没有解决。 王爷回蘅芜苑之前,先去松鹤院一趟。 告诉老王妃,孔将军断腿之事,他是楚昂的父亲,会全权负责,即便是要道歉,也该他去,以后楚昂惹事犯错,自有他处置,其他人不用插手。 另外就是赔罪礼了,王爷直截了当的和老王妃说,那几匣子东珠,他给沈玥了,算是沈玥给孔将军治腿的医药费。 当时,老王妃的脸就青沉了,“楚昂犯的错,她是煊亲王府世子妃,帮孔将军治腿,还要医药费?” 老王妃觉得那都是沈玥应该做的。 王爷看着她道,“养不教,父之过,楚昂犯错,没有理由要世子妃奔前跑后,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说完,王爷就走了。 老王妃有多生气,可想而知了。 气的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心口疼。 第二天起得晚,然后又气的吃不下饭了。 因为沈玥要继续举办荷包大赛。 而且规模比之前的还要大,还要热闹。 轰动整个京都。 ps:o()o哈哈 要被气出内伤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上火 之前,沈玥举办的荷包大赛,只是府里的丫鬟婆子参加,奖励也只是一支美人堂的金簪,外加几只银簪而已。 规模不大,奖赏也不多。 就这样,老王妃还严令不许。 不许就不许吧,她听话不在府里办什么荷包大赛就是了。 王府里,她年纪最大,她喜欢清静,所有人都要听她的,为她着想,可王府外面,总不归她老人家管了吧? 沈玥允许京都,甚至京都之外的任何人参加荷包大赛,唯一的条件就是亲手绣的,仅此而已! 而且奖赏也不只是一支金簪,而是一颗大东珠! 最漂亮的荷包奖赏大东珠,另外还会选出三个漂亮的赠送美人堂头饰一套,价值在三百两左右。 比赛公平公正,所有人有目共睹。 沈玥一让人放出风声,不消半个时辰,荷包大赛的事就传遍整个京都了。 比赛定在七天后,地点待定。 消息传回王府时,老王妃正在吃早饭,本来食欲就不佳了,听丫鬟禀告这事,当时就把跟前的粥给摔在了桌子上。 熬的浓郁清香的粥倒在皮薄馅多的水晶虾饺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老王妃起的稍晚,平常三太太她们给她请安的时候,她已经用过早饭了,这会儿倒是赶上了饭点。 看到杯盘狼藉,丫鬟们赶紧撤掉的早饭,还有老王妃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老王妃有多生气了。 也是,老王妃都严令不许世子妃办荷包大赛了,她还敢明目张胆的忤逆老王妃,不仅没有打消办荷包大赛的念头,甚至变本加厉,把荷包大赛举办的更大了。 这不是当着王府上下丫鬟婆子的面,狠狠的扇老王妃的巴掌,踩着老王妃立威吗? 没气出病来,就算是老王妃忍耐力好了。 老王妃很生气,但是她没有让丫鬟传沈玥来,因为沈玥今天会来给她请安。 三太太和四太太劝老王妃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要老王妃再吃一碗粥,可是老王妃哪里吃的下去,她都闻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气的上火,牙疼! 沈玥心情好,先去给王妃请安,再和王妃一起去的松鹤院。 进屋时,就感觉到好几道冰冷刺骨的寒芒朝她射过来,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寒冬来临,屋檐下结了厚厚的冰溜子。 沈玥知道不被人待见,但是架不住她心情好啊。 精致秀丽的脸色上,懒散的笑容,目若青莲,皓齿星眸,潋滟秋水,美艳不可方物。 任是谁见了,都知道她心情灿烂。 顾侧妃瞧了,眸光从老王妃铁青的脸上扫过,落到沈玥脸上,笑道,“世子妃心情这么好,莫不是因为要大办荷包大赛吧,如此没把老王妃放在眼里,还来给老王妃请安做什么?” 给长辈请安,是尽孝心,而孝顺最重要的就是顺着长辈,老王妃不许办荷包大赛,她偏要办,就是和老王妃抬杠,明显就是不孝。 不孝长辈,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都够休妻的了,沈玥自然不敢担了,她望着顾侧妃道,“我心情的确很好,那是因为我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我想办荷包大赛,老王妃喜欢王府清静,我把荷包大赛办到府外,两相顾全,多好的一件事啊。” 是挺好的,好的差点没把老王妃活活气死。 四太太笑道,“世子妃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当真是叫我们做婶娘的自叹不如,老王妃不许你办荷包大赛,可不仅仅只是王府里。” 连王府里都不许了,何况是王府外了。 不过四太太说她的,沈玥也没放在心上,就如同老王妃昨天吩咐的,都没有跟她商量,就直接下令不许办。 现在她要办荷包大赛的事传遍京都了,岂会因为老王妃不允许,说不办就不办了? 她们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她真的没有那么在乎她们的意见。 沈玥一脸无辜,不解道,“为什么不许我办荷包大赛?” 四太太就道,“你虽然才嫁进王府,但也是在京都长大的,你听说过王府办过几次宴会吗?” 沈玥点头,“王府极少办宴会,但我办的是大赛,不是宴会。” 这两者天差地别,也能混做一谈? 四太太就笑了,“是有差别,但同样都热闹,王府喜欢清静。” 这样说,那她没辄了,沈玥道,“之前是我考虑欠妥,我应该一开始就在府外办荷包大赛,那样就不影响王府清静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办荷包大赛! 老王妃气的手都攒紧了,她道,“楚昂在街上偷人荷包,这事才刚刚平息,你又再这时候举办荷包大赛,你是想这事没完没了了吗?” 老王妃说完,三太太就道,“快别办什么荷包大赛了,楚昂偷荷包,丢王府脸面的事,安安静静的让它过去。” 沈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话都放出去了,要真顺了老王妃意思不办了,她以后在王府里还有地位可言? 在那些丫鬟婆子们眼里,她这个新娶进门的世子妃,就算有楚慕元护着,也逃不出老王妃和顾侧妃的手掌心,想要她怎么样,她就得乖乖的怎么样。 沈玥看着三太太一眼道,“楚昂偷荷包的事,已经过去了,他登门赔礼道歉,我也给赵二少爷治病了,就算有人当着楚昂的面提起来,他也不愧于心,再说了,煊亲王府几时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王府里不许办,我不办就是了,府外办宴会,也不碍王府清静,还不许我办,这是何道理?” 三太太脸一沉,正要说话呢,就听沈玥道,“如果楚昂知道我办不成荷包大赛是因为他,他回王府肯定会再闹分家,分家之后,在安承侯府办总可以了吧?” 一边死活不想分家,一边硬逼着人分家,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非要大家都围着她们打转才满意吗? 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沈玥的话,让三太太和四太太的脸都沉了。 老王妃看着她,眸光冷冽,“你是非要办荷包大赛不可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慈母(求月票) ps:亲们元旦快乐!!! 送你们一人一个许愿荷包,2017心想事成~~~ --- 沈玥很无奈。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非要一问再问呢。 她要不是非要办荷包大赛,她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呢。 看着老王妃,沈玥神情温婉中透着坚决,朱唇轻启,“打扰了老王妃的清静,我很抱歉。” 虽未明言,但意思大家都懂,她还是要继续办荷包大赛。 其实沈玥很想说,不是她打扰了老王妃的清静,是老王妃自己本就不够心平气和,住在松鹤院,王府一隅,可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要管到,一把年纪了,也不嫌累的慌。 老王妃气笑了,她正要说话,那边王妃难得开口了,“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心不念不烦。老王妃不喜欢听这些事,松鹤院的丫鬟不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传到老王妃耳朵里,王府小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有损煊亲王府名声的事,王爷和我自会管教。” 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但这一次,又有不同。 王妃第一次说她会管王府名声的事,以前她从来不管的。 顾侧妃听的色变,沈玥眼睛都亮了起来。 尤其王妃说完,就站了起来,看着沈玥道,“母妃赞同你办荷包大赛,比赛的奖赏和费用,母妃出了。” 沈玥不缺那一点筹办比赛的钱,但王妃帮她出头,她当然要接着了,沈玥笑脸如花,福身道,“谢母妃。” 然后走到王妃身边,揽着她的胳膊,道,“比赛那天,要不母妃和我一起看哪个荷包漂亮?” 王妃点点头,“好。” 不但答应了,王妃还看着三太太和四太太道,“本还想邀请你们一起,既然你们如此反对荷包大赛,我另外再邀请几位贵夫人。” 一个荷包大赛,还邀请贵夫人,这不仅是大办,而是要特办了啊。 沈玥心底还是琢磨了。 她办荷包大赛,目的是想那些荷包挨个的经手,瞎猫碰死耗子,希望能遇到几个许愿荷包。 可要是王妃和贵夫人们都来参加,那些丑到不行的荷包指不定就不会到她跟前来了。 荷包变许愿荷包,靠的是缘分,不论美丑的啊。 沈玥脑袋一转,就想好怎么办了,而且这么隆重的比试,不能浪费了。 想到她要做的事,沈玥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来。 这边沈玥心情好,那边三太太和四太太,还有老王妃她们心情就不好了。 尤其是老王妃,王妃那话是在说她管的太多,自寻烦恼啊。 像是要找回点面子似的,老王妃看着王妃,冷冷道,“慈母多败儿,王妃要如此纵容她们,我还管这么多做什么,我乏了,都退下吧。” 老王妃这么快就退步了,倒叫沈玥吃惊了。 说她管的太多的,可不止王妃一个,王爷也说过啊,可老王妃不还是照管不误吗? 怎么王妃一说这话,她就不管了? 沈玥心底腾起一抹疑惑,她看向老王妃,然而老王妃双眸紧闭,一脸疲乏,被晚辈伤透心似的,看不出什么来。 老王妃说疲乏了,大家自然不会再杵在这里,都福身告退了。 出了松鹤院,就有丫鬟上前禀告沈玥,说是临安侯府李姑娘和尚书府苏姑娘来了。 王妃听了就道,“你去忙吧,母妃回昭王府一趟。” 沈玥点点头,就带着半夏朝远处走去。 苏子娴和李岚晴是沈玥派丫鬟找来的,既然办荷包大赛,她当然要找两个帮手了,她认识的人不多,她们两个算玩的好的。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李岚晴许的什么愿望啊。 往前走,刚走到一岔路口,就看到顾侧妃身边的丫鬟从远处走过来,她身侧还跟着一女子,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白净,看着就觉得很心灵手巧。 半夏见了,就捂嘴咯咯笑。 沈玥看着她,道,“笑什么?” 半夏眼睛弯成月牙形,指着那女子道,“那是绣坊管事江妈妈的媳妇儿,听说绣工了得,是江妈妈手把手教出来的呢。” 现在顾侧妃身边的丫鬟领着一绣娘进内院,这不明摆着是给楚沅柔找的么? 王爷发话了,顾侧妃不敢不听。 就楚沅柔那绣技,让她三个月绣好一架看着过的去的屏风,可不是件轻便的事。 让她故意和世子妃作对,剪掉荷包,自己倒霉了吧。 半夏幸灾乐祸的笑着,就像是偷到米的老鼠,笑的都看不到眼睛了,看的沈玥直摇头。 因为李岚晴和苏子娴是沈玥请来的,所以直接就进王府了,往前走了会儿,就看到她们两个了。 两人单独被邀请,不知道沈玥找她们何事,又在王府前相遇,就更纳闷了。 很显然啊,沈玥找她们应该是为了同一件事。 见到沈玥,两人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李岚晴昨天才见过沈玥,苏子娴可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拉着沈玥的手,却是埋怨李岚晴道,“之前约好了,我们一起来王府找你玩,她昨儿独自来,都不叫我一声,还是你好,想着我。” 李岚晴哭笑不得,她昨天是来送荷包的,不是来玩的啊。 她送了,一起来的,她不送多不合适。 她决定的匆忙,去找她,她连准备荷包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想到昨天的事,李岚晴就道,“早知道,我就叫上你一起了。” 绕道去苏府,再来煊亲王府,就不会遇上楚大姑娘,也就不会专门为送荷包而来,结果荷包却没送到世子妃手里。 李岚晴这么说,苏子娴朝她一笑。 她也不是真责怪李岚晴,就是说笑的。 沈玥抽出来一只手,抓着李岚晴,想感受一下她的心愿,结果什么都没感受到。 沈玥就在心底嘀咕了。 李岚晴是真的没有心愿,还是因为她没有抓荷包的缘故? 三人手牵手,关系好的叫人看了侧目。 沈玥笑道,“去我那儿,我找你们两个有事儿。” 李岚晴和苏子娴互望一眼,齐齐问道,“什么事?” 两人异口同声,沈玥不禁一笑,道,“你们应该听说我要办荷包大赛的事了吧?” 两人连连点头。 沈玥继续道,“我一个人,难以保证比赛的公正,希望你们三个能帮我一起举办荷包大赛。” 帮沈玥办荷包大赛,她们两个乐意之至,但是沈玥说三个人一起。 苏子娴就好奇道,“还有一个是谁?”(。) 第四百四十三章 挣钱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边苏子娴才问出口,那边丫鬟就领着钟如婷过来了。 钟如婷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代国公府曾动过把她许给楚昂的心思,来煊亲王府,她觉得尴尬。 看到沈玥,她脸微红,像是夏日盛开的芙蕖,娇媚可人。 沈玥知道她脸红什么,只装作不知道,道,“所幸我们不饮酒,不然你晚来,该罚你三杯。” 提到喝酒,苏子娴就看着沈玥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来之前,大哥知道我来煊亲王府,他要我厚着脸皮向你讨一坛子酒,说是煊亲王府的酒格外的香醇,他有幸在东平王府蹭了几杯,现在做梦都在想那美酒。” 沈玥笑着,她没说话,钟如婷就点头道,“那酒的确好喝呢,不但香醇,而且浓烈。” “你还懂酒?”李岚晴诧异。 钟如婷捂嘴一笑,“我哪会喝酒啊,是我爹他们,之前也得了几坛子好酒,我祖父和我爹他们酒量好着呢,平常喝几坛子都不带脸红的,那回喝了一坛子就醉倒了,最后剩一坛子,差点没争的打起来。” 如此,可见那酒有多好喝了。 沈玥笑道,“那一会儿,一人带两坛子走。” 几人有说有笑的往临墨轩走。 她们三个都是嫡女,府里更没少办宴会,也很喜欢宴会,但荷包大赛,还没有举办过,都新奇的很。 对于怎么比试,几人帮着出了不少的主意。 这一商议,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陈妈妈见她们商议的起劲,没有要走的意思,再见时辰,该准备午饭了,便上前,在沈玥耳畔低语了几句。 沈玥点点头,然后望着李岚晴几个道,“我让厨房多做几个小菜,我们边吃边聊,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忌口的?” 一般大家闺秀是不会留在别人府里用饭的,除非是宴会。 不过现在她们商议荷包大赛的事,正商议在兴头上,这会儿走,好像不大合适。 几人互望一眼,都决定留下来。 至于忌口,三人都不怎么能吃辣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客随主便,陈妈妈就知道该怎么准备饭菜了。 很快,饭菜就准备妥当了,煊亲王府的厨子都是从宫里头顺出来的,做的饭菜那叫一个可口。 李岚晴和苏子娴是极少吃到宫里的御膳,除非宫里的宴会,但是她们都能参加的宴会,必定很大,宫里的厨子虽然多,但一次准备那么多的菜,要照顾所有人的胃口,还真不容易,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热菜,口味要差不少。 钟如婷是皇后的侄女,陪皇后吃过不少回饭,不过还是觉得煊亲王府的好吃些。 这和心境有关了,皇后母仪天下,吃饭都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虽然是亲姑姑,但还是会紧张。 哪像和沈玥她们吃饭,有说有笑,别说紧张了,分明就是食欲大开嘛。 几个人都吃撑了,怕撑坏了,陈妈妈要她们去花园散散步,边走边聊。 走之前,沈玥把荷包拿了来,递给李岚晴道,“你看看是不是你要送给我的那个?” 李岚晴接过,翻看了两眼,然后看着沈玥,道,“我不认得了。” 其实她想说,如果是楚沅柔给她的,就应该是她送的,难道楚沅柔还能给她假的? 这倒是有可能,但是荷包和她那个长的一模一样,但她不敢断定是不是。 认不认得没关系,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她许的什么愿望。 之前沈玥握着赵婵云的手就知道她的愿望了,沈玥也握着李岚晴的手,想感受一下她的心愿。 结果什么都没有。 沈玥挫败。 不会真的无欲无求,没有愿望吧? 她怎么特别想哭啊,你倒是许个愿啊,我也好尽量帮你实现愿望,然后知道信是不是送到爹娘手里了。 沈玥不死心,又握了握李岚晴的手,闹的李岚晴一头雾水,还反握住沈玥的手。 沈玥,“。” 然后,苏子娴和钟如婷都来握她的手了。 闹的沈玥哭笑不得。 算了,还是逛花园去吧。 在花园溜达了小半个时辰,荷包大赛的事也商议了个七七八八,她们就都告辞了。 送她们到二门,沈玥就回来了。 刚进院子,就听几个丫鬟凑在一块闲聊,沈玥隐约听到不要脸几个字,就问道,“怎么了?” 紫苏走过来,道,“世子妃还记得前儿去赵家给赵二少爷治病,路过林家的事吗?” 沈玥点了下头,紫苏就道,“那天林姑娘认亲被丢了出来,今儿林家去昭王府,要迎回林姑娘,被打了出来。” 被打出来是应该的。 林家想认的不是女儿,而是未来女婿。 把林诗语接回林家,再嫁进昭王府,林家就靠上了昭王府这棵大树,以后林家在官场上肯定会平步青云。 想的很好,可是一轰一迎间,夹了个昭郡王,实在叫人可笑和心寒。 这样只会奉承巴结的娘家,给不了林诗语半点助力,对她也没有半点养育之恩,更没有所谓的亲情,有的只会是利用,甚至是麻烦,要来何用? 沈玥去了书房,继续忙荷包大赛的事。 这一忙,直到楚慕元回来,她都没有出书房。 见她画了一堆图纸,楚慕元道,“忙什么,丫鬟说你在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沈玥把笔放下,揉着脖子道,“开酒坊啊。” 楚慕元看着手里的图纸,大约懂这是什么了,他望着沈玥,道,“你缺钱用了?” 沈玥嘴角轻抽,她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么,怎么可能缺钱用呢,她不逛街,钱都没地儿花好么。 而且花钱,她有压力啊。 王妃还指着她帮忙花钱呢。 瞬间,沈玥就失去了挣钱的乐趣了。 “看账册很累,你要缺钱用了,我给你,不用开酒坊这么麻烦,”楚慕元笑道。 沈玥,“。” 她扶额看着楚慕元道,“我怎么听着,你不希望我开酒楼似的,你应该懂开酒楼有多挣钱吧?” 楚慕元点头。 沈玥就道,“那你还不让我开酒坊?” 看账册是累,可是有暗卫啊,没有暗卫,还有陈妈妈和丫鬟呢,根本就不需要她管,只要把酒坊开起来就成了。 沈玥起身,看着楚慕元道,“我知道王府有钱,你不会是嫌钱太多了吧?” 楚慕元勾唇,“是有点儿。” 沈玥,“。”(。) 第四百四十四章 试探 还有人嫌钱多,长见识了! 沈玥一脑门黑线,酒坊绝对挣钱,而且不是个小数目,他居然都看不上眼,她望着楚慕元道,“都说煊亲王府富可敌国,我还不知道王府有多有钱呢。” 楚慕元眼睛在书房扫了一圈,漂亮的凤眸闪过一抹笑意,勾魂夺魄,但更叫人震撼的还是他的话,“如果用黄金来算的话,堆满十间这样的屋子不成问题。” 沈玥,“。” 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沈玥艰难的扫着偌大一间书房,声音干哑道,“你不是逗我玩的?” 楚慕元捏着她的鼻子,宠溺笑道,“只多不少。” 沈玥觉得眼睛疼,虽然屋子空荡荡的,可是她脑袋会想啊,仿佛被那金灿灿的光芒给灼伤了。 楚慕元拉着沈玥坐下道,“王府富可敌国不是一句空话,以煊亲王府的力量,谋夺皇位轻而易举,只是历代煊亲王更喜欢兵权,不喜欢宫里颓败腐蚀的生活,宁朝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王府到底有多富裕,但皇上知道,父王年轻的时候开福瑞楼,祖父就不赞同,王府够有钱,够遭人羡慕妒忌恨的了,还不断的开铺子,只会增添嫉妒,先皇就曾和祖父说,也给别人一条活路。” 沈玥呐呐,“就不开酒坊了?” 她图纸都画好,一切都计划完美,结果被他泼了盆冷水,那份挣钱的激动都没了。 不开酒坊,那荷包大赛就得另外再筹办了。 沈玥望着楚慕元道,“王府这么有钱,那宁朝和东齐开战,父王还没有多少信心?” 王爷看重将士们,王府又不缺钱,所以粮草军饷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楚慕元见沈玥说的云淡风轻,暗摇了下头,事情要真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他道,“那些钱都是王府经营而来,每一个铜板都来路正当,国库空虚是真,虽然父王掌管宁朝一半的兵权,可到底是朝廷的兵马,不是我煊亲王府的,不到万不得已,煊亲王府不会掏自己的钱出来应对战争,财不露白,煊亲王府在我和父王手里,没有人能觊觎的去,可是谁能保证王府子子孙孙都能守得住家产?” 钱和权,历代是最招人眼球的东西。 京都又有多少人时刻惦记着,只是王爷霸道,军威赫赫,没有人能撼动的了。 可要是他弱一点,王府就会在他手里被人一点点的蚕食。 都说煊亲王府的霸道是祖传的,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可他觉得更多的还是被逼出来的。 一旦煊亲王府的兵权被夺,楚家只怕会血流成河。 所以煊亲王府的继承人,会严格挑选,不仅仅是血统,还有品性和手段。 当初老王爷觉得楚桓元不足以胜任煊亲王,王府交到他手里,迟早会被别人算计去,才会在没有确定他真的是王府血脉的情况下,立他为世子。 他是在煊亲王府长大的,老王爷对他恩重如山,他就算和煊亲王府没有血亲关系,好歹有一份恩情在。 他不会亏待王府其他人。 与其把煊亲王府交到嫡子嫡孙手里,被人算计去,不如交给他,至少他能一展宏图,还能保证楚家后人安然无恙。 王爷是老王爷养大的,品性自然没话说,更知道孰轻孰重。 所以即便楚慕元不是他亲生儿子,他也没有动过杀念,这要是在别人家,还真做不到。 沈玥把楚慕元捏着她鼻子的手扒拉下来,笑道,“放心吧,煊亲王府在楚昂手里也不可能会被人算计去。” 想到楚昂那性子,楚慕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道,“不知道其他孙儿如何。” 楚昂排行十三,要是王府里有十三个这样的孙子,王府还能保证完好,实在不容易。 沈玥就道,“你可别引起我好奇心,回头我忍不住问楚昂,又该打雷了。” 说着,沈玥转移话题道,“那酒坊我就不开了?” 楚慕元看着她,“你还想开?” 沈玥就道,“不止是酒坊呢,我还想开间药楼。” 药楼应该比酒坊更挣钱,想到王府那么多钱,沈玥开药楼的心思都弱了。 她明明可以靠自己过的很好啊。 正犹豫不决,窗外传来动静,楚慕元朝窗户处望去,道,“进来。”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窗户处跃进来,道,“一切如世子爷所料。” 楚慕元眸光微冷,“下去吧。” 暗卫就怎么来的怎么走人了。 沈玥听得不明就里,她望着楚慕元道,“你们在说什么?” 楚慕元就道,“秦留在松鹤院发现有暗卫的事,让父王想起来一件事,十多年前,谢老爷被人刺杀,险些丧命,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是谢老爷得罪了谁,被人刺杀,老王妃心疼谢老爷,怕他有什么万一,就求祖父帮谢家,祖父是打算安排两名暗卫守着谢老爷,以防备刺客一次未成,再刺杀一次。” 当时,商议这事时,王爷也在。 只是后来他有事,就先走了,老王爷怎么帮谢家的,王爷也不是很清楚。 但那之后,谢家就没再被人找茬过。 王爷和谢家关系一般,也没关心过,但是松鹤院出现暗卫的事,让王爷想起这桩旧事。 老王妃很顾着谢家,当时老王爷安排暗卫守着谢老爷,老王妃言语间,这样的安排似乎不满意,他记得出门之前,老王妃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老王妃极有可能要求老王爷帮谢家培养几个暗卫了。 王府的暗卫要办重要的事,能守着谢家一年半载,但不会永远守着。 帮谢家培养一两个暗卫,对王府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这样的要求,别说老王爷了,就是王爷也会答应。 可现在想想,哪怕十多年前只培养了一名暗卫,经过十多年,那一个暗卫又教出多少暗卫来? 只是暗卫藏的严实,想找到不容易。 可如果老王妃真的有心谋夺煊亲王府的位置,她住在煊亲王府,要办这么大一件事,总要有帮手。 而且必须是要信得过的人去办才成。 三老爷和四老爷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合适。 那就只剩下谢家人了。 可谢老爷在朝廷也就是个闲官,还经常不去办差,只是他是老王妃的侄儿,看在煊亲王府的面子上,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人都觉得谢老爷有问题。 不喜欢凭空猜测,楚慕元就安排暗卫去试探下了。 很简单的试探,只有简单寻常,才不会打草惊蛇。 谢老爷在街上路过,酒楼里打架,抛出来一酒坛子。 盛满酒的坛子要砸到他,绝对能把他砸晕。 而人,在下意识下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谢老爷身子一闪,就避开了。 身手敏捷,武功不低。 绝不是老王妃说的浑浑噩噩多年,年少时学的一点皮毛早忘光了,骑个马,还怕摔下来的谢老爷。 ps:o()o哈哈(。)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宴请 谢老爷的装弱,更添了秦留在松鹤院发现的暗卫是老王妃的可能性。 但有一点,沈玥想不明白,既然谢老爷和老王妃心那么大,为什么又想把谢如茵嫁给楚昂呢? 楚昂是楚慕元名义上的孪生弟弟,老王妃要想谋夺煊亲王府,势必会对王爷和楚慕元下手。 可楚昂要活着,王府也轮不到三老爷和四老爷继承。 虽然楚昂过继给了二房,可大家都知道他是王爷和王妃所出,大房撇开庶出的楚桓元不提,爵位继承,也该轮到二房才是,之后才是三房四房。 老王妃抢王府,肯定是给自己儿子抢的,不可能让楚昂捡了便宜,她把谢如茵嫁给楚昂,然后再杀楚昂,这不是让谢如茵守寡吗? 如果说嫁谢如茵,是为了杀楚昂,沈玥觉得不必多此一举,连王爷和楚慕元都有信心干掉,还没信心杀掉楚昂吗? 沈玥将心底疑惑问出来,楚慕元也被问愣住了,“谢家此举,的确叫人捉摸不透。” 沈玥把玩着手里的绣帕,道,“只要他们有心图谋,所做的事,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幸好半夏会错了意,让暗卫去松鹤院打听消息,误打误撞发现了暗卫,不然还不知道会被隐瞒多久。 如今王爷和楚慕元都上了心,不信他们还能翻出浪花来。 现在,还是自己的事重要,老调重弹,沈玥巴巴的望着楚慕元,“我还开不开酒坊了?” 刚问完,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玥扶额,能不要一而再的打断她谈话吗? “进来。” 紫苏就推门进来了,禀告道,“世子爷,李公公来了。” 这时辰不早了,李公公又是皇上的心腹,这时候来,肯定是有事。 没有耽搁,楚慕元就出了书房,沈玥紧随身后。 两人刚出书房,往前走了十几步,就看到楚总管领着李公公进来。 看到楚慕元和沈玥,李公公快步上前见礼,“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楚慕元点了点头,吩咐上茶,一边请李公公进屋,一边问道,“这时辰,李公公来找我是?” 李公公眸光从楚慕元脸上,落到沈玥脸上,问道,“今儿世子妃送了临安侯府李姑娘两坛子好酒?” 突然提起这事,显然李公公是为这事来的,沈玥点头道,“我是送了她两坛子酒,怎么了?” 李公公微微诧异,“世子妃不知道,李姑娘在回临安侯府途中,和一驾马车相撞,差点出事,那两坛子酒也砸碎了,酒香四溢,正好东齐戚王骑马路过,闻到了那酒香,半个时辰前,东齐使臣向皇上提出,想带几坛子那样的美酒回东齐,皇上就派人去临安侯府询问,这才知道那美酒是出自煊亲王府,皇上让我来,是想要两坛子回宫尝尝酒香,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要惊动李公公来,原来是为了几坛子美酒。 连李岚晴和苏子娴她们都给了,皇上都让李公公来要了,能不给吗? 沈玥欣然允诺。 楚慕元坐在一旁,挑眉道,“东齐使臣要回东齐了?” 李公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是准备要回去了,但还要些时日,东阳郡主对世子妃要举办的荷包大赛很感兴趣,她还找了绣娘,要学做荷包,似乎要参加荷包大赛。” 沈玥的荷包大赛放在七天后,也就是东齐使臣在京都至少还要再待七天。 亏得东齐戚王能待的住,戚王府出事的消息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来,瞒的可真够严实的。 李公公说完,就起了身,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还等着,我就先回宫了。” 楚慕元就起了身,和沈玥一起送李公公离开。 李公公还有些受宠若惊。 到了前院,就看到秦礼正招呼小厮搬酒,一边道,“小心点儿,别弄洒了。” 见小厮抬着那么多酒走过来,李公公连忙道,“够了,够了,皇上喝不了那么多。” 他是皇上的心腹公公,皇上吃什么,他也很关心,皇上日理万机,偶尔喝点小酒没事,可不能让皇上喝醉了,更不能喝上瘾了。 楚慕元见了,嘴角微抽,“这应该不是给皇上的。” 李公公,“。” 轻咳一声,掩去尴尬,李公公问道,“那这是?” 楚慕元把秦礼叫了过来,问道,“这是做什么?” 秦礼就回道,“十三少爷让把酒都搬军营去,他一会儿要宴请那些将军们喝酒。” 楚慕元眉头一陇,“父王允许了?” 秦礼点头,“允许了。” 十三少爷说是为自己把平常的一些小陋习带入军营,开罪了那些大将军们,要宴请赔罪,他诚心赔礼认错,王爷当然会同意了。 不过秦礼觉得赔罪是假,分明就是想在喝酒上占上风,以后比试,不比什么拳脚了,有本事比喝酒。 酒量上说话! 只是这么点酒,可还真不够那些威猛赫赫的将军们喝的,一会儿还得再买一马车才够。 秦礼不知道李公公是来要酒的,还当着他的面说不够,难道那些将军还能比皇上更重要了? 李公公就看着沈玥了。 沈玥扶额道,“先拿两坛子给李公公带回宫给皇上,如果皇上喜欢喝,回头再送些进宫。” 这样安排甚好,李公公就告辞回宫了。 等李公公一走,楚慕元就道,“你还是开酒坊吧。” 沈玥瞅着他,好奇道,“怎么改主意了?” 楚慕元摇头无奈,“楚昂这一宴请,回头那些大将军隔三差五就会找父王要美酒,那些将军,不是一两坛子就能打发的。” 沈玥不禁莞尔。 两人往回走,那边秦礼走过来,对沈玥道,“世子妃,十三少爷让属下给你带句话。” 沈玥就笑道,“什么话?” “十三少爷说,他后天一大清早就起来扫马厩,扫完马厩就回府,让你给他做绿豆糕,吃完了,带你看热闹。” 看热闹,楚昂说的热闹,绝对不是小打小闹,她好奇道,“什么热闹?” 秦礼摇头,掖着道,“不能说。” 说完,他就告辞了。 ps:猜猜是神马热闹,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月钱 秦礼说完,就回军营了,可传的这两句话,却是叫沈玥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她望着楚慕元,眸光闪亮如明珠生辉,娇艳唇瓣如清晨浸着露珠的花瓣,张合间,吐气如兰,带着好奇道,“你知道什么事吗?” 楚慕元绝美无匹的脸上笑意如春,沈玥还以为他知道呢,结果他摇头道,“不知道。” 沈玥不由得大失所望,却更好奇了,居然连他都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事? 不过楚昂不说,她也没法打听,且静等着吧,后天眨眼就到了。 两人散着步,回到临墨轩。 临墨轩上下,个个都笑开了嘴,看到沈玥和楚慕元进来,福身见礼时,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愉悦。 今天是临墨轩上下发月钱的日子,丫鬟辛苦一个月,拿到了月钱,当然高兴了。 临墨轩上下高兴,顾侧妃也高兴着呢。 临墨轩和蘅芜院的月钱比王府各房月例提前一天发。 这些天,顾侧妃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临墨轩和蘅芜院送月例去,她怕王妃和沈玥趁机跟王爷告状,到时候王爷以她不发月钱为由,收回她的管家权。 她进门没多久,就开始协助老王妃管理王府内务,老王爷过世之后,王爷接管了王府,老王妃就把管家权交给她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给蘅芜院送过一两银子的月钱去,王妃和王爷关系一般,她原就霸占了王妃的位置,哪好意思还用王府的钱,她不给蘅芜院送月例,也没人会跟王爷告状。 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临墨轩丫鬟婆子的月例,都是王妃派施妈妈送去,月钱比王府的月例还稍微高一点儿。 这些事,顾侧妃都知道。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王妃和王爷不是一点关系没有,他们有儿子,而且还是两个! 王妃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不再是空有名分,和王爷没有夫妻之实的。 顾侧妃想过早早的把月例给蘅芜院送来,好叫王妃和沈玥挑不到半点错处,可她到底是侧妃,哪有王爷还住着正院,侧妃却给正妃送月钱的例子,王妃也不缺那一二百两银子,别她一番好心,却成了故意羞辱王妃,激起她的怒意,就得不偿失了。 她就一直忍着,派人盯着蘅芜院。 看到施妈妈中午带了秋霜去临墨轩,然后回来给蘅芜院发月钱,她一颗心就放到肚子里去了。 看来王妃没想和她争管家权,还有那天王爷上了观景楼,在观景楼睡了一夜,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担心王妃会原谅王爷。 要是他们和好了,她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好在王妃傲气的很,不屑搭理王爷。 王爷性子霸道,能低三下四做到这份上,她还拿乔,让王爷感受什么叫热脸贴人冷屁股,回头时日久了,王爷就会不耐烦了,到时候她后悔都没有用。 顾侧妃心情很好的看着账册,准备明儿给王府上下发月钱。 其实发月钱也很容易,把三房和四房的月钱送给三太太和四太太,怎么分,不用她管。 只是三房和四房人多,而且每个月不是要买花,就是修葺花园凉亭,零零总总,不在两千两之下。 这些钱,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积累起来也不少,何况一年十二个月,月月如此。 以前还指着三房和四房拥戴楚桓元,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花的是公中的钱,比起偌大一个王府,那点小钱,顾侧妃还真没看在眼里,要是真介意,等楚桓元继承了煊亲王府,她们吃了多少,都有办法要她们悉数吐出来。 只是如今管家权岌岌可危,三房和四房又自身难保,被楚昂闹分家压的死死的,半点用处也没有,顾侧妃觉得这么多年的便宜都让三房四房白占了。 养了多年的狗,遇到主子危难,还知道冲上去咬敌人两口,三房和四房反倒埋怨她没有帮她们说话,真是想想就来气。 第二天,顾侧妃就早早的把月钱发下去,还叮嘱那些管家妈妈眼皮子放长远一点儿。 各府都有的情况,就是做管事的克扣手底下的月钱,一般情况,当家主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需要这些管事妈妈为她们效力,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向着你? 但现在,顾侧妃不希望被人捉到半点错处,所以才会叮嘱。 那些管事妈妈也很清楚,一旦管家权不在顾侧妃手里了,她们这些顾侧妃培养起来的心腹好日子差不多也就到头了,难道她们还能指望王妃和世子妃拿她们当心腹? 谁也不敢在这风头浪尖上使心眼,这不,王府那些底层的丫鬟第一次拿足了月钱,都高兴坏了。 顾侧妃自认为做的很到位,没留下任何一点把柄。 可有句话叫百密一疏,千虑一失。 所有人都发了月钱,高高兴兴的,可伺候王爷的几个丫鬟愣是没人给她送月钱来。 以前她们在沉心院伺候王爷,归外院管,是楚总管给她们发月钱。 如今进了蘅芜院,就归内院管了。 按理是王妃给她们发月钱,可是王妃连王爷都不欢迎,她们都看在眼里呢,施妈妈给丫鬟们发月钱,她们没好意思凑上去。 本以为第二天,顾侧妃会给她们发月钱,结果顾侧妃也没想起她们来,还以为王妃发过了。 然后,几个本应该被人巴结讨好的丫鬟,愣是没拿到月钱。 几个丫鬟苦大仇深,干活都提不起精神来,她们是伺候王爷的啊,没人巴结就算了,现在混到连月钱都不知道找谁要的地步了,还能更惨一点吗? 不好找王妃要,毕竟蘅芜院丫鬟们的月钱都是王妃从自己的陪嫁里出的,而她们是王府的丫鬟。 不能找顾侧妃要,她们现在在蘅芜院,找顾侧妃,不是承认顾侧妃是王府当家主母吗? 只要开口,绝对会被蘅芜院的丫鬟们喷死的。 只能找楚总管了,结果楚总管说内院的事,他不好插手。 丫鬟也知道,楚总管不好管这事,就如同她们不好开口。 可她们辛辛苦苦一个月,而且月钱有三两啊,就这样算了,多不甘心啊。 而且一个月就算了,万一以后月月都没有怎么办? 几个丫鬟一琢磨,觉得有关于钱的事不能忍,该自己的一定要拿回来,不然吃亏都没人知道。 再然后,王爷从军营回来,就看到几个丫鬟站成一排,巴巴的看着他,异口同声道,“王爷,没人给奴婢们发月钱。” 王爷,“。” ps:o()o哈哈(。) 第四百四十七章 管家权 看着丫鬟们委委屈屈,低着头,唯恐他生气的模样,王爷眉头皱紧,再皱紧。 心底一团无名火涌上来,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冒烟。 王爷是怒不可抑。 军营和朝堂上的事够他忙的了,完了,回王府,还要管丫鬟月钱这么屁大点事,任谁都觉得烦躁。 而且,更重要的是面子问题啊。 丫鬟在蘅芜院,王妃给其他丫鬟发了月钱,他的丫鬟就不发,顾侧妃给王府其他丫鬟发了,他的丫鬟也不发。 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对他有意见就算了,毕竟冷落了她十九年,她疏远自己,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很正常,顾侧妃管着王府,连他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敢不发月钱了,这还是他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王爷之前就有心想拿回顾侧妃的管家权,只是她把王府管理的有条不紊,这十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年的事,毕竟是他的错,才会迎娶顾侧妃,顾侧妃为他生儿育女,他做不来卸磨杀驴的事。 就想等着王妃和沈玥提管家权的事,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愣是没人提。 他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等过段时间再解决。 可一个把王府管理的有条不紊的人,会忽视到连他身边的丫鬟都没月钱了吗?! 而且不止是月钱的事,丫鬟们这些天过的很为难的,王爷屋子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她们都不知道找谁好。 找施妈妈吧,花的是王妃的陪嫁,陪嫁那是王妃的私房钱,王爷富可敌国,还要用王妃的私房钱,说出去会被人笑话死的。 可找顾侧妃,就跟她们开口要月钱一样,为难的很啊。 楚总管只管外院,内院的事,一概不插手。 今儿是碰到月钱了,这要再过几天,王爷沐浴都没澡豆用了 迟早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几个丫鬟想着王爷曾说的法不责众,就约好了一起找王爷说月钱的事。 要是王爷生气,把她们全罚了,蘅芜院内就真没人伺候他了,况且她们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要自己分内的东西而已,丫鬟们还是有点有恃无恐的。 可是看到王爷铁青冒火的眼睛,丫鬟们吓的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了,连连认错。 王爷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他去了正屋,吩咐丫鬟道,“去请顾侧妃,还有各房太太来一趟,再把世子和世子妃一起叫来!” 王爷吩咐,而且是青着脸吩咐的,哪个丫鬟有胆量磨蹭啊,恨不得脚底生风,赶紧去各房各院传话。 此时,天色已晚,天边晚霞弥漫,火烧云把天际渲染的如火如荼。 临墨轩,丫鬟来传话时,饭菜刚端上桌,沈玥净手完,就等开吃了,都是她喜欢的菜,食欲大动。 结果刚拿起筷子,丫鬟就来传说王爷让她和楚慕元去蘅芜院一趟。 沈玥心里就打鼓了,这时辰,王爷和王妃也应该在吃饭才是啊,怎么把他们叫去啊。 不知道有什么急事,沈玥就和楚慕元去蘅芜院了。 其他各院一样,都在吃饭,只是王爷传话,别说吃饭了,就是睡熟了,也得赶紧的爬起来啊。 呼啦啦,一堆人往蘅芜院赶,唯恐慢了商议什么大事。 老王妃的消息很灵通,王爷找人去蘅芜院的事,在大家都到蘅芜院前,老王妃就有所耳闻了。 老王妃心情抑郁。 以前有什么事,都是在松鹤院商议的,还是第一次在蘅芜院商议事情,她贵为老王妃,这大晚上的,又正在吃饭,要巴巴的跑去蘅芜院,真的是管太多,对王爷做事不放心了。 可这种事情脱离掌控,有什么话都要丫鬟传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受。 这一顿晚饭,老王妃食不知味。 顾侧妃不知道王爷找大家来所为何事,她进屋,看王爷脸色难看,故作娇柔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说着,眼睛往王妃身上瞟,很明显,她觉得是王妃惹怒了王爷。 不过王爷生王妃的气,不至于把三房四房都叫过来,夫妻之间的事,闹的人尽皆知,是嫌不够丢脸么? 王爷轻哼一声,看着顾侧妃道,“把账册和各库房钥匙交出来。” 顾侧妃脸一白,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找她来,是剥夺她管家权的,她眼眶登时一红,三分委屈七分倔强道,“我嫁进王府十八年,兢兢业业,王爷为了和王妃和好,就要收回我的管家权,我做错什么了,王府容不下我,王爷干脆给我一纸休书,送我回崇祖侯府吧。” 顾侧妃质问的理直气壮,她事事小心,怎么会给王爷逮到错处? 而且,王爷不可能休了她的,她给王爷生了一双儿女,王府也没有休妻的先例。 王爷看着她,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 顾侧妃挺直了背脊,坚定道,“我没有!” 王爷笑了,问三太太和四太太,“三房和四房都领到月钱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领到了,顾侧妃早早的就让丫鬟给我们送了去,一钱不多,一钱不少。” 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帮顾侧妃说好话,她们也不希望王妃管家。 可她们不知道,这回帮着说好话,反倒帮了倒忙,王爷笑了,“连三房四房都领到月钱了,为什么她们几个反倒没有?” 王爷指着几个丫鬟,眸光微冷。 顾侧妃身子一怔,心就往下沉了,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怎么怎么秋霞几个没领到月钱 三太太和四太太互望一眼,直在心底骂顾侧妃蠢笨如猪。 她是不是嫌弃管家权太烫手了,居然连伺候王爷的丫鬟的月钱也敢不发,宁肯发重了,也不敢落下啊,现在好了,丫鬟告状了。 顾侧妃心慌了,她是真没想到丫鬟们身上去,她从来没给王爷身边的人发过钱,根本就想不到那上头去,连忙道,“是我疏忽了,我以为王妃给她们发过了。” “以为?”王爷瞥了顾侧妃一眼,“你就靠以为两个字来管家的吗?” “你是不是以为我煊亲王,已经穷到连身边伺候的丫鬟,都需要用王妃陪嫁来付她们月钱的地步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百倍 压抑怒吼的质问,顾侧妃听得心都在颤抖,心底后悔,更是生气。 她在生那些丫鬟的气,就算没给她们发月钱,不能告诉她一声吗,就一定要跟王爷告状不可吗?! 心中火大,但顾侧妃告诫自己不要慌,事情总还有回转的余地的,她望着王爷,碧波眸子,秋水盈盈,带了委屈和柔弱道,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强硬的很,她瞥了那几个丫鬟道,“王爷公务繁忙,一点点月钱,这样的小事,就算我一时疏忽,也可以来告诉我吧,我还能扣了她们的月钱不发?” 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她扣谁的月钱也不会扣伺候王爷的丫鬟的月钱啊。 只要她们去找她,她非但会给月钱,而且还会重重有赏! 顾侧妃看丫鬟的眼神不善,怪丫鬟乱嚼舌根子,不过几个丫鬟也没害怕,她们既然决定跟王爷告状,就想到这种可能了,何况方才告状时,也跟王爷禀告了她们的苦衷,要是真去找了顾侧妃拿月钱,那可真就跟蘅芜院的丫鬟们格格不入了。 王爷要想长久的在蘅芜院住下去,她们和其他丫鬟自然要打成一片了。 何况王府内院本就该王妃做主。 王爷既然给她们做主,就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毕竟伺候王爷好几年了,难能一点不懂王爷的心思? 顾侧妃替自己辩驳,三太太附和道,“只是落了几个丫鬟的月钱没及时发,王爷就要剥了顾侧妃的管家权,太严重了,这一次她疏忽了,落了几个丫鬟的月钱,王爷就罚顾侧妃用自己的体己几倍赔偿,下不为例就是了,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最重要。” “几倍赔偿?”王爷瞥了三太太一眼道,“你说几倍合适?” 三太太想了想,事情闹得这么大,一两倍肯定不行,况且只是几个丫鬟而已,便是百倍也没有多少。 “就十倍吧。” 王爷看着顾侧妃,“你的意思呢?” 与管家权比起来,十倍赔偿算的了什么,便道,“是我疏忽了,赔十倍,我无话可说。” “想好了,再回答我,到底几倍!”王爷声音严肃。 顾侧妃皱眉,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十倍赔偿不够吗? “五十倍!” 王爷额心一陇,“你确定?” “一百倍!”顾侧妃握拳了。 楚慕元,“。” 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都蠢出新境界了,他懒懒的看着王爷道,“行了,父王有话就直说吧,我看你再问下去,还指不定多少倍了,别说顾侧妃所有体己赔完,就是算上崇祖侯府,也不够赔偿的了。” 顾侧妃脸色一变,“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慕元懒散的看着她,笑道,“没发月例的可不止她们几个,还有祖父过世,顾侧妃掌管内院以来,蘅芜院和临墨轩那么多丫鬟婆子都没有发呢,顾侧妃要用自己的体己一百倍的赔偿,不用我说,你也算得出来有多少吧?” 她不是疏忽了这一次,她是疏忽了好几年。 既然丫鬟跟她说,她就赔偿,而且一百倍的赔偿,哪个丫鬟婆子会傻到不跟她要? 几年,数百倍的赔偿下来,足够赔偿的崇祖侯府倾家荡产了。 顾侧妃脸色一青,“这么多年,蘅芜院和临墨轩不是发了月钱吗?!” 楚慕元看着她,道,“是发了月钱,但不是王府发的,可还没哪家王妃,甚至是少奶奶进门,要用陪嫁给丫鬟发月例的,咱们煊亲王府也算是开了先例了,以前就算是母妃没有开口要,现在顾侧妃豪迈,没发的月钱百倍赔偿,我就替蘅芜院和临墨轩那些丫鬟们要月钱吧,对了,我和母妃的也不要忘了。” 虽然他不缺钱,但这么动动嘴就百十万两银子的事,傻了才不要呢。 楚慕元说的云淡风轻,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倒抽气了。 拿楚慕元来说,他一个月月例一百两,就算五年吧,百倍赔偿也有六十万两了 这还只是楚慕元,王妃的月钱更高。 顾侧妃满打满算也就能拿的出十万两来,指不定还没有呢。 而且她也不可能赔偿的。 顾侧妃被气的双眸赤红,嘴皮都咬出血来了,不管楚慕元是说笑,还是认真的,这话就够气人了。 她是故意不给蘅芜院和临墨轩发月钱的,他们一个霸占了她的王妃之位,一个抢了她儿子的世子之位,她还要每月按时给她们送月钱去,她到底欠谁的了?! 她就是想借机告诉他们,王府不欢迎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可是王妃没有因为月钱和她争辩,拿自己的添妆给丫鬟婆子们发了月钱,在蘅芜院心安理得的住着,也不出来,只是三天一次给老王妃请安。 对于王妃,她尚且还能容忍,因为王爷从来不进蘅芜院,可是楚慕元不同,他的世子之位是老王爷给的。 王妃威胁不到她,楚慕元她却是奈何不了。 顾侧妃气的说不出来话,四太太就看着楚慕元道,“容我说句公道话,以前和现在毕竟不同,不能也不该混为一谈,如果要真谈起来,还真说不清了,毕竟顾侧妃也无辜的很,这一次,她是疏忽了,王府那么大,她面面俱到,只是落了几个丫鬟月钱没发,为实不算什么大事,她也知道错了,难道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四太太语气柔和,说的话也很在理,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犯了点小错,也积极认错了,还要重罚于她,反倒是王爷蛮不讲理了。 王爷脸阴沉着,没有说话。 楚慕元漂亮的凤眸闪过一抹笑意,望着四太太,点头道,“四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但我问四婶一句,你觉得顾侧妃管家到什么时候合适,是到父王过世,我继承王位,还是我继承王位之后,也该顾侧妃一直管着,直到她咽气为止?” 王爷,“。” 他一个大活人还坐在这里呢,结果自己儿子已经和别人商议他死后的事了,怎么那么瘆的慌? ps:o()o哈哈下一章拿回管家权(。) 第四百四十九章 账册 四太太被楚慕元的反问,给问怔住了。 她怔在那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沈玥见了,心底好笑。 四太太的是踢到铁板了,以楚慕元的性子,不是四太太不说话,就能不给回答的,她既然插手,他也问了,就必须要一个结果。 见四太太不说话,楚慕元问道,“四婶怎么不说话了?” 四太太舌头打结,她怎么知道顾侧妃管家到什么时候合适,最起码也要到她们分家之后吧,可是这话她能说吗? 那样岂不成帮顾侧妃只是为了她自己了。 不论她怎么回答,都会得罪人。 她方才怎么没在心底多转一两个圈,要替顾侧妃说什么好话,现在把自己绕了进去,左右为难了。 四太太依旧不开口,楚慕元就道,“哑巴了?” 四太太心一哏,明知道她不好说,还逼着她说什么,她心中不虞,脸上却讪笑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楚慕元笑了,“四婶帮着顾侧妃,一口一个公道话,我还以为四婶心里有数呢,原来也不知道。” 四太太脸色尴尬,可是下一秒,她脸就铁青的,像是被人连扇了数巴掌似的,因为楚慕元话锋一转,丝毫没给她留面子,“不知道,你还话那么多?” 四太太嘴皮都气哆嗦了,她袖子里掩着的手攒紧了,嫌她话多,她今儿还偏要多说几句了,“顾侧妃管王府内务十几年,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因为一点小错,就要夺了她的管家权,别说顾侧妃了,就是我,也觉得心寒!” 楚慕元看着四太太,他道,“真的只是一点小错吗?” 四太太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楚慕元就看着沈玥了,问道,“你觉得呢?” 沈玥一直看热闹,没想到楚慕元会把她拖下水,她朝他翻了一白眼,这厮就是见不得她太痛快了,便道,“是小错,还是没有错,嘴上说有什么用,查账吧,账本上说话。” 没有点证据,顾侧妃是不会甘心让出管家权的,她叫委屈,还有三太太和四太太帮着她,不说王爷和王妃如何,单说王爷这个人,他重规矩,也重情重义,这么多年,他和王妃关系淡淡,也的确是顾侧妃在管理王府。 不说有什么功劳,苦劳肯定是有的,当然了,好处肯定也不会少的,不然谁喜欢看那枯燥的账册? 但一边叫着苦劳,一边不愿意让出管家权,这好像是两件相悖的事啊。 要是真觉得辛苦,分分钟把管家权丢手才对啊。 沈玥提出账册,顾侧妃脸色瞬间苍白了三分。 王爷看着她,道,“这么多年,我没有看过内院账册,你把账册都拿来吧。” 顾侧妃嘴巴像是被什么给捂住了,她艰难道,“王爷是怀疑我了?” 王爷看着她,道,“如果账册没有什么大错,对账册只是让别人闭嘴而已,如果真是我错怪你了,我给你赔罪,只要我一日是煊亲王,就不会收回你的管家权。” 这算是承诺了。 当然,也是变相的逼顾侧妃教出账册来,王爷给她赔罪,再加上只要他活着,就不收回账册,只要账册干干净净,没什么大问题,都会屁颠颠的拿来了。 藏着掖着不给,不用看,都知道账册上有鬼了。 沈玥轻耸肩,王爷能说这话,显然是知道账册有问题的,只是一直听之任之罢了。 不过,也不怪王爷听之任之了,不然能怎么办呢,内院里没有人跟顾侧妃争管家权啊,甚至连告状的都没有 都没人告状了,王爷会主动跟顾侧妃过不去么? 这显然不可能,王爷没那么清闲。 不过说来也奇怪的很,老王妃培养暗卫,让谢家隐忍不发,却和顾侧妃关系还不错,至少明面上不错,管家权在老王爷病逝之后,爽快的就交给顾侧妃了,顾侧妃进门,两人就一同管理内院,还真是匪夷所思的很呢。 老王妃要谋夺王位,和顾侧妃就该是敌人才对啊,难道因为楚慕元的缘故,让她们敌人的敌人成朋友了? 顾侧妃拳头攒紧了,她仰着一张还算明媚的脸,看着王爷道,“如果我不拿呢?” 沈玥狂汗,没看出来,顾侧妃还有这么任性的时候。 王爷可不会被她的容貌惊艳住,这王府里比顾侧妃漂亮的大有人在,比如王妃,比如楚慕元,比如楚昂,比如年轻时候的王爷 王爷只是眉头皱紧了,“我念你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你真觉得自己有和我说不的权利?” 给你脸,不代表就让你蹬鼻子上脸了啊。 何况王爷都那么好说话了,还拎不清,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王爷眸光冷冽,不容人质疑,“是你让人去取,还是我让人去拿?” 不论如何,他今天都要看到账册。 顾侧妃没想到王爷一瞬间就变了脸,她秀眸里盛满了泪珠,没有说话。 王爷就看着她身侧的丫鬟了,“去取账册来!” 王爷吩咐,借丫鬟几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啊,丫鬟看了顾侧妃一眼,就转身走了。 除了顾侧妃的丫鬟之外,王爷的丫鬟也跟去了两个。 王府几年的账册,可不是一个丫鬟能搬的动的。 很快,账册就被搬来了,堆在王爷身侧的桌子上,垒的高高的。 王爷随手拿了一本翻着,看了几眼后,眉头微陇。 他把账册放下,拿了另外一本起来看,眸光从三太太和四太太脸上扫过去。 三太太和四太太心都提高了。 王爷看账很快,一会儿就翻完了厚厚的一本账册,他笑道,“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去过南院和北院了,不知道每个月都要花七八百两打点的花园,该是什么样子的,想必里面奇珍异草不少吧?” 沈玥听得咋舌,一个花园,每月要花七八百两银子打点,那里面的花该多么金贵啊。 显然有猫腻啊。 三太太和四太太讪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好,就听王爷道,“过两日休沐了,我会去南院和北院看看的,这两天时间,希望那些花都还没死。”(。) 第四百五十章 混为一谈 沈玥捂嘴笑,她怎么觉得王爷焉坏焉坏的。 看花什么时候不行,独独留两天给三太太和四太太准备,这不是让她们赶紧花钱买奇珍异草来堵他的嘴吗? 这么多年,每个月都花七八百两,甚至更多的钱来打理的花园,就算经常把花养死,没个十几二十种稀罕花草也是说不过去的。 三太太和四太太互望一眼,赶紧道,“王爷的确多年没有去南院和北院了,这一次一定好好逛逛。” 说着,心底已经在琢磨怎么弄那些稀罕的花草来了,王爷性子严谨,有稀罕花草,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回头见不到,肯定会发难她们的。 王爷说完,就继续看账册了,他眉头冷凝,仿佛深秋青石瓦上结了一层寒霜。 三房和四房,每个月从顾侧妃手里领的钱差不多在两千五百两左右,实际上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估计一半左右。 三房四房的账,暂且不算,王爷看着顾侧妃道,“每个月都往松鹤院送五千两?” 松鹤院就那么点大,下人也才二三十人,这五千两是怎么用的,他也算经常去松鹤院了,可没看到有什么稀罕的花草。 顾侧妃被问的心虚,她道,“老王妃身子弱,每天都要吃一碗血燕窝,五千两很勉强了。” 她话音未落,沈玥已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顾侧妃冷眼看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沈玥摇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只是觉得奇怪呢,别说吃了这么多年的血燕窝了,就是燕窝一天不落的吃,老王妃的气色也该比现在好太多才是,是不是被人骗了,买的是假血燕窝?” 沈玥睁着一双明净清澈的眼问着,她现在已经不敢逼视老王妃了,老王妃在她眼里就是金灿灿的黄金堆起来的啊。 一个月五千两,一年就六万两了啊。 这不是一堆金子了,而是比金子还要稀罕的东西堆起来的。 王爷听了,眉头紧锁,“天天吃血燕窝能吃掉五千两?” 楚慕元端着茶水道,“心有多大,就能吃多少。” 顾侧妃看着他,道,“你每个月用的会比五千两少?!” 他是最没有资格说别人花钱多的! 楚慕元眸光从顾侧妃脸上扫过,落到王爷身上,道,“我告诉顾侧妃我用了多少,她大概也不会信,父王告诉她吧。” 王爷看着顾侧妃道,“他比老王爷和我都会挣钱,你们花的每一笔钱都是他拨给公中的。” 啪! 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了。 打的顾侧妃都懵了,当然还有三太太和四太太,以及刚刚进屋的三老爷。 他当时脚步就滞住了,公中的钱居然是世子拨的,不该王爷拨的吗? 他们都知道老王爷疼楚慕元,才会压着王爷,把世子之位传给他,更给了他不少的钱,但公中的钱怎么会是他拨的? 难道老王爷只是把兵权给了王爷,那富可敌国的产业都给了楚慕元? 三老爷的脸色有些复杂,很难看。 当初都没有断定世子是王府血脉,老王爷就如此偏疼他了,让他们这些儿孙情何以堪?! 实在是讥讽。 他往公中拨钱,王爷再拨给内院,由顾侧妃再拨给临墨轩,结果顾侧妃看他不顺眼,不给他了 怎么听着那么的好笑呢? 难怪楚慕元不在乎那点钱了,开玩笑,你们所有人花的钱都是从他手里出去的啊。 王爷眸光落到账册上,正翻看着。 外面三老爷进来,道,“我来晚了。” 三太太看着他,四太太见四老爷没来,就问道,“我家老爷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三老爷眸光一闪,道,“四弟有事,估计要一会儿才回来。” 四太太就道,“为什么他总是比你晚归一会儿?” 三老爷赫然一笑,“请四弟吃饭的人多,我羡慕不来。” 经常有人请客,说明在朝中混的开啊,这是好事,四太太也就不说什么了。 三老爷见气氛有些不对,有些顾侧妃也在,还有一堆账册,就问三太太道,“这是怎么了?” 他只知道王爷把人叫到蘅芜院来了,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蘅芜院的丫鬟看到他都走的远远的,别说问话了。 三太太正要回话,那边王爷把账册放下,望着沈玥道,“一会儿你把账册搬回临墨轩,以后王府内院的事就交给你管了,有什么不懂之处,问你母妃。” 沈玥,“。” 虽然知道,她可能要管家了,但真听王爷这么说,还有些接受不了。 这明显就是一堆不好管的烂摊子啊。 沈玥不好出头,楚慕元就道,“我看还是别让世子妃管了,老王妃每个月吃五千两的血燕窝,依照家规,不可能拨给她那么多,还有各院养那么名贵的花,公中也不可能给钱,顾侧妃好说话,我和世子妃不会。” 如果让沈玥管家,她会依照家规来,可明显三房四房还有老王妃不会满意,到时候找茬起来,谁招架的住? 楚慕元不愿意沈玥管家,顾侧妃乐意之极,她道,“我看还是我。” 话才说了一半,王爷就道,“管家,原就该依照家规来,如果顾侧妃以家规管家,我也不会剥夺她管家权了。” 顾侧妃手心攒紧,指甲狠狠的掐着肉。 楚慕元听了就看着沈玥道,“你就依照家规管家,如果有谁不依照家规来的,就让她们找父王就是了。” 沈玥点点头。 算是接了管家权。 顾侧妃气的咬牙,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沈玥和楚慕元回了临墨轩,那些账册也一并带了回来。 吃过晚饭后,沈玥就开始翻账册了。 其实王府内院的账还真的挺简单的,首先没有什么姨娘通房,就没有什么庶子庶女,更不办宴会,也极少接待外客,更不用往外送什么礼巴结讨好人,这些开销通通没有。 要沈玥说,一个月一万两足矣,最多再添个两三千,远不需要两万两这么多。 可每个月公中都会拨两万两进内院,这不是助长了她们的贪婪吗? 沈玥和楚慕元闲聊着。 楚慕元就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前煊亲王府没有这么复杂,没有继室,更没有侧妃,要么是独子,要么就两个亲兄弟,也就祖父能生。” 说到能生,楚慕元顿了下,他恍惚想起了楚昂,他好像说过他和沈玥也生了四个儿子 还有那么多的孙子,未来的煊亲王府只怕比现在还要难管些吧? 轻咳一声,楚慕元道,“这算是第一任煊亲王和煊亲王妃留下来的陋习吧,那时候王府人丁少,还每个月往内院拨两万两,其实一部分是家用,一部分是给王妃用的,只是混为一谈了,但有此先例,后来就一直拨两万两,反正都是自家人,无所谓。” 自家人三个字,是重点。 王府富可敌国,那一点点钱并未放在眼里,再加上历代煊亲王都只有一个王妃,生的都是嫡子嫡女,没有小妾吹耳旁风,谁会跟自己媳妇和孩子计较那么多的? 就像楚慕元,明明给了她一堆钱了,还总觉得她钱不够花 沈玥一直在反省是什么地方给他这种我很缺钱花的错觉的。 再者,老王爷和王爷对钱也没那么看重。 连楚慕元都不确定是不是王府血脉,老王爷就把富可敌国的产业交给他了,何况老王妃是枕边人,三老爷和四老爷是他儿子了。 比起钱,王府内院和睦最重要。 但是现在不同了,老王妃露了昭昭野心,三老爷和四老爷与王爷来说,不仅仅是血亲骨肉,还是觊觎他王位的人。 是兄弟,也是敌人。 明知道王爷想和王妃缓和关系,想把王府拨乱反正,三太太和四太太还没眼色的帮着顾侧妃,这是在和王爷抬杠,拖王爷的后腿啊。 王府一脉相承的霸道和睚眦必报,你给我不痛快了,你还想过的那么滋润? 何况培养暗卫也要花钱啊,拿王爷拨给内院的钱,训练暗卫,完了回来杀他,这跟自己杀自己也没太大区别。 王爷这才较真起来。 沈玥点点头,她望着楚慕元道,“为什么是你给公中拨钱?” 这明明是王爷的活啊。 这话,沈玥在蘅芜院就忍不住想问了。 楚慕元捏着沈玥的鼻子道,“父王管军队和朝堂上的事,够辛苦的了,再让他负责挣钱,估计扛不住几年就会鬓发斑白,一般都是王爷管兵权,世子管明月山庄,将来我也一样,但我和父王又有不同,我能随便从明月山庄拿银子,父王就不行了,他当初把信物丢了。” 按理,王爷能随时查看明月山庄的账册,能随便取银子,不用问他,甚至能把明月山庄交给别人管和改立世子。 但是王爷把世子信物弄丢了,老王爷把本该是王爷的信物给了楚慕元,明月山庄管理严格,就算明知道你是王爷,但没有信物,你也不能随便拿银子走。 就是这么悲催。 沈玥不止一次听到明月山庄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楚慕元,“我从未听说过什么明月山庄啊,又是我孤陋寡闻了吗?” 楚慕元笑道,“没听过很正常,明月山庄又不出名。” 沈玥,“。” 不、出、名! ps:明天好戏(。) 第四百五十一章 敬仰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沈玥坐在床上,慵懒的伸着腰肢,窗外吹进来的暖风,掠过床边高几上摆放的兰花,送来一缕幽香。 知道沈玥醒了,半夏和紫苏过来伺候她起床。 和往常一样舆洗一番,便用早饭。 吃了早饭后,溜达着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然后就回临墨轩了。 她可还记得楚昂让暗卫秦礼给她传的话,说是今儿早早的就起来清扫马厩,然后赶回王府,带她瞧热闹。 这份热闹,她琢磨两天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几次对楚慕元旁敲侧击,也问不出点所以然来。 沈玥就死心了。 不过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楚昂点名了想吃她做的绿豆糕,这不,回临墨轩之后,就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做绿豆糕起来。 绿豆糕的做法很寻常,可要做的好吃,还真要几分本事呢。 绿豆昨晚就浸泡了,用手搓就能把皮搓下来,沈玥对吃的很讲究,带着绿豆皮做的绿豆糕口感远没有去皮的好。 沈玥在厨房忙,那些丫鬟婆子们都不明所以,世子妃才接管王府内院,又忙着办荷包大赛,昨晚搬回来那么多的账册,就是看完都要好长时间了,他这会儿应该忙的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才对,怎么还有闲功夫做绿豆糕啊。 再者,这时辰也不对啊,世子爷去军营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呢,要是做给世子爷吃的,下午做才能吃到热腾腾的,什么东西凉了都去了三分味。 沈玥难得进厨房一回,既然做糕点,当然不止绿豆糕一种了,还有红豆糕、海棠糕、蜂蜜桂花糕等。 看着那些糕点从蒸笼里拿出来,香飘四溢,那些丫鬟们都直咽口水。 没看出来,世子妃还怎么能干,医术超群已经很了不起了,还会洗手作羹汤,丫鬟们都怀疑沈玥是不是一刻钟掰成两刻钟用的。 刚把红豆糕出锅,外面麦冬就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沈玥惊讶,他去了军营,可就没回来吃过午饭呢,今天居然回来的这么早? 半夏就道,“肯定是世子爷知道世子妃做糕点,所以赶回来尝尝的。” 半夏说着,被紫苏戳了脑门。 真不会说话,世子爷是那种为了点糕点就从军营往回跑的人吗? 这糕点是给楚昂少爷做的,世子爷想吃,说一声,世子妃还能不给他做了,用得着巴巴的往回赶吗? 半夏嘴快,被紫苏戳了脑门,也只是轻吐了下舌头。 见沈玥出去,连忙跟上。 她刚走到院子,那边楚慕元就过来了,她笑脸迎了上去,结果五六米远,就听楚慕元道,“别过来。” 沈玥脚步一滞,仿佛被人泼了冷水似的,呐呐声道,“怎么了?” 他回来,她迎接,他却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拂她的面子,未免过分了点吧。 心下微恼,正要抬眸瞪楚慕元,就嗅到一股子臭味,很淡,但架不住她嗅觉敏锐啊,她连忙把鼻子捂住了,道,“这是什么味儿?” 楚慕元抬手扶额,一脸嫌弃的拍着衣裳道,“马粪味。” 沈玥,“。” 得,她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楚慕元脸色比马粪味还臭,他道,“我先去沐浴,有话待会再说。” 说完,快步往浴室走,那急切的样子,只差没再院子里把衣裳脱下来了。 楚慕元走了,秦牧还在一旁憋笑,沈玥见了,就问道,“怎么了,他和楚昂打起来了?” 沈玥已经脑补楚慕元和楚昂在马厩打战的场景了。 秦牧摇头,“没有打架。” 沈玥诧异,“没打架,那一身臭味哪来的?” 秦牧就道,“十三少爷一大清早,就起床扫马厩了,然后和王爷告假回王府,王爷知道他说王府会热闹,怕他惹事,就让爷一并回来了,看着他点,他扫了一上午的马厩,浑身发臭,世子爷嫌弃就离他远远的,楚昂少爷当时没说什么,这不刚进王府,一不留意往世子爷身上一扑,给世子爷来了个熊抱。” 一边抱,一边还说什么大约没出生前,他们两兄弟在王妃肚子里就是这样相亲相爱的。 然后硬是把马粪蹭到爷身上了。 当时爷的脸就绿了,要不是十三少爷跑的快,这会儿估计要趴床上好几天了。 要说十三少爷年纪不小了,十七了,都够成家立业了,有时候吧沉熟稳重,出手狠绝果断,有时候简直就跟小孩子似的,一天不挨揍就皮痒。 沈玥听的是忍俊不禁,这绝对是楚昂的行事作风,不肯吃一点亏。 楚慕元露了嫌弃,他肯定不会让他那么好过啊。 只是楚慕元还有些小洁癖,那味道真不是一般的熏人,估计不洗个几遍水,他是不会出来的。 沈玥就转身回厨房,继续把糕点蒸完。 两刻钟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 意料之中的事,楚慕元被蹭了一身的马粪,怎么可能不出手教训楚昂呢。 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沈玥都习以为常了。 只是她没想到楚昂打不过会逃,更直接躲进了厨房,站着沈玥身后,指着楚慕元道,“你站住,不要过来了!” 楚慕元脸黑着,“你给我过来,躲女人背后算什么?” 楚昂哼了一声,你当我傻啊,出去就只有挨打的份,再说了,一般女人他还不屑躲了,“你别过来了,我们休战,不然在厨房打起来,绝对能把厨房拆了!” 说着,还伸手抓了盘子里的糕点,往嘴里塞,囫囵着声音道,“就是这个味道,好久都没吃到了。” 他一边吃,楚慕元走过来,楚昂赶紧把糕点咽下去,拽着沈玥的袖子道,“你赶紧管管他,做弟弟的抱一下大哥怎么了,还不是因为我内心对大哥莫名的敬仰吗?就这样还要被打,还有没有天理了?” 楚昂想说的是孙子敬仰祖父,只是四下丫鬟不少,不能说。 楚慕元差点被气吐血,低吼道,“你就拿马粪来敬仰我?!” “矫情!”楚昂嗡了一声,道,“马粪怎么了,兔子屎还是药呢,有些地方还拿马粪做饭呢!” 沈玥,“。” 她扶额道,“请注意用词准确。” 楚昂轻咳一声,道,“用马粪烧火做饭!”(。) 第四百五十二章 热闹(一) 窗外、门外看热闹的丫鬟听到最后一句,方才松了口气,吓死她们了,还以为什么地方这么重口味,真拿马粪做饭吃呢,原来是烧火做饭。 不过马粪味道那么大,烧火做饭,都不嫌味儿太重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她们都不会有那样的经历,现在重要的是,世子爷和十三少爷还打不打了? 虽然丫鬟们都不懂武功,但方才世子爷和十三少爷过招,总觉得很过瘾,最起码很养眼。 楚慕元和楚昂两个四目相对,火光噼里啪啦。 沈玥夹在中间,简直要被那些眸刀目剑给当成池鱼给伤了,便道,“好了,都别瞪了,先吃糕点吧。” 不过内心里,沈玥还是挺佩服楚昂的,明知道打不过楚慕元,还偏要捋他倒毛,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就楚慕元被蹭了几下,都那么熏人了,他身上的味道可想有多大了,被嫌弃也很正常,却要拉人下水,都忍到王府大门口了,再忍一忍不行吗?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沈玥哪里知道楚昂心里的想法,他也嫌弃扫马厩啊,可是王爷罚他扫马厩,那天一个给他说情的将军都没有。 祖父更狠,别说说情了,他还落井下石! 今儿在马厩里扫马粪,他都差点熏吐了,一上午都没法忍了,何况还不知道要扫多久了。 他来这里,不是来伺候马的啊。 然后,他就计上心来了。 他一身的马粪味,进了军中大帐,跟王爷告假,愣是把几位和王爷商议军情的将军熏的两眼翻白,他还客客气气的握着他们的手,一脸谦虚向他们指教。 他能说那些将军当时是屏住呼吸的吗,差点没憋死过去。 他打定主意了,他扫一天马厩,就去熏几位将军,向他们讨教用兵之法,他就不信熏不到他们联名上奏王爷,免了他扫马厩之苦。 跟他斗? 你们那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孙子重孙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好么。 楚昂为自己绝妙好主意而洋洋得意,这不在楚慕元身上试验了下,结果算了,他不是一般人。 以他现在的身份,军中除了王爷和他,谁敢动他? 就是惹毛了楚慕元,貌似不揍他一顿不善罢甘休了。 楚昂头大,反正他是决定死赖在沈玥身后,靠着她躲过一劫了。 楚昂的小算盘打的响,却瞒不过楚慕元的眼睛,他不拿沈玥做挡箭牌还好,他抓着沈玥,他更火大。 丫鬟们声声叹息,别家人都是兄友弟恭,谦让和谐,为什么世子爷和十三少爷是孪生兄弟还争的这么厉害呢,两人在一起,经常一言不合就互瞪,瞪着瞪着就开打,打着打着,就把世子妃卷进来。 莫非是在王妃肚子里的时候,争地盘、争吃的养出来的后遗症? 十有八九是了。 沈玥一盘子糕点都端的胳膊酸了,她走到楚慕元身边,回头看着楚昂道,“不是说带我看热闹吗,要出府吗?” 沈玥到楚慕元身边了,楚昂不会笨到凑上去,好在沈玥拉着楚慕元,他又威胁在前,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沈玥的话,叫他微微陇眉,“秦礼办事也太磨蹭了点吧,这会儿都还没消息传回来?” 白瞎了他那么奋力的扫马粪了,就怕错过热闹。 他不会办事不利吧? 楚昂担心了,他可是在祖母跟前放了话,如果没有热闹,他以后说话还有什么可信度啊。 正不知道肿么办好,外面茯苓叫道,“让一让,让一让,我有事禀告世子妃!” 门被丫鬟们挤着,茯苓进不来,只能大声喊了。 她一喊,沈玥就回过头来,彼时那些凑热闹的丫鬟们早不见了,毕竟看主子们热闹是要挨板子的,只有茯苓被推进来,脚步踉跄,险些摔了。 沈玥见了就问道,“怎么了?” 茯苓虽然被推了,一点没生气,临墨轩上下和睦着呢,平常打闹嬉戏是常有的事,她站稳身子,赶紧禀告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府里都在传四老爷养了外室。” 茯苓双眸闪亮,显然是起了八卦之心,迫不及待想刨根问底。 沈玥怔住,嘴巴张大的都能塞进去个咸鸭蛋了。 楚昂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只怕不仅有外室,还有私生子呢。” 沈玥回头看着楚昂,用眼神询问: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楚昂笑着:这只能算是小热闹,回头煽风点火,看他们怎么收场! 有事没事拿家规压他,横看竖看他不顺眼,罚跪了好几个时辰,这口鸟气,他可不会这么轻松就咽下去了。 寻常人家养外室都是件极其丢脸的事了,何况是不许轻易纳妾的煊亲王府了? 他们不是讲家规吗? 养外室这样践踏家规,丢尽王府颜面的事,可比他偷人荷包要严重的多。 要换人旁人,沈玥或许会问他是怎么知道四老爷养了外室的,但是楚昂不同,现在发生的,没有发生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发生过的事。 而且以楚昂知道的事不多来看,四老爷养外室这事闹的动静不小,不然他也不会知道。 楚昂一脸要报仇的兴奋,道,“先吃点糕点填饱肚子,再去松鹤院看热闹去。” 说着,他加了一句,“王府出了这么大事,不知道楚总管有没有派人禀告王爷,如果没有,让暗卫跑一趟。” 王爷不在,热闹不起来。 茯苓只是听到府里传这样的流言,就赶紧来禀告沈玥了,具体知道的不多,但流言这东西,并不全是空穴来风,何况流言关系的是府里的老爷,没点证据,谁敢乱说话? 估计这会儿应该有新消息传了,知道大家好奇,茯苓就赶紧退出来,去打听了。 楚慕元望着楚昂,问道,“你怎么做的?” 楚昂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全权交给秦礼办的。” 他只是吩咐一声,要达到什么效果,具体过程,任由秦礼看着办,他只需要一个结果。 不过,很快,茯苓就回来了。 带回来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四老爷养的外室,带着一双儿女来王府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热闹(二) 不是主动来的,而是被人送来的。 事情要从几天前,楚昂偷荷包被逼受罚说起。 当时四老爷说他不守家规,理当受罚,他顺了四老爷的话认错,当时不少人都诧异,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他就是想到这件事,才那么乖顺的认错的,吃错犯错,罪加一等呢。 落到他手里,可没那么容易算了。 被罚跪祠堂,出来之后,就把这事交给秦礼去办了。 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跟踪四老爷,明知道家规不许纳妾,还偷偷养外室,肯定按耐不住去找外室,只要盯着他就行了。 也是运气好,第二天,四老爷就去见外室了。 秦礼回来禀告楚昂,楚昂就将外室暴露的事交给秦礼去办,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比他偷荷包低调。 秦礼琢磨了两天,就付之行动了。 一个时辰前,巡城官在街上巡城,被人给挑衅了,还打了为首的官兵,听说打的有点严重,然后就逃命。 巡城官被打了,手底下的那些官兵还能不抓到打人者给顶头上司报仇? 这不,抓着抓着,就抓到外室家门口了。 暗卫纵身一跃,就躲进了小院。 那些官兵推门就进来了,在院子里搜人。 院子不大,就三进,出门骑马三分钟就到了闹街,小院正对门是一座酒楼的后院。 四老爷经常进酒楼喝酒,这事四太太清楚,从后院出来找外室,很快而且没人会怀疑。 院子突然被人闯进来,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吓住了,赶紧上来问怎么了。 煊亲王府的家规她们都清楚,不然她们老爷那么宠爱她们夫人,怎么不接回府,而是养在这小院子里经常来? 能接回府日日疼着,绝对不会让她顶着个外室的名声的,外室比妾还难听着呢。 官兵不知道小院里住的是什么人,他们是亲眼看着那人翻墙进来的,进来之前,还左右张望,似乎怕被人瞧见了似的。 他们笃定那人就住在这小院里。 官兵抓人,没几个温柔的,粗鲁的把小院上下一通乱翻,丫鬟婆子上前阻拦,还遭了恐吓。 小院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花鸟虫鱼,一应俱全。 没抓到人,官兵脸色不好,毕竟顶头上司被人打了,今天抓不到贼人,以后想抓就更难了。 抓到人,官兵脾气还好一些,抓不到,回头保不齐会挨骂,指不定还会扣掉几个月俸禄。 本来就一丁丁点的俸禄了,养家糊口都不够,再被扣,全家老小都跟着喝西北风去。 官兵一怒,就把小院上下都给抓了。 不管是不是贼人家眷,先带回府衙再说,是更好,就不信那人不上府衙自首,不是,那贼人进了小院,他们也说不清。 前面路宽着呢,并非无路可逃,一路过来,小院也不少,贼人为什么那些院子不进,就独独进这一间? 这绝不是巧合。 小院人怎么解释,官兵都不听,抓人进大牢再说。 官兵把人抓了,一五六岁的小孩吓着了,逮着官兵的大腿就咬了一口。 官兵更是火冒三丈,把小孩往地上一推,当时小孩就吓哭了。 官兵欺人太甚,外室怒不可抑,替自己,也替儿子悲哀,要是在煊亲王府,哪个官兵敢如此跟她说话,还敢跟她儿子动手?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而且,她也不想以外室的身份过一辈子。 逼不得已,外室就跟官兵说了自己的身份,她是煊亲王府四老爷的人。 他们推倒的是四老爷的儿子! 这一说,还真是把官兵吓住了。 别说是煊亲王府四老爷了,就是煊亲王府表亲的表亲的表亲,也不是他们敢惹的啊。 官兵当时就不知所措了,虽然心底也怀疑外室是不是借着煊亲王府的名头吓唬他们的,这样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但世家老爷惧内养外室的事也不是头一遭见,不是说煊亲王府老爷都没纳妾吗? 保不齐四老爷也是个惧内的,不敢在府里纳妾,所以养在外面,这也说的通。 官兵没敢抓人,就退出来了。 不过既然要把事情闹大,怎么可能让官兵不抓人了,再者官兵进内院,外面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官兵出来,她是煊亲王府四老爷外室的事就传开了,也有人说不可能,她是个小寡妇,还是外室亲口说的。 官兵一听,自己果然被骗了,顿时火冒三丈,又转身回去抓人了。 这一回,比之前更凶。 外室急了,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揪着不放,她到底是犯了哪路煞星,要跟她过不去。 官兵认定她撒谎,往四老爷身上泼脏水,不但要罚,而且要重重的罚,脱她几层皮。 外室急眼了,没发誓说自己真是,然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只能来煊亲王府了。 她也有心逼四老爷接他们母子回王府,否则真的会没名没分任人欺凌的过一辈子,她可以,可是一双儿女怎么办? 然后,事情就闹到王府了。 沈玥几个吃了糕点,然后就出了院子,往松鹤院走去。 也是凑巧,楚总管领着那外室和两个孩子往内院来,两个小孩粉雕玉琢的,大眼睛看着王府,眼睛里喜欢极了。 那边吴妈妈快步走过来,见到人都进内院了,当时脸就沉了,对楚总管道,“楚总管现在做事一点分寸也没有了吗,这人什么身份,都还没有查明,就往内院领,内院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楚总管是王府老总管了,王爷都没重声跟他说过话,居然被吴妈妈如此落脸面的大声呵斥。 楚总管的脸也沉了。 楚昂晃晃悠悠上前,摸着下巴笑道,“这就是四老爷养的外室?姿色不错啊,瞧着比四婶还要年轻漂亮几分,难怪四叔为了她不惜冒家规了,这两孩子,眉眼更是像极了四叔,说不是他亲生的,我都不信。” 外室两个字叫那女子脸色微变,毕竟外室不是什么好词,但楚昂说她姿色不错啊,比四太太还要好呢,她心情就好了起来。 尤其楚昂笑道,“放心吧,王府家规虽然严,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没瞧见我父王有王妃还有侧妃吗,委屈女人的事,煊亲王府的男人还不屑做。” 外室焦灼不安的心,听了楚昂的,安定了不少。(。) 第四百五十四章 热闹(三) 吴妈妈站在一旁,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算是怕了楚昂了,她是老王妃的心腹,楚昂顶撞老王妃,一点面子不留,她一清二楚。 连老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她了? 惹不起,以为能躲的起,老王妃说了把人轰走,可是现在他横插一手,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吴妈妈现在压根就不敢和楚昂说话,她只能使唤楚总管了,“赶紧先把人领出去。” 楚总管不吭声。 楚昂斜了吴妈妈一眼道,“把人领出去做什么?以前大哥都不知道是不是王府血脉,老王爷都给捡回来疼着,这两个是王府血脉,还能任由他们流落在外,受人欺凌?” 楚昂的话,吴妈妈没法反驳。 那外室感激的看着楚昂,声音哽咽道,“你是个好人。” 楚昂,“。” 长这么大,还没人夸过他是好人呢,他脸皮薄,都不好意思了,他笑道,“不客气。” 沈玥一脸黑线,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四老爷养的外室了,不知道该说她笨呢,还是该夸她太聪明了。 很快,沈玥就断定外室是真聪明了,她搂着两个孩子,叫他们叫楚昂哥哥。 他们是四老爷生的,和楚慕元就是堂兄弟兄妹了,叫楚昂哥哥也对,楚昂哈哈大笑,“再叫两声。” 吴妈妈脸青着,在心底骂外室蠢笨如猪,她以为十三少爷是真的帮她,为了她好? 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外室觉得王府的人没她想的那么严肃可怕,很注重王府血脉,心底很后悔,没早些回王府,两个孩子早早的认祖归宗,也不用跟着她吃那么多的苦头了。 “带他们到松鹤院去,”楚昂笑着吩咐道。 楚总管点点头,就请外室和两个孩子往前走了。 吴妈妈气的跺脚,她代表老王妃说话,楚总管当成耳旁风,十三少爷吩咐,他就听,简直没把老王妃放在眼里。 他们走在前头,楚昂和沈玥等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到院门口时,就看到三太太了,看到外室和两孩子,她眼睛都睁大了,唏嘘不已,这外室不是 四老爷胆子真不小,他竟然敢养外室,还生了两个私生子,四太太回来,还不得被他活活气死啊? 不巧,四太太不在王府里,她今儿回门了。 不过,这会儿消息应该传到她耳朵里了。 四老爷也不在王府,到底有官职在身,哪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府里呢。 等他们都回来,北院要吵翻天了。 三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她总觉得四老爷比三老爷会疼人,隔三差五的就买点小头簪哄四太太高兴,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簪子,但好歹是一份心意,三老爷马虎的多,一年也难得遇到两回。 四太太没事就显摆,虽然她们是亲妯娌,相处也融洽,但心底还是很不舒服。 现在,看四太太还显摆的起来,四老爷是真的会疼人,不止是她,外室他也一样的疼呢。 瞧这外室身上穿的,可不是一般的料子,好着呢,再看气色,红润光泽,不比四太太差什么,身后还跟着丫鬟婆子。 三太太想,要是三老爷敢背着她养外室,她绝对剥他两层皮!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啊。 养外室是最戳人心的,一般的姨娘养在眼皮子底下,心底不痛快了,还能叫来立家规,找找茬,不想她生儿子,一碗避子汤送过去,神不知鬼不觉。 外室是被老爷金屋藏娇,哄着疼着的。 楚总管给三太太见礼,然后就领着外室进松鹤院了。 松鹤院的丫鬟婆子都直勾勾的看着外室,王府多少年了,才出这么一件稀罕事,不好奇都怪了。 正堂内,老王妃坐在罗汉塌上,看着楚总管把外室领进来,她脸色铁青,眸光冰冷,手一抬,就把小几上的茶盏给摔地上了。 哐当一声传来,还有满脸的狰狞怒意,吓的两个孩子直往外室身后躲。 吴妈妈走到老王妃身侧,老王妃眼神凌厉,面色不虞,吴妈妈心里苦,解释道,“十三少爷在。” 才说了几个字,楚昂就进来了,瞥了地上的碎茶盏道,“多了两个亲孙儿,老王妃高兴的连茶盏都端不稳了么?” 高兴? 她脸上哪点写了高兴了?! 老王妃看到楚昂就烦,现在更不得叫人把楚昂拖出去赏个百八十大棍才好。 努力深呼吸,老王妃才瞥了楚昂道,“什么亲孙儿,是不是栽赃嫁祸,往四老爷身上泼脏水还不知道呢!” 外室脸色惨白,她不傻,看的出来老王妃不想认他们。 四老爷孝顺,他会不会也不认他们? 外室心底涌起一抹不安来。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楚慕元就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 老王妃眸光一凝,牙关咬的死死的。 只听外室连连点头,“有,有,我有四老爷送我的玉佩。” 说着,赶紧把随身佩戴的玉佩掏出来。 楚慕元伸手接了,斜了老王妃一眼,笑道,“四叔还真的挺看重他们的,连祖父赏给他的玉佩都给了他们。” 老王妃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怒道,“你们想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吗?!” 楚昂端着茶盏,轻轻拨弄着,二郎腿翘得高高的,“一把年纪了,半只脚都进棺材了,火气还这么大,儿孙满堂不是好事吗?” 楚桓元进来,听到这一句,陇眉道,“怎么说话的?” 楚昂看着他,道,“说自己半只脚进棺材的可是老王妃自己,难不成她什么时候又把那半只脚给抽回来了?” 真不是一般的口没遮拦,迟早有一天,他会把老王妃给气死过去。 “你给我滚出去!”老王妃发怒道。 楚昂就看着楚桓元了,“老王妃让你滚呢。” 楚桓元拳头一紧,“她是叫你滚!” 楚昂赫然一笑,“她是在叫你滚,上回叫我滚,我要带着三老爷四老爷一起滚出王府,她就舍不得了,这一次就舍得了?” ps:不小心重复了两段,已经删除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热闹(四) 轻飘飘的语气,却是在威胁老王妃。 他知道老王妃是叫他滚出松鹤院,不过他这人听话的时候很听话,不听话的时候特别不听话。 滚出松鹤院哪里够啊,要滚就滚出王府去。 老王妃被楚昂装傻充愣,再加威胁气的呼哧呼哧,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三太太真怕她气坏了,赶紧劝道,“老王妃息怒啊,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根本就油盐不进,就没什么事能惹他生气的,惹他,除了把自己气个半死,根本就伤不了他分毫。 屋子里,安静的没人敢说话。 大家都坐下来,静静的等着。 老王妃根本就不想四老爷回来和外室对上,可是楚昂和沈玥他们在,她根本就轰不了人。 沈玥几个就是纯粹来看热闹,嫌不够热闹随时添把火的,风水轮流转,以前专看他们的热闹,也该轮到他们吃着果子看好戏了。 就是委屈了那妾室和两个孩子,站在那里不敢动,也没人搭理他们,除了楚昂。 没办法,谁让人家说他是好人呢。 这两个字,不能白担了啊。 这不,楚昂让人给她搬了个椅子,但是没人敢动,楚昂就自己动手了,手一动,身边的一张花梨木椅子就稳稳的落在了外室身后,他笑容无害道,“坐吧,还不知道四叔什么时候回来呢,别累坏了。” 外室感激的无以复加,都哽咽了。 外室坐下,两个孩子靠着她,正对着老王妃,真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老王妃眸底阴霾阵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玥都绝对坐不住凳子了,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没人进来禀告,因为四太太进来的很快。 她脚步急切,双眸赤红,显然是被四老爷养了外室的消息给惊住了。 她进来,就看到了外室和两孩子,外室见了她,还起了身,弱了声音道,“四太太。” 她这一声请安,沈玥听了颇诧异。 虽然王府女主人不多,但保不齐进来的是王妃呢,这外室怎么就知道她是四太太? 沈玥看了楚慕元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觉得这外室认得四太太?” 楚慕元若有所思起来,随即笑道,“我知道这外室是谁了。” 沈玥讶异,“是谁?” 楚慕元就道,“我和你说过,以前四叔想纳妾,父王没允许,还罚跪了他三天的事。” 沈玥错愕,“你是说这外室是?” 楚慕元点点头。 他之前就觉得这外室有那么一点点的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等她给四太太请安,他才恍然。 看来四叔对她是真喜欢极了啊。 这外室其实是四老爷的丫鬟,王府家规严格,不许轻易纳妾。 四老爷喜欢丫鬟,想纳妾,但是王爷不许,家规如此,谁也不能违逆。 后来,老王妃叫了人牙子来,把丫鬟卖了,王爷还以四老爷犯了家规,罚跪了三天。 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 却没想到,四老爷好本事,又把丫鬟从人牙子手里捞了出来,在外面买了小院子养起来,儿女都养了一双了。 方才还觉得四老爷会说不认得外室,所以找她要了玉佩,如今看来,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四老爷要纳妾那会儿,他还没多大呢,都隐约记得,父王还能不认得这外室是谁? 要纳妾都罚跪三天了,这养了外室,绝对要脱几层皮的。 看到外室还有两个孩子,四太太赤红的眸子怒气滔滔,整张脸都扭曲了,瞬间就像是要发狂一般。 老王妃知道她有多生气,赶紧让丫鬟摁住她道,“有什么话先弄清楚了再说,寻常人家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王爷不还有正妃和侧妃吗?” 还有什么需要弄清楚的?! 这丫鬟就是当初四老爷要纳的妾! 这孩子眉眼也像极了四老爷! 是,寻常人家,夫婿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煊亲王府不许纳妾,她也没有嫁给四老爷十年,更何况,她还生了嫡子! 当初把丫鬟卖了,四老爷回心转意,对她比之前还要好,她还以为他知道错了,心底对她有愧疚,所以恩爱更甚从前。 他是愧疚,因为他把丫鬟当外室养起来了! 四太太嘤嘤掩面哭泣起来,嫁进煊亲王府是件多好的事,煊亲王府的权势不必说,家规不许纳妾,没有寻常人家的小妾和庶子庶女添堵,她自认比京都大部分夫人都过的幸福,结果呢。 这一巴掌扇的她措手不及。 老王妃不许四太太闹起来,给她丢人,她现在烦的是,待会儿四老爷和王爷回来,这事该怎么办。 王爷不会姑息四老爷的,何况还要几个煽风点火的在。 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四老爷才赶回来。 他是满头冷汗的进来,他没想到外室的事会暴露,心底害怕不安,在祠堂罚跪三天的事,他还心有余悸。 他进来,两个吓的六神无主的孩子看到他,就扑了过去,抱着四老爷的腿,哭道,“爹爹,我怕。” 众人,“。” 这还要审问吗,这不明显是四老爷的孩子。 没看见四老爷下意识的就抱住了孩子,生怕小女儿跑的太急摔了。 看到他那么关心孩子,四太太双眼就模糊了,他从来没那么心疼过娇儿! 四太太一颗心仿佛被一双长满荆棘的手握紧了,刺的她鲜血淋淋,痛的无法呼吸。 在他回来之前,她都还存了几分希望,这外室和孩子或许不是他的,是大家误会了。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自欺欺人的?! 三太太见了,眉头陇紧了,道,“四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真是你的?” 虽然心底很清楚,这孩子是四老爷的错不了,但总觉得不敢相信。 她也没想到四老爷是这样的人啊,三老爷和他是亲兄弟,谁知道三老爷有没有养外室? 她现在也心慌的厉害。 四老爷把孩子送到外室身边,歉意的看了四太太一眼,然后望着楚昂,“是你算计了我?!” 楚昂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就在大家都觉得四老爷误会他了,却听楚昂笑道,“没错,就是我!”(。) 第四百五十六章 热闹(五) 他就这样承认了。 不但丫鬟们诧异,连沈玥都诧异了,他可以不承认的。 楚昂不以为然,死不认账如何,承认了又如何? 难道他不承认,四老爷就不会怀疑了他吗? 楚昂不但承认了,而且是理直气壮,气人最高的境界,就是我故意的,你也拿我没辄。 他笑道,“当初我偷荷包,四叔可是一个劲的要我认错,要父王拿家规罚我,我这人,心眼小的很,睚眦必报,你让我受了父王的罚,又不巧被我逮到了把柄,你觉得我会就这样算了吗?” 四老爷眸光欲裂,攒紧的拳头发出嘎吱响声。 楚昂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他的拳头,别说四老爷不一定打的过他了,没看见楚慕元还坐在这里吗,借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动手。 只要敢动手,绝对是罪加一等。 楚昂看着他的手,笑道,“犯了家规,虽然会挨罚,但父王也不可能把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的外室给轰出去,以后左拥右抱,想齐人之福,记得感谢我。” 还感谢,四老爷都恨不得剥他几层皮了。 外室站在一旁,她看着楚昂,道,“你,居然是你。” 她还以为楚昂是好人呢。 楚昂朝她一笑,脸上依旧是牲畜无害的笑容,“你没看错,我真的是个好人,回王府做妾,怎么比在外面做没名没分的外室强吧,我只是想四老爷挨几板子,心里痛快了而已,至于这顿板子,不论什么时候都少不掉的,你说呢?” 因为外室夸他是好人,所以楚昂对她多了几分耐心。 这一点,外室无话可说。 庶子总比私生子好听,将来娶妻生子,也能沾点煊亲王府的光,就算四老爷疼她,疼孩子,又能在四太太的眼皮子底下给两个孩子多少家当呢。 进了王府,她也不用日日等在小院,巴巴的等四老爷来。 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他能几经辗转把她从人牙子手里救出来,就可见对她的真心了。 只可惜,她只是个出身卑贱的丫鬟,老王妃不许她做四老爷的正妻,到底是她和四老爷的缘分不够。 四老爷和四太太几个都死死的瞪着楚昂,老王妃更是拍桌子道,“你就非要闹的煊亲王府鸡飞狗跳不可吗?!” 她是怪楚昂把事情抖出来。 楚昂冷冷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丈夫敢做敢当,别说鸡飞狗跳了,就是你老王妃气的要上吊,我也照说不误,以后我的事,谁再管,没给我逮到把柄最好,被我逮到了,我必定双倍奉还!” 以前嘴上说说,没人当他一回事,他都进军营了,挨了板子了,还要王妃她们去孔家给他赔礼道歉,还要给赵家的双倍赔偿。 他是不在王府,不然非得气死她们不可。 这一次,权当是给她们涨点记性的。 老王妃气的牙疼,她瞪着楚昂道,“你是要气的我上吊才安心吗?!” 楚昂看着她,认真道,“你看着不像是会上吊的人啊,难道我看走眼了?” “你!”老王妃险些气撅过去。 楚昂怕她真被气死了,松口道,“行了,你要真上吊自尽,我给你多上几炷香可以了吧。” 那语气,仿佛上香是件特别恩赐的事。 也是,他过继给了二房,二老爷下葬,他都没上半柱香呢,能给老王妃上香,还真是叫人吃惊。 老王妃被他气的进气多出气少了,还没人敢劝楚昂少说两句。 幸好这时候,外面丫鬟进来禀告道,“王爷回来了。” 丫鬟们眼珠子就来回转了,王爷不在,大家纯打嘴皮仗,没什么实质的,王爷回来,那就是动真格了啊。 很快,王爷就进屋了。 他脸色阴沉,布满阴霾,进屋就看到了外室和两个没见过的小孩。 王爷周身冒着冷气,吓的两孩子一个往外室身后躲,一个往四老爷身后躲,真是吓坏小孩子了。 王爷进屋,就坐下了,看着四老爷,他冷冷一笑,瞥了楚昂道,“是你发现的?” 楚昂点头,“是我。” 王爷就道,“赏一万两。” 众人,“。” 楚昂屁颠颠道,“谢父王了。” 老王妃牙关咬紧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楚昂差点把她气死,他还要赏赐他! 王爷赫然冷笑,“四弟当真是好本事,瞒了我们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楚昂发现,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难道不该赏赐他吗?” 在老王妃看来,怎么可能奖赏楚昂了,要罚,重重的罚才对,她道,“四老爷养外室不应该,他知道了可以告诉王爷,非得要弄得这么大张旗鼓,弄的人尽皆知吗?” 王爷看着老王妃道,“看来在老王妃眼里,四老爷偷着养外室,楚昂揭穿他,还揭错了?” 老王妃嗓子一噎,三太太则道,“老王妃的意思是本来可以低调处理的,楚昂这么做,让王府颜面尽失。” 话还没说完,王爷手一拍,就将桌子给拍的粉碎,可见他怒气了。 “低调处理?怎么个低调处理,把外室和这两个孩子偷偷处死吗?!”王爷质问道。 外室吓的脸色刷白,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 两个孩子也吓的大哭,王爷皱眉道,“不许哭!” 两个孩子就不敢再哭了。 王爷冷道,“什么时候我煊亲王府处事需要偷偷摸摸的了?!当年不许你纳妾,罚跪了三天,非但没长一点记性,还变本加厉的在府外养起了外室,你当煊亲王府的家规是什么,几张破纸吗?!” 王爷一脸怒容,怒不可抑。 四老爷都怕了,别看王爷平常不太说话,不喜欢管内院的事,一旦动真格的了,谁都招架不住。 三老爷进来,看到王爷一脸怒火,忍不住扶额。 他上前劝道,“事已至此,大哥就别太动肝火了,其实四弟也是被逼的,王府不许纳妾,不然他也不会养什么外室。” 他说着,王爷看着他,道,“你这是认为王府家规错了?” 三老爷哑然,“有些地方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三妻四妾乃人之常情,谁不喜欢娇嫩的皮肉? 王爷冷哼一声,“列祖列宗留下那么多产业给你们花,怎么不嫌弃钱比旁人家给的多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热闹(六) 反问的漂亮! 沈玥恨不得拍手叫好了,别的不说,就不许纳妾这一条,她是举双手赞成。 三老爷哑口无言,恨不得把话收回来才好,尤其三太太还在一旁用手掐他。 显然啊,他这话惹到三太太了。 家规是帮她们的,四老爷说家规不近人情,这是存了小心思啊,是不是嫌弃她人老珠黄了?! 三太太本来还决定袖手旁观的,这会儿道,“家规不许纳妾,四老爷犯了家规,一定要罚!” 不但要罚,更要重重的罚,否则不足以警告三老爷。 王爷说完,见三老爷不说话,他皱眉道,“你们两经常一起喝酒,你不知道他养外室了?昨天你先回来,他后回来,是不是去会外室了?” 三老爷呐呐。 很显然,他是知道的。 只怕还帮着打掩护了,到底是兄弟情深。 四太太看着三老爷,眼泪就流了出来,是被他给气的,她还看着三太太,三太太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知道,她能不告诉四太太吗? 楚慕元勾唇笑道,“家规是不许纳妾,可四老爷外室养了这么多年,孩子也有了,这妾是纳定了。” 王爷就道,“家规不能破!” 三老爷就被掐的疼,不敢给四老爷说好话了。 楚昂坐在一旁,一脸不解,“王府家规都被糟蹋成这样了,还能捡回来呢?” 他倒要看看王爷是怎么解决这事了,再他看来,把四老爷往死里打一顿,也就过去了,总不会杀了他吧。 楚昂直勾勾的看着王爷,等他说话。 那边却过来一暗卫,从花梨木椅子后头走到王爷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正堂内在商议家规大事,暗卫得多没眼色这会儿进屋,这是有大事发生啊,而且是非禀告不可的大事。 王爷眉头敛了敛,看了楚昂一眼。 楚昂眨眼,再眨眼。 看他做什么啊,那眼神弄他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王爷摆了摆手,暗卫就退下了。 暗卫的小插曲,没有引起半点波澜,言归正传后,王爷就看着四老爷了,“王府家规不许纳妾,你住在煊亲王府里,就得依照家规,这两个孩子,我可以写进王府族谱里,但你没有纳妾的资格,分府另居,你纳百十个妾室,我也管不着。” 四老爷脸一白。 老王妃急了,“王爷这是要四房现在就分家?” “不然呢?”王爷反问,“难道要我违逆家规允许他纳妾吗?” 明明分家就可以解决问题,王爷不会为了四老爷破例的。 老王妃就道,“当初王爷不是娶了侧妃吗?” 家规总是人立的,何况也不是没有破例过。 王爷脸一沉,当初他为什么纳妾,她不知道吗,四老爷和他能比吗? “这是要跟我比吗?老王爷会破例,是心疼我,心疼王妃,你让我心疼谁,是心疼违逆家规的四弟,还是他养的外室,为他们破例?!”王爷火气很大,“当年老王爷破例做了什么,老王妃不清楚吗?” 他有理由为他们破例吗? 没有! 当初老王爷破例,完全是一切是他造成的,王妃是八抬大轿迎娶进来的,不管是不是完璧之躯,都是他正妃。 王府家规不许休妻,也不许纳妾。 老王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是怎么都要违背家规的,加之又心疼王妃,昭王府苦苦相求,才有了这事。 便是这样,老王爷也在祠堂跪了三夜,断断续续抄了一千遍家规。 这是他违逆家规该受的惩罚。 他凭什么要为四老爷去跪祠堂,抄家规,他很闲吗? 王爷态度坚决,老王妃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现在就分家,她舍不得,也是他不争气,为了一个女人犯家规! 老王妃苦苦哀求,“半年后,四房就要搬了,缓半年不行吗?” 四太太也道,“房子什么的,都没有找好,这一时半会儿,让我们搬哪里去?” 虽然心里恨四老爷恨的要死,可是搬家,损失的是她的利益,四老爷的事,她一会儿再算,先想办法留下来再说。 王爷看了她一眼,道,“你们住哪里,我管不着,给你们找府邸住的钱已经交给你们了,你们手里头也不是没有庄子落脚。” 王爷说着,老王妃起身道,“四老爷是犯了家规,王爷就如此不顾念手足之情吗?” “手足之情?”王爷看着四老爷,他笑了,“几十年的兄弟了,他不知道养外室,犯了家规,我会罚他吗,他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既然敢做,就有胆子接受惩罚,我绝不姑息!” 老王妃嗓子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她泪眼婆娑,祈求道,“最少,也让四房住到我寿宴过后吧。” 还有三个月,她就过寿了。 办寿宴,就是一番孝心,没人家在寿宴之前分家的。 王爷知道老王妃不愿意分家,她会想尽办法要他答应留四房多在王府待几个月,他站起身上道,“是现在让四房搬出去,还是寿宴过后,三房和四房一起搬,你们自己拿主意,这已经是我能给的底线了。” 说完,王爷就吩咐道,“把四老爷拖出去杖责八十大板,拖进祠堂,不跪足三天,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 不仅四老爷要受罚,三老爷知情不报,偏袒纵容,王爷也罚了他三十大板,让他进祠堂跪一夜。 声音干脆利落,根本就不给任何人求情的机会。 吩咐完,那外室就跪下来,要替四老爷求情,说错在她,与四老爷无关。 王爷瞥了她一眼,就迈步走了。 王爷不会罚一个外室,就算她一身本事,抵抗不住,那也是四老爷没把家规放在心上。 路过楚昂和楚慕元身侧的时候,道,“你们两跟我去书房。” 楚昂挑眉道,“现在就去吗,我还想看打板子呢。” 沈玥扶额,真是够了,这时候了,还不忘再添一把火。 没看见老王妃眸底都露了杀气吗? 她手里可是有暗卫的人啊。 不行,一定要楚慕元多给几个暗卫给他,不然她心不安。 ps:求月票(。) 第四百五十八章 开战 王爷和楚慕元他们走了,沈玥自然不会留下了,就带着丫鬟回临墨轩了。 她出正堂的时候,院子里正在杖刑,打扮子的不是松鹤院的婆子,是暗卫。 这些丫鬟婆子都跟人精似的,懂怎么打板子打的响,皮肉却没那么疼,暗卫动手,那是每一板子都打的结结实实的。 当然了,力道还是有把握的,不然真往狠里打,八十棍足够要了四老爷的命了。 沈玥没有留下来多看,迈步走了。 四老爷的外室要留下来,被楚总管让丫鬟送走了,王爷不会允许她进北院的,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至于两个孩子,倒是可以留下,全看四老爷做主。 四老爷让外室带着两孩子回小院,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四太太就在正堂哭,她要老王妃给她做主。 老王妃能给她做什么主,那板子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心底对楚昂更是恨的牙根痒痒,还有王爷和楚慕元。 触犯家规的事,楚慕元没少做,以前王爷只让她别管他,他想做什么任由他去,要是真拿家规算起来,这些年,怎么也要打他几百大板了! 他闯祸惹事最多,挨的板子却最少,可怜四老爷不过就是被逼着养了外室,之前罚跪三天,现在不但要跪,还有受八十棍刑。 老王妃气的咬紧牙关,只举得牙齿都松动了不少。 四太太在一旁骂那外室是狐媚子,勾引了四老爷,老王妃对那外室也没好感,要是她早知道,岂容她进王府来。 现在事情都闹大了,她还能怎么办,难道能杀了外室吗? 当初她就把丫鬟卖了,还特地叮嘱了人牙子卖的远远的,就这样,还被四老爷找回来,养了起来,可见有多喜欢外室了,她要是动外室,只怕四老爷要跟她离心了。 老王妃很失望,她望着四太太道,“这些年,老四身边也就这一个外室,比起旁人家已经好太多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你宽厚些,她也翻不了天,老四对你愧疚,只会对你更好。” 四太太心寒,她对老王妃恭恭敬敬这么多年,现在四老爷犯错,她竟一心向着自己儿子,连句向着她的话都没有,四太太哭道,“他要多养几个外室,我心里还好受些!” 养许多,那说明四老爷就是个花心的,养一个,说明外室在他心底分量很重。 自己的相公,凭白被人分去了一半,四太太心痛的厉害。 老王妃看着四太太道,“你大度些,那外室面相看着就不是个有福的,活不了几年。” 老王妃哪里懂什么看人面相,不过是给四太太一个承诺罢了,有她说这话,还是当着三太太面说的,回头外室死了,四老爷也怪罪不到四太太头上来。 老王妃都这么说了,四太太还闹什么,虽然进了煊亲王府,内宅里没有小妾姨娘,但是她娘家有啊,从小就见惯了的,虽然没用过,不代表她就不会了。 现在重要的事还是分家,四房说什么也不能这时候搬出王府啊。 四老爷是违逆家规才被分家的,可以说,就是被轰出去的,分家的时候,王爷心底带怒,扣三两个桩子铺子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王爷给的底线,要么四房现在就搬,要么老王妃寿宴后,和三房一起搬。 王爷这算是让三房帮四房承担部分了。 四太太要求和三房一起搬,三太太不同意。 凭什么四老爷犯错,要把三房拉下水? 四太太就看着三太太了,“我们家老爷养外室,三老爷知道,还帮他隐瞒!” 三太太就道,“你还是四老爷的枕边人呢,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没发现?” 得蠢成什么样,自家夫君养了外室都不知道,心也真是够大的。 四太太已经够生气的了,三太太还落井下石,她道,“三嫂也别笑话我,四老爷犯了家规,三老爷还说家规不近人情,我可是听下人说他挺喜欢去青楼的,说是有人请吃酒,不能不去,可真进了青楼,谁知道干了什么?” 有时候真恨不得王爷派了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把两个老爷看起来才好。 可惜,王爷没那么清闲。 四太太气头上,什么话都说,三太太原就怀疑三老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了,这不,两人就在老王妃跟前撕了起来。 再说沈玥,出了松鹤院,就往临墨轩走。 半道上,半夏好奇道,“世子妃,你说四房是单独搬出去呢,还是和三房一起搬?” 沈玥抬眸,看着远处的云彩,道,“一起搬。” 因为养外室被轰出王府,老王妃和四房丢不起这人。 况且老王妃根本就不想分家,一旦搬出去,就回不来了。 先拖三个月,没准儿还会有转机呢。 回了临墨轩,沈玥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刚刚喝了半盏,楚慕元就回来了,看着他,沈玥就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慕元坐下来,道,“东齐和西秦开战了。” 沈玥愕然,“东齐和西秦怎么会打起来?” 东齐不是要和他们打吗,东齐应该和西秦联手才是,这打起来,她还真琢磨不透东齐想干嘛了。 楚慕元俊美无匹的脸上,凤眸带笑,“是楚昂干的好事。” 没想到他出去一趟,不仅杀了人,还把东齐、宁朝、西秦搅成了一淌浑水。 如果不是王爷问起来,楚昂还打算死不承认了。 他偷了昭郡王令牌就出了京,他没有直接去东齐,而是绕道从西秦走的,顺带偷了块玉佩,也就是那天把王爷吓的色变的玉佩。 楚昂先丢了玉佩,然后再杀东齐戚王世子的,栽赃嫁祸给了西秦。 再加上,他让暗卫东齐传给戚王的消息全部劫了下来,东齐戚王和东齐朝廷就断了联系,就算有消息,也是暗卫看过了,再送来的。 东齐戚王送回东齐的消息,自然也经过暗卫的手。 传回东齐的消息是,东齐和宁朝结盟了,东阳郡主出嫁宁朝。 ps:o()o哈哈(。)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安好心 没说对西秦怎么样,但是一般结盟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联手吞并别人,一种是联手抵抗别人。 东齐现在国力昌盛,又雄心壮阔,要灭西秦,有七八成把握,和宁朝结盟,必定是要联手吞并西秦的啊。 这也算是先下手为快,要是宁朝和西秦结盟,东齐就危险了。 再加上现在世子被西秦所杀,东齐戚王手底下那些将军就蠢蠢欲动了。 也不怪那些将军太心急了,有东齐戚王压在脑门上,他们立军功很难,这不,趁着东齐戚王还没有回京,先打几战,夺他几座城池再说。 消息传到王爷耳中时,东齐已经夺了西秦两座城池了,据说还坑杀了不少的百姓。 沈玥听了唏嘘,“楚昂这一招用的太险了。” 万一栽赃嫁祸没有成功,或者被人识破了,这是逼西秦和东齐联手啊,那时候宁朝可就真为危险了。 现在东齐和西秦开战了,东齐戚王人还在京都,就算反应过来是被宁朝算计了,也为时已晚了。 和沈玥一眼,楚慕元和王爷也觉得楚昂这么做太胆大了点儿,岂止是用兵行险招能形容的,简直就是不顾一切了。 可这一场战争在楚昂眼里,是发生过的事,就算他不那么做,西秦和东齐还是会联手。 他就是看不过眼,让他们先狗咬狗,就算不成功,也不过是保持原状而已。 他就是费了几天时间多去了一趟西秦,绕了点道,仅此而已。 而且东齐戚王就不是一般的狡猾,拉着西秦一起攻打宁朝,宁朝损失惨重,楚家记事里写了搭进去了大半个煊亲王府。 楚昂不知道煊亲王府有多少钱,但这一场战事,东齐戚王捞足了好处。 王爷和楚慕元离间东齐和西秦,让他们反目,这才平息了边关之乱。 两年战乱,宁朝损兵折将,养了好几年才缓过劲来。 东齐和西秦联手,也没能把宁朝给灭了,也算是不容易了。 现在东齐和西秦开战了,这一场战争走向如何,还真不知道了。 沈玥和楚慕元说了会儿话,楚慕元就起身去书房了。 沈玥坐着没动,拿了账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外面,茯苓进来道,“世子妃,三房四房偷偷抬了不少大箱子进府,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沈玥听了一笑,那些大箱子里装的除了花,还能是什么? 明天就是休沐了,王爷先前说过,等休沐了,会去南院和北院好好看看那些稀罕花卉。 有则罢了,没有还有的账算呢,在明天之前,可不得多弄些稀罕花来糊弄王爷? 不过王府暗卫那么多,王爷想知道南院和北院的情况,让暗卫查一下就知道了,给她们时间,也是给她们准备的。 一点钱,王爷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容不得她们以这样那样的借口蹭那几百两银子而已。 既然是买花的,花园里有花就成了。 告状抓包这样的事,她就懒的去做了。 再说三太太和四太太在老王妃跟前撕了一通之后,一路上都没说话。 半道上,看着那些抬进来的大箱子,三太太笑道,“四老爷的事,四弟妹就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真是给人腾位置了,你我也不年轻了,想开些吧,现在就气成这样了,回头搬府另居,没有王爷压着,还不知道府里会有多少姨娘通房呢。” 男人都色中饿鬼,要不是王府家规严格,指不定有多少庶子庶女给她们添堵呢。 四太太从回府,脸色就没好看过,眼眸里泪珠就没断过,她抹了眼角,看着那些小厮抬的箱子道,“三嫂这是?” 三太太叹息一声,“你不会把王爷要来南院和北院的事给忘了吧?” 四太太就明白那大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她道,“你就这样大白天抬进来?” 三太太嘲讽一笑,“你以为夜里抬,王爷就不知道了?” 早知道府里会出事,她就不费这心神买什么花了,她就不信,三老爷和四老爷在祠堂跪着,王爷会去南院和北院。 这根本就是白忙活一场。 不过也不排除王爷存心和南院北院过不去,所以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当天夜里,四太太也叫人搬了几十盆稀罕花卉来。 不过,第二天,王爷压根就没有去南院和北院。 不是忘记了,而是没时间去。 皇上也收到边关传回来的消息了,当时就震惊了。 震惊之后,皇上龙心大悦,然后就让人传东齐戚王进宫。 东齐戚王也刚收到边关的消息,正雷霆大怒呢,他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双眼,如何不恼? 和西秦开战,完全是他计划之外的事! 他自认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却没想到有人在东齐作祟,把他算计的死死的。 正好这时候皇上又宣他进宫,东齐使臣就道,“宁朝皇帝不安好心,王爷,咱们还是即刻启程回东齐吧。” 以前宁朝怕打战,所以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他们有恃无恐,现在东齐和西秦起了战事,宁朝坐山观虎斗,王爷和宁朝皇上有旧怨,万一派人刺杀,就是断东齐一根顶梁柱啊。 现在局面完全反了! 朝廷那些酒囊饭袋,办事都不知道用脑子吗,打战这么大的事,王爷能不回去坐镇?! 都要被他们给活活气死了。 东齐戚王拳头攒的紧紧的,双目赤红,睚呲欲裂。 宁朝满朝文武都巴不得他早日回东齐,他迟迟不动身,如今东齐出事,不用人请,他自己就回去了,颜面何存?! 他是前来道贺的,宁朝皇帝请他进宫,还敢扣下他不成? 东齐戚王带着一脸的怒气进了宫。 皇上心情很好的设宴款待他,酒过三巡,皇上笑道,“难怪东齐戚王带东阳郡主来宁朝,原来是存了联姻之意,东齐戚王在京都逗留这么多天,不知道有没有中意的女婿人选了?” 这话完全是消遣东齐戚王的。 东齐戚王很清楚,皇上不会和东齐联姻。 他端着酒杯笑道,“说到人选,我倒是有一个。” 然后就有大臣问了,“是谁?”(。) 第四百六十章 烤乳猪 东齐戚王晃晃杯中御酒,不是他上回在街上闻到的烈酒,他一饮而尽。 即便东齐现在和西秦打起来了,东齐戚王心里恼火,也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焦急来,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临危不乱的镇定。 这一点,实在不容人小觑了。 大家都在猜东齐戚王会说谁,会不会是皇上? 虽然大家都知道,联姻没有可能,但不代表东齐戚王不会言语上占些便宜啊。 把东阳郡主嫁给皇上,那他就是皇上的老丈人了,凭白长了一辈。 不过这便宜也没那么好占的,皇上有皇后,就是娶东阳郡主,那也就是个妃子,嫔妃是妾。 东齐戚王把酒放下,道,“是昭郡王。” 这人选,倒是出乎大部分人所料了。 不过便宜还是占了,昭郡王是皇上的堂弟啊,在辈分上,他不但占了皇上,连王爷的便宜都一块儿占了。 皇上还以为他会说楚昂,毕竟楚昂现在还未有婚约,只是他当着满朝文武说了一句,他心里已有赐婚人选,但并未说出来。 听说楚昂脾气不好,谁惹上他,都讨不了好处,这些天,差点把煊亲王府老王妃气死。 皇上就是想看看楚昂对上东齐戚王,会是怎么样的妙语连珠。 结果东齐戚王看中的是昭郡王,还真有些出乎皇上意料。 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来,“戚王不觉得他们辈分不对吗?” 东齐戚王也笑了,“东齐和宁朝没有联姻过,辈分两个字轮不到他们身上,无所谓合适不合适,还是皇上看我长了一辈份,心里不痛快?” 皇上心情好,这点便宜他还不看在眼里,何况都不算便宜,皇上笑道,“昭郡王是朕的堂弟,更是亲弟弟,他的亲事,朕和煊亲王妃最关心,如今的昭王府已经有了女主人了,东阳郡主要是不介意做侧妃,朕倒可以给他们赐婚。” 结盟什么的,暂且抛在一边,能把东阳郡主留在京都做人质,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昭郡王妃,东齐别想了,他还不会委屈了昭郡王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做郡王妃。 只是皇上这话说的,昭郡王差点没忍住站起来。 皇上,你说话要负责啊,昭王府几时有女主人了? 昭王府除了丫鬟就一个楚昂塞进来的林诗语啊,皇上这是 不少大臣蓦然看过来,那眼神惊讶中带着失望。 昭王府就是个香饽饽啊,没听见皇上刚才说昭郡王是他的堂弟,也是亲弟弟,谁不想把女儿嫁给昭郡王? 只是不敢提好么,他们女儿嫁给昭郡王了,他们不是莫名其妙的长了皇上和煊亲王一辈分。 再者,昭王府没有女主人,昭郡王的亲事明摆着是煊亲王妃和皇上做主,肯定是要给他赐婚的。 煊亲王府,偌大一个京都,还没多少人能随意进出呢,这高枝攀不上。 何况以前不敢凑到煊亲王妃跟前,因为楚慕元克妻,别没被煊亲王妃选给昭郡王,选给了世子,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真是想想都后悔,肠子都悔亲了。 东齐戚王看着皇上道,“本王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妾!” 宴贵妃笑看着皇上,道,“之前臣妾不小心崴了脚,听到皇上和煊亲王说东齐的事,戚王世子和东齐侯被人杀了,皇上还以为自己收错了消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煊亲王府是咱们宁朝的顶梁柱,消息也比宫里头快一两天,这一次是怎么了?” 那天,皇上问话,她看的真切,煊亲王一点都不知情。 她也以为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哄骗东齐戚王回东齐。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王爷瞥了宴贵妃一眼,道,“暗卫不止一次传消息回来,只是都没有到本王手里,至于到皇上手中,可惜,送到了,也没人信。” 语气里,有一种淡淡的鄙视。 皇上气的恨不得拿杯子丢他了。 他这是说他在怀疑自己人办事不靠谱! 他还不是太相信煊亲王府了! 看来以后他要重新审视煊亲王府的办事能力了,皇上道,“朕倒是好奇,是谁趁着戚王不在,搅了戚王府。” 这简直就是帮了朝廷天大的忙了,他现在都好想大笑。 这要知道是谁,封他一个国公郡王都足够了。 东齐戚王脸阴沉着,皇上那高兴从眼眸里溢出来了,叫他拳头攒紧,离的近的都能听到骨头发出嘎吱响声。 想到什么,皇上朝楚昂看去,就见他在吃东西,许是嫌弃不好吃,啃了两口就丢桌子上了。 见皇上看过来,楚昂就朝皇上一笑,皇上正要点头呢,就听楚昂道,“舅舅,有没有烤乳猪?这些菜都不合我的口味。” 皇上,“。” 众人,“。” 皇上扶额,他怎么会怀疑是他呢,但那天满朝文武都在商议请东齐戚王离开,他上议政殿,说留戚王多住些时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难道只是凑巧? 见楚昂看着他,皇上看了李公公道,“给他上一头烤乳猪。” 皇上没问东齐戚王要不要也来一头,只笑道,“朕听闻东阳郡主也绣了荷包,打算参加煊亲王世子妃举办的荷包大赛?” 东齐使臣说了,等荷包大赛办完了再离开。 如今这话,倒成了搪塞东齐戚王的话了,东齐使臣只觉得脸都被打肿了。 东齐戚王只想知道,是谁敢算计他。 他怀疑是宁朝,可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宁朝担心他挑起战事,那种担心,不是假担心。 只是怀疑而已,传回来的信,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就是宁朝杀了世子。 世子被杀,没有留下丝毫的证据,只是凭着之前捡到的一块玉佩,还有心脏长到左边,装死的暗卫听到凶手说的话。 趁现在戚王世子被杀没人知道,赶紧出京回西秦,否则等城门一关,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一切,到底是宁朝干的,还是西秦做的?! 如果是西秦,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明显的栽赃,他很容易就怀疑到宁朝头上来,何况只要他在一天,东齐和宁朝就一天不会结盟。 难道这些年,西秦一直在掩藏实力,其实有吞并东齐的心?(。) 第四百六十一章 管事 东齐以世子被西秦所杀为由,主动和西秦开战。 西秦只怕过不多久就会派使臣来宁朝结盟,那时候东齐就危险了。 东齐戚王看着杯中酒,都感觉到自己眼里的阴霾和杀气。 皇上心情好,一个小宴会从下晌办到天边晚霞出来,实在是时辰不早了,这才散宴。 等王爷回府,还怎么去南院和北院赏花? 这时辰,应该赏夕阳才对! 只是个小宴会,沈玥和王妃都没有进宫。 王妃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沈玥这一天可没闲着,上午去了美人堂,挑了三套头饰和几只金簪做荷包大赛的奖赏,还去看了下比试台。 因为要顺带开酒坊,所以比试台就设在酒坊前。 那酒坊不是新买的,王府就有酒坊,一个不以挣钱为目的,只是搜寻好酒,给王爷喝的酒坊。 京都的铺子,只要大一点,都是有后台的,而且不止一个。 加上酒坊开张时间紧迫,买其他铺子重新装修也来不及。 楚慕元就找王爷拿了房契地契给沈玥。 铺子小一点没事,酒香不怕巷子深。 况且卖酒的铺子不比酒楼,不需要摆桌子,大家都是买了酒就走,酒窖大就行了。 当时拿着房契和地契,沈玥都嘴角抽抽了,这还叫开酒坊吗? 这不就是把原有的酒坊里的酒提纯一下,加价再卖出去么? 人手,掌柜的,一应俱全。 别说废脑筋了,她还没吩咐呢,掌柜的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见她进酒坊,问道,“世子妃看这样可以吗?” 简直就给沈玥一种我要开酒坊,但没我什么事的错觉。 沈玥没待一会儿,就出了酒坊。 她已经决定不管酒坊了。 溜达了一圈,她就回王府了。 然后看账册,主要是见那些管事妈妈。 按理,账册和钥匙一交到她手里,她就应该接见她们了,但是她昨天没时间,忙着做糕点,又看了半天的热闹,没那心情了。 回府吃了午饭,就见那些管事了。 大概是因为沈玥出身不显,又是顾侧妃心腹的缘故,对沈玥,虽然行礼很规矩,但眼神明显就很不服气。 沈玥见了没有做声,但半夏和紫苏明显就恼了,这不是给她们世子妃脸色看吗?! 偏偏行礼很规矩,什么都用眼神表示,偏屋外的丫鬟们都看着,管事的对世子妃很恭敬! 能把人气个半死。 沈玥只要一发难,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哪怕管事的没有错,甚至什么都没说,她就开始挑刺了。 沈玥还不至于这么点耐心都没有,她翻着账册,一页又一页的看着。 愣是把管事的晾在那里半个时辰。 管事们面面相觑,不懂沈玥把她们叫来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憋不住了,其中一管事道,“世子妃如果没什么要问的,我们就先回去了,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沈玥看着几管事的,笑道,“都会看账吧?” 几个管事的眉头齐齐一皱,世子妃这是在侮辱她们吗,都坐到管事的位置了,能不会看账吗? 另一个管事的道,“没有不会看账的管事,世子妃想说什么?” 沈玥把账册合上,道,“会看账就好,这是你们各管事手底下的账,太多了,我看着头疼,你们一人拿几本回去,看看账册有没有问题,荷包大赛后再来见我,这之前,王府一切依旧。” 沈玥把账册分给几个管事。 几个管事的瞬间懵了。 那些账册不该世子妃看吗,给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管厨房的打开账册,发现是绣坊的账,绣坊管事打开账册发现是花园的账,总之,没一个是看自己的。 几个管事的眉头拧紧了。 世子妃这一招未免太狠了点儿。 谁手底下的账没点问题? 看不出来,说明她无能,看出来了,就能处置记账的管事了。 这是借她们的手处置她们,完了,她还不用劳累! 几个来之前还轻视沈玥的管事,瞬间就心惶惶了,这账册说什么也不能接啊。 几个管事的把账册放下,道,“奴婢们手里头还有事要忙,怕没时间看账册。” 沈玥看着她们,笑道,“真有那么忙?” 几个管事齐齐点头。 沈玥笑道,“你们忙,你们的副手应该不忙吧,带回去让她们看。” 几个管事的头上冒冷汗了。 这一招更狠。 副手是她们的心腹,也是她们防备的,培养她们,也怕她们有野心,等不及她们退下来,就想往上爬。 这账册明显是想把她们这些管事一网打尽,副手这时候表忠心,加上看账很准,世子妃提拔她们,谁也不会有疑问。 几个管事的越想越背脊发凉,只觉得大祸临头了。 见几个管事的不说话,沈玥喝着茶,笑道,“不至于副手也那么忙吧。” 管事们互望一眼,只能先接了账册,再回去慢慢想辄怎么应付世子妃了。 方才还没把世子妃看在眼里,这会儿却是吓出来一身冷汗了。 几个管事的说会挤出时间来尽快把账册看完。 沈玥就让她们退下了。 等人走了,半夏就道,“她们明显就是顾侧妃的心腹,世子妃为何不直接处置了她们?” 反正世子爷说过,就是天被捅破了他也会帮着补上,何况只是处置几个没颜色的管事妈妈了。 沈玥把茶盏放下道,“我要忙着荷包大赛,没时间看账册,让她们看账册正好。” 不看完账册,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一来就处置这些管事。 她管家,主要就是管这些管事的,这些管事的再去管那些小管事,一层层下去,才能保证王府内院安定。 一旦处置了,到时候乱起来,麻烦的还是她。 徐徐图之吧。 既然接手了管家,她就不允许管家权再被人惦记。 一堆堆账册被送走,沈玥是轻松了,可是那些管事的却头疼的紧,不知道怎么办好。 不过王爷把账册教给她,她不看,却转手给了管事们,这事传到顾侧妃耳朵里。 顾侧妃很生气,然后她就守在王爷去蘅芜院的路上,告沈玥的状。 结果告出来一肚子邪火,王爷听了顾侧妃说沈玥把账册丢给管事们,啧啧称赞,“聪慧的人,活的都没那么辛苦。”(。)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丢脸 以前顾侧妃管王府时,没少在王爷跟前告状,说手底下的管事们太狡猾了,一不留神就被她们给钻了空子,防不胜防。 当时王妃和王爷关系冷淡疏远,没人抢顾侧妃的管家权,她有恃无恐。 不怕王爷让别人代替她管家,还能让王爷多怜惜她一点儿。 现在好了,一样的账册,沈玥不自己看,而是交给其他管事的,让她们狗咬狗,自己在一旁磕着瓜子,全当看好戏了。 比起她,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哪里是告状,分明是告诉王爷沈玥有多聪慧。 顾侧妃本来就生气了,结果王爷一夸沈玥,她更是有气都没地儿撒了。 郁了一堆火气,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朝蘅芜院走去。 不过王爷还没进蘅芜院,三太太和四太太就迎了上来。 两人可没忘记王爷说要去南院和北院逛逛的事,虽然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但王爷向来是说到做到。 三老爷跪了一夜,已经回南院了,四太太顺带帮四老爷求情,到底是她夫君,跪三天,她也舍不得。 既然事已至此,眼皮子也不能太浅了,她帮四老爷求情,四老爷会念她一份好的。 不过她求她的,王爷没搭理她,要是再求,多说一句,他让四老爷多跪一个时辰。 四太太顿时不敢求情了。 王爷看了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赏花就免了。” 他对那些花花草草并不感兴趣,更没有三太太和四太太请他去南院和北院赏花的道理。 王爷就迈步进蘅芜院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大松一口气,就各自回各自的院子了。 当天夜里,又有好几大箱子被送出府。 三太太和四太太虽然也是爱花之人,但还不是奢侈到在院子里摆一堆上几百两银子的花卉的人,一两盆稀罕的,有外客来能显摆一下就足够了。 更何况王府里就很少招待外客,南院北院的花再好看,也比不上王府花园来的多啊。 什么花多了都气派显赫。 那些花,都是借来的,准确的说,是租来的。 京都最大的花卉市场,什么样的稀罕花都有,左右王爷也只看一天,他压根就没那闲工夫天天往南院北院跑。 只是一天时间,那些花也花了她们几百两银子,还是挺心疼的。 约定的时间到了,当然得赶紧送回去了。 不过,你以为花送回去就算完了? 第二天,那些把花有报酬的借给三太太和四太太的人都找上门来了,要三太太和四太太赔偿她们。 因为那些稀罕花卉送回去,不到半个时辰就都死了。 几千上万两的花卉,借给她们一天,回去就死了,不是因为她们又因为谁? 没人会因为一点花就得罪煊亲王府,但损失惨重,他们也不能白担了啊。 为了脸面,三太太和四太太都是捡最贵最稀罕的花挑的,比如茶花就有好几盆。 十八学士、十样锦,雪牡丹要了七八种。 这些花,价值极高,有些要两三千两一盆。 花铺知道是煊亲王府三房和四房要借用一天,存心讨好,再加上借花的还真没什么人,这些稀罕的花,因为价格高,买得起的人少,难得才能卖出去一盆,就随便要了几百两,就任由小厮抬了。 小厮就捡最好最贵的挑。 现在那些花都死了,花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几万两的损失,他们管事的担不起啊。 这不,几个花铺管事的约好了,一起上煊亲王府找说法来了。 开始走的还是后门,毕竟花铺也不敢明着得罪王府。 买不起花卉,就借一天,对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来说,怎么听都是件笑掉人大牙的事。 这是往煊亲王府脸上抹黑的事。 还是低调处理好。 可是他们一低调,三太太和四太太却死不承认。 花卉送走时,还好好的,送到花铺就死了,骗谁呢。 不过就是花卉卖不出去,逮着机会坑她们一笔! 三太太和四太太的管事和小厮嘴皮麻溜,把几个花铺管事差点气死。 本来还给他们留着面子,自己都不要脸了,他们还替他们留着做什么? 不是说煊亲王处事公正吗? 他们请王爷住处公道! 几个花铺管事从侧门到了大门,找楚总管了。 然后,这件小事,就这样闹大了。 最可笑的是,花卉是给王爷欣赏的,王爷压根就没去看。 当时,消息传到沈玥耳朵里,沈玥差点没笑的腮帮子抽筋。 楚总管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让人去军营找王爷了。 王爷最烦的就是王府屁大点事就去军营找他。 他会回来,但是会带着一肚子火气,然后在秉公处理的时候,重重处罚。 先不管花卉是怎么死的,就单说三太太和四太太借花忽悠他这事,就不能轻易饶了。 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跟她们一般见识了,敲打一翻,就打算揭过了,这些人是恨不得他眼瞎啊。 三太太和四太太没有把那些花怎么样,她们当然不会承认了。 她们也晾准了,那几个管事从小门找她们,就是不敢得罪煊亲王府,谁想到那几个管事的会找楚总管,要求王爷给他们做主。 这么一来,王府的脸面在四老爷养外室后,前扑后赶的再一次轮为了京都的笑柄。 买不起稀罕花就别买,这样借算几个意思? 借就算了,损毁了还不打算赔偿,这也太不要脸了点吧? 王爷回府时,一张脸阴的能滴墨了。 偏还有个凑热闹的,进门就道,“都说大哥和我丢王府的脸,我看大哥长这么大丢的脸,还比不上三房四房这两天丢的,好本事,丢脸都比我们厉害,不愧是长辈,佩服佩服。” 楚昂一脸敬佩。 三太太和四太太看到王爷那脸色就站立不安了,舌头像是被人打结了,说不出来话。 根本就没法解释。 不管花是怎么死的,她们耍王爷,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 王爷看着两人,他还没拿家规重罚过女人,他冷笑道,“耍本王很好玩是吗?” ps:o()o哈哈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 第四百六十三章 赔偿 严肃的脸,冰冷的眼神,只看一眼,就觉得身子凉了半截了。 平常挺伶牙俐齿的,可是今儿都成锯嘴葫芦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句明白话。 王爷脸色更沉,拍着桌子道,“说话!” 那暴虐的拍桌子上,吓了两位太太身子一惊。 三太太顿时就哭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王爷给吓的,她道,“我也不想骗王爷,我是南院当家主母,平日里开销大,不得已才借着买花卉的由头从顾侧妃那里多拿了些银子,顾侧妃心善,对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爷不知情,要去南院赏花,我们不敢惹王爷生气,这才。” 三太太的声音被哭声淹没,听着还有些委屈。 王爷笑了,也更生气了,“怕我生气,所以赶紧的把南院北院花园种满花草,忽悠完了我,再赶紧把花送回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是吧?” 三太太没有接话,显然是这样的。 三太太心里很不服气。 同样都是老王爷生的,王爷出手阔绰,花多少钱都不带皱眉头的。 王妃和顾侧妃更是要多少精美华服,多少头饰都有,她们却要算计着过日子,凭什么? 只不过是一千两银子而已,对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来说算得了什么,要这样揪着不放! 王爷看着两人道,“我还不知道南院北院已经到了缺那几百一千两银子就周转不开的地步了,需要你们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毕竟是一家人,如今倒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忽悠他了。 哪怕知道南院北院没什么稀罕花,买个三五盆他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她们会借花来骗他。 外面,老王妃被吴妈妈扶着进来,她也是一脸怒容,对三太太和四太太失望。 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要她们何用?! 都不用脑子想事情吗,王爷这么多年,忙于军务,对那些花花草草他又懂多少,从王府花园里搬几盆花去,染染颜色就能忽悠过去了,用的着去外面借吗?! 现在王府借花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看她们怎么收场。 有这么两个蠢媳妇,老王妃失望透顶,可是现在三老爷被罚跪了一夜,现在还没能下床,四老爷更是连佛堂没出。 她要再不帮着这两人说说话,由着她们惹怒王爷,指不定还等不到她寿宴就分家了。 如今边关战乱已起,指不定过不了几天,王爷就要上战场了。 这段时间,就不知道给她安分一点吗?! 老王妃进屋,呵斥道,“还不跪下认错!” 三太太和四太太就咬牙跪下了。 老王妃看着王爷道,“她们从顾侧妃那里多拿了千两银子的事,我知道,王府富可敌国,在京都除了宫里的后妃不能比,在诸多贵夫人中首屈一指,她们出门,代表的是王府颜面,每日要打扮的光鲜亮丽,花费自然不能少了。” 沈玥听得撇嘴,没看出来老王妃这么能说,敢情三太太和四太太多要银子,还是为了王府好了? 沈玥忍不住摸了下发髻道,“我这样打扮,是不是丢王府脸面了?” 沈玥头上没有过多的头饰,就两只白玉簪再加一个抹额,淡雅清新。 楚昂看过来,笑道,“大嫂,你和三婶四婶不同,她们人老珠黄了,还没有什么内在美,再不靠着华美的头饰,人家都懒得看她们一眼了,可以理解的,不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丑就不要经常出门晃荡了。” “你!”三太太气的倒仰。 她本来就担心三老爷嫌她皮肉不如那些娇嫩丫鬟了,他还戳她心窝子! 楚昂看着三太太,笑道,“别你了,我在帮你,你听不出来吗?” 这是在帮她吗? 这是在逮着机会把她往死里头气! 老王妃朝楚昂看过来,如果说王府里她最嫌弃谁,绝对非楚昂莫属了,怎么哪里都有他! 老王妃眸光微冷,她怀疑那些花卉会死,是楚昂搞的鬼。 老王妃坐下来,道,“三太太和四太太丢王府脸面的事,一定要重罚,但那些花到底是怎么死的,也得查清楚了。” 老王妃说着,眼睛从楚昂身上瞟过去。 楚昂顿时就来气了,“老王妃这眼神是怀疑我搞的鬼了?” 老王妃哼了一声,“我还没说你呢,你急着申辩什么?” 这是在说楚昂不打自招。 楚昂两眼一翻,他急什么,当他眼瞎看不出来质疑呢,他昂着脖子道,“我只是不服,凭什么两兄弟,只怀疑我,不怀疑他!” 楚昂手一指,就指着楚慕元了。 明明就是他的人搞得鬼,你们都不怀疑他,我这样的良好少年,却要被你们质疑,还有没有天理了? 楚慕元看着他指着的手,慢条斯理道,“又想找打了是吗?” 楚昂把手收了回来,道,“算了,我看热闹就好。” 然后,拿了果子剥起来。 王爷瞥了三太太和四太太,叫楚总管把花铺管事的叫来询问。 几个管事的见到王爷就跪了下来,王爷问道,“那些花死因都查明了吗?” 管事的摇头,“不知道怎么死的,世子妃医术高超,我们把花带来了。” 这是让沈玥查花是怎么死的。 王爷就让人把花抬上来。 那些花装在箱子里,一打开就闻到一股子腐臭味,熏的人只捂鼻子。 那些花卉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惊艳样子了,通体发黑,一看就是中毒了。 而且这毒 沈玥站起身来,不着痕迹的看了楚慕元一眼,才望着王爷道,“这些花是被毒死的。” 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长眼睛的都看的出来这是被毒死的。 老王妃眼神暗沉,问道,“是府里中的毒,还是府外中毒的?!” 沈玥摇头,“这毒一个时辰内毒发,不知道王府离花铺有多远?” 花是进了花铺,半个时辰死的。 再往前推半个时辰,就知道花在哪里了。 三太太在心里默算时辰,丫鬟就道,“那时候应该正抬花卉出府啊。” ps:(。) 第四百六十四章 掌权 那时候花卉都装在箱子里头,丫鬟一直跟在旁边,箱子关的严实,没有机会下毒才是啊,这也太诡异了点吧? 丫鬟和小厮确定箱子从装起来到送进花铺,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那问题就应该出在箱子上。 小厮当场检查箱子,没有任何问题。 花铺管事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先磕头,再说话,“王爷,我们知道惹不起煊亲王府,可我们也只是在东家手底下混口饭吃,这些花卉都价值不菲,别说卖了我们一家老小了,就是我们祖上十八代,也赔不起啊。” 管事们老泪纵横,磕头求王爷给他们做主,放他们一条生路。 管事们哭诉,三太太和四太太也在申辩,“我们只是借花用一天,谁没事在花上头动手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顾侧妃坐在一旁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让王爷怎么办好?” 三太太看顾侧妃眼神不善,明显是她们有理好不好! 花铺就是想借机坑钱! 两边都在说话,叽叽喳喳的听的人头大,王爷拍了桌子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一瞬间,吵闹的屋子就安静了下来。 王爷看着三太太和四太太,吩咐道,“原价赔偿花铺。” 三太太和四太太一听,就急了,她们要是愿意赔,早就赔了,也不至于闹这么大。 老王妃也变了脸色,“王爷这事情还没查清楚呢。” 王爷看了老王妃道,“是没查清楚,难道要本王去查吗,军营和朝堂上的事都不管了,就查这件案子就行了?不管什么原因,三房和四房借花来哄骗我,就不能轻饶了!” 顿了顿,王爷道,“先赔偿花铺,余下的事,等三老爷和四老爷去查,证据确凿了,再来找我,我一定禀公处理!” 在这样两边都有理的情况下,王爷不可能偏向王府的人,何况人家忽悠的就是他。 赔偿花铺,才能尽快把事情平息掉。 钱给了花铺,那些铺子又跑不掉,如果真的是花铺算计,有证据了,王爷一定会再处理。 花铺管事的连连磕头道谢。 王爷则看着三太太和四太太道,“去拿银子来。” 三太太和四太太咬紧牙关说没钱。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的叫人看着来气。 不过,以为这样王爷就拿她们没辄了? 王爷吩咐楚总管道,“拿钱给花铺管事的,回头三房四房分家,再扣下来。” 总之,王府公中是不会给三房四房犯错买单的。 三太太和四太太两个气的咬牙,却拿王爷没辄,她们连公中有多少钱都不知道,顾侧妃也不清楚,将来分家,王爷会给三房四房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但绝对比不上大房得到的,这是肯定的。 花铺的事,暂时这样处置了,如果三老爷和四老爷没本事查到谁是凶手,那钱他是别想要回来了。 楚总管领着花铺管事们离开。 老王妃就望着王爷了,“如今东齐和西秦打起来了,王爷政务繁忙,以后这些家务事,楚总管还是别去烦你了,世子妃不是接管了内务吗,这些事该她处理才是。” 王爷处事不留情面,而且不容人回绝。 沈玥不同,王府几位太太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王爷回来之前,心底也有这打算了,内院的账册和钥匙给了沈玥,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该沈玥管起来,隔三差五的去军营找他,如果哪一天他和慕儿都去战场了呢,王府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王爷就望着沈玥了,“老王妃说的有理,你现在接管王府内务了,这些小事,以后你该学着处理了。” 接下来的事,就全交给沈玥了。 王爷想看看她的手段。 沈玥心道,其实只要扛过三个月,把三房和四房分出去,没这么多糟心事。 不过王爷和老王妃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推辞了,她道,“三婶和四婶欺骗父王在前,又丢王府脸面在后,两罪并罚,依照家规该杖责四十,罚跪祠堂一天,并抄写家规四百遍。” 沈玥说完,那边三太太的儿子就叫道,“我娘身子那么弱,如何扛的住四十大板?” 小小年纪,还真不怕人。 沈玥笑道,“不是身子弱,就可以不受惩罚的,犯了错,就该受罚,不过家规上倒也说了,内子犯错,外子可代受罚,但要加倍,三叔要是愿意替三婶扛八十大板也行。” 就怕三老爷不愿意。 老王妃看了沈玥,道,“你不要挑拨三老爷和三太太的关系。” 沈玥无语,这就叫挑拨了,“我只是依照家规说话,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侧妃看着三太太和四太太道,“之前三老爷挨了三十大板都险些晕了,何况是她们了,四十板子下去,没得将她们活活打死。” 沈玥看着顾侧妃道,“王府家规严格,我想这么严格的家规,就是警告那些犯错的人,以防再犯,难道制定家规的长辈不知道疼小辈?” 家规这么写,顾侧妃质疑的不是她,而是王府的列祖列宗。 顾侧妃嗓子一噎,没敢再说话,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家规不对啊。 老王妃则道,“家规上也没说一次打完,法理之外尚有人情。” 老王妃望向王爷,希望王爷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分两次打。 王爷瞥了老王妃一眼,然后看着沈玥道,“既然依照家规做了处罚,不偏不倚,就叫人拖出去打,这样拖着,不是给人求情的机会吗?以后处罚决定了,就不要随意更改,听见没有?” 沈玥听了,都没有点头,直接吩咐道,“拖出去,打!” 还算上道,王爷点点头,很满意。 王爷满意了,老王妃就不满意了。 她都那样说了,王爷竟然护着沈玥,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 这王府里,还有她说话的地儿吗?! 老王妃眸光阴冷,眸底凌厉,闪过一抹狠辣。 老王爷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如此驳过她的面子,现在谁都能骑到她头上拉屎撒尿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ps:沈玥正式掌权,老王妃彻底忍不住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比赛 有王爷坐镇,沈玥发话后,三太太和四太太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虽然王爷这么多年,没有打过女人板子,也没见老王爷罚过,但这一次三太太和四太太丢的脸,实在是太大了。 至少王爷坐了这么半天,都没想出来怎么把丢掉的脸再捡回来。 还有事要忙,王爷就起身离开了,走之前看着沈玥道,“如果有办法,尽量挽回王府颜面吧。” 沈玥点头应下。 不过怎么挽回,她心里还真没底,谁让王府富可敌国名声在外了,三太太和四太太做的事,明显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做法,大家该怀疑王府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真不知道她们指责别人犯家规时,哪来的底气,沈玥总觉得她们勇气可嘉。 板子打完了,也差不多只剩半条命了,沈玥让人扶她们回去。 当时差不多吃午饭的时候,楚慕元就和她一起回临墨轩了。 等进了屋,沈玥就忍不住道,“是你叫人干的?” 楚慕元看着她,道,“不能全算是我。” “还有楚昂?”沈玥扶额。 楚慕元摇头,“不是他。” 沈玥惊讶,“父王?” 楚慕元黑线了,“是崇祖侯府。” 沈玥瞪圆了眼睛,楚慕元就道,“花卉铺子背后是东平王府和崇祖侯府,我不信那些铺子那么好说话,会把花借给三太太和四太太充脸面,只收几百两就完事了,就让秦牧去查看了下。” 其实三太太和四太太猜的不错,那些花铺就是想趁机捞一笔。 不过那些铺子管事的知不知道,楚慕元不敢说,从他们脸色来看,似乎并不知情,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那些大箱子里有暗层,里面有药粉,能让花很快看起来奄奄一息,像是没救了一般。 其实还活着,只要再撒上药水,就能恢复如初。 花铺想借此找三太太和四太太坑上万儿八千两的,晾三太太和四太太也不敢不给,毕竟证据确凿。 只是暗卫发现了之后,禀告了他,他就让暗卫真的毁了那些花。 事情就闹大了。 “至于那些银票,我会让暗卫取回来的,”楚慕元道。 算计煊亲王府,虽然是三太太和四太太送上门给人算计的,但他也不会让王府的钱凭白流到旁人手里。 沈玥点头,知道王府的人不会吃亏,她道,“我看老王妃这些天接连被气,被无视,已经濒临爆发了。” 楚慕元捏着她的鼻子道,“就算是要逼的她们动手才行,一直躲在暗处,无从查起。” 沈玥笑道,“那我没事,岂不是要气气老王妃她们?” 楚慕元点头笑道,“随便你,只要别气着自己就行了。” 很快,丫鬟就把饭菜端来了。 不过楚慕元吃了两筷子,就被秦牧叫走了,说是王爷找他。 楚慕元就歇了筷子,去见王爷了。 他这一去,到傍晚都没回来。 沈玥无所事事,就调制药膏,顺带听听街上的流言。 三太太和四太太借稀罕花卉的事,很快就传遍京都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不知道谁的好手段,竟然在外面散播谣言,最后矛头直指王爷。 说什么王爷刻薄三老爷和四老爷,这才逼的三太太和四太太出此下策。 本来该遭受鄙夷的三房和四房,竟然收到了不少的同情,还真是滑稽可笑。 不过世人多同情弱者,你穷你有理更是经常发生,比起王爷,三房和四房还真是弱的可以。 可惜,这些流言,王爷是不会在乎的,有些人想这样激将王爷,在分家的时候多分点家产给三房四房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夜深了,平常这时候,楚慕元早回来了,今天却迟迟未归。 饭菜端上桌,还冒着腾腾热气,陈妈妈道,“世子爷怎么还没回来?” 沈玥摇头,“许是有事耽搁了,再等会儿吧。” 反正她也不是很饿,一个人吃饭真没意思。 等了半盏茶后,暗卫来报,说是楚慕元有事出门了,要几日才回来。 沈玥就没说什么了。 陈妈妈让丫鬟把饭菜端下去热了一遍,她吃了饭,带着丫鬟散步。 楚慕元不在,三太太和四太太挨了板子,沈玥的日子过的很轻松。 转眼,就到荷包大赛的日子了。 不过这是初赛,虽然热闹,但王妃和那些贵夫人并不在。 做荷包不是什么难事,但凡会点针线的,都能做个荷包参加,不经过筛选,荷包大赛能办好几天了。 而且,因为沈玥办荷包大赛,奖赏丰厚,街上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有问男子能不能也参加的。 男人做针线,听起来能笑掉人大牙,但实际上,有些男子的针线做的比女子还要好,进贡的贡品针线里,就有男子绣的。 虽然知道是玩笑,但有人提出来,酒坊掌柜的还是派人来问沈玥,沈玥笑道,“只要是荷包,亲手绣的,男女老少都能参加。” 别说,真到荷包大赛那一天,最先送到沈玥手里的荷包,就是两个男的。 两人你推我攘的上来了,把荷包递到丫鬟托盘上,送来给沈玥她们过目。 只是绣的荷包丑到一种新境界了。 沈玥和苏子娴她们几个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绣的是什么。 沈玥轻咳一声,问道,“你这绣的是什么?” 男子道,“太阳啊!” 李岚晴失笑,“我还以为是鸭蛋呢。” 男子,“。” 沈玥把荷包还给他们,请他们从另一边下去。 有了开头,就有姑娘把荷包送过来了。 只要沈玥和苏子娴、李岚晴,还有钟玉婷四个人中有三个人认为很漂亮,就发一张盖着印章的纸给她们,允许她们参加下一轮比试。 为了避免纸张被人抢,或者弄虚作假,还另外补充了一句。 最后一轮比试的时候,需要当场做绣活,当场决定胜负,针线材料,她会提供。 对参赛者来说,比试得奖最重要。 而对沈玥来说,重要的是,每一个荷包她都要摸一下,最终奖赏花落谁家,她并不关心。 这么急巴巴帮人实现愿望的,也真是没谁了。 这不,荷包太丑,苏子娴见过,就还给人家了,沈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来一句,“我看看。” 苏子娴几个都用有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沈玥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复赛 沈玥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碰到荷包的机会,然而这样看在外人眼里,是她对比赛的严谨,哪怕丑的不忍直视的荷包,她也要看一眼,才淘汰掉,很难得了。 谁家举行这样的比赛,会在初赛的时候就亲自过目啊,都是让下人来的,煊亲王世子妃就是不一般,她还让人把荷包收好呢。 那些夸赞之词,一个接一个的往耳朵里钻,沈玥都听得脸红了。 现在天越来越热了,比试台太阳直晒,坐了一两个时辰,都晒出来一身汗了。 半夏和李岚晴她们的丫鬟都在身后打扇子,还端了冰盆来摆的远远的。 从早到晚,才把那些荷包都筛选出来。 揉着颈脖子,沈玥有些疲乏的问,“留了多少荷包参赛?” 紫苏回道,“有五百多个呢。” 漂亮的荷包太多,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还真难一时间分辨出高下来,所以觉得漂亮的都留下了。 沈玥道,“看来还得再筛选一轮。” 钟玉婷看着沈玥道,“还好,明儿就五百多荷包看了,我能说我荷包都看腻味了吗,现在眼前都是荷包在晃。” 苏子娴点头,“我也是。” 她看着沈玥道,“世子妃为何不第一轮让丫鬟来选,丫鬟们完全能选出漂亮的荷包来。” 哪怕只要一点漂亮的都留下,也不过六七百个荷包,她们今天最少也看了一千五六百的荷包了。 有些丑的无法直视的荷包也送上来,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她们几个眼睛就那么瞎吗,能让那些个荷包夺冠? 到底是荷包大赛的奖赏太丰厚诱人了。 沈玥不知道怎么说好,对她来说,明天的荷包大赛,她来不来还真无所谓,今天的必须要到。 知道她们几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累着了,沈玥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陪我累了一天。” 几人笑道,“虽然是有些累,但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的,不少人羡慕我们呢。” 毕竟是煊亲王世子妃,多少人都高攀不来,她们能帮她的忙,是她们的福气。 尤其是之前沈琇和沈珂来送荷包,要留下来帮沈玥的忙,都被沈玥回绝了。 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 沈玥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们,感谢她们帮忙。 她这样,倒是叫钟玉婷几个不好意思了,连连拒绝道,“一点小忙而已,举手之劳,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 沈玥则道,“你们不收,我明儿都不好意思找你们来了。” 沈玥这样说,不收都不行。 几人互望一眼,然后伸手接了。 沈玥送她们的礼物都是一样的,在美人堂挑选比赛奖赏时,顺带挑选的。 期初只有一个,沈玥特地要求美人堂多制了几个,并在上面刻了字。 苏子娴上面的是娴,李岚晴的岚,钟玉婷的玉。 不过在分礼物给她们的时候,倒是弄错了,把钟玉婷的给了苏子娴。 两人笑着换回来,然后各自坐马车回府。 回到临墨轩,沈玥就累的趴在小榻了,动都不想动,只觉得坐了一天,屁股都僵硬了,方才坐马车回来,头晕的她想呕吐。 紫苏劝她明儿别去了,沈玥摇头道,“第一天都去了,第二天拿能不去啊,扛过明天就好了。” 只希望老天长眼,看在她这么心诚的份上,多给她出现几个许愿荷包,否则她会郁闷死的。 趴在小榻上,半夏叫茯苓来给沈玥捶捶背,沈玥好歹坐了一天,她是站了一天,实在没力气了。 茯苓捶着,沈玥道,“力道再大些。” 茯苓不知情,心疼道,“世子妃何必办什么荷包大赛,没得把自己累坏了。” 沈玥舒服的直哼哼,想起楚慕元,她问道,“爷回来了吗?” 茯苓摇头,“没呢。” 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都不知道打声招呼,也不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有这样的吗? 麦冬准备了热水,沈玥就去泡澡了,差点在浴桶里睡着。 沈玥在外面待了一天,王妃也知道,特地让施妈妈熬了鸡汤给沈玥送来。 一边喝着香喷喷的几天,麦冬问道,“东齐戚王府的东阳郡主不是参加荷包大赛吗,她的荷包漂亮吗?” 半夏就道,“今儿许多丫鬟代替主子送荷包来,所以不知道哪个是她的。” 沈玥不反对丫鬟替主子送荷包,只要荷包是亲手绣的,最后还到她手里就足够了。 况且大赛还有亲手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不了假的。 再者,丫鬟代替主子的毕竟是少数,她和李岚晴她们亲自检查荷包,足够显示她对这次比赛的看重,得多大的架子才让丫鬟跑一趟啊,偶尔不来两个,估计是真有事来不了。 就算真不来,她也不在乎。 许是太累了的缘故,沈玥有些食欲不佳,喝了鸡汤后,没吃几口饭就吃不下了,困意来袭,早早的就上床歇息了。 想到这么累,真是多亏了苏子娴她们。 沈玥累,她们几个也累的紧,简直可以说就没这么累过,骨头都累瘫了。 一觉睡得那么叫一个香。 第二天又生龙活虎了。 第二天的复赛,比第一天人少了很多,但看热闹的人还是不少,里三层外三层,沈玥坐在上面看着,都替她们挤的慌。 人一多,就容易出扒手,有人浑水摸鱼了。 正看着荷包呢,有人高声喊抓贼。 王府不少小厮在,确保安全,有人喊抓贼,小厮就过去帮人抓人了。 沈玥几个并未受什么影响。 那么多荷包摆在那里,得把丑一点的挑选出来,留下一百个明天参加最终的决赛。 开始还好选一些,越到后面,反倒越难取舍了。 那些荷包,做的真的很精致灵巧。 不过,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是把荷包挑选完了。 几人大松一口气,就跟完成了一项任务似的。 沈玥起了身,把腰间佩戴的荷包取下来,递给了紫苏。 紫苏就走到比试台中心,把荷包展示给大家看,然后问道,“有谁有这样的荷包?如果有,世子妃另有赏赐。”(。) 第四百六十七章 拆台 看着那荷包,李岚晴望着沈玥了。 她怎么觉得世子妃办这次荷包大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这荷包? 一个荷包而已,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李岚晴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沈玥就是为了这荷包,但她想不通的是这荷包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沈玥坐在那里喝茶,一边看着比试台下众人。 当初李岚晴说,这荷包交到她手里,在马车里就变了颜色,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过了一夜,要是荷包能变颜色早变了。 紫苏问了一遍,怕有人没听清楚,又再问了一遍。 这一次,有人回答了,“那荷包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大家都不傻,既然煊亲王世子妃要,显然荷包不寻常啊,既然不寻常,谁又会眼皮子浅到为了一点点的奖赏把荷包送给沈玥呢。 紫苏回头看着沈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沈玥把茶盏放下,朝她点点头,紫苏就道,“这荷包的确很奇特,她是用一种特殊的丝线绣成的,能变颜色,据说关于这荷包,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然后紫苏就开始跟大家讲这个传说了。 传闻,拿着这样荷包的人,在十五月圆之夜,在城南的白玉桥上对着月亮许愿,然后把荷包挂在树上,就能和夫君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至于沈玥要这样的荷包,当然是想和楚慕元恩爱到白头了。 至于指定在城南的白玉桥,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回头肯定会传遍京都,到时候月圆之夜,肯定有人去白玉桥许愿。 她让暗卫在白玉桥守着就行了。 至于灵验不灵验,毕竟是传闻,沈玥可不负责任。 紫苏说完,笑道,“世子妃也是从书上看到的传闻,不知道真假,想试一试。” 紫苏说完,一个年纪不小的妈妈就举手了。 她手里头明晃晃一荷包,正是许愿荷包。 那妈妈笑道,“这传闻肯定是假的。” 没见过这么快被拆台的,紫苏脸色变了变,道,“怎么就是假的了?” 那妈妈道,“我老伴都死两年了,我要是去许愿,怎么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她说着,沈玥嘴角抽了抽。 这台拆的 能稍微给点面子么? 结果下面一堆人都笑的捂腮帮子了,人家煊亲王世子妃对荷包寄予厚望,结果被这样打击也忒惨了点儿。 紫苏不知道怎么办了,回头看着沈玥。 沈玥示意她把那位穿着朴素的妇人请上来。 紫苏有请,那穿戴朴素的妇人有些受宠若惊,不敢耽搁,连忙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迈步上台阶。 紫苏请她到沈玥跟前,沈玥伸手道,“我看看你的荷包。” 妇人就把荷包拿出来了,她倒没想过沈玥会抢她的荷包,一个荷包而已,还是她亲手绣的,便是送给世子妃也没事啊,她回去再绣几个就是了,何况底下那么多人看着呢。 沈玥接了荷包,一边握着妇人的手。 妇人的手很粗糙,许是做惯了农活的缘故,碰到还有些割手。 妇人怕粗手伤了沈玥,连忙要抽回来,却被沈玥握紧了。 那一瞬间,沈玥感受到了她的心愿。 那是在一个破旧的茅屋里,妇人的丈夫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咳嗽不停。 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女孩跪在床边,哭泣不止。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进来一个用帕子捂着鼻子,穿戴还不错的妇人,道,“想通了,就把卖身契签了,十两银子就是你们的,我忙着呢,没有闲工夫跟你们干耗着。” 那边用砖头垫着的桌子上有一张纸,应该就是卖身契了,被一大银锭子压着。 风吹进来,纸张掀起一角度。 再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妇人拿了银子,双手颤抖,泪眼婆娑的在卖身契上摁了手印,那人牙子就把那女孩给带走了。 女孩哭的嗓子都哑了,人牙子道,“忒不识货了点儿,留在这四壁漏风的屋子里,吃不饱穿不暖,日子有什么奔头,我送你去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去。” 妇人看着女儿被拖进马车里,被带走。 她哭着跪倒在地,哭的肝肠寸断,“香儿,是娘对不住你。” 然后,就没有了。 沈玥抓着妇人的手,妇人有些惊慌失措,由其沈玥半晌不说话。 沈玥回过神来,把手松开了。 很显然,这妇人的心愿是找回被卖掉的女儿。 这就是贫困人家儿女的悲哀,不是被卖进宫做了太监,就是卖给了人牙子,那十两银子怕是也没能救活父亲的命,却凭白搭进去一个女儿,何其悲哀。 卖女儿治病,实在可恨,但是她内心深处能想着寻回女儿,还算有点良心,比那些卖了女儿还赌债的要好太多了。 沈玥把荷包还给妇人,道,“你待会儿再走,我有话问你。” 妇人惶惶不安,把荷包放下道,“这荷包世子妃喜欢,我就送给您的,您要喜欢,回头我再多做几个送你。” 煊亲王府,富贵人家都高攀不上,她能如此近的和世子妃说话,被她那柔软的手摸着,她眼眶都湿润了。 妇人的话,叫沈玥好笑。 这荷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绣的,靠的是缘分。 上天不至于厚待一个人,让她许很多次的愿望。 不过妇人把荷包给她,她就收了,吩咐紫苏道,“送她到一旁坐会儿,吃些点心,等我忙完了问话。” 妇人没想到荷包给沈玥了,还要被留下来问话,不过沈玥朝她一笑,她就点头应下了。 还有糕点吃,那些糕点,看着就很喜欢了。 她偷偷的问紫苏,她能不能带两块回去,她还有个小儿子。 她真的是个好母亲。 紫苏笑道,“你先吃吧,一会儿再多给你一盘子让你带回去。” 她有世子妃想要的荷包,别说一盘子糕点了,就是十盘子,一百盘子也不在话下。 除了这妇人之外,就没有人再有荷包了。 不过能有一个,沈玥就安心了,只是帮人找女儿,感觉难度不小呢。 至于其他人,不是没有缘分,要不就是没来,再不就是抱着观望的态度,亦或者是等着去许愿 毕竟做荷包的大多是姑娘和妇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人牙子 复赛选出了一百个荷包,就没什么要忙的了。 被淘汰的,心灰意冷。 被选上的,心底雀跃不已,这意味着她们距离奖赏更进一步了。 沈玥还有酒坊的事要忙,复赛结束后,就送苏子娴她们离开了。 几人也知道沈玥明天不止荷包大赛,还顺带重开酒坊,就没打扰她,告辞了。 明天她们再来观赛。 下了比试台,几人闲聊着往前走,苏子娴道,“你们说,那荷包真的能让人夫妻恩爱,白首偕老吗?” 李岚晴摇头,“我觉得不大可能。” 钟玉婷则道,“不过我看世子妃是很想要那荷包,肯定有用处。” 苏子娴知道李岚晴有荷包,之前也问过,这次忍不住再问一句,李岚晴道,“荷包在我手里撰了好几天,我是一点没看出什么来。” 而且,她的荷包被煊亲王府大姑娘要去了,之前沈玥给她看了个一样的荷包,还以为就是她的那个呢,后来才知道她的荷包给了楚沅柔,被她给剪碎了。 早知道,哪怕拼着得罪她,她也不会把荷包给她了。 几人聊着往前走,到了停马车处,就各自坐马车离开了。 沈玥进了酒坊后院正屋,那妇人就在那里等着,见沈玥过来,赶紧给沈玥请安。 沈玥点头道,“起来吧,无需多礼。” 妇人起了身,有些拘谨道,“不知道世子妃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沈玥请她坐下,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香儿?” 妇人吃了一惊,屁股才挨到凳子,瞬间就站了起来,双眸微红道,“世子妃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认得香儿?” 妇人声音有些颤抖,有些迫切。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香儿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哪怕能让她再见女儿一面,就是让她现在死了,她也甘愿。 妇人急切,半夏和紫苏几个则望着沈玥。 她们也奇怪了,世子妃怎么知道这妇人有个女儿的,也太神了点吧? 沈玥知道妇人误会了,她道,“你先坐下吧,我并不知道你女儿香儿在哪里,但是你把荷包给了我,我会尽量帮你找到女儿,如果找不到,荷包我会还给你。” 如果帮不了她实现愿望,荷包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妇人摇头道,“荷包世子妃喜欢就留着吧,我还可以再做。” 在京都,她也就靠针线活糊生计,虽然穷,一个荷包她还是送的起的,只是她一个穷的家徒四壁的人,居然给煊亲王府世子妃送荷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沈玥捏着荷包道,“我只知道你女儿叫香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需要你告诉我,还有当初让你签卖身契的人牙子是谁?” 人牙子是找香儿的关键。 这妇人说过他相公两年前就病逝了,方才接触荷包和她的时候,她看到那男子的脸色了,病的很严重。 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只能算是苟延残喘吧。 治不好病,还卖了女儿,真的是得不偿失。 那叫香儿的实在是可怜的很,她都忍不住替她鞠一巴同情的眼泪了。 妇人怔怔的看着沈玥,眸底有些害怕,世子妃怎么知道这么多,她真的能帮她找到香儿吗? 一个荷包就能换回她苦命的女儿,这可能吗? 是不是她在做梦。 妇人偷偷的掐自己的虎口,这一切,沈玥都看在眼里。 妇人吃疼,然后跪下来求沈玥,沈玥让半夏扶她起来道,“你先说吧,我会让人去找的。” 妇人再不敢耽搁,把知道的说出来。 人牙子就是京都的,后来她也找过人牙子,想知道女儿到底去了哪里,但是人牙子不说,就把她轰走了。 她跪着求过,可是人牙子嘲笑她,“既然签了卖身契,她就只是人家的奴婢了,打罚任由人,你们母女情分已断,还找她做什么,如果每个人卖了儿女都来找我问卖去哪里了,上门找人,哪个大户还敢找我,你也替我想想吧,今儿我脾气好,下次再来,小心我乱棍打出去!” 后来,妇人还去了一次,当真差点被乱棍打出来。 她就不敢再去了,但是她一直记着,未敢忘一天。 妇人断断续续说了一通,沈玥都让酒坊管事的用心记下,然后道,“务必帮她找到女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酒坊掌柜的,“。” 为什么要他帮着找人啊,他不是要忙着铺子的事么? 世子妃什么时候爱管这些闲事了,世上苦难的人多了,不止这妇人一个,管不过来的。 掌柜的还未说话,沈玥又加了一句,“不论用什么办法,尽快找到人。” 这么急? 掌柜的点头应下,然后就去找人牙子了。 沈玥没什么事,就起身回府了。 那妇人则拎了一包糕点回家,泪眼朦胧,觉得老天爷长眼了,听到了她的祈求,她的香儿没准儿真的能回来了。 只是沈玥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回王府,后脚太后就派人来了。 来的是个公公,公鸭嗓音说话不是一般的刺耳,请安道,“奴才见过世子妃,太后听闻世子妃办荷包大赛,为的就是一个荷包,她对那荷包很是感兴趣,让奴才跑一趟,把荷包带回去给她过目。” 沈玥眉头微敛,道,“荷包而已,太后也感兴趣?” 公公就道,“世子妃莫不是舍不得吧?” 太后极少要什么东西,只是想看看荷包而已,沈玥不给,说不过去。 况且太后只是要过目,没说不还给她了。 沈玥眸底不悦,但还是回头看着紫苏道,“荷包给我。” 紫苏怔了怔,把袖子里的荷包拿出来,递给沈玥。 沈玥捏着荷包,十分不愿的给公公,公公笑道,“太后还等着呢。” 沈玥这才把荷包给公公。 公公拿了荷包,就放在托盘上了,然后告辞。 沈玥看着公公走远,脸上写满了不甘心、恼怒。 她忙了一通,才得了个荷包,就这样被太后拿走了,她怎么能甘心呢。 楚总管站在一旁,轻声道了一句,“大姑娘今儿进宫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呕吐 沈玥眸光闪过一抹冷暗,上回把李岚晴给她的荷包剪的粉碎不算,这一次又借太后的手抢她的荷包,这是要存心跟她作对到底了。 沈玥朝楚总管看了一眼,楚总管能跟她说这话,代表是向着她的。 荷包被带走了,传话的公公也走了,没事了,沈玥就继续往前走。 走远了,身侧没人,紫苏才道,“幸好世子妃有先见之明,不然辛苦得来的荷包岂不是要落入太后之手了。” 荷包里是会突然出现东西的,要是荷包到了太后手里不还回来,世子妃总不好去找她要? 就算要了,太后说丢了,毁了,还能要太后赔吗? 太后又拿什么赔呢。 沈玥捏了云袖下的荷包,也是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紫苏担心那么贵重的荷包她随身带着,会遗失,她就让她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待在身上。 反正荷包除了对沈玥有用之外,对旁人来说,就是一个普通荷包,外形一样就成了。 紫苏今儿是立大功了,沈玥回去之后赏了她五两银子,把紫苏高兴坏了。 到了傍晚时候,太后又差那公公把荷包送了回来。 只不过,是假荷包的假荷包。 紫苏亲手做的荷包,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她绣的,虽然看着很像很像了。 她望着沈玥道,“世子妃,这荷包。” 虽然是假的,但太后这么做也太掉份了,比明目张胆的据为己有还可恶。 明明是土匪行径,还不让你有半句微词。 沈玥看了那荷包一眼,道,“算了,太后高兴就好。” 她要说这荷包被调换了,就是质疑太后的人品,而这荷包从她手里头出去,再回到她手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 最后闹大,死的也是那“手脚不干净,心怀不轨”的替死鬼,除了激怒太后,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左右不是真的,估计太后这会儿正为算计到她了而高兴不已呢。 有了一个荷包给她慢慢研究,估计不会再把主意打到其他荷包上了。 而这荷包,除了她有用之外,就只知道对楚昂有用了,他能借着荷包来到这里,那荷包还是她给他的,对其他人来说,应该只是许愿荷包吧? 沈玥看着荷包半晌,她是多么希望荷包里突然被装满东西。 越盯着荷包越失望,沈玥把荷包收了,然后用晚饭,在院子里溜达。 楚慕元还没有回来,连着三天吃晚饭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之前天天见到,没什么感觉,这一连几天不到人,她居然还挺想他的,担心他去做的事有危险。 晚上看了会儿书,美美的泡了个澡,就上床歇下了。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天亮,结果半夜时居然醒了。 不是自然醒的,被人给捏鼻子捏醒的,醒来时,闻到一股子血腥味,沈玥胃里一翻滚,就作呕起来。 要不是楚慕元闪的快,沈玥非得吐他一身不可。 他赶紧把灯点了,道,“怎么了?” 沈玥捂着胸口道,“血腥味太重了。” 楚慕元,“。” 她不是大夫吗,还怕血腥味? 他低头看着自己,锦袍上还有干的血迹,胳膊上的伤口崩开,雪白的纱布侵染了血。 沈玥拿帕子擦拭嘴角,然后才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楚慕元见她吐了,还是因为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他赶紧倒了杯茶过来。 茶是冷的,楚慕元就喊道,“来人!” 守在外面的半夏和麦冬,连忙爬起来,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睛道,“怎么了?” 沈玥则道,“冷茶也行,我就是漱漱口。” 楚慕元就把茶端给她了。 半夏和麦冬看到床边沈玥吐的东西,吓了一跳,赶紧道,“世子妃怎么吐了?” 沈玥漱口,麦冬端了东西来给她装漱口水,她道,“没事,大概是这两天累着了。” 她其实很想问,他几天没洗澡了。 说好的有些小洁癖呢,身上血都脏成那样了,也忍的住。 楚慕元见沈玥脸色微白,他道,“我去洗个澡再来。” 沈玥扶额,“先别,胳膊伤口都崩开了,我给你上药先。” 那边半夏已经自觉的去药房拿药箱子过来了。 沈玥让楚慕元坐下,楚慕元一直看着她,担心她再闻到血腥味呕吐,不过还好,沈玥没再反应了。 包扎好了伤口,沈玥问道,“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这句话,她想问好几天了,总算是问出口了。 沈玥用一种你必须要回答的眼神看着楚慕元。 楚慕元漂亮的凤眸闪过一抹笑意,他也没想隐瞒她,便道,“我去追东齐戚王了。” 沈玥睁大眼睛,“他不是在行宫里吗?” 楚慕元摇头,“驿站里的是假的东齐戚王,真的早出京了,只是我去追了半天,还是个暗卫假扮的。” 东齐戚王带了不少暗卫走,他自己也跟暗卫一般打扮。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楚慕元带着秦牧他们把暗卫全杀了,然后一个个撕开易容面皮,没一个是东齐戚王。 但是身上留了不少的血,三天了,只顾着追人,回来就忍不住见她,倒连累她吐了。 沈玥想想也是,东齐都和西秦开打了,东齐戚王知道了,哪还能若无其事的待下去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而且王爷和皇上也不一定会容忍他活着回东齐。 当年吊打皇上,还在京都横了那么久,现在想想,她都替戚王觉得尴尬。 “东阳郡主也是假的?”沈玥问道。 楚慕元摇头,“她倒是真的,如果都是假的,岂不太容易被人察觉了。” 沈玥不知道说什么了,亲爹逃了,女儿却留在这里,他不知道东阳郡主留下会很危险吗? 到底自己的命比女儿的命更重要。 沈玥看着楚慕元道,“没有追到他,那怎么办?” 楚慕元摇头,眸光深邃,如窗外天空上的浩海星海,“我往东齐方向追的,父王还另外派了人往西秦的方向追,不知道追上没有。” 要是也没追上,他还真不知道东齐戚王是以什么样的办法躲开了暗卫的视线逃走的。 ps:(。) 第四百七十章 身孕 热水准备好后,楚慕元就去沐浴了。 丫鬟也把屋子收拾干净,还擦了一遍,半夏不放心,还问道,“世子妃真没事吧?” 要不是沈玥会医术,就方才那一幕,她早喊请大夫了。 沈玥摇头道,“没事,就是太累了,又被血腥味冲着了。” 半夏心疼沈玥,为了个荷包,累了好几天了,她道,“好在明儿忙完,就没事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来,沈玥又作呕了。 一声接一声,那作呕声惹的某男都怕了,一脸黑线的使劲嗅自己身上道,“我洗干净了。” 也没有汗臭味,只有淡淡的药香,她不是挺喜欢这种淡淡的药香味的吗? 沈玥头有些晕,她道,“就是有点反胃呕心,没事。” 半夏和紫苏只端茶给沈玥漱口,不知道怎么办,毕竟沈玥医术高超,远胜过太医院的大夫,自己的身子,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倒是陈妈妈进来,见沈玥呕吐难受,脸色微白,多看了楚慕元一眼。 楚慕元被她那怀疑的眼神给看的浑身不舒坦,急忙辩解道,“这一回,真不是我。” 这些个丫鬟对沈玥忠心的很,他要是给沈玥小脸色看,这些丫鬟就从背后用小眼神盯他,都被他发现好几回了,有沈玥给她们撑腰,根本就不怕他。 陈妈妈,“。” 不是你,才怪了! 她走上前,道,“世子妃莫不是有身孕了吧?” 楚慕元,“。” 沈玥,“。” 沈玥蓦然看着陈妈妈道,“不会吧?” 陈妈妈一头黑线,亏得世子妃还是大夫呢,医术闻名京都,怎么对自己这么不上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不自医? 沈玥心跳的厉害,这一天天过的她已经不记得葵水是哪天了,完全想不起来。 算了,还是给自己把脉吧。 沈玥右手给左手把脉,心跳着,感觉都不灵敏了。 几次之后,她脸一红,瞪楚慕元了。 楚慕元俊美无铸的脸上写满了无辜,怎么又瞪他了,瞪的他都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陈妈妈见了,会心一笑,吩咐半夏道,“快去禀告王妃,就说世子妃怀了身孕了。” 半夏啊了一声,陈妈妈道,“啊什么啊,快去啊!” 半夏一阵风似的卷到门外,赶紧去禀告王妃了。 像这样报喜的事,是有赏赐的,王妃大方,赏了她十两银子,半夏昨天还羡慕紫苏,现在该紫苏羡慕她了。 结果她回来,又被茯苓打击了,茯苓居然去禀告王爷了。 王爷出手更大方,赏了茯苓五十两。 半夏郁闷了。 茯苓很嘚瑟,世子妃怀的可是王府的嫡长孙呢,要论王府里谁最有钱,谁最大方,当然数王爷了。 不过等王妃和王爷赶到临墨轩时,楚昂早早的就来了。 坐在一旁,伸手去摸沈玥的肚子。 这一幕,看的陈妈妈眉头直拧,都快拧成麻花了。 十三少爷这也太无形无状了点吧,世子妃是他大嫂,小叔子和大嫂就应该保持距离,越远越好,他倒好,当着一众人的面就敢朝世子妃伸手! 不说什么叔嫂了,最起码的男女大防总该有吧。 陈妈妈是没胆子阻止,眼神却是把那手往回拉。 好在还没碰到,楚慕元一手狠狠的拍了,怒视着他,“往哪儿摸呢!” 漂亮的凤眸里,火光噼里啪啦的直响。 楚昂手背被打红了,他摸着道,“摸摸怎么了?!” 这里面住的是他爹! 想到现在的身份,楚昂轻咳一声,指着沈玥的肚子道,“我侄儿呢。” 沈玥嘴角一抽,怎么那么欠揍呢。 楚昂笑的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了,他道,“乖,等你出世了,十三叔给你买糖吃。” 楚慕元忍不住爆吼了,“滚军营去!” 楚昂斜了他一眼,“不去!” 有他爹消息了,让他去军营,他做什么能静的下心啊,搞破坏都没兴趣好么。 他现在已经在脑补了,要是他爹出生,他还没有回去,该怎么面对比他小那么多的爹 大概打他爹屁股是他最想做的事了。 别说,现在都觉得手心有点痒了。 以前,他可没少被父亲揍。 要是打两顿,回去之后,看父亲在他面前还有威严,没事就崩着一张臭脸,十分看他不顺眼。 外面,王爷和王妃在临墨轩门口相遇。 王妃看了王爷一眼,没说话就进院子了,王爷却因王妃那一眼和先行一步高兴坏了,要是以前,王妃会规规矩矩的请安,然后等他先行。 现在好歹没以前那么生分不是吗? 王爷后进屋,再见楚昂站在一旁,瞬间,那股子喜悦就被冲淡了许多。 重孙儿都这么大了,孙儿还不知道几个月 他怎么觉得都有一种乱套的感觉了? 看到王妃,沈玥就道,“母妃,相公不让我去参加荷包大赛了,你带我去吧。” 要不是楚慕元摁着,她都出发了。 她是荷包大赛的主办人,她要先到场,主持全局,迎接那些贵夫人,结果不让她去,算什么回事嘛。 王妃还未说完,陈妈妈就道,“昨晚世子妃还吐了,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已经累了两天了,身子吃不消。” 王妃就道,“乖,你就在临墨轩待着,荷包大赛有母妃呢。” 沈玥瞅了陈妈妈一眼,怪她话多,陈妈妈可不管,脸上的笑没有因为沈玥看她努嘴就淡了,临墨轩就该多几个小主子,那样才热闹。 虽然沈玥是大夫,但有些话,她不会说,王妃道,“还是请个太医来诊脉吧。” 有什么问题,太医不敢隐瞒她。 虽然也觉得不会有大问题,没瞅到楚昂好端端,一脸兴奋的站在一旁么。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爹了。 事实上,只是有他爹消息了而已 王爷就是来看看,毕竟是他第一个孙儿,是王府的嫡长孙,他得来表示一下重视。 表示完,他还得进宫,然后去军营。 王妃则以过来人的身份让陈妈妈给沈玥准备吃的,各种补身子的好吃的。 在临墨轩待了一刻钟,实在是荷包大赛催的急,王妃不得不先出府。 沈玥一脸郁闷,“我就是去看两眼也不行么?” ps:不知道有没有三更,有点头晕,写出来的就发,写不出来就亲们明天看~~~~ (。) 第四百七十一章 慢怠 沈玥一脸可怜兮兮,十分想去,但是没人点头,连句说好话的都没有,一致赞同她在家歇息。 沈玥倍感孤独,她自己的身子,她还能不清楚,再说了,今儿又不累。 沈玥这样说,王妃笑道,“不累,母妃就更能帮你了,你好好歇息。” 说完,王妃就带着紫苏走了。 紫苏知道荷包大赛的所有流程,有她主持就足够了,只是荷包大赛办的那么大,之前沈玥都在,今天不在说不过去。 王妃到了比试台,代国公府大太太已经到了,还有其他几位贵夫人都来了。 王妃姗姗来迟,沈玥更是没见到人影儿。 代国公府大太太看着王妃,眼睛四下找沈玥,道,“世子妃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王妃面容姣好,淡笑如山茶花,道,“今儿早上才知道世子妃有喜了,前两天累坏了,昨晚还吐了,今儿早上吃什么吐什么,我就没让她来了,今儿的荷包大赛,我帮她主持,方才来晚了,慢怠了。” 一听沈玥怀孕了,代国公府大太太连忙道贺,其他几位贵夫人也连声恭喜。 至于慢怠,她们根本就没想到这两个字。 尤其是代国公府大太太是真高兴啊,沈玥是沈大少爷嫡亲的妹妹,对他的亲事更是上心,沈玥有了身孕,生下儿子,在煊亲王府就算是站稳脚跟了,不过煊亲王府不能轻易纳妾,能嫁进去就算是站稳脚跟了,生下小世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旁的丫鬟小厮知道沈玥怀了身孕,也都高兴不已,这两天,沈玥对他们可是非常好呢,王府带了不少点心来给他们吃,一点世子妃的架子都没有,和颜悦色。 苏子娴几个倒有些失望,沈玥没来,少了个说话的,而且这两天,她肯定是累着了。 她们不过就是看看荷包,都累的不行,她还要吩咐一堆的事,劳心劳力,还好她自己是大夫,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听说有不少出嫁的新媳妇不懂事,坏了身孕就那么没了的。 她们上前给王妃请安,王妃知道她们是沈玥的闺中好友,让她们没事就去王府,陪陪沈玥聊天散散心也好。 几个高兴的应了。 之后,便是荷包大赛了。 昨天选的一百名荷包的主人入座,以半个时辰为限,绣出参赛荷包,最精致秀美的为胜利。 至于奖赏,早早的就摆在那里了,大庭广众之下,有目共睹。 荷包大赛举办的如火如荼,临墨轩内,沈玥是无聊又无聊。 楚昂早被轰走了,楚慕元没有去军营,因为胳膊受伤,再加上沈玥怀了身孕,知道自己当爹了,王爷就放他一天假,好好陪沈玥。 他越陪,沈玥越无聊,因为楚慕元就做了一件事,喂她吃的。 临墨轩上下高兴,派了人去沈家报喜。 不到一个时辰,四太太就来探望沈玥了,虽然知道王府不缺什么,但还是带了一堆补身子的东西来,多少算一份心意吧。 本来还有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要告诉沈玥,结果碰到沈玥怀孕,四太太就没说了。 那不好不坏的消息是沈琦小产了。 沈玥才怀孕,就提小产两个字太不吉利,四太太就没说了,叮嘱她好好养身子,争取生过大胖小子。 四太太陪沈玥坐了半个时辰,和王妃一样,以过来人身份教沈玥,等说完,一拍脑门道,“玥儿你是大夫,医术高超,还能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好,看我一高兴,就说了一大堆。” 沈玥笑道,“我喜欢听四婶说。” 四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就仿佛自己有了外孙儿似的,只是她的儿子女儿年纪都还太小,想抱小孩子,估计自己努力还快一点儿。 四太太走后,麦冬送走她回来道,“世子妃,赵大太太来王府了。” 沈玥勾唇,王妃不在府里,她这时候来,肯定是找顾侧妃的。 不过沈玥不知道的是,赵大太太是顾侧妃找来的,她是被沈玥有身孕的消息刺激到了。 楚桓元年纪也不小了,和赵嫣然的亲事也定下了,前些日子,问名礼什么也都送了,赵嫣然也该挑个时间过门了。 顾侧妃请赵大太太来,就是商量哪一天最合适的。 本来,顾侧妃应该亲自去赵太傅府才合适,但谁让她今儿心情不大好了,只能委屈赵大太太亲自过来了。 赵大太太心情也不爽,她已经好些天没来王府了。 那天被赵老太傅叫回去后,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要她来跟王妃赔礼道歉,她死活没来,最后被禁足,要不是顾侧妃派人去找她,她估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解禁足。 赵大太太心里不满意楚桓元这个女婿,本来是煊亲王府长子,现在连个长子都轮不到了。 就算他背后有崇祖侯府又如何,不就是个王府庶子吗? 将来分家,不过是多给点家产就打发了,就算能建功立业,能和煊亲王府比吗,何况还要楚慕元和楚昂在上头压着。 赵大太太觉得楚桓元这辈子是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赵老太傅不许她退亲,赵家也惹不起煊亲王府,只能听之任之了。 但为了赵嫣然好,就算赵大太太内心再不满意,脸上也不露声色,道,“嫣然什么时候过门好,顾侧妃看着安排就是了。” 她这样态度,顾侧妃很满意。 她还就不信了自己挑的媳妇,赵太傅嫡女还能比不上一个小小沈家养出来的女儿! 顾侧妃心急的很,她道,“就十五日后,桓儿迎娶嫣然过门。” 先把日子定下,回头请期礼该怎么来还怎么来,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赵大太太点头,然后道,“世子妃才怀孕,迎亲是大事,她。” 顾侧妃知道赵大太太什么意思,她冷笑一声,“难道你还心疼她?” 赵大太太笑了,道,“我只是担心喜宴出纰漏。” 担心煊亲王世子妃,她脑子被门挤了还差不多。 顾侧妃端着轻啜,道,“有我盯着呢,你放心。” 赵大太太就起身告辞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顾侧妃就楚桓元一个儿子,他的亲事,她能不上心?(。) 第四百七十二章 传信 转眼,就到吃午饭的时辰了。 早上,沈玥没什么胃口,吃什么吐什么,实难入口,一上午,就围绕一个吃字。 每次吃的不多,但觉得除了闲聊就没停过,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东西。 用酸梅压呕吐感,都吃了一盘子,到了中午,沈玥又吃不下了。 楚慕元拧眉,怀了身孕,是两个人在吃饭,怎么吃的反倒少了,这一看就是个挑食的,连带着把他娘都给带歪了。 “再吃一点,”楚慕元给沈玥夹最喜欢的青菜。 沈玥摇头,“我看着你吃就好,我不饿。” 这话,她一上午都说了不下二十来遍了,再重复,她都要发飙了。 许是看出沈玥眸底跳跃的小火苗,楚慕元当真没再问,就自己吃起来,不时的抬眸看她一眼。 外面,麦冬进来道,“世子妃,酒坊传话来,那叫小名叫香儿的丫鬟找到了,已经送到王府来了,是直接给她娘送去,还是先见一见?” 沈玥正没事呢,她吃饭不喜欢被人盯着,也不喜欢盯着别人吃饭,别扭,便道,“带临墨轩来,我看看。” 麦冬福身就下去传话了。 半夏扶着沈玥出身,对于她这动嘴,沈玥真的不想说什么了,只是怀了身孕而已,不至于就变的这么弱吧,走路都担心她摔着,恨不得抬她走了,尤其她呕吐,是恨不得她在床上躺着才好,诚惶诚恐。 她在正堂等了一会儿,麦冬就领着一丫鬟进来了,模样还算清秀,年纪不大,约莫十四岁的样子。 许是害怕,都不敢抬头看她。 半夏道,“把头抬起来。” 丫鬟这才抬头看着沈玥。 沈玥昨天透过荷包见过她,那时候还小,才十二岁左右,两年时间,长大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 出身穷苦,吃不饱穿不暖,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至少不会饿死,但有利有弊,没有自由,被人活活打死都没地方哭去。 沈玥眸底露了些同情,问道,“怎么找到她的?” 麦冬就道,“酒坊伙计把人送来,说了经过就走了,酒坊太忙,这丫鬟是酒坊管事的找了人牙子,那人牙子期初还嘴硬不说,后来又要银子才肯开口,黑心的一张口就要五十两,都能买好几个丫鬟了,管事的动了怒,人牙子才乖乖招了,说是卖到了翰林院学士李家,酒坊管事的就逼着人牙子带他去李家。” 到了李家,倒没什么被刁难,只是丫鬟前几个月笨手笨脚的打碎了李家少夫人喜欢的一盆花,被打了二十大板卖了。 酒坊管事的只好找到当时卖丫鬟的人牙子再继续找,这不,半个时辰前,在孙将军府上找到了。 当时这丫鬟正在媳妇呢,酒坊管事的说自己是煊亲王府的,下的孙夫人双腿打靶子,还以为那丫鬟做什么了,惹到了煊亲王府。 酒坊管事的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她娘和世子妃有一面之缘,世子妃心善,帮她找回失散的女儿香儿,故而寻到府上。” 孙夫人连忙带酒坊管事的去见香儿。 酒坊管事的要给香儿赎身,孙夫人连忙道,“不敢当,你把这丫鬟领走就是了。” 管事的还是留了一百两银子,虽然对煊亲王府来说,一百两不算什么,但去能买四五个香儿这样的丫鬟了。 管事的还忙着酒坊的事,就回酒坊了。 丫鬟则让小厮带回了王府。 沈玥听了,点点头,看着香儿道,“你在孙将军府过的如何?” 香儿跪在地上道,“能吃饱穿暖,不犯错,不会挨骂。” 半夏跟在沈玥身侧,不知道她这么问做什么,目露疑惑。 沈玥有自己的考虑,她娘就一个半大儿子,还得靠那妇人做针线养活啊,这叫香儿的又有两分姿色,孤儿寡母的,回到那破败小屋,估计也只能任人欺凌。 如果她让她们母子团圆,最后还害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香儿虽然在孙家做丫鬟,是苦了些,但应该还没跟在她娘身边辛苦,好歹也有份保障。 现在酒坊总管又点名了,香儿的娘和她有一面之缘,哪怕看在煊亲王府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香儿的。 沈玥觉得,把香儿送到妇人身边,让她们母女团圆,她就算完成了妇人的心愿。 之后香儿再回孙家干活挣钱谋生,孙家雇佣她,但不签卖身契的那种,母女想见面也容易。 沈玥如此安排,半夏觉得这才是对香儿最好的,世子妃就是心善,她做这么多好事,小世子肯定会长的白胖平安的。 另外给了二十两银子,沈玥就让人送香儿去她娘身边。 之后,她就守着许愿荷包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沈玥喝茶的时候,半夏指着手道,“荷包,荷包鼓起来了。” 太神奇了,里面居然会自己有东西。 除了楚慕元和王爷,还没人知道荷包里的东西是从何处来的。 沈玥连忙把茶盏放下,把荷包拿起来,塞的满满当当的荷包,激动的她眼眶都湿润了。 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荷包,映入眼帘的就是信纸,她抽出来,荷包放在桌子上。 楚慕元凑过来要看,结果沈玥侧了侧身子不给他看。 楚慕元就看着沈玥了,“我不能看吗?” 沈玥就道,“看完了再给你看。” 沈玥一目十行,信上写了不少话,是表哥的字迹,和她之前写信一样,因为激动的缘故,有些语无伦次,但却清楚的表达了,她那封信他们收到了,给她爹娘看过后,二老高兴坏了。 虽然她回不去,但她能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的好好的,有疼爱她的丈夫,他们别无所求,心满意足了,要是能偶尔收到一两封信,那就再好不过了。 知道荷包能传东西,先前误打误撞把打火机和巧克力传来了,这些天,他们在琢磨有什么是她需要的,虽然知道她现在贵为煊亲王府世子妃,钱多的数不过来,但还是想给她送点东西,算是一番心意吧。 沈玥看了之后,双眸湿润,把信递给楚慕元,然后就看荷包了。 她先前就觉得荷包里有东西,硬硬的,不过还是觉得信更重要一些。 不知道这么多天,表哥他们琢磨了给她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作弊 荷包不大,装的东西自然少,最后那封信几乎就是硬塞进去的。 荷包塞的鼓鼓的,她用力才把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首先是一支小的圆珠笔。 正是她需要的。 毛笔写字就算再小也有那么大,多写点,荷包塞了信封就塞不了别的东西了,有圆珠笔,她的字就能写的很小,腾点空间来装别的。 其次是几个圆形珠子,沈玥看了半天,没看出来干什么用的,直到荷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型放大镜 她照着着看了一下,就看到两颗圆玻璃珠上写满了诗词歌赋。 沈玥看的嘴角抽抽,楚慕元见了放大镜,比见到打火机还觉得新奇,拿过来把玩着,问道,“这些诗词写的极好,做什么用的?” 沈玥一脑门黑线,“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给我作弊用的。” 这是知道她成了古代大家闺秀,需要没事和夫君红袖添香,和那些大家闺秀比才斗艺,知道她不会,给她抄了这么多,有备无患,真是难为他们考虑的如此周到了。 楚慕元,“。” 其次在荷包的空隙里塞了不少的种子,有玉米的,稻子的 可以说是能装多少就装了多少,尽最大能力给她送她可能用的到的东西。 不小心一粒玉米掉到地上了,沈玥赶紧捡起来。 那边楚慕元已经拿起一稻子看了,如果细细看,能看到他抽搐的嘴角和脑门上的黑线,“就送这么十几粒稻谷,都不够煮粥的。” 沈玥斜了他一眼,“谁给你煮粥吃的,这是种子。” 楚慕元就道,“就这么点种子管什么用?” 而且,她需要种子,只要一声,他可以把整间屋子装满了,哪里需要费尽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过来。 沈玥把种子扒拉下来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几粒种子,它种出来的稻子产量是你们这里的好几倍,你想想,要是普遍种植会如何?” 楚慕元身子一震,要是真能如此,那意味着会有很多人能吃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饿死。 沈玥把种子收好道,“回头让人种,几年重复做种,不出五年,就能普遍种植了。” 要她说,这一荷包装种子比什么都管用,那诗词真的是太浪费荷包了。 荷包很小,空间勉强一颗鸭蛋那么大,能塞进去的东西很受限制,要是能再大一点就好了。 沈玥叹息,捏着荷包,想着怎么回信,送些什么东西给他们好。 她怀了身孕的消息,肯定是要说的,他们之前愁着她的婚姻大事,现在好了,外孙的消息都有了,估计比她嫁人了还要高兴。 楚慕元坐在一旁,还在看信,他几次看沈玥。 眉头紧锁,这信上的字他认识的不多,连蒙带猜,勉强才看懂。 他道,“你爹娘是想看我的画像?” 沈玥嗯了一声,“大概是我说你漂亮的人神共愤,他们不信,要眼见为实吧。” 可是一张画,怎么塞荷包里去啊,这不是太难为他了吗? 沈玥苦恼,楚慕元就道,“有一种绸缎,薄如轻纱,可以在上面画,桌子那么大,卷起来不过大拇指大小。” 沈玥惊讶,“我怎么没见过有那样的绸缎?” 楚慕元笑道,“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那样的绸缎极少,不过父王有件那样绸缎做的衣裳,极为宝贵,一会儿我去偷来。” 能用偷字,可见有多珍贵了。 要沈玥说,看不看画像无所谓,他们也就那么一说,现在拿那么珍贵的衣裳画像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楚慕元捏着她的鼻子道,“我拿打火机跟父王换,他会同意的。” 沈玥,“。” 刚刚还说她没见过好东西呢,到底谁更没见识啊,只能说他们的见识不在一个层面啊。 楚慕元知道沈玥心急的很,他把种子装好,就拿着去外书房了,叫人把王爷叫回来。 只是他前脚刚走,沈玥还捧着信看的仔细,她奇怪呢,为什么信上的字不写小一点,挤一挤还是能再疼点地方塞几粒种子的。 想着,沈玥都觉得自己疯了。 她起了身,打算去库房挑些小的礼物送回去。 只是刚出门,闪出来一暗卫,出现的太快,吓了沈玥一大跳。 半夏见了,就道,“你吓着世子妃了!” 这么火急火燎的,世子妃还怀着身孕呢,要是吓出好歹来,看你怎么交代! 暗卫听了,连忙道,“属下知罪。” 沈玥摇头道,“没事啊,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暗卫点点头,“方才荷包大赛,有人刺杀王妃。” 沈玥听了脸一沉,连忙问道,“那王妃有没有受伤?” 暗卫摇头,“那倒没有,王爷路过多看了会儿比赛,顺带救了王妃,只是打落暗器时,不小心伤了一位百姓,暗器上有毒,那人已经送进府来了。” 送进府,这是要沈玥医治的意思。 沈玥连忙道,“去看看。” 暗卫则道,“属下把人送来临墨轩。” 方才已经吓着世子妃了,要是再到处走不小心崴了脚什么的,不说世子爷了,就是王爷都要罚他了。 暗卫说完,纵身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沈玥就在正堂等着,也无心去库房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画像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很快,暗卫就把病人送来了,是个小孩,才八九岁的样子,瘦巴巴的,看着就叫人心疼。 小孩的唇瓣发紫,脸色惨白无血,已经神志不清了,可见中毒很重。 沈玥叫暗卫把小孩抱到药房的小榻上,连忙给他把脉,诊脉之后,她眉头紧锁。 暗卫见了就问道,“没治了吗?” 沈玥摇头,“十分危险,这小少年中的毒和当初秦留中的毒一样。” 秦留是习武之人,都险些没命,还是在吃了解毒丸的情况下,何况是这瘦弱的少年了。 当初秦留是在松鹤院发现的戴面具刺客,才被射伤。 如果那些戴面具的人是听老王妃的,那要杀王妃的岂不就是老王妃了? 果然,把人逼的太急,人家忍不住下狠手了。 万幸的是王妃无恙,否则她办荷包大赛岂不是帮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第四百七十四章 意见 看来当初戴面具的刺客是笃定秦留死了,不然不会再用同样的匕首和毒刺杀王妃,这不明显在暴露自己吗? 当然,也不排除刺客是有意为之。 沈玥收敛心神,医治那小少年,可怜了他小小年纪要遭这么一番罪。 忙了整整一个时辰,暗卫才从浴桶里把小少爷抱起来放在小榻上,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但是以小少年的身子骨,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不过王爷和王妃已经回府了。 刺杀之时,比试台出现了混乱,但王爷稳住了局面,比赛继续进行。 沈玥忙了这么多天,王妃也亲自出马了,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刺客刺杀失败,暗卫已经去追了,不会再回来。 本来王爷出宫,就打算回军营的,走到岔路口想到王妃在这里,就顺带过来看看。 王爷和王妃一起来了临墨轩,看那少年。 王爷当时只顾着打落暗卫,倒没注意到暗器被打下来,会射到躲在一旁角落里吃糕点的小少年。 王爷一辈子行事坦然,还是第一次误伤人,尤其还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少年。 见到沈玥,王爷问道,“少年如何了?” 沈玥回道,“毒已经清了,但是还没醒过来。” 能解毒,清醒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楚慕元之前派人找他,也不知道什么事,他便回外院书房了。 沈玥扶着王妃坐下,要给她把脉,王妃握着沈玥的手,温和道,“母妃没事。” 如果不是王爷出现,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暗器是要杀她的,后知后觉,连受惊都没有。 万幸的是,刺客只是杀她,不是杀代国公府大太太她们,不然岂不是要连累她们受罪。 本来沈玥就因为怀孕呕吐,现在又帮小少年解毒耗费心神,脸比早上见到还要白了,王妃叮嘱她好好歇息,就回蘅芜苑了。 只是她转身,那边过来一丫鬟道,“王妃,老王妃和顾侧妃请您和世子妃去松鹤院,说是商议二少爷迎娶二少奶奶的事。” 王妃听了眉头一皱,楚桓元迎娶赵嫣然,需要她和世子妃去商议什么,有什么可商议的? 王妃神情冷淡道,“我去就行了。” 沈玥也没打算去,顾侧妃就是见不得她太清闲了,她女儿才跟太后告状,差点害她没了荷包,这笔账,她还没算呢! 王爷回了外院,刚要进书房呢,追刺客的暗卫回来了,道,“王爷,刺客在行宫不见了。” “进行宫了?”王爷眉头冷着。 暗卫摇头,“不确定。” 那名刺客武功极高,绝对不在他之下,他紧追慢追才没有跟丢。 在行宫附近,他顿了下,就让他给溜了。 他没有亲眼见暗卫进行宫,所以不敢贸然回话。 王爷已经知道小少年中的毒和当初秦留中的一样。 之前他就猜测,那刺客不是东齐戚王的人,就是老王妃的人,如今看来,还是一样。 如果是东齐戚王的人,倒也好解释,当年他的算计,如果不是王妃的双易容术,他就成功了,他要杀坏他好事的王妃合情合理。 但是那暗卫武功那么高,和他的暗卫交手,赢的把握很大,却一直往行宫逃,这是嫌弃他不杀东齐戚王吗?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东齐戚王活着回到东齐,要是再杀了王妃,他连尸骨都别想回故土了。 刺客越是这样,王爷越笃定就是老王妃的人。 想杀了王妃,嫁祸给东齐戚王头上,到时候他和慕儿上了战场,以世子妃一人,如何抵抗的住她? 当真没看出来,老王妃野心竟有这么大了。 不过这会儿,老王妃和顾侧妃可不好受。 王妃去了之后,老王妃和顾侧妃质问世子妃怎么没来,再询问王妃的意思,王妃淡淡道,“三个月之后,再让二少爷迎娶嫣然过门。” 顾侧妃脸当时就一冷,“三个月?为什么要三个月?” 王妃看着她,道,“我觉得三个月后时间正好。” 顾侧妃牙关一紧,道,“我觉得半个月正好,就那一天。” 语气尖锐,不容人质疑半句。 王妃笑了,刹那间,恍若牡丹绽放,“既然顾侧妃决定了哪一天迎娶赵太傅府二姑娘过门,还找本王妃和世子妃来商议什么?” 如果只是通知她们一声,就派丫鬟去临墨轩告诉世子妃,不要劳烦她来一趟,世子妃现在怀了身孕了,需要静养。 如果一定要她来,就别怪她真的发表意见,而且一定要听她的! 王妃的忍耐性很强,那是因为她不在乎,如果触及她的底线,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 她怀过身孕,知道那种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的感觉,她就想晕在那里,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 老王妃看着王妃,知道她可能是遇到刺客,受惊了,所以脾气不好,但也该克制一下吧,便道,“世子妃现在接管了内院,二少爷迎娶赵二姑娘不是小事,不能因为她怀了身孕,就甩手不管吧,如果这样脆弱,还如何管家?” 王妃看着老王妃,笑道,“丫鬟是让我和世子妃来商议婚期的,本王妃发表了意见,但是被一口否认了,脸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连本王妃的意见都不重要,顾侧妃还会在乎世子妃的意见?” “三媒六聘都是依照慕儿当初娶妻来的,东西都是妥当的,还有什么需要商议的?”王妃问道。 说着,王妃道,“也是,如今二少爷不再是王爷长子,而是庶长子,他的喜宴如何跟慕儿的相提并论,我看减掉两成吧。” 不是要意见吗? 她提。 顾侧妃气的嘴皮都在哆嗦,她咬牙道,“王府答应的事,岂能出尔反尔!” 她都嫌弃王府准备的东西不够,她还要减掉两成,拿他们母子当成什么了? 她这么多年为王府任劳任怨,又算得了什么?! 王妃看着她,漂亮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愠怒,她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和老王妃请我和世子妃来到底要商议什么,只是来干坐着听你做决定吗?!”(。) 第四百七十五章 没眼光 顾侧妃气的指甲掐进手心,掐出很深的印子都没觉察出来疼。 以前三太太和四太太在,还能缓和下气氛,如今三太太和四太太挨打,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三太太还好,四太太受气加挨打,现在都发烧了,病怏怏的。 老王妃看着王妃,道,“都退让一步,好好说话。” 王妃火气上来了,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呢,尤其她一直压抑,算顾侧妃和老王妃倒霉,碰到她爆发了,她笑了,“如何个退让法?半个月后迎娶赵二姑娘过门,一切礼仪依照慕儿迎娶世子妃的时候来?” 这叫退让吗? 这叫帮着顾侧妃! 老王妃看了顾侧妃一眼,笑道,“一切礼仪依照世子当时的来,毕竟这是之前就商议定的,不好更改,成亲往后延迟。” 顾侧妃要说话,凭什么她儿子娶媳妇需要她来定哪一天?! 但是老王妃没许她开口,王妃看了老王妃一眼,起身走了。 没有行礼,也没有告退,老王妃眸光暗冷,顾侧妃则道,“凭什么要听她的?!” 老王妃赫然一笑,冷了眸光道,“就凭她是皇上的堂妹,是世子爷的亲娘,王爷愧了她十九年。” 她煊亲王妃,昭王府晋宁郡主有资格在任何人面前耍横,不需要给任何人脸面。 说完,老王妃拳头攒紧了下,道,“她今儿气头上,你再说就是激怒她,等缓两天,你不好开口,让赵大太太来说。” 王妃方才那一通怒火,顾侧妃实在招架不住,她和王妃根本就说不到一处去,只能让赵大太太来了。 顾侧妃回去之后,就派了丫鬟去告知赵大太太,赵大太太收到信,当着丫鬟的面笑容灿烂,等丫鬟一走,赵大太太的脸就拉的老长的了。 哪一天赵嫣然过门是她说了算,她已经没说什么了,如今倒好,连王妃都说服不了,王妃说往后延期,就得延期。 本来好抱了两分希望,没准儿顾侧妃有本事夺得世子之位,如今看来,是她奢望了。 可赵大太太生气又能如何呢,她不还得来王府找王妃。 借口王妃遇刺受惊,她来探望一番,结果到了蘅芜院,听到的是欢声笑语。 蘅芜院花园内,王妃坐在椅子上,安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楚慕元正提笔作画,画纸正是那件他用打火机换来的绸缎衣裳。 沈玥完全是闲的无聊,见楚慕元要把衣服剪开,太暴殄天物了,就没舍得。 把那件衣服卷起来,发现能装进荷包里,而且还能硬塞进去一颗大东珠。 衣服大有好处啊,可以把她和王妃都画进去,等他画完了,在让王妃来画楚慕元,她的画技,在王妃跟前不值一提。 院子里,笑声不断,根本就没时间搭理赵大太太。 她站在一旁,只有丫鬟招呼她,实在不能更尴尬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楚慕元才画完,王妃起了身,朝江大太太走去,道,“你怎么来了?” 要是以前,王妃再忙,看到赵大太太,也会丢了手里的活来见她,几次之后,赵大太太来,王妃得看自己有没有时间再见了。 赵大太太笑道,“这不是听说你遇刺了,来看看你。” 王妃邀请了代国公府大太太和其他几位贵夫人做评委,都没有邀请她,赵大太太心里其实有些不舒坦的。 王妃请她进正堂说话,道,“我没有受什么惊吓,倒是劳烦你来看我了。” 赵大太太笑道,“你我认识多年,几时这么生分了?” 王妃笑笑,没有接话。 沈玥走到楚慕元身侧,一边看着王妃和赵大太太走远,道,“我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楚慕元头也未抬道,“不用。” 沈玥觉得也不用,她觉得王妃这些天似乎有些变化了,然后就把心思放到画像,扫了两眼,她就眉头拧紧了,眸底火苗乱蹿,“为什么要把我画的这么丑!” 本来王妃就够绝美的了,站在她身边压力山大,完了,他还估计把王妃往美了画,把她画的丑丑的,居心何在啊! 楚慕元瞅了沈玥一眼,脸不红气不喘道,“已经比本人美了。” 给表哥送的画像,要画那么美做什么,没事挂在墙上欣赏吗? 沈玥,“。” 牙关咬紧,沈玥叉腰,“你瞎啊,我眉毛上什么时候长了疙瘩?!” 说一时笔误改不了了就算了,还说比本人美,她在他心里得丑成什么样子,她都在信里说了,她现在容貌姣好,很是满意,这画像送回去,有王妃在一旁衬托,爹娘和表哥她们绝对怀疑她是自恋了! 楚慕元看着她道,“大概是我看花眼了,现在都画好了,再改只会更丑了,你还要我改?” 沈玥真的要被他气的内伤来,她笑道,“一会儿我给你画画像。” 楚慕元笑了,“你确定要自己来?” 沈玥呲牙,“我就自己画!” 楚慕元把笔递给她道,“你要画,我让你画,不过画的太丑,你爹娘表兄肯定说你没眼光。” 楚慕元一脸你要想清楚了,反正我没见过他们,丑点他们嫌弃,也影响不到我,爷我不在乎的神情。 半夏和紫苏觉得楚慕元说的有理,应该把世子爷画的人神共愤,嫉妒死人不偿命才能显得世子妃有眼光。 沈玥突然觉得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心里恨不得将他画成猪头,可是真提笔,又画不出来。 她可不想爹娘表兄他们看了,同情她。 “算你狠!”沈玥牙齿磨的嘎吱响。 那边冬雪端了茶水过来,让沈玥和楚慕元润润嗓子,不用沈玥问,就道,“赵大太太希望王妃同意让赵二姑娘半个月过门。” 沈玥嘴角微勾。 她就知道赵大太太来探望王妃是假,另有其事才是真。 赵嫣然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她这个做娘的不希望女儿多在身边待几个月,反倒要塞到婆家来,她女儿就这么急着出嫁吗? 沈玥实在搞不明白赵大太太在想什么,她之前可是看不上楚桓元想把女儿嫁给楚昂的。 屋内,王妃看着赵大太太道,“让嫣然多陪你几个月不好吗?”(。) 第四百七十六章 信佛 赵大太太看着王妃,感觉到了那种淡淡的疏远,她也知道自己来找王妃提前嫁女儿不合适,可是顾侧妃让她来,她不好不来。 赵大太太声音哽咽道,“我何尝想嫣然早早的出嫁,我恨不得她能多陪我一两年,可是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顾侧妃和你闹掰了,她不好来找你说软话,只能让丫鬟传我来,嫣然半个月出嫁,她和我说时,我以为王府已经商议定了,回去就和人说了,如今大家都知道我赵家半个月后就嫁女儿,这一延期,赵家就闹笑话了。” 她来是为了赵家颜面,别无其他。 王妃对赵家一直怀着一份感恩,虽然最近几次被赵大太太摧残的所剩无几了,但是赵老太傅,王妃一直很敬重。 王妃端起茶盏道,“我已经决定了让二少爷三个月后迎娶嫣然过门,就不会轻易更改,赵家如果要半个月内嫁女儿,你让老太傅和王爷说吧,王爷会答应的。” 至于她,她在顾侧妃跟前放的话,不过因为顾侧妃再更改。 虽然现在是赵大太太和她说,其实和顾侧妃本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大太太听了,就道,“老太爷身子骨差,既然王妃知道王爷会答应,何不直接就答应了?” 王妃笑道,“你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 赵大太太还欲再说,外面冬雪进来道,“王妃,世子爷催你快些,他还有事,一会儿要离开。” 王妃就起了身,脸上的淡漠化开,她笑道,“就不留你多坐了。” 王妃都送客了,赵大太太不会死赖着不走,也起了身。 她也没有多想,这些天老太傅身子骨好了不少,已经正常上朝了,下朝时抽空和王爷说一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大太太走后,王妃给楚慕元画像,沈玥在一旁看着。 越看越伤心,真不愧是亲母子,儿子把娘画的恍如落入人间的仙子,母亲把儿子画的如高山清月,雪山之巅清然绽放的雪莲。 她站在一旁,真的是有碍观瞻啊,好想把自己给扣下来。 画完了,楚慕元道,“母妃要不把父王也加上?” 沈玥点头,“加上吧。” 王妃不好拒绝,就把王爷加上了。 然后,沈玥就心里平衡了。 因为王妃把王爷画的更丑。 更不巧的是,王妃画完,王爷回来了。 彼时,王妃已经回观景楼住了,沈玥和楚慕元拿着绸缎出蘅芜院,和王爷迎面碰上。 王爷见自己珍藏的衣裳被画满了画像,内心岂止是暴殄天物四个字能形容的。 他接过要看一眼。 看到王妃和沈玥,王爷看多看了沈玥一眼,大概也是觉得把沈玥画丑了。 沈玥心道,别觉得我丑,一会儿看完你自己的画像,你会觉得我画的其实还算有良心了。 果不其然,王爷看到自己的画像后,劈头盖脸就把楚慕元一顿骂了。 楚慕元听着,也不反驳,等骂完了,他淡淡道,“你的画像是母妃画的。” 王爷,“。” 想到自己方才骂了哪些话,王爷轻咳一声道,“其实画的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薄纱,不比画纸。” 沈玥惊呆了,王爷,你不能这样没原则啊,相公的画像也是母妃画的,一样是薄纱啊。 王爷把绸缎丢给了楚慕元,然后就进了蘅芜院。 沈玥抹着扯动的嘴角,问道,“抓到东齐戚王了吗?” 楚慕元摇头,“没有。” “那明天的洗尘宴,就那样让假的参加?”沈玥好奇道。 楚慕元点头,“装作不知道,该怎么送行还怎么送行。” 要是能杀了东齐戚王,东齐此举,倒是给了宁朝借口了,他们一路客气相待,护送东齐使臣回京,要是东齐戚王有什么万一,可怪不到宁朝头上来。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回临墨轩。 刚进院子,就瞧见几个丫鬟在交头接耳,笑不停。 看见沈玥和楚慕元进来,连忙请安。 沈玥笑道,“怎么了?” 冬菱捂嘴笑道,“世子妃昨儿没参加荷包大赛,可知道最后谁赢了那些奖赏?” 沈玥挑眉,对于谁赢了奖赏,她就没关心过,不过现在丫鬟这么笑,显然有问题。 半夏已经问出声来了,“是谁啊?” 冬菱咯咯笑,“其他人不知道是谁,不过其中一个赢了一套头饰的是松鹤院丫鬟,还是个二等丫鬟呢。” 沈玥听了,嘴角一抹笑,恍如海棠绽放。 要知道老夫人那么执意反对她在王府里办荷包大赛,严令丫鬟不许参加,却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丫鬟不但参加了,而且还赢了。 她怎么那么想笑呢。 老夫人在王府里,在她跟前摆长辈的谱,却没想到被自己的丫鬟给打脸了。 不过现在冬菱她们都知道了,那丫鬟怕是要惨了吧。 老王妃的气性远没有她平常看起来那么宽厚,丫鬟如此给她难堪,老王妃岂会轻饶了她? 毕竟荷包大赛是她举办的,丫鬟如此给她脸参加,她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呢。 沈玥就问道,“那丫鬟没事吧?” 冬菱摇头,“不知道呢,奴婢们也是听说的。” 沈玥就吩咐道,“去打听下。” 冬菱点头,就下去打听了。 沈玥回屋之后,把写好的会信拿出来,看看有什么的地方需要补充的,一会儿塞进荷包,就没有返回的机会了。 看了又看,确定没有纰漏,就塞荷包里了,然后把大东珠塞进去,完了,硬塞了几粒红宝石。 虽然爹娘不缺钱用,但多少算她一点孝心吧。 把荷包合上,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湮灭成灰了。 沈玥抓着那灰土,外面冬菱打了珠帘,进来道,“世子妃,奴婢打听清楚了。” 紫苏就问道,“那丫鬟有没有受罚?” 冬菱目露同情,道,“怎么可能不挨罚呢,奴婢去松鹤院打听,有丫鬟说那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吴妈妈东西,被老王妃活活杖毙了。” 紫苏嘴巴张大,呐呐声道,“老王妃不是信佛的吗?” 就这样轻易的杖毙一个丫鬟,也太残忍了点儿。 沈玥赫然冷笑,“我看她信的是斗战胜佛。”(。) 第四百七十七章 道谢 第二天,沈玥用了些早饭后,就去松鹤院给老夫人请安。 因为前两日王妃动怒的缘故,看到沈玥进来,顾侧妃阴阳怪气的笑着,“没想到世子妃还来给老王妃请安呢,这要来的路上出了什么岔子,王妃还不得把松鹤院给掀翻了?” 顾侧妃说她的,老王妃就端茶轻啜,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沈玥还能不懂这是老王妃的纵容,她笑道,“怎么会呢,丫鬟扶着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母妃也不是无缘无故会动怒的人,而且我今儿来,一来是给老夫人请安,二来则是道谢。” 老王妃眸光动了动,“道谢?” 她做了什么,需要她来道谢的? 论气死人,沈玥也不是个弱的,她笑道,“之前,我还在心里埋怨老王妃不让我在王府里办荷包大赛,却没想到老王妃事后,还让丫鬟去参加,丫鬟给老王妃长脸,那么多精致的荷包里脱引而出,得了奖赏,这是老王妃对我的支持,我怎么能不来感谢一番呢?” 之前,老王妃严令不许沈玥办什么荷包大赛,更不许丫鬟们参加。 现在沈玥说丫鬟是她派去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王妃知道错了啊,后悔说的太过分,才让丫鬟去弥补一番的。 连老王妃都在她跟前服软了,其他人敢对她不敬? 一件事,沈玥立了两次威。 老王妃还不能说什么,她能说丫鬟是背着她偷偷出府赢的奖赏吗,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她更没脸。 老王妃阴阴一笑,转眼,又慈爱可亲了起来,“既然怀了身孕,就好好养胎,不要再想着什么比赛了,要是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沈玥聆听老王妃的教诲。 来一趟,请安倒是其次,就是存心气气老王妃的,不让她办荷包大赛原就没有理由,王爷和王妃都不反对,就她一个人反对的起劲,还杖毙丫鬟,就算偷东西,也讲究个证据吧,无凭无据,仅仅只是一句话就将丫鬟打死了。 坐了没一会儿,沈玥就起身告退了。 出了松鹤院,就有丫鬟上前道,“世子妃,那少年醒过来了,吃了两碗粥。” 那少年的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弱,从解毒之后,就一直昏睡,昨天一天都没有醒,亏得丫鬟耐心,硬是用竹管给他喂了一碗粥下去。 王爷已经决定将他留下,不一定会留在王府里,但不会再让他过之前的生活,算是对无意伤他的补偿吧。 另外,就是宫里办的洗尘宴了,沈玥怀了身孕,不用参加。 王妃和王爷,还有楚慕元吃了午饭就进宫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楚慕元当爹了,两天了还没缓过劲来,所以多喝了些酒,进屋来,老远就闻到了酒味,虽然没醉,但陈妈妈总担心酒后劲强,世子爷和世子妃两个平常就特别能闹腾,现在世子妃怀着身孕,世子爷又喝了酒,别一不留神把持不住了 陈妈妈壮着胆子道,“世子爷身上的酒气太重了,不宜和世子妃同床。” 楚慕元听了,眉头就皱紧了,“你们打算让我睡哪儿?” 陈妈妈被他那冰冷的语气吓的身子凉了一半,可话都说出来了,让世子爷去睡书房貌似不妥,这事王妃应该吩咐才是啊。 她一个管事妈妈,不该她说这话,可不说,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没地儿后悔了。 王府到底和别处不同,别的府里,世子妃怀了身孕,应该给世子爷身边放丫鬟了。 沈玥看着他道,“你是睡书房,还是去和楚昂挤一挤?” 她怀了身孕,除了楚慕元,就属楚昂最高兴了,两人在一起有共同话题聊啊。 沈玥的提议,楚慕元是一脸黑线,王府这么大,能睡人的房间不下一百,居然用挤字,他看着沈玥道,“你觉得楚昂愿意看到我?” 沈玥呐呐,她只是想他们一起,大晚上的不至于动手,趁机好好聊一聊,别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弄得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似的,仅此而已。 “我就睡屋子里,”楚慕元让陈妈妈她们下去。 陈妈妈就下去了,出了门,叮嘱半夏,一会儿多放一床被子,不分床睡,被子总要分吧。 沈玥就和楚慕元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沈玥嫌弃的把头扭了过去。 结果这样子,刺激到楚慕元了,他一把搂紧了沈玥,坐到他大腿上,就亲了上去。 他的吻,缠绵悱恻,带着酒香,格外的醉人。 一双手在沈玥后背上游走,四处点火,沈玥被他亲的醉眼迷蒙,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楚慕元才把唇瓣松开,沈玥吃疼,因为他松开时,在沈玥唇瓣上重重一咬。 沈玥抹着唇瓣,嗔怒他道,“都被咬破了!” 楚慕元笑,摸着她的脸道,“哪有啊,只是轻轻咬了一下。” 沈玥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不大对劲,便问道,“是不是快要打仗了?” 楚慕元摩挲着沈玥的手道,“不出一个月,边关必起战事。” 他已经成亲了,到时候他会和王爷一起上战场,一旦上了战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至于战死沙场,他倒没想过。 沈玥很清楚,打战是迟早的事,三国鼎立,要么就不打战,要么谁都没法幸免,做壁上观虎斗,她揶揄道,“你不会是想带我去战场吧?” 楚慕元看着她道,“我还真有此想法。” 沈玥错愕,她只是随口一说,王爷治军严格,那天她去军营,那些将士们都那么诧异的看着她。 只听楚慕元道,“事情现在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和危险了。” 沈玥不解了,不是楚昂去西秦和东齐一搅合,事情更简单了,对朝廷更有利了吗,怎么会更复杂和危险了呢? 可楚慕元的神情,不是在开玩笑。 只听楚慕元道,“父王派人追杀东齐戚王,本来都追上了,却在柳州没了踪影。” 沈玥脑门上闪着问号,怎么越说她还越糊涂了呢,她问道,“柳州怎么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猜测 楚慕元看着沈玥,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知道柳州是什么地方,他道,“柳州是恒王的封地。” 恒王,是太后幼子。 沈玥想起来,那天在美人堂,她无意撞倒了恒王,在太后寿宴上,恒王送给太后的寿礼以及皇上让他在京都多逗留些时日,把终身大事给办了。 这些天,一直没人在她跟前提起恒王,她早把这号人抛诸脑后了。 东齐戚王不论是回东齐还是去西秦,都不会经过柳州,可是被人被暗卫追杀时,他就逃向了柳州。 而且一到柳州,就有人接应他,趁乱之际,再一次把东齐戚王给跟丢了。 柳州是恒王的地盘,东齐戚王不可能把带来的人安排在柳州,万一他到不了柳州呢,这样的做法太冒险。 本来皇上就怀疑恒王有异心,这一次他回京贺寿,就是故意多留他些时日,不让他回柳州的。 人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虽然明面上,恒王在柳州只注意吃喝玩乐,但越是这样,越不正常。 吃喝玩乐,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京都的,况且他又是太后幼子,太后年迈,正是需要恒王陪在身边的时候,他却早早的就要去封地住,历史上,不少兵变夺位,都是封地发起的,在封地上,私养兵马,偷偷和大臣结交,收买人心。 皇上不得不防。 本来就够疑心的,却没想到恒王要娶崇祖侯府嫡女顾毓秀为恒王妃。 恒王已经禀告太后了,太后对这桩亲事也很满意,就差赐婚了,只是不知道是太后赐婚,还是圣旨赐婚。 崇祖侯府背后的势力,一个是太后,一个就是顾侧妃了。 恒王选择崇祖侯府,怎么看对他帮助都不大。 太后是他亲娘,肯定会帮她,顾侧妃以前可能还有些潜力,现在他是王爷和王妃亲生的,世子之位,只要他不死,就不可能是楚桓元的,前面还有楚昂挡着呢。 老王妃筹谋许久,也不大可能让顾侧妃占了便宜。 可偏偏恒王就是选择了崇祖侯府,如果说崇祖侯手里没点筹码,他不信。 楚慕元问过王爷,王爷说崇祖侯府不足为惧,所以他才更觉得古怪。 老王妃当年选顾侧妃嫁给王爷,和顾侧妃这么多年,关系也很不错。 沈玥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关系好才怪呢,我觉得老王妃和顾侧妃就只是明面上的关系不错。” 楚慕元点点头,“就算只是明面上,但老王妃和母妃,和楚昂,以及你我连明面上都没有。” 虽然和他们不配合有关,但以老王妃的身份,她需要顾及顾侧妃吗? 她不需要。 可偏偏老王妃并不是明面上那么喜欢顾侧妃,却还处处帮她,沈玥就看到过她眸底的暗芒,三太太和四太太倒霉时,顾侧妃其实也是爱答不理的,最后才懒洋洋的帮着说了两句话,一看就不是心甘情愿帮忙,只是敷衍而已。 以老王妃的脾气,顾侧妃如此敷衍,老王妃早就发飙了,但是她没有。 事后,两人看起来又像是亲母女似的了。 沈玥果断猜测道,“我觉得顾侧妃不怕老王妃,老王妃倒是对顾侧妃有所顾忌,我想老王妃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撰在顾侧妃手里?” 楚慕元就道,“她有什么把柄能拿捏的住老王妃的?” 老王妃手里可是有暗卫的。 连王妃都敢杀了,何况是区区顾侧妃了。 一般的小事当然拿捏不住老王妃了,而且要拿捏,也得从顾侧妃进门说起,以王爷的身份,当年娶的侧妃是回来管家的,至少也该从国公府挑才够身份。 顾侧妃一进门,老王妃就和她一起管家,老王爷死后,王爷继承了王位,顾侧妃就全权接管了内院。 虽然每个月雷打不动的格外补偿老王妃五千两,但管家权她的的确确都给了顾侧妃。 所以这个把柄绝非小可。 沈玥大胆猜测道,“比如二老爷的失踪?” 对王府来说,最大的事就是失踪的二老爷了。 而且论年龄,只有老王妃最合适,她也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二老爷一失踪,先王妃受不住打击,不久于人世,她就以先王妃胞妹的身份给老王爷做了续弦,从连番守孝,以及夫君摔死的悲痛中,一跃成了人人羡慕的煊亲王妃。 不是沈玥多心,容易把人往歪了想,她甚至都怀疑当年老王妃未婚夫的死都不是个意外。 楚慕元眸光一滞。 沈玥笑道,“当初二老爷尸骸出现的那么的及时,要不是凑巧知道你是父王和母妃生的,现在世子之位就是二少爷的了。” 二老爷尸骨出现,楚桓元是最大的受益人。 但是三十年前,崇祖侯和顾侧妃他们都没有作案的能力,他们才几岁大啊,估计连侯府都出不了。 但不代表以前的崇祖侯府没有啊。 像大夫人,为了嫁给沈钧,都忍着耐心讨好秦氏,步步算计,达到自己想要的。 再设想一下,如果当初老王妃杀二老爷,无意被崇祖侯府老侯爷看到了。 这一幕,足够逼迫老王妃为他做任何事了,不然捅到老王爷耳朵里,老王爷绝对会要老王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还有一件事,沈玥印象深刻呢。 就是她进门时,正好是秦氏为了嫁给沈钧,设计杀害柳氏的事,老王妃下令不许王府议论这事。 当时她还觉得老王妃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是她误会她了。 可是后来的事证明,老王妃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为什么会帮她? 沈玥觉得肯定是那件流言让她想到了以前的事,她不喜欢听。 她不是为了她沈玥,而是为了她自己。 沈玥的猜测从作案动机,到后面都有理有据,楚慕元无从反驳,他道,“如果二老爷在崇祖侯手里,为什么会流落到给人做上门女婿的地步?” 沈玥耸肩,“或许二老爷调皮,不喜欢被人约束,所以逃了呢?” 说着,沈玥叹道,“要是楚昂说未来的事,不电闪雷鸣,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太坑了。 明明有个知情人,却什么都不能说。 “对了,还有那天,老王妃让楚昂给二老爷上香,楚昂可是一再针对老王妃呢。”(。) 第四百七十九章 姓楚 虽然楚昂不能说未来的事,但从他的言行来看,但凡他厌恶的,绝对是做了什么叫人生厌的事。 老王妃是王爷的继母,又是姨母,更给老王爷生了两个儿子,在王府里地位崇高,楚昂只是个小辈,就算他和楚慕元抬杠,甚至大打出手,但言语之间,还是有一种敬重。 可看他对老王妃,他用的是老妖婆三个字啊。 楚慕元点头,认同沈玥的猜测,但是没有证据,猜测再合情合理都没有用。 沈玥想了想,蔷薇色的唇瓣勾起一抹淡笑,道,“要确凿的证据,肯定是没有,如果一星半点儿,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沈玥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芒,楚慕元看的心热,他道,“说来听听。” 沈玥朝他招手,楚慕元便附耳过去。 沈玥在他耳边咕噜了两句,温热带着淡雅清香的气息扑打在他耳际,暖暖的,麻麻的,直接从耳朵痒到了心底。 说完,沈玥身子后倾,看着楚慕元绝美妖孽的脸上带了赞叹,她唇瓣也漾开一抹淡笑。 楚慕元捏着沈玥的下颚,亲了一口,笑道,“为夫试试。” 偷了一吻,他笑着起身离开。 沈玥脸红,幸好丫鬟有眼色都出去了,她觉得自打自己怀了身孕之后,这厮越发不要脸了,不是乱摸,就是乱亲,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以前 好吧,以前除了不方便,他都是直接往床上扛的。 第二天,东齐使臣一行人,离开京都,回东齐。 皇上心情好,特地让左相和昭郡王相送十里,以示对东齐来给太后贺寿的欢迎。 东齐使臣们心里憋屈着呢,哪有来时的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只恨不得胯下骏马四蹄生风,早早回东齐才好。 送行的人还没有回京,皇上就给恒王和崇祖侯府嫡女顾芷云赐婚了。 赐婚的圣旨接到手,崇祖侯府上下高兴坏了,正高兴着呢,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送到了崇祖侯手里。 极少有人给崇祖侯送信,就算是密信,也能从信封上看出轻重缓急来,这信封很普通,完全猜不出是谁写的。 崇祖侯夫人见了,就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信也往老爷手里送。” 崇祖侯就道,“先看看再说。” 崇祖侯把信撕开,扫了一眼,脸色大变。 一屋子人都看着呢,见他脸色变的太快,就像是天一下子从阳光灿烂变的乌云密布,屋子里气氛压抑着,叫人不敢摒气出声。 崇祖侯夫人心底打鼓,“出什么事了?” 崇祖侯摆了摆手,一屋子丫鬟婆子就都退了出去,包括刚刚接了赐婚圣旨的顾芷云。 等人走后,崇祖侯把信给崇祖侯夫人看。 信上寥寥几个字:还记得我吗?我姓楚,我回来了,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崇祖侯夫人看了信,只言片语,却杀气凛然,崇祖侯夫人就道,“这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煊亲王府的人,又姓楚,莫不是。” 崇祖侯拳头攒紧了,“肯定是他!” 这么多年,他都忘不了,他占着年龄优势,把从煊亲王那里得来的怒气发泄在他身上,打的他爬不起来。 那冰冷暴厉的目光,狠狠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打不死我,你终有一日会死在我手里!” 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楚淳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就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 现在,这样一封信送来,他肯定是回京了! 要是让他回了煊亲王府,让煊亲王知道他当年是怎么欺负他弟弟的,整个崇祖侯府都不够他消气的。 崇祖侯坐在那里,崇祖侯夫人感觉到他身子在颤抖。 方才赐婚的喜悦,再难寻觅到一丝一毫。 暗处,暗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悄然退出,回府禀告楚慕元。 当时,沈玥就在楚慕元的书房里,听了暗卫的禀告,她道,“很显然,二老爷就是从崇祖侯府逃走的。” 如果善待他,二老爷肯定不会逃,而且在信上那么写,崇祖侯吓的浑身颤抖,看来,她这一封信是赌对了。 崇祖侯没有怀疑信是别人送的,因为除了他和崇祖侯夫人,没人知道楚二老爷还活着。 那被挖出来的尸骸,都被当成二老爷葬进了煊亲王府祖坟,但凡有一点怀疑,也不会贸然下葬。 楚慕元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沈玥看着他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楚慕元看着她,道,“二叔是煊亲王府的人,行事和父王应该差不多,既然送了信,就该说到做到。” 至于如何做,楚慕元嘴角露了一丝狠芒。 第二天,崇祖侯府门前就悬挂了三具穿着黑衣劲装男子的尸体,显然是暗处守护崇祖侯府的暗卫。 一大清早,崇祖侯府下人一开门,就看到了尸体,当时就吓的屁滚尿流了。 皇上才给恒王和崇祖侯府赐婚,第二天,崇祖侯府就出事了,这也太不吉利了。 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崇祖侯府的暗卫,那取崇祖侯府其他人的首级,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一时间,崇祖侯府人人自危。 崇祖侯受惊不轻,这么大的事,一早上,就足够传遍整个京都了。 早朝时,不可避免的惊动了皇上。 皇上也不悦,他刚赐婚,崇祖侯府就出事了,难道是他赐婚不对吗? 皇上望着崇祖侯道,“崇祖侯府这是惹了什么人,竟如此示威?” 崇祖侯背脊发凉,嘴上还道,“崇祖侯府行的端坐的正,从不与人结怨。” 这话,皇上眉头紧皱了下。 崇祖侯府不与人结怨吗? 崇祖侯世子和慕儿也打的不止一次两次了,还帮着楚桓元抢世子之位,那是他外甥的世子之位! 崇祖侯府出问题,皇上可不同情他。 然后有大臣道,“听街上流言说,昨儿曾有人给崇祖侯你送了封没有署名的信,你当时脸色大变,当晚府里就死了人,莫不是和那封信有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那么多丫鬟婆子看到他变脸色,紧接着出事,自然会被联系到一起。 皇上就问了,“那是封什么信?”(。) 第四百八十章 血霉 崇祖侯被皇上问的有口难言,他能说信上的内容吗,说了只怕就不是三具暗卫尸体那么简单了。 他只能选择撒谎。 崇祖侯抬头看着皇上,道,“信上也没有写什么,只一个杀字,还是用鸡血写的,送信的又是个小孩子,我以为是谁恶作剧,也就没放在心上。” 崇祖侯这么说,谁也没有怀疑他撒谎了。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里也只有一个杀字,也很正常,而且人家说到做到了,真的杀人了。 大家都很同情崇祖侯,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你横,还有人比你更横。 早朝上要商议的事情很多,这事很快就没人再提了。 但是这件事,却在茶楼酒肆里被人议论了一天,闲的无聊,就靠八卦打发时间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就着八卦下饭,别样滋味儿。 大家都在猜崇祖侯府这是惹了哪路煞星,简直就没把崇祖侯府放在眼里啊,偌大一个京都,满打满算,也就一个煊亲王府了。 可煊亲王府是什么人,要是真看崇祖侯府不顺眼,京都早没有崇祖侯府立足之地了,哪用等到今天啊。 说说笑笑,一天就过去了。 崇祖侯府却加强了防备,万一再有人来刺杀,只怕就不是只杀三个刺客那么简单了。 这一夜,崇祖侯府彻夜无眠。 第二天,小厮开门时,没看到门口挂尸体,都大松了一口气,也是他们太胆小了,都被人欺负到大门前了,侯爷也做了贼人敢来,就留下他狗命的准备,贼人应该很清楚,哪里还敢来啊。 崇祖侯也略松了一口气,可是那封信,让他如鲠在喉。 当年,如果知道他会逃,他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现在如芒在背,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终日惶惶不安。 “这些天,加强防备,不能有一丝松懈!”崇祖侯吩咐道。 那些下人连连应是。 可就在这样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崇祖侯府当天夜里却两处起火,火光滔天,烧的黑夜恍如白昼。 夜里吹的南风,早上,南边的街道上,还能闻到烧焦的烟味,马车滚过,都能带起从崇祖侯府飘过来的灰烬。 先是悬挂尸体,再是火烧崇祖侯府,如果哪一天早上听说崇祖侯府被灭门了,大家都不会惊讶了。 这手段,简直就没把崇祖侯府放在眼里啊,崇祖侯府这一次绝对是倒了血霉,大祸临头了。 崇祖侯气的吐血,崇祖侯夫人则怕的要死,再不敢在崇祖侯府住下去了。 这不,崇祖侯府偏院被烧,崇祖侯夫人第二天一早就来王府找顾侧妃了。 她希望顾侧妃能找王爷说点好话,让他帮帮崇祖侯府,不然崇祖侯府真的就完了,就算说服不动,好歹让她和女儿能暂时在煊亲王府小住两天,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顾侧妃心疼娘家,自然是一口答应,也不管合不合规矩了,崇祖侯府是她的依靠,崇祖侯府倒了,她就屁都不是了。 鉴于上次,请沈玥和王妃来商议事情,最后事情弄得越来越遭,虽然最后也如她所愿了,但真的绕了好大一圈,最后还惊动了赵老太傅和王爷,什么便宜没占到,还受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一切,顾侧妃吸取了教训,没有叫沈玥过来,而是派丫鬟来禀告沈玥一声。 毕竟内院现在是沈玥当家做主,给崇祖侯夫人和顾芷云安排什么地方住,得沈玥说了算啊。 丫鬟来道明顾侧妃的想法,沈玥却是听得蹙眉,“让崇祖侯夫人和顾大姑娘住在王府里?” 丫鬟点头,“顾侧妃是这意思。” 沈玥就无语了,崇祖侯夫人要是家在几百里之外,来王府探亲,带着女儿住进来倒还说的过去,可崇祖侯府就在京都啊。 崇祖侯府被搅合的住不下去了,难道没有庄子别院吗,非要到王府来求庇佑。 还有夫妻一体,崇祖侯夫人丢了崇祖侯,带着女儿来王府住,崇祖侯住哪儿? 然后,沈玥就问了一个特天真的问题,打发丫鬟的,“回去问问顾侧妃,是不是崇祖侯和崇祖侯夫人一起来王府住。” 沈玥说话轻声轻气,丫鬟还以为今儿沈玥心情好,好说话,没听出讥讽和嘲弄来,这事她也不知道,她就回去问顾侧妃了。 顾侧妃不是丫鬟,她懂沈玥的意思。 沈玥这是在讥讽崇祖侯夫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 顾侧妃气的倒仰,崇祖侯夫人也在,顾侧妃就起身,来见沈玥了。 沈玥早在她来之前,就去了蘅芜院。 顾侧妃扑了一空,又怒火冲冲的来了蘅芜院。 王妃在观景楼,沈玥能上去,但是顾侧妃可不许,施妈妈让她在正堂等着。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沈玥才扶着王妃进正堂。 顾侧妃豁然起身,道,“崇祖侯府遭此横祸,都没法住下去了,崇祖侯夫人来王府小住几日,就当是陪陪我也不行吗?!” 沈玥看着她,笑道,“顾侧妃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还没说不允许她们来住呢,我说了这话吗?” 她非但没说,还问的很详细好么。 顾侧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她是没说,可意思摆在那里呢! 沈玥坐下来,道,“崇祖侯夫人住王府多有不便是事实,不过崇祖侯夫人不在乎,我就更不在乎了,但我要多问几句,崇祖侯府到底惹到了什么人,连番出事,我听着都心惊胆战,虽然煊亲王府威名赫赫,府里暗卫也多,但难保万一,我可不想因为收留崇祖侯夫人,到时候被人迁怒,出个门遇到刺杀。” 收留两个字,叫顾侧妃拳头攒紧了,怎么说的她娘大嫂跟叫花子似的,需要收留! 顾侧妃可不管,她道,“难道我煊亲王府就这样没有一点人情味了?” 沈玥耸肩,道,“崇祖侯世子和相公打架的时候,我是真没看出一点人情味来,王府机密太多,想进王府探消息的人数不胜数,我可不敢保证,崇祖侯夫人进来,会不会被人钻了空子,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待不起,让她在王府住的事,顾侧妃也别为难我,等父王回来,让父王做主。” 说完,沈玥还补充了一句,“只要父王同意,她们就是住一年半载,我也不会有半句微词。” 顾侧妃很清楚,沈玥是把这事踢给王爷,她道,“这么点小事,也要劳烦王爷吗,你现在是内院管家,你就不能拿主意?” 沈玥就笑道,“真要我拿主意,那我不赞同她们进王府住。” 非要她把话说的那么直白,这下,说的够清楚了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野心 顾侧妃的脸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没一种好看的,姣好的面容扭曲的有些狰狞了。 沈玥都说的这么决绝了,顾侧妃知道说服不了她,云袖一甩,便迈步走了。 沈玥见了,冷哼一声。 崇祖侯府做的好事,楚慕元是没跟王爷说,否则以崇祖侯府明知道是二老爷,还扣押在府里,让老王爷和王爷找了几十年,先王妃伤心抑郁而亡,老王爷含恨而终,没灭崇祖侯府满门就算不错了,还想王府收留崇祖侯夫人,脑子有坑呢。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胆大,要换做是她,无意间救了二老爷,肯定迫不及待的就给送回来了,居然藏起来,崇祖侯府这是想做什么? 沈玥很想打听下几十年前的事,她觉得老王爷在选定王妃之前,崇祖侯府就想办法通过老王妃把顾侧妃嫁给王爷了。 顾侧妃是王妃,她生下儿子,就是顺理成章的世子爷,崇祖侯府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煊亲王府弄到手了,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有一半了。 一个个当真是野心勃勃的很啊。 顾侧妃甩袖走了,回去之后,崇祖侯夫人见了,心也凉了,道,“王府不同意留我们小住几日?” 顾侧妃咬紧牙关,道,“现在是世子妃当家做主,我说话根本就不管用。” 楚沅柔站在一旁,替自己娘亲不值,以前不知道捡来的大哥是亲大哥,王妃什么都不管,内院都是娘说了算,那时候王府多好,自打世子妃进门,王府就变的乌烟瘴气了。 是王妃霸占了娘的王妃之位,害的她一直是庶女,都没有一个郡主的封号! 楚沅柔看着顾侧妃道,“娘没去求老夫人?” 顾侧妃猛喝了几口茶,道,“现在老夫人说话也不管用了,王府里,世子妃一手遮天!” 崇祖侯夫人坐下道,“算了,你也别太生气了,谁让王妃的靠山是皇上呢,王爷又愧对她多年,这王府不是她们说了算,还谁说了算,我听丫鬟说三房四房快要分家了?” 顾侧妃点头,“老王妃寿宴后,就要分了。” 楚沅柔扭着绣帕道,“以前,还只觉得她们要把三房和四房轰出王府,没得哪一天,连我们都要被赶出去了。” 一句话,说的顾侧妃色变,她看了崇祖侯夫人一眼。 崇祖侯夫人来时,就和顾侧妃说了,崇祖侯夫人为什么会连番遭受横祸。 那是丢失了二十多年的二老爷回来了,报复崇祖侯府啊。 当年老王爷为什么把楚慕元抢回王府,不就是看他小时候和二老爷长的酷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加上又对韭菜过敏,认定是二老爷的种,才把他从赵老太傅手里抢回来吗。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没人知道二老爷长的什么模样了,万一又是一个和世子爷酷似的呢。 再加上韭菜过敏,定是二老爷无疑。 他要是把少时的事和王爷一说,煊亲王府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吗? 顾侧妃越想,身子越抖,楚沅柔见了就道,“娘,你怎么了?” 顾侧妃就道,“你们先出去。” 顾芷云和楚沅柔互望一眼,就福身告退了。 两人走后,屋子里的丫鬟也走的一空,就只剩下顾侧妃和崇祖侯夫人两个人了。 顾侧妃看着她,声音颤抖道,“二老爷已经回京了,京都王爷的眼线最多,迟早会找到他的,那时候。” 崇祖侯夫人握紧顾侧妃的手道,“你怕什么,当年的事要是真闹大,怕的也不该是我们,当年,老侯爷可是救了他一命!” 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竟然杀暗卫,烧崇祖侯府,要是老侯爷泉下有知,肯定后悔救他!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救了人,并没有及时送回府啊。 要顾侧妃说,当年老侯爷做错了,他应该在王府苦苦寻觅的近乎绝望的时候,把二老爷送回来,趁着这份恩情在,让老王爷点头她和王爷的亲事。 如此,又哪来王妃什么事? 怪只怪二老爷太聪慧了,虽然才两岁大,却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又记性好,什么都知道,聪慧的老侯爷不敢把他送回来了。 犹豫不决中,先王妃就病逝了。 崇祖侯府就更不敢送了,加上那时候先王妃病逝之前,把照顾王爷和寻找二老爷的事托付给了老王妃,老侯爷想着,这事隐瞒,未尝不是件好事。 有此把柄在手,何愁老王妃不听崇祖侯府的。 崇祖侯夫人看着顾侧妃道,“荷包大赛那天,王妃遇刺,你可知道是谁要刺杀王妃?”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胆敢刺杀王妃,或许可以共谋。 顾侧妃看着崇祖侯夫人道,“不是东齐戚王派人杀的吗?” 崇祖侯夫人摇头,“你大哥说不是,东齐戚王在京都杀王妃,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顾侧妃摇头,她不知道。 屋内,顾侧妃和崇祖侯夫人商议着,屋外,楚沅柔和顾芷云兴致缺缺。 要是以前,顾芷云来王府,肯定要四处逛逛的,如今她和恒王才赐婚,崇祖侯府就连遭横祸,有家归不得,来王府找姑母求庇佑,却犹如丧家之犬,被人轰赶,哪里提的起半点精神来。 正往前走着,丫鬟提醒道,“姑娘,世子妃在前面。” 楚沅柔看到沈玥和丫鬟有说有笑的往前头走,就有些咬牙切齿了,她们心情不好,她还笑的那么灿烂! 她看着自己的指尖,一碰就疼,那是为了绣屏风,戳出来的针眼。 她竟然跟父王告状,这些天绣屏风,双手没差点废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眸光落到手腕上的珍珠镯子上,眸光一动。 楚沅柔就拉着顾芷云朝那边的白玉桥上走去。 两人站在桥上,微风拂面,掀起两人的衣袂,飘逸灵动。 那是沈玥最喜欢的一种感觉了。 湖畔杨柳依依,柔嫩的柳枝轻点湖面,偶有蜻蜓点水,掠过湖面,鸟儿站在树枝上欢快的叫着。 再烦躁的心情,都沉静了。 只要在花园闲逛,沈玥都会去白玉桥上待上片刻,从白玉桥看夕阳,也是最美的。 现在楚沅柔和顾芷云站在桥上,沈玥就不想再去了。 “回去吧。”(。) 第四百八十二章 摔倒 半夏连连点头,扶着沈玥就往回走。 陈妈妈和王妃说了,怀了身孕,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怀孕的时候心情差,脾气不好,生出来的孩子脾气也差呢。 只是两人走了没几步,楚沅柔就喊了,“大嫂!” 喊的很大声,离的又不远,听得很清楚。 人家喊她,不回头太失礼,沈玥回头,就见楚沅柔拎着裙摆下台阶,朝她走过来。 转眼就到跟前了,楚沅柔给沈玥见礼,然后道,“大嫂这是要回去吗,莫不是看到我和表妹在白玉桥上,不想见我们,才转身走的吧?” 她容貌姣好,眼神闪着无辜和受伤,沈玥就算真如她猜测的那样,不想见到她们转身的,也不能承认啊。 沈玥淡淡道,“有些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楚沅柔可不信沈玥说的,她就是存心避开她们,她道,“大嫂就别骗我了,你方才就是要去白玉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所以才在白玉桥等你的,谁想到你却不想见我们,我是有什么地方惹到大嫂了吗?” 什么地方惹到她,难道她不知道吗? 沈玥就道,“我不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表姐妹说话而已。” 楚沅柔笑道,“怎么会呢,其实我们找大嫂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就是之前荷包大赛上,大嫂丫鬟说的荷包许愿的事,芷云表妹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她手里似乎有一个许愿荷包。” 听到楚沅柔说这话,沈玥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顾芷云有许愿荷包? 老天爷,你可别吓她啊! 她可不想帮崇祖侯府的人如愿。 不过倒也不排除,荷包是无意落入顾芷云手里,并非是她的许愿荷包,甚至有可能,顾芷云有许愿荷包的事是子虚乌有。 楚沅柔不想她有荷包,之前从李岚晴手里抢,还把荷包剪碎,到进宫,借太后的手把荷包给弄去,然后还回来一个假的。 顾芷云要是真有许愿荷包,她们会给她,这可能吗? 除非是有所求。 正想着呢,就听楚沅柔道,“我知道大嫂迫切的想要那荷包,我可以说服表妹把荷包给你。” 沈玥看着她,笑道,“有那么好心?” 楚沅柔脸僵硬了几分,道,“大嫂,在你眼里,我心就那么坏吗?” 沈玥笑了一声,所有的答复,都在这笑声里了。 心倒底有没有那么坏,她并不在乎,但不要把别人当傻子糊弄,她心里有数。 沈玥以笑代答,楚沅柔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她道,“之前荷包的事,是我对不起大嫂,我真不知道荷包对大嫂那么重要,如果知道,我怎么也不会剪开了,得罪大嫂,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半夏听了,暗撅了下嘴,有些人明知道得罪别人没有好处,可还是孜孜不倦的做着得罪人的事。 楚沅柔说着,回头望去。 那边顾芷云正拿着荷包看着,远远看去,看真的挺像是许愿荷包的。 沈玥找寻荷包太久,她并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楚沅柔见沈玥脸上有了一抹松动,就道,“我们去桥上吹着风聊吧,上面吹风可舒服了。” 大约王府的人,都喜欢在上面吹风,冬天估计很冷,但是夏天傍晚,不要太清爽了。 沈玥就和楚沅柔朝白玉桥走去。 半夏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楚沅柔走的快两步,顾芷云见她们走过来,便下台阶来。 许是走的急了些,她一脚踩到了裙摆,身子往前一扑。 好巧不巧,她正对着沈玥,这一摔,沈玥铁定要给她做垫背的啊。 沈玥身子一惊,忙往旁边一闪。 然后 顾芷云身子就刹不住了,直愣愣的往台阶下一扑。 硬是滑了好七八个台阶,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委实把沈玥惊呆了。 幸好她有所防备,她瞧见楚沅柔摸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珍珠镯子了,当年她娘柳氏怀她,不就差点因为踩到珍珠小产吗? 她可不信楚沅柔对她有什么真心,见不得她好才是真的。 心里时刻防备着,所以顾芷云一扑过来,她下意识的就避开了。 只是顾芷云就惨了。 从台阶上摔下去,叫了好几声,然后就晕了。 沈玥站在白玉桥一旁,没敢动。 楚沅柔却是吓坏了,赶紧下台阶,喊道,“表妹!” 丫鬟更是吓住了,连忙叫救命。 楚沅柔把顾芷云翻过来,就看到顾芷云半张脸上全是血。 地面是石头的,还是那种粗糙防滑的石块,娇嫩的脸划过,不破皮才怪呢。 半夏见了,直拍胸口,惊魂未定,“还好世子妃闪的快。” 这要被她给撞了,世子妃才怀上的胎儿肯定就保不住了,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吓,有没有受惊。 这人也真是活该,世子妃和大姑娘在那边站着说了半天,没见她动几步,世子妃都上台阶了,她倒是勤快的要走下来,结果踩到裙摆,倒霉了吧。 走路都不看脚,现在脸伤成这样,看她还怎么嫁给恒王了。 楚沅柔是真急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为什么她会避开,现在顾芷云晕了过去,楚沅柔看着沈玥,低吼道,“你还不快过来看看!” 眼神冰冷,带着责怪。 沈玥冷笑一声,还有脸责怪她? 责怪顾芷云牺牲自己算计她时,她没有站在那里给她做垫背的,而是让她作茧自缚了吗?! 半夏扶着沈玥一步步下台阶,走到顾芷云身侧,沈玥看了几眼,道,“没什么可看的,只是受惊害怕,吓晕了过去,至于脸用个七八瓶子珍珠膏,或许不会毁容。” 但也只是或许,不是一定。 楚沅柔气的手都攒紧了。 那边,顾侧妃和崇祖侯夫人知道顾芷云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几乎是跑着过来的,哪里顾得上贵夫人的架子。 看到顾芷云脸上的血,崇祖侯夫人心都凉透了,脸上的血色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惨白的可怕。 她带女儿来王府是来求庇佑的,怎么一转眼,就伤成这样了! 崇祖侯夫人声音都颤抖了,连喊了好几声芷儿。 可惜顾芷云晕着,根本就给不了她回应。 顾侧妃也担心不已,她看着楚沅柔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芷云怎么会摔倒?” ps:不好意思啊,最近几天都只有两更,估计在过两三天,就能恢复三更了,致歉。 第四百八十三章 雪上加霜 楚沅柔眼神躲闪,不敢看顾侧妃。 顾侧妃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玥,心里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的在心里骂了女儿一声糊涂。 世子妃人精一样的人物,她和老王妃都奈何她不得,她和芷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呢,现在好了,世子妃什么事都没有,芷云脸伤成这样,可怎么交代啊。 顾侧妃收回心神,看着崇祖侯夫人道,“大嫂,让丫鬟抬芷云进屋吧,请太医来看看。” 丫鬟过来扶顾芷云,崇祖侯夫人道,“不能叫太医!” 太医一来,不就知道芷儿脸受伤了,太后的意思是尽快让芷儿嫁给恒王,开枝散叶,如今脸伤成这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甚至能不能好都说不一定。 崇祖侯夫人看着沈玥,眸光迸发一阵森冷,要不是还指望沈玥帮她女儿治脸,她真的要朝沈玥吼了。 要不是她执意不肯她们暂借王府小住几天,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楚沅柔走过去,把地上的荷包捡起来,朝沈玥走过来道,“大嫂,这是你要的荷包,你帮芷云表妹治脸,我把荷包给你。” 沈玥瞥了荷包一眼,荷包很精致,远看和许愿荷包一模一样,可惜,这是假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拿个假荷包忽悠她过来,差点害她给人做垫背的,现在又要拿假荷包忽悠她给顾芷云治脸,她看起来很傻很好糊弄吗? 沈玥看着楚沅柔,眸光清澈明净中带了些嘲讽,“大姑娘就这么自信一个假荷包能糊弄住我?” 楚沅柔脸色变了一变,捏着手里的荷包道,“这荷包怎么可能是假的?” 沈玥看着她,慵懒道,“姑且就算是真的吧,但我不需要。” 说完,半夏就过来扶着沈玥要走。 远处,有一穿着碧色裙裳的丫鬟跑过来,道,“不好了,皇上收回恒王和顾表姑娘赐婚的圣旨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崇祖侯夫人和顾侧妃正担心顾芷云的脸伤了,这桩亲事有变,那边收回赐婚的圣旨的噩耗就传来了。 连番打击,崇祖侯夫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要不是丫鬟扶着,真的会摔倒在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崇祖侯夫人不信。 顾侧妃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收回赐婚的圣旨?” 才赐婚没几天啊,这桩亲事又是太后求了皇上,皇上才赐婚的,怎么说收回圣旨就收回圣旨了,事先一点苗头都没有,什么时候圣旨也成儿戏了? 丫鬟就道,“来传话的小厮说,说是崇祖侯府一个时辰前去了个道士,在侯府门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说崇祖侯府连遭噩耗,是因为这桩亲事不妥冲的,不解除婚约,还会死人。” 道士神神叨叨的说完,就转身走了,崇祖侯府的小厮抓着道士要他好好给侯府算算。 道士说什么崇祖侯府的钱挣不得,言尽于此,是福是祸,全看崇祖侯府和恒王府的造化了。 当时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都在崇祖侯府,协助崇祖侯查出纵火真凶。 那天崇祖侯府死了三名暗卫,还吊死在崇祖侯府门前,崇祖侯府就严加防范了,可以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这样,还被烧了两个院子,崇祖侯怀疑是有人混进崇祖侯府了,他现在焦头烂额,脑袋根本就转不开,不找人帮忙不行。 道士说了那一通话,刑部尚书听了,进宫告诉皇上了。 道士那话,似乎不解除婚约,不仅是崇祖侯府,貌似恒王府都要死人。 皇上赐婚是好意,可要是因为他赐婚就要葬送许多无辜的性命,就有失他本意了。 皇上想了想,就把赐婚的圣旨收了,至于太后那里,皇上还亲自去解释了一番,皇上是不会再给恒王和顾芷云赐婚了,如果太后执意,就再下道懿旨吧。 太后哪里敢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哪怕只是有一丝的可能,也不能冒险啊。 况且,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倒不是非崇祖侯府不可,就是有些失望,毕竟顾芷云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十分疼爱。 太后没说什么,皇上就收回赐婚的圣旨了。 崇祖侯夫人听了经过,攒紧了手道,“肯定是有人见不得芷云嫁给恒王,从中捣鬼!” 偏偏崇祖侯府又在风头浪尖上,道士捕风捉影的话,大家也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顾侧妃唏嘘,本来一桩好亲事,就这样给毁了,现在顾芷云还昏迷着,要是她清醒过来,知道这事,该多伤心。 听了这一番热闹后,沈玥回了临墨轩,顾侧妃则带送顾芷云去楚沅柔屋子里躺着。 内屋,沈玥坐下,半夏才给她倒了杯茶,施妈妈就来了。 她进屋来,看着沈玥道,“王妃听说世子妃受了惊吓,让奴婢过来看看,世子妃无恙吧?” 沈玥摇摇头道,“让母妃担忧了,我没事。” 半夏忍不住,道,“施妈妈,你是不知道,要不是世子妃躲闪的快,真的就给顾姑娘做了垫背的了。” 施妈妈跟随王妃,没有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但是她活了一把年纪了,听也听了许多。 怀了身孕摔倒的,十个里有九个半摔的有问题,尤其是下台阶,脚尖空的,哪有那么容易踩到裙摆摔的。 王府没有什么妻妾争斗,这外人倒掺和进来了,现在脸伤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沈玥庆幸的是,王府四下有不少暗卫,不然楚沅柔今儿绝对会倒打一耙,说是她害顾芷云摔倒的。 这一次,她们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沈玥喝着茶,施妈妈还没走,丫鬟就进来禀告,说是顾侧妃请沈玥去明月苑。 找她去肯定是给顾芷云治脸的。 沈玥不会傻到人家要害她,她还既往不咎去帮人家,除非她脑袋被门挤了还差不多。 沈玥把茶盏放下,道,“去告诉丫鬟,就说我方才受惊不小,已经歇下了。” 丫鬟就退出去,回了丫鬟。 丫鬟很清楚沈玥没睡,可是人家都这么回她了,她还敢进屋戳破沈玥不成,只能赶紧回去告诉顾侧妃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防备 回了明月苑,丫鬟把话原原本本的禀告顾侧妃。 顾侧妃气的咬牙切齿,可沈玥不鸟她们,她们一点辄都没有。 之前还估计皇上赐婚,如今婚约也解除了,顾侧妃觉得应该以顾芷云的身子为重,赶紧叫丫鬟请了太医来。 很快,就来了两名太医了,煊亲王府传召太医,谁敢耽搁,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毕竟沈玥的医术远超过太医们,是大家都知道的。 王府找太医,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太医也算是经常来王府了,认得路,见丫鬟带他们去明月苑,还以为楚沅柔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真是,就更应该世子妃来才是啊,莫非是因为世子妃怀了身孕的缘故? 压下心底的猜测,太医快步进了明月苑。 进屋,就看到楚沅柔好端端的站着一旁,太医们有一瞬间的懵怔。 再上前,见到顾芷云那张被磨损的惨不忍睹的脸,太医们心都颤抖了,怎么会伤成这样啊,他们学医几十年,见的病人更是不少,还没见哪个大家闺秀的脸伤的这么严重的。 如果不是崇祖侯夫人太伤心,一直握着她的手,他们还真不一定猜的出这是崇祖侯府嫡女。 崇祖侯府最近这是怎么了,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邪门的很啊。 “这是怎么伤的?”朱太医问出声来。 崇祖侯夫人哽咽的说不出来话,顾侧妃连忙道,“是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来,脸从石头上磨的。” 朱太医唏嘘,赶紧坐下来,帮顾芷云把脉。 顾芷云昏睡不醒,太医说的话,和沈玥说的差不多,就是受惊之下晕了过去,吃几副益气养血,宁心安神的药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呢。 只是这脸,两位太医都觉得很棘手,两人商议了一番,望着崇祖侯夫人道,“顾姑娘的脸,以我们两个的医术实在不能保证不留疤,崇祖侯夫人还是多寻些珍珠膏吧。” 要是世子妃能出手,肯定能保证不留疤,但这话,太医们只在心里说,没说出口,在宫里混了多年,傻子也成人精了。 谁不知道世子妃医术高超,能请的动她,谁还要他们? 崇祖侯夫人听了就急了,珍珠膏是贡品,哪那么容易得到啊,而且珍珠膏的效果,其实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好,一点小疤痕,去掉自然不在话下了。 可是顾芷云的脸,伤疤太大了,几乎就是半边脸和鼻子都磨破了,没有五六盒珍珠膏绝对不够。 顾侧妃就道,“我能找王爷要一盒珍珠膏。” 言外之意,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崇祖侯夫人看了顾侧妃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是心底肯定是不悦的。 她女儿昏迷不醒,楚沅柔和她一起出的门,为什么她没事,她女儿却摔了,那荷包也不是她女儿的,她现在一肚子疑问,只等顾芷云醒过来,才能问清楚。 太医商榷过后,开了药方,丫鬟拿去抓药。 然后太医才帮顾芷云处理伤口,伤口上有灰和小石子,必须要处理干净了,否则会发炎化脓,到时候脸上的伤疤会更严重。 把陷进肉里的小石头挑出来,很疼。 顾芷云硬生生的给疼醒了,眼泪都流出来了,滑过伤口,火辣辣的。 太医连忙道,“顾姑娘忍忍,眼泪不能流到伤口上,不利于结痂。” 顾芷云眼泪更多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有多疼,她望着崇祖侯夫人,“娘,我是不是毁容了?” 崇祖侯夫人摇头,“不会的,芷儿不会毁容的。” 就半边脸,两位太医轮流,花了半个时辰才弄干净,然后稍微清洗消毒,然后涂上药。 彼时,已经是后背出了一身的汗了。 顾侧妃让丫鬟封了赏银,送他们离开。 等太医一走,顾芷云就看着楚沅柔了,道,“表姐说的信誓旦旦,为什么最后倒霉的会是我?!” 楚沅柔就看着她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 害她毁容的事,坚决不能认。 顾侧妃头疼,连忙阻拦道,“都小点声,事已至此,只能尽量挽回了,王府四下,谁知道哪个角落里有暗卫,都不想活了吗?” 崇祖侯夫人也知道事情到这一步,闹掰是最不理智的,她道,“那你说怎么办?” 顾侧妃脑壳里一阵阵抽疼,“先尽量求珍珠膏吧,如果不能,我去求王爷,王爷让世子妃给芷儿治脸,她应该不会不答应。” 顾侧妃也没什么把握,她觉得现在王爷根本就奈何不了楚慕元,何况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楚昂。 要是沈玥真的不帮忙,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就这样,沈玥不愿意安排崇祖侯夫人和顾芷云住王府,随着顾芷云摔倒,昏迷不醒,不让她们留下都不行了。 傍晚时候,楚慕元才回来,进王府就听到沈玥受惊的事,楚慕元脸色很难看。 沈玥拉着他坐下,道,“道士是你安排的?” 楚慕元摇头,“不是我。” 沈玥怔了下,“不是你,是楚昂?” 楚慕元笑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恒王自己。” 沈玥讶异,怎么会是恒王呢,他不是要和崇祖侯府联手吗? 楚慕元给沈玥倒茶,一边道,“是联手,但不一定就非联姻不可,太后和崇祖侯的意思,他不好明着拒绝,现在崇祖侯府连番出事,正好给了他机会,顺理成章的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还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万一崇祖侯府自身难保了,也不会牵扯到他,恒王是聪明人,在没弄清楚崇祖侯府得罪了什么人前,他是不会蹚这浑水的。” 这些人啊,一个个野心勃勃,互相利用,互相防备,活着都不嫌累。 明明都是亲王了,还不知足,要往上爬,沈玥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要换做是她,把皇位送给她,她都不要,钱够用,没人能随意欺凌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是夜,月如银盘。 沈玥盼望了许久,总算是等到了月圆之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把她的话听进去,把荷包挂在树上,诚心许愿? 白天睡够了,夜里就不困。 直到月上中天,她都还精神十足。 她不睡,楚慕元就陪着她。 两人站在回廊上,吹着徐徐清风,看着天上的皎月和薄云,一派宁静。 而在不远处的崇祖侯府,却正在经历一场厮杀。 第四百八十五章 影子卫 许是因为心里记挂着许愿荷包的事,睡的很浅,楚慕元起来,就把她惊醒了。 平常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她从被子里爬起来,楚慕元看着她道,“你怎么醒了?” 沈玥揉着眼睛道,“睡不着了。” 外面,半夏和紫苏进来,见沈玥醒了,也愣了下,听她说睡不着了,便问道,“世子妃也现在就起?” 沈玥点点头,半夏就伺候她下床了。 楚慕元起这么早是为了练剑,练完剑,沐浴之后才吃饭,然后去军营。 是以,沈玥虽然起的早,也是没有早饭吃的,半夏赶紧去厨房催。 楚慕元洗漱完,就看着她,道,“去看我练剑?” 沈玥挑眉,“好啊。” 只是两人刚出门,就有一暗卫闪身出现,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沈玥还是不免心惊了下。 尤其是暗卫禀告的事,更是让她惊诧不已。 暗卫看着楚慕元道,“死了一名影子卫,一人重伤。” 楚慕元眉头一皱,“怎么死的?” 影子卫的武功奇高,三名影子卫联手都能诛杀王爷了,怎么会死呢,有谁有这么高的武功能杀掉影子卫? 暗卫就道,“昨天六名影子卫去崇祖侯府,结果有十几名黑衣人也进了崇祖侯府,见人就杀,手段极其狠毒,似乎有灭崇祖侯府满门的意思,而且为首一人还认出了影子卫,知道崇祖侯府被烧是世子爷您吩咐的。” 为了不暴露楚慕元,影子卫只能把那十几个黑衣人都杀了。 但对方人多,而且武功不弱,双全难敌四手,死了一名影子卫,伤了一名。 “都死了?”楚慕元问道。 暗卫点头,“无一活口。” 楚慕元摆手,暗卫纵身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沈玥看着楚慕元道,“会是谁要灭崇祖侯府满门呢,会不会是?” 老王妃三个字,沈玥没有说出来。 楚慕元看着她道,“极有可能。” 如果沈玥的猜测都是对的,那崇祖侯府就是捏了老王妃的把柄把顾侧妃嫁进王府的,现在他借二老爷之名送了封信给崇祖侯,又连番报复,打的崇祖侯措手不及。 崇祖侯肯定会和老王妃说,甚至寻求帮助,老王妃心狠手辣,岂会甘心一再受人威胁,所以她选择了灭口。 反正谁都知道崇祖侯府这些天倒霉,不知道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她这时候灭崇祖侯府,正好有人背黑锅,没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至于顾侧妃和崇祖侯夫人,连崇祖侯都被杀了,她们还能成什么气候? 只可惜,他们认出了影子卫,老王爷过世之前,把明月山庄和影子卫一同交给了楚慕元。 影子卫一般时候是守护明月山庄的,楚慕元需要他们,他们才会从明月山庄出来执行任务。 既然称之为影子卫,可见其影藏的本事了,如人的影子,谁会注意到? 崇祖侯府的层层防备,在影子卫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果影子卫不是王府的,让他们来王府偷什么,至少也有五六成把握能成功。 沈玥笑道,“不知道老王妃手里有多少暗卫,一下子折损这么多,肯定心疼坏了。” “那本就不是她该有的,”楚慕元道。 他更心疼那死了的影子卫,那都是老王爷留给他的。 楚慕元就在院子里练剑的,沈玥坐在一旁树下看着。 很快,秦齐就出现在沈玥身边,沈玥问他,“有许愿荷包吗?” 秦齐摇头,“属下守了一夜,没有人靠近那棵树,也没人拿着荷包。” 沈玥听了,就露了失望之色了。 半夏就道,“世子妃别着急啊,总会有的。” 沈玥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但她控制不住啊,这么坑爹的荷包,帮人许愿就够坑的了,还没几个人有机会许愿,就像是把她饿了三天,拿大鸡腿诱惑她,却不给她吃一般。 楚慕元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剑,就去沐浴,然后沈玥陪他吃早饭,算是溜食吧,送他出府。 这一送,就送到了前院。 楚昂正在那里等楚慕元呢,见沈玥和他一起过来,不由得眉头陇了陇,酸道,“太过分了,不就是去军营吗,还要人送,多大了啊!” 做孙子的,居然训祖父,也真是没谁了。 沈玥发现,楚昂真的没有一点做孙子的觉悟,他好像真把自己当楚慕元兄弟了。 但楚慕元还记得这货是他第十三个孙子,这不,一听他开口,就特别想抽他,完全控制不住。 结果楚慕元斜了他一眼,“我送你大嫂出门。” 楚昂,“。” 几乎是瞬间,他就改口了,“大嫂出门,你送是应该的好么!” 然后看着沈玥,一脸我方才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嗯,一直还记着沈玥是祖母,真替他祖父感到尴尬啊。 沈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他逗你玩的,既然送到这里了,我就送你们出王府吧。” 楚昂看着楚慕元的眼睛就喷火了,“你耍我!” 楚慕元看着他,“耍你怎么了,你还敢动手不成?” 就知道这货对待他不及沈玥的十分之一,果不其然。 楚昂顿时就焉巴了,不是他想起楚慕元是他祖父,而是他打不过他。 要是打的过,才不管是不是祖父呢,他只论年纪! 两人年纪相仿,又不是比他大几十岁,老眼昏花了,需要小辈们敬着让着。 权当是给祖母个薄面,不跟他一般见识! 楚昂这样想,心情才好了,然后问沈玥有没有不舒服,他爹有没有闹腾,要是真不听话,一定要抽,棍棒之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才 沈玥,“。” 楚慕元,“。” 聊着天,就到王府跟前了。 两人骑马离开,沈玥看不见他们了,方才转身。 只是进王府,走了没几步,身后就进来一男子。 年纪不小,约三十五六了,行走如风,从她身侧路过时,还带起了一阵风。 沈玥看他走路极快,步伐也稳,只看见背影,但从穿戴和身形,都不是府里的老爷。 一旁有小厮路过,沈玥就问道,“那人是谁?” 第四百八十六章 懵逼 小厮也没注意是谁走过去,但沈玥问起来,小厮多看了两眼,才道,“瞧着像是谢大老爷,应该是来找老王妃的吧?” 这时辰,王爷应该还没下早朝,也没人这么早就来找王爷。 而且王爷和谢大老爷关系一般。 小厮笃定道,“就是谢大老爷。” 沈玥看他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点了下头,小厮就下去忙了。 沈玥把玩着手里的绣帕,眉头往上扬了扬。 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老王妃,是因为昨天派去灭崇祖侯府的暗卫被人给灭了吗? 她还真想去看看老王妃听到这事,会是什么表情,应该有趣极了吧。 谢大老爷只是帮老王妃管事的,他听老王妃的吩咐办事,现在暗卫有去无回,他和崇祖侯关系又一般,怕打草惊蛇,所以没去,而是直接来问老王妃了。 谢大老爷不是重要事,不会来见老王妃。 他进屋之后,老王妃就把丫鬟都支开了,道,“怎么过来了?” 谢大老爷小声把暗卫的事一说,老王妃就眉头皱紧了,“一个也没回去?” 谢大老爷摇头,一个也没回。 要是回去了,他不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哪里还需要来见姑母。 “需要再派人去找吗?”谢大老爷问道。 老王妃眉头一皱,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大亮了,这时候去找人,不是暴露自己吗? 老王妃想了想,“你还是先回去等着吧,如果暗卫不是出事了,会去找你的。” 谢大老爷点点头,就退下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丫鬟就进来,道,“老王妃,崇祖侯府昨晚又出事了,死了三十多个下人,还有十几个黑衣人,不是崇祖侯府的。” 丫鬟一阵巴拉巴拉倒豆子,结果老王妃听了手里的茶盏险些握不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王妃的声音有些暴戾,丫鬟还没见过老王妃这么说话的,吓的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老王妃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砸,才沏的茶,还冒着滚滚热气,一半洒在了丫鬟的腿上,烫的她没叫出声来。 丫鬟没敢动,忍痛道,“崇祖侯府死了三十多个下人,还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是敌是友的黑衣人。” 嘴上禀告,心里却在嘀咕,崇祖侯府死人,老王妃这么生气做什么,该生气的不是顾侧妃吗? 而且前两次禀告崇祖侯府门前被你挂了尸体和火烧了两个偏院,老王妃嘴角还勾了抹冷笑啊。 她觉得老王妃听到崇祖侯府倒霉了,心里应该是高兴的才对,怎么今天这么怒气冲冲 丫鬟怎么能想到死的人就是老王妃的呢。 她花了多少心思才培养了那么多暗卫,还没有执行过几次命令就死了这么多,她以为暗卫武功高强到足够帮她完成心愿了,谁想到现实给了她重重一锤! 她想不明白的事,会是谁杀了她的暗卫! 这一点,也的确老王妃想不通的了。 去崇祖侯府杀人放火的,肯定是崇祖侯府的仇人,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要是暗卫帮着灭了崇祖侯府,不是正好帮了那些人大忙吗? 可为什么死的是她的暗卫! 老王妃怎么可能想的通呢,影子卫要报复的是崇祖侯,不是那些无辜的丫鬟小厮。 暗卫帮着做坏事,死不足惜。 烧了两个别院,也没死丫鬟和小厮。 可她的暗卫,一进崇祖侯府,不论是谁,只要是活的,通通不留活口,杀戮太重。 影子卫可不愿意背这样的黑锅,况且还是在被人知道是影子卫的情况下,所以没有等暗卫杀光所有人才下手。 万一跑了一两个呢? 再说崇祖侯,他并没有留在侯府,而是去偏院住的,惹不起,只能躲了。 一大清早,就听到死了那么多下人的消息,心情真的不能再糟糕了,尤其昨天女儿和恒王解除了婚约,还受了伤,还不知道有多严重,根本就没时间去看看。 大白天的,贼人应该不敢出现,他就回崇祖侯府了。 遍地的血,看的实在是吓人,那些丫鬟小厮脸色惨白,双腿直打靶子。 刑部尚书查探现场,道,“从死的下人身上的伤口来看,应该都是那些黑衣人杀的,可黑衣人不知道是谁杀的,但可以确定,这是有人在帮崇祖侯你啊!”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然崇祖侯府一晚上真的要被人屠杀殆尽了。 崇祖侯眉头皱紧,“谁会帮我?” 他想不通会有谁帮他,但要是没人帮他,那些杀人的暗卫的尸体不可能留在这里。 刑部侍郎则道,“会不会是煊亲王?” 除了王爷,他实在想不到谁手里还有这么多高手了。 崇祖侯凝眉,可能吗? 难道她妹妹真的有那么大本事说服的动王爷帮他? 崇祖侯将信将疑。 顾侧妃却是深信不疑,肯定是她苦求王爷,王爷心疼她,才派了暗卫去帮她的。 这不,王爷下朝回来,顾侧妃就等在书房院外,向王爷道谢。 还特地熬了燕窝粥和做了几样小点心,打算跟王爷赔罪的,因为她求王爷的时候,王爷没答应帮忙,她还说了王爷狠心之类的话。 顾侧妃突然来道谢,王爷是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帮崇祖侯府了? “不是我帮的。” 说完,王爷就进院子了。 顾侧妃呆呆的看着他走远,王爷这人说一不二,帮了就是帮了,他不会做好事不留名,没帮就没帮,他不会占别人的功劳。 他忙着呢,崇祖侯如果没有惹人的本事,就不要去做招惹别人的事。 再者,王爷不是很喜欢崇祖侯,尤其是他插手王府立世子的事,虽然情有可原,王爷嘴上不说什么,但他内心很排斥。 老王爷立谁为世子,他这个儿子的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意见? 自己府里的事都管不好,还管那么宽。 王爷换下朝服,就骑马去军营了,顾侧妃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拎着食盒,真的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是王爷帮的,那还能有谁啊? “不是王爷,那会不会是恒王呢?”丫鬟猜测道。 顾侧妃想了想,道,“大概也只有他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留名 帮了崇祖侯府那么大的忙,肯定要道谢啊,不然就太说不过去了。 顾侧妃就让丫鬟去告诉崇祖侯,不是王爷帮的,有可能是恒王。 崇祖侯也觉得是恒王的可能性比较大,就登门道谢。 恒王也是一脸懵逼,他怕被崇祖侯府牵连,都要撇清关系了,怎么崇祖侯还觉得他会帮他。 这里是京都,是天子脚下,他有那么蠢,带那么多人来招摇吗? 不过这现成的功劳,看来是没人领,不然崇祖侯也不会觉得是他了。 恒王笑道,“崇祖侯府能平安度过此劫,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的很有水准,没有承认是他帮忙的,也没有否认,全看崇祖侯怎么看了。 万一回头有人承认,恒王也不至于冒领功劳而尴尬。 崇祖侯听后,就认定是恒王帮他的了,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毕竟他身份特殊,他是太后亲生儿子,而皇上不是。 能斩杀那么多黑衣刺客,可见恒王手里的力量不小。 崇祖侯觉得和恒王共谋没有选错,只可惜女儿毁了容,皇上也收回了赐婚的圣旨,要是真的把恒王扶上帝位,皇后之位却不是崇祖侯府的,有些惋惜,感觉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是恒王不知道,他为了占这份便宜,却无意中得罪了老王妃。 顾侧妃去给老王妃请安的时候,老王妃状是无意的问她,“听说崇祖侯府死了十几名黑衣人,是王爷帮崇祖侯府的?” 顾侧妃神情恹恹道,“不是王爷。” 老王妃微微诧异,“怎么会不是王爷呢?” 顾侧妃郁闷道,“我也以为是,可是我问了,王爷说不是他,王爷要是真帮了我,他不会否认,帮崇祖侯府的另有其人,只是可惜了崇祖侯府和恒王的婚约,就这样解了。” 老王妃是聪明人,顾侧妃说这话,她就懂了,是恒王帮崇祖侯府的! 恒王帮崇祖侯府无可厚非,联姻本就有结盟的意思,何况崇祖侯夫人还是太后的侄女,和恒王拐着弯的亲,可他杀的暗卫是她的啊! 那么多暗卫,她花了多少心血培养,还没使唤过几次,就被恒王给杀了,老王妃觉得心疼的在滴血了。 “可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派去的?”老夫人忍痛问道。 顾侧妃脸唰的一下冷了,“还没查出来是谁,但要是叫我知道是谁,我定抽他的皮剥他的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番话,不知道老王妃听了心里会是什么感觉,反正脸是僵硬的。 再说沈玥,知道这些事后,楚慕元从军营回来,沈玥忍不住打趣他道,“影子卫这回算是帮恒王立了一大功了。” 楚慕元听了,俊美如妖孽的脸上闪过笑意,捏着沈玥的鼻子道,“为夫我就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沈玥扒拉下他的手,嗔笑道,“你就算去领功劳,人家也不会信。” 楚慕元和崇祖侯世子打过多少次架,上回还把人踹伤了,说那些黑衣人是他派去的,崇祖侯绝对相信,说那些要灭崇祖侯府的黑衣人是他的影子卫杀的,除非崇祖侯疯了,才会这样想。 沈玥觉得大家都疯狂了,简直可以用乱套来形容了。 接下来两天,倒是风平浪静。 也没人来找她帮顾芷云治脸,她现在脸还没有结痂,去伤疤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倒是崇祖侯世子的两个平妻夫人,沈琦和沈瑶,连崇祖侯夫人都来王府避难了,她们怎么可能还在崇祖侯府待下去,都搬回沈家住了。 这在京都也算是开了先例了。 还有二老爷,涉及盐案,这些天,判处下来了,荥阳侯府尽力保他,也还官降两级,被皇上打发的远远的,估计很难再往上爬了。 沈琦和沈瑶两个在崇祖侯府就斗的不可开交,回了沈家,更是没少掐架。 老夫人头疼的,恨不得叫人把两人打包丢回崇祖侯府去。 这些天,沈琅之都在府里养伤,沈玥后来还让丫鬟给他送了药去,恢复的不错。 四太太和老夫人一直在看黄道吉日,等沈琅之恢复七七八八,就打算把亲事办了。 倒是魏国公府,一直在查是谁打了沈琅之,可是查了这么多天,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一天,总算有点眉目了。 一大清早,沈家门前居然来了个女人,还带了个小丫鬟,小厮开门,就说找沈琅之。 小厮当时就懵了,他们看门几年了,还没有女人上门找过他们家大少爷。 没敢耽搁,小厮赶紧去找李总管,再去禀告沈琅之。 沈琅之一脸懵逼,尤其那女人和丫鬟进来说怀了他的孩子。 沈琅之当时就要起来,结果起猛了,断了的肋骨一阵发疼。 沈琅之火大啊,他以前就算是纨绔,也是个守身如玉的纨绔,何况他早就入琼山书院求学了,洁身自好,怎么可能跟女人纠缠不清,还是个没见过面的女人! 现在亲事提上日程,他天天巴望着伤能好,迎娶钟文婷过门。 现在有女人登门,还说怀了他的骨肉,这比当初魏国公府还要往代国公府脸上抹黑,这是要把他往死里头坑啊。 可那女人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沈琅之的,连丫鬟都认得出沈琅之来。 偏巧女人说和沈琅之那啥的时候,那一天书院放假,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去喝酒,的确在花楼里待了半个时辰,但那半个时辰,他都是在吃饭喝酒聊天啊,什么事都没做,他敢指天发誓。 可惜,女人就认他了,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沈钧把沈琅之劈头盖脸一顿骂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他要是不去花楼和人喝酒,什么脏水都破不到他身上来。 沈琅之真的是有委屈都不知道跟谁说去,他是被人硬拉着去的,他进了书院,那群狐朋狗友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了,他不好拒绝就去了。 要不是他的伤未愈,沈钧都要打他板子了。 现在茬找上门来了,只能尽量解决了,这事不能隐瞒着处理,反而要正大光明。 沈钧让人请了代国公府的人来,再把处理沈琅之被打一事的魏国公找了来,一同商议如何解决。 第四百八十八章 乌烟瘴气 沈琅之则送了信给他那群狐朋狗友,好在他们都能给他作证,那天他的确什么都没干,就只是喝了酒就回府了。 代国公府大老爷表示相信沈琅之。 沈琅之对未来老丈人是感激涕零,当场发誓再也不去那些鬼地方了。 代国公府大老爷看着魏国公道,“之前沈大少爷被打一事,一直没有头绪,到现在也没能查出点什么来,现在这一对主仆送上门来,倒是可以从她们身上着手了。” 魏国公笑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沈大少爷被打一案,拖到今天都没查出一点东西来,我也有负皇上所托。” 之前朝廷有个肥差,魏国公想去,结果被代国公给阻拦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手里头还有一桩案子没查清,这一去要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回来,案子怎么办? 案子拖的越久,就越不好查了。 魏国公早就不想查这案子了,以为这些天没人提起来,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谁想到,代国公还揪着不放。 那肥差最后落在了代国公门生的手里。 魏国公气的咬牙,回去把孙子叫来,一顿劈头盖脸骂了,然后就赶紧查案了,不然回头再有什么肥差,代国公都能以这借口,把他打发了。 接下来就是审问那一对主仆了,那女子的确怀了身孕,不论怎么问,都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沈琅之的,偏她怀孕了,不能对她用刑,只能任由她嘴硬。 只能从丫鬟嘴里头问话了,几人也算朝廷重臣了,愣是拿个嘴硬的丫鬟没辄,不得已,还动了大刑。 打的丫鬟皮开肉绽,丫鬟扛不住了,这才招了。 丫鬟招认出来的人,叫沈钧一脸铁青。 丫鬟说指使她们来沈家门前闹的是崇祖侯世子夫人。 崇祖侯世子两个夫人,还偏巧都是沈家女儿,这案子查到最后,居然是沈家自己人捣鬼。 魏国公笑道,“这案子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代国公脸色也难看的很,沈家女儿,除了煊亲王世子妃,其他女儿都是怎么养大的,不是未婚先孕,就是与人先有了肌肤之亲,现在还往自己娘家脸上抹黑,这要是假的,倒也罢了,这要是真的,这样的女儿,轰出沈家都算是轻的了。 沈钧叫人把沈琦和沈瑶都叫了来。 那女子一眼就认出沈瑶了,指着她道,“就是她!” 沈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就是她? 沈钧脸黑着,倒不是对沈瑶的,而是对那两个女子的,“你们是说她亲自去花楼让你们来我沈家门前泼脏水的?” 崇祖侯世子夫人,就算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去花楼那样的地方找她们。 要是派了丫鬟去的,她们又是怎么认得沈瑶的? 有谁会傻到告诉她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好给她们招供的? 这不明显就是栽赃嫁祸吗! 先是栽赃给沈琅之,一计不成,再陷害沈瑶,沈钧虽然对沈瑶失望透顶,但也不允许他女儿被人如此泼脏水,兄妹内讧,甚至到了不顾沈家的地步了,丢脸的是沈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沈钧坐下来,冷笑道,“还真是占着自己有身孕在身,我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谁让你们来污蔑我沈家的,不从实招来,我送你们去刑部问案!” 这两个女子不是沈家的人,也就占着魏国公有问案的权利,能打她们板子,不然就是动用私刑了。 一旦进了刑部,那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的地方啊。 那女子吓的脸色发白,沈钧就看着魏国公了,“有劳魏国公了。” 魏国公就摆手,让人送这两个女子去刑部,并叮嘱刑部一定要审问出结果来。 那女子吓的脸色惨白,连连磕头,求不要送她们去刑部。 沈钧看着两人,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女子摇头,她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人听说她怀了身孕,就给了她三百两银子,让她来沈家门前闹,因为有孕在身,所以那小厮还向她保证,不会有性命之忧。 沈家要办喜事,不可能让她见血的,不吉利。 只要她办成此事,那人会给她赎身,让她和腹中胎儿的父亲远走高飞。 女子一时没忍住,动心了。 然后就带着丫鬟来了,至于认得沈琅之和沈瑶,是因为小厮给她们看过画像,认得很清楚。 沈钧就问道,“那小厮长什么模样?” 女子记性不错,“那小厮个子不高,脸圆圆的,眉毛边还有颗痣,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有些歪。” 这样的形容,又是小厮,沈钧能认得才怪了。 可是沈钧认不得,沈瑶认得啊,她看着沈琦道,“是你!” 魏国公眉头皱紧了,这是在搞什么鬼啊,查来查去,不还是沈家女儿吗? 代国公府大老爷也看着沈钧了,沈家真是够了,要不是这桩亲事皇后点了头,沈琅之还不错,又看在煊亲王世子妃的面子上,他都想退亲了。 沈家简直就是一团乌烟瘴气啊! 沈钧脸更黑了。 沈琦当然不会承认了,当场就咬定是沈瑶在污蔑她。 沈瑶气的恨不得煽沈琦了,“我污蔑你,那就是你的小厮,回府那天,我还见到他了!” 也就是说,这小厮还跟着回沈家了。 李总管连忙道,“我这就去找那小厮。” 沈琦这才慌乱起来,她当然没有直接吩咐小厮办事,都是丫鬟传话的,她也不知道丫鬟到底让哪个小厮去办这事的,过程她不在乎,她只想要一个结果。 沈琦回头看着丫鬟,丫鬟头低的恨不得钻地洞了。 沈琦一颗心差点么掉进冰窟窿里。 很快,小厮就被找来了,这小厮也真是胆大,居然就在外面和小厮凑在一起看热闹,完全没想过这把火会烧到他身上来。 等被李总管领着脖子进屋,小厮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死定了。 小厮怂的很,还不等沈钧打板子,一把就把沈琦的丫鬟给招了出来。 沈琦的贴身丫鬟都被指出来了,沈琦还能逃的过去? 丫鬟倒还算忠心,只说自己看不惯沈瑶在崇祖侯府欺负沈琦,就想帮自家主子出口恶气,正好煊亲王府前些天出了外室找上门的事,丫鬟受了启发,就想到这办法了。 嗯,听着很有道理,很忠心。 就是煊亲王府有些躺着中枪了 但是代国公府大老爷却笑了,“你一个小丫鬟,是怎么知道花楼女子怀了身孕的,又怎么知道那天沈大少爷在花楼喝酒了?” 这绝对是经常出入花楼的人才知道的。 沈瑶一听,就脸色惨白了。 显然,她们认识的,经常出入花楼的,只有崇祖侯世子了。 这一切,不是沈琦帮崇祖侯世子,就是崇祖侯世子帮她! ps:推荐朋友一本新书锦堂娇——秦琦 简介:前世满门获罪,不得善终,今生换了个身份重头再来,她誓要将那些陷她家族于不义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沈瑶面如死灰。 第四百八十九章 喜宴 事情查到这里,魏国公就看着沈钧了,问道,“这案子还要继续审下去吗?” 再审下去,不是沈家二房坑大房,就是沈家二房和崇祖侯世子联手坑沈家。 横竖都是沈家丢脸就是了。 魏国公府大松了一口气,不管之前案子如何,他都打算把这黑锅一起送出去了,这烂摊子撰手里,他嫌烦。 沈钧脸黑如锅底,四太太和老夫人就在偏屋听他们审案,对沈琦和崇祖侯府失望透顶。 尤其是崇祖侯府,如今连番遭厄,自顾不暇了,还一门心思算计旁人,半点不值得人同情。 老夫人转身走了,四太太赶紧扶着她一起离开。 这案子当时怎么处理的,沈玥不知道。 等消息传到她耳朵里时,则是沈瑶病重,被崇祖侯府偏院的大火和被杀的那些小厮给吓的魔怔疯癫了,不愿再回崇祖侯府,沈钧亲自去找了崇祖侯,帮沈瑶要了一封休书。 至于沈琦,沈家倒没有做绝,二房自愿请求分家了事。 二房搬的很快,三天就搬离沈家了。 至此,沈家和崇祖侯府的瓜葛算是一刀两断了。 反倒是沈家主动替女儿请了封休书的事,轰动京都,旁人家都怕休妻,沈家倒好,居然主动提,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尤其沈玥还是沈家女儿,医术高超,难道也拿魔怔疯癫之症没辄吗? 还是沈家怕崇祖侯府连番遭迫害,怕受到牵连,所以赶紧和崇祖侯府断了往来,可要灭崇祖侯府满门的黑衣人,不是被杀了吗,尸体如今还在刑部的停尸房呢,被杀了那么多暗卫,估计就算和崇祖侯府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也不敢再动手了吧。 街上流言蜚语不断,沈玥身为沈家女儿,不免受到牵连。 这不,顾侧妃就几次阴阳怪气的指责沈玥空有一身医术,却没有半点济世救人的心,不给顾芷云治脸,居然连自家亲姐妹都不给治,当真是心狠至极。 沈玥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顾侧妃记得四妹妹和我是姐妹,难道不知道她娘还是我的杀母仇人?顾侧妃心底善良,能对杀母仇人的儿女既往不咎,甚至救她们,我可做不到。” “你也别拐着弯的想从父王和母妃身上下手,逼我给顾芷云治脸,我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差点撞到我,我看到她都心有余悸,如果一定要我给她恢复容貌,十万两银子,不论谁给我,我都会帮她治。” 顾侧妃拳头攥紧了。 十万两银子? 她怎么不去抢! 沈玥只是给老王妃请安,被顾侧妃逮到机会说话,请完了安,她就福身告退了。 等她走后,老王妃看着顾侧妃道,“沈家要休书,崇祖侯怎么没提要求?” 顾侧妃看了老王妃一眼,说的轻巧,要是能提要求,她大哥会不提吗? 崇祖侯府如果不写休书,沈家就要把沈琦交给刑部了,到时候沈琦和世子就名声尽毁,两家直接从联姻结仇。 沈家不想和崇祖侯再有丝毫的瓜葛,才只要了一封休书。 还想以此要挟沈钧让沈玥给顾芷云治脸,崇祖侯提了一句,沈钧当场就翻脸了。 要不是魏国公在,从中说好话,让沈瑶把陪嫁悉数带回沈家,这事都没完。 顾侧妃头疼,本来王府里应该高高兴兴的准备喜宴,迎娶赵嫣然过门。 可是顾芷云脸受了伤,整日哭哭啼啼,她听着都烦,又担心她会不小心说漏嘴,到时候传到王爷耳朵里 这边沈玥又是一块铁饼,油盐不进,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难道真的要她拿十万两银子出来,给她治脸? 说句心里话,顾侧妃觉得那张脸真心不值十万两。 这边,顾侧妃被顾芷云和崇祖侯夫人搅合的头疼,沈玥还在为楚桓元迎娶赵嫣然的事忙着。 虽然这事楚总管完全可以一手操办。 但她才接手王府内院,需要立威,更需要向京都的那些贵夫人们展示她管家的本事,所以一些事楚总管决定了,还走个过场,来问问沈玥的意思。 沈玥承楚总管的情,在外人看来,则是世子妃怀了身孕,还为二少爷娶妻的事劳心劳力,顾侧妃还没事找茬,实在是不知好歹。 这些话,传到顾侧妃耳朵里,差点没气吐血。 转眼,就到了楚桓元迎亲的日子了。 王府里,挂满了大红喜绸,到处洋溢着一片喜气。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楚桓元总算是把赵嫣然迎进了王府,要是以前,楚桓元娶妻,顾侧妃绝对是众星捧月,被人围着。 如今,王妃坐在首座上,大家奉承巴结讨好的只有王妃。 要不是今天娶妻的是她儿子,顾侧妃真的就甩脸走人了,她嫁进王府这么多年,几时受过这等鸟气啊。 沈玥陪着王妃招呼客人,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王妃知道她不甚喜欢,而且眉间露了疲乏,心疼道,“你还怀着身孕,为了这场喜宴,累了许久,你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母妃招呼。” 沈玥也没推辞,她是真的被这些恭维和笑声吵的头疼了,就起了身,打算告退。 只是还没转身,远处传来一阵鼓声。 震耳欲聋,硬是将王府的热闹喜宴给生生盖了过去。 热闹的喜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耳畔只有鼓声和一阵阵回音。 鼓声敲的响,也敲的急切。 “边关不会是起战事了吧?” 有大臣出声道。 这还用说,显然是边关起战火了,之前东齐和西秦打起来,现在不知道是谁要攻打宁朝? 鼓声虽然敲的急,但王爷并没有急着进宫。 酒宴到一半,经常在一起商议国家大事的重臣几乎就没有缺席的,唯一缺的就是皇上,而王爷就算要去战场,至少也是三天后,早在东齐戚王来京之前,边关就开始部署了,他半个月后去边关也来得及。 “酒宴继续,半个时辰后,我进宫。” 一般酒席至少会持续一个时辰,甚至更久,全看热闹程度了,王爷吩咐了,酒席必定会早早散场。 也是巧了,这边王府刚散宴,那边皇上就派了公公来传王爷进宫。 第四百九十章 停战 东齐和宁朝开战了。 之前东齐和西秦打起来,东齐兵强马壮,又国库充盈,和西秦打起来,势如破竹,短短半个月,就连夺了西秦五座城池。 东齐戚王手握东齐大权,东齐一大半的兵权都在东齐戚王手里,他之前并未有过和西秦开战的打算,被楚昂搅合了一番,再加上手底下一群急于立功的将军,才把他的计划一再的打乱。 东齐戚王赶到东齐军营的时候,东齐正在攻打西秦,刚刚夺了一座城池,正逼守城官投降呢。 东齐大将军见西秦将士嘴硬,一脚将人踹翻在地,踩着人家的脸,狠狠的羞辱。 东齐戚王见到那场面,眼里怒火都在跳。 快步走过来,一把将自己手底下的将军给掀翻了,把那位西秦将军扶起来。 西秦将士们遭受羞辱,看着东齐戚王的眼睛都冒火。 东齐戚王没说什么,只让东齐将士退出城外。 停战! 东齐戚王这么做,不论是东齐还是西秦都不解。 一脸懵逼。 这座城池,易守难攻,他们攻了三天三夜,刚刚拿下,死了五六千的将士了,伤的更多,可以说虽然胜利了,但伤亡惨重,也正因为赢的艰难,所以准备进城摆庆功宴,好好犒劳下将士们,就这样回去,城池不要了? 戚王是不是疯了?! 西秦则觉得东齐是不是打算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论玩什么,西秦奉陪到底! 这一场战争,以东齐的胜利和撤退结束。 东齐大军退回营帐,东齐戚王先是发了一通怒火,骂的那些大将军头都抬不起来。 东齐戚王真的要被气出内伤来了,这么拙劣的栽赃嫁祸,竟然都看不出来,一个个长的都是猪脑子吗?! 那些大将军还真没想过会是栽赃嫁祸,说杀东齐戚王世子是西秦的可是戚王府没死的暗卫,戚王府也说送信给戚王了,不日便可回京。 可是送回来的信,却是戚王爷打算和宁朝联盟的消息。 虽然他们也很清楚东齐戚王和宁朝皇帝之间的仇恨,结盟的可能性不大,但世上的事,谁能说的准? 国与国之间,不都是今年打的你死我活,过几年又相亲相爱,背后捅刀。 明面上而已。 等联手对付了西秦,到时候再掰,再斗个你死我活,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就没有多想,就打起来了。 有大将军觉得,反正都开打了,西秦弱的很,完全能拿的下! 东齐戚王看着他,吼道,“拿下西秦之后呢,被宁朝一口吞并?!” 他不是攻打西秦,那是吃了西秦,然后养的白白胖胖的送到煊亲王手里,供他屠宰! 那大将军有些不服气,他不认为这是他们的错,要错也是戚王府的错,办事不利,误导他们,不能全怪他们。 不过戚王在气头上,这话谁也不敢说。 有温和点的将军就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是误会,还是故意,这些天,说实话,把西秦虐的有点惨。 当时心里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后悔了。 立了那么多功劳,捷报一封接一封的传回京,皇上都许诺重赏,现在看来,赏赐全泡汤了不说,不挨罚就算不错了。 这倒的是什么血霉啊! 还要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死的不能更冤枉了。 东齐戚王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挽回局面,可是没想到,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和西秦再继续打下去,让宁朝坐收渔翁之利。 他现在把宁朝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派使臣去西秦,我要和西秦大将军见面详谈!” 之前西秦说没有派人杀过戚王世子,东齐不信。 现在东齐戚王主动承认杀戚王世子的不是西秦,而是宁朝。 西秦大将军当场就掀桌子了。 说是西秦杀的,就是西秦杀的,都不容申辩,一言不合就开打,现在西秦死了那么多将士了,又说这只是一场误会,是被宁朝给算计了。 东齐戚王不是很厉害吗?当年把还是昭王世子的宁朝皇上虐的那么惨,还亲自去宁朝贺寿,去戳宁朝皇帝的眼窝子。 结果自家儿子被人给害死了?这就是东齐戚王的能耐? 都不怕笑掉人大牙! 西秦不傻,东齐戚王既然没有和宁朝结盟,就不敢再和西秦打了,不然也不会占了城池,还主动退出去,要求见面详谈。 现在主导权在西秦手里,结盟还是不结盟,西秦说了算。 东齐戚王知道西秦在出之前的气,为了大局,他忍了。 有什么事,以后再算。 西秦这点羞辱,还比不上宁朝,他拎的清。 西秦大将军询问东齐戚王世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东齐戚王也不隐瞒,就把事情经过说了。 西秦大将军则道,“这样也不能就认定是宁朝派人杀的世子吧?” 听听,我西秦这才是办案的态度,严谨,不会随便就冤枉人! 东齐戚王看着西秦大将军道,“不是宁朝,还能有谁?!” 西秦大将军笑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被人冤枉的苦,我西秦受够了,不愿意无凭无据就冤枉别人。” 打的西秦叫苦不已,现在又想拉着西秦一起打宁朝,他东齐戚王算个什么东西,当西秦是什么了? 想打就打,想结盟就结盟? 西秦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房。 可偏偏,东齐戚王还得帮他挑铺子,还得从他手里买布料。 这一场和谈,谈了整整三天。 东齐戚王一再退让,把之前抢回来的城池全部归还,并赔礼道歉,另外送战马一万匹,黄金五万两。 这是东齐戚王能给的极限。 但是西秦并不满足,要了两万匹战马,十万两黄金。 另外,就在签署联盟的时候,西秦朝廷传了信来,让暂时别答应联盟。 因为宁朝使臣也要和西秦结盟。 既然都要与我结盟,那当然是谁给的筹码多,跟谁结盟了。 而且,西秦朝廷对东齐并无好感,更倾向于和宁朝结盟。 现在,主要就是弄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东齐戚王世子了。 无辜被人栽赃,导致挨打,西秦也不会答应! 第四百九十一章 联姻 原以为查清是谁栽赃嫁祸的要一段时间,这期间,边关不会起战事。 但还是太低估了东齐戚王的魄力和本事了。 明面上,东齐答应了西秦联盟的所有条件,暗地里,只怕许诺的更多,西秦决定和东齐联盟了。 东阳郡主联姻西秦太子,成了西秦太子妃! 不过西秦太子可不年轻,已经快三十岁了,长子都和东阳郡主差不多大了。 西秦太子妃病逝有两年了,一直没有再立,这一次,倒正好联姻了。 沈玥听楚慕元说边关情势,担忧道,“如今西秦和东齐联手,围攻我们宁朝,朝廷有几分把握能赢?” 楚慕元捏着沈玥的手,如今边关开战了,他过不多久就会去边关,知道会分别,就格外不舍。 他道,“之前至多只有五分把握,这次西秦和东齐开战,西秦损失了有四万人马,折损了两员大将,东齐少说也死了两万,有之前的嫌隙在,就算东阳郡主和亲,只怕也心不齐,现在,至少有六成把握了。” “暂时,只有东齐对我宁朝开战,西秦要等太子迎娶了东阳郡主之后,至少一个月之内,不会起战火。” 这一个月,就是变数。 东齐戚王肯定也担心西秦会反悔,可是没办法,他只能赌这一把了。 西秦要东齐对宁朝宣战来昭示他对结盟的诚心。 一起战火,西秦要是食言了,袖手旁观,东齐和宁朝两虎相争,必定是两败俱伤,西秦就会坐收渔翁之利。 西秦会怎么做,还说不好。 沈玥却是笑道,“要是西秦太子迎娶了东阳郡主,最后却不和东齐联盟了,我觉得戚王绝对会不顾一切报复西秦的。” 这不是把东齐戚王当猴耍么? 东齐戚王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虽然是他自找的。 两人闲聊着,上床歇息,聊着聊着就不正经起来了。 楚慕元眸光炙热,手摸在沈玥小腹处,道,“不妨碍吧?” 沈玥脸红如霞,被他大手摸过,早软成一滩春水了,轻嗡了一声。 一室旖旎。 早上醒来,睁开眼,已经不见某男了,沈玥动了动身子。 还好,不疼。 到底怀了身孕,他没敢太用力,不然要依照平常,她决计下不了床的。 今天是赵嫣然进门敬茶的日子,她肯定要去的。 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半夏和紫苏就端着铜盆进来伺候了,陈妈妈也跟了进来。 沈玥不敢看她眼睛。 见到陈妈妈,她脸就微红。 之前,陈妈妈就跟她说过怀了身孕需要注意什么地方,首先一个,就是不能行周公之礼,尤其还不满三个月。 男人一旦动了情,可不一定能把持的住,左右王府家规摆在那里,世子爷也不会碰丫鬟。 世子妃应该以腹中胎儿为重,忍个一年半载的不就行了,不能一时贪欢,后悔终生。 陈妈妈说是,沈玥是一点头,再点头。 可是昨晚上,两人意乱情迷,陈妈妈在屋外头咳了二十来声。 咳的楚慕元都忍不住额头青筋暴起了。 这会儿陈妈妈进来,沈玥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一会儿她要开始说教她会羞的钻地洞的。 陈妈妈进屋,走了几步,就开始咳嗽了。 沈玥抬头看着她,眸底有些迷茫,这时候还咳嗽什么? “陈妈妈病了?”沈玥问道。 陈妈妈掩嘴,退后两步道,“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就不进屋了。” 沈玥眨眼。 难道昨晚轮到陈妈妈守夜,她不是故意咳嗽,而是真的病了忍不住咳嗽的? 是她多心了? “病了,你回去歇着吧,如果扛不住,我给你开药,”沈玥笑道。 一般小病,能自己扛过去,还是不要吃药的好,是药三分毒。 陈妈妈点点头,就退下了。 等她一走,半夏就凑上来道,“世子妃,你还是给陈妈妈把脉吧,奴婢觉得这两日,她脑子有些不正常。” 沈玥一脸狐疑的看着半夏,“陈妈妈怎么不正常了?” 半夏就道,“昨儿,大半夜,奴婢起来如厕,听到陈妈妈屋子里有动静,起来一看,却见陈妈妈在泡冷水澡。” 现在天气是有些热了,但也没到一晚上不洗澡就脏的睡不着的地步吧。 实在忍不住了,擦下身子也成啊,居然泡冷水澡。 这不,泡感冒了吧。 半夏觉得,陈妈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绝对生病了,而且是脑子病了,不然没法解释啊。 沈玥,“。” 半夏说完,直勾勾的看着沈玥,却见她脸腾地一红。 雪白的皮肤,这一红,就像是冬日雪后初晴,阳光照耀在雪上,散发着潋滟霞光。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啊,不说她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陈妈妈昨晚咳嗽就是咳给她和楚慕元听的。 陈妈妈也知道自己咳了太多声了,怕楚慕元怪她,也不好意思面对他们,回去之后,肯定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就让自己真病了,免得大家尴尬。 她这样,她反倒更尴尬了。 沈玥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烫的厉害。 今晚说什么也要打发他去书房睡了! 半夏和紫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道,“世子妃该起了,一会儿去松鹤院该晚了。” 沈玥就红着脸下床,任由半夏和紫苏伺候她穿戴。 吃了些早饭,沈玥就去松鹤院了。 她去的时候,正堂内正商议分家的事。 三太太和四太太挨了板子,养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好了,又出来蹦跶了,而且是精神抖擞。 三太太看着顾侧妃和老夫人,道,“我些天,病歪歪的,消息闭塞,听丫鬟说沈家分家了,沈家二房主动提的分家,三房四房都没有分,这是真的吗?” 语气里有些兴奋和激动。 当然激动了。 沈家和王府情况差不多。 都是四房,两嫡两庶。 沈家二房主动提的分家,楚昂代表煊亲王府二房,也是主动提分家的。 既然沈家能不把大家的看法放在眼里,只单独分二房出去,向来不在乎旁人怎么看的煊亲王府当然就更可以了。 三太太找到一个好理由不用分出王府,不激动才怪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敬茶 三太太说着,顾侧妃看到沈玥进来,就笑道,“是不是真的,没人比世子妃更清楚的了。” 四太太就看着沈玥了,问道,“沈家真的同意二房单独分家了?” “同意了。” 沈玥如实笑道。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现在再问,也不嫌太慢了。 还是之前一直留着没说,等大家都在,又是大喜之日,让王爷照着沈家做,把楚昂单独分出去? 这如意算盘真的不能打的更响了。 三太太就露了惊讶,正要开口呢,就听沈玥笑道,“其实真算起来,也不能算同意,事实是沈家不愿意让二房继续待下去了,轰出去的,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所以对外如此宣称,真正分家的原因,我想顾侧妃应该很清楚吧。” 顾侧妃就好笑了,“世子妃这话说的奇怪,沈家的事,我怎么会清楚呢,我又不是沈家人。” 沈玥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顾侧妃不知道吗,沈家二房分家,和崇祖侯府有脱不了的干系,可以说,就是因为崇祖侯府才分的,二房做了丢沈家脸面的事,这才被分出去的,也就咱们煊亲王府宽厚。” 还想学着沈家,把楚昂分出去,有些话,你不说明白,人家就跟你装糊涂。 沈家二房做了丢沈家脸面的事被分出去的,其实三房和四房提前分家,不也是因为做了丢王府脸面的事? 才受过罚,好了伤疤就忘记疼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脸色变了一变,三太太笑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世子妃倒是对我们直言不讳。” 沈玥无语了,问的时候挺麻溜的,怎么没一点不该打听的觉悟,结果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开始对她说教了,这是说她没把沈家脸面放在心上了? 沈玥看着三太太,道,“三婶和四婶好奇沈家的事,我要么不说,要么就全说,说一半留一半,三婶四婶只怕该说我吊你们胃口了,再说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沈家到底为何分的家,京都知情的只怕不在少数,说来还是三婶四婶这些天病了,消息闭塞了。” “虽然沈家的事,说出来有点丢人,但想这样的蛀虫,就该快刀斩乱麻,若是一直顾及颜面不分家,没得把其他人都给带坏了,三婶四婶,你们说呢?” 三太太和四太太脸就开始变颜色了,五花八门的,就像是打翻了颜料盒。 她们说沈玥不顾及娘家名声,却被反击她们问的太多,不该打听的就少打听,还拿沈家二房暗自她们也是蛀虫,留在王府里,会带坏其他人。 三太太和四太太没想到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玥,说起话来竟然这么伶牙俐齿,叫她们都无从反驳。 她们不吭声,沈玥却是故作惊讶,“三婶四婶,莫不是伤还没好吧?” 沈玥的音调拐了好几个弯,三太太和四太太顿时觉得快坐不住板凳了。 “好了,都坐下吧。” 那边,老王妃扫了沈玥一眼,冷冷道。 三太太和四太太是老王妃嫡亲的儿媳妇,被沈玥这么落脸,老王妃脸上也不好看。 沈玥嘴角勾了勾,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沈玥却是在想别的,比如顾侧妃和老王妃,两人和以前相处,并无什么区别。 看来崇祖侯府还不知道要灭他满门的人就是老王妃。 不知道顾侧妃知道了会如何? 楚慕元和王爷要不了多久就要去战场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依照之前楚昂说的,二老爷是凭战功封侯的。 王爷和二老爷肯定会在战场相遇,他们都不在了,这王府里,她还真不一定压的过老王妃,一顶长辈的帽子扣下来,你能拿她怎么办,尤其还有顾侧妃在一旁帮着她。 嗯,得让她们掰了。 沈玥喝着茶,嘴角一直挂着笑,怎么看,怎么戳其他人的眼。 这王府里,谁都有烦心事,就属她活的最恣意了,怎么叫人不羡慕妒忌恨? 喝了几口茶,王妃就进来了。 看到沈玥,王妃脸上的笑容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对其他人,则一如既往的冷淡疏远。 又等了会儿,王爷下朝回府。 身后还跟着楚慕元和楚昂。 楚慕元面无表情,楚昂嘴里还刁了根狗尾巴草,真的是要多吊儿郎当,就有多吊儿郎当。 老王妃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道,“这像什么样子!狗尾巴草就那么好吃吗?!” 楚昂笑道,“味道还不错,老王妃要想尝尝,我可以给你采一捆来。” 楚昂一脸我就是这么孝顺长辈! 老王妃脸色一青。 楚昂可不管她,只催道,“不是敬茶吗,人呢,我还等着喝呢。” 一群人,“。” 这么多人都不急,他才来,凳子都还没捂热,就开始急了。 外面,楚桓元正扶着赵嫣然进来,听了这话,就道,“要不要我先敬你?” 楚昂眉头一挑,妖孽的脸上笑容灿烂,“如此,甚好。” 楚桓元眸光一冷。 那边顾侧妃则道,“桓儿,别搭理他!” 也不知道是谁养大的,从他身上,压根就找不到家教两个字,规矩礼仪形同虚设,这要是她儿子,早被她打死了。 想着,顾侧妃看着王妃道,“王妃都不管管他吗?” “昂儿很好。” 王妃管了,却是把顾侧妃气的咬牙,“慈母多败儿!” 楚昂悠悠来了一句,“看来顾侧妃不是慈母啊,二弟,我同情你。” 楚桓元额头一跳一跳的。 沈玥憋不住,捂嘴笑了。 打嘴仗,在王府里,估计没人是楚昂的对手。 王爷见了头疼,“先敬茶吧。” 楚桓元狠狠的看了楚昂一眼,然后牵着赵嫣然上前。 赵嫣然一身桃红云锦裙裳,身姿袅娜,大庭广众被楚桓元牵着上前,有些害羞,脸颊绯红,头低的恨不得能钻地里去了。 对于自己挑的儿媳妇,顾侧妃很满意。 老王妃对赵嫣然,明显比对沈玥看重的多,给的见面礼也贵重些。 然而,沈玥并不在乎。 敬完老夫人,就敬王爷王妃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道歉 王爷赏了一对玉如意,王妃给的则是一对玉镯。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赵嫣然对王妃的称呼,她称呼王妃为母妃。 这本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楚桓元从没叫过王妃母妃,都是叫王妃的,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叫王妃为母妃,接下来就给顾侧妃敬茶了,和楚桓元一样叫娘。 沈玥明显看到顾侧妃眉头皱了一瞬间,但也没有说什么,高高兴兴的应了,给了见面礼。 接下来再是三老爷和三太太,以及四老爷四太太了。 沈玥明显感觉到了差别对待,尤其是言语上,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在夸赵嫣然会送礼,当初沈玥送的东西,她们并不是很满意,楚沅柔更甚,直接丢给了丫鬟。 到现在,还在吃当初不把沈玥放在眼里的苦头。 敬完长辈,再就是轮到楚慕元和沈玥了。 本来很寻常的敬茶,到了沈玥这里,就出事了。 沈玥还没接到茶盏,赵嫣然就把手给松了,她根本就来不及托住茶盏,而且茶水有些烫,沈玥就没硬接了。 这不,茶盏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好的敬茶,就这样给毁了。 顾侧妃当时就站了起身,冷声道,“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嫣然好好的敬你的茶,你不愿意喝就算了,摔茶盏是什么意思?!” 沈玥冷笑一声,还未说话呢,赵嫣然就道,“娘,是我不小心摔了,和世子妃无关。” 轻轻柔柔的说话声,再加上无辜的眼神,怎么看都是新媳妇进门第一天不敢得罪人,有错都是我的模样。 顾侧妃就看着赵嫣然道,“你呀,就是性子太好了,不然人家也不敢第一天就给你难堪。” 楚慕元看了眼顾侧妃,然后看着王爷道,“父王应该看清楚,是谁的错了吧?” 王爷就看着顾侧妃了,冰冷了声音道,“给世子妃道歉。” 顾侧妃脸一青,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赵嫣然就看着沈玥道,“方才是我没拿稳茶盏,我。” 赵嫣然说着,就停了下来,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看着沈玥。 沈玥就那么坐着,看着她,只笑不语。 赔礼道歉赔一半,留一半,这是晾准了她这个世子妃会宽宏大度,给她这个新进门的二少奶奶面子,说既然是不小心,那就算了这样的话? 不好意思,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把她算的死死的,要迁就着别人来说话。 真不明白她们到底想做什么,进门第一天,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不好吗,非要弄幺蛾子,很好玩吗? 赵嫣然大概没想到沈玥会一句话不接,可是她长这么大,还没给人赔礼过呢,有些说不出口。 那边三太太就道,“嫣然也不是故意的,世子妃这是做什么?” 听听,叫人家嫣然,叫她世子妃,亲疏立见。 不就是会装无辜吗,搞的谁不会似的,沈玥脸色无辜道,“我做什么了?” 楚昂剥着果子道,“大嫂,这王府里,我们两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总是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拔人舌头挖人眼珠子了。” 楚慕元也不帮沈玥出头,就看着王爷。 王爷额心皱着,他为什么要死盯着自己,这么点小事,他自己不能处理吗? 王爷看着三老爷了,“三房如果对世子妃有意见,可以回去了。” 三老爷脸一哏,连忙道,“大哥息怒,回去我会好好管教的。” 蠢笨如猪,大房的事,她要瞎掺和什么! 楚昂冷不丁的加一句,“那三婶指责大嫂的事,就这样算了?” 三太太气的嘴唇泛青,“你什么意思,还要我一个长辈给小辈道歉吗?!” 楚昂好笑,“要不是看在你名字写在族谱上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在这里唧唧歪歪?” “你!”三太太气站了起来。 楚昂一口把嘴里的果子皮吐掉,“你什么你,你是长辈,就能一张嘴不分青红皂白的随便责怪别人?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 三太太被气得眼眶都红了,看着王爷王妃道,“你们听听,这就是他一个小辈说的话,他竟然当众咒我死!” 王爷揉太阳穴,“既然见面就吵,为何还要见面,早点分家,眼不见为净。” 一句话,就把三太太的死穴给掐住了。 沈玥这时候,才看着三太太道,“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让三婶以为我就那么强势,喜欢欺负别人为乐,还请三婶给我指出来,我也好改正了。” 三太太说不出来。 老王妃斜了她一眼,眸底带了失望之色,她道,“先敬茶吧。” 一直不说话的王妃,难得开口了,“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敬茶不迟。” 楚桓元眼神冰冷,他端了茶水,敬沈玥道,“大嫂,我娘也是太心急嫣然了,才会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我替我娘给你赔不是。” 他说完,赵嫣然也给沈玥道歉,“是我没做好,还请大嫂原谅我。” 沈玥笑着接了茶盏,然后看着顾侧妃,手里的茶盏举着,然后松了手。 哐当一声传来,砸的一屋子人心都跳了下。 沈玥笑道,“这样才叫摔茶盏,二少爷替你赔不是,这事我就算了,以后劳烦顾侧妃看清楚点儿,我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好说话。” 顾侧妃脸黑的泛光了,只觉得颜面扫地,以前管家多年的威信,在沈玥方才那一摔中,摔的七零八落。 沈玥轻飘飘的看着她,道,“之前都是顾侧妃在管账,这些天,账册我也看了,管事们也都把账册查清楚了,一会儿还劳烦顾侧妃和三婶、四婶去我那儿把账册对清楚。” 本来,沈玥都不打算管旧账了。 可是她太好说话,反倒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如此,那便好好算算吧。 有时候,真心弄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难道就不懂什么叫识时务吗? 还不到三个月就分家了,王爷把账册都交给她管了,分家的事,她也能做一半的主,就不担心她使绊子,到时候损失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分家 想到分家,沈玥就起了身,看着王爷道,“父王,边关起了战事,估计很快您和相公就要去战场了,三房和四房不到三个月就要分府另居,您不在,这分家事宜,我和母妃还真不一定能主持的了,要不趁着您还没有出京,这几日把家产分分,等老王妃寿宴过后,我直接让人帮三房、四房搬家就是了。” 这一次分家,她要是让三房四房在王府多住一天,她名字倒着写! 王爷点点头,“也好。” 说完,王爷就吩咐楚总管一会儿把公中的账册拿给沈玥,怎么分依照家规来就成了。 沈玥笑着应下。 三太太和四太太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敬茶回来之后,楚总管就把公中的账册都搬来给沈玥了。 要分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就五十万两银票,和一些田产铺子还有庄子,再就是公中库房里的一些珍奇古玩和字画之类。 东西有好有差,每个庄铺每年能盈利多少,账册上记得一清二楚。 王府分家的规矩,公中大房占一半,其余的几房平分。 不过二房和三房四房不同,二房是嫡出,所以王爷会额外补偿,至于补偿多少,那就看王爷有多疼爱自己的弟弟了。 沈玥不愿落人话柄,分家的时候把三太太和四太太叫上,从庄子铺子开始挑。 沈玥代表大房先和她们分家产。 等把大房分在外了,再分余下三房。 怎么分,沈玥没叫她们来,她自己分的,尽量把偏差控制在五百两之内。 等分完了,让她们一人挑一份,这家就算是分完了。 当然了,之前三房和四房从顾侧妃手里拿到的好处,沈玥算清楚了,然后分家的时候,悉数扣了下来。 让你们有事没事帮着顾侧妃挤兑她,岂能白让你们挤兑了。 看着厚厚一沓银票,沈玥觉得从进门起就被人挤兑,也还是划算的,几乎三太太和四太太每挤兑她一句,就损失千两 分家那天,三太太和四太太就没有那么焉过。 王府富可敌国,可真分起来,也就那么多。 真正的产业,三房和四房根本就不知道,连沈玥都只知道一个明月山庄,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三老爷看着房契地契,然后望着王爷道,“大哥,王府公中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虽然分给他们的,足以比的上一个侯府绰绰有余了。 可是人心不足,以后分家了,用的每一笔钱都是自己的,当然能多要一点是一点了。 王爷看着他,道,“那你以为公中有多少钱?” 四老爷就看着王爷道,“之前大哥不是说公中的钱都是慕儿拨的吗,慕儿手里的不算公中的?” 楚慕元手里握着的家产,绝对比公中多的多。 本来公中的家产,大房就占去一半了,余下的才三房分,还有一笔家产只给大房,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沈玥坐在一旁,听着四老爷喊慕儿,真的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那一笔家产不算公中的,”王爷斩钉截铁道。 三老爷就道,“大哥,你这样分家,未免太不公平了,整个一头牛,你就给我们一点牛尾巴。” 王爷自认从未亏待过他们,现在居然这么说他,王爷生气了,“怎么分家才叫公平,把煊亲王的位置也拿出来分,每个人轮流做几个月吗?!” 三老爷被反问的一噎,连忙道,“大哥是嫡长子,煊亲王的位置是你的,我们不敢想,但我们都是楚家人,在王府待了三十几年了,都不知道王府一直被人称之富可敌国,可是公中的家产却只有那么点,实在是好奇。” 王爷赫然一笑,“那笔产业,和煊亲王的位置是一起的,当初老王爷怕我不把煊亲王的位置传给慕儿,所以先把产业给了他,我都没有做主的权利,你们还想分一杯羹?” “历代王府分家,分了多少家产也都有名单在那里,如果有疑问,可以自己去祖宗祠堂看。” 以前王府分家,没有告诉过那笔产业是什么,今日,王爷就不会告诉他们。 再怎么说不公平也没有用,王爷还不是激将他两句,就失了分寸的人。 老王妃手里拨弄着佛珠,神情晦暗莫名,一句话没说。 她陪伴老王爷三十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是怎么分家的了。 她在王府三十多年,至今都没弄清楚,那一笔富可敌国的产业到底是什么,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老王爷始终不肯透露半个字,问多了,老王爷还会嫌烦。 到了王爷这里,她更是连提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这一辈子,我连煊亲王府多么有钱,那些钱又是怎么来的都不能知道吗?”突然,老王妃哀叹出声。 那是一种失望和落寞。 为王府奉献了一辈子,给老王爷生儿育女,抚养王爷长大成人,可是王府却隐瞒她,拿她当外人。 她不甘心。 正堂内,气氛有些安静。 直到楚昂开口,气氛突变,一下子就炸了。 “自寻烦恼,为什么生前一定要刨根问底呢,死后你不就见到老王爷了,那时候你再问他,他肯定不会隐瞒你的,早知道晚知道很重要吗?” 三老爷本来就不服气,楚昂这时候开口,可以说就撞他枪口上了,他怒道,“死,一天到晚就把死字挂在嘴边,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楚昂眼睛一眯,“说点别的,说什么?说你们惦记煊亲王的位置,同样都是老王爷生的,是嫡子,凭什么大房占了大头,你们就一点点牛尾巴就打发了?还是说你们心底在盘算着怎么干掉王爷和我大哥,好把那富可敌国的产业据为己有?” “你!”三老爷气的倒仰。 楚昂哼了鼻子道,“你什么你,你要没这样想,就去祖宗跟前赌个誓言,但凡有一点不轨之心,这辈子不得好死,你们要敢赌咒,二房的家产,我一钱银子都不拿!” 就是这么任性! 三老爷气的呼哧呼哧了。 楚昂信口拈来,三老爷和四老爷却是不敢真去祖宗祠堂发誓。 楚昂一屁股坐下,道,“二房的家产先放在父王那里,我只要一个安承侯府,其他的家产,我要凭着自己的军功挣!” 看看,小爷我这才叫骨气。 七尺男儿,不想着自己挣家产,就盯着点祖宗留下的,丢不丢人? 列祖列宗们的的棺材板都要被你们气得压不住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甘 分家就没有痛痛快快分的愉快的,王府也一样。 老王妃他们想知道王爷手里没有露过明面的家产到底是多少,王爷没说,还被楚昂挤兑了,心里跟猫挠了似的,能痛快才怪了。 富可敌国,这四个字,王府流传了很多年,不知道从谁嘴里传出来的,王府也从来没有否认过。 可王府公中就那么点钱,与他们预想的天差地别,三房四房挺受打击的。 偏偏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嫌弃钱少,还有一个不要的,两相一比,真的能气死人。 楚昂要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他连安承侯府都不要,他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何种程度,能不能封侯拜将。 有时候吧,祖宗太强大了也不是好事,完全把做子孙的光明前途给堵死了,一直活在祖宗们光辉的阴影之下,实在郁闷。 楚昂是个有志向,有远大抱负的人,可是煊亲王府的起点太高了,高到绝大部分人都要仰视,出身在这样的家族里,是福气,也是倒霉啊。 王爷看到楚昂这样,他既欣慰又好笑,“创业容易守业难,楚家小辈能守住祖宗们打下来的基业,就不比列祖列宗们差了。” 煊亲王府权势太大,钱太多,别人不知道,皇上是知道的。 连皇上都觊觎仇视煊亲王府,还有那些想瓜分煊亲王府的满朝文武,在这样的情况下,守住家产和兵权,难度远比战乱时期要大的多。 这样的日子,说实在的,王爷都有些厌倦了。 可能怎么办,谁让他是嫡长子,老王爷认定他就该承担这一切,他要是逃避,这重担没人挑,那时候王府将会万劫不复。 好在慕儿长大了,这重担,他要真不想扛了,随时能卸下来。 王爷不担心楚慕元撂挑子不干,把王府交给他的是老王爷,可不是他,他怕的是楚慕元觉得辛苦,见不得他太轻松,回头使坏。 楚昂耸肩,手里拿了片树叶,笑道,“要是有一天,我能去楚家第一任煊亲王那里看看,跟他抢兵权,那该多爽?”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你会被打死的。” 楚昂,“。” 楚慕元说的是真心的,他知道楚昂会来这里是因为荷包的缘故,天知道他会不会真有那么好的运气再一次如愿以偿。 就他那脾气,说话爽直,如果不是长的和他酷似,他早被他打死了。 煊亲王府历代相传的臭脾气,第一代煊亲王自然也不例外。 楚昂臭了张脸,瞪了楚慕元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他还做着美梦呢,就被他一盆冰水给侥幸了,实在是扫兴至极。 他们“父子”三人边说边走远。 三老爷和四老爷远远的看着,紧绷的脸上,找不到半点笑容。 他们在王府出生,在王府长大,在王府里娶妻生子,如今树大分岔,儿大分家,他们要搬出去了。 陪伴老王爷最久的是老王妃,是他们的亲娘。 先王妃才陪了老王爷几年,还一直病痛,就因为王爷是长子,这偌大的家产,让天下人惧怕的权势都是他的。 这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以前他们不是不知道嫡长子和嫡次子,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可是如今真的分家了,要搬出去了,内心空落落的,甚至有些恐惧。 王爷对他们太狠心了,将来真的分出去,煊亲王府四个字和他们关系就不大了。 这些年,王爷一直压在头上,虽然无人敢欺,但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 如今一切要靠自己了。 凭什么都是老王爷的儿子,他占尽好处,却只给一点家产就把他们打发了,他们不是庶子! 三老爷和四老爷眸底迸发出寒芒来。 他不仁,就别怪他们不义。 松鹤院,偏屋内。 老王妃跪在佛堂前,对着菩萨念经。 她脸色阴沉着,就像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着。 佛经念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老王妃把手里的佛珠往地上一扔,站了起来。 王爷今天的态度,伤到老王妃了。 她自认没有亏待过王爷,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原以为他也会待她如亲娘,可结果呢! 他任由小辈欺辱她,不吭一声。 说到底,在王爷心目中,王府的权势地位和家产胜过兄弟之情,甚至连告诉她都不愿意,如此,她还念什么旧情? 老王妃后悔,她曾有无数次下手的机会,就因为于心不忍,因为愧疚,到如今,悔不当初。 这边老王妃后悔,那边三老爷和四老爷也不甘。 除了他们之外,就是顾侧妃了,她看着楚桓元道,“你也看见了,争不到世子之位,做不到王爷的位置,一点点的家产就给打发出府了。” 当年,她嫁进王府,虽然没有王妃之位,却当了这么多年实打实的王妃。 管理王府内院,和老王妃客气相待,可谁能想到老王爷把楚慕元捡了回来,疼之爱之,还把世子之位传给了他。 王爷不疼自己的儿子,任由他成长,本以为他会毒发身亡,谁想到他非但没死,还把世子之位给坐实了。 顾侧妃嫁给王爷,就是冲着王位来的,不然她崇祖侯府嫡女,何至于给人做妾,哪怕是煊亲王的妾! 她熬了十八年,到最后却成了一场空,顾侧妃怎能甘心。 楚桓元看着顾侧妃,眸光晦暗不明,没人能猜到他心底在想什么,他道,“娘,我打算跟随父王去战场。” 顾侧妃怔了下,“你要去战场?” 楚桓元嗯了一声,“如娘所言,我继承不了世子之位,将来就和三老爷四老爷一样,分出王府去,儿子再不建功立业,就更没有争的希望了。” 顾侧妃也知道他要想和楚慕元一争高低,就不能比他差了,可是战场凶险,她担心,而且他才刚刚娶妻啊。 世子妃怀了身孕,赵嫣然可没有。 他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让嫣然才进门,就独守空闺不好吧? 赵嫣然正好进来,听到这话,她道,“我赞同夫君去战场。” ps:不甘心,所以很快就作死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暴露 她才进门,就看到了王府分家,她嫁给楚桓元,就是看在他是王爷长子,煊亲王世子命不久矣的份上,如果他最后就这样被分出府去,她这辈子就只是一个笑话。 赵嫣然赞同,楚桓元坚持,顾侧妃也就松口了。 楚桓元去和王爷说时,王爷并没有答应。 顾侧妃眼眶红着,道,“王爷,我也舍不得桓儿去战场,可桓儿已经没有世子之位了,他再不自己建功立业,难道将来就让他靠一点家产过日子吗?” 王爷眉心皱陇,他知道这么多年慕儿捡来的身份,滋长了顾侧妃的野心,她一直视世子之位是她的囊中之物。 让她认命。 很难。 “战场凶险,你确定要他去?” 在王爷看来,楚桓元和楚慕元不同,去战场是楚慕元的责任,楚桓元不是必须要去的。 况且,他手里的兵权,将来不会交给他,他做一个文官更合适一些。 顾侧妃坚持点头,“纵然再不舍,王爷给不了他想要的,他只有自己去挣了,我帮不了他,也不能阻拦他。” 王爷想了想,就道,“那行吧,让他跟着我一起去。” 说完,王爷就走了。 王爷是被顾侧妃和楚桓元截住,说了这一番话,他还有事要出府。 王爷先是不答应,最后答应了,顾侧妃还有些懵。 “王爷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一般王爷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的。 楚桓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临墨轩内,楚慕元告诉沈玥,七天后,王爷就启程去边关了。 沈玥顿时不舍了,“我现在就要给你收拾包袱了吗?” 楚慕元笑道,“我暂时不去。” 沈玥啊了一声,“为什么?” 楚慕元瞅着她,眉头微挑,“你这样子,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我去战场啊?” 别人家媳妇,依依不舍,他从沈玥脸上真心没看出来。 沈玥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嗯,不是显怀了,是中午吃的稍微有点多。 但意思很明显,他留在府里,陈妈妈都不放心,反正迟早要打仗,早打晚打都是打,不如趁怀孕的时候去,免得他待在王府里憋的慌。 要是一般情况,她肯定担心战场凶险,但是楚昂能证明,他不会有事。 沈玥是一丢丢的担心都没有。 不过表现的太明显了,好像有失做嫡妻的身份,沈玥轻咳一声,把话题岔开,“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和王爷一起。” 楚慕元就道,“东齐和西秦一起攻打宁朝,父王带兵抵抗东齐,我和楚昂则去盯着西秦,最近一段时间,西秦还不会动手,所以我晚几天再去。” 他还有明月山庄的事需要处理。 一旦打仗了,那些账册什么的,总不好送到军营去,有些事,需要提前布置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还有就是老王妃和崇祖侯府,沈玥和王妃待在王府里,自然不会有事,可要是出了王府,就难保了。 “我把影子卫留给你,”楚慕元道。 沈玥就道,“你不带去战场吗?” “不用,你和母妃的安全更重要。” 沈玥笑道,“我应该不会乱跑的,母妃就更不会了,你还是把影子卫带在身边吧。” 楚慕元执意要留,沈玥也拿他没辄,他要是明着答应,实则留下,影子卫不出现在她跟前,她还真不知道暗处有人呢。 想到影子卫,沈玥就想到崇祖侯府了,便问道,“还没有一点头绪吗?” 楚慕元摇头,“查了这么久,还是不知道那些暗卫平常都藏在什么地方。” 沈玥泄气,藏的实在太深了,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谢大老爷,愣是没有一点消息,实在奇怪。 “今晚让影子卫再去试一试,”楚慕元道。 有枣没枣,只能先打它两竿子了。 是夜,弦月高挂。 四名影子卫悄然翻墙进了崇祖侯府,与以往不同的事,这一次行事要粗糙的多,故意露了踪迹。 在崇祖侯府转了一圈,在井水里洒了包面粉,就走了。 暗处,有六名暗卫悄然跟随。 其中,崇祖侯也在内。 一直忍着没动手,这是想把影子卫一锅端了。 影子卫就把他们带到谢家了。 看到谢府,崇祖侯的脸几辈子没那么阴沉过,浑身寒气直冒。 一旁的暗卫低声道,“怎么会是谢家?谢家和我们崇祖侯府无冤无仇啊。” 无冤无仇? 崇祖侯冷冷一笑,“进去看看!” 暗卫悄然进了谢家。 影子卫一直压抑武功,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暗卫,可是进入谢家,就露了真本事,很快就藏匿了起来。 崇祖侯带着暗卫进了谢家后,直接就找到谢大老爷的屋子。 正巧,听到屋子里有人在和谢大老爷在谈话。 谢家有密道,暗卫都是通过密道进出的,所以影子卫一直查不到有人和谢大老爷见过。 崇祖侯偷听,影子卫一块石头砸过去,就帮他们泄露了行踪。 谢大老爷和暗卫就发现有人偷听了,当时就出了房。 两方人马正式对上。 崇祖侯记得那些要灭崇祖侯府满门却被斩杀的刺客,认得他们的穿戴和刀。 真的是谢家要灭崇祖侯府! 准确的说,应该是老王妃要杀他! 真没看出来,谢大老爷居然隐藏的那么深,骗过了所有人。 崇祖侯没有说话,谢大老爷也没有打算让闯进谢家,听到他秘密的人安然无恙的离开谢府。 两方直接开打了。 影子卫就藏在暗处,看了回热闹。 起初,是崇祖侯占上风,毕竟他带的人多。 可是谢家书房有密道,听到外面打斗,很快就来了好几名暗卫。 崇祖侯怕暗卫会越来越多,没敢耽搁,就撤了。 六名暗卫,折损了两名,伤了两名。 影子卫还好心的帮着断了后,砍了四名追上来的暗卫,然后就收刀,回去睡觉。 至于崇祖侯回去了,有多愤怒,可想而知了。 他没想到老王妃手里还有这么多的暗卫,这么多年,她一直受崇祖侯府威胁,明着帮着顾侧妃,扶楚桓元上位。 她这是把顾侧妃推出来做挡箭牌,一旦王爷和楚慕元死了,只怕楚桓元也活不了多久。 最后被藏的很深的她不动声色的处置了。 最后,煊亲王府还是她的! 崇祖侯一直以为自己在利用老王妃,把她拿捏的死死的,戳扁揉圆,她都不敢吭一句,现在看来,还指不定是谁在利用谁了! ps:顾侧妃和老王妃要掰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姐姐 这一日,阳光晴好,天蓝云白。 吃过早饭后,沈玥溜着食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 等她进屋时,却听屋子里传来一阵欢笑声,很熟悉,是赵嫣然的。 沈玥绕过屏风进屋,就听赵嫣然道,“母妃,你尝尝我做的红豆糕味道如何。” 赵嫣然挨着王妃坐着,糕点都端到王妃跟前了,孝顺有加。 王妃伸手拿了一块,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不错。” 丫鬟站在一旁,提醒道,“王妃,世子妃来了。” 沈玥挑了挑眉头,上前福身,给王妃请安。 王妃看到沈玥,原就带着笑容的脸色笑意更温和了两分,叫沈玥上前,把糕点端给她道,“你也尝尝嫣然做的糕点。” 沈玥很给面子拿了一块,尝了尝,点头笑道,“进屋就听母妃夸赞二少奶奶,这糕点做的果然极好。” 赵嫣然起身给沈玥见礼,道,“不敢担世子妃的夸赞,听府里的丫鬟说,世子妃做的糕点才好,不知道哪一天有幸能尝上一两块?” 这是想和她比试厨艺? 沈玥把糕点放下,擦了擦手,还没说话呢,王妃就笑道,“世子妃怀了身孕,闻不得油烟味儿,将来想尝,有得是机会。” 赵嫣然嫁给了楚桓元,和沈玥就是妯娌了,还不知道要相处多少年,的确有的是机会。 但是从沈玥进门,王妃亲自给沈玥端糕点让她尝,还有维护沈玥,赵嫣然眸光黯淡,有些不高兴。 一直以来,王妃都很喜欢她,说是当成女儿疼都不为过,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好东西不知道给她多少。 就连她出嫁,她都送了那么多陪嫁给她,她一直以为,她嫁进王府,王妃绝对疼爱,就算不比世子妃多,也不会比她差什么。 现在,赵嫣然感觉到了差别。 王妃喜欢沈玥远远胜过她。 沈玥把赵嫣然的不快收于眼底,只觉得好笑,难道赵大太太没告诉她,王妃说过,这王府里,没有人能越过楚慕元和她在王妃心目中的地位吗? 就算有,那也只可能是楚昂。 重孙儿嘛,又和楚慕元长的那么像,自然疼爱有加。 就算王妃把楚昂宠的无法无天,沈玥都不会有丝毫的妒忌,因为那是她孙儿。 她赵嫣然不同,就算王妃以前很疼她,也经不起她娘几次三番折腾,还为了顾侧妃来找王妃,在赵家眼里,顾侧妃都比王妃重要了,王妃又不傻,还一如既往的对赵家。 赵嫣然是顾侧妃的亲儿媳妇,顾侧妃就没有对世子之位死过心,当初说那些戳王妃心窝子的话,让王妃再抱养一个儿子,这是巴不得楚慕元死。 王妃赏了顾侧妃一巴掌,就看的出来王妃的态度了。 赵嫣然出嫁,王妃送给她的那些添妆,不是告诉赵家,赵嫣然嫁进王府,她会拿她当女儿疼,而是在划清界限。 最后再疼她一回。 以后,赵嫣然在王妃眼里,只是王府的二少奶奶,顾侧妃的儿媳妇。 就这样,还妄想越过她,只能说,赵嫣然太天真了点儿。 而且,她这样对王妃献殷勤,就不怕顾侧妃生气,别到时候,两头不讨好,就得不偿失了。 沈玥正想着呢,丫鬟就进来禀告,道,“王妃,顾侧妃来了。” 王妃并不乐意见顾侧妃,但是赵嫣然在这里,王妃便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顾侧妃就进屋了,进来就笑道,“一直就知道嫣然和姐姐关系好,情同母女,看来还真是,这不,亲自下厨做了糕点,就立马给姐姐送来了。” 这一声姐姐,把王妃给叫懵了。 赵嫣然则一脸惶恐,不知所措。 沈玥坐着没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看来顾侧妃是知道老王妃有心灭崇祖侯府了,这王府里,她一直和老王妃是一个阵营的,不说狼狈为奸吧,至少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老王妃要灭她娘家,要不是“恒王”出手相助,崇祖侯府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顾侧妃和老王妃的关系绝对好不了了。 没有了老王妃相助,就凭顾侧妃一个人,在王府里她蹦跶不起来,除了借着赵嫣然和王妃示好,将来徐徐图之,她别无选择。 而且她一来,就点名了赵嫣然对王妃比对她好。 要是王妃真有心让她难受,就和赵嫣然好好的,把她挤兑的没地儿去。 王妃一直很疼赵嫣然,顾侧妃很清楚,赵嫣然现在是楚桓元的人,王妃要真为了赵嫣然考虑,对楚桓元的态度自然会好。 至于她顾侧妃,不愁吃喝,赵嫣然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日子就这样先过着呗。 可惜,她们料错了王妃。 王妃不是会给谁难受的人,那一声姐姐她听着刺耳,王妃冷淡疏远道,“还是叫我王妃吧,我只有一个个弟弟,没有妹妹。” 顾侧妃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了,以为她愿意低三下四的尊她一声姐姐呢。 她愿意叫她,她还拿乔起来了。 顾侧妃心底恼的厉害。 外面,丫鬟进来,福身道,“王妃,好像昭王府出事了,让你去一趟。” 王妃脸色一变,问道,“昭王府出什么事了?” 丫鬟摇头,“不知道。” 见王妃心急,沈玥也担心出了什么急事,就道,“母妃,我陪你去昭王府吧。” 她还没有去过昭王府呢,正好去看看。 赵嫣然听了,就望着王妃道,“世子妃怀了身孕,不便出府,还是我陪母妃去吧。” 沈玥真是服了赵嫣然了,她去真的合适吗? 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是顾侧妃的儿媳妇啊,有哪个嫡母回娘家,放着嫡亲的儿媳妇不带,带庶媳去的?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王妃现在担心的很,如她方才所说,她就昭郡王一个弟弟,昭郡王就是王妃的娘家,要是昭郡王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都没法和过世的昭王爷和昭王妃交待。 王妃心急如焚,也不管顾侧妃她们走不走了,反正她着急走。 王妃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丫鬟道,“准备马车。” 第四百九十八章 翻脸 蘅芜院是王妃的院子,王妃走了,沈玥不可能有心情坐下来和顾侧妃以及赵嫣然闲聊。 半夏扶她起来,沈玥就回临墨轩了。 顾侧妃和赵嫣然也起身走了。 “也不知道昭王府出了什么事?”赵嫣然很好奇。 顾侧妃兴致缺缺,昭王府能出什么事? 就算出事,也不过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难不成还有人敢去刺杀昭郡王,敢去昭王府杀人放火? 要是真这样做了,也不会到这时候才来请王妃过去。 不过之前,倒是听有位姑娘住进了昭王府,啧啧,昭王府上下就昭郡王一个主子,一个姑娘住进去,也不怕名不正言不顺,听说那姑娘住在昭王府,还有人登门认亲,结果被轰出来了。 顾侧妃猜到了林诗语,沈玥也想到她了。 不会是她和昭郡王怎么了,昭王府下人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请王妃回去吧? 可惜,她怀了身孕,不然就陪王妃一起去了。 半道上,沈玥看到三太太和四太太走过来,对她没什么好说的,倒是看着顾侧妃,笑容满面。 不过,热脸贴了冷屁股,顾侧妃笑道,“三太太和四太太似乎总这么清闲,分家在即,三房和四房找好府邸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听了顾侧妃的话,三太太和四太太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 “顾侧妃就这么巴不得我们搬出王府?”三太太冷着声音道。 她们好心好意跟她打招呼,她却一上来就捅她们心窝子,吃错药了吧。 顾侧妃赫然一笑,以前她们搬不搬,她无所谓,现在只巴不得她们早点滚了。 “我是为了你们好,家产都分过了,等老王妃寿宴一过,你们就得搬出去了,京都繁华之地,寸土寸金,不上点心,回头府邸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呢,离的远了,往来就不方便了。” 顾侧妃字字如刀,割的三太太和四太太心口疼。 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四太太笑道,“找府邸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我们亲力亲为,自有下人去办,之前倒有一处地儿不错,就在崇祖侯府旁边,可惜这些天崇祖侯府接二连三的出事,煞气太重,听说隔壁那一户,就是怕沾了崇祖侯府的晦气,想搬的远远的,所以我们没敢买,不然倒是一好地方。” 不就是捅人心窝子吗? 搞的谁不会似的! 这下,轮到顾侧妃变脸了。 崇祖侯府会接二连三的倒霉,还不都是拜那老妖婆所赐! 把柄还攒在他们手里,就敢对崇祖侯府动杀念了,她就不怕她豁出去,捅到王爷跟前,到时候谁都别好过了! 以为这样就能气她了,顾侧妃笑了一声,“那地方的确是不错,不过一座府邸,没有五万两是买不下来的,王爷给三房四房置办府邸的银钱也就四万两,那地方在价钱上也不合适。” 一边说晦气所以不买,一个讥讽她们买不起。 之前你帮我助,相亲相爱,一转眼却掐个你死我活了。 赵嫣然站在一旁,听了半天都是懵的,顾侧妃今天是怎么了,喊王妃姐姐已经叫人吃惊了,居然对三太太和四太太发难,她真的是顾侧妃吗? 三太太和四太太就更是恼火了,要不是赵嫣然在,沈玥也没走远,两人真的要说顾侧妃要是病了就去看大夫,别像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有病啊。 沈玥本来走的很快的,可是这样狗咬狗的戏码,难得在王府里看到。 她舍不得错过啊,所以步子迈的奇慢。 半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耳朵竖的高高的。 身后,顾侧妃已经把四老爷的外室拎出来了,这些天,王府里没人敢提外室,四太太都快把这根刺给忘记了。 如今顾侧妃把她结痂的伤口剥开,又露出了那根插进肉里的刺了。 顾侧妃笑道,“这搬出了王府,王爷就不会再约束三老爷和四老爷了,只怕过不多久,三太太和四太太身边就多不少人伺候了,真叫人羡慕。” 小妾通房可不得伺候当家嫡母的。 四太太脸铁青。 顾侧妃哪里是羡慕啊,她是在落井下石。 三太太就道,“顾侧妃何必揭人伤口!” 顾侧妃冷冷一笑,“我好心提醒你们办正事,谁先揭谁伤口的?” 之前还是绵里藏针,现在干脆就真吵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是嫡亲的妯娌,在纳妾一事上,更是互帮互助,同仇敌忾。 三太太嘲讽一笑,道,“顾侧妃也别说我们,王爷许久没进你屋了吧,就算我们老爷纳再多的妾,我们也是嫡母,你就不同了,你只是个侧妃。” 一个小妾而已,给她面子打招呼,还蹬鼻子上脸了! 顾侧妃气的跳脚,赵嫣然则笑道,“虽然娘不是正妃,但是这么多年,三婶四婶不依然是从娘手里头拿银子的吗?” 听听,儿媳妇果然没白娶。 就算是妾又怎么了,那也是王爷的妾,这么多年,她们对她不都是陪着笑脸的吗? 三太太轻笑一声,“那是王妃不愿意管家,不然还轮不到你娘。” 堂堂赵太傅府嫡女,做太子妃都足够了,居然最后嫁给了个庶子,也真是可怜可叹。 不过也不值得同情,芝麻西瓜挑花了眼,最后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顾侧妃拳头攒紧了,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三老爷四老爷可查到是谁给花下毒的,那些赔偿的钱还拿的回来吗?” 沈玥已经笑的快肚子疼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要不是极力忍着,真的要和顾侧妃扭打在一起了。 四太太脸色铁青,她看着顾侧妃,牙关紧咬,一字一顿道,“顾侧妃要是病了,就叫太医来看看,这是府里没外人来,不然还以为你疯了!” “我好的很,总比某些人死皮赖脸的赖在王府里,死活不愿意分家好!”顾侧妃叫道。 四太太气的眼睛都红了,“你以为你儿子将来不会搬出王府?!” 顾侧妃轻蔑一笑,“桓儿上进,会和王爷去边关打战,建功立业,就算分出府,至少也会有爵位在身,说来也是这次分家,三老爷和四老爷激励了他,将来桓儿封侯拜将了,一定要登门道谢的。” ps:说翻脸就翻脸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出事 论口舌,这王府里谁也不输谁的。 顾侧妃踩着三老爷和四老爷夸自己儿子有上进心,就算夺不了世子之位,也不至于浑浑噩噩,在蹉跎中过一辈子。 当然了,这话不仅是嘲讽三太太和四太太的,还是说给走了半天,其实并没有走远的沈玥听的。 别以为世子之位现在是你们的,就永远都是,王爷还记着楚桓元呢,等到了战场,谁更适合带兵打仗还有的说,对王府来说,重要的还是兵权。 要是楚桓元在用兵方面远胜过楚慕元,没准儿还真的有动摇世子之位的可能。 但是,这可能吗? 三太太和四太太被顾侧妃气的心口疼,只觉得她病的不轻,云袖一甩,走人了。 人都走了,自然就吵不起来了。 赵嫣然扶着顾侧妃,心中纳闷,虽然方才帮了顾侧妃,但是她其实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针对三太太和四太太了。 那天敬茶,三太太和四太太还帮她说好话,甚至惹怒了世子妃,这份情意她还记得呢。 这些天,大家相处的也很愉快。 赵嫣然并不想与三太太和四太太为敌的,但是顾侧妃是她的婆母,她们吵起来,她没理由不帮顾侧妃,哪怕是顾侧妃挑起的争斗。 现在人走了,赵嫣然忍不住了,问道,“娘为什么突然和三太太四太太交恶?” 赵嫣然内心怀疑顾侧妃是做戏给沈玥看的,但就算是演戏,方才那些话也着实伤人了些。 顾侧妃脸冷着,道,“以后不要和三房四房走太近,别哪天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说完,顾侧妃也转身走了。 赵嫣然站在那里,风吹过,掀起她的裙摆。 脸上神情莫名,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再说三太太和四太太,本来心情就不好了,打算逛逛花园舒散下心情,结果莫名其妙的被顾侧妃一通怼了,心底火大的厉害。 等进屋见老王妃时,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好转半分。 老王妃见了,眉头微蹙,问道,“这是怎么了?” 三太太几乎咬牙道,“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顾侧妃就像是吃了爆竹似的,看到我和四弟妹,就开始说戳人心窝子的话,二少奶奶还在一旁帮她,亏得她进门,我还处处护着她!方才真是没把我两气死。” 三太太脸红着,还有些呼哧呼哧的,她是真的被气的不轻。 老王妃眸光一凝。 其实,她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顾侧妃进门这么多年,除了刮风下雨,几乎日日不落的来给她请安,把管家权交出后,闲的没事更是来陪她说话。 但是今天,顾侧妃到现在都没有来,还主动挑衅三太太和四太太。 方才,谢老爷派了小厮给她送东西来,告诉她昨晚有刺客闯进谢府,偷听他和暗卫谈话,他们还交上了手,那些刺客武功不弱。 谢老爷不知道闯入谢家的是什么人,两方几乎没有说话,就直接开打了。 现在看来,只怕那些刺客是崇祖侯府的。 崇祖侯府发现是她要灭崇祖侯府满门了。 老王妃眸光微冷,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寒冰似的。 三太太和四太太不知道老王妃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老王妃不满意顾侧妃了。 虽然也知道顾侧妃和老王妃关系不错,但关系再好,能好的过她们两个亲儿媳妇吗? 没见过那么蠢的,已经得罪了王妃和世子妃,现在再得罪她们,这王府里,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还想谋夺世子之位,要是这么蠢都能抢到,她们都可以去买块豆腐撞死了。 这边老王妃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那边,沈玥心情很好,也不急着回临墨轩了,就在花园里闲逛起来。 逛了一刻钟,正打算回去呢,那边跑过来一粉色裙裳的小丫鬟。 从沈玥旁边过去的时候,被她喊住了,“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这丫鬟跑的方向应该是蘅芜院,然而王妃并不在王府里。 丫鬟停下脚步,过来道,“昭郡王来了,要见王妃。” 沈玥眉头一皱,半夏就惊讶道,“王妃不是去昭王府了吗?” 丫鬟眼睛眨了好几下,显然还不知道王妃去昭王府的事。 沈玥扶额,王妃出府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知道,还跑的这么急,跑断腿都没人心疼。 丫鬟讪讪的退到一边,赶紧走了。 沈玥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她刚走到临墨轩前,外院二管事就过来了,走的很急,道,“世子妃,王妃怕是出事了。” 沈玥烟眉一陇,看着二管事道,“王妃不是去昭王府了吗,能出什么事?” 二管事的忙回道,“王妃没有去昭王府,昭郡王就是从昭王府过来的,没有看到王府的马车。” 王府去昭王府,路有很多,但最便捷最快的就那一条,来来回回,王妃走了很多回了,就没走过别的路,昭王府派人来传话,王妃心急着去,就更不可能绕道走的。 沈玥心一提,连忙问道,“谁送王妃出府的?” “是楚总管。” 二管事的声音急切。 沈玥就不解了,楚慕元担心她和王妃出事,都要把影子卫留下来,之前举办荷包大赛,有人要刺杀王妃,这事王府上下都知道。 王府离昭王府并不远,楚总管都亲自护送了,暗处肯定有暗卫才对。 这不应该出事啊。 就算遇到刺客,得多少刺客围攻,才逃不掉一个暗卫回来报信? “派人去找了吗?”沈玥觉得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 王妃出事,哪怕只是可能两个字,也得尽快寻找才对,禀告她反倒是次要的。 二管事的点头,“已经派人去了,昭郡王也去了。” 王妃可是昭郡王的嫡姐,又是被人冒用他的名字接走的,昭郡王也急的很。 但是王妃可能出事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禀告沈玥知道,毕竟王府现在是她在当家。 二管事只是来禀告一声,楚总管不在,他还有许多事要忙,便走了。 沈玥想了想,把把秦齐叫出来,让他先去昭王府一趟,如果王妃在昭王府,那便算了。 如果不在,就赶紧去军营禀告楚慕元和王爷一声。 第五百章 骗走 见沈玥担忧,半夏劝慰道,“世子妃,有楚总管送王妃出府,肯定没事的。” 楚总管武功高着呢,能在王府做到总管的位置,那绝对不是一般人。 沈玥也知道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尤其是王府小厮去昭王府找王妃,然后跑回来告诉她,王妃真的没有去昭王府,连带着楚总管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一路上,小厮仔细查看,并未发现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没有人刺杀王妃才对。 但越是这样,沈玥越担心了,王妃是去昭王府的,可是既没有遇到刺客,也没有去昭王府,她能去哪里? 沈玥担心的食不知味,坐立不安。 “世子妃,爷回来了。” 沈玥急的在屋子里打转,听到茯苓禀告,她连忙迎了上去。 在珠帘处,就看到楚慕元一张俊颜黑的更炭火一样,眸底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很生气。 她就没见过他这么火大过。 沈玥就更担心了,问道,“母妃真出事了?” 楚慕元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那么愤怒,但还是忍不住爆粗口了,“出个屁的事!” 沈玥嘴巴张大,呐呐半晌。 半夏和紫苏站在一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都睁的圆圆的,然后从一旁悄声走了。 沈玥看着楚慕元,问道,“母妃没出事不是好事吗?” 楚慕元坐下,猛灌了一杯茶,不够消火的,又倒了一杯。 沈玥坐到他对面,看着他那火大的模样,脑袋转的飞快,最后想到一可能。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下,但愿是她想岔了,还是忍不住问道,“不会是父王把母妃接走的吧?” “就是他!”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楚慕元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玥虽然猜到了,但是真听到,还是有些懵,脑子嗡了一声,半晌没反应过来,只余下三个字,“为什么?” 王妃好好的待在王府里,王爷为什么要假借昭郡王的名义把她骗出王府? 楚慕元没说话,他能告诉沈玥自家亲爹嫌弃他太护着亲娘了,以至于一点可趁之机都没有,不得不除此下策吗? 这么说,岂不成他逼王爷这么做的了? 王爷心里苦啊。 来软的,王妃不搭理他,来硬的,儿子更硬。 这么多天了,虽然每天都能见到王妃,但一点辄都没有。 王爷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对于王妃,他的耐心已经到极致了。 如今要去战场了,他不希望心里还存着事,到时候夜里辗转反侧,无心于战事,那是千千万万将士们的性命,他不能因为自己有一点考虑不周,葬送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让无辜的家庭破碎,母盼子归,妻盼夫归,子盼父归,王爷看的太多了。 思来想去,王爷决定快刀斩乱麻。 这不,出人不意,竟然在准备去边关,所有将军们都积极准备的时候,王爷向皇上告了三天假,把王妃骗出了王府 这个骗字,真是的叫人哭笑不得。 王妃可是王爷名正言顺的正妃,想王妃和他一起出门,都还要用骗的,不知道王爷用昭郡王名义请王妃时,王爷心里是不是比莲子心还要苦涩。 但,他还是成功了。 没人知道他把王妃带哪里去了。 秦齐没在昭王府看到王妃,就去军营禀告楚慕元了,亲娘丢了,楚慕元当然着急了,他去找王爷。 结果王爷不在军中大帐,还给他留了张纸条。 纸条上就四个字。 不必找我。 字体霸道挥洒,苍劲有力,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嘚瑟和嚣张。 楚慕元多聪明,瞬间就想明白了,也瞬间就火冒三丈了。 当时王爷是不在,不然真的要打起来。 沈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楚慕元脸色没缓过来,她握着他的手道,“父王虽然骗走了母妃,但我相信,他肯定不会把母妃怎么样的。” 都被逼的用骗了,敢把王妃怎么样么? 上头有皇上压着,下面是儿子,要是一起动怒,王爷能招架的住才怪了。 “他有什么话不能在王府里说的,要用骗的?!”楚慕元怒气未消半分。 沈玥很想笑,但是她硬憋着,憋的腮帮子都疼了。 虽然她也不赞同王爷这么做,毕竟她都差点急死,还有昭郡王和其他人了,这样做,太惹人愤怒了。 但从王爷的立场来说,他也是被逼的啊。 不用这样的办法,王妃不会跟他走,甚至都不搭理他,和王妃说什么话,暗处都有人盯梢,毕竟是做爹的,什么都在儿子的眼皮子底下,内心肯定很抵触。 比如泼皮无赖这样事,就肯定放不下脸去做了。 王妃冷冰冰的,正儿八经的追求,肯定是没什么机会的,俗话说的好,好女怕缠郎,男神怕女王嘛。 试想一下,王爷追着王妃跑,厚脸皮死赖在王妃床上不走,暗卫看到了,屁颠颠的跑来告诉楚慕元。 第二天一见面,儿子就用一种你居然是跟屁虫,居然这么厚脸皮的眼神看着你,哪个亲爹受的了? 先把王妃骗走,过三天任性的日子再说,至于回来儿子发难,皇上找茬,那都是后话了,至少不会后悔。 再说,皇上其实好解决,王爷回来第二天就要带兵出征了,皇上就算再生气也得忍着啊,还得靠王爷保家卫国呢,这口气只能留到战争结束再出了。 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还得先犒赏 所以,皇上不足为惧。 倒是楚慕元,现在就这么火大了,要是知道王爷欺负王妃,肯定没好事。 见楚慕元双眸喷火,恨不得立刻找到王爷王妃的模样,沈玥还真担心他气坏了,转移话题道,“虽然父王借昭郡王的名义骗走了母妃,但昭郡王真的来找母妃了,不会是真有什么事吧?” 楚慕元眼神抑郁,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昭郡王想和我一起去战场,来和母妃说一声。” 长姐如母,没有王妃同意,哪怕是皇上也不敢随便就让昭郡王去战场。 昭郡王是来说服王妃的。 只是扑了个空,被另外一个牛掰的“昭郡王”给掳走了。 ps: 第五百零一章 出征(一) 整整三天,楚慕元派暗卫四处寻找,愣是没有王爷和王妃半点的消息。 两人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楚慕元的怒气是一日高过一日。 到第三天,已经快到极限了。 可从日出等到日落,天边晚霞弥漫,火烧云将整个天际渲染的如火如荼。 日渐西山,倦鸟归巢,夜幕降临,繁星漫空。 王爷和王妃都没有回府。 彼时,城门已关,街上也宵禁了。 楚慕元的怒气空前的高涨,沈玥在内屋做着针线活,都感觉到了从书房传来的怒气。 半夏打了帘子进来,沈玥问道,“王爷和王妃还没有回王府?” 半夏摇摇头,“王爷和王妃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 紫苏则道,“可王爷明儿一早还要带兵出征呢。”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明儿皇上会率百官送王爷出征,王爷告假三日,现在也该回来了啊,难不成是知道自己儿子火气很大,不敢回来了? 王爷不是向来敢做敢当的么,既然有胆量把王妃骗走,自然准备好了接受儿子的怒火才是啊。 沈玥觉得肯定有事给耽误了。 放下针线篓子,沈玥起身去了书房,就见暗卫在跟楚慕元禀告事情。 楚慕元脸色铁青。 见沈玥进屋,暗卫朝沈玥行礼,然后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书房内。 沈玥上前,给楚慕元倒了杯清茶,笑道,“别气坏了身子,父王明儿出征,他肯定会出现的。” 楚慕元的怒气只是针对王爷,看到沈玥,他脸上的怒容收敛了几分,他道,“我不只是因为母妃的事生气,还有别的事。” 沈玥见了就问道,“还有什么事?” 楚慕元好看的眉头敛了,道,“边关布防图丢了。” 沈玥听了一愣,随即眼睛睁圆了,“边关布防图?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有人进王府偷东西?” 不是说王府守卫严明吗? “不是王府里,是放在军中大帐内的布防图,”楚慕元神情严肃。 沈玥看着他,“军中大帐里面放的都是重要机密,应该严加守卫才是,怎么可能被人偷了呢?” “不但偷了,而且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偷的。” 边关布防图,是王爷最近半年研究出来的心血,更重要的是那些易守难攻的地形,地形图上都标注的很清楚,边关布防图被偷,这比打了一次败仗还要严重。 本来坐镇军营的王爷,结果却因为私事,把王妃给骗走了,导致东西被偷,楚慕元怎么能不恼火? 尤其想到他入军营以来,王爷耳提面命,身为将军,没有什么事比保家卫国更重要的了。 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说的好听! 沈玥知道楚慕元心急,她劝道,“父王虽然把母妃骗出了王府,暗卫也找不到他们,但父王的暗卫肯定和他有联系,边关布防图被偷,暗卫不可能不禀告父王,父王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 目前,除了这样想,别无他法了。 只能等王爷回来再说了。 第二天,沈玥起的很早,因为王爷出征,她和楚慕元都是要去送行的。 不过,王爷依然没有回府。 吃了早饭后,差不多时辰了,楚慕元就和沈玥出门了。 三老爷和三太太,还有四老爷四太太,已经顾侧妃等都出了王府。 要说依依不舍的还是赵嫣然,她和楚桓元成亲还没有多少时日,正是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时候,却要送夫君出征,实在不舍。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楚桓元还没走呢,赵嫣然就有些后悔了,她是不是不应该赞同他去边关? 战场凶险,要想快速的建功立业,就要身先士卒,不然他跟在王爷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大将军,根本难有出头之地,除非王爷有心提拔他,把功劳让给自己的儿子,可王爷是个正直的人,不会做这样弄虚作假的事,尤其楚桓元还不是世子,那些将军们估计楚慕元,都不一定敢和他走的太近。 身先士卒,就容易出事啊。 赵嫣然当心楚桓元去了边关,到时候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且不说她怎么办了,顾侧妃肯定会埋怨她的。 赵嫣然抓着楚桓元的手,依依不舍。 顾侧妃就更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了,她之前以为王爷会把楚慕元带在身边,才提出让楚桓元也跟着的,怕的是王爷把兵权慢慢转给楚慕元,没楚桓元什么事。 让楚桓元也跟着,同样都是儿子,料王爷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结果谁想到楚慕元根本就不和王爷一起去边关。 他和楚昂准备对付西秦! 这意味着王爷放心的让他们独挡一面了啊! 王爷不是慢慢的把兵权交给楚慕元,他是直接把兵权给他了! 偏偏这几天,王爷不在王府里,堂堂煊亲王,居然假借昭郡王的名头把王妃骗走了,顾侧妃真是越想越来气。 王爷在她心里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可是在楚慕元和王妃跟前,王爷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还有一点王爷的架子吗?! 这三天,他们独处,天知道会做些什么事。 王爷和王妃消失了三天,顾侧妃就胡思乱想了三天。 现在都快到出征的吉时了,王爷还不出现,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满朝文武都来了,都在好奇王爷去哪儿了。 很快,那边就传来一阵公鸭嗓音,“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百官跪迎。 皇上走过来,看着整齐划一的军队,高呼皇上万岁,皇上都生出想御驾亲征的想法了。 当年,如果不是昭郡王出生的及时,他不会回宫,更不会继承王位。 他会继承昭王爷手里的兵权,或许会和王爷一同出征,不过想到王爷的霸道,皇上觉得他应该不乐意和他一块儿。 想到王爷,皇上眸光一扫,眉头一陇,“煊亲王呢?” 大家都还跪着,王爷不用跪的,没看到有人站着,所以很明显,王爷不在。 李公公来回找了两遍,道,“皇上,没看到王爷呢。” 皇上脸一沉,眸底火花往外涌,“朕亲自来给他送行,犒赏三军,他却不在?!” 第五百零二章 出征(二) 李公公担心自己看漏了,又赶紧找了一遍。 他确定,王爷是真的不在。 皇上就看着跪在一旁的楚慕元和沈玥,道,“你们两先起来,王爷呢?” 楚慕元起了身,又扶沈玥起来,然后回道,“父王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没回来。” 皇上就控制不住怒气了,“出征这么大的事,朕都亲自来了,他身为大将军却不出现,他想做什么?!” “找打吧。” 楚慕元几乎是脱口就蹦出来这三个字了。 沈玥嘴角抽了下,她觉得楚慕元不是随便接话的,他是真的想怂恿皇上打王爷一顿。 相公,王爷可是你亲爹啊。 皇上也觉得王爷欠揍的很,出征在即,居然跟他告假,他本不想答应的,可王爷说他非离开不可。 军中有细作,他一直不知道是谁,他不离开,人家没法下手。 行,抓细作重要。 皇上恩准了。 谁想到王爷不但自己离开了,还借着昭王爷的名义把王妃给骗走了,当时皇上知道这消息时,都是懵的。 他觉得抓细作是假,王爷根本的目的就是王妃! 可人已经走了,想质问一句都找不到人。 出征的大日子,他这个做皇上的都到了,他还不出现,历朝历代,几时有过这样不靠谱的将军,有过他这样送行的皇帝? 回头史书上记一笔,不明摆着说他这个皇帝镇不住臣子吗? 皇上一怒,就道,“点上一炷香,一炷香之内,煊亲王要是还不到,朕可不管什么出征的大日子,朕要当着全军将士们的面打他二十大板!” 一言出,那些将士们都面面相觑了。 李公公没敢劝皇上,赶紧让人点了香。 皇上在椅子上坐下,端茶轻啜。 那些将士们都起了身,目不斜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香缓缓燃烧,有一缕香味飘过来。 今儿的天气极好,阳光明媚,天蓝的找不到一丝的白云,像是一块晶莹的蓝玉倒扣天际,偶尔飞鸟掠过。 沈玥就盯着那柱香,快到底了。 嗯,几个呼吸的功夫,香就该灭了。 已经灭了。 风一吹,香上的灰被吹散,连点小火苗都看不见了。 李公公恨不得叫人再点一炷香,万一王爷回来了,难道真的要打二十大板吗? 可要是不打,皇上的话已经放出去了,金口玉言,不打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马蹄踏踏。 “王爷来了!”有人高呼道。 皇上瞥头望过去,就见王爷骑马过来,一身铠甲,在阳光下,褶褶生辉,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该死的气势! 皇上心情很不爽,第一次看王爷不顺眼,他就是在骑马,打那天起,就没哪一天看王爷顺眼过。 “香灭了吗?”皇上冷不丁的问道。 李公公忙道,“皇上,今儿风有些大,香燃烧的快,刚听到王爷的马蹄声,香就熄了。” 李公公这话说的巧,要说香先灭吧也行,说王爷先到吧也没错。 全看皇上心情了。 “他倒是挺会掐时间的!”皇上咬牙道。 那边,王爷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皇上见了,哼了一声,“走这么快做什么,你可以慢慢悠悠的走上来,朕和诸位将士们等了你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王爷知道皇上没什么耐心,尤其还爱面子,让他等臣子,绝对会龙颜震怒的。 出征的日子,王爷不想和皇上斗嘴,更不能像往常一样,不想听了转身走,左右他心情好,便道,“臣来晚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面色闪过一抹古怪,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没从西边出来啊,什么时候煊亲王也会认错了? 皇上多看了王爷两眼,问楚慕元道,“这真是你爹,不是别人假冒的?” 楚慕元听了,扫了王爷两眼,道,“我瞧着像是假的。” 王爷,“。” 皇上,“。” 儿子绝对是亲的,爹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李公公扶额,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上前一步道,“皇上,吉时到了,该犒赏三军,送王爷出征了。” 皇上瞥了王爷一眼,“先办正事,等你回京了,朕再跟你算账!” 皇上上前,亲自鼓舞士气。 另外就是饮出征酒了,李公公倒好酒,皇上端给王爷,然后敬王爷和那些将士们,感谢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 喝了酒,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皇上万岁!” “宁朝万岁!” 有人带头喊,然后三军将士高声齐呼,那呼声能把人耳膜都给震破。 王爷甩了酒碗,和皇上告辞,然后翻身上马,手一摆,喝道,“出发!” 浩浩汤汤的队伍,就出征了。 皇上亲上城楼,目送将士们离开。 楚慕元一脸的郁闷。 如皇上所言,王爷太会掐时间了。 楚慕元就算对他骗王妃出府一事再生气,也不可能在三军将士前,在出征的时候问王爷王妃去哪儿了。 与边关战事相比,王妃去哪儿了真的不足为道。 难道王爷还能把自己的王妃给卖了不成? 站在城门上,楚慕元注目良久。 秦风走过来,在楚慕元身侧道,“爷,王妃回府了。” 楚慕元并不诧异,王爷都出征了,他不可能把王妃带去边关的,没有什么地方比王府更安全了,还是有些担忧,便多了一句,“母妃没事吧?” 秦风摇头,“王妃没事。” 就是看上去有些累,几乎是冬雪扶着进府的。 这话,秦风没敢说。 等看不到最后一个将士了,皇上方才打道回宫。 楚慕元和沈玥自然是回王府了。 直奔蘅芜院。 然而,并没有见到王妃。 冬雪道,“王妃太累了,刚歇下。” “累?”楚慕元眉头一皱,都快拧成麻花了,“这三天,父王带母妃去哪儿了?” 冬雪回道,“没去哪儿,就在城西的庄子里。” “城西的庄子?”沈玥嘴角微抽,扶额道,“别告诉我,王爷和王妃在我的庄子里住了三天。” 冬雪点点头,“是啊。” 沈玥,“。” 王爷,好手段! 楚慕元找遍了王府的大小庄院,十里外的别院都找了,谁能想到王爷会和王妃去住沈玥的陪嫁庄子,简直是出其不意啊。 不愧是带兵打仗,用惯了兵法的。 第五百零三章 偏院(一) 沈玥夸王爷,可楚慕元却觉得自家亲爹够不要脸,偌大个京都,能找到一个公公去住儿媳妇陪嫁庄子的吗? 找不到! 尤其还是个王爷! 还是一个即将带兵出征边关的大将军王! 他也不怕把脸丢到边关去。 楚慕元气的两眼喷火,沈玥见了直捂嘴笑,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楚慕元对上王爷,到底还是太嫩了些儿。 沈玥拉过楚慕元的手,笑容明媚,道,“母妃既然歇下了,咱们就先回去吧,晚些再来看母妃。” 楚慕元站着纹丝未动,而是问冬雪道,“这三天,父王把母妃骗到庄子上去做什么了?” 可别告诉他是去挖了三天的地! 冬雪脸颊微红,摇头道,“奴婢不知道,王爷没许奴婢进院子。” 虽然不知道,但多少能猜的出来,王妃脖子上被啃出来的红印子,得多眼瞎才看不见啊。 还有她一直守在院外,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她也听到一些。 王妃不愿意和王爷待在一起,王爷就跟原谅她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只能用狗皮膏药来形容王爷,当然了,这也是王妃自己说的。 王爷几乎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王妃,走哪儿跟到哪儿。 别说王爷不许她进院子,就是她真在院子里,看到这情形也会找机会赶紧溜的,不然迟早眼珠子要惊掉下来,那可是王爷,说一不二,威名赫赫,连皇上都敢打的煊亲王! 可在偏院里,王爷几乎把泼皮无赖不要脸演绎到了极致,说出去,估计都没几个人会信。 王妃恼极了,以死相逼。 王爷居然说她要死,他给她陪葬,总之,这一辈子是别想逃脱了。 王妃当时气了,怒道,“你要去边关打仗!” 王爷看着她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连齐家都做不到,何谈治国平天下?况且我死了,还有慕儿和昂儿,不会让皇上的江山被人抢了去。” 王爷豁出去了,王妃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妃也知道世子爷很厉害,至于十三少爷,肯定也不差,但两人到底没有怎么带兵打仗过,如何和王爷相提并论,这江山和她一个姓,她岂能真能因为一己之私就不管不顾了。 况且王妃只是被王爷惹恼了才说那话的,王妃哪里想过死呢,世子妃还怀着身孕呢,她这些天给小世子爷做了好几套小衣裳呢,兴致勃勃,就盼着小世子爷出生呢。 偏王爷说到做到,尤其固执起来,别说九头牛了,分明就是个疯子,他能说这话,就做的出来,当初那一刀,差一点点不就要了他的命了。 王妃真的是拿王爷一点办法都没有,偏又是在别庄上,世子爷不在,暗处都是王爷的人,她胆子又小,王妃孤立无援。 当然了,王爷也没有欺负王妃,哪里敢欺负啊,何况也舍不得欺负。 就是做法忒叫人恼了些,他居然叫人把偏院门给钉死了,他不跟着王妃的时候,王妃就看着那些高高的围墙,隔着一堵墙,她都能感觉到王妃的抓狂和怒火。 可是没有梯子,爬不上去。 王妃高声呼叫她,她都不敢答应,因为她刚要张口,王爷就笑道,“别叫了,我连院门都钉死了,哪个丫鬟不要命了敢帮你?” 听到这话,冬雪张开的嘴,就默默的合上了。 白天,王妃吵着要回王府,晚上,两人是睡一间屋子的。 屋子里的事,冬雪就不知道了,饭菜都是暗卫飞来飞去送的,都是福瑞楼最好的菜,至少有十几道,还都是王妃最爱吃的,别院的丫鬟婆子可是跟着饱了回口福。 这是第一天,王妃脸上的怒火就没消过。 王爷倒是心平气和,王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然了,王妃也没有真打他,冬雪猜不是不想打,而是院子里没有棍子。 就王妃细皮嫩肉的,捶打王爷,王爷没伤着,自己反倒伤了。 王妃是聪明人,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第二天,和气多了。 大概是第一天该说的,该指责的都指责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王爷让暗卫送了棋盘进院子,要和王妃下棋。 听暗卫说,一百盘棋,但凡王妃赢王爷一盘,王爷就打开院门,送王妃回王府。 嗯,一整天都没听到院子里有吵闹声。 这一天,冬雪学会了爬树。 几经失败,最后暗卫不忍心那棵差点被趴掉皮的树,搬了梯子来,她爬上去,看到王妃和王爷在凉亭里下棋。 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看见王妃恼火的把棋盘给糊了。 不用说,肯定是又输了。 王妃会下棋,但和作画写字来说,就逊色太多了,写字作画,无需人陪着,可下棋不同,难道王妃要自己和自己下棋吗? 一百盘棋,从日出下到日落,夜幕降临。 嗯,王爷把棋盘搬回屋,冬雪看不见了,也就下了树了。 想到这里,冬雪的脸不期然红了。 她一时不察,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脚下一滑。 要不是暗卫及时相救,她肯定要摔伤。 这一天,她就和暗卫说过话,暗卫给她搬梯子,中午给她送的馒头垫肚子。 对了,王妃中午没吃饭,王爷陪她下棋,也没有吃,她这个做丫鬟的倒还吃了两个馒头。 香香软软的馒头,味道真不错。 晚上,屋子里的灯亮到后半夜。 冬雪算时辰,熄灯的时候差不多刚好下完一百盘棋。 一百盘棋,王妃居然一盘都没有赢,也忒可怜了些,不是她小瞧王妃,要是赢了,哪怕是再晚,王妃也要离开的。 睡的太晚,第二天起的就晚。 王妃依然不放弃,继续为离开奋斗,只是之前的疏离淡漠保持不了,王爷说,“一百盘棋,你一盘都没有赢。” 王妃恼道,“我不擅长下棋!” 拿他的长处和她的短处比,欺人太甚。 王爷摸着鼻子笑道,“我最擅长的是带兵打仗,你要和我比这个?” 王妃气的跺脚,“你最擅长的分明是不要脸!” 王爷,“。” 王爷悻悻然,道,“我看你最擅长的是扛饿,两顿没吃了,你不饿吗?” 第五百零四章 偏院(二) 两顿饭,王妃都以要下棋为由,不愿意离桌,王爷只好由着她了。 王妃不吃,他陪着。 昨天一百盘棋下到后半夜,王爷饿的饥肠轱辘,正要问王妃要不要吃点夜宵,结果王妃输了一百盘棋,一脸憋闷,往床上一趟,被子一蒙就睡下了。 一句话都不愿和王爷多说。 王爷就乖乖的打地铺。 当煊亲王这么多年,王爷还从未睡过地铺呢,好在没人知道,睡就睡吧。 现在,再不吃,真的要饿坏了。 王妃不愿意吃,王爷就暗卫把饭菜端到凉亭,就是昨天下棋的凉亭。 王爷吃着饭菜,道,“今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比你擅长的,如果赢不了,你就不要再闹着要回王府了。” 王妃看着他,道,“比什么?” “吃完再说,免得我吃饱了,你没吃,我胜之不武。” 王妃压根就不乐意和王爷同桌共事。 王爷也不管她,只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明天我就会出征,这些暗卫都是我的心腹,我不发话,慕儿他找不到你。” 而且,楚慕元也很快就会去战场。 王妃斟酌再三,然后吃饭了。 如果不是知道王妃和王爷关系不睦,远远的看去,还真的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偏院风景如画,奇花异草盛开,树木苍翠,那些花,显然是王爷派人送来的,不然一个偏院怎么可能有那么名贵的山茶花呢。 就这些摆设,说王爷打算把王妃安置在这里住一年半载的,冬雪也是相信的。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 吃完了,王妃就道,“比什么?” 王爷笑道,“比你最擅长的作画。” 作画的确是王妃最擅长的。 与昨天下棋比,冬雪怀疑王爷是不是要放水了。 王妃就问道,“画什么?” 画技好,就是这么自负。 王爷笑了,“就画当年我们在东齐戚王府相遇的情形,谁画的好,画的全,算谁赢。” 王妃怔了下,烟眉微陇。 她没想到王爷要比试画的是当年的情形。 当年的事,是她这辈子记忆最美好,最深,也是最痛,最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王妃没有说话。 王爷就道,“不愿意画吗?” 王妃手攒紧了,道,“我画!” 她想离开,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小院里待了。 “不仅仅是画,还有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算上,画的不是你我易容的样子,是真实容貌。” 当年,如果都没有易容,他和王妃何至于沦落到今日地步。 这样比试作画,闻所未闻。 但为了离开,王妃都答应了。 很快,暗卫就搬了桌子来,还有厚厚的一沓宣纸。 冬雪还是第一次看到暗卫搬着花梨木的桌子越过高高的城墙进院子。 这一天,同样安静。 王爷和王妃相对而立,比试作画。 阳光下,远远的望去,竟然生出几分红袖添香的感觉来,冬雪想如果王妃能放下过去,和王爷好好相处,那该多好。 王妃擅长作画,她画的很快。 与她相比,王爷倒显的缓慢许多。 王爷以前作画很厉害,可是老王爷身子不适之后,王府的重担就压在了他的双肩上,每天在朝堂和军营两处奔波,哪有什么闲情雅致作画? 王妃笔墨娴熟,王爷要生疏的多。 可一个时辰过去,王妃迟迟没有落笔。 王爷却在继续作画,甚至速度要比最开始还要快。 冬雪怀疑王妃是站久了,太累了。 王爷是男人,又是习武之人,占尽上风。 可冬雪哪里知道王爷要比的是在东齐戚王府发生的事呢,之前的斗嘴,救命都好说,后面却是中了药啊。 衣裳褪去,媚眼如丝。 这样的情景,叫王妃如何画的出来? 这一回比试,与其说是比作画,不如说是比谁的脸皮更厚。 王爷脸皮厚实的很,画的时候,还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王妃,像是对着王妃作画,嘴角挂着笑,真是越看越欠揍。 王妃没把砚台朝他招呼过去,算是她忍耐力强了。 “你怎么不画了?”王爷见王妃迟迟不落笔,问道。 王妃强忍着,没有说话。 王爷什么人,他把王妃骗来别庄,还是沈玥的庄子,也算是破釜沉舟,釜底抽薪了。 他很清楚,这时候回王府等待他的都是什么。 他既然敢选王妃最擅长的,就会确保万无一失。 王妃岂会是威名赫赫,战名远播的煊亲王的对手? 她几次忍着要下笔,可是都没有成功,她实在画不出来。 王爷也不催她,自顾自的作画。 一张画画完,一阵风吹来,将画吹落在地。 王妃无意看了一眼,一张脸红成了天边的火烧云,她骂道,“你不要脸!” 王爷将画拾起来,道,“这怎么就不要脸了,这不是事实吗?” “你!”王妃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说什么。 王爷说的没错,画的都是事实。 可这样的事实,他竟也画的出来! 王妃后悔答应他了,尤其王爷把画拿去用镇纸压好,继续道,“还没有画完呢,时辰可不早了。” 王爷一本正经,面色还有些严肃。 王妃见了,反倒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王爷作画,并无邪念,只是纯粹的想赢她而已。 王妃稳了稳心神,再次提笔作画。 可是真拿起紫檀木狼毫笔,却迟迟下不去笔墨。 王爷激将她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难道你想就这样放弃了?” 王妃没有说话。 王爷继续道,“我会告诉慕儿,我带你去边关了,除非我凯旋而归,否则你别想回王府了,更别想再看到世子妃。” 虽然这是沈玥的庄院,他下令不许庄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厮吭半句,谁敢乱话说? 何况还有暗卫严家看管。 激将法很管用,王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开始作画了。 王爷还小有压力,王妃作画速度真的很快。 要不是她站了半个时辰没动笔,他还真不一定追的上她。 清风徐徐,天蓝云白。 这样大好的天气,两人相对作画,兴致雅然。 只是画的笔墨,却是不敢给人看半眼。 王爷有令,没有他传唤,不许暗卫进院子一步。 ps:王爷忒坏了 第五百零五章 偏院(三) 暗卫就在院外守着,真心服了王爷和王妃了,下一天的棋,作一天的画。 别说什么兴趣了,就是坐了一天也难受的很,何况是站着作画了。 比试作画,画一幅不就够了吗? 这是打算画多少幅啊? 那厚厚的一沓,少说也有十一二张了,还在继续,这要装裱起来,都能把书房给挂满了。 暗卫心里嘀咕。 要是叫王爷和王妃知道,暗卫想这么远,想把画装裱起来,非得要掐死他不可。 那画能装裱吗? 之前七八幅画装裱还好说,后面的装裱,这是想名扬京都,遗臭万年吗? 但也不怪暗卫这么想,王爷的画,千金难买,王妃的画,更是万金难求。 偌大一个京都,除了皇上和昭王爷手里有王妃的画,谁都没有了,世子爷手里都没有。 难道这么辛苦画的画,不装裱起来,供人欣赏? 暗卫真是太找打了 转眼,就过了吃午饭的时辰了。 暗卫想进院子,可是王爷有吩咐在前,没有传唤,不得进院子半步。 暗卫就耐着性子,啃着馒头,等王爷传话。 饭菜都买来了,十八个菜,九荤九素,凉了味道就大打折扣了啊。 王爷抽空看了王妃一眼,“先吃饭?” 王妃脸红的能滴血,头也不抬,“我不饿。” 王爷挑了挑眉头,放下笔墨,跃身上墙,找暗卫要馒头。 暗卫,“。” 王爷,馒头是属下的啊! “福瑞楼的饭菜送来了,还热着,”暗卫忙回道。 王爷就道,“拿几个馒头来就行了。” 暗卫嘴角抽了下,道,“属下去取。” 暗卫赶紧去厨房,他以为王爷会继续作画,谁想到回来时,王爷还站着墙头,远远的看去,器宇轩昂,叫人不敢直视。 王爷端着盘子就回了院子,拿了个馒头给王妃,“吃吧,站半天,别赢了我,回头连出府的力气都没有。” 王妃没有接。 王爷笑道,“不吃也行,累晕了,我可以抱你回王府。” 说着,王爷把拿着馒头的手往回来,结果馒头就被王妃给抢去了。 王爷很挫败。 虽然他说这话,就是激将王妃吃馒头的,可是激将法成功了,他反而心里不是滋味儿了,他抱她回王府怎么了,她是他的王妃! 王爷见她有些饿,还拿了个馒头放在一旁。 王爷觉得自己很失误,暗卫也没想到,其实可以在桌子上摆两盘子糕点的,茶也没有。 王爷啃着馒头去给王妃倒茶。 然后,吃饱喝足,继续作画。 王妃体力不支,站太久,腿站的酸疼了。 王爷倒没什么感觉,以前被老王妃罚,扎一天的抹布都行,何况是站着了。 “累了就坐下来歇会儿,”王爷笑道。 王妃没搭理他。 王爷自己坐下了,喝着茶,吃着点心。 王妃估计是真扛不住了,也坐下了,侧过头,看天边的云。 夕阳很快就落山了。 画却是还没有画完。 王爷把画收拾了下,道,“还有最后两张,我要回屋画了,我会叫暗卫来搬桌子。” 王妃就赶紧把笔放下,把画卷起来。 王爷不要脸,她还要呢。 这画等比试过后,她一定要亲眼看着它们烧掉才安心。 屋子不算大,摆了两张桌子后,就显的很拥挤了。 暗卫在屋子里摆满了灯烛,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暗卫退走后,王爷和王妃继续作画。 夜,安静的只听见风声。 一个时辰后,王妃放下笔,道,“我画好了。” 王爷抬头看了她一眼,揉了下酸涩的颈脖子,道,“半盏茶的时间,我也画好了。” 王妃就坐下来,揉着膝盖等他。 堪堪半盏茶的时间,王爷把笔放下。 他拿了画朝王妃走过来,请王妃坐到一旁的小榻上,对照画作,看谁的好。 期初,画的很寻常,在东平王府翻墙倒柜。 王妃藏着屏风后,睁着一双大眼偷看,一脸的紧张。 王爷的画将王妃刻画的入木三分。 然而王爷对王妃的画却很不满,“把我画的也太丑了点吧?” 他年轻的时候,是京都出了名的美男子! “丑也就算了,表情也不到位。” 王妃拳头紧了紧,磨牙道,“这一张,你赢!” 王妃把画丢到一旁,拿下一张,继续看。 一连好多张,王妃都输在没把王爷画好上。 可是有些画,不用画王爷的脸,比如在过道里王爷救她时,只画了王爷的背影。 “这一张画的不错。” 王爷实话实话,不会占王妃的便宜。 再就是画密室了,不得不说,王爷的记性很好。 密室里的奇珍异宝,王爷都记得大概,王妃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显然,王妃输了。 再之后,就是拿钥匙的场景了。 两人画的不分伯仲,打了个平手。 再然后,就是少儿不宜的图画了。 王爷很麻溜的就把画拿出来了,王妃捏着画,迟迟不动手。 王爷看着她道,“画都画了,有什么不好拿出来的?” 王妃脸红的能滴血了,她早上肯定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和他比试画当年的事呢,还什么都画! 王妃觉得今日之后,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作画了。 王爷一催再催。 王妃咬牙把画拿了出来。 之前,都是王爷在点评,这一回,王爷反倒不说话了。 屋子里的气氛,就那么诡异着。 蜡烛燃烧,烛芯发出哔啵声。 王爷不说话,但坚持和王妃把画都看完了。 两人看着画像,心底千般滋味。 当年的事,谁都有错,谁都没有错。 如果两人真如画像所画,知道彼此的容貌,又怎么会错过那十九年? 王爷看着王妃,道,“我们已经错过十九年了,难道你还想再错过十九年?” 王妃眼眶通红,她道,“就这样错下去吧,就当当初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有慕儿,当年的事我不后悔。” 王爷笑了,“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握着手里的画,“当年的事,我没有忘记,你也没有。” “你我何必自欺欺人。” 这些画,把王妃的退路都给堵上了,王妃没有忘记当年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当年只是萍水相逢,有过一夕露水情缘。 可是却是王爷这辈子最难忘怀的事。 他一直以为是常山王妃,她也一再的误导他,他对常山王妃只有当年的承诺,可是在密室里,他却是真心想娶王妃。 王爷握紧王妃的手,眼神怜惜,眸光炙热。 眸光,一如当年。 王妃恍惚着,挣扎着,王爷没有许她挣脱。 从搬进蘅芜院起,王爷就想吻王妃了,一直不敢,这一次,他亲上去了。 最后的结果,是被王妃咬破了唇瓣。 王爷抹着嘴角的血,一把将王妃抱了起来。 王妃挣扎着,捶打着王爷,可惜,这些拳头在王爷看来,真的只能算是挠痒痒。 王妃哭泣,王爷抹着她的眼泪道,“老王爷当年把慕儿抢回王府,你愿意为了慕儿嫁给我,你我这一辈子就绑在了一起了,就算我一辈子不碰你,死后与我合葬的也是你,何况你我的情缘也不可能就这样断了,慕儿还有个妹妹,昂儿还有个姑奶奶。” 王妃当时就懵了。 王爷捏着她的脸,笑道,“不敢置信吧?” 第五百零六章 舅舅 王妃一懵,王爷就有了可趁之机。 等王妃反应过来,已经被王爷拆吃入腹了。 虽然王爷把王妃骗出王府三天,可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这一夜,也过了一半。 当年在东齐戚王府,王爷是第一次初尝情滋味儿,蚀骨知味,虽然这么多年,他身边有顾侧妃,可是始终找不到当年的感觉。 他以为是中了药的缘故,如今却是知道,那不是因为药,是因为人。 明天就要出征了,王爷分外珍惜这紧剩的几个时辰。 只是王妃就辛苦了,下了一天的棋,作了一天的画,再被王爷折腾到天明。 累的她倒床便睡熟了。 这些事,冬雪只能算知道一半,沈玥和楚慕元就更不知道了。 吃过午饭后,昭郡王就来王府了。 他和楚慕元一样,为王妃被骗出王府而担忧,更帮着寻找了三天,但知道王妃安然无恙的回了王府,就不便过问这事了。 王妃是被王爷骗出王府的,王妃虽然是他的嫡姐,但更是煊亲王妃。 王爷别说以他的名义把王妃带出王府了,就是带到边关去,他也没有过问的权利的。 他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他想和楚慕元还有楚昂一起去边关。 只是王妃还睡的香甜,昭郡王在正堂一等再等,丫鬟见他着急,要去喊王妃。 昭郡王阻拦道,“我没什么事,等王妃醒过来,我再说不迟,不要打扰她歇息。” 冬雪也没真想喊王妃,这不是怕昭王府坐不住了,又担心有急事,万一耽搁了,回头王妃怪罪其他,她担待不起。 既然昭郡王说不着急,冬雪就不叫醒王妃了。 昭郡王坐不住,就去临墨轩找楚慕元。 不过楚慕元不在,他在外院书房。 昭郡王就直奔外院了,远远的,就听到沉心院传来一阵打斗声。 怕出什么事,他跑过去一看。 好家伙,楚昂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楚慕元下手不轻,昭郡王还真担心他把楚昂打坏了,脚下一点,就冲了过去,帮楚昂挡下了楚慕元的拳头。 楚昂抹着嘴角的血迹,躲在昭郡王身后。 楚慕元眉头皱紧,望着昭郡王道,“你让开!” 昭郡王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他不知道楚昂和楚慕元是亲祖孙,只当是孪生兄弟,而且对楚昂年少多病,所以看着比楚慕元稍小一岁深信不疑,便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得要动拳脚?” 楚慕元还没说话呢,楚昂先叫了,“他说不过我!不得不占着自己武功高欺负人!” 昭郡王额头黑线狂掉不止。 拜托,你都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了,还不知道说句软话,楚慕元的脾气他难道不知道吗,吃软不吃硬,有时候还软硬不吃,但要是来硬的,那绝对是找打啊。 楚慕元眸底火光闪耀,牙齿上下撞击道,“你还死不悔改!” 楚昂就叫道,“我没错!” 昭郡王两眼望天,不愧是亲兄弟,一个性子,谁也不肯让着谁,难道真的要靠拳脚分胜负? 正要从中劝和呢,就听楚慕元道,“他帮着父王欺负母妃,你还帮他?” 昭郡王就扭头看着楚昂了,眸底带了询问之色。 楚昂抓着他的束腰道,“你别听他胡说,他自己猜不到父王带着母妃去了别庄,所以把气撒我头上!” 他又没有帮王爷隐瞒他,他都不知道王爷把王妃带别庄去了好么。 只是他找王爷要兵权,正好见王爷愁眉苦脸,就多问了两句。 王爷对他坦白相告,他就稍微的小小的帮着出了个主意。 他是想找个理由把楚慕元打发的远远的,这个主意被王爷否决了。 楚昂想了想道,“大哥不会离开王府,父王强逼不了,但母妃可以啊。”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父王一点就通。 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句话的报酬足足的,王爷给了他两万兵马,只听他一人号令。 当然了,倒霉也就倒霉在这两万兵权上。 楚慕元压根就不知道王爷给了两万兵权给楚昂,所以就逼问他怎么拿到兵权的,楚昂想了两个理由搪塞,都被楚慕元识破了。 王爷知道楚昂并不服他,之前就不赞同他们一起去边关了,担心两人吵起来误了边关大事,怎么可能还单独给他两万两兵权,这不是存心的让他和他对着干吗? 楚慕元之前就在怀疑,是有人给王爷出了馊主意,不然王爷要想这么做,他早就可以了,不必等到现在。 楚慕元一问,楚昂眸光躲闪。 他就断定,是他干的好事了。 这几天,他急的四处寻找王妃,他还装模作样的帮着找人,楚慕元是越想越来气,这不,脾气没控制住,就动手了。 楚昂觉得楚慕元就是没猜到王爷在别庄上,借故撒气,再加上他有两万兵权,他只有三万,恼了王爷,偏他还帮王爷,所以把对王爷的怒气撒他头上,他冤不冤啊。 他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兵权,他妒忌也没有用! 昭郡王本来还帮着楚昂的,但是他帮王爷把王妃骗出王府,昭郡王觉得站在楚慕元一边,毕竟王妃是他嫡亲的姐姐啊。 楚昂抓着昭郡王的束腰不撒手,喊道,“舅舅,你可得帮我啊。” 这一声舅舅,喊的昭郡王浑身舒畅,那点儿怒气也全消了。 只是楚慕元的脸就黑了。 他比昭郡王还大半个月,他最不乐意的就是喊昭郡王舅舅了。 他和楚昂现在是孪生兄弟,楚昂喊,和他喊差不多。 昭郡王轻咳一声,道,“楚昂也是王妃生的,他对王妃的感情不比你差,教训了半天,也够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将他打成重伤啊?” 楚昂委屈的很。 他做什么了啊。 曾祖父和曾祖母关系一直不错啊,他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曾祖父和曾祖母都不怎么说话,曾祖母对曾祖父爱答不理,还有一桩叫人唏嘘的陈年往事。 但不管怎么样,他知道的两人关系很好,曾祖父宠爱曾祖母可一点都不比祖父祖母差。 尤其是小姑奶奶,那简直就是众星捧月,哪怕要天上的月亮,曾祖父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她的。 如果两人一直这样僵硬着,那小姑奶奶岂不是没了? ps:亲们,新年快乐!!! 第五百零七章 妹妹 楚昂可舍不得小姑奶奶就这样没了。 小姑奶奶比他爹小不了一点点,偌大一个王府,最疼他的就是小姑奶奶了,他挨打挨训的时候,都是找小姑奶奶告状的,再不就是闯祸后,去小姑奶奶那里躲着,小姑奶奶护着他,这么多年加起来,绝对帮他省了五六百大板了。 小姑奶奶必须要有! 没了,他跟谁急! 见楚慕元剑拔弩张,怒气不消反涨,他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下手真的是一点轻重都没有,要是再重一点,骨头都要断了。 但是要他服软,那么做梦,他躲在昭郡王身后道,“你会感谢我的!” 楚慕元被他气笑了,感谢他? 感谢他为了一点兵权就把母妃卖了吗?! 楚慕元拳头握紧,隔了几米远,都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嘎吱响声。 楚昂头皮发麻了,昭郡王见了,就问道,“为什么他会感激你?” 楚昂见楚慕元朝他靠近,他道,“多一个妹妹,能不感谢我。” 话音未落,头顶上瞬间传来一阵轰隆隆震雷声。 这一次,与以往又有不同。 以前只是打雷示警,这一次,雷声传来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楚慕元眼角脚快,一脚踹过去,将楚昂和昭郡王两个一脚踹飞了。 那道闪电直劈而下,劈在地上,青石地面上瞬间炸裂开,碎石炸的到处都是。 楚昂被踹到在地,看到那被炸出来的坑,脸都吓白了。 他拍着胸口,瞪着楚慕元,一阵后怕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里!” 昭郡王无辜挨了一脚,踹的心口疼,尤其心口那脚印子,他使劲拍了拍。 昭郡王看着那被雷电劈出来的坑,看了眼楚昂,然后望着楚慕元道,“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啊,为什么会遭雷劈?” 对了,方才楚昂说什么来着,楚慕元会多一个妹妹? 那不就是王妃会再生一个女儿? 昭郡王高兴了,问楚昂道,“你真的算到王妃还会再生一个女儿?” 楚昂恨不得捂昭郡王的嘴了,别再提女儿了,万一再劈一道闪电下来,他真的会被劈死的。 之前忽悠昭郡王,说他会算命,这么久了,他还深信不疑。 这么好骗,他都不好意思骗他了。 楚昂不说话,昭郡王也没再问了,都说替人算命,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看来所言不虚,这还没说完呢,就电闪雷鸣了。 楚慕元没想到楚昂帮王爷的理由竟然是这个,他问道,“你告诉父王了?” 这些天,并未打雷。 他应该没有告诉王爷才对。 楚昂爬起来,很不乐意告诉他似的嗯了一声。 他当然说了,不把王爷哄高兴了,怎么可能给他两万兵权呢? 不过他没有说的这么直白,遭雷劈的滋味可不好受。 从军营回来,正好看到街上有个怀了身孕的妇人,楚昂多看了两眼,朝王爷挤眉弄眼。 王爷就懂了。 他说看她的肚子,应该是个女儿。 王爷就更明白了。 之前没被雷劈,方才要是被劈了,他冤不冤啊。 楚昂呲牙咧嘴,道,“我肯定是被打出内伤来了,我去找大嫂看看。” 说着,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昭郡王见了,有些不忍,责怪楚慕元道,“你下手太严重了。” 楚慕元瞥了他一眼,“你没看出来他是装的吗?” 昭郡王觉得不像是装的,他多看了楚昂两眼,想起来他之前似乎是左脚疼,现在拐的是右脚。 正要扶额了,那边楚昂见没人追过来,纵身一跃,就赶紧逃了。 昭郡王,“。” 两人也迈步往前走。 刚进二门,那边就过来一丫鬟,福身道,“郡王爷,王妃醒了,要见你。” 昭郡王就拍了拍楚慕元的肩膀道,“我先去见王妃。” 王妃睡的正香,是被雷声给惊醒的,她醒过来,冬雪就赶紧禀告她昭郡王等了她许久的事。 王妃虽然还疲惫的很,但昭郡王等她半天,王妃担心有什么急事,就赶紧起来了。 只是双腿还酸的很。 梳洗一番,等她出内屋时,昭郡王正好进院子,快步走过来,道,“姐姐。” 王妃朝他点点头,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问道,“丫鬟说你等我半天了,却不让她们叫醒我,是有什么事?” 进屋后,昭郡王才道明来意。 “你要和慕儿一起去战场?”王妃烟眉微陇。 昭郡王见了,就觉得王妃不会赞同他去战场,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妃笑道,“你要去边关,我不反对。” 昭郡王瞬间就欣喜若狂了,不过很快,笑容又僵硬在了脸上,只听王妃笑道,“但在去边关之前,要先把郡王妃娶了,我就去向皇上禀告,准许你去战场。” 昭王爷当年也曾叱咤疆场,可以说,朝中有威望的王爷,都曾带兵打仗过。 只是昭王爷早些年在战场受过伤,后来旧疾复发,才不治身亡。 王妃私心里,是不想昭郡王去战场的,战场凶险,难保会出什么事,可是楚慕元是她儿子,她允许儿子去,却不允许弟弟去,说不过去。 何况,昭郡王和楚慕元年纪相差无几,虽然是王妃的弟弟,王妃却是拿他当儿子疼的。 昭郡王和楚慕元,她一视同仁。 她不反对昭郡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终身大事,也不能疏忽了。 昭郡王脸微红,道,“我先去打仗,等回来再娶妻。” 王妃知道自家弟弟脸皮薄,她道,“慕儿娶了世子妃,都快要做爹了,你这个做舅舅的还孑然一身,你觉得合适吗?” 昭郡王,“。” 他这个舅舅比外甥还小半个月,又不是大了十一二岁,有什么不合适的? 昭郡王苦苦相求,王妃都没松口。 昭郡王心底郁闷,他都十八了,这样的年纪,去军营历练一两年的世家子弟都有了,他也想去,可是没哪个将军敢答应。 寻常人家,还能偷偷摸摸的混入军营,他连混都做不到。 那些大将军都认得他,知道他是昭王府的独苗,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弟,根本就不敢让他去做冒险的事,哪怕待在军营里,那些将军都惶恐,唯恐训练让他受伤,或者敌人偷袭伤了他。 第五百零八章 名分 昭郡王不得不找皇上,皇上就把他推给了王妃。 王妃同意,他就同意。 昭郡王没辄,只能来找王妃了。 昭郡王也知道,有皇上和王妃做靠山,他就是不去战场,甚至什么官职都没有,说出口的话也没人敢不放在心上。 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王妃知道自己弟弟很固执,她转了话题问道,“帮林姑娘找到家人了吗?” 昭郡王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他早帮林姑娘找到家人了,可是林家之前根本就不认她,知道她住在昭王府,倒是迫切的想认回,只是这样的爹娘,回去只有算计,根本就享受不到所谓的亲情。 楚昂叮嘱过他,一定要照顾好她,这么多天,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 昭郡王如实相告,王妃心疼林姑娘,她问昭郡王道,“你就打算让林姑娘这么没名没分的在昭王府一直住着?” 昭郡王头大,明明让林姑娘住昭王府是王妃你的主意啊,怎么现在反倒成他让林姑娘住昭王府了? 还有王妃说人家姑娘住在昭王府,于人家清誉不好。 昭郡王想撞墙的心都有了,他之前这么说的时候,谁搭理过他? 都说不重要,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极力不赞同,是不是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他向来坦荡,这激将法对他很管用。 他就答应林姑娘住在昭王府了。 现在怎么又跟他说起闺誉的事来了,他可没把人家姑娘怎么样! 王妃见昭郡王一脸委屈和郁闷,她也扶额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弟弟,她道,“现在你要迎娶郡王妃了,林姑娘还一直住在昭王府不妥,过两日,我派人接她出府。” 昭郡王喜不自胜,早该如此了。 高兴不了一会儿,又焉了,因为王妃不会让他逃避娶郡王妃这事的,“婚姻大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昭王府就只剩下你我还有皇上了,皇上日理万机,无瑕顾及你的亲事,所以你的亲事,姐姐全权做主,但姐姐也不愿强求你,你要有了中意的人选,可以与我说,如果没有,我就在京都一众大家闺秀中给你挑一位了,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如果没有想好的人选,我就做主了。” 温温和和的语气,却叫昭郡王觉得压力太大了。 他都不认识几位大家闺秀,何来有中意的人选。 但王妃说了,如果在楚慕元和楚昂出征之前,昭郡王没有娶郡王妃,那就不许他去战场了。 她和皇上不同意,偌大一个军营,几十万将士,没人敢让他带兵打仗。 昭郡王很清楚,他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昭郡王皱着眉头离开。 施妈妈见了,笑道,“还没见郡王爷这样神情过,还有林姑娘,王妃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怎么。” 昭王府是王妃最关心的地方。 昭郡王和林诗语的相处,王妃很清楚。 王妃觉得林姑娘很善良,昭王府人丁简单,不需要心机太重的嫡母。 昭郡王经常来煊亲王府,王府的家规他也能倒背如流,当年四老爷闹着要纳妾的时候,王妃还记得昭郡王和楚慕元说的话,他这辈子也不纳妾。 后宅没有通房小妾,就没有什么斗争,林姑娘从小在慈云庵长大,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单纯善良,随遇而安,简单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在昭王府住的这些天,总算有了些色彩。 但她的身份,实在离昭郡王太远。 王妃不想她的身份被人诟病,所以要把林姑娘接出来,三媒六聘,正儿八经的迎娶回去。 林家薄情寡义,王妃不喜欢,只能另做打算了。 王妃想了想道,“准备请帖,我明儿去临安侯府一趟。” 施妈妈还以为王妃是看中了临安侯府嫡女李岚晴了。 施妈妈也见过李岚晴几回,和世子妃关系很好,世子妃举办荷包大赛,能请她帮忙就可见关系不浅了。 世子妃相交的姑娘,必定不差。 但王妃去临安府,还特地送帖子,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以王妃的身份,进宫都不用打招呼,何况是其他府邸了。 但王妃吩咐了,施妈妈只能照办。 这边施妈妈忙去了,外面,顾侧妃迈步进来。 王妃眉头皱了皱,并不想见顾侧妃。 顾侧妃上前给王妃请安,眼尖的她瞄到王妃脖子上的红印,脸色当即一变。 她进门带笑,脸色瞬间僵硬,又盯着自己的脖子,王妃后知后觉,抬手揉脖子,正好把印子遮住了,疏远淡漠道,“顾侧妃来找我有事?” 顾侧妃心都揪在了一起,脸色难看的如丧考妣。 果然! 王爷把王妃骗出王府,绝对没好事,他那么粘着王妃,赖在王妃的屋子里不走,最后只给了他一床被子,他都忍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放着边关大事不办,告假带着王妃出去,还是借昭郡王的名义骗的! 为了王妃,王爷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不要了! 顾侧妃一想到王爷和王妃翻云覆雨三天,累的王妃要丫鬟扶着进府,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 脖子上都有好几个红印了,何况是其他地方了。 这么多年,王爷都没在她身上种过一个草莓! 顾侧妃妒忌的抓狂,手掐进手心,涂着嫣红丹寇的指甲断了都没察觉到。 从蘅芜院回去,顾侧妃就像是疯了似的,把屋子里摔的乱七八糟,一地的糕点和碎茶盏。 几个丫鬟不知情,上去劝说,却倒霉的挨了几大巴掌。 顾侧妃的巴掌煽的很重,仿佛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丫鬟的脸红肿一片,牙都打松了。 这几个巴掌,顾侧妃是想打王妃的,可惜,王妃就算站在那里,借她几个虎胆,她也不敢碰王妃一根手指头,只能拿丫鬟出气了。 偏偏三太太和四太太还来找她。 当然是来幸灾乐祸的,之前在花园里,对她们冷嘲热讽,专挑戳她们心窝子的话说。 她以为说了就算了? 她们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王爷和王妃春风一度,往后还有她顾侧妃的地位? 在她们面前横,不知道她一个侧妃横什么。 第五百零九章 义妹 这一天,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吃了早饭后,沈玥溜达着去蘅芜院给王妃请安。 进屋时,正好听施妈妈和王妃说话,沈玥近前道,“母妃要出门?” 看到沈玥,王妃笑容温和,轻点了点头,担心沈玥孕吐吃不下,王妃关切的问道,“早上可是又没吃多少?” 沈玥挨着王妃坐下,轻摇头,道,“早上吃了不少,母妃出门,我陪你一起吧。” 王妃握紧沈玥的手,道,“不用了,母妃只是去临安侯府一趟,很快就回来。” 怀了身孕,王妃怎么可能让沈玥陪着她出门呢。 沈玥还真挺好奇王妃去临安侯府做什么,但没有问出口。 两人就闲聊着,等差不多时辰了,王妃就起身要出门了。 结果还没出蘅芜院,丫鬟就上前禀告,说是临安侯夫人来了。 王妃听了就道,“快请。” 施妈妈就去迎接临安侯夫人了。 很快,临安侯夫人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李岚晴。 昨天,王妃就派人送了帖子去临安侯府,临安侯府收到帖子,当时就心底忐忑,猜测王妃登门所为何事,毕竟以王妃的身份,有什么事,大可以派丫鬟去说一声,派施妈妈去都算慎重了,何况是送拜帖,要亲自登门。 昨天是时辰稍晚了,不然临安侯夫人昨天就来了。 看到临安侯夫人来,王妃笑道,“我刚打算去临安侯府,你就来了。” 临安侯夫人笑道,“我和王妃也算是一见如故了,我来,和王妃去找我一样,再者,岚儿也想来看看世子妃,就先来了。” 王妃去代国公府回去,遭遇了刺客。 上回的荷包大赛,被人刺杀,是她亲眼所见。 临安侯夫人可不敢王妃登门,万一遇到来去途中遇到了刺客,遭遇了什么万一,临安侯府可担待不起。 心里这样想,临安侯夫人笑问道,“王妃这么慎重的给我送了拜帖,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些微颤。 煊亲王府在京都首屈一指,王妃又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堂妹,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临安侯夫人昨天想了一夜,也没想到一丝的可能。 王妃请临安侯夫人进屋坐,然后道,“是有件事要劳烦临安侯府。” 临安侯夫人眼睛睁大了两分,见王妃看着她,忙收敛了些,笑道,“王妃有什么事需要临安侯府帮忙的,尽管吩咐。” 王妃既然找临安侯府帮忙,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她道,“昭郡王打算去边关,我的意思是等她迎娶了郡王妃再去。” 王妃刚说到这里,临安侯夫人眼睛眨了两下,心底涌起一抹雀跃。 王妃莫不是看中她女儿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昭王府不是有位姓林的姑娘吗? 正猜测着,就听王妃继续道,“临安侯夫人应该也听说了昭王府的事,有位姓林的姑娘住在昭王府。” 果然,临安侯夫人点头笑道,“这事,我略有耳闻。” 王妃笑容淡雅如菊,道,“那位姑娘命里与昭郡王有缘,昂儿带回京,就安排在了昭王府住,我当时也没有过问,如今再看,却是不妥,林姑娘的家人,昭郡王也帮着寻找了,一直没有找到,如今要出嫁了,总要从娘家上花轿。” 临安侯夫人是剔透人,王妃说这话,再给她送请帖,前后一想,就懂王妃的意思了。 能让未来的昭郡王妃从临安侯府出嫁,那是给临安侯府面子。 临安侯夫人连连点头,道,“合该如此,只是林姑娘没有找到娘家人,昭郡王又急着去边关,只能事急从权,找人暂代林姑娘娘家人了,不知道我可否有幸认这么个义妹?” 临安侯夫人和王妃相视一笑。 义妹的事,就算是定下了。 临安侯夫人是高兴坏了,仿佛天上掉馅饼砸中她脑门似的,砸的她晕乎乎的。 有了未来昭郡王妃做义妹,她在临安侯府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 临安侯府在京都的地位也更上一层楼,这么好的事,都够她做梦笑醒了。 临安侯夫人一脸春风得意的出了王府。 李岚晴见了笑道,“娘,你收敛一点儿。” 临安侯夫人嗔了她道,“临安侯府能和昭王府结亲,多好的一件事,娘能不高兴吗,回去告诉你爹和你祖母,他们也得高兴坏不可。” 李岚晴哭笑不得。 想到自己突然就多了个姨母,而且这姨母似乎比她还小几天,她还真不一定叫的出口。 临安侯夫人坐进软轿,打道回府。 暗处一小厮看着软轿走远,然后飞奔回昭王府。 他刚回昭王府,王府丫鬟婆子送林姑娘出府,她来时就一个包袱,走的时候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小包袱。 楚总管亲自来接她离开的。 等她坐上马车走远,小厮才上前,问道,“林姑娘这就走了?” 被询问的小厮点头。 可不就这么走了。 当初,林姑娘是拿着郡王爷令牌来的,又是十三少爷安排住在王府里的,王府上下都以为林姑娘会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谁想到楚总管会来接林姑娘离开,似乎是安排去庄子上住,好把昭王府腾空了,迎娶郡王妃。 林姑娘为人和善,进府这么多天,从来没有呵斥过丫鬟半句,有好吃的还分给丫鬟们吃,他们都盼着林姑娘是未来的昭郡王妃。 如今林姑娘就这样离开了,他们都舍不得。 小厮也觉得不舍。 但是他们不舍有什么用,郡王爷舍得呢。 要是郡王爷倾慕林姑娘,王妃还能棒打鸳鸯不成,郡王爷不愿意,王妃不会勉强他。 况且林姑娘的身份的确差了许多,便是临安侯夫人李姑娘都差郡王爷太远了。 不过临安侯府李姑娘和煊亲王世子妃关系极好,常去王妃陪世子妃,一来二去,不就入了王妃的眼。 小厮进府,把王妃相中李岚晴的消息告诉昭郡王。 当时昭郡王正在喝茶,直接呛喉了。 他连忙把茶盏放下,望着小厮,问道,“你确定王妃给我选的郡王妃是临安侯府李姑娘?” 第五百一十章 烦躁 小厮点头如捣蒜,“奴才亲耳听见的,岂能有错,临安侯夫人高兴坏了,李姑娘倒是一脸羞涩。” 昭郡王脑中回想李岚晴的模样,见过,但是他可从未想过娶她啊。 昭郡王有些坐不住了。 不是说给他两天时间挑选吗,怎么就擅自做主了? 这是晾准了他没有中意的人选吗? 昭郡王想去找王妃理论,可是王妃是他长姐,他的亲事,王妃可以全权做主,他没有中意的人选,王妃不会改主意的。 昭郡王觉得自己怕是要娶定李岚晴了。 这样一想,不免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烦躁些什么,他总归要娶媳妇,身为昭王府独苗,他根本就逃避不了。 昭王府上下,倒是因为王府即将要多一位女主子,将来甚至会多几位小主子而欢呼雀跃。 然而,没有高兴一天,就开始人人自危了。 他们温文尔雅的昭郡王,似乎脾气变差了,变的阴晴不定。 昭郡王很烦躁。 过了两天,他就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烦躁了。 他习惯了听林诗语抚琴,她的琴音能让人浮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仿佛置身于一望无垠的草原,天蓝云白。 这些天,他习惯了她的琴音。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两天没听到了,就开始烦躁了。 而且是越来越烦躁。 习惯,真的很可怕。 昭郡王忍不住来王府了,询问楚总管,他把林姑娘带哪里去了。 楚总管笑而不语,就那么看着昭郡王。 昭郡王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似的,他脖子微红,道,“楚总管也不知道林姑娘如今在哪里?” 楚总管笑问道,“郡王爷找林姑娘有事?” 昭郡王把袖子里的玉箫拿出来,道,“这是林姑娘落下的。” 楚总管伸手要拿玉箫,结果昭郡王不给,只道,“我要亲自交给她。” 楚总管就把手收了回来,道,“那天,我把林姑娘从昭王府接出来,就送她去城南王妃的陪嫁庄子上了,想来林姑娘应该还在庄子上。” 昭郡王一听,就翻身上马,朝城南奔去。 楚总管摇头失笑。 既然喜欢人家林姑娘,王妃让他娶,偏又不娶,这会儿把人接走了,又开始着急了。 人呢,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贵。 王妃可不会让他轻易找到人的。 昭郡王就直奔城南了,王妃的陪嫁庄子,那就和王府其他庄子一样,有自己独特的标记。 找了半天才知道,一问才知道,林姑娘早走了。 昨儿王妃就派施妈妈来把林姑娘接走了,至于接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 昭郡王雀跃的心,一下子就跌进了谷底。 他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玉箫,惆怅失落。 他怕见王妃,可是似乎绕不过了。 昭郡王硬着头皮来见王妃,结果站在那里半天不吭声。 王妃知道自家弟弟脸皮薄,她笑道,“楚总管说林姑娘落了东西在昭王府,你送去城南了?” 昭郡王轻点头。 施妈妈就笑道,“是奴婢办事不利,把林姑娘接走,也没告诉楚总管一声,倒是连累郡王爷白跑了一趟。” 昭郡王正要开口呢,王妃先一步道,“林姑娘不是王府的人,她去哪儿,哪里需要告诉楚总管。” 昭郡王握着手里的玉箫,眼神飘闪,似乎不敢看王妃,还有些紧张道,“那,那林姑娘如今在哪儿?” 他问的很小声。 见王妃看着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王妃挑眉,喝着茶,将昭郡王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道,“一只玉箫而已,哪里需要你亲自送,你放这里吧,过几日,施妈妈要给她送些东西去,顺带带去就行了。” 说着,王妃给施妈妈使眼色。 施妈妈哭笑不得。 王妃怎么就爱逗郡王爷玩呢,郡王爷都这么着急了,何不坦然相告? 施妈妈去接昭郡王手里的玉箫,之前楚总管他没给,现在王妃这么说,昭郡王是不给不行了。 接了玉箫,王妃就道,“你还有事忙吧,就先回去吧。” 显然,不愿和昭郡王多说什么。 昭郡王却不想走,他望着王妃道,“王妃给我定下的是临安侯府李姑娘?” 王妃愣了下,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瞥了施妈妈一眼,施妈妈配合王妃道,“老奴可没和郡王爷通过气。” 昭郡王怕王妃误会施妈妈,忙道,“是我让小厮打听到的,与施妈妈无关,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可我和李姑娘不合适。” 王妃笑道,“我知道,但临安侯府可不止李姑娘一人,两日之期过了,你也没和我说有了中意的姑娘,我就做主定下了,我问过慕儿了,不到一个月,他就会启程去边关,所以你要在一个月之内,迎娶临安侯府的姑娘进门,明儿我会回昭王府,拟定聘礼单子,尽快送去。” 王妃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昭郡王留。 昭郡王急了,“我和李姑娘都没说几句话,就让我娶她,这哪行啊?” 王妃看着他,将手里刚端起来的茶盏又放下了,道,“你和林姑娘朝夕相处,我让你娶她,你不愿意,和临安侯府的姑娘没说过几句话,还不乐意,你到底想娶谁啊?” 昭郡王无话可说。 施妈妈就笑道,“郡王爷大可放心,王妃给您挑的世子妃,绝对差不了,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偌大一个京都,成亲之前就熟知彼此的实在太少,有些甚至揭了盖头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不照样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昭郡王也知道王妃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娶临安侯府的姑娘啊。 但王妃决定的事,不会更改,何况都和临安侯府定下婚约了,难道他是嫌弃临安侯府的姑娘配不上他吗? 昭郡王都不知道怎么回话好。 对于他的别扭,王妃笑道,“就这样被定下亲事,多少都会心里不顺,当初慕儿不就是,他还登门退亲,后来亲事真退了,又后悔了执意要娶,你和慕儿年纪相仿,又一起长大,性子多少有些相似,多和临安侯府的姑娘相处,就知道人家姑娘好了。” 昭郡王无话可说,因为楚慕元也来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听母妃的没错。”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误会 毫无疑问,王妃选谁做昭郡王妃都是为了昭郡王和昭王府好。 昭郡王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反驳,王妃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意中人,他没有。 让他娶林姑娘,他不愿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不可能不娶妻。 本来就劝服不动王妃了,再加上楚慕元还帮王妃,昭郡王哪还有还手之力,出煊亲王府时,脑子里都还混沌一片。 他走后,沈玥看着王妃,捂嘴笑道,“母妃打算一直瞒着郡王爷?”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让王妃豁出去一切。 一个是楚慕元。 另外一个就是昭郡王了。 以王妃清冷的性子,沈玥还真想不到她会如此捉趣昭郡王。 王妃端着茶,嘴角一抹笑,淡雅如山茶花,清丽高贵,她笑道,“不将他逼入绝境,他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林姑娘。” 自家的弟弟,从小看着长大的,没人有王妃更了解昭郡王了。 性子温文尔雅,君子如玉,对什么都不在乎,看的很淡。 这大概和昭王府人丁简单有关,从小没有人与他争抢,还有她这个嫡姐还有皇上这个和亲大哥一般无二的堂兄,无人敢欺。 昭郡王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因为当年王妃性子跳脱,误了自己,所以昭王爷和昭王妃对他的管束就严格些,这才养成了今日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倒没什么不好,但是王妃不喜欢他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而且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在乎,王妃希望昭郡王能看懂自己的内心,她等着他来告诉她,他想娶林姑娘。 昭郡王迎娶郡王妃,轰动程度不比当初楚慕元娶沈玥小。 王妃特地请了钦天监来王府,确定了送六礼的日子。 三天后,四十八抬聘礼从昭王府抬进了临安侯府。 王妃亲自送聘礼,以示看重。 这一天,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的芳心碎了一地。 临安侯府不知道有多招人羡慕妒忌恨,原本临安侯府在京都一众的权贵中,还真找不到一点扎眼的地方,临安侯本本分分,临安侯世子才几岁大,如今临安侯府的姑娘嫁进昭王府,就有了昭王府这座大靠山了。 昭王府的背后是煊亲王府和皇上啊。 大家都以为要嫁给昭郡王的是李岚晴。 对于这样的乌龙,李岚晴是哭笑不得,尤其是昭王府送了聘礼来之后,一堆闺中好友来道贺。 要是李岚晴成了昭王妃,有这样的手帕交,对于她们将来有莫大的好处,便是以前没有往来的,也都前来道贺了。 王妃希望暂时隐瞒林姑娘的事,所以李岚晴就委屈了,临安侯夫人不许她出府,但凡是来道贺的,都以李岚晴要诚心祈福一个月为由,通通不见。 倒是临安侯府拒绝人时,还真的挺忐忑不安的。 毕竟临安侯府嫁女儿给昭郡王,是临安侯府高攀了,大家来道贺是高兴事,居然谁都不见,什么贺礼都不送,这不是太得罪人了吗? 背地里不少人都说临安侯府一朝得势,看不上以前的至交好友了。 对于,临安侯夫人是哭笑不得,来一位贵夫人,她都亲自交代,然后解释道,“不是我临安侯府一朝得势,就不和以前的至交好友往来了,实在是昭郡王要和煊亲王世子一起去战场,煊亲王妃要他先娶了郡王妃,亲事定的仓促,我临安侯府可什么都没准备,我这些天,忙的是脚不沾地,诸位送的贺礼,我和侯爷都心里有数,我们相熟多年,我们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况且,府里也不只有一件喜事,还有另外一件,只是暂时还没有宣布,等喜宴过后再宣布,到时候我再亲自登门,一一拜访。” 临安侯夫人说亲自登门,一一拜访,诚意十足。 那些贵夫人也知道临安侯府嫁女儿很忙,没有多待,就告辞了。 但临安侯府收的贺礼,却是有小山高。 这和沈玥当初和楚慕元定亲,几乎是天差地别了。 李岚晴是人人羡慕,虽然羡慕错了。 而沈玥,那可是人人同情。 毕竟那时候楚慕元是出了名的克妻,沈玥还得罪了顺国公府,大家私下都在赌她和楚慕元什么时候退亲,别说送贺礼了,都没什么人敢来沈家。 除了那些贵夫人送的贺礼之外,王妃还派人送了五万两给临安侯府,那是给林姑娘准备陪嫁的。 王妃是厚道人,虽然让林姑娘给临安侯做义妹,临安侯府上下都高兴不已,但嫁女儿,可是要出一份不菲的陪嫁的。 昭王府送的聘礼多,临安侯府准备的陪嫁不可能少。 王妃希望昭郡王娶妻风风光光,但不能拿临安侯府的钱财风光。 只是这笔钱,临安侯夫人说什么也不收,但王妃执意要送,临安侯夫人也没辄,只能收下了。 收下后,却是没有全部用来准备陪嫁,其中的两万两给林姑娘做压箱底,差的两万两临安侯府补齐,而且是补的高高兴兴。 除此之外,临安侯夫人还把自己当年从娘家带来的陪嫁里的东西挑了两箱子好东西给林姑娘。 就连临安侯府老夫人都拿了两箱子体己出来给新认的义女。 亲事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昭王府上下都高高兴兴的,之前林姑娘走了,他们还很失望,但他们信任王妃,高高兴兴的筹备着昭郡王迎亲事宜。 与下人们兴致勃勃相比,昭郡王心情可没那么美好。 他是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想见林姑娘。 他站在观景楼上,看着林姑娘之前住的小院,问道,“还没有林姑娘的消息吗?” 身后跟着的小厮摇头道,“还没有。” 小厮看着自家郡王爷,几次欲言又止。 要他说,郡王爷要是想见林姑娘,大可以直接去问王妃,何必让人蹲在煊亲王府外,跟踪王妃派出府办事的丫鬟呢。 昭郡王眉头微陇。 王妃说把玉箫送给林姑娘,为什么一直没有派人去送? 她是忘记了吗? ps:抱歉,两天没更新 第五百一十二章 翻墙 又过了两天,王妃回昭王府。 昭郡王寻了个机会,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只玉箫。” 王妃刚吩咐完总管,正端茶轻啜呢,根本没听见昭郡王说话,还是施妈妈笑道,“王妃,郡王爷问你那只玉箫呢。” 王妃这才看向昭郡王,笑道,“那只玉箫怎么了?” 昭郡王脸微红,连忙摇头,闪烁其词道,“没,没什么。” 王妃把茶盏放下,看着昭郡王道,“怎么你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我明说的?” 等了这么多天,王妃的耐心也不够用了,现在可算问到玉箫了。 昭郡王不敢看王妃的眼睛,硬着头皮道,“那只玉箫,姐姐派人送给林姑娘了?” 王妃看着他,道,“那真的是林姑娘的玉箫?” “是。” 王妃笑了一声,“那为什么林姑娘说那玉箫不是她的?” 昭郡王,“。” 不是说王妃没有派人送玉箫出门吗,为什么她会发现他撒谎了? 王妃是没有派人送玉箫给林姑娘,因为她是亲自送的。 交给林姑娘时,林姑娘一头雾水,那不是她的玉箫,而且她也不擅长吹箫。 “玉箫还在我那里,我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呢,”王妃看着昭郡王,等他解释。 昭郡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正不知道怎么回话,这时候小厮来禀告,说是十三少爷来了。 昭郡王赶紧趁机溜了。 他走之前,给身边的小厮使眼色。 小厮就上前道,“王妃,有句话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妃看了小厮一眼,施妈妈就道,“有什么话该不该说的,和郡王爷有关的,你就直说。” 小厮斟酌了下,才开口道,“郡王爷这些天,过的并不高兴,他似乎不愿意娶临安侯府李姑娘,强扭的瓜不甜。” 施妈妈脸一沉,呵道,“掌嘴!” 小厮脸一白。 施妈妈就道,“没几天,郡王爷就要迎娶临安侯府的姑娘进门了,现在说这话,也不嫌太晚了,临安侯府的姑娘哪里不好了?” “没,没有哪儿不好,是奴才多嘴了!” 小厮说着,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那声音清脆有力,听得施妈妈都觉得脸疼,她摆手道,“行了,下去吧,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小厮连连点头,赶紧退下。 施妈妈是王妃的贴身妈妈,昭王府下人对她可是怕的很,她吭一声,昭王府一般的丫鬟小厮能吓哭。 小厮出了门,飞奔去见昭郡王。 昭郡王就等在门外,并未走远。 看到小厮捂脸出来,而且脸上五个手指印,他皱眉道,“你没说?” 小厮叫苦道,“爷,您就安心的娶了临安侯府的姑娘吧,三媒六聘都过了,就差迎亲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之前煊亲王世子退亲都那么困难,那还是在没下聘之前呢,现在六礼都送过了,再说不娶,让王妃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还有人家临安侯府的姑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昭郡王也知道希望渺茫,他叹息着去见楚昂。 楚昂走过来,与昭郡王的落寞相比,他是意气风发。 见昭郡王脸上都没什么笑容,楚昂走过来,拍着他肩膀,笑道,“都是要做新郎官的人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病了吧?” 昭郡王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看着楚昂,问道,“如果让你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你愿意吗?” 楚昂一脸无语,“都说不喜欢了,当然不愿意了。” “可如果是必须要娶的呢?” 楚昂熟知内情,内心有些小同情昭郡王,但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他都那么撮合他和林姑娘了,还死拗着不愿意,现在这样,真的是活该啊,他笑道,“有什么姑娘是必须要娶的,难道世上只有这么一个姑娘了?” 昭郡王扶额。 他怎么会问他这些话,他还能指望从他嘴里蹦出来什么好话? 昭郡王迈步往前走,楚昂跟在一旁,笑道,“母妃给你挑的姑娘,你不喜欢?” 昭郡王望着天边,那一抹浮云,洁白无瑕。 他多看了几眼,那朵白云仿佛成了一张笑脸,纯和善良。 他心微微疼,他呢喃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楚昂耸肩,他年纪还小,上面还有四五个堂兄弟没娶妻,长辈们的眼睛还没有盯到他身上来。 再说了,他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祖父很清楚,祖母又开明,不会给他定下他不喜欢的姑娘的。 只是昭郡王这么说,楚昂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慎重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走到这一步,现在三媒六聘都下了,你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娶也得娶了,除非你不要昭王府,不顾人家临安侯府姑娘的性命了,不然你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 以昭郡王的才华,即便没有昭王府,去哪儿都不会差的。 但是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羁绊? 谁能做到说走就走? 昭郡王怔怔的看着楚昂。 楚昂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想开些,你都没有和人家临安侯府的姑娘见过几次,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就不喜欢她了,你可以去看她啊。” “怎么看?”昭郡王问道。 人家姑娘养在深闺,他根本就见不到。 楚昂扶额,脑门上滑下一根粗壮的黑线,仿佛不认识昭郡王似的,“还能怎么看,当然翻墙去了,你可别告诉我,你连翻墙都不会。” 翻墙,他自然会的,但昭郡王摇头道,“这不是君子之行。” 楚昂,“。” 得。 小爷我不说了。 心疼你是舅曾祖父,以前对我又很好,不忍你愁眉苦脸,才帮你出主意,让你去翻临安侯府的墙,只要进了临安侯府,不出一刻钟,就能明白始末。 他一番好心,结果居然被教育了。 他冤不冤啊。 翻墙怎么了? 去看自己的未婚妻,又不是去看别人,要换成某不要脸的,那堵墙都能被翻烂。 不是说一起长大的吗,怎么差别这么大。 到底是谁长歪了啊? 楚昂用一种审度的眼光看昭郡王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弹劾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 自打王爷出征边关之后,王府就清静了下来。 顾侧妃不再每天去松鹤院给老王妃请安,也没再弄什么幺蛾子,就连三房四房都安静了下来。 但风平浪静的湖面下是暗涌。 比如顾侧妃和三太太、四太太见面,必定会掐起来,每一次都争的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几次之后,三太太和四太太都有些怕了顾侧妃了,再加上老王妃不许她们和顾侧妃怼上,看到她都绕道走。 顾侧妃也知道三房四房存心避开她,但有些事,不是避开就算了的。 老王妃要灭崇祖侯府满门啊。 如果不是“恒王”出手相助,崇祖侯府还不知道会如何。 灭了崇祖侯府,她顾侧妃还能有活命? 顾侧妃有自知之明,在王府里,她拿老王妃没辄,老王妃也不敢动她,谁都安全。 可俗话说得好,不争馒头争口气,明明她还捏着人家的把柄,这么多年也都很乖顺,居然敢反抗咬死他们了,这口气叫她如何能忍的下去? 而且她知道老王妃要灭崇祖侯,老王妃也知道崇祖侯府明白一切,那又如何? 崇祖侯府还敢把一切都抖出来吗? 知情不报,还把二老爷弄丢了,为了煊亲王世子之位,还弄了一具假尸体糊弄王爷的事,足够要崇祖侯府满门的命了。 玉石俱焚的事,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去做。 顾侧妃知道老王妃不怕她和崇祖侯府,她有恃无恐的很。 老王妃越是这样,顾侧妃就越恼火,她拿老王妃没辄,这些天,也把三太太和四太太气的够呛,但说来说去也就她们丢王府的脸,还有四老爷养外室两件事,没旁的了。 顾侧妃说腻味了,就把眼睛盯到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娘家了。 三老爷和四老爷毕竟是煊亲王府的老爷,还都是嫡出,就算崇祖侯敢动,朝中也没几个敢附和的。 可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娘家就不同了,隔了一层。 崇祖侯收集了三太太娘家贪墨的罪证,在议政殿堂而皇之的弹劾,皇上早有心打压三房和四房,这些年,三房和四房帮着楚桓元,要楚慕元让出世子之位的事,皇上很清楚,只是他毕竟是皇上,臣子不弹劾,他也不好暗示臣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崇祖侯出头,皇上就把三太太娘家的顶梁柱下了大狱,等查证崇祖侯弹劾属实,再行定夺。 三太太的娘家算不上很显赫,在遍地权贵的京都,只能算中流了。 老王妃很聪慧,给三老爷和四老爷挑的媳妇,家世都很普通,她担心老王爷看出她的野心,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娘家要是太显赫了,势必会想谋夺世子之位,老王爷绝不允许的。 而京都再怎么显赫的世家,哪怕算是皇上,谁又能动的了煊亲王府? 那些助力,在老王妃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要是因此让老王爷生的警惕,只会适得其反。 但老王妃挑的亲家也不是一无是处,三太太的嫡长兄文采斐然,有将相之才,三太太嫁给了三老爷,杨家就算是有了靠山,三太太的嫡长兄的仕途只会走的更顺畅,只可惜,三太太嫁进王府没几年,嫡长兄就病逝了。 四太太的表姐曾是先太子侧妃,可惜太子早逝,侧妃郁郁而终。 这原本是两步绝好的棋,奈何意外横生,将老王妃的全盘计划全部打乱。 三太太的娘家杨家和四太太的娘家宋家真的给不了三老爷和四老爷一丁点儿的帮衬,只是媳妇是自己选的,不喜欢也得表现出来喜欢啊。 现在娘家被崇祖侯弹劾,娘家二哥入狱了,三太太火冲上脑,直接去找顾侧妃了。 三太太怒气滔滔,隔了十几米远都感觉到一股子喷薄而出的怒意。 丫鬟怕会出事,赶紧来禀告沈玥。 彼时,沈玥正在做针线活,绣了个麒麟小肚兜。 要是没有楚昂,她都不知道自己怀的是男是女,要做两手准备,现在好了,只管准备男孩的,失了一份期待之趣。 麦冬禀告完,就退站到一旁。 沈玥又绣了十几针,将一朵祥云绣好,才放下绣绷子道,“去看看吧。” 虽然她们是狗咬狗,她也乐的看她们互掐,但王府内院现在是她当家做主,王爷不在,出了什么事,她也得担一份责任。 半夏扶沈玥起来,看着扶过来的手,沈玥很无奈,她怀孕才三个月啊,都还没有怎么显怀,又不是肚子圆鼓鼓的,一看就要人扶着才安心的那种,可丫鬟就是不放心,生怕她不小心就摔了。 沈玥说了两次,没丫鬟放在心上,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陈妈妈拿了礼单过来,笑道,“礼单拟好了,世子妃看看有什么需要增减的。” 沈玥接了礼单,看的很仔细。 她并不急于去看顾侧妃和三太太吵架,这么多天,早习惯了。 她们不会吵到二老爷身上,那些没营养的话,她还不屑于听,尤其还是巴巴的赶去听。 礼单很重。 这份礼单是送给沈家的,沈琅之和钟文婷的大喜之日定下了,就在三天后。 这桩亲事,是沈玥一手促成的,又是她唯一的亲大哥,她又素来大方,陈妈妈在原本的礼单上添了三成。 便是这样,沈玥还觉得轻了些。 “再添四匹云锦,一对玉如意。” 陈妈妈点头记下,然后望着沈玥,看还有什么地方准备少了。 沈玥又扫了一遍,道,“就这样吧。” 陈妈妈接回礼单,问道,“那郡王爷娶妻。” 沈琅之三天后娶妻。 原本王妃的意思也是这一天让昭郡王迎娶郡王妃,只是沈家先定下,王妃就延后了两天。 两个都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沈玥想了想道,“照着沈家的再送一份,额外添四匹云锦,八匹蜀锦,一对玉镯,一套头饰。” 毕竟是昭王府,是王妃的亲弟弟,楚慕元的亲舅舅,论亲疏,沈家可比不上。 吩咐妥当,陈妈妈就下去忙了。 半夏扶着沈玥出临墨轩。 第五百一十四章 同情 还没迈步进顾侧妃住的秋水院,就听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 显然,顾侧妃和三太太是在院子里吵的。 进院子,就看到一群丫鬟婆子站的远远的,耳朵竖的尖尖的,正大光明的看热闹。 秋水院的丫鬟都是顾侧妃的心腹,三太太找茬上门,丫鬟婆子都有些愤愤不平,主子被人欺负上门,丫鬟脸上也无光啊,哪怕吃瘪的明显是三太太。 三太太气的不轻,远远的就看到她气的浑身颤抖。 四太太站在一旁,看着顾侧妃,神情不虞道,“顾侧妃,我和三太太自问从来没有招惹过你,这么多年,一直帮着你和桓儿,你这些天却处处针对我和三嫂,我们两哪里对不住你了?!” 之前言语上占她们的上风,戳她们的伤口就算了,现在居然拿三太太的娘家开刀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侧妃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 三太太和四太太的确没有什么地方招惹她,但她们敬重的老王妃将她得罪死了。 她拿老王妃没辄,只能拿她们开刀了。 再说了,老王妃养暗卫,刺杀崇祖侯府,最终为的是谁,不还是三老爷和四老爷吗?! 要说她们不知情,她不信。 顾侧妃看着三太太,笑道,“三太太火急火燎,怒气冲冲的来找我问罪,一来就打翻了我养的牡丹花,应该是我问哪里得罪了三太太才是,三太太把杨家入狱的事算在我头上,未免也太高看我了,你觉得我有那本事吗?” 三太太气笑了。 她努力深呼吸,才将那股想撕裂顾侧妃脸的冲动压下去。 满朝文武,有几个是两袖清风,十个里有九个半手里不干不净! 像煊亲王府这样的,那是不屑于贪财,王府富可敌国,王爷又刚正不阿,他只管兵权,皇上要提拔谁,一般他都不管的,除非是户部尚书。 管户部,那也只是户部管国库,关系到军饷,不然王爷才不会管那么多。 做官的贪些钱财,皇上也很清楚,有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要是真的刨根究底,满朝文武能去掉一大半了。 再者,官官相护,不仅仅只是对百姓的,对皇上来说也是一样。 杨家是三太太的娘家,就算是背靠煊亲王府了,杨家就算不怎么样,但在煊亲王府的羽翼下,也没几个人敢动,而且巴结的人还很多,都是想通过杨家靠上三老爷的。 三太太很清楚,杨家贪墨收受贿赂是真的,崇祖侯既然敢弹劾,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弹劾,手里肯定有证据,而且是铁证。 现在皇上将杨家入狱,并下旨彻查。 杨家完了。 三太太也不知道崇祖侯会网开一面,但凡留一点退路,顾侧妃也不会一点口风都不露,他们兄妹就是要把她和杨家往死里整。 三太太气疯了,这才不管不顾。 她来找顾侧妃时,顾侧妃正一脸悠闲的修剪花枝,三太太努力更甚,没能忍住怒气,一脚将一盆牡丹花给踢翻了。 三太太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四太太冷了脸道,“咱们都是敞亮人,又何必说那些虚伪的话,崇祖侯以前要想针对杨家,不必等到今日。” 言外之意,崇祖侯会弹劾杨家,就是因为顾侧妃的缘故。 顾侧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崇祖侯弹劾杨家,不是因为她,是因为老王妃。 这屎盆子往她脑门上扣,她可不认。 “杨家要是行的端坐的正,别人就是想弹劾都弹劾不了,我大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三太太来怪罪我,这是要我大哥徇私枉法了?”顾侧妃冷冷淡淡道。 三太太彻底忍不住了,她磨牙道,“徇私枉法?崇祖侯徇私枉法的事少做了?!” 顾侧妃脸变了变,她冷道,“徇私枉法不是你三太太说是就是的!我大哥弹劾杨家,那是罪证确凿,你要是有我大哥的罪证,只管去弹劾,在我跟前吼什么?” 三太太气的拳头攒紧了。 显然,她和杨家都没有证据。 有些事,心知肚明是没有用的,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是把自己活活气死,都拿别人没辄。 沈玥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老实说,听到顾侧妃说这话,她内心是同情三太太的。 崇祖侯收集杨家的罪证很容易,杨家要想拿崇祖侯怎么样,还真的挺难。 毕竟和崇祖侯往来的都是朝廷重臣,和杨家不在一个档次上。 收受贿赂,不仅是崇祖侯倒霉,送礼的也倒霉啊。 官官相护,谁敢把这事往外捅? 顾侧妃是晾准了三太太没辄,才敢说这话,说白了,就是气三太太娘家无能的。 沈玥琢磨着,她是不是该帮帮三太太。 狗咬狗,两只狗势均力敌才有看头,一只三两口就被咬死了,余下一只还怎么看,看人嘚瑟吗? 四太太和三太太同仇敌忾,见顾侧妃咄咄逼人,她忍不住道,“做事不要做绝,杨家是奈何不了崇祖侯府,但偌大一个京都,总有人能收拾崇祖侯府!” 顾侧妃笑了,笑容很得意,很扎眼,“至少不是杨家,也不是你宋家。” 就是这样蔑视你们。 一句话,把四太太的怒火也拔高了。 正好这时候,外面跑来一丫鬟,火急火燎的跑到四太太身边,道,“不好了,宋家出事了。” 四太太的脸瞬间僵硬,她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问完,四太太就后悔了。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娘家的事,不宜让王府的人知道。 可是话都问出来了,丫鬟也没多想,主子问,她就说,再说了,也瞒不住。 “表少爷在赌坊和人赌钱,欠了三十万两的赌债,赌坊去宋家要债了。” 三十万两 听到这四个字,四太太身子一晃。 要不是三太太眼疾手快扶着她,只怕要摔了。 四太太脸色苍白如纸。 宋家所有家产都卖了,也不够赔三十万两的啊。 宋家完了。 三太太阴翳的眼盯着顾侧妃,双眸赤红,布满血丝,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又是你!” 第五百一十五章 打架 三太太笃定就是顾侧妃把她们往死里头整。 可是顾侧妃不承认,她还生气道,“无凭无据,不要有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沈玥看着顾侧妃,嘴角微抽,别看她一脸恼羞成怒,被人冤枉了的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满是嘲讽,仿佛在说没错就是我,你能耐我何? 别说三太太和四太太气的快吐血了,沈玥一个旁观者都服了她了。 之前三太太的娘家倒霉,四太太还能心平气和,虽然她和三太太是妯娌,明面上一团和气,但是私底下难免较量,况且老王妃志在煊亲王府,两个嫡亲的儿子,只怕谁也不会让着谁的。 要是老王妃真的算计成功了,两人迟早要掰,而且是头破血流的那种。 三太太娘家倒霉,对四太太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坏事。 只是现在宋家也被算计了,四太太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她忍不住要扑过去打顾侧妃了。 三太太拦着她,劝道,“冷静些!” 嗯,三太太也就只是嘴上劝了一句,四太太真推开她,三太太就侧了身子。 她早想打顾侧妃了,真的是忍无可忍,只是不敢动手,现在四太太要打她,做她想做的事,她还阻拦什么? 顾侧妃没料到四太太真的敢对她动手,何况还有三太太阻拦,结果四太太一巴掌煽过去,直接把顾侧妃打懵了。 那一巴掌清脆有力,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包括沈玥。 她还没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顾侧妃已经还了四太太一巴掌了。 沈玥看的咋舌。 这哪里还有半点贵夫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泼妇啊。 这里是秋水院,是顾侧妃的地盘。 四太太在她的地盘,当着她一众心腹丫鬟的面打顾侧妃,实在不理智。 这不顾侧妃骂了,“都是死人吗,不知道过来帮吗?!” 丫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半夏赶紧扶着沈玥退后几步,唯恐打起来伤了沈玥。 紫苏站在一旁道,“世子妃,她们真打起来了,现在怎么办?” 沈玥眸光闪亮,吩咐半夏道,“去昭王府禀告王妃。” 紫苏,“。” 现在去昭王府禀告王妃,等王妃回来,只怕三太太和四太太要被打惨了。 不过到底都是长辈,沈玥虽然掌管内院,长辈打架,有失体统,依照家规,可是要重重处罚的。 沈玥吩咐了,半夏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日子过的清闲,难得有热闹看,还是贵夫人打架,那爪子挠起来,再厚的脸皮也得见血啊。 半夏走后,沈玥就喊道,“快把她们拉开!” 打架声很大,沈玥喊的声音又不高,有丫鬟听见了,看着她,然而丫鬟都在外面,根本就挤不进去。 沈玥喊了两声,紫苏就帮她喊。 不过,用处并不大。 三太太和四太太以及两人的丫鬟被打的不轻,丫鬟就算拉架,也只是拉开三太太和四太太,然后伸暗拳头,顾侧妃占尽上风。 不过,很快老王妃就来了。 比试顾侧妃和四太太几个也歇架了,虽然是四太太先动手的,但顾侧妃也不敢真的就把她打死了。 把她们打的鼻青脸肿的,就算出了恶气了。 几人发髻凌乱,鬓钗掉了一地,三太太最心爱的玉簪摔成了好几瓣,气的她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了。 吴妈妈扶着老王妃进屋,看到三太太和四太太的狼狈,不由的唏嘘。 老王妃眼神冰冷,呵道,“混账东西!” 顾侧妃就挨了一巴掌,其他亏倒没怎么吃,但发髻也歪了,听老王妃骂混账,她冷笑道,“的确是混账,居然跑我秋水院来撒野,当我秋水院是什么地方了?” 秋水院是她的地盘,王妃来这里,都不一定能讨的了好处,何况是三太太和四太太了。 要是被三太太和四太太欺负了,她真的可以一头撞死了。 三太太拳头攒紧了,道,“你欺人太甚!” 顾侧妃可不怕她们,她冷笑道,“我欺人太甚?你是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欺人太甚!我顾侧妃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敢来秋水院挑衅我,都给我滚,不然我打的你们爬出去!” 这王府里,顾侧妃就怕王爷一人。 如今王爷远在边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有恃无恐的很。 老王妃搭在吴妈妈手腕上的手攒紧用力,疼的吴妈妈呲牙咧嘴,只听老王妃冷声道,“看来顾侧妃是要连我一起打的爬出去了?” 顾侧妃笑了,“看来我说的话,老王妃没有听清楚,是三太太和四太太来秋水院挑衅我,还动手打我,我才让她们滚的,你又不是来挑衅我的,我没事轰你做什么,老王妃难得来秋水院,要不进屋喝杯茶?” 看看,我不但不轰你,我还请你进屋喝茶,可没有半点的不恭不敬呢。 但这话却含了言外之意,如果老王妃也是来挑衅她的,她可不管她是不是煊亲王府老王妃,照轰不误。 要是当年的事捅出来,她以为她老王妃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当? 别说王爷了,只怕老王爷知道了,都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跟她算账。 也是她大意了,连自己的嫡姐和侄儿都算计,那么小,那么可爱的侄儿,为了荣华富贵都能下手,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富贵拱手送给她? 顾侧妃说的云淡风轻,老王妃却是被她气的不轻。 三太太和四太太还要说话,被老王妃喝止住了。 她转头看着沈玥,冷声道,“世子妃管理内院事物,来这里,只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沈玥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褪去,只道,“我喊了她们半天别打了,嗓子都喊哑了,都没人搭理我。” 说着,沈玥还咳了两声,以示所言不虚。 末了,沈玥继续道,“我已经派人去昭王府请母妃回来了,崇祖侯弹劾三婶儿的娘家杨家,宋家少爷欠赌债的事,听三婶和四婶的意思,似乎都是被崇祖侯府算计的,这事,我不清楚,我实话实话,但我来秋水院半天,却是看到四婶儿怒气冲冲,先煽了顾侧妃一巴掌,不然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处罚 沈玥这么说,紫苏眸底都露了惊讶。 世子妃怎么帮顾侧妃啊,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 但世子妃完全可以说她方才想事情,并没有看到谁先动手啊。 顾侧妃也没想到沈玥会帮她,这里是秋水院,一会儿争起来,三太太和四太太要是否认说不是她们先动手的,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老王妃不会相信。 现在沈玥说是四太太先动手的,就算是绝了四太太狡辩的退路了。 老王妃眼神阴翳,透着狠毒。 沈玥淡笑如菊。 她现在管理内院,这么多丫鬟婆子都在呢,四太太先动的手,她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只是老王妃这样子,明显是想剥她的皮了。 三太太见不得沈玥帮顾侧妃,她道,“世子妃连事情的始末都没弄清楚,就帮顾侧妃,什么时候世子妃和顾侧妃的关系这么好了。” 三太太觉得沈玥够愚蠢。 三房和四房都要搬离王府了,有楚慕元和楚昂在,世子之位她们是不敢想了。 但是楚桓元还没死心呢,她帮顾侧妃,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沈玥轻耸肩,笑道,“我是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事实,与顾侧妃关系好坏无关,我管理内院,我不会做徇私枉法的事,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挺赞同顾侧妃的,杨家贪墨收受贿赂,有违国法,崇祖侯秉公办理,并无错处,身子不怕影子斜,杨家要是没有贪墨过,朝廷不会冤枉他,三婶一听杨家被弹劾,就怒气冲冲来质问顾侧妃,老王妃觉得三婶做的对吗?” 老王妃阴着脸,没有说话。 沈玥却是继续道,“还有四婶,宋家少爷进赌坊,输了三十万两,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输的,但四婶都没有回宋家,只是听丫鬟禀告,就认定是顾侧妃和崇祖侯算计了宋家,凡事讲究个真凭实据,这样无故指责,还在气头上动手打人,实在不该。” 这么冲动,看来这些天顾侧妃是把三太太和四太太惹恼到了极点了,理智全无。 但凡还有一点理智,也不会不顾身份动手打人,还是在一点上风都占不到的情况下。 说白了,就是找打啊。 老王妃看三太太和四太太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两个蠢东西,简直把她的脸都给丢尽了。 偏这边顾侧妃打了人,心情舒坦了,现在沈玥又明摆着是向着她的,她就道,“王爷去了边关,王妃人又不在王府里,内院的事,都归世子妃管,三太太和四太太欺负到我秋水院头上,是世子妃亲眼所见,还请世子妃给我一个公道。” 这是请沈玥依照家规处罚三太太和四太太。 这算是承认她管家了吗? 沈玥嘴角往上勾了勾,看了顾侧妃一眼,然后对老王妃道,“王爷去边关前,把王府内院交给我管,我只能秉公办理了,三婶和四婶动手打人,依照家规,要杖责三十大板,禁足三个月。” 沈玥说完,老王妃就道,“世子妃真的要禁足她们三个月?没有两个月三房和四房就要搬离王府了,这两个月正是忙的时候,忙着找府邸还有搬家,世子妃是打算延迟她们搬出王府的时间了?” “三房和四房搬出王府,是王爷定下的,我不敢擅自更改,”沈玥回道。 老王妃还欲说话,沈玥就道,“我只是依照家规说话,但三房和四房搬出王府的事又冲突,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还是等母妃回府再定夺吧。” 沈玥话音刚落,那边秋霜就扶着王妃进来了。 半夏去前院找人去昭王府找王府,刚走到二门,就看到王妃了。 见三太太和四太太发髻凌乱,脸上手指印清晰可见,她眉头陇紧了。 她走过来,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动手打起来?” 沈玥上前,扶着王妃,把事情的经过一说,然后道,“三房和四房这两个月忙着搬家,禁足肯定是不行的,可家规又是那么写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沈玥说完,顾侧妃就冷笑一声,“怎么就不能禁足她们了,三房四房难不成少了她们就忙活不开了,三老爷和四老爷呢,连搬家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吗?” 老王妃看着顾侧妃道,“三老爷和四老爷忙着朝堂上的事,哪有时间管这些琐事?” 顾侧妃嘲讽一笑,“怎么可能没时间,把陪外室的时间挤一挤,别说搬一个府邸了,就是搬十个也足够了。” 论戳人伤口,王府里,顾侧妃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这一刀子捅下去,四太太眼泪都给气出来了。 沈玥是心软的人,看了都于心不忍了。 王妃看着沈玥,这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要是真禁足了三太太和四太太,回头三房四房绝对会以此为借口不搬出王府,三天两头的吵起来,她也头疼的很。 沈玥见王妃询问她的意思,她想了想,看着顾侧妃道,“方才的事,我知道是三婶和四婶不对,但这事真细究起来,也有几分情有可原,四婶先动的手,但我看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三房四房如今也分家了,只是暂时没有分出去,王府家规对她们来说,倒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让她们给顾侧妃你赔个不是,方才的不愉快大家都忘了吧。” 沈玥不想耽误三房和四房搬家,但顾侧妃可不想一句道歉就算了。 一句道歉,不痛不痒,三十大板,可是能打的她们吐血了。 “一日住在王府里,就受王府一日家规管束,世子妃管理内院,难道不知道吗?”顾侧妃咄咄逼人。 沈玥看着她,勾唇道,“顾侧妃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想我嫁进王府时,顾侧妃和三婶四婶还相处融洽,一起赏花品茗,这才多久,就大打出手了,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就闹掰了?” 顾侧妃一脸你问的太多了的表情,并不回话。 沈玥也没指望她会说,她只好看着老王妃了,“顾侧妃的意思,在我看来是非罚三太太和四太太不可了,除非她们现在就搬出王府,否则一定要依照家规罚她。” 顾侧妃脸色变了变,她什么时候要三房和四房现在就搬出王府了? 她要的是沈玥罚她们! 但沈玥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对。 是接受惩罚,还是现在就搬出王府,三太太和四太太只能二选一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被打了,已经够恼火的了,现在居然被逼出王府,气的两眼喷火了。 上回三太太和四太太才挨了板子,那种疼痛她们还没有忘记呢。 挨打,再加禁足,那对她们来说,搬出王府和没搬出去有区别吗? 两人都选择搬出王府。 老王妃怒不可抑,但是比起挨板子,她怒气再大,也不过是骂她们几句。 老王妃失望至极,但方才沈玥松了口,是顾侧妃执意要处罚她们,老王妃看着三太太和四太太的脸,道,“世子妃让丫鬟拉架,一个个的丫鬟也敢把世子妃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沈玥勾唇。 然后,罚了秋水院丫鬟一人十五大板,罚了一个月月钱。 顾侧妃气的够呛。 ps:要提前分家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送上门 老王妃存心灭崇祖侯府失败,遭到顾侧妃的反扑。 知道老王妃不想亲生的三老爷和四老爷搬离王府,现在三太太和四太太动手,触犯家规,顾侧妃逼的她们不得不在三天之内搬家。 三太太和四太太纵然再不情愿,也得答应。 老王妃甩袖离开。 三太太和四太太跟在她屁股后面,结果被骂了,“还不回去梳洗一番,这样子成何体统?!” 两儿媳妇如此冲动,老王妃失望至极,但有些事,即便是再亲的儿子也不敢说明了,何况是隔肚皮的儿媳妇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还不知道杨家和宋家倒霉其实是老王妃惹怒了顾侧妃,顾侧妃才迁怒于她们的。 等王妃和沈玥走后,顾侧妃身侧的赵妈妈就道,“世子妃是在借侧妃你的手逼三房四房尽快搬家。” 赵妈妈不知道顾侧妃为什么和老王妃她们掰了,但是这些天,她很清楚顾侧妃的怒气的。 顾侧妃哪里不知道沈玥是在借她的手轰三太太和四太太走,她不想被沈玥利用,但她更不想老王妃过的顺畅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迟早要离开,就算她们待在王府里,也没法给沈玥添堵,况且方才沈玥还帮她说了话,不然三太太和四太太不可能这么痛快的就答应搬走。 三房和四房是因为三太太和四太太莽撞才提前搬的,之前老王妃和三老爷他们有多不愿意离开,她都看在眼里。 一旦搬离王府,就不受王府家规管事,男人都爱美色,天天对着三太太和四太太,对了这么多年,早腻味了。 现在三太太和四太太惹事,娘家又败落了,还能拦的住三老爷和四老爷纳妾? 那些娇嫩的丫鬟通房,一准能把三老爷四老爷迷的神魂颠倒,比起打板子禁足,这才是真正的戳人心窝子,她深有体会! 想到王妃,顾侧妃一脸阴郁的回了屋。 从秋水院出去,半夏和紫苏就乐不可支了。 三房和四房可算是要搬家了,这一次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虽然沈玥不怕她们,但是和老王妃说话,她们帮腔递台阶,实在叫人厌烦。 沈玥往前走,脸上神情平淡,没见什么喜色。 紫苏见了,就道,“世子妃不高兴?” 其实,沈玥应该是最高兴的才对。 她管理内宅,事物繁多,少一个三房四房,能少不少的事呢。 沈玥看着远处,丫鬟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三天后三房和四房搬家,大哥又娶妻,两件事凑到了一天,她是留在王府里好呢,还是回沈家道贺好? 搬家这么大的事,她管理内院,肯定不能走的。 可是沈琅之是她唯一的亲大哥,他迎娶钟文婷,她不回去道贺说不过去啊。 她借着顾侧妃的手让三房四房尽快搬家,顾侧妃就借机给她出难题。 都不是什么善茬,不肯吃一点亏啊。 沈玥决定回沈家,至于三房和四房搬家,可以让楚慕元盯着。 不过很快,沈玥就知道楚慕元那天也没有空了。 她迈步往回走,在一岔道处,便见楚慕元朝这边走过来。 身长立玉,容貌俊朗,如黑曜石般的眼,仿佛装进去了整个浩瀚星空。 看到他,沈玥微微诧异,迎上去道,“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楚慕元就道,“方才皇上传召,我进宫了一趟,就不去军营了。” 沈玥挑眉,“西秦和咱们宁朝开战了?” 楚慕元点头。 东齐戚王让女儿东阳郡主和亲,怎么可能还让西秦坐山观虎斗呢,只是这一场战事比他想的还要快几天。 皇上找他去,就是商议出征的事。 王爷和东齐打的不可开交,对西秦的防守相对较弱,对于他,皇上是信任的。 但信任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作战本事。 江山社稷,不是儿戏。 让他统帅三军,皇上尚有犹豫,何况楚昂和他一起去,皇上知道他和楚昂斗的不可开交,担心他们拎不清轻重,到时候打起来,耽误战事。 再加上满朝文武都在质疑,还有那些大将军,都觉得他和楚昂太年轻了,没有经过历练,不足以担当重任。 这不,有大臣提议比武夺帅。 皇上也不好明着否定楚慕元,毕竟是他从小疼着长大的,就答应了。 比试那天,正好在三天后。 对此,沈玥是哭笑不得。 真的是你越忙,事就越多。 楚慕元比武夺帅,这么重要的事,她貌似不去观战也不行啊。 这是要她抓紧修炼分身术的节奏啊。 见沈玥一脸无语,楚慕元就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玥失笑道,“方才三婶和四婶在秋水院和顾侧妃打起来,不想受家规处罚,所以决定三天后搬家。” 说起这事,楚慕元脸绷紧了两分,道,“她们在秋水院打架,你还待在那里,也不怕伤了你?” 沈玥只带两个丫鬟在身边,秋水院多少人,回头一推一撞,她还有孕在身呢。 沈玥知道他的责怪是在关心她,她道,“暗卫在暗处盯着呢,不会让我有事的,倒是三天后,我是留在王府,还是回沈家,还是去看你比武夺帅?” 选择太困难了。 沈玥决定楚慕元让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就这么定了! 楚慕元捏着沈玥的手,两人往回走。 私心里,他自然是希望沈玥和他去比武场的。 但是沈琅之的亲事,沈玥是费精力心思,用尽了办法,盼望这一天,她盼的太久,不让她亲眼看到,太说不过去了,况且沈琅之是她唯一的嫡亲的大哥。 “你还是回沈家吧。” 沈玥莞尔,“那我就真不去看你比武夺帅了?” 楚慕元笑捏了下她的鼻子,“我把帅印拿回来给你看。” 沈玥扒拉下他的手,道,“我还有件事和你说呢。” “什么事?”楚慕元问道。 沈玥就道,“是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娘家的事。” 楚慕元挑眉,“你怎么对杨家和宋家感兴趣?” 三太太和四太太没少刁难和打压她,杨家和宋家倒霉,她就静静的看热闹不就成了,难道还想掺和一脚? 楚慕元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边关战事上,对于内宅这点破事,他和王爷一样,没什么耐心。 父子秉性,一脉相承。 沈玥却眸光闪亮,笑道,“送上门来的几十万两军饷,你不要?” 第五百一十八章 偷药 沈玥不缺钱,也没那么看重钱,但送到眼皮子底下的银子,不顺手拿了,不是她的性子。 更何况这笔钱还落到崇祖侯手里,当初影子卫顺手帮了他,让恒王捡了便宜,这几十万两就当是救崇祖侯府满门的报酬吧。 再者三太太和四太太娘家败了,还怎么和崇祖侯府掐起来? 制衡之术,就是要维持他们之间平衡,才能让他们继续撕咬,慢慢削减彼此的势力,最后一举吞并他们。 楚慕元的心思虽然不在这上面,但沈玥一提几十万两,他就反应过来了。 宋家欠赌坊三十万两,连四太太都觉得是崇祖侯让人设局让宋少爷钻了套,何况是他了。 宋家也算是在煊亲王府的羽翼之下了,赌坊敢算计他,这明摆着就是崇祖侯的人。 之前火烧崇祖侯府,论损失,远远不到三十万两。 楚慕元笑了,“这笔钱,我要了。” 回了临墨轩后,楚慕元就派暗卫去查赌坊了。 还有沈玥之前想查崇祖侯府贪墨的事,被楚慕元否定了。 早在他和崇祖侯世子打架,他就想灭了崇祖侯府了,他派了人去查,他知道崇祖侯府库房里有不少大臣贿赂的东西,但是暗卫没有找到什么账册之类的东西。 再加上崇祖侯世子被送到外祖家养着,他就算了。 后来火烧崇祖侯府时,也让暗卫顺道找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沈玥笑道,“看来崇祖侯对你有所防备。” 楚慕元道,“皇上素来疼我,我又是煊亲王世子,只要我不被夺去世子之位,将来煊亲王府就是我的,那些大臣都知道皇上的心思,崇祖侯既然有胆量帮楚桓元,没点手段和胆量怎么敢和皇上争?” 一旦被逮到把柄,皇上肯定会打压的崇祖侯府爬不起来。 “那我想杨家反咬崇祖侯一口肯定是不行了?”沈玥有些失望。 楚慕元回道,“很难。” 沈玥不死心。 楚慕元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去书房了。 留下沈玥在屋子里绣针线。 突然,她灵光一闪。 她赶紧把针线放了,去书房找楚慕元,结果路过药房时,听到房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她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她推门进屋,就看到一挺拔的身影在架子上翻东西。 听到开门时,楚昂回头,就看到沈玥了,他把药瓶子往身后一藏。 沈玥扶额,还藏什么呢,她都看见了。 “你找什么?”沈玥看着被翻乱的架子问道。 楚昂走过来,笑道,“就是随便找找,这不是要去边关了吗,随身带些毒药,没准儿用的上。” 沈玥看着他,戳穿他的谎言道,“你不会是想给你大哥下毒吧?” 比武夺帅,以楚昂的性子,他肯定会奔着帅印去的。 只是论武功,他不是楚慕元的对手。 要想赢,只能动歪心思了。 要是去边关,带毒药防身,他肯定正大光明的来要了,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来拿。 这性子,真是够了。 哪一天被他祖父打死,都不算冤。 楚昂没想到一点事都瞒不过沈玥,连忙道,“怎么会呢,那是我大哥,亲大哥,我怎么会给他下毒呢,绝对不会!” 说着,把手举起来,“我发誓,我要是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不是,是让我吃饭噎死。” 他说天打雷劈,沈玥刚要捂他的嘴呢,他就自动改了誓言了。 沈玥,“。” 发誓讲诚心,越毒越心诚,他的诚心呢? 沈玥一脸无奈,把举起来的手收回来,楚昂却是吓的不轻,背脊发凉。 以后可不能再胡乱发誓了,别人说天打雷劈,那可能是假的,他的保不准就是真的啊。 要是被雷劈死,是回去,他无所谓。 万一劈了,是真死,他还没有活够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换别的誓言吧。 对于祖父,好好的,他肯定不会下毒的。 可是逼急了,他照下不误! 反正毒药是沈玥调制的,解药也是有的,不怕危急他性命。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而且很熟悉。 楚昂就道,“我就拿了一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身子一闪,就看不到人影了。 沈玥还想问问他拿的是什么毒药呢,看着凌乱的药房,她走了过去。 外面,楚慕元迈步过来,见沈玥在屋子里,他问道,“怎么是你在药房里,楚昂呢?” 楚昂翻墙进临墨轩,暗卫知道。 楚昂威胁暗卫不许告诉他,又进了药房,暗卫怎么敢不跟他说。 他一听到就赶紧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沈玥看着手里的药,心道楚昂对她素来敬重,知道药房是她的,不会这么鲁莽翻东西,现在却翻的这么乱,看来他很清楚楚慕元一会儿就来,会阻拦他,所以拿了就跑啊。 这爷孙防着彼此就跟防贼似的啊。 沈玥把药房简单收拾了下,道,“他拿了一药瓶走,药性有些霸道,你小心了。” 楚慕元脸有些黑,任是哪个做祖父的知道有孙子要给他下毒,脸色都好不了。 “解药呢?”楚慕元问道。 只要有解药在手,不怕他使坏。 沈玥耸肩,“解药也被他拿走了。” 楚昂最多就是奔着帅印去的,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让楚慕元吃太多苦头,沈玥并不担心。 楚慕元也很清楚,就是心口堵着一团郁气,散不了。 沈玥拉着他出了书房,转了话题道,“我方才想到怎么找崇祖侯贪墨的罪证了,他府里没有,那些送礼的人手里,多少应该有本账吧?” 官官相护,有时候也是官官相威胁。 送了礼,人家收了,送礼的倒霉了,保不准为了活命,把收礼的人供出来。 再者拿人好处,替人消灾。 楚慕元点头,“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从别人的账册里找到贿赂崇祖侯的证据,那账册上还不知道记载了多少人,况且,不是什么人都有记账的习惯。” 有时候牵扯广了,弹劾的奏折难到皇上手里。 就是皇上,为了朝堂稳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不能一本账册,只处罚崇祖侯一人,其他人就不罚了吧? ps:明天出山了 比武有热闹看,猜猜是什么热闹??? 第五百一十九章 收获 如果只是要皇上心里有数,那完全没必要,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有时候人需要糊涂一点。 尤其是做皇上的。 有时候逼的太紧,会逼的臣子生出反叛之心。 不过沈玥的提议,楚慕元虽然觉得可能性稍小,但还是吩咐暗卫去查。 闲聊了一会儿,沈玥又回药房了。 毒药和解药都被楚昂拿走了,为了以防万一,沈玥还是决定再调制一些解药,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一个时辰后,她刚刚将解药调制好。 半夏就进来禀告她比武夺帅的事。 既然是比武夺帅,当然是武功高者胜出了,不过要沈玥说,这样择帅实在是草率,莽夫武功够高,纸上谈兵更能大杀四方,可是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断定的。 不过皇上和满朝文武要这样安排,楚慕元都只能听之任之,何况她一个小小世子妃了。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比武夺帅的事,都雀跃欲试,即便武功不高,也想上场试一试,没准儿能走个狗屎运呢,就算夺不了帅,好歹能在皇上和那些将军们跟前露个脸,做不了将军,做个小将总可以吧? 还有那些大将军府上的少爷,都被自家亲爹赶鸭子上架,万一夺了帅印,那可是他们家祖坟上冒青烟,光耀门楣的好事啊。 有人兴奋,就有人后悔懊恼。 顾侧妃就是其中之一。 儿子不离身边,如今走了小一个月了,她想知道他是不是消瘦了,王爷有没有信任和重用他,在军营里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急于立功,和敌人浴血奋战。 想的越多,都快吃不下睡不着了。 顾侧妃很清楚,楚桓元要付出常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艰辛才能入王爷的眼,才能扭转王爷的心。 她心疼儿子。 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什么都有,他儿子哪点比不上旁人了? 尤其是楚慕元,王爷和王妃当年都错过了,他都被丢了,还被抢了回来,上天对他的宠爱和眷顾是旁人的无数倍,叫人妒忌! 顾侧妃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比任何人差,甚至远胜过楚慕元。 她要是早知道会有比武夺帅的事,她说什么也不求王爷让楚桓元跟他一起去边关了。 跟在王爷身边,哪有自己带兵打仗建功立业更快,只怕跟在王爷身后,以王爷的正直无私,不薄待将士们的性子,同样的军功,他提拔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同样的职位,楚桓元比寻常将士爬的更慢更艰难。 这倒不只是针对楚桓元,对于楚慕元和楚昂,王爷也不会例外。 这一点,顾侧妃不会埋怨王爷,只是现在明明有条捷径,自己的儿子却远在边关,怎能叫她不恼。 她甚至怀疑王爷是不是知道会有比武夺帅这回事,怕楚桓元抢了楚慕元的风头,所以才会答应让他跟去边关的。 她现在最巴不得就是有人跳出来,把帅印给抢了。 顾侧妃以及秋水院的丫鬟都不看好楚慕元,半夏说于沈玥听时,一脸的愤愤不平。 紫苏忍不住戳半夏的脑门了,“她们不看好爷不很正常吗,要是她们真觉得爷能夺帅,那我都该怀疑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爷能不能夺帅,又不是她们说了算,你生哪门子气啊?” 她气也就算了,还要说于世子妃听,世子妃还怀着身孕呢,王妃叮嘱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心情差,将来生出来的小少爷脾气都差。 王妃一直觉得楚慕元脾气臭,是因为当初怀身孕时,一直心情抑郁导致的。 沈玥压根就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全当成是笑话,一笑置之。 半夏嘟嘴道,“我也知道她们影响不了爷,就是气不过。” 沈玥失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打听下看看哪家赌坊在下注,把你们手里头的嫁妆去番两番。” 两丫鬟脸腾的一红,几乎同时跺脚,异口同声道,“什么嫁妆?没有的事!” 沈玥瞅着两丫鬟脸上的红霞,知道她们脸皮薄,就道,“好吧,当我没说。” 笑了一声,拿着解药出门了。 身后两丫鬟面面相觑,心里都在琢磨是不是应该听沈玥的话,去赌一把。 但凡这样充满未知的大事,京都大小赌坊都会开赌的。 就算不是嫁妆,她们也不嫌弃手里的钱多几倍不是? 至于赔。 两丫鬟就没想过,世子爷不可能会输的! 只是 半夏拽了下紫苏,小声咕噜道,“你说,咱们是买十三少爷赢呢,还是买世子爷赢?” 紫苏也犹豫了,谁也料不到楚昂会做出什么事来,为了比试,他都来偷毒药了啊,足见他志在必得的决心了。 有他在,就是变数啊。 紫苏和半夏互望了半晌。 “要不咱们一人买一个,赢了输了咱们对半分?” “就这么办!” 两丫鬟一拍即合。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一天,早早的沈玥就被丫鬟叫了起来。 今天是沈琅之大喜的日子,她得回沈家道贺,她是沈家女儿,既然要回去,就得早些,帮着迎来送往,总不能真像客人似的,等着人迎接吧。 起床洗漱,刚收拾好,楚慕元就进屋来了。 沈玥见他心情不错,笑道,“信心十足?” 楚慕元走过来,道,“不是因为比试,是另有收获。” 沈玥眨眼,不明白道,“什么收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收获,但看来是大有收获。 一问才知道是因为赌坊的事。 暗卫盯赌坊盯了两天,总算有眉目了,而且是大眉目。 那两间赌坊的背后之人竟然不是崇祖侯,而是恒王。 赌坊算计宋家,逼宋家还钱的事,知道的人不少,那天,赌坊登门,硬是逼的宋家赔了八万两才肯离开。 余下的钱,宋家一分都不能少给。 宋家少爷据说被打惨了。 就算是被人算计坑的,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蠢,才会被人算计的把整个宋家都搭进去。 这样的败家子,不往死里打,是不会涨记性的。 第五百二十章 羡慕 沈玥一直以为赌坊是崇祖侯的产业,就如同花铺一样,没想到背后竟然是恒王。 赌坊是聚财之地,三教九流齐聚,京都的赌坊,几乎每一间背后的人都不简单。 楚慕元是纨绔中的顶尖,赌坊这样的地方不去能算是纨绔吗? 但他还真就不知道这赌坊是恒王的。 对恒王,皇上一直有所顾忌,他搬去封地,皇上也安插了眼线,恒王有多少产业,皇上都知道。 谁能想到,恒王不吭不声的在京都开了间赌坊,还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如果不是暗卫无意发现,还真的会一直蒙在鼓里。 只要查一下那间赌坊背后的靠山是谁,就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是拥护恒王的。 只是赌坊和青楼,在古代就跟茶楼酒肆一样是合法的存在。 想把赌坊一锅端了,可不容易,尤其赌坊背后靠山这么大。 不过,楚慕元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两人一同吃了早饭,又去给王妃请了安。 这些天,王妃很忙,几乎每一天都会去昭王府,坐马车就很辛苦了,何况还劳心劳力了。 见王妃脸色有些憔悴,沈玥很担心,道,“母妃这些天太辛苦了,别累坏了自己。” 王妃欣慰一笑,道,“也就这几日了,虽然辛苦,但母妃高兴。” 等昭郡王娶妻生子了,王妃就安心了。 楚慕元知道王妃执拗,他道,“母妃高兴,昭郡王不见得高兴。” 让楚慕元喊昭郡王一声舅舅,那是别想了,即便是刀架在他脖子上,都别奢望。 王妃很无奈,想到小时候昭郡王占着自己是舅舅,要楚慕元喊他。 楚慕元为了不喊,说自己是捡来的,不是她亲生的,现在大了,更喊不出口了。 王妃也不勉强他,也勉强不了。 想到昭郡王,王妃有些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她这弟弟太懂事,太明白事理了。 那天,施妈妈敲打了小厮几句之后,他就没再提过林姑娘三个字,但是他不想娶妻却是挂在脸上。 她是他嫡姐,是他最信任的人,有什么心里话都不能跟她明说吗? 他是昭郡王,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堂弟,在娶妻这样的大事上,用得着委屈自己吗? 可昭郡王就是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怕给她,给皇上添麻烦。 他和楚慕元一同长大,王妃有多疼楚慕元,就有多疼昭郡王,皇上也一样对待。 可楚慕元从小就会惹事闯祸,昭郡王却懂事的叫人心疼。 王妃希望他过的恣意快乐,不要他委屈自己。 有好几次,王妃都忍不住想说了,可是看他那样子,王妃觉得心底堵了一团气,硬是忍住了。 现在娶妻在即,王妃也不愿意说了。 让他自己发现吧。 知道沈家办喜事,沈玥要回门,王妃叮嘱道,“你还怀着身孕,喜宴人多,你照顾好自己。” 沈玥点头,“母妃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倒是母妃你,让你留在王府,我心里过意不去。” 按理,这几日是昭王府最忙的时候,王妃更应该回去。 楚慕元是她唯一的儿子,比武夺帅这样的大事,她应该要去看着。 可偏偏三房四房搬家,像是存心和沈玥赌气似的,一定要求她留下来照看,顾侧妃虽然和三太太四太太拌嘴,但这事上,她是向着三太太和四太太的。 总之,怎么让沈玥不痛快怎么来。 沈玥嫁进了王府,又管着内院的事,自然要以王府为重,沈家次之。 王妃心疼她,就说她会看着三房和四房搬出去,把顾侧妃和老王妃的嘴给堵住了。 沈玥说不回沈家了,王妃笑道,“你安心回去吧,不会有事的,至于慕儿,你大可放心,有皇上看着呢。” 楚慕元扶额,他需要人看着吗? 他是要去边关打仗的人,就这么不让人放心么? 话虽这样说,但内心还是挺郁闷的,比武夺帅这么大的事,沈玥和王妃,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能去看着,还有一个楚昂,居然还想着给他下毒。 这是比武夺帅,还是比谁更能给他添堵呢。 小坐了会儿,沈玥就起身了。 这会儿比武尚早,楚慕元闲着没事就送她回沈家。 等到了沈家,楚慕元就嘴角抽抽了。 大门前,楚昂正拍着沈琅之的肩膀,向他道贺。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玥也惊讶了。 她怎么觉得他简直是无处不在。 楚昂笑道,“这不是一会儿要比武夺帅没时间来道贺,所以提前来了吗。” 好吧,他就是闲的太无聊了,不想和楚慕元一起去军营,所以溜达来了沈家。 谁想到楚慕元还会送沈玥来啊,真不想见到他。 现在时辰不早了,沈琅之要出门了,身上系着大红绸缎,看着沈玥,脸上一朵接一朵的红晕,两耳红的滴血。 沈玥见了好笑,“别脸红了,时辰不早了,你赶快去迎接大嫂进门吧。” 沈琅之连连点头,赶紧翻身上马,带着八抬大轿去代国公府。 楚慕元看了看天色,时辰的确不早了,他就没进沈家了,和楚昂一起去军营。 楚昂郁闷。 最不乐意就是和他一起走了,都绕道来沈家了,结果还遇上了,也忒倒霉了点儿。 感觉一整天都不会有好心情了。 沈家。 四太太看沈玥回来,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沈玥的手,高兴的说不出来话,她没想到沈玥会回来,还是楚慕元送她回来的。 四太太道,“世子爷比武夺帅这么大的事,你回门,王府没人说什么闲话吧?” 出嫁之女,以夫为天。 就算楚慕元不介意,还有王府其他人呢,人言可畏啊。 沈玥还没说话,半夏嘴快道,“是王妃让世子妃回来的,王府今儿搬家,为了让世子妃回来看大少爷娶大少奶奶,王妃留下来照看搬家呢。” 四太太听了一愣,随即高兴不已。 沈家下人都羡慕的看着沈玥,王妃这么通情达理好说话,世子爷又对她宠爱有加,肚子里又怀着身孕,几乎所有的美好她都占全了,怎么能不叫人羡慕。 第五百二十一章 喜宴(一) 四太太衷心的替沈玥高兴,她是真心拿沈玥当女儿疼的,沈玥要进府给老夫人请安,被四太太拦下了。 她握着沈玥的手道,“你能回来,老夫人和我都高兴,但世子爷比武夺帅这么大的事,你得去看着才行,你对你大哥的心意,沈家上下都明白,我让人送你去比武场吧。” 王妃和楚慕元疼沈玥,沈家就更不能不懂事了。 沈琅之娶妻,沈玥回来了,就连楚慕元都亲自来道贺了,这就足够了。 沈玥知道四太太疼她,是为了她好,但是她都回沈家了,如果要她去比武场,那她应该回王府,让王妃去比武场观看比武夺帅才是。 沈玥反握住四太太的手道,“比武夺帅,相公有信心,我也相信他,就不去了。” 四太太还有些犹豫,“真的不去?” 沈玥重重点头。 四太太也就熄了再劝她的心,本来她要亲自领沈玥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只是这会儿有客人来了,她得迎接来道喜的宾客。 宁瑞院内,老夫人精神奕奕,精神比上回沈玥见到时好多了。 沈家接连倒霉,沈琅之的亲事更是一波三折,连沈玥都吃不消,何况是老夫人了。 沈家急需一桩喜事来冲晦气。 能和代国公府结亲,是沈琅之几世修来的福分,更是沈家的福气,如今钟文婷总算是要进门了,老夫人激动啊。 虽然四太太管家,把沈家上下打点的有条不紊,但有许多事,毕竟她不好管。 钟文婷进门,就能接管沈家内务了,她和四太太也能松一口气。 和四太太一样,老夫人高兴沈玥回来,又担心她丢了王府的事不管,让王妃带来,甚至连楚慕元比武招亲都不去呐喊助威,把沈家看的太重,惹王妃和楚慕元不快。 虽然现在他们不说什么,但这些事都是小疙瘩,积少成多,不利于和睦。 能跟她说这些话的,都是真心待她的。 沈玥笑道,“祖母,我有分寸的,大哥和大嫂的亲事,我比他还要着急,相公知道。” 老夫人听了失笑。 的确,沈琅之的亲事,沈玥比他们着急的多,也大胆的多,换做他们,哪个敢去代国公府求娶代国公府嫡女?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 便是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说代国公府昏了头,沈家何德何能能攀上代国公府的高枝,便是出了一个煊亲王世子妃也不够啊。 沈玥挨着老夫人坐着,陪她说话。 很快,四太太就领了几个贵夫人来,还有四太太的娘家杨大太太,看到沈玥,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老夫人看到她,笑道,“有劳你来帮忙了。” 大夫人被休,二房分家了,三太太寡居,偌大一个沈家,只有四太太一人能迎来送往,沈绣和沈珂勉强搭把手。 喜宴这么隆重,四太太一人可招呼不过来,就把杨大太太拖来帮忙了。 杨大太太二话不说就来了,沈玥当初救她儿子,这份情,她无以为报,帮忙招呼客人,举手之劳而已,这是沈家看得起她,岂有不帮忙的道理? 渐渐的,宾客越来越多。 那些人看到沈玥,无一不夸张,无一不奉承。 尤其今儿是楚慕元比武夺帅的日子,在她们心里,娘家大哥娶妻,远比不上夫君前程来的重要,可是世子妃不去看世子爷夺帅印,而是回沈家,更无语的事,世子爷没生气,还亲自送她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沈玥和楚慕元能做到这份上,哪个敢小觑了沈家? 再者,代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正儿八经的嫡女下嫁沈家大少爷,沈家不是随便就能得罪的了。 她们恭维,沈玥谦虚陪笑,笑的腮帮子都僵硬了。 四太太见她揉腮帮子,心疼道,“累了吧,要不你先下去歇会儿?” 沈玥腮帮子僵硬,四太太就更甚了,她只是坐在那里陪人说话,四太太可是奔前跑后,一刻没歇。 今儿喜宴过后,她估计要趴床上睡两天才能缓过劲来。 沈玥摇头,“我没事,四婶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四太太暗捶了下肩膀,笑道,“再有半个时辰,你大哥就迎娶大少奶奶进门了,到时候坐下来用喜宴,就没那么累了。” 沈玥笑着点头,没人知道她内心有多煎熬,还有半个时辰啊,真心坐不下去了。 沈绣和沈珂捶腿捏肩,叫苦不迭,可是看到那些贵夫人,又换上甜美的笑容,落落大方,仿佛方才抱怨叫苦的不是她们一般。 她们在极力争取给前来道贺的宾客留个好印象。 她们年纪都不小了,老夫人和四太太私下商议,这次喜宴过后,就给她们挑选夫婿,把她们嫁出去了。 这些天,因为沈琦和沈瑶的缘故,老夫人对她们的管教很严格,更直接放了话,如果她们敢做出丢沈家脸面的事,她绝不轻饶。 两人知道老夫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她们要还敢动小心思,绝对没什么好下场,沈瑶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为了沈家好,出嫁的女儿也会自动请休回府,一般人家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两人不敢动歪念头,只能尽量引起那些贵夫人们的欣赏,登门求亲。 她们也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们的是什么,当初沈玥抛橄榄枝的时候,她们没有接,这是她们最后悔的事。 如果当初她们义无反顾的站在沈玥这一边,今日该是何等的风光?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过,今儿不少贵夫人都赞叹沈绣和沈珂,还有询问两人是否议亲了。 羞的两人脸颊绯红,跺脚跑远了。 时间在笑闹闲聊中,过的很快。 前院小厮来传话,说是不到一刻钟花轿就进门了。 老夫人原就激动了,听了这话,就更激动了。 可算是等到这一刻了。 然而还没有高兴一会儿,就有人来触沈家的霉头了。 沈家大门前,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素白麻衣的丫鬟,哭哭啼啼,如丧考妣。 那一身的白,和沈家张灯结彩的红,对比鲜明。 不少来道贺的宾客看到那丫鬟,都唏嘘不已。 沈家的幺蛾子可真多,尤其是沈大少爷的亲事,一波三折,现在花轿临门了,还有人来找晦气。 这么倒霉的新郎官,不只是少见,是绝无仅有啊。 有热闹看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喜宴(二) 自打沈琅之和钟文婷定亲后,先是遇刺,再就是有怀了身孕的女子登门指认他,要他负责。 现在又有丫鬟来报丧。 丧事和喜事凑到一起,晦气到极点了。 丫鬟跪下来,抹着眼泪道,“大夫人没了。” 李总管冷着脸,从人堆里挤出来,认出那是大夫人的丫鬟,他冷声道,“府上没有大夫人!你报丧报错了的地方!” 丫鬟仰着脸,白皙的脸上,泪痕斑斑,她冷笑一声,“没有大夫人?即便大夫人被休了,她也在沈家待了十几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老爷就这么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吗?” 旧情? 这两个字还真是可笑。 当年她和秦立凤狼狈为奸,杀了柳氏,才有了大夫人的位置。 要是她们不算计,柳氏活的好好的,为沈家操劳的是她,有她大夫人什么事? 算计了沈家,还要沈家念她的情,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钧要是念她的情,会休了她吗? 况且她们当初害的是沈玥的亲娘,要不是她福大命大,柳氏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她生下来,她就没命了。 差点一尸两命! 丫鬟报丧的事,都无需禀告沈钧,李总管就道,“大喜日子,我沈家不想见血,识相的赶紧走,否则别怪我叫人轰你走!” 听到李总管说识相,不少人都笑了。 要是识相的,就不会大喜日子来报丧了,人家就是存心来找晦气的。 可是大家没料到的是,丫鬟起身了。 这还真是叫人吃惊,不过很快,大家就看到那丫鬟往一旁的石狮子上撞。 这是要撞死在沈家门前。 一般时候,有人撞死在门前都晦气的很,更何况是大喜日子了,真是晦气到了极点了。 丫鬟速度很快,李总管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一道青影一闪,丫鬟头刚要碰到石柱子就被拉住了。 随手一点,丫鬟就晕倒在地了。 “表少爷!”李总管欣喜道。 云扬拍了拍手,朝李总管笑道,“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 李总管连道两声,要不是云扬出手,这丫鬟真的就撞死在沈家门前了,给大少爷的喜宴添晦气了。 他看护不力,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死了,是要受罚的。 李总管冷看着倒在地上的丫鬟,他道,“来人,把这丫鬟给我拖走。” 至于拖去哪里,小厮也没问。 既然是大夫人的丫鬟,大夫人所有的东西可都送回娘家了。 两小厮过来,把丫鬟拖走了,李总管亲自领着云扬和柳子波进府。 两人见到老夫人,抱歉来晚了,沈玥忍不住道,“为什么两位表哥总是掐着时间来沈家?” 上回她成亲就是,差点没赶上。 柳子波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我们没想到表哥这么快成亲。” 之前,沈玥成亲,他们是紧赶慢赶,路上耽搁了。 这一次,却是慢慢悠悠,一路游山玩水来的。 结果昨儿早上在驿站,下楼时,才知道今儿沈琅之娶妻,两人没敢耽搁,快马加鞭赶来的,就在店铺里挑礼物才歇了会儿脚,就来沈家了。 沈玥这么说,老夫人笑道,“能来就好,况且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方才你两位表哥可是帮了我沈家大忙。” 沈玥也不是真责怪他们,就是打趣一番。 一屋子的人,沈玥不好当着她们的面问柳家的事,就起了身,陪他们去凉亭喝茶。 出正屋时,正好听一位夫人笑道,“沈家娶妻,都这么大的排场,来了这么多贵夫人了,不知道后天昭郡王娶妻,会有多少宾客到?” 和她一起的夫人笑道,“昭郡王迎娶临安侯府李大姑娘,排场岂能一般,我估摸着皇上会亲自到场。” 两人议论着进屋。 柳子波呢喃道,“临安侯府李姑娘,那不是。” 他回头看着云扬。 只见他脸色微白,仿佛承受不住这般打击似的。 沈玥看着他,眼睛轻眨了两下。 云表哥这副神情,莫不是心仪李岚晴吧?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玥好奇了,别忘记了,李岚晴还有一个许愿荷包在她手里呢,她至今都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 见云扬怔住不走,柳子波轻叹一声,沈玥忍不住了,道,“云表哥认识李大姑娘?” 云扬回过神来,摇头道,“不认识。” 沈玥,“。” 不认识? 方才听人议论昭郡王和李岚晴的亲事,他才突然不对劲。 不是心仪李岚晴,难不成是心仪昭郡王? 云扬否认认识李岚晴,但难掩失魂落魄,他朝凉亭走去。 柳子波要劝他两句,被沈玥拦下了,她问道,“云表哥喜欢李姑娘?” 柳子波轻点了下头,道,“本来就觉得亲事无望,如今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李岚晴是临安侯府嫡女,云家虽然富有,但是商贾之家,高攀不上临安侯府的。 之前李岚晴没嫁人,还能存一点念头。 如今知道她就要嫁给昭郡王了,怎么能不心痛呢。 半夏和紫苏两个互望一眼,捂嘴偷笑。 云表少爷这是白伤心了,要嫁的根本就不是李姑娘。 沈玥心思转开,当初沈琅之的许愿荷包,她就是碰到钟文婷的手才感觉到的。 如果李岚晴也心仪云表哥,她握云表哥的手不就知道了? 不管是不是,总要先试一试。 只是院子里有不少人,虽然是表哥,也不好过去握人家的手。 进了凉亭之后,沈玥就吩咐丫鬟上茶。 丫鬟把茶端上来,沈玥亲自端给云扬,笑道,“方才真是多谢云表哥了,一杯清茶,聊表谢意。” 云扬伸手接茶。 沈玥却把茶盏放下,道,“表哥脸色不好,我给你把脉吧。” 不由分说,就抓了云扬的手。 云扬怔住,呆呆的看着沈玥。 他很好,没有病啊。 沈玥一碰到他的手,脑子里就闪现一抹画面。 说来云扬和李岚晴结缘,还和她有关。 那次,李岚晴和苏子娴她们来王府,她一人送了几坛子好酒。 就是那些酒,让他们结缘的。 当初,李岚晴马车翻了,酒被打翻,还引的东齐戚王找皇上要好酒。 云扬制住了那匹狂奔的马,救了李岚晴。 李岚晴从马车里跌出来时,是云扬抓了她一把,她才没有摔伤。 还没有看清李岚晴的脸,云扬就把手松开了,却是把李岚晴的手握出一片青红了。 情急之下,没有把握好力道。 两人四目相对,把彼此装进了心里。 第五百二十三章 杀人 云扬走后,李岚晴看着他洒脱的背影,揉着被捏疼的手腕,脸红如锦,绚烂夺目。 沈玥就看到这么多画面,她不说话,云扬动了动手腕,把手抽了回来。 柳子波却问道,“云表哥没事吧?” 沈玥摇头笑道,“没事,脉象很好。” 柳子波也觉得没事,只是知道心上人要嫁人了,肯定会心里头不舒服,等过段时间想开了就好了。 沈玥端了茶盏,氤氲的水雾,将她嘴角的笑显的朦胧了许多,但是云扬还看出来了,她在笑。 “表妹在笑什么?”云扬忍不住问道。 沈玥看着他,清丽的眼眨了两下,道,“我在笑云表哥伤心过早了。” 云扬怔了下,完全不懂沈玥这话是什么意思,“表妹的话,我不明白。” 沈玥把茶盏放下,笑容淡雅,“表哥应该听说过昭王府曾经住了位姑娘的事吧。” 这事,云扬和柳子波都知道,沈玥问起,两人皆点头,“知道,那姑娘姓林。” 昭王府没有女主人,却住进去一位姑娘,而且还有人登门认亲,被轰出来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何况当初东齐戚王提议要把东阳郡主嫁给昭郡王,皇上还说有了郡王妃了,如果要联姻,只能委屈东阳郡主做妾。 当时,大家都在猜测昭郡王妃是不是就是那位林姑娘,昭王府上下就昭郡王一个主子,却住进去一位姑娘,实在叫人揣测纷纭。 沈玥这么问,柳子波一头雾水,“昭郡王要娶的不是临安侯府的姑娘吗?” 临安侯府姓李,可不是姓林。 沈玥只笑不语。 片刻之后,云扬俊朗的脸上,郁闷之色化开,染上一抹笑意,还有些被人猜出心思的尴尬和羞涩。 看到云扬脸色好转,柳子波才后知后觉,不由得失笑,“真的伤心早了。” 云扬朝柳子波送去两记瞪眼,柳子波哈哈大笑,笑声爽朗,传的很远。 那边,沈珂走过来,笑道,“三姐姐和两位表哥在谈论什么呢,这么高兴?” 听到沈珂喊云扬和柳子波叫表哥,沈玥还真有些不适应,云扬和柳子波干脆就没反应过来。 不过真算起来,沈珂也没喊错,如今的沈家,只有柳氏一个当家嫡母,沈珂喊柳氏为母亲,柳氏的娘家侄儿,她可不得喊表哥。 只是平常大家都不会喊的这么亲切,免得起鸡皮疙瘩,沈珂这么喊,也是存了示好的意思。 沈玥神情淡淡,笑道,“就是聊云表哥小时候的一些事,觉得有趣罢了。” “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沈珂脸颊微红,故作羞涩。 沈玥看了她一眼,他们表兄妹不在屋子里说话,来凉亭闲聊,就是怕被人打扰,她还能没点眼色? 正好云扬被打趣的坐不住了,趁机起身道,“不打扰,你们聊,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云扬走了,柳子波也起了身。 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走远,沈珂脸上闪过一抹挫败。 远处,沈绣看着这一幕,直捂嘴笑。 沈珂拉着她一起的,但是沈绣没有来,她很清楚云扬和柳子波不会娶沈家女儿的,过去也是讨人嫌,现在碰壁了,该死心了吧。 不过陪沈玥坐坐,闲聊两句,拉近一下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沈绣迈步走过去。 刚迈步上台阶呢,就听到一阵鞭炮唢呐声齐响。 半夏高兴道,“大少奶奶进门了!” 沈玥脸上带了笑,可算是花轿抬回来了,虽然她也经历过,但怎么感觉比她当初嫁人还要激动? 沈玥后悔没把荷包随身带身边,现在沈琅之如愿以偿了,那破荷包该有反应了吧,她有点急着要回王府了。 她起了身,紫苏赶紧扶着她。 沈家大门前,沈琅之意气风发,红光满面。 花轿落地,他射箭,然后踢轿帘,亲自将钟文婷牵出来,然后一人牵了喜绸一端,迎她进府。 迈火盆,跨马鞍,再就是拜天地。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之前丫鬟一身孝服,险些撞死在沈家大门前的不愉快,也在欢声笑语,一阵阵恭贺声中被人遗忘。 沈玥站在一旁,司仪高喊,“礼毕,送入洞房!” 沈琅之的脸红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度。 他路过,看到沈玥,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满腔谢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玥笑道,“一会儿把盖头揭了再出来喝喜酒。” 过来人,知道凤冠有多沉,这么贴心的夫君,才讨人喜欢啊。 沈琅之还以为是有什么规矩,点了点头。 喜帕下,钟文婷一脸的感激,她觉得这世上最贴心的就是沈玥了,坐了几个时辰的花轿,只觉得凤冠沉的快把她的脖子给压折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盼着把凤冠摘了,丢远远的,她一点都不心疼。 看着沈琅之和钟文婷走远,沈玥一颗心总算是安了。 接下来就是喜宴了,她没什么食欲,该回王府了。 她走过去,要和老夫人和四太太告辞,那边李总管过来,低声道,“世子妃,出事了。” 沈玥嘴角挂着的笑僵硬了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半夏则嘴快道,“难道又有人来找茬了?” 半夏一脸恼火,只差没捋袖子,要去和人干架了,好好的办个喜宴,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偏有这么多不长眼的来惹事,存心给人添堵,太可恨了。 沈玥却觉得李总管说的不是沈家的事,他沈家的管事,如果是沈家出了什么事,应该禀告沈钧和四太太才是,而不是先禀告她,她是出嫁之女,不应该再插手沈家的事。 果然,李总管摇头道,“没人来找茬,是比武夺帅的事,十三少爷杀人了。” 大喜日子,总是谈论死人杀人,太不吉利了。 可是出了事,不能不禀告,还不敢大声,要是被人听了去,只怕一个喜宴都在议论杀人的事了。 “杀人?”沈玥蓦然抬眸,眸底闪过一抹震惊。 比武夺帅,是为了边关安宁,又是当着皇上的面,肯定是点到为止,断人胳膊腿都算过分了,楚昂他怎么敢杀人? 第五百二十四章 是你 李总管点头,他没有禀告错,十三少爷是杀人了,而且杀的还不是别人,是常山王世子。 这一下,着实把沈玥给震惊了。 半夏和紫苏眼睛都瞪的远远的,倒抽了一口气。 两人倒抽气声太大,引的一旁的人侧目望过来,四太太过来,问道,“怎么了?” 沈玥一瞬间就把脸上的惊讶之色给收了,她摇头道,“没事。” 四太太就看着李总管了,李总管也摇头。 沈玥就道,“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下用喜宴了,我改日再回来看大哥大嫂。” 四太太笑道,“该是你大哥大嫂去看你才是。” 没有沈玥,这桩亲事根本就不可能成,两人该敬沈玥和楚慕元一杯谢媒酒,何况沈玥还怀了身孕。 这会儿也的确不早了,四太太就不留沈玥了,让李总管送她出府,她还得招呼宾客,离不开身。 出了大门,秦齐就驾着马车过来了。 沈玥坐上马车后,就直奔王府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后脚楚慕元就骑马过来了。 看到楚慕元过来,沈家守门小厮都愣住了,“世子爷?” 楚慕元翻身下马,道,“世子妃呢,在府里?” 小厮摇头,指着马车走的方向,道,“世子妃刚走。” 楚慕元扶额,怎么来的这么不凑巧,他来是陪沈玥的,喝喜酒是次要的,他又转了身,骑马追上沈玥。 再说沈玥,她正为楚昂忧心呢,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她身子往前一倾。 等她抬头,就看到楚慕元钻进来,她眼睛猛眨了两下,道,“你怎么来了?” 楚慕元看着她,道,“酒宴还没散,你怎么就走了。” 沈玥往旁边挪了挪,让楚慕元坐下,结果他坐下后,却是把她抱坐在他腿上。 沈玥就由着他了,道,“方才李总管告诉我说楚昂杀人了,我就坐不住了,他真的杀了常山王世子?” 她怎么不信啊。 要是真杀人了,楚慕元还能这么快来找她? 当着皇上的面杀人,杀人偿命,他该想着怎么把楚昂捞出来才是,可别告诉她,他和楚昂交手了,被楚昂惹恼了不管他,打算让他在大牢里凉快几天。 楚慕元眉头一皱。 沈玥就道,“难道是有人骗我?” 楚慕元摇头,“那倒不是,楚昂的确杀了常山王世子。” 他皱眉是因为沈家喜宴,沈玥怀着身孕,他的人不可能把这么不好的消息禀告她的,谁传的话? 沈玥一脸吃惊,如果说李总管传话,她还将信将疑,可是楚慕元都这么说,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楚昂人呢?”沈玥声音微颤,“皇上怎么罚他的?” 见沈玥这么关心楚昂,虽然知道是自己的孙子,但心里还是有些吃味,她还能不知道楚昂的性子,吃亏的事,他几时做过? “皇上罚他了,罚他与我同掌帅印。” 沈玥,“。” 这算哪门子惩罚,奖赏还差不多。 沈玥拽着楚慕元,要他赶紧说,她现在对比试好奇极了,怎么杀人了还能夺帅。 楚慕元被她摇的晕乎乎的,还从没见过沈玥如此跟他撒娇呢,便如实道来。 楚昂的确杀人了,杀的也是常山王世子。 但那个常山王世子是假的。 老实说,常山王世子几次从他跟前走过,楚慕元都没有发现他是假的,只觉得他武功教之前高了不少。 常山王世子武功很高,出手果决,很快就赢得一片叫好。 大家都觉得他能赢他,夺得帅印,最起码也是个副帅。 楚昂是急性子,就上了比试台,和常山王世子过招。 本来都是点到为止,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两人就开始招招凌厉,一点余地不留了。 楚昂的武功比常山王世子要弱不少,但是别忘记了,他还偷了沈玥的毒药在身上,打不过,他就下毒。 当着皇上和那么多将士的面,堂而皇之的用了人们不耻的下三滥手段赢了常山王世子。 当时,常山王世子被踹的倒地不起,似乎要说什么,被楚昂一刀封喉了。 那果断干脆的劲头,还有那从常山王世子脖子处喷出来的血,当时惊呆了多少人。 常山王妃当时就晕了。 皇上就惊站了起来,常山王双眼赤红,他快步上了比试台,仿佛要杀楚昂似的。 他怒目而视,楚昂却不以为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杀的可不是你儿子。” 常山王险些气晕,杀了他儿子,还否认,“你杀的不是我儿子,那你杀的是谁?!” 楚昂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 常山王被气的身子不稳,皇上也上了比试台。 楚昂蹲下,在常山王世子脸上一摸,一扯,就扯下一张人皮面具了。 面具下是一张生面孔,常山王眼睛都凝了起来。 楚昂看着他,眨眼道,“你确定这是你儿子?还是因为长的一般,所以易容了?那不好意思,我杀错人了。” 要是真这样,那他杀错了,可不能怪他。 常山王皱眉,他很确定这不是他儿子,但是“常山王世子”一路跟着他,几乎没有离开他的眼线,他都没有发现被人易容了,他是怎么发现的? 他难道还能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看出儿子的不对劲,还有他儿子去哪儿了? 这些,就不归楚昂管了。 皇上就道,“你怎么把他杀了?” 常山王世子失踪,去了哪里,应该没人比这个假常山王世子知道的更清楚了。 而且比试台上,不许用毒药,不许杀人的,这是规矩。 楚昂可不管什么规矩,他之前和东齐戚王府的暗卫交过手,其中一人,他还险些死在他手里。 方才比试时,他发现这人的武功和那人如出一辙,他有意无意的引导,最后确定,他没有看错。 常山王世子的武功和东齐戚王的武功路数一样,太诡异了。 楚昂抓着他的手,笑道,“东齐戚王好本事,派个暗卫来,就想夺我朝廷的帅印?” 假常山王世子当时就变了脸,眸底狠毒,“你少胡说八道!” 楚昂笑道,“我胡说八道,我可是认得一人,额头有刀疤,和你武功一模一样。” 假常山王世子当时就怔住了,“是你!” 第五百二十五章 刺杀 这是在震惊,东齐戚王世子是楚昂杀的。 也就是这空档,楚昂给他下毒了。 既然知道这秘密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总不能让他说出戚王世子是他杀的秘密吧,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至于常山王世子去哪儿了,关他屁事。 本来楚昂杀人有过,现在撕下易容面具,反倒有功了。 而且,他如此火眼金睛,在比试台上都能发现敌人是假冒的,这么观察入微,连常山王这个亲爹都比不了,他的本事还需要质疑吗? 嗯,没错,楚昂理直气壮的要皇上把帅印交给他。 这么厚的脸皮,也真的是没谁了。 皇上不给,他还不干,这人的武功很高,不下毒根本就制服不了他,万一大哥也失败了,让一个奸细夺了帅印,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没辄,只能点头了,“让你掌管帅印,但是要与人同掌。” 他年轻气盛,不按常理出牌,皇上对他不放心。 就这样,楚昂杀了人,皇上把帅印分了一半给他。 至于楚慕元那一半,就靠比武赢来的。 原本皇上只让三十岁以下的将军比武,分了一半给楚昂后,准许所有将军上台比试了。 皇上知道楚昂是楚慕元的孙子,帅印一半给了楚昂,不就等于是给了楚慕元吗? 皇上似乎想多了。 他这样想,楚慕元却是赢的艰辛。 好在,还是赢了。 沈玥坐在他怀里有些不舒服,她动了动,就听见耳畔传来呲疼声,她转过头,就看到楚慕元眸底闪过一抹疼色,她忙道,“你受伤了?” 楚慕元摇头,“没事,一点点的内伤,养几天就好了。” 那么身经百战的将军,可不是软角色,动起手来,受些轻伤在所难免。 他说的轻松,沈玥却是不放心,抓了他的手,给他把脉,从脉象来看,受伤不算太严重,但还是需要吃药,好的更快一些。 “哪一天出征?”沈玥看着他的眼,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亮如夏夜的星辰。 楚慕元搂着沈玥,摩挲着她的手,道,“还没有定下。” 虽然没有定下,但可以肯定的是会很快,绝对在十天之内。 沈玥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现在确定他要出征了,她就不舍了,她刚要说话,马车突然停下,因为惯性,她身子往前一倾,要不是楚慕元搂紧她,真的要摔出去不可。 楚慕元额心皱紧,把沈玥抱紧时,又撞到他受伤的地方,疼的他倒抽气,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秦齐赶马车素来沉稳,沈玥又怀了身孕在身,本就经不起颠簸,他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 秦齐坐在车辕上,看着前面拦路的黑衣人,道,“爷,有人拦路。” 他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冷喝,“杀!” 秦齐眸光一冷,手在车辕上一拍,就冲了出去,等他落地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软剑,阳光下,剑身泛着冷芒。 除了秦齐之外,暗处还有三名暗卫,也闪身出来,和黑衣刺客厮杀起来。 楚慕元坐在马车内,并没有出来,他掀开车帘看着。 对方来了十一名刺客,武功不低,单凭秦齐几个,难以招架。 楚慕元看着沈玥道,“你小心坐好。” 沈玥点点头,叮嘱道,“你身上还有伤,更要小心。” 楚慕元朝她一笑,那点小伤还碍不了多少事,解决一两个暗卫还不在话下。 楚慕元动武,向来速战速决,多杀两名刺客,胜算就更大,而且他不敢离开马车太远。 没一会儿,就有两名黑衣人死在楚慕元的剑下。 沈玥看的起劲,却没想到暗处还有人,手里拿着弓弩,朝马车射箭。 锋利的箭头穿破马车,从沈玥的后脑勺嗖的一下过去,差一点点,就要了她的命。 刺客不知道沈玥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不然她真的必死无疑了。 楚慕元觉察到了暗箭,双眸赤红,退到马车一旁。 但这一次,刺客似乎下定决心要沈玥的命了,道路两边皆有刺客。 沈玥侥幸没事,可是马躲不过去,中了一箭。 马一中箭,就像是发了疯似的往前狂奔了,沈玥重重的磕在了马车上,后背还戳到了箭矢,好在只是箭羽。 楚慕元没敢恋战,赶紧去追马车。 沈玥紧紧的抓着马车,不敢让自己撞来撞去,万一撞到肚子,腹中胎儿就危险了。 沈玥在心底把那群刺客问候了几十遍,尤其是指使刺客来杀她的人,要是叫她知道是谁,定要她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方才打斗的地方比较偏,可是往前走却是闹街了,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马车狂奔,好好的一条街顿时慌作了一团,说是鸡飞狗跳都不为过。 楚慕元追上马车,勒紧缰绳,可是他今天才和那些将军比武,很疲惫了,根本拉不住。 他将手里的剑狠狠的朝马扎去,复而转身,进了马车,将沈玥抱在怀里。 手掌一用力,就将马车给打成碎片,抱着沈玥纵身一跃。 等他们落地的时候,那匹马往前一栽,倒地不起。 刺客从后面追来,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惊到马,他们原定就在方才的位置杀了沈玥,主子给他们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沈玥,就算是闹街,也得追过来了。 再说一旁酒楼,楚昂和昭郡王他们正喝酒呢,本来他是打算去沈家的,但是楚慕元去了,不想和他一起,再加上快要去边关了,他夺了半块帅印,一堆人围上来道贺请吃酒,再加上昭郡王这个快要做新郎官的心情抑郁,就打算陪他痛饮几杯。 街上哄闹起来,有世家少爷笑道,“不知道是谁府上的马车,这么狂奔,要受不少罪啊。” “咦,煊亲王世子。” 一旁的人看到楚慕元,诧异出声,楚昂就有不好的预感了,他靠窗户一看,顿时急眼了,“王府的马车!” 话音一落,手里的酒杯往后一抛,把人扒拉开,就跳下窗户。 虽然楚昂后脑勺没长眼睛,但是他酒杯抛的却奇准,正好砸中一人的脑门,砸的人眼冒金星。 其他人都担心出了什么事,赶紧下楼。 第五百二十六章 爱意 六名黑衣人手拿剑对着楚慕元,楚慕元手里的剑还在马身上,沈玥脸色微白,受惊不轻。 黑衣人笑了,笑意森冷,仿佛来自幽暗地狱,“这回,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楚慕元也笑了,“该逃的是你们。” 黑衣人脸色一变,身后就传来楚昂愤怒的声音,“真的是找死,给我上!” 他身边就带了一个暗卫,但是还有一群狐朋狗友的祖父啊。 以前是带着狐朋狗友打架,现在是带着他们的祖父干架。 说完,拿出腰间软剑,就杀了过来。 敢刺杀他祖母,真的是向天借胆! 其实往闹街跑是最理智的,认识楚慕元的人可不少,他和沈玥被人追杀,肯定会有人出手相救的,对他有救命之恩,不但王府会报恩,皇上也会奖赏。 那些黑衣人这才发现事情不妙,脸色一变,再没有方才的自信了。 “撤退!”为首一人喊道。 可惜,已经晚了。 刺杀沈玥,还想逃? 楚昂是下狠手的,再加上人多势众,很快,刺客们就招架不住了。 楚昂刀架在刺客的脖子上,冷了声音道,“快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的?!” “小心他们自尽!” 楚慕元刚喊完,刺客就牙关一紧,楚昂再出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被杀的三名刺客外,被活捉的刺客齐齐倒地。 见血封喉的剧毒,顷刻毙命,无一活口。 暗卫逐个检查,道,“都死了。” 楚昂一脚将地上的刺客尸体踢飞,他肯定是方才酒喝多了,有些飘飘然,不然怎么会反应比祖父慢,他应该先卸了他们的下颚,那样,他们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喝酒误事,果不其然。 他走过来,看着沈玥,有些担忧和紧张道,“没事吧?” 问完,又看着沈玥的肚子,想问他爹有没有事。 女人很脆弱,他亲眼在宫里见过,不过就是从台阶上滚下来,才七八个台阶,要是男子滚下来,屁事没有,可怀了身孕的人一撞,孩子就没了。 那鲜红的血和哭声,实在是恐怖至极。 沈玥摇头,“我没事。” 她一直护着肚子,没有大碍,要说疼也是真疼,后背撞了好几下,隐隐作疼。 楚慕元将她打横抱起,道,“回王府。” 他的声音颤抖不止,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像是在冰窖里待了七天七天似的紫青。 没人知道他内心曾多么恐惧过,那箭矢射进马车,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近乎疯狂了。 他担心她出事。 虽然有楚昂在,能证明他和沈玥都会活的好好的,但是他忍不住害怕,万一如沈玥说的,楚昂来到这里,会改变现在,那将来也会变的不一样。 听到沈玥的叫声,他才心安。 如今将沈玥抱在怀里,他颤抖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他往前走,一边吩咐暗卫道,“查清暗卫的来历。” 暗卫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沈玥挨的进,暗卫的话,她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暗卫说刺客的耳边有一红点,和当初要灭崇祖侯府满门的刺客一样,显然是一拨的。 沈玥听了,就道,“先放我下来。” 楚慕元不放,沈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有事。” 楚慕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沈玥坚持,他就把她放下了。 沈玥朝刺客走去,她之前并不知道刺客耳边有红点,所有刺客都有,这绝对有问题。 她仔细检查刺客,然后看着楚慕元道,“这些红点是服用了药物导致的。” 服的药很霸道,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很强大的力量,但副作用也很明显,药性退后,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丝毫不能动武,否则经脉尽断。 既然和之前的刺客一样,也就不用查了,绝对是老王妃派来杀她的。 先前杀王妃的账都还没算,就是怕打草惊蛇,想将他们一锅端了,如今倒好,人家改杀她了,一直以来的隐忍,险些要了她的命。 今日要是真死在了刺客的刀架,到了阎王爷那里,人家也不会可怜她的。 她不是没有还手的余地。 沈玥眸底浮起一抹冷芒。 那边,巡城官兵知道街上出了事,赶紧过来。 看到楚慕元和沈玥,赶紧过来见礼。 刺客知道是谁的,而且已经死了,就没有带回去的必要了,楚慕元道,“这些刺客和刺杀崇祖侯府的是一样的,带回刑部彻查。” 那些官兵连连称是。 秦齐又找了驾马车,楚慕元扶沈玥进马车,暗卫紧随其后。 之后还有楚昂和那些世家少爷。 方才打斗,实在是过瘾。 他们学武这么多年,和人打过架,但都是小打小闹,方才可真的是命悬一线啊,有好几次刀堪堪从脖子上划过。 一穿着天蓝色锦袍的男子,看着一旁的男子道,“方才多谢你那一脚,要不我爹就绝后了。” 那男子笑道,“放心吧,不会绝后的,你爹肯定会纳妾,给你添好几个庶弟。” 一腔感激之情,瞬间化为乌有。 另外一男子则道,“是什么人,先是要灭崇祖侯府满门,现在又刺杀煊亲王世子妃?” 这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大家都望着楚昂,虽然楚昂年纪比他们稍小一两岁,但是和楚昂接触过,就自然而然的以他为首了。 他们询问楚昂,楚昂面色冷沉,眸底杀意凛然,“不管是谁,胆敢动我大嫂,我要她死无全尸!” 几位少爷,“。” 这么赤果果的表达爱意,真的好么? 他可是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啊,应该和煊亲王世子妃保持距离才是,煊亲王世子还坐在马车里呢,他就说这话,也不避嫌。 几位世家少爷面面相觑了,他们还记得在福瑞楼,沈玥和楚慕元斗鸡退亲的事。 当时楚昂就帮着沈玥的,方才喝酒,言语间,楚昂对楚慕元多有不满,甚至根本就不乐意和他一起掌管帅印,那架势,像是要将煊亲王世子碾压在脚底下似的。 他们都很吃惊呢,一般来说,孪生兄弟的感情应该是最好的,他们怎么却针尖对麦芒,见面就掐,越看彼此越不顺眼。 偏他对世子妃又这样,他不会是喜欢自己大嫂,嫉妒自己的兄长吧? 为了个女人,兄弟阋墙,这也太狗血了点吧? ps:很快收拾老王妃 第五百二十七章 搬家 很快,就回到煊亲王府了。 楚慕元抱沈玥下马车,直奔临墨轩。 楚昂紧随其后,至于那些护送的世家少爷,都没下马就被打发了,有些失望,但谁也没放在心上,煊亲王府是京都最少办宴会的地方了,比宫里头的都少,有些甚至都不知道煊亲王府长什么样子,改日,说什么也要磨着楚昂带他们来王府转两圈。 他们回府的快,沈玥遇刺的事都还没有传回来,但是楚慕元抱着她进府,楚总管见了还以为沈玥受伤了,追着问道,“世子爷,世子妃出什么事了?” 沈玥怀着身孕,要是出事,十有八九就是孩子出事,那可是煊亲王府未来的小世子爷啊。 楚慕元摇头,“没什么事。” 他这么说,楚总管这才放心。 这边楚总管才放心,那边陈妈妈看到沈玥被抱进来,魂都吓飞了,拉着半夏问道,“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半夏红了眼眶,道,“我也不知道,方才有好多的刺客,世子妃差点就没命了。” 陈妈妈一听,就开骂了,“天杀的!世子妃心地良善,从不害人,为什么要杀她。” 屋内,楚慕元把沈玥放下,然后道,“吃粒安胎药吧。” 沈玥看着他,知道他不放心,她就吃了粒安胎药,然后笑道,“我没事。” 楚昂也跟了进来,他道,“这一次,绝不能心慈手软了,宁杀错不放过!”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用担心杀错人,杀了便杀了,万一再给她机会作祟,在她手里头栽了跟斗,悔之晚矣。 这一回,楚昂、沈玥、楚慕元三人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杀他们,他们还能忍,但是动沈玥不行,尤其他们即将要去战场了,他们还在京都呢,就敢下狠手,假借他比武夺帅的名头把沈玥骗出去,回头再借着沈家和其他人将沈玥哄出府怎么办? 虽然派了暗卫守着沈玥,可是敌人手里的暗卫不知道有多少人,蜂拥而上,双拳难敌四手,今天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沈玥看着他们道,“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你可不能心慈手软,”楚昂叮嘱道。 沈玥看着他,道,“人家都要我的命了,我还心慈手软,我有那么傻吗?” 楚昂心道,祖母当然不傻了,就是太善良了,太看重生命了。 不过就算她不动手,在去边关之前,他也会给那老太婆一点颜色看看的。 外面,茯苓进来道,“王妃来了。” 楚总管知道有人刺杀沈玥,就赶紧禀告王妃了,王妃心一提,就赶紧过来了,还没进门呢,就问道,“我听丫鬟说遇到刺客了,没出什么事吧?” 沈玥摇头,“母妃,我没事。” 楚昂就道,“大嫂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出事呢,没好下场的绝对是那些包藏祸心的人。” 王妃坐到沈玥身边,见沈玥的脸色虽然还红润,但比早上见到时白多了,她有些不放心,“你有事可不能瞒着母妃,报喜不报忧,我看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她怕沈玥有什么事怕他们担心所以瞒着不说,她还是信任太医的话,因为太医不敢隐瞒她,更不敢帮着沈玥隐瞒她。 万一沈玥出点什么问题,太医可担待不起。 沈玥说不用,但是王妃坚持,她也没辄,况且王妃来之前就吩咐请太医了,她同意还是不同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好在太医诊脉过后,只说有些受惊,些微动胎气,不吃药都行,知道沈玥医术高超,太医都没开药方就走了。 万一开的方子不及沈玥的好,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沈玥笑道,“我都说了没事,现在太医都这么说了,母妃该安心了吧?” 王妃点头道,“没事就好,不然母妃会后悔让你回沈家的。” 外面,麦冬进来,福身道,“王妃,老王妃让人来传话,说是三房四房都搬了,十三少爷今儿也该搬出王府了,这会儿时辰还不晚。” 这边楚昂还火大着呢,没去找她的茬,她居然还来惹他,真是要把他气死啊。 之前他要搬,死摁着不让搬,现在三房四房被轰出去了,又想将他一块儿搬出去,她以为她是谁啊,一个老太婆也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 楚昂冷笑一声,吩咐麦冬道,“去告诉老王妃,就说三房和四房是因为打架才搬出去的,我可没有,等她寿宴过后我再搬。” 越想他搬出去,他还偏就不搬了,气不死她! 麦冬听了吩咐就出去了。 楚昂眼珠子一转,也跟着出去了。 他悄悄的走的,沈玥没发现,楚慕元注意到了,但什么也没说。 沈玥看着王妃道,“母妃,我没事了,你看着三房和四房搬家,累了一天了,你回去歇着吧。” 王妃的确是有些疲惫了,三太太和四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搬出府了,存心的折腾人,一会儿就有事找她,还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是烦人的很,好在已经搬出去了。 三房和四房的东西都搬到新府邸了,但却没有住进去,而是住在偏院应付两天。 搬府邸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挑一个黄道吉日,大摆筵席,招待宾客了,三太太和四太太嫁进王府这么多年,王府办过的宴会两只手都数的过来,都是去参加别人的宴会,如今搬离王府了,不受王爷管束了,想怎么办宴席,想怎么收礼随她们高兴了。 乔迁之喜,绝对能收礼收到她们手软,这也是搬离王府唯一一件叫她们稍微高兴一点的事了。 沈玥没事,王妃叮嘱楚慕元照顾好她,就起身走了。 她走后,茯苓就上前道,“世子妃,你是不知道三房四房搬家搬到什么程度了。” 沈玥眨眼,茯苓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搬的有点凶残了,半夏就忍不住问道,“搬到什么程度了?” 茯苓略带鄙夷道,“南院和北院空荡荡的,只差没连树上的鸟窝都一起搬出去了。” 这形容 沈玥大概能想象的出来搬到何种程度了。 ps:猜猜楚昂做什么去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天怒 搬空就搬空了吧,要是什么东西被三房和四房留下了,那一准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看不上,留着也不会用,能提前搬出去就最好了。 陈妈妈走过来,问道,“世子妃这时候回来,没用喜宴吧?” 半夏摇头,“没有。” 楚慕元就皱眉了,“你还是早上吃的?” 半夏和紫苏要点头呢,沈玥先一步道,“怎么会呢,我早上又没有吃多少,哪能半天不吃东西啊,我吃了不少。” 半夏在心里加了一句,吃了四块糕点,喝了几杯茶,就这么多了。 不过沈家太忙了,四太太和老夫人根本就顾不上世子妃,厨房里忙着喜宴,都临时搭了好几个灶台,世子妃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所以就将就着吃了。 本来以为喜宴能好好吃一顿,可是那么多人,闹哄哄的,什么胃口都没了。 楚慕元知道沈玥没说实话,便吩咐陈妈妈道,“去端吃的来。” 很快,一桌子饭菜都端到沈玥跟前了,色香味俱全,叫人味蕾大开。 见沈玥大快朵颐,楚慕元忍不住戳穿她道,“不是吃了不少吗,还这么饿?” 沈玥吃着菜,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楚慕元也听清楚了,也被沈玥给气笑了,因为沈玥说她是真不饿,但是他儿子饿,她只能帮着多吃一点了,他又帮不上什么忙。 楚慕元被她给打败了,不打扰她吃饭,怕她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噎着,只给她夹菜。 沈玥看着碗里越吃越多的菜,心里很平静,方才在马车里,那种恐惧差不多全消了。 “够了,太多了,我吃不了。” 她说着,一边给楚慕元夹菜,突然,轰隆一声巨雷声传来,吓的沈玥手里夹着的鱼丸子都滚了下来。 她心惶惶,道,“楚昂人呢?” 楚慕元也觉得这雷声来的不正常,今天天气不是一般的好,这几天都不会下雨,怎么会突然打雷? 他起了身,沈玥也要起来,他道,“你吃饭,我去看看。” 沈玥就道,“我吃饱了。” 好端端的突然打雷,她又心慌,叫她还怎么吃得下去啊。 楚慕元也就不硬要沈玥吃饭了,现在少吃些,一会儿晚饭再多吃点,不会饿着。 出了内屋,就看到远处冒青烟了。 瞧方向,像是松鹤院出了什么事。 不用说了,肯定是楚昂无疑了。 老王妃派刺客杀他,楚昂火气很大,他肯定是去找老王妃算账了,怕出什么事,沈玥和楚慕元赶紧去松鹤院。 结果半道上,看到楚昂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见他们,还笑道,“大哥大嫂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玥瞅着他,“去松鹤院。” 楚昂妖孽的脸划过一抹灿烂的笑,“一起去吧。” 沈玥见了,嘴角微抽,“是你弄的?” 楚昂点头,“除了我,谁还有本事引来雷电啊?” 沈玥,“。” 你那是被雷劈好么,用自己性命做这么危险的事,也太冒险了。 不过楚昂是为了帮她出气才铤而走险的,沈玥心中感动,楚昂就催道,“先去松鹤院看看吧,不知道劈到老王妃没有。” 府里暗卫太多,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暗卫就是老王妃派去刺杀沈玥前,老王妃依然是煊亲王府的老王妃,府里也不少暗卫知道他容易被雷劈。 为了掩人耳目,楚昂是先出了王府,然后再翻墙进松鹤院的,那棵大树被蚂蚁啃噬死后,松鹤院没人看着,暗卫容易进出,现在倒是方便他行事了,要是老王妃知道,肯定会被气死的。 他悄无声息的藏进松鹤院,在房梁上躲着,小声泄露将来的秘密,老天爷很给面子,一道道的雷电劈下来,闪慢一点,就外焦里嫩烤楚昂了。 劈完了,楚昂就又怎么进的松鹤院怎么出来了,在从王府进来,除了几个人知道,谁知道是他引雷电劈老王妃的? 看着松鹤院正屋被劈出来大窟窿,那些丫鬟婆子吓的双腿打摆子,楚昂就心情很好,早该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了。 可是看到老王妃被人扶着从屋子里出来,楚昂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老妖婆! 这都干不掉她! 老王妃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发髻乱了,脸色惨白,额头撞破了见了血,天降横祸,她受惊不轻啊。 而且也不是她命大,而是身边有忠心的吴妈妈,雷劈断横梁砸下来,是吴妈妈推了她一把,老王妃撞到了桌角伤了额头,却是逃过一劫,没有被砸死,但是吴妈妈就没躲过去了,双腿被砸断,生生疼晕了过去。 丫鬟把吴妈妈抬出来,那血肉模糊的腿,看着着实骇人,吴妈妈是老王妃的心腹妈妈,对老王妃忠心耿耿,几十年如一日,是老王妃最信任的人了,如今伤成这样,老王妃心痛不已。 楚昂见了冷笑,一个老奴婢,她都这么心疼了,他的祖母,她却要痛下杀手,要是真这么让她死了,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就该跟吴妈妈一样,这辈子都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沈玥是大夫,但是看到吴妈妈的腿,她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结果刚吃下去的饭菜,又全给吐了出来。 那边,王妃进来,就责怪楚慕元了,“她才遇到刺客受惊,你不让她在屋子里歇着,怎么让她来这里了?” 王妃说着,还有在一旁帮腔的,“就是,一点都不称职。” 楚慕元不说王妃什么,但是楚昂就倒霉了,“不是你催着快点来的吗?” 才说过的话,转过脸就忘记了。 楚昂一脸懵逼,他有说过吗? 没有吧? 他都不记得了,肯定是没有! 见沈玥吐的难受,半夏端了杯茶来给她漱口,楚慕元又把沈玥给抱回去了。 他们走了,楚昂却是没走,他看着被雷劈的屋子,啧啧道,“之前我和大哥倒霉路过奉承门被雷劈,都说我们两个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现在这雷好巧不巧的劈在了松鹤院正堂,不会是松鹤院里谁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吧?” 老王妃面冷如霜。 楚昂笑道,“松鹤院被劈成这样,肯定是住不了了,要搬地方住了。” 要他搬出沉心院,现在自己要挪窝了吧,都说了得罪他没好下场,怎么就不信呢。 第五百二十九章 家书 楚昂幸灾乐祸,老王妃双眸冰冷,如寒芒刺骨,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看了一眼,就连忙把头低下了,不敢再看。 楚昂和她对视,他长这么大,最怕的就是祖母会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让他胆怯。 他要是怕,就不会来松鹤院,更不会引来雷劈了。 一个脸色阴沉,一个风度翩翩,眸底皆是暗涌。 “是你引来雷电的!”老王妃牙关咬紧,一字一顿。 楚昂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一般,捏着自己的耳朵道,“我没听错吧,你说是我引来雷电的?” 竟这般聪明猜出来了,既然聪明的很,为什么要惦记煊亲王府的爵位,做一些愚蠢的人才做的事。 老王妃能猜不出来吗,在王府里,也不是第一次遭雷劈了,沉心院里被雷劈出来的坑,他以为瞒的过她吗? 还有奉承门,也是他和楚慕元。 这么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况且,今天她才派了刺客去杀世子妃,她才回王府没多久,她的松鹤院就被雷给劈了,还来了一堆幸灾乐祸的,松鹤院里的丫鬟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唯恐再被雷劈,他们却跑过来,这是笃定不会再有危险了。 楚慕元从小在王府长大,从来没遇到过被雷劈的时候,自打楚昂出现,都出现这么多次了。 老王妃猜不出来是他捣鬼的才怪了。 不过猜出来了又能如何,雷电劈坏了松鹤院正堂,有本事找老天爷来给她作证啊,没有人证物证,他抵死不承认,谁也拿他没辄。 况且他要真能证明自己能引雷电劈人,会被奉为神明的。 之前,老王妃就觉得楚昂不简单,现在他能引雷电劈她,老王妃心底有些发憷,尤其是楚昂那轻蔑的眼神,老王妃总觉得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瞒不过她。 王妃是知道楚昂能引雷电的,他只要说将来的事,就会电闪雷鸣,他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劈掉松鹤院,王妃想不明白。 在王妃看来,就算要给老王妃一个教训有的是办法,不必铤而走险。 再者,她们和老王妃并没有彻底撕破脸皮,除了王爷,也没有人能拿老王妃怎么办,现在松鹤院被毁,沈玥又呕吐,只能王妃来处理了。 王妃走过来,看着楚昂道,“你先回去吧。” 楚昂嗯了一声,就叼着狗尾巴草走人了。 王妃看了看松鹤院,被雷劈过后,有些着火,不过现在火已经灭了,看起来很狼狈不堪,没法再住了。 王妃安排老王妃住不远处的静心院,派人去打扫。 再说沈玥,又被楚慕元抱回临墨轩了,一天之内,两回被抱回来,一次比一次脸色苍白,临墨轩上下的丫鬟婆子的小心肝还真有些承受不住啊。 陈妈妈吓的不轻,走过来道,“这又是怎么了啊。” 好端端有说有笑的出门,这才多大会儿就这样了,府外遇到刺客就算了,这也没出王府啊。 半夏过来道,“陈妈妈别担心,世子妃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吐了。” 怀了身孕,呕吐很正常,只是平常沈玥吐都是早晨,这会儿都快到晚上了。 紫苏就道,“松鹤院被雷劈,吴妈妈双腿被砸断了,惨不忍睹,连我看了都想吐了。” 松鹤院被雷劈的事一阵风就刮遍了王府,陈妈妈早就知道了,却是不知道吴妈妈腿被打断的事,对于吴妈妈,陈妈妈没好感,之前出府时,她还被吴妈妈挤兑了,况且老天爷是不会劈错一个好人的。 幸好陈妈妈这话楚昂没听见,否则真的要发飙了,爷也被雷劈,爷不是好人吗?! 回了屋,楚慕元把沈玥放下,一边吩咐丫鬟道,“再准备饭菜来。” 沈玥听了,瞬间头大,“不用了,我吃不下。” 楚慕元皱眉,“你方才吃的全吐了。” 他要知道沈玥会吐,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松鹤院看热闹的。 沈玥撅嘴,她现在眼前都是吴妈妈被砸的样子,胃里只觉得翻江倒海,哪里吃的下去啊,她要好好缓一缓才行。 紫苏端了酸梅来,沈玥吃了一粒,将那股子想吐的感觉给压下去。 想到什么,沈玥道,“紫苏,把我的荷包拿来。” 紫苏就问道,“哪个荷包?” 沈玥的荷包有几百个,她只说荷包,紫苏还真不知道她要的是哪个呢。 “就放在床头的荷包,”沈玥道。 那边半夏已经麻溜的去取了,不过没送到沈玥手里就被楚慕元接了过去。 沈玥瞪圆,那是她的荷包,她还没看呢。 楚慕元的意思则是先吃饭,吃完了饭再给她看。 沈玥兀自生气,她是真的吃不下,不是她不想吃。 楚慕元可不管,他坐的稍远一点儿,把荷包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团很薄很薄的绸缎来。 细细打开,却是比桌子还大,比他们之前穿的那件衣裳有过之无不及。 那块绸缎上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还有图画,看的楚慕元眼睛睁的圆圆的,不敢置信。 沈玥凑过来瞄了一眼。 不感兴趣。 这不就是诸葛强弩和炸弹,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兵器吗,她上回在信里提了一句要打仗了,他们估计是没东西送,毕竟她现在贵为煊亲王世子妃,吃穿皆是最好的,就算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就那么大的荷包也传不了什么东西,所幸就送一些打战可能用到的东西过来了。 不过这些东西可比上次送的给她作弊用的诗词歌赋强多了,至少楚慕元喜欢。 他看着沈玥,“这上面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沈玥点头,“真的。” 说完,她催道,“快看看,有没有给我的信。” 她更关心家书啊。 楚慕元看了绸缎,没有写家书,他又看荷包了,从里面找到一小片绸缎来。 可是看了几眼,他俊美如妖孽的脸上,眉头锁紧,嘴角抽搐不止。 字很小,沈玥凑过来,都看的不是很清楚,再加上楚慕元故意不给她看,沈玥拍了他一笑,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楚慕元有些无语道,“你表哥恨我了。” 第五百三十章 神弩卫 沈玥听得怔住。 表哥恨他? 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况且表哥气度不小,他也没什么招人恨的地方啊。 “你骗我!”沈玥呲牙道。 楚慕元看着沈玥,见她清澈明净的眸子写满了不信,他道,“我骗你做什么,你自己看。” 说着把绸缎递给沈玥。 沈玥接了绸缎看起来,越看越哭笑不得。 别说,她的表哥还真的有些恨楚慕元,不过应该是开玩笑似的恨。 没办法,楚慕元的脸俊朗出尘,王妃亲自画的,俊美如神祗,把她的表嫂给迷住了,还把楚慕元的画像画下来挂在墙上,天天对着犯花痴,说什么嫁男人就该嫁这样俊美的男子才不枉此生。 把她表哥给气的,也把楚慕元的画像做成了靶子,天天丢飞镖,都扎坏好几个了。 表嫂和表哥还为此吵起来,冷战了两天,信上表嫂也想来一番穿越,不过要带着儿子一起穿越,不带沈玥的表哥,说是看着他烦。 表哥也想穿越,来古代感受一些什么是贤良淑德,三从四德,更重要的是要一堆的娇妻美妾,家里的这泼辣娘们,他不要了。 两人斗嘴都斗到了信上,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之后才是沈玥爹娘的信,叫沈玥好好养胎,争取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 另外,就是夸楚慕元长的漂亮了,夸的那是天上有地上无啊,还有沈玥抓牢实了,长的俊朗,又身份尊贵,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走在大街上,那觉得就是狂蜂浪蝶追着跑的,一定要牢牢看住,不能被别人抢去了。 沈玥看的两眼直翻,楚慕元在一旁道,“二老说的不错,你一定要听他们的。” 沈玥瞅着他,“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你把我画的太丑了!” 这信上一股子我女儿走了狗屎运,居然嫁了个这么俊朗的夫君的感觉扑面而来,压都压不住,他还有脸说! “再说了,你出门逛街,有人追着你跑吗,不都是绕道走的吗?” 楚慕元,“。” 轻咳一声,他不在说话。 沈玥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他的画像是被美化的,她是被故意画丑的,不然她爹娘还不得天天担心她失宠担心的夜不能寐啊。 前世担心她嫁不出去,现在又担心她镇不住夫君,她有那么不让人省心吗? 沈玥表示心很累。 看她一脸郁闷,楚慕元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要不,这一次我给二老回信?” 沈玥看着他,碧波流转,芳华无限,“你写可以,但你可别乱写啊。” “我是那种人?”楚慕元笑道。 沈玥哼了鼻子道,“我就是担心才叮嘱你的。” 画像不就是,前车之鉴摆在这里,她能对他放心吗? 楚慕元哭笑不得,他好奇的是这信上写的沈玥的表哥是怎么扎她的。 沈玥给他解释了下,楚慕元不是很懂,她就道,“就以你的样子扎个靶子,没事拿鞭子抽,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了。” 楚慕元脸黑了,他道,“你表哥的心胸也太狭窄了点吧?” 倾慕他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人都跟他表哥似的,他还能有活命。 沈玥斜了他手里叠好的绸缎一眼,“你那些东西可都是我表哥给你弄的,你还觉得狭窄吗?” 咳! “我还有事,我先去书房了,你记得吃饭。” 楚慕元起身,迈步走了,当然还有那绸缎也一并带走了。 沈玥朝他背影呲牙,然后捧着信继续看起来,几遍之后都能背了,她还舍不得放手,反倒眼眶湿润。 她抹着眼泪,宽慰自己,她已经很幸运了,至少比绝大部分人幸运,有夫君,有孩子,还有孙儿,也没有和前世断了联系,虽然每一封信都要付出努力,要经过漫长的等待,但至少能等到。 就如信上父亲所写:你就安心在那边待着,好好照顾自己,我和你妈就当你是出国了,嫁了个外国女婿,偶尔能传个信就心满意足了,活着比什么都强。 楚慕元去书房,仔细研究绸缎上的东西,如获至宝。 楚昂翻窗户进来,看到那绸缎,眼睛都睁圆了,嘴角抽搐不止。 楚慕元见了,眉头微陇,“怎么那副表情?” 楚昂一屁股坐下,道,“我之前跟父王要神弩卫,父王说没有,我还以为他小气不给我,没想到是真没有。” 楚昂磨着王爷磨了两天,王爷都嫌弃他了,不过神弩卫这名头倒是不错,王爷为了打发他,把军中擅长弓箭的将士挑了八百丢给了他。 前些天,王爷出征边关后,他去找神弩卫,没把王爷骂惨。 不给就不给,给这些假神弩卫给他也太过分了点吧,他是那么没见识的人吗,也不看看他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看来,好像冤枉王爷了。 “有这么好的弩,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楚昂看着楚慕元道。 楚慕元懒得理会他,这绸缎到他手里前后不过一刻钟,他已经想好组建神弩卫了,他会放着这么好的兵器不用吗? 有这样一支神弩卫,在战场上胜算又大了几分,用于偷袭是再好不过了。 楚慕元迫不及待的要安排人制造连弩,楚昂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轰都轰不走,还怂恿楚慕元用王爷留给他的八百将士组建神弩卫,那样这支卫队就是他的了。 那八百将士最骑射最好的,楚慕元不会为了和楚昂争一时之气就弃之不用,便遂了他心愿。 这货也是招人嫌,楚慕元一答应,他就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好困,先去睡一会儿,你回府时记得叫我一声。” 楚慕元真的很想一脚将他踹回王府去。 两人的事不提,临墨轩内,却是热闹的很。 半夏和紫苏两个高兴啊,比武夺帅之前,两人可是听了沈玥的话下了赌注。 一人赌楚慕元赢,一人赌楚昂赢,输赢平分,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两人都赢了。 赌楚慕元赢,赌注十两,赢了四两。 可是赌楚昂赢,赌注十两,赢了两千两。 偌大一个赌场,赌楚昂赢的就她们两个,赔率二百。 两丫鬟一瞬间就成了小富婆了,一人一千多两,省着点花,都够她们吃喝一辈子了。 手里拿着银票,两丫鬟高兴的合不拢嘴。 比一千两更大的银票,丫鬟也拿过不少,可那都是沈玥和楚慕元的,这一张实打实是她们自己的啊。 第五百三十一章 赌输 两丫鬟高兴坏了,激动的说话都在颤抖,沈玥打趣她们道,“现在也算个小富婆了,是不是打算给自己赎身了啊?” 半夏和紫苏两个摇头如拨浪鼓,生怕沈玥不要她们似的,赶紧表忠心,“是世子妃给奴婢们机会,奴婢们才能赢这么多钱的,奴婢们生是世子妃的人,死是世子妃的鬼。” 沈玥笑道,“怎么想起来买楚昂赢的?” 她还真没想过买楚昂夺帅,早知道这两丫鬟看的这么远,赌的这么准,她就拿几万两给她们赌了,都不用楚慕元出手,就能赔的赌坊倾家荡产了。 错失良机啊。 一问之下,才知道两丫鬟觉得楚昂偷了她的毒药,对夺帅有志在必得的决心,然后就买了。 沈玥当时就凌乱了,不得不说,看事情简单有简单的好处,知道的越少,就越义无反顾。 两丫鬟赌楚昂夺帅赢了一千两的事,一阵风刮遍王府,不知道引得多少丫鬟婆子羡慕妒忌恨,一千两啊,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有,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 楚昂知道这事后,还亲自来临墨轩,对着半夏和紫苏两个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 偌大一个京都,下赌注的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人了,唯独就这两个丫鬟之一赌他赢,如此看好他,他能不夸赞他们么? 半夏和紫苏被夸的脸红,她们完全就是走了狗屎运,托十三少爷的洪福小富了一把,她们对楚昂是感激不尽。 想到赌房,楚昂就双眼放光了,身为一个纨绔,说他没去过赌坊,那简直就是丢天下纨绔的脸,来这里这么久,他都没进过赌坊了,没办法,玩腻了。 这么就没玩,手有些痒痒了,过几天就要去边关了,去玩两把。 楚慕元交给他十万两银票,让他去赌。 楚慕元一脸古怪的看着他,“这么大方?你不会是想拿十万两就买走我那一半的帅印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不只是门,窗户同样没有! 楚慕元两眼一翻,十分不乐意跟他说话,但这件事他去做最合适,便道,“我不要你那一半的帅印。” 楚昂这才接了银票,问道,“你给我这么多银票,难道是知道我赌技超群,缺军饷了,让我帮你赢几十万两回来?” “你能赢那么多?”楚慕元不大相信。 那质疑的眼神,楚昂看了十分不顺眼,他长这么大,也就进赌坊第一天输了八百两,之后再进赌坊,他只要想赢,还没输过呢。 就是赢的太多,没有输赢的那种痛快感,他才对赌坊失了兴趣。 虽然已经有一两年不赌了,但赌技还没忘呢,赢钱对他来说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明天我就给你赢三十万两回来!” 被人质疑了,楚昂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然而楚慕元并不需要他赢,只道,“赌坊诈赌,你输就可以了。” 楚昂,“。” 让他去赌坊输钱? 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点吧? 他这是杀鸡用牛刀! 那么多暗卫,派哪个大傻去不行啊?! “我这么高超的赌技,你让我输十万两,是存心的为难我!”楚昂很不爽。 楚慕元还在研究绸缎上的东西,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头也不抬道,“是世子妃推荐你去的。” 楚昂,“。” “大嫂果然眼光独到!” 楚慕元,“。” 门外,沈玥表示这黑锅她不背,她压根就没说过这话好么。 不过一前一后,楚昂态度逆转,不用进书房,沈玥都知道楚慕元脸黑成什么样子了。 赤果果的一点面子不给他啊。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楚昂就出来找沈玥了,楚慕元把这事往沈玥身上推,沈玥也不好拆他的台,便默认了。 事情怎么办,她也知道,就和楚昂说起来。 楚昂很聪慧,沈玥只说了几句,他就懂了,笑道,“一定不辱使命,时间紧迫,我今晚就去输一万两。” 这话说的,像是赶着去做败家子似的。 沈玥也没拦他,现在比武夺帅也过了,不知道哪一天就出征的,这事早解决了早安心。 楚昂回沉心院,稍微易容了下,换了身锦袍,就直奔赌坊了。 他一身打扮,一进赌坊就给人一种,这人有钱,很有钱,特别有钱还特别傻的感觉。 赌坊的管事一看,就给赌坊的小厮使眼色:肥羊来了,开宰! 然后,就开始赌了。 楚昂表示,输钱真的好难。 尤其是赌坊想钓他这条大鱼,故意输给他,让他赢钱,这不,进赌坊半个时辰,已经赢了四千两了。 祖母对他输钱寄予厚望,他注定要辜负她了。 楚昂赌的是买大小,先下注,赌坊再摇骰子,他从买豹子开始,一点一点往下减,最后买两点。 赌坊摇骰子的人都傻眼了,很少有人买豹子和两点的,因为摇出来的机会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一旁看客也傻眼了,只觉得这人运气好到逆天,买什么赢什么,他们都不用想,跟着买就成了。 果然,两点又赢了。 楚昂,“。” 真是良心赌坊啊,真的要他赢一晚上走,可是他在祖母跟前放了话,不输一万两,叫他有什么脸回去见她啊。 楚昂深呼一口气,将一张千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 众人,“。” 摇骰子的人看着楚昂,道,“请买点数。” 楚昂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买过了。” 众人眼睛睁大,他哪里买了啊? 楚昂指着两点道,“这里是两点,那它一旁不就是一点了吗?” 众人无语。 两粒骰子,怎么摇最少也是两点了,他居然买一点,是不是傻啊。 想到这里,众人都郁闷,人傻钱多,这是傻人有傻福吗? 楚昂的内心却是:姥姥的,两点都赢了,小爷我就不信你一点还能摇到! 想摇什么摇什么,要说没在骰子上动手脚,爷跟赌坊姓了! 摇骰子的人头冒冷汗了,这也太考验他的技术了,可是管事的发话了,让他赢的高兴,也就是赢一晚上,逢赌必赢。 可是也没他这样赌的啊。 第五百三十二章 邪乎 摇骰子的人不着痕迹的看了管事一眼,他觉得这人不是来赌博了,他不是来砸场子的,就是来砸他饭碗的。 管事的看着楚昂,笑道,“赌坊还从未有人赌过一点,公子是不是换个点数?” 楚昂看着他,笑道,“我今儿遇到一大师,说我买什么赢什么,财神眷顾,如有神助,我不信这邪,所以来试试真假,我就买一点了,我要让那臭道士的算卦不攻自破!” 众人无语,人家道士说你赢,你还不乐意了,非要验证人家说的是假的,这是脑子有病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如此急于求证道士的话是假的,肯定是道士后面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管事的多问了一句,楚昂叹息道,“道士说我赢一晚上,至少会赢一万两,但是之后会输,而且是输的倾家荡产,本公子出身富贵,家财万贯,能看得上那区区赢来的一万两?” “偏偏不赌,会有血光之灾!”楚昂一脸的愤岔。 今儿看来是输不了了,只能明天把这一万两算在一起输了。 他就是要输,越输他越高兴。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了。 管事的则心想,那道士算命看来还挺准的啊。 他给摇骰子的人使眼色,一定要摇出一点来。 摇骰子的,“。” 这也太为难他了吧,他重来没摇过一点啊。 可是管事的发话了,他不听不行,他是赌坊培养的,不听话,下场会格外的凄凉。 摇骰子的看楚昂的眼神带了埋怨,收回眸光后,他就仔细认真的摇骰子起来,摇的时间格外的长,摇的众人目不转睛,屏住呼吸,静等结果。 漫长的等待之后,那人把摇盅放在桌子上。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摇骰子的人额头有冷汗冒出来了。 好在摇盅打来之后,众人倒抽气。 “真的是一点!” 摇骰子的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湿透了,浑身虚脱快坚持不住了。 楚昂一边收钱,一边骂人,这样的情况,在赌坊绝对是头一遭见,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啊。 只听过输钱骂的,赢钱还骂人,莫非就是因为出言不逊,得罪了财神爷? 肯定是了。 摇骰子的觉得这样就算完了,谁想到楚昂非要和赌坊过不去,刚买完一点,现在又要买十三点了。 众人,“。” 摇骰子的眼睛都直了,他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想一脚将他踹到门外头去。 赌坊管事的也无语了,也更相信那道士说的话应该比楚昂方才说的还要严重,一点尚且有可能,两骰子叠在一起,正好一点,可十三点怎么摇出来? 摇骰子的一再给他使眼色,他是无能无力了,十三点,打死他,他也是摇不出来的。 楚昂把钱放在十二点旁边的空白处,心满意足的笑道,“能摇一点,我就不信财神爷还能让它十三点。” 赌坊管事的脸色微冷道,“我们赌坊摇不出十三点,公子如果不想赌了,可以离开。” 得,要被人轰走了。 当然了,赌坊不是真轰人走,人家还想着他的万贯家财呢。 赌坊就是想逼的楚昂换一个点数买。 小厮在后头劝楚昂,“公子,咱们走吧?” 楚昂不鸟他,“走什么走,不赢一万两,我出赌坊,必死无疑!” 小厮就把嘴给闭上了,他能说来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么,计划完全赶不上变化啊。 管事的把银票推到楚昂身边,道,“这一局,公子还是别赌了吧。” 楚昂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其他人纷纷下注,买定离手。 摇骰子的毫无压力的摇啊摇,然后拍在赌桌上。 楚昂双手摁着赌桌,眼睛盯着摇盅,一副被吸引的模样,每一个赌徒都是这样的。 摇盅被打开,众人倒抽气。 只见桌子上一粒骰子被分开了,赫然十三点。 楚昂瞬间拍桌子了,骂赌坊管事的,“你不是说摇不出来吗?!” 管事的擦汗,然后瞪摇骰子的。 摇骰子的一脸委屈,他随手摇的,谁知道骰子会裂成两半啊,这公子实在是邪乎的很。 他买什么就摇出来什么,之前可以说是他作假,方才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楚昂一脸愤怒,气的呼哧呼哧的,恨不得揪着赌坊管事的衣领子揍他一顿了,赌坊管事的对人凶悍的很,可偏偏楚昂怒视他,他还赔笑脸。 谁让人家是肥家呢? 楚昂不干了,叫了小厮收银子,一边道,“去对面赌去!” 赌坊管事的也没拦他,不好意思,对面赌坊也是他们东家的。 到了对面之后,又是一通赢。 赢的是天花乱坠,赢的邪乎,赢的把一堆看热闹的都带去了,这边赌坊生意惨淡,提前关门了。 赌坊管事的表示,这么邪门的赌他还是头一回见。 赢的越多,楚昂就越生气,最后恨不得砸赌坊了,这要是平常,早被赌坊的人给丢出去了,能在京都开赌坊,而且还这么大的,都是有靠山的,还怕商人吗? 就算是皇商,那也是商人,赌坊根本有恃无恐。 楚昂一边发怒,一边赢钱,一堆人跟着他下注,赢了不少。 赌坊也不在乎那点小钱,人家眼光远着呢,况且这些人都是惯赌了,就算给他们赢了去,也还是会还回来的,就当是放他们手里头存两天好了。 赌了两个时辰,楚昂赢了一万两,哈欠连天的,不想再赌了,赢的他一脸憔悴。 他拿了钱,一脸心事重重的走了。 在客栈住了一夜。 没办法,赌坊有人跟踪他,估计是想打听他到底有多少身家,赢到什么程度然后上门讨债比较好。 楚昂这只大肥羊,人家赌坊刀都磨利索了,就等开宰了。 楚昂和暗卫很清楚,暗卫打扮的小厮道,“爷,我看那道士挺灵的,咱们还是付他几万两看看有没有办法化解吧,祖上积攒的百万两银钱,就这样输掉。” 小厮还没说完,就被楚昂打算了,“那臭道士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我还就不信我会输光,回客栈睡一觉,明天我拜了财神爷就去赌坊。” 第五百三十三章 纵容 一看楚昂就是有个钱任性的富家公子哥,而且不出意外,那道士应该是假的,只是碰到赌坊,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不过这位爷任性的很,听不见去小厮的劝告,赌坊坐等收钱就成了。 赌坊的伙计折返回去,把听到的事禀告管事的知道,一群人好吃好喝,就等明天楚昂来赌坊,赌的他倾家荡产。 第二天,赌坊一早就开了门,坐等楚昂登门,可是一等再等,等的太阳老高,楚昂都没有去。 赌坊门口有伙计盯梢,看到楚昂带着小厮走过来,楚昂要往赌坊里钻,被小厮劝住了,“爷,还没吃早饭呢,福瑞楼定了桌子,吃饱了再来吧。” 楚昂一听,摸着瘪瘪的肚子,就去吃饭了。 赌坊的伙计恨不得把小厮抓过来狠揍一顿,他可明白他们焦灼等待的心啊。 又等了半个时辰,楚昂才来,一身的酒气,醉醺醺的。 看到他进门,赌坊就四下传开了,昨天楚昂很邪门,赌什么赢什么,这事很快就在各大赌坊传开了,不少人还特地来看他。 现在楚昂来,有人就道,“来了,可算是来了,就是他,昨天赌什么赢什么,连一点和十三点都赌赢了,不是一般的邪乎。” 一群人的眼睛都在楚昂身上打转,看的他如坐针毡,喝了酒脾气就不好,“看什么看,再看挖你们眼珠子!” 那些赌徒也不生气,这样的恐吓在酒坊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啊。 那边摇骰子的笑道,“下注了,下注了!” 楚昂从怀里掏出一沓的银票,抽了两张拍桌子上,开始了他输钱的一天。 这边赌坊输的热火朝天,议政殿里则在商议边关大事。 楚昂昨天比武夺帅赢了一半的帅印,今儿按理他是要进宫的,可是楚慕元进宫了,他却没有。 皇上一等再等,陇眉道,“楚昂人呢,怎么不上朝?” 楚慕元就道,“不用等他了,他跟我告了假,说是要去边关了,这两天好好玩玩。” 皇上听得扶额,也没当回事,楚昂是楚慕元的孙子,嫡亲的孙子,他都由着他,他还管什么,原本授予他同掌帅印就觉得胡闹,回宫之后,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做这样的决定太冒失了,楚昂要是进宫,在大殿内,当着他的面和楚慕元吵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皇上没放在心上,可是满朝文武都觉得楚昂这么做太过分了,既然比武夺帅时,死皮赖脸的争着要当将帅,皇上也答应了,就该以边关大事为重,竟然还想着玩,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尤其煊亲王世子还一味的纵容。 煊亲王治军向来严明,有功便奖,有过则罚,说一不二,怎么到煊亲王世子手里头就如此的懒散了? 有大臣提出质疑,甚至要皇上收回让楚昂同掌帅印的权利。 这个提议,得到不少大臣的赞同,皇上都有些动摇了,不如就趁此机会把先前允诺的话收回来? 楚慕元上前一步,看着皇上道,“楚昂素来玩闹,但这并不妨碍他办事认真,观察入微,要是真收回了他的一半帅印,他必定会撂挑子不干,日日进宫烦皇上你。” 皇上一听,就道,“朕昨儿才把一半帅印交给他,都还没揣热乎呢,怎么会收回来,既然你放心他玩几天,朕就更放心了,这还没出征,他胡闹点无所谓,到了边关,上了战场,如此胡闹,朕可不会轻饶了他。” 楚慕元表示一定会好好看管楚昂,只是他的保证,皇上持怀疑态度,他是真没看出来这来自几十年后的孙子对他这个祖父有什么敬重,抬扛倒是没少见。 想到楚昂来自后世,皇上心有所动,现在发生的战乱,对楚昂来说那都是发生过的事,不是说他进军营还帮王爷解决了好几个困扰的问题,一下子就震住了那些老将军吗? 楚昂的事,便没再提了。 那些大臣到还心底不顺,觉得皇上这是拿江山社稷当儿戏,两个毛头小子掌管帅印,别将万里江山拱手送人。 散朝之后,那些大臣三两扎堆边走边聊,都对边关局势忧心忡忡。 “还有什么可说了,之前不赞同煊亲王世子掌帅印,好不容易说服了皇上弄什么比武夺帅,现在好了,不但他掌帅印,还多一个一起掌管的。” 比武夺帅是他们提出来的,为得就是让那些大将军赢了煊亲王世子,可偏偏输了,他们根本就没法阻止煊亲王世子带兵出征了。 一边聊一边叹息,聊着聊着,话题就成聊煊亲王府的八卦。 “昨天煊亲王府遭雷劈,听说老王妃住的正堂被劈了?” “可不是被雷劈了,听说要不是老王妃身边有个忠心的妈妈,她非死即伤。” “这还真是够邪门的啊,大白天的突然被雷劈。” 在大家眼里,只有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受到上天的惩罚,老天爷谁都不劈,却独独劈老王妃,这能是巧合吗? 有大臣心细,发现三老爷和四老爷没上早朝。 昨儿王府低调的搬家,事先都没透露什么风声,还打算问问哪天办乔迁宴,打算去道贺呢。 有说有笑的出宫,结果半道上看到五六位太医拎着药箱子火急火燎的出宫。 那些大臣们看的面面相觑,有大臣道,“连太医院院正都惊动了,这是谁病了啊,动静这么大?” 能一次请动这么多位太医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而且太医们走的这么急,说明情况危急,那些大臣都好奇,然后有人去询问。 再然后,老王妃中风偏瘫口不能言的事就传开了。 一群大臣都懵了。 刚刚还聊到雷劈老王妃住处的事,结果她就偏瘫不能说话了,怎么能叫人不震惊呢。 不过更叫人不解的事,煊亲王府请了这么多太医进王府,毕竟沈玥的医术远胜过太医的事是公认的。 就算沈玥怀了身孕,但老王妃中风偏瘫这么大的事,她也得帮着医治才是啊,却请了这么多太医,有问题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心头血 不得不说,这些在官场上摸打滚爬的人精就是看的透彻。 的确,王府请太医不寻常。 这些太医不是沈玥,也不是王妃请的,是三老爷和四老爷派人请去王府的。 老王妃突然中风,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一双眼珠子能动,三老爷和四老爷觉得老王妃是被人下毒了,并非真的是中风偏瘫。 王府会给老王妃下毒的,怎么看也只有会医术的沈玥了,既然怀疑她,怎么还会请她给老王妃治病呢,除非是希望老王妃死的更快一点还差不多。 现在老王妃病倒了,三老爷和四老爷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就算心里有怀疑,也不敢明着猜测是沈玥给老王妃下毒。 这不,顾侧妃阴阳怪气笑道,“世子妃的医术高超,三老爷和四老爷不请世子妃给老王妃看看,反倒请这么多太医来,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三老爷就道,“世子妃的医术是高超,但她现在不是怀了身孕吗,听说昨儿在松鹤院吐了一通,先请太医来看看,如果太医束手无策,再请世子妃不迟。” 说完,再不理顾侧妃,请太医们给老王妃治病。 这些太医都曾来给老王妃请过平安脉,老王妃的身子骨很健朗,不像是会中风偏瘫的人,可偏偏老王妃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和中风偏瘫了一样。 几个太医轮番给老王妃诊脉,老王妃的病症很古怪,像是中风,又不像是中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医们商议病症,最后连张方子都不敢开,万一治坏了事,可是要担责任的,左右王府里还有位医术高超的世子妃,他们治不了,还能请世子妃治病。 太医院院正看着三老爷和四老爷道,“老王妃的病很古怪,像是中风又不像是,我们也不敢轻易断症,医术浅薄,还是有劳世子妃给老王妃医治了。” 三太太性子急,就道,“会不会是中毒?” 几位太医心底的确闪过这样的念头,可是他们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毒能让人看起来像是中风了,而且老王妃住在王府里,谁会给她下毒,谁又能给她下毒? 太医们齐齐摇头,一屋子人的心都往下沉。 四太太心底涌起一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荒凉感觉,老王妃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要下这么狠的手,比置人于死地还要狠,给人留一丝的希望,却不知道这一抹希望在何处。 三太太就笃定是沈玥下的狠手,破口大骂下毒之人。 沈玥进屋时,正好听到三太太骂下毒之人不得好死,她心底笑了一声,不过是下毒,比起老王妃派那么多刺客要她的命,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心慈手软了。 老王妃派人杀王妃,杀她,还有二老爷,坏事做绝,就这样要她的命,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先让她尝尝什么是动弹不得,什么叫生不如死,说不了话,她就不信紧凭着一双眼睛,还能使坏,先留着她,等找到二老爷,真相大白了,让王爷处罚她。 算计二老爷,让先王妃悲痛而亡,这么大的错,足够王爷代替老王爷休妻了。 要是现在要了老王妃的命,王府还得以王妃之礼厚葬于她,膈不膈应啊。 之前是沈玥他们知道二老爷是被老王妃算计了,但是没有证据,拿她没辄,现在是三老爷他们知道是沈玥算计了老王妃,但是没有证据,即便恨沈玥恨的牙根痒痒,还得乖乖的请沈玥医治老王妃。 三老爷和四老爷觉得窝囊,要是毒真的是沈玥下的,她怎么可能会救老王妃呢? 但是这么太医在,沈玥也来了,他们不请沈玥医治老王妃,倒是他们不孝,巴不得老王妃不好似的。 人言可畏,再憋闷也得开口求沈玥啊。 人家求她,又是当着外人的面,沈玥道,“三叔四叔多礼了,王爷出征之前,把王府交给我管,老王妃突然中风,我岂能坐视不管,倒是三叔四叔疼我,麻烦太医们跑一趟。” 几位太医惭愧,“医术浅薄,让世子妃见笑了。” 沈玥则道,“说实在的,老王妃身子骨向来就好,不像是会中风的人,却偏偏一夜之间病倒了,方才一路上,我都想不通为什么,莫不是与昨儿松鹤院遭雷劈有关吧?” 几位太医一脸茫然,完全不懂沈玥的意思。 世子妃的意思是老王妃中风偏瘫是被雷给劈的? 三太太就道,“昨天松鹤院是遭雷劈了,但是没劈到老王妃,再说了,被雷劈中,岂能有活命?” 三太太的声音有些急冲,只恨不得就大声说就是沈玥下毒的,但是不好意思,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来。 沈玥看着她,挑眉道,“那三婶说老王妃是如何病倒的,从脉象和脸色都看不出来是中毒了,身子又健朗,不会突然中风,偏偏昨天不凑巧遭雷劈了,若说这两者没有点关系,谁信?” “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人被雷劈过,有些人是死了,也有些人命大活着。” 四老爷皱眉,她不否认沈玥说的话,的确有人被雷劈了还活着,可那些人不是劈傻了,就是劈残了,况且无一例外,被雷电劈中当场晕倒,人事不知。 老王妃晕了吗? 她没有。 她只是受惊了,丫鬟扶着她来静心院住了一夜,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丫鬟点了安神香,这才歇下。 可是日上三竿,老王妃都没有动,也不说话,丫鬟只当老王妃昨晚睡的晚,多睡一会儿,就没有打扰。 是三太太和四太太来给老王妃请安,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然后发现老王妃动不了了,也说不了话。 难道还有雷电反应这么慢吞吞的吗? 四老爷眼神冰冷,语气却带着有求于人的温和,“老王妃的病,世子妃可有办法医治。” 沈玥摇头,“恕我无能为力。” 沈玥一说治不了,三太太就发飙了,“你不是治不了,你是不想给老王妃医治!” 左右已经分家了,老王妃要是倒了,三房和四房和王府的牵连就算是断了七七八八了,就算冲撞了沈玥,她还敢叫人把她丢出去不成? 沈玥看着三太太,冷笑一声,“外面都传我医术高超,是不是在三婶眼里,这世上就没有我治不好的病了?我若说治不了,那一定是我愿意治?” 三太太冷哼一声,并未接话。 别的病,她不敢说。 但是老王妃的病,绝对是她捣的鬼。 沈玥却笑了,“老王妃的病,我的确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医书上记载,有五成把握能让老王妃醒过来,但是需要嫡亲儿子的心头血做药引,不知道三叔四叔谁愿意一试?” 用三老爷和四老爷一条命换老王妃能动能说,她愿意给她解毒。 就怕他们没那么大的孝心! 第五百三十五章 奉命败家 沈玥的话,让一屋子人的脸色都变了。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嘴巴张大,显然,是被沈玥说的治病的办法给震的不轻。 取人心头血,那还能有活命吗? 这不是以命换命吗? 老王妃一把年纪了,三老爷和四老爷可正当壮年呢,实在不划算。 可老王妃这样躺在床上,如果不用心头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没准儿就躺到她咽气为止了,这太残忍了,一个孝顺儿子,肯定是看不下去的。 三老爷和四老爷的脸色铁青,眸光冰冷,不带一丝的温度。 三太太和四太太死死的瞪着沈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沈玥早被凌迟了。 不论三老爷还是四老爷取心头血,她们其中一人势必要守寡,没有了顶梁柱,那一房就没落了。 老王妃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志在煊亲王府,如果三老爷取血牺牲了,那得到好处的肯定就是四老爷了,三老爷和三太太能答应? 可偏偏古代最讲究一个孝字,卧冰求鲤,黄香温席,甚至卖身葬父,亲尝汤药。 沈玥算是把三老爷和四老爷放在火炉上烤了。 一旦她的话传扬开,救老王妃,大家会夸赞他们孝顺,不救,肯定有人说他们不孝。 屋子里,陷入静谧。 几位太医后悔没早点离开,万一这些话传开,没得怀疑是他们传的,三老爷和四老爷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外面,王妃进来,问道,“出什么事了,老王妃怎么会中风?” 老王妃是大半个时辰前才知道中风的,明天昭王府就要办喜宴了,昭王府忙的很,王妃一大清早就去了,只是老王妃中风的事,楚总管还是派人去禀告了王妃。 王妃没有耽搁,就赶回来了,昭郡王成亲固然重要,但老王妃突然病倒,她不能不过问,她怕沈玥会被人逼迫,毕竟她会医术。 王妃走进来,沈玥就看着她,唤了一声母妃,王妃笑容温和,然后看向老王妃,笑容散去,问道,“怎么回事?” 王妃两次询问,都没人回答她。 沈玥扶着王妃的胳膊道,“老王妃的病很古怪,我也不能断定是什么原因,或许和昨天松鹤院被雷劈有关,在不知道病因的情况下,只能用特殊的办法救治老王妃,我们在商议怎么救治老王妃呢。” 商议救治老王妃,王妃知道,不然也不会一堆太医都杵在屋子里了。 只是既然是商议,为何半天都没人吭声,还个个脸色难看。 王妃询问是什么特殊的办法,沈玥就把心头血的事说了,王妃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毕竟攸关性命,尤其是三老爷和四老爷,大家不便替他们做主。 救还是不救老王妃,王爷不在,自然他们说了算。 就算王爷在,估计这事他也不会插手的。 大家一直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着,太医们想走又不敢贸然开口,站在那里实在是难受的很,好在沈玥开口解救了大家,她道,“救还是不救老王妃,三叔和四叔商议好再与我说,老王妃病了需要静养,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玥要扶着王妃离开,王妃脸色有些憔悴,这些天,她实在是太辛苦了。 沈玥要她回蘅芜苑歇着,王妃就道,“不了,昭王府正忙着呢,明儿就要迎娶郡王妃进门了,前来道贺的人不少,我得帮着招待客人才行,左右忙过这两天就能好好歇着了。” 沈玥不忍心,她道,“我陪母妃去昭王府。” 要是王妃会答应,沈玥早陪她去了,沈玥怀了身孕,昨儿还受惊差点动胎气,王妃怎么敢让她出府,然后又带着秋霜赶去昭王府。 王妃前脚刚走,沈玥就打了个大喷嚏。 王妃回头看着她,问道,“别是夜里着凉了。” 沈玥揉着鼻子,笑道,“没有着凉,是有人在骂我。” 被人骂了,还笑的这么高兴,王妃见了直摇头,这才转身离开。 如沈玥所言,是有人在骂她,而且骂的很惨很难听。 沈玥不过就是打个喷嚏,其他的根本就影响不到她,而那些骂她的人却是气的不轻,说是要气吐血都不为过。 她们认定老王妃中风是沈玥捣鬼的,可是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她。 沈玥说的医治的办法,三老爷和四老爷也不信,他们认定沈玥就是借着老王妃的幌子要他们的命,可是心里有数,嘴上还不能说,不然就成他们舍不得死,所以才污蔑她的了。 “现在该怎么办?”四太太问道。 几人围在老王妃床前,盯着老王妃一双眼睛,心里火烧火燎的,天知道怎么办! 再说沈玥,刚走到临墨轩门前,秦齐就闪身出现。 沈玥问道,“十三少爷昨晚没回府,他睡哪儿的?” 这些天,一再发生遇刺的事,尤其老王妃认定雷劈是楚昂捣鬼的,楚昂一夜未归,沈玥还真担心他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让秦齐去打听。 秦齐就道,“十三少爷昨晚睡客栈的。” 半夏笑道,“十三少爷放着王府不住,住客栈做什么?” 客栈简陋,哪里比得上王府舒坦啊。 想到楚昂住客栈的理由,秦齐也很无力,“十三少爷说他没完成任务,无颜回王府。” “他没输够一万两?”沈玥扶额,在她看来,赢钱很难,输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了。 秦齐轻咳一声,“没输,还赢了一万两。” 赌坊要他赢,他找茬都输不掉,能有什么办法呢,想到楚昂说这话时的委屈,秦齐有些懂自家世子爷忍不住怒气的感觉了,欠抽啊。 沈玥,“。” 她两眼望天,然后道,“现在呢?” “十三少爷还在赌坊呢,已经输了五六万两了,他说让你别着急,再给他一两天,王府他都能给输没了。” 秦齐进赌坊看了两眼,赌的挺大的,那些赌徒都说楚昂赌疯了。 赌的这么大,那些小赌徒根本就上不了桌,就干脆在一旁看热闹。 不在赌桌上,反倒清醒了,尤其看着几千两的银子一把就给输光,那些赌徒都肉疼,骂楚昂是败家子。 楚昂心道:你们懂个屁啊,爷是奉命败家的好么! 第五百三十六章 败家子 就沈玥和秦齐说话的空档,楚昂已经把带的十万两输光了,让小厮拿钱,小厮一脸委屈,“没钱了。” 楚昂转头就在小厮脑门上一拍,“怎么会没钱呢?” 小厮就道,“咱们出来,就带了十万两,全输光了,咱们回去吧,不能再赌了。” 小厮大着胆子拉楚昂走,楚昂把小厮推开,“回去拿钱来,不就十万两,爷还就不信会点背到一把都赢不了。” 见小厮不走,楚昂就骂了,“皮痒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小厮倔强,就是不走。 楚昂火大,要当场教训小厮了,更像是输惨了,气没出撒,拿小厮出气。 赌坊管事的连忙过来道,“林公子别生气,不就是钱吗,咱们赌坊借你,玩的高兴最重要。” 楚昂挑眉,“你就不担心我没钱还?” 赌坊管事的笑了,“林少爷周身富贵,可不像是缺钱的人。” 能带十万两银票出门的人,府里绝对就有一百万两,况且赌坊后台硬着呢,不担心有人敢欠钱不还。 就算真不还也没什么,借出去的钱转个圈,不就又回来了,权当是陪他玩几把就是了。 赌坊管事的这么好说话,楚昂笑了,“就喜欢你这样的,说话爽快,你这么爽快,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先借我十万两。” 赌坊管事的惊了下,结果楚昂已经去下注了。 管事的笑了笑,让人拿了十万两给楚昂。 嗯,都是现成的银票,楚昂刚刚输掉的。 这十万两,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楚昂输的精光。 再借。 再熟。 再借 一个下去,就借了七八次,摁了七八回手印了。 楚昂输的冒火,摁手印时,还把手印摁在了赌坊管事的脑门上,惹的大家哄笑。 要是一般人,赌坊管事的早发飙了,可楚昂是大财神啊,财神爷高兴就好。 到太阳下山时,楚昂已经输的没力气了,小厮在一旁提醒道,“八十万两了啊,爷,你输八十万两了。” 楚昂看着他,“有那么多吗?” 小厮点头,“只多不少,爷,真的不能再赌了,要是被大少爷和老爷知道,会剥你的皮的。” 楚昂也露了惧色,但还是嘴硬道,“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爹他有本事,不就是点钱吗,转过脸就挣回来了,就算挣不了,大头不还是大哥继承,我又想不到,这样输光,也省的大家争来抢去。” 活脱脱一败家子形象。 楚昂觉得自己如此精湛的表演,沈玥看不到太可惜了,他都要骄傲了。 不过在赌坊站着赌了这么久,实在是疲乏的很,他很少一整天都不动脑子的,枯燥的很,输的差不多了,明天再来吧。 楚昂要走,赌坊管事的没让,笑道,“林公子就这样走了,不翻本了?” 楚昂一听翻本两个字,就不动了,大手一挥,“那再借我十万两翻本!” 赌坊管事的就道,“林公子借的不可少了,有八十万两了,再借可就是九十万两了,林公子真的付得起这么多钱?” 赌坊管事的觉得赢八十万两差不多了,偌大一个京都,找八九十万两银子的府里也找不出来几个,总要留点钱给人家过日子,真输的倾家荡产多不好。 可是管事的这么问,楚昂就不乐意了,“你这是看不起我了,觉得我没钱了?” 赌坊管事的忙赔笑道,“林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您要真借,我哪能不借给您,可是借的钱是要还的。” 楚昂笑了,“我会不知道借的钱要还,赌坊是怕我还不起钱?” 赌坊管事的不说话,他明显就是这意思,不虚伪的否认。 楚昂勾着管事的肩膀,拍着他胸口笑道,“放心吧,你是不知道我家有多有钱,别说八十万两了,我就再输两三个八十万两也不再话下。” 一赌坊的人倒抽气。 楚昂看着管事,笑道,“百八十万两,我是输得起的,不知道赌坊输不输的起?” 赌坊管事的笑了,赌坊会输吗? 开赌坊,就是稳赢不赔的! 赌坊管事的看着楚昂,笑道,“林公子是想把我们赌坊全赢走?” “不想赢钱的赌徒不是好赌徒!” 一句话,众人附和。 赌坊管事的笑道,“六十万两,不再话下。” 楚昂笑了,“才六十万两啊,还没我有钱啊,不说了,继续赌!” 他走到桌子旁,扭头吩咐小厮道,“我饿了,给我买几个肉包子来。” 小厮大着胆子道,“饿了,爷怎么不啃骰子啊。” 一群人大笑,“这小厮胆子挺肥的啊。” 不过跟着这么败家子的爷,也挺倒霉的,劝不住主子赌钱,回去之后,肯定会被打死打残的。 楚昂瞪着小厮道,“还不赶快去,爷是真饿了!” 都快饿的眼冒金星了。 小厮这才飞奔出去,很快就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来。 肉包子飘香,一堆人馋虫都被勾了起来,直咽口说。 楚昂见了,随手从桌子上摸了个二两的银锭子丢给旁边的一男子道,“去买几百个包子来,我请大家吃包子。” 男子拿了银子,麻溜的就把包子买来了,一边吃包子,一边看赌博,实在有趣的很。 包子还没吃完,十万两就输光了。 楚昂泄气道,“今天一把没赢,后天再来吧。” 赌坊管事的就道,“明天林公子不来?” 明天怎么来啊,明天昭郡王娶妻好么! 不过管事那一脸质疑的模样,楚昂笑道,“明天有些小事,不是很重要,我明天再来。” 说着,楚昂要走,小厮却道,“爷,没钱住客栈了。” 楚昂,“。” 他转身,从赌桌上拿了十两银子,朝赌坊总管丢一句,“记账上!” 说完,就出了赌坊。 一堆人见识到了一天输了百万两,都如坠梦里。 摇骰子的伙计觉得胳膊都要废了,赌坊,就他骰子摇的最好,平常还有人换把手,今天是片刻未歇啊。 他走过来,看着管事的道,“这林公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林家少爷,输了百万两都面不改色。” ps:有三更 第五百三十七章 祖宗 真的是面不改色吗? 赌坊管事的可不这么觉得,他笑道,“你没看出来,他方才拿十两银子的时候手都在抖吗,百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就算家中有千万,输一百万两,回去也会被剥掉几层皮。 对赌徒来说,能输一百万两,输掉一千万两就不远了。 “他会不会逃?”一旁的小厮道。 “逃?”赌坊管事的笑了,“除非他不要命了。” 楚昂一出赌坊,身后就有四五个人跟着,把他盯的死死的。 但他现在只是一个败家子,肯定是看不出来的,就任由人跟着。 吃饱喝足,就回客栈泡热水澡了,舒服极了。 一大清早,他刚出客栈,就碰到一道士了,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楚昂作势要揍他,道士的才走远。 赌坊内,大家都在等他,一边在聊昭郡王娶妻的事。 本来应该去昭王府前看热闹的,但是他们觉得看楚昂输钱更有趣。 楚昂进赌坊,就听有人赌他今天会不会再输一百万两,还有一堆人跟着下注,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 楚昂笑道,“就这么不看好我,没准儿我今天时来运转,赢的赌坊会哭呢。” 一堆人都在笑。 输的那么惨,昨天一局都没赢,可能让赌坊输的哭吗? 赌坊也觉得楚昂是异想天开,楚昂空手而来,但是他三天,换了三套衣裳,都是极品料子,还有束腰和玉冠,都是极品。 赌坊管事的很相信楚昂的话,他觉得不差钱。 没看人输了百万两,还这么气定神闲,说起借十万两,就跟借十个铜板似的,信口拈来。 赌坊管事的也大方,只要楚昂开口,就借他。 一上午,楚昂输了四十万两,与昨天输的一塌糊涂相比,今天他赢了几回。 不是他主动赢的,是赌坊让他赢的。 一直输,输的人都失了兴趣了,就是要给他有可能翻盘的机会,才能吸引他一直赌下去。 楚昂赢了,就大笑,春风得意,“我就说我会时来运转,果不其然,我开始走运了!” 赌坊管事的暗笑:林公子,您高兴就好。 说着,还给摇骰子的使眼色,再让林公子赢一把。 被赌坊如此眷顾心情的,也真是没谁了。 一堆看热闹的都开始嘀咕,楚昂是不是真的要转运了,毕竟那天是见过楚昂怎么下注都输不掉的,那天,赌坊可是一局都没赢啊。 接下来一个时辰,楚昂赢一把,输两三把,渐渐的把借来的十万两输光。 这一次,不等赌坊管事的开口怂恿,他自动自觉地就开口借十万两了。 赌坊管事的拿了借条过来,道,“林公子,你已经在我们赌坊借了一百七十万两了,我们赌坊不能再借你钱了,这十万两之后,我们要算账的。” 楚昂看着赌坊管事的,问道,“你是认真的?” 赌坊管事的好笑,这么大的事,他能跟他开玩笑吗? 楚昂只是觉得赌坊还可以再赢,他也还可以痛快的输钱,祖母交给他如此重任,他要让祖母看到他办事能力啊。 “行吧,这十万两输光,我们就算账。” 然后,继续上赌桌,痛快的赌,痛快的输。 很快,楚昂就输的只剩下两千两,只够赌最后一把了。 楚昂双手合十,诚心祷告,“列祖列宗保佑啊,不然你们的孙子,不是是玄孙回去就要挨打了。” 这样求保佑的事,在赌坊很常见,大家见怪不怪了。 “可以开始了吗?”摇骰子的男子笑道。 赢完这一把,总算可以歇歇了。 楚昂笑看着他,道,“我跟你说哦,我们家列祖列宗特别疼我,有求必应,你小心点儿啊。” 说着,捋了衣袖,那样子仿佛要大杀四方了。 摇骰子的人笑道,“没有祖宗不疼小辈的。” 楚昂呲牙,“我们家祖宗特别护短,特别凶残,你家祖宗不一定干的过他们。” 众人,“。” 有这样说自己祖宗凶残的吗? 这么不孝的小辈,祖宗会保佑他? 败家子,还对祖宗不敬,往死里打都不为过。 众人都等着看楚昂的祖宗是怎么保佑他的。 然后,一千两输光。 人家陪他高兴,他也陪人家高兴,算还礼了。 众人大笑。 楚昂一本正经,“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祖宗住那么远,赶过来帮我总要耽误点时间。” 众人肚子笑抽。 赌坊管事也忍俊不禁,他走过来,道,“林公子,咱们可以算账了。” 楚昂斜了他一眼,把随身带的一块玉佩放桌子上,笑道,“祖传的。” 那是块血玉,色泽莹润,价值连城。 赌坊开门,只要有钱,或者能当钱用的东西,都能做赌。 然后,楚昂就收敛了玩笑的心情,正儿八经开赌了。 然而没人相信他有真本事,只当他的列祖列宗真的赶来帮忙了。 转眼,就赢了十局。 摇骰子的人都头冒冷汗了,除了故意输的,除此之外,还从未连输过这么多回呢。 楚昂一边收钱,一边笑道,“都说了不要跟我比祖宗,还不信,我家祖宗说出来吓死你们。” 众人笑道,“林公子的祖宗是谁啊?” “肯定是人尽皆知的大人物了,”有人附和。 楚昂笑道,“不说废话了,我家祖宗不喜小辈啰嗦。” 众人无语,然后左看右看,都觉得毛骨悚然,不会真的有鬼吧? 继续下注。 楚昂将写的借条一张张赢回来,被他撕的粉碎。 赌坊管事的之前笑的高兴,现在笑不出来了。 因为自从楚昂请祖宗后,就没再输过。 一转眼,就赢了七八张借条了。 赌坊外,锣鼓敲,唢呐声吹的欢,昭郡王娶妻从赌坊门前路过了。 楚昂觉得以这样的速度赢下去,还能去昭王府用喜宴,没准儿还能闹洞房呢。 “再来!” 众人都趁机拜楚昂的祖宗了,保佑他们也赢几把啊。 一个时辰后,楚昂将所有借条都赢了回来,赌坊管事的脸冷成了寒霜了。 他都跟主子邀功请赏了,现在钱全都飞了,他该怎么承受主子的怒气? 而且,楚昂还在赢钱啊。 在楚昂赢了十万两后,赌坊管事的不愿意再赌了,笑道,“林公子的列祖列宗可真是厉害,我们赌坊有自知之明,今儿歇业了。” 楚昂看着他,笑道,“赌坊不是到宵禁前半个时辰才关门吗,这会儿还早呢。” 一堆人附和道,“还有两个时辰才关门呢。” 楚昂笑道,“不会是赌坊输不起吧?” 赌坊管事的道,“怎么会?” “不是,那就继续赌吧。” 这么多人看着,赌坊也不能说歇业就歇业,何况人家都说了,林公子输一百万多万两都没说不赌,赌坊才输几万两就怕了,也太贻笑大方了。 况且赌坊也还想在把楚昂的钱再赢回去。 赌坊管事觉得那道士说的对,楚昂不输掉万贯家财,会有性命之忧。 他敢反赢赌坊的钱,可不是嫌命太长了。 接下来,楚昂一赢再赢,赌坊众人输的头冒冷汗。 输到三十万两的时候,赌坊管事的不干了,楚昂笑道,“赌坊不是能输六十万两吗?” 众人帮楚昂,他们都是赌徒,和楚昂差不多,一来就大输特输,现在翻本了,赌坊就不干,哪有这样的? 大家站在楚昂这边,赌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赌了。 一个时辰后,楚昂赢赌坊六十万两。 楚昂笑道,“赌坊还赌不赌了,不赌我们可就拿钱走人了。” 赌坊这时候算看出来楚昂是有真本事的,不是靠什么列祖列宗才赢的。 赌坊管事冷笑道,“林公子赢了赌坊六十万两,还想走?” 楚昂一脸怕怕,“不让我走,赌坊难道还想要我的命?” 一堆赌坊小厮把楚昂和小厮团团围住。 赌坊管事的道,“林公子还是应该信那道士的话,不输的倾家荡产,会有性命之忧。” 楚昂看着赌坊管事,“偌大一间赌坊,居然如此输不起,实在叫人笑话。” 赌坊管事的可不跟楚昂多费唇舌,摆手道,“上!” 那些小厮就蜂拥而上,要揍楚昂。 楚昂和小厮把小厮打的屁滚尿流。 赌坊这么大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巡城官兵。 不过巡城官兵是赌坊的人,进来就站到赌坊管事的一边,要把楚昂这个闹事的抓走。 楚昂看着那巡城官,笑道,“抓我入狱?胆子可真是不小!” 巡城官怒了,“抓起来!” 楚昂一脚把过来抓人的官兵踹到他身上,倒地不起,他撕开面具,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是谁!” 楚昂那张脸酷似楚慕元,又比他稍微稚嫩一点,大家都认得。 众人倒抽气。 然后不说话了,人家的祖宗确实牛掰,不是其他人的祖宗能比的。 赌坊管事的吓的瘫软在地。 怎么怎么会是煊亲王府十三少爷? 楚昂瞥了赌坊管事的一眼,“赌坊还欠我三十万两,记得送煊亲王府去,爷我还赶着去昭王府喝喜酒。” “赢你们一点小钱,爷容易么?” 走之前,还丢下这么一句,把人噎个半死。 六十万两啊,那是一点小钱么? 不过煊亲王府富可敌国,六十万两对煊亲王府来说,当真不算什么,难怪他昨天加今天连输一百多万两都面不改色,人家不是嘴上说说,人家是真的输的起。 ps: 第五百三十八章 喜宴 看着楚昂摇着玉扇,转身离开。 赌坊管事一屁股摔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赌坊完了。 赌坊输了六十万两,主子会剥他的皮的。 昨天主子还对他赞赏有加,随手打赏了他五十两,现在去见主子,主子会要他的命的! 小厮咬扶管事的起来,可是管事的就像是一滩烂泥,拉都拉不起来。 再说楚昂,快马加鞭赶到昭王府,还没进门,就闻到昭王府里传来的酒香,勾的他肚子里酒虫翻滚,口水直咽。 这些天,他都没怎么喝酒,今天甚至都没怎么吃东西,好饿。 楚昂也是昭王府的常客了,之前甚至还在昭王府里住了好多天,把昭郡王虎的一愣一愣的,今天昭郡王大喜,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昭王府管事都纳闷呢,楚昂和他们家郡王爷关系极好,隔三差五就来,又是王妃的儿子,喊郡王爷一声舅舅,不应该缺席啊。 可是从早到晚,都不见他的人影,大家都觉得他不会来了,没想到他还来了。 楚昂进了府,见小厮抱着酒坛子给人倒酒,随手端了一杯就朝昭郡王走了过去,笑道,“我来迟了,祝你新婚大喜,早生贵子啊。” 昭郡王喝了不少的酒了,他的酒量原就比不上楚昂和楚慕元,王妃吩咐总管,单独给昭郡王准备酒水,不是那种烈酒,多喝一些也不会醉,就算大家发现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昭郡王不要,他就要喝烈酒,越烈越好,王妃拿他没辄,也就随他了,左右也就今儿一天,等入了军营,可就没那么随性了。 楚昂敬他酒,结果昭郡王把他的酒杯接了,一饮而尽。 楚昂瞅着他,“这就喝醉了,你这酒量也太差了点吧?” “再喝!”昭郡王吩咐人倒酒。 楚昂扶额,他怎么觉得昭郡王是存心喝醉啊,他嘴角上扬,勾着他的肩膀道,“不会是想装醉,早点儿入洞房吧?” 楚昂的说话声不小,听到的人无不大笑。 来的大部分人都娶妻生子了,不由得想起当年他们娶妻的场景,自然比不得昭王府的排场,但是他们急着见媳妇,焦灼入洞房的心情却还记忆犹新。 为了入洞房,装醉被人扶回屋的更不再少数,所以昭郡王装醉,他们都笑了。 昭郡王不想入洞房,他道,“谁装醉了,我还能喝!” 既然昭郡王说自己能喝,大家肯定不放过他啊,都过来敬他。 加上有楚昂这个活宝在,想不热闹都难。 昭郡王娶妻,皇上都来了,满朝文武除了病得来不了的,几乎都到了,昭王府冷清了这么多年,今儿是热闹到了极致,比当初楚慕元娶妻还要热闹。 煊亲王府机密太多,再加上楚慕元那时候身份未明,王妃又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在王爷的地盘上指手画脚,大部分都是楚总管安排的,昭王府的,王妃是亲力亲为,办的热热闹闹。 如此,王妃还觉得有些亏欠了楚慕元和沈玥。 恒王也来了,陪坐在皇上身边,赌坊是他的,被楚昂赢了六十万两走,这么大的事,肯定要禀告恒王知道啊。 恒王府的小厮进来了,但是没敢上前,不过恒王看见了,借着方便离了桌。 小厮快步跟上,到了无人处,恒王眉头紧锁,“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恒王府的小厮不会来昭王府找他。 小厮压低声音道,“赌坊出事了,昨儿输了一百万两的败家子是煊亲王府楚昂少爷,方才一下午,他反赢了赌坊六十万两。” 六十万两啊,小厮说着心都在滴血。 恒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眼神冰冷的骇人。 他手攒紧,狠狠的捶在一旁的大红漆柱上。 楚慕元朝这边看过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但恒王捶柱子,他还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嘴角不由的往上扬。 身后,小厮过来,道,“爷,王妃让你别傻坐在这里喝酒,让你帮郡王爷挡挡酒。” 楚慕元就起了身,去帮昭郡王了。 昭王府,喧嚣热闹,众人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半个时辰后,昭郡王已经喝的站不住了,王妃过来,道,“怎么喝这么多。” 楚昂扶着昭郡王道,“大喜之日,他太高兴了,根本拦不住。” 他说着,昭郡王胃里翻滚,呕吐了出来。 楚昂扶着他,被那酒味熏的两眼翻白,更要命的事,他锦袍上还沾了不少,恶心坏了。 他赶紧把昭郡王丢给了管事,要去换衣裳。 王妃眉头紧锁,吩咐管事的把昭郡王扶新房去,给他吃解救丸。 新郎官走了,楚昂和楚慕元两个就陪大家喝酒了,两人都是千杯不醉,喝酒对他们来说跟喝水没什么区别。 楚昂和谁都聊的来,大家喝的高兴,都说楚昂大婚,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将他喝趴下。 楚昂心道:想参加他的喜宴,这得要活多少岁啊,以他们的年龄来算,那时候至少也有七十了,难为他们拄着拐杖老眼昏花还来道贺 再说,昭郡王被人扶着回新房,路上吐的一塌糊涂,丫鬟小厮跟着屁股后面清扫。 到了新房,昭郡王说什么也不进去,最后喂了解救丸,被王妃丢进了新房,怕他要出来,干脆落了锁。 新房当然是有窗户的,可是自家弟弟的性子,王妃懂,他不会做爬窗户偷溜这样的事,所以把门一锁,他就不会出来了。 况且,他想娶的是林姑娘,等揭了盖头,知道是她,也不会再出来了。 王妃摇头好笑,转身离开。 昭郡王进屋后,还拍着门,要去喝酒,虽然他不愿意圆房,但是他性子淳厚,不会当着新嫁娘的面说伤人心的话。 林姑娘坐在床边,头上还顶着凤冠霞帔,脑子晕沉沉的,很是难受。 昭郡王见门锁了,没人在外面,就死了心,他转了身,朝床边看去。 之前沈玥在沈家,提醒沈琅之早点把盖头揭了的事,听到的人不少,大家都夸她疼大嫂。 王妃还特地提醒过昭郡王,早些揭盖头,省的郡王妃多遭罪。 他之前没有照做,现在却是不能不揭盖头了,他总不能让人姑娘顶着凤冠霞帔过一晚上吧。 第五百三十九章 逃债 昭郡王拿了喜秤走过来,将盖头揭开。 金灿灿的凤冠上,坠着流苏,将林姑娘的脸遮住了,流苏晃动,看不真切。 昭郡王把喜秤放下,道,“累了一天了,你歇息吧。”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就躺在了一旁的小榻上,酣睡过去。 林姑娘没想到会遭此冷遇,她一直很紧张,昨晚上,临安侯夫人塞给她两本书,让她看完再睡,明儿洞房怎么做,全听昭郡王的。 那书上的画面,现在想想,还叫人面红耳赤。 现在昭郡王睡着了,她该怎么办? 林姑娘走到小榻边,推了昭郡王两下,唤道,“郡王爷,你先别睡啊。” 没人应她。 林姑娘拿了衣裳帮昭郡王盖好,就转了身,她也是真累了,把凤冠摘了,就趴床上睡下了。 两人各睡各的,倒也安静,前院隐约有热闹声传来,但影响不到他们。 前院的宴席,热闹了很久才散。 王妃走之前,还来新房看了一眼,把锁打开,就回王府了。 等楚慕元回临墨轩的时候,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外面风大,怎么不进屋?”楚慕元走过来道。 沈玥看着他,指着远处道,“你看,那边好像起火了。” 远处,有浓烟和火光。 转眼,火光更盛,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楚慕元看了会儿,皱眉道,“那方向应该是赌坊。” 沈玥惊讶,她没想到楚昂办事这么麻溜,秦齐也没告诉她,她还以为要一两天呢。 楚昂是急性子,让他再在赌坊蹉跎一天,他会把赌坊掀了。 “现在赌坊烧了,那欠的三十万两银子该怎么办?”沈玥问道。 虽然期初也只想挣个三十万两,就是宋家的便宜不想赌坊占了,可是有六十万两,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楚慕元捏着沈玥的鼻子笑道,“放心吧,一两银子都不会少的。” 真的能不少? 沈玥很怀疑,这么大的火,赌坊肯定是烧的精光了。 她正要问,结果楚慕元朝她吻了下去,把她的嘴给堵住了,虽然他喝了很多的酒,但是混着他独有的雪莲清香,并不叫人讨厌。 夜,很安静。 远处的火,烧的旺盛,仿佛要烧尽一切。 第二天一早,沈玥就知道昨天那一场大火烧的有多大了,不但烧掉了赌坊,火势那么大,又刮着风,靠的近的几家铺子跟着遭殃了,几乎烧了个干净。 楚昂在赌坊的事,因为天色不早的缘故,昨天并没有怎么传开,今天一传,就传到了议政殿。 楚昂两天没上朝,昨天喜宴上,皇上当众说他了,楚昂保证明儿会去早朝,还自罚了好几杯酒,皇上知道喝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罚了他三个月俸禄,这事就算了。 当然,罚俸对楚昂来说也不算什么,煊亲王府的人几时在意过那点俸禄了,这么多年,皇上扣王爷的俸禄,都扣到下下辈子了 楚昂赢了赌坊六十万两,赌坊给了三十万两,欠他三十万两的事,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大家很清楚,赌坊被烧,绝对不是意外,人家还不起三十万两,烧掉赌坊逃债。 但那家赌坊背后可是有好几个大靠山的,这几年,也得了不少的好处,如今被烧,心疼啊。 再加上楚昂和楚慕元同掌帅印,却不上朝跑去赌博,实在是没把边关大事放在心上,让皇上重重处罚他。 楚昂就不服气了,“我是去赌博了,但我可都是为了边关大事去赌的!” 满朝文武,“。” 从来没听说过赌博还是为别人赌的,这是什么谬论? 皇上都扶额了,赌就赌了,认个错不就好了,非要强词夺理做什么,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皇上也不好偏袒楚昂。 万一有大臣有样学样,这朝廷岂不要乱,皇上瞪了楚昂一眼,然后才道,“朕倒想知道你是怎么为边关大事去赌的?” 楚昂仰着脖子,直视龙颜,他道,“之前我和大哥商议了下,想组建一支神弩卫,需要不少的军费,父王走之前,留给我们的钱都是有数的,大哥不许我动用,我要跟皇上要,他又不让,说国库空虚,说什么一个好的将军,要有本事自己解决军饷问题,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前不久,赌坊不是赢了宋家三十万两吗,赌坊挣钱太容易了,我琢磨着可以去试一试,然后就赢了这么多,组建一只神弩卫肯定够了,我还能给他们配上马,训练成精兵强将,皇上,我这不算是为了边关大事吗?” 楚昂一脸委屈,指着自己的腿道,“我在赌坊站了两天,夜里腿都疼的抽筋。” 皇上,“。” 让他解释,这还委屈上了,不就站了两天吗,腿抽筋这样的话,他会信? 不过楚昂说要组建神弩卫,还自己筹备军费,皇上就多问了几句,楚昂回答有理有据,把满朝文虎虎的一愣一愣的。 皇上听了,就笑道,“这还不知道神弩卫在哪里,就被你吹嘘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吹的朕都想御驾亲征了,你这吹牛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煊亲王府可没有这么爱吹牛的人啊。 楚昂,“。”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皇上怎么能说我是在吹牛呢?”楚昂表示不服气。 皇上抖了龙袍,笑道,“你自己筹备军费,组建神弩卫,不给朝廷增添负担,朕就拭目以待了。” 这事,皇上打算翻篇了。 但是楚昂硬是摁着,没让皇上翻过去,他看着皇上道,“神弩卫只有三十万两的军饷,不够用啊,赌坊现在被烧了,这是打算赖账不给了,赌坊赢我一百七八十万两都不带眨眼的,我反赢了六十万两,就这样了,我要刑部彻查。” 别以为烧了赌坊,就不用还钱了,一两银子都不能少。 有大臣就道,“赌坊被烧光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要上哪儿找人还钱去?” 楚昂笑了,“宋家在京都也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欺负的,都被赌坊赢了三十万两上门要债,没有靠山,敢要钱吗,我想赌坊登门,肯定在宋家放了话,去宋家一问,就知道赌坊背后都有谁在撑腰了,问不出赌坊是谁的,就要那些背后撑腰的付钱就是了。” 没有点好处,京都找不出几个会好心替人出头的人。 “况且,这钱也不是我要,是用做军饷,前朝还有大臣毁家纾难,这钱,没道理不给吧?” 楚昂这么说,有大臣赞同,“该给!” 不少大臣附议。 皇上心情很好,凭白多了六十万两的军饷,多美好的事啊,况且楚昂说的神弩卫,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吹牛,但皇上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觉得可行。 皇上点头道,“三天之内,赌坊若不把钱送到煊亲王府,就让刑部彻查。” “查出来,抄家!” 皇上话音一落,楚昂就跟着补充了一句。 够狠。 皇上都扶额了,就算查出来也不至于抄家这么严重吧,不过楚昂这么说,皇上也没说什么。 在满朝文武看来,皇上这是默认了。 第五百四十章 问罪 赌坊的事,有些大臣偷着乐,幸灾乐祸,尤其是那些想分一杯羹结果没喝着汤的大臣就更高兴了,而那些入了赌坊股的大臣则眉头紧锁,内心十分憋屈不快。 这几年,赌坊也给他们挣了不少钱,而且因为赌坊的缘故,和几位大人的关系都很好,可是那些钱早不知道花哪个角落去了,现在要他们吐出来,他们能高兴才怪了。 可楚昂话说的漂亮,那些钱是用来做军饷的,皇上虽然不赞同臣子聚众赌博,可他往国库里送银子,一送就是几十万两,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赌坊欠债不还,皇上会让刑部帮着讨要! 而且,谁敢欠煊亲王府的钱不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为了钱得罪煊亲王府,委实不理智。 这一天的早朝,有些大臣,而且是朝廷重臣有些心不在焉。 下朝之后,那些大臣就聚在一起商议怎么办,三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谁家掏多少得算计着来,吃白亏的事,谁也不愿意干。 赌坊是恒王的,赌坊的大头也是他拿去的,自然他出的多,剩下的才是他们掏。 这一回,恒王吃亏不小,宋家的钱一半都还没讨回来呢,就往外掏六十万两,这几年的利润都搭进去了。 知道这些大臣不情愿掏钱,他要想做什么,还需要这些大臣帮助,现在要他们掏钱,没得生了嫌隙,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这些达官显贵不也是。 恒王笑道,“剩下的三十万两,我掏了,就不用诸位大人拿钱了。” 那些大臣互望一眼,没想到恒王如此大方,但恒王大方,他们也就不能小气了,不多拿,万儿八千的总是要的。 恒王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票,笑道,“诸位大人的心意,我恒王记在心里,同甘苦共患难,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几位大臣笑笑,聊了会儿,就都告辞了。 恒王凑齐了三十万两,让赌坊管事的给楚昂送来。 恒王也没拿赌坊管事的怎么样,楚昂要算计赌坊,估计他在赌坊都不一定招架的住,他还要赌坊管事的帮忙继续开赌坊,搭进去的钱,要加倍挣回来。 赌坊管事的给楚昂送钱来的时候,楚昂就在府里,拿了银票,看着赌坊管事的笑道,“你说你们赌坊是何必呢,欠的钱一分不少的要还回来,还白搭进去一赌坊,我还想抽空在去赌几把过过瘾呢。” 赌坊管事的想死的心都有了,赌坊是能挣钱,可也比不上眼前这位爷来的狠啊,短短三天,就让赌坊赔了六十万两,说是血本无归都不为过,还来,这是要赌坊上下喝西北风去吗? 赌坊管事的给楚昂跪下了,“求爷高抬贵手,给我们赌坊一条活路吧,京都赌坊那么多,爷为何要盯着我们赌坊。” “你们赌坊有钱啊。” 楚昂翻着银票,笑的牲畜无害,“那么轻松就赢了宋家三十多万两,这还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让你们赔钱,也很快就送来了,之前看来是没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就多赢一点了。” 赌坊管事的真哭了,楚少爷是盯着他们这块肥肉不松口了。 是,他们是算计了宋家,可算计来的钱都不够他塞牙缝的,要说狠,哪里比的上他啊! 都怪崇祖侯,出的什么馊主意,非但没帮主子挣到钱,还倒搭进去那么多,他倒霉,连带着跟他走的近的都倒霉了,他一定要劝主子离他远一点儿。 “行了,钱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之前赌坊管事的顾及他心情,让他输的惨不忍睹的时候,存心逗他高兴,楚昂对他网开一面,没让人把他丢出去。 只是这边管事的一走,那边昭郡王就来了。 昭郡王一脸怒气,他模样俊朗,性子温文尔雅,生气这样的神情在他脸上很少看到,不仅是生性好说话,更重要的是没人敢惹他生气。 楚昂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动怒,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昭郡王这么怒气冲冲的来王府做什么?” 昭郡王火大着呢,他看着楚昂道,“你也和他们合起火来骗我!” 显然,他是知道自己娶的郡王妃是谁了。 也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儿不好受,但是,这能怪谁呢? 楚昂看着他,道,“你这是要去找母妃兴师问罪?” 昭郡王看着楚昂,“骗我很好玩吗?” 楚昂点头,“就是骗你好玩才骗你的啊,不然骗你做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长肉吧?” 昭郡王,“。” 昭郡王是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像爬墙这样的事他都不会做,论耍赖争辩,不是太小瞧他高估楚昂,楚昂能甩他到边关了。 而且,对于昭郡王的指责,楚昂不认,他道,“我可是提醒过你,让你翻墙去临安侯府看看未来昭郡王妃,你自己不去的,现在怨我,你觉得合适吗?” 昭郡王脸色一红,他道,“你可以与我直说的!” 楚昂勾着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胸口道,“我看你蒙在鼓里挺好玩的,况且靠自己翻墙就能解决的事,我没理由告诉你啊,那话怎么说来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居然不会翻墙,楚昂表示不理解,他试图把昭郡王往翻墙上拐,不然总显和他们格格不入。 祖父也太弱了点儿,居然都没把昭郡王带到正途上来。 昭郡王后悔没听楚昂的去翻墙,不然他也不用郁闷这么多天。 原本怒气冲冲的来,听了楚昂几句话,气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似乎对王妃的气,转而都冲着自己了。 可是一想到今儿早上,他从小榻上醒过来,穿戴洗漱,然后去用饭时,就看到林姑娘坐在那里吃粥,他一脸的震惊吗? 而后他脱口一句想了几百遍都想收回来的话,他一脸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呆呆的看着他,不明所以,郡王妃不在王府里,她能去哪儿? 第五百四十一章 胎气 昨天,他们就没圆房,林姑娘也知道昭郡王不想娶她,现在又说这话,她也是有几分心气的,就把吃了一半的粥碗放下了,起了身。 她原就没有多少东西,拿了属于自己的包袱就要离开。 昭郡王后悔的想去撞墙,方才那话着实有些伤人了,他是很吃惊,但他也很高兴啊,只是他温文尔雅惯了,平常能说话的人又少,话也不多,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还是总管帮的忙,才把要离开的郡王妃给稳住了。 昭郡王越想越气不顺,这不,就来找王妃兴师问罪了,结果还没见到王妃,就被楚昂泼了好几大盆的冷水,冷静了不少。 偏楚昂是个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的,而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推着昭郡王往前走,道,“的确该好好数落下母妃了,明明你不愿意娶林姑娘,她还和临安侯府瞒着你,把林姑娘塞进了王府里,如此欺骗,我若是你,一封休书写了,让林姑娘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这鸟气,咱不受!” 昭郡王面红耳赤,再不往前走了,楚昂推都推不动,他看着昭郡王道,“怎么不走了?” 昭郡王看着他,道,“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楚昂拦下他,道,“你不是要见母妃吗,这就走了?” “我改日再来给王妃请安,”昭郡王眸光躲闪。 他是气糊涂了,忘记王妃逼他娶林姑娘,他不情愿的事了,现在去找王妃,不是自讨没趣吗? 万一王妃也和楚昂似的,让他写一封休书,他写还是不写? 左右这事都怪他自己,王妃让他娶,他乖乖的听话不就是了,楚昂让他翻墙,他应该去临安侯府看看,何至于憋闷这么多天,说与旁人听,人家也会说他是自找的。 到这会儿,昭郡王是一点怒气都没了,他只想快点走。 楚昂懂他的心思,他就是纯粹的生气,觉得王妃不应该骗他,能得偿所愿迎娶林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写休书呢。 昭郡王再走,他也不拦着了,只笑道,“母妃给你和林姑娘做媒,估计还在蘅芜院等着喝你们的敬的茶呢。” 昭王府没有长辈,这敬茶礼都行不起来,长姐如母,又一手操持他们的喜宴,这一杯茶,肯定是要敬的。 昭郡王头疼了,他实在不知道以何种心情去见王妃好。 他转身离开,回昭王府。 与此同时,美人堂内,李岚晴正在挑选头饰,被拘在府里这么多天,总算是能出来透透气了。 临安侯夫人觉得委屈女儿了,给了她两千两,让她买些自己喜欢的,算是补偿吧。 只是她出现在美人堂,一堆人就跟见鬼了似的,尤其她的梳妆打扮,完全就是未嫁女儿身啊。 有些玩的开的大家闺秀看着她,道,“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李岚晴知道她们误会了,故作不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打扮的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你不是嫁人了吗?”那姑娘忍不住道。 这时候,应该待在昭王府才对,怎么会出来闲逛,京都还没听说哪个大家闺秀嫁人,第二天就出来买东西的,过门之后,第一次出门就是回门。 李岚晴扑哧一笑,道,“我都还没定亲呢,怎么会嫁人呢?” 一堆人错愕。 还没定亲? “那昨天嫁给昭郡王的是谁啊?”一堆人好奇道。 原本昭郡王迎娶临安侯府的姑娘都叫人羡慕李岚晴了,要是嫁的不是李岚晴,而是临安侯府其他姑娘,那会叫人羡慕死的,就像是乌鸦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 李岚晴笑道,“嫁给昭郡王的是我的姑姑。” 众人,“。” 姑姑? 没听说临安侯有待嫁的妹妹啊,就算有,那年纪得多大了。 之前开口询问的姑娘就催道,“快说,快说,我都好奇死了,怎么嫁给昭郡王的是你姑姑啊,我还以为是你呢,给你送添妆也不收,我还误以为你攀了高枝,就不理我们了呢。” 李岚晴捂嘴笑道,“不是我亲姑姑,是我祖母新认的义女,年纪和我一般大,你之前应该没见过她,以后肯定能经常见到了。” 昭郡王妃,京都大小宴会肯定会邀请她参加的,就怕她不给面子不来。 众人这才恍然,也是,李岚晴和昭郡王的确差了辈分,不给在皇家,姑姑和侄女同侍奉皇上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辈分对皇家来说,并不算什么。 大家这才知道之前羡慕错了人,不过有个昭郡王妃的姑姑,足够叫人羡慕了。 再说昭郡王,回了昭王府之后,就要和郡王妃来王府给王妃敬茶。 这一杯茶,躲是躲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仅是王妃,还有皇上那里,也得进宫敬茶。 结果到了王府,却被楚总管拦下了,“郡王爷郡王妃,王妃说你们还有事没完成,办完了再来给她敬茶。” 昭郡王不解,“我什么事没办完?” 楚总管也不说,只看着昭郡王笑。 昭郡王脸一红,王妃这是让他们圆房之后再来敬茶吗? 她是怎么知道他们还没有圆房的? 昭郡王想不通,但是他是王妃看着长大的,自家弟弟什么性子,没人有王妃清楚了,况且昭王府的事,王妃指不定比他知道的还要清楚。 王妃不见他们,昭郡王也没辄,只能转身离开了,不过没有回昭王府,而是进宫给皇上请安敬茶。 皇上最疼昭郡王和楚慕元,远胜过他那些皇子,昭郡王是他堂弟,但在皇上眼里,和儿子也差不多,毕竟年纪差别太大了。 皇上一高兴,又赏了一堆东西,满满两大车拉回昭王府。 再说沈玥,散着步去了蘅芜院,早上她来过一回了,王妃没起来,施妈妈说这些天王妃太累了,不想起床,沈玥就没打扰,这会儿都快吃午饭了,总该起来了吧。 结果偏偏出乎她的意料,王妃还没起床,施妈妈一脸心疼道,“王妃之前就累坏了,一直强忍着,郡王爷亲事一办完,就坚持不住了。” 施妈妈劝王妃好多次了,可是王妃固执,根本不听,施妈妈也拿她没辄。 沈玥也知道王妃很累,单说这些天天天往昭王府跑,来回奔波就很累人了,她道,“别是病了。” 施妈妈担心,王妃脸色憔悴的很,她原就担心王妃累病了,沈玥又这么说,施妈妈就道,“那世子妃给王妃诊脉看看。” 沈玥就进了屋,王妃还睡着,但睡的并不安稳,额头皱紧,像是身子不舒服。 沈玥坐在床边,把王妃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给她诊脉。 施妈妈就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看着,见沈玥皱眉,她心就提了起来,别是真累病了啊。 沈玥把脉之后,一脸震惊。 施妈妈忍不住问道,“王妃没事吧。” “母妃她动胎气了。” 施妈妈,“。” 第五百四十二章 怀孕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了,震的一屋子人七荤八素。 王妃她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呢。 王妃她和王爷不是相敬如冰的吗,王爷是粘上来,可是王妃对王爷压根是不理不睬啊。 施妈妈后知后觉,想起王妃被王爷借昭郡王的名义骗出王府三天的事,回来时,王妃颈脖子上的红印,施妈妈是过来人也知道,只是怕王妃脸皮薄,无人提起,这么多天也淡忘了。 难道王妃就是那三天怀的身孕? 施妈妈不是该不该替王妃高兴,当年王妃怀楚慕元的时候,吃了多少的苦头,受了多少的煎熬,施妈妈陪在身侧,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有谁怀身孕有王妃那么痛苦,如今又怀上了,施妈妈担心王妃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对她对腹中胎儿都没有好处。 在施妈妈看来,王妃有楚慕元就足够了,王妃有儿子,身后有皇上和昭王府,不需要再借着子嗣巩固地位,这么多年,她过的太辛苦,等世子妃生下小世子,含饴弄孙就好了。 沈玥的震撼和施妈妈不同,之前她就知道王妃和王爷还会有一个女儿,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这么多天,王妃奔波劳累,她都没有给王妃诊脉,幸好王妃底子好,只是轻微动胎气,万一胎儿出什么事了,她怎么和王爷交代啊,她敢打赌,王爷绝对会借着小郡主拉近和王妃的关系。 王妃冷冰冰的,可要是添件小棉袄,肯定就不会那么冰冷了啊。 沈玥起身去给王妃开药方,丫鬟则赶紧去传喜讯,告诉楚慕元和楚昂,再就是进宫告诉皇上和昭郡王。 得知喜讯,楚慕元和楚昂很快就来了,不只是他们,还有顾侧妃和楚沅柔,两人脸色不大好看,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虽然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和好了,但是王爷出征前三天才和好的啊,就在王妃肚子里塞进去一孩子,当年在东齐戚王府里,也是一击即中,王妃的命当真是好! 好的顾侧妃咬牙,指甲掐进肉里都没察觉,一声声咒骂老天爷不公平,凭什么有些人想怀身孕,想了几年都不能得偿所愿,王妃就能轻松怀上! 楚慕元站在床前,薄薄的被子把王妃盖的严实,楚慕元神情复杂,他没想到会再多一个妹妹,一个比他儿子还要小几个月的妹妹。 不过煊亲王府如今的辈分劝乱了,孙子和他成了孪生兄弟,多个像女儿大的妹妹又算得了什么? 楚昂站在一旁,一脸的欣慰,小姑奶奶还在啊,没有被王爷和王妃冷淡没了,他在想,那天如果不怂恿王爷一下,小姑奶奶是不是就没有了? 楚昂觉得肯定会有的,王爷分明就存了那份心思,他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下,原本对于将军来说,边关歇战,回来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传宗接代,绵延子嗣,等边关战事停了,再回府,指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以后不会也过这样的日子吧? 想着,楚昂一脑门的黑线了,他好像想太多了,他有那么多哥哥,根本就轮不到他去战场。 再说了,他将来的媳妇的爹娘这会儿还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呢。 王妃睡的不安,似乎被人盯着不舒服,她睁开眼就看到大家都围着床前,她惊了下,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施妈妈端了药过来,道,“王妃,你先把药喝了。” 王妃不喜药味,道,“我没事,只是这些天累着了,睡了一觉,已经好很多了。” 施妈妈笑道,“这是世子妃开的安胎药,您有些动胎气,这药要趁热喝。” 施妈妈有些自责,她负责照顾王妃,可是王妃怀了身孕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发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万死难辞其咎。 之前是施妈妈她们震惊,现在轮到王妃自己了,“我真的怀了身孕?” 沈玥重重点头,她的医术,王妃还不放心么? 王妃只是一时间没法接受这消息,那天她会让王爷得逞,一来是疲惫不堪,毫无还手之力,二来就是被这消息给震撼的回不过神来,脑子里全琢磨这事去了。 楚昂来自几十年后,是她和王爷的重孙儿,现在没有发生过的事,对楚昂来说都是历史。 王爷深信不疑,她没有理由不信。 当年怀楚慕元的时候,王妃就希望是个女儿,因为她担心楚慕元的亲生父亲是东齐人,他要在昭王府长大,肯定会上战场,王妃不希望他上战场,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给楚慕元下药,让他疲惫于练武的事。 后来生下女儿,王妃还失望了好几天,再后来楚慕元被丢掉,王妃更后悔他不是女儿,那样,昭王爷肯定不会扔他的。 王妃想要一个女儿,一直想。 她拿赵嫣然当女儿疼,也是因为她知道这辈子不会再有女儿了,王爷告诉她的时候,她当时就惊住了。 这一惊,就让王爷得逞了。 现在沈玥告诉她,她怀了身孕,真的会是个女儿吗? 施妈妈把药端到王妃跟前,王妃接了药碗,把药喝的一滴不剩,之后冬雪端茶水给王妃漱口。 王妃虽然睡的久,但是并没有睡好,沈玥开的安胎药有助于睡眠,喝药之后,王妃就犯困,又歇下了。 大家就退了出来,只是还没出蘅芜院呢,就有丫鬟上前道,“世子爷、十三少爷,皇上传你们进宫。” 楚昂两眼一翻,“不用说,肯定是要去边关了。” 偌大一个王府,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沈玥和王妃两个人,还都是怀了身孕的,实在叫人不放心啊。 虽然老王妃是躺在病榻上,动弹不得,而且说不了话,但是别忘记了还有三老爷和四老爷他们。 皇上传召,两人没有耽搁,就出府了。 紫苏扶着沈玥回临墨轩。 顾侧妃往回走,赵嫣然走过来,顾侧妃就盯着她肚子看,弄得赵嫣然面红耳赤道,“娘,你看什么呢?” 顾侧妃就道,“王爷一把年纪了,这么轻松就让王妃怀上了,桓儿年纪轻轻,没理由。” 赵嫣然脸红的能滴血了,她打断顾侧妃道,“娘,我没有怀身孕。” 她葵水才走没两天呢,她上哪儿怀去,况且怀身孕这样的事也是要看缘分的吧,哪能说怀就怀啊。 顾侧妃失望至极,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楚沅柔,她该嫁人了。 而且,方才丫鬟们恭贺王妃时,用的都是小郡主三个字。 这三个字戳顾侧妃的心窝子啊,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叫小郡主了,她女儿都及笄了,还没有一个郡主的封号! 第五百四十三章 安慰 顾侧妃不甘心。 王妃之位,本该是她的,被王妃抢占了去,她再怎么怨怎么恨,也无济于事了。 世子之位,本该是她儿子的,被楚慕元占了这么多年,只要他不死,就觉得没有楚桓元的份,虽然不甘心,但顾侧妃也知道,希望渺茫。 可楚沅柔呢,她是王爷唯一的女儿,本该是郡主的,就因为王妃是皇上的堂妹,就处处打压他们,他是皇上,手中握有生杀大权,她奈何不了他。 可能给郡主之位的可不止皇上一人! 要是不能让楚沅柔以郡主的身份出嫁,顾侧妃觉得她就是死了,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顾侧妃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赵嫣然和楚沅柔都反应不过来,不是还在责怪赵嫣然没能怀上身孕吗? 顾侧妃要进宫,丫鬟赶紧去前院传话。 沈玥回了临墨轩,就一头扎进了药房,给王妃调制些安胎丸,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就是楚慕元和楚昂这一次是真的要上战场了,战场凶险,就算他们是主帅,也会亲上战场和敌人交手。 沈玥不希望他们受伤,但该准备的药也不能少了,哪怕留着赏给那些将士们,也能收买军心。 之前也给王爷几张药方,但那是改良过后的金疮药,药效强,成本低,但并非是最好的,最好的金疮药,一瓶就要十两银子了,军中将士们用不起。 战场上的事她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尽她所能了。 沈玥估计是忘记那块绸缎了,楚慕元如获至宝,只可惜不能坦白那块绸缎的来历,否则绝对能给沈玥讨一军功,要是把军功算在沈家头上,估计离国公府也不远了。 沈玥在药房忙着,陈妈妈几次进来道,“王妃已经累的动胎气了,世子妃可不能太累着自己了。” 知道陈妈妈是关心她,沈玥心中暖洋洋的,她道,“我有分寸的,只是调制些药膏,而且我就是动动嘴皮,都是半夏和紫苏她们动手。” 陈妈妈可不信沈玥会忍着不动手,但是沈玥这么说,她也只能信了,叮嘱半夏和紫苏,“动作麻溜点,别累着世子妃了。” 半夏俏皮的吐舌头,陈妈妈摇头失笑,转身出去了。 这一忙,就忙到太阳落山。 楚慕元回来,陈妈妈就向他告沈玥的状,他进来,就道,“陈妈妈说你在药房忙了好几个时辰,就吃午饭的时候歇了会儿,你在忙什么呢?” 沈玥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本书,道,“在看书啊,顺带盯着她们别偷懒。” 楚慕元瞅着她,“书拿倒了。” 沈玥,“。” 半夏和紫苏捂嘴笑,沈玥听到了,瞪过来,两丫鬟赶紧跑了。 沈玥轻咳一声,把书放下,道,“你和楚昂要去战场了,我多制些金疮药让你带上,没忙别的。” 楚昂在她身侧坐下,道,“我只是不希望你累着自己了。” 沈玥耸肩失笑,“哪里那么容易累着的,母妃是累了许多天,也不过轻微动胎气,我这都不算累,我这是在做我喜欢做的事。” 要是让她天天逛花园看书,她肯定会被憋坏的。 转了话题,沈玥问道,“定下哪天去边关了?” “三天后出发。” “可惜楚昂说将来的事会遭雷劈,不然倒可以问问西秦什么时候求和。” 沈玥话音刚落,楚昂从窗户处翻进来,笑道,“你放心吧,我保证毫发无损的把大哥带回来的。” 楚慕元脸一黑,“你能稍微有点做人晚辈的自觉吗? 他连他都打不过,还想护他周全。 “安慰人不都这么安慰的吗?”楚昂嗡了声音,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沈玥笑的无奈,“你们两凑到一起,又是边关主帅,别在军营里打起来让将士们看笑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楚昂斜了楚慕元一眼,“我向来不主动挑事的,不惹我,我很好说话。” “你说这话,你都不脸红吗?” 他不主动挑事,那他们打起来,挑事的岂不是就是他了,楚慕元想抽他了。 楚昂,“。” 轻咳一声,楚昂脸不红气不喘道,“我脸红什么,祖上传下来的厚脸皮,可不能在我这里变薄了。” 楚慕元,“。” 沈玥觉得腮帮子疼,旁人家对祖宗敬畏有加,可是到楚昂这里,为什么就找不到一丁点儿的敬畏,平常的很。 楚昂坐下来,拿了果子啃着,没有要走的意思,楚慕元还想和沈玥单独相处,说会儿话,结果这么大一木头桩子杵在这里,水果啃的欢,实在是碍眼。 楚慕元忍不住轰人了,“你有话有说,说完赶紧走。” 楚昂呲牙,“你陪你媳妇,我就不能陪陪我爹啊?” 楚慕元看着他,问道,“你来这里这么久,有想过你爹吗?” “没有。” 既然没有,你现在说这话,你觉得谁会信?! 楚慕元瞪眼。 楚昂翻白眼,“我不想他,他肯定也不会想我的,你轰我也没用,我不走。” 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祖母的,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战场。 反正这一场战争到最后会赢,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干嘛放在京都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跑去战场吹沙子啃馒头啊,他简直就是在找虐受。 他一走,这京都他就是横着走都没人能管啊,他怎么会脑袋抽风跑去夺帅印? 现在说不要了还来得及么? 沈玥看着他,问道,“怎么感觉怪怪的,你有什么想说的?” 楚昂看着她,道,“万一我去战场回不来了,你会不会想我?” 沈玥心咯噔一下跳了,虽然知道楚昂不可能长久的待下去,他迟早会离开,但是真有这一天,谁会舍得。 “你知道怎么回去?”沈玥问道。 楚昂摇头,“还不知道。” 楚慕元虽然和楚昂对着干,但听他说这话,心里还真有些不爽,这不像是他会说的,以他的性子,他走之前,肯定会说别想我,好好待我爹,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网开一面,该抽就抽,对了,一定要多疼我,往死里疼 这才是他会说的话。 “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想做什么?”楚慕元眸带质疑。 楚昂轻咳一声,“我都说的这样可怜了,都没人问我去战场之前想吃点什么吗?” 不是都说隔代亲吗,做祖母的就应该多疼孙儿啊。 话锋突变,楚慕元忍不住出手了,楚昂身子一闪,避开了。 这一回,不当楚慕元想抽他,沈玥都觉得手心痒的厉害了,你要想吃什么就直说,用得着说这些吓人的话吗? “你想吃什么?”沈玥问道。 “烧鸡,宫里的烧鸡味道柴的很。” 第五百四十四章 烧鸡 就为了吃烧鸡,就说那么伤感的叫人想哭的话,沈玥真想抽楚昂啊,但是她向来温婉,动手打人的事,她不会做。 不就是想吃烧鸡么,又是去战场之前,沈玥肯定会满足他的。 离了药房,就去小厨房了,给楚昂做烧鸡,当然了,她只是动动嘴皮子吩咐,肯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大半个时辰后,烧鸡就送到楚昂跟前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叫人口水直咽。 吃了一只,觉得意犹未尽,又来了半只,过足了瘾。 以为这样就完了? 沈玥可是让厨房做了十几只,一溜烟端上来,摆的一桌子都是。 楚昂眼睛都瞪直了,他又不是猪,就算是猪一顿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这些够了吗?”沈玥笑问道,“不够,我让厨房再给你做。” 楚昂脸都抽抽了,他好像惹恼祖母了,祖母和祖父不同,祖父恼了是直接动手抽,抽的你哇哇叫,打的很厉害,但都是皮外伤,祖母用的是软刀子,钝刀子割肉,疼到人心底了。 “够了,”楚昂连连点头,生怕沈玥再吩咐人做烧鸡来。 沈玥就坐在一旁看着,楚昂坐在桌子上,看着一桌子的烧鸡苦大仇深啊,什么东西吃多了,都觉得腻味,况且烧鸡本就油腻。 可是沈玥一番好意,生怕他吃不饱吃不够,还在一旁看着,他能不吃么? 只能拿了烧鸡继续啃了,一边啃一边想办法哄沈玥高兴,内心后悔急了,但又很高兴,他就是见不得祖父祖母腻歪在一起,前世还没腻歪够么,尤其是祖父,都不许祖母疼他们这些孙子的。 跟别人家祖父祖母比起来,他们这一堆孙子就像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似的,什么纵容宠溺护短,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尤其是对他,简直就是看不顺眼,要不是容貌酷似的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真的要拎了包袱去找亲生爹娘了! 他就是故意来搞破坏的,他们离别,他不也离别么? 而且谁知道他去边关,会不会直接就回去了,祖父还能凯旋而归,他估计就真见不到祖母的面了。 比伤感,他更伤感好么! 一赌气,然后就说那些话呢,没想到惹恼了祖父,还把祖母给惹毛了,祖母这是舍不得他离开啊。 可是让他吃这么多烧鸡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楚昂啃着鸡腿,小心翼翼的瞄着沈玥的脸色,她面上带笑,看不出丝毫的怒气,他道,“我吃饱了。” 沈玥看着他,笑道,“这就吃饱了,这不像是你的食量啊。” “我今儿在宫里吃了不少了,而且这么油腻,吃多了会拉肚子。” “别担心,我有药。” “。” 楚昂想哭了,烧鸡是他为数不多百吃不腻的菜了,他喜欢的菜原就不多,要是一次吃到吐,以后看到烧鸡就会反胃了,祖母于心何忍啊。 沈玥就那么闲坐在那里,端茶轻啜,外面丫鬟端了烧鸡进来,桌子上摆不下了,就放在小几上。 一屋子都是烧鸡的香味儿,丫鬟婆子们口水直流,好香啊。 楚昂眼睛都直了,还端来呢,再送来,他真的要掀桌子了! 他刚说完,丫鬟又端了两只来,刚出炉的,还冒着腾腾热气呢。 楚昂也只是心里想想,他不会当着沈玥的面掀桌子的,毕竟是祖母的一番“好心”,怕他吃不饱,他在反省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给祖母他就是个饭桶的错觉。 硬撑了半只烧鸡后,楚昂就吃一口看沈玥一眼,沈玥嘴角都抽抽,烧鸡油腻,她闻多了,也反胃了。 她待不住就起了身出了屋子,楚昂赶紧把啃了一半的烧鸡放下,拿了帕子擦嘴,赶紧逃。 结果还没出门呢,差点被人撞翻。 一溜烟涌进来十几个暗卫,差点把正堂的门给挤爆。 楚昂被挤到一旁,那些暗卫是冲着烧鸡来的,一人抓一只啃起来。 楚昂,“。” 有来晚一步的暗卫没抢到烧鸡的,一脸懊恼,“怎么没我的份?” 紫苏进来,笑道,“原是一人一只的,十三少爷多吃了一只。” 暗卫的眼神就瞟过来了,仿佛在说:你赔我的烧鸡! 楚昂想撞墙的心都有了,他就说祖母怎么会那么狠心,原来这些烧鸡是给暗卫准备的,他刚才吃不下还硬塞了半只,撑死他了。 暗卫一只盯着他,楚昂就道,“我现在撑的想吐了,你还要我赔?” 暗卫嘴角一抽,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十三少爷嘴里本就蹦不出几句中听的话,还是别听了为妙。 楚昂扶着门离开,暗卫就看着紫苏了,这烧鸡的味道太香了,旁人都有,就他没有,多心塞啊,他快忍不住动手抢了,他们这些暗卫武功都不俗,真动手,临墨轩都能给拆了。 紫苏见暗卫们吃的高兴,捂嘴笑道,“放心吧,都有。” 期初,沈玥就是存心吓唬楚昂的,既然要吓唬,就不可能只做几只烧鸡,可要多做了,谁能吃的了这么多啊? 沈玥就想到秦齐他们了,只是临墨轩内,暗卫可不止秦齐和秦风他们,都是暗卫,自然要一视同仁了。 沈玥素来大方,干脆一人一只吧,这些暗卫一部分要跟着楚慕元去边关,她还指着他们好好保护楚慕元呢,另外的留下来护着她,自然也不能慢怠了。 这些是楚慕元的暗卫,还有王府其他尽忠职守的暗卫,也不能薄待了,然后就人手一只烧鸡了。 偌大一个煊亲王府,处处飘荡着烧鸡香儿,哪一处味道浓郁,那一处绝对有暗卫没错了。 就是忙坏了厨房的丫鬟婆子,还有大厨房的那些养着的鸡,几乎全被送来了,不够还临时出府买了不少回来,不然明儿不少菜都做不了。 暗卫们都吃了,半夏和紫苏她们就巴巴的看着沈玥了,她们也想吃。 沈玥就道,“这两天是不行了,过几天让厨房给你们做,丫鬟婆子们两人分一只。” 丫鬟们都高兴不已。 王府烧鸡味浓到了什么程度,第二天,昭郡王带着郡王妃来给王妃敬茶,刚进王府,昭郡王妃就开始反胃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油腻 虽然不在庵堂住这么久了,但是林诗语还是没习惯吃荤腥,甚至就是滴油不沾,油腥味对她来说估计比吃药还要难。 她一阵阵反胃,昭郡王心疼啊,他问道,“怎么这么重的烧鸡味儿? 说实话,这味道他觉得还挺香的,叫人食欲大开,但是林诗语反胃,他又心疼。 楚总管没想到林诗语这么娇弱,一点油腻都闻不得,而且一般女子闻不得油腻,多是怀了身孕,要不是林诗语才嫁给昭郡王,昭郡王又是正人君子,楚总管都要怀疑她不是有喜了,连忙解释道,“世子妃宽厚,给府里的暗卫一人一只烧鸡,丫鬟小厮也有,味道重了些,郡王妃无碍吧?” 昭郡王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他是见过林诗语呕吐的,今儿他们是来敬茶的,吐在煊亲王府太晦气了。 昭郡王有些犹豫难抉。 昨天来给王妃敬茶,结果没圆房不让进,昨晚圆房了,今天正好来给王妃请安,再者明天一早他就要入军营,后天出征边关,没时间陪林诗语来了,况且王妃为了他的喜宴奔前跑后,他还郁闷不高兴,累的王妃动了胎气,他昨天就应该来看望王妃的。 “你能忍吗?”昭郡王问林诗语道。 林诗语脸色微白,这味道真的是太熏人了,见丫鬟婆子都看着她,她将捂鼻子的帕子拿开,点头道,“我可以。” 两人这才进内屋给王妃请安。 还好,王妃住的蘅芜院没有惨遭荼毒,王妃不喜油腻,蘅芜院的暗卫都在外面,油腻味淡的很。 进了蘅芜院,就闻到一股淡雅清香,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王妃在床上躺了许久,实在躺不下去,早起来了。 见林诗语脸色有些苍白,比她在临安侯府见到时脸色差多了,王妃就问道,“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昭郡王耳根微红,赶紧道,“诗语她闻不惯油腻,王府四下都是烧鸡味儿。” 沈玥赏暗卫们烧鸡的事,施妈妈早和王妃说了,王妃还觉得沈玥这样做挺好的,却不曾想过了一夜,味道还没有散掉,林诗语闻不得半点油腥味。 林诗语皮肤白皙,身子消瘦,如果不是楚昂送她进昭王府的,王妃也默认了她就是未来昭郡王妃,如果只是单纯的给昭郡王挑选嫡妃,林诗语这样的是入不了王妃的眼的。 林诗语是心善仁厚,王妃很欣赏,但京都大家闺秀仁厚的不是没有,她这样的身子骨比常人来说差太多,不好生养啊。 昭王府子嗣单薄,平常就冷清,昭郡王都没什么兄弟,王妃又年长他许多,自打昭王爷和昭王妃过世后,昭郡王过的很寂寞,王妃希望昭郡王能多生几个孩子,昭王府也能热闹些。 但是楚昂来自几十年后,他把林诗语塞给昭郡王,王妃也就听之任之了,只是王妃没想到林诗语娇弱到连烧鸡味道都闻不得。 脸色一白,就看不到什么血色了,虽然沈玥呕吐时脸也白,但是那是一种红润的白,过一会儿就白里透红了。 王妃细细看着,林诗语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脸色才好转,好转之后,也比沈玥的气色差太远了。 昭郡王和昭郡王妃来王府的事,丫鬟早早的就禀告沈玥了,沈玥就来了。 她进屋时,两人刚刚给王妃敬茶完,王妃送他们见面礼。 见沈玥进来,王妃笑道,“来的正好,你帮郡王妃把个脉。” 沈玥就请林诗语坐,给她把脉,昭郡王站在一旁看着,道,“有问题吗?” 要他说,林诗语只是闻不得油腻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玥笑道,“郡王妃这么多年不吃荤腥,身子骨较常人差不少,需要好好调理。” 便是穷苦百姓,偶尔也会买些荤菜吃的,一年至少也有一两回,林诗语是滴油不沾,这样的身子骨,真的不够结实。 而且王妃这么急着昭郡王娶妻,是盼着林诗语早点怀身孕给昭王府开枝散叶的。 就林诗语目前的身子骨,她估计怀不上。 昭郡王红着脸请沈玥帮林诗语调理身子,请她开药方。 沈玥起身笑道,“吃药固然能改善她的体质,但总不能一直吃药吧,以前郡王妃住庵堂,吃素必不可免,如今是郡王妃了,以前的吃食习惯要变一变了。” 林诗语轻咬唇瓣,“我吃不下。” 沈玥点头道,“我知道,多年的习惯一朝变动,的确很难,但是你这样的身子骨并不健康,尤其你将来还要生养,我如实告诉你,你不好好调理,很难怀上小郡王的。” 林诗语脸一白,昨天昭郡王拥着她还说起孩子,她其实也挺喜欢小孩的,嫁了人,她就没想过不生孩子的事,即便是以前住在庵堂,嬷嬷也说过她将来要嫁人的事。 见她担心,沈玥笑道,“放心吧,只要好好调理,生五六个都没有问题,一时间吃不惯鱼肉,就先从素菜开始。” 素菜也会放些油,一点一点的加,不出三个月,她就能吃鱼肉了。 昭郡王就道,“一点油腻,她都吃的出来。” 丫鬟在青菜里放了点猪油,她吃着都反胃了,找来丫鬟一问,才知道丫鬟习惯的放了些,本以为没问题就端了上来。 沈玥扶额,那边王妃还以为她没办法了,急道,“没办法了吗?” 沈玥看着王妃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有些受罪。” 王妃没有说话,她不便替林诗语做主。 林诗语就看着沈玥了,道,“不论什么办法,我都愿意一试。” 沈玥看着她,轻咳一声道,“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法子,就是饿。” 饿极了,饿到两眼发昏的时候,就是肉也吃的下去了,当然了,林诗语多年不吃肉,自然不能让她一来就吃的太油腻,她消化不了,但在素菜里添些小肉丁完全不成问题。 只要能吃下去,克制住那种想吐的欲望,就算是扛过去了。 就像以前,她表哥不喜欢吃葱,家人可没人惯着他,每个菜都加,而且故意加不少,一堆人吃饭,独独表哥在那里把葱挑出来,大家吃完了,他都还没有挑好,舅舅一狠心,饿了他三天,不吃葱的毛病就改好了。 现在哪个菜不放点葱,他还觉得菜不够香。 用舅舅的话来说,这不是什么毛病,大部分是一种心理暗示,还有就是作的。 饿到顾不上心理暗示了,也没精力作了,毛病自然就改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认错 离别在即,时间就过的越快,转眼就到楚慕元他们出征的日子了。 这一天,沈玥早早的就醒了,看着纱帐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慕元看着她,漂亮的凤眸带着笑意,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沈玥转了转身,看着他道,“要不,你把我也带边关去吧?” “舍不得我?”楚慕元把玩着沈玥一缕秀发,味道清香,很是好闻。 沈玥嗡了声音道,“我想去见识下边关的风土人情。” 楚慕元还以为沈玥会承认呢,结果一大盆冷水浇下来,浇的他嘴角都抽了下,他也知道沈玥嘴硬,要她顺着他的话承认舍不得他,难比登天,但也不用拿风土人情来搪塞他吧? 楚慕元大手覆在沈玥微微隆起并不显眼的小腹处,道,“等孩子生下来,边关局势稳了,我带你去看。” 沈玥眼睛眨巴两下,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花园里飞舞的蝴蝶,带了些惆怅道,“不知道是何年马月了。” 楚慕元挑眉,环抱的胳膊用了两分力,“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这一场战争,之前他把握不是很大,但是有了那块绸缎,至多一年,就能打的西秦求和。 沈玥斜了他一眼,对楚慕元打仗,她不担心,可是孩子生下来,那么小,她能带着他到处去玩吗,就算她舍得,王妃也不会答应,还有楚昂说的,她会生四个,以楚昂排行十三来看,那四个孩子年纪显然相差不大,成亲时,喜婆说的吉祥话里就有三年抱两,当时她还觉得太能生了,如今看来,只怕真的会是三年抱两。 怀着身孕,不同意她去边关,回头怀着身孕,怀里还抱着一个,就更不同意她去了,她问是何年马月有问题吗? 天色尚早,两人就拥在一起闲聊着,渐渐的,窗外天色大亮,鸟儿在枝头欢叫。 用过早饭后,楚慕元换上战袍,就出府了,沈玥跟在身后,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下,褪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整个人威风凛凛。 到了前院,没见到楚昂,楚慕元问道,“楚昂人呢?” 暗卫正要说还在沉心院,就见那边楚昂器宇轩昂的走过来,那模样神情,看的暗卫眼睛都睁大了,看了看楚慕元,又看楚昂,嘴角微抽。 别说暗卫嘴角抽抽了,就连沈玥,甚至楚慕元自己看到楚昂,都想扶额了。 他和楚昂容貌酷似,虽然年长楚昂一岁,个头稍微高一点点,穿着平常衣裳,还算明显不会认错。 可是铠甲宽大,戴了头盔之后,楚慕元个头高一点的优势也弱了,再加上楚昂故意崩了脸,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似的,竟然和楚慕元出奇的神情,两人面对面,说是在照镜子都不会有人怀疑。 他走过来,一本正经道,“以后请叫我楚帅。” 沈玥轻咳一声,道,“叫你楚帅,那叫你大哥什么?” 楚昂斜了楚慕元一眼,有些嫌弃似的道,“勉强叫他楚二帅吧。” “你怎么不叫楚混蛋?”楚慕元看他那身铠甲十分不顺眼,是谁给他准备的,竟然和他的一模一样! 楚昂脖子一昂,“我叫楚混蛋行啊,你叫楚无耻。” 得,又要掐起来了。 两人凑到一起简直就是水火不容啊,偏又一同执掌帅印,沈玥有些替皇上的江山社稷担忧了。 楚总管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是凌乱的,他道,“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原本满朝文武对两位少爷执掌帅印就颇有微词,加上上次王爷出征,还迟到了,险些惹的皇上动怒,这一次,万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尤其两位少爷不论是在军中和朝中都没有王爷的威望和震慑力。 楚昂哼了一声,昂首阔步的先走了。 然后,他往前走了几步,王妃看到他,华丽丽的认错了,喊道,“慕儿。” 楚昂朝王妃咧嘴一笑,唤道,“母妃。” 竟是连声音也和楚慕元相似。 王妃没看到楚慕元和沈玥,还真把楚昂当成是楚慕元了,偏楚昂说的话又叫人分不出真假,他道,“母妃前几日才动了胎气,我们出征,母妃不用去送我们。” 王妃笑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和昂儿出征这么大的事,母妃怎么能不去送送你们。” 才说着呢,楚慕元和沈玥已经走到王妃跟前了,王妃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原因无他,楚慕元是牵着沈玥的手的,这个才是她儿子啊。 沈玥捂嘴笑道,“母妃,这才是相公。” 楚慕元黑着脸,瞪了楚昂道,“假扮我就那么好玩?” “谁假扮你了,我在和母妃说话,碍着你事了,”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诱导人的话,是王妃自己认错的。 王妃眼睛看着楚慕元,又看看楚昂,真是太像了。 极少看到有祖孙长的这么酷似的,就连神情都一般无二,连她都恍惚自己是不是真的生了一对孪生子了。 原本楚慕元也不赞同王妃出府送行,结果楚昂说了,他倒说不出口了。 一行人出了王府,楚慕元和楚昂骑马,沈玥和王妃共乘一辆马车。 约莫两刻钟后,马车就停了下来。 还是上次的地方,只不过出征的大将军换了人,满朝文武差不多都到了,将士们肃装以待,那整齐划一的队伍,都能感受到一股腾腾的热血。 辞家壮志凭孤剑,报国先声震两河。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皇上就来了。 之前王妃认错了人,这一次,皇上看到楚慕元和楚昂,也分不清哪个是他从小疼到的外甥了。 现在王妃认错,楚慕元说了楚昂两句,这一次,他闭嘴不说话了,免得在三军将士跟前被自家大哥数落,也忒没面子了,他现在可是和他平起平坐,同掌帅印。 楚慕元先给皇上行礼,结果,皇上笑了,“你是楚昂。” 楚慕元,“。” 沈玥腮帮子都笑疼了,王妃也是忍俊不禁。 楚昂崩着个脸,一脸这回总2不能怪我了吧,他可是什么都没做,更什么都没说,要还怪他,他要发飙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受伤 嗯,就是他什么都没做,皇上才会认错,在皇上眼里,楚昂比楚慕元要性子急一些,皇上方才分不清谁是谁,但他笃定,谁先迫不及待的开口,谁就是楚昂。 “朕认错了?”皇上略尴尬。 李公公憋笑,“不怪皇上认错,两位少爷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之前勉强还能分辨,这穿上铠甲,就更分不清了。” 皇上自己也笑了,他能感觉到楚慕元脸上淡淡的憋屈,和自己孙儿一般模样,还年纪差不多,一点做祖父的威严都没有了,大概是史上最憋屈的祖父了吧。 轻咳一声,皇上把话题岔开,问道,“神弩卫呢,怎么没见到?” 楚慕元就把神弩卫指给皇上看,和一般的将士并没有什么区别,皇上有点失望,他是知道楚慕元从将作坊抽调了五十名工匠带去边关的事,而且为了什么保密,以后那些工匠就是煊亲王府的人了,皇上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可保密的,就算箭有些不一样,可那些做出来的箭也会射到敌人身上,看一眼就知道了。 以煊亲王府的能力,招一批工匠完全不成问题,只是时间紧迫,才会想到直接从将作坊要人,皇上就应允了。 想到之前楚昂把神弩卫渲染的那么厉害,皇上就道,“既然称之为神弩卫,现在要上战场了,有什么神奇之处,展现给朕看看。” 楚慕元就给秦风使眼色,很快,就上来一将士,模样普普通通,丢在人堆里都难找出来。 那边摆了靶子,将士行礼之后,退到百米之外,拿出特制的弓,瞄准把心,然后射箭。 百步穿杨,原就极困难了,可是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将士却连射了三支箭,箭箭直中靶心。 皇上见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拍手称好。 文武百官也都惊诧不已,原以为楚昂只是说说,没想到神弩卫竟然真的这么厉害,只是不知道只是这一个将士这么厉害,还是所有的将士都能做到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正好奇呢,皇上已经问出声来了,楚慕元回道,“神弩卫建立还没有几天,只要假以时日,必定会是一支百步穿杨,叫敌人闻风丧胆的队伍。” 闻言,皇上大喝一声,“好!朕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士气正旺,然后饮酒,就该出征了。 喝完了送行酒,楚慕元翻身上马,沈玥走过去,在他出征之前和他最后说几句话。 最后出发时,沈玥从云袖里掏出来一荷包递给楚慕元。 楚慕元见了,就道,“你怎么把这荷包给我?” 沈玥给他的是许愿荷包,她道,“你拿着吧,或许你能用到呢。” 荷包对她来说,不过是传信的工具,楚慕元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通过荷包向表哥求助,兵书战法都能通过荷包送到他手里,到她手里,再让暗卫送去给他,路上万一被人劫了去怎么办。 一般家书,应该不会有人劫的,她拎的轻轻重。 楚慕元知道沈玥有多宝贝这许愿荷包,能送给他,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这时候要出征了,沈玥不会没分寸和楚慕元说太多的话,耽误出征,她退后几步,朝楚慕元招手,希望他能早去早回。 和上回王爷出征一样,送到看不见楚慕元了,皇上就打道回宫了。 从巍峨的城楼上下来,李公公扶着皇上坐上龙撵,正要喊摆驾回宫,那边跑过来一小公公,凑到龙撵前说了几句,离的远,听不见说什么,然后皇上就回宫了。 王妃和昭王府管事的说话,以前昭王府只有昭郡王一个主子,如今昭郡王去边关了,就只有新娶进门的郡王妃了,要好生照顾了,另外就是林诗语吃不得油腻的事。 沈玥已经把怎么做告诉昭郡王了,王妃还不大放心,又叮嘱总管一遍,大概是饿林诗语时,该狠心时一定要狠心,过后再赔罪便是了。 王妃说这些话的时候,林诗语就在一旁,并不吭声。 总管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听王妃的话。 王妃忙她的,沈玥则忙自己的,沈琅之和钟文婷也来送行,两人看到沈玥就脸红,眸底脸上全是感激,如果没有沈玥一手促成,哪有他们今日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啊。 两人向沈玥道谢,沈玥则看着沈琅之,笑道,“大哥,你要是欺负大嫂,我可是饶不过你。” 沈琅之就道,“我是会欺负人的人吗?” 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媳妇,疼都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欺负。 沈琅之看钟文婷的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了,钟文婷脸颊飞霞,羞不自胜。 那边钟大老爷和钟大太太见了,说不出的高兴,沈家的门第虽然低了些,但女儿能过的舒坦比什么都重要。 聊了几句,沈琅之就陪着钟文婷去见岳父岳母了。 李岚晴走过来,给沈玥见礼。 沈玥是最盼望见到她的了,她还打算明天请她去王府坐坐,不撮合她和云扬,那许愿荷包就没法用啊。 正巧,和李岚晴还没说几句,她就看到云扬和柳子波了。 沈玥把他喊了过来,李岚晴一脸惊讶,她还不知道云扬就是沈玥的表哥,她甚至都不知道云扬叫什么。 沈玥见她一脸震惊,她秀眉一挑,笑问道,“你认得我云表哥?” 李岚晴脸一红,道,“他曾经救过我。” 两人这才正式见面,李岚晴红着脸,不敢看云扬的眼睛,她道,“上回云公子救了我,我都没有谢你的救命之恩。” 一般救命之恩,临安侯府是要备了厚礼登门道谢的。 两人只是在街上偶遇,之后就没再见过了,临安侯倒是找过,可是偌大一个京都,想找个人还真的挺难的。 沈玥一心想撮合他们,但是也不能太明显了,最好是两人能暗生情愫,水到渠成。 边走边聊,很快就到马车处了,沈玥和王妃坐马车回王府。 刚下马车呢,就看到顾侧妃火急火燎的出王府,瞥了她们一眼,就坐了软轿,催道,“快进宫!” 沈玥眉头微挑,那边有小厮过来,她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忙回道,“宫里派人来传话,说是大姑娘为了救太后受伤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赐封 女儿受伤了,顾侧妃自然要火急火燎的进宫了。 但太后怎么会受伤呢? 她在宫里头,总不至于还有人不要命的进宫行刺太后吧,而且还这么巧的被楚沅柔给救了,沈玥心底隐隐觉得不寻常。 回了临墨轩,沈玥就无所事事了,虽然楚慕元白日里也极少在府里,可是他一出征,她就觉得屋子里格外的空档,心里头失落落的。 这会儿,他估计才离开京都不过十里,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沈玥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这才刚刚离开啊,一场战争至少也要打几个月,她还不得想他想的形容消瘦啊。 她晃了晃脑袋,把楚慕元的身影从脑袋里蹂躏了一番,然后丢开,喝了几口茶,就起身去药房了,她得让自己忙碌起来,免得胡思乱想。 看她进书房,专心忙着制药,半夏和紫苏面面相觑了,世子妃怀着身孕,应该好好歇着才是,怎么就喜欢调制药膏药丸呢,以前世子爷在,还能劝她一点,现在世子爷去边关打仗了,她们可劝不动世子妃的。 沈玥忙了半个时辰,紫苏壮着胆子道,“世子妃,已经半个时辰了,该歇歇了。” 沈玥头也不抬,道,“我不累。” “世子妃不累,您腹中的小世子也要歇着啊,”紫苏劝道。 沈玥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但是她真的没有这么娇弱,可是这话她说过很多遍了,愣是没人放在心上,罢了,歇会儿再继续吧,省的她们闹心。 沈玥坐了下来,口渴了喝茶,然后吃酸梅。 外面,麦冬进来,道,“顾侧妃回来了。” 半夏眼睛一亮,忙问道,“大姑娘伤的如何了?” 麦冬就道,“顾侧妃一个人回府的,大姑娘还在宫里头,听府里的丫鬟说大姑娘只是胳膊脱臼了,并无大碍。” 还以为大姑娘伤的很严重呢,只是脱臼了而已,半夏顿觉失望。 更叫她失望的还在后头呢,茯苓进来道,“我方才在花园见到顾侧妃了,她好像很高兴。” 不是一般的高兴,那嘴都弯的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四下丫鬟太多,茯苓都觉得她要大笑出声了。 几个丫鬟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楚沅柔救太后的事弄清楚了。 今天太后传楚沅柔进宫,为了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太后出寝殿要去御花园散心,结果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人往前扑过去,楚沅柔往地上一趴,给太后做了人肉垫子,太后这才无恙。 画面感很强,但沈玥就一个疑惑,虽然楚沅柔和他们关系一般,甚至关系对立,但今天毕竟是楚慕元和楚昂出征的日子,她理应去送行的,太后却传召她进宫了,有什么急事非要今天说的? 还是说趁着皇上出宫了,宫里头疏于防备,好让楚沅柔扑过去救太后,谋一份救命之情? 这些都是沈玥的猜测,是她猜准了,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应该这两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沈玥吃早饭的时候,丫鬟就来禀告,说是楚沅柔回府了。 沈玥还以为她会在宫里头多住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更叫她惊讶的是,楚沅柔回王府不到半个时辰,宫里头就派人来宣读圣旨了。 彼时,她正在蘅芜院看王妃修剪花枝,一旁的石桌上摆着棋盘和棋谱,沈玥眸光扫过棋盘,眼角抽了下,然后狠狠的瞪了半夏一眼。 早上,王妃问她一天都做些什么,半夏嘴快说她在药房待了好几个时辰,夜里睡的还晚,半夏是觉得临墨轩没人管的住沈玥了,让王妃勒令沈玥歇着,别太累了。 正好,王妃也闲的发慌,这不就让沈玥闲着来陪她下棋。 沈玥说自己不会,王妃则道,“不会没关系,先照着棋谱看,实在看不明白,回头我请先生来教你。” 沈玥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下棋啊,对她来说,下棋比制药更费脑力。 趁王妃不注意,沈玥问冬雪,王妃怎么就突然对下棋感兴趣了。 冬雪捂嘴笑道,“王妃和王爷下棋,连输了一百盘,大概是不服气,回了王府之后,王妃就开始钻研下棋了,还特地找皇上要了许多棋谱来,其中有不少还是皇上珍藏的孤本善本。” 皇上也酷爱下棋,王妃那点皮毛,就是跟皇上学的,那些珍藏的孤本善本,旁人可借不到,王妃要,皇上一股脑全送了来,有这样疼自己的堂兄,王妃真是好福气。 可就是苦了沈玥了,王妃让她陪她一起钻研。 没办法,偌大一个王府,除了沈玥能陪王妃下棋,压根就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下棋就得在博弈中学技巧,况且沈玥又聪明,王妃觉得难不住她。 看着王妃优雅恬静的修剪花枝,沈玥觉得王妃这么多年压抑本性,其实骨子里还是以前的晋宁郡主,再者王妃琴棋书画都擅长了,唯独下棋欠缺了,被王爷钻了空子,连输一百盘啊,王爷也真是够狠的,就不知道让一让王妃么? 他就不担心王妃钻研下棋,回头杀的他片甲不留啊? 丫鬟来传话,就退到一旁。 王妃把那一盆花修剪好,然后才去前院,虽然知道圣旨是给楚沅柔的,但皇上是王妃敬重的兄长,他的圣旨,王妃肯定会去听的。 来宣旨的是李公公,看着王妃,老脸都笑了一堆褶子来,给王妃请安之后,再宣读的圣旨。 知道王妃和沈玥有孕在身,李公公还特地免了她们跪礼,把跪在地上等着接旨的顾侧妃和楚沅柔气的够呛。 沈玥好奇圣旨上写的是什么,是不是如她猜测的那般。 很快,李公公就宣读圣旨了,沈玥听得眼睛睁的圆圆的,有些诧异,因为她只猜对了一部分。 圣旨上写了两件事,一件是册封楚沅柔为敏柔郡主,另外一件,就是赐婚,把楚沅柔赐婚给恒王。 赐婚是沈玥料中的,之前恒王要娶的是崇祖侯府女儿,只是崇祖侯府连番出事,退了亲事,再加上顾芷云又毁容了,亲事就不了了之了。 恒王年纪不小了,他留在京都就是要娶王妃的,不娶顾芷云了,肯定要娶别人啊,楚沅柔是最佳的人选,换做旁人,崇祖侯估计会郁闷死。 但是沈玥没想到,太后还帮楚沅柔争取到了郡主的封号。 敏柔郡主,这个敏字,是指楚沅柔身手敏捷,给她做了人肉垫子吗? 顾侧妃盼了十几年,总算盼到这一天了,看着女儿一脸羞红的接过圣旨,顾侧妃整个人都在激动。 李公公把圣旨交到楚沅柔手里,就示意身后跟着的公公把东西送上前来。 公公手里端了不少的好东西,那血玉镯,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侧妃看着眼热,楚沅柔也喜欢。 她们两以为这些东西,皇上是赏赐给楚沅柔的,因为她救了太后。 然而 那些东西是皇上赏赐给王妃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失望 不只是血玉镯,还有玉如意,头饰,绫罗绸缎等等,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多样,样样都是贡品,全是给王妃的。 李公公对王妃恭敬有加,让王妃缺什么了,尽管跟皇上说,皇上说了,他就她这么一个疼爱的妹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吩咐人去摘下来给他。 嗯,这个爬上去摘月亮的,十有八九是王爷 在王妃面前,皇上不只是皇上,还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宝贝的兄长,极尽宠溺。 至于楚沅柔,只有那一道圣旨,其他的都没有了。 楚沅柔的脸都僵硬了,她虽然出身煊亲王府,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她私有的好东西还真没有多少,顾侧妃管家的时候,王爷拨给内院的钱都是定数,被老王妃和三房四房一刮分,顾侧妃留在手里的并不多,还得先紧着楚桓元用,之后才是楚沅柔。 加上王府门槛高,极少办宴会,王爷还不许王府轻易收人礼物,不然发现了,严惩不贷,是以与旁人家比,这一项收入也是少的可怜。 方才进门,乍一看到那么多赏赐,楚沅柔心里偷着乐呢,觉得那一趴真的是太值得了,结果却是被李公公泼了这么多的冷水,寒的她四肢百骸都冷冰冰的,鼻子酸涩想哭,册封郡主和赐婚的喜悦都没有了。 原本,她身为王爷的独女,就应该有郡主的封号,这是她应得的。 可现在,一个郡主的封号,还是因为她救了太后,皇上才封的,还不是实封,只是一个封号而已。 没有食邑,没有赏赐良田庄子,更没有郡主府,这些她通通都没有,她有的,只是一个敏柔郡主的封号。 再看看王妃,她是昭王府郡主,这么多年,皇上年年封赏她,这么多年加起来,她拥有的良田至少就有几千亩了,虽然不是公主,可是还没有哪一个公主比的上她的。 楚沅柔手攒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难看的要命。 李公公看在眼里,嘴角勾了勾,道,“敏柔郡主请起吧。” 丫鬟这才把楚沅柔扶起来。 李公公走后,顾侧妃和楚沅柔也走了,免的待在那里,看着那么多的赏赐,会被气的吐血。 出了正院,见女儿脸色不好,顾侧妃安慰她道,“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救了太后,皇上不可能赐封你为郡主,皇上赏赐那么多东西给王妃,是存心让我们难堪,你也别气,皇上这么做,我不信太后不知道,只要太后知道了,必定会赏赐你的。” 恒王是太后唯一的儿子,楚沅柔出嫁就是恒王妃,太后怎么可能让她受委屈,何况,皇上这么做,明显就是和太后抬杠。 顾侧妃安慰了一通,楚沅柔心情这才好起来。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李公公来宣读圣旨之前,太后就知道皇上赏赐王妃了。 皇上压根就没想过赐封楚沅柔郡主封号,当年以她是庶出不封为由,就不可能做朝令夕改打自己脸的事,只是太后一定要,朝廷又以孝治国,就算皇上和太后面和心不合,也不会太忤逆太后。 太后说自己一把年纪了,身子骨脆弱,如果不是楚沅柔趴地上,她还不知道会摔出什么好歹来,她太后的一条命,难道还抵不上一个郡主的封号? 皇上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方才赏赐给王妃的东西,一半是给楚沅柔的,是楚沅柔救了太后,皇上给的赏赐。 可是太后只要郡主之位,煊亲王府富可敌国,楚沅柔是煊亲王的女儿,不缺那些小玩意。 皇上答应了太后的要求,赐封楚沅柔为郡主,李公公问一句,那些赏赐怎么办? 皇上笑了一声,“加倍,送给王妃!” 当时,太后就气的不轻了。 再说顾侧妃和楚沅柔走后,王妃看着那些赏赐,笑道,“母妃早过了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了,你带回临墨轩把玩吧。” 沈玥,“。” 果然壕。 这么多赏赐啊,估计王妃都没看清皇上赏赐了她些什么,就一股脑全给她了? 沈玥看着那些赏赐,正想说不要,王妃就道,“待会儿去陪母妃下棋。” 说完,王妃就走了。 留下沈玥扶额,她想到了那句话,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段,王妃把这么多赏赐都给她了,她一天不陪王妃下一两个时辰的棋都说不过去啊。 其实她很想说,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啊 再说楚沅柔等着太后对皇上的做法生气,然后送她一堆赏赐来,可是等了一天,宫里头都没再来人。 第二天上午,她正闷在屋子里生气,丫鬟进来道,“郡主,太后派人来了。” 丫鬟一听,就道,“肯定是赏赐郡主的。” 楚沅柔心里一喜,连忙道,“快请到正堂。” 丫鬟赶紧出去传话,她则到梳妆台前看自己的仪容可端庄,还多插了支玉簪,方才去正堂。 可是一进屋,她的心就凉了几分,太后是派人来了,但没有她想见的一堆赏赐,只有一个丫鬟手里端着的锦盒。 当着太后丫鬟的面,楚沅柔没敢露出失望之色,而是笑道,“不知道太后让李嬷嬷来是?” 李嬷嬷福身给楚沅柔请安,然后道,“昨儿皇上给郡主和恒王定亲了,太后心急恒王的亲事,这不让奴婢带了绣娘来给你郡主量尺寸,好让御绣坊给郡主做嫁衣,风光大嫁。” 楚沅柔脸一红,然后就站在那里让绣娘量尺寸。 之后,李嬷嬷才把锦盒送上,笑道,“这是太后嫁给先皇时,先皇赏赐给她的玉镯,太后宝贝了几十年,原是想郡主和王爷成亲之后,当作见面礼给郡主的,知道郡主受委屈了,特地让奴婢给郡主带来。” 楚沅柔没想到这玉镯竟然这么意义重大,尤其李嬷嬷还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丫鬟都侧了身子,但耳朵都竖的高高的,可惜没能听清楚。 但是楚沅柔眉开眼笑,丫鬟却是看见的,尤其李嬷嬷走时,楚沅柔还让丫鬟赏赐李嬷嬷。 出手阔绰,送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李嬷嬷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第五百五十章 报复 在赐封郡主一事上,太后已经占了上风,要是再送一堆赏赐来,这是存心压皇上一头,惹皇上不快。 皇上毕竟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不能不顾及皇上的感受,但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她,是以才借着让绣娘量体裁衣的机会,把先皇赏赐的玉镯送给楚沅柔,以示对她的看重。 皇上赏赐的东西再多,那也比不上先皇赏赐的,东西不在于多么的贵重,而在于意义。 拿了玉镯,楚沅柔是欢喜不已,之前的憋屈气一扫而空。 但是要说事事顺心,那也没有,皇上将她赐婚给恒王,消息传开后,崇祖侯夫人是第一个动怒的,可以说是怒不可抑。 原本恒王妃的位置是她女儿的! 当初皇上赐婚,崇祖侯夫人高兴的阖府上下赏了三个月月钱,结果还没高兴几天,皇上就把赐婚的圣旨给收了回去,她女儿的容貌还毁了! 顾芷云是为了帮楚沅柔算计煊亲王世子妃,才从台阶上滚下来,脸上从石块上磨过去,伤痕累累,至今都不敢照镜子。 楚沅柔是罪魁祸首,也不过是送了一瓶子药膏来,就没有什么表示了,现在又赐封敏柔郡主,嫁给恒王。 好处都让她占尽了,她女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容貌,还能不能嫁的出去。 崇祖侯夫人气的摔东西,崇祖侯心里也不快,虽然楚沅柔是他外甥,他看着长大的,可是外甥女哪能跟亲生女儿比? 可女儿毁容了,皇上既然收回了赐婚圣旨,就算她的脸恢复了,也不可能再嫁给恒王了,与其让恒王妃的位置落入旁人手里,自然还是自家外甥女更可靠一些了。 见崇祖侯夫人气的双眸赤红,崇祖侯劝她别生气,还道,“最晚明天,你带些贺礼去煊亲王府道贺。” 崇祖侯夫人气没消,听崇祖侯这么说,她直接站了起来,“芷云的脸伤成那样,亲事也退了,你还让我去煊亲王府道贺?你到底有没有把芷云当女儿?!” 崇祖侯敛眉,道,“妇人之见!芷云和恒王的亲事已经退了,难道你更希望恒王娶别人?” 崇祖侯不知道,在崇祖侯夫人心里,她更情愿恒王娶别人,而不是楚沅柔。 她没有崇祖侯的雄心壮志,楚沅柔害她女儿毁容,却占尽好处,她宁可便宜别人,也不想便宜她。 但是这么自私自利的话,崇祖侯夫人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崇祖侯不喜欢听。 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她望着崇祖侯道,“到底是谁害芷云和恒王退亲的,是煊亲王府二老爷还是老王妃,你查清楚没有?” 皇上会收回赐婚的圣旨,是因为这桩亲事和崇祖侯府相冲。 崇祖侯夫人想揪出罪魁祸首,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崇祖侯摇头,“我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一点关于楚二老爷的事。” 崇祖侯夫人冷笑一声,“我看老王妃压根就没相信二老爷死了,那封信指不定就是她派人送来试探的!” 崇祖侯看着自家夫人,“你也是这么想的?” 崇祖侯夫人磨牙道,“自打二老爷的尸骸找到后,老王妃对顾侧妃就没之前那么有耐心了,送了那封信来后,侯府就接而连三的出事,她对顾侧妃旁敲侧击,你那妹妹也是个蠢的,竟然被她套了话去,老王妃知道二老爷还活在世上,而且还不在咱们手里,就痛下杀手,灭我侯府满门,如果不是恒王出手相助,咱们还不知道在哪儿了!” 崇祖侯夫人的话有理有据,只是骂顾侧妃蠢,崇祖侯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他妹妹是有些蠢,他不否认,但老王妃太狡诈精明了。 不过她如今中风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也算是遭报应了。 “她遭报应是活该,为了荣华富贵,算计自己的侄儿和胞姐,蛇蝎心肠,还想灭我崇祖侯府满门,我现在一肚子火气,我不出了这口气,我不会去煊亲王府道贺!”崇祖侯夫人紧紧的咬着唇瓣。 崇祖侯府的人,她一个也不想看见。 崇祖侯不想和顾侧妃交恶,他也没有想过交恶,但是楚沅柔和恒王定亲了,崇祖侯府应该是第一个去道贺的,不去的话,顾侧妃肯定以为侯府在埋怨她们。 崇祖侯眉头皱紧了,道,“你要怎么样出气?煊亲王府戒备森严,老王妃也重病在床,生不如死,我们根本就奈何她不得。” 崇祖侯夫人笑了,笑意森冷,“我知道我们拿老王妃没辄,可是煊亲王府三房四房不是已经搬出来了吗?” 第二天傍晚,沈玥在花园里赏花,逛累了,就在一旁新搭的秋千架子上坐着,看天边的晚霞。 天边晚霞绚烂,大朵的火烧云将天际渲染的如火如荼。 美得叫人惊叹。 那边,一穿着淡粉色裙裳的丫鬟跑过来,福身道,“世子妃,三老爷出事了。” 沈玥眉头一挑,问道,“三老爷出什么事了?” 丫鬟回道,“三老爷从如意楼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沈玥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闲然自得,听到这事,她脚一顿,停了下来,看着丫鬟道,“如意楼,酒楼?” 这名字,她没听过啊。 丫鬟脸上就闪过一抹红晕,支支吾吾道,“如意楼是,是京都有名的青楼。” 沈玥,“。” 这才分家几天啊,三老爷就从不纳妾的“好男人”变成青楼酒肆的常客了? 这么多年,待在王府里,被王府家规压着,憋坏了吧。 那之前让他们早早的分家,还百般不乐意做什么。 “怎么会从如意楼上摔下来?”沈玥很好奇。 三老爷和四老爷虽然不去战场,但也是会武功的,京都的青楼酒肆再高也不过三层,从二楼摔下来,三老爷不会受伤才是啊。 丫鬟赶紧道,“听府里的小厮说,三老爷这些天经常逛如意楼,今儿在如意楼多喝了些酒,浑浑噩噩的出姑娘房间时,靠着走廊栏杆,谁想栏杆坏了,三老爷就摔下来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罢官 丫鬟脸红着,像是熟透的苹果。 有些话,丫鬟没敢明说,府里的小厮都说,三老爷是在如意楼姑娘身上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走路双腿打摆子,再加上喝酒神志不清,才会从楼上摔下来时反应迟钝把腿给摔断了。 小厮们凑到一起,说起三老爷在如意楼的事,那是眉飞色舞,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她只是偷偷听了两句,可不敢说出来污世子妃的耳朵。 丫鬟禀告完,就福身退下了。 丫鬟走后,谁也没再议论这事,三老爷摆明了是作茧自缚,不值得人同情,议论他,没得坏了这悠闲的心情。 只是沈玥和丫鬟不议论,王府外面却是议论纷纷。 以前王府不纳妾的家规,还没多少人知道,后来四老爷养外室传开后,大家都知道煊亲王府有不纳妾的家规了。 甚至有不少人还很同情四老爷,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想齐人之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王府不许纳妾,才会逼的四老爷在府外养外室,人家也是逼不得已,这样的家规,实在不合情理。 甚至有人笑说,煊亲王府的家规是不是以前的煊亲王妃定的,不许煊亲王纳妾。 四老爷养外室的风波还没过去多少时日,又闹出三老爷逛花楼摔断腿的丑事,这兄弟俩是争着给王府脸上抹黑呢。 原本还有不少大家闺秀喜欢王府家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搬离煊亲王府,不受家规约束,煊亲王府的老爷也是俗人一个,甚至更俗,俗不可耐。 更重要的是,王爷出征在外,保家卫国,楚慕元和楚昂也才出征没几天。 煊亲王府大房为了边关安宁,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赢来的声望都被不成器的弟弟被败坏光了。 还有,大家都知道老王妃重病在床,病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身为儿子不侍疾,还眠花宿柳,实在是不孝至极。 就三老爷摔断腿一事,御史台联名上奏,请求皇上重重处罚三老爷。 皇上知道这事,也是勃然大怒,他也知道,有些大臣就好这一口,府里娇妻美妾一堆还不够,还要出去拈花惹草,拿着朝廷的俸禄,心思却全在女人肚皮子上,皇上也恼的很。 但凡有御史弹劾,查证属实,皇上都会惩罚。 三老爷就格外倒霉了,皇上很护短呢,护着王妃和楚慕元,三老爷和四老爷帮着顾侧妃,拥护楚桓元的事,皇上一清二楚。 只是顾及三老爷是王爷的弟弟,没人敢弹劾,是以皇上也拿他没辄,且忍了。 现在三老爷送上门来让皇上宰,皇上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呢? 不但要处罚,而且要重重处罚! 皇上一怒之下,贬了三老爷的官,而且五年之内,不许他再入朝为官! 四老爷当时站出来帮三老爷求情,说三老爷孝顺有加,并非有意要去如意楼的,是有人送信给他,引他去的。 据三老爷说,有人威逼利诱他去偷王府机密,三老爷严词拒绝,不为所动,可是千防万防,却不曾想有人会在酒水里下药,他神志不清,这才摔下来。 而且三老爷会武功的事,也被四老爷拿出来当作证据。 三老爷的武功虽然不及王爷,但和一般的武将比也不相上下了,区区如意楼二楼,就算多喝了几杯酒,也不至于就反应不过来了。 听着还真有些道理,原本三老爷是被人唾弃的,如此一来倒叫人赞赏了。 那些大臣也是听说了这事,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就开始人云亦云了。 皇上喝着茶,听四老爷说完,把茶盏放下来,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朕不应该罚三老爷,还应该奖赏他的忠心耿耿了?” 皇上的笑,让四老爷毛骨悚然,他赶紧道,“不敢当,这都是臣等应该做的。” 他话音未落,就被皇上重重的拍桌子声给淹没了。 “煊亲王府的机密,都在外院书院里,有暗卫把守,除了王爷允许的人能靠近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朕倒是很好奇,是谁想通过一个分了府的三老爷去偷王府机密的,如果是西秦和东齐派来的,派这样打草惊蛇的蠢货来,朕倒是庆幸了!” 煊亲王府外院书房固若金汤的事,不但皇上和满朝文武知道,东齐戚王也清楚,西秦自然也不例外。 三老爷如今都搬出煊亲王府了,也不插手军务,他连靠近外院书房的资格都没有,还指望他去偷文件,这可能吗? 这不明摆着是四老爷想出来的忽悠之词,忽悠人就算了,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皇上恨不得叫人把他丢出去大打几十大板。 皇上原就生气了,四老爷这一番话,更是火上浇油。 这不,皇上之前的处罚是五年之内,不许三老爷再入朝为官,现在一怒,皇上改十年了。 嗯,四老爷好心帮了个倒忙。 想必这样的好心,三老爷是不会喜欢的。 他们两兄弟,必会生出嫌隙来。 三老爷被罢官的事传开,崇祖侯夫人气消了不少,就带着贺礼来王府道贺了。 顾侧妃看到她来,高兴的很,道,“我还以为你在生我们的气,不愿意再来王府见我了。” 崇祖侯夫人面上带笑道,“前两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没法出门,这不身子一好,就来了吗,沅柔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她嫁给恒王,我高兴呢。” 既然都来道贺了,崇祖侯夫人把所有的不快都压在心底。 顾侧妃表示,她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顾芷云的脸,不会让她留一点伤疤。 这话,崇祖侯夫人相信顾侧妃是真心的,两人在屋子里闲聊,然后去花园散步说笑。 正赏牡丹,就见三太太火急火燎的走过来,仿佛没看见她们似的朝蘅芜院走去。 然后,没一会儿,就听丫鬟来禀告,三太太跪在蘅芜院外求见王妃的事。 崇祖侯夫人听了一笑,“三太太这是要求王妃进宫请皇上收回三老爷罢官的旨意吗?” 顾侧妃嘲讽一笑,“她就是在蘅芜院前跪三天三夜,王妃也不会心软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跪求 三太太求见王妃,然而她连蘅芜院都进不去,王妃压根就不见她。 三太太求救无门,她只能跪在蘅芜院外,希望能打动王妃。 她哪里愿意低三下四的求人呢,尤其三老爷还是背着她进如意楼,软玉温香,才出了事,丢她的脸不说,还把官给丢了! 当初四老爷养外室,她心里还偷着乐过,可是自打三房四房从王府分出去后,当天夜里,三老爷就要了她的丫鬟,一连几天,都是不同的丫鬟伺候,提了一个姨娘,其他三个都是通房小妾,她原就一肚子邪火了。 他倒好,府里的娇嫩丫鬟还不够他折腾的,还去花楼,看着三老爷被抬回来,三太太拿刀劈了三老爷的心都有了。 虽说四老爷养外室在前,丢了王府的脸面,但分家这么多天,四老爷也还没有把外室接回去,更没有纳妾,和四太太如胶似漆,当然了,三太太也知道,四老爷这是想哄得四太太高兴,再把小妾接回来,到时候妻妾和睦,以免闹起来鸡飞狗跳。 三太太恼着呢,她年纪不轻了,孩子都生了三个,身子哪里比的上那些娇嫩丫鬟,搬出王府她就有失宠的心里准备,好在她膝下有子,内宅都归她管,就算纳妾,谁也别想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可偏偏给她难受的还不是那些通房丫鬟,是三老爷! 人家去吃花酒都低低调调,他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搬出了王府,没人能管着他,可以无法无天,想左拥右抱就左拥右抱,想花天酒地就花天酒地,摔断了腿,活该! 可是气归气,三太太不是气冲上脑就一点分寸理智都没有的人,三老爷就算再不成才,再混不吝,也还是她的依靠,三老爷要是倒了死了,她这辈子也算是完了一大半了。 守寡这名声就不好听,将来只有指着儿子这一条出路。 况且,在京都,没有权利地位,没有官职,谁还会多看你一眼? 三老爷十年不为官,他又不善经营田产铺子,难道她要辛辛苦苦打点一切,努力挣钱养活三老爷和他疼着宠着的那些姨娘小妾吗? 她会忍不住天天喂他们吃砒霜的! 为了将来,她就算再不愿意,她也得来求王妃啊,四老爷在议政殿求皇上饶了三老爷,皇上还把责罚加了一倍,其他大臣是别想说服他们站出来帮三老爷说话了,只有王妃,她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皇上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有王妃出马,三老爷一定能官复原职,只怕升上一两级都不是没可能。 而且她为了三老爷的前程,如此卑躬屈膝,将来三老爷要还冷落他,就太没良心了,旁人的唾沫都能淹了他。 三太太跪在地上,面露哀色。 观景楼上,沈玥正陪王妃下棋。 沈玥看着棋盘,手里一粒白子不知道落在哪里好。 之前冬雪说王妃连输给王爷一百盘棋,输的惨不忍睹,她和王妃下棋,她何止输了百盘啊,压根就不知道输了多少盘了。 她完全就是个新手,王妃就算再不济,好歹会一点儿。 菜鸟对上高级菜鸟,不输才怪呢。 沈玥把棋子放下,王妃笑道,“比昨儿长进了不少,能在我手里走二十步了。” 如此夸赞,沈玥真的是哭笑不得。 连下了几盘,趁着这一局输了,秋霜端了茶水糕点过来。 沈玥喝了茶后,就去走廊上,眺望远山。 观景楼能看王府一半的地方,也能看见蘅芜院外三三两两的丫鬟婆子扎堆闲聊,但看不见跪着的三太太。 沈玥抬头看着天上飘荡的浮云,笑道,“冬雪,你说今天会下雨吗?” 冬雪笑道,“怎么会下雨呢,早上奴婢还看见浮云了,俗话说早晨浮云走,午后晒死狗,这一两天都不会下雨的。” 半夏一脸崇拜的看着冬雪,“冬雪姐姐还会看天气呢。” 冬雪捂嘴笑,秋霜拿了扇子过来,递给半夏道,“施妈妈有早晨傍晚看天色的习惯,她呀,这些都是听施妈妈说的。” 冬雪嗔了秋霜一眼,“你就会拆我的台。” 秋霜求饶,然后望着沈玥道,“世子妃盼着下雨?” 沈玥摇头,“那倒没有。” 只是她从小到大看的电视,但凡是下跪求人,都必定大雨滂沱,如今三太太跪在蘅芜院求王妃,她好奇会不会下雨。 王妃不答应她,她就长跪不起啊。 这要不下雨,三天过去,一准要晒的她脱水。 因为三太太就跪在蘅芜院外,沈玥想从大门走都不好意思,万一三太太朝她扑过来怎么办,可是从后门走,倒显的她鬼鬼祟祟,存心避开三太太似的。 嗯,沈玥无所谓丫鬟婆子的看法,但王妃不许她从后门走,要什么让丫鬟回临墨轩取,让沈玥继续陪她下棋,再不做别的也行。 王妃很注重胎教的,每天作画看书抚琴,看样子就希望肚子里的小郡主将来是个大家闺秀。 不过沈玥想王妃这么做也是白搭,想想啊,这小郡主上有王爷皇上宠着,还有楚慕元护着,捅破天了大家抢着帮她堵,如此骄惯下,要养成大家闺秀温婉如水的性子可不容易,何况王妃少时俏皮跳脱,王爷祖传的纨绔,就算不全部遗传,至少也会像他们其中的一个吧? 沈玥不着痕迹的朝王妃的小腹撇过去,她怎么觉得王妃就是担心煊亲王府会出一个天下第一的女纨绔,所以从现在开始补救啊? 这一天,沈玥就陪着王妃做些陶养情操的事,就连午饭都是在观景楼用的。 沈玥有小憩的习惯,吃了午饭后,在花园逛了一圈,她犯困了,就在楼上贵妃榻上歇下了。 这一觉,沈玥睡足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只觉得骨头都睡酥软了。 她坐起来,没见到王妃,她问道,“王妃呢?” 半夏就道,“王妃也困了,在楼下歇息。” 说着,半夏笑道,“方才世子妃睡着了,王妃画了幅画。” 沈玥来了兴致了,清澈明净的眸子闪过一抹淡笑,问道,“什么画?” 第五百五十三章 虚情假意 半夏朝书桌看了一眼,示意沈玥自己去看。 她就起了身,书桌上用镇纸压着一副画,画上画的正是她熟睡时的模样,睡的香甜,嘴角微勾,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画的真好。 “王妃说了,回头给世子爷送家书,把这幅画也一并送去,”半夏道。 沈玥眨眼,“送去做什么?” 半夏笑道,“当然是给世子爷看啊。” 沈玥,“。” 她当然知道是看了,难不成还吃啊。 楼下,紫苏见沈玥醒了,就端了热水来伺候沈玥洗脸,一边道,“世子妃,四太太来了。” 半夏努嘴道,“不用说,肯定是帮三太太说好话的。” 两人蛇鼠一窝,互帮互助,而且记性很不好,之前帮着顾侧妃欺负人,二少奶奶进门送给她的见面礼都比世子妃的好,世子妃不在乎那些东西,可是她们在乎啊,现在出事了,又来求王妃了,她们怎么不去求顾侧妃和赵嫣然! 半夏愤愤不平,紫苏就道,“你忘了啊,她们和顾侧妃闹掰了,而且,就算没闹掰,顾侧妃也没那么大本事说服的动皇上收回成命。” 半夏努嘴道,“不是还可以求太后吗?” 大姑娘即将嫁给恒王,成为太后嫡亲的儿媳妇,顾侧妃的话在太后那里管用着呢,太后去找皇上说情,十有八九能成功。 不过,这也只是她们想想,顾侧妃怎么可能帮三太太呢,她不落井下石,就算三太太运气好了。 四太太要来见王妃,丫鬟拦着不让。 四太太就道,“王妃就这么狠心吗,好歹我们也认识十几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三老爷可是王爷的弟弟。” 四太太说的很大声,话里话外都是王妃寡情,见死不救。 她一大声,就格外的尖锐,沈玥站在观景楼上都能听的清楚。 她走到回廊上去看,只见四太太推开丫鬟进了院子,她毕竟是四太太,丫鬟还真不敢来硬的,她就闯了进来。 没一会儿,她就朝观景楼这边来了。 不过,她刚走到月形拱门处,王妃就出来了。 沈玥就转身,也下了楼。 等她到王妃身边时,四太太明里暗里都在指着王妃,那些话真的很刺耳。 沈玥要说话,王妃手拦着她,示意沈玥什么都别说。 她朝院门口走去,三太太看见王妃过来,还以为王妃被她感动了,眼眶都激动的泪花闪烁了。 跪在青石地板上,还被太阳晒,她真的受不住,摇摇欲坠了。 可是,她明显把事情想得美好了,王妃怎么可能轻易帮她的忙呢。 王妃过来,只是有些话想当着她的面和四太太说罢了。 王妃看着四太太道,“你是真心想帮三老爷?” 四太太就道,“一家骨肉兄弟,不是真心,难道还是假意?” 王妃笑了一声,“是真心的就好,你在这里陪三太太跪着,跪够三天,我进宫求皇上,准许三老爷五年后再次入朝为官。” 四太太的脸色,一瞬间变的铁青。 沈玥站在王妃身边,肩膀差点抖成筛子,真的,要不是她拼命忍着,她真的要笑出声来了。 不是要帮三老爷官复原职吗,既然是真心的,就跪吧,别想动动嘴皮子,拿什么兄弟情深来压人,王妃和王爷的感情都没那么深,何况是王爷的兄弟了。 四太太脸色青红紫轮换了变,她能来动动嘴皮子已经不错了,还想她陪着跪,她为三老爷跪,她脑袋被门挤了吗? 四太太看着王妃道,“王妃不愿意帮忙就直说,何必如此强人所难。” 她话音一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冷笑,“四太太这话就太伤人了,王妃不是答应帮忙了吗,只是有条件的帮忙罢了,你来一趟,一顶兄弟情深的帽子扣下来,王妃却要进宫帮三老爷说情,王妃凭什么要帮三老爷啊?” “这么多年,王妃有受过三房四房的恩惠吗?”顾侧妃反问道。 自打掰了之后,顾侧妃和她们遇上,就没说过一句中听的话。 四太太气的咬牙,顾侧妃却兀自笑了,“恩惠肯定是没有的,受气倒是有不少,四太太跪三天,王妃大度,以前受的那些窝囊气估计就全消了,高高兴兴的进宫帮三老爷说情,皇上疼王妃,肯定会答应。” “再说了,皇上原本也是罚三老爷五年之内不许再入朝为官的,是四老爷求情才惩罚加倍,这四老爷的嘴也真是够笨拙的,这到底是在帮三老爷呢,还是存心坑他啊,如今王妃松了口,可是四房弥补错误的好机会,我若是四太太你,别说三天了,就是七天我也跪啊。” 顾侧妃说的轻松,反正这倒霉事又不是发生在她身上,怎么气人怎么说就是了。 对了,这好消息,一会儿得去告诉老王妃一声,让她也乐乐。 她一病倒,可就护不住两儿子了,儿媳妇被欺负的跪地求饶,哪还有以前的半点风光啊。 这一切,可都是她造成的。 她要她忏悔! 当初,竟然想灭了崇祖侯府,崇祖侯府是她想灭门就灭门的吗,灭不了崇祖侯府,崇祖侯府会让她尝尝什么叫痛彻心扉。 可惜老王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要是生龙活虎的,她还真想试着将她气吐血。 王妃一句话没说,顾侧妃巴拉巴拉一阵落井下石,四太太云袖下的手都攒紧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顾侧妃也不生气,四太太骂的越凶说明她越火大啊,她原就是要惹怒她,她把玩着手中绣帕道,“四太太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见不得有人虚情假意罢了,不喜欢听,我还不乐意说了呢。” 说着,顾侧妃转身走了。 可是她来说了这么一通,四太太却不能当什么都没说过,她不和三太太一起跪,就是虚情假意,不是真心帮三老爷。 再者,三老爷惩罚加倍,的确是四老爷求情惹恼了皇上。 四老爷就是怕三老爷和三太太怪他,知道三太太来求王妃,让她来帮着说些好话,谁想到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王妃的态度都在这里了,跪够三天,她会进宫求皇上。 四太太牙齿磨的嘎吱响,双眸冰冷愤恨。 半晌之后,她跪下了。 跪在三太太的身边,着实把三太太感动坏了。 王妃看了两人一眼,神情没有什么起伏,她转身要走。 倒是沈玥眼尖看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引诱 沈玥笑,是笑三太太跪求王妃还在弄虚作假,一点都不够真诚。 之前她们没来,也没丫鬟靠近,欣赏三太太的跪姿,她跪在青石地板上,又晒了许久,双腿肯定酸疼。 一般跪九了,要动一动,那样会好受一些。 方才四太太跪下,她趁机动了两下,这不一不留神就露了馅。 她的裙摆上缝了一层厚厚的棉絮,那样跪起来会轻松不少,看来她有那份自知之明,知道王妃轻易不会答应帮忙,所以准备充分。 四太太来只是动动嘴皮子,没想过和三太太一起跪,什么都没准备,在地上还没跪片刻,就浑身难受了。 沈玥看见了三太太作假,但她什么也没说,人家喜欢大热天穿厚点的裙子,那是人家的喜好,她还无权质问。 况且她不是真心实意罚跪的事,她和王妃心知肚明。 王妃转身回了院子,沈玥就没有跟回去了,和王妃说了一声,她就回临墨轩了。 半道上,半夏望着沈玥,问道,“世子妃都发现三太太作假了,怎么不戳破她?” 半夏不明白,她起初并未发现,还是见沈玥笑,她才多看了两眼,她一直在等沈玥说这事,结果她提都没提一句。 沈玥看着天上飘荡的浮云,天气是真的很好,虽然热,但是没有那种要下雨的闷热,看来明后天是真的不会下雨啊。 紫苏则道,“真的让三太太她们跪三天吗?” 不管怎么说,三太太和四太太总归是王妃的妯娌,让人家跪三天太说不过去啊,不愿意帮忙,完全可以说皇上不答应,没必要让人家跪三天,回头传扬出去,肯定会有人指责王妃心太硬的。 沈玥也知道真的让三太太和四太太跪下去,与王妃和她的名声不利。 毕竟,这事上的人大多同情弱者,与王妃比,三太太是弱者,与三老爷比,三太太还是弱者。 三老爷犯错,落了三太太的脸面,三太太还不计前嫌的站出来维护他,这样的女子可以说是当代贤良淑德以夫为天的典范了,还有四太太,她和王妃同为三太太的妯娌,为了帮三老爷,她和三太太一起跪,就更显的王妃铁石心肠了。 半夏就道,“那就想个办法让她们跪不下去。” 为了她们坏名声,实在不值得,哪怕就算是名声坏了,也没人敢小瞧了王妃,但背地里被人说,多难受啊。 紫苏看着她,道,“你有好办法吗?” 半夏摇头,她脑袋瓜哪有那么灵活啊,要能想到好办法,她早和世子妃说了。 沈玥清眸带笑,她示意半夏附耳过来,低语了两句。 半夏一双眼睛瞬间像是夏夜星空上最闪耀的星子。 “机灵点儿。” 吩咐完,沈玥还提醒了一句。 半夏捂嘴笑道,“世子妃放心,这么点小事,奴婢一定办的漂亮。” 回了临墨轩,半夏就去小厨房了,吩咐丫鬟晚饭时做几个包子馒头。 陈妈妈不知情,道,“世子妃要吃包子馒头?” 一般,只有主子才会吩咐厨房做菜,丫鬟是不许的,厨房准备什么吃什么。 半夏摇头,“不是啊,世子妃心善,三太太和四太太在蘅芜院跪三天,不吃饭哪里受的了啊,跪着不便吃饭菜,包子馒头正好。” 陈妈妈听了,便没说什么。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半夏就拎着食盒去蘅芜院,还准备了四太太最爱喝的米酒,三太太喜欢的燕窝羹。 看着那些吃的摆在跟前,香气扑鼻,三太太气的咬牙。 跪求王妃,讲究的就是个心诚,她要是跪在王妃的院门前吃包子馒头,倒像是来要饭的! 还有喝的,跪在地上不能动,喝米酒,待会儿憋不住要方便怎么办,一旦起身,还怎么跪下去。 她就是故意的! 知道她们不会吃,故意来引诱她们! 三太太气的心口疼,四太太闻着酒香,腹中馋虫翻滚,心里咒骂三老爷事多,又骂四老爷多管闲事,结果好心帮倒忙,把她给连累了。 说实在的,四太太有些心寒,她是因为四老爷和三老爷是兄弟,为了他们兄弟之间不生嫌隙才来的,现在她不得已跪下,她以为四老爷知道了,会来找王妃说好话,就算王妃不改初衷,他也可以来代替她跪求王妃吧。 王妃肯定会答应的,四太太一直在等,可是四老爷就是不来,她为四老爷着想,四老爷也不顾念她,这会儿,指不定在那狐狸精那里温存呢! 两兄弟,没一个是好货色,虽然跟王爷是兄弟,却连王爷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闻着酒香,四太太真想起身不跪了,她本可以在屋子里,闻着熏香,喝着米酒,欣赏落日,如今,却要在这里活受罪! 半夏在一旁站了半天,道,“三太太、四太太一点都不吃吗?只是喝一两口米酒,不会影响你们罚跪的,滴水不沾的跪三天,你们承受不住,如果跪出什么后遗症来了,可怎么是好,毕竟惹出祸事来的不是你们。” 四太太心动了,望着三太太道,“三嫂,你吃两口吧。” 她倒不怕包子馒头里会被人动手脚,她们什么都没吃,就只吃了沈玥送来的东西,要是出了什么事,明摆着就是她害的。 世子妃是聪明人,这么愚蠢的事,她不会做。 三太太口水直咽,跪了几个时辰,唇瓣都几近干裂了。 四太太觉得她跪三天,王妃就会帮忙说好话,况且吃的是世子妃的丫鬟送来的,王妃没理由责怪她们。 不吃白不吃。 四太太端了米酒,喝了一口,那甜甜的酒香,让她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舒服的人直哼哼。 四太太喝了,三太太也就不忸怩了,这不,四太太把碗递过来,她就顺势喝了两口。 两人一起喝了一碗米酒,其他东西就没吃了。 半夏也没再劝,拎了食盒就走了。 等走远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璀璨的笑来。 待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她怎么觉得世子妃焉坏了,肯定是被十三少爷给带歪了。 ps:楚昂表示,这黑锅我不背! 第五百五十五章 微词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王府四处都点了灯笼,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以往,蘅芜院外只挂两只灯笼,现在因为三太太和四太太跪在院门口的缘故,所以额外添了两只,其余的就和往常一样,并无区别。 两人跪在夜色里,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到了时辰,王府就陷入了静谧。 月上中天,深更半夜。 两道凄厉的喊叫划破夜空,将蘅芜院上下给吵醒,远在临墨轩的沈玥倒是睡的安稳,丝毫没有被打扰。 第二天一早,她才刚醒,半夏就凑上来,双眼笑成一条弯月,道,“世子妃,三太太和四太太昨儿半夜被抬出王府了。” “抬出去的?”沈玥诧异。 半夏点头如小鸡啄米,“就是抬出去的。” 虽然夜里京都会宵禁,但是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府邸离的并不远,就隔了一条街,王府的马车夜行,除非不长眼,不然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拦王府的马车。 见沈玥吃惊,半夏就娓娓道来。 她可以一大早就醒了,特地去临墨轩外打听来的第一手消息。 昨天深夜,三太太和四太太尖叫是因为有蚂蚁爬她们身上,蚂蚁咬人不算疼,但是好几只蚂蚁爬,也太恶心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吓的尖叫,在见身后有几十上百只的蚂蚁,实在是恶心至极。 两人吓的赶紧起身,可是她们跪了好几个时辰,双腿酸疼,突然一起来,身子支撑不住,又重重的跪了下去,膝盖险些没跪碎了。 四太太还好一些,毕竟她没三太太跪的久,但是她倒霉啊,三太太摔地上时,正好拉住了她的裙摆,她身子不稳,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脑袋都磕青了,差点没晕过去。 两人一直跪着,施妈妈派了嬷嬷守夜,嬷嬷坐在椅子上打盹,听到院门外传来的动静,大半夜的,魂差点吓没了。 她赶紧起身去看,三太太和四太太一脸狼狈,她瞧见是蚂蚁作祟,心里没把两太太骂个半死。 真的是养尊处优惯了,几只蚂蚁就吓的她们花容失色了,还以为见鬼了呢,但是三太太和四太太吓的不轻,想起来却起不来,她负责看着她们,要是真出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这不,嬷嬷就去禀告施妈妈了,其实三太太和四太太那一声尖叫,蘅芜院的丫鬟醒了大半,你推我,我推你,丫鬟们都起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施妈妈睡在王妃屋子里,自打王妃怀孕之后,施妈妈就陪夜了,冬雪和秋霜守夜,她不放心,嬷嬷喊她,把王妃给惊醒了。 王妃就起来了,她到院门口时,三太太正抓痒,这里抓一下,那里挠一下,嘴里还喊着,“有蚂蚁咬我!” 王妃皱眉头,“怎么会有这么多蚂蚁?” 施妈妈笑道,“许是要下雨了吧,几只蚂蚁而已,两位太太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 的确只是几只蚂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她们怕那些小东西啊。 王妃也有些不虞了,“你们还要继续跪下去?” 三太太的心思压根就不在罚跪上了,她现在浑身难受,她迫不及待的想洗澡更衣,而且她膝盖疼,她是真的跪不下去了。 她现在是坐在地上的,幸好是夜里,只有蘅芜院的丫鬟看见她们这么衣冠不整,无形无状的瘫坐在台阶上的样子。 四太太撞了头,看到王妃之后,干脆晕了过去。 她也不说不跪了这样得罪人的话,毕竟都跪半天了,要是说了,之前可就白跪了。 一个晕了,一个跪不下去了,王妃摆手道,“送她们回府。” 然后,丫鬟就送她们去前院,楚总管亲自送她们出王府。 跪求王妃一事,算是无疾而终了。 但是蘅芜院外突然来了不少的蚂蚁,施妈妈还是让丫鬟查了下。 沈玥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施妈妈正禀告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笨手笨脚的洒了些白糖在地上,那甜味引了不少蚂蚁来。” 听施妈妈说笨手笨脚,半夏嘴撅了下,她哪里笨手笨脚了,她手脚可麻溜了。 几十粒白糖洒在三太太和四太太裙摆后面的石缝里,两人身上最多也就沾了三五粒,能吸引蚂蚁,却不会察觉有问题。 王妃看了沈玥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笑意,沈玥被看的略尴尬,正想着要不要跟王妃坦白,就听王妃笑道,“那蚂蚁倒省了我不少事。” 施妈妈也笑了,“可不是帮了王妃的大忙。” 这一跪,没能跪三天,三太太和四太太应该不会再来跪求王妃了,而且两人昨儿看起来有些惨,不养个三五日,是不会出门的。 沈玥坐到王妃身边,帮王妃诊脉。 外面,有丫鬟进来,道,“王妃,顾侧妃派丫鬟来说,说是今儿恒王府会送纳采礼来。” 王妃把云袖放下,神情淡淡道,“知道恒王府请谁送纳采礼来的?” 丫鬟摇头,“不知道。” “让顾侧妃去王府门口迎接贵客,”王妃吩咐道。 恒王府送纳采礼来,肯定会请贵夫人送来,不管是谁,王妃都没打算掺和进去。 但顾侧妃让丫鬟来告诉王妃,就是要王妃给恒王府面子,但是她没想到王妃竟然直接让她去迎接人了。 一刻钟后,顾侧妃就带着赵嫣然来蘅芜院了,她道,“恒王和沅柔的亲事是皇上赐婚,恒王府送纳采礼来,王妃觉得我去大门口迎接合适吗?” 她没打算让王妃去迎客,偌大一个京都,除了皇上太后,哪怕是皇后驾到,王妃都不用去。 但是大门她不去,也该让世子妃去吧,她在二门迎接下,既给足了恒王府面子,也不会自降她的身份,她舍不得使唤世子妃,就让她出面。 王妃看着顾侧妃道,“我既然让你去迎接,就不会失王府的体面,你虽然是侧妃,却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不必妄自菲薄,世子妃怀了身孕,不便迎客,我想不论恒王府请谁来送纳采礼都不会有微词。” 就算有,也不敢说出口。 王妃的话,叫顾侧妃脸一阵红一阵青,她从来不妄自菲薄,她只是想王府给足楚沅柔面子,她嫁进恒王府,恒王才会看重她! 第五百五十六章 搅黄 顾侧妃忍了怒意,道,“王妃是嫡妃,是沅柔名义上的母妃,女儿终身大事,王妃如此敷衍。” 她话还没说完,沈玥一声轻笑打断了她。 顾侧妃盯着沈玥,脸上有隐忍的怒气,因为沈玥的笑带着很明显的嘲讽,她咬牙道,“世子妃笑什么?” 沈玥看着顾侧妃,眼睛轻眨,眸底闪过一抹无辜,“我嫁进王府这么久,从来没听大姑娘叫过王妃一声母妃呢,还有大姑娘的终身大事,也没人问过母妃的意思,要不是李公公来宣读圣旨,我们都不知道大姑娘要嫁给恒王。” 王爷不在,楚沅柔的亲事该嫡母做主,可是王妃做主了吗? 她没有。 顾侧妃做什么,王妃从来不问,顾侧妃也没有过要询问王妃的意思,两人算的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之前不见她来要求王妃给楚沅柔挑一门亲事,现在却要求王妃出面给楚沅柔撑脸面,王妃是那种随便她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上回楚桓元迎娶赵嫣然,她就已经在王妃这里吃了闭门羹了,最后还是托了赵大太太出面,王妃看在赵大太太和赵老太傅的面子上才帮忙送纳采礼的,这一次,她顾侧妃还有什么倚仗,难道靠一张嘴吗? 沈玥的话轻飘如天上浮云,如湖畔柳絮,顾侧妃云袖下的手却紧了一紧,她没有说话,但沈玥却觉得她肯定在骂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不过不好意思,这里是蘅芜院,是王妃的院子,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顾侧妃可不是沈玥激将一番,她就退缩的人,她道,“沅柔年纪不小了,早到了议亲之龄,可王妃却从未把她的亲事放在心上过,幸好太后垂怜,才求了皇上给沅柔赐婚,太后和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 她不是不征求王妃的意思,而是皇上赐婚她并不知情,把自己无视王妃摘了个干净,还倒打一耙,王妃身为嫡母,却没有把女儿的亲事放在心上,太过失职了。 王妃淡淡的瞥了顾侧妃一眼,道,“皇上赐婚前一日,你也进宫了,难道太后和皇上都没有问过你是否同意这桩亲事?” 皇上是王妃的兄长,王妃对皇上了解的很,他不会轻易给人赐婚,尤其之前给恒王赐婚,还把赐婚的圣旨给收了回来,再赐婚,皇上会格外的谨慎。 况且皇上在赐婚时,都不赏赐什么,显然赐婚并非他所愿,恒王身份特殊,皇上原就防备着她,煊亲王府又是宁朝的顶梁柱,皇上不希望恒王和煊亲王府有任何的瓜葛。 只是太后施压,又占着一份救命之恩,一个孝字压下来,皇上也没辄,所幸煊亲王世子是他亲外甥,不然这桩亲事绝对会让皇上寝食难安。 王妃随口反问了一句,顾侧妃就哑巴了,如果她真的尊王妃为嫡妃,太后和皇上问起来,她完全可以说拿不定主意,问问王妃的意思。 但是,她没有。 如果真问了,估计也就没有赐婚这一回事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装腔作势,她不累,她们还嫌累呢。 再说了,王妃有孕在身,之前还动胎气了,她完全可以自己去迎接送纳采礼来的贵夫人,解释两句,难道谁还敢怪王妃怠慢了恒王府? 在沈玥看来,顾侧妃这些天是被人忽视太久,王爷又不在府里,闷的发慌,闲的没事找存在感了。 还有,她和王妃都不是不懂事的人,如果真的有贵客登门,她会不迎接,王妃会不招待吗,楚沅柔出嫁,是王府的大事,她掌管内院,能不管吗? 只是她顾侧妃派个丫鬟来通知一声,那种吩咐人的姿态实在叫人生厌,王妃可不是她能使唤的。 顾侧妃碰了一鼻子灰,跺脚走了。 她走后,沈玥就看着王妃了,道,“母妃,恒王府这么急着给大姑娘准备嫁衣和送六礼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大姑娘就要出阁了,她的嫁妆,王府该怎么准备?” 楚沅柔的陪嫁,实在叫沈玥发愁,她不知道该准备准备好。 她倒是把楚总管叫来问了问,结果楚总管也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筹备好。 煊亲王府家规不许纳妾,没有妾室,生的子嗣就要少的多,除了王爷这一辈之外,历代煊亲王都生的儿子,而且最多两个。 老王爷就是独子。 可以说,煊亲王府这么多年,还就楚沅柔一个待嫁的郡主,沈玥想照着先例筹备都不行。 她自己也才出嫁没几个月,就要帮别人准备出嫁事宜,有些为难她了,而且娶进门和嫁出去,差别太大。 她不问王妃,总不好回沈家问四太太吧,沈家和煊亲王府没得比啊。 不过沈玥问王妃也是白搭,王妃道,“母妃也不是很懂,我让礼部侍郎来一趟,问问他怎么办,之前慕儿娶你,我就是问礼部侍郎的。” 沈玥点头,王妃就吩咐施妈妈道,“明儿让礼部侍郎来一趟。” 小半个时辰后,恒王府就送纳采礼来了。 送纳采礼来的是东平王妃。 顾侧妃亲自到王妃大门口迎接,丫鬟禀告之后,沈玥也去迎接了,正好在二门处碰上。 看到沈玥,顾侧妃又开始嘚瑟了,不是说不来吗,现在又来做什么? 沈玥懒得理会她,福身给东平王妃见礼。 东平王妃笑道,“一段日子没见世子妃,越发漂亮了,方才顾侧妃说王妃动了胎气,她无恙吧?” 沈玥笑道,“母妃并无大碍,只是之前帮着昭王府筹备喜宴,太过劳累了,最近一段时间需要静养,不宜走动。” 东平王妃点头,几人一起往前走。 然后,顾侧妃就被晾在了一旁。 东平王妃对养花感兴趣,碰巧沈玥这些天和王妃学了不少侍弄花草的知识,再加上大部分花都能入药,各种药效,沈玥都烂熟于心,东平王妃只觉得路太短,很快就到蘅芜院了。 这一路,顾侧妃就跟个小丫鬟似的跟在一旁,半句话都插不上。 然后,她又开始嫌弃沈玥了,谁要她来的! 好好的跟东平王妃套近乎的机会都被她给搅黄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裂痕 进了蘅芜院,东平王妃笑道,“世子妃懂的可真多,我侍弄花草十几年了,还不及你懂得多。” 沈玥笑道,“班门弄斧,让东平王妃见笑了。” “世子妃太谦虚了,”东平王妃笑道。 两人一同进了正堂,看到东平王妃,王妃这才起了身,东平王妃快步上前,又把王妃扶坐下了,笑道,“世子妃医术高超,你动胎气,太医都不知道,也没传到外面去,我该早些来看你的,方才不是顾侧妃说起,我都不知道。” 顾侧妃坐在一旁,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方才她到王府大门口迎接,东平王妃对她都没有对王妃这么熟络,王妃不过就是稍稍起了身,恒王请她来送纳采礼,她才是未来恒王妃的亲娘! 沈玥在一旁,看着顾侧妃,关怀的问道,“顾侧妃脸色这么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东平王妃这才看向顾侧妃,她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她脸上的笑容湮灭了几分,东平王妃是聪明人,她懂顾侧妃脸色为什么难看。 其实一路走过来,她偶尔也会用眼角余光瞄一眼顾侧妃,她和煊亲王世子妃聊的越欢,她脸色就越难看。 那是一种被人冷落的难堪和气愤。 恒王请她来送纳采礼,是件高兴的事,她可不想轻易得罪人,毕竟顾侧妃是楚沅柔的亲娘,是崇祖侯的胞妹,但这样的身份,说实在话,比起她都差太远了,何况是和王妃比了。 顾侧妃脸色恢复了些,她道,“我没事,只是方才有一阵头晕,已经没事了。” 王妃则道,“如果扛不住了,就回去歇着。” 顾侧妃摇头,她怎么可能回去呢,她不是身子不舒服,她是心里不舒服。 她执意不走,王妃也不可能轰她离开,东平王妃把礼单递给王妃看,和王妃商议楚沅柔和恒王的亲事,顾侧妃在一旁,只有听的份。 沈玥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知道东平王妃和太后的关系不错,之前种紫葵就是送给太后的,不是说东平王妃是为了哄太后高兴,好让太后赐婚吗,怎么她都出嫁了,静乐县主还一点赐婚的动静都没有? 难道不打算嫁给二皇子了? 这倒是有可能,二皇子是宴贵妃所出,宴贵妃在京都最大的倚仗就是常山王妃,楚昂在比试台上,当众杀了假的常山王府大少爷,真的常山王大少爷至今下落不明呢。 常山王满世界的找儿子,当然,十有八九也不是亲生儿子,但总要找到先。 如果常山王府大少爷找不回来,或者找回来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宴贵妃在朝中的势力绝对会折一大半,就算有太后帮扶,也没法再和皇后争,自古成王败寇,二皇子阻拦三皇子立储,还险些夺走太子之位,将来三皇子登基了,二皇子能有好下场才怪了。 在这样的局势下,东平王妃退缩观望也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和赵大太太一样,挑来挑去,最后挑走了眼,悔之晚矣。 不过看的出来,东平王妃是极力和王妃交好,说话有意无意都捧着王妃,不过王妃不是一般的贵夫人,不是谁捧她几句,就找不着北了,和谁推心置腹的。 再者,以王妃今日的身份,她无需和任何人联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也不想掺和到朝廷争斗中去,不然单以王妃和皇上的兄妹关系,王妃就有左右皇上立谁为储君的能力,何况她还是煊亲王妃。 东平王妃待了小半个时辰,前院楚总管对照礼单,确定恒王府送来的纳采礼没有差错,就来回禀王妃了。 之后,东平王妃没有待片刻,就起身告辞了。 沈玥要送她离开,东平王妃笑道,“世子妃怀有身孕,不宜劳累,有顾侧妃送我就可以了。” 方才一直冷落顾侧妃,正好趁着出府的时间拉拢下,东平王妃可不想随便得罪人。 不过东平王妃也没有直接出府,她还去探望了下老王妃,还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来,看着老王妃躺在床上,除了眼珠子能转动之外,其他的都不能动,实在可惜可叹。 然后,顾侧妃就把沈玥能给老王妃治病,但需要亲生儿子的心头血为药引的事说了。 老王妃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都喷火来了。 三老爷前途被毁,她还想帮着世子妃要他们的命! 老王妃能医治,但需要儿子心头血的事并没有传到王府外去,顾侧妃也不好大肆宣扬,但是她可以当着老王妃的面不小心说漏嘴啊,东平王妃和她的丫鬟都听着呢,回头一传,就人尽皆知了。 东平王妃就是探望下老王妃,没打扰她歇息,就福身离开了。 再说沈玥,刚回临墨轩,秦齐就闪身出现,禀告道,“世子妃,有暗卫发现之前在崇祖侯府跟前神神叨叨的道士了。” 沈玥听了一愣,“道士没有被灭口?” 楚慕元怀疑道士是恒王派去的,如果真是,事后道士绝对会被灭口才是啊,难道是楚慕元猜错了? 秦齐就道,“道士命大没死,戴了半张面具,又做起了老本行。” 要说这道士也真是胆大的很,都险些被灭口了,居然还敢在京都混下去,也是,京都权贵多,做了亏心事的人更多,人傻钱多好忽悠,可不是别处能比的,但他以为戴半张面具就没人认出来了,暗卫认人是通过声音和身形,估计脸上应该还有别的特征才对。 沈玥看了眼秦齐,楚慕元的暗卫都有独立办事的本事,不同意小厮,你吩咐他们,他们才去做,他们是怎么做对主子好就怎么做,不一定要主子吩咐。 现在禀告她这事,应该是想好怎么做了,沈玥一问,果不其然。 她点点头,道,“去办吧。” 原本崇祖侯夫人就不高兴到手的女婿飞了,如果让她知道,女婿是自己飞的,应该会气个半死吧? 现在恒王又要娶楚沅柔,她女儿却因楚沅柔毁容了,崇祖侯夫人和顾侧妃之间裂痕会越来越大,恒王这么做,明显是希望得到崇祖侯帮助,又不愿被崇祖侯掣肘,崇祖侯估计也不会那么信任他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欺骗 征询过沈玥的意思后,秦齐就去想办法把道士弄虚作假的事捅给崇祖侯府的人知道。 怎么把消息送到崇祖侯耳朵里是个技术活,玩的好是离间计,玩不好那就是栽赃嫁祸了。 因为沈玥待在王府里不出门,所以秦齐亲自去办的这件事。 他易容成寻常百姓,在崇祖侯那条街蹲守,很快就发现有小厮出府了。 秦齐就跟着小厮,那小厮是出来办事的,办法了事,就溜进了赌坊,把身上带的银子输光了,一边一骂晦气一边出赌坊。 秦齐适时和另外一暗卫边走边聊,很快就引起了小厮的注意,小厮竖起耳朵偷听。 秦齐和暗卫聊了一路,最后笑道,“你还别不信,那道士算命是真灵验,有人见过他在崇祖侯府神神叨叨,最后崇祖侯府亲事退了,就真的没再出事了,实在是邪门的很。” 另外一暗卫就呲之以鼻道,“得了吧,那就是个假道士,前几日我还瞧见前街牛婶给他塞银子,过了两日,牛叔就去找道士算命了,道士说了一堆,当时就把牛叔给唬住了,还说如果牛叔再逛街头,命不久矣,把牛叔给吓的,昨儿我还瞧见他在花楼前踌躇不进对了,这事你可别跟牛叔说,不然牛婶知道了,非得剥我的皮不可。”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远,身后那小厮若有所思。 自打恒王退亲之后,顾芷云就以泪洗面,现在恒王和敏柔郡主定亲,夫人是脾气越来越大,府里的丫鬟小厮人人自危。 这道士能做一次假,就能做第二次,就算不行,把他带到夫人跟前,让夫人痛打一顿,也能消消气,保不准还会奖赏他一番呢? 小厮没敢耽搁,先去昌远街看看,果真见到有道士,而且还戴了半张面具的。 之后,他就直奔回崇祖侯府,没有直接禀告崇祖侯夫人,而是禀告了管事的,带着人把道士抓进了崇祖侯府。 彼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道士看到崇祖侯府的大门,脸色就变的难看至极。 管事的把道士带去见崇祖侯夫人,崇祖侯夫人还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带个道士进府?” 她现在看见道士就一肚子邪火,要不是道士胡说八道,她女儿何至于退亲?! 管事的就道,“夫人,府里的小厮出府办事,无意中发现这道士弄虚作假,就多看了几眼,发现竟是上回来侯府神神叨叨的道士,就禀告了我,我就把他带来了。” 崇祖侯夫人一听,眸底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她道,“把他面具摘了!” 管事的就把道士的面具摘了下来,看清道士的容貌,崇祖侯夫人的脸又青了几分。 原因无他,这道士她早见过。 当初,她带着崇祖侯世子回京,路上遇到了二太太,道士给沈琦算命,说她命里大富大贵,有扶住夫君封王的本事。 当时,她们一同回京,在驿站小住,根本就没想过二太太会事先收买道士,而且算命之后,二太太还笑说,“道士之言,算不得数的。” 她当时就记在了心里,也没有多么相信,可是沈琦一回沈家,沈家就有了喜事,她不信也信了三分了。 现在告诉她,道士会被人收买说假话,崇祖侯夫人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没有先问道士来崇祖侯府前乱说话的事,而是问道,“几个月前,是不是有人收买过你,在一卖茶歇脚的小摊铺前夸一个姑娘命好?” 道士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大记得崇祖侯夫人了,整日混在大街上,见过的人多,贵夫人也多,况且当时崇祖侯夫人的打扮远没有今日这么雍容华贵,但是做过的事,他还记得。 他一时愣住没说话,崇祖侯夫人就喝道,“快说!” 道士就道,“是,那次是有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去夸一个姑娘命好。” 一旁站着一小厮,挠额头,咕噜道,“我说上回见到这道士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原来以前见过。” 只是道士来的快,走的也快,况且京都街上道士不少,他只当以前见过,和总管说了一句,之后就谁也没放在心上了,谁想到竟然是几个月前见过的。 道士把被收买夸沈琦的经过一说,崇祖侯夫人才知道,那时候她就被二太太给盯上了,道士夸那么一番话,目的就是让她对沈琦动心。 的确,她动心了。 如今知道是被人给算计了,崇祖侯夫人对沈琦有多嫌弃,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道士的一番话,她怎么可能纵容儿子和她搅合到一起去。 她儿子也不可能会看的上她! 这事且不说,崇祖侯夫人问道士来崇祖侯府门前胡说八道的事,有之前骗崇祖侯夫人的事在,道士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脱掉几层皮。 他不过是拿了二十两银子,帮人办完了事,钱被拿走了不说,还反捅了他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些日子,算是白捡回来的了。 临死,他也要拉一两个垫背的。 道士就望着崇祖侯夫人道,“起初,我也不知道收买我来崇祖侯府胡说八道的人是谁,小道不敢得罪崇祖侯府,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不敢不来,小道依着他们的吩咐胡诌了一通,回去后,就被人捅了一刀,也是小道命大,逃过了这一劫,这几日才养好伤,前儿,我还瞧见了捅我刀的人,跟了他一路,看着他进了恒王府。” 道士一番话,让一屋子人脸色都变了。 怎么怎么会是恒王派道士来胡说八道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崇祖侯夫人的脸黑成了锅底色,她摆手道,“拖下去,关起来!” 总管就把道士拖下去了。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崇祖侯夫人气的嘴皮都哆嗦,丫鬟怕她气坏了身子,却又不敢劝她。 崇祖侯世子迈步进来,道,“娘,出什么事了?” 崇祖侯夫人看着他,冷笑一声,把她被二太太算计的事和崇祖侯世子一说,崇祖侯世子也怒不可抑,任是谁都不愿意被人欺骗。 “欺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崇祖侯夫人眸底森冷。 她奈何不了恒王,难道她还奈何不了二太太吗? 第五百五十九章 落水而亡 再说沈琦,也是够倒霉的,她百般算计,终于把沈瑶挤兑没了位置,沈家逼着崇祖侯府把她休了,这辈子是别想再嫁人了。 偌大一个崇祖侯府,就她一个世子夫人,即便府里还有些小妾,她还能让几个低贱的丫鬟爬上头顶了不成? 之前崇祖侯府连番倒霉,她也曾后悔过嫁进崇祖侯府,最近一段日子,崇祖侯府重归天平,她也放心了。 她相信,崇祖侯府会越来越好的。 但她肯定不知道,崇祖侯府再好,也和她无关了。 二老爷被贬,还被轰出了沈家,沈琦对崇祖侯府来说,没有任何的联姻价值,这些天,崇祖侯世子也玩腻了,对她的宠爱根本比不过被人欺骗算计的屈辱和愤怒。 而且,崇祖侯夫人还想借沈琦之事,敲打恒王。 没有了世子夫人,也没有嫡子嫡女,只要崇祖侯府将来权势在,想嫁进崇祖侯府做世子夫人的大家闺秀有一大把,谁也不会把一个沈琦放在眼里。 当天夜里,沈琦失足落水而亡。 这消息传到沈玥耳朵里时,着实把她给震住了,虽然她也挺厌恶沈琦的,但也没想过把她怎么样,她相信恶人自有恶人磨,没必要为了她,脏了自己的手。 以崇祖侯世子的为人,沈琦待在崇祖侯府,就算风光也不过就是这一年半载,偏她又心高气傲,有她待在崇祖侯府,崇祖侯府估计也难安宁。 她等着崇祖侯府内院起火,鸡飞狗跳,却没想到还没听到着火的消息,她就失足落水而亡了。 这死的也太蹊跷了点吧? 沈玥还不知道沈琦是为何而死的,也猜不到,谁能想到世上竟有那么巧合的事呢。 沈琦死后,崇祖侯夫人就派人去向二太太报丧,二太太当时就懵住了,她怎么会相信女儿就那么没了? 她赶到崇祖侯府,然而沈琦的身体都冰凉了。 她不相信女儿会失足,她女儿胆子不大,怕黑,她怎么可能会带着丫鬟夜里从湖边走呢,便是在府里,她夜里都极少走动,因为又一次,夜里她看见了条蛇,内心有阴影。 二太太笃定是有人害死了她女儿,她要给女儿讨一个公道。 崇祖侯夫人心情原就烦躁,她也不想和二太太绕弯子,她还没把二太太放在眼里,她冷笑一声,道,“的确,你女儿不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她是投湖自尽!” 闻言,二太太脱口就道,“不可能!” 她女儿不会想不开寻死。 崇祖侯夫人看了管事的一眼,“把那道士带上来。” 二太太当时心就咯噔一下跳了,等见到那道士,她脸又白了两分。 崇祖侯夫人冷看着她道,“二太太好胆量,竟然敢收买道士胡诌骗我,我审问道士的时候,世子夫人就在门外,无意中听了去,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亲娘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一时羞愤,就投湖自尽了,说到底,都是你害了她。” 崇祖侯府和沈家已经决裂了,沈琦死了,她和沈家二房的关系也掰了,然而世子夫人突然死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传的沸沸扬扬。 她不介意在敲打恒王的时候,让沈家再丢一次脸。 二太太面如死灰,她死死的盯着崇祖侯夫人,像是一只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双眸泛着狠辣毒光。 崇祖侯夫人的话,她根本就不信。 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道士夸沈琦之后,她羞不自胜,还责怪二太太怎么在崇祖侯夫人跟前说道士的话不可尽信,她信了不更好? 二太太当时就笑了,沈琦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太太安排的,她还诧异二太太怎么会如此迅速,连她都瞒过了。 二太太也是在前一个镇子上看见了道士,然后突然想到这办法,特地安排了小厮收买道士,快马加鞭在茶铺等候的。 一切的安排都天衣无缝,除了杀道士灭口。 道士溜的快,当时二太太也没在意,她没想到道士会进京,而且还遇到崇祖侯夫人。 二太太目光狠毒,但是崇祖侯夫人根本就不怕她,她能轻而易举的要沈琦的命,捏死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她准许沈琦死后,葬在顾家祖坟,算是对她的恩赐了。 她应该感恩戴德! 崇祖侯夫人冷笑一声,就带着丫鬟走了。 她走后,二太太就扑倒在沈琦的胸前,哭道,“琦儿,是娘害了你啊。” 如果不是她存心攀高枝,又怎么会害了女儿的命,人没了,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后悔已经迟了。 沈琦的死,一阵风刮遍京都,沈家不可避免的被牵扯进去,即便已经分家了。 前些日子,沈琅之才迎娶钟文婷,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世家少爷,还有那些和沈家门第差不多的人,更是羡慕沈家走了狗屎运。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赶紧踩沈家几脚。 沈家真是好本事,为了攀高枝,竟然收买道士弄虚作假,这手段当真是高,令人敬佩之极。 嘲讽讥笑,铺天盖地,有些人甚至直接问沈钧,希望他能传授下沈家嫁女儿娶媳妇的本事,把沈钧气的不轻,就连沈玥都不免受到牵连。 半夏听了那些流言,气的跺脚,满脸通红,“他们真是太过分了,指责二太太做的不对,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居然敢说世子妃的不是,还说世子妃嫁给世子爷,靠的就是背后耍手段!” 这分明就是污蔑! 世子妃明明靠的是棍子,把世子爷打晕的,耍什么手段了?! 半夏气急了,口不择言,沈玥当时在喝茶,没差点呛死。 她一边咳嗽,一边脑门上掉黑线。 她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秦齐也没想到会牵连到沈家和沈玥,他上前请罪。 沈玥哭笑不得道,“虽然崇祖侯府和恒王明面上没有闹掰,但私底下肯定不复从前了,至于沈琦的死,有些出人意料,却是她们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过的坏事,迟早会付出代价的,人还是要善良点儿啊。 第五百六十章 推攘 沈琦死了,虽然她算计过沈玥,但总归是沈玥名义上的堂姐,她按理该去吊唁一番的。 幸好她怀着身孕,不用亲自去崇祖侯府,打发丫鬟带着吊唁礼去崇祖侯府走一趟就行了。 崇祖侯府和王府是姻亲,王妃怀了身孕,也不用去,正好让顾侧妃回门。 沈玥没料到沈琦会死,更没料到沈琦的死,会影响沈绣和沈珂的亲事。 之前沈琅之办喜宴,两人就积极表现,在老夫人和那些前来道贺的贵夫人跟前刷好感,两人表现的落落大方,温婉贤淑,很快,就有好几位夫人来说媒了。 老夫人和四太太挑了几位家世和容貌才华都不错的世家少爷,打算好好筛选,把两人嫁出去。 结果沈琦就死了,街头巷尾都在说沈家为了亲事不折手段,攀龙附凤。 要不是二房早分出去了,老夫人绝对饶不了二太太,但现在分家了,二太太也为算计人付出了代价,老夫人也就没说什么了。 但给沈琇和沈珂挑选夫家的时候就格外的用心了,她们两个虽然是庶女,但论心眼,一点都不比沈琦少,老夫人不指望她们联姻给沈家带来什么荣耀和辉煌,不给沈家丢脸,她就谢天谢地了。 然后,老夫人给两人挑的都是家世清白,在朝中没有什么权势地位,但偏偏当家主母又是极厉害的角色,把夫君管的服服帖帖的。 连夫君都管的紧,何况是儿媳妇了,沈琇和沈珂嫁过去,绝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两人还盼着嫁的大富大贵,也使了银子跟老夫人屋子里的丫鬟打听,原本亲事就差强人意,好歹勉强也能接受,谁想到沈琦的死对她们的亲事影响那么大。 两人没少在背后咒骂沈琦,连死了都要坑她们一把! 但她们骂也没有用,老夫人决心已定,没人劝的动,况且也没人会劝她,两人以泪洗面抗争了几天,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沈琦的死,引发一系列的意外,沈玥原以为对她的影响仅仅只是名声遭损,但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被人盯上了。 半夏代替她去崇祖侯府吊唁沈琦,险些把一条命给搭上。 这一天,天气沉闷,格外的压抑。 沈玥在药房里调制药膏,她和楚慕元约定了,没半个月给他送一封家书,由暗卫快马加鞭送去边关。 既然暗卫跑一趟,当然不能只是送一封家书这么简单了,她打算多调制一些金疮药,让暗卫一并带去,指不定就能多救一些人呢。 正忙着呢,茯苓火急火燎的推门进来,道,“世子妃,不好了,出事了!” 沈玥眉头一皱,道,“出什么事了?” 茯苓赶紧道,“去崇祖侯府吊唁的小厮回来禀告,说是半夏踩到裙摆,往前一扑,不小心推到了大姑娘。” 沈玥看着茯苓,紫苏就道,“只是不小心推了一下,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吗?” 茯苓摇头如拨浪鼓,要是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倒好了,她赶紧道,“大姑娘往前一扑,摔倒了,手腕上戴的玉镯也摔碎了。” 说着,茯苓顿了一下,道,“那玉镯就是前些天太后赏赐给她的。” 半夏无意损毁太后赏赐给大姑娘的玉镯,而且据说那玉镯子是先皇赏赐给太后,太后戴了几十年,疼爱大姑娘才赏赐给她的,如今因为半夏的缘故碎了,半夏的脑袋保不住了! 听完茯苓的禀告,紫苏脸上就带了害怕和担忧,她和半夏的关系是最好的,两人同睡一床,几乎就是形影不离,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现在半夏闯了这么大的祸,紫苏真的担心她会没命。 她扑通一声跪下,求沈玥道,“世子妃,你救救半夏。” 沈玥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把紫苏扶起来道,“你先起来,半夏是我的丫鬟,她对我忠心耿耿,我怎么会不救她?” 紫苏这才起身,她抹着眼泪,巴巴的看着沈玥,见沈玥脸色难看,她心里打鼓,半夏弄坏了那么珍贵的玉镯,大姑娘和顾侧妃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沈玥有些后悔,她不应该顾忌所谓的名声,让半夏送上门被人算计,现在还不清楚楚沅柔摔掉玉镯是意外,还是她们算计半夏,想杀鸡儆猴。 先前,以怀孕为由不便去崇祖侯府,现在半夏出事了,她要赶去,倒显得沈琦这个姐妹还不及个丫鬟在她心目中有分量了。 只能等顾侧妃找上门来了。 沈玥稳住心神,继续忙手里的事,紫苏虽然心急,但她肯定是救不了半夏的,只能默默的替她祈祷。 约莫半个时辰后,顾侧妃和楚沅柔就回府了,而且是直奔临墨轩。 半夏也一起,只是她双手被捆,嘴里塞了布条,看到沈玥,只能发出呜呜呜声,双眼通红,两汪清泉滑过脸颊,叫人怜惜。 沈玥投给她一记放心的眼神,然后才看向顾侧妃,还没开口呢,顾侧妃就冷笑了,“世子妃就是如此管教丫鬟的吗,在崇祖侯府就敢推沅柔,害她划破了手,一点小伤就算了,还摔毁了太后赏赐的玉镯!” 沈玥这才注意到楚沅柔云袖下右手裹着纱布,至于受伤有多严重,看不出来。 沈玥淡淡的瞥了顾侧妃一眼,道,“不是说是意外吗?连牙齿和舌头都有磕着碰着的时候,丫鬟不小心踩了裙摆,怎么就是我管教无方了?如果这算的上是我没管教好丫鬟的话,那日在桥上。” 说到这里,沈玥眸光闪过一抹冷芒,她懂顾侧妃来的目的了。 只怕为的就是顾芷云毁了容的脸。 “那日,崇祖侯府顾姑娘不也踩了裙摆摔倒,如果不是我闪避的快,就给她做垫背的了,难道是崇祖侯府没有管教好她?”沈玥反声质问。 顾侧妃嗓子一噎,咬牙道,“那日芷云是不小心,丫鬟却是故意的!” 沈玥冷声一声,“你说不小心就是不小心,说丫鬟是故意的,丫鬟就是故意的?” ps: 第五百六十一章 死罪 这么能耐,回头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太阳是不是真的就不从东边升起了? 算计她的丫鬟,还直奔临墨轩来找她的茬,她可不会纵容她在临墨轩撒野! 沈玥冷冰冰的语气,仿佛从寒冰冷窖里传过来,让顾侧妃愤怒的脸也冷了几分。 楚沅柔看着沈玥,她托着自己受伤的手,道,“丫鬟故意推我,崇祖侯府不少丫鬟都看见了。” 沈玥赫然一笑,她看着楚沅柔,冰冷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笑的楚沅柔莫名其妙,大概她没想到这时候,沈玥还笑的出来吧,贴身丫鬟的命都快要保不住了,结果,一瞬间,沈玥脸上的笑化为嘲笑,“我倒是想知道丫鬟得是多想不开,跑崇祖侯府去推你,轻轻一推,要不了你的命,却要把自己的命给搭上,还连累我这个主子给她收拾烂摊子,我沈玥身边从来不养这么蠢的丫鬟。” 沈玥说着,眼角余光注意着楚沅柔的手,她嘴角讥讽的笑更浓。 看来她手伤的并不严重,要是严重的话,紧握会疼,但是她下意识握紧手,并没有立即松开。 一点皮外伤,还包裹的这么严实,想敲诈她不成? 楚沅柔看着沈玥,她道,“大嫂要执意认为丫鬟推我只是一个意外,我无话可说,但丫鬟意外推我,害我摔坏了太后才赏赐给我的玉镯,这是死罪。” 沈玥嗯了一声,“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丫鬟损毁了太后赏赐的玉镯,必死无疑,你们来寻我做什么,是想当着我的面杖毙我的丫鬟,还是要我拿东西交换丫鬟的命?” 楚沅柔笑了,“大嫂果然是聪明人。” 沈玥也笑了,“既然知道我聪明,就该知道我吃软不吃硬,想拿丫鬟来威胁我,是痴心妄想。” 楚沅柔身子一怔,她看了眼半夏,又看着沈玥,“大嫂果真不管丫鬟的死活了?” 沈玥看着楚沅柔,笑容明媚的有些晃眼,她道,“我想我在太后那里,应该还有一两分的薄面吧,保一两个丫鬟还不在话下。” 她不是不救,而是她根本就无需向她屈服。 她能帮太后年轻十岁,尝过年轻的滋味,太后不会喜欢苍老的,她势必还需要她帮着她恢复年轻,有求与她,她保一两个丫鬟算的了什么? 玉镯已经摔毁了,就算再怎么珍贵,也碎了,丫鬟并非故意,太后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领太后这份情,必定有所回报。 顾侧妃冷笑一声,“倒是不知道世子妃在太后那里面子竟然这么大!” 沈玥耸肩,“有没有那么大,顾侧妃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如此自信从容,叫顾侧妃气的咬牙,楚沅柔知道沈玥没那么好说话,她道,“娘,玉镯摔了,我该进宫向太后请罪的。” 顾侧妃就指了半夏道,“把这蠢丫鬟带上!” 半夏见顾侧妃指着她,还骂她蠢,带着泪珠儿的眸底闪着愤怒的火苗,你才蠢,你整个娘家都蠢! 算计她,拿她威胁世子妃,她宁肯咬舌自尽,也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顾侧妃说完,就转了身,两个婆子把半夏又带走了。 沈玥抬头看了眼天色,时辰尚早,看来今儿必不可免的要进宫一趟了。 如她所料,刚刚用完午饭,正打算眯会儿眼,宫里就来人了。 太后召见她。 沈玥就进宫了。 王妃得知消息后,要陪她一起进宫,沈玥没让,她道,“母妃之前动胎气,需要静养,太后那里,我可以应付。” 王妃也知道沈玥进宫应该没事,沈玥是她的儿媳妇,皇上肯定会护着她的,再者皇后的娘家侄女正是沈玥的大嫂,皇后也会帮她的。 王妃就道,“那你小心些。 沈玥点头应下,然后就出府,楚总管早将马车准备妥当了,她不坐太后的马车进宫。 之前,她遭遇刺客,马车被箭射穿后,那一次,着实把楚慕元吓着了,那架马车也毁了,之后楚慕元就叫人特制了这架马车,即便再遇到刺客,也不会被箭射穿了。 进宫之后,就直奔太后的寿安宫。 正殿内,太后端坐在凤椅上,雍容华贵,气色很好,还是之前的模样,看来这些天,太后过的很舒心。 太后下首,坐着宴贵妃,顾侧妃在宴贵妃下首。 沈玥上前,福身给太后请安,她站的位置一旁,半夏正跪在地上。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眼眶红肿,看到沈玥时,两眼婆娑。 太后喝着茶,把茶盏放下,看着沈玥,笑道,“哀家竟不知道世子妃在我这里面子这么大?” 沈玥眉头一皱,太后一开口,明摆着是要帮顾侧妃了啊。 不过沈玥也没有胆怯了,她看着太后,笑道,“太后息怒,是我在顾侧妃面前妄言了,我以为太后日日照铜镜,容貌年轻,心情好,会念我一两分好的。” 顾侧妃冷笑一声,“太后会年轻十岁,不是因为东平王妃吗,如果不是因为紫葵,你会帮太后变的年轻?” 沈玥朝顾侧妃一笑,“那可说不一定,顾侧妃又不是我,怎知我就不会为了讨好太后献药呢?” 顾侧妃再次被沈玥呛住了,她说不过沈玥,就看着太后了。 太后没想到沈玥如此伶牙俐齿,她道,“哀家的确喜欢你,但丫鬟毛手毛脚推了敏柔郡主一把,害她把哀家赏赐给她的玉镯给摔了,这丫鬟不处罚,肯定是不行的。” 喜欢她吗? 真心感觉不出来,不过您是太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玥恭谨的看着太后,道,“丫鬟犯错,任凭太后处置,我无话可说,但我有几句话想说,崇祖侯世子夫人是我堂姐,因为我怀着身孕,我没有去吊唁,敏柔郡主才被太后赐婚,即将出嫁,但凡这样的晦气事,应该避开才是,况且太后赏赐的玉镯,何其珍贵,她却戴着玉镯去吊唁,我堂姐泉下有知,应该会感激敏柔郡主如此看重她吧。” 沈玥轻轻柔柔的语气,叫楚沅柔脸色一变,但更叫她脸色大变的是沈玥,她道,“不知那摔碎的玉镯在哪里,我想看看。” 太后赏赐的玉镯,何其珍贵,她不信楚沅柔会拿太后珍贵了几十年的东西来算计她。 第五百六十二章 如愿 沈玥提碎玉镯,楚沅柔眸底闪过一抹慌乱和冷寒,她道,“玉镯是太后赏赐给我的,哪怕摔碎了,也得想办法补救,碎玉镯送到美人堂了。” 她解释了一句,然后望着太后道,“我原是想带进宫给太后您过目的,舅舅说您宝贝那玉镯,是疼爱我,才赏赐给我的,带来给您看,会惹您不快,回头接好了,我再戴进宫来。” 楚沅柔说完,又轮到顾侧妃了,她道,“戴太后赏赐的玉镯去崇祖侯府,的确有些晦气,但沅柔的手腕不及太后纤细,戴上去不易摘下来,我想着皇上才给沅柔赐婚,这么大的喜事,哪还能被晦气给冲了?芷云和恒王退亲,加之脸又受了伤,这些天日日以泪洗面,沅柔和她关系素来好,就想着趁机去开解开解她,哪里料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倘若我事先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让沅柔出王府半步。” 沈玥接连两个疑问,顾侧妃和楚沅柔一唱一和都给她堵的严实。 但破绽始终是破绽,太后愿意相信,沈玥还能怎么办,难道她还能要求楚沅柔去美人堂把玉镯取来辨认是不是真的是太后赏赐吗? 就算真取来了,太后要是有心袒护,说那玉镯就是她赏赐的,她也没辄,囫囵一圈,除了耽误时间瞎折腾,没有丝毫的用处。 看来,她们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啊。 沈玥深呼吸,把心底涌上来的怒意压下去,望着太后道,“太后,丫鬟并非有意推郡主,更无意损毁您赏赐给郡主的玉镯,丫鬟跟随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仅仅因为一个意外,就要她的命,我实在不忍心,求太后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楚沅柔就道,“那玉镯呢,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都闹到太后跟前来了,太后还偏袒她们,她就没奢望善了,沈玥笑道,“丫鬟一条命,对太后来说无关轻重,我愿意用药泥换丫鬟一命。” 左右将来太后还会找她要药泥,与其将来不知道怎么搪塞她,不如大方的允诺出去。 太后眸光微动,她是知道那药泥有多珍贵的,光是大东珠就用的人心疼了,还要黑珍珠,各种稀罕的药材,她竟然为了一个丫鬟就舍得了? 太后看沈玥的眸光带了些探究,最后,太后笑了。 不得不说,煊亲王世子妃是聪明人,几年之后,她肯定还会找她要药泥,到时候她不给就是得罪她,给肯定不甘心,不如现在就提出来,好歹能救一条人命。 如果她现在不答应,将来她倒是有借口不给了。 顾侧妃坐在一旁有些急,她没料到沈玥就这么直白的提出交换,要是交换了药泥,那顾芷云的脸怎么办? 顾侧妃很清楚,在太后心目中,顾芷云还没有她的脸重要。 她算计一通,要是达不到目的,以后就更别想了。 顾侧妃看着沈玥,她道,“放肆!太后是君,你是臣,太后愿意用你的药泥是给你面子,你还敢跟太后提要求,难道太后不饶了这丫鬟,将来太后需要药泥,你就不给了?!” 沈玥看着顾侧妃,语笑嫣然,“看来顾侧妃的记性很不好呢,我给太后用药泥的时候就说过,不论是谁把调制药泥需要的材料集齐了,我都会帮她调制,旁人都可以了,何况是太后了,宫里贡品多,太后收集齐药材不是什么难事,顾侧妃急什么,我只是舍不得丫鬟就这样死了,甘愿拿药泥出来换她一命,就这份药泥,我还得派人去收集,如果太后不需要我的药泥,我就不费那份心思了。” 太后是君,那又如何? 她要不愿意收集药泥,亦或者收集不到,太后还能要了她的小命吗? 方才还客客气气的,非得要她把话挑明了,没错,她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不过恒王有心谋反,如果他就此收手,太后自然不会受到牵连,如果恒王谋反,而且失败了,那她方才那一番话,就是给太后画了一张大饼而已,就算她愿意兑现承诺,指不定太后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了。 太后坐在凤椅上,看着沈玥和顾侧妃唇枪舌剑,沈玥的威胁之意,她也听的出来。 太后动怒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居然有人敢威胁她,就算话说的漂亮,她是太后,要什么都不缺,但她很清楚,那份药材想收集齐全不容易。 她是晾准了她会退一步,才这么有恃无恐。 太后看着沈玥,她端了茶水,氤氲的茶气叫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她道,“丫鬟虽是无心之失,犯的错可不小,这一次,哀家姑且看在你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半夏一听,眼泪就流了出来,连连给太后磕头,谢太后饶她一命。 沈玥看了半夏一眼,这丫鬟,谢的太早了! 三十大板呢,轻点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床了,往死里头下狠手,三十大板足够要她小命了。 太后有心饶她,万一嬷嬷下手没轻重,把她打死了,她还能找嬷嬷给她偿命吗? 而她答应太后的药泥,却不是她死了,就能当作不算数的,最多太后再杀了刑杖嬷嬷罢了。 能在后宫倾轧中活下来,还稳居太后的位置,能没手段? 跟太后比,她们都太嫩了。 果然,太后喝了两口茶后,把茶盏放下,道,“哀家早些年小腿曾经受过伤,留了疤痕,世子妃有药能祛除伤疤?” 绕了一圈,还是没能绕出去,沈玥笑道,“自然是有的。” 太后看了沈玥一眼,是聪明人,知道再忤逆她没好处,答应的倒是爽快,她道,“先送两三瓶药膏来。” 沈玥答应的爽快,道,“等回去了,我就调制了药膏,给太后您送来。” 不但答应的爽快,沈玥还上前给太后诊脉,真的是不能再乖顺了。 顾侧妃坐在一旁,眸底有些得意,早这么听话不就成了,绕这么一大圈,最后不还是乖乖答应了? 很快,就有嬷嬷进来,把半夏拖出去杖刑了。 打完了板子,紫苏就扶着半夏,跟着沈玥身后出宫了。 紫苏有些气愤,“世子妃,她们明摆着是算计半夏,真就让她们这样如愿了?” 沈玥嗤笑一声,“很快,她们就知道算计我是什么后果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底线 顾侧妃和楚沅柔摆明了就是算计她,目的就是想拿到药膏治顾芷云的脸。 她们来临墨轩时,目的就很显然了,她当时没有答应,如今进宫一趟,搭进去一份药泥,半夏还挨了三十大板,要让她们痛快了,她会活活郁闷死的。 暂且让她们偷着乐吧,有她们哭的时候。 回了临墨轩后,紫苏拿了药膏帮半夏涂抹伤口,然后去药房帮忙。 第二天一早,药膏就调制好了,三小瓶子,晶莹剔透,一抹淡淡的幽兰香,闻之沁人心脾。 沈玥让秦齐送进宫,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可就是这样,秦齐回来没多久,太后宫里就来人了,说是丫鬟毛手毛脚,把药膏打碎了两瓶。 言外之意很显然,要沈玥再送两瓶子进宫。 顾芷云那张脸伤的严重,三小瓶药膏根本就不够用,而太后就算身上有伤疤,也大不到哪里去。 也真是难为太后了,为了顾芷云,竟然撒谎骗她。 不就是要药膏吗,给就是了。 沈玥很大方,又让公公带了两瓶子药膏回宫,那药膏是专门给太后调制的,她留着也没用。 五瓶药膏,足够让顾芷云恢复如初了,顾侧妃心口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她可不想和崇祖侯夫人交恶,得罪了她,回头在崇祖侯耳边吹枕边风,没得和她这个亲妹妹离心了。 自家兄长可不比王爷,王爷是油盐不进,甚至有时候他决定的事,旁人的意见根本不重要,甚至连说服他的机会都不给,崇祖侯耳根子软的很,他决定的事,多劝劝,还有回转的余地。 顾芷云的事过去了,顾侧妃又开始折腾了,沈玥掌管内院,楚沅柔出嫁,她得帮着筹备陪嫁和喜宴。 沈玥问了礼部侍郎的意思,也拿到京都其他亲王府郡主出嫁的陪嫁礼单,先让楚总管拟一份,她和王妃斟酌之后,定下陪嫁礼单。 那份礼单,在沈玥看来很重了,一点都不会辱没楚沅柔的身份。 但是顾侧妃觉得轻了,一定要她再加三成。 女儿陪嫁越多,在恒王府的地位就越高,她也越有面子。 左右王府有钱,这些钱,不借机往她女儿身边划拉,将来也没有多少是给楚桓元的,不争白不争。 就为了这份礼单,顾侧妃就像是泼妇似的,又吵又闹,别说沈玥头疼了,就连王妃都想揍人了。 王妃看了顾侧妃道,“我可以再添一成,如果顾侧妃还不满意,可以派人去询问王爷的意思,亦或者等王爷凯旋回京了,再嫁女儿吧!” 这是王妃能给的底线了。 顾侧妃却不答应,让她派人去问王爷的意思,亏王妃说的出来,且不说这一来一回就差不多要一个月了,还有王爷呢,王爷最不喜欢的就是内宅琐事了,谁事多,他罚谁。 她要真让人送礼单去问王爷,得到的结果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王爷不会添三成,他指不定会减三成! 她脑子被门挤了,才会被她们激将。 至于等王爷回京,天知道这一场战事要打多久,万一打个三年五载的,难道她女儿要等这么久吗? 别看王妃给了两个选择,她其实一个选择都没有给。 顾侧妃看着王妃道,“我也不多要,我只要沅柔的陪嫁和当初王妃的陪嫁一样就够了。” 嗯,她真的没有多要。 王妃是晋宁郡主,楚沅柔也是郡主,两人要硬放在一起比,倒也说的过去。 沈玥不说话,王妃看着顾侧妃道,“你真要大姑娘的陪嫁和我一样多?” 顾侧妃恼火,难道她女儿不配吗? 王妃冷淡的看了顾侧妃一眼,才道,“我的陪嫁是昭王府一半的家产,世子妃虽然管理内院,还没有权利把一半的煊亲王府给大姑娘做陪嫁,亲事暂缓,等王爷回来再做决定吧,你要能说服王爷给一半的王府给大姑娘做陪嫁,我绝对不会反对。” 王妃说完,沈玥就吩咐丫鬟道,“通知绣坊,不必急于赶工了。” 顾侧妃气站了起来,“你们别欺人太甚!” 沈玥看着她,一脸无语,“顾侧妃要真觉得王府委屈了你,你大可以出去宣扬,看看是否有人在看过这份礼单后,觉得王府亏待你们了,我和王妃已经退让一步了,你要真觉得我们给的不多,可以等王爷回来,郡主又不是嫁不出去,等几个月又有何妨?” 沈玥和王妃都不再退让半步,顾侧妃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要她就这样轻易服软,她做不到,她道,“暂且添一成,等王爷回来,我定说服她把另外两成给沅柔补上!” 见过给别人画大饼的,没见过给自己画的,沈玥笑道,“到时候,你说服王爷添两成还是添一倍都随你。” 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顾侧妃这才甩袖离开。 结果刚出蘅芜院,就有一丫鬟飞奔过来,老远就喊道,“顾侧妃,不好了,出事了!” 顾侧妃正在气头上,火气没出撒,丫鬟送上来,顾侧妃一巴掌扇了过去,“好好说话!” 丫鬟被打蒙了,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道,“表,表姑娘脸肿了,像发了的白面馒头。” 挨了一巴掌,丫鬟不敢说不好听的话,所以才选了这么个比方,其实她想说表姑娘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了。 顾侧妃脸一青,问道,“怎么会脸肿?”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道,崇祖侯府让你回去一趟。” 顾侧妃拳头攒紧,吩咐道,“准备马车!” 半个时辰后,顾侧妃就看到顾芷云了,说实话,那一瞬间,顾侧妃直接懵了。 “这,这真的是芷云?”她左看右看,完全看不出有半点顾芷云的轮廓。 顾芷云伤心的嚎嚎大哭。 崇祖侯夫人瞪了顾侧妃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她好不容易才劝止了女儿,她一来,又哭了。 顾侧妃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剧烈了点,她道,“怎么会这样,是有人给芷云下毒了?” 崇祖侯夫人双眸冰冷,“定是药膏有问题,芷云只用了煊亲王世子妃调制的药膏,这才过了一天,脸就肿成这样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进宫 崇祖侯夫人语气笃定,但是顾侧妃还有些犹豫,“这药膏可是给太后的。” 借世子妃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在给太后用的药膏里头下毒啊,万一太后用了呢,把太后变成这样的猪头,她活腻歪了不成? 而且崇祖侯府守卫和王府没得比,刺客来无影去无踪,想杀人便杀人,想放火便放火,会不会是刺客偷溜进来在药膏里下毒? 顾侧妃把猜测说出来,却被崇祖侯夫人一口否定了,“药膏绝对没有可能被人下毒。” 顾侧妃看着她,“大嫂就这么肯定?” 崇祖侯夫人点头,她很肯定,“煊亲王世子妃是聪明人,她肯定猜的出来,这药膏太后要来是给芷云用的,你和太后联手要来药膏,煊亲王世子妃岂会甘心,我担心她会派暗卫来在药膏里动手脚,所以药膏取回来,我就收好了,只有一瓶在芷云手里,她随身携带。” 自打崇祖侯府出事之后,崇祖侯就格外注意内宅安全,这些日子,没有人闯进过崇祖侯府半步。 所以,药膏是绝对没有被人下毒,吃的喝的,剩的都给丫鬟吃了,所以排除食物中毒的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药膏本身有问题。 崇祖侯夫人笃定是沈玥下的手,顾侧妃也信了几分,但没有全信,她道,“太医呢,没找太医来给芷云看看?” 崇祖侯夫人头疼,“芷云这样子,根本就不愿意看大夫。” 她内心也不愿意女儿这样子见外人。 崇祖侯就吩咐丫鬟道,“去请太医来。” 很快,太医就来了,没有直接进屋给顾芷云看脸,而是在正堂,崇祖侯把药膏给他检查。 太医检查过后,道,“这药膏有问题。” 崇祖侯夫人一听,就坐不住了,她起身道,“用了之后会如何?” 太医想了想,斟酌道,“应该会导致红肿,具体肿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太医院任职,都是给达官显贵看病,没哪个是他一个太医惹的起的,祸从口出,所以说话都格外的小心谨慎。 太医以为崇祖侯夫人想知道的清楚,哪里猜到崇祖侯夫人已经知道会肿到什么程度,而且是亲眼所见。 顾侧妃就问道,“这药膏里的毒,太医可能解?” 太医摇头,“我医术浅薄,无法解这药膏里的毒。” 虽然太医说解不了,但崇祖侯夫人还是请她去给顾芷云诊脉,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呢,结果太医看到顾芷云,吓了一跳。 见惯了温婉柔情的大家闺秀,这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对他的冲击力还真是不小,丑的有种想戳瞎眼的冲动了。 把脉之后,太医很确定的告诉崇祖侯夫人,顾芷云的脸,他没有办法医治,其他太医有没有办法,他不知道,但最好是能找到在药膏里下毒的人。 太医说了一番话后,就告辞了。 顾侧妃就看着崇祖侯夫人道,“世子妃当真是胆大,竟然敢在给太后用的药膏里头下毒,是我们大意了,用之前,应该找太医先看看的。” 就是觉得沈玥没有这么大胆,所以一时疏忽,非但没能治好脸,还雪上加霜了。 崇祖侯夫人舍不得女儿受苦,那张脸,她不忍多看,这不,带着所有的药膏,和顾侧妃一起进宫面见太后了。 寿安宫内,太后听闻顾芷云用了药膏之后,脸肿如猪头,着实吓了一跳。 太后不大相信,“确定没有弄错?” 崇祖侯夫人摇头,“太后,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轻易冤枉煊亲王世子妃,这几瓶药膏,来之前,特地找了太医验看,药膏的确有问题,用了之后会导致红肿,这药膏是太后您心疼芷云,特地找煊亲王世子妃要的,说是祛除身上的伤疤,她竟然在药膏里头下毒,居心叵测,她这是存心要害太后您啊!” 崇祖侯夫人告状,顾侧妃把顾芷云脸肿的模样详细的描述给太后听。 太后很看重容貌,哪怕先皇早死了,她再美,也无人欣赏,可是想到用了药膏之后,脸红肿如猪头,太后可忍不了。 而且太后都明说了药膏是给她用的,沈玥居然敢在里头下毒,她想毒死她不成? 崇祖侯夫人和顾侧妃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太后的怒气挑拨出来了。 太后一怒,就又让人宣沈玥进宫了。 丫鬟来禀告时,沈玥正怡然自得的喝茶,听了丫鬟禀告,她勾唇一笑,“来的可真慢,都等的我快要睡着了。” 她把茶盏放下,然后起身,带着紫苏进宫了。 在寿安宫外,沈玥正好瞧见皇后过来,一身凤袍,雍容华贵,如御花园里盛开的花王牡丹。 沈玥上前,福身给皇后请安,只是不等她屈膝,皇后已经将她扶起来了,一脸温和笑容,道,“世子妃怀着身孕,就不必行礼了。” 沈玥朝皇后一笑。 一旁领路丫鬟就提醒道,“世子妃,太后传召的急。” 皇后斜了丫鬟一眼,她知道太后为什么传沈玥进宫,上次她身子不适,没有来,今儿崇祖侯夫人急急忙进宫,太后大怒,敢在献给太后的药膏里头下毒,这可不是小事。 但皇后不大相信,以煊亲王世子妃的聪慧,会如此冒犯太后,所以来看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忙说几句软话。 两人一同进正殿,太后端坐在凤椅上,脸色有些难看,看到沈玥笑容温和,一脸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急召而露出担忧之色,这样的神情,太后不喜。 皇后上前,给太后请安,然后坐下。 沈玥这才上前,福身给太后请安,然后问道,“太后这么急的派丫鬟寻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清溪流淌在月色里,清风吹过湖畔的杨柳,带起阵阵涟漪,让倒映在湖里的清月都荡漾了起来。 她是真的没有一点担忧。 太后眉心一皱,眼角的皱纹就添了几条,她脸色也愈冷,“世子妃好胆量,竟然敢在送给哀家用的药膏里头下毒!” 第五百六十五章 冤枉 闻言,沈玥脸上从容之色散去,变得忐忑不安,就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惶恐和害怕,“太后中毒了吗?” 虽然声音很害怕,眸底也胆怯,但她的背脊却挺的直直的,端详太后的脸色,仿佛要从太后的脸色看出个究竟来。 太后心底微恼,她道,“哀家没有中毒,那药膏哀家赏给芷云用了。” 瞬间,沈玥脸色又恢复成刚进来的样子了,她看着太后,道,“太后说身上有伤疤,让我调制药膏给您用,而且那么的急,怎么太后没用,反倒赏赐给顾姑娘了?” 太后脸一沉,“世子妃这是怪哀家把你的药膏送人了?” 沈玥看着太后,道,“我不敢怪罪太后,只是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罢了,那日顾侧妃拿丫鬟的命来威胁我,要我帮顾姑娘治脸,我不愿意受她威胁,她告状到太后跟前,我就更不愿意帮顾姑娘治脸了,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不可能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熬夜治药膏给她用。” 她就是不乐意,别以为她会违背心意,顺着太后的意思说话。 她不情愿就是不情愿! 拿她的药膏治脸,还算计半夏,逼迫于她,太后就了不起啊? 太后没想到沈玥如此不给面子,直接责怪太后践踏她一番心意,她脸冷成了寒冰。 顾侧妃看着沈玥道,“幸好那药膏是先给芷云用了,不然太后用过后,脸红肿成猪头,即便你是煊亲王世子妃,你也得受罚!” 沈玥冷笑一声,嘲讽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顾姑娘了?” 崇祖侯夫人就道,“谢字不敢担,我只希望煊亲王世子妃把解药交出来。” 有太后给她们撑腰,个顶个说话都底气十足。 沈玥嗤笑一声。 她们以为抓到她把柄了? 是不是把柄,可不是她们说了算。 沈玥看着太后,眸光清冽,不卑不亢道,“药膏我是送给太后用的,我怎么知道药膏再送到崇祖侯府时有没有被人下毒栽赃嫁祸于我?况且,就算可以认定药膏有问题,那也得太后您用了确定有毒,才能治我的罪吧,毕竟,我那药膏是给太后您用的不是?旁人用了出问题了,也要我负责,这说不过去吧?” 崇祖侯夫人没想到罪证确凿了,沈玥还如此理直气壮,她道,“太医都检查过,确定药膏有问题了,你还敢叫太后用,你安的是什么心?” 崇祖侯夫人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李公公的公鸭嗓音,“皇上驾到!” 沈玥回头,就见皇上一身龙袍走进来,器宇轩昂,脸上带笑,似乎心情很不错。 皇上进来,大家起身给他请安。 “免礼。” 太后没想到皇上会来,不过宫里头,没有什么事瞒的过谁,皇上赶来,是帮世子妃撑腰吧。 太后神情冷淡,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上坐下,笑道,“短短几日,太后两次传召煊亲王世子妃进宫,朕正好闲的无事,就过来看看,顺带问下王妃如何了,方才朕还没进来,就听到崇祖侯夫人的愤怒声,出什么事了?” 皇上询问的是沈玥,这一大殿的人,皇上最信任的还是她。 沈玥就道,“前几日,太后说身上有伤疤,让我调制些药膏给她,我就送了几瓶子药膏来,结果太后没用,赏赐给了崇祖侯府顾姑娘,顾姑娘用了药膏之后,脸肿成了猪头,说是药膏有问题,要我负责,皇上,您说,我该负责吗?” 皇上挑眉,正要说话呢,顾侧妃抢先一步道,“皇上,那药膏的确有问题,太医查证过了。” 被抢了话,皇上有些不悦了,“你确定药膏出问题是世子妃的缘故?” 如果真的是沈玥下毒的,便是皇上,也袒护不了她。 但如果不是,这黑锅,皇上也不可能让沈玥背的。 崇祖侯夫人就开始打鼓了,她也不敢一定就认定是沈玥下毒的,她道,“药膏是太后派人送去的,到崇祖侯府,臣妇确定没有被人下毒。” 送药的丫鬟就道,“那药膏奴婢都没有打开过,世子妃派人送来时是什么样子,送到崇祖侯府就还是什么样子,没有被人下毒。” 如果有问题,那也是沈玥派人送进宫出的问题,她用人不当,理应她负责。 这倒是一笔糊涂账了,谁都确定没有问题。 崇祖侯夫人把药都拿出来,请太医当面验毒。 看到那几瓶药,沈玥眨眼道,“不是说药摔碎了几瓶吗,怎么好端端的都在这里了?” 皇上看着她,道,“摔碎了?” 沈玥点头,道,“我之前先送了几瓶来,说是丫鬟毛手毛脚给摔碎了,又让我送了几瓶子来。” 反正已经掰了,不必替太后留什么面子。 堂堂太后,为了帮别人,居然撒谎骗她,还要不要脸了。 太后一脸阴翳,她看了嬷嬷一眼,“把剩的那一瓶也拿来给太医看看。” 很快,太医过来,把药膏一一检查,道,“皇上,这几瓶子药膏都有问题。” 太后就看着沈玥了,“你还要怎么狡辩?” 沈玥耸肩,笑道,“这药有问题,不代表太后您就不合适用吧,砒霜有毒,但砒霜也是救命的良药,太后都没有用过这药,就凭着顾姑娘脸肿了就判定我有罪,就不怕冤枉了我?” 顾侧妃冷道,“都确定有毒了,你还叫太后用,你想太后也毁容不成?” 沈玥瞥了她一眼,“太后年轻十岁,用了那么些珍贵的药材,我可舍不得就这样毁了,如果太后用了药膏之后,也红肿身子不适,我沈玥任凭太后处罚,如果太后没有丝毫问题,你和崇祖侯夫人给我赔礼道歉!” 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容人污蔑。 皇后听了,就道,“皇上,臣妾倒觉得煊亲王世子妃说的有道理,汝之蜜糖,彼之砒霜,这药膏是专门给太后用的,对太后是良药,对旁人是毒药,这完全有可能啊,煊亲王世子妃既然答应给太后药膏,她何苦在药膏里下毒,万一太后出了什么事,她第一个就逃不掉了,世子妃是聪明人,臣妾想她肯定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的。” ps:今天争取有第三更 第五百六十六章 追究(三更) 几乎就可以笃定她不会这么做,不过她专门制了这么几瓶子只合适太后用的药,当真是绝妙之极。 这一回,崇祖侯夫人是栽了大跟头,煊亲王世子妃反倒一点惩罚都不用受。 这么巧妙的手段,不说药膏伤人了,就是气都把人气死了。 皇后看沈玥的眼神带着赞赏。 沈玥说的这么镇定,皇上就知道她有十足的把握,他看着太医道,“这药膏,太后用有没有什么问题?” 太医摇头,“臣不知,但臣也相信世子妃不会给太后下毒。” 皇上抖了抖龙袍,看着太后道,“这药膏,世子妃是专门给太后调制的,太后用了有问题,才能定她的罪,旁人用出了什么问题,可怪罪不到世子妃头上。” 沈玥看着太后道,“顾姑娘用了两天药膏就出问题了,太后只需涂两天,就知道我有没有害太后的心了。” 太后眉头紧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不知道,她们联手算计沈玥,结果被沈玥给将计就计了。 太后也是聪明人,她道,“这药膏旁人用有问题,哀家用却不会,这么说来,哀家身体内有解药了?” 至于什么解药,不过就是惯常吃的东西,照样给顾芷云服用,应该就无恙了。 沈玥嫣然一笑,很好心的提醒太后,已经好心办坏事了,不要再错上加错了,“有些药,先服用和后服用,效果天差地别,甚至有可能起反作用。” 所以,你们想要救顾芷云,只能求我。 除此之外,别无她法。 当然了,你们要顾及脸面穷折腾,与她无忧,就是顾芷云要多受罪,仅此而已。 轻飘飘的语气,能气死一头牛了,何况是人了。 太后脸色铁青,“哀家在这深宫内苑待了半辈子了,竟然被你一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了。” 沈玥无语,到底谁先算计的谁啊,当着皇上的面,就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还要不要脸了。 沈玥可不是好欺负的,既然和太后说撕破脸皮了,那就掰的彻底点吧。 沈玥抬眸,清澈的眸底有些受伤,像是丛林里受了惊的麋鹿,“我给太后调制的药,是最好的去伤疤良药,太后急需,我也没有耽搁片刻,一回王府就调制了给太后送来,太后却对我用了算计两个字,未免也太叫人寒心了。” 太后气的嘴皮子都哆嗦了,可以说她自打进宫,到如今也有几十年了,还没有遇到过沈玥这样难缠,把她气个半死,却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一时间,太后气的说不出来话,太医站在一旁,生怕太后气撅过去。 沈玥的装傻装弱,看的皇上都想笑,这一手绵里藏针,实在不容人小觑了。 皇上今儿是真高兴,边关告捷,而且王爷特地写了奏折替沈钧请功,沈玥的药,初略估计,已经将几百近千的将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才开战没多久,就已经救了这么多人了,这一场战打下来,救的人就更多了。 这份功劳,虽然王爷已经替沈钧请了侯爵,但皇上高兴,还是想好好赏赐沈玥,虽然她什么也不缺。 见大家都不说话,沈玥就道,“没事了,那我就回王府了。” 她福身要告退,崇祖侯夫人急了,她一走,那她女儿怎么办? 崇祖侯夫人祈求的看着太后,“太后,芷云她。” 太后早不想管着烂摊子了,心里恼崇祖侯夫人极了,要不是她们事多,她何至于被一个小辈抵的下不来台,但是沈玥如此装傻充愣,借她的手算计人,这口气,太后咽不下去。 太后一生气,就拿身份压人了,她看着沈玥道,“药膏的事,哀家不追究,但芷云的脸是用了药膏才红肿的,你给她治脸。” 总算说到正题了,沈玥笑道,“我不想给她治脸。” 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给太后留面子。 太后拍桌子了,“哀家的命令,你敢不听?!” 之前是算计,现在又要拿身份压人了吗? 沈玥看着皇上,她缓缓跪下,道,“皇上,请您给臣妇做主。” 她这一跪,倒把皇上跪懵了,方才不还口舌伶俐吗,怎么就要他帮忙了? 这么点小事,用的着他出手吗? 皇上看着沈玥,问道,“做什么主?” 沈玥就道,“皇上,太后上回传召我进宫,是因为我的丫鬟打碎了太后赏赐给敏柔郡主的玉镯,要杖毙她,我不忍心,想办法搭救于她,出宫之后,我就让人去美人堂查碎玉镯了,美人堂很确定的说,崇祖侯府和敏柔郡主都没有送过碎玉镯去修。 敏柔郡主当众欺骗太后,我的丫鬟也说她摔倒并非有意,是被人算计的,那天,在闹到太后跟前之前,顾侧妃和敏柔郡主曾找我私了玉镯一事,让我拿药膏换丫鬟的命,我给人治病,只凭喜好,我不愿意给顾姑娘治脸,所以没有同意。” 沈玥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顾侧妃脸一阵阵发青。 她没想到沈玥会去查碎玉镯,而且这一把火会烧到她女儿身上。 欺骗太后,这罪名不轻啊。 顾侧妃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玉镯是真的碎了,沅柔没有撒谎。” 方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怂了? 沈玥心底冷笑一声,道,“敏柔郡主说玉镯送去美人堂修了,是我亲耳听见,当时大殿内还有丫鬟在,都听见了,难不成是美人堂在撒谎?我想美人堂还不敢骗煊亲王府吧。” 皇后就道,“那玉镯到底有没有送去美人堂修?” 顾侧妃怎么敢承认没有呢,只道,“那天,我们急着回王府,玉镯是交给崇祖侯去修的,说是送去美人堂,到底有没有送去,我也不清楚。” 崇祖侯夫人赶紧出来打马虎眼,“玉镯是送我的陪嫁铺子里修的,没有送去美人堂。” 沈玥赫然一笑,之前还怀疑玉镯没有碎,如今她是笃定了,她看着皇上道,“我现在怀疑太后赏赐的玉镯压根就没有碎,只是我不给顾姑娘治脸,所以拿丫鬟的命威胁我,我要亲眼见到那碎玉镯。” 第五百六十七章 包庇 之前咄咄相逼于她,现在也叫她们尝尝被人咄咄相逼的滋味儿。 沈玥跪求皇上给她做主,皇上岂会不答应,他吩咐李公公道,“带人去崇祖侯夫人的陪嫁铺子将碎玉镯取来。” 崇祖侯夫人脸隐隐发青,涂着鲜红丹寇的指甲掐进肉中都没有发现。 李公公过来询问陪嫁铺子在哪里,崇祖侯夫人看了顾侧妃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李公公派人去取玉镯,如果取不来,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啊,她们担待不起。 顾侧妃心也慌的厉害,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了,但愿沅柔机灵点儿。 小半个时辰后,李公公派去取玉坠的人就回来了,两手空空,显然一无所获。 皇上脸色微沉,玉镯碎了,先是说送去了美人堂,现在又是陪嫁铺子,结果都没有,还真是奇了怪了,皇上声音冰冷,严肃道,“碎了的玉镯到底在何处?” 皇上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动怒了,崇祖侯夫人和顾侧妃两个背脊一凉,双腿发软,险些要跪下来。 这时候,外面有丫鬟进来,道,“皇上,敏柔郡主来了。” 听丫鬟禀告,顾侧妃脸上担忧之色散去了些,顺带给崇祖侯夫人使了个眼色。 楚沅柔莲步款款的进来,先是挨个的请安,然后从云袖里拿出一绣帕,道,“太后恕罪,沅柔将碎玉镯带来了。” 绣着海棠的绣帕里包裹的正是那碎掉的玉镯。 太后瞥了玉镯一眼,然后看着沈玥道,“世子妃要看碎掉的玉镯,现在也见到了,满意了?” 太后的脸很阴沉,声音更是冷的可以冻死人,她知道玉镯没有碎。 那天沈玥离开之后,崇祖侯夫人就跟太后坦白了,她是太后的侄女,深知太后的性子,撒谎可以,但不可以对太后有丝毫的隐瞒,越是对太后坦诚,太后就越宠爱和护着她。 现在楚沅柔把碎玉镯送来,好端端的一个玉镯,硬是被沈玥逼的给摔碎了啊。 将人逼的这种地步,她要把人逼到绝境才罢休吗?! 玉镯是太后赏赐的,被沈玥逼的摔碎了,她能不愤怒吗,再加上之前沈玥没有给她留半点颜面,太后就更是怒火中烧了。 沈玥也没想到楚沅柔会赶来解围,玉镯摔碎了,半夏又不在,不然还能让她辨一辨,玉镯是不是她碎的那个。 沈玥暗气,结果紫苏凑上来道,“世子妃,那玉镯不是半夏弄碎的那一个。” 她当然知道,如果是的话,也就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早大大方方的送来了。 沈玥看了紫苏一眼,用眼神询问,“你确定?” 紫苏很确定,那天半夏挨了板子之后,她回去帮她上药,半夏说起玉镯,玉镯碎成了四块,修好应该不是难事。 可敏柔郡主绣帕包裹的玉镯,碎了少说也有七八块了,碎的越厉害,修起来就越难,已经碎了,不可能再让它更碎的。 沈玥就看着楚沅柔了,似笑非笑道,“玉镯不是要修好吗,怎么越修,反倒碎的厉害了,之前还只是碎成四块,现在成七八块了。” 楚沅柔暗咬牙,她道,“方才我赶着进宫,马车跑的快,突然停下,我往前一撞,玉镯更碎了!” 总之,玉镯会变成这样,都是沈玥的错。 沈玥两眼望天,她找一个破绽,她们想办法堵一个,而且还堵的她无话可说, 那边,皇后笑道,“先皇赏赐给太后的玉镯,极其珍贵,本宫也只在太后手腕上见过,现在碎了,委实可惜,那碎玉镯送过来,让本宫瞧瞧。” 皇后发话,一旁的嬷嬷就过去,从楚沅柔手里将绣帕取走。 楚沅柔眉头微拧了下,把绣帕就交给嬷嬷了。 嬷嬷递到皇后跟前,皇后细细的看着,然后递给皇上看,皇上眸光冷凝,瞥了楚沅柔道,“这当真是太后赏赐给你的那只玉镯?” 楚沅柔背脊一凉,点头道,“是太后赏赐与我的。” 皇上笑了,“那只玉镯,朕虽然没用见过,但也有耳闻,玉镯内侧雕刻了一只小小凤凰,这只玉镯里面根本就没有!” 楚沅柔扑通一声跪下,那重重的跪地声,实在是清脆。 沈玥有些懵了,她还以为逼的楚沅柔把玉镯摔碎,这事就算是了了,她没法确定这玉镯是不是真的是太后赏赐的那只,但不管是还是不是,总归逼的楚沅柔又碎了一只玉镯,而且太后赏赐的玉镯,她这辈子是别想再见天日了。 只要一拿出来,就是欺君之罪,那只珍贵异常的镯子留在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 她没辄,但是她没想到皇后和皇上认得这玉镯,简直是峰回路转啊。 摔碎太后赏赐的玉镯,半夏是必死无疑,可要是摔碎一只寻常玉镯,她这个主子赔她一只甚至几只尽够了。 方才是太后动怒,现在是皇上发火了,看她怎么办。 楚沅柔跪在地上,但没有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只玉镯的确是假的,但是和真的一模一样,她自己的分辨不出真假,玉镯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凤凰啊。 难道皇上是诈吓她的? 楚沅柔稳住心神,她坚信自己看到的,她道,“皇上,这真的是太后赏赐给臣女的玉镯。” 皇上笑了,看向太后,把碎玉镯子放在桌子上,道,“玉镯是太后的,这玉镯是真是假,没人比太后更熟悉了。” 太后瞥了玉镯一眼,而后看着皇上,道,“不用看了,这玉镯是哀家赏给敏柔郡主的。” 皇上眼睛一沉。 他都指认这玉镯是假的了,太后还有包庇她? 只听太后道,“先皇赏赐给哀家的玉镯,哀家会戴着它去见先皇,这一只玉镯,是先皇死后,哀家命宫人打造的,除了玉镯内侧少了一只凤凰外,和那一只一般无二,这些年,哀家戴的一直是这一只玉镯。” 太后语气平缓,就算这一只玉镯不是先皇赏赐给她的那一只,却也是她日日不离身戴了十几年的,意义非凡。 而且就算是一只寻常的木簪,只要是她赏赐的,丫鬟弄坏,就是死罪。 第五百六十八章 退让 因为她是太后,所以她赏赐的东西都高人一等。 而且,太后的态度很明显,她会袒护楚沅柔到底。 这案子还有的审吗? 太后都说这玉镯就是她赏赐的,就算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不但她没辄,就连皇上都无话可说。 既然没什么可说的,她还留下来做什么,沈玥上前一步,福身道,“皇上,玉镯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我的丫鬟半夏弄碎了玉镯,也挨过罚了,至于药膏,我可以用项尚人头担保,药膏对太后有百利而无一害,我进宫许久,再不回去,母妃该担心了。” 皇后看着沈玥,她觉得沈玥的性子挺有趣的,这玉镯一案,最后的目的很显然,就是崇祖侯府嫡女顾芷云毁容的脸需要药膏,结果转了一圈,这么些天,愣是没能让她退让一步。 即便是太后亲自出马,以身份压人,最后也不过逼出来几瓶有问题的药膏,这性子当然是够倔强的了。 玉镯的事已经了了,太后要药膏,她也给了,这会儿,太后再没理由找她要药膏了吧? 有皇上在这里,太后开不了口,而且就算开口了又能如何,煊亲王世子妃医术超群,她能在药里头动一次手脚,就能再动第二次。 沈玥福身告退,皇上询问王妃的情况,她一一作答。 皇上满意道,“那你回去吧。” 沈玥刚起身,崇祖侯夫人就急了,她跪下求皇上,“皇上,芷云是用了煊亲王世子妃的药才脸颊红肿,世子妃不给解药,我女儿该怎么办?” 沈玥没打算管这破事了,她转身要走,结果跪在地上的崇祖侯夫人扑过来抓着她的裙摆不要她走。 如果不是她们太可恨了,崇祖侯夫人这份母爱,还是叫人动容的。 不过也真因为太过纵容儿女,才会把儿子和女儿养歪,崇祖侯世子当初算计她,顾芷云也是因为算计她,才自食恶果,她心软,除非吃错药了。 崇祖侯夫人抓着沈玥的脚,不许她走,沈玥一脸厌恶,动了几次,动弹不得,只道,“崇祖侯夫人,请你把手松开。” 紫苏也恼道,“崇祖侯夫人,我家世子妃还怀着身孕呢,你别吓坏了我们世子妃!” 崇祖侯夫人非但没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当着太后的面,她都要不到解药,要让沈玥出了这门,就更要不到了。 为了女儿,她豁出去了。 沈玥脸冷着,道,“我再说一遍,请崇祖侯夫人你把手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松,除非你答应给我解药!” 崇祖侯夫人语气坚定。 沈玥手搭着紫苏,另外一只脚抬起来,朝着崇祖侯夫人的脸狠狠的踹了过去。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大家闺秀,哪个不端着身份的,用脚踢石子这样的动作都不应该做,何况是踹人了。 可是沈玥就是做了,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赏了崇祖侯夫人一脚,而且正好踹的是脸。 崇祖侯夫人大概没想到沈玥会动脚,竟然被沈玥给踹翻了。 太后勃然大怒,将桌子上的茶盏拍的砰砰响,“放肆!当着哀家和皇上的面,你就敢用脚踹人?!” 沈玥站稳了,看着太后道,“太后,我哪里放肆了?我不是无缘无故踹崇祖侯夫人的,是她送上来让我踹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听着呢,我已经提醒过她,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显然,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太后冷笑一声,似是不愿多和沈玥说话,她望着皇上了,“芷云的脸红肿,是哀家赏她药膏所致,太医们束手无策,药膏又是出自煊亲王世子妃之手,崇祖侯夫人心疼女儿,找她要解药,她就踹人,如此女子,哀家实在难以想象她竟是煊亲王世子妃!” 皇上听了一笑,“朕相信,沈家养不出这样脾气的女儿,定是慕儿将她带歪了。” 太后原就一肚子邪火,向皇上告状,要皇上罚沈玥,结果皇上一开口,愣是把太后气个半死。 皇上继续道,“朕听闻慕儿曾在沈家放言,让世子妃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无需顾及,捅破天了,有他兜着,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就这样给带歪了,实在是该打,等他回京,朕一点好好罚他。” 太后摆明了帮崇祖侯夫人,皇上显然是帮沈玥的,两人都势要偏袒到底。 至于惩罚楚慕元,回头他凯旋而归,奖赏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处罚,况且到那时候,谁还记得这档子破事,早不知道忘到哪个九霄云外了。 太后气的胸口起伏,她极力忍着,道,“那皇上说,芷云的脸该怎么办?难道就让她一个姑娘家,就此毁了容貌,生不如死吗?” 顾侧妃上前一步,道,“芷云已经有轻生的念头了,世子妃不是医术高超,心地善良吗,怀着身孕,世子爷还在边关,就不给腹中胎儿和世子爷积点德?” 如果顾芷云真的因为毁容死了,就是她沈玥害的。 这是要强加一条人命在她身上,那顾芷云的死来威胁她呢。 顾芷云是活着还是死了,她们以为她很在乎吗? 沈玥瞥了顾侧妃一眼,道,“要说积德,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才更应该积德,我还没有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我怕什么?”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皇上道,“皇上,等过些日子,我会在王府门前替人看病,酌情收取诊金,或千两,或分文不取,所得银两,全部购买药材送去边关,用来救治那些受伤的将士们。” 皇后听了,就笑道,“世子妃此举大善,神佛有知,一定会保佑你和腹中胎儿的。” 皇后的话,就像是一巴掌扇在顾侧妃的脸上,扇的她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她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世子妃都愿意给旁人看病收诊金,为何芷云就不行?” 沈玥笑了,“我说过,我给人治病看心情,收诊金也看心情,给顾芷云治脸可以,什么时候崇祖侯府送五万担粮食去边关,我什么时候给她药膏。” 说完,她看着太后道,“太后,我这要求不过分吧,崇祖侯府最近晦气连连,做些好事,权当是去晦气了。” 沈玥这么问,就代表这是她能退让的底线了。 而且她不是自己要诊金,是送去边关,是为了朝廷,她贵为太后,没有什么事比江山在她心中更重要。 太后眸底闪过一抹阴霾和狠辣,“不过分。” 崇祖侯夫人咬紧唇瓣,道,“回府之后,我就让侯爷筹集粮草送去边关,但是一来一回,芷云的脸受不住。” 沈玥从腰间掏出一小药包,丢给崇祖侯夫人道,“给顾姑娘服下,她的脸就会消肿了,一个半月内,如果不彻底解毒,她还会再次毒发。” 不要以为给了解药,就算完事了,她们可以翻脸不认账,说什么筹集不到粮食,皇上也不可能拿刀逼着崇祖侯府,她就更不可能了。 对于她们,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崇祖侯夫人紧握解药,眸底交织的怒火和冷芒,能把沈玥给挫骨扬灰。 第五百六十九章 禁足 解药给了,就没什么事了,沈玥再告退,也没有人再留她。 楚沅柔和她一起离开。 出了寿安宫,楚沅柔就看着沈玥,眸光幽暗,语气感叹,“大嫂的心硬起来,当真是可怕。” 沈玥瞥了她一眼,嘴角掀起一抹冷弧,嘲讽一笑,“我心硬?是不是在你眼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叫心软,心地善良?” 当初崇祖侯世子要毁她闺誉的时候,怎么不心软?她和顾芷云要算计她腹中胎儿的时候,怎么不心软? “看来敏柔郡主是忘记顾姑娘的脸到底是怎么毁了的了,你我心知肚明,换做是你,你会对她心软吗?”沈玥眸光冷冽。 楚沅柔被沈玥看的心底发毛,她道,“当日只是个意外,大嫂为何总觉得我们有意害你呢,芷云退了亲,又毁了容,不治好,这辈子就毁了。” 沈玥嗤笑一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如此,那日半夏无意推你,你为何又揪着不放?” 楚沅柔嗓子一噎。 沈玥看着她,讥笑道,“我这人吃软不吃硬,算计我的丫鬟,还抬出太后来压我,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的把药膏送上来了?越是如此,我越是不给,以后给我安分一点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以后还敢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算计我,别怪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们了!” 说完,不再看楚沅柔,紫苏扶着沈玥离开。 身后,楚沅柔死死的盯着沈玥的背影,仿佛要看出一个大窟窿来。 顾侧妃走过来,她问楚沅柔道,“说服的了她吗?” 楚沅柔拳头攒紧了,道,“娘,咱们还是熄了从她手里拿到药膏的心思吧,她不会给的。” 崇祖侯夫人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她当着太后的面就踹崇祖侯夫人的脸,所有的态度都在那一脚里了。 再提药膏,无疑是自取其辱,便是送粮草换药,也不过是给太后一个台阶。 毕竟顾芷云的脸是因为太后赏赐药膏才红肿的,顾芷云的脸不消肿,太后就有理由偏帮崇祖侯府。 楚沅柔一点辄没有,她身后跟着的丫鬟道,“岂止是不给,方才郡主还没提药膏呢,就被世子妃骂了一顿。” 听到女儿被骂,顾侧妃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不过就是个小小世子妃,还真当她自己有多少能耐了!她待在王府里,我奈何不了她,还有沈家呢!” 楚沅柔就道,“娘?” 她刚刚还被沈玥给威胁了,犹言在耳,她不是说笑的。 顾侧妃深呼一口气,把怒气压下去,道,“先去崇祖侯府。” 再说沈玥,坐马车回了王府,楚总管就迎了上来,看到他,沈玥笑道,“楚总管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吩咐。” 楚总管连忙道,“世子妃有什么事吩咐,我即刻差人去办。” 沈玥轻点了下头,道,“以后没有我和王妃的允许,不许顾侧妃和敏柔郡主出府。” 楚总管愣了下,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等顾侧妃和楚沅柔回府,就知道沈玥吩咐楚总管的事了,虽然还许她在王府里走动,但不许她出王府,这是禁她的足啊。 顾侧妃原就恨沈玥恨的牙根痒痒,如此一来,是恨不得咬死她了。 她嫁进王府这么多年,连王爷都没有禁足过她几次,她沈玥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沈家养出来的女儿,也敢禁她们母女的足,谁给她的胆量?! 都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顾侧妃母女就气势汹汹来临墨轩找沈玥了。 她们来时,沈玥正在屋子里看书,茯苓和紫苏拦着顾侧妃,不许她进来,结果被顾侧妃粗暴的推开了,她是顾侧妃,两丫鬟也不敢往死里拦,顾侧妃闯了进来。 进屋,她就指着沈玥的鼻子,骂道,“你敢禁我和沅柔的足,谁给你的胆子禁足我们的?!” 沈玥把眼睛从书本上挪开,瞥了顾侧妃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王爷。” 楚沅柔不满道,“父王几时说过准许你禁足我们了?” 沈玥好笑的看着她,“王爷出征之前,当众说过王府一切事务,由我和王妃全权做主,郡主难道不明白全权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需要我给你解释吗?况且,就算王爷没有说,王妃也是王府当家主母,禁足一个妾,需要你们同意吗?” 沈玥说妾时,眸光落在顾侧妃身上,这个字,叫顾侧妃暴跳如雷。 这是她的痛处,谁也不能提的痛处! 楚沅柔拳头攒紧了,“就算是父王,也不能平白无故的禁足我们,何况是你和王妃!” 沈玥换了个姿势坐着,看着楚沅柔道,“顾侧妃出府,禀告王妃过,王妃同意了吗?你去旁人家问问,谁家小妾出府,不需要当家主母点头的,如此不将正妃放在眼里,杖责二十大板都不为过,我网开一面,只是禁足,还来质问我。 还有你敏柔郡主,你已经和恒王定亲了,喜宴陪嫁也在准备着,定亲的大家闺秀,有谁想出府就出府的,还去崇祖侯府奔丧,前些日子,顾侧妃还要王妃挺着怀了身孕的身子去迎接前来送纳采礼的东平王妃,当时说的那些话,怪王妃没做好嫡母的本分,都忘记了吗?” 顾侧妃气的嘴皮都发青,像是中毒了一般,她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了,“如果我一定要出王府呢?” 沈玥勾唇,端了桌子上的茶盏,轻轻的拨弄着,道,“顾侧妃执意出府,楚总管拦不住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回了王府,我会依照家规该怎么罚怎么罚,就是不知道顾侧妃的嘴硬,还是王府的板子硬。” 沈玥语气轻飘,紫苏和茯苓站在一旁,看沈玥的眼神都带着崇拜了,从来没有见世子妃这么霸气过,早该如此了。 她顾侧妃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妾,临墨轩内外,世子爷留了不少暗卫,岂容她顾侧妃撒野,就该给她们点厉害颜色瞧瞧。 不让她们回崇祖侯府,就凭着两人在王府里,那么多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她们蹦跶不起来。 第五百七十章 弹劾 沈玥态度坚硬,而且是越来越硬。 顾侧妃自打出生,还从来没有人如此跟她说话过,她怎么能忍受呢,她看着楚沅柔道,“沅柔,你就出府,我看她敢不敢打你板子!” 楚沅柔要嫁给恒王,打她板子,她会带着伤上花轿,到时候大家的唾沫都能淹了沈玥了,毕竟出府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到时候大家会数落她不识大体,假公济私,拎不清轻重缓急,蛇蝎心肠。 沈玥可以想象的到,她要真打了楚沅柔板子会如何,但是明知道会受人诟病,她还会去打吗? 但是她以为这样,就奈何她们不得了,别忘了,现在王府是她在当家。 她笑了一声,道,“我还真不敢打郡主板子,她一天出十几次王府,我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你们大可放心,不过,各家府邸,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受宠不听话的女儿,陪嫁总没法和乖巧受宠的女儿比,王府没有嫁过郡主,没有先例可循,我和王妃给郡主准备的陪嫁,也是依照京都其他郡主准备的,京都嫁了的郡主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呢。” 不就是威胁人吗,谁不会? 受宠的郡主,如王妃,半个昭王府的陪嫁,能惊掉人的哑巴。 也有没落的王府郡主,那嫁妆甚至不及侯府风光,王府没有先例,她和王妃现在算是创造先例了。 而楚沅柔这个先例,将来可参照性并不大,她是庶女,因为救人皇上才册封的郡主,连府邸和赏赐都没有,怎么跟王妃生的郡主比? 不是嫌弃她和王妃准备的陪嫁太少吗,要是再作,陪嫁会更少! 沈玥不是嘴上说说,之前顾侧妃又吵又闹,王妃退让的那一成,沈玥已经决定扣下来了,捐做军饷,怎么也比楚沅柔带去恒王府,还百般算计她好。 顾侧妃和楚沅柔的七寸被沈玥捏的死死的,两人瞪着沈玥,如果眼神能杀人,沈玥早被她们凌迟了。 沈玥把茶盏放下,懒得再看她们,便道,“送客。” 紫苏就过来,道,“顾侧妃,敏柔郡主,请。” 顾侧妃狠狠的道,“世子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玥轻笑一声,“我脾气向来就好,可惜,我脾气好的时候,没人拿我当一回事,王府行事,向来果断,我既然嫁进来了,就该学着点王府的处事办法。” 说完,再不看她们,拿了书继续翻看。 紫苏再请,顾侧妃和楚沅柔待不住了,迈步便走。 只是出门时,麦冬端了茶水进来,顾侧妃一怒之下,推了麦冬一把,把茶壶给摔了。 这是在宣示她们的怒气。 沈玥透过晃荡的珠帘,看着地上的碎茶盏,她道,“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五百两,顾侧妃待会儿记得差人送来。” 顾侧妃气的跺脚了,就一套茶盏,五十两都不值,她竟然开口就要五百两?! 隔着珠帘,顾侧妃咬牙,“你怎么不去抢?!” 沈玥轻笑一声,她不是正在抢吗? 这样送上门来的钱,多多益善。 “麦冬,你跟着顾侧妃去取钱,就不劳明月苑的丫鬟跑一趟了。” 沈玥的话传入耳,顾侧妃只觉得喉咙里都有了血腥味,论气人,沈玥比楚昂有过之无不及。 楚沅柔知道她们敌不过沈玥,她道,“娘,我们走吧。” 两人走后,麦冬就屁颠屁颠跟在后头,两刻钟后,就把取来的银票放到沈玥跟前了。 紫苏见了银票,两人都笑出花来了,虽然沈玥不缺钱,这五百两她还不放在眼里,但是这钱是让顾侧妃掏出来的,顾侧妃有多生气,她们就有多高兴,钱的本身,反倒不重要了。 只是高兴之余,还有些担忧,麦冬道,“顾侧妃和郡主这一次是真气坏了,狗急了跳墙,她们会不会。” 麦冬没敢说的太明白,紫苏也有此担忧,之前遇刺的事,现在想想还毛骨悚然呢。 沈玥翻着书,笑道,“王府的墙比别处高,狗再怎么急,也跳不出去。” 不但墙高,四下还有暗卫,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她现在只盼着丢失的二老爷能有些音讯,只要弄清楚他是怎么丢失的,老王妃和崇祖侯府一个都逃不了,顾侧妃是崇祖侯府威胁老王妃嫁进来的,陪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顾侧妃应该很清楚,王爷有多么盼望能找到自己的胞弟。 欺瞒王爷,而且是害他亲娘早死的帮凶,王爷会饶了她们,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 等这些人都收拾干净了,王府才是真清静。 沈玥在心底祈祷着。 不过把顾侧妃和楚沅柔禁足之后,王妃又加了一句,顾侧妃和楚沅柔不必去给她请安。 沈玥不再好说话,也不在对她们容忍,顾侧妃和楚沅柔知道在沈玥这里讨不了好,加之这些天受气,竟然气病了。 顾侧妃病歪歪的起不来,而且还发烧,丫鬟来禀告沈玥,沈玥就让楚总管请太医来给顾侧妃诊脉。 病的不算重,就是有些急怒攻心,吃几副药调养下,心平气和不再受气,问题不大。 至于受不受气,沈玥就不知道了,她不会去存心惹她生气,但是人家自己会不会想不开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这边王府安静下来,那边沈家又惹了麻烦。 接连几天,弹劾沈家的奏折足有二三十份了,什么贪污受贿,什么账目不清,弄丢户部账册 摆明了就是有人不让沈家好过。 沈玥很清楚,这些都是崇祖侯在背后捣鬼的,奈何不了她,就拿沈家下刀。 这样的弹劾,沈玥也不好管,毕竟是朝堂上的事,沈家今非昔比,要是崇祖侯府都能弹劾倒他,沈家也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朝堂上的事,她不管,但是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但是沈玥没想到的是,这一弹劾,非但没能让沈钧贬官受罚,而是直接把沈家弹劾成了静宁侯府。 沈玥早知道沈家会封侯,但是之前楚慕元告诉她,会在两三年后,如今提前了,实在叫她吃惊。 连沈玥有心里准备都诧异了,何况是满朝文武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封侯 要说沈家,最近半年来,是备受瞩目,在权贵遍地的京都,满朝文武中能在话题和风头上盖过沈家的只有崇祖侯府了。 崇祖侯府是倒霉透顶,从头倒霉到脚,沈家却是倒霉之后,接着走狗屎运。 崇祖侯府暗卫被杀,府邸被烧,还险些被灭门,之后沈瑶被休,沈琦自尽,简直可以说霉神就住在崇祖侯府,偶尔来沈家溜达一圈,又回去。 沈家从沈玥定亲开始折腾,虽然退亲闹的动静很大,甚至一度影响沈钧在朝中和同僚往来,但是倒霉之余,四老爷升官了。 楚慕元退亲之后,又死乞白赖的要娶她,凤冠霞帔,风光大嫁。 再到沈琅之惹祸,得罪魏国公府,可是人家倒霉之余,抱得美人归,成了代国公府的乘龙快婿,羡煞旁人。 沈家的狗屎运,让大家都忘记了那些倒霉事,只余下羡慕。 这一次,崇祖侯是打算把沈家往死里头整了,当然,顾芷云还想着沈玥帮忙治脸,所以并没有直接出面,自有一群狗腿奔前跑后。 但是,谁要整沈家,大家心知肚明。 除了弹劾之外,还有人借着沈家之名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一夜之间,竟然用低到令人发指的钱买了近千亩良田,逼的那些良民去敲鸣冤鼓,状告沈家。 这些事,御史听闻了,写了奏折弹劾沈钧,上达天听。 议政殿上,皇上看了弹劾的奏折,脸都抽抽,他看着沈钧道,“沈爱卿,这些弹劾你的奏折,你有什么想说的?” 沈钧一脸的郁闷,“皇上,这是有人不整死我沈家不罢休啊。” 有大臣笑道,“沈家喜事连连,遭人羡慕嫉妒恨了,看不过眼给沈大人您添些晦气,人家是妒忌你,你该高兴才是啊。” 沈钧看了那大臣一眼,道,“虽然我也知道是遭人恨了,但借着我沈家之名横行乡里,欺男霸女,那些百姓不知情,还真当是我沈家一朝得势,鸡犬升天了,一大清早,就有人往我沈家门前丢烂菜叶。” 他说着,离的近的某大臣就捂鼻子道,“我说怎么总闻到一股子烂菜叶的味道,沈大人,你是不是踩着烂菜叶了,你把这味道带到大殿来,也不怕熏着皇上了?” 一群大臣都在笑,就连皇上都忍俊不禁了。 沈钧一脸尴尬。 代国公则笑道,“这几个月,我们也看出来了,沈家都是先倒霉,后走运,保不齐,这一次也一样,没准儿过些日子,沈家就有喜事发生了。” 代国公是知道皇上承诺了沈钧一个侯爵之位的,不过这承诺是给煊亲王世子妃的,沈钧怕是还蒙在鼓里不知道。 等过一两年,沈家就更遭人羡慕妒忌了。 沈钧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正要说但愿如此呢,然后一个大馅饼啪嗒一下砸在了他脑门上,砸的沈钧晕晕乎乎的。 皇上大笑一声,道,“说的不错,沈家着实古怪的很,都是先倒霉后走运,来人,宣旨!” 李公公就赶紧拿了圣旨出来,当众宣读。 议政殿登时安静下来,沈钧跪下接旨,安静的大殿,只听得见李公公的沙沉的公鸭嗓音。 皇上赐封沈钧为静宁侯。 这么大一个馅饼,把沈钧砸的晕晕乎乎的,跪下大殿里,半晌都不知道谢恩。 是不是宣旨宣错人了? 他入朝多年,虽兢兢业业,但要那些功劳能封侯,那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如果他能封侯,那满朝文武都是侯爷了。 沈钧跪着,一脸不敢置信。 那些大臣也都懵了,他们是听错了吗? 李公公笑道,“沈大人还不接旨?” 回过神来,沈钧赶紧叩谢圣恩。 有大臣站出来,道,“皇上,臣等不明白,您怎么突然就封沈大人为静宁侯了?” 这还是委婉的。 直接的比如崇祖侯,站出来执意沈钧的功劳不足以封侯,就算要封,也要封的大家心服口服。 皇上早料到,突然封沈钧为侯会引来大家愤愤难平,他拿了一份奏折,递给李公公道,“给左右丞相他们看看。” 李公公就把奏折递给右相过目了。 奏折是王爷亲笔所写,上面盖了煊亲王的大印,上面明明白白的写明了是什么功劳才让沈钧封侯的。 除了一份奏折之外,还有王爷最近两次送来的告捷信,上面也替沈钧请功。 右相看过后,内心十分羡慕,沈钧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右相看过后,就给左相过目了,之后又给了几位大臣过目,然后就把奏折收了,站到皇上身边。 皇上趁机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后,道,“几位爱卿对沈钧封侯一事,还有疑问?” 右相笑道,“臣无异议。” 左相和其他几位大臣则笑道,“恭喜沈大人了。” 沈钧一脸懵怔,你们别只顾着恭喜我啊,完全不懂他怎么就突然封侯了。 虽然疑惑,却又不敢问,皇上要是会说,早当众说了,不会只把奏折给几位权臣看。 崇祖侯不服气,他装傻看不出皇上不愿意说,当众问道,“皇上,沈大人到底是因何封侯的?”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朕原想过一两年再赐封沈爱卿,如今提前赐封,倒是托了街上流言蜚语的福了,有人心怀不轨,妄图借朕的手打压沈家,朕乃天子,岂能被人算计?” 崇祖侯内心呕血,嘴唇泛青,却是不敢再问了。 一来是皇上已经说了不会说,二来他怕问的多会被皇上活活气死。 代国公恭喜沈钧,然后笑道,“想必那往沈家泼脏水的人知道自己无意帮了沈大人您,会活活气死吧?” 这是存心气崇祖侯的,成功让他的脸又青了三分。 沈钧赔笑,气不气死他暂时不关心,他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封侯? 封侯之后,就开始商议政事了。 沈钧全程懵逼状态,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后,下朝。 一堆大臣围过来,恭喜沈钧,然后问道,“沈大人是什么时候为朝廷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我们事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众大臣,“。” 沈钧大概是史上封的最稀里糊涂的侯爷了吧? 好想把他拖出去,活活踩死! 沈钧就望着右相了,把他拉一旁,问道,“那奏折上写了些什么?” 右相扶额,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看着沈钧,“沈大人,你这样就不应该了,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我想揍你一顿。” 沈钧,“。” 他轻咳一声,朝右相作揖,希望他能透露一二。 右相三缄其口,“朝廷机密,恕我不能直言。” 沈钧汗颜,被封侯的人是他啊,对他还是机密? 第五百七十二章 藏宝图 右相不说,沈钧又去问左相。 左相的态度和右相一样,想抽沈钧一顿柳条鞭子,但是他怎么封侯的,左相也一个字没有透露。 其他三位知情人,也半个字不透露。 然而,沈钧封侯的消息,一阵风就传遍京都,传回沈家了。 封侯啊,多大的喜事啊,京都随便权贵遍地,但是大部分权贵,都是太祖皇帝封的,一代代传下来的,先皇赏赐的爵位都少之又少了。 可以说,没有震撼众人的功劳,绝对不会封侯的。 然而沈钧封侯,封的大家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等沈钧回府,就有大臣送贺礼来道贺了,但是沈钧没收。 开玩笑,才被人弹劾收受贿赂,结党营私,他还敢收这些东西吗,而且这侯爷怎么来的,他都还没弄明白,心里不踏实啊。 心意他领了,贺礼他就不收了,那些大臣塞了几回都被沈钧回绝了,道贺之后,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沈钧封侯,沈家上下高兴的眉飞色舞,老夫人尤甚,封侯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见沈钧回来,老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皇上怎么就封你为侯爷了,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事先也不跟我们透个口风?” 沈钧扶额,他坐下来道,“我也是早朝才知道的,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皇上怎么就封我为静宁侯了。” 老夫人,“。” 看着老夫人一脸错愕,沈钧很无奈,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四老爷坐在一旁,道,“御史们弹劾咱们沈家,我只能告假在家,才一日没上朝,就发生这么大的事了,大哥你居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不是逗我们玩吗,这侯爵总不会凭白从天上掉下来吧?” 官升一级,都足够人诧异了,这可是封侯啊。 四老爷觉得沈钧就是故意隐瞒的。 沈钧叹息道,“这么大的事,还是喜事,我有必要隐瞒你们吗,我是真不知道。” 他一再强调,四老爷就面露古怪了。 难道大哥是真不知道? 但这也太不应该了吧? 沈钧就道,“皇上虽然封了我侯爵,却没明说为什么封我,满朝文武质疑,皇上也只向几个信的过的大臣解释了,我询问过,谁都不跟我说。” 不说也就罢了,还想揍他。 这一点,他着实想不明白。 这边,沈钧还没想明白呢,宫里的赏赐就送来了。 沈钧赶紧去前院接旨,就连老夫人也都火急火燎的赶到前院去。 李公公来宣旨的,皇上既然封了沈钧为静宁侯,赏赐自然必不可少了,赏了良田八百亩,绫罗绸缎不计,另外还有黄金三千两 嗯,圣旨上写了赏赐黄金,但是李公公宣读的时候,轻咳一声,道,“这三千两黄金,因为沈大人今儿早朝一言不吭,就连谢恩都慢吞吞的,皇上给扣了,用做军饷了。” 说完,继续宣读圣旨,除了绫罗绸缎之外,还有什么玉如意啊之类的,除了没有真金白银,其他东西还是不少的。 除了这些之外,最最珍贵的,当属皇上赐字了。 下朝之后,皇后去了御书房,说起封侯一事,顺带就帮沈家说了几句好话,皇上一高兴,就赐字了。 静宁侯府四个大字,外加一副对联,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了。 这事往外一传,谁还敢往沈家大门前丢烂菜叶臭鸡蛋,弄脏了皇上亲笔,小心脑袋不保。 皇上隆恩浩荡,然而沈钧还是一脸疑窦,皇上对沈家好的过了份了。 京都国公府侯府不少,可皇上赏赐匾额的也多,连对联都赏的,算来算去,除了嫌弃太祖皇帝字太丑不要的煊亲王府,就数沈家了啊。 幸福来的太快太突然,小心脏有点受不住了。 沈钧谢恩之后,请李公公上座,他是务必要弄清楚,到底皇上为什么封他。 塞过来的银票,李公公收了,上等雪山毛峰,李公公也喝的高兴。 至于问什么,李公公就三个字,“不可说。” 沈钧,“。” 看着沈钧哏住的脸,李公公笑着把茶盏放下,心底对沈玥是敬佩极了,这么大的事啊,竟然忍了这么久都不和自家亲爹说,这份忍耐力,实在是惊人。 要换成旁人,早屁颠屁颠的邀功请赏了。 世子妃不说,他们就更不可能说了,万一坏了世子妃的好事怎么办? 李公公回宫,沈钧亲自相送。 到这时候,四老爷才真的相信沈钧是真的不知道这侯爵是怎么来的,他笑道,“大哥这侯爵封的糊涂,改明儿皇上会不会突然也封我一侯爷?” 老夫人嗔了四老爷一眼道,“你当侯爷是什么,咱们沈家能有一个,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还想再来一个?” 四太太扶着老夫人,猜测道,“大哥封侯,会不会和世子妃有关?”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世子妃有这个本事能让沈家封侯了。 四老爷就看着四太太了,“可玥儿做了什么事,能让咱们沈家封侯?” 四太太也觉得这可能性太小,她道,“大哥都不知情,显然不是因为大哥自己了,咱们沈家,就玥儿有那本事,除了她,我想不到旁人了。” 而且,当初沈玥能说服代国公府把钟文婷嫁给沈琅之,这一点,就够匪夷所思了。 四太太看着一旁不吭声的钟文婷,她道,“文婷可知道?” 钟文婷轻点了下头,就在大家眼前一亮的时候,她摇头道,“我不能说。” 沈琅之看着她,“真的不能说?” 钟文婷点头道,“当初祖父说这事的时候,千叮呤万嘱咐我们不能泄露半句。” 虽然这些都是沈玥最亲的人,但是李公公都不说,或许是真不能说了,她可不敢乱说话,万一出什么事了,她可担待不起。 虽然钟文婷不说,但是很显然,封侯一事和沈玥有关。 当初还纳闷,沈玥怎么有胆量求娶代国公府女儿,如今看来,皇后和代国公府早知道沈家会封侯了,不过一个侯府,能娶到国公府女儿,也是高攀了。 四老爷羡慕的看着沈钧,“大哥好福气,生了好女儿,只是玥儿做了什么大事,能让咱们沈家封侯的?” 不弄清楚,他这心里就跟猫挠了似的。 老夫人之前还忐忑侯爵来的奇怪,如今知道是因为沈玥,就安心了,她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世子妃应该是没出嫁,就帮沈家立功了。” 要是出嫁了,这份功劳应该算在煊亲王府头上了。 “只是这么大的事,她怎么瞒着不说啊?”老夫人摇头道。 四太太笑道,“许是真的不能说吧。” 沈家突然封侯,震惊京都。 更叫人震惊的是连沈家为什么封侯都不知道,这侯爵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大家揣测菲菲,沈钧在朝中做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显然不是因为他自己。 然后,大家就猜到沈玥头上了。 没人猜的出来沈玥是做了什么大事,让皇上龙颜大喜,福泽沈家,但大家对沈玥的关注却尤甚从前。 沈玥在外露脸不算多,最近一次就是荷包大赛了。 想到荷包大赛,大家就想到沈玥要那种特别的荷包。 再然后,荷包关系着藏宝图的流言不胫而走。 等流言传到沈玥耳中的时候,她一口茶直接喷老远,“荷包里有藏宝图?” 茯苓点头如捣蒜,“外面就是这样传的,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 要是荷包不格外稀罕珍贵,没点独特之处,堂堂煊亲王世子妃和楚十三少爷也不大可能要一个荷包啊。 这样想,也很正常。 而且真算起来,荷包的确有藏宝图,只是宝贝不是金银,胜似金银啊。 毕竟金银珠宝不能让楚慕元爱不释手,荷包里的东西却可以。 想到荷包,沈玥觉得应该着手李岚晴的心愿了。 唯一棘手的是云扬的身份,距离李岚晴太远啊。 沈琅之被笑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过去没多久,她身边要再出一只癞蛤蟆么? 沈玥,“。” 第五百七十三章 铜钱 街上流传藏宝图的消息,沈玥没当一回事,笑了笑,就抛诸脑后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因为藏宝图的流言,街上荷包泛滥了。 王爷知道许愿荷包珍贵,曾经叮嘱过楚总管留意,但凡是王爷吩咐的事,楚总管向来鞠躬尽瘁,不敢懈怠。 这不,街上荷包一泛滥,楚总管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本着宁可买错,也不能错过,一囫囵买了一堆送临墨轩来。 看着一堆的假荷包,有些假的过了份,有些却足以乱真了,有些甚至沈玥都分不清真假了。 沈玥看过后,望着楚总管道,“这些送来是?” 楚总管就道,“世子妃看看这其中可有世子妃要找的荷包?” 沈玥失笑,她道,“这些荷包,绝大部分是假的,有些我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楚总管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找荷包,我相信荷包要是真与我有缘,会到我手里来的。” 其实,沈玥是不好意思说,这些荷包就算找来了也没有用,不接触到与许愿相关的人,许愿荷包在她手里和寻常荷包一般无二。 而街上,原本就因为她寻找荷包而流言四起,王府再收集这么多荷包,流言只会越传越离谱。 原本见过许愿荷包的人就不多,就算在荷包大赛上,紫苏曾当众亮出过荷包,但当时隔的那么远,最多也就看个大概,就算依葫芦画瓢,至多也就颜色和图案略微相似,现在却出现了十几个极其相似的,显然有问题啊。 据她所知,熟悉荷包的就是楚沅柔了,她曾经做过一个假荷包糊弄她,太后手里头有一个紫苏做的荷包。 除此之外,只有当初帮忙的老妇人和李岚晴会了,沈玥叮嘱过老妇人,许愿荷包的事随缘,不可强求,她应该不会再绣才是。 至于李岚晴,她就更不会了,她知道荷包要自己变化的才稀罕珍贵,自己绣的一点用处没有。 如此看来,街上的流言十有八九和楚沅柔或者太后有关了。 才安分了几天,又开始闹幺蛾子了吗? 楚总管没想到找来的荷包都是假的,他道,“那这些荷包?” 沈玥就问道,“这些荷包,楚总管花了多少钱买来的?” 楚总管汗颜,“差不多三百两。” 楚总管的声音很弱,老脸微红,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败家子。 沈玥,“。” 就这些荷包,三两银子她都嫌贵了,居然花三百两买,楚总管为了她的事,当真是尽心尽力。 沈玥也不好责怪他什么,毕竟楚总管是为了她好,但是这些荷包留下纯粹是砸手里,她荷包少说也有三四百个,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她道,“这些荷包,楚总管想办法再卖了吧。” 就冲着藏宝图的流言,机灵点儿,这些荷包五百两银子卖掉应该不是难事。 而且这些荷包,她都摸过了,保不准流传出去真的能碰到一两个有缘人呢。 沈玥吩咐了,楚总管就又把荷包带回去了。 彼时,陈妈妈进屋来,手里拿了份礼单递给沈玥。 沈家封侯,可喜可贺,沈玥身为女儿,当然要回府道贺一番了,既是道贺,贺礼必不可少。 第二天,沈玥就带着贺礼回门了。 去的时候很赶巧,沈钧和老夫人他们都在沈家大门前,御赐的匾额上还挂着红绸,就等吉时到,然后揭开。 前来道贺的人不少,而且都带了贺礼。 这贺礼,沈家收。 前两日,沈家刚刚封侯,大家就送贺礼来,沈家不收,是因为收了回头他们来吃酒宴还得再送,毕竟空着手来不合适。 而其他人府上有喜事,沈家也会送,这是人情往来。 看热闹的人则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马车远远的停下,沈玥想着要不要徒步走过去,结果前面却哄闹了起来。 五六名暗卫把马车围的紧紧的,生怕沈玥再遇刺。 而前面的哄乱是沈家引起的,并非是什么乱子,沈家大喜,老夫人吩咐钟文婷准备了一百两银子的铜钱,在改换门庭这一天撒给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这也是沈家门前为什么会围这么多百姓的原因。 毕竟是大白天,大家都有事要忙,哪能闲着来看热闹啊,完全是因为有好处的缘故。 一波波的铜钱像是下雨似的倾洒,那些人都蹲在地上抢,洒的力度很大,甚至还有一两枚铜钱丢到了马车上,滚了进来。 沈玥随手捡了起来。 沈家门前,钟文婷眼尖看到了王府马车,她指着马车道,“世子妃来了。” 四太太呀的一声叫了,道,“铜钱撒早了,过不来了。” 沈钧就吩咐李总管道,“把铜钱往那边撒。” 李总管赶紧给小厮使眼色,很快,那些百姓就往沈家另一边跑了,方才还拥挤的街道,愣是空了下来。 紫苏扶着沈玥下马车,后头茯苓和麦冬几个丫鬟笑的合不拢嘴,她们也去抢铜钱了,抢了好些呢,一双手都装不下,随手塞袖子里都沉甸甸的,只能丢马车里头了。 沈玥走过来,四太太和钟文婷迎了上来,四太太故作嗔怪道,“你呀,为善不欲人知,帮了沈家这么多,愣是不吭一声,到这会儿侯爷和我们都还不知道沈家怎么就稀里糊涂封侯了。” 沈玥笑道,“四婶可是错怪我了,我虽然知道沈家会封侯,但要一两年后,而且两年之内,难保不会出什么变数,我就没说了,万一空欢喜一场怎么办,皇上提前赐封沈家,我也始料未及。” 都没人催,皇上就自动自觉的封沈家了,显然,她的药起了大作用,救了不少将士们的性命,皇上高兴了。 四太太笑笑,道,“快过去吧,老夫人都念叨你好几天了。” 众星捧月,一群丫鬟婆子拥着沈玥过去,沈家门前的大红绸缎掀开了,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皇上亲赐的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静宁侯府。 又是在沈家风头浪尖上赐封的,皇上这是希望沈家此后安安宁宁风平浪静啊。 第五百七十四章 束缚 沈家封侯之后,街头巷尾的流言就换成沈家走了狗屎运,之前欺男霸女的事就没什么人提及了。 对于有人存心诋毁沈家名声,沈钧也想了办法处置。 那些倒霉百姓被抢去的良田,沈家出面帮忙解决,虽然不知道是谁抢了,一时间没有头绪,而那些丢了良田的百姓终日惶惶不安,沈钧就先找了人重新办理了田契,之前的田契作废。 而且被抢的无辜百姓,每家补偿了几两银子,并跟负责那一片田产的官员打了招呼,如果再有人打着沈家的旗号霸占良田,一律抓起来,仔细盘问,严惩不怠。 沈家处置得当,而且当众放言,如果沈家人,不论是谁,哪怕是府上的少爷和老爷,只要做出有违国法的事,让那些百姓不必惧怕沈家势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沈家非但不会怪他们,而且会重重有赏。 沈家此举,赢来一片赞赏。 沈玥觉得把大夫人和二房这两颗毒瘤给拔了,沈家又迎娶了贤良淑德的大少奶奶,沈家的门风不复以往的乌烟瘴气了。 沈家封侯了,再加上有她和代国公府做靠山,沈家要是聪明,十年时间,沈琅之和沈瑞之他们就能成长起来,那时候,沈家靠自己,就不容人小觑了。 看到沈玥,沈钧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未说什么。 老夫人眼眶微红,整个人都在颤抖,太激动了,她有许多话要问,但是四下都是人,她极力忍着才没有问出声,只握着沈玥的手道,“沈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啊。” 老夫人激动中带着懊悔,她后悔养了秦氏,让她和大夫人狼狈为奸,祸害了沈玥的娘亲柳氏。 沈玥没有因此和沈家离心,还帮着沈家,老夫人惭愧啊。 沈玥笑道,“祖母,我是沈家女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她贵为煊亲王世子妃,但沈家到底是她的娘家,撇开以前的不愉快,沈钧和沈琅之还是她最亲的人,况且,那些坑沈家,败坏沈家名声的人都是她的敌人,既能帮沈家,又能气的敌人吐血,何乐而不为? 沈家封侯了,过几年知道是因为她封侯的,背地里应该不会再有人说她和沈琅之是走了狗屎运了。 这几个字,真的很刺耳,很不好听啊。 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四太太要招呼宾客,钟文婷就陪着沈玥和老夫人进府歇息,小坐了片刻,她也去帮忙招呼客人了。 今儿来道贺的人实在是不少,就连和沈家闹掰了的宜春伯和荥阳侯都来了,遑论其他人了。 三皇子送了贺礼来,恒王也来了,还有大大小小的亲王郡王,数都数不过来,沈钧和沈琅之他们忙的是脚不沾地。 碰巧,今儿是休沐,沈琅之和沈瑞之的那些玩的好的同窗都来了,光是他们,就有四五桌了。 沈家前不久才办的喜宴,远没有今日热闹。 沈玥怀着身孕,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老夫人和那些贵夫人说话,并没有去花园玩,万一疯起来磕着碰着了,可没人担待的起。 沈玥有些郁闷,笑了一个多时辰,腮帮子都笑僵硬了,一直坐着,浑身难受。 紫苏从外面进来,附身在她耳边道,“世子妃,柳表少爷和云表少爷来了。” 沈玥眼前一亮。 她正想撮合云扬和李岚晴呢,方才李岚晴来,她就想着云扬要是没有离开,沈家大喜,他肯定会来的,果不其然。 虽然两人早擦出了火花,但貌似火花不够大啊,得想个办法弄点烟花出来才好。 “花园在玩什么?”沈玥问道。 紫苏摇头,“奴婢不知道呢。” 沈玥就看着老夫人道,“祖母,我去花园看看。” 老夫人眸光落到沈玥的小腹处,她也知道沈玥坐了半天,快坐不住了,饶是她都有些吃不消了,便道,“你小心些。” 沈玥点点头,紫苏就扶着她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崇祖侯夫人刚进来,屁股才挨到椅子呢,沈玥就走了,顿时脸色僵硬。 她觉得沈玥是故意给她难堪。 崇祖侯夫人和顾侧妃去太后跟前告状的事,不少贵夫人都有耳闻,这不,沈玥一走,那些贵夫人就窃窃私语了。 崇祖侯夫人一来,沈玥就去花园了,这应该是不想见到崇祖侯夫人才是,毕竟怀了身孕,看到不想看的人,免得动怒伤身,人家来道贺的,不好露出不欢迎的神情,避开点,眼不见为净。 这些贵夫人是来和沈家交好的,有些和崇祖侯夫人关系不错的,当着老夫人的面和崇祖侯夫人都淡淡的,说不上两句话,给人的感觉就是,我们不熟。 崇祖侯夫人气的咬牙,只觉得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而且是送上门来贴的! 干坐着没事,崇祖侯夫人就咒骂沈玥了。 可怜沈玥刚进花园,就打了个打喷嚏,直揉鼻子。 花园内,繁华盛开,热闹非凡。 看到沈玥过来,苏子娴和钟玉婷就走了过来,要拉着沈玥一起玩,被钟文婷拦住了,道,“世子妃怀着身孕呢,可不能跟着你们胡闹。” 钟玉婷噘嘴,“大姐嫁了人,比在国公府时还要严肃了,我们怎么就胡闹了?” 钟文婷哭笑不得,她哪里严肃了,只得赔罪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 “这还差不多,”钟玉婷笑道。 沈玥笑道,“我在一旁看着可以,你们玩,我就不参加了。” 钟玉婷看着沈玥微微隆起的小腹,也就不硬拉着沈玥了,道,“世子妃,你主意多,帮我们想几个好玩的游戏,投壶什么的,我们都玩腻了。” 沈玥看着远处一堆大家闺秀,不远处就是世家少爷,彼此相望,就是不靠近,都是一些被规矩礼教束缚的人啊,她笑道,“要不,把那些世家少爷叫过来,大家一起玩?” 苏子娴脸一红,“这这样好吗?” 钟玉婷脸颊也染了一抹红晕,但是她赞同道,“当然好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人家说什么,就是怎么玩呢?” 第五百七十五章 比试(三更) 沈玥眼睛眨了两下,就想到一个好玩的了,道,“往常大家比试的多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一次也不例外,但与以往又不同,大家分组,男女不限,但不能全是男子,或者全是女子,每组五六人,各有一个擅长的,几组一起比试,还可以猜灯谜,对对子,接花令。” 沈玥说完,钟文婷就拍手叫好,“这主意好,以前大家都是单打独斗,这一次大家组队斗。” 苏子娴就道,“就怕有失公允。” 毕竟是组队,极有可能出现一队碾压其他队伍的情况,没有了胜负的悬念,就失去了争斗的乐趣。 钟文婷就看着沈玥,苏子娴说的不是不可能,沈玥笑道,“这也好办,让那些愿意参加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把自己最擅长的写进签筒里,每个人只准写一项,然后抽签决定谁跟谁一组。” 沈玥一说,钟文婷就心里有数了。 她早料到沈家今儿会来不少人,怕大家无聊,所以准备了不少灯谜对子,让大家一起玩,笔墨纸砚什么的都准备充分。 有了个大概后,她就下去吩咐了,先是询问大家的意思,毕竟她们几个觉得好玩,其他人不一定会这么觉得,别她准备了,大家不玩,就太尴尬了,小心不出错。 结果一问,大家都兴致勃勃,迫不及待了。 这边小厮帮桌子椅子,那边大家把自己的名字投进擅长的篓子里,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决定谁跟谁一组的重任就交给沈玥了。 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跟在沈玥身后,沈玥抓了一遍又一遍。 之后那些纸篓子送到钟文婷跟前,她和沈琅之宣读,一组一组的宣读,确定谁跟谁是一组。 基本上,每一组都有男有女。 分组之后,纸篓里还有人,但是凑不齐一组。 沈玥就道,“每一组派个人去抽一张,抽到谁,谁就是他们一组的。” 基本保证只要大家愿意参加,都让他们参与其中。 但凡是比试,就会有彩头,钟文婷过来和沈玥商量了下,要不要定个什么彩头,让大家玩起来也起劲些。 沈玥笑道,“是该有彩头,去库房挑几台上等砚台和字画来,还有玉簪之类,男女各七份,赢的那一组每人挑一样。” 钟文婷点头,“这样正好,我去挑。” 沈琅之过来道,“既然是比试,就需要人做裁判,谁来做裁判?” 钟文婷失笑,“这还用问吗,今儿来了那么多贵夫人,去跟四婶一说,多少贵夫人都能叫过来。” 沈琅之就道,“原本是临时起意,大家胡闹着玩的,如此一来,倒成了正儿八经的比试了。” 紫苏忍不住接话道,“正儿八经的比试才好玩呢。” 连丫鬟都觉得这样好,沈琅之就道,“那我就让丫鬟去跟四婶说了。” 很快,四太太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堆的贵夫人。 她们在屋子里待的闷,四太太一听花园在比试,就来了兴致了,和她们一说,贵夫人们觉得这样的比试新奇,再加上她们来,不是带了儿子就是带了女儿的,她们也好奇,她们的儿子女儿都和谁一组,比试哪一组会赢。 这不,大家就都跟了过来。 四太太笑道,“你们谁愿意做裁判?” 临安侯夫人笑道,“算我一个。” 很快,就有了六名裁判。 这还不算,那边四老爷也带了一堆人过来,那些老爷也要做裁判,这不,裁判就从六人变成了八人,对半分 那些要参加比试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顿觉压力,不是大家胡闹着玩的吗,怎么他们都过来看了啊。 这比在宫里头参加宴会压力还要大了,毕竟之前一个人,输赢不会耽误别人,现在大家分组了,一赢俱赢,输了就是坑队友啊。 明明就是来道贺的,怎么就顺带参加了个有趣的宴会呢? 钟文婷对沈玥是敬佩极了,她想着怎么让大家玩的有趣,从早上想到晚上,还把钟玉婷和钟如婷找来帮忙,加起来都不及沈玥随口来一句。 只可惜,煊亲王府不办宴会,不然肯定有趣极了。 因为裁判很多,沈玥就实行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的记分方式。 比试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后,还有对对子,猜灯谜之类,之前钟文婷还担心准备的灯谜和对子之类的不够充分,看到那么多老爷来,倒不担心了。 这些大人都饱读诗书,出对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信口拈来,小菜一碟。 准备就绪之后,锣鼓一敲,比试就开始了。 抽签决定先比什么。 这重任,又交给沈玥的。 抚琴。 她念了两个字后,小厮就把琴台送了过来,放在正中央。 “谁先来?”沈玥笑道。 她说完,没人说话,就在她说要不抽签时,一男子举手了,道,“我先来。” 毕竟是男子,万一让给姑娘先比试了,岂不是叫人笑话啊。 反正都是要比试的,何不大大方方的上去。 男子抚琴过后,然后打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后,小厮计分。 之后轮到别组上台比试。 抚琴过后,是作画。 然后是作诗。 再比舞,大家闺秀就是寻常舞蹈,男子比的则是剑舞。 花园里,大家热情高涨,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四太太有些心急了,这时候该用宴席了,瞧着架势,还早着呢,都不饿吗? 她不好去打扰人家,就去问了问沈玥的意思。 沈玥也没想到大家玩的这么高兴,便道,“等比试过后再开宴席吧,怕大家饿肚子,就多上些糕点。” 沈玥提了意见,四太太又询问了沈钧,最后照办。 正儿八经的比试过后,就是自由比试了,也就是抢答环节,答错扣一分,答对加一分。 之前比试,为了不打扰大家,都很安静。 这会儿抢答,就格外的热闹了。 厮杀惨烈啊。 右相笑道,“这样比试的方式实在是新颖有趣,是谁想出来的?” 四老爷笑着,“是世子妃想出来的。” 右相摸着胡须,感叹道,“世子妃玲珑心思,聪慧孝顺,是沈家之福,也是我们宁朝之福啊。” 第五百七十六章 鬼祟 四老爷陪笑,他能感觉到右相看沈钧的眼神带着羡慕妒忌。 沈家有沈玥这般聪慧玲珑的女儿,四老爷高兴啊。 可是高兴之余,难免惭愧。 自打皇上在议政殿宣读封侯的圣旨后,他当天夜里就做了梦,梦到过世的老太爷了,在梦里头,老太爷骂他和大哥还不及个孙女儿,真的是抬不起头来啊。 如果没有沈玥,沈家不可能封侯。 比试台上,大家全神贯注的听沈琅之读上联,每道题以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为限,如果规定的时间内答不出来,就换下一题。 不过,参加比试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都才情洋溢,几乎沈琅之念完题目,没一会儿,就有人作答出来了。 因为是对联,答案可以不同,所以会出现一道题,两组或者三组得分的情形。 沈玥坐在一旁看着,大家不饿,她却是饿的厉害。 拿了块绿豆糕啃着,心思却不在比试上,她提议比试不全是为了热闹,她一门心思全在撮合云扬和李岚晴上。 利用抽签之便,她成功将两人分到了同一组。 两人所在的一组有四男三女,除了两人之外,都是生面孔,有些眼熟,但不知道谁是谁。 她一直注意着,然后看到的一幕让她心塞的很。 有男子对李岚晴献殷勤,有姑娘对云扬暗送秋波,愣是把两人分的远远的,想说句话,中间还隔着好几个人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彼此倾慕,她真的要以为两人压根就不认识了。 装! 让你们装! 沈玥狠狠的咬着绿豆糕,那天听说李岚晴嫁人了,伤心的魂不守舍,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对李岚晴献殷勤,他反倒不急了,就不怕献殷勤真就把她给抢走了? 沈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她觉得楚昂说的对,要是每个男子都跟某男脸皮一样厚,何愁抱不得美人归? 沈玥这边心里嘀咕,远在边关的某男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楚慕元正提笔写奏折,突然一个喷嚏打了,笔尖掉下一滴墨汁,将写了半天的奏折给弄脏了。 他揉着鼻子,楚昂凑过来,道,“大哥病了?” 楚慕元正要说没事,就见楚昂手伸了过来,在他额头上一探,他皱眉拂开楚昂的手,就听楚昂斩钉截铁道,“额头这么烫,肯定是病了!这两天你就好好歇息吧,军中事务我全权负责就行了。” 说着,就吩咐秦风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的,扶你们家爷回营帐歇息!” 秦风,“。” 秦风站着不动,楚昂就道,“病了就要看大夫,高烧不退,回头烧成了傻子,我怎么跟大嫂交代啊?”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他绝对相信楚昂不是关心他病了,而是关心他没病,他转了话题道,“你找到二叔了?” 楚昂呲牙咧嘴,一屁股坐下来,恹恹道,“没找到!” 楚慕元就不再理会他,继续看兵书,楚昂又起了身,看着他道,“我和你同掌帅印,我是来打仗的啊,我不是来帮你找人的!” 楚昂很后悔,他想不明白,来边关的路上,他怎么就被忽悠的答应帮忙找丢失了三十多年的二老爷呢? 来军营后,他就做了一件事,混在各大军营里,寻找二老爷,再不就是命令火头军烧韭菜。 但是依然没有二老爷的消息。 楚昂后悔了,他道,“我虽然知道二叔是军功封侯,抵抗西秦有功,但我不能保证他就在咱们军营里啊,没准儿是从父王那里调过来的,又或者是从别处调来的呢?” 要是人不在军营里,他就是把军营翻个底朝天,他也找不到人啊。 他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寻人的啊! “答应的事,你想反悔?”楚慕元看着他道。 “我就反悔了!” “言而无信。” “什么言而无信,我是上了你的当!”楚昂眸底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楚慕元额心皱陇,显然,眼前这货要耍无赖了,在军中大帐内,楚昂又是将帅,不好揍他。 秦风见两位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仿佛要打起来了,他赶紧道,“十三少爷,二老爷的事,没人比你知道的更清楚了,你找到二老爷,就是大功一件了。” 楚昂郁闷,他要这样的功劳做什么? 他就是想过过当将帅,统领三军把敌人打的屁滚尿流的瘾,功劳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已经是安承侯了,钱什么的,他半点都不缺。 至于二老爷,他是煊亲王府的血脉,骨子里就该是做将军的,哪怕身份再卑微,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芒,回头封侯拜将,自然就认得了,何必找他呢? 而且找回来,为难的是他们。 不知道是长辈,就当是寻常将军,该怎么吩咐怎么吩咐,知道他是王爷的胞弟,他们的嫡亲二叔,都不好意思使唤了好么! 楚昂决定撂挑子不干了,楚慕元看着他,盯着他脚上的鞋。 楚昂坐下,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道,“不就是一双鞋吗,还你就是了!” 那双鞋是沈玥给楚慕元做的,被楚昂看中了,抢了去。 作为交换的条件,楚昂要帮忙找到二老爷。 脱了鞋后,楚昂看着楚慕元道,“我两天没洗脚了,你要,你拿去。” 楚慕元额头一颤一颤的,看着楚昂光着脚把鞋子递过来,快要送到桌案上了。 楚慕元拍桌而起,“滚!” 楚昂抖了抖鞋,“你真不要?不要就算了,我可说好了,再找三天,要是还找不到,我就不找他了。” 秦风站着一旁,隔的这么远,都能闻到一股子鞋臭味。 十三少爷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啊。 这不是存心惹世子爷抽他吗? 营帐外,进来一副将,道,“将军,该用午饭了。” 楚慕元起了身,道,“回营帐吃!” 楚慕元走后,楚昂嘴笑裂开,屁颠屁颠的跑桌子上坐下,把鞋子穿好,把抽屉打开,拿出里面封好的信,抽出来,瞄了几眼,一阵呲牙咧嘴,然后眼珠子一转,提笔沾墨,在信纸背面刷刷的写起来,然后原样封好。 鬼祟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了偷看一眼家书,他容易么? 弄完了后,吩咐道,“把饭菜端来,我要在军中大帐用饭!” 他也是将帅,这几日军中大帐一直被他霸占,太过分了! 很快,一副将就把饭菜端了过来。 楚昂看了两眼后,笑道,“难得,这饭菜总算看起来像是给人吃的了。” 副将,“。” 副将嘴角抽搐了下,这话怎么听着 好吧,他是煊亲王府少爷,锦衣玉食长大的,吃不惯军中的粗粮很正常。 楚昂尝了两口后,夸赞有加,问道,“新招的火头军?” 副将点头,“是。” “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啊。” 第五百七十七章 妙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边关楚慕元和楚昂在用午饭,沈家还在热闹的比试中。 花园内,气氛空前的高涨。 四太太坐在一旁,实在是坐不住了,大厨房管事妈妈来禀告,饭菜都烧好了,原本就没料到会来这么多的宾客,准备的不够充分,临时采买的,怕到时候手忙脚乱,大菜都烧好的,就等上桌了。 有些菜,烧足时间才够味,有些菜,时间过了,味道就差了。 现在大厨房的饭菜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去用宴,时间刚刚好。 要是推迟下去,到时候上桌的菜就要热了,可还没谁家办宴会,菜热过后才上桌的。 大厨房管事妈妈怕回头热过后的菜品相不佳,味道差,到时候丢了沈家颜面,老夫人怪罪下来,她们担待不起,所以就来催了。 先禀告一声,要是还延迟开宴,出什么问题,她们就不用担责任了。 管事妈妈把难题丢给四太太,四太太也担待不起啊,只能禀告沈钧了。 沈钧看大家高兴的劲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比试完,就道,“要不比试先暂停?” “会不会太扫兴了?”四老爷就道。 显然啊,大家都在兴头上,突然暂停,肯定会扫大家的兴。 李岚晴就道,“我去问问世子妃的意思。” 沈家上下如今都拿沈玥当主心骨,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岚晴把大厨房的情况和沈玥说了,她道,“就先暂停吧。” “那要如何说?”李岚晴不想做扫人雅兴的事。 沈玥就道,“我说吧。” 紫苏扶着她起身,走到比试台上,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沈玥抬头看了眼天色,而后笑道,“我没想到随口一个提议,大家竟玩的这么高兴,但时辰不早了,该开宴席了,我看要不大家先用宴席吧,用宴之后再继续,虽然扫兴了些,但总比为了赶宴席,仓促结束比试好,大家觉得呢?” 大家正兴致勃勃呢,沈玥却要暂停,说不失望那是骗人。 但沈玥说的对,这会儿是宴席的时辰了,就算延迟用宴席,也至多再玩两刻钟。 用完了宴席,少说也还能玩一个时辰呢,就是晚些回府而已。 心中一较量,大家就觉得还是暂停比试比较好。 等大家接受了这个提议,沈玥又笑道,“待会儿,每一组可以一桌用宴,不用分开,方便大家交流。”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除此之外,沈玥还提议考验组中成员的配合程度,也就是每一组出一个节目,至少要两个人配合,比如一人抚琴,一人跳舞 大家先前比试太累了,正好趁着吃饭的时间好好商议下,由哪几位上台表演。 沈玥提议,就是想云扬和李岚晴上台表演。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她此举撮合了好几对,那些贵夫人看自家儿子和一同比试的姑娘琴瑟和谐,就上门提亲了。 亲事成了之后,还送了厚礼来沈家道谢,谢沈家宴会撮合之恩。 这贺礼,沈家收的高高兴兴,却又哭笑不得。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原本男女七岁不同席,但今儿大家高兴,再加上大庭广众之下,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他们也是为了比试,也就没那么严格了。 大半个时辰的宴席,用的是高高兴兴,欢声笑语不断。 唯一不好的就是爱喝酒的几位大人不满了,沈家为了宴会,用的都是好酒,醇香浓烈,几位大臣之前就说了不醉不归。 现在为了看比试,之前的话只能当成是废话了,有些一喝酒醉的,更是滴酒不沾。 左相朝沈钧笑道,“沈家办的比试,别开生面,倒是给宴席省了不少好酒了。” 沈钧笑道,“比试连累的几位老大人喝酒都喝不痛快,是我沈钧之过啊。” 安乐侯就道,“沈侯爷承认有过,当自罚三杯。” 沈钧高兴,痛饮三杯。 四老爷就笑道,“比试是临时起意,之前准备的不够充分,待会儿诸位大人还得帮忙出题,好好考考他们这些小辈。” 左相笑道,“沈家虽是临时起意,宴会办的也匆忙,却是比大部分宴会都有趣的紧了,实在叫人钦佩。” “左相谬赞了,都是世子妃的功劳。”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中,半个时辰过去了。 宴席吃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有些大人一边吃一边闲聊比较慢,那些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却是早早的就歇了筷子,聊比试的事。 又过了一刻钟,宴席就撤了。 大家遛着食去花园,继续比试。 四老爷让丫鬟端了笔墨纸砚让那些大臣把题目写下来,然后宣读。 对对子、猜灯谜、接诗句、找出处、花词令 大家玩的是不亦乐乎。 到了最后,才是沈玥最想看到的。 李岚晴和云扬上台表演。 李岚晴跳舞,云扬抚琴。 琴音磅礴,舞姿大气,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两人曾经无数次练习过一般,众人无不拍手称好。 沈玥也觉得两人极其搭配,男俊女俏,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沈玥就听到有丫鬟说两人像是天作之合。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啊,既是天作之合,就没有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流言了吧。 不过让沈玥叫好和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 比试之后,李岚晴和云扬互相行礼,之后云扬先下比试台,李岚晴后下,结果李岚晴下比试台时,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扑到了云扬的后背上。 这一幕,看呆了多少人。 李岚晴和云扬满脸通红,尴尬的恨不得钻地缝了。 沈玥只想大笑,这一扑,扑的妙哉妙哉啊! 两人红着脸回到比试台。 云扬朝沈玥看过来,眸底露了感激之色。 沈玥捂嘴笑,不过笑过后,她就朝天翻白眼了。 云表哥虽出身商户,却没有那种铜臭味,是个谦谦君子。 方才他和李岚晴作揖行礼,以他的性子,应该等李岚晴先走了,他后行才对啊,可他方才先下的比试台,还正好挡在李岚晴前头,那样子,仿佛就是给李岚晴扑的 他们不会是合谋好的吧? 大庭广众之下 沈玥觉得自己小看了自家表哥不要脸程度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敲打 半个时辰后,比试结束。 李岚晴和云扬所在的组以两分之差输了,不过今儿的比试,重在参与,比试的奖赏并不重要。 今儿来参加道贺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不少,但参与比试的还不到一半的人,参与的收获颇丰,没有参与的有不少后悔了,看总没有亲身体验来的刺激有趣。。 比试完,大家都意犹未尽。 离开花园时,众人有说有笑,都希望哪个府上能举办宴会,大家还这样玩。 然后,信国公府要办宴会的事很快就传遍了。 大家围着信国公府纪姑娘说笑,大概问是哪一天举办宴会,兴致勃勃的很。 不过纪涟漪却没有多说什么,时辰不早了,大家急着回府呢,她和信国公还有信国公夫人要去向老夫人拜别。 如此一来,就和其他来道贺的宾客有了不同。 大家这才恍然,沈家老夫人出身信国公府,当今信国公是沈家老夫人的侄儿。 老实说,要不是听到四下议论,沈玥都忘了信国公府和沈家的关系了。 以前她得罪顺国公府姚君玉的时候,老夫人还曾回沈家求帮忙,信国公不冷不热,沈家和信国公府的关系就冷淡了,后来冀北侯府郑月得罪她,连累代国公府钟如婷跌进湖里,信国公给顺国公府和冀北侯府面子,要沈玥帮忙去代国公府帮郑月说好话,被沈玥一口回绝。 之后沈家和信国公府的关系就更冷淡了。 没想到,一段时间没关心沈家的事,信国公和沈家的关系又好了? 沈玥问沈琅之,道,“沈家和信国公府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沈琅之耸肩,笑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祖母和信国公府一直维持着明面上的关系,逢年过节该送的礼也都送,信国公夫人多来了几趟,关系就这么好了。” 沈家和信国公府倒没有什么大矛盾,就是信国公府的做法有些叫老夫人寒心罢了。 沈家出嫁后,他又和代国公府嫡女定了亲,沈家今非昔比,信国公夫人送贺礼来送的重重的,老夫人病了,信国公夫人也知道,还送了补品和药材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夫人也不好轰人家走,只是态度不冷不热。 但信国公府总归是老夫人的娘家,信国公夫人又是个聪明的,老夫人摆脸色,信国公夫人知道老夫人在生信国公府的气,她小心赔不是,再加上有意无意提起信国公府的往事,比如祭祖,老夫人想起了未出嫁时的事,心肠就软了下来。 再加上纪涟漪模样俏丽,性子活泼讨喜,见了老夫人,一口一个祖姑奶奶,那如空谷莺啼的声音,都叫到老夫人心坎里头去了,喜欢的不行。 纪涟漪来了几次,老夫人就赏了她几次,还都是好东西,可是把沈琇和沈珂妒忌坏了。 但信国公夫人是聪明人,这边老夫人赏赐了纪涟漪,她转过脸,又让纪涟漪送沈琇和沈珂首饰头饰,虽然不及老夫人送的,甚至还不到一半,但纪涟漪是信国公府嫡女,以前想和她说话都说不了几句,能和纪涟漪交好,对她们又百利无一害,何况人家主动送她们礼物,高兴还来不及呢。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有沈琇和沈珂帮着说好话,老夫人就更喜欢纪涟漪了。 这不,沈玥进内堂,就看到纪涟漪挨着老夫人坐着,甜甜糯糯的声音喊着祖姑奶奶,老夫人笑容满面,一脸慈爱。 恍惚间,沈玥还以为看到了阮柔,当初老夫人就是这么疼爱表姑娘阮柔的。 见沈玥看着纪涟漪,脚步停下,钟文婷笑道,“怎么停下了?” 沈玥笑了一声,往前走,道,“祖母和纪姑娘有说有笑,那一瞬间,我恍惚以为是阮柔表妹来了。” 阮柔这个名字,自打秦氏被罚之后,几乎就再没人敢在老夫人跟前提起了。 沈玥突然说起,孙妈妈都愣了下,有些人一段时间不提,再加上刻意遗忘,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缓缓散去,拍着纪涟漪的手也收了回来。 纪涟漪明锐的捕捉到屋子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她也注意到老夫人笑容收敛了,她不大明白是出了什么事。 但是她没有问,她站起身来,福身给沈玥见礼,“见过玥表姐。” 沈玥笑了笑,道,“不必客气。” 纪涟漪起了身,要坐回老夫人身边,不过老夫人端了茶,胳膊微微撑开,就不好坐过去了。 信国公夫人看了,眸光闪了闪,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姑母您。” 老夫人笑道,“时辰的确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她们走后,三房嫡女沈璎和四房嫡女沈瑜走了进来,两人年纪相仿,娇小可爱。 沈玥见了喜欢极了,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一人赏了一个。 高兴的两人手舞足蹈。 四太太送客回来,沈瑜高兴的把镯子给她看,“娘,这是大姐姐送我的,我和六姐姐一人一个。” 四太太见是上等的羊脂玉,忙道,“怎么送她们这么贵重的镯子,她们还小,不能收。” 沈玥笑道,“怎么就不能收了,她们可是我的亲堂妹,平常见的又不多。” 那边,老夫人坐在罗汉塌上,看着四太太哄着沈瑜把镯子褪下来,那么珍贵的镯子,她们年纪小,万一碰坏了怎么办,她先收着,等她们大了再给她们。 老夫人恍然觉得沈玥这镯子是送给她看的,还有那一声亲堂妹,见的不多 孙妈妈站在一旁,用眼角余光瞄老夫人。 显然,世子妃不着痕迹的重重的敲打了老夫人一闷棍啊。 柳氏就是被侯爷的表妹所害,阮表姑娘当初也处处针对世子妃,现在又来了一个表姑娘,世子妃反感了。 她当着老夫人的面送六姑娘和七姑娘重礼,方才对纪表姑娘却不冷不热,她是要老夫人多疼六姑娘和七姑娘,往后有什么好东西,多想着两个孙女儿,别表姑娘三两句话捧着,什么好东西都塞过去。 第五百七十九章 亲疏 沈玥这一闷棍,敲的老夫人脸上半天都没有了笑容。 还是四太太看出来,推了女儿给老夫人送台阶。 老夫人就顺着台阶下了,把新得的两匹云锦赏给沈璎和沈瑜,还有珠花任由她们挑。 两小姑娘知道又有漂亮新衣裳了,还有新的珠花,高兴的爬上罗汉塌,狠狠的在老夫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吧唧一声,亲的响亮。 老夫人脸上的尴尬之色,在两个孙女儿一亲中烟消云散,笑容慈蔼可亲。 她真的是老糊涂了,不怪世子妃要敲打她。 沈玥捂嘴笑道,“看把两人给乐的,我那还有不少珠花,明儿差人给你们送来。” 沈瑜又从罗汉塌上爬下来,朝沈玥扑过来,显然要亲沈玥。 不过还没有扑过来就被四太太给拦下了,道,“可不能随便往你大姐姐身上扑,她肚子里有小弟弟,可不能吓着小弟弟了。” 沈瑜闪着一双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盯着沈玥的肚子看,可爱极了。 她小心的走过来,手摸着沈玥的肚子,道,“这里面真的有小弟弟?” 四太太笑道,“真的有,娘还能骗你不成?” 小小的七姑娘就望着四太太了,“娘不是说人都是女娲娘娘用泥巴捏出来的吗,女娲娘娘她怎么能把泥巴塞大姐姐的肚子里呢?” 软糯的声音,可爱的脸蛋红扑扑的,说的四太太尴尬不已,没办法,女儿五岁大了,就喜欢问东问西,问她她是怎么来的,她能怎么回答? 只能骗她说她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沈瑜深信不疑。 四太太轻咳一声,道,“你大姐姐求了好些天,女娲娘娘才给她一个小弟弟的。” 沈瑜撅了嘴,道,“女娲娘娘偏心,我求了她好久,让她送我一个哥哥,她都不送我。” 沈玥捏着她的小脸道,“你不是有个哥哥了吗,还不够?” 沈瑜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四太太笑道,“前些日子,顼哥儿不小心惹恼她了,她就不要顼哥儿了,说女娲娘娘送的哥哥不好,拉着我要找女娲娘娘换一个,我说不行,她就求女娲娘娘再送一个。” 想到那场景,四太太还忍俊不禁。 看着沈瑜,沈玥正想腹中怀的是个女儿啊,太可爱了,好想抱回家啊。 沈瑜摸着沈玥的肚子,问题很多,“小弟弟怎么这么小啊?” 四太太就道,“女娲娘娘捏小弟弟时泥巴不够用了,所以才这么小。” “那小弟弟要怎么拿出来呢?”沈瑜歪着脑袋问。 这问题着实把四太太难住了,当初她就是不想给沈瑜解释孩子怎么生的,所以才借口女娲娘娘捏的打发她的,方才一不留神,又绕了回来。 四太太扶额,女儿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还真没想好怎么回答她。 四太太不说话,沈瑜就担心了,“不会拿不出来了吧?” 沈玥拨弄了她的小刘海,笑道,“拿的出来,过几个月,你就能看到他了。” 沈瑜拍手叫好,围着沈玥打转,“我要带小弟弟出去玩,我有好多的玩具!” 四太太摇头,吩咐奶娘道,“带六姑娘和七姑娘出去玩。” 奶娘就上来,把沈璎和沈瑜抱出去了。 沈玥看着沈璎道,“六妹妹远不及七妹妹活泼。” 四太太点头道,“是啊,璎儿比瑜儿安静多了,让她们多相处着,过段时间就好了。” 三太太寡居,再加上之前老夫人不喜见到三房的人,沈璎都拘在南苑,极少见外人。 现在沈瑞之在岳麓书院求学,成绩不错,老夫人高兴,对三房的态度好转了不少,再加上四太太宽厚,对三太太多照拂,把沈璎当女儿疼,不然今儿沈玥也见不到沈璎。 沈玥小坐了片刻,就起身了,四太太送她出宁瑞院。 半道上,四太太问道,“世子妃不希望沈家和信国公府往来?” 拿沈玥当女儿疼,所以四太太和沈玥说话都直来直往,没什么避讳。 沈玥知道四太太为什么这么问,她笑道,“我倒没有反对沈家和信国公府往来,毕竟是国公府,官场之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不过这朋友也分亲疏,父亲心里有数,只是祖母耳根子太软,我希望她多疼些六妹妹和七妹妹。” 沈家和信国公府的关系也就那样。 现在沈家得势,信国公府才会来的这么勤快,将来沈家要是有事求到信国公府时,没准儿又向以前一样了。 这样的娘家,可有可无。 沈玥不喜欢看到老夫人亲疏不分,沈璎和沈瑜就算嘴再不甜,血脉总割不断,是她嫡亲的孙女儿,多疼她们一些,总好过那些表姑娘吧? 四太太也知道老夫人耳根子软,但是有些话她身为儿媳妇不能说,沈玥今儿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她是真的为了沈家好,四太太笑道,“估计以后老夫人不会再怎么疼表姑娘了。” 一来是不会,二来是不敢。 在沈家,沈玥的威严估计还在老夫人之上,四太太甚至觉得老夫人都有些怕沈玥了。 送到二门处,沈玥就看到沈琅之和云扬他们说话,沈玥就道,“四婶就送到这里吧。” 四太太知道沈玥和沈琅之他们有话说,就不打扰了,道,“你今儿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息。” 沈玥点点头,四太太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沈玥过来,云扬脸色就染了一抹红晕,喊道,“表妹。” 柳子波拍着云扬的肩膀,朝沈玥笑道,“之前表妹还提醒云表哥好好把握机会,这机会,表妹看把握的可还凑合?” 云扬知道柳子波是在打趣他,他抖了肩膀,离柳子波远远的。 沈玥笑道,“岂止是凑合,拿捏的恰到好处。” 云扬无奈,“那只是个意外。” 他都解释半天了,为什么就不信他呢。 前几天,他和李岚晴在美人堂碰上了,两人你让我先行,我让你先行,让了半天,差点撞上,今儿比试台,他担心互让又让出问题,所以就先下了比试台 他是真没料到李岚晴会踩了裙摆扑到他后背上,想到先前那一幕,他还觉得后背发烫。 沈琅之笑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有了牵绊。” 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扑倒了,云家要是上门说亲,应该不会被轰出来。 云扬哭笑不得,他盯着柳子波道,“你就别笑话我了,你比我小不了几个月,你的亲事还没着落呢。” 柳子波玉扇轻摇,笑道,“小几个月也是小,几个月后,我再着急不迟啊。” ps: 第五百八十章 故土 累了一天,沈玥差点没在马车上睡着,睡眼朦胧,看的紫苏都心疼,但又觉得这样的辛苦很值得。 沈家风光了,临安侯府李姑娘那一扑,世子妃的心愿也算达成了一半,再加把劲,云表少爷的亲事估计就成了,世子妃就不用再心心念念的琢磨怎么办好。 想到沈玥才撮合完沈琅之和钟文婷,又对云扬和李岚晴的亲事上心,这是当红娘当上瘾了? 别表少爷亲事成了,又换人继续撮合。 等马车停下,紫苏下了马车后,然后扶沈玥下来。 沈玥是打着哈欠进的王府。 一路都没什么精神,还犯困着,可进了二门就来精神了。 紫苏扶着沈玥迈过垂花门的门槛,一个穿着淡粉色裙裳的丫鬟抱着一堆花出来,险些和沈玥撞上,好在人还算机灵,身子一歪,撞在了门上。 紫苏吓的不轻,冷道,“冒冒失失的,差点撞着世子妃!” 丫鬟吓的跪倒在地,连连认错。 沈玥看着地上的花,眉头微皱,“这些花。” 丫鬟以为沈玥责怪她走的太快,把这些话给摔坏了,忙道,“这些花不是奴婢打坏的,顾侧妃在花园里不不小心碰倒了好几盆山茶花,冯妈妈怕救不活,让奴婢送出去请京都最擅长养花的刘花匠补救,天色不早了,奴婢怕去晚了,花铺关门了。” 她是不得不这么急着出府,这盆茶花很珍贵,救不活损失一两百两银子呢,又是冯妈妈悉心照顾的,她不敢马虎。 沈玥看着那两株被摧残了的山茶花,花开清幽,她很喜欢,甚至几次动心想搬回临墨轩去,只是这花是养在花园里的,她就打消了这念头,却没想毁在了顾侧妃手里。 丫鬟说顾侧妃不小心才碰到的,连丫鬟说时都结巴了,显然是故意的。 崇祖侯指使人四处败坏沈家名声,结果非但没伤着沈家,还让沈家提前封侯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能不生气? 尤其楚沅柔出嫁在即,顾侧妃对楚沅柔的亲事很上心,唯恐她准备不周,不能让她女儿风光大嫁,再不就是闲的发慌来找茬,想找她晦气惹她不痛快,今天她一早出府,到现在才回来,又是为沈家道贺的,她肯定是恼了,才拿花园里这些花出气的。 丫鬟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沈玥道,“起来吧。” 丫鬟赶紧爬起来,退到一旁,把茶花抱起来,等紫苏扶沈玥走了,她才离开。 沈玥还以为顾侧妃就摔了两盆山茶花,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两丫鬟抱着花走过来。 这一回,是牡丹。 等看到第四个丫鬟的时候,紫苏忍不住了,道,“顾侧妃不是想把花园给毁了吧?” 原本顾侧妃砸两盆山茶花出气,她忍了,可她太过分,她就不会姑息了。 沈玥的困意一扫而空,快步朝花园走去。 花园内,顾侧妃在给花浇水,远远的看去,倒是很闲情雅致。 冯妈妈站在一旁,道,“够了,够了,牡丹花浇这么多水尽够了,不能再浇了。” 顾侧妃还在浇水,丫鬟叉腰道,“冯妈妈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侧妃不会养花,需要你来教吗?” 冯妈妈一急,忙道,“奴婢不敢。” 可这些花都是她悉心侍弄的,在她眼里,这些花就像是她的孩子似的,疼之爱之,今儿也不知道顾侧妃是发哪门子邪风,又摔又打,好像不把花园折腾没了不罢休似的。 沈玥走过来,笑道,“如此有闲情雅致给花浇水,看来顾侧妃的病是好全了。” 冯妈妈看到沈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朝沈玥走过来,当着顾侧妃的面,没敢告状,再者,也不需要告状。 顾侧妃笑了一声,手里的铜壶却是没收,水还在浇花,她在挑衅沈玥的怒气。 一铜壶水浇光了,她才把铜壶丢了,笑道,“世子妃大忙人,又要忙着处理府内事物,又忙着出府道贺,我闲着没事,只能侍弄花草打发时间了。” 以为禁足就能奈何的了她了? 她要折腾起来,偌大一个王府有的是地方让她折腾! 她会让她求着她出府! 沈玥知道顾侧妃是存心气她的,不得不说她们母女挑衅人的本事够强,折腾起人来层出不穷,但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早提醒过她们了,看来又是把她的话当成是耳旁风了。 沈玥勾唇一笑,道,“我的确没有顾侧妃清闲,我还忙着找是谁指使人冒充沈家坑蒙拐骗,横行京都呢,我还得琢磨找到了人是打一顿呢还是好好谢谢他,如果不是有这些心怀叵测之人,我沈家也没有今时今日的风光。” 顾侧妃脸上挑衅的笑,缓缓僵硬,然后铁青。 沈玥看了那些花,道,“顾侧妃闲的发慌,要侍弄花草,我不反对,但你这样给花浇水,到底是在养花还是在摧残花呢?” 顾侧妃瞥了沈玥道,“世子妃就笃定我这盆花多浇了些水就一定会死?” 沈玥把玩着手中绣帕,道,“冯妈妈是擅长养花之人,她的话虽然不一定都对,但顾侧妃既然对侍弄花草感兴趣,就应该多聆听,你要是觉得冯妈妈教不了你,我可以请京都最擅长养花的人来好好教你,再不行,我还可以请宫里的花匠来。” 沈玥一脸只要你肯学,我肯定会找最好的花匠来教你的神情。 想惹她生气? 她让她看看什么是宽宏大量。 顾侧妃拳头攒紧了,沈玥看着冯妈妈道,“顾侧妃要侍弄花草,小心伺候着,花该怎么养,一定要仔细说清楚,至于她听不听,那是她的事。” 冯妈妈连连点头,“奴婢一定说清楚。” 世子妃不罚她,她感激不尽,就是可怜了这些花,世子妃不管,肯定难逃顾侧妃的毒手了。 沈玥看了顾侧妃一眼,迈步往前走。 顾侧妃还以为沈玥要发难,结果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她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结果沈玥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她看着顾侧妃,笑道,“对了,之前有件事忘了和顾侧妃你说,郡主和恒王赐婚之后,我找算命大师算了一卦,说是郡主要从王府带几箱子土当陪嫁,带去封地,才能得保平安,有了故土,也更能扎根发芽,我虽然不怎么信,但有些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 “我琢磨着拿土当陪嫁,被人知道了,笑话我们煊亲王府寒酸,就想着从花园里挑十几盆花当做陪嫁,现在顾侧妃亲自浇养花草,就更显得对郡主的疼爱了。” 沈玥说完,再不看顾侧妃,迈步离开。 第五百八十一章 先斩 顾侧妃死死的盯着沈玥的背影,嘴皮都泛青了。 道士的话,她根本就不信! 她原本就嫌弃沈玥给楚沅柔准备的陪嫁轻了,现在倒好,她还要陪嫁几箱子土! 陪嫁的数目已经定下了,二百一十抬。 多几箱子土,就势必会少几箱子陪嫁! 沈玥没有责怪她打碎花卉,存心浇死那些花,她会一一从她女儿的陪嫁里扣下来。 只要有钱,什么样的花买不回来? 她要是太闷了想折腾,她随意。 沈玥只想说,有些人已经蠢出新境界了,明知道七寸捏在她手里,还不知道安分。 回了临墨轩,沈玥把陪嫁单子拿出来,翻看了几眼后,从陪嫁礼单上划去了四匹云锦,四匹蜀锦,还有一对上等五彩美人瓶 这还不算,还把大厨房管事妈妈叫了来,吩咐道,“带人去把明月苑的小厨房拆了,以后大厨房记得按时,依照份例给顾侧妃送饭菜。” 大厨房管事妈妈眸光闪了下,有些心虚。 毕竟她们都是顾侧妃的心腹,沈玥手里掌握着我们的罪证,当初沈玥让她们互相看账册,她们贪墨了多少钱,沈玥都知道。 她没有发难,是因为大部分钱都在顾侧妃手里,顾侧妃和老王妃她们吃肉,她们就喝点汤沫子。 但她们做假账,欺上瞒下,沈玥完全能撤掉她们。 这些天,沈玥一直没有动手,她们也知道是为了王府的稳定的,世子妃才接管王府内院事务,根本就不知道谁信得过,谁又不是顾侧妃的心腹,再加上她们兢兢业业,再不敢动一点歪心思。 可以说,自打沈玥接管内院之后,她们几大管事就没敢贪墨一两银子,账册也做的清清楚楚的,就这样,还总担心悬在她们头顶上的剑什么时候掉下来,要了她们的小命。 现在沈玥要撤掉顾侧妃的小厨房了,还巴巴的把她叫来,她是顾侧妃一手提拔起来的啊,这些天,她就没敢进明月苑。 要拆掉小厨房,这样的粗活,该找外院小厮了,世子妃应该和楚总管说,却偏偏使唤她,这是要看她的诚心啊,顺带用刀捅顾侧妃的心窝子。 她曾经的心腹带人来拆明月苑的大厨房了,以后她吃什么,得她说了算。 她要敢偏袒顾侧妃分毫,管事的位置就算是做到头了,到时候是打是罚是卖了,还是送去庄子上,都是未知数。 大厨房管事妈妈头上冷汗直冒,她望着沈玥,问道,“世,世子妃,顾侧妃的份例是多少?” 顾侧妃嫁进王府,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管着内院,几乎是想吃什么吃什么,估计比王爷吃的都好。 府里以前也没有过侧妃,管事妈妈不知道该给顾侧妃准备什么样的饭菜合适,问清楚了,才能不犯错。 沈玥翻着账册,听管事妈妈这一问,她顿了下,道,“就和以前三太太四太太她们份例一样吧。” 说完,沈玥摆手道,“下去吧。” 管事妈妈就福身告退了。 等出了临墨轩,一丫鬟就问管事妈妈道,“以前三房四房都是领了菜回南院北院烧的,咱们怎么知道三太太和四太太是吃什么样的饭菜的?” 管事妈妈瞥了丫鬟一眼,道,“三太太和四太太是一房管事,大多数时候和老爷一起吃,那饭菜就没有个定数,世子妃说的是份例。” 既然连小厨房都撤了,怎么可能还让顾侧妃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吃什么呢。 管事妈妈的头疼,大厨房消息最灵通,顾侧妃在花园拿花出气的事瞒不过她。 以前世子妃也没想撤掉小厨房,她一闹,世子妃就想办法拿捏她了。 安安分分的,还没有这么多事。 管事妈妈让丫鬟去外院找了几个小厮,一起进了明月苑。 顾侧妃在花园受了一通气后,就回临墨轩了,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丫鬟就来禀告大厨房管事妈妈的来了。 顾侧妃冷冷一笑,“她还记得明月苑院门朝哪开呢?不见!” 顾侧妃的说话声很大,管事妈妈站外门外,听得清楚。 她在心底一叹,顾侧妃没了管家权,脾气却比以前大的多,她看着丫鬟道,“去禀告顾侧妃,世子妃让我来拆了小厨房,以后大厨房会依照三太太和四太太的份例按时给顾侧妃送饭菜来。” 话音未落,屋内传来哐当一声。 顾侧妃发飙了。 顾侧妃怒气冲冲要来找沈玥算账,她豁出去了,被丫鬟死死的拦着,最后楚沅柔和赵嫣然都过来了。 怕顾侧妃和沈玥一言不合吵起来,楚沅柔稳住顾侧妃,然后去临墨轩见沈玥。 彼时,沈玥正懒歪歪的躺在贵妃榻上吃着酸果。 楚沅柔直接就闯了进来,沈玥看着她,道,“好歹也是郡主,没有通报就闯进来,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楚沅柔拳头捏紧了,“规矩?明月苑的小厨房都用了十几年了,你才管家几天就要拆掉,这又是什么规矩?” 沈玥坐直了身子,笑看着楚沅柔道,“今儿沈家办宴会,来了不少贵夫人,王妃也有几位,我特地向她们请教了如何管家,如何管束侧妃,这才知道,原来别的王府都没有给侧妃建什么小厨房,咱们王府家规连妾都不许纳,在对待妾的态度上只会更严格。” 赵嫣然跟了进来,笑道,“世子妃要和别的王府学管家吗?” “有何不可?”沈玥笑问道。 赵嫣然看着沈玥,道,“煊亲王府原本就有别与其他王府,其他王府的家规对王府来说并不合适,谁家王府王妃进门形同虚设?谁家王府王妃住着正院,却由侧妃管家?明月苑的厨房,顾侧妃进王府就修建了,顾侧妃管家十几年,小厨房一直存在,世子妃一接手王府内务,就要拆掉小厨房,这不是卸磨杀驴吗,王府向来重情重义,王爷若在,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沈玥看着赵嫣然,她笑道,“二少奶奶就笃定王爷不允许我这么做?” 赵嫣然就道,“顾侧妃管家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管家权交出去了,王爷会连一个小厨房也不让留吗?” 沈玥明净的眸底闪过一抹笑意,“顾侧妃对王府有多少功劳苦劳,我不知道,王妃也不知道,王爷既然把管家权交给了我,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我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妥,王爷凯旋归来,我自会请罪,如果王爷赞同明月苑有小厨房,我会自掏腰包帮顾侧妃重建。” 楚沅柔瞪着沈玥,“对父王,你也敢先斩后奏?!” 沈玥用绣帕轻碰了下鼻尖,“不,我只负责斩。” 屁大点事,她用得着跟王爷禀告吗? “你!”楚沅柔咬牙。 赵嫣然也被沈玥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她道,“世子妃,做人还是厚道点好,何苦咄咄逼人。” 沈玥扑哧一笑,“我不够厚道吗?行,如果王爷回来,顾侧妃还能说服他让明月苑重建小厨房,本世子妃给她建一座黄金的,现在么?” “拆!” 第五百八十二章 放肆 沈玥的话铿锵有力,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楚沅柔恨不得用眸光将沈玥凌迟了,沈玥懒得搭理她,端茶道,“送客。” 楚沅柔冷笑一声,“我不同意,我看谁敢拆掉小厨房!” 说完,拂袖离开。 很快,就有丫鬟进来禀告沈玥,道,“世子妃,郡主派人挡在小厨房前,刘妈妈不敢动手。” 为了拆掉小厨房,明月苑剑拔弩张,都快打起来了。 沈玥赫然一笑,看来刘妈妈还怕着顾侧妃呢,她吩咐拆小厨房,丫鬟拦着不许,就是在忤逆她,她完全可以责罚那些丫鬟,出了什么事自有她担着。 可是刘妈妈就是不动手,双方僵持,等丫鬟来禀告她拿主意。 紫苏看着沈玥道,“世子妃,郡主不让拆,现在怎么办?” 为了拆小厨房打起来,肯定不行,可要是郡主不让拆就不拆了,那世子妃的话也太不管用了。 紫苏脑袋转的飞快,想着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边,紫苏半点头绪也没有,沈玥瞥了茯苓一眼道,“刘妈妈管着大厨房,我还以为她有些手腕和魄力呢,敢情让她办这么点小事都不行,还需要我亲自去办,去告诉她,如果她这么无能,就把大厨房的账册和钥匙交出来。” 茯苓应了一声,连忙去明月苑传话。 过了好一会儿,茯苓才回来,高兴道,“小厨房总算是拆了。” 沈玥看着书,头也未抬。 她起初还以为陈妈妈是个聪明人,她派她去明月苑拆小厨房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送给她表忠诚的好机会,她却偏偏选择了装傻充愣,让她派丫鬟去当着顾侧妃的面威胁她,她是不得不听她的吩咐办事。 她以为这样,顾侧妃就不会怪罪她,将来顾侧妃再掌权,她还能继续当她的大厨房管事? 这些天,大厨房的账册还算不错,沈玥才给她一次机会,结果人家却不珍惜。 她倒要看看回头撤掉她管事的身份,顾侧妃能不能护的住她。 沈玥没说话,紫苏看着茯苓道,“顾侧妃没闹?” 茯苓耸肩,怎么可能不闹呢,“顾侧妃骂刘妈妈没良心,是条养不熟的狗,骂了一会儿,她就出了明月苑。” 至于去哪儿了,她就不知道了,她留下来看拆小厨房。 沈玥眉头拧紧了。 她知道顾侧妃去哪儿了,她肯定是去闹王妃了。 如沈玥所料,顾侧妃找王妃闹去了。 别人给她不痛快,就算明知道闹腾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她也要闹,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丫鬟拦着顾侧妃,不许她进院子,被顾侧妃推开了。 她直奔观景楼,彼时王妃正在抚琴。 悠扬婉转的琴音,顾侧妃一肚子火气,没那闲情雅致欣赏,她看着观景楼上的摆设,看着织布机她愣了下,但是博古架上的奇珍异宝,她眸底妒火中烧。 她上楼的脚步声很大,王妃不胜其扰,抚琴的手停下了。 施妈妈就道,“怎么让人上楼打扰王妃抚琴了?” 跟在顾侧妃身后的丫鬟抬了头,让施妈妈看她脸上的巴掌印子。 她不是不阻拦顾侧妃,而是阻拦不了。 王妃脸色不虞,顾侧妃走过来,道,“王妃,请你好好管管世子妃!” 王妃眉头皱紧。 她知道顾侧妃是因为沈玥要拆小厨房来的,动静闹的这么大,她不可能没有耳闻。 施妈妈见不得顾侧妃在王妃跟前大呼小叫,她呵道,“放肆!顾侧妃擅闯观景楼,一来就要王妃管世子妃,世子妃依照家规管家,有何不妥?” 顾侧妃瞥了施妈妈一眼,“我和王妃说话,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吗?!” 施妈妈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正要说话呢,王妃抬手阻止了她,王妃看着顾侧妃道,“王爷把王府交给世子妃管,足见王爷信任世子妃,顾侧妃有什么不满,等王爷回来,你和王爷告状,和我说没用。”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王妃怎么可能为了顾侧妃去管沈玥呢,除非吃错了药还差不多。 顾侧妃也知道她来就这样的结果,但她要说的可不止这些,她看着王妃道,“在世子爷身世大白之前,王妃在王府名不副实的住了十几年,我从未管过蘅芜院的事,现在世子妃当家了,当初我怎么对待王妃你的,我希望你们就怎么对待我。” 顾侧妃很后悔,当初她对待王妃太心慈手软了。 施妈妈站在一旁,心中恼火,她顾侧妃也配和王妃比? 王妃是圣旨赐婚,老王爷执意要娶进门的,不让人为难王妃是老王爷下的命令,谁敢违逆? 况且王妃的背后有皇上,便是王爷,也不敢为难王妃,何况是她顾侧妃! 再说了,王妃在王府住了十几年,也比不上她这一两月闹腾的,竟拿花园的花出气,别说世子妃了,换做是她,也不会这么纵容她。 施妈妈忍不住了,她看着王妃,道,“老王爷过世之后,蘅芜院上下开销,全是王妃自己掏的,顾侧妃要世子妃有样学样,我想世子妃不会反对的。” 顾侧妃用自己的陪嫁,她哪怕砌三五个厨房,顿顿大鱼大肉,一天吃个七八顿,也不会有人吭半句。 王妃瞥向顾侧妃,她道,“你要执意和我当初一样,我可以帮你和世子妃说。” 顾侧妃是真的气晕了,她只想到她不管王妃做什么,却忘记了老王爷过世之后,她就没给蘅芜院一两银子了。 让她拿陪嫁养着明月苑一堆人,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顾侧妃气的说不出来话,然而王妃接下来的话,叫她脸都气紫了,王妃吩咐道,“以后没有我的准许,谁敢擅闯观景楼,给我乱棍打出去!” 甩了袖子,顾侧妃转身离开。 天边,晚霞绚烂,像是最美的云锦横扑天际。 猜到顾侧妃去闹王妃了,沈玥就派丫鬟去蘅芜院看看,倒不是怕王妃受人欺负。 之前,楚慕元身份未明,顾侧妃惹恼王妃,王妃都赏了她一巴掌,何况现在了。 只是顾侧妃气人的本事不小,沈玥怕有什么万一,所以看着点比较安心。 谁曾想,还真出意外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作死 不作不死,顾侧妃就是典范。 她不闹,沈玥不会拆她的小厨房,也不会缩减楚沅柔的陪嫁。 她一闹再闹,沈玥肯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的。 闹不赢沈玥,就去闹王妃。 王妃脾气好,没说什么重话,却也把顾侧妃气的不轻,她怒气滔滔的转了身。 王妃并未受她影响,继续抚琴。 顾侧妃见不得王妃太悠闲了,下楼的步子迈的重重的,想扰的王妃不快。 谁想一不留神,脚步迈大了,竟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真的是人贱自有天收啊。 丫鬟把这事禀告沈玥,她就去蘅芜院了。 没办法,顾侧妃从楼梯上滚下来,楚沅柔和赵嫣然知道后,就赶去蘅芜院了,丫鬟说,楚沅柔认定是蘅芜院的丫鬟推了顾侧妃,她才会从楼梯上滚下来。 擅闯观景楼,王妃宽厚没有怪罪顾侧妃,现在出了事,又倒打一耙,真的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沈玥觉得她们再闹几次,她会忍不住送她们几两砒霜了事了。 她赶到蘅芜院,顾侧妃的丫鬟正被摁在地上打板子。 沈玥有些懵,她问冬雪道,“这是什么情况?” 冬雪回道,“郡主认定是丫鬟推了顾侧妃,当时走在顾侧妃身后的丫鬟就是她,本应杖毙她的,这不是王妃怀着身孕,要给腹中的小郡主积福吗,就网开一面了。” 这丫鬟也是该打,顾侧妃上楼兴师问罪,身为丫鬟就该劝着拦着,没做好丫鬟的本分,打她一顿也不冤。 丫鬟趴在地上,委屈的不行,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推顾侧妃下楼梯啊,可是楚沅柔一来就认定是被人推下来的,她也知道楚沅柔是要王妃负责,哪想到最后倒霉的是她。 一整天了,顾侧妃心情不好,她提心吊胆,现在还要挨板子,她招谁惹谁了? 屋内,楚沅柔在发怒,“还不赶紧过来扶我娘回明月苑!” 很快,两丫鬟就扶着顾侧妃出观景楼了。 沈玥退到一旁,看着顾侧妃额头撞出了血来,发髻凌乱,她嘴角往上弧,一抹笑意流淌,根本就憋不住啊。 沈玥也没有遮掩嘴角的笑意,反正她笑还是不笑,楚沅柔都知道她会幸灾乐祸,何苦憋坏了自己呢? 等人走后,沈玥才进屋,正好听施妈妈道,“王妃,我看您还是搬回正屋住吧,现在身子不重,上下楼小心些不妨事,回头身子重了,下楼还真不方便。” 顾侧妃从楼梯滚下来,施妈妈笃定是她人倒霉所致,王妃不会这么倒霉,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顾侧妃滚下来,就是磕着脑袋,浑身痛点伤点,歇养些日子就好了。 王妃可是怀着身孕的人,像顾侧妃那么一摔,孩子可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沈玥听了,赞同施妈妈的话,她道,“母妃,我之前就想劝您搬回正屋住了,您是王妃,还怀着身孕,住在观景楼太委屈了。” 自打正屋被王爷霸占之后,王妃就没再进去过了。 其他丫鬟也都劝王妃搬回去住。 王妃眉头微陇,她不大想搬回去,但方才顾侧妃从楼梯上滚下来,她下楼都格外的小心。 “沉心院给了昂儿,正屋里,王爷的东西。” 沈玥眨了眨眼睛,看来王妃不反对搬回去,就是不想用王爷的东西。 她不着痕迹的瞥了王妃的小腹一眼。 楚慕元的厚脸皮,就是随了王爷。 以前没怀小郡主,王爷都找机会赖在观景楼住了一夜,回头从战场上回来,会不粘着王妃? 不用想,肯定是王妃住哪儿,王爷就跟到哪儿,最后还是住在正屋。 现在不过是因为顾侧妃的前车之鉴,提前搬回去住而已。 王爷不在,把他的东西搬回沉心院肯定不行,毕竟王爷和王妃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想了想,沈玥就扶着王妃往外走,一边道,“母妃,正屋里虽然都是父王的东西,但我看过,都是极好的,母妃住进去,小郡主也能感受到父王对她的疼爱,观景楼里的东西,回头得空了,可以搬到西厢房或者后面的小跨院去,回头给小郡主用。” 施妈妈听了,就道,“世子妃这样安排极好,给小郡主用的就应该是最好的,新买的不如王妃您用过的。” 说着话,就到正屋了。 正屋每天都有丫鬟清扫,一尘不染。 施妈妈看了道,“我看只要把梳妆台换了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 说着,施妈妈吩咐冬雪和秋霜把王妃的衣裳都搬来,其他的东西暂时不用,毕竟观景楼离的不远,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明天再搬不迟。 施妈妈的安排,王妃没有反对。 她其实还是喜欢住正屋的,观景楼上,丫鬟要是在二楼走动,楼下会很吵。 王妃搬回正屋住,沈玥没事了,就回临墨轩了。 吃了晚饭后,茯苓就打了珠帘进来,道,“世子妃,大夫来给顾侧妃看过了。” 沈玥挑眉道,“伤的如何?” 她只看到顾侧妃额头有伤,身上有没有伤,就不得而知了。 茯苓笑道,“顾侧妃胳膊受伤了,大夫说至少要养半个多月才能好。” 沈玥也笑了。 胳膊受了伤,顾侧妃得在明月苑养伤,就不能再出来折腾,那意味着王府能安静半个月了。 想到顾侧妃从楼梯上摔下来,头都磕出血来了,便问道,“顾侧妃脑袋没事?” 茯苓摇头,“大夫没说,顾侧妃额头撞破了,有可能会留疤,但问题不大。” 那位置离头发很近,回头用头发遮掩下,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居然没事,她还以为会有轻微脑震荡呢,看来顾侧妃不是倒霉,而是福大命大啊。 沈玥笑笑,把这事抛诸脑后。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沈玥刚起床呢,就有丫鬟来禀告她,说是顾侧妃一大清早就恶心呕吐,还头晕,已经请太医了。 顾侧妃这症状,如果不是大夫看过了,丫鬟都要怀疑她是怀了身孕了。 沈玥听了,就道,“果不其然,还是脑震荡了。” 紫苏就问道,“很严重吗?” 沈玥摇头,“不算很严重,能治好。” 第五百八十四章 治病 沈玥掀开被子下床,茯苓看着紫苏,古怪道,“紫苏姐姐怎么关心起顾侧妃来了,她把半夏姐姐害的那么惨,还找世子妃和王妃茬,恶人自有老天磨,是她活该。” 紫苏嗔了茯苓一眼,戳她脑门道,“我就是问一句,怎么就成关心她了,顾侧妃是讨人厌,但她毕竟是从观景楼上摔下来的,要是伤重不治,肯定会连累王妃的名声。” 要是在别处摔的,哪怕摔的缺胳膊断腿,那也是她活该,可要是为了这样一个招人嫌的人坏了名声,就太不值得了。 茯苓倒没想这么多,她撅了嘴道,“万一太医治不了,世子妃不会去给她治病吧?” 两丫鬟齐齐望着沈玥。 不得不说,紫苏考虑问题还挺周到,顾侧妃哪怕再活该,她也是从观景楼台阶上摔下来的,楚沅柔一口咬定是有人推了顾侧妃,外人可不知道内情,就算王府站出来解释,真正相信的人又有多少? 而且惊动了大夫和太医,她既是王府的当家人,又盛名在外,医术超群,远胜过太医院的太医们,不去探望下顾侧妃说不过去。 沈玥穿戴洗漱后,用了些早饭,就去明月苑了。 去的时候,正好有太医在,而且还是两位。 看到沈玥,两位太医连忙给沈玥作揖行礼,给煊亲王府的人看病,太医们压力很大啊。 见到沈玥,太医们很高兴,可是楚沅柔就不高兴了,她可不信沈玥来是给顾侧妃看病的,她分明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赵嫣然朝楚沅柔摇摇头,示意她别沉不住气,楚沅柔把头瞥向别处,免得多看沈玥几眼,心底一股怒气奔腾的压不住。 赵嫣然走过来几步,向沈玥福身见礼,道,“我正打算让丫鬟去请世子妃过来呢,你就过来了,两位太医给顾侧妃看过了,怎么医治,有些犹豫不决,世子妃医术高超,正好可以帮着把把关。” 沈玥眉头微挑,不得不说,楚沅柔的耐性比起赵嫣然差多了,能屈能伸,实在不能小觑了。 赵嫣然说完,两太医就过来给沈玥请安,然后道,“我们方才给顾侧妃诊脉了,顾侧妃伤了脑袋,才会头晕呕吐,世子妃医术高超,我们。” 不等两位太医说完,沈玥就道,“两位太医谦虚了,我虽然医术还可以,但我毕竟年轻,我还需要向两位太医多多学习,方才听二少奶奶说,你们有了医治的办法,只是犹豫不决,是什么办法?” 听沈玥说要向他们学习,两位太医有些惶恐,当然了,更多的还是惭愧。 他们一把年纪了,学医也有二十几载了,却比不过一个刚出阁的女儿家,羞煞人也。 带着惭愧,其中一太医道,“顾侧妃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撞了墙才导致头晕呕吐,这样的病症,倒也常见,有些症状轻的,修养些时日就痊愈了,顾侧妃的算比较严重的,如果仅靠吃药,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顾侧妃痊愈。” 沈玥听着,脸色温和,没有说话。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太医都还没说到重点呢。 太医顿了顿,这才说怎么医治顾侧妃,“以前曾有过一先例,一十三岁少年坠了马,伤了脑袋,头晕呕吐不止,遍寻名医也治不好,其父带着他进京找太医,太医也治不了,两人就坐马车回府,结果在半道上,马车出了事,少年在马车上颠簸了半天,病症竟然离奇的好了。” 太医点到为止。 显然,是打算让顾侧妃依葫芦画瓢,也在马车上颠簸一回。 但顾侧妃头晕呕吐,连路都走不了了,太医们实在不敢提这办法啊,毕竟少年是怎么好的,是吃药的缘故还是在马背上颠簸,谁也不知道。 太医说完,望着沈玥,小心翼翼道,“世子妃,你看这办法可行?” 沈玥,“。” 看着太医们热切,希望得到肯定和鼓舞的眼神,沈玥不忍心说着办法不好,她挠了挠额头,笑道,“我觉得这办法可行。” 得到了肯定,太医们的眼神从犹犹豫豫,变成了肯定。 楚沅柔站在一旁,没有说什么,如果这办法是沈玥提出来的,她肯定会质疑她是巴不得顾侧妃早点死,但现在这办法是太医们提的,借太医们几个胆子, 他们也不敢害顾侧妃。 太医们开药方,没有十足的把握医治好顾侧妃,只能试一试了。 “准备马车!”楚沅柔吩咐道。 顾侧妃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昨晚头晕,一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早上吃什么吐什么,铁人也受不住,何况顾侧妃这些天受气,吃不好睡不好,身子差了许多。 想到要坐马车,顾侧妃就头疼不已了,而且还要马车故意颠簸,顾侧妃有气无力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治病办法?” 太医被问的哑然,他没法解释,下意识的看向沈玥。 沈玥笑道,“太医方才说的办法,依照的以震治震的原理,和以毒攻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太医说的就是震脑术,素有蒙古族传统医学的一朵奇葩之称。 牧民们在草原上放牧时受伤几率很大,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及脑部发生脑震荡是经常的事,震脑术在蒙古族民间广为流传,历史悠久啊。 以震治震? 太医怔了下,连连点头道,“就是以震治震。” 顾侧妃咬紧唇瓣,丫鬟过来扶她,她就起身了,有病就得治,小病不医,容易养成大病,回头吃的苦头会更多。 顾侧妃要去坐马车颠簸脑袋,两位太医自然要陪同,沈玥闲着没事,就跟去看看了。 嗯,去看热闹。 虽然要在马车上颠簸,但不用出府,王府很大,除去王爷和楚慕元他们带去边关的,马厩里还养着二三十匹马,其中不乏千里良驹。 马厩很大,不远处就是宽阔的跑马场了,论大小,足以和临墨轩比了,根本不用出府。 顾侧妃坐马车治脑袋,很快就传遍了王府,惊动了楚总管,更有一堆过来看热闹的丫鬟小厮。 为了让马车颠簸,楚总管让小厮抬了七八根木头过来,均匀的横在马场上。 第五百八十五章 颠簸 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小厮把马车牵过来,丫鬟扶顾侧妃上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丫鬟一脸的生不如死啊。 横了那么多的木头,不用坐马车就知道有多颠簸了,顾侧妃颠簸是为了治病,她又没病,让她陪着,可千万别没病给震出病来了啊。 等丫鬟和顾侧妃都坐进马车后,车夫就坐上马车了。 王府马车多,少说也有十几辆,马车更不少,谁都知道马车颠簸,谁没事愿意颠簸呢? 一堆车夫你推我攘,谁也不愿意吃这份苦,争了半天,还是楚总管发了话,不然估计都躲的远远的了。 车夫坐到车辕上,问道,“坐稳了吗?” 好吧,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 都故意准备那么多木头拦路了,就是为了颠簸好么。 不等车内传话,车夫马鞭一甩,马车就朝前奔去。 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拦路木头,车轱辘滚过去,马车重重一晃,隔的那么远,都听到丫鬟和顾侧妃撞到马车叫疼声了。 沈玥用帕子捂嘴,生怕被别人看出来她在偷笑。 过了第一根拦路木头,马车刚刚稳住,又遇到了第二根 顾侧妃和丫鬟在马车内撞过来撞过去。 跑了一圈又一圈。 楚沅柔不忍心顾侧妃遭罪,她望着太医道,“都三圈了,还不够吗?” 两太医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怎么办好。 医书上只记载了这么个办法,准确的说是当作医学趣闻记的,没说颠簸了多久,三圈够不够,他们也不知道啊。 太医就望着沈玥了,“世子妃,您看顾侧妃要颠簸多久合适?” 沈玥看着太医道,“三圈肯定是不够的,再转三圈吧,如果顾侧妃情况好转了,那就不用再颠簸了,如果没有,是继续,还是想别的办法再说了。” 沈玥这么说,太医就如实回楚沅柔了。 楚沅柔也没办法,她都有些怀疑太医是不是被沈玥收买了,不过,太医是她派人登门找来的,沈玥的人根本没机会靠近太医。 然后,顾侧妃就只好继续颠簸了。 不过,她没有再颠簸三圈。 马车颠簸到第五圈的时候就散架了 要不是楚总管赶过去救下顾侧妃和丫鬟,顾及两人得撞到木头,别说治好病了,保不准会直接撞成傻子。 楚总管救下顾侧妃和丫鬟后,就松了手。 顾侧妃在马车里颠簸了五圈,只觉得头晕目眩,哗啦一声,又吐了。 这一次,是连胃里的苦头都给吐了出来。 除了她,还有丫鬟和车夫,吐的那叫一个惨烈啊。 沈玥早料到会是这样,早早的就转了身,但那呕吐声,传入耳中,引的她胃里有些翻江倒海了。 紫苏随身带了酸梅,赶紧拿出来给沈玥吃了一颗。 马场内,乱成一团。 丫鬟赶紧端了茶水过来给顾侧妃漱口,顾侧妃没来得及喝,就直接晕了过去。 婆子抬她走的时候,沈玥看了顾侧妃一眼,实在是不忍直视啊。 发髻凌乱不堪,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楚沅柔对太医发飙了,“庸医!你们到底是给我娘治病,还是要害她早点死啊!” 两太医很尴尬,“郡主,我们都是依照医书治的。” 虽然料到顾侧妃会吃些苦头,但没想到会这样啊,就算治好顾侧妃的摔出来的毛病,方才在马车里撞来撞去,肯定浑身青紫了。 楚沅柔气的咬牙,“我娘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她瞥了沈玥一眼,追着顾侧妃走了。 显然,要是顾侧妃出了什么问题,楚沅柔会和沈玥算账。 太医们之前是犹豫不决,如果不是沈玥鼓里他们,觉得这办法可行,两太医根本就不敢让顾侧妃这么遭罪,治不好病没事,可要是治出好歹来,两太医可就倒大霉了。 现在楚沅柔放了狠话,两太医有些怕了,早知道就拎药箱子走人了,何苦让顾侧妃试一试。 现在顾侧妃都晕了过去,两太医不知道怎么办了,望着沈玥道,“世子妃,求您救救我们吧。” 两人扑通一声给沈玥跪下了。 沈玥挑眉,她道,“你们两快起来。” 两太医摇头,只让沈玥救他们。 沈玥耸肩,道,“放下吧,你们给顾侧妃治病的办法是可行的,以震治震、震静结合、先震后静,这样的治病原理,我在医书上见过,只是不好掌握分寸而已。” 之前沈玥就说可行,现在更是肯定,两太医心底有底了。 显然,顾侧妃方才颠簸,是没有掌握好分寸。 两太医给沈玥磕头,“求世子妃赐教,世子妃医术高超,边关打仗,有骑兵卫,世子妃的方法如果有效,可以送到边关,救治那些摔下战马的将士们。” 沈玥挑眉,没看出来啊,徐太医居然这么聪明。 她和顾侧妃有矛盾,不一定会出手医治她,但边关的将士们,她会忍心不救吗? 罢了,治病救人总是好事,不能因为想着顾侧妃多受罪,就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方才马车那一通颠簸,顾侧妃也吃够苦头了。 沈玥笑道,“我倒是从医书上看过两个医治的办法,一个是挖坑,让病人倒立,头埋在坑里,用木棍敲打四周的泥土,达到震动的效果,另外一个则是敲木鱼,将病人的脑袋固定住,用木槌轻轻敲打。” “不过,现在多了一种办法,就是马车颠簸了。” 两太医,“。” 两太医一脸黑线,脑门上全是乌鸦在叫。 世子妃,比起您说的两个办法,用马车颠簸脑袋太蠢了啊,您这不是寒碜我们吗? 不过,世子妃说的两个办法和坐马车颠簸治病的原理都是一样的,都是以震治震。 向沈玥道谢后,两太医就起身去追顾侧妃了。 婆子把顾侧妃抬回明月苑,太医掐人中都没能把顾侧妃掐醒,最后还是戳指尖,生生把顾侧妃给疼醒的。 沈玥教了太医两个办法,丫鬟早禀告楚沅柔了。 楚沅柔指着沈玥的鼻子,骂道,“你有办法医治我娘,你为什么不早说?!” 沈玥冷冷一笑,“我早说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有人把我的话听进去吗?” 第五百八十六章 敲木鱼(三更) 早听她的,安分守己,顾侧妃还会去观景楼找王妃吗? 不找王妃,就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就不会伤了脑袋。 脑袋不受伤,还会请太医吗? 不请太医,太医又怎么会让她颠簸马车来治病? 说到底,都是顾侧妃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没人欠她们母女的。 沈玥瞥了楚沅柔道,“是我王府请太医来给顾侧妃治病的,太医的本意也是为了治好顾侧妃,你和顾侧妃都同意马车颠簸的治病办法,现在又来责怪太医,往后再生病,太医还敢来吗?” 不要以为王府权势滔天,就能强迫别人做任何事。 太医要真一口咬定自己医术浅薄不会医治,王府还能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开药方吗? 沈玥帮忙说话,两太医投过来感激的眼神。 两太医帮顾侧妃诊脉,又看顾侧妃的眼睛,激动道,“顾侧妃的病情有所好转了。” 之前两瞳孔一大一小,散大一侧,也就是病变部分。 其实不用看瞳孔也看的出来,顾侧妃的脑袋磕着的一边受伤了。 现在散大的瞳孔小了些,虽未痊愈,但有所好转是肯定的。 沈玥勾唇笑道,“以震治震的办法有效是肯定的,只是震动的办法有些欠缺而已,两位太医从医书上看到的一件医学趣闻,能大胆尝试,精神可嘉,没有这些尝试,又哪里来的医术积累?” 先是帮忙说好话,又夸赞他们做的对,两太医脸都红了,向沈玥道谢。 沈玥笑道,“不必道谢,我看的医书也是前辈们经验积攒,没有他们的大胆尝试和那些病人,又哪里来的旷世奇书?” 楚沅柔站在一旁,紧紧的咬着唇瓣,赵嫣然拽着她的云袖,要她沉住气。 沈玥不愿意救顾侧妃,她们心知肚明,两位太医能说服她说出治病的办法,已经是难得了,不然顾侧妃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两位太医原本就对世子妃钦佩有加,她责怪太医们在前,当着太医们的面数落世子妃的不是,太医们肯定要说她们不知好歹了。 楚沅柔虽然生气恼火,却也没说把沈玥轰走的话,她们肯定是说服不了沈玥救顾侧妃的,她们也拉不下脸面来求沈玥,还得仰仗太医呢。 顾侧妃方才颠簸那么久,从马场回到明月苑,根本就没有休息够。 太医们也没说现在就给顾侧妃治病,让她缓过劲来再说。 一刻钟后,顾侧妃苍白的脸才有了些许血色。 徐太医就道,“顾侧妃是要再歇会儿,还是先治病?” 顾侧妃双眸紧闭,怕别人看出她眸底的冷意和愤怒,她道,“先治病。” 丫鬟就把东西拿来了,一个大汤碗。 比起挖坑倒立,顾侧妃还是愿意用敲木鱼的办法,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把脑袋罩住,汤碗正合适了。 丫鬟小心把顾侧妃的脑袋蒙好,蒙的紧紧的,汤碗盖上正合适。 太医拿了小木槌轻轻的敲打汤碗,安静的屋子里,声音格外清脆。 沈玥站在一旁,嘴角的笑根本憋不住,顾侧妃固执的榆木脑袋,但愿太医这么一敲能开窍了,在王爷回府之前,她安安分分的还有几天安稳日子过,要是再闹幺蛾子,吃苦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顾侧妃坐在椅子上,脸色奇难看,她出嫁前是崇祖侯府嫡女,出嫁后是煊亲王侧妃,风光无限,现在居然被人扣汤碗敲脑袋,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虽然坐马车颠簸些,但这样的屈辱,更叫她心底难受,再加上脑袋震疼,顾侧妃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紧紧的抓着椅子,上等的花梨木雕花椅子竟被她抓坏了,可见有多愤怒了。 太医们依照沈玥说的,以三次为一拍,共敲二十一次。 敲完了,然后把汤碗拿走,让顾侧妃缓一缓,然后检查她的瞳孔。 两太医都看了,点头道,“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 虽然马车很颠簸,但那种颠簸还真不如敲脑袋来的效果好,人在震动之下,会下意识的平衡身体,脑袋是因为身体前仆后仰晕的,震动的效果并不明显。 为了稳妥起见,太医道,“基本没问题了,我再开一张药方,顾侧妃喝着,如果明天头不晕了,就不用吃了。” 丫鬟就道,“有劳两位太医了。” 徐太医忙道,“都是世子妃的功劳。” 沈玥轻笑,“徐太医不必谦虚,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你们把功劳往我身上推,人家就会感激我的啊。 再者,她也不需要她们感激,她说出治病的办法,是为了其他人,如果她愿意救早就救了,只能说她们最先受益而已。 丫鬟领着太医去看药方,结果顾侧妃一动,就叫疼起来。 沈玥正转身离开呢,顾侧妃一叫,她眸底溢出一抹笑来。 别忘了,顾侧妃胳膊还受了伤呢,马车那么颠簸,颠簸的连马车都散架了,顾侧妃不可避免的撞到马车,受伤的胳膊疼上加疼了。 之前没叫疼,估计是疼麻痹了。 顾侧妃疼的满头大汗,两太医赶紧回来帮忙治胳膊。 之前大夫说顾侧妃要修养半个月,这一疼,要静养一个月了。 出了明月苑,沈玥觉得天空格外的蓝,天蓝云白,阳光灿烂。 紫苏捂嘴笑,“这一回折腾,顾侧妃想不安分些日子都不容易了。” 沈玥忍俊不禁,摇了摇头,打算去给王妃请安。 看到沈玥,王妃道,“顾侧妃的病治好了?” 沈玥笑道,“脑袋应该没大碍了,就是胳膊伤的更重了,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好。” 说着,沈玥见施妈妈脸上带笑,并不是因为顾侧妃倒霉受罪,她好奇道,“有什么好事吗?” 施妈妈笑道,“是有好事呢,昭王府派人来传话,说是郡王妃能吃点荤腥了。” 王妃也高兴,“难为她受了这么多天的罪,总算是能吃一点了。” 沈玥挨着王妃坐着,道,“万事开头难,能吃一点了,赶明儿吃一盘子都不是问题。” 王妃嗔了沈玥一眼,道,“我可不能由着她吃,别回头胖的郡王爷回来怪母妃。” 沈玥扑哧一笑。 第五百八十七章 可惜 阳光晴好,天空蔚蓝的看不到几缕白云。 偶尔有飞鸟掠过,站着枝头鸣唱。 蘅芜院,凉亭内。 沈玥正陪王妃下棋,徐徐清风吹来,送来几缕幽兰清香。 远处丫鬟正兴致勃勃的扑蝶,欢声笑语不断。 这些天,沈玥的棋艺见长,和王妃对弈,好歹能撑一刻钟才败北,进步不小。 这一局,下了两刻钟了。 紫苏歪着头站在一旁,王妃教沈玥下棋,她陪在一旁看着,也学了些,她怎么觉得这一局王妃快要输了? 是她看错了吗? 紫苏看着沈玥手中的棋子,好奇会落在何处。 远处,一穿着淡绿色裙裳的小丫鬟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世子妃,沈四太太来了。” 沈玥正要落子呢,听丫鬟禀告,她把棋子丢回棋盘,看着王妃道,“母妃,我四婶棋艺不错,待会儿让她陪您下两局如何?” 王妃笑着点头,吩咐丫鬟道,“去请四太太过来。” 丫鬟点点头,转身飞快的跑了。 沈玥坐了半天,加上下棋动脑,有些坐不住了,便起了身,去迎接四太太。 等走远了些,紫苏想不通道,“方才那一局,世子妃不是快要赢了吗,怎么不继续下了?” 世子妃和王妃下了这么多天的棋,就没赢过一回啊,这一次好不容易能赢了,却不下了,太可惜了。 沈玥勾唇一笑,道,“你看了这么半天,没看出来母妃在让我吗?” 在对弈时,如何让对方而不被看出端倪来可不是件容易事。 虽然她才刚入门,但王妃让着她,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对弈有输有赢才能吸引人继续学习,这么多天一直输,自信心都被磨没了,偌大一个王府,可就只有她陪王妃下棋,王妃得哄着她啊。 王妃是在王爷那里受了打击,想趁着王爷在边关打仗的机会好好学习,将来赢王爷。 但沈玥很想说的是,就她这臭棋篓子,王妃想通过和她博弈,提高下棋技艺,然后赢王爷,几乎可以说就是不可能。 和高手博弈才能有所提高啊,除非她的棋艺和王爷不相上下,这不是太为难她了么? 快到二门时,丫鬟就领着四太太走过来。 看到沈玥,四太太脚步快了几分,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临墨轩我去过几次了,熟着呢。” 沈玥笑道,“方才陪王妃下棋,坐了小半个时辰了,实在坐不住了,四婶来,可是解救了我。” 四太太嗔了沈玥一眼,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不明显是不愿意陪王妃下棋吗,就不担心传到王妃耳朵里惹王妃不快? 一旁有丫鬟在,四太太这些话没说出口,她高兴沈玥信任她,想来她应该有分寸的。 沈玥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道,“四婶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四太太点点头,她看了四下一眼,紫苏就摆手,领路丫鬟就退下了。 等丫鬟走了,四太太就道,“我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事?”沈玥好奇。 四太太轻咳一声,道,“就是前两日宴会上,临安侯府嫡女扑到你云表哥后背上的事。” 沈玥眼睛眨巴两下,她还以为四婶来找她是有别的事呢,没想到是因为云扬和李岚晴的事来的,他们两个和四太太无关才是啊,她疑惑道,“那事我知道,四婶来找我是?” 四太太就道,“昨儿你柳表哥去找了侯爷,说你云表哥钟情与临安侯府李姑娘,两人在宴会上又当众问能不能直接上门提亲,侯爷觉得贸然登门不妥,和老夫人商议了下,我们都拿不定主意,侯爷知道你和李姑娘关系不错,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云扬样貌性情都好,和李岚晴很搭配,但结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样貌性情都在其次。 云家是商贾之家,纵然家财万贯,远非临安侯府能比,但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啊。 沈家和临安侯府的关系不错,再加上昭郡王妃是临安侯府义女,连义女都贵为昭郡王妃了,何况是嫡长女了,沈家觉得临安侯府肯定是不愿意女儿下嫁的。 但云扬又钟情李岚晴,他是沈玥的表哥,沈琅之都能攀上代国公府,云扬娶李岚晴也没什么不可以。 四太太说着,沈玥嫣然轻笑,“慎重些是应该的,不过一家有女百家求,云表哥虽然身份上差了些,但他可不比京都那些世家少爷逊色,表哥中意李姑娘,就算最后不成,好歹努力过。” 云表哥和柳表哥找父亲,而不是直接来找她,一来是脸皮薄,二来大概是她怀了身孕的缘故,不敢来劳烦她。 不过转了一圈,还是转到她这里来了。 四太太笑道,“你说的对,侯爷和老夫人也正是因为你大哥一波三折的亲事才会犹豫不决,如果当初不是你坚持,沈家怎么可能帮你大哥去代国公府提亲呢,只怕连想都不敢想。”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话。 沈玥点头道,“回头我让丫鬟请李姑娘来,旁敲侧击一番,合适提亲了,我会给表哥传信的,让他别着急。” 要沈玥说,这桩亲事比当初沈琅之娶钟文婷容易的多。 当初钟文婷都定亲了,后来沈琅之又和魏国公府结怨,而李岚晴既没有婚约在身,云扬对她还有救命之恩。 而且最重要的是,许愿荷包是李岚晴的,她和云扬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啊。 说着话,就到蘅芜院了。 进院门,沈玥看着四太太道,“四婶,你多陪王妃下会儿棋吧。” 四太太看着沈玥道,“我陪王妃下棋?” 沈玥点头如捣蒜。 四太太低声问道,“王妃棋艺如何?” 沈玥捂嘴笑,她懂四太太问这话什么意思。 有些人喜欢下棋,而且特别在乎输赢,赢了高兴,输了心里就不痛快。 还有些人,你要是和他下棋不尽全力,会觉得你看不起他,在敷衍他。 四太太和王妃接触不多,所以要问清楚点。 毕竟王妃有孕在身,要保持心情舒畅,四太太不想因为下棋这么一点小事,惹王妃不痛快。 沈玥笑道,“四婶和王妃下棋,尽力就好,不必相让。” 第五百八十七章 可惜 阳光晴好,天空蔚蓝的看不到几缕白云。 偶尔有飞鸟掠过,站着枝头鸣唱。 蘅芜院,凉亭内。 沈玥正陪王妃下棋,徐徐清风吹来,送来几缕幽兰清香。 远处丫鬟正兴致勃勃的扑蝶,欢声笑语不断。 这些天,沈玥的棋艺见长,和王妃对弈,好歹能撑一刻钟才败北,进步不小。 这一局,下了两刻钟了。 紫苏歪着头站在一旁,王妃教沈玥下棋,她陪在一旁看着,也学了些,她怎么觉得这一局王妃快要输了? 是她看错了吗? 紫苏看着沈玥手中的棋子,好奇会落在何处。 远处,一穿着淡绿色裙裳的小丫鬟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世子妃,沈四太太来了。” 沈玥正要落子呢,听丫鬟禀告,她把棋子丢回棋盘,看着王妃道,“母妃,我四婶棋艺不错,待会儿让她陪您下两局如何?” 王妃笑着点头,吩咐丫鬟道,“去请四太太过来。” 丫鬟点点头,转身飞快的跑了。 沈玥坐了半天,加上下棋动脑,有些坐不住了,便起了身,去迎接四太太。 等走远了些,紫苏想不通道,“方才那一局,世子妃不是快要赢了吗,怎么不继续下了?” 世子妃和王妃下了这么多天的棋,就没赢过一回啊,这一次好不容易能赢了,却不下了,太可惜了。 沈玥勾唇一笑,道,“你看了这么半天,没看出来母妃在让我吗?” 在对弈时,如何让对方而不被看出端倪来可不是件容易事。 虽然她才刚入门,但王妃让着她,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对弈有输有赢才能吸引人继续学习,这么多天一直输,自信心都被磨没了,偌大一个王府,可就只有她陪王妃下棋,王妃得哄着她啊。 王妃是在王爷那里受了打击,想趁着王爷在边关打仗的机会好好学习,将来赢王爷。 但沈玥很想说的是,就她这臭棋篓子,王妃想通过和她博弈,提高下棋技艺,然后赢王爷,几乎可以说就是不可能。 和高手博弈才能有所提高啊,除非她的棋艺和王爷不相上下,这不是太为难她了么? 快到二门时,丫鬟就领着四太太走过来。 看到沈玥,四太太脚步快了几分,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临墨轩我去过几次了,熟着呢。” 沈玥笑道,“方才陪王妃下棋,坐了小半个时辰了,实在坐不住了,四婶来,可是解救了我。” 四太太嗔了沈玥一眼,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不明显是不愿意陪王妃下棋吗,就不担心传到王妃耳朵里惹王妃不快? 一旁有丫鬟在,四太太这些话没说出口,她高兴沈玥信任她,想来她应该有分寸的。 沈玥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道,“四婶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四太太点点头,她看了四下一眼,紫苏就摆手,领路丫鬟就退下了。 等丫鬟走了,四太太就道,“我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事?”沈玥好奇。 四太太轻咳一声,道,“就是前两日宴会上,临安侯府嫡女扑到你云表哥后背上的事。” 沈玥眼睛眨巴两下,她还以为四婶来找她是有别的事呢,没想到是因为云扬和李岚晴的事来的,他们两个和四太太无关才是啊,她疑惑道,“那事我知道,四婶来找我是?” 四太太就道,“昨儿你柳表哥去找了侯爷,说你云表哥钟情与临安侯府李姑娘,两人在宴会上又当众问能不能直接上门提亲,侯爷觉得贸然登门不妥,和老夫人商议了下,我们都拿不定主意,侯爷知道你和李姑娘关系不错,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云扬样貌性情都好,和李岚晴很搭配,但结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样貌性情都在其次。 云家是商贾之家,纵然家财万贯,远非临安侯府能比,但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啊。 沈家和临安侯府的关系不错,再加上昭郡王妃是临安侯府义女,连义女都贵为昭郡王妃了,何况是嫡长女了,沈家觉得临安侯府肯定是不愿意女儿下嫁的。 但云扬又钟情李岚晴,他是沈玥的表哥,沈琅之都能攀上代国公府,云扬娶李岚晴也没什么不可以。 四太太说着,沈玥嫣然轻笑,“慎重些是应该的,不过一家有女百家求,云表哥虽然身份上差了些,但他可不比京都那些世家少爷逊色,表哥中意李姑娘,就算最后不成,好歹努力过。” 云表哥和柳表哥找父亲,而不是直接来找她,一来是脸皮薄,二来大概是她怀了身孕的缘故,不敢来劳烦她。 不过转了一圈,还是转到她这里来了。 四太太笑道,“你说的对,侯爷和老夫人也正是因为你大哥一波三折的亲事才会犹豫不决,如果当初不是你坚持,沈家怎么可能帮你大哥去代国公府提亲呢,只怕连想都不敢想。”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话。 沈玥点头道,“回头我让丫鬟请李姑娘来,旁敲侧击一番,合适提亲了,我会给表哥传信的,让他别着急。” 要沈玥说,这桩亲事比当初沈琅之娶钟文婷容易的多。 当初钟文婷都定亲了,后来沈琅之又和魏国公府结怨,而李岚晴既没有婚约在身,云扬对她还有救命之恩。 而且最重要的是,许愿荷包是李岚晴的,她和云扬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啊。 说着话,就到蘅芜院了。 进院门,沈玥看着四太太道,“四婶,你多陪王妃下会儿棋吧。” 四太太看着沈玥道,“我陪王妃下棋?” 沈玥点头如捣蒜。 四太太低声问道,“王妃棋艺如何?” 沈玥捂嘴笑,她懂四太太问这话什么意思。 有些人喜欢下棋,而且特别在乎输赢,赢了高兴,输了心里就不痛快。 还有些人,你要是和他下棋不尽全力,会觉得你看不起他,在敷衍他。 四太太和王妃接触不多,所以要问清楚点。 毕竟王妃有孕在身,要保持心情舒畅,四太太不想因为下棋这么一点小事,惹王妃不痛快。 沈玥笑道,“四婶和王妃下棋,尽力就好,不必相让。” 第五百八十八章 相见恨晚 沈玥说让四太太尽力,不必相让,这说明王妃的棋技比不上四太太。 四太太看着沈玥,她问道,“一点都不用让王妃?” 沈玥重重的点头,“一点都不用,王妃下棋,是想磨练棋技,和旁人的输赢她不在乎,她想赢的是王爷。” 四太太一脸黑线,“赢王爷?” 她没有听错吗? 见沈玥再次点头,四太太确定她没有听错,但是王妃的目标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她虽然没有和王爷下棋过,甚至都没有见过王爷下棋,但是她听过啊。 她闲来无事,经常和四老爷下棋。 这么多年过去,她和四老爷的棋艺不相伯仲了。 前两年,四老爷曾和她说过王爷的棋艺有多高超,王爷和皇上下棋,在棋盘上把皇上堵的无路可走,输的那叫一个惨。 当时还有两位大臣在观战,看的那两位大臣满头大汗,恨不得自剜双目啊。 四老爷当时站的远,也是后背发凉。 这几个月,四老爷升了官,颇有些中皇上的意,偶尔也陪皇上下两局,四老爷和她说过,皇上的棋艺很高,他拼尽全力,才不至于输的那么惨。 下棋嘛,旗鼓相当才有趣,赢的轻松,输的太惨,都提不起兴致。 四太太和四老爷棋艺差不多,都逊于皇上。 可是王爷把皇上虐的无路可走啊,现在王妃想赢王爷 “王妃为什么想赢王爷?”四太太好奇道。 沈玥看向凉亭,道,“出征之前,王爷和王妃下了一百盘棋,王妃一盘都没赢。” 四太太,“。” 四太太嘴巴张大,王妃这是被虐惨了,所以下定决心赢回来吗? 要说王爷也真是的,一百盘棋,竟一盘都不让着王妃,当初她棋艺比不上四老爷时,四老爷还让着她呢。 走到凉亭处,四太太给王妃请安,王妃笑道,“快坐,世子妃说你棋艺不错,我们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四太太就坐到王妃对面,陪王妃下棋了。 沈玥就坐在一旁看着。 看了一会儿,紫苏就瞅沈玥了,看四太太和王妃下棋,才知道世子妃的棋下的有多烂啊。 沈玥在一旁看着,获益匪浅。 上了棋桌,不分胜负,是不下桌的。 王妃和四太太都兴趣正浓,沈玥琢磨着得要下好一会儿,就吩咐施妈妈让小厨房多烧几个菜,留四太太用午饭。 能在蘅芜院陪王妃用膳,四太太受宠若惊。 更让四太太受宠若惊的还在后头呢,用了午膳后,在花园溜达了一圈,王妃亲自送四太太到二门。 这么多年,王妃只送皇上到王府大门,送到二门的也只有赵大太太一人了,那还事很久之前的事了。 王妃如此看重四太太,王府下人看四太太的眼神都不同了。 四太太又是高兴又是惶恐,她一直知道王妃疼沈玥,是个和善的人,没想到竟是这么平易近人,倒比其他贵夫人还要好相处了。 两人相谈甚欢,倒有些相见恨晚了。 两人还约定每两三日,四太太就来王府陪王妃下一两个时辰的棋。 沈玥在一旁,故作吃味道,“和四婶下棋后,母妃显然是嫌弃我棋艺不佳,陪她下棋没法提高棋技了。” 王妃哪里看不出来沈玥是装的,她戳着沈玥的脑门道,“母妃怎么觉得你四婶答应来陪母妃下棋,你如释重负了?” 四太太摇头笑着,羡慕沈玥和王妃的相处,两人像是亲母女似的。 不过,沈玥拉着四太太陪王妃下棋,还真的给自己解围了。 虽然王府离沈家有些远,但两三天来一趟,不算难事,四太太性子温和,和王妃性子多少有些相似,四太太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和王妃容易聊到一处去。 这些年,王妃极少和外界接触,她一直没把王府当成是她的家,只能算是一个住的地方,不会邀请人来王府。 她和赵大太太关系好,也多是赵大太太来找她,王妃念着赵老太傅对楚慕元的恩情,即便赵大太太和顾侧妃结亲了,帮着顾侧妃为难王妃,王妃也都一再退让,只是被逼到了底线,这才掰了。 王妃需要朋友,四太太待人真诚,沈玥相信她们能相处融洽的。 再者,四太太和王妃交好,对四老爷也大有裨益,王妃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四太太和王妃交好,能经常来陪王妃说话下下棋,皇上肯定高兴。 皇上一高兴,就会想着赏赐四太太,当然了,皇上肯定见不到四太太的,但是他能见到四老爷啊。 再说四太太,她来王府找沈玥,沈家上下都知道。 四太太来王府不少回了,但都很快回去,这一次,竟然这么晚。 老夫人和钟文婷还担心四太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沈玥是不会留四太太吃午饭的。 一等再等,老夫人都快等的没耐心了,四太太这才回来。 四太太进门,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四太太笑道,“陪王妃下了会儿棋,时辰不早,就留在王府用饭了。” 老夫人愣住,还没回过神来呢,四太太的丫鬟就眉飞色舞道,“煊亲王妃和四太太相谈甚欢,还约好每两三日就去王府陪她下棋呢。” 能陪煊亲王妃下棋和用饭,这是莫大的殊荣了,要是传扬出去,京都的贵夫人都会来巴结四太太了。 丫鬟嘴太快,四太太嗔瞪了她一眼,和老夫人说起云扬的事。 再说王府,四太太陪王妃下棋的事,很快就传到顾侧妃和楚沅柔的耳朵里了。 顾侧妃胳膊受伤,再加上在马车里颠簸,浑身酸疼,心情极差,这么点小事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只觉得王妃留四太太用饭掉身份。 赵嫣然听了,却心有所动。 这些天,她一直想讨王妃的欢心,但是王妃总拒绝她,连观景楼都不让她进。 之前是沈玥陪王妃下棋,现在四太太陪王妃下棋,还被王妃留饭。 显然,王妃对下棋很感兴趣,她可以投其所好,原本王妃就喜欢她,重新让王妃在疼她应该不是难事。 赵嫣然从楚桓元的书房找了不少关于下棋的书,用心钻研。 她也会下棋,但只会一点皮毛。 但就这一点皮毛,大家都说她琴棋诗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了,但下棋她其实并不怎么擅长。 大家闺秀凑到一起,有几个能静下心下棋的,多是逛花园,聊八卦和京都最新的胭脂水粉和衣裳头饰。 而且下棋需要的时间太长,大小宴会比试,几乎就没有比下棋的,所以真正会下棋的大家闺秀并不多,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花在弹琴和跳舞上呢。 赵嫣然一边翻着书,一边落子。 内心有些后悔和烦躁,当初就应该多钻研的。 ps:^_^下一章,楚沅柔出嫁,猜猜会不会有意外? 第五百八十九章 抗议 转眼,就过去七八天了。 这些天,王府很安静,风平浪静。 顾侧妃从观景楼上摔下来,伤了脑袋和胳膊,为了治脑震荡,在马车内颠簸了许久,胳膊伤的更重,连院门都没有出,有伤再身,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但这些天,太医还来了两回,顾侧妃摔出来的头疼毛病,治疗之后好了许多,但一天里,还会疼两回,就把太医找来了。 经过两回治疗后,已经三天没传太医了,应该是好了。 赵嫣然一心想讨王妃高兴,苦心钻研棋艺,晨昏定省,倒比沈玥这个亲儿媳妇做的还要好,然后王妃对待她不复以往的亲昵和疼爱,要淡漠疏远的多。 前儿,太后让钦天监测算出了良辰吉日,不到一个月,楚沅柔就要出嫁了。 出嫁在即,楚沅柔要忙的事多着呢,再加上她惹沈玥生气,沈玥就给她找了点儿活干,让她绣一对鸳鸯枕。 楚沅柔的绣技拙劣,沈玥早领略过了,虽然命令她好好学针线,但学成什么样了,没人知道。 太后定下出嫁之日,一个月的时候实在仓促,再加上楚沅柔是郡主,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而且还要精致,不能辱没了煊亲王府的名声,绣坊忙不过来。 绣坊管事的找沈玥,希望能招一两个绣娘,再不进宫借两个绣娘来。 沈玥一口回绝了。 王爷和楚慕元出征前千叮呤万嘱咐,他们不在王府里,不得收留任何陌生人。 虽然外院书房有暗卫把手,可要是混进了外人,往大厨房饭菜里下点药,撂倒了看守书房的暗卫,然后再进去偷东西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不出错。 王爷的叮嘱,犹言在耳,沈玥怎么可能为了楚沅柔把王爷的话当成耳旁风呢,就算两人关系极好,她也不会这么做,何况她和楚沅柔是相看两相厌。 但绣坊管事提了难处,她也不能不表态,明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沈玥丢了个荷包给绣坊管事妈妈,那管事妈妈还愣了下,高兴的不行,以为沈玥打赏她,接了荷包,正要道谢呢,才发现荷包里装的是兰花香。 沈玥让她看这荷包的绣工如何。 管事妈妈能说差吗,那荷包可是挂在沈玥腰间的,世子妃都随身佩戴了,她能看不上眼吗? 不明就里,管事妈妈把荷包夸了一通,直说荷包绣的好。 沈玥听了,就道,“这荷包的绣工你看的过眼就好,王爷出征之前,不许我让陌生人进府,郡主出嫁,绣娘不够用,只能从府里挑人进绣坊帮忙了,这荷包是我陪嫁丫鬟绣的,我让她去绣坊帮忙。” 管事妈妈脸色一僵。 紫苏就去把冬菱叫了进来,冬菱一脸茫然,问道,“世子妃找奴婢是有什么吩咐?” 沈玥点头,指着管事妈妈道,“收拾一下,待会儿你就随吴妈妈去绣坊帮忙。” 冬菱看了眼吴妈妈,后知后觉沈玥派她去绣坊,当即表忠心,不想去绣坊。 绣坊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哪有临墨轩好啊,她不大想去,如果绣坊要她做什么,她照做就是了,不用搬去绣坊。 结果冬菱还没说出口,陈妈妈快步走过来,推了她一把道,“郡主出嫁在即,绣坊忙不过来,世子妃让你去帮忙,你还不赶紧去收拾!” 冬菱瘪了嘴,她还想娘亲帮她和世子妃说几句好话呢,谁想到她还没开口,娘就迫不及待轰她走了。 她有这么招人嫌吗? 冬菱红着眼眶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吴妈妈肠子都毁青了,自打沈玥管家后,没有发难过任何一个管事,她以为没事了,所以大着胆子来提意见,当然了,也是绣娘们觉得太辛苦了,怂恿她来的。 王府里主子不多,活计轻松,绣娘们都懒散了,为了筹备喜宴要忙到天黑,绣娘们怕出错,希望能找人分担下。 她和那些绣娘相处融洽,左右不用她掏钱请绣娘,何苦做得罪人的事? 本以为请人很容易,谁想到绣娘没请来,倒送了个好几口让世子妃往绣坊塞人了。 说缺人要帮忙的是她,说荷包绣工好,不输府里绣娘的也是她,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吴妈妈垂头散气的离开,陈妈妈则感激的看着沈玥,顺带帮冬菱赔罪,“世子妃,冬菱她不懂事怕生,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要不是在内屋,有吴妈妈这个外人在,陈妈妈真的恨不得敲女儿脑袋了。 世子妃提携她,有心将绣坊交给她管,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她还不想去,她真的要敲敲她那脑袋瓜是怎么长的了。 陈妈妈担心沈玥恼冬菱的不识抬举。 沈玥怎么会跟冬菱一般见识呢,冬菱是陈妈妈的女儿,原该给她一个大丫鬟的身份的,只是大丫鬟的名额只有四个,只能暂时委屈她了。 冬菱和陈妈妈都是懂事人,冬菱是二等丫鬟,不能轻易进内屋,这么久,冬菱进内屋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她是陈妈妈的女儿,她都不进内屋,临墨轩其他丫鬟就更不敢了。 沈玥都看在眼里呢,冬菱懂事乖巧,大丫鬟的位置估计一时半会儿轮不到她了,正好她绣工不错,打发去绣坊,磨历个一两年,正好可以接手绣坊。 见陈妈妈惶恐,沈玥笑道,“当初冬菱离开宁瑞院,哭了两天鼻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头和绣坊的绣娘相处久了就好了,我记得绿儿喜欢跟在她后头,绣工也还不错,就跟她一起去绣坊吧,帮冬菱打打下手也好。” 陈妈妈眼眶都红了,连连点头,并向沈玥保证如果冬菱去绣坊哭鼻子,她一定狠狠的教训她。 派了冬菱去绣坊帮忙后,沈玥还让吴妈妈去告诉楚沅柔,鸳鸯枕要她自己绣。 楚沅柔知道后,还来找沈玥抗议。 沈玥既然这么要求,怎么可能改主意呢,本来嫁衣就该亲手绣的,虽然成亲在即,好歹也还有二十多天,绣坊忙不过来,她绣一对鸳鸯枕怎么了? 第五百九十章 情愿 又不是绣给别人的,是她自己的,出嫁的女儿,连一对鸳鸯都不愿意绣,这合适吗? 不绣鸳鸯枕也行,她出嫁了,等敬茶之后,就该随恒王去封地了,之前王爷让绣的屏风绣好了吗? 鸳鸯枕和屏风,总要绣一个。 比起绣屏风,楚沅柔当然更愿意绣鸳鸯枕了,一来容易,二来是绣给自己的,好歹不那么闹心。 是以,这么多天,楚沅柔也很安分。 沈玥心情愉悦,每天看看书,调制药膏,过的很充实。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给李岚晴送请帖,碰到她身体不适,没能来见她。 人家身体不舒服,沈玥也不能强求,只能等了,她怀着身孕,总不好去临安侯府见她吧,她要真去了,临安侯夫人估计会惶恐不安。 万一倒霉出门遇刺出了事,临安侯府还不得吓个半死啊。 只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四太太都来两回了,李岚晴都没来。 四太太有些担忧,“怎么病了这么多天都没好,不会很严重吧?” 不怪四太太这么怀疑,沈玥医术高超,远胜过宫里的太医,李岚晴病了痛了,正好可以趁着见沈玥的机会让她帮忙诊治,可是李岚晴就是不来,这太奇怪了,除非得的病不便让外人知晓。 沈玥摇头,“不知道呢,再等两天,如果她还不来,我就去找她。” 四太太虽然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了。 过了两天,一大清早,沈玥刚用完早饭,准备去给王妃请安,李岚晴就来了。 来的这么早,沈玥看着她,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有没有吃早饭?” 临安侯府她去过,离王府不算太远,但坐马车至少也要两刻钟,再加上来见她,就更早了。 李岚晴脸微红,她也知道自己来的太早了,忙道,“我吃过了,你之前请我过来,我迟迟没来,我怕你等着急了。” 沈玥愕然失笑,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差这半个时辰了,看来她是真的有不能出门的理由。 沈玥看着她,气色不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便道,“之前你说身子不适,我还以为你会来,我正好帮你看看,现在好了?” 李岚晴脸上腾起一抹红晕,道,“我经常这样。” 沈玥,“。” 果然,让她猜中了。 李岚晴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这几天,我肚子疼的难受,实在来不了,也吃过太医开的药,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来葵水肚子疼不是什么大病,许多人都这样,她娘就是,后来生了她就好了。 李岚晴看着沈玥,她知道沈玥医术不错,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缓解。 沈玥就顺带帮她把脉,道,“待会儿给你写张药方。” 李岚晴点头如捣蒜,然后不好意思道,“还不知道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呢?” 沈玥看着她,笑的揶揄,“这么多天,难道一点都猜不到我找你来是为什么?” 李岚晴看着沈玥,忽而,她脸一红,不敢看沈玥的眼睛。 沈玥挑眉,她这样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回了临墨轩,丫鬟上了茶,紫苏拿了两锦盒过来,放到李岚晴跟前。 精美的锦盒,一看就知道是美人堂独有的,李岚晴看的愣住,望着沈玥,道,“这是?” 沈玥看着锦盒,道,“先看看喜不喜欢?” 李岚晴把锦盒打开,入目一套绝美头饰,只一眼,就把人眼球抓的紧紧的。 李岚晴惊艳道,“好漂亮的头饰,这是美人堂三楼的头饰吧?” 沈玥点头。 李岚晴又把另外一套头饰打开,两套头饰截然不同,但都美得叫人无法呼吸。 李岚晴羡慕的看着沈玥道,“这两套头饰都美极了。” 沈玥深以为然,“云表哥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李岚晴实在是喜欢这两套头饰,喜欢的忍不住伸手去摸了,结果沈玥这一句,她手顿住,不知道是继续摸一下好还是拿回来好。 沈玥把她的尴尬看在眼里,扑哧一笑,把锦盒又往李岚晴身边推了推,笑道,“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两套头饰放我这里几天了,你再不来,我真的要给你送去了。” 李岚晴嗖的一下把手抽了回来,面红耳赤道,“这,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说完,李岚晴恨不得咬舌头了,就算不贵重,她也不能收啊,虽然是沈玥代送的,可这到底是云大少爷的。 还有当初沈玥送给钟文婷一套美人堂三楼的头饰,价值五千多两银子,她也有所耳闻,最后钟文婷成了她兄嫂。 沈玥看着李岚晴,笑道,“屋子里没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云表哥的家世是差了些,但为人如何,你多少也知道些,他倾慕与你,那一次在街上偶遇你,就倾心以待了,之前大家误以为嫁给昭郡王的是你,云表哥知道后魂不守舍,他自知家世不能跟你比,但他有一份真心,不知道你可愿意接受?” 李岚晴脸红的能滴血了,她道,“我,我。” 沈玥笑道,“有话不妨直说,云表哥倾慕你,但如果你对他一点都不动心,他也不会强求,如果你也愿意,就算临安侯府的门槛再高,他也会去说服你爹娘答应这门亲事,就像当初我大哥求娶钟文婷一样,我也会尽力帮忙。” 有荷包在,沈玥很清楚李岚晴的心意,但她不能明说,再者她不能因为荷包就断定,没准儿这么多天过去,李岚晴改主意了呢? 她不做强人所难的事,婚姻大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 李岚晴红着脸,没有说话。 她是大家闺秀,让她对旁人说她喜欢谁,同意嫁给谁的话,她说不出口。 只是李岚晴不说,沈玥就道,“你不必因为他是我表哥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不会因为你不愿意嫁给她就和你生分了,他是他,你是你。” 李岚晴依旧不说话。 沈玥眉头轻挑,“真的不愿意啊?” 李岚晴手紧了下,可就是说不出口,她身边跟着的丫鬟急了,催道,“姑娘,你倒是说话啊!” 第五百九十一章 愿意(三更) 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丫鬟都恨不得替李岚晴答应了。 丫鬟贴身伺候,李岚晴任何异样都逃不过丫鬟的眼睛,李岚晴嫌弃谁喜欢谁,没人有丫鬟清楚了。 之前丫鬟看出端倪来,就想去打听看看云扬是什么身份,听口音,不大像是京都人。 李岚晴阻拦了她,没让她去,既然知道没有结果,不如忘了。 她想努力忘掉云扬,却偏偏一再的和云扬相遇。 丫鬟觉得云扬很不错,不论是容貌还是谈吐都极好,只是后来才知道云扬出身商家,配不上李岚晴。 京都权贵,最鄙夷的就是把女儿嫁给商贾之家了,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最末。 但云少爷和别的商人又大不相同,他是煊亲王世子妃的表哥,虽是商人,却和宁朝为数不多身份尊贵的人沾亲带故。 只怕看到云少爷,那些三四品的大官都不敢轻视,要恭恭敬敬的呢。 丫鬟一直觉得有希望,只是李岚晴不敢这样想。 现在沈玥帮云扬,丫鬟觉得八字有了一撇了,要是姑娘再点头,另外一撇也就有了。 世子妃对临安侯府有救命之恩,临安侯府义女是昭郡王妃,是王妃的弟妹,临安侯府和煊亲王府的关系好着呢。 临安侯府不需要女儿来联姻了,如果姑娘嫁给云少爷,那和世子妃的关系就更密切了。 侯爷和夫人不可能在女儿也愿意嫁的情况下,做棒打鸳鸯的事来得罪煊亲王世子妃。 丫鬟兴奋的要叫起来了,可偏偏姑娘像是没带嘴巴出门了,她是急性子,万一世子妃见姑娘不说话,就以为她不愿意嫁,再不愿意帮忙了怎么办? 过了这村,指不定就没有这店了。 丫鬟火急火燎,李岚晴恨不得捂丫鬟的嘴。 丫鬟是贴身伺候的,有时候就代表着她,丫鬟都催了,她再不说,就太侨情了。 李岚晴脸红的像是鸡血石,她看着沈玥道,“我我愿意。” 说完,她忽然起身,往外跑去。 丫鬟愣了一秒,急忙跟上。 沈玥没想到李岚晴反应这么大,紫苏就道,“世子妃可把李姑娘羞坏了,你再想请她来就难了。” 沈玥闺中好友不多,李岚晴算一个,她要嫁给云扬就得离京,回头再见还真不容易呢。 茯苓在一旁提醒沈玥,云扬送给李岚晴的锦盒没带走。 沈玥看了锦盒一眼,道,“你快给她送去。” 茯苓抱了一盒,沈玥就道,“两套都送给她。” 茯苓啊了一声,道,“都送吗?其中一套,云表少爷不是送给世子妃你的吗?” 两套头饰,一套是给沈玥的,一套是给李岚晴的。 云家是富商,沈玥又是表妹,云扬还指着沈玥能帮忙呢,怎么可能托沈玥送给李岚晴头饰,不给沈玥捎到一份? 两套没指定给谁,让沈玥挑呢。 头饰很精美,沈玥也很喜欢,但她倒没想要,她头饰多的都戴不过来,这么华美的头饰,她就算留下来,也是放在那里,她不会戴的。 云家疼柳氏,送的东西原就很多了,再者撮合云扬和李岚晴,不只是因为他是表哥,就算他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会尽力帮忙的。 送两套精美的头饰,能讨李岚晴的欢心,也能让临安侯夫人高兴。 云扬都还没提亲呢,对李岚晴的心意都摆着了,再加上她帮忙,李岚晴也钟情云扬,临安侯和临安侯夫人没理由不答应啊。 再说李岚晴,羞跑了出去,走的很快,恨不得早早的回临安侯府。 茯苓紧追慢追,到了二门才追上李岚晴。 两套头饰李岚晴不愿意收,茯苓就道,“李姑娘不收,世子妃会亲自送到临安侯府去的,她还怀着身孕呢,李姑娘忍心她来回奔波吗?” 李岚晴能不收吗,敢不收吗? 两套头饰拿在手里,手心都滚烫,烫的她脸颊绯红,如花园里盛开的月季花。 只是这两套头饰带回去,怎么跟娘亲交代啊? 李岚晴想了一路,都没想到怎么办好,她来见沈玥,临安侯夫人知道,还险些要陪她一起来。 回了临安侯府,李岚晴学着沈玥,先不说话,把两套头饰放到临安侯夫人跟前。 临安侯夫人打开一看,当即惊住了,“哪来的?” 李岚晴紧了手道,“世子妃给我的。” 临安侯夫人不信,“世子妃怎么可能送你这么贵重的头饰,你不要骗娘。” 李岚晴不说话,丫鬟嘴快道,“真的是世子妃交给姑娘的,不过世子妃是替别人送的。” 临安侯夫人眸光一紧,逼问起来。 李岚晴一言不发,自有丫鬟代劳。 因为沈玥的介入,临安侯夫人也不好责怪李岚晴,况且女儿自己也同意。 她之前就看出女儿有些不对劲,都说男怕叹气女怕托腮,女儿以前从来不托腮想事情的,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看着窗外发呆,显然是有了心事。 女儿家的心事多半和终身大事有关,她是过来人,心里都明白。 现在收了头饰,女儿是真的愿意嫁。 临安侯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事,我和你爹商量一番再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商议的了,沈玥帮忙,李岚晴答应,他们的意见其实不重要了。 况且,云扬对李岚晴有救命之恩,大庭广众之下,李岚晴扑到云扬后背上,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因为意外出嫁,外人不会说临安侯府自甘堕落,反倒会夸赞临安侯府和云扬。 这边李岚晴收了头饰,沈玥就派人告诉云扬了。 第二天,四太太就去了临安侯府,把亲事敲定。 云扬则出京回家,把定亲之事告知长辈,然后准备聘礼来提亲,虽然他身上有钱,足够筹办一场风光喜宴了,但成亲大事,总要告知爹娘,让他们高兴高兴。 之前云扬有意中人,云家就知道,问云扬,他没有多说,只说那姑娘和沈玥是闺中好友。 就这一句,云家就认可了李岚晴。 这件事,随着云扬离京,算是告一段落了。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去大半个月了。 王府安静了许久,随着楚沅柔出嫁在即,一天比一天热闹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过墙梯 王府越热闹,沈玥就越忙。 再加上顾侧妃病了这么多天,能出屋子了,知道沈玥给楚沅柔准备的陪嫁非但没有添一成还少了些,顿时火大。 最叫她恼火的还是沈玥给楚沅柔准了几箱子泥土,有谁带泥土出嫁的?! 她这是要她女儿沦为京都的笑柄! 顾侧妃不信沈玥给她女儿算命了,她没那份好心,当初不过是气她拿花园里的花出气,所以存心气她的。 本以为气过后就算了,没想到沈玥还真的做的如此过分,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顾侧妃派人告知崇祖侯府,然后楚沅柔成亲前一日,不少闺中好友来给楚沅柔送添妆,王府门前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 楚沅柔送来道贺的大家闺秀离开,那道长就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先和楚沅柔道喜。 楚总管原要轰那道长离开的,可是道长先道贺,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好轰人走。 可是道长道贺完,就开始说些不好的话,楚沅柔脸都臭了。 那些大家闺秀虽然是来道贺的,听到道长的话,都好奇了,毕竟世上的事诡异的很,大多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成亲在即,居然来了个道长添晦气,委实晦气的很。 听道长的意思,敏柔郡主最好不要出嫁才好啊? 楚沅柔的贴身丫鬟冬梅就怒道,“哪里来的臭道士,竟敢在王府跟前胡说八道!” 道长轻笑一声,“煊亲王府是宁朝的顶梁柱,关系着朝廷安危,我岂敢胡说八道?我希望王府一切如意,只是我见王府金光灼灼,却被一团晦气浸染,特来告知,我既不求财,也不求名,怎的你一个丫鬟竟误会我一番好心?” 说着,道长摇头叹息,要转身离开。 丫鬟倒急了,她只是见不得道士胡说八道,惹郡主不快,可要是道士说的话将来灵验了,郡主岂不是要怪罪她? 丫鬟三两步下了台阶,把道长拦了下来,然后再看着楚沅柔,道,“郡主,咱们听听道长怎么说的吧,万一有什么不妥之处,尽量化解,不行,咱们就避开。” 这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楚沅柔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总要做的叫人信服些才是啊。 “那我就听听!”楚沅柔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道长执意要走,丫鬟就给他塞银子,道长之前说不求财不求名,还真就不收。 丫鬟塞的可是一百两啊。 那些大家闺秀就劝楚沅柔道,“我看这道长有几分真本事,你还是听听吧。” 一再劝说,楚沅柔这才放下身段,请道长进王府内喝茶。 楚沅柔看着那几个大家闺秀道,“你们也进去听听吧,将来他算得不准,我一定拆他的招牌!” 几个大家闺秀正求之不得呢,当初崇祖侯府顾姑娘就是因为道长一番话,皇上把赐婚的圣旨给收了回去,现在又有道长来神神叨叨,这桩亲事会不会起什么变数还真说不一定呢,莫不是恒王克了崇祖侯府,又来克煊亲王府了? 几人笑道,“那我们就给你做个见证。” 楚沅柔亲自将道长请到正堂,奉上好茶。 喝了三杯茶后,等的人耐心全无时,道长这才开始说话。 道长要了楚沅柔和恒王的八字,然后让楚沅柔用龟壳算命,说了一堆话,有好有不好。 好的,就是王爷将来会凯旋而归,父母爹娘皆是长寿之人。 坏的,自然就是亲事并非那么如意了,离乡背井,故土难离。 嗯,提到土了。 要楚沅柔带八箱子土离京。 道长一说,那几个大家闺秀就窃窃私语了,“带八箱子土,这也太夸张了点吧,虽说故土难离,有些人离家,用小瓶带一瓶子土就算是有心之人了,这道长的话,我不信。” 几个大家闺秀都不大相信。 楚沅柔却是神情凝重,一旁玩的好的静乐县主看着她道,“怎么了?” 楚沅柔就道,“世子妃真的给我准备了泥土,说是给我和恒王算过,让我带泥土陪嫁。” 静乐县主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楚沅柔就问道长,之前是不是曾经给她算过,言外之意,显然是怀疑这道长就是当初沈玥请的那一个。 道长摇头,道,“今日之前,不曾给郡主算过命。” 静乐县主就道,“两个道长都这么说,我看还是带着出嫁比较好。” 楚沅柔点头,“世子妃给我准备了。” 丫鬟就问道长,“是不是只要带泥土,就没事了?” 道长摇头,“非也,非也。” 楚沅柔心都提了起来。 大门外,沈玥听了道长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的是你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啊,她倒要看看顾侧妃费心请道长来,打算坑王府多少东西给楚沅柔陪嫁了。 她也不进去,就在外头听着。 只听屋内道长的话传来,“郡主带八箱子泥土出嫁,是故土难离,助于郡主扎稳脚跟,郡主命里缺金,土正好生金,但郡主还要另外带八箱子黄金出嫁。” 众人倒抽一口气。 八箱子黄金啊,那得是多少陪嫁啊。 不过煊亲王府富可敌国,八箱子黄金不在话下。 门外,沈玥都咋舌了,顾侧妃的心还真的够大啊。 然而,顾侧妃的心可不止这么点大呢,除了八箱子黄金之外,还要十八柄玉如意,楚沅柔这辈子从现在起到她挂掉,大大小小的灾厄有十八回,十八柄玉如意正好替她挡灾厄,而且这些玉如意最好是王府里有的,沾染着王府的贵气,可保楚沅柔万事如意。 道长说到这里,丫鬟正好扶着顾侧妃过来,看见沈玥站在门外,顾侧妃就道,“世子妃怎么不进屋?” 顾侧妃心情很好,她虽然看不见沈玥的脸色,但是半夏脸上的神情,她看的一清二楚。 要再添八箱子黄金,世子妃能高兴才怪了。 之前让她添三成,百般不情愿,现在不添都不行了。 这么多大家闺秀看着呢,回头肯定会传遍京都,王府如今是沈玥当家做主,八箱子黄金虽然多,但对王府来说,九牛一毛。 第五百九十三章 陪嫁 沈玥依照道士的话准备了泥土,不准备黄金能行吗? 不准备黄金,将来楚沅柔万事如意最好,如果倒霉出事了,就是她的错了,是她把钱财看的太重,草菅人命。 这么大的事,她沈玥承担不起。 的确,这么大的坑,沈玥觉得要爬出来真的很难,但要她让楚沅柔带八箱子黄金离京,她会呕血三升的。 沈玥转了身,笑道,“我在琢磨上哪里准备八箱子黄金给郡主陪嫁去,王府虽然有钱,可钱都在王爷和相公手里,我是没有的。” 要的太多,好歹看看她给不给的起吧。 而且明天楚沅柔就要出嫁了,一天时间让她筹八箱黄金,难得顾侧妃这么看的起她。 沈玥语笑嫣然,完全和顾侧妃想的不一样,她不是应该和她争辩,说道长是假的吗? 她怎么就这样顺从了她的意思? 沈玥勾唇一笑,迈步进屋。 楚沅柔看着沈玥,道,“大嫂,对不起啊,之前我还怀疑你请道长给我算命,让我带泥土陪嫁,是存心给我难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为我好,我还误会你了。” 她福身,诚心跟沈玥道歉。 也是,八箱子黄金,再加上十八柄玉如意,什么人的膝盖这么硬,能不为了这些东西弯下腰呢? 沈玥看着她,把玩着手中绣帕道,“你知道错就好了。” 楚沅柔闪过一抹狐疑,显然,沈玥太好说话了,她和顾侧妃都不大适应。 沈玥眸光从她脸上扫过,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看向道长,“道长只说准备八箱子黄金,这箱子可大可小,道长觉得多大合适?” 道长手中佛尘一摆,看着沈玥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恭喜世子妃,几个月后喜得麟儿。” 沈玥肚子才刚刚显怀,道长就笃定她怀的是个儿子,且不说灵验不灵验了,至少嘴够甜的。 道长不说黄金,先说她怀麟儿,她一高兴,就对他先有了几分好感,如果进门之前有什么不快,听到这一句也会很高兴了。 可惜,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而且,她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她比他更清楚。 沈玥笑道,“都说我腹中怀的是个儿子,但我更希望是个女儿,道长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道长没想到沈玥这么难以取悦,只要怀了身孕的女子,对她说怀的是个儿子,就没有不高兴的。 道长稳住心神,道,“五九,六九,七九之数。” 顾侧妃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楚沅柔就道,“道长说的是箱子的长宽吗?” 道长点头。 顾侧妃就吩咐楚总管了,“快去准备,不得有丝毫差池。” 楚总管面无表情,道长说的这箱子可不小呢。 他看着沈玥,现在不是顾侧妃当家,准备不准备,沈玥说了算。 楚总管的态度,成功激怒了顾侧妃,还有外人在,她不好朝楚总管发火。 沈玥就笑道,“楚总管,让人依照尺寸准备十六口大箱子。” 沈玥发了话,楚总管就下去忙了,虽然走之前,他还多看了沈玥两眼,这道长的话,他不信,他更不信世子妃信以为真了。 楚总管走后,沈玥问道,“除了黄金和十八柄玉如意,没有旁的要准备的了?” 道长摇头,“没有了。” 沈玥点头,很和气道,“有劳道长了。” 道长该说的都说了,就告辞了。 沈玥让半夏送道长离开。 道长还以为半夏会打算他,结果半夏一个铜板都没给,还说了一句气死人的话,“道长仙风道骨,高风亮节,你算命那么准,世子妃本想推荐你给皇上,可惜你不为名不为利,实在叫人钦佩,世子妃不忍心这些凡尘俗世打扰道长的清静。“ “道长慢走,不送。” 道长气的呼哧呼哧,面红耳赤。 正堂内,楚沅柔看着沈玥道,“大嫂,道长说的箱子可不小,再给我添八箱子黄金做陪嫁,是不是太多了些?” 还有人嫌弃陪嫁太多的,那些大家闺秀都觉得楚沅柔太傻了。 顾侧妃就道,“虽然是多了些,但道长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谈到钱财,那些大家闺秀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 楚沅柔要她们来就是做个见证,现在目的达到,没有留她们的必要了,便送她们出府。 等她们走了,顾侧妃就和沈玥商议怎么给楚沅柔准备八箱子黄金,方才沈玥说王府没有八箱子黄金,得想办法筹集啊。 沈玥端着茶盏,轻轻的用茶盏盖拨弄着,道,“在我接管王府内院前,一直都是顾侧妃你管家,你应该知道我手里头有多少钱吧?” 顾侧妃看着沈玥道,“给沅柔八箱子黄金陪嫁,那是嫁妆,是直接从公中拨的,与公中拨给你的钱无关。” 她管家十几年,她才管家多久,跟她打马虎眼,未免太小看她了! 沈玥喝了两口茶,刚把茶盏放下,楚总管就进来了。 沈玥问他道,“公中还能准备八箱子黄金吗?” 楚总管摇头,“公中的钱,王爷出征时,带了二十万两走,余下的给郡主准备陪嫁,剩下的银票换成黄金,勉强只够两箱。” 顾侧妃脸色一变,她知道公中有钱,却没想到王爷会带二十万两走。 沈玥就面露为难了,看着顾侧妃道,“我虽然信道士的话,但公中没有黄金,我也变不出来,顾侧妃有办法弄到六箱黄金?” 顾侧妃后悔了,早知道,她就要公中那些稀罕宝贝了。 “公中虽然没有钱了,但是田产什么的不少,拿去抵押,先把六箱子黄金凑齐再说。” 顾侧妃一开口,沈玥恨不得把手里茶盏砸她一脸。 她真说得出口,让王府拿东西去抵押钱,她不要脸,王府还要呢! “王府还没有穷到要抵押田产嫁女的地步!”沈玥冷道。 顾侧妃就道,“世子妃觉得名声重要,还是沅柔的性命更重要,如果王府豁不出去脸,可以把东西送到崇祖侯府,我让崇祖侯代卖,明儿沅柔就要出嫁了,没有多少时间可耽误的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凑齐(三更) 顾侧妃有些洋洋得意,她觉得这哑巴亏沈玥是吃定了。 要不是她要拿泥巴给沅柔陪嫁,她也不会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多替沅柔要些嫁妆。 沈玥笑了,道,“这倒算是个好办法。” 楚总管一脸错愕,“世子妃。” 沈玥抬手打断他道,“把陪嫁礼单拿来,我看看哪些东西拿去换成黄金比较好,对了,陪嫁的压箱子的四万两银子也拿去换成黄金。” 反正鸡毛出在鸡身上,你们是要银票还是黄金,她一点都不介意,就是为难府里的小厮来多跑几回,仅此而已。 顾侧妃登时坐不住了,“我说的是拿公中的田产古玩换金子!” 沈玥看着顾侧妃,好笑道,“道长只说需要八箱子黄金,可没说先前准备的陪嫁不能动,变卖公中的田产和卖郡主的陪嫁换的黄金可没有区别,那些锦上添花的东西又不能保郡主长命百岁,添减一些无妨。” 顾侧妃气的拳头都攒紧了,她道,“陪嫁礼单都送到恒王府了,你要更改?” 沈玥咧嘴一笑,“顾侧妃思虑周全,楚总管,你赶紧把礼单挑些能卖的出来,重新拟一份礼单送去恒王府,并告知更换礼单的缘由,恒王中意的是郡主这个人,又不是那些陪嫁,况且陪嫁都是郡主的,可没人会惦记。” 楚总管连连点头,然后道,“能卖的不多,不然王府脸面上不好看,估计还差两箱黄金。” 沈玥咋舌,“还差两箱黄金啊,这可怎么办好呢?” 顾侧妃不说话,六箱子黄金都准备了,她就不信她敢少两箱子黄金! 沈玥还真不敢,九十九步都走了,她怎么会少最后一步呢? 沈玥撑着下颚想了会儿,在想办法怎么准备那两箱子黄金。 顾侧妃一脸好心出主意道,“世子妃陪嫁不是有许多银票吗,先借给沅柔换成黄金出嫁,等王爷凯旋归来,我让王爷还你便是了。” 沈玥听了没说话,能开口要八箱子黄金,能指望她要点脸? 她要因为她的话受气,她早气死了。 沈玥不气,半夏却是气的心口疼,她居然打世子妃陪嫁的主意,虽然是借的,可世子妃凭什么借给她们? 沈玥看着顾侧妃道,“顾侧妃都向我借钱了,想必自己也拿了不少体己钱给郡主吧,这些都没有写在礼单上,倒是可以换成黄金了。” 顾侧妃豁然起身,“我没有多少钱给沅柔!” 那些银票换成黄金,就意味着王府少掏一点,沅柔出嫁后,就不是王府的女儿了,将来分家没她的份,如果楚桓元争不了世子之位,偌大一个王府和那些富可敌国的产业就都是他们的,她怎么甘心! 她要的连九牛一毛都不算! 她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的过沈玥呢,她耸肩道,“顾侧妃都没多少体己给郡主,还想向我借钱嫁女儿,这说的过去吗?我的陪嫁和王府公中分得很清楚,我绝对不会混为一谈的,如果顾侧妃凑不齐那两箱子黄金,那我煊亲王府只能开创先例了。” 楚沅柔送走那些来给她送添妆大家闺秀,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就问道,“王府要开创什么先例?” 沈玥就道,“只拿黄金做陪嫁啊,当然了,还有八箱子泥土,大俗大雅,不是先例又是什么?” 楚沅柔脸色极其难看,她想要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最后居然只有八箱子黄金和泥土了,肯定会笑掉人大牙的! 楚沅柔拳头攒紧了,“大嫂是想我煊亲王府沦为京都的笑柄吗?” 沈玥耸肩一笑,“八箱子黄金,我是凑不齐的,让你只带黄金和泥土出嫁,你们又不会同意,王爷把王府交给我管,我不能肆意妄为,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如果商议不定,我只能进宫禀明皇上和太后,延迟你和恒王的亲事,一切等王爷回府,或者王爷传信回来再说。” 反正,要她从宫中再拿两箱子黄金给她陪嫁,那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好歹大家也相处这么久了,就这么一丁点儿都不了解她吗? 本来高高兴兴的出嫁,非要没事找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慌吗? 沈玥的态度就摆在这里,她们要八箱子黄金,她会尽全力给她准备,至于其他的,她就不能保证了。 正堂内,吵的不可开交。 沈玥寸步不让。 最后,王妃过来了,道,“怎么了,凑不齐八箱黄金吗?” 沈玥就道,“母妃,依照顾侧妃和郡主要求的,王府公中至少要给他们添五箱黄金才行,要凑齐五箱黄金,只能变卖公中的田产和古玩了。” 王妃眉头紧锁,道,“变卖田产肯定不行,煊亲王府富可敌国的名声在外,如果嫁女儿,都要变卖家产,传到边关,只怕会动摇军心。” 国库没钱,满朝文武都知道。 而军饷能不能及时发放,可全靠王爷呢,如果王府嫁女儿的钱都没有了,王爷还有军威可言吗? 王妃不在乎王府给楚沅柔多少陪嫁,但她不允许有人撼动王爷的军威。 王妃想了想道,“这事,我来处理吧。” 沈玥勾唇一笑,点头如捣蒜。 王妃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顾侧妃和楚沅柔一脸笑容,达成所愿了啊,虽然没有预料的八箱子黄金,好歹也有五箱了。 看到她们笑的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沈玥很想说,她们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点? 一个半时辰后。 五箱子黄金就送到王府来了。 金灿灿的,能闪瞎人的眼睛。 嗯,黄金是恒王送来的。 王妃进宫找皇上了,王府变卖家产,不仅仅是王府的事,还是军国大事了,不能马虎。 但楚沅柔出嫁又必须要八箱子黄金,不能不给。 能怎么办呢? 皇上原给恒王准备了贺礼,就让李公公换成了俗物黄金,送到恒王府,然后顺带宣了道圣旨。 皇上让恒王想办法再送五箱黄金给楚沅柔做聘礼。 恒王丢脸没事,但是煊亲王府不能丢这个脸。 这就是这五箱黄金的来历。 还是那句话,羊毛出在羊身上,除了惹的恒王不快之外,半点好处也没有得到,还给沈玥博得了个好名声。 为了楚沅柔的幸福,她可是给恒王和楚沅柔算过命,而且道士说什么,她都照做了啊。 这么好的大嫂,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呢。 第五百九十五章 出嫁 八箱保平安的黄金凑齐了,余下十八柄玉如意并非难事。 王府里玉如意多,但沈玥也不会白给楚沅柔带去陪嫁的,拿别的陪嫁换,想白占便宜那是妄想。 折腾了一天,到了傍晚总算是消停了。 这么多天,顾侧妃的心情也就今儿好了半个时辰,随着恒王府送了五箱黄金来,心情更糟糕了。 这五箱黄金是皇上下旨让恒王送来的,恒王怎么凑齐的没人知道,但楚沅柔所有的压箱底都在明面上了,除了她额外给的两万两体己,其他的就没有了。 恒王府总管送来五箱黄金,脸上都没有笑容,显然她们给恒王添麻烦了。 楚沅柔过门之后,要想讨得恒王欢心,这八箱黄金得全交给恒王,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没得到好处,还搭进去三箱黄金! 顾侧妃气的脑壳生疼。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就是楚沅柔出嫁大喜之日。 天刚麻麻亮,正做着美梦呢,就被紫苏给叫醒了,真的很抓狂啊。 当初她嫁人都没有起这么早! 沈玥睡眼朦胧,看的丫鬟都心疼,但不叫她起来又不行,谁让世子妃现在是王府当家人,出嫁本就事多,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得照应到,半点不能松懈啊。 惯常沈玥都不涂胭脂水粉,尤其怀了身孕之后,更是沾都不沾。 今儿楚沅柔出嫁,前来道贺的宾客多,素面朝天总不好,紫苏便帮她画了淡妆,挑的裙裳也透着三分喜气。 王府张灯结彩,喜庆洋溢,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因为王妃和沈玥都怀着身孕,三房和四房又分家了,沈玥不让顾侧妃再插手内院事务,只余下一个赵嫣然能帮忙,两人肯定忙不过来,没办法,沈玥和王妃商议了一番,把四太太和钟文婷找来帮忙招待宾客。 原本沈玥的意思是找昭郡王妃帮忙的,四太太的身份略差了些,来王府道贺的贵夫人估计还不屑于和四太太说话,只是昭郡王妃还不太能吃荤,再加上她和京都大家闺秀们接触太少,估计来帮忙也聊不到一块儿去,王妃也就不为难她了。 多了两个人帮忙,沈玥就游刃有余了,再加上王妃和四太太交好,当着那么多贵夫人的面和四太太相谈甚欢,那些贵夫人看四太太的眼神也不同了。 就连东平王妃都和四太太有说有笑,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唯一不和谐的大概就是赵大太太了,她见四太太奔前跑后,有些不快,她和王妃相似十几年了,赵嫣然又是她女儿,王府缺人手了,王妃不找她,反倒找四太太。 论和京都贵夫人交好,四太太哪里比的过她啊? 还有,王妃对待赵嫣然比沈玥差多了,虽然之前王妃有言在先,谁也比不过楚慕元和沈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但真看到,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赵大太太和王妃说着话,道,“世子妃怀着身孕呢,这办喜宴又最是辛苦,你怎么不多让嫣然帮着点,往常在府里,她也经常帮我打下手。” 王妃笑道,“世子妃怀着身孕,我也怕她累着,我想帮忙,却是越帮越忙,这些事,一个人拿主意就够了,两人凑到一起商议,意见不一,反倒耽误时间,郡主出嫁,喜宴筹办的有条不紊,我看比我当初准备慕儿喜宴都要好。” 王妃办的喜宴,谁敢说不好? 可她说沈玥办的喜宴比她筹办的还要好,谁还敢说什么? 再说了,这到底是王府的家务事,人家世子妃有本事让王妃对她赞不绝口,其他人的意见并不重要。 赵大太太碰了一鼻子灰,没敢再说什么了,免得被人笑话。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背后有人在嘲笑她,女儿嫁了个庶子,还妄想夺管家权,这不是叫人笑话吗? 能坐在这里说话的都是有身份的,而且年纪都不小,家中都有庶子,将来庶子媳妇想骑在她们儿媳妇头上管家,她们乐意吗? 大家坐在一处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昨天道长来王府跟前算命和皇上下圣旨的事。 皇上下旨赐婚的都少,下旨让人补送聘礼的更是闻所未闻啊。 东平王妃问起这事,王妃就笑道,“道士算命的话,我是不信的,顾侧妃深信不疑,王爷出征边关,王府世子妃当家,这些玄而又玄的事,即便不信,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王府虽然富可敌国的名声在外,但一天时间凑齐八箱黄金,实在是为难世子妃了,我只好进宫向皇上求助,好在凑齐了八箱黄金。” 大家都夸赞王妃和沈玥心善,善良到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真是难为世子妃管家了,顾侧妃拿郡主的性命和终身幸福做赌,她不服软也不行啊。 至于道长的话,她们是将信将疑的。 崇祖侯世子夫人不就是收买了道长,算的假好命,这才攀得高枝吗,为了这事,还闹出一条人命来。 还有算命的事,她们也知道,明眼人一看就是顾侧妃请来的假道士,虽然八箱子黄金恒王出了五箱,可还有三箱是王府出的呢。 大家都觉得沈玥损失惨重,有些同情她,但没人知道顾侧妃内心的苦,那三箱黄金原本就是她女儿的好么! 正堂内有说有笑,很快,就有小厮来禀告说迎亲的队伍到街头了,很快就要来了。 半刻中后,就听到鞭炮唢呐齐震天。 恒王来迎亲了。 因为楚慕元和楚桓元他们都出征边关了,王府没有男子,就没有为难恒王了。 半盏茶后,喜娘就扶着楚沅柔过来了,大红嫁衣,绣着精美的吉祥图案,美轮美奂。 顾侧妃双眸微红,眸底有眼泪打转。 虽然这门亲事她很满意,但从此女儿离了身边,她舍不得了。 “拜别父母!” 司仪官高呼道。 丫鬟拿了蒲团来,楚沅柔缓缓跪下给王妃磕头。 恒王则站着没动,他不需要给王妃磕头。 给王妃磕头之后,楚沅柔又给顾侧妃磕头。 顾侧妃声音哽咽的都说不出来话。 这时候,楚总管进来了,从一旁走到王妃跟前,道,“王妃,王爷有家书送回来。” 楚总管把家书递到王妃跟前,一群人羡慕的看过来。 王妃神情冷淡,施妈妈就伸手接家书。 楚总管没给施妈妈,而是道,“王妃,您先过目吧。” 第五百九十六章 家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王妃贴身妈妈的面子,硬是要王妃先看家书,楚总管内心很忐忑。 但送信回来的暗卫累晕在王府跟前,骑的马更是累的口吐白沫,显然是快马加鞭,马不停下的赶回来的。 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暗卫不会这么着急。 累的说不出来话了,还拉着他道,“王妃,家书。” 如果王妃不先看家书,那暗卫这么着急赶回王府的意义何在啊? 有些事,耽误不得的。 楚总管执意要王妃先看家书,王妃眉头微皱,倒没说什么,接了家书。 楚总管不只是王爷的心腹,更是老王爷的心腹,对楚慕元也忠心耿耿,王妃不会生他的气的。 王妃拆开家书,扫了两眼,眉头紧锁,她起了身,望着沈玥道,“你过来。” 沈玥点点头,对四太太道,“四婶,你先帮我招呼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又对那些贵夫人道,“失陪一会儿了。” 王妃和沈玥去了内堂,那些宾客都窃窃私语,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到了内堂,沈玥就问道,“母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妃没说话,把信给沈玥看。 信上字不多,但谁看谁皱眉。 王爷不赞同把楚沅柔嫁给恒王,要王妃带着信进宫,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 有王爷盖着王印的亲笔信,再加上皇上对王妃的疼爱,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可能性很大。 可问题是,恒王都来王府迎亲了啊。 难道王妃要亮出这封信,让恒王带着聘礼回恒王府吗? 这封信,说送来的太迟吧,偏又很及时,毕竟恒王来迎亲了,但楚沅柔还没上花轿,更没有拜堂呢。 沈玥头疼,王爷可真会给王妃出难题,他是将军王,应该是最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啊。 王妃看着沈玥道,“这事,应该怎么办好?” 要是一般时候,王爷送的家书,王妃都不屑看,可王爷的性子,王妃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却是知道的,他不是会管这些小事的人,尤其还是在战场上,平常在府里,他都不一定会管,何况是远在边关,派人送家书回来了。 沈玥脑壳涨疼,这信是给王妃的啊,怎么做王妃拿主意不就好了,问她,显然是她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了。 这么沉重的信任,她实难承受啊。 其实,她内心也不大赞同这门亲事,恒王野心勃勃,看他和崇祖侯府走的近就知道了,而且近就算了,一边要崇祖侯的势力帮忙,一边还不愿意娶顾芷云,典型的白眼狼啊。 如果恒王真的谋反,那他娶楚沅柔的用心就显而易见了,拿楚沅柔做护身符呢。 楚沅柔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将来谋逆,朝廷肯定会派兵镇压,哪个大将军敢不顾楚沅柔的生死? 到时候镇压恒王,必定会受到掣肘,如果去平反的是王爷,王爷得多铁石心肠,才会不顾女儿的生死啊。 王爷不希望有这一天,所以才会让暗卫快马加鞭送信回来。 可是,王爷想过没有,这桩亲事是顾侧妃希望的啊。 皇上何尝愿意恒王和煊亲王府有瓜葛,太后施压,顾侧妃又愿意把女儿嫁给恒王,皇上才会赐婚。 就算真有那一天,也是顾侧妃和楚沅柔自找的。 沈玥想了想,道,“我看还是听听顾侧妃和郡主的意思吧,如果她们执意要嫁,咱们何苦做这讨人嫌的事?” 只要把这封信亮出来,顾侧妃绝对要闹得她们不得安生。 她们的好心,顾侧妃根本不会理解的。 难道顾侧妃不知道恒王有异心吗? 人家指不定巴望着恒王谋反成功呢,那样子,她的女儿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了。 王妃点头,施妈妈就去请顾侧妃了。 本来顾侧妃就想知道王爷送的家书回来写了些什么,她不喜欢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觉。 正想回头找个机会问问,没想到王妃让她进内堂说话。 顾侧妃端着架子,道,“叫我来做什么?” 沈玥看着她,道,“这是王爷派人送回来的家书,你也看看吧。” 顾侧妃接了家书,扫了一眼后,脸色就僵硬了,她看着王妃道,“王妃要阻止沅柔出嫁?” 沈玥就道,“我想王爷送家书回来,应该没想到郡主会这么快出嫁,恒王迎亲的花轿都到王府跟前了,如果现在宣布郡主不嫁或者延迟出嫁,势必会给恒王难堪,但要顺从王爷的意思阻止郡主出嫁,也还来得及,我和王妃商议了一番,决定听听你的意思。” 顾侧妃握紧信道,“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复,沈玥并不吃惊。 她看着顾侧妃道,“顾侧妃,你要想清楚,王爷既然送信回来,要王妃进宫找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显然不看好这门亲事,王爷向来深谋远虑,郡主是你的女儿,她将来过的是好还是坏,和我和王妃无关,你的选择,会关系到她一辈子。” 沈玥不关系楚沅柔的死活,路是她们母女选的,再艰难,她们也得走下去。 倒是王爷这封信,她不能不关心。 她道,“我看顾侧妃你装病吧,就说方才急着看王爷的家书,绊到门槛摔伤了,亲事暂缓,只要郡主不出嫁,你们还有时间考虑。” 沈玥一番好意,结果顾侧妃冷道,“我看你们找我来,就是想阻拦沅柔出嫁!” 她摔伤了,楚沅柔自然不好出嫁了,她得留下来侍疾,而且大喜日子出事,实在不吉利。 恒王带着迎亲的队伍离开,回头再弄些幺蛾子,说楚沅柔和恒王命里相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了。 她们想的当真是美! 还想她配合她们算计她女儿和女婿! 顾侧妃把信丢给王妃道,“不用考虑了,我同意沅柔出嫁!就算你们进宫求皇上,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沈玥好言好语和她说话,还端起架子来了,要不是王爷的家书,她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呢。 沈玥吩咐紫苏道,“端笔墨纸砚来。” 王妃看着沈玥道,“拿纸笔来做什么?” 第五百九十七章 断绝(三更) 沈玥扶着王妃道,“母妃,父王不同意这桩亲事,顾侧妃却坚持要郡主出嫁,正堂内满堂宾客,恒王也在,咱们何苦夹在中间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让顾侧妃写下认同书,郡主签字,将来咱们也好跟父王有个交代。” 说着,沈玥看着顾侧妃道,“顾侧妃如果不签,我就只能依照父王的意思办了。” “签就签!”顾侧妃见不得沈玥胆小怕事的模样。 很快,紫苏就端了笔墨纸砚来。 沈玥提笔沾墨,刷刷刷写起来,很快就写完了。 顾侧妃看过后,一脸不快。 沈玥瞥了她道,“犹豫了?” 顾侧妃怒气冲冲,因为纸上写着如果将来楚沅柔和恒王威胁到江山社稷,那她将不再是煊亲王府的女儿,生死与煊亲王府无关,顾侧妃咬牙道,“沅柔她不会威胁到江山社稷!” 沈玥耸肩,“我只是这么写着,如果她威胁不到,这就是一张废纸,你怕什么,如果担心,可以选择不嫁。” 她又不强求她签字,她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 说着,沈玥吩咐紫苏道,“请郡主过来。” 正堂内,楚沅柔原本就等的心急了,没想到她也要进内堂。 她掀开盖头,有些不快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侧妃就道,“王爷不同意你嫁给恒王,他要王妃进宫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 楚沅柔脸色一变,“现在再说不让我嫁,我嫁衣都穿上了!” 沈玥走近两步,道,“王爷的意思你们也都清楚了,是嫁还是不嫁,你们自己选择,当然了,你们认同王爷的话最好,如果不同意,坚持要出嫁,就在这张纸上签字,我和母妃只要对父王有个交代就行了。” 沈玥和王妃保持中立,或者说稍微偏向王爷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儿。 顾侧妃和楚沅柔两个看着纸,有些犹豫不决。 如果将来恒王真的谋反,那这张纸就是断绝书啊。 一旦签字,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楚沅柔想嫁,但是她不想签字。 可惜,沈玥不会让她想的这么美的,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她岂不是落下个埋怨? 她凭什么被人指责啊? 她辛苦筹备喜宴,最后吃力不讨好,她会忍不住想杀人的。 “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考虑,是退婚还是嫁人,你们自己选择。” 沈玥坐下给王妃倒茶,然后安静的等着。 楚总管也在内堂,算是做个见证吧。 半盏茶的时间很快,但对顾侧妃和楚沅柔来说,这半盏茶的时间太煎熬了,说是内心天人交战也不为过。 这选择,关系着一生啊。 转眼,半盏茶的时间就过去了,见楚沅柔不动笔,沈玥就起身道,“时间到了,你们不说话不签字,我和王妃只好依照王爷的意思办了,如果你们不甘心,或吵或闹,留着等王爷回来再闹吧。” 说着,她拿了家书就要往外走。 只是她才走了几步,楚沅柔就咬牙道,“我签!” 顾侧妃就道,“沅柔,你要想清楚啊。” 楚沅柔拿了笔道,“我决定了就不会后悔!” 嗯,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后悔就好。 楚沅柔说的坚定,但提笔时还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签字了,像是发泄怒气似的,签完字后,把笔一丢。 紫苏又给捡了起来,没办法,顾侧妃还没有签字呢。 楚沅柔都同意了,顾侧妃不同意也不行啊。 沈玥把纸拿起来,小心吹干墨迹,然后叠好,贴身收着。 之后,她就迈步出门了,把一众宾客和恒王晾在正堂半天,不给个解释说不过去。 沈玥笑道,“让大家久等了,方才王爷送家书回来,让郡主晚些时候出嫁,王爷膝下目前就敏柔郡主一个女儿,他想看着她出嫁,喝女婿一杯茶,原是想等他凯旋归来再嫁女儿的,谁想到家书送回来的晚了些,花轿临门了,我和王妃,还有顾侧妃商议了下,觉得既然婚期已定,实在不好再更改了,王爷回来要责怪,我们也只能认了。”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不过也是,王爷膝下的确就敏柔郡主一个女儿,不过要说多看重,倒也没有。 王爷连皇上都敢揍,但给敏柔郡主请封郡主被皇上驳斥之后,就没有再请了,要是王爷施压,敏柔郡主早就是郡主了。 众人哪里知道在王爷心里,爵位都不重要,何况只是一个郡主的封号了,可有可无,皇上给最好,不给他也不强求。 恒王眸底有一瞬间的阴翳,快的叫人无法捕捉。 他不信王爷的家书是这个意思,直觉告诉他王爷应该不赞同这门亲事的。 不过王府的做法叫他捉摸不透,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王爷真的不同意嫁女儿,借世子妃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忤逆王爷的意思啊。 看来,真的是他多心了。 沈玥解释了一番,东平王妃笑道,“不能亲自送敏柔郡主出嫁,对王爷来说,的确是一憾事了,不过郡主和恒王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只要将来过的幸福,不能送女儿出嫁,不算什么了。” 恒王当场表示,一定会好好对待楚沅柔,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隔着喜帕,大家都能感觉到楚沅柔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和满足,一对璧人,羡煞旁人啊。 这一刻,她应该不会后悔方才在内堂做出的选择。 但将来呢? 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但愿她能一直不后悔。 拜别父母之后,就是训话了,王妃坐着没动,她也没有什么要训诫的话,顾侧妃则拉着楚沅柔有说不完的话,也有道不尽的不舍。 女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再不舍也得舍得啊。 依依惜别之后,就送楚沅柔坐上花轿。 吹吹打打中,恒王带着花轿走远。 身后是一抬抬的嫁妆,恒王都到街头了,嫁妆还只出了一半。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八箱黄金,沉甸甸的,可是苦了抬嫁妆的小厮了,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看了会儿,沈玥就转身进府,她摸着怀里的信,钟文婷打趣她道,“世子爷给你的家书,不会有人偷的。” 沈玥脸一红。 第五百九十八章 散宴 她哪里是怕家书丢了,她怀里可不只是楚慕元送回来的家书,更有楚沅柔和顾侧妃签字画押的断绝书呢。 还有让她纳闷的事,楚慕元和王爷并不在一处,怎么家书却是一个暗卫带回来的? 难道暗卫先绕道去见楚慕元,然后顺带把信带回来的? 虽然边关战况激烈,但也不至于缺人到如此地步吧。 沈玥心中疑惑不少,只是暗卫人还晕着,她也要忙着招待宾客先,这些疑惑只能待会儿再问了。 宴席上,大家详谈甚欢,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一个时辰后,就散宴了。 沈玥也累的够呛,四太太心疼道,“宴席散了,你回去歇着吧。” 沈玥摇头,道谢道,“今儿真是多谢四婶和大嫂来帮我的忙了。” 四太太故作生气道,“跟四婶还这么见外?” 钟文婷也觉得沈玥太见外了,她和沈琅之能结缘,沈家能封侯,她能成为静宁侯世子夫人,可全仰仗她和楚慕元的帮忙呢,比起这些,她们来帮忙招呼宾客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不得不重提下沈家封侯的事了。 沈家改换门庭的第二天,沈钧就上奏皇上立沈琅之为世子了,钟文婷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世子夫人。 沈玥没想到她道个谢,倒引得两人说她生分了,她受人恩惠,理应道谢啊。 她笑了一声,望着钟文婷道,“今儿我听宴会上,不少人在谈论太后变年轻的事,先前我大哥提亲,我曾许诺送你一份药泥做陪嫁,这么久了,你也没跟我提。” 药泥的事,沈玥一直没忘记,她以为代国公府会提的,只是到出嫁了,还没有说。 钟文婷看着沈玥,道,“药泥的事,我出嫁之前,爹娘她们商议过,决定给皇后用,只是皇后如今还年轻,你说过那药泥年纪越大,效果就越好,她现在用,能变年轻多少?” 如果只能稍微年轻一点儿,那么多稀罕贵重的药材,涂在脸上实在是浪费啊。 沈玥如实告知,“皇后风华正茂,现在用,只能年轻三四岁。” 钟文婷就道,“那现在用是不是太浪费了?” 那么多东珠啊,还有黑珍珠,能年轻十岁,肯定会用的,如果只能年轻三四岁,实在不划算。 钟文婷不知道药泥的稀罕贵重是沈玥故意说的,她答应过的事,不赶紧做了,总觉得心里头别扭的很,可自己挖的坑,貌似要坑自己了。 轻咳一声,沈玥道,“药泥养分太强,皇后暂时不用也好,只是年轻三四岁而已,我有别的办法帮着调理,一会儿我写了方子,四婶先试试,不出一个月,就能看到效果了。” 四太太年纪不大,但女儿嘛,恨不得永远十八岁,青春貌美,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听沈玥说有办法帮她再年轻几岁,四太太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钟文婷求之不得呢,虽然现在皇后所出三皇子在朝中的地位日益稳固,但皇上正直壮年,暂时应该不会立太子。 前朝太子立的早,皇上在位多年,十五岁立的太子,结果愣是蹉跎到三十五岁还没有继位,太子年纪越大,野心越大,日日巴不得皇上早死,最后逼宫,结果非但没能逼的皇上退位,自己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可要是迟迟不立太子,将来皇上纳妃再添皇子,将来小皇子长大,没准儿能越过三皇子呢。 皇后年轻貌美,才能地位稳固啊。 沈玥也没有回临墨轩,就在正堂内写的。 四张方子,其中两张调理身子的药方,身体好,气色就好,人看着精神,也就显得年轻。 另外两张则是直接美白护肤的,四太太拿了是如获至宝。 因为沈玥说了,不间断的护理皮肤,能延缓衰老,将来四十岁了,看着也就跟一般人三十岁差不多。 四太太拿了药方,多问了一句,“如果旁人问起方子,能给她们吗?” 如果她一个月内变年轻不少,和她交往的那些贵夫人肯定会问起来,她性子温和,拒绝别人的话委实说不出来啊。 如果给了,要是惹沈玥不高兴了怎么办,还是问清楚些好,她生性谨慎,小心不出错嘛。 沈玥就笑道,“与其送给别人,不如四婶和大嫂开间铺子,这四张药方,足够撑起一间铺子了,如果不行,我再写两张给你们。” 四婶待她如亲生,别人待她好,她从来不吝啬的,况且王府富可敌国,她开酒坊,楚慕元都反对,她脑袋里一堆药方,张张能生钱,留在脑袋里也是浪费,送给她们,一来能帮她们挣些体己,二来也是造福大家。 钟文婷激动不已,沈玥开的药方,只要开铺子,绝对是财源广进,她道,“你自己不开铺子?” 沈玥摇头,“我暂时没有这想法,就算开,也不差这几张药方。” 她脑袋里,有比这效果更好的方子,只是用药复杂,没有她亲自教人怎么调制,难到达预料的效果。 这几张方子只要照着做就成了,很简单。 而且更重要的是成本不高,回头卖的价格也中等,合适京都贵夫人们长期服用。 沈玥的慷慨,四太太和钟文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之前让沈玥别见外,这会儿她们倒不好说道谢的话了。 两人没有多留,和沈玥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路上,坐在马车里,四太太和钟文婷就决定开间铺子了,五五分成。 两人走后,沈玥正要把信掏出来过目呢,小厮进来禀告,“世子妃,暗卫醒了。” 沈玥就起身去见暗卫了。 暗卫累坏了,但是没睡多久就醒了,他是饿醒的。 沈玥去见暗卫的时候,他正吃饭呢,大快朵颐,囫囵吞枣,那架势仿佛能吃下去一头牛。 小厮在一旁提醒他世子妃来了。 这不,暗卫一紧张,直接噎着了,噎的他两眼翻白,差点没噎死。 沈玥顿住脚步,道,“慢点吃。” 暗卫捶着胸口,背过身去,不想自己的狼狈样子被沈玥看见,擦了擦嘴,方才转过身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 告状 楚总管在一旁,将沈玥疑惑的事问出来,“世子爷的家书怎么也在你身上?” 暗卫忙回道,“王爷让属下送信回来,结果半道上发现有人刺杀世子爷送家书回来的暗卫,暗卫身中毒镖,就将家书托付给了属下。” 暗卫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劫楚慕元送给沈玥的家书,家书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机密才对啊,最多一些浓情蜜意,得多闲的慌,才想看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可暗卫就是被人追杀了,而且他拿到家书之后,一直被人追杀,东躲西藏,苦不堪言。 为了躲避刺杀,他才耽误了回府的时间,在驿站的时候,听人说恒王迎娶楚沅柔。 他知道王爷派他送家书回来所为何事,他的任务是阻拦楚沅柔出嫁,不是救世子爷的家书,所以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回来。 回来的还算及时,恒王来迎亲,但是楚沅柔还没有上花轿,还来得及。 想到这事,暗卫问道,“大姑娘没出嫁吧?” 沈玥摇头,“出嫁了。” 暗卫愣住,“那王爷。” 楚总管就道,“这是王妃和世子妃,还有顾侧妃以及郡主四个人共同做的决定,并非是你办事不利,不必担心。” 暗卫倒不是担心他会受王爷责罚,而是王爷吩咐的事,大家为什么不照做呢? 暗卫忠心王爷,王爷的吩咐,在他们眼里,连皇上的圣旨都比不上的。 王爷要他们死,就有他们死的道理啊。 暗卫觉得王爷的威信被人给挑衅了。 见暗卫不说话,沈玥就道,“王爷有说要不惜一切代嫁不许郡主出嫁吗?” 暗卫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 知道暗卫一根筋,楚总管便解释道,“郡主和恒王的亲事,是太后施压,逼皇上下旨赐婚的,王妃能说服皇上收回圣旨,但太后不会同意,更何况顾侧妃和郡主都同意这桩亲事。” 楚总管觉得沈玥做的已经很好了,敏柔郡主不顾父命,执意要往火坑里跳,谁能拦的住她,又凭什么拦着她不让她跳? 世子妃只是儿媳妇,尚且能把王爷一封家书放在心上,郡主身为女儿,就更应该以父为天才是。 难道王爷还会害她不成? 如果王妃和世子妃谨遵王爷的话,求皇上退婚,只怕顾侧妃和郡主有的闹腾。 世子妃和王妃都怀着身孕呢,可经不起她们磨难,如今这样,算是皆大欢喜了。 楚总管望着沈玥道,“世子妃还没有看过世子爷送的家书吧,或许里面有暗卫被刺杀的理由。” 沈玥皱眉,楚慕元不至于在家书里写什么重要的话吧? 她把家书掏出来,翻看着。 看了一眼,她就脸颊绯红了,因为信的开头就写着爱妻两个字。 这也就罢了,偏偏是爱妻两个字被圈了起来,旁边还写着肉麻两个字。 熟悉的字迹,明显就是楚昂写的观后感啊。 还画了圈圈,感觉这是考试重点似的。 而且这信还送来了,说明楚慕元不知道,不然非得要抽死他不可了。 信上并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家书了。 紫苏在一旁,道,“世子妃,背面还有字。” 沈玥翻过来,背面写了不少。 而且还都是重点,不过是楚昂写的。 首先是指责沈玥偏心,给祖父准备了鞋袜,没有他的份,他很心痛。 沈玥看的皱眉,明明她一视同仁的啊! 给他准备的和楚慕元的一般无二,他的鞋袜去哪儿了? 不翼而飞的鞋袜不说了,楚昂控诉某男的霸道欠揍,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给他下药了,因为他这个大帅形容虚设! 他辛苦夺的帅印,连用的机会都没有,他真的很想把帅印丢在那张酷似他的脸上泄愤。 抱怨了一通,再说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 楚昂陷入了困境。 他找到二老爷了。 但是因为二老爷厨艺太棒,救他五脏庙出苦海,如果认了他,以后肯定是没法再吃他做的菜了。 二老爷,他使唤不起啊。 嫡亲的叔祖父,王爷的亲弟弟,还是他名义上的爹。 使唤自己的老爹做菜,他怕被老天爷轰啊。 出于私心,他还是希望他一直待在火房,但又怕埋没了他,所以他提拔二老爷做了火头军管事的。 这在他看来只能算是一件微不足道小事,却无意让整个军营的饭菜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赢得了不少的军心。 军中将士都在夸他知人善任,人尽其才 以下省略八百夸赞他的字。 看到这里,沈玥还以为二老爷就在火房待了。 结果看到第二页,又是楚昂告状。 他被揍了。 偌大一个军营,敢揍他的也就楚慕元一个。 揍他的原因还是因为二老爷。 二老爷不愧是煊亲王府的人啊,走到哪里,都注定不会埋没。 军中将士夸赞的太多,传到楚慕元耳朵里了,他就趁着吃饭的空档召见了二老爷。 然后 秦风认出来二老爷就是当初用箭救他,说举手之劳,不用言谢的人。 之前,楚慕元组建神弩卫,秦风还提到过他,如果能找到他,让他加入神弩卫那该多好。 秦风很激动。 二老爷也很激动,他来参军是想报效国家的,不是来给人生火做饭的,他想上战场杀敌。 二老爷请楚慕元准许他上战场,楚慕元准了。 然后楚昂就被火头军副管事的坑了,副管事道,“是楚帅让他做火头军管事的,他之前也跟楚帅说他擅骑射,楚帅说他的饭菜做的更好。” 楚慕元就把楚昂叫了过来,斥责于他。 火头军在军营里并不怎么招人待见,一般受了伤不能再上战场了或者体弱的人才会被分到火头军,毕竟男人远庖厨,一般热血男儿都会选择血撒疆场的。 而且都说了擅骑射,他为什么不试一试他的骑射本事? 楚昂无话可说,楚慕元以他存有私心,打了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楚昂在信里头哭诉,楚慕元还没有发现他就是二老爷,但他觉得他神弩卫老大的位置可能保不住了。 第六百章 诉苦(阳光下有阴影和氏璧加更) 二老爷神弓无敌,一进神弩卫就将那群混蛋给震住了。 煊亲王府的人,就是天生的将军,在战场上混的比任何地方都要好。 隔着信纸,沈玥都能感受到楚昂有一种想弄死楚慕元和二老爷的心。 我虽同掌帅印,然而战场没有我立足之地啊。 上有混蛋祖父压着,下有二老爷挤他的位置,谁也别拦着他,他想去投奔王爷了! 楚昂的告状,告的沈玥腮帮子都疼。 楚昂虽然瞒着楚慕元,却没有隐瞒她,如实相告。 还有二老爷身强体硕,为什么会被分到火头军,他也弄清楚了,还有二老爷入赘到谁家,生了几个孩子,甚至家里养了两头猪七只鸡,他都知道。 二老爷入赘晋州合水镇上扬村王家,朝廷在晋州招兵,家中两个儿子以上的,抽一人入伍。 王家只有两女,一个女儿出嫁了,一个女儿招婿,也就是招的二老爷。 二老爷生了一子一女,儿子才八岁。 王家是不用参军打仗的。 但是二太太的娘刘氏很泼辣,和隔壁张婶打架,张婶的儿子拉架,结果被推撞了柱子。 人没死,但是傻了,当然不是真傻,是装的。 那天,正好是张婶儿子出征的日子,张家不想儿子上战场,就想出来了这么个办法,因为张家大儿子手脚不大灵活,张家要大儿子出征,但是负责征兵的官兵不要他。 张家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想避开征兵,后来官兵征兵,张家出不了人,就要出钱和粮,这是朝廷规矩,张婶不愿意,就说是杨家害的,应该杨家替她儿子出征,负责征兵的人和二老爷认识,觉得他武功不错,如果入军营,会大有作为。 之前也曾想拉他征兵,但是杨家不同意,上扬村王家以前有过招婿,结果女婿出去做生意,一去不返,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先例。 左右杨家不用征兵,杨家不同意,二老爷也不能抛弃妻子去参军吧。 正好送上门的机会,征兵的官兵对杨家一通恐吓,以要抓打人的刘氏入狱,关她两年,成功唬住了刘氏。 二老爷这才得以离开上扬村去打仗。 本以为入了军营,就能报效国家了。 结果还没入军营,就倒霉的惹恼了顶头上司,新兵入伍,是要经过考验,好分配是做前锋还是后卫之类,二老爷积极表现,他想做前锋,结果倒霉催的惹恼考核官了。 在他前面考核的人不巧是负责征兵官兵的小舅子,五十斤的石头都抬不起来,气喘吁吁的,二老爷一百斤拎在手里就跟拎小鸡仔似的,轻重牛毛。 虽无意,也着实把人羞辱了一番。 考核官火大,力气大了不起啊,就让你去火头军烧饭! 然后,二老爷就被分到火头军了。 那天,见到楚昂,二老爷很高兴,因为楚昂看着他两眼泛光,高兴的不行啊。 他知道楚昂管着神弩卫,还以为楚昂慧眼识珠,会带他离开火头军,结果却大失所望,楚昂提拔了他做火头军管事。 那一天,大概是二老爷最郁闷的一天了。 他差点跪下来求楚昂了,结果才屈膝,就被楚昂扶稳了,愣是没让他跪下去。 一旁的副管事也有样学样,能被大将军扶一把,回去能跟妻儿炫耀一辈子了。 结果楚昂都没多看他一眼,更别提扶他一把了。 楚昂旁敲侧击,他确定二老爷失忆了,十二岁以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到晋州的。 楚昂还问他有没有找过家人,二老爷摇头,没有找过,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找起。 他身上一没有胎记,二没有信物,杨家老太爷对他有恩,他答应过杨老太爷,即便找到家人,也不离开上扬村。 楚昂问了很多,二老爷有些警惕他,楚昂三两句话就打发他了,“入神弩卫的人,祖宗三代都要调查清楚,你这一代都没弄清楚啊,你还是老实做菜吧,等我足够信任你了,再让你进神弩卫。” 后来楚慕元要提拔他去神弩卫,二老爷还很实诚说他不知道祖宗三代的事。 楚慕元仔细询问二老爷,二老爷就说是楚昂说的。 楚慕元顺带问了一句,他对韭菜过不过敏。 二老爷摇头,“不过敏。” 嗯,这三个字是楚昂特地叮嘱的。 想要进神弩卫,绝对不能对韭菜过敏,否则进不了。 二老爷犹豫了一瞬间,选择了撒谎。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对韭菜过敏就不能进神弩卫。 神弩卫射的是弓箭,又不是韭菜。 在信的最后,楚昂叫苦不迭,并要求将来二老爷身世大白,他肯定少不了一顿痛打,希望沈玥给楚慕元的回信中,给他讨一张免打金牌。 军中将士不全是王爷的心腹,指不定就有崇祖侯的人。 他应该是最不希望二老爷活着的了,为了他的安全,最好还是不要相认先。 还有,不认他,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军功封侯,一旦相认,煊亲王府二老爷的身份,建功立业,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都是应当应分的,什么军功都打折了。 二老爷入神弩卫,他会对他严加管教的,毕竟他长于乡野,连兵书都没看过几本,他现在逼他日夜苦读但愿以后不会被王爷打死。 他一番好意,祖父那么蠢肯定是不知道的,祖母聪慧,肯定能理解他的。 在信里还不忘记踩楚慕元,沈玥也真是服了他了。 也难为他写的这么详细,却不被楚慕元发现。 难道这封信就是暗卫被追杀的原因? 如果暗卫知道楚昂找到二老爷了,还需要抢这封信吗? 还有,连楚慕元都不知道家书被楚昂动了手脚了,何况是旁人了。 抢信的人,目的应该是针对楚慕元。 这边沈玥看完了信,然后收起来。 暗卫又掏出来一封,递给沈玥道,“这是十三少爷给您和王妃的家书。” 沈玥,“。” 得,难怪楚慕元不会怀疑了。 敢情楚昂还有一份呢。 而且叫沈玥哭笑不得的是,楚昂写给沈玥的家书,楚慕元也看了,同样写了批注。 不愧是亲爷孙,做事都如出一辙。 信的开头亲爱的祖母,被楚慕元改成了尊敬的 里面所有数落楚慕元的话都被改成了夸赞,别说沈玥看的嘴角抽抽了,就是紫苏都肩膀直抖。 怎么有种家长给小盆友改作文的错觉? 沈玥,“。” 第六百零一章 为难 楚昂瞒着楚慕元,但没有隐瞒她,找到二老爷的经过都写在了信里,这是对她的信任。 也难为他身为晚辈,在明知道二老爷身份的情况下,以大将军的身份逼迫二老爷日夜苦读,恶补兵书,在外人看来,绝对是楚慕元帮着护着二老爷,把他从火头军提拔出来,惹的楚昂不快。 楚昂不敢拿楚慕元出气,只能把气撒在他看重的二老爷身上,明明是为了二老爷好,还得背一个黑锅。 当真是一番用心良苦了,毕竟煊亲王府二老爷,王爷找寻了多年胞弟的身份,谁敢逼二老爷做什么? 只是楚昂对她据实相告,她能不告诉王爷和楚慕元吗? 暗卫这一来一回,楚昂逼二老爷应该也逼的差不多了吧? 沈玥把信收好,问暗卫道,“你从边关回京用了多少时日?” “十二天。” 一般快马加鞭,七天就够了。 沈玥思岑了片刻,把楚昂的信递给楚总管过目。 楚总管看过后,大喜过望,都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得告诉王爷知道。” 老王爷临死前,都还惦记着丢失的二老爷,可以说是含恨而终。 如今能找到二老爷,老王爷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楚总管拿着信,眼眶通红,“这封信能不能烧给老王爷?” 沈玥知道楚总管对老王爷的忠心,只是顾及这封信是楚慕元和楚昂写给她的。 边关送一封信回来不容易,就为了这么一封信,还送掉了暗卫一条命。 多少将士们的妻儿就靠一两封家书聊以慰藉。 “这事就有劳楚总管去办了。” 见沈玥同意了,楚总管抹着眼角的泪花,把信又看了一遍。 沈玥就道,“暗卫一路辛苦回京,让他歇两天,楚总管写封信告诉王爷,另外派人去上扬村找到二老爷的妻儿,暂时先别接回京,好生看护即可。” 二老爷没有认祖归宗,没有贸然领回他妻儿的道理。 况且王府已经分家了,把二老爷的妻儿领回来安置在哪里都是个问题。 带回王府,肯定不行,王府已经分家了,而且她也不愿意。 没见楚昂在信里头写二老爷的岳母刘氏和人打架吗,性子泼辣,不好相处。 通情达理的妇人,她还不反对,像刘氏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何况是王府请回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再加上刘氏身份特殊,她还不好管。 她虽然管着王府内院,但她还不能随便禁刘氏的足吧。 安排在庄子上,倒是可以,就怕将来有心人挑拨,毕竟她把人接回来,就算是认可了她们的身份了。 煊亲王府二老爷的妻儿,居然安排他们住在庄子上,难道他们就那么上不得台面住不得煊亲王府吗? 尤其皇上知道二老爷死了后,还追封他安承侯,赏赐了宅院。 虽然现在安承侯是楚昂,但要是二老爷回来,这爵位肯定要还给他的,宅院自然也要了。 但现在安承侯府还是楚昂的,她总不好越过他擅自做主安排人住进去。 思来想去,还是暂时别接回来的好。 只要确保他们安全,不被人欺负算计,将来再由二老爷将他们接回府。 楚总管觉得沈玥这样安排极好,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楚总管火急火燎,他是迫不及待的想把手里头的信烧给老太爷过目了。 楚总管走后,沈玥就回临墨轩了。 累了一天了,她实在架不住了。 结果刚坐下,丫鬟急急忙来禀告,道,“世子妃,王妃让你去蘅芜院一趟。” 沈玥眼皮都黏在一起了,听丫鬟说王妃找她,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道,不过李公公来了。” 沈玥没敢耽搁,又带着紫苏去了蘅芜院。 正堂内,李公公在喝茶,见到沈玥,他赶紧将茶盏放下,道,“见过世子妃。” 沈玥朝李公公一笑,让他不必多礼,然后看向王妃,道,“母妃找我来是?” 王妃面露难色,道,“皇上心血来潮要找一幅画,说是在王府里,我方才找楚总管询问,他说给郡主做陪嫁了,那幅画能拿回来吗?” 沈玥,“。” 沈玥眼睛眨了又眨,因为王妃的神情告诉她那幅画很重要。 而且皇上得多心血来潮,才会想找一幅画啊,而且楚总管都说了给楚沅柔做陪嫁了,王妃还找她来想办法,可见皇上是非要不可了。 可是,她给楚沅柔陪嫁的画并不多,而且是从公中挑的。 稀罕珍贵的画都在王爷的书房内,公中的画则是迎来送往的,算不得有多珍贵。 “非要不可吗?”沈玥问道。 王妃也知道沈玥很为难,她们给楚沅柔准备的陪嫁,顾侧妃闹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嫌弃太少了吗,昨儿还想办法要了八箱子黄金,平常都有事没事给她们添晦气,现在让她们去找顾侧妃帮忙,她能答应才怪了。 尤其现在陪嫁刚抬出王府,估计也才刚刚抬进恒王府,王府就派人去讨要画作,这说不过去,而且楚沅柔不一定会给。 就算答应,只怕也会提不少的要求。 怎么事情就那么的巧合呢。 王妃没有说话,李公公赶紧道,“是世子爷送给皇上的信里提到那幅画的,说是很重要。” 如果不重要,皇上也不可能派他来王府讨要了。 沈玥眉头一皱,她问道,“是暗卫送进宫的信?” 李公公点头如捣蒜,“正是。” 难怪了。 她就说楚慕元写给她的家书,不至于引来刺客,原来刺客要抢的是他送给皇上的信。 看来那封信里最重要的应该就是这幅画了。 可是画已经给楚沅柔做了陪嫁了,她能以什么借口要回来那幅画呢? 沈玥面露难色。 她实在张不开这个口啊。 李公公虽然久居宫中,但对王府的事还是知道不少的,他也觉得事情太不凑巧了,他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沈玥内心很抓狂,还以为楚沅柔出嫁了,能安静一段时间呢。 没想到她出嫁了,事更多,还更麻烦。 皇上要的画,哪怕麻烦,也得想办法给他拿到啊。 沈玥就问道,“皇上要的是哪幅画?” 李公公忙道,“就是那幅燕山秋雨图。” 沈玥,“。” 她没有听错吧? 第六百零二章 折腾 沈玥以为自己听岔了,所以重问了一遍。 李公公很确定的告诉她,她没有听错,皇上要的就是燕山秋雨图。 沈玥内心有点崩溃。 完全不懂楚慕元向皇上推举这幅画做什么,他是想秦风名扬天下吗? 他不是远在边关,一心只有战事吗? 沈玥脑门上一群乌鸦在叫。 紫苏站在一旁,歪着头看着沈玥,然后又去看李公公。 她清秀明丽的脸庞上有一抹迷茫之色。 是她记错了吗? 这幅画,不是世子爷画了,秦风照着画临摹,最后世子爷还让世子妃给画赐名的吗? 世子妃原本赐名燕山春雨图的,世子爷在自己画像上题名了,秦风那幅则改了一个字,成了燕山秋雨图。 世子妃当时还笑说,“这春雨和秋雨差别大着呢,这样随意真的好吗?” 楚慕元则笑道,“就不许燕山上种满了长青树?” 世子妃还说世子爷很厉害呢,这都行。 燕山秋雨图分明就是出自秦风大哥之手啊,世子爷还说那幅画很重要,让皇上找到,有没有搞错啊? 既然那么重要,世子爷为什么要放在公中呢,放在书房不好吗? 紫苏的疑问,也正是沈玥的疑问。 沈玥是知道这幅画的来历的,在公中库房里给楚沅柔挑陪嫁的时候她也看到,说实在的,秦风的画不错,但比起楚慕元的还差不少,楚慕元把画放在公中自有他的道理,沈玥就没动了。 后来顾侧妃吵着闹着要给楚沅柔的陪嫁添一成,她回去看了礼单,除了其他陪嫁之外,还在画作后面添了两笔,也就是让楚总管在库房里再挑两幅画上去,燕山秋雨图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划去一成陪嫁时,并没有划去画作,而是其他东西。 楚总管有些自责,因为画是他挑的,他实在没想到那幅画是皇上要的,而且还是世子爷说了,皇上才要的。 那幅画他看过,意境很好,但公中其他的画作并不比这幅画逊色多少,甚至有些还有过之无不及呢。 秦风的画,沈玥想不透它重要在哪里,就算真那么重要,让秦风再画一幅就是了。 还是说,楚慕元是怕信落入刺客之手,所以故意写了燕山秋雨图,实际上皇上要的是燕山春雨图? 这样,倒不是不可能。 沈玥就看着李公公道,“暂时,我是拿不到那幅画的,李公公要不先回宫吧,等我拿到,会给皇上送去的。” 李公公点头,只能如此了。 行礼之后,李公公便走了。 等李公公走后,王妃就看着沈玥道,“能有办法拿回那幅画吗?” 沈玥一心想回临墨轩看画,她道,“我要好好想想,母妃累了一天了,先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王妃点点头。 回了临墨轩,沈玥就直接进了书房。 紫苏猜到沈玥找什么,她道,“世子妃是要找世子爷画的燕山春雨图吗?” 沈玥点头,“快找出来。” 紫苏就翻抽屉,从里头拿出一锦盒了,里面装着的就是没有装裱的画。 紫苏把锦盒打开,沈玥把画展开。 然后 画里头掉出来一张纸。 沈玥愣了下,把画交给紫苏,把纸捡了起来。 那张纸,是楚慕元写给沈玥的信。 沈玥看了第一眼,就呲牙咧嘴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她说的? 有必要弄得这么玄乎吗? 楚慕元算准了她在什么情况下看这封信的。 信上还夸她聪慧。 没错,楚慕元跟皇上说的那幅燕山秋雨图就是个幌子,根本就不重要。 当然了,这幅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画像背后隐藏的假秘密。 藏宝图的秘密。 楚慕元是故意散播这个假消息的,恒王意图谋反,如今朝廷对抗西秦和东齐,原本国库就空虚,捉襟见肘,要是恒王这时候谋逆,朝廷实在难以应付。 然而,恒王是不会错过这样绝好的谋逆机会的。 他这么急的迎娶楚沅柔就看的出来,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起兵造反了。 但造反可不是手里有兵就够了,打仗是件极其劳民伤财的事。 恒王需要钱。 这幅藏宝图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王爷暂时无瑕分心出来镇压恒王的谋逆,给他一张藏宝图,让他去找,能拖延个一两个月,王爷就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信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沈玥猜的出来,既然是楚慕元专门给恒王准备的藏宝图,那肯定会把恒王引向绝路。 总之,那幅画就是个坑。 恒王要是真往里面跳,那他的死期就不远了。 而沈玥要做的,是要恒王相信,那幅画真的关系着一张藏宝图。 看了信后,沈玥就把信给烧了。 这张信纸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可不仅是坏了楚慕元和王爷的算计,而且还会激怒恒王。 这不明摆着是把人当猴耍吗? 而且一开始就找皇上 恒王会不会上当她不知道,反正皇上已经上当了。 如果楚慕元换一幅画,她绝对也会上当的。 还有皇上现在对藏宝图一事深信不疑,她把那幅关系着藏宝图秘密的画给楚沅柔做了陪嫁,就算是送到恒王手里了。 她要是拿不回藏宝图,皇上会不会对她发飙啊? 沈玥欲哭无泪,她想知道的是,楚慕元为什么就笃定恒王会去找宝藏? 万一他不找呢? 沈玥把画收进锦盒内,道,“去明月苑。” 紫苏看着沈玥道,“世子妃,你真打算去求顾侧妃?” 顾侧妃怎么可能会帮世子妃呢,想都别想。 沈玥叹息,“不找她,难道我要直接去恒王府?” 被人轰出明月苑,总比轰出恒王府强。 等那厮回来,一定也叫他尝尝被人轰出临墨轩的滋味儿! 紫苏也跟着叹息一声,为了一幅根本就不重要的画去求人,世子爷这都干的什么好事啊,也太委屈世子妃了! 出了临墨轩,沈玥就朝明月苑走去。 紫苏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结果沈玥扑了一空,顾侧妃压根就不在明月苑,她在楚沅柔住的院子里。 女儿出嫁,顾侧妃万般不舍,看着女儿的闺房,就仿佛女儿只是在花园里赏花,一会儿就回来看她了。 第六百零三章 弄错 既然是求人,就得显出急切来。 是以,沈玥又去楚沅柔住的院子找顾侧妃。 她走的不快,她去明月苑找顾侧妃,早有丫鬟飞奔去禀告顾侧妃了。 顾侧妃正舍不得女儿呢,她更为沈玥逼她和楚沅柔签下的那张有可能是断绝的文书而担忧。 她笃定沈玥的狡猾,如果不用到那张纸,她不可能多此一举。 说什么怕王爷怪罪,那封家书是写给王妃的,就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生气,何况是嫁女儿了。 顾侧妃觉得她得想办法把那张纸拿回来毁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想辄呢,丫鬟就进来禀告,道,“侧妃,世子妃去明月苑找您了。” 顾侧妃回过神来,看向丫鬟,“找我?” 丫鬟点头如捣蒜。 顾侧妃冷笑一声,“她有什么事需要找我的?” 丫鬟摇头,世子妃找顾侧妃什么事,她们可不敢问,但世子妃今儿累了一天了,还怀着身孕,这时候找顾侧妃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吧,不然就让丫鬟跑一趟了。 现在顾侧妃大势已去,丫鬟们可不敢得罪沈玥,是以怕有什么急事,所以赶紧来禀告顾侧妃。 顾侧妃不为所动,她又没什么事找世子妃的,“她爱等着,就让她等着!”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复了,丫鬟心底一叹,总觉得顾侧妃和世子妃是不死不休了,世子妃大权在握,和她斗,顾侧妃哪有什么胜算啊,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丫鬟们心里头苦啊,以前顾侧妃管着王府,她们是挤破头往明月苑里头钻。 如今顾侧妃失势了,她们这些丫鬟也跟着骑虎难下了。 抬头看了顾侧妃一眼,丫鬟就福身退下了。 只是丫鬟前脚刚走,就又进来一穿着淡青色裙裳的小丫鬟,急道,“侧妃,世子妃过来了。” 如果说沈玥去明月苑找她,是叫顾侧妃吃惊,而沈玥追到这里来,就可以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她了。 看来她是真的有急事要找她呢。 她倒要看看有什么事是她煊亲王世子妃办不到的。 顾侧妃端起茶盏,悠哉的喝着,就听沈玥问话声传来,“顾侧妃在屋子里?” 丫鬟应道,“侧妃就在屋内,世子妃请。” 沈玥迈步进屋,顾侧妃把茶盏放下,看着她道,“难得,平常有事请都请不来世子妃,今儿怎么不请自来了?” 紫苏一听,心里头就堵了一团气,替沈玥委屈。 世子爷不过是写了两封信,动动笔的事,还得一个远筹帷幄的好名声,可世子妃却要为了他奔前跑后,受人讥讽。 顾侧妃是那么好相与的吗,她可能帮世子妃的忙吗? 这是明知山有虎,还要世子妃去给老虎喂食啊。 沈玥面上带笑,心里头已经把某厮问候了好多遍,可为了大局,张不开口也得要说啊。 沈玥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呢,顾侧妃就道,“世子妃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还真希望世子妃有事求到她跟前来,之前受的气,看她怎么讨回来! 对了,还有那张文书,也一并要回来! 顾侧妃说着,眼睛一直看着沈玥,见她紧了紧手中的绣帕,她只觉得心情极爽,像是烦躁的酷暑,喝了一碗冰过的莲子羹。 沈玥越纠结,就说明她要说的是很重要,非她不可。 不然以她煊亲王世子妃的身份,还有王妃,皇上最疼爱的堂妹,如果王妃能办到,还需要求她吗? 沈玥手一攒紧,像是豁出去了,道,“之前给郡主准备的陪嫁里,不小心把相公珍藏的一幅画混了进去。” 顾侧妃听得一怔,她想过各种沈玥为什么要求她的事,均在想到时,就被否决了,却没想到是这事。 顾侧妃当即站了起来,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世子妃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想要回给沅柔的陪嫁!” 沈玥就道,“我可以换,十幅画换那一幅。” 顾侧妃憋屈了很多年,沈玥送给她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顾侧妃怎么可能会错过,轻易答应她呢。 她冷笑道,“之前给沅柔准备陪嫁,我想过问一句,世子妃都不让,现在弄错了陪嫁,又来找我帮忙,当我顾侧妃是什么人呢,任由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别说十倍,就是一百倍,我也不会去帮你开这个口!” 她倒要看看,今天才送出去的陪嫁,她堂堂煊亲王世子妃有没有这个脸去讨回来! 沈玥想掐死楚慕元的心都有了。 她忍。 收敛神情,沈玥问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顾侧妃心中疑惑呢,要知道那些陪嫁是沈玥亲自准备的,礼单她都看过几回,她看的次数只会更多才对。 之前一直没发现弄错,陪嫁才抬出府,就知道弄错了? 这也太奇怪了。 顾侧妃想到王爷和楚慕元送家书回来的事了,还有皇上派李公公来王府找王妃的事,也瞒不过她。 到底经营王府多年,人脉广阔,消息灵通。 明知道她们不对盘,还纡尊降贵来求她帮忙,甚至不惜十倍换一幅画。 显然,那幅画很重要。 而一幅画,再重要能重要到哪里去? 顾侧妃一时间还想不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轻易答应沈玥的,就算要答应,也得好好气气她先,她摸着指甲上鲜红的丹寇,笑道,“我先前要世子妃和王妃给沅柔的陪嫁添三成,你们怎么说的没忘记吧,如今陪嫁抬出王府了,就是沅柔的了,世子妃管着王府内院还不够,还想管着沅柔的陪嫁?” 字字带刺,句句讥讽。 沈玥无话可说,要不是有求于人,她真想回一句,要是她真管的那么宽,管着楚沅柔的陪嫁,还用的着来求她帮忙吗? 而且,她压根就没指望能说服动她帮忙。 她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她那幅画很重要,比她的脸面重要,这就够了。 沈玥退一步,面容带笑,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道,“十幅画,一万两银子,再加上你和郡主签字的文书,换那一幅画,总可以了吧?” 第六百零四章 补齐 “总可以了吧?”顾侧妃重复了一句,“这就是世子妃有求于人的态度?” 十幅画,一万两黄金,换一幅画,看似很多了。 可在她顾侧妃看来,一点都不多! 说是打发叫花子都不为过。 煊亲王府富可敌国,这么点东西,勉强只算得上给楚沅柔一成的陪嫁而已。 连她要求的陪嫁都没有满足,还想跟她换东西,她顾侧妃就那么没见过东西吗? 哪怕是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也不会换! 沈玥脸色微僵,紫苏就道,“我们世子妃这辈子还没求过什么人,难免说错话。” 顾侧妃的丫鬟就道,“顾侧妃和世子妃说话,有你一个丫鬟插嘴的份吗?!” 紫苏脸色一哏,再不敢开口,只鼓着腮帮子,望着沈玥。 主仆两吃瘪,顾侧妃和她的丫鬟在心底大呼痛快。 沈玥闭着眼睛,仿佛被顾侧妃气着了,努力平复心情似的。 半晌之后,她睁开眼睛,换上一副笑颜,道,“那顾侧妃你说,要怎么样,才肯帮我拿回那幅画?” 顾侧妃坐下来,那帕子擦着手背,那架势,颇有些当家嫡母给儿媳妇立规矩的架势。 沈玥就那么站着,等着。 累了一天了,实在是疲惫的很了。 等了好一会儿,顾侧妃才端着架子,一副恩赐的态度道,“先把我要求的给沅柔添的三成陪嫁补齐了再说了。” 沈玥脸色一冷,“顾侧妃,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顾侧妃豁然起身,指着自己道,“我狮子大开口?世子妃不觉得自己要求太过分了吗!给沅柔准备陪嫁的是你,自己办事疏忽,把世子爷的画给沅柔做了陪嫁,现在又想来要回去,今天是一幅画,回头别那八箱子泥土都说是抬错了!” 如果之前让赵嫣然帮忙准备陪嫁,现在弄错了画,往赵嫣然头上一推,她还真不能不帮着把画换回来。 现在,顾侧妃觉得没有让赵嫣然插手王府内务是明智的。 好吧,现在顾侧妃用明智两个字,完全忘记了根本就没有人同意赵嫣然管过王府账册。 沈玥被气的呼哧呼哧,面红耳赤,都说不出来话。 顾侧妃心情好极了,从沈玥嫁进王府,一直气定神闲,钱财之物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受气的一直是她们。 如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了,说来还真得好好谢谢世子爷了。 沈玥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发火,顾侧妃则嫌弃沈玥气的不够,最好是能直接气的小产才好,她道,“想换那幅画,先把陪嫁补齐了,我们再谈,否则,想都别想!” 沈玥瞬间又恼了三分,紫苏则在一旁劝道,“世子妃别生气啊,您还怀着身孕呢,那幅画再重要,也没您肚子里的小世子重要啊,不就是一幅画,就算弄错了,等世子爷回来,给他陪个不是不也就过去了。” 沈玥瞪了紫苏一眼,紫苏就咬了唇瓣,声音也止了。 沈玥看了顾侧妃一眼,还想再提,只是见顾侧妃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她暗自恼火,最后转身离开了。 等她一走,顾侧妃的丫鬟腊梅就道,“侧妃,你怎么不问问那是幅什么画啊,竟然这么珍贵?” 顾侧妃一听,就知道自己犯蠢了,赶紧道,“快跟去听听。” 楚沅柔陪嫁的画作有十六幅呢,天知道沈玥要的是哪一幅,也是高兴过头了,竟忘记问了。 腊梅一听,赶紧追了出去。 这边,沈玥出了院门,内心也郁闷的很,她一让再让,顾侧妃居然都不问问她要哪幅画,那她渲染了半天,费了半天的唇舌,岂不是白说了? 她往回走,紫苏一路都在劝她别生气,一幅画而已,没什么可稀罕的。 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沈玥打断她道,“你不知道就别说!要是不稀罕,皇上会特地让李公公来找王妃要?” 说着,沈玥就道,“方才被顾侧妃气一通,现在还要被你气,要是被人偷听了去,坏了皇上的好事,看我怎么罚你!” 紫苏就道,“奴婢知错了,可是顾侧妃不会给您的,我看要不让暗卫去恒王府偷吧?” 沈玥想了想道,“是我大意了,我现在打草惊蛇了,要是郡主丢一幅画,不就知道是我派人去偷的了?” 紫苏就笑道,“她们怎么知道世子妃你找的是燕山秋雨图,拿一幅假的替换,神不知鬼不觉。” “你还说!”沈玥骂道,“你这张嘴,迟早要给你缝起来!” 紫苏忙求饶。 沈玥就道,“先回去再说!” 两人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偷听到,才快步离开。 躲在暗处的腊梅吓的直拍胸口,见沈玥和紫苏走远了,方才提了裙摆,一溜烟回去了。 把偷听到的事和顾侧妃一说,顾侧妃勃然大怒。 能不恼火吗? 她不答应换那幅画,沈玥就要派暗卫去偷了! 她以为恒王府是什么地方,任由她撒泼吗?! “幸亏你机警,不然真的要被她摆一道了!”顾侧妃夸腊梅,顺手把头上的金簪拔下来一支丢给腊梅,算作奖赏。 腊梅高兴坏了。 顾侧妃赏的这支金簪,少说也值二百两呢,她们跟在顾侧妃身边,还从未见她这么大方过。 可以说,这是头一遭啊。 顾侧妃今儿估计是高兴坏了,再加上她真的有功,才会这么出手阔绰。 腊梅赶紧表忠心道,“世子妃手里头有世子爷的暗卫,不可不防。” 顾侧妃就道,“你赶紧去恒王府一趟,不管那幅画重不重要,让郡主务必藏严实了,实在不行,毁了!” 腊梅觉得顾侧妃太意气用事了,与其毁了,不如再和世子妃商量,世子妃主动提换画,只要不过分,再添一点肯定可以啊。 一旦毁了,可就什么都换不到了。 见腊梅不动,顾侧妃就催道,“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腊梅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 沈玥一回到临墨轩,就有丫鬟禀告腊梅出府的事。 沈玥听后,打了个哈欠,在小榻上睡下了。 ps: 第六百零五章 偷窃(三更) 腊梅去恒王府时,恒王刚和楚沅柔拜堂,刚刚送进洞房。 楚沅柔坐在喜床上,头上盖着喜帕,丫鬟凑上前来,道,“郡主,侧妃派了腊梅过来,似乎有要事。” 楚沅柔心一提,她都拜堂了,别又出什么事了。 “让她进来。” 很快,腊梅就进来了,见有喜娘在,她给楚沅柔的心腹丫鬟使眼色,喜娘就被请出去了。 楚沅柔有些不虞,她好不容易成亲,怎么那么多事啊,刚嫁进恒王府,就给她添麻烦,让恒王怎么看她?! “有事就赶紧说,”楚沅柔有些不耐烦。 腊梅不敢耽搁,就道,“先前,世子妃找了侧妃,说是世子爷一幅重要的画给郡主你做了陪嫁,要找顾侧妃换回来,那幅画很重要,似乎是皇上要的,侧妃没同意,奴婢偷听到世子妃似乎要派暗卫过来偷了。” 楚沅柔听了皱眉,“什么画,这么重要?” 腊梅就道,“是燕山秋雨图。” 楚沅柔冷哼一声,摆手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娘,我不会让世子妃得逞的,让她放心。” 到她手里的东西,还想要回去?做梦! 腊梅很清楚楚沅柔的性子,当初那荷包不就是,宁可毁了,也不给世子妃啊,她来就是提个醒,有了防备,世子妃要是派暗卫来偷,肯定会被逮住,指不定还会传遍京都呢。 话传到了,腊梅就赶紧退下了,毕竟楚沅柔才出嫁,顾侧妃就派她来,这不合规矩。 等腊梅一走,楚沅柔的丫鬟就骂沈玥没脸没皮,给她们郡主的东西,还想换回去,有她这样管家的吗,别人家都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何况是煊亲王府了。 楚沅柔冷笑一声,“你觉得这事没脸,没准儿在人家世子妃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以前白玉玲珑塔不还闹到太后跟前了吗?” 丫鬟就道,“还真是,郡主记性可真好,您不说,奴婢是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楚沅柔就道,“别贫嘴了,去把王爷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说,一定要来。” 丫鬟咯咯一笑,就出门了。 楚沅柔在花轿里坐了一天,顶着沉重的风光,累的脖子都快断了,心里急躁的很。 结果丫鬟去请恒王,一去半天,她越发不耐烦了。 好在没一会儿,恒王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她脸一红,因为她知道恒王不可能隔着喜帕和她说话的,他要先揭开她的盖头才行。 恒王进来,丫鬟喜娘就上前道喜,恒王道,“赏。” 喜娘们高兴坏了,吉利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外蹦。 恒王喝了不少酒,他过来道,“郡主找我来。” 他一开口,喜娘就笑道,“王爷叫错了,该叫王妃了。” 恒王笑了一声,脾气很好的改口道,“王妃找我过来是?” 楚沅柔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了紧。 喜娘拍脑门道,“看我这记性,请王爷揭盖头。” 喜娘捧了喜秤过来,恒王就把盖头挑开了,然后又在喜娘的指引下喝了交杯酒 到这里,喜娘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知道他们有话说,喜娘偷着笑,退了出去。 这时候,恒王有些不耐烦了,他身份受限,难得有机会和那些大臣们走的近,她却将他请来,也太不懂事了些。 正欲追问,楚沅柔就起身道,“王爷,方才我娘派丫鬟来告诉我,说是世子妃弄错了一幅很重要的画混进我的陪嫁里,要拿十幅画和一万两银子做交换,而且那幅画还是皇上要的,能让世子妃去求我娘换回给我的陪嫁,我想那幅画肯定很重要,想让王爷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贵重。 还有我娘不答应换画,世子妃似乎还想派暗卫来偷回去,我怕今儿王府办喜宴,人多手杂,不知道什么时候暗卫就混了进来,所以请王爷过来提醒一声,小心提防,世子妃要的东西,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 恒王有些吃惊,“什么画那么重要?” 楚沅柔就道,“是燕山秋雨图,我的陪嫁还在前院,我没敢让丫鬟去取。” 万一暗卫已经混进王府了,丫鬟一取出来,正好暗卫都不用找了,直接拿走了,她跟谁哭去? 恒王都没听过这么一幅画,更别提有什么重要之处了,但能让煊亲王世子妃提出换回去的,显然有其独特之处。 恒王把心腹暗卫叫过来,让他赔楚沅柔的丫鬟去把画取来。 恒王没有多待,说要去陪客就先走了。 恒王到外院,暗卫就过来道,“王爷,方才我和丫鬟去取画,守着库房的小厮已经被打晕了,库房内的箱子也开了几个,属下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黑影一闪,所幸画还没丢。” 要是去晚一步,估计就让人的手了,当真是惊险。 恒王眸光一凛,这边王妃才提醒他小心,煊亲王世子妃就派暗卫来偷了。 一幅画,当真有那么重要? “先把画藏好了,严加看守。” 到了前院,恒王陪客,酒宴散后,恒王和崇祖侯单独说话。 崇祖侯道贺,表示希望恒王好好对待楚沅柔。 恒王自然答应,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今儿皇上收到边关送回来的信,然后派李公公去了煊亲王府,似乎在找一幅画?” 崇祖侯听后,笑道,“王爷好耳目,今儿大喜之日,还对朝中之事这么灵通。” 这些客套话,恒王并不爱听,他道,“崇祖侯不知道吗?” 崇祖侯笑道,“巧了,我正好知道一点儿。” 见四下无人,崇祖侯就道,“早些年,就听闻有藏宝图的消息,没想到煊亲王世子还真找到了,听说就藏在一幅画里头,国库空虚,如果藏宝图的消息是真的,倒可以解朝廷一时之急。” “藏宝图?”恒王呢喃。 难怪煊亲王世子妃会那么着急,那幅画事关藏宝图,又是皇上要的,谁敢掉以轻心? 只是现在画在他们手里,皇上原本就忌惮他了,如果不交出去,只怕他连京都都出不去。 崇祖侯不知道恒王在想什么,他叹息道,“只知道藏宝图的消息藏在画里,具体哪幅画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皇上也在寻找,过段时间,应该就能知道一些消息了。” 可惜,他派去的人没能截下这个消息,还是让皇上知道了。 第六百零六章 商量 崇祖侯虽然叹息,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志在必得。 谁人不爱财? 既然能称之为宝藏,还弄什么藏宝图,就不可能是笔小数目,没看到连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世子都惦记上了么,一禀告皇上,皇上就开始寻找了。 国库空虚,打仗又劳民伤财,坐拥天下的皇上也为钱发愁呢。 只是闲聊了几句,并未深谈,崇祖侯再次道喜之后,就告辞了。 恒王送他们到王府大门,等宾客散尽,他才回内院。 一进院门,就招手叫来一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并叮嘱道,“注意不要被人跟踪了。” 暗卫纵身离开,恒王朝新房看去,灯影灼灼,红烛摇曳。 再说沈玥,忙了一天,用了晚饭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泡了个热水澡,就上床歇息了。 是以,秦齐去恒王府“偷”画未遂的事,第二天,沈玥醒来,丫鬟才禀告她。 除了沈玥之外,紫苏是唯一的知情人,连半夏都不知道。 见秦齐没能把画像带回来,半夏有些着急,一边伺候沈玥起床一边道,“世子妃,秦齐大哥没能把画带回来,皇上又急着要,可怎么办啊?” 沈玥但笑不语,没能偷回来才好呢,要是真偷回来了,才叫办事不利,她都没地方哭去。 紫苏拿了衣裳来帮沈玥穿,朝半夏笑道,“你急什么啊,那画是皇上要的,世子妃拿不到,就说给郡主做了陪嫁,她还敢不给皇上吗?” 半夏噘嘴,“你可别说的那么轻巧,世子妃把画给她做了陪嫁,就是她的了,万一她往画上泼墨,或者洒点水,把画给毁了,皇上还能拿她怎么办吗?” 就是皇上,也不能不讲道理,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啊,虽然这样的皇帝也不少,但那是昏君。 王妃的亲堂兄,怎么可能是昏君呢。 半夏的忧心,在情在理,不过她不知内情,那幅画关系着藏宝图,怎么可能会毁了? 沈玥笑道,“急什么,今儿恒王和恒王妃会进宫给太后敬茶,肯定少不了皇上那一杯,我正好进宫回禀皇上。” 紫苏啊了一声,“世子妃要进宫?” 沈玥点头。 紫苏给她穿衣服的手就顿住了,看向半夏道,“去把那套新做的绣着牡丹的裙裳拿过来。” 半夏就去拿衣裳了。 沈玥看着身上穿的绢花金丝绣花长裙,道,“这套进宫就挺好的了,不用换。” 紫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沈玥好,换成旁人进宫见皇上,肯定要盛装打扮,焚香沐浴都不为过,世子妃却嫌弃麻烦,有这样懒的吗? 沈玥的意见,两丫鬟没放在心上,帮她换好裙裳,又精心梳了流云髻,挑了套红宝石镶玉的头饰戴上,淡淡妆容,薄施粉黛。 看着铜镜中的绝色容颜,紫苏满意道,“这才像是要进宫面圣的样子。” 沈玥摇头好笑,“我办事不利,是去请罪,不是去招摇的啊。” 半夏咯咯笑,“世子妃是王妃最疼爱的,皇上怎么可能怪罪你呢。” 那边,茯苓摆好饭菜,沈玥上桌用饭。 今儿起的有些晚,外头太阳老高了。 沈玥坐下,刚拿起筷子呢,外面麦冬就领着冬雪进来了。 看到冬雪,紫苏就迎了上去,“冬雪姐姐怎么来了,世子妃还打算吃了早饭,就去给王妃请安呢。” 冬雪上前,道,“是施妈妈让我过来的,方才顾侧妃去给王妃请安,提起那幅画,王妃想拿回来,顾侧妃狮子大开口,王妃快要答应了,施妈妈劝不住,让奴婢来禀告世子妃。” 沈玥听了扶额,千算万算,把王妃算漏了。 皇上要那幅画,特地让李公公来要,可见重要。 偏王妃又是个不差钱的,钱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但凡用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是事。 施妈妈都特地派冬雪来找她了,可见王妃是花了大价钱了。 把筷子放下,沈玥就起了身。 有些饿了,随手拿了个包子,啃着就出了屋。 那样子,看的冬雪目瞪口呆,看惯了王妃优雅吃饭,沈玥边走路边吃包子,杀伤力委实强大。 紫苏和半夏捂脸的心都有了,世子妃,你好歹顾着点身份啊。 见两丫鬟尴尬,冬雪轻咳一声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世子妃肯定是饿了,再给她拿个包子吧。” 这一来一回,饭菜肯定凉了。 沈玥是真饿了,不然她也不会走之前顺带拿个包子,吃完了正意犹未尽呢,半夏又递上来一个,沈玥赏她一个懂事的眼神。 半夏内心有点崩溃,幸好老王妃中风偏瘫在床,三太太和四太太搬出王府了,不然叫她们知道世子妃这样,肯定要说世子妃不成体统,有失大家闺秀风范了。 沈玥没敢耽搁,快步到了蘅芜院。 她进屋时,顾侧妃正在提要求呢,也不知道之前都提了什么些要求,反正她进屋的时候,顾侧妃正要求王妃把明月苑之前拆掉的小厨房再给她建好。 看到沈玥,王妃就道,“你来了。” 沈玥朝她一笑,双臂微微张开,道,“母妃,这是绣坊给我新做的裙裳,好看吗?” 王妃点点头,“好看。” 随即又有些疑惑,“你平常都不施粉黛,怎么今儿打扮的这般隆重?” 沈玥说过,那些胭脂水粉里含铅太重,铅是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对皮肤有害,现在看不出来,用的多了,对皮肤的伤害很大,能不用最好不要用,尤其是怀了身孕。 沈玥福身给王妃请安,然后上前挨着王妃坐下,道,“母妃,我打算进宫一趟呢,昨儿我找顾侧妃帮忙,提出拿十幅画和一万两银子作为交换,换回那幅画,顾侧妃没有同意,我进宫向皇上请罪。” 王妃猜到沈玥进宫是为了那幅画,但说是请罪太严重了,她道,“还有商量的余地。” 皇上几乎就没找她要过什么东西,难得开口要幅画,王妃不想让皇上失望。 王妃的心思,沈玥能猜到,但让顾侧妃这样狮子大开口,她可做不到。 ps:晚上好 第六百零七章 请安 顾侧妃坐在下首,颇有些意气风发,听了沈玥的话,她冷笑一声,“我看世子妃不是进宫请罪,倒像是进宫告状的,怎么,自己要画不成,就想让皇上下旨要吗?” 沈玥瞥了顾侧妃一眼,没好气道,“一大清早,顾侧妃有必要说话这么冲吗,顾侧妃昨天和我说的话,我还记得呢,送给郡主的陪嫁,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顾侧妃也知道那是给郡主的陪嫁,你也没问过郡主的意思,就在这里提一堆东西做为交换,万一郡主不给你呢,你的这些许诺能算数吗?” 顾侧妃赫然一笑,“郡主是我生的,我这个当娘的话能不管用吗?” 沈玥语笑嫣然,“昨天王爷快马加鞭派暗卫送回来的家书让她不嫁,我看郡主也没把王爷的话放在心上,为了嫁给恒王,还在那张纸上签字画押了,顾侧妃也签了,昨天才发生的事,我想不至于过了一夜就不记得了吧?” “王爷是一家之主,他的话都能当作耳旁风,何况是顾侧妃你了,那幅画在郡主手里,我看母妃和顾侧妃商议的再好,没有郡主点头,都不算数。” 既然顾侧妃说话不管用,那何必在这里听她啰嗦? 沈玥说完,施妈妈就道,“王妃,奴婢觉得世子妃说的有理,顾侧妃是郡主的娘,你还是郡主的嫡母呢,要听话,郡主也该先听您这个嫡母的。” 顾侧妃脸色一青,她豁然起身,“我昨晚想了一夜,不想大家难堪,退让一步,有些人是给脸不要脸,既然这样,不谈也罢,我倒要看看,沅柔是听我这个娘的还是听别人的!” 说完,顾侧妃甩了袖子便走人了。 走了几步后,还特地大声道,“准备轿子,我进宫给太后请安!” 她们有皇上做靠山,她就没有了吗? 理在她们这边,她还就不信皇上敢当着太后的面来硬的。 丫鬟就道,“侧妃,之前世子妃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不许您随意出府。” 顾侧妃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沈玥,原本是要发怒的,结果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转身走人了。 沈玥眸底闪过一抹冷芒,这是打算给她以退为进吗? 看着顾侧妃离开,王妃就道,“想拿到那幅画,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 沈玥挨着王妃坐着道,“母妃,顾侧妃不给,不代表恒王不给啊,皇上要的画,恒王怎么敢不给呢,除非他不知道。” 而她进宫,就是把这消息捅给恒王知道。 在京都,恒王还是步步小心谨慎的,他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跟皇上作对? 而楚沅柔才刚嫁给恒王,恒王当着皇上的面让楚沅柔把画交出来,楚沅柔敢不给夫婿面子吗? 王妃也希望如此,她道,“我陪你一起进宫吧。” 沈玥摇头,道,“不用母妃陪,我去就行了,这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进宫了。” 王妃穿戴也很随意,要进宫,少不了要重新梳妆,要耽误不少时间呢。 王妃点头,“你小心些。” 出了蘅芜院,沈玥就问紫苏道,“方才顾侧妃跟王妃提了哪些要求?” 方才在屋内,她没有问,是因为她知道紫苏会打听,而她既然说了顾侧妃的要求不算数,就没有问的必要。 现在知道,算有个心理准备吧。 紫苏一边跟着沈玥往前走,一边道,“顾侧妃要五万两银票,外加六百亩良田和两个四进的庄子给郡主,那张签字的纸还给她,另外要重建小厨房,饭菜和以前一样,还有她要管大厨房的账,还有。” “还有?”沈玥诧异道。 可不是还有,这岂止是狮子大开口啊,用秋霜的话,如果可以,顾侧妃恨不得要王妃拿命换才好呢。 除了那些之外,顾侧妃还看中了间铺子,是给赵嫣然要的。 “王妃都答应了?”沈玥关心的是这个。 紫苏摇头,“秋霜也不知道王妃答不答应,因为顾侧妃还在提。” 要不是世子妃进来了,还不知道顾侧妃会提多少要求呢,也不知道王妃会答应哪些。 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就直奔皇宫了。 沈玥进宫,不需要传召,畅通无阻。 进了宫,先是去御书房,皇上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到了半道上,才有公公过来道,“世子妃,皇上在寿安宫。” 沈玥就改道去寿安宫了。 沈玥要求见皇上的事,早有公公禀告皇上了,是以沈玥到了寿安宫,就直接进正殿了。 大殿内,太后雍容华贵,皇上器宇轩昂,皇后和宴贵妃都在。 恒王和楚沅柔则坐在下首,这时候,早敬过茶了,应该是聊家常。 沈玥上前,挨个的请安。 皇上知道沈玥进宫所为何事,见她和丫鬟都空着手,他眉头一皱,“怎么空着手进宫了,朕要的那幅画,没找到?” 皇上当然知道那幅画在楚沅柔手里,只能装不知道。 沈玥再次福身,之前是请安,这一次则是请罪,“请皇上恕罪,那幅画我不知道相公是准备献给皇上的,我见画作不错,就给郡主做了陪嫁。” 楚沅柔就看着沈玥了,“在我那里?什么画啊?” 沈玥就道,“是燕山秋雨图。” 楚沅柔一脸困惑,“我的陪嫁里有这幅画吗?” “有。” 楚沅柔就站起来,脸微红道,“我昨儿才出嫁,大嫂给我准备的陪嫁,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大嫂说有,应该错不了。” 态度很好,完全不是顾侧妃能比的。 沈玥朝楚沅柔投去感激的笑容,然而楚沅柔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道,“郡主,奴婢昨儿有话忘记禀告您了,昨儿您和王爷拜堂之后,侧妃曾派丫鬟来传话,说是世子妃想通过她拿回一幅画,她没有同意,世子妃就出言威胁,侧妃动怒了,让你说什么也不要给她。” 大殿内,很安静。 丫鬟的说话声虽然小,但大家都能听的清楚。 楚沅柔脸色一变。 这还没完呢,殿外进来一小公公,上前禀告太后,道,“太后,顾侧妃派人递了帖子进宫,说是她要进宫给您请安,世子妃不让,希望您能传召她进宫。” 第六百零八章 心虚(三更) 紧接着,太后就发怒了,冷冽的眸光落在沈玥身上,质问道,“顾侧妃要进宫给哀家请安,你为何不让?!” 沈玥一脸无辜,她看着太后道,“不是我不让顾侧妃进宫,而是之前顾侧妃冲到王妃的观景楼,指着王妃的鼻子说王妃早些年在王府,她从来没有管过王妃,说王妃抢了她的正妃之位,她一再退让,让王妃感恩戴德,以后也不要管她,顾侧妃身为妾室,却对嫡妃不敬,被王妃禁足了,现在还在禁足中。” 可不是她禁足顾侧妃的,是王妃。 当着皇上的面,太后你有胆子你就数落王妃的不是啊。 太后没想到沈玥会把王妃拎出来做挡箭牌,脸色铁青。 楚沅柔就看着沈玥,娇嫩的脸上带了被冤枉的薄怒,道,“分明不是那么回事,是你先禁足我娘的,我娘后来才去观景楼找王妃,希望她管管你的,你不要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沈玥看着她,正要说话呢,楚沅柔就上前两步,向太后告状,“太后,世子妃是因为丫鬟摔了您赏赐给我的玉镯,我进宫请罪,您罚了丫鬟三十大板的事怀恨在心,后来芷云脸颊用了药膏红肿不止,我和娘求到太后您跟前,世子妃那天当着您的面踹了舅母一脚,回府后,就禁了我和我娘的足,还说我们要敢不听话,就打我们板子,我因为皇上赐婚给王爷,她不敢拿我怎么样,我娘这么多天,却是连王府一步都没敢出。” 太后原本就有火气,楚沅柔又帮她回想起沈玥踹崇祖侯夫人那一脚。 崇祖侯夫人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在太后跟前很得脸,京都哪个贵夫人敢不看着她的面子高看崇祖侯夫人几眼,可沈玥却敢当着她的面踹崇祖侯夫人,而且踹的还是脸。 别说给太后脸面了,她就是在挑衅太后的底线。 太后不敢指责王妃什么,但沈玥一个小小世子妃,她要是奈何不了,这么多年的太后,就算是白做了,“煊亲王不在王府里,王妃脾气好,世子妃这是要只手遮天了,丫鬟犯错,哀家没有杖毙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不知感激还心存埋怨,将气撒在顾侧妃头上!” 网开一面了吗? 丫鬟被人算计,背了黑锅,差点送命,如果不是她拿药泥和药膏交换,太后会饶她一命? 现在说的这么仁慈,看来当日她怎么救半夏一命的经过,一个个都不记得了。 沈玥笑了,“顾侧妃是没出王府,可她想做什么,一件也没少做,太后什么都不知道,就如此指责我,实在叫人心寒,我如果是不知感激,对顾侧妃和敏柔郡主心怀怨恨,在王府里只手遮天,我也不会被顾侧妃算计,在成亲前一日,只因道士一句话,就想法设法的弄到八箱黄金。 一时间凑不齐,王妃为了郡主的安危,还进宫求了皇上,昨儿喜宴上,太后可知道那道士看着八箱黄金抬出王府是怎么说的,煊亲王世子妃够蠢,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如果人家要他说要半个煊亲王府做陪嫁,难不成世子妃和王妃也给?我为了顾侧妃和郡主的颜面,什么都没说,现在却来指责我,那我还替她隐瞒做什么?” 沈玥一通倒豆子。 一殿的人都听的目瞪口呆。 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皇后率先反应过来,一脸惊讶道,“那道士说的都是假的?” 沈玥绷紧了脸,道,“可不是假的,我让楚总管审问那道士,道士什么都招了,因为顾侧妃嫌弃我和母妃给郡主准备的陪嫁少了,我和母妃是依照安王府郡主出嫁准备的,只多不少,因为我给郡主准备了八箱泥土陪嫁,顾侧妃觉得我存心羞辱郡主,所以找了道士来了这么一出,让王府再给郡主添八箱黄金做陪嫁!” 楚沅柔面红耳赤,眸光冷冽,“你胡说!” 沈玥冷笑一声,“我胡说?那道士还在京都,要不我叫人将他请来,让他当面招认?你要嫌耽误时间,也可以叫钦天监来给你和恒王好好算算,到底要不要八箱黄金做陪嫁才能保你无虞!” 因为顾侧妃压根就没有得逞,所以道士也没有被灭口。 顾侧妃也不怕她找道士,既然都依照道士说的给楚沅柔准备八箱陪嫁了,博得了个好名声,何必在说道士是假的,她上当受骗了,这不是遭人嗤笑吗? 大家都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人。 沈玥理直气壮,楚沅柔就心虚了。 她不知道沈玥是诈吓她的,还是都是真的,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道士说的话都是假的。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静谧。 宴贵妃扑哧一笑,道,“我都听糊涂了,不是再讨论画的事吗,怎么绕到陪嫁上去了,嫁都嫁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啊,难道还把那八箱黄金还回去吗,最后不还是恒王府抬到恒王府?” 宴贵妃似笑非笑,看似打圆场,实则实在帮楚沅柔。 虽然沈玥说相信了道士的话,可八箱子黄金有五箱是恒王出的,堂堂煊亲王府,要说凑不齐五箱黄金,谁信? 楚沅柔怕沈玥揪着道士不放,就顺着宴贵妃的话道,“我娘给我传了话,我昨儿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要先回王府一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我娘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明知道画是皇上要的,还特地叮嘱我不要给世子妃。” 言外之意,就是沈玥惹怒了顾侧妃,她才不顾皇上说这样的话。 太后半天没说话了,冷声道,“有什么话,当着哀家的面说,来人,传顾侧妃进宫!” 太后说完,皇上就道,“那幅画,也先拿进宫吧,就算最后朕不要,总要瞧瞧是什么样子,也不枉慕儿远在边关还不忘孝敬朕。” 皇上的话,正是沈玥想说却不好开口的。 她不着痕迹的瞥了恒王一眼。 恒王眸光微动。 现在都知道那幅画是皇上要的,还吵到了太后跟前,皇上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口,很显然是担心拖延下去最后拿到手的是幅假画。 毕竟高手临摹一幅假画,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皇上发话了,借楚沅柔几个胆子也不敢说不给啊,她吩咐丫鬟道,“去将那幅画取来,快去快回。” 第六百零九章 疙瘩 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一堆人在这里,而且在顾侧妃和画送进宫来之前,都不会离开。 不可能一直干坐着,什么话都不说。 安静了片刻之后,宴贵妃就寻话题了,她看着沈玥道,“之前听闻煊亲王世子妃说给人治病,所得诊金全部捐给朝廷做军饷之用,不知道这义诊什么时候开始?” 沈玥正喝茶呢,闻言,抬眸看着宴贵妃道,“再过几日,就开始了。” 语气冷淡,并不想多说什么。 楚沅柔则问道,“世子妃向来挑病人,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病人求上门来,看他不顺眼,就把人轰走?” 沈玥清澈明净的眸子闪过一抹璀璨笑意,“放心,我不会做有损煊亲王府名声的事,况且,我不是看谁都不顺眼,哪怕丑陋不堪,只要心地善良,我分文不取都可以,要是真心看不顺眼,大可以多收他点诊金,让他们多给朝廷做点奉献,我想以我煊亲王世子妃的身份,收个万儿八千两的诊金,还没有人敢不给。” 沈玥语气温和清脆,像是清晨站在树枝上欢叫的黄鹂鸟。 然而,却是听的正在喝茶的皇上呛了喉咙,咳嗽起来。 皇上想说的是,他希望多来几十上百个煊亲王世子妃看不顺眼的病人,如此一来,哪还用找什么藏宝图啊? 楚沅柔瞥了沈玥,嗤笑道,“万儿八千两?大嫂,你怎么不去抢?” 沈玥勾唇浅笑,“京都有的是便宜的大夫,但愿不会有人送上门来给我抢。” 楚沅柔语噎。 皇后端方雍容的坐在那里,笑道,“世子妃医术高超,京都看不好病的有两种,囊肿羞涩,穷的连一般的大夫都看不起,一种是病情太重,重的治不好,重病难治,又身家不菲,只要能医治好他们,多收些诊金,也无可厚非,况且世子妃收的诊金,全部用于军饷,这也是在替那些身患顽疾的人积德行善,这是功德一件。” 宴贵妃就笑了,“世子妃的本事可不只是看病,能让太后三天年轻十岁,这等妙手回春之术,叫人叹为观止,如果有人脸上有瑕疵去求医问药,世子妃给不给治?” 宴贵妃摸着自己下巴处长出来的一小疙瘩。 沈玥要是懂事,就说给她诊脉了,但是她就不懂事,她笑道,“像贵妃娘娘下颚上的红疹,去找我看病,至少也要收一百两吧。” 众人,“。” 土匪啊! 太后眸光冷沉了,“那么一小疙瘩,养几日就好了,你要收一百两?” 沈玥嫣然一笑,“诚如太后所说,那么小一疙瘩,不用吃药,养几日也就好了,却去找我诊脉开药,在我看来,就是专门去托我给边关将士们送钱的,这时候,我就不是看病收钱了,我是看人身份,这里是寿安宫,我不好开口,要是贵妃真的去了,我至少也要收三千两,才不算侮辱了宴贵妃的身份,皇上,您说是不是?” 还不好开口,你都说了好么,也没见你脸红惭愧的啊。 而且还把皇上拉出来一起做土匪,众人心道。 偏偏,皇上很爽快道,“要是贵妃真的去了,朕赞同你收一万两。” 宴贵妃满脸通红,娇嗔道,“皇上!” 皇上瞥了她道,“煊亲王世子妃身怀有孕,给人治病是好事,所收诊金更是用于边关战事,更是好事一桩,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难道还不能看你脸上那么一小疙瘩,还巴巴的跑出宫,世子妃每日给人看病不过一个时辰,给你看了,势必就有一个其他病人看不了了,收你一万两,才不枉你辛苦跑这一趟。” 皇上说完,皇后就看着宴贵妃道,“妹妹还要出宫找世子妃给你看疙瘩吗?” 宴贵妃眸底闪过一抹暗芒,快的叫人难以捕捉,她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么小一疙瘩,我连太医都不好劳烦,怎么敢劳烦煊亲王世子妃?” 言外之意,她是不可能去找沈玥看的。 其实,宴贵妃有些后悔,既然不会去,她吃饱了撑着开这个口? 皇后却看着皇上道,“皇上,臣妾倒想向您求个恩典,恩准臣妾在世子妃给人诊脉时,让臣妾出宫一趟。” 皇上挑眉,“皇后身体不适?” 皇后摇头笑道,“倒没什么不适的,只是世子妃妙手仁心,给人治病,所收钱财都用于边关,臣妾是皇后,母仪天下,本该是天下女子效仿的典范,世子妃善举,臣妾怎么能不给点支持呢,再者,臣妾虽然没什么病痛,也还可以让世子妃给臣妾诊脉,开个方子好好调理,也能更好的伺候皇上。” 皇上眸露赞赏。 宴贵妃就笑道,“臣妾一小疙瘩都要一万两,皇后的调理方子,只怕世子妃收的更多,不知道世子妃打算收多少?” 沈玥就看着皇后了,皇后朝她一笑,凤袍下露了两根手指。 “两万两。” 皇后大方,沈玥就替她开口了。 皇上就看着皇后了,“世子妃可是要两万两呢,皇后可是大出血了。” 皇后嗔了皇上道,“臣妾不过出了两万两,世子妃损失的,说一百万两,臣妾都相信。” 皇上龙颜大悦,笑道,“朕准了,让世子妃诊脉之后,特许你回代国公府待一个时辰。” 皇后听了,喜不自胜,立刻起身谢恩,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古代出嫁的女子,连回门都难,何况是皇后回门了,皇后回门还是几年前代国公过寿,皇上特地恩准她回府贺寿,几年过去,她都快记不得代国公府长什么样子了。 宴贵妃妒忌的咬紧了唇瓣,手里的绣帕快被她撕扯破了,恩准出宫探亲是何等的荣耀,她也想要。 可是方才皇后先问了她要不要出宫找煊亲王世子妃看病,她一口回绝,现在再反口,摆明了,她就是想回晏家探亲,并非真的把边关之事放在心上。 好一个皇后,竟给她挖坑! 花两万两,既显得她大方,关心边关之事,博得皇上欢心,又给煊亲王世子妃撑了腰,连皇后都收了两万两,收其他人万儿八千的,别人还敢说煊亲王世子妃收费太贵吗? 第六百一十章 探亲 这两万两,皇后原就是心甘情愿掏的。 以前,为了和宴贵妃所出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拉拢朝臣,花费了不知道多少。 现在常山王世子失踪了,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以前有一半的朝臣支持二皇子,现在估计三分之一都不到了。 再加上钟文婷嫁给了沈琅之,原本大家觉得是沈家走了狗屎运,随着沈家封侯,一跃成为京都新贵,而且还没人知道沈家为何封侯的,皇上只让寥寥几位大臣知道原因。 谁也不知道沈家是不是就止步侯爵了,万一将来会封为国公呢,谁也不敢断定沈家就没有这样的可能。 再加上煊亲王世子妃又出自沈家,甚至钟文婷和沈琅之的亲事,就是沈玥和楚慕元促成的。 虽然煊亲王府不怎么参与立储一事,反正谁做皇帝,都奈何不了煊亲王。 虽然听起来有那么点心酸。 但煊亲王府对朝廷的忠心,谁敢说一个不字? 煊亲王不掺和立储,他掺和常山府立世子,常山王府三少爷入了军营,还跟着王爷去了边关,显然,将来常山王世子之位非他莫属了。 宴贵妃少了常山王府这么一个大靠山,还想夺嫡? 以前是想拉拢朝臣,现在是朝臣急着往三皇子这边靠,皇后大松了一口气,就是送给沈玥两万两,她都不带皱眉头的,何况这两万两花的不要太值。 就单单一个皇上恩准她回代国公府探亲,让皇后再掏两万两,她也愿意啊。 这边皇上答应让皇后顺带回代国公府探亲,皇后身边跟着的丫鬟高兴坏了,她退出去,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国公爷知道,让代国公府做好接驾的准备。 世子妃说了,要不了两天就要给人治病了,皇后既然要出宫,当然要做头一个了。 这边,楚沅柔的丫鬟还没把画取回来,皇后要回府探亲的消息就传回代国公府了。 代国公高兴坏了,老泪纵横啊,直呼皇恩浩荡。 呼完了,又觉得不大对劲,这不年不节的,事先也没听到点风声,怎么皇上就准许皇后回娘家了呢? 要知道,一般回府探亲,少说也提前一个月知道,方才小厮禀告就这几天的事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回府探亲是顺带的。 不过顺带的也难得了,这样的顺带,最好能多来几次。 钟大太太管着家,她道,“皇后没几天就要回来,该准备怎么接驾合适?” 代国公想了想,道,“既然是顺带回来的,不宜太隆重,具体如何,你明儿进宫一趟,同皇后商议一番再说。” 虽然代国公府的人也常进宫见到皇后,但在宫里头见和在代国公府见皇后,感觉就不同了。 尤其代国公,去见皇后,和皇后说话的时间就没超过半盏茶过,说不了两句话,就告退了,还提心吊胆的,生怕惹皇上不高兴。 代国公府有多高兴,想象的出来,寿安宫内,气氛却不怎么样。 煊亲王府离皇宫近,顾侧妃是做好了准备进宫的准备的,这不,一宣召,她就进宫来了。 太后传顾侧妃进宫,就是给她撑腰的,顾侧妃也不辜负太后一番心意,请安之后,就向太后道谢,顺带告状,如果不是太后传召,她还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进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还未说话,皇后方才得了皇上和沈玥的好处,自然要帮忙了,她道,“皇上要的画,世子妃找顾侧妃帮忙,顾侧妃为何不帮忙,还特地给恒王妃传话,不要给世子妃?” 皇上要的四个字,皇后咬的格外清楚,敲的顾侧妃心头一震。 顾侧妃跪下来,道,“皇上要的画,臣妾岂敢不给,只是世子妃借口皇上要的画,就让我交出来,态度恶劣,臣妾就想到那日,世子妃的丫鬟摔了太后赏赐给沅柔的玉镯的事了,太后下令,要杖毙那丫鬟,太后的话,世子妃都敢当作耳旁风,惹得太后一再动怒,扪心自问,换做其他人,只怕都不会甘心就这样把画交出来,何况那画已经给郡主做了陪嫁了。” 顾侧妃这话说的巧妙,她不是不帮忙,只是沈玥态度恶劣,她就是想给,心里头都存了火气不想给了。 这话有多少真假,大家心里头清楚,沈玥也不想多做解释。 楚沅柔一听顾侧妃受气了,她就指责沈玥了,“大嫂,父王出征之前,把王府交给你管,却没说过准许你欺负我娘!画已经给我做了陪嫁,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你好言好语,我娘不会明知道是皇上要的,还特地叮嘱我不要给你。” 沈玥看着她,道,“所以,错的都是我了?” 楚沅柔脸色一变,“难道错的是我吗?!你给我准备陪嫁,都没有允许我过问一句!” 沈玥轻笑一声,“我不知道在恒王妃和顾侧妃眼里怎么样才叫好言好语,我找顾侧妃换回那幅画,她都不容我说两句,就说我给郡主你准备的陪嫁少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心平气和的把话接下去,我承诺拿十幅画,一万两银子以及郡主你签字的文书换回那幅画,顾侧妃压根就没有给我一点商量的余地。” “至于说我欺负顾侧妃,这顶帽子扣下来,我也不想争辩什么,煊亲王府的家事,旁人知道多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是真想管,就派一两个公正的嬷嬷去煊亲王府,对着煊亲王府的家规,好好的管!” 太后脸色铁青,因为一大殿的人,就太后会管顾侧妃的闲事,但顾侧妃被罚是煊亲王府的家务事。 太后拍了桌子,怒视沈玥道,“你是在说哀家手伸的太长了?!” 沈玥耸肩,“太后疼顾侧妃,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是顾侧妃的本事,我管不着,但我对顾侧妃的惩罚,我只能说我罚的太轻了,太后要责骂我几句,我是小辈,我听着。 但顾侧妃做的不对,该怎么罚,我还会怎么罚,如果王爷凯旋回京,说一句我做错了,罚的太重,煊亲王府掌家之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一下,事关煊亲王府的家务事,能罚我的也只有王爷王妃两人,太后您要替顾侧妃委屈,要责罚,请你罚把管家之权交给我的王爷,是他给我机会罚顾侧妃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 忤逆 皇后恨不得拍手叫好了,说实在的,她和太后相处多年,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呢,简直是过瘾。 皇后笑道,“煊亲王世子妃当着这么多人和皇上的面说这话,看来处罚真的不重,我相信她。” 宴贵妃扑哧一笑,道,“煊亲王世子妃说了一通,我怎么听着仿佛在说‘太后您说吧,您说什么,我都当成耳旁风,我行我素,你管不着?’” 太后的脸色原就难看了,宴贵妃火上浇油这么一说,那脸色难看的仿佛要杀人了。 她是太后,她的话,竟然有人敢当作耳旁风?! 但沈玥很想表示:没错,宴贵妃完全领略到我话中精髓了,我就是这意思。 楚沅柔冷眼看着沈玥,“连父王都不敢把太后的话当成耳旁风,你居然敢?!” 沈玥挑眉,笑道,“王爷说一不二,如果是他罚顾侧妃禁足的,谁敢吭半个字?而且以王爷的性子,如果有人给顾侧妃求情,不是顾侧妃惩罚加倍,就是帮着求情的人陪着顾侧妃一起禁足,王爷不是不会把太后的话当成耳旁风,而是根本连风都刮起不来。” 明明很严肃的争辩,为什么听着那么的想笑呢。 寿安宫的丫鬟太监们忍的辛苦,忍不住也得拼命忍着,太后吃瘪,这时候谁笑谁死啊。 沈玥的话,皇上深以为然,当初王妃待在王府里,过的不顺心,皇上呵斥王爷几句。 王爷就冷脸对着皇上道,“那么多奏折,看来还不够皇上打发时间的,心思闲的都在王府家务事上了,皇上对臣的家务事这么关心,皇恩浩荡,臣无以为报,改日臣也挤出点时间好好关心下后宫的事。” 真的是,牛都能被他气死了。 这还不算,王爷走后,御书房就多了一堆奏折,屁大点事都送上来了,两天都看不完,想砍他脑袋的心都有了。 要是太后敢当着王爷的面说他罚顾侧妃太重,一两句就算了,要是还动怒,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指不定连他都要跟着倒霉。 皇上摆手道,“不要提煊亲王了,满朝文武,包括朕和老王爷在内,哪个没有被他当成耳旁风过,不想听,转身就走更是再正常不过了,提起他,朕就想揍他。” 说完,见太后怒气很大,便道,“到底是煊亲王府的家务事,将来煊亲王回京,如果顾侧妃真的觉得受委屈了,和煊亲王告状就是了,仅凭她们两个说,都是一面之词,偏向谁都不合适。” 顾侧妃脱口一句,“我怕等不到王爷回京,就被她折磨死了!” 皇上脸色一青,紫苏就气道,“顾侧妃慎言!世子妃从来就没有折磨过你,你别往我家世子妃身上泼脏水!” 紫苏实在气不过来,也不管一大殿都是身份尊贵,没有她一个丫鬟开口说话的份。 紫苏说完,沈玥就看着她道,“你就别说话了,不然又该成被我们主仆折磨死了,我还从来不知道我有办法把人折磨的活蹦乱跳,指责起人来的比谁声音都大的本事,将来王爷回府了,顾侧妃你这么大嗓门和王爷说话,都不用我申辩,王爷压根就不会信你受折磨了。” “还有,以后别再让我听到折磨你了这几个字,在我眼里,禁足离折磨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既然担了这恶名声,我就不会白担,我会让你在王爷回府之前,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玥的话,听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太后勃然大怒,拍桌子道,“放肆!当着哀家的面,就敢威胁人了?!” 沈玥瞥了太后一眼,她道,“我是威胁人了,但我威胁的坦荡!太后,我给你恢复年轻时,和你说过,切忌动怒,我几次进宫,你就动了几次怒,我再次提醒你,你要一直如此,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一天比一天衰老,不到一个月,你就会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苍老,那时候,不要怪我的药泥枉担虚名。” 说完,沈玥看着皇上,福身道,“皇上,请您作证,我已经再三提醒过太后了,将来太后怪罪起来,我不会承担责任的,我也承担不起。” 皇上看了太后一眼,太后眼睛气的喷火了,貌似,把太后气的不轻的只有她。 “太后,你何苦为了煊亲王府的家务事气伤自己?”皇上道。 太后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那么生气,她不敢想象自己一天比一天苍老的样子,但沈玥委实可气! 太后瞪着沈玥,道,“被一个小辈再三忤逆,哀家如何不气?!” 沈玥无语至极,敢情太后你就不能受气,旁人就能了是吧? 就因为你是太后,高高在上,旁人就要因为你忍气吞声? 你这么厉害,你咋不去陪先皇呢。 沈玥觉得要不要再加把劲,把太后气的药性全无算了。 算了,真把太后气出问题来了,还是她的事,谁让人家是太后呢。 沈玥正要开口呢,楚沅柔先一步道,“大嫂,你明知道太后不能受气,还尽挑气人的话说,未免太居心不良了吧?” 沈玥嘲讽一笑,“我居心不良?我刚说太后不能受气,你又说这样火上浇油的话做什么,嫌太后没气够,还是怕太后不生气了,不帮顾侧妃做主了?” “我没有!”楚沅柔急道。 她看着太后,眸露急切,生怕太后误会了她。 太后怎么可能生楚沅柔的气呢,楚沅柔可是她刚过门的儿媳妇,护着都还来不及呢。 顾侧妃跪在地上,指责沈玥道,“世子妃伶牙俐齿,舌灿莲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连王爷都被你哄的团团转,我们说不过你,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沈玥眼皮都快翻抽筋了,无话可说。 藏宝图的事闹到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可以丢给皇上了。 现在让她嘴硬,等回去了,看她的嘴能不能有板子硬! 打定主意,沈玥就看着皇上道,“皇上,那幅画我事先不知道相公是打算送给您的,我就给郡主做了陪嫁,您也看见了,我和顾侧妃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儿去,想她把画给我几乎是不可能,我实在是无能无力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凑合 最后一句,沈玥说的格外小声,若不可闻。 皇上眉头拧成了麻花,那幅画关系重大,又是从沈玥手里头流出去的,她不帮忙要回来,他堂堂九五之尊,以权压人,实在说不出口啊。 而且,顾侧妃也没有给皇上开口的机会,她言辞凿凿,替自己辩白,更是指责沈玥,她道,“皇上,不是我不让世子妃拿回那幅画,实在是臣妾心里头气不过,王爷以前说过,将来沅柔出嫁,许她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可是王爷一去边关,世子妃把持王府内务,给沅柔准备的陪嫁远没有王爷许诺的,我说她几句,她就说王府现在是她当家做主,我管不着。 老王妃中风偏瘫在床,又不能给我作证,沅柔贵为煊亲王府郡主,何至于嫁的那么寒酸,道士要八箱黄金做陪嫁,最后还是恒王送了五箱去,要是王爷在,肯定不会这样!” 说着,顾侧妃还抽泣起来,知道的楚沅柔有将近二百抬的陪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玥就给了她几床棉被就打发了。 楚沅柔内心愤愤,脸上带着不得不认命的委屈,道,“娘,你别说了。” 沈玥唇瓣掀起一抹冷弧,方才她还说楚沅柔要八箱黄金陪嫁是弄虚作假,最后不了了之,顾侧妃来的晚,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倒是无意帮她作证了。 还提到老王妃,拜托,要是老王妃还好好的,就凭她们把三太太四太太气的够呛,会帮她作证吗? 还有,王爷压根就不是那种人。 想到这里,沈玥挑眉一笑,道,“王爷许诺了什么,我是不知道,王爷出征之前没有和我说过,我之前当着王妃的面也说了,如果王爷真的许诺了,以王爷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性子,如果我准备的陪嫁真的少了,王爷会给郡主补齐的,你急什么? 你方才说老王妃能给你作证,只可惜,她缠绵病榻,口不能言,不过没关系,王府就那么大,如果老王妃知道,那三太太和四太太肯定也知道,宣她们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如果王爷真的说了,在恒王妃离京之前,缺的少的,我会亲自送到恒王府去,如果没有,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一个欺君之罪,是少不了的。” 沈玥说的坦然,顾侧妃有些心虚。 皇后看在眼里,就道,“那就宣三太太和四太太进宫吧。” 顾侧妃抬起头来,道,“我和三太太四太太争辩过,就算王爷说过,她们也不会帮我的。” 皇后脸色一冷,道,“混账!皇上和太后还坐在这里呢,王爷说没说过,她们还敢信口雌黄,蒙骗皇上不成?!” 顾侧妃再不敢说话,公公就赶紧去宣三太太和四太太来了。 很快,两人就来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也不知道皇上为何宣召她们进宫,内心惶恐着呢,生怕出了什么事。 两人进来,给皇上和太后请安,然后道,“不知皇上宣我们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没有说话,皇后道,“是本宫宣你们进宫的,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你们要说实话,如有虚言,定罚不饶!” 三太太和四太太吓了一跳,齐齐跪下道,“皇后娘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很满意两人的态度,然后问道,“煊亲王以前曾说过,敏柔郡主出嫁时,许她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三太太有些懵,不是都出嫁了吗,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 她怔了一瞬,皇后脸色沉了三分,“有没有许诺过?” 三太太摇头,“我们从来没有听王爷说过这样的话。” “当真没有?”皇上问道。 三太太确定道,“没有听过。” 顾侧妃就道,“我和王爷是独处时说的,她们不知道,情有可原。” 沈玥扑哧一笑,“既然是你和王爷独处的时候说的,那老王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侧妃怒了,“就不许我告诉老王妃吗?!” 沈玥哼笑一声,“你告诉老王妃的,老王妃再给你作证,有意义吗?我告诉王妃,说王爷准备郡主的陪嫁一切从简,王妃再来给我作证王爷的确说过,郡主那么多的陪嫁是不是抬一大半回王府?” 顾侧妃语噎。 皇后笑了,笑容严肃,不怒自威,“本宫还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的人,说的话前后不一还理直气壮,得亏煊亲王远在边关,否则叫他知道,还不知道如何动怒。” 顾侧妃脸色一阵青白。 沈玥就道,“我只盼着王爷能早日凯旋回京,肃清王府。” 二老爷已经找到了,认祖归宗的日子不会太远,老王妃没有好下场,崇祖侯府挟持二老爷威胁老王妃,导致二老爷丢失多年,能有好下场,除非回来的是假王爷! 这时候,楚沅柔派回去取画的丫鬟回来了。 丫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因为大家的眼神都盯着她手里抱着的画上。 恒王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开过口,这时候,他紧握楚沅柔的手道,“那幅画给皇上吧,你喜欢画,将来我多寻些大家的画给你。” 楚沅柔的脸腾地一红,见大家看过来,嗖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有恒王说情,楚沅柔怎么可能不给夫君面子呢,她点头应了。 李公公快步走到丫鬟身边,把画送给皇上过目。 看着那画,皇上眉头扭成一团。 这画画的可真凑合。 罢了,这画重要的是背后的藏宝图,画的本身并不重要。 拿到画,皇上松了一口气,也不枉他坐在这里半天听她们争来吵去了。 沈玥盯着那画,皇上笑道,“怎么,世子妃舍不得给朕了?” 沈玥脸微红道,“不敢,只是想再看两眼。” 皇上笑了笑,他懂沈玥是什么意思,看看画是真是假。 皇上就把画给李公公,李公公就送到沈玥跟前了。 皇上龙心大悦,自然少不了一番赏赐了,皇上赏赐楚沅柔十幅画,还有黄金千两,以及绫罗绸缎一堆。 楚沅柔跪谢皇恩。 恒王则趁机道,“皇上,趁着您高兴,能否给个恩典,赏赐王妃几瓶凝雪膏?” 第六百一十三章 回门(三更) 要凝雪膏,还是给顾芷云治脸的。 楚沅柔即将随恒王去封地,她导致顾芷云脸毁容,崇祖侯夫人一直没有消气,得罪她,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如果宫里还有凝雪膏,太后早赏赐给顾芷云了,还用等到现在? 恒王的目的是沈玥,只是方才争的面红耳赤,由他们开口,沈玥肯定不给。 可皇上发话,沈玥能不给吗? 皇上就看着沈玥了,道,“你就给恒王几瓶药膏吧。” 沈玥看着手中的画,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的恒王心里头发毛。 他担心沈玥认出画是假的,这幅画做的足以以假乱真了,她能看的出来有问题? 恒王担心沈玥会抖出来,结果沈玥笑了一声,把画卷起来还给了李公公。 她笑道,“正好,马车里就有几盒药膏,我这就让丫鬟取来。” 紫苏愣了下,茫然的看着沈玥,就听沈玥吩咐道,“去拿来吧。” 紫苏不明白,马车里有什么祛除伤疤的药膏啊,就是一些止血药膏和驱蚊的药膏啊。 不过沈玥吩咐了,她就照做了。 很快,紫苏就拿了四瓶药膏来,直接递给了恒王。 楚沅柔接了,打开一闻,眉头就皱了,只是她没有开口,恒王就道,“谢世子妃了。” 沈玥笑道,“不必谢我,如果不是皇上开口,我是不会给你药膏的。” 楚沅柔暗气,这根本就不是她要的药膏! 为什么不让她说? 沈玥为了皇上委屈,皇上当然要安抚一下了,赏赐了沈玥四匹绸缎,一柄玉如意,还有些其他东西。 沈玥谢赏,然后没事就告退了。 恒王和楚沅柔也没有多待,稍后一步离开。 等出了寿安宫,楚沅柔就看着恒王道,“她给的药膏根本就不是祛除伤疤的药膏,你为什么不让我开口?” 恒王看着沈玥,眸光深邃,“她知道那幅画是假的。” 煊亲王世子妃是聪明人。 如果他们指出药膏是假的,她也会说画是假的。 谁也别想讨到便宜。 现在这样,大家都好。 毕竟楚沅柔和顾侧妃都不是好惹的,闹到皇上跟前,两人都敢说不把画给皇上,现在更拿幅假的搪塞皇上。 她指认出来,楚沅柔完全可以一口咬定那幅画就是她准备的,只是她之前没讨到便宜,所以想借皇上的手处罚她们,有理有据。 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 她不想多事,反正画是真是假,都不会是她的。 现在这样,她省的麻烦,他们也没占到她什么便宜。 真的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楚沅柔气的咬紧唇瓣,恨不得用眼神把沈玥盯出几个大窟窿来。 坐上马车,沈玥看着小几有些脏乱,就问道,“怎么这么乱?” 紫苏后面进来,忙道,“方才奴婢着急,不小心让香灰洒了。” 沈玥坐下来,不解道,“你弄香灰做什么?” 紫苏一边收拾,一边道,“世子妃拿金疮药当祛伤疤的药,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奴婢就弄了些香灰放里面。” 说着,紫苏呀了一声,“奴婢忘记了,香灰也有止血的效果。” 白忙活一场了。 沈玥失笑。 这丫鬟,小心眼起来比她还厉害,不过 “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敢用我给的药。” 堂堂恒王,怎么可能缺一点金疮药呢。 有些饿了,沈玥拿了糕点吃起来。 一路上,紫苏都在说话,方才顾侧妃告状,她一肚子火气呢,觉得顾侧妃太嚣张了,王爷都夺了她管家权了,她还不服管教。 这要是在沈家做妾,紫苏都不敢想,顾侧妃早死哪个角落里去了。 世子妃就是太心善了。 紫苏有心怂恿沈玥给顾侧妃点教训,只是看着沈玥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是给小世子积德吧。 沈玥吃了几块糕点,意犹未尽。 回了王府后,沈玥一下马车,就问道,“让楚总管过来见我。” 等沈玥迈进王府大门时,楚总管就迎了过来,沈玥吩咐了几句,就回临墨轩了。 一刻钟后,顾侧妃才回府。 一进王府大门,楚总管就让两婆子把顾侧妃摁在了长条板凳上。 顾侧妃挣扎不开,叫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抓我!” 两婆子摁着顾侧妃不动。 顾侧妃又骂楚总管,“等王爷回来,我要他杀了你!” 楚总管笑了一声,根本就没有把顾侧妃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能指使王爷杀人。 拿了家规,楚总管翻开道,“王爷要杀我,我认了,现在王府当家主母是世子妃,王爷出征之前,让王府上下听世子妃吩咐办事,世子妃宽厚温和,对你的处罚原本就从轻,顾侧妃不知悔改,还到太后跟前告状,不服管教,家规第五十七条,不服管教者,杖责二十,罚俸三个月。” “立刻执行!” 在外院,楚总管的话说一不二。 这不,两婆子摁着顾侧妃,板子打的啪啪响。 那嚎叫声,响彻云霄。 王府外的过路人听到嚎叫声,频频侧目。 打完了顾侧妃,楚总管就让人把她送回明月苑。 临墨轩内,丫鬟禀告顾侧妃挨板子,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陈妈妈也觉得痛快,顾侧妃是该给点颜色看看了,只是 “明儿是郡主回门的日子,顾侧妃挨了板子,郡主少不了又得闹。” 紫苏就道,“陈妈妈,你是没看见顾侧妃和郡主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是怎么闹的,世子妃给她们留面子,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如此,还留着做什么? 第二天,楚沅柔高高兴兴的回门。 迎接她的却是顾侧妃的丫鬟腊梅,一双红肿的眼睛,开口就道,“郡主,昨儿侧妃回府,世子妃就让楚总管打了侧妃二十大板,还不许请大夫。” 楚沅柔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她怒气冲冲要去看顾侧妃,却被恒王拦下了。 顾侧妃虽然是楚沅柔的亲娘,但她是妾。 他堂堂亲王,要去给一个妾奉茶请安吗? 楚总管快步走过来,让小厮把告状的丫鬟拖走,然后道,“郡主和姑爷高高兴兴的回门,丫鬟实在没眼色,我一定会重罚,王妃等了许久了,请。” 第六百一十四章 家规 恒王面色如常,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可是楚沅柔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楚总管笑脸相迎,可是说的话,却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楚沅柔留。 丫鬟是顾侧妃的心腹丫鬟,楚总管奉沈玥的命令打了顾侧妃,还不给她请大夫,听起来很不近人情,像是欺负顾侧妃似的,但这是王府家规,挨了板子后,两天之内是不许请大夫诊脉的,当然了,做主子手里怎么可能没点药呢,一点皮肉之苦,请不请大夫无所谓。 况且,伤的那么隐晦,就是请大夫来也不可能看的,只是诊脉开些调补的药而已。 楚总管是王府大总管,权利不小,虽然丫鬟是顾侧妃的贴身丫鬟,但是只要违反了王府家规,只要不是伤及丫鬟的性命,无需顾侧妃点头,楚总管就可以处罚。 楚沅柔一忍再忍,才没有发怒,她道,“我娘受伤了,给她请大夫。” 楚总管看着她,态度恭敬道,“郡主放心,明儿一早,就会给侧妃请大夫,太医也可以。” 但是现在请,绝对不行。 楚沅柔磨牙道,“我说的是现在立刻马上!” 楚总管摇头,“郡主不要为难我,世子妃依照家规杖责侧妃,两天后才能给她请大夫,这是规矩,我不能违逆家规。” 楚沅柔眸底闪过冷芒,“如果我一定要请大夫进呢?!” 语气里夹了几分威胁。 楚总管脸上的温和去了两分,添了两分严肃,“郡主是出嫁之女,可以不遵守王府家规,况且今儿又是你回门的大日子,你要带着大夫进府,世子妃都拦不住你,我就更管不着了。” 楚沅柔脸上就带了些得逞的笑意了,一个老家奴,还敢在她跟前狂妄,她还治不住他了! 不过很快,得意的神情就在她脸上僵硬了,甚至比以前更怒。 因为楚总管吩咐小厮道,“搬两张花梨木的椅子来。” 吩咐完,楚总管才看着楚沅柔,态度严谨的叫人无可挑剔,他道,“郡主要带着大夫一起进府,那就有劳在这里等大夫来,再一起进府。” 楚沅柔的脸就像是被人连煽了几巴掌似的,青红紫轮换了变。 今儿是她出嫁回门的日子,本该迎接她的,可是现在却要被人拦在王府外,这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她留啊。 楚沅柔只觉得心里头一团火烧的她五脏巨疼。 恒王脸色也难看了,眸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煊亲王府的家规如此之严,一点变通的余地都没有吗?” 楚总管笑道,“恒王有所不知,王府的家规能变通的只有王爷一人,历来如此,其他人只有遵循的份,但凡谁要打破家规,王府只会更依照家规行事,甚至加倍都是常有之事,恒王不信,可以询问郡主。” 楚总管语气平和,可是听在楚沅柔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 她如果真的懂王府家规,又为何明知故犯,这不是嘲讽她吗? 恒王笑了,“既是家规,就该人人遵守,怎的王爷就能例外?” 楚总管回道,“以前王爷当世子时也曾质问过老王爷,老王爷说过,想要成为煊亲王,吃过的苦头比其他人多,肩上承担的重任一点都不比皇上轻,皇上掌握天下百姓的生死,一个小小王府,他都不能说了算,还当什么王爷?在王府里,煊亲王就应该享有更多的权利。 但王爷享有的权利再多,也有必须要遵守几条家规,王爷如果对王府家规感兴趣,倒是可以让郡主给你好好说说,三言两语实在说不完。” 那边,有小厮过来,在楚总管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总管就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吩咐,暂且先退下了。” 不顾恒王越来越黑的脸色,楚总管转身离开了。 原本煊亲王府在京都就地位超然,没看见王爷连皇上都敢揍吗,在王府里,王爷最大,便是皇上都要排在后头。 煊亲王府,是容不得别人放肆的。 楚总管就那么走了,这要是换成旁的王府总管,哪个敢不对恒王点头哈腰? 可偏偏,恒王陪着郡主回门,被晾在了大门口。 只有两张花梨木的椅子,两盏茶,旁的什么都没有了。 楚沅柔可以带着恒王直接进内院,但是他们要是先走了,大夫就别想进府了。 二者,她只能选其一。 楚沅柔气的唇瓣都哆嗦,丫鬟端上的茶,被她给摔了。 小厮就去禀告楚总管了。 其实,楚总管也没有什么事做,他在偏屋看账册呢,小厮禀告后,他头也未抬道,“把茶盏收拾了。” 小厮问道,“那还上茶吗?” “不必。” 得了吩咐,小厮就下去收拾茶盏了。 前院发生的事,早有丫鬟去蘅芜院禀告王妃了。 沈玥陪在一旁,王妃听了,就看着沈玥道,“是你吩咐的?” 沈玥笑笑不语。 她没有吩咐楚总管什么,不过她既然依照家规罚了顾侧妃,而且明知道楚沅柔今儿回门的情况下罚了,她怎么想的,楚总管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况且,那天王爷送家书回来,楚沅柔和顾侧妃执意要嫁,完全不顾王爷的吩咐,这哪里像个孝顺女儿啊? 楚总管是两代王爷的心腹,对王爷的吩咐,向来是忠心耿耿,哪怕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带皱眉头的。 楚沅柔把王爷的话当成耳旁风,连那样近乎就是断绝书都签了字,可见没把王爷放在心里,估计连眼里都没有。 她心里没有王爷,楚总管眼里就没有她。 就当是寻常登门拜访的客人,堂堂煊亲王府,岂是谁都能撒野蛮横的? 楚沅柔坐在那里,小厮把她摔的茶盏收拾了之后,当真就没有给她上茶了。 恒王没有摔茶盏,丫鬟还给他添了回茶。 楚沅柔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几乎要暴走了。 更叫她生气恼火的是,丫鬟去请大夫,大夫却迟迟没来。 让她坐在王府大门后面,虽然有恒王陪着,但一堆丫鬟小厮看着,她脸都给丢尽了! 煊亲王府是她的娘家,不帮她在恒王面前撑脸面,还故意给她难堪。 楚沅柔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回门 楚沅柔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也是她倒霉,离王府最近的药铺,大夫出诊去了,丫鬟只好往远的铺子去找。 远点的铺子大夫正给一个受伤严重的病人治伤,既然接手了,总不能因为是煊亲王府的病人要治病,就先来吧,没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大夫心里头清楚,煊亲王府权势滔天,如果真的有什么大病,有医术超群的世子妃在,还有宫里头的太医,别说一两个了,就是全部请进王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显然,找他只是小病小痛而已。 人命关天,当然先救急,而不是先救权。 一等再等,足足两刻钟。 丫鬟才领了大夫来,看到大夫,恒王笑了一声,“我等皇上都没有等这么久过。” 丫鬟背脊一凉,想要解释,楚沅柔不耐烦道,“废话就别说了,进府吧!” 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楚沅柔率先一步往前走,那边楚总管就过来了,先是抱歉,然后领着恒王他们进内院。 楚沅柔要去明月苑,楚总管也不说什么,他道,“蘅芜院在那边。” 这话,当然不是对楚沅柔说的,她是在王府长大的,无需人领路,楚总管是向恒王说的。 他的本分是领新姑爷去给王妃敬茶。 但是脚长在楚沅柔和恒王身上,要去哪里,他还没有做主的权利,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的。 楚总管说完,恒王就朝蘅芜院走了。 在门口,和楚沅柔等了半天大夫,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 他不管王府以前有多少烂事,王妃始终是王妃,没有先给顾侧妃敬茶,再给王妃行礼的道理。 楚沅柔不懂规矩,他不能不懂。 况且,王妃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他敢轻视王妃吗? 恒王迈步就走,楚沅柔能不跟着一起吗? 她吩咐丫鬟道,“领大夫去给我娘诊脉,我一会儿就去看她。” 楚沅柔和恒王去了蘅芜院,给王妃敬茶。 王妃性子温和,并没有多说什么,施妈妈拿了蒲团来,楚沅柔跪下给王妃奉茶。 恒王就没有跪了,他毕竟是亲王,说来和王妃还是一个辈分。 只是在皇家,姑侄女共侍一夫,甚至外甥女嫁给舅舅都可以,他娶楚沅柔不是什么叫人惊奇的事。 楚沅柔端着茶,王妃接之前,随便说了几句,大体就是出嫁了要好好相夫教子之类的话,一般回门嫡母都会说的,也算是约定俗成了。 喝了茶,回门就算是完成一半了,等吃了回门饭,这成亲之礼就算是全了。 以前王妃和王府其他人都很疏远,楚沅柔也没给她请过几次安,现在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勉强找话题,王妃不是那性子。 这不,正堂内陷入了安静。 那份安静,还很诡异。 恒王是女婿,一般敬茶后,他该去岳父那里坐坐,陪着下棋之类,顺带受教。 然而,王爷远在边关,府里也没有什么少爷可以陪着,只能干坐在那里喝茶。 想夸茶吧,话到嘴边,忍了。 王妃这茶虽好,但还算不上顶尖,他堂堂恒王,不是顶尖的茶,夸不出口,不然显的他没见过好茶似的。 不能夸茶,那只能夸泡茶的水了。 恒王笑道,“这茶清香扑鼻,茶汤清澈,这泡茶的水是玉泉山的水吧?” 王妃听的一愣,看向施妈妈,道,“什么时候开始用玉泉山的水泡茶了?” 施妈妈赶紧道,“这就是后院的井水。” 恒王,“。” 沈玥抖肩膀,憋的辛苦。 真是难为恒王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话题,还弄错了,她都替他尴尬啊。 恒王尴尬了一瞬间,就笑道,“煊亲王府果然是风水宝地,这后院的井水泡出来的茶,一点都不比玉泉山的差。” 王妃点头道,“的确,王府的井水清澈甘甜,比别处的要好。” 在昭王府,王妃喝的茶都是玉泉山的泉水泡茶的。 只是嫁进王府后,就没有喝过了。 她虽是煊亲王妃,但在她心里,只能算是寄居在这里,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去麻烦。 喝茶而已,天底下没有茶喝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不用玉泉山的泉水泡茶而已,况且就那么细微的差别,她还真没有放在心上,她做郡主时,就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楚沅柔就道,“父王喝茶没有那么多讲究,有时候茶水是冷的,他都照喝不误,是以王府很少去玉泉山挑水回来。” 不是很少,几乎就没有。 以前顾侧妃倒是讲究,富贵人家,就喜欢在这些事上面体现出高人一等来。 有一次,因为装水车破了,从玉泉山打回来的水,半路上全洒了。 顾侧妃发怒,结果被王爷知道了,王爷就问她,“是不是没有玉泉山的水泡茶,就不喝茶了?” 顾侧妃倔强的嗯了一声。 王爷就道,“那以后都别喝了。” 丢了这一句,王爷就闪人了,娇气的毛病,王爷从来不惯着。 打那以后,王府就没再去玉泉山取过水了。 恒王不知其中缘由,他道,“王爷是将军王,行军打仗,有时候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在军中待久的人,都格外的豪放,不拘小节。” 紫苏低头。 她一直以为王府每天都去玉泉山挑水回来,没想到居然不是。 要知道,以前沈家要是知道有贵客来,都会提前准备好茶水,沈家都这么讲究,王府居然 紫苏觉得有些看不懂煊亲王府了,王府应该更讲究才是啊。 楚沅柔站起身来,道,“我娘还病着,我去探望她一番。” 沈玥站起身来,精致的脸庞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呵气如兰,“我就不送郡主和恒王过去了,郡主和顾侧妃母女情深,希望郡主能多劝着点顾侧妃。另外,回门饭我已经吩咐大厨房准备了,丫鬟会去请你和恒王过来的。” 还回门饭! 谁要跟她们一起用饭了! 这句话,要不是恒王在,早脱口而出了。 恒王不可能去陪顾侧妃吃饭的,况且顾侧妃还有伤在身起不来。 她忍。 ps:回门饭后,已经就不用再见到楚沅柔了,开森 第六百一十六章 收拾 出了蘅芜院,楚沅柔就带着恒王去明月苑给顾侧妃见礼。 不过,顾侧妃没有见恒王。 她挨了板子,还趴在床上呢,这样见女婿,不说恒王尴尬了,顾侧妃也丢不起这个脸。 恒王在正堂喝茶。 内屋,顾侧妃是把沈玥往死里头咒,也不知道咒骂管不管用,至少骂了心里头多少舒服一点儿。 楚沅柔心疼顾侧妃,问丫鬟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诊脉之后,已经走了。 丫鬟就道,“顾侧妃昨儿回来就抹了药,伤并无大碍,只是心情不好,怒气伤肝,大夫开了些降火气静心凝神的药。” 顾侧妃双眼通红,女儿孝顺,她高兴,但是恒王陪她回门,竟然被楚总管拦在门外等了两刻钟! 偌大一个京都,有哪个女婿进门有此遭遇的? 没有! “那老东西,我迟早要收拾他!”顾侧妃撂狠话道。 楚沅柔虽然心疼顾侧妃,但内心也有些恨她不成钢,她除了放狠话之外,能拿楚总管怎么办? 王府的大总管,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何况楚总管还深得老王爷和王爷的信任。 刺杀他?楚总管可不是别人府邸里的管家,他有武功,而且不比暗卫差,一般时候他也不出府,谁能在王府里刺杀楚总管? 下毒?那就更别想了,外院都是楚总管的心腹,估计还没收买丫鬟下毒,就被他给逮到了。 没点真本事,敢把她和恒王拦在王府大门,一等半天吗?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楚沅柔觉得烦了,她道,“娘,这王府里,你能拿谁怎么样?父王不在,就算他在府里,他也不会护着你,世子妃手握管家之权,王府上下谁敢不听她的?我出嫁了,以后不能常回来看你,就算我想帮你,你也看到了,连楚总管都敢不给我和恒王面子。” 以前,她们风光的时候,几时想到会有这一天? 风光久了,这些天的屈辱才越发的难以忍受,碰了这么多回壁,也该涨点记性了。 顾侧妃紧紧的揪着被子,骂道,“还不是你父王那没良心的!” 当年,她嫁进煊亲王府,虽然没有嫡妃之位,可是有王妃之实,这么多年打理王府内务,兢兢业业,为他生儿育女,他呢,说把她的管家权给夺了,就夺的干净彻底,现在被一个新进门的世子妃欺负到了头上! 顾侧妃想咬死王爷的心都有了。 丫鬟端了茶来,楚沅柔让顾侧妃喝两口,别气坏了身子。 要她说,虽然早些年一直是顾侧妃管家,但是王府真正的权利,她别说管了,连见都没见过。 王府极少办宴会,迎来送往也少,顾侧妃管家,也就管着后院这一亩三分地。 世子妃不同,她能调用王府的暗卫,竟然派人到恒王府去偷画,顾侧妃这边多年,她只怕连暗卫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顾侧妃喝了茶,换了话题道,“昨晚世子妃又派人去恒王府偷画了?” 楚沅柔摇头,“没听王爷说,应该是没有,不过她既然知道画是假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侧妃冷笑一声,“这一回,当真是老天爷在帮我们,要是你晚一日出嫁,哪有她低三下四求我们的时候,对了,恒王发现画里的秘密没有?” 楚沅柔再摇头,“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楚沅柔陪顾侧妃闲聊,也没有久待,毕竟恒王还在正堂呢,把他撂在那里让丫鬟陪着总不合适。 楚沅柔陪着恒王在王府闲逛,还走到了王府外院书房。 恒王听闻王府书房外有一棵黄金树,想进去瞧瞧。 楚沅柔领着他去,只是刚到院门口,就被暗卫给拦下了。 书房重地,闲人免进。 楚沅柔气道,“我是闲人吗?我是王府郡主!” 暗卫摇头,“没有王爷准许,谁也不能进。” 楚沅柔气的咬牙,“那世子妃呢,她凭什么能进?!” 暗卫不苟言笑,脸色冷然,“当初世子爷带世子妃来外院书房,王爷同意的。” 楚沅柔一再被拂面子,只觉得在恒王跟前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她是王爷的亲生女儿,还比不上进门才几个月的世子妃。 楚沅揉的丫鬟就道,“郡主只是想进去看看那株黄金树而已。” 又不是进书房,有什么不能进的? 暗卫很固执,“王爷下的命令是谁也不许进院子,除了书房,郡主带恒王去哪里闲逛都可以。” 楚沅柔咬牙道,“我不进去也行,你把黄金树搬出来,我要看看。” 暗卫点头道,“黄金树搬出来倒是可以,只是那株黄金树是世子妃的,没有她的准许,我不敢搬动。” 言外之意,只要沈玥同意了,别说搬出来了,就是搬王府大门口给她欣赏都不成问题。 那株黄金树通体黝黑,黑的泛光,只是单纯的看,谁能看出来那是一株黄金树,算不得招摇。 就算招摇也没事,王府富可敌国的名声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再招摇,也还是这样。 恒王笑道,“可惜王爷不在,今儿是无缘得见了,不过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楚沅柔就哼道,“父王不在,这些人一板一眼,半点都不知道变通,就算书房机密多,在院子里转转能怎么了?!” “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恒王笑的温润如玉,并未介意。 他看着书房旁边的院子道,“那院子倒是别致的很。” 楚沅柔瞥了一眼,道,“那是沉心院,是父王在外院的住处,只是后来被楚昂给霸占了,那院子,现在请我都不去。” 两人又到别处逛了逛,楚沅柔腿都走酸了,就在花园凉亭品茗吹风。 到了时辰,沈玥就差丫鬟过来请他们去吃饭。 这时候,赵嫣然才出现。 早上出门,下台阶时,她不小心把脚给崴了,疼的很,这事顾侧妃也知道。 楚沅柔回门,她不迎接说不过去。 方才楚沅柔抱怨不愿意和沈玥还有王妃用饭,傻坐在那里吃饭,她宁可饿一顿。 顾侧妃就让丫鬟去给赵嫣然传话,哪怕脚再疼,也得出现在饭桌上。 第六百一十七章 施药 两丫鬟扶着赵嫣然进来,王妃见了,就道,“伤成这样,怎么还来了?” 赵嫣然笑的勉强,“郡主第一次回门,侧妃说她和恒王要不了多久就去封地了,往后想见到就难了,我脚只是崴了下而已,忍忍就好了。” 沈玥瞥了赵嫣然的脚一眼,伤成这样,顾侧妃还让她来陪楚沅柔和恒王,当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不心疼呢。 沈玥笑道,“对了,也没问郡主和恒王什么时候离京?” 楚沅柔没好气道,“你就那么巴不得我们离京吗?” 真的跟吃了炸药似的,一点就炸。 沈玥也不生气,她们就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怎么会,郡主和恒王如果想在京都多留些日子,母妃或许还能帮你们跟皇上说说,留个一年半载的绝对不成问题。” 恒王的兵力应该都在封地。 楚慕元在信上说过送他张藏宝图,让他好好研究,能拖延的越久越好,把他留在京都,岂不更好? 沈玥说完,恒王就笑道,“就不劳烦王妃了,我此番回京,待了不少时日,封地上一堆事务等着我去处理,我原想半个月就回封地,怕郡主和太后舍不得,就延迟了半个月,不能再往后拖了。” 楚沅柔想到离京,就心里空落落的。 她从小就生活在煊亲王府,嫁进恒王府后,离王府这么近,都还很不适应。 一想到要离京去封地生活,她心里就很没底。 虽然恒王的封地很富庶,能保证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再繁华的地方,也不能跟京都的锦绣膏粱比啊。 楚沅柔不想离京,她想永远的待在京都。 她的想法,恒王很清楚,当年他离京,何尝不惆怅? 但是离开是为了回来,为了能永远待在这里。 他握着楚沅柔的手道,“有我陪着你,在封地也不会孤单,如果你想回京了,我就带你回来。” 楚沅柔脸上腾起一抹羞涩,心里那点惆怅烟消云散。 沈玥就想到了那张纸,如果恒王的温柔宠溺都是装出来的,那将来楚沅柔连回头路都没有的走。 丫鬟们鱼贯而入,捧着饭菜进来。 既然是回门饭,自然要隆重了。 十六个菜,色香味俱全,但是吃的并不痛快。 首先,菜远了夹不了,大家闺秀总不好起身夹菜,只能叫丫鬟布菜了。 丫鬟走过来走过去,沈玥很不习惯,别扭的很。 顾侧妃怕女儿受人冷落,特地让赵嫣然来,也不知道赵嫣然是找不到话题聊天,还是心里头存了气,她和楚沅柔没说几句,倒是和沈玥还有王妃说的多。 赵嫣然说自己研究下棋,得了本棋谱,很不错,只是一个人下棋,棋艺很难提高,想和王妃互相切磋。 王妃没有拒绝。 赵嫣然又和沈玥闲聊,道,“听丫鬟说,世子妃要在王府大门口给人治病,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是真的吗?” 沈玥点头道,“是真的。” 赵嫣然就道,“郡主出嫁了,这府里,我都没有能说话的人了,你给人治病,是善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沈玥一边夹菜,一边道,“如果有需要,我肯定会找你帮忙的。” 一顿饭,吃的不痛不快,当真是折磨。 好在半个时辰后,楚沅柔和恒王就告辞了。 她们走后,沈玥就回临墨轩了,老实说,她压根就不愿意陪楚沅柔和恒王,只是她身为当家主母,不得不做。 喝了杯茶,半夏就进来道,“世子妃,云少爷来了。” “快请。” 丫鬟就赶紧出去请云扬了。 沈玥去了正堂,等了会儿,丫鬟就领着云扬来了。 除了云扬,柳子波也来了,两人是表兄弟,倒像是连体婴儿似的。 几乎每次见到,两人都是一起的。 看到沈玥,云扬脸微红,道,“表妹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沈玥点头,请他们两坐下,才道,“是有些事,要托表哥帮忙。” 云扬怔住,有什么事是煊亲王府办不到,需要他帮忙的? “表妹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沈玥也没想过跟他客气,就问道,“表哥在京都开了药铺?” 云扬点头,“有间药铺,离王府还不远,就隔了一条街,表妹需要药材?” 沈玥摇头,“不能算我需要吧,我整日闷在王府里,实在无趣,打算给人治病打发时间,顺带帮相公筹集点军饷,既然是看人收费,应该会有不少穷苦百姓来,到时候我估计还会赠医施药,我找表哥来就是为了这事,那些买不起药的人,让他们先去你铺子里拿药,每十天,结算一次费用。” 沈玥说完,柳子波就笑道,“还结算什么啊,云家又不差那么一点钱。” 云扬点头,“正是,表妹要多少药材,直说就是。” 沈玥嫁进了煊亲王府,和他走的近,对云家来说就是莫大的好处了。 就连他云家少主的地位,都没人能撼动。 别说一点点药材了,就是送沈玥几间药铺又算得了什么,再者,那间药铺生意一般,保不准帮沈玥的忙,药铺反倒扬名了。 两位表哥这么痛快,沈玥也不扭捏了,道,“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云扬笑道,“就怕你跟我客气。” 沈玥可不是给谁都免费的,怕有人趁机弄虚作假去云家药铺抓药,沈玥打算刻枚章子。 云扬就道,“一般的章子想要作假也容易的很,我看还得在药方用纸上下点功夫,表妹哪天开始给人诊脉,我让人送来。” 沈玥想了想道,“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我打算明天就开始。” “那我明天一早就给你送来。” 既然是特别的纸,那就得是市面上没有的,时间紧迫,云扬和柳子波就告辞了。 半夏闪着一双眼睛,道,“要不要把世子妃明儿给人治病的这消息传出去?” “不用,派人进宫告诉皇后一声就成了。” 昨天出宫前,皇后特别叮嘱了,一定要提前告诉她。 她想来做第一人。 皇后算是代表朝廷来对她表示支持,一点小毛病,就收了两万两,京都那些权贵来找她看病,就得掂量一下了。 毕竟小病小痛,找太医就能治好,找她只不定收个几千两,还不能不给。 第六百一十八章 治病 沈玥明天要给人治病的事,只让丫鬟进宫告诉了皇后一声,并未传的沸沸扬扬。 但第二天清早,王府小厮开门,却是吓了一大跳。 王府门前来了一堆人,还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小厮粗略的看了一眼望不到头。 连王府小厮都没几个知道沈玥今儿就给人治病,看到这一幕,直挠后脑勺,交头接耳。 “世子妃也没说哪一天给人治病啊,现在就排这么长队伍了?” “咱们世子妃医术高超,又贵为煊亲王府世子妃,能让世子妃帮着治病,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如果我有点病痛,我也早早的排队了。” “可是世子妃每一天只给人看病一个时辰啊,这么多病人,得看到哪天去?” 沈玥醒来,还打着哈欠,半夏就叽叽喳喳把王府大门前排起的长队的事禀告她知道。 沈玥当时就懵了,“有那么多人?” 半夏点头如捣蒜,“听说已经排到街头了。” 沈玥扶额,她只给人看一个时辰的病啊,从王府前排到街头,少说她得看两天了,这还不算上有些疑难杂症需要施针或者蒸治,那样还会更耽误时间。 还有,更重要的是,皇后来了怎么办,要给她走后门吗? 再说皇后,高高兴兴的出宫,因为是出来治病,所以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排场还是不小的,至少要确保她的安全。 治病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回代国公府探亲。 知道这事后,她是高兴的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一心盼着沈玥能早点给人治病,她能早点儿出宫,有句话叫迟则生变,皇后担心着呢。 她出宫探亲的事,宴贵妃和太后都不同意,正在极力劝说皇上。 好在沈玥明白她的心,这才过了两天,她就能出宫了。 可是看到那长长的队伍,皇后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住了。 因为她和沈玥单独说这事的时候,沈玥还笑道,“皇后,您贵为皇后,既然出宫治病,就得和那些百姓一视同仁。” 她当时还笑道,“这是自然,本宫出宫找你诊脉,和寻常百姓无异。” 话是她放出去的,可是她没想过,煊亲王府门前会排这么长的队伍啊,难道她要在煊亲王府跟前排几天? 就算她扛的住,皇上和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啊。 车撵停了下来,公公过来问道,“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脑壳涨疼,她能知道怎么办才怪了,可她既然出宫了,总不好再转身回宫或者直接去代国公府吧。 她出宫是诊脉先,去代国公府是顺带的。 没有人正事不办,先把顺带的事忙完的。 想起出宫前,宴贵妃对着她笑,希望她早去早回,皇后眸光就冷了下来。 虽然沈玥在王府跟前替人治病的事早就传遍了,但是哪一天并没有人知道,而且大家也很清楚,在楚沅柔出嫁回门之前,沈玥根本就无瑕分身。 今天是楚沅柔回门的第二天。 沈玥既然和她说,她和那些百姓一视同仁,就是在提醒她,让她早些来。 她都刻意提醒了,还派了丫鬟来告知她,就不可能大肆宣扬。 其实,也不用宣扬。 她的车驾从宫里头出现,直奔煊亲王府,她替人诊脉的事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宴贵妃坑她! 定是她发现沈玥派丫鬟进宫,猜到了今天诊脉,替她宣扬了一把。 皇后暗气。 可是气归气,现在还是得想办法,她吩咐丫鬟道,“你去问问煊亲王世子妃,看看可有补救之法。” 丫鬟没敢耽搁,拎了裙摆就往前跑。 皇后坐在御撵里,思岑了会儿,还是下来了。 丫鬟扶着她过去排队。 一堆人,“。” 那些排在后面的人原本就后悔来迟了,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没想到皇后居然还排在他们后面。 能跟皇后排一队,让煊亲王世子妃把脉,他们这些人上辈子是不是烧了高香了? 丫鬟跑到王府跟前时,楚总管正安排小厮抬桌子出来。 丫鬟上前,将腰间佩戴的腰牌递给楚总管过目,道,“皇后娘娘来了,在后头排队,她让我来见世子妃。” 丫鬟说话的时候,紫苏就出来了,丫鬟看到她,大喜过望。 她只是一个丫鬟,虽然是皇后的贴身丫鬟,但是煊亲王府重地,她一个丫鬟的腰牌不一定管用。 紫苏她见过几次,有印象。 她赶紧拉着紫苏说话,紫苏就道,“你随我来。” 沈玥在正堂喝茶呢,紫苏领着丫鬟进去,把皇后的困处和沈玥一说。 沈玥点头道,“我也没料到会来这么多人,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本来想一视同仁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只能破例了。 但是破例要破的大家心服口服。 如果有病人要提前看病可以,看病之前需额外交两千两银子,算是挂的急诊号吧。 而且每破一例,那一日,她需要多看一个时辰的病。 原本她每天只给人看病一个时辰,破例一次,看病的时间加倍,这算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那些排队的病人巴不得多来几个破例的。 对皇后来说,两万两都花了,自然不在乎那两千两了。 丫鬟禀告后,皇后就徒步走到王府大门前。 走到半道上时,王府小厮扛着长板凳过来,沈玥体恤那些病人,不忍他们排队,让他们坐下来等,而且还提供茶水,让他们饮用。 王府门前,井然有序,没有发生沈玥担心的拥挤和打架斗殴。 给手头上的病人诊脉开了药方后,沈玥就给皇后诊脉了。 那些人目不转睛的看着。 皇后和他们坐的是一个板凳,最多就是丫鬟把绣帕垫了下,没有换新的。 沈玥认真给皇后诊脉,然后开了两张方子,花的时间略多了些。 把方子递给皇后时,她道,“这两张方子让太医院调制成药丸,早膳过后服一粒,另外一张则是睡前服用,有助于安眠。” 然后,收取了皇后两万两的诊金。 那些排队的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皇后之前看的四位病人,其中两位没有收取诊金,那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世子妃还让她去前街云家药铺拿药,不收钱的。 余下两位,一位收了五两,另外一位则是二十两。 他们早就知道世子妃帮人治病收费看的是心情,而且那些钱会全部送去边关,用于战事。 没想到,这其中的差别会这么的大。 分文不取和两万两,这是天差地别了啊。 不知道会收取他们多少费用? 第六百一十九章 破例 不过渐渐的,那些排队的人就发现,衣着鲜亮的人,收费普遍比穿着破烂的人高,甚至高数倍。 然后,有人悄悄离开后,然后再回来,换了身旧裳。 然后,沈玥收了他三百两。 那男子呆住了,“世,世子妃,我,我。” 男子结结巴巴。 沈玥笑了一声,“你是想告诉我,你很穷是吗?” 男子轻点了下头。 沈玥指着他的手道,“你是第一个衣裳破旧,还皮肤白皙,双手白嫩胜过妇人的男子,收费加倍。” 男子面色大窘。 他并非坏心,只是想试试沈玥是不是只看衣裳收费,没想到试探的结果是收的费用加倍。 他能换衣裳,难道他还能连手一起换了? 而且,他只是换了衣裳,头上的玉簪碧玉通透,绝非寻常百姓家能用的。 沈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穿的旧裳,她就收这么多。 以后,如果还有这样试探,或者企图蒙混过关的,她收的费用会更多,收到他们后悔为止。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快到吃午饭的时辰了。 见穷苦百姓不少,沈玥就让大厨房熬了粥给他们吃,当然,因为王府人多,有挑货郎挑了包子和馒头过来,等了一上午,不少人都饿了,很快就卖光了。 到吃中午饭,沈玥停了一刻钟去正堂用饭。 正吃着呢,茯苓就进来道,“世子妃,三太太来了。” 沈玥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继续吃饭。 很快,三太太就进来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沈玥,颇有些拘束。 毕竟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拜访,是件极其不礼貌的事。 沈玥吃的差不多了,歇了筷子,看着三太太道,“三婶吃过了?” 三太太点头,“吃过了才来的。” 沈玥起身,丫鬟端了铜盆来给她净手,她一边擦手,一边问道,“那三婶来找我是有事了?” 三太太连连点头,“是有事,你三叔他摔断了腿,是太医帮着接骨的,这么多天过去了,太医复诊时说站起来的希望渺茫,你医术高超,能不能帮你三叔他。” 是太医推荐三老爷找沈玥的。 沈玥猜到三太太来找她是为了这事,她没有回绝,只道,“我在王府跟前替人治病,三叔要想看病,可以排队。” 三太太看着沈玥,不复以往的尖锐,低声道,“我们老爷是你三叔,你能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紫苏打断了,她道,“三太太,您不要让我们世子妃为难,先前皇后来,也是排了一刻多钟的队,最后额外花了两千两银子,才提前让世子妃帮她诊脉的,三老爷怎么能例外呢?” 如果例外的话,世子妃早帮三老爷治病的,哪里用得着等到今天? 还有打着三叔的旗号,要是一般人,世子妃或许还宽厚些,也不看看他们这些所谓的王府长辈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以前欺负人的时候,没想过是以大欺小有这一天吧。 三太太祈求的看着沈玥。 沈玥则道,“三叔如果想提前看病,就格外交两千两,我不会为他破例的。” 连皇后,她都没有破例,她要为三老爷破例,除非她脑袋被门夹了还差不多。 说了这一句,沈玥就走了。 可是等她到王府大门前时,三老爷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他身侧站着一抱着孩子的妇人,怒视着三老爷。 毕竟她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好不容易等到她了,世子妃去吃饭了。 世子妃说了一刻钟就回来,态度温和可亲,还让丫鬟给她的孩子拿了两块糕点,她感激不尽。 可是孩子发烧,浑身发烫。 一刻钟,她等的起。 可是谁想到来了一老爷,还说是煊亲王府三老爷,一句话不说,就往那里一坐,她还不敢说什么,只能生闷气。 世子妃多宽厚温和,王府其他老爷怎么这么的讨人厌。 对了,煊亲王府三老爷的腿据说还是逛花楼从上面摔下来给摔断的。 就这德行,活该! 沈玥过来,麦冬就迎了上来,道,“世子妃,三老爷他。” 沈玥抬手,打断麦冬的话,她笑道,“先前为皇后破例,收了两千两,提前诊脉,三叔等不急要提前看,我也不能不让,只是三叔的腿断了,所需的时间要更多,所以收你三千两,先交钱吧。” 语气温和,脸上带笑,丝毫没有动怒。 说完,沈玥就示意妇人抱着孩子到那边小榻上躺下,她给小孩把脉。 小孩头发烫的厉害,沈玥道,“以后发烧这样的病,要及时去看大夫退烧,万一烧坏了脑袋,后悔就晚了。” 妇人双眼通红道,“看过大夫了,吃了药,一直不见好转。” 小孩是吃了药来的。 大夫没有把握能退烧,王府门前排队的人又多,她就带着孩子来排队了,小孩退烧了,她就走。 如果没有退,就让沈玥帮着看。 幸好王府给他们准备了凳子,否则一抱一个时辰,妇人只怕也要累倒。 沈玥让半夏拿了酒来,帮小孩擦拭额头,另外拿了药丸来给小孩服用。 退烧药是常备药,沈玥准备了不少。 怕还有人发热,就让半夏拿了药去询问,如果有,先服一粒再说。 小孩就安置在小榻处,让丫鬟照应着,她去继续给人把脉。 三老爷还坐在那里,麦冬道,“世子妃,三太太只给了两千两。” 沈玥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三太太就站在三老爷身边,看见沈玥过来,她道,“我只带了两千两,你先看着,回头缺的我再补上。” 沈玥坐下,给三老爷把脉,然后又检查三老爷的断腿。 三老爷有些紧张的问道,“能治好吗?” 沈玥嗯了一声,“能。” 三老爷高兴坏了。 可是很快,脸上的笑就僵硬住了,“断腿需要治疗的时间久,我要收三万两。” 三太太睁大眼睛,脱口道,“三万两,这么多?” 沈玥笑了一声,“多吗?皇后不过一点小毛病,两张调补的方子,我都收了两万两,三叔的腿又是那么断的,这些钱我收了,也不是自己要,是替三叔积德行善。” 沈玥的话,让三老爷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地缝了。 三太太用手去掐三老爷,提起花楼的事,她就一肚子邪火,她掐的三老爷额头青筋跳动,还不敢吭声。 三太太恨三老爷不成器,又舍不得那三万三千两,她道,“他是你三叔,你就不能?” 沈玥笑道,“我可以多收几万两,但少一两都不行。” 第六百二十章 叫穷 就是这么的不近人情。 沈玥脸上挂着牲畜无害的笑容,看的那些等候诊脉的百姓只觉得沈玥生了一颗剔透玲珑心。 可是在三太太眼里,沈玥不是医者父母心,她是医者屠夫心! 要是太医能医治好三老爷的病,三百两都足够了,她却要三万两之多! 三太太心肝肺疼。 她知道沈玥不好说话,这也是她迟迟没有求沈玥的原因,如果太医能医治,还是尽量让太医帮忙,求到她跟前,且不说她愿不愿意了,就算情愿,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当初分家,三房和四房分到的钱财就不多,往后都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了,这么大一笔支出,三太太实在舍不得拿出来。 尤其想到三老爷腿是怎么断的,三太太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以前在王府里,被王爷拘束着,他哪里敢拈花惹草,一分家,就无法无天了。 现在腿断了,那些软玉温香有谁来看过他,问候过一句? 没有! 是她这个糟糠之妻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嘘寒问暖,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嫁给他! 沈玥笑容温和,但态度一脸都没有转变。 三老爷知道沈玥的心硬,想到她对旁人都好说话,唯独对他们一是一,二是二,就很后悔当初帮着顾侧妃和楚桓元欺压沈玥。 现在和顾侧妃掰了,沈玥也不念他们半点好。 “去拿银票来。” 三老爷一狠心,咬牙道。 三太太捏了绣帕,憋闷道,“府里那有那么多银票啊。” 沈玥斜了三太太一眼,这是在她跟前装傻叫穷吗? 也不看看王府分家才过去多久,分给三房四房多少钱和铺子,她一清二楚好么? 沈玥坐下来,笑了一声,“王府才分家,那么多银票三叔都挥霍一空了吗,没有银票也行,田产铺子我也收。” 说完,不看三老爷窘红尴尬的脸色,朝那边一老者招手。 老者衣衫褴褛,头发半白,背脊佝偻,咳嗽不止。 三老爷把凳子霸占了,又断着腿,沈玥不好轰他走。 茯苓另外端了个凳子过来。 老者一声声咳嗽,怕咳声惹沈玥和丫鬟厌恶,就撇过头去。 那一边,正好是三老爷和三太太。 三老爷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唯恐老者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到时候传染给他。 老者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十二三岁的少年陪着他。 少年面黄肌瘦,一看就有些营养不良,看着着实叫人心疼。 半夏拿了糕点来给少年吃。 少年有些胆怯,感激的看了半夏一眼,伸手拿糕点时,发现手很脏,用力的在衣裳上擦了两下,然后飞快拿了两块,却不是往嘴里塞,而是递给老者。 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老者病的有些严重,主要是小病没钱医治,以为能扛过去,硬是扛成了重病,再不医治,不出半个月,就会没命了。 沈玥开了药方,道,“拿着药方去云家药铺取药就行了。” 老者接了药方,连连道谢。 沈玥吩咐紫苏道,“给他们三两银子。” 紫苏取了银子递给少年。 一旁三老爷和三太太内心那叫一个翻腾,喉咙里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他治腿收三万两,这老者和她非亲非故,不但不收钱,还贴药材,完了,还给他银子。 她的胳膊肘都拐到天边去了! 沈玥没理会他们,继续给人看病。 下一个病人,沈玥收了十两。 连看了七八个病人后,三老爷瞪着三太太,她才派丫鬟回去取钱。 三万一千两交到紫苏手里,沈玥才道,“三婶先送三叔回去吧,明天下去来,我帮他治腿。” 三太太脸色一变,不满道,“钱不是给你了吗,为什么不现在治?” 沈玥柳眉一拧,道,“不调制药膏,怎么给三叔接骨,三婶以为只要开个方子就成了吗?” 三太太语塞。 三老爷见沈玥动怒,像是要把银票还给他们似的,拉了三太太一把,“还不赶紧扶我回去。” 这些钱,虽然是交到世子妃手里,可又不是她要。 少几万两她并不在乎,而他这辈子就只能坐轮椅了。 沈玥继续诊脉开药方,那边王妃走了过来。 那些人看到王妃都惊为天人。 楚总管迎上来,给王妃请安。 王妃就问道,“还有多少人要看病?” 楚总管忙回道,“还早呢,估计还有几百号人。” 更重要的是,世子妃看病的速度完全赶不上那些慕名而来的病人啊。 世子妃怀着身孕,久坐伤身,何况给人治病是件耗费心神的事。 还有明儿上午治病,下午给三老爷治腿,那晚上回临墨轩,还得调制药膏,怎叫一个忙字了得。 楚总管又不好劝她歇着点,只能看着王妃了。 王妃知道沈玥的性子,善良宽厚,那么多人排队,以她的性子,肯定是能多看几个是几个。 她想了想道,“去街头看着,不要让人再排队了,另外进宫请两三位太医来帮着一起看。” 左右这些钱都是送去边关的,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大多数时候都是闲着的,拉过来先使唤着。 得了吩咐,楚总管就赶紧差人去办了。 小半个时辰后,就来了三位太医。 看到他们来,沈玥是求之不得,赶紧吩咐小厮摆好桌椅。 三位太医上前给沈玥请安,“见过世子妃。” 沈玥起身,屈膝见礼,替那些排队的人道谢,“有劳三位太医了。” 三位太医摇头如拨浪鼓,“不敢当,世子妃善举,我等实在钦佩,当尽些绵薄之力,如有不懂之处,还请世子妃不吝赐教。” 沈玥笑着点头,请他们坐,让丫鬟奉茶。 楚总管则告诉那些排队的人,道,“这三位都是宫里的太医,平常都是给皇上和宫里的娘娘们治病的,如果只是些小病小痛,又急于回府的,就让太医们给你们看,如果太医们觉得病症难断,世子妃会给你们开药方的。” 楚总管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人跑到太医们跟前了。 开玩笑,能给皇上和宫里的娘娘们治病了,还不能给他们看病了? 很快,三位太医跟前就排起了长队。 第六百二十一章 送钱 不过,有些人并没有走,还继续排在沈玥跟前。 连皇后都来找世子妃诊脉,很显然,世子妃的医术远高于太医啊,排一次队不容易,万一太医们看不好,还得再排一次。 有了三位太医帮忙,沈玥就轻松多了。 她心肠软,见不得那么多人一直等下去,尤其那些人等了一上午了,她要不看完,他们估计会在王府跟前等到明天,这些可都是病人,这样折腾,肯定会加重病情的。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幸好王妃直接找了太医来。 半夏,茯苓还有麦冬就跟在几位太医身后,收多少钱,太医们估计不好开口,她们来说。 有些看着实在太穷的,几个丫鬟还给他们钱。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 世子妃真是大善啊。 想当初,他们学医时,也是怀着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只是后来进了宫,这么多年蹉跎下来,那颗初心早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这一次,他们来帮世子妃的忙,倒是找回了那颗丢掉的初心。 饶是请了三位太医来,那么多病人看完,天边都了几缕晚霞了。 揉着颈脖子,沈玥只觉得浑身酸疼,坐的太久了。 几位太医起身,劝沈玥别太劳累了,小心身孕。 沈玥笑道,“我有分寸,今儿真是谢谢你们了。” 徐太医摇头道,“是我们谢世子妃才是,我们学医多年,能帮那些穷苦百姓诊脉,是我们早些年的愿望,今日得以实现,心里头痛快,况且,跟在世子妃身边,我们受益匪浅,我们虽然年长世子妃许多,可要论治病,在世子妃跟前,我们都是晚辈。” 那么多病人,有些太医拿不定主意的,就去请教沈玥。 沈玥把脉后,就直接开了药方,那些药方,对太医来说是如获至宝。 太医还抽空把药方誊抄了一遍,打算回去仔细研究。 有些药方,甚至都能当作传家良方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李太医就道,“世子妃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我们也该告辞了。” 沈玥再次道谢。 徐太医则道,“太医院事不多,空闲了,我等可否来看世子妃是如何给人治病的?” 沈玥笑道,“当然可以了。” 几位太医琢磨要不要告假来看沈玥给人治病。 送走了太医们,沈玥就回临墨轩了。 知道她太累,丫鬟们早把沐浴用水准备好了,还放了去疲劳的药材。 泡在浴桶里,舒服的人直哼哼。 今天,实在是出乎她意料,她实在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找她看病。 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是穷苦百姓,沈玥没收他们的诊金,还施药了。 半夏捧着账册过来,道,“世子妃,今儿收了六万六千两银子。” 紫苏笑道,“六六,大吉大利的数字,世子爷和王爷,还有十三少爷在边关,肯定所向披靡,杀的敌人跪地求饶。” 沈玥闭着眼睛,嘴角微弧。 正泡的舒服呢,王妃心疼她太劳累了,特地让冬雪送了乌鸡汤来给她喝。 用了晚饭后,就钻进药房,帮三老爷调制药膏。 忙了两个时辰才忙完。 累的她倒床就睡,竟是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看着窗外的太阳,沈玥觉得自己真的被古代慵懒奢侈的生活养废了,以前自己忙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就起来,还生龙活虎,不像现在,懒歪歪的。 因为昨天排队的人太多,楚总管安排小厮守着,排那么多人后,就不许人再排队了,让他们明天来。 是以,王府跟前的队伍不算太长,沈玥粗略的估算了下,大概一个半时辰就能看完了。 她到王府跟前,就见到昨天抱着小孩的妇人,她是来给沈玥磕头的。 小孩退烧了。 妇人感激沈玥的救命之恩,来给沈玥磕头的。 毕竟昨天沈玥三次给小孩把脉,还让丫鬟从临墨轩抓了药煎了给小孩服用。 沈玥将妇人扶起来,道,“举手之劳,不用谢,回去好好照顾孩子。” 妇人抹掉眼泪,连连点头。 王府门前,沈玥给人诊脉。 议政殿内,满朝文武在商议朝政。 沈玥昨天收入六万六千两的事,户部是知道的,向皇上报喜。 虽然钱不算多,但有句话叫积少成多,更重要的是沈玥这份善心,应该大加夸赞。 皇上夸了。 嗯,夸沈钧养了个好女儿。 夸的沈钧惭愧不已。 不过沈玥给人治病是好事,但也有坏处。 就是她一天指给病人看一个时辰的病,那些人来排队,一大清早,甚至天还没亮就开始往煊亲王府跑。 那时候,街上还在宵禁呢。 这不,巡城官抓了二三十个人进大牢。 巡城官也知道他们是去找沈玥看病的,可是在宵禁时在街上乱跑乱晃,是不允许的。 人是抓了,可是该怎么处置,巡城官犯难了。 最后,酌情罚了几两银子,训斥了几句就把人放了。 沈玥昨天收了六万六千两,主要贡献的还是皇后和三老爷。 今天估计收入有一万两就不错了。 但沈玥没想到的是,会有人组队给她送钱。 四位锦衣华服的世家少爷排队等着她诊脉,而且排在前面。 他们当然不可能一大清早就来排队了,派了小厮来,吃饱喝足了来,刚刚好。 小厮代排队,连那些排队的人都不反对,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是为首的一世家少爷气色红润,只是嘴角有几个小痘痘,并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可是他一坐下,袖子就撸起来,让沈玥帮他把脉。 这四个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 以前楚慕元做纨绔时,打压的他们都抬不起头来,如今楚慕元不做纨绔了,他们又开始蹦跶的欢了。 他们要看病,沈玥就帮着看。 沈玥刚要把脉呢,就被一玉扇给拦住了,一世家少爷道,“可不敢就这样让世子妃诊脉,万一世子爷知道了,还不得剥我们几层皮啊?” 沈玥眉头一挑,“不这样把脉,要怎么把脉?” 那世家少爷轻咳一声,“世子妃会悬丝诊脉吗?” “不会。” 沈玥很干脆道。 她可没有学过悬丝诊脉,现代不兴这个。 世家少爷,“。” 不是吧? 太医都会悬丝诊脉啊。 煊亲王世子妃的医术不是比太医还要高超吗,居然不会悬丝诊脉? 他们不信。 “世子妃是看不起我们?”有世家少爷道。 沈玥撇了一眼,道,“不必用什么悬丝诊脉,我用两只眼睛看就只知道要给你们开什么药方了。” 穿着蓝色锦袍的少年不信,“不把脉,怎么开药方?” 可别胡乱开方子,把他们几个给治死治残了啊。 沈玥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少年,小小年纪,还是不要纵欲过度的好,小心废了。” 少年,“。” 那面色红润的少年,沈玥则道,“你该娶媳妇了。” 几个纨绔子弟差点被口水淹死,脸红的能滴血了。 他们十七岁了! 她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女子,居然喊他们少年,这合适吗? 而且还纵欲过度 这说的也忒准了点! 只是,她一个大家闺秀,又是煊亲王世子妃,这四个字是怎么说的出口的啊,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 几纨绔脸红脖子粗,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 沈玥示意他们伸手给他们把脉,然后挨个的写了药方。 几纨绔你想看我的,我想看你的,都想知道狐朋狗友有什么毛病,可藏着掖着不给看。 沈玥把笔放下,吩咐楚总管道,“一人收一万五千两,不给的打断一条腿丢到街头,下一个。” “对了,治疗断腿收三万两。” 纨绔们,“。” 第六百二十二章 玉佩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去大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沈玥每天都会在王府门前给人治病一两个时辰。 除了京都的穷苦百姓之外,更有不少京都之外的人得知沈玥给人治病,慕名而来。 这么多天,沈玥靠着给人治病就收了二十七万两的诊金,着实把皇上和满朝文武给惊住了。 京都药铺林立,多少药铺几辈子挣的钱也达不到这数目啊,尤其沈玥治病,绝大部分还只开药方,简直是无本万利。 这半个月,沈玥就做了这一件事。 而王府之外,却是热闹的很。 云家送了纳采礼去临安侯府,将云扬和李岚晴的亲事定下了。 不但李岚晴定亲了,苏子娴也定亲了。 她嫁的是代国公府二房嫡子。 两人是闺中好友,又是同一天定亲,实在是巧合的很。 之前,沈玥也没听到点风声,只准备了送给李岚晴的贺礼,这不,消息传来,沈玥赶紧让紫苏去美人堂再买一份一样的送苏府去。 她忙着给人治病,没法亲自前去道贺了。 沈玥没有去,两人倒是约好了来向沈玥道谢,顺带看她怎么给人治病,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当然了,李岚晴不是独自一人来的,临安侯夫人也来了。 临安侯夫人和王妃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和王妃下棋,一局能下大半个时辰,你来我往,厮杀惨烈。 凑巧的是,四太太也来了,三人聊的欢畅。 诊脉完,沈玥就和李岚晴还有苏子娴去蘅芜院,刚进院子,就听到凉亭处传来一阵笑声。 “在笑什么呢?”沈玥走上前,笑问道。 四太太捂嘴笑道,“临安侯夫人方才说,如果不是你怀了身孕,她还真想李姑娘嫁给你表哥那日,请你做全福娘娘帮她梳头。” 沈玥嘴角一抽。 紫苏就笑出声来了。 李岚晴在一旁跺脚,拉着苏子娴往一旁去了,免得羞死。 临安侯夫人一脸茫然,看看四太太,又瞥向紫苏,不明白道,“世子妃福泽深厚,没问题啊。” 虽然全福娘娘,讲究颇多。 首先就是父母双全,儿孙满堂。 沈玥亲娘早逝,虽然腹中怀着孩子,但还没生下来,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但沈玥的福气,谁敢说不好? 京都有几个,有她的好福气的? 亲娘被火烧死了,都装进棺才了,外人叹息一声一尸两命。 可沈玥就是福大命大,柳氏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她生了下来。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好吧,她在沈家受大夫人和沈瑶的欺负,没人知道。 也没人觉得大夫人和沈瑶能欺负的了沈玥,一个被欺负的嫡女,在嫡母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学得那么一手高超医术? 这些且不说了,沈玥有王妃这么好说话的婆母,有楚慕元这么疼她的夫婿。 临安侯夫人只盼着女儿有沈玥一半的好福气,她就心满意足了。 临安侯夫人不明白,四太太不说,紫苏就更不敢揭自家世子妃的短了。 沈玥见临安侯夫人看这个望那个,一头雾水,她挠额头道,“要真让我帮岚晴梳妆,她估计会蓬头垢面的出嫁。” 临安侯夫人,“。” 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沈玥惭愧。 她真的不会绾发髻,要是没丫鬟帮忙,她估计用一根青绳将头发扎起来就算完事了。 四太太是知道沈玥不会梳发髻,所以才笑的。 临安侯夫人轻咳一声,道,“丫鬟手脚麻利,世子妃也省心的多。” 沈玥坐下来,冬雪奉茶过来。 王妃看着她,注意到沈玥手里拿了块玉佩,觉得有些眼熟,便问道,“这块玉佩哪来的?” 沈玥眼睛微眨,道,“这块玉佩,是前几日一病人给的,他衣裳华丽,我收了他八千两的诊金,他没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就将这块玉佩抵押给了我,说是三天之内将剩余的五千两送来,三日过去,迟迟没来,楚总管就把玉佩交给了我。” 这块玉佩色泽墨中透青,上面雕刻着翠竹,栩栩如生,是难得一见的好玉,拿去当铺,当五千两不是难事。 收人玉佩时,就说好了的,逾期不还,这玉佩她可以全权做主。 楚总管也觉得玉佩当掉可惜,所以才交给她做主。 沈玥打算掏五千两补上,这块玉佩暂时就留在手里了。 王妃眉头微动,将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看着,道,“这块玉佩不是寿安公主的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王妃的眸光却很肯定。 这块玉佩,是贡品。 皇上素来疼王妃,但凡是贡品,随便王妃挑选,只要是她喜欢的,皇上一股脑全送给她。 王妃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哪怕是贡品,她也看不上眼。 那次,她一眼就看中了这块玉佩。 她伸手要拿,却被寿安公主抢先拿了去,她道,“皇兄上回说赏赐我块玉佩,我就要这块了。” 皇上当时看的出来她喜欢,要寿安公主换一块,还惹的寿安公主不快。 王妃不愿皇上偏疼她,惹太后不块,主动换了块玉佩。 这玉佩就落到了寿安公主手中。 也不知道寿安公主是真的喜欢这块玉佩,还是存心气她,经常见她佩戴这块玉佩在腰间。 四太太没见过寿安公主,临安侯夫人却是见过,她也道,“像是寿安公主经常佩戴在腰间的那块玉佩。” 只是随身之物,寿安公主不可能赏赐给旁人才对啊,尤其还是男子。 难道是遭贼了? 什么样的贼,竟然这么大胆,敢偷寿安公主的东西,还到煊亲王府跟前来招摇? 沈玥摇头,否定临安侯夫人的猜测,“那男子虽然手腕受了伤,但气度不凡,不像是会做贼的人,倒是这块玉佩,我原还想留下,没想到是寿安公主的。” 这下好了,非但不能佩戴送人,甚至还不能当掉,一般人的做法,会在碰到寿安公主的时候,将玉佩交给她。 但沈玥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寿安公主。 而且,寿安公主是因为妒忌驸马养外室,杖毙外室,惹怒了皇上,被贬去了封地,没有传召,不得回京。 第六百二十三章 离京 太后寿宴,恒王都进京贺寿了,她都没有回京,估计想见到寿安公主也不容易。 就算真见到了,沈玥也不愿意交给她。 这块玉佩,算是砸手里头了。 为了块不能用的玉佩花五千两银子,实在不值得。 想了想,沈玥把玉佩递给紫苏,道,“把玉佩交给楚总管,和那些银票放在一起。” 到时候是交给皇上,还是交给王爷,让他们处理。 紫苏拿了玉佩,就福身退下了。 凉亭处,欢笑依旧。 上午阳光明媚,到了晌午,本应该是最热的时候,天竟然阴了下来。 浓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感觉。 施妈妈惯会看天气,她说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下雨,而且没有两天绝对不会停。 本来王妃还打算留四太太和临安侯夫人她们用饭,眼看着要下雨了,她们纷纷告辞,王妃也就不多留了。 如施妈妈所言,不到半个时辰,天上就掉雨滴了。 一刻钟后,大雨滂沱。 闷热的天气,一阵雨后,竟是格外的清爽。 听着雨声,沈玥坐在小榻上,绣着麒麟肚兜。 这一场雨,断断续续,连下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才开始放晴。 雨后初晴,天空蔚蓝如洗,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子清香。 地上还有些潮湿,沈玥想去花园走走,陈妈妈不让。 沈玥有些待不住了,道,“在屋子里闷了三天了,都快闷出毛病来了,让半夏和紫苏扶着我,没事的。” 说着,她想起来有半天没见着半夏了,便问道,“半夏人呢,从早上起就没见着她人了。” 陈妈妈就道,“半夏这会儿在床上躺着呢,夜里睡觉,连窗户都不知道关严实,吹了凉风,病着了,幸好昨晚紫苏值夜,不然也得受凉不可。” “这么粗心,”沈玥摇着头,往半夏住的屋子走去。 陈妈妈本要阻拦的,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一般丫鬟病了,是不许到主子跟前伺候的,怕过了病气给主子。 可沈玥不同一般主子,她医术超群,就连街头乞丐排队,她都给人治病,何况是半夏了。 屋内,半夏靠在大迎枕上,一声声咳嗽,揉的鼻子都红了。 沈玥皱眉头,“怎么病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半夏正要说话了,喉咙一阵发痒,又咳了起来。 她以为病的不重,忍忍就好了,谁想到会咳的这么厉害。 丫鬟就道,“半夏姐姐用艾草泡脚,发了一通虚汗了。” 丫鬟们病了痛了,一般是不会请大夫的,也没那个钱,一般头痛脑热,就用艾草泡脚,很管用的。 以前半夏咳嗽,就是用这办法治的。 虽然现在不比从前,她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先前为了救她,沈玥还和太后谈判,可见在沈玥心目中的分量了。 但是半夏怕吃药,而艾草泡脚,出一身汗,很舒服。 沈玥坐到床边,帮半夏把脉,道,“先前挨了板子,这些天又帮我奔前跑后,累着了,艾草泡脚倒也管用,但比不上吃药快,我给你开副药,顺带补补。” 半夏要起身道谢,结果沈玥没理会她,转身去药房了。 沈玥没料到的是,不止半夏受凉病了,京都还有不少人都病倒了。 尤其是城西,住着那些四面漏风漏雨的茅草屋的穷苦百姓,不少人都咳嗽不止。 沈玥就让楚总管按药方抓药,大锅煎好了送去,让那些咳嗽的百姓一人喝一碗。 到了傍晚,沈玥也开始打喷嚏了。 陈妈妈听了,就道,“莫不是被半夏过了病气?” 沈玥摇头笑道,“我哪那么娇弱,刚刚打喷嚏,应该是有人念叨我了。” 茯苓在一旁俏皮道,“不是被世子爷念叨,肯定就是十三少爷了。” 茯苓说着,就收到陈妈妈一记大瞪眼。 被小叔子念叨,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茯苓吐了下舌头,没敢再说话。 要她说,陈妈妈就是规矩多,十三少爷对世子妃好,世子爷又不是不知道,他还当着世子爷的面摸过世子妃的肚子呢,虽然他想摸的是小少爷,世子爷很生气,不也没怎么着他吗? 之后,他还进内屋了,世子妃也没有避讳他啊。 这要在旁人家,那是肯定不被允许的,但王爷和王妃不都没说他什么吗? 那一声喷嚏,沈玥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接下来几天,她一天总会打几记喷嚏,有时候右眼皮还跟着跳。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皮跳的她心慌的很,总担心会出什么事。 这一天,楚沅柔又回门了。 一月之期已到,恒王要回封地了,虽然太后舍不得他,皇上也想他多留一两个月,但是恒王执意要离京,皇上也好同意了。 楚沅柔是来向顾侧妃道别的。 这一回去封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母女情深,实在是不舍。 楚沅柔一大清早就来了,到了傍晚方才离开,顾侧妃送她出门,马车都看不见了,她都没有转身。 楚沅柔跟随恒王离京,是意料之中的事,沈玥并不诧异,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后这些天,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经常动怒,寿安宫里的丫鬟太监,人人自危。 太后脾气暴躁,头上多了七八根白发,紧张的不行,诚惶诚恐,神经兮兮。 这不,借口要安心休养,要离开皇宫去避暑山庄住。 皇上期初不同意,太后也没说什么,后来逛花园,脾气暴躁,打了皇上最近宠爱的柳妃三十大板。 皇上怒火中烧,问责太后。 太后理直气壮,说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如果留在宫里,这样的事,肯定会常发生。 太医劝说皇上,觉得太后害怕苍老,所以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嫔妃,希望皇上能答应太后出宫休养之事。 皇上答应了。 他很清楚,太后为什么要离京。 恒王如若谋逆,太后留在宫里,他必定受到掣肘,太后不希望自己成为恒王的绊脚石,更担心,皇上会把对恒王的怒气撒在她身上。 太后那么想青春永驻,很显然,是个怕死的人。 沈玥没想到她那日在寿安宫说的话,会成为太后出宫的借口。 看来,恒王谋逆之日,真的不远了。 更叫沈玥没想到的是,太后还没有离京,她却先离开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挟持 沈玥一直很想离京,四处走走,看看山川大河,锦绣风光。 但她从未想过会被人挟持,用这样屈辱的方式离京。 这一天,天气晴好,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大朵的云,洁白无瑕。 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不闷热,还有徐徐清风。 沈玥和往常一样,用了早饭,去给王妃请安,然后就去王府门前给那些一大清早就来等候的人治病。 一脚迈出王府,沈玥一个喷嚏打了,眼皮子跳的厉害。 这几天,时不时的就打喷嚏,眼皮乱跳,她都习惯了,也没怎么在意。 给人治病,才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出现了一瘦小的男子。 男子其貌不扬,衣衫褴褛,且脸色苍白,一副重伤失血过多的样子,还掩嘴咳嗽。 这样的病人并不起眼,这些天,她见了不下几百了,请他坐下,给他诊脉。 男子刚刚将手搭在脉枕上,沈玥眉头几不可察的跳了下。 男子的手掌很大,和他瘦弱的身子不成正比,而且,男子的手,尤其是虎口处长了老茧,那是用惯了刀剑的人才会长的。 沈玥多看了几眼,还没开口呢,男子手一伸,从他的袖子里亮出一把短匕首,身子一闪,就把沈玥拉了起来,刀架在了她的颈脖子处。 锋利的匕首,离的那么近,都能感觉到寒气。 没人料到会有刺客敢到煊亲王府大门前挟持沈玥,当时都懵住了。 楚总管脸冷如霜,看着那刺客道,“放了我们世子妃,我让你活着离开!” 男子大笑一声,“我来就是挟持煊亲王世子妃的,何需你放我走?世子妃如今在我手里,给我准备马车,刀剑无眼,伤了你们世子妃就不好了!” 沈玥被他挟持,一步步退到了墙壁处。 显然,男子是个训练有术的杀手,知道后背空着,很危险,背靠着墙,又挟持着她,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楚总管就那么瞪着男子,不知道怎么办好。 八名暗卫手里拿着剑,明晃晃的,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刺客毫无惧色,如果害怕,又怎么敢来煊亲王府跟前挟持呢,他是视死如归。 沈玥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是打喷嚏,又是眼皮跳,她怎么就没警醒呢,以为离楚沅柔和顾侧妃远远的,又不离开王府就不会有事。 结果没料到人家胆大到王府跟前来抓她了,还一抓一个准。 现在连刺客是谁派来的,抓她的目的何在,她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稳住心神,沈玥道,“你抓我,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你说。” 男子笑了一声,“煊亲王世子妃好胆识,被人刀架了脖子还面不改色,实在叫人钦佩。” 沈玥翻白眼道,“这样奉承的话,我听的太多,有什么目的,你直说吧!” 虽然她面色不动,但心里肯定害怕,她只能劝自己不会有事的,楚昂来自几十年后,她不可能现在就死,但他不敢保证,楚昂的到来会不会改变历史 沈玥伸手摸腰间,打算送男子一点迷魂香。 只是刚要拿出来呢,手腕就被男子给抓紧了,刚感觉到一阵吃疼,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接连被戴上了手铐。 手铐很沉,足有七八斤重。 楚总管眼睛眯起,打算趁男子收匕首的空档,给他致命一击,结果男子不疾不徐道,“这副手铐是玄铁打造,没有钥匙,哪怕是世上最厉害的能工巧匠都打不开,杀了我,这手铐要陪着你们世子妃一辈子了。” 沈玥晃荡着手铐,看着楚总管道,“我想,他抓我应该是找我治病吧。” 如果要杀她,方才一抹脖子,她现在估计都去孟婆跟前排队领汤喝了。 玄铁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东西,费尽心思的扣住她,必有所求。 虽然煊亲王府富可敌国,但也是最不能招惹的,如果只是为了钱财,犯不着惹这尊神,应该目的只是她。 而她,除了医术之外,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费心思惦记了。 男子惊讶沈玥的聪慧,他道,“不错,我来就是请世子妃去给我家夫人看病的。” 沈玥笑了,“这样请人的,我还是头一次见,长见识了。” 男子刀又低着沈玥的脖子了,对着楚总管道,“把当初世子妃给太后用的药泥准备一份,我要一并带走!” 沈玥敛眉。 她知道男子的意思,男子要的是大东珠黑珍珠之类的东西。 只是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药泥并不需要啊。 沈玥庆幸,幸好知道药泥是珊瑚泥调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否则谎言就要被戳破了,到时候还落一个欺骗太后和骗婚的名声。 当初代国公府和皇后会同意钟文婷嫁给沈琅之,其中一半缘故就是因为药泥,皇后希望将来和太后一样,这才答应的。 如果只是药泥,只要吩咐一声,别说一寒玉匣了,就是一马车也能送来。 楚总管根本不受威胁,如果之前还担心,现在可以确定沈玥暂时是安全的,他道,“如果只是想我们世子妃去给你家夫人治病,你可以带你们家夫人来,世子妃宽厚善良,连那些乞丐都治病了,不会挑病人的。” 男子冷笑一声,根本不接话,“准备马车!” “还有,不要妄想杀了我就能拿到钥匙,煊亲王府暗卫的本事我早领教过,我自知逃不过你们的毒手,这副铁链是专门为世子妃你量身定制的。” 钥匙有,但是不在他手里。 如果真的对他下手,沈玥这辈子就只能戴着铁链了。 而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沈玥帮忙治病。 仅此而已。 虽然,他的话,沈玥并不相信。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男子不是宁朝人。 宁朝没人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没听男子说早领略过暗卫的本事了吗,男子挟持了他,暗卫肯定会一路追随,就算她真的帮忙治好了脸颊,就凭他挟持她治病这一条罪状,就足够灭他主子九族了。 他敢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不怕煊亲王府和朝廷的律法。 这样的人,宁朝根本就找不到。 而东齐和西秦正和宁朝打仗,脸皮早撕破了,抓她不论是治病还是挟持,都是好事一桩。 去他姥姥的好事一桩! 第六百二十五章 悲伤 为了抓沈玥,刺客也是费尽了心思。 尽管任务艰难,也得想办法完成,还得确保万无一失。 要想从煊亲王府那么多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把沈玥挟持离开。 难。 难比登天。 硬碰硬肯定不行,只能智取了。 只有煊亲王世子妃主动跟他走,煊亲王府的暗卫有所顾忌,哪怕他不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不敢动他分毫,才有可能。 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么个好办法。 这办法,难的是如何不动声色的靠近沈玥,而且只能一次成功。 一旦打草惊蛇,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也是老天保佑,她居然在煊亲王府跟前给人治病,假装病人就能正大光明的走到她跟前,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楚总管很后悔,他怎么就没想过要好好查下这些排队等世子妃看病的人会混入歹徒呢,现在世子妃被挟持,他该怎么向王爷和世子爷交代啊。 男子松开了沈玥,冷着脸道,“堂堂煊亲王府,办事如此磨蹭吗,这么半天了,马车还没有准备好吗?” 沈玥斜了男子一眼,就这么一会儿,她觉得男子好像长高了不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缩骨功? 且不管了,手铐戴着,实在是难受。 沈玥深呼一口气,吩咐楚总管,抖了抖手上的镣铐道,“都这样了,少不了要跟他走一趟了,准备马车吧。” “世子妃。” 楚总管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走之前,还叮嘱他护好王妃和世子妃,他愧对王爷的信任。 沈玥打断他道,“他有求于我,目的达成之前,不会拿我怎么样了,马车里多备两床被子。” 楚总管拳头攒紧了,瞥头吩咐道,“照世子妃的吩咐去办。” 就这么会儿,她被挟持的消息就传到王妃耳中了。 王妃几乎是跑到大门处的,施妈妈扶着她,唯恐王妃磕着碰着了。 彼时沈玥被紫苏扶上马车,紫苏看着男子道,“我要伺候世子妃!” 言外之意,她也要被挟持。 沈玥听得扶额,这丫鬟,忠心的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紫苏要跟着,半夏也要。 男子怒了,他挟持人,是件恶事,她们不怕的浑身哆嗦,还抢着被一并挟持,是她们脑子有病,还是他太好说话了?! “要不要整个煊亲王府的丫鬟都跟上?!”男子怒道。 沈玥瞪了男子一眼,望着半夏道,“你就留在王府里吧,紫苏跟着我去就成了,药泥回头准备好,送来给我就成了。” 半夏红了眼眶,不舍道,“奴婢也想去。” 紫苏哭笑不得,“我和世子妃不是去游山玩水啊。” 王妃走过来,眸底微冷,对男子道,“放了世子妃!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沈玥朝王妃一笑,这话她之前已经说过了,她望着男子,试图商量道,“我可以调制了药泥,让你带回去,你再把钥匙给我送回来如何?” 男子嘴角微抽,“世子妃,你觉得这可能吗?” “是不大可能。” 要是药泥真的治好了他家夫人的病,他还会傻到送钥匙回来给她吗? 几乎可以肯定,为了钥匙,她会在药泥里动手脚。 既然如此,他好不容易才挟持了沈玥,会轻易放了她吗? 她好像过于天真了。 男子拎起紫苏,往马车里一丢,就坐上车辕,鞭子一甩,马车就跑了起来。 幸好马车里有两床棉被,沈玥才没有撞疼。 马车走后,秦齐就带着五名暗卫骑马紧随其后。 那样子,外人看起来,不像是随时准备搭救沈玥,倒像是保驾护航的。 秦齐觉得憋屈。 等拿到了钥匙,不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出了这条街,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瞧见七八名男子骑马等候在那里。 看男子赶着马车过来,那些人走过来道,“得手了?” 男子笑道,“可以离开了。” 说着,他回头看着秦齐几个,笑道,“不要跟的太紧了,你们世子妃身怀有孕,马车跑的太快,吃苦受罪的还是她,我只是奉命行事,不想要她的命。” 老实说,他还没有看过哪个大家闺秀不嫌弃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没有洗澡了,大家闺秀看了哪个不是绕道走的,煊亲王世子妃竟然不嫌弃,还给他们糕点,钱。 单说这一点,男子是钦佩的。 他们虽然是暗卫,杀人在他们眼里,跟碾死一两只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沈玥的善举,还是叫他们触动,能不大动干戈,还是不要。 只要镣铐一日不解,煊亲王府的暗卫就投鼠忌器,他的目的,只是把煊亲王世子妃带回去,杀人不在其列。 况且,真动起手,他们讨不到便宜。 等到了边关,进了西秦,他们插翅也难飞。 男子发话,秦齐压根就不理会。 沈玥掀开车帘,道,“保持半刻钟的距离就可以了。” 说着,顺带给秦齐眨眼。 这些暗卫,无需他动手,只要离的近了,她就能下毒,一个都逃不掉。 而且下毒还得下的不动声色,不然被逼着交出解药,岂不是白白浪费毒药了? 秦齐没辄,只能站在那里等马车离开。 就这样,沈玥被挟持离京。 秦齐和暗卫紧随其后,却又保持半刻钟的路程,不远不近的跟着。 起初,马车跑的很快,即便马车里有两床被子也还颠簸的很。 沈玥作呕,掀开车帘吐,要不是男子闪的快,非得吐他一身不可。 后来,马车就慢了下来,而且刺客还给沈玥买了好几种酸梅。 因为沈玥说了,如果她腹中胎儿有什么万一,别说戴一辈子镣铐了,就是死,他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沈玥说的认真,男子退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退的憋屈。 除了沈玥还戴着铁链之外,男子和其他刺客,甚至包括秦齐在内都有这样耳朵错觉,觉得他们此行是护送煊亲王世子妃和她的丫鬟游山玩水来的,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窝囊的很。 到了镇上,闻着这个香,要吃。 那个好看,要吃。 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 他们不给买,那就让紫苏下去买,再不行,那就让煊亲王府的暗卫买,反正不亏待自己,不是说请她去治病吗,这请,总要有个请的姿态吧? 她虽然害怕一辈子戴着铁链,但有求于人的可是他们。 刺客们看在她们是女人,又不吵不闹,只要吃,还可以自己掏钱的份上,忍了。 但总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宽阔的官道上,紫苏吃着糕点,掀开车帘,指着远山道,“世子妃,你看,那边的山好漂亮,还有水声,像是有瀑布。” “是呢,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在那里野炊肯定不错。” 刚说完呢,一骑马的刺客冷了脸,用刀拍着马车道,“你们是被挟持的,心情都给我悲伤一点儿!”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野炊。 这是赤果果的蔑视! 他娘的,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刺客发飙。 沈玥一脸黑线,哭笑不得。 她们心太宽,打击了刺客们的自尊心了吗? 第六百二十六章 桂花糕 马车是特制的,奢华精致,而且箭矢穿不透。 刺客用刀拍着马车,声音格外的刺耳,尤其是他脸上露出的狠色,凶残嗜血。 紫苏脸上的笑僵硬住,连忙把车帘放下,轻拍胸口。 吓死人了。 见沈玥嘴角挂着笑,并未受到影响,又觉得自己太过胆小,给世子妃丢脸了,遂又把车帘撩了起来,狠狠的瞪了那刺客一眼。 那刺客火大,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挑衅他,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吗? 男子举起刀来,想把紫苏吓哭,找回一丢丢做刺客做杀手的存在感。 结果刀才抽出来,沈玥端了糕点盘子,递出来,笑容明媚道,“这糕点味道不错,你们也尝尝。” 男子,“。” 太特么的过分了! 他吓唬她们,她们居然还请他吃糕点,是吓傻了吗? 不过这糕点 绿豆糕,晶莹绿透,像是一块块绿玉,哪怕不吃,放在手里把玩也极好。 还有红豆糕,里面还能看见一粒粒的红豆。 还有桂花糕,那是他最喜欢的糕点了。 男子崩紧了脸,伸手把糕点盘子端了。 就在端走的时候,紫苏飞快的伸手,几乎可以说是抢了一块糕点。 还好巧不巧的抢走了仅剩的唯一一块桂花糕。 男子脸黑成了墨炭。 这丫鬟,绝对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好想掐死她。 男子接了盘子,随手递给了一旁的男子,道,“你们吃。” 那男子也不客气,拿了两块。 他们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并不在意吃,有时候出门办事,快马加鞭,两三个馒头就是一顿了。 但不在意吃,并不代表不喜欢吃,谁都爱美食。 不得不说,这一次来宁朝挟持煊亲王世子妃,吃的是他们人生中最好的饭菜了。 沈玥很大方,紫苏又管着筹集的银子,出来的急,她随手抽了几张银票,当时也没细看,竟有六千两。 出门在外,不嫖不赌,六千两银子是笔不小的数目了,哪怕在京都福瑞楼吃,也能吃两三个月了。 沈玥怀着身孕,当然要吃最好的了,可不能委屈了小少爷。 是以,到了镇子上,紫苏都会挑最好的酒楼,点上一堆的菜,还不少刺客那一份。 之前,在几十里外的平水镇,那酒楼里的食客看到沈玥,衣裳华丽,身边还带了一堆刺客,羡慕的很。 只是他们羡慕的眼神和话,差点没把刺客气的呕血。 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瞧瞧,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出门,排场就是不一样,丫鬟伺候着还不够,还带了这么多的随从,瞧那魁拔体格,一看就是练家子,一出手,绝对能撂倒三五个。” “这少夫人也是个知冷知热的,体恤下人,自己一堆的美食佳肴,也不少下人一份,有这样的好主子,他们可真是好福气。” 刺客险些呕血,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谁是她的下人了? 谁是?! 他们是刺客,是挟持她的! 他姥姥的,这些人的眼睛是长在脚底心,还是长在了头顶上,他们这么凶残,看不见吗?! 刺客内心郁闷,也只能忍了。 谁让沈玥做的,和他们的忍让,真的容易叫人误会。 煊亲王世子妃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奇葩,被挟持了,还请他们好吃好喝,和颜悦色,一点都看不到被挟持的愤怒和害怕,起初还有一点害怕,现在是一丁点儿都找不到了。 而且,使唤起他们来,就跟他们主子一样,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一般人挟持了别人,都是他们哭着求着,求爹爹告奶奶的,他们才施舍半块馒头给他们吗? 怎么现在反倒是挟持的请他们大吃大喝,好酒好菜? 刺客觉得窝囊,抗议过。 不过那挟持沈玥的男子,道,“一些闲言碎语,理会做什么,她不吵不闹,我们也省心,她要什么随她,我们赶快回去复命才是正经。” 要是沈玥闹腾,后面那一堆跟着的暗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这样大家都省心。 其他刺客也觉得这样挺好,只要顺利完成任务,过程并不重要,起初还以为挟持煊亲王世子妃的任务是最难最艰苦最容易丢掉性命的,这会儿瞧来,倒是最省心的了。 这边刺客郁闷,那边秦齐他们才是真郁闷呢。 刺客被误会是沈玥的下人,他们则被误会是有企图之人。 秦齐不知道那些饭菜是沈玥主动给刺客点的,吃完了后,紫苏就去结账。 秦齐还以为是刺客逼迫了沈玥,一进酒楼,眼睛火大的能杀人。 酒楼里上到掌柜,下到宾客,都以为秦齐才是坏人。 沈玥和那一拨刺客倒霉被坏人盯上了,还替沈玥捏了一把冷汗。 这是一场变了味的挟持和营救。 这不,刺客想吃桂花糕,结果被紫苏给抢了,心里头委实不痛快。 后来,到了青阳镇,紫苏要买糕点的时候,刺客主动跟去,双手还胸,崩着一张脸,道,“买两包桂花糕。” 紫苏瞅着他道,“买那么多做什么?” “让你买你就买,哪来那么多废话?!” 被挟持的丫鬟,居然还敢反驳他的话,刺客火大。 紫苏斜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反而对装糕点的小伙计道,“桂花糕不要了!” 开玩笑,她可是煊亲王世子妃的贴身大丫鬟,走出王府,就是一般的贵夫人都会陪两分笑脸,他一个黑不溜秋的刺客,居然对她吆五喝六,谁爱搭理他了? 不买了! 紫苏倔强,刺客手一动,手里的刀就亮了出来。 这死丫头,这些天对她们太好了,估计都忘记自己是被挟持的了,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那边排队的,看到刺客黑脸亮刀,都吓傻了,一溜烟全跑开了。 开铺子的管事,也吓的双腿打摆子,不由分说,赶紧包了两包桂花糕,递给紫苏道,“不,不要钱了!” 紫苏磨牙,“一定要收他的钱!” 管事的快哭了,“姑娘,我这是小本生意,你行行好,快些走吧。” 紫苏,“。” 她瞪了刺客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第六百二十七章 眼瞎 这四个字,竟然成功取悦了刺客。 刺客把刀收了,从双手哆嗦的糕点铺管事的手里接了糕点,还顺了两包装好的糕点。 转身走之前,瞥了紫苏一眼,高傲道,“付钱。” 紫苏真的想扑过去抽出刺客腰间佩戴的刀,一刀捅下去。 还要不要脸了? 明明身上就有钱,而且还不少,居然还要她付钱,他是刺客好么! 紫苏气呼呼的从荷包里拿钱,递给管事的。 管事的见刺客走远了,就道,“他是你们家护卫吧,看着就挺凶残的,你们家主子真的会挑人。” 男子脸一冷,刀一抽,胆小的都得吓尿裤子。 出门在外,带这样的护卫最省心,一般歹徒瞧了就不敢靠近了。 紫苏,“。” 怎么这么多眼瞎的。 那分明是刺客好么! 王府的暗卫才不会动不动就抽刀呢,更不会让她拎一堆东西,更更不会打劫她几包糕点。 紫苏多站了会儿,那边刺客催了,“快点,别耽误时间!” 紫苏拿了糕点,朝刺客走过去,一呼啦全塞刺客怀里了,然后钻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离京三天了,世子妃之前就想沐浴,只是没有换洗的衣服,而且双手被铁链锁着,连衣服都脱不了。 世子妃说了,再不洗澡,她快要疯了。 好不容易到了小镇子上,当然要满足世子妃一切需求了,怎么穿衣待会儿再说,衣裳要先买了,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在荒郊野外过夜? 沈玥在客栈歇脚,虽然待不了多久,但一直坐马车,她扛不住了。 她和刺客相处融洽,就是希望他们时不时的能通融一二,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啊。 刺客杀手虽然冷血,但也是人。 只要是人,就不喜欢麻烦,就算是挟持,也还是能和和气气的嘛。 要是她又吵又闹,指不定这些天她只能啃包子馒头了,更别提进酒楼客栈睡软床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若说方才紫苏生气取悦了刺客,她塞糕点,不打声招呼就进铺子,又把刺客惹毛了。 他一直对被误会是沈玥的下人很恼火,感觉对主子不忠心似的,现在好了,又沦为丫鬟拎东西的小厮了。 他是刺客! 应该是她们看了就颤抖的人才对,居然还敢使唤他? 刺客火大,跟着进了成衣铺子。 然后,刺客差点杀了铺子老板。 那老板也是个不长眼睛的,见紫苏扫刺客一眼,就背过身去,继续挑衣裳,不愿搭理刺客,他居然把紫苏和刺客误以为是一对。 老板本着过来人的身份,笑道,“媳妇生气了,买件漂亮衣裳首饰哄哄就好了。” 刺客,“。” 脸一冷,刺客怒道,“没长眼睛是不是,我是刺客,她是被我挟持的!” 老板,“。” 逗他玩呢? 谁家刺客这么好说话,像跟屁虫似的,走哪儿跟到哪儿,还外带帮忙拎东西的? 老板见刺客脸冷着,不大好说话,就去招呼紫苏了。 老板很热情,笑道,“听姑娘的口音,是从京都来的?” 紫苏点头,“是啊。” 老板笑道,“果然,京都来的,就是会玩。” 紫苏不懂老板这话什么意思,刺客却是明白的,差点没冲动的把糕点丢地上,以后看丫鬟的差事,他再也不干了! 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说来也是真委屈,派他跟着丫鬟,不就是怕丫鬟在这陌生地儿,又长的标致,身上还揣了一堆钱,怕被人盯上,不放心,所以看着点吗? 明明是刺客,干的却都是保镖的活。 等回了西秦,这事被传开,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还怎么在刺客杀手圈里头混了? 毁前途啊。 紫苏挑了两套裙裳,都是捡最好的挑的,还给自己买了两套寻常衣裳,老板高兴极了,夸紫苏漂亮有眼光,夸的紫苏飘飘然。 刺客在一旁泼冷水,“一群没眼光的,那么丑的衣服还说漂亮。” 老板笑容僵硬。 紫苏哼鼻子道,“别搭理他,这人有毛病。” 老板陪笑,虽然他看出来了,但是这话不敢说。 出了铺子,紫苏见对面是卖头饰的,目露犹豫。 刺客斜了她道,“你要不要把整条街都搬回客栈?” 紫苏也不服气,“你要搬的动,我就买,别说一条街了,就是这个小镇,我家世子妃都买的下!” 紫苏说的大声,一旁有人侧目了。 然后,就有人不高兴了,“大言不惭!” 说话的是个带着丫鬟的姑娘。 紫苏只是激将刺客的,没想惹怒别人,但被人说大言不惭,还有那种鄙夷的眼神,叫她不快,“我说的是实话!” 那姑娘正欲说话,刺客就道,“这丫鬟就喜欢吹牛,姑娘要是生气了,就欺负她吧,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还手的。” 紫苏,“。” 那姑娘身边的丫鬟看了刺客一眼,拽了拽她家姑娘的衣裳,两人转身走了。 刺客,“。” 都说了让你们欺负丫鬟啊,怎么跑了? 紫苏瞪眼,“你不是刺客杀手吗,你怎么话那么多?!” 一路上,都在说话。 不是说刺客杀手只会杀人吗? 世子妃还说了,杀手一般都死于话多。 这么多话的杀手,肯定不长命。 刺客脸绷紧了,紫苏不提醒,他还真没察觉自己好像说的不少的话,以前出来执行命令,都说不到三两句话的,手起刀落,杀了人就走。 刺客不虞,不是他话要多的,是丫鬟买了两条街了,又不能丢下不管了,难道催催不应该吗? 刺客斜了紫苏道,“煊亲王府的暗卫话不多吗?” 紫苏嘴角一抽。 刺客笑了,“看来也挺多的。” 紫苏叫道,“那不一样!” 你是刺客,秦齐大哥他们可是保护世子妃的,能相提并论吗? 算了,她干嘛和一刺客说这么多,世子妃今儿在马车里还说,再相处下去,她要把这群刺客当秦齐大哥他们了,这群刺客有毒啊。 这肯定是他们的计谋,还是离远点好。 出门有小半个时辰了,紫苏就回客栈了。 看到买的新衣裳,沈玥大喜过望,紫苏都不知道她高兴什么,她道,“世子妃,你双手戴着铁链呢,没法换衣裳。” 这本是一盆大冷水,但是沈玥并没有失望,她叫来刺客,举了举手里的铁链道,“这手铐我看过了,两边都有锁,你们手里肯定有一把钥匙,帮我开一下 吧,我好换身衣裳。” 只要一只手能动,换衣裳绝对不成问题。 男子笑了,“世子妃当真是聪慧,但是我凭什么帮你解开镣铐?” 这镣铐原本是打算和他绑在一起的,这样就不怕她跑了,不过显然,她压根就没打算跑。 沈玥也笑了,“虽然是被挟持,但这几天,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不是吗,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这么一点小要求并不过分。” 男子嘴角一抽,“煊亲王世子妃,对于一个杀手刺客来说,你说和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是不是太羞辱人了点儿?” “我一直在强颜欢笑,你没看出来吗?” 紫苏在一旁,努力的看她家世子妃真挚的眼神。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高兴,”男子完全不懂她为什么高兴,就算心宽,也没她这么宽的。 沈玥,“。” 第六百二十八章 磨难 好吧,她承认,这两天过的是挺开心的。 因为沿路的风景很怡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山川秀丽,山清水秀,波澜壮阔,虽然马车略奔波了些,但也不枉此行了。 她向来心宽,左右已经被挟持了,悲伤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 她身怀有孕,加上马车颠簸,要是心情抑郁的话,就容易动胎气了,和气的和刺客相处,对她有百利无一害。 这不,心一宽松,脸上就装不出悲伤的神情来了。 她也知道她们是被挟持的,太高兴了,伤刺客的自尊心,但是她就算高兴,她还是要沐浴更衣的啊。 不知道他们带她去哪里,十天半个月不洗澡,她会发疯的。 沈玥耷拉了脸,望着刺客道,“现在天气闷热,马车又小,身上出了汗,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我敢打赌,见到你家夫人,绝对能熏的她两眼翻白,那时候,你们求我沐浴,我都不会洗了。” “而调制药泥,如果不小心混进什么了病菌,到时候别说恢复容貌了,毁容都有可能。” 说着,坐下来喝茶,一副我今天不洗,以后就都不洗了的表情,而且还没得商量。 刺客嘴角猛抽不止。 堂堂煊亲王世子妃居然和他一个男子,还是刺客谈论沐浴的事,她都不脸红羞愧吗? 她还是不是大家闺秀了? 虽然以前沈家门第是略低了点,但也没她这样奔放的吧? 男子眉头紧锁,用一种质疑和探究的眼神打量沈玥。 他身侧的刺客则道,“别受她威胁!被挟持了,好吃好喝还不算,还想沐浴,她怎么不说想泡温泉?!” 这样的女人,就不能给她们好脸色看,实在不行,抽她们两鞭子就老实了。 沈玥斜了刺客一眼,语气温和的就像是在问晚上吃什么一般,嫣然笑问,“等见了你家夫人,我让她抽你三五十鞭子,我再给她治脸,你说她会不会答应呢?” 刺客脸瞬间青的发紫,眸底火光大盛。 紫苏重重的点头,一定要抽,狠狠的抽。 旁的刺客都好说话,就他话多,还诸多挑剔,世子妃只是想沐浴换身衣裳而已,又不是逃跑,亏得世子妃还亲手端糕点给他吃呢。 沈玥端茶轻啜,不理会刺客想杀人的眸光。 他也就是干生气,别说杀人了,就是把刀送他手里,他也不敢碰她分毫。 男子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朝沈玥走了过来,将随身佩戴的钥匙取出来,帮沈玥开左手的锁。 男子并非有意为难沈玥,只是她们的表现太打击人了,他们想看着她们求饶认输的样子,只可惜,沈玥只来硬的,她可以好说话,但是她不会服软。 只是解开一只手铐而已,另外一只手捶着铁链,比两只手更难受,好歹还能分担一半。 沈玥揉着被松开的手,吩咐紫苏道,“让小二准备热水送来。” 紫苏点头应下,请刺客们出去。 刺客们就转身走了,两人守在房外,一人守在窗户旁。 刺客望着二楼,就沈玥和紫苏两人手无缚鸡之力,细皮嫩肉的,不过是戴了三天的手铐,都有些淤青了,不懂武功是肯定的,而且身怀有孕,不可能跳窗户。 他们守在窗户下,也不怕暗卫进去,就算进去,没有钥匙解不开铁铐,还是会跟他们走的。 他们这么做,怎么看都是怕煊亲王世子妃沐浴被宵小偷窥了去,这是暗卫该做的事,关他们刺客屁事啊。 再说沈玥,泡了小半个时辰的澡,换了身新衣裳,整个人的清爽了。 唯一不爽的就是一只手沉着,另外一只手铐被紫苏托着,沈玥嫌弃麻烦,拿过来自己锁上了。 等她开门,男子就走了过来,他是要把手铐给沈玥合上。 见沈玥自己合好了,男子愣了下。 沈玥举了举手铐,笑道,“我可是很守信用的,我要求不多,希望再有条件的情况下,能每天沐浴,仅此而已。” 男子也笑了,“煊亲王世子妃果然非一般人。” 他没有反对,就算是默认了。 歇息够了,没有耽搁,继续坐马车前行。 沈玥出客栈的时候,秦齐他们就守在客栈外,刺客不要他们跟的太紧,如果可以,不要出现在同一个客栈,免得到时候大家看不顺眼,动起手来就不好了。 然后,秦齐眼尖发现沈玥换了身新裙裳。 他当时就懵了。 紫苏买衣裳他知道,他没有进去,还以为是买给她自己的,没想到是给沈玥的。 只是世子妃双手戴着铁链,她是怎么换裙裳的? 总不至于让紫苏把衣裳拆了,合在她身上了再缝的吧,那样太难了不说,而且时间也不够啊。 而且,世子妃气色红润,并没有他想象的消瘦,更没有愤怒和悲伤。 倒是世子妃身后跟着的刺客,一脸的愤岔,怎么感觉那么的怪异呢? 秦东看着紫苏扶沈玥上马车,然后把两大包袱塞马车里,他道,“出门前,不没带东西吗,现在都多两包袱了。” 这才三天啊,就多两包袱了,这要一直走下去,这马车还不得塞满啊。 “我觉得世子妃好像没有受磨难,”另一暗卫道。 秦齐就道,“他们还有求于世子妃,敢磨难世子妃吗?胆敢挟持世子妃,胆大包天!” 等沈玥走远了,一刻钟后,秦齐等就骑马追上。 到了傍晚,才到驿站。 夜里,紫苏把沈玥和她换下的衣裳洗了,然后晾干。 然后主仆两就歇下了。 天刚亮,就被叫了起来,继续赶路。 这一天,是睡在野外的,刺客们席地而眠,秦齐他们则在百米外看着。 马车很挤,紫苏不敢和沈玥睡,就在车辕上抱坐了一夜,为荒郊野岭的蚊子贡献了不少血。 沈玥虽然睡在马车里,但睡的并不踏实。 躺在马车里,她这才觉得被挟持和出来游玩到底是不同的。 和楚慕元出来玩,他怎么可能为了赶路,让她睡在马车里呢。 一早,又继续赶路。 一上午都没遇到一个小镇,也没有驿站。 午时过后,方才在一岔路口,碰到了一茶棚。 虽然人迹寥寥,好歹有人了,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总算是能歇歇了。 紫苏高兴不已,但很快,她就高兴不出来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水路 那是一间靠着一颗百年大树搭的简陋茶棚,棚里摆了几张桌子,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马厩。 沈玥坐下,紫苏就看到那桌子擦的不赶紧,茶盏也脏的很。 这也就算了,还要什么没什么。 招呼她们的是个妇人,见沈玥穿戴富贵,一双眼珠子就围着她身上打转。 紫苏点菜。 要什么,没什么。 方才马车里有酱牛肉,沈玥都没吃,这茶棚,居然连酱牛肉都没有。 沈玥也知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但开门做生意,也不用这么艰苦吧。 “面总有吧?”沈玥问道。 妇人还看着沈玥的头饰,连连点头道,“有面,看夫人穿戴,应该出身富贵,这小地方,离两边镇子都有四十里路,买什么都不方便,虽然开了茶棚,也没什么人来,所以卖的东西不多,夫人将就着吃点吧。” 沈玥点了下头,“我们要两碗面,多加几个鸡蛋,还有什么吃的,都端上来吧。” 妇人点头如捣蒜,走之前,还瞥了沈玥头上的白玉簪好几眼。 紫苏把桌子擦了好几遍,一方白帕子都黑了,她嫌弃道,“真脏,我看那妇人的心思都在世子妃你的头饰上了,根本没心思做生意。” 沈玥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里偏僻少人,妇人穿戴朴素,难得见到她们这样穿戴的,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只是那妇人给她的感觉,好像并不怕生,虽然是做生意的,但那些镇子上的客栈看到刺客,都露了怯色。 虽然好奇,但也没放在心上。 紫苏拿了筷子,见那边有口井,拿去清洗。 她洗了一大把,刺客们也顺带洗了。 被嫌弃话多的刺客见了就道,“出门在外,还这么讲究。” 正好紫苏过来听到这一句,朝他瞪了一眼,谁都给了一双筷子,就不给他。 刺客看着紫苏拿了三双筷子转身,他眼睛都瞪直了。 为首的男子笑了,“虽然讲究,但能一视同仁,很难得了。” 刺客郁闷,哪里一视同仁了,他就没有好么! 不给就不给,一双筷子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那妇人才把面条端出来。 热气腾腾的面条,每个人都有两鸡蛋,还有几块肉和青菜,看着就很好吃。 妇人把面条送上,然后笑道,“少夫人和丫鬟吃一碗面应该就够了,几位爷一碗怕是不行吧?” 刺客就道,“每人再来一碗!” 妇人笑道,“好嘞!” 几刺客也是真饿了,低头便吃。 沈玥用筷子翻了几下,鼻子一动,眉头就凝紧了,道,“都别吃!” 紫苏面都塞嘴里了,扭头看着沈玥,就被沈玥催道,“快吐出来。” 紫苏忙转身,把面都吐了。 那些刺客都站了起来,刀都抽了出来。 因为沈玥一喊都别吃,那妇人就脸色一变。 显然,这面有问题啊。 这是一间黑茶棚。 可他们之前路过,也喝茶吃面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就思考的空档,刺客已经倒了一大半了,就留下为首的男子和话多的刺客。 那刺客没吃,是琢磨着要不要过来把紫苏洗的那双筷子拿过去吃,耽误了。 为首的男子则啃馒头,比起吃面,他似乎更喜欢吃馒头。 刺客脸色一变,身子一闪,刀就架在了妇人的脖子处。 那妇人吓的双腿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那边,秦齐一直远远的守在,没有过来。 现在刺客倒下了,就骑马上前,问道,“世子妃,出什么事了?” 沈玥看着那妇人道,“见财起心,在面了下了蒙汗药。” 也不怪她动歪心思,这里荒凉的很,如果能一包蒙汗药将她们都撂倒,哪怕仅仅只是她头上的头饰,就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而这些刺客,虽然武功高,却根本觉察不出蒙汗药,妇人更料不到,她会医术。 如果不是她懂医术这个意外,这妇人下半辈子估计会过的很好。 毕竟这蒙汗药效果强,没有五六个时辰,压根就不会醒过来,这妇人要是拿了钱跑了,刺客不可能去追。 刺客听是蒙汗药,心一松,一脚将妇人踹到在地,踹的那妇人一口血喷了出来,半天都动不了一下。 那妇人见下药被识破,心就凉了,后悔莫及。 结果看到秦齐过来喊什么世子妃,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算沈玥吃了面,晕了过去,可还有秦齐他们呢,她能得手才怪了。 刺客逼问道,“只是下了蒙汗药?” 妇人连连点头,“大爷息怒,我只下了一点蒙汗药,没有害人之心。” 刺客笑了,“都谋财了,还敢说没有害人之心?”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剑一划,妇人颈脖子处就喷出半米血来,吓的紫苏脸都白了,就连沈玥都瞥过脸去。 男子看着沈玥道,“方才,有劳世子妃提醒了,否则我等还不知道会如何,我在这里谢过了,只是我这些兄弟,还有劳世子妃高抬贵手,我们也好启程去镇子上歇脚。” 男子话说的很轻,毕竟有求于沈玥。 秦齐冷脸道,“挟持世子妃,还想世子妃帮你救醒刺客?” 沈玥两眼望天,现在的情况,她都懵逼了。 刺客挟持她,她还救刺客,脑袋是被门挤了吗? 不过说救也谈不上,刺客只是中了蒙汗药而已,什么都不做,几个时辰也就醒了。 沈玥拿出银针,挨个的帮刺客扎上。 很快,刺客们就转醒了。 没有耽搁,就又启程了。 因为沈玥好意提醒,刺客们对她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很明显就是天大亮,他们才出发。 转眼,又过去三天了。 离京七天,沈玥不知道刺客带她去哪里,秦齐是看出来了,是去西秦。 晚间碰到,秦齐和沈玥多聊了几句。 那边刺客在商议怎么走,这一带的山路不好走很颠簸。 沈玥听这话里有话,一般她们都是走官道的,官道宽敞易行,刺客都说不好走,那就是真不好走了。 “山路不通,那水路呢?”沈玥问道。 男子就道,“这里是交通要塞,船要提前两天预订才有。” 他们是男子,根本就不怕苦,只是沈玥受不住,考虑到她而已。 如果只是单纯的走水路,可以顾及下沈玥,但为了沈玥在这里耽搁两天,他们就不愿意了。 沈玥不假思索,便道,“走水路吧,我让秦齐想办法。” 都说煊亲王府威震天下,如果连船都弄不到的话,那可真是名不副实了。 刺客又郁闷了。 有没有搞错啊? 他们挟持了煊亲王世子妃,她还帮忙想办法弄船,让他们挟持的舒坦些? 虽然她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但怎么感觉怎么不对劲。 沈玥吩咐弄条船,秦齐和刺客一样郁闷,但照着办了。 也不知道是真弄不到两条船,还是故意的,秦齐回来说,官府安排船,但只有一条,他要和他们一起走。 刺客和秦齐他们达成共识,决定和睦相处几天。 真的是越来越诡异了。 连西秦的刺客都觉得在做梦,他们居然和煊亲王府的暗卫坐一条船,还同桌吃饭,明明应该见面就抽剑厮杀在一起的才对啊。 这要被西秦人看见了,还不得以为他们背叛主子了啊。 如果说,坐马车像是游山玩水。 走水路,坐官船,好吃好喝,那才是真的游山玩水。 不说刺客了,就连秦齐都郁闷了。 世子妃被挟持,王府肯定会八百里加急告诉世子爷,算算时间,这会儿消息应该送到了,他肯定急疯了。 如果让世子爷知道世子妃心情这样好,一点都不悲伤害怕,肯定会郁闷死吧? 秦齐看着站在船头,眺目远望的沈玥,心底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似的五味陈杂。 世子妃,她怎么能这么心大呢。 她可知道她被挟持,有多少人为她担心啊。 ps: 第六百三十章 宜州 如秦齐所料,沈玥被挟持后,楚总管没敢耽搁,快马加鞭把信送到楚慕元手里,就连王爷都派人告知了。 信送到楚慕元手里的时候,他正因打了胜仗,设宴犒赏将士们。 整个军营都笼罩在胜利的喜悦中。 正喝的酣畅呢,这酒水都是用沈玥的办法提纯过的,正合那些将士们的心意,这种酒入口甘醇,后劲足,不像以前喝的,总觉得软绵绵的。 这不,喝的高兴,有将士舞剑助兴。 舞到一半,王府的书信就送到楚慕元手里了。 进大帐的将士高呼,“大将军,王府派人送家书来了。” 然后一群将士借着酒劲起哄,“肯定是世子妃想将军了。” 楚慕元就盼着能收到沈玥的家书呢,可是每次,都是只言片语,倒是药有一大包袱。 “把信呈上来。” 将士连忙把家书送上,只是还没上前,只见身影一闪,信就被劫走了。 敢无视楚慕元的话,劫家书的,整个京都也只有楚昂一个。 楚慕元脸青了青,起身又把信给抢了回来。 等看清信上的内容,他那张俊美如妖孽的脸顿时寒光闪烁,就像是寒冬腊月,湖面凝结的冰块反射出的光芒,冻的人骨头都发寒。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大嫂出事了?”楚昂皱眉问道。 不等楚慕元回答,他又把信抢了回来,看到信上的内容,他的脸就和楚慕元一样了。 大帐内,所有将士们都屏住呼吸,望着楚慕元和楚昂,不敢说话。 楚慕元拳头攒紧,骨头摩擦发出嘎吱声。 楚昂咬牙,“我倒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挟持大嫂,等抓到,我非剥他几层皮不可!” 那些将士们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竟然是煊亲王世子妃被人挟持了? 这怎么可能呢? 煊亲王府号称固若金汤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王府,但守卫堪比一座城池,甚至还要难攻,煊亲王世子妃身怀有孕,居然被人挟持了,是谁这么胆大妄为不怕死? 要是被挟持到了东齐或者西秦,回来战场想见,岂不危矣? 楚慕元迈步离开,楚昂紧随其后。 那些将军都起了身,秦风则道,“诸位将军继续宴饮。” 那些将军们眉头皱陇,世子妃被挟持不是小事啊,这叫他们还怎么喝的下酒? 出了大帐,楚慕元见到送信来的暗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世子妃怎么会被人挟持?”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写的并不详细。 暗卫连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楚慕元。 听到沈玥在王府门前给人治病,楚昂豁然起身,“你说大嫂在王府门前给人治病?” 暗卫点头,“正是,世子妃大善,帮那些。” 楚昂抬手打断暗卫,这些恭维的话,他没心情听,祖母有多善良,他比谁都清楚。 见楚慕元急的在大帐内打转,他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等暗卫一走,楚慕元就望着楚昂了,“她被人挟持的事,你事先不知道?” 楚昂呲牙,怎么说的好像他什么事都清楚似的,他是来自几十年后,但是他不是每件事都知道啊,何况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爹都还没有出生,又没有人把这些破事记载下来,他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且最讨厌的就是他了,不许他靠祖母太近,不许多问,不然他肯定知道的很“清楚。 不过,他隐约有那么点印象。 祖母是个闲不住的人,让她整日闷在屋子里,她总说会闷出病来。 有一回,她提议给人义诊,祖父强烈反对,他还记得祖父恼道,“什么义诊,我看你是闲在王府里待久了,想再被人劫持,好出去游山玩水吧?” 他耳尖,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句,凑上来问,“祖母被人挟持过吗?” 他刚问完呢,祖父就一脸不耐烦道,“什么挟持,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没有呢,我又没聋,我刚刚听得很清楚,祖父说的是再。” 劫持,还是劫持的祖母,这么大的八卦,他能不好奇么? 可是他越问,祖父就越恼火,倒是祖母笑道,“不算劫持,就是带着暗卫出去玩了几个月,长了点见识,你祖父恼我没带他一起。” “为什么不带祖父一起去?”小堂妹趴在祖母膝盖上,闪着一双葡萄般的眼睛问道。 祖母捏着她的小脸蛋,笑道,“当然是嫌弃你祖父碍事了。” 当时,祖父脸黑的都跟炭有的一比了。 这样半真半假的话,他哪里分的清楚真假啊。 后来,小堂妹吵着要祖母以后出去玩带她一起,大家笑成一团。 倒是七堂兄一脸钦佩的看着祖母道,“还是祖母有本事,被挟持出京,居然把西秦大将军的暗卫都收归己用了,人家怎么挟持她的,又怎么恭敬的送回来,真乃传奇人物。” 他听着好奇,想多问几句,结果七堂兄耸肩道,“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后来,就没人再提起这事了,他也没有再问。 这会儿想起来,他望着楚慕元道,“难道是西秦挟持了大嫂?” 看他神情,还有说的话,楚慕元就猜到他知道点内情,便问道,“你确定?” 楚昂摇头,“我不清楚啊,不过要是西秦的话,那就没事。” 连人家的暗卫都给收回来了,能有事才怪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一般暗卫都忠心为主,怎么祖母就有本事让西秦的暗卫向着她呢,莫非是给他们下药了? 楚慕元赶紧让人去查,是不是西秦挟持了沈玥。 这边,楚慕元担忧不已。 那边,沈玥乘船西下,吹着湖风,好不惬意。 行了两天半的船,就到宜州了。 从船上下来,就听到码头处传来叫卖声,俨然一个热闹的集市,卖什么的都有。 湖畔风大,掀起衣袂,仿佛仙子欲乘风归去。 沈玥穿戴奢华,再加上身后跟着一堆黑衣劲装男子,又是从官船下来的,想不惹眼都难。 所到之处,紧紧的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紫苏东张西望,觉得这一趟出来的太值得了,好多好玩的,感觉到肚子叫唤,她道,“世子妃,以前听十三少爷说过,宜州的烤鸭是一绝,咱们去尝尝吧?” 沈玥点头,“去尝尝。”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不善 见沈玥答应了,紫苏就去找人问路了,根本就没有询问刺客的意思。 刺客被晾在一旁,只能跟着沈玥走,十分不爽。 还真当自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了。 每到一个地方,就问什么最好吃,哪里最好玩,以前好歹还问问他们的意思,现在干脆就直接去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了。 “吃了烤鸭,是不是还要找个客栈美美的泡个澡,再买点特色糕点,然后再上路?”刺客磨牙道,“这还能叫被挟持吗,我们都快沦落成她们主仆两的跟班了!” 西秦的刺客站在没动,看着秦齐几个暗卫跟在沈玥身后。 而沈玥和紫苏心情好的这个小摊子看看,那个小摊子瞅瞅,有说有笑。 那笑容明媚如牡丹绽放,很耀眼,引得无数人瞩目。 可对刺客来说,太扎心了。 “罢了,虽然不像是被挟持,好歹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的多了。” 至少,一路来的兄弟没有死亡,他们也没有受伤,虽然心情抑郁了些,但谁叫人家煊亲王世子妃有这本事呢。 叹息一声,紧跟其后。 阳光正好,卖烤鸭的酒楼离的又不远,沈玥就没有坐马车,徒步走去。 不愧是连楚昂都说好的酒楼,生意极好,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 只是沈玥进楼时,正好碰到一戴着面具的男子出来。 男子出来的急,又没有注意到沈玥,险些撞上。 男子后退几步,看着沈玥,眸露了两分诧异,尤其沈玥方才下意识的想抓门,稳住身子,倒是把云袖下陇着的铁链给露了出来。 怕被人看见,她赶紧遮掩好。 男子眼尖看见了,眸底流露三分疑惑,再见身后跟着的秦齐等人,面具下额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他作揖道,“冒犯了,无心之举,还望海涵。” 沈玥摇头,笑道,“没事。” 说着,她笑了一笑,从一旁走了。 小二迎了上来,紫苏就道,“要个大包间,我们人多,有什么特色菜肴,多上几个。” 小二笑面如花,“好嘞!楼上请!” 上了楼,进了最大的包间。 暗卫和刺客加起来有十五六人了,他们是不和沈玥同桌的,小二就让伙计抬了两张桌子来。 倒好茶,然后道,“诸位稍等,饭菜马上就送来。” 小二态度好,紫苏从荷包里拿了五钱银子出来,丢给小二,算作打赏。 小二接了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就喜欢这样大方的客人。 而小二得了好处,态度就越好,最显然的就是菜上的特别快。 沈玥和紫苏这一桌要了八个菜,七菜一汤,五荤两素。 这家酒楼以荤菜闻名。 暗卫的菜稍后,沈玥饿了,拿起筷子就吃。 约莫半刻钟后,暗卫和刺客的菜方才送上来。 他们人多,一桌要了十二个菜,还有一大汤盆的饭。 一屋子饭菜飘香。 紫苏吃着鸭腿,道,“味道真不错,一点都不比王府里的差。” 沈玥点头,味道的确很好。 刚啃了半只鸭腿呢,突然,扑通一声传来。 她回头,就见一暗卫摔倒在地,吓的她鸡腿都掉在了桌子上。 暗卫摔倒后,秦齐猛然站起来,然后就倒地了。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刺客和暗卫就横七竖八的倒在了桌子上和地上。 “不,不会是又中了蒙汗药吧?”紫苏呐呐声道。 沈玥拿帕子擦手,觉得很不对劲,要是中蒙汗药,没理由不给她们这一桌也下药啊。 正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就听门吱嘎一声传来。 一戴着面具的男子走进来,又赶紧把门关上了。 紫苏吓着了,连忙把沈玥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男子道,“你,你是谁?!” 男子忙道,“世子妃,是我啊!” 沈玥皱眉,知道她是世子妃,难道认识她? 沈玥努力回想,确定自己不认得这号人。 男子连忙将面具摘下,露出俊朗的面容。 紫苏讶然,“你,你不就是那天那个手腕受伤的男子吗?” “正是在下。” 男子坦然一笑,然后朝沈玥道谢。 之前男子手腕受伤,去京都求医,正好碰到沈玥给人治病,就去王府跟前排队了。 他身上没带够钱,还把一块玉佩抵押给了沈玥。 知道是他,紫苏略微放心,随即又皱眉道,“是你在饭菜里下药了?” 男子点头,“是我让人下药的,这间酒楼是我的。” 说着,他解释为什么给人下药,他道,“方才我见世子妃手上有铁烤,身后跟着的他们又面色不善,怕世子妃有危险,所以。” 紫苏,“。” 如果她记的不错的话,方才进酒楼,跟在世子妃身后的可是秦风他们。 他们脸色是冷了点,但距离脸色不善还差的远了点吧? 沈玥轻咳一声,道,“他们是煊亲王府的暗卫。” 男子,“。” 倏然,男子的脸一红,连忙为自己好心办坏事赔罪。 紫苏捂嘴笑道,“倒也不全错,那一桌是王府暗卫,保护世子妃的,不过那一桌是刺客,就是他们挟持了我家世子妃。” 男子瞥头看了那两桌人一眼,嘴角猛抽。 刺客和暗卫一屋吃饭,这也太诡异了点儿吧? 正想着呢,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一中年男子,正是酒楼的掌柜的,他道,“少爷,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下可怎么办好,官兵把酒楼围住了。” 男子赶紧去窗户看一眼,楼下官兵把守,想跳下去都不行了。 沈玥眼睛轻眨,方才她进来,这男子就火急火燎的出去,莫不是认出了她,以为她被秦风他们挟持了,所以又折返回来救她,错过了逃跑的机会吧? 这男子器宇不凡,又是这么大一间酒楼的少东家,手里还有长公主的玉佩,怎么会怕官兵呢? 沈玥不解。 那边官兵已经上楼来了,一脚将门踹开,态度极其粗暴。 紫苏怕他们吓着沈玥,就呵斥道,“站住!谁准许你们擅自闯进来的,惊扰了我们世子妃,你担待的起吗?” “世子妃?”那官兵笑了,“宜州哪来的什么世子妃?” ps: 第六百三十二章 抵债 紫苏无语,宜州是没有什么世子妃,就不许京都的世子妃来吗? 官兵懒得搭理紫苏,世子妃,这三个字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至少也是郡王府的了。 酒楼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之地,寻常女子都不会轻易进来,何况是世子妃了。 胆敢冒充世子妃,胆子不小。 见两桌子晕倒的暗卫和刺客,眉头皱紧,道,“定是一伙的,全部带走!” 说着,有官兵就过来抓人。 沈玥皱眉,道,“先等等。” 官兵就看着她了,想看她耍什么花样。 沈玥走到秦齐身边,从袖子里掏出银针,扎了几针,将秦齐扎醒。 秦齐醒过来,还有些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少东家一脸尴尬,他想帮煊亲王世子妃,居然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 官兵还以为沈玥要做什么呢,居然把人弄清了,想趁着秦齐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先将人绑了,免得横生事端。 官兵要过来抓沈玥,秦齐眸光一冷,一脚将官兵踹飞了。 他从怀里掏出令牌,亮给那些官兵看。 金灿灿的令牌,上面写着煊亲王三个字,吓的那些官兵扑通一声跪下来。 虽然远离京都,但煊亲王几个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而且,没有人敢假冒煊亲王府的人。 “滚出去!”秦齐冷道。 官兵们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掌柜的把门关上,然后震惊的看着自家少东家。 少东家居然认得煊亲王府世子妃,这怎么可能呢? 沈玥看着男子道,“你惹什么事了,他们要抓你?” 男子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先前离京去治手腕,本想筹钱给世子妃送去,谁想宜州送信给我,说府里出了事,我没敢耽搁,就赶回宜州了,我刚回宜州,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此出什么事了。” 府里被查封了,进不去,他就直接来酒楼询问管事的。 结果管事的就催他赶紧走,他随后去找他,怕被人认出来,还给了他快面具戴上。 只是就是巧了,他遇到了沈玥。 沈玥医治过他,又是煊亲王府世子妃,被人挟持了,他不能坐视不理,何况这间酒楼是他的,要做什么也方便,要是出了酒楼,想救沈玥就难比登天了,这才铤而走险。 只是没想到官兵来的这样快,来不及逃了。 赵少爷看着掌柜的,掌柜的这才道,“说是长公主丢了块玉佩,是少爷你偷的。” 赵少爷脸一哏,气急败坏道,“我偷的?我几时偷过长公主的玉佩了?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况且我也不缺一两块玉佩,这是污蔑!” 沈玥扶额,那玉佩就在你手里,你说自己没有偷,说服力不强啊。 沈玥望着他,问道,“你之前送我的那块玉佩,是怎么来的?” 赵少爷压根就没把两块玉佩联想到一起去,见沈玥问起来,他就更尴尬了,他以为沈玥担心那块玉佩也来路不明,赶紧道,“是我一朋友托小厮转交给我的,他之前欠我两千两银子,就拿玉佩抵债了。” 这解释,倒也合理,然后问道,“那玉佩又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赵少爷摇头道,“这我倒是没问。” 掌柜的就道,“要不叫小厮把周少爷找来问问?” 小伙计就把小厮叫来了,一听自家少爷打听玉佩的来历,小厮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少爷,是我骗了你,那玉佩不是周少爷给的。” 赵少爷脸黑成了锅底,他问道,“那玉佩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如实说来!” 小厮不敢隐瞒,忙道,“少爷还记得那天我跟着你去上灵寺上香的时候,我们去山后看风景,我肚子不适去方便,在树林里,我瞧见一对狗男女在那里我一时气不过,就把他们的衣裳拿去扔了,那玉佩我看着喜欢,少爷你又是喜欢玉的人,我一时贪婪,就把玉佩给留下了。” 跟着赵少爷身边,他也有几分眼力,那玉佩是个好东西。 他揣在怀里不安,正好周少爷还钱,赵少爷不在,就交给他了。 他一琢磨,就把玉佩和银票做了交换,银票随便花没事。 赵少爷气的面红耳赤,不敢看沈玥。 那玉佩是之人的,是肮脏之物,他怎么能抵押给世子妃呢,没得脏了世子妃的手。 赵少爷向沈玥道歉。 而沈玥心里却惊涛骇浪。 赵少爷都不知道玉佩是寿安公主的,小厮就更不知道了,小厮说玉佩是之人的,他气不过才偷的,玉佩又是寿安公主贴身之物,那 稳住心神,沈玥问小厮道,“你确定那两人是在不是纯粹的打、野、战? 小厮点头如捣蒜,“肯定是我虽然离的远,但听得很清楚,那男的和那女的说你和我相好,要是你那死鬼相公知道了,不会从棺材里爬起来找我算账吧?” 那女的明摆着就是个寡妇,不是是什么? 这么寡廉鲜耻,偷他们衣服都算是轻的了,应该浸猪笼,受人唾骂才对。 小厮义愤填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沈玥大松一口气。 还好,不是寿安公主。 寿安公主的驸马还健在。 皇室出了这样的丑闻,估计知情的人都要被灭口。 赵少爷惭愧,他望着沈玥道,“我一定去京都,将那块玉佩换回来。” 沈玥笑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和官兵说清楚,你给我的那块玉佩应该就是寿安公主丢失的那块,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 沈玥语气温和,还有些如释重负。 应该是有人偷了寿安公主的玉佩,然后辗转到了小厮手里。 沈玥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她一说完,小厮,赵少爷,甚至掌柜的脸色齐齐一变,惨白无血。 他们这样子,看的紫苏眼皮直跳,见沈玥转身,紫苏拽她的袖子,道,“世子妃,不对劲。” 沈玥看着紫苏,紫苏示意她看赵少爷几个。 赵少爷扑通一声跪下,求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世子妃救救我们。” 沈玥心头一震,忙道,“起来说话。” 赵少爷没有动,他面如死灰。 沈玥心惶惶不安,“小厮口中说的人,不会是?” 赵少爷只道,“去年,寿安公主府出过一次丧,没人知道丧事是给谁办的,但那之前,驸马病重,丧事之后,公主府就没有再频繁请过大夫了。” 虽然没有明说,显然,大家都怀疑那丧事是给驸马办的。 只是寿安公主府没有明确说话,大家也不敢胡乱猜测,毕竟驸马死了,朝廷不可能不派人来过问一下的。 现在小厮偷了玉佩,官兵又查封了赵家,还要抓他,绝非寻常。 要知道,赵家在宜州是大户,和官府关系素来就好,如果不是寿安公主的吩咐,赵家不可能会被查封。 而且寿安公主喜欢去上灵寺进香。 小厮说的那次,他还瞧见寿安公主那奢华坠满珍珠的轿子。 这一切,能说是巧合吗? 现在知道寿安公主这么大一秘密,赵家满门都要死。 小厮想剁手的心都有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格杀 小厮重重的磕头,追悔莫及。 如果他知道那玉佩是寿安公主的,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偷看偷听,更别提偷了他们的衣服丢掉。 那衣裳料子极好,是上好的绸缎,他还暗骂了几句,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少夫人,按捺不住寂寞,与人偷欢,谁娶了这样的女人,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现在,倒霉的是他,还连累了少爷。 小厮一下接一下的磕头,额头撞击地板,声音沉沉的,听的沈玥只觉得脑门生疼。 “别磕了。” 事已至此,磕头管什么用。 而且现在也没有确定,当日偷情的就一定是寿安公主。 不过这样的解释,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难道驸马真的死了,寿安公主还在孝期,所以太后大寿,她才没有回京贺寿? 她居丧中,一身素裳,确实不宜抛头露面。 秦齐站在沈玥身侧,道,“属下也不曾听闻驸马病逝的消息。” 煊亲王府的消息向来灵通,虽然一个驸马的生死对煊亲王府来说并不重要,但这么大的事,总该有些耳闻才是,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着实怪异。 而且,如果仅仅只是玉佩被偷了,犯不着把赵家都下狱吧,还快马加鞭送信给赵少爷,让他回来。 秦齐觉得小厮说的至少有七八分信服,寿安公主让官兵抓人,十有八九是担心奸情败落,想杀人灭口。 赵少爷求沈玥救赵家满门。 沈玥犯难。 赵少爷能在逃命的时候,还想着救她,虽然把秦齐当成坏人撂倒了,但毕竟是一番好意,她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她是被人挟持的啊,虽然行动还算自由,但玉佩一事,一时半会儿应该很难解决掉,西秦的刺客会允许她在宜州多待几天吗? 而且,寿安公主可能与人私通的事,还得瞒着西秦的刺客。 这么丢脸的事,回头传开,朝廷的脸面都丢尽了。 打定主意,沈玥就吩咐秦齐道,“你先去查清这事,到时候怎么解决再商量。” 秦齐点头,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就消息在了屋内。 沈玥看着赵少爷几个道,“上灵寺后山的事,不管如何,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提及,败坏皇室名声,谁也救不了你们。” 赵少爷连连点头,“我们心里有数。” 对皇室来说,除了那几个权贵重臣之外,其他人都可有可无。 如果寿安公主真的与人苟且,皇室为了声誉,绝对是宁可杀错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秦齐亮出了令牌,那些官兵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让他们来抓赵少爷的是寿安公主,现在赵少爷就在酒楼里,有煊亲王府世子妃护着,他们不敢动,但寿安公主那里又没法交待。 官兵出了屋子,就赶紧派人去禀告寿安公主了。 寿安公主这些天过的并不舒坦,玉佩虽然是她喜欢的,但她贵为公主,要什么玉佩没有,丢了就丢了。 可那日玉佩是和衣裳一起丢的,她这辈子还没有那么狼狈不堪过。 她当时就发誓,抓到偷衣贼,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气归气,她最担心害怕的还是后山发生的事会被人传的沸沸扬扬,损毁她的名声。 当初被贬出京,她已经有了个善妒的名声了,要是再加一条就算太后怎么袒护她,皇上也会要了她的命的。 她只期盼那贼什么也没看到,只是见财起心,偷了衣裳和玉佩。 从上灵寺回来之后,她就画了玉佩图,让人私下寻找。 找了将近十天,才有人说曾经在赵少爷手里头见过那块玉佩。 官兵带着图去赵家询问,赵老爷和赵夫人压根就不知道玉佩的事,赵家是商户,地位虽然不高,但钱还是不缺的。 库房里玉佩少说也有四五十块了,对玉佩,赵家二老不敢兴趣。 赵少爷上京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抓不到。 怕寿安公主动怒,负责追查玉佩的官兵就将赵家满门下了狱,等赵少爷回来再说。 现在人是回来了,只要他回到宜州,就是插翅也难飞。 可凡事总有意外,宜州是她的封地,她最大。 谁想到会突然蹦出来一个煊亲王世子妃。 比起她一个被贬来封地的公主,煊亲王世子妃更不能得罪。 寿安公主一肚子邪火,“什么煊亲王世子妃?她不好好的待在煊亲王府,反倒来我宜州做什么?定是假冒的!” 官兵也道,“小的眼尖,看到那自称是煊亲王世子妃的少夫人手腕上绑着铁链。” 寿安公主怔了下,随即就道,“来人,传我的吩咐,将酒楼包围起来,如果他们束手就擒,饶他们不死,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得了吩咐,官兵就赶紧下去传话了。 再说沈玥,秦齐走后,她将暗卫和刺客一一扎醒。 赵少爷在一旁挨个的赔罪,吩咐酒楼上好酒好菜,算作赔罪。 他重情重义,因为沈玥医治过他,所以误会他们,暗卫和刺客也不好责怪他们,况且人家赔罪态度良好。 只是酒菜刚端上来,才喝了一杯,闹事的官兵又来了。 刺客和暗卫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二波了。 官兵要他们束手就擒,回府衙说话,刺客和暗卫都没给他们好脸色,亮出煊亲王府的身份,愣是被扣上假冒的罪名,真的是能把人气死。 暗卫脾气算好的了,西秦的刺客可没那么好说话,连煊亲王府的暗卫和煊亲王世子妃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这几个小官兵居然也敢在他们面前吆五喝六,算什么东西啊。 气头上,拎起他们的衣领,就将人丢下了楼。 在官兵看在,沈玥他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然后,官兵就开始放箭了。 纸糊的窗户,根本就挡不住箭矢,刺客和暗卫把沈玥和紫苏护在中间,不让她们受一点伤害。 放箭不算,官兵还放火箭。 真的是为了要他们的命,杀人放火也在所不惜了。 早在官兵包围酒楼时,楼下和包间的客人就都离开了。 没一会儿,酒楼就烧了起来,浓烟密布,直冲云霄。 沈玥咳嗽起来。 暗卫带着沈玥从窗户处跃到街上。 四名暗卫护着她,其他人则和官兵厮杀起来,手起刀落,很快,官兵的尸体就横了一地了。 余下的官兵吓的不敢上前。 “是寿安公主要你们的命!你们竟然敢反抗!”为首的官兵叫嚣道。 暗卫冷眼看着他,“敢刺杀煊亲王府世子妃,回去问问寿安公主,她是不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肃冷的脸色,冰冷的语气,听得那些官兵背脊发凉。 敢在寿安公主的封地宜州大放厥词,莫非真的是煊亲王府世子妃和暗卫? 那些官兵吓的转身就跑,看的一堆看热闹的百姓睁目结舌。 官兵走了,暗卫方才收了手里的剑,看着沈玥,问道,“世子妃无恙吧?” 沈玥摇头,“我没事。” 她看着着火的酒楼,火势越来越大,即便是现在把火扑灭,酒楼也完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有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小厮口中说的偷情之人就是寿安公主了。 刺客不知内情,望着沈玥道,“你和那什么寿安公主有仇?” 沈玥耸肩道,“素未谋面。” 刺客诧异,“那她为什么要杀你?” 无缘无故,寿安公主活腻味了,要杀煊亲王府世子妃。 她一个被贬到封地的公主,和威名赫赫的煊亲王府比,那是以卵击石。 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不至于这么蠢吧。 刺客笃定寿安公主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沈玥见刺客好奇,便讪笑着,给了个解释,“许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吧,之前脾气暴躁,险些将太后气的吐血,寿安公主身为太后的女儿,趁我落难之际落井下石也很正常。” 险些把太后气的吐血? 刺客们面面相觑,嘴角猛抽。 他们是不是该庆幸,煊亲王世子妃对他们的态度还算不错? 酒楼是进不去了,站在大街上肯定不行,刺客见时辰尚早,要带沈玥继续出发。 沈玥摇头道,“暂时还不能走,赵少爷一家入狱,我要帮他。” 刺客嘴角抽着,提醒沈玥道,“煊亲王世子妃,你别忘了,你是被挟持的,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想救别人?” 沈玥,“。” 好吧,她承认他说的是那么回事。 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我不能言而无信。” 刺客浑身无力,“秦齐呢,方才还一起吃饭,醒来就没见到他人影了,以他煊亲王府暗卫的身份,救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沈玥看着刺客道,“救人的确不难,可难得是从寿安公主的手里救人,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和赵少爷认识,她连我都要赶尽杀绝,况且赵家祖居宜州,难道救了人,让他们从此背井离乡?”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刺客一直觉得沈玥看的开,没想到还这么天真。 既然宜州是寿安公主的封地,她连她煊亲王世子妃的身份都不顾,赵家要是真得罪她了,还有活路? 除非寿安公主离开宜州,再不就是死了。 刺客眉头紧锁,见沈玥态度坚决,他又不能将她打晕了扛走,只能尽可能的顺着她。 但是赵家和寿安公主的事,连怎么生的矛盾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 刺客敛眉,思岑片刻,吩咐手下道,“送世子妃去客栈小憩,我去去就来。” 第六百三十四章 温泉 刺客去做什么,沈玥没问,她还管不着西秦的刺客做什么,也不关心。 找了间客栈,沈玥就歇下了。 这一等,就到了傍晚时分。 天边晚霞绚烂,大朵的火烧云,将天际渲染的如火如荼,美不胜收。 宜州的确是个好地方,交通便利,景色宜人,虽然寿安公主被贬出京,但把宜州做她的封地,日子过的不要太洒脱了。 只是秦齐和刺客一走,半天不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沈玥有些担心,犹豫着要不要叫其他暗卫去接应下,但寿安公主的事没有查清之前,知道的人不宜太多,虽然王府的暗卫嘴很严。 可暗卫在楚慕元和王爷跟前,那就是嘴上没把门的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暗卫帮她这边救人,回头告诉王爷,王爷再告诉皇上派人来补几刀,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况且寿安公主丢的脸,叫无辜之人付出代价,太过残忍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等等吧,秦齐武功不凡,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沈玥不知道,秦齐一直守着寿安公主,就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点蛛丝马迹来。 可叫人抓狂的事,一下午,寿安公主都和人游园赏花,兴致盎然。 他知道刺客在暗处盯着他,且是为首之人。 秦齐所幸就不动了,只要为首之人不回去,其他刺客就会原地待命,连着奔波了数日,虽然乘船不累,但好好休息半天也是好的。 秦齐就干脆蹲守在公主府。 刺客以为秦齐要干什么坏事,想看个究竟 两人就这样一个看一个,过了半天。 到了傍晚,寿安公主用晚膳,二十四道菜,摆满了一张桌子,她一个人吃。 每道菜就吃一两口,有些甚至都不伸筷子,那叫一个奢侈。 王爷每顿饭也就六个菜,他威名赫赫,手握重兵,一个被贬的公主,竟然如此奢侈,她可知道边关正在打仗,民不聊生。 那一道菜差不多就够三口之家大半年的嚼用了! 秦齐愤愤难平。 以前,皇上吃的也很奢侈,可是王爷带兵,需要军饷,国库空虚,王爷找皇上要军饷,皇上就两个字:没钱。 王爷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拍着龙案道,“钱都被你给吃了!” 王爷那架势,真的是恨不得把银子从皇上嘴里头扣出来啊。 那一天,皇上被王爷气的很惨。 不过效果也很显著,皇上桌前的菜少了三分之一,别说什么狗屁的一盘子菜只吃三口,不能被人看出喜好来。 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怕被后妃看出来,好投其所好,献媚邀宠吗? 没定力,怪谁? 如果是怕被人下毒吗? 要是真被人惦记了,那说明他做的不够好,有人不服他,该好好反省了,要真动了下毒的心思,要死还是得死。 当皇帝了不起啊,寻常百姓一年到头都没几个像样的菜,不照样活的很好,矫情。 王爷一般不怕人,一旦开骂,那是骂的狗血喷头,骂的你怀疑人生。 被王爷痛快骂了一回后,那半年,皇上都没敢设宴。 还是趁着王爷离京办事,眼尖的大臣琢磨了下皇上的心思,提议设宴。 皇上半坦然半偷摸,办了个宴席,还生怕王爷回来骂他。 日子过的不要太惨了。 可现在,寿安公主居然如此浪费,秦齐觉得自己看不过去了,手痒的厉害,不给她点教训,枉他在这里蹲半天。 这边,秦齐还在琢磨怎么给寿安公主一点颜色看看。 那边寿安公主因心情不好,吃不下饭,没有什么食欲,大发雷霆,怪厨房没有饭菜做好。 做那道菜的厨子杖责二十大板。 想想,还是王爷宽厚。 之前出府烧菜婆子走神,放了两回盐,顾侧妃要打人,王爷没让,反倒把顾侧妃教训了一顿,做菜是婆子的事,能放两次盐,这是很大的失误了,如果不是很大的事让她分神,怎么会犯这样糊涂的错? 虽然是王府的下人,但待人也要宽厚,他们才不会被外面一点蝇头小利所吸引,出卖王府。 在王府里,谁人不敬仰王爷? 秦齐不会承认,他有点想王爷,想世子爷了。 一个大男人,趴在横梁上想人,有点丢人。 那边,丫鬟劝寿安公主别生气。 寿安公主把筷子一丢,不吃了。 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又去泡澡。 秦齐没好意思跟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当时,天已经很晚了,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了。 他琢磨着要不要去大厨房顺点东西啃,结果丫鬟领了两个体格硕间的男子走过来,直接就进了浴室了。 秦齐当时就惊呆了。 他也跟了进去。 屋内,不是一般的卧室,而是温泉。 水雾氤氲,熏香袅袅。 温泉里洒满了娇艳花瓣,寿安公主躺在那里,双眸闭着,极是享受。 两男子进去之后,丫鬟示意他们小声,不要吵到公主了。 两男子被眼前香艳景色勾的直咽口水,迫不及待的宽了衣裳,也下了温泉。 男子碰到寿安公主的脚,吓了她一跳,她猛然睁开眼睛,骂道,“滚!” 丫鬟赶紧跪下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见公主心情不好,让他们来好好服侍公主。” 寿安公主大概是真的兴致不高,拍打了水道,“让他们滚!” 两男子倒是不敢动了,巴巴的望着丫鬟。 丫鬟给他们使眼色,别傻愣着了,赶紧上啊,她们家公主喜欢来硬的,软绵绵的,她反倒不喜欢。 这一出去,就是个死。 找两个身强体健,还没病没痛没有家室牵连的不容易。 不如好好享受一番,等公主心情好了,她们的日子才好过。 得了丫鬟的暗示,两男子胆子就大了,凑了上去。 寿安公主大怒,但是她一个女子,怎么奈何的了两个男子,而且两男子手段极高,这一撩拨一拨弄,玉佩的事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浴室内,一世旖旎。 秦齐藏在房梁上,气的呼哧呼哧。 贱妇! 恬不知耻! 更叫他生气的是,刺客凑了过来,拍了他肩膀道,“敢情你等了半天,就为了看这个?没看出来,你这口味挺重的啊,你要想了,我请你去百花楼,这样偷看,不合适吧?” 秦齐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牡丹 秦齐撇过头去,并不理会。 西秦的刺客和他们不一样,除了办差,他们可不去那等肮脏之地,他们会正儿八经的娶妻生子。 试问,连主子都只能娶一个王妃,他们做暗卫能到处拈花惹草吗? 但是被温泉里这一幕刺激,的确血脉喷张的很。 这不,西秦的刺客话都多了。 哼,想勾搭他一起去百花楼,想的挺美的,他是不会堕落的! 刺客看着温泉内的交缠,啧啧道,“我还以为只有你们世子妃心大,没想到这什么寿安公主更是奔放的很,比男人还懂得享受生活。” 他自愧弗如。 “不要把她和我们世子妃相提并论,她给我们世子妃提鞋都不配!”秦齐恼道。 刺客点头,深表赞同。 的确是不能比,煊亲王世子妃多朴素啊,还给穷苦百姓治病,这什么寿安公主看着就不像是那样的人。 但是,她说的是心大好么? 而且,这寿安公主的心一点都不比煊亲王世子妃小,想的开,这是打算过一日算一日,醉生梦死,也不枉费来这世上走一遭吗? 房梁上,一暗卫一刺客交谈着。 这大半个时辰说的话,倒是比从沈玥被挟持起,说的还要多。 在这么不适宜谈话的地方,两人还特么的相谈甚欢! 刺客见秦齐面红耳赤,他嘴角抽抽,“还是个雏?” 秦齐脸拉的很长很长,浑身寒气直往外冒。 好在温泉室,温度原就很高。 他这一降温,刺客倒觉得凉爽了许多,他笑道,“你们煊亲王府的暗卫规矩竟是这么严格?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竟然还没有大家都是暗卫,见惯了生死,这要哪一天被刀抹了脖子,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得了吧,指不定你上辈子也是这么说的。” “。” 他姥姥的,这逗比暗卫是不是十三少爷的人啊,求快点领走。 秦齐紧绷了张脸,一言不吭。 刺客饶有兴致的看着,拍他道,“你说她叫的这么惨到底是痛苦还是享受?” 秦齐磨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 “那这男的。” 秦齐想杀他灭口的心都有了,“你怎么话突然这么多了?!” 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给假冒了! 刺客一脸尴尬,“你不觉得这样的情况下,不说点什么,很尴尬吗?” 他以为他想说话呢,难道不聊天,要静静的欣赏某春图吗? 明明说话才尴尬! 安安静静的当彼此都不存在不好吗? 秦齐眉头挑了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是。” 刺客轻咳一声,“我和你不同,我要想,随时可以,我我洁身自好。” 他说着,秦齐就盯着他,方才他还笑话秦齐没那啥过,装的什么都懂,结果露陷了。 只能找了洁身自好四个字来开脱。 “你上辈子指不定也这么洁身自好,”秦齐面无表情道。 刺客,“。” 他姥姥的,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刺客撇过头去,方才聊的挺欢的两个人,算是掰了。 温泉内,还在继续。 又过了一刻钟,叫声喘息声都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安静,秦齐和刺客就更不可能说话了,免得打草惊蛇。 丫鬟端了茶水来,请两男子喝。 两人许是真渴了,端了茶水,一饮而尽,好笑道,“再来一杯。” 丫鬟笑嘻嘻的又倒了一杯。 寿安公主嫌弃的看着两人,冷声道,“出去!” 两男人大概没料到她翻脸这么快,倒不敢忤逆她,谁让人家是公主了,不过下次一定要弄得她欲仙欲死,看她还敢不敢在摆公主架子了。 能一尝公主的滋味,实在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做了回驸马了。 想起她方才的求饶,男子心里头火烧火燎的。 两人爬了起来,穿好衣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希望寿安公主能喊住他们。 只是刚走到屏风处,就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人还回头指着丫鬟,“你,你给我喝了。” 话还没有说话,就倒在了地上。 丫鬟叫人进来,将两男子拖了出去,“埋后花园里,种上牡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是方才两男子说的,倒是如愿以偿了。 丫鬟再转身时,突然感觉到有灰尘掉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的抬头 秦齐趴了半年,身子有些僵硬了,就动了一动。 和丫鬟四目相对,俱是一怔。 随即,丫鬟就尖叫了起来,“啊!” 秦齐手一抬,一把小飞镖就射了出去,丫鬟倒在了温泉里。 很快,温泉水就泛红了。 丫鬟一尖叫,把闭眼假寐的寿安公主叫醒了,看到这一幕,也吓的脸发白。 刺客身子一闪,就落在了她跟前,啧啧道,“秦兄,这么放荡的公主,我要杀她,你不会救她吧?” 秦齐冷着脸。 谁是你秦兄! “不劳你大驾!” 说着,他手一动,抽出腰间软剑。 银光一闪,寿安公主一声救命还没有叫出来,就咽气了。 刺客咋舌,他只是说说,他竟然真的将寿安公主杀了。 寿安公主再放荡不羁,那也是公主,他只是一个刺客,竟如此大胆? “你不怕皇上知道了,杀你?” 秦齐把剑收回腰间,冷声道,“她死不足惜,王爷知道了,他会护我。” 刺客心头一震。 一声王爷护我,那种信任,刺客从来没有体会过。 “何况,压根就没有人知道是我杀的。” 秦齐转身就走。 刺客皱眉,“我不是人吗?” 秦齐好笑,“你一个西秦刺客,你说我杀了寿安公主,谁会信?” 刺客默然。 半晌之后,他问道,“既然你下定决心杀寿安公主,为什么你趴那里半天,迟迟不动手?” 秦齐不说话,他不会承认他只是想看完整个过程。 以后再遇到,虽然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不至于太丢脸。 仅此而已。 两人从百花楼前,一脸冷肃的走过去,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两位大爷,进来玩啊。” 有姑娘过来拉他们。 两人互望一眼,脚步一动,瞬间就不见人影了。 两姑娘,“。” 她们是温柔乡,不是虎狼窝,跑什么跑? ps:为什么这一章我写的这么欢乐??? 第六百三十六章 花楼 等走远了些,秦齐和刺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跑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秦齐嘴角抽抽,“出来太久,我担忧世子妃安危。” 这理由,我会信? 刺客掩嘴一咳,看破不说破,且深表赞同道,“是出来挺久的了,不过这会儿太晚了,找个地儿吃饭吧。” 秦齐也是真饿了,饥肠轱辘。 可是这时辰,酒楼铺子都打烊了,估计再半个时辰就该宵禁了。 这时候,还开门做生意的,大概也只有青楼了。 而且,不巧的是,这一条街一半铺子关门,一半是青楼。 刚刚杀了寿安公主,翻墙出了公主府,见这条街灯火通明,也没多想就过来了。 一路走过来,七八个姑娘拽着他们喊大爷了,身子都沾满了脂粉味。 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脸懵逼。 没地方吃饭就算了,饿一顿不妨事,而是这时辰了,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沈玥在哪间客栈歇脚的。 宜州富庶繁华,能住人的客栈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了。 这要一间间的找人,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寿安公主被杀,公主府乱做一团,晚上官兵没准儿满大街的抓刺客,这时候放出信号找暗卫接应,再加上白天被寿安公主围杀,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虽然,人就是他杀的。 但,明明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最后因为一顿饭闹的人尽皆知,委实不值得。 “我看要想吃饭,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刺客看着那灯火通明处道。 秦齐哪里不知道,他斜了刺客一眼,“你不打算洁身自好了?” “只是去吃饭而已,无关其他!”刺客拔高了声音道,末了,深深的看了秦齐一眼,“你不会连去青楼吃饭都不敢吧?” 秦齐脸阴着,居然对他用激将法,他是会受激将的人吗? 正要说呢,那边传来官兵的说话声,“你们几个去那边搜!” “去就去!” 回了一句,秦齐快步朝前走。 刺客嘴微勾,紧随其后。 两人去而复返,守在花楼门口的姑娘都认得他们。 毕竟大晚上,两个穿着黑衣劲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男子路过,尤其身材挺拔,可比那些贼眉鼠眼的男子强多了,尤其两人目不斜视,一身正气的样子,实在叫人印象深刻。 要知道,这条街是宜州出了名的花街,大晚上从这条街走的,十个里有九个半是寻花问柳的。 两人走过,那些姑娘还惋惜,现在两人又往回走。 先前是目不斜视,这会儿是往花楼里瞟。 那心虚的小眼神,看的花楼的姑娘心都痒痒了,一拥而上,笑道,“两位爷,里面请吧,让翠儿好好伺候你们。” 秦齐努力的把袖子往回抽,要转身离开。 刺客却没动,他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再走,待会儿又得往回走,那会比现在还要尴尬。 不就是进青楼,这些女人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手起刀落,啃半个馒头的时间,就能杀光,有何惧之? 秦齐想想也是,就坦然了,但是他觉得,不能小瞧了女人,尤其是青楼的女子。 青楼是真正的藏污纳垢的地方,这入口的酒菜那是要小心又小心,他不能因为一顿饭,把自己的清白给搭上了。 两人毅然决然的进了青楼。 要说这地方,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进,以前跟踪查探时,也来过几回,但心境不同。 那是执行任务,现在是为了吃饭。 但是,好像没人相信他们是来吃饭的。 秦齐坐下,道,“上几个小菜,捡最好吃的上。” 花楼老鸨高高兴兴的应下,“好嘞,两位大爷稍等。” 秦齐拿了筷子在手里,就等开吃了。 没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 老鸨领了六位姑娘过来,问道,“两位,您看这几盘菜可行?” 刺客正喝茶呢,一口茶喷老远,看着秦齐,揶揄道,“你食量惊人啊。” 秦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我要的是吃的菜。” 老鸨笑道,“这就是吃的菜啊。” 刺客腹内抽抽,见秦齐嘴张着,愣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帮他道,“他指的是吃进肚子里的菜。” 老鸨走过来,手里的帕子甩着,嘴里哎呦呦的叫着,“妈妈我还能不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菜,两位爷这身板,还不把我的姑娘拆吃入腹啊,妈妈我就盼着你们能吃的尽性,成为我们花满楼的常客。” 姥姥的,还让不让人点菜了?! “算了,还是来几个馒头吧,”秦齐郁闷道。 老鸨捂嘴笑,扫了大堂一眼,道,“这里吃不合适吧,要不两位爷楼上请,只是两位爷是一起吃,还是要两间屋?” 吃几个馒头还要两间屋? 秦齐确定老鸨又误会他的意思了,他紧绷了张脸,释放生人勿进,三尺之内寸草不生的杀气,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街上馒头铺两文钱一个大馒头!” 老鸨愣了下,被秦齐突然变了的脸色吓住了,道,“要,要那个馒头啊。” “端十个来!”秦齐豪气万千。 刺客补充道,“给我来二十个!” 他今儿要在饭量上碾压煊亲王府的暗卫! 老鸨嘴角抽抽,那几个姑娘面面相觑。 居然来花满楼吃馒头,这两位爷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而且 “花满楼没有两位爷要的那种馒头,”老鸨摇着扇子道。 那种馒头? 那才是正儿八经的馒头好么! 秦齐很无力,“那就什么好吃,上什么。” 老鸨很无语,吩咐小厮道,“让厨房给他们烧几个菜。” 见那边有客过来,老鸨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那几个姑娘倒是没走,凑过来,又拉又拽,“爷,楼下人多,咱们上楼玩吧。” 秦齐脸崩的紧紧的,这些姑娘怎么都不怕死啊,他一脸杀气看不出来吗? 刺客帮忙解围道,“我们没钱。” 只说了四个字,那几个围着他们的姑娘瞬间就变了脸,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起身就走了。 末了,还骂了一句,“耽误我们做生意!” 六个全走了,过来一个陌生的,长的略磕碜。 她伏在秦齐肩膀上,低声耳语,“柳儿不要公子的钱,公子随我来。” 噗! 刺客差点笑翻。 第六百三十七章 霸王餐 秦齐什么也没说,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那叫柳儿的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灰溜溜的走了。 等走远了,就开始骂了,“没错了,绝对是脑子有病!” 柳儿去找老鸨告状。 老鸨看过来,冷笑一声,“在宜州,还没人敢在我花满楼吃白食!” 等了一刻钟,小厮就将菜端上来了。 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色香味俱全。 厨房是依照两人三十个馒头的饭量烧的饭菜。 一桌子菜端上来,其他桌抱着美人喝着小酒的人都看过来,一脸惊讶,他们都是花楼常客了,还从来没见过在花楼这么大吃大喝还心无旁骛的人。 他们往常点两个小菜,一叠花生米,一壶酒,一美人,吃的是情调,可没他们这么实在,也没他们这么浪费的。 两人吃的认真,一言不吭。 很快,就吃饱了。 这地方吵的很,莺莺燕燕,实在不是吃饭的好地方。 “小二,结账!”秦齐叫道。 很快,一小厮就走了过来,眼睛一扫,道,“两位爷,一百三十两银子。” 秦齐看向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百三十两?” 小厮点头,“这道拌黄瓜已经没算上了,我们花满楼的规矩,找一个姑娘送三盘子菜,单点菜不找姑娘的没有,一盘子十两银子,是我们花妈妈刚刚定下的规矩,两位要么付钱,要么找四个姑娘上楼玩。” 来花满楼,居然不找姑娘,倒贴都不要,老鸨生气了。 刺客和秦齐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填饱肚子,这是被讹上了? 秦齐指着桌子上的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伙计点头,然后道,“我们花满楼不赊账,也不接受抵押。” 秦齐,“。” 刺客,“。” 这花满楼的人怎么都和正常人不一样,他这么明显的威胁听不出来吗? 秦齐无语,望着刺客道,“我没那么多钱。” “我也没有。” 小伙计脸色一变,然后就围过来好几个打手。 敢来花满楼吃霸王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花满楼是什么地方! “抓起来!”老鸨发飙了。 那些打手围上来。 然后楼下就打成了一团。 这些打手怎么可能是秦齐和刺客的对手呢。 三两下就全撂倒了,楼下狼藉一片。 秦齐拍拍手,正要说话呢,他无意间瞥了楼上一眼。 身子一怔。 刺客也望过来,然后就凌乱了。 那是煊亲王世子妃? 沈玥身着男装,站在栏杆旁,也同样凌乱。 紫苏一身小厮打扮紧随其后,一旁还跟着两暗卫和两刺客。 沈玥居高临下,老鸨仰着头,陪笑道,“扰了楚公子听曲的雅兴了。” “无妨。” 沈玥笑的温文尔雅,俘获一众姑娘的芳心。 秦齐,“。” 刺客,“。” 两人低着头。 哪里有地洞? 沈玥腮帮子都抽疼了,她道,“你们两上来。” 秦齐和刺客硬着头皮上了楼。 屋内,有两姑娘。 一人在抚琴,一人在弹琵琶。 沈玥坐下喝茶。 两人低着头,隐约听到有笑声,那种笑声是憋不住从嘴角边呲出来的。 刺客是头领,秦齐是老大,被属下笑,脸上无光啊。 沈玥嘴角抽抽。 她住的客栈和花满楼紧挨着,是后院相邻,正门对着两条街。 她见这边灯火通明,丝竹悦耳,就多问了一句,知道是花满楼,就换了男装,过来看看。 方才紫苏去方便,觉得楼下坐着的两人有些眼熟,像是秦齐和刺客。 她还不信。 紫苏想想也觉得可能是看错了。 然后楼下就打了起来。 沈玥把茶盏放下,看着秦齐和刺客道,“我真的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你们一走半天,我还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你们居然跑花满楼来吃霸王餐。” 秦齐,“。” 刺客嘴角抽抽,他是真的没感觉到世子妃的担心,她挺有闲情雅致的啊。 可越这样,他们越尴尬。 他们是男人啊,来花满楼只吃饭。 煊亲王世子妃是女人,她居然点了两姑娘听曲子。 “花满楼的饭菜好吃吗?”沈玥笑问道。 “还,还凑合。” 秦齐声音弱的跟蚊子哼似的。 刺客倒是把腰板挺直了,他又不是煊亲王府的暗卫,他是刺客,他杀人放火,煊亲王世子妃爷管不着。 他瞥了两姑娘道,“你们出去。” 那两姑娘就起了身,福身退下了。 等人走了,门关上了,刺客才看着沈玥道,“这里似乎不是煊亲王世子妃你该来的地方吧?” 沈玥挑眉笑道,“我该待的地方是煊亲王府。” 刺客语噎。 沈玥站起来,迈步出去。 再不走,待会儿宵禁,就不许在街上走动了,她可不想在花满楼过夜。 她出了门,紫苏紧随其后。 刺客看着两手下道,“你们怎么许她出来乱逛,还来这种地方?” 两手下深深的看了自家老大一眼,然后从他某部位撇过,露了同情之色。 刺客脸拉的很长。 显然,他被误会不行了。 两手下则道,“在客栈待的尴尬,世子妃想出来散散心,我们不好阻拦。” “客栈怎么会待的尴尬?”刺客不解。 两手下没说话,朝隔壁看去。 有隐约的床摇曳出来的嘎吱声,还伴随着嗯啊大爷和小妖精。 “客栈的声音比这还大。” 刺客默然。 这宜州到底是怎么了? 竟是这些乌烟瘴气之事。 沈玥下楼,就看见一群官兵进来,她以为是秦齐和刺客打架把官兵招来了。 因为有姑娘指着秦齐道,“官爷,就是他们两可疑。” 秦齐和刺客皱眉头。 官兵什么话也没问,就道,“来花楼只吃饭,什么也不做,的确行迹可疑,有刺杀寿安公主的嫌疑,带回衙门问话!” 这样查案也行? 更要命的是,还猜的太特么的准了! 官兵上来抓人。 沈玥侧身避让,心里微动。 秦齐是去查寿安公主了,可官兵说寿安公主死了,不会真的是他杀的吧? 如果真这样,那寿安公主与人私通的事就应该属实了。 寿安公主死了,如果宜州官员清廉公正,赵家会没事,怕的是查不出寿安公主死因,宜州官员怕朝廷怪罪,拿赵家当替死鬼啊。 为了护着沈玥,秦齐和刺客都没有反抗,就跟着官兵走了。 沈玥倒不担心他们,回了客栈。 第六百三十八章 厚道 结果她刚进客栈,秦齐和刺客就回来了。 两人压根就没进衙门,更没有入狱。 走远了些,秦齐亮出腰间令牌,那些抓人的官兵就双腿打靶子跪下认错了。 煊亲王府,连他们老爷都高攀不起,何况他们这些跑腿小罗罗了。 秦齐倒也没有为难他们,毕竟是他杀了寿安公主,让这些官兵这么晚还到处搜查,给人添乱。 他道,“寿安公主被杀一事,如实上报朝廷就行了,赵家无辜,让你们官老爷放了他们,有什么事,我秦齐一力承当。” 寿安公主是太后亲女,是恒王胞姐,如果恒王真的谋逆了,寿安公主也活不长,何况她还如此浪荡。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 虽然这人是煊亲王府的暗卫,煊亲王世子妃也在宜州,但寿安公主被杀这么大的事,他承担的起吗? 心里执意,但官兵还乖乖应下了,然后回了府衙。 再说宜州知府,因为寿安公主突然被杀一事,也是吓的浑身冷汗直冒,不知道怎么办好。 刺客连寿安公主都不放在眼里,遑论他一个小小知府了。 不查,没法对朝廷交代,乌纱帽难保。 查,万一激怒了刺客,潜进来给他一刀,小命保不住了,要乌纱帽有屁用。 正坐立不安中,官兵就回来了,知府连忙问道,“抓到刺客了?” 官兵摇头如拨浪鼓,哪那么容易就抓到刺客啊,非但没抓到,还险些抓错人,惹下祸端来。 官兵把秦齐叮嘱的话和知府一说,知府就道,“既然他一力承当,我求之不得,来人准备笔墨,我即刻上报朝廷。” 知府写奏章,想到沈玥被西秦刺客挟持一事,他一琢磨,就在奏折后面添了几句话。 嗯,知府把这屎盆子扣在了刺客的脑门上。 以前,宜州可没有这么胆大妄为的人,有的只有哄着捧着寿安公主的。 现在西秦的刺客挟持煊亲王世子妃来到了宜州,然后寿安公主就死了,这能是巧合吗? 绝对不是! 胆敢挟持煊亲王世子妃,那杀一个寿安公主不算什么了。 不管是不是,先把罪名摁上再说,万一将来朝廷下令来查寿安公主被杀一事,也能往刺客身上推,来个不了了之。 写完了奏折,知府连夜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到皇上手里。 这是刺客不知道,要是知道替秦齐背了黑锅,非得呕血不可。 知府听从了秦齐的意见,那赵家自然是要放的。 知府亲自去大牢将赵家老小放出来,并派官兵护送回赵家,并说等寿安公主事了之后,设宴给他们押惊。 赵家能化险为夷,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哪敢让知府大人破费,忙说等知府得空了,登门拜访。 这点不愉快就算揭过了。 第二天,沈玥在客栈用了早饭,赵少爷就和赵老爷、赵太太来向沈玥道谢并送行。 沈玥医治赵少爷手腕,赵家就感激不尽了,现在再加上救赵家满门,更是不知道怎么感谢好。 只是沈玥是被挟持出京的,他们虽有心,然无力,只能尽点绵薄之力了。 嗯,赵家送了五万两银票,知道沈玥为边关将士治病募捐,赵家一介商贾,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天下太平。 赵家一番心意,沈玥不好拒绝,就收下了。 寒暄了几句,沈玥就坐上马车启程了。 赵家目送他们走远,赵太太则问儿子道,“煊亲王世子妃真的是被挟持出京的吗,刺客呢,怎么没看见?” 赵少爷指着左边骑马长队道,“那些就是刺客。” “我瞧着他们对世子妃挺恭敬的啊。” 赵少爷沉默。 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家亲娘的疑问,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离开宜州,沈玥继续朝边关出发。 一路上,秦齐和刺客几乎都没有说话,更不复先前在寿安公主府详谈甚欢的场景,现在想来,真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只是刺客和秦齐再不吃馒头了,虽然手底下的兄弟总是递给他们馒头,而且用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着两人。 沈玥的心情没有受影响,一路上看风景,该吃吃该喝喝,俨然一副贵夫人带着丫鬟出来游山玩水的心态。 距离边关越近,沈玥就越兴奋。 之前待在王府的时候,也曾想过要不要偷偷溜出王府,带着丫鬟来边关投奔楚慕元。 她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代大家闺秀,不是那种离了家,千般诸难的闺阁女子,只是王妃身怀有孕,她狠不下心丢下她离开。 没瞧见王妃的日子闷的想学下棋都找不到人,拿她这臭棋篓子凑数。 好在临出门前,叮嘱了半夏,让她回沈家,让四太太没事多去王府陪王妃散心,有四婶照顾王妃,她放心。 沈玥不知道的事,她的叮嘱,在半夏,在四太太眼里,那都是当成遗嘱执行的,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毕竟被挟持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只求老天保佑,让她平安无恙。 被西秦刺客挟持,某种程度上,沈玥算是如愿以偿了,她被挟持的消息,楚慕元肯定知道了,她现在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路过,他怎么也要过来看看她的吧? 她有好多的话想和他说呢。 离边关越近,沈玥就越激动,整个人容光焕发。 紫苏见了,感叹道,“世子妃真的不像是被人挟持了,比待在王府里气色还要好。” 紫苏说了句大实话,然沈玥却记在了心上,“我被挟持,他肯定担心,现在我这么气色红润,他见了,会不会觉得白担心一场?” “估计会有点儿吧,”紫苏歪着脑袋道。 之前,世子妃被挟持时,她脑袋里闪过世子妃被人毒打,浑身是血的模样,心疼坏了,这才毅然决然的要跟着沈玥。 可事实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紫苏觉得回去没法和半夏交待,她待在王府里肯定日日担心,她却跟着世子妃游山玩水,好像不大厚道。 沈玥把手里啃着的糕点放下,摸着自己的腰道,“这两日少吃一点儿,出来半个月,感觉都胖了一圈了。” 腹部没长多少,全长腰上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免战 “那也不能饿着小少爷了,”紫苏道。 “放心吧,饿不着他的。” 她只是稍微少吃一点儿,又不是不吃了。 然而,沈玥一直都食欲好,吃的多,这突然不吃糕点了,到了一镇子上,丫鬟也不问路人什么东西好吃了,秦齐和刺客都担心沈玥是不是病了,以至食欲不佳。 刺客甚至道,“再过两天就到边关了,世子妃要是身子不适,就在镇子上歇一天吧。” 沈玥连忙说不用歇。 她正巴不得早点见到楚慕元呢,这要歇一天,她岂不是要多一日才能见到他了。 沈玥坚持前行,刺客当然不反对了。 但紫苏不买糕点了,秦齐和刺客买了一堆。 到了酒楼,给沈玥准备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 美食当前,某男早被抛诸脑后了。 沈玥和紫苏大快朵颐。 然后,楚慕元跳窗户进来时,就看到她在啃鸡腿,而他避开楼下的刺客跃窗进来,刺客不认得他,以为是贼,挥了拳头就打过来。 沈玥连忙把鸡腿扔了。 秦齐过来,把刺客的拳头挡开,“住手!他是我们世子爷!” 刺客收了手,多看了楚慕元两眼,转身走了,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不过门一关,秦齐和紫苏又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留下沈玥和楚慕元两人了。 沈玥看着他,道,“这里不是离边关还有两日路程吗,你怎么过来了?” 楚慕元看着她,又看看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那句我担心你有事,快马加鞭赶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她被挟持的日子好像过的挺滋润的。 楚昂让他别担心,他说沈玥不是寻常女子,她性子坚韧的很,不用太过担心。 他要来看她,他还说最好还是别去了,他还问为什么。 楚昂说,“我是怕你见了心塞,总之,你要知道她会平安无事就成了。” 原来,如此。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沈玥嗯了一声,道,“我是苦中作乐,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她的声音很弱,对着一桌子十几道菜,说自己过得很苦,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解释就是掩饰啊。 楚慕元看着她的手腕,道,“不是说被铁链绑了吗,解开了?” 既然都到边关了,如果铁链解开了,自然不会让沈玥再去西秦给人治病,治病求医讲究的就是个诚心,敢挟持沈玥,这口气,他还记得呢。 这些天,西秦的将士们被虐的很惨。 如果铁链解开了,楚慕元打算带她去军营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王府,回头再说。 沈玥抬起左手,露出铁链来。 和刺客混的好,那一半钥匙,刺客已经交给她了,她觉得夹菜不大方便,就解开了。 楚慕元,“。” 还是头一次见人绑手腕只绑一半的。 他走过来,抓着沈玥的手,看她手腕,有被勒出来的痕迹,他摩挲着,问道,“疼不疼?” 沈玥摇头,“不疼。” 她拉着楚慕元坐下,然后道,“你离开军营,没问题吗?” 万一这时候被人偷袭了,打赢了还好,万一吃了败仗,她岂不成了罪魁祸首了。 楚慕元摇头,“没事,西秦这几日高挂免战牌,不会打仗,就算真打,还有楚昂在。” 楚慕元把沈玥被挟持的怒气发泄在西秦将士们身上,打的他们溃不成军,西秦都觉得他疯了。 猜到可能是因为沈玥被挟持的缘故,决定暂避锋芒,先休战几天,缓口气再说。 对于挂免战牌这种行为,沈玥表示很无力。 都打仗了,还谈什么君子之行,如果她是大将军,敌人挂免战牌,她估计会装不识字看不懂,直接开打的。 “你吃午饭了吗?”沈玥问道。 “还没有。” 沈玥正要喊准备饭菜,紫苏已经在敲门了。 这时辰来的,显然没吃饭。 “进来。” 紫苏推门进去,身后进来两个小伙计,手里端着菜,麻溜的把桌子上的菜撤掉,换上新的菜。 两人边吃边聊。 大部分时间都是沈玥再说,楚慕元说军营的事,沈玥也没概念,知道她不感兴趣,所以干脆静静的听着。 知道楚慕元关心王妃,沈玥道,“母妃一切安好,就是钻研下棋,别的没什么了,对了,我被挟持了,母妃肯定担心,我让秦齐送了信报平安,我想母妃肯定不大相信,你记得告诉她一声。” 楚慕元点头。 沈玥就说被挟持的事。 楚慕元安静的听着,听到最后,他嘴角抽着道,“怎么都是吃的,就没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别的,一直在赶路。” 她倒是想四处逛逛,可惜不让啊。 刺客们的自尊心很强,大家相处融洽,就不要践踏彼此的自尊了。 “不过有许多地方看着就很好玩,”沈玥眸光闪亮,透着向往之色。 楚慕元宠溺的捏着她的鼻子,失笑道,“亏得我是知道你是被挟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只是出来玩的。” 沈玥嗔了他一眼,道,“谁规定被挟持就一定要过得很苦,再说了,刺客抓我,也是为了求我好么?” “是,是有求于你。” 她没吃苦头,他也安心。 沈玥望着楚慕元,说及正事,“对了,还有那幅画,恒王弄了幅假的给皇上,我也没有戳破,本想等恒王离京了,派秦齐去偷,结果没想到我被挟持了,暗卫应该没有去,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这是唯一一件让沈玥被挟持而不放心的事了。 楚慕元想了想道,“你被挟持,自顾不暇,恒王不会怀疑的。” 沈玥又说起寿安公主被杀一事,楚慕元就说了一句,“死不足惜。” 两人不知道,寿安公主岂止是死不足惜,简直是死得其所。 太后借口身体不适离京,皇上不好阻拦。 后来沈玥被挟持离京,皇上借口京都不安全,让太后在宫里多留几天,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这不,太后不想等了,执意要离京。 结果寿安公主被杀一事就传回京了,太后悲痛欲绝,哭晕了过去。 皇上下令将寿安公主的棺椁拉回京都,陪葬在先帝的陵墓里,至少一个月,太后都不会再提出京之事。 至于恒王,胞姐过世,他不送行说不过去,又从封地赶回京都了。 真的是来回的折腾。 第六百四十章 军营 不过恒王越折腾越好,他就无瑕筹谋反叛之事了,楚慕元设计藏宝图,不正是想拖延时间么? 之前没见到沈玥,楚慕元一直担心她吃苦受罪,现在看到她气色红润,就放心了。 不过既然追来了,自然要多陪陪沈玥了。 在客栈住了一夜,两人相拥而眠,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早上,用了早饭后,楚慕元陪着沈玥在街上逛了两圈,吃过午饭,方才启程去边关。 两天后,方才到边关。 沈玥没有去军营,西秦刺客也不让,既然担了挟持之名,让她跟随楚慕元去军营算怎么回事? 沈玥也不想自己戴着铁链的狼狈样子被楚慕元手下那些将士们看见,有损他军威啊。 她就是被“请”去西秦给人治病的,如果可以,她没准还可以立下大功。 她有自己的盘算,具体如何做,还得看情况。 两人在城门口依依惜别。 楚慕元万般不舍,他很想亲自送沈玥去,只是他身为主帅,不能擅离军营。 沈玥知道他怎么想的,道,“放心吧,我就是去西秦转一圈,有秦齐他们护我,不会有事的。” 秦齐等表忠心,“爷放心,我等誓死保卫世子妃周全。” 楚慕元则道,“我要你们也都活的好好的。” 虽然是暗卫,但这些都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兄弟,他也不希望他们有什么万一。 秦齐重重的点头。 刺客在一旁道,“我西秦只是不得已请世子妃去治病,不会伤她性命的。” 虽然西秦恨煊亲王府恨的牙根痒痒,但有句话叫做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要是西秦杀不了煊亲王府其他人,只杀了一个世子妃,将来如果战败了,只怕煊亲王府连求和的机会都不会给。 虽然西秦和东齐联手对抗宁朝,但也在防备东齐,并不敢倾全力,免得和宁朝两败俱伤之际,被东齐反咬一口。 是以杀煊亲王世子妃绝后路的蠢事,西秦是不会做的。 要么斩草除根,要么别动女人,战争是男人的事。 惜别再三,沈玥坐上马车,她几次往后望,倒不是看楚慕元,而是找楚昂。 他居然都没有来送别,不应该啊。 看了几次,快要放弃的时候,楚昂才姗姗来迟。 他拎了一大包袱来,都是好吃的。 知道他有话和沈玥说,刺客和暗卫都离的远远的。 楚昂把包袱递给紫苏,然后一开口,就叫沈玥招架不住,哭笑不得,“这些天,我爹还乖吧?” “乖。” 楚昂满意的点头,不知道他满意什么,如果他爹闹,他还想将来揍他爹一顿出出气不成么? 楚昂很孝顺,不但准备了沈玥爱吃的,就连她爹爱吃的糕点果子都准备了。 然后,沈玥发现她和他爹的口味还是有区别的。 “你放心去西秦,如果西秦胆敢欺负你,我定搅合的西秦天翻地覆。” 说完,还叮嘱秦齐,如果西秦苛待沈玥,一定要记得给他送信,他就是不做大帅了,也要去西秦杀人。 这些话,是当着西秦刺客的面说的。 看着他那张和楚慕元一模一样的脸,还有对沈玥的关心,甚至还伸手想摸沈玥的肚子,刺客眼睛都瞪圆了,眼睛在楚昂和楚慕元之间来回打转。 怎么觉得煊亲王世子妃孪生弟弟和世子妃的关系不一般,诡异的很呢? 说了几句后,刺客过来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不然天黑赶不到驿站。” 要说刺客就是会说话。 催沈玥走,肯定会激怒楚昂和楚慕元,但他催是为了住驿站,住在荒郊野岭,他们这些大男人皮糙肉厚不怕,世子妃怀着身孕可就睡不好了。 楚昂和楚慕元都没说什么,算是认同了。 刺客赶车,出了城门,驶向西秦。 刺客倒是一番好心,想沈玥能住驿站,在平坦的地方,马车赶的快,也没那么颠簸。 但是才离开玉覃关堪堪十里路,打算停下来歇息会儿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没一会儿,三百名西秦铁骑就将他们为团团围住了。 他们的到来,完全出乎刺客的预料,他们是刺客,只为了挟持煊亲王世子妃,他们如果有需要,可以调用边关兵力,但是他并没有通知他们,怎么就派铁骑过来了? 刺客上前,同铁骑兵周旋。 不过铁骑兵并不好说话,冷冰冰道,“我们大将军受了重伤,听闻煊亲王世子妃医术超群,特派我等前来。” 刺客皱眉,不好说不行的话。 即便是在皇上跟前,让煊亲王世子妃帮大将军治病,他也会同意的。 万一大将军不治身亡,这罪名怪罪他头上,他可担待不起。 刺客回头,看向秦齐。 秦齐就知道他先请保证的话就是一句空话,他根本就不能保证什么。 不过在沈玥见到西秦皇后之前,至少无性命之忧。 再者,西秦铁骑也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把路让开道,“请吧。” 这是以礼相待了,如果回绝,他们就来硬的了。 刺客就驾着马车往前走,铁骑紧随其后。 沈玥郁闷,到了边关,没跟楚慕元去宁朝的军营坐坐,倒是来西秦军营了,也不知道两军营有没有什么区别。 入了军营,西秦官兵频频张望,要知道军营是禁止女人进入的,尤其来的还是宁朝的女人,身份尊贵的煊亲王世子妃。 有亲人惨死在宁朝刀下的,看到沈玥,恨不得冲上来捅她一刀。 但更多的将士兴奋,连宁朝大将军的嫡妻都被挟持了,可谓是扬西秦军威了。 沈玥被直接带到了军中大帐,重伤的大将军,沈玥没看见,只瞧见一孔武有力的将军起身相迎。 当然,迎接的不是她一个被挟持的“俘虏”,而是刺客们。 大将军重重的拍着刺客的肩膀道,“好样的,以区区几人之力,就将煊亲王世子妃抓了,实在是了不起。” 刺客面无表情道,“奉命行事,大将军谬赞了。” 大将军大笑几声,拉着刺客头领入座,然后吩咐道,“准备好酒好菜,我要好好犒劳咱们西秦的功臣。” 第六百四十一章 药方 刺客就道,“不敢担,我等奉命挟持煊亲王世子妃回京,是有要事,不便耽搁,既然大将军生龙活虎,无伤毫发,我们就先告辞了,还望恕罪。” 大将军摇头道,“我知道你复命心切,但我西秦有太多的将士死在宁朝的火药之下,我要拿煊亲王世子妃换宁朝的火药。” 刺客怔住,“将军,是太子派我等抓煊亲王世子妃医治皇后。” 大将军抬手,打断刺客的话,道,“此言差矣,皇后的容貌虽然重要,但岂可与边关之危相提并论?你们且先回京复命,我先拿煊亲王世子妃交换了秘方,将来再活捉了她去给皇后治脸便是。” 刺客神情微冷,没有说话。 他身为西秦人,听得出来大将军是为了西秦好,与西秦安危和那些将士们的性命相比,皇后恢复容貌一事稍后的确可以。 刺客看向沈玥。 这里是西秦军营,秦齐他们没有跟来,而且刺客也没有说他是沈玥的暗卫,铁骑还以为是西秦人。 沈玥笑了笑,“既然大将军想拿我换火药,你让他试一试又何妨?” 刺客,“。” 总觉得世子妃非寻人,果然说的话都不一样。 大将军要拿她做筹码谈判,她居然还帮大将军说话。 西秦大将军看着沈玥,笑道,“你这话怎么听着笃定宁朝不会拿秘方换你,难道在煊亲王世子心里,世子妃就如此不重要?” 沈玥笑了一声,抬了抬手腕,道,“西秦刺客武功虽然高,但我煊亲王府也不是无人,只因这铁链锁了我双手,没有钥匙解不开,我才心甘情愿来西秦的。 现在大将军要拿我换火药秘方,觉得皇后的容貌不及边关之事重要,那大将军觉得我相公就会为了我将秘方交出来吗?尤其还在明知道你不敢杀我的情况下。” 火药何其重要,岂是他说拿她换,楚慕元就会给的,他又不蠢。 “再说了,就算要换,也得先把我手腕上的铁链解开吧,不解开,我还得想办法弄到钥匙,皇后的脸治不好,就不会给我钥匙,最后,我还得自投罗网,既然如此,又何必搭上一份火药秘方呢?”沈玥耸肩道。 沈玥分析的有条有理,西秦大将军眸底微冷。 他还没见过哪一个女人在被挟持的情况下,能不颤抖,不吓哭,还如此从容不迫的和他说话的。 他笑了,“你就不担心我换不到秘方,真杀了你?” 沈玥则道,“怕,怎么会不怕,是人都怕死,但我有自知之明,更了解相公和王爷,如果我真的死在西秦,他们会帮我立长生碑,歌功颂德,而且一定会荡平西秦,将大将军你挫骨扬灰,拿你的项尚人头祭奠我,有将军陪我,我怕什么?” 西秦大将军脸色一变,眼神倏然骤冷。 沈玥继续道,“火药秘方有多重要,大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拿秘方换我,宁朝还有煊亲王府立足之地吗?皇上本来就想夺回兵权,看王爷不顺眼了,交出秘方把我换回去,最后不过是煊亲王府陪着我一起死。” 大家都是有理智的人,这么蠢的事就别干了,耽误时间不说,还得罪皇后,何必呢? 刺客深深的看了沈玥一眼,只觉得她一张嘴巧舌如簧,舌灿莲花,方才他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就凭这张厉嘴,就是龙潭虎穴,也能去闯一闯的。 刺客看着大将军道,“我们从宁朝回来,路上并未怎么耽搁,如果的大将军要拿世子妃换秘方,我看换不回来,还要耽误几天时间,大将军还要试吗?” 西秦大将军仰头大笑,“世子妃都有自知之明了,我又何必白费功夫,你且带她回京给皇后治脸,再送回边关,就算换不了火药秘方,她和她腹中胎儿换一两座城池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的确,城池换了,还能再抢回来,这样的买卖,楚慕元绝对会做的。 沈玥的价值绝对在十座城池之上。 沈玥默不吭声。 刺客同大将军告辞,结果被他拦下了,“才来军营,那么急着离开做什么,就算回京,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我知道煊亲王世子妃医术高超,既然来了,就留几张药方吧。” 西秦的军营里,有宁朝的人。 宁朝的军营里,也有西秦的人,这是在所难免的事,只是那些小罗罗打听不到重要机密,但一些人尽皆知的事还是能送回来的。 沈玥改善了金疮药配方,不但成本降低了,而且药效提高了的事,西秦也知道。 西秦大将军看着沈玥道,“世子妃是聪明人,你不写,我也不会杀了你,但给你二三十鞭子,留你一口气,太子和皇后不怪罪我。” 沈玥笑道,“如果真那样,就不劳大将军留我一口气了,我会自己自尽的,不过几张药方而已,我写了又何妨?” 沈玥答应的爽快,刺客侧目。 西秦大将军叫人端来笔墨纸砚,沈玥提笔便写,很快就写好了。 她这么好说话,西秦大将军担心有诈,把军医叫了进来,让他查看。 军医点头道,“这药方没有问题,的确比之前的要好的多。” 西秦大将军看沈玥的眼神都古怪了,仿佛再看沈玥身上有没有傲骨似的,竟是一身的软骨头,没一点骨气。 沈玥无语。 让她写药方的是他,写了怀疑,没有问题,又质疑她,这是要闹哪样啊? “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沈玥不耐烦道。 西秦大将军觉得就沈玥这性子的人,她出边关,楚慕元没给她一箭,是宁朝的损失。 出了大帐,刺客纳闷,忍不住道,“我从未想过你会这么好说话。” 沈玥轻笑,“你是说药方的事?” 刺客嗯了一声。 沈玥笑道,“药方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在我看来西秦百姓和宁朝百姓没什么区别,将来不论是西秦灭了宁朝,还是宁朝灭了西秦,大家总归是一家人,不是吗?” “有雄心的是当权者,这些百姓不过是他们往上爬的垫脚石。” 换归换,同情归同情,但她从不做吃亏的事。 西秦大将军一条命换几张药方。 值。 ps:推荐好友新书锦堂娇,刚上架的,重生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 自负 出了军中大帐,没有多逗留,刺客就带着沈玥出了军营,向西秦京都前行。 秦齐他们在军营外三里亭等候,见沈玥回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两军对垒,主帅家眷可以说是最大的变数了,秦齐担心沈玥会被西秦挟持交换城池,或者要楚慕元自断一臂之类的。 好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秦齐骑马迎上来,问道,“世子妃,西秦人没有刁难你吧?” 沈玥勾唇一笑,摇头道,“没事。” 秦齐就真当西秦大将军受了重伤了,没再多问。 马车汩汩朝前。 行了约莫四日,这一天,狂风乱作,吹的沙土乱飞,扰人前行。 顶着狂风往前走了一个时辰,方才到驿站。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太好,进了驿站,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开始下雨了。 刺客没有冒雨回京的打算,沈玥就安心在驿站住下了。 只是什么都不做,干待在屋子里,实在闷的厉害。 紫苏找了驿站管事的讨了几本书,沈玥就看书打发时间。 那几本书都是介绍西秦风土人情的,写的还算有趣,沈玥看的津津有味。 正看着呢,突然听闻一阵痛苦的叫声传来。 沈玥看的入神,没怎么样,倒是把倒水的紫苏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玥摇头,“你去看看。”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事了,她是被挟持来西秦的,在西秦的地界上,哪有她管闲事的份? 在宁朝,秦齐随身带着煊亲王府的令牌,有什么不平事,她还能管上一管。 在西秦,亮出煊亲王府的身份,只会死的更快。 紫苏倒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好奇什么女子会叫的这么痛苦,正好沈玥让她去看看,她把茶端到沈玥跟前,就开门出去了。 她出门,往楼下一看,就看见一丫鬟拽着驿站管事的袖子,急道,“我家夫人早产了,你快帮我家夫人找稳婆和大夫来,求求你了。” 驿站管事的头疼,“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外面又刮风下雨,你让我去哪里找稳婆和大夫来,内子生过孩子,勉强能充当稳婆,大夫你们就甭指望了。” 驿站管事的语气温和,但是无能为力。 驿站都是来往官员和家眷落脚之处,不是他一个管事的能得罪的,谁知道哪个小官将来就飞黄腾达了? 丫鬟也知道驿站附近少人家,可她家夫人动了胎气,疼的要死要活的,生孩子本就凶险了,何况又是早产。 丫鬟不死心,道,“老爷已经派小厮去找了,小厮人生地不熟,不及管事的熟悉,你再派两个人去找找吧,求求你了。” 丫鬟跪下了。 管事的道,“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今儿下雨,驿站都住满了人了,人手不够用,我再派小厮出去帮你找大夫,住在这里的达官显贵就没人招呼了啊,而且,最近的大夫都在十里外了,就这天气,没两个时辰回不来,那时候,天都黑的看不见了,没大夫愿意来的。” “那我家夫人怎么办?”丫鬟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哭音。 管事的劝慰道,“你家夫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楼上,传来夫人叫疼声。 丫鬟见说不动管事的去找大夫,就起来了,噔噔噔上楼回了屋。 管事的媳妇真的帮忙接生,不过她只是生过孩子,知道点大概,真看到生孩子的场景,脑袋就嗡嗡叫了,手忙脚乱的,“这可怎么是好啊,身怀六甲了,不好好待在家里,怎么出来乱跑?这要有什么万一,都没地儿后悔去。” 丫鬟哭道,“不是我家夫人愿意的,老爷外放任期满了,要回京述职,夫人得跟着,原以为八个月的身子稳了,走慢些也没事,谁想到会碰到这鬼天气,马车晃荡时,夫人不小心撞到了小几上。” 好在离驿站不远,不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管事媳妇叹息一声,八个月生产,又是动胎气,孩子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就怕夫人的命都保不住。 看着跪在床边上,担心的不知道怎么办的男子,那男子后悔不已,他宁肯再被外放三年,也不愿意她出事,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惜天公不作美啊。 那夫人疼的厉害,还在安慰夫君别担心,只是一阵疼痛袭来,话说了一半,又忍不住叫了起来。 管事媳妇就轰那男子离开,“妇人生产不吉利,快些出去。” 那男子不愿意走,结果被管事媳妇给硬推了出来,哐当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沈玥的房间和那夫人的房间紧挨着,那夫人的叫声一点不落的传入她耳朵里,她就没心情看书了。 驿站管事的好心,让小厮准备了棉絮挨个的房间送来,让大家堵着耳朵,这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有时候生三天三夜的都有。 就这叫声,谁能睡的下去啊。 可是棉絮堵耳朵根本就没用,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大半个时辰后,那管事的媳妇满手是血的出来,喊道,“当家的,你赶紧想办法找大夫和稳婆来吧,我不会接生啊,这是两条人命,我不敢乱动。” 驿站管事的头疼,别嚎叫了,他要能请来大夫,能不请吗? 住在驿站的,多是男子,连女人都没几个,偌大一个驿站,只有驿站媳妇生过孩子。 夫人还在惨叫。 门吱嘎一声打开,沈玥走了出来,道,“我去看看吧。” 驿站管事媳妇看着她,怔道,“你是稳婆?” 沈玥嘴角抽了下,道,“我略通医术。” 管事媳妇的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女大夫呢,还是这么年轻的女大夫。” 显然,她在质疑沈玥的医术。 管事媳妇看惯了人的,一眼就看的出来沈玥非富即贵,身边带着丫鬟,还有那么多男子看护,绝非一般人。 大家闺秀就算懂医术,也不过是随手翻两本医书,知道几个调养的古方,就大言不惭的说略懂医术了。 人家大夫说略懂医术是谦虚,旁人说就是自负了啊。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为难 不过现在夫人疼的要死不活的,她见了害怕,屋子里多几个人陪着,她也放心。 男子没想那么多,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赶紧请沈玥进屋。 沈玥进去后,管事媳妇的把门关上,道,“这夫人八个月的身子,又是早产,孩子凶多吉少了,你尽量帮她吧,实在不行,一定要保住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左右孩子保不住,能保住大人,也是功德一件了。 都是生产过,从鬼门关走过来的人,颇有感触。 沈玥没说话,在没有看过病人,诊过脉之前,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等她靠近产床,那股子血腥味实在是冲人,她怀着身孕,虽然披着披风,外人瞧不见,但反应还是有的。 她胃里难受,作呕。 管事媳妇,“。” 都见不得血,还是大夫? 逗她玩呢? 沈玥把披风解下,夫人惊讶,“你也怀着身孕?” 但更惊讶的还在后面,沈玥解了披风,手腕上的铁链就露出来了。 夫人怔的说不出来话。 没想到这锦裳华服的少夫人,竟然是个犯人,那些人不是护着她,而是看着她的。 这夫人犯了什么罪,被束缚住,却住进驿站时,丫鬟要了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饭菜 这夫人不简单啊。 紫苏接过披风,沈玥帮夫人诊脉,又摁了摁夫人的肚子,眉头紧锁,因为妇人的情况实在凶险了。 紫苏在一旁问道,“世子妃,这夫人会没事吧?” 沈玥没说话,要了笔墨纸砚,写了两张药方,然后出了门。 把秦齐叫过来,道,“你去抓药来。” 刺客先一步接了药方,道,“还是我去吧,这里他不熟。” 虽然镇子在十里外,但是刺客骑马比马车快很多。 “我骑你的千里马去。” 刺客瞥了秦齐一眼,把药方裹了好几层,要了蓑衣,就出门去了。 那男子感激不尽。 沈玥进了屋,用银针帮那夫人。 生孩子没那么快,夫人依旧在叫,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很快,刺客就把药材买回来了。 满满一大包。 沈玥的两张方子,一张是抓药的现成方子,另外一张则是小包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的。 紫苏拿了药包就去煎药了。 煎好了药,又帮着给那夫人喂下。 阵疼还在继续,丫鬟端着热水进进出出,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男子面色苍白,几乎站不住。 转眼,天就大黑了。 驿站内,灯火通明。 大雨之夜,风呼啸的吹着,夫人生产的尖叫声格外的刺耳。 驿站内的其他人都食难下咽,起初还有人嘀咕抱怨,不过最后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因为生产的夫人身份不简单。 并不只是回京述职那么简单,这夫人是西秦内阁大臣孟大人幺女,这男子是六年前科举榜眼李大人。 孟大人榜下捉婿,不捉状元,只捉榜眼,当时可是叫人大跌眼镜。 而且这榜眼不入翰林院,求了皇上外放做官,一放三年又三年,皇上几次想把他调回京来,他都说手里头有案子未结,推了又推,这一次皇上下了死命令,再不回京,以抗旨之罪论处,他这才不得不归。 孟大人寿宴在即,又适逢他回京述职,所以他们才急着赶回京,没想到会在半路出事。 凶多吉少了啊。 哪怕李夫人生一夜,他们也得陪着听啊。 不过就在大家上床歇息的时候,叫疼声弱了下来。 其实生孩子,叫声大反倒安全一些,声音一弱,就代表妇人没力气生了,也是最危险的。 听了这么久,大家心都揪了起来。 不过好在,一刻钟后,一声啼哭传来,在雨夜里格外的响亮。 不过哭了两声,就停了。 产房内,驿站管事媳妇惊道,“怎么只哭了两声,就不哭了?” 她抬手,要打那小孩,让他再哭。 沈玥赶紧道,“先把孩子放下。” 八个月的孩子,原就脆弱的很,哪里受得了她的巴掌啊。 她好不容易才接生的孩子,可不能让他出事。 沈玥帮小孩把脉,小心呵护,然后抓药,让紫苏拿去煎。 驿站媳妇就站在一旁看着,沈玥的医术她见过了,那扎针收针的速度,比人家大姑娘绣花还要快。 屋外,李大人逮住出来的紫苏,焦灼问道,“姑娘,你快告诉我,我夫人和孩子有没有事。” 紫苏就道,“放心吧,有我家世子妃在,肯定能保你们家夫人和小少爷的。” 李大人连连道谢,然后道,“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王府的?” 这是打算将来备厚礼登门道谢呢。 紫苏咧嘴一笑,“煊亲王府。” 这要真送礼道谢,大概会被以叛国之罪论处吧? 李大人,“。” 紫苏笑了一声,就去煎药了。 李大人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是真没有想到救他内子和孩子的竟然是煊亲王府世子妃。 沈玥高超医术,不只闻名宁朝,西秦也有不少人知道的。 有她相助,李大人心安,只是又疑惑的很,她不在煊亲王府,怎么来西秦了? 煊亲王和煊亲王世子正在边关打仗,她来西秦,还亮出身份,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紫苏回答的声音不小,驿站内有人听见了。 第二天,煊亲王世子妃住在驿站的事就都传遍了,再加上驿站管事媳妇说她手上戴着铁链,更是叫人震惊不已。 煊亲王世子妃竟然是被抓来西秦的,她竟然还救西秦人? 李大人和李夫人感激涕零。 沈玥不仅保他们母子平安,临走之前,还说了如果有事,就让丫鬟叫她。 那孩子脆弱的很,至少要养精心呵养三个月,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最近几天,尤为重要,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不得有半点疏忽。 所幸的是,晚上没出什么事,没有去打扰她。 早饭的时候,小厮才把大夫请来。 得知夫人已经生了,生的还是个小少爷,小厮连连道贺。 李大人笑不出来,如果不是碰巧遇到煊亲王世子妃在,大夫这会儿来,指不定已经是一尸两命了。 而且大夫医术一般,见了小少爷之后,着实吃惊。 他没想到八个月早产,不仅母子平安,还能熬过夜,甚至将来同正常人一般长大。 大夫连道夫人和小少爷福大命大,将来定能洪福齐天。 李大人给了银子将大夫打发了。 那边,刺客为难了。 以李夫人和李小少爷的情况,肯定是没法启程的,但李小少爷又危险的很,沈玥要在一旁看着才放心,可是他又急着带她回京复命。 现下该怎么办好? 刺客把为难之处丢给了李大人,看他有没有两全其美之法。 李大人自然是希望沈玥能一直照顾他儿子的,但这明显不可能。 李夫人倒是执意要和沈玥在一起,只有她能保证她儿子能活下去,将来能健康长大,哪怕吃再多的苦,她也能忍。 这份母爱,叫沈玥动容。 她道,“那就在驿站再住三天,让小少爷和夫人的情况都稳定了些再启程,路上走慢点,应该不妨事。”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中毒 沈玥这样安排算是兼顾了,顾及的都是李夫人和她刚出生的儿子,她感激的不知道什么好。 沈玥是煊亲王世子妃,被挟持来西秦的事,在她帮李夫人接生的第二天就传遍了驿站,然后,就有人来找沈玥诊脉。 有些人是真有毛病,有些人纯粹就是凑热闹。 而对沈玥来说,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是搭脉开药方,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世子妃真是好人啊。” 那些人捧了药方,都由衷的感叹一句。 刺客听了,眉头拧成了一团。 西秦挟持了她,她帮李夫人治病算是她心地良善,可这些人要么是些小毛病,要么就是陈年旧疾了,她也乐的施恩,他怎么瞧着有收买人心的嫌疑? 她在宁朝收买人心也就算了,收买西秦人的人心,她想做什么? 刺客冷着脸,一言不吭。 这时候,煊亲王世子妃做好人,他做坏人,岂不更是把西秦人的心逼向煊亲王世子妃了吗? 对这些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免赋税,用贤臣,而且还是当地贤臣的才是好皇帝。 等人走了,刺客就看着沈玥了,“在宁朝,世子妃可没这么好说话。” 煊亲王府的老爷看病,得排队,得付诊金,而且是三万两,一钱银子都不能少,对西秦人却这般宽厚,不是她作风。 沈玥看着刺客,笑道,“我一直都是看心情给人治病。” 但是,做好事总会有善报的。 西秦挟持了她,因着天气的缘故,传不开,但随着这些居住在这里的人离开,消息也就传开了。 她一个被挟持的人,还有闲情逸致给人治病,说明她心肠好啊。 回头西秦皇帝皇后看她不顺眼了,要杀她,怎么也得顾着点民心吧,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被挟持了,尚且能宽厚待人,堂堂西秦皇帝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丢人啊。 当然,这些话,沈玥不可能说出来的,哪怕刺客已经猜到了,她笑道,“难道你不希望我捎带手帮帮他们?” 刺客默不吭声。 他希望她帮,又不希望她帮。 他哼了一声,转身要离来。 驿站外却传来一阵马撕叫声,习惯骑马的人都知道,那是迅速勒紧缰绳马儿的叫声。 一般人不会跑这么快,尤其这里是驿站,莫非是有八百里加急的大事发生? 可一般八百里加急不会出动这么多的人啊,一两人足矣。 刺客看向楼下,只见一队官兵进来,二话不说,抓了驿站小厮就问道,“有没有看见一辆精致的马车,后头跟着十几名护卫的,护送的是两个女人?” 小厮被抓懵了,刺客眉心陇紧,怎么觉得说的是他们? 小厮就道,“驿站内就住着一行人,挺像是官爷要找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带我去看看!”官兵急道。 小厮转身,就看到了刺客,连忙道,“就是他们了。” 官兵松开小厮的衣领子,走上前来,问道,“可是护送煊亲王世子妃进京的?” 刺客点头,“正是,你们是?” 官兵神情一松,随即又冷了起来,道,“曾大将军中毒了,怀疑是煊亲王世子妃下的毒,陈大将军让我等带她回军营解毒。” 刺客眼睛睁大,问道,“确定是煊亲王世子妃下的毒?” 官兵就道,“大将军一直好好的,见过她之后,没几天就中毒了,军医说那毒在大将军体内有几日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这样就断定是煊亲王世子妃下的毒太牵强了,但是她有嫌疑是肯定的。 现在大将军中毒了,官兵要带她回军营,他也不好阻拦,只是李夫人和李小少爷该怎么办? 刺客领着官兵上楼找沈玥,顺带询问曾大将军情况,曾大将军中毒昏迷了三日,醒来后就吐血,身子极度虚弱,需要尽快解毒。 刺客推门进屋时,沈玥正坐在床边,托着下颚看窗外烟雨朦胧。 得知曾大将军毒发昏迷吐血,她心底一怔,再见官兵怀疑她,眉头就拧成麻花了。 她是给曾大将军下毒了,但她的毒不会这么快毒发,怎么也要等她到西秦京都了才会毒发,至少也要大半个月后,而且毒发即死,哪会昏迷吐血? 沈玥不信,她看着官兵道,“之前已经骗过我一回了,又想骗我第二回?” 官兵脸色微冷,没好气道,“大将军既然放你们离开,如果不是真中了毒,怎么会让我们八百里加急追来?!” 官兵生气,沈玥更气,“请我回去治病就恭敬点儿,有求于我,还把大将军中毒吐血一事算到我头上,有这样的吗?!” 官兵语噎,怎么听着像不是她下毒似的? 要是真是她下毒的,她不可能如此平静才对。 官兵也不管,他们只负责请人,道,“大将军病情紧急,煊亲王世子妃请吧。” 沈玥眉心皱的紧紧的,她看着官兵额头上的汗珠,还有说话的喘息,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的。 他们可不是刺客,还会顾及她身怀有孕,如果一路快马加鞭回军营,她腹中胎儿还能保得住? 沈玥看着官兵,道,“你将你们大将军中毒病症详细说于我听,带我回军营,只怕是白跑一趟,为今之计,只能你们带了药方回去救他。” 官兵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沈玥会拒绝他,道,“你不跟我们回去?” 沈玥斜了他一眼,“带药方回去也一样,我人在你们西秦,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我身怀有孕,随你们奔波回军营,我吃不消,如果我腹中胎儿有什么万一,我也不会苟活,到时候你们大将军就自求多福吧。” 沈玥的态度都摆在这里了,官兵怎么选择是他的事,她不会退让半步。 刺客就道,“我看煊亲王世子妃说的有理,你们八百里送药方回军营,要比带她回去快一半的时间,她顾及腹中胎儿,不敢不老实。” 官兵哼着鼻子,像是逮着了沈玥下毒的证据似的,道,“我还从来不知道解毒竟然这么简单,还说不是她下的毒!” 第六百四十五章 离间 沈玥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既然知道我给人下毒极其容易,就给我小心点儿,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杀你,还轻而易举!” 官兵怒视沈玥,恨不得掐死她。 但是他不敢。 胸口起伏了半天后,他就冷静下来了,把曾大将军的毒发经过说与沈玥听。 沈玥可以确定,曾大将军这一次毒发不是因为她下毒,但要说和她没有关系,倒也全然不是。 等听完全部经过之后,沈玥就猜到七七八八了。 有人想嫁祸给她。 知道西秦大将军带她去了军营,又知道她医术高超,能杀人于无形,她走后,就趁机给西秦大将军下毒,好嫁祸给她。 那人下毒凶猛,正常情况下能要西秦大将军的命,可偏巧,曾大将军体内暗藏毒素。 以毒攻毒,倒救了他一命。 沈玥心中有了计较,看向官兵道,“回去之后,让你们大将军好好审问下当日怂恿他拿我换火药秘方的人,尤其是态度最坚决之人,我想应该就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她不去西秦军营,这计谋根本就行不通。 所以她入军营才是关键,谁坚持要她进军营,谁就是下毒真凶。 官兵眉心皱着,道,“那解药呢?” 沈玥没回答他,又问军医是怎么说的,许是猜到刺客不会同意她回军营,亦或者担心她到了京都,帮皇后治脸走不开。 军医把曾大将军的脉象和面色都写了下来,只是官兵想立功,毕竟把沈玥带回去给大将军治病,才是大功一件。 有了军医的信纸,沈玥就大喜所望了。 不然仅凭官兵的话,她只能靠猜了。 研究信纸之后,沈玥就提笔写药方了。 为了解毒,她之前的毒就算是白下了,还顺带帮曾大将军抓了身边的奸细,她都做了什么啊啊啊! 抽着嘴角,沈玥郁闷的把药方写完。 官兵接了药方,贴身收好,转身就走了。 临走之前,还狠狠的扫了沈玥一眼,如果不是刺客护着她,他肯定要来硬的了。 官兵走后,驿站又安静了下来。 沈玥在驿站待了三天后,这一日,迎着灿烂的阳光,他们出发了,队伍比之前壮大了不少,毕竟多了李大人和李夫人。 他们走了一日,官兵就带着药方回到军营了。 熬了药服下后,曾大将军气色就开始好转了,整个军营的人都对沈玥的医术赞不绝口。 官兵见药方管用,就把沈玥提醒的话,转告曾大将军。 曾大将军琢磨下,回想那天的见沈玥的事,就让人把怂恿他的将军叫了来。 一通询问之后,那将军露了马脚。 曾大将军本是将信将疑,如此一来,就狠言厉色了,人家都给他下毒了,他还对人家心慈手软吗? 慈不掌兵,当大将军的人,没几个是心慈手软的。 那将军本来还狡辩,用刑之后,什么都招了。 让他下毒的是东齐戚王。 东齐和西秦结盟,攻打宁朝,但是东齐戚王控制欲太强,而曾大将军对他的指手画脚很不耐烦,根本就不听他调遣,他是大将军,还用不着别人教他怎么 打仗! 几次之后,东齐戚王动了杀念了。 杀了曾大将军嫁祸给沈玥,西秦将士必然愤怒,到时候和宁朝对抗起来就会义无反顾。 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可惜他算漏了沈玥。 这一招认,把曾大将军气的够呛,恨不得杀了东齐戚王泄愤。 沈玥没想到,她没能杀了曾大将军,无心之举,反倒离间了西秦和东齐,倒比直接杀了曾大将军要好的多。 这一切,她是不会知道的。 她正抱着李小少爷,看着他睡熟的模样,心情好到爆。 顾及她和李夫人,秦齐选择了坐船,虽然比直接走要饶一点路,但乘船速度快,真算下来,还要快两天,到时候再走个五天,就到京都了。 刺客苦笑,在宁朝,倒是一路畅通,没怎么耽搁,没想到到了西秦,反倒走的更慢。 走的慢就算了,结果还遇到了刺杀。 简直是本末倒置了。 没错,沈玥一行人遭到刺杀了,不过不是杀她的。 刺客的目标是李大人和李夫人。 要不说李大人和李夫人福大命大呢,这要单独走,面对那么多刺客,哪能有活命啊。 可偏巧,他和沈玥一起走,沈玥可是带了十几名刺客的啊。 那些刺客根本就不够秦齐杀的。 手起刀落,就杀的只留下一个活口,秦齐逼问,“是谁派你们来杀我们世子妃的?!” 被打的吐血的刺客一脸懵逼,“什么世子妃?我们杀错人了?冤枉啊!” 方才就觉得不对劲,李大人身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高手,可惜想撤已经来不及了,这些人太凶残了,刀刀毙命,一剑封喉。 秦齐,“。” 西秦的刺客是不是都脑子不正常啊? 都弄不清楚刺杀的是谁,冲过来就杀,就这样还叫冤? 那些被杀的人就不冤了? 刺客多问了一句,“你们杀谁?” 那刺客忙回道,“我们奉命杀回京述职的李大人!” 那边李大人见刺客死的差不多了,安全了,这才出马车,结果听刺客这么说,脸顿时惨白。 秦齐看了他一眼,逼问是谁派他们来的,结果刺客死都不说,秦齐就送他上路了。 李大人一脸苍白的过来道谢,谢秦齐救命之恩。 然后,他就把秦齐当成是西秦太子的人了。 秦齐郁闷,“我是煊亲王府的暗卫,不是你们西秦太子的人。” 看着秦齐郁闷的脸色,刺客们心情莫名其妙的爽,要知道之前在宁朝,他们就是这样被误会的。 现在,轮到他们被误会了,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了。 刺客笑道,“我看你们还是远远的跟着吧,免得再被人误会。” 秦齐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李大人一脸尴尬。 他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是一起的,平时见他们聊的挺高兴的,同桌共饮,推杯换盏,俨然是知己好友,没想到竟是敌对 李大人抱歉,先前只谢了秦齐,现在又向刺客道谢。 刺客笑道,“无妨,李大人是得罪了什么人?” 李大人惭愧,笑笑不语。 他不想说,刺客也没想刨根问底,毕竟他只是杀手,和这些朝廷命官不同。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李大人是个好官。 就当是顺手做好事了。 但是有时候,你做好事,不见得就都有好报。 李大人被刺杀一事,和刺客将来跟随沈玥有直接的关系。 第六百四十六章 晦气 在路上走走停停,十天后,总算是看到西秦京都大门了。 来往行客,络绎不绝。 叫卖声,此起彼伏,夹杂了鸡鸣犬吠,热闹繁华,丝毫没有受边关战乱之苦。 想想边关的百姓,粗暴麻裳,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京都的人不论是穿戴还是气色都好太多了。 马车在城门前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进去。 李夫人就坐在沈玥的马车里,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李夫人气色好多了,不用人搀扶,自己就能走了。 李夫人对沈玥是感激不尽,经过沈玥的调养,李小少爷从出生时的皱巴巴模样,如今睁着双大眼睛,精神极了,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拥在李夫人怀里睡觉。 但精神了,不代表就能掉以轻心了,沈玥叮嘱李夫人小心照顾。 知道贵夫人都不会自己喂养孩子,有钱人家可以请三五个奶娘照看,但奶娘总不如亲娘,尤其李小少爷不足月,直接吃药对他伤害太大,所以沈玥配的药都是给李夫人吃的,沈玥提醒她药要不间断吃三个月。 之后,是请奶娘,还是她自己喂,就随意了。 沈玥的叮嘱,李夫人一一记在心上,怕记差了,还叮嘱丫鬟记牢。 依依惜别后,李夫人就坐回自己的马车,回娘家了。 李小少爷一走,沈玥还挺想他的,那小小的身子,软软嫩嫩的皮肤,比丝绸还要滑,抱在怀里,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儿。 想到李小少爷把她当成娘了,往她怀里头钻,沈玥就迫不及待肚子里的孩子能早点蹦出来。 李夫人走了,京都之后,秦齐带着暗卫也离开了。 这里是西秦,他不可能跟随沈玥进皇宫的。 只是没料到的事,她没有直接进宫,而是被刺客带进了太子府。 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熟人,正是和亲西秦的东齐戚王府东阳郡主。 她如今是西秦太子妃。 看到沈玥,那明晃晃的铁链实在是扎眼,东阳郡主锦衣华服,玉鬓金衩,面带笑容道,“想不到,在宁朝一别,我们还能在西秦见面。” 沈玥看着她,笑道,“我能来西秦,不全都是东阳郡主你的功劳?” 和刺客混熟了之后,沈玥就问出西秦太子和皇后为什么要抓来来治脸了。 皇后不知道什么缘故脸上起了红疹,还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就像是在上头洒了一大把的芝麻似的,不是麻子脸,而是芝麻重叠的那种 反正刺客说的时候,都背脊颤抖,别说不忍直视了,简直是不忍说。 沈玥听后,也是头皮发麻,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啊,实在是呕心的很。 西秦皇后生不如死,太子孝顺,遍寻名医都束手无策。 然后东阳郡主就献策了,让西秦太子把她抓来给西秦皇后治病。 如果世上还有人能医治西秦皇后,那就只可能是她了。 西秦太子犹豫了几天,毕竟这项任务之艰巨,远超想象,但亲娘生不如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得去做啊。 筹谋了几天,选了最精锐的暗卫,还把珍藏的玄铁拿出来打造了铁链,就出发了。 刺客出发迟迟未归,西秦太子和皇后都不报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几天前,有飞鸽传书送回来,说挟持了煊亲王世子妃,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西秦太子大喜过望,西秦皇后更是喜极而泣。 虽然不能保证沈玥就一定有办法,但其他人都束手无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西秦太子还以为刺客会死的寥寥无几,却不曾想,竟然毫发未损,实在是出人意料。 东阳郡主听沈玥这么说,她笑的更灿烂,依靠着西秦太子道,“爷,连煊亲王世子妃都说是臣妾的功劳,您可得好好赏赐臣妾。” 西秦太子年约二十四五,比东阳郡主年长不少,但风华俊逸,笑道,“爱妃要什么,只要本宫有,只要本宫有的,一定给你。” 东阳郡主笑道,“那臣妾可得好好想想要什么了,这么大的功劳,可不是常有的。” 西秦太子笑的宠溺,“太子妃高兴便好。” 两人看着浓情蜜意,但彼此有多少真情,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是联姻罢了,而且是东齐强,西秦弱。 况且东阳郡主是东齐戚王的掌上明珠,戚王在东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东阳郡主要什么没有,需要西秦太子赏赐给她? 当然,这都是外界传言。 在沈玥看来,舍得送女儿和亲,就是在侮辱掌上明珠四个字,说到底,就是个可怜人罢了。 但是,她可怜,就怂恿西秦太子把她抓来,就太过分了。 她在宁朝和顾侧妃和太后斗,完了,到了西秦,还要和她过招不成? 累不累啊。 东阳郡主看着沈玥,啧啧惊叹,“太子派去的人倒是怜香惜玉,一路挟持,倒没从世子妃脸上看出半点狼狈之色来,一如当初在宁朝见到时的模样。” 沈玥把玩着受伤的铁链,笑如春风,“西秦毕竟是有求于我,苛待虐待我,东阳郡主觉得能从我手里头讨到好处吗?” 东阳郡主端茶轻啜,“好一个临危不惧的煊亲王世子妃,果然好胆识,但你要是治不好皇后娘娘的病,可就有你受的了。” 说完,东阳郡主看着西秦太子道,“是现在就送她进宫给母后治病吗?” “不急。” 西秦太子声音冷沉道。 这时候,有总管进来,在西秦太子耳边嘀咕了两句。 西秦太子眉头一皱,“安然回京了?” 那总管道,“毫发无伤。” “倒是命大的很。” 刺客站在一旁,听到这几个字,心咯噔一下跳了,太子爷说的不会是李大人吧? 可别告诉他,派去刺杀李大人的是太子的人。 那些人的身手极一般,不像是太子的人啊。 但愿是他想多了。 西秦太子脸色微冷,但是对刺客,倒是还好,立此大功,自然少不了赏赐的。 每个去宁朝回来的暗卫,每人赏五十两黄金。 刺客们谢恩之后,就下去了。 而沈玥,则被丫鬟带下去沐浴更衣了,美其名曰是去去身上的晦气。 第六百四十七章 吹牛 对此,沈玥翻了一大白眼。 她最大的晦气就是进了西秦太子府好么,离开了,就什么晦气都没有了。 丫鬟们准备了大桶的热水,还有玫瑰花瓣,倒是很周到,用西秦丫鬟们的话说,这是太子妃享受的待遇,连侧妃都没有。 不知道丫鬟们这么说用意何在,是显得对她们世子妃很好是么? 紫苏听了心底很不舒坦,哼了鼻子道,“在煊亲王府,我们世子妃都是泡温泉的,谁还用浴桶泡澡啊。” 虽然不是真的,但不妨碍她吹牛啊,左右这些丫鬟不会知道煊亲王府的事,输人不输阵。 西秦丫鬟顿时悻悻然,把嘴闭上了。 沈玥给紫苏投去了一记赞赏的眼神,然而西秦的丫鬟嫌弃紫苏话太多,把她“请”了下去。 沈玥也没说什么,她们还不敢对她丫鬟做什么,便安心沐浴。 虽然在驿站酒楼也泡澡,但是洗的并不舒服,首先那些木桶不知道被人用的,紫苏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来回折腾,而且还不大。 现在能美美的泡个澡,去去疲惫,是好事一桩。 如果不是把她上到发簪,下到鞋袜全部都拿走换新的话,就更周到了。 而且,洗了一遍还不够,还泡了第二遍。 等洗完,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她出门,紫苏已经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了,将湿漉漉的头发晒干。 见沈玥出来,紫苏赶紧迎上来道,“世子妃,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连泡了两回澡,皮都泡皱了。” 紫苏点头道,“奴婢也泡了两回,西秦人真是奇怪,洗澡还连洗两次,有那么脏吗?” 沈玥嘴角一抽。 这傻丫鬟! “哪里是嫌脏,洗两次分明是怕你我随身带着毒药,怕我们去见西秦皇后的时候,趁机给人下毒。” 那边,东阳郡主走过来,拍手笑道,“果然聪明!” 沈玥笑抬云袖,“我现在可算是无毒一身轻了。” 东阳郡主笑道,“都说医毒不分家,世子妃又是医中圣手,想必下毒的功夫更是一流,我们也是不得不防。” 沈玥看着她,摸着指尖泡出来的皱褶,似笑非笑道,“既然知道不得不防,没泡澡之前,太子妃还敢见我,就不怕我趁机给你下点毒?” 东阳郡主脸色一变,“你敢给我下毒?” 沈玥不觉莞尔,“真下毒了,我想郡主肯定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吧?”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沈玥轻笑,没有接话。 西秦太子性子严谨,东阳郡主没有考虑到让她先沐浴,是西秦太子派人吩咐的,一句好好洗洗,丫鬟就尽心尽力伺候她洗了两遍,皮都差点搓掉一层。 要不是她死命护着不许丫鬟碰她肚子,身子弱点的,还不得被她们给搓到小产啊。 如此防备她,还偏偏得求着她,都替他们心塞了。 那边,总管过来道,“太子妃,马车准备好了,太子爷让您先送煊亲王世子妃进宫,他随后就到。” 东阳郡主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丫鬟请沈玥跟上。 沈玥也没有扭捏推辞,左右逃不过这一趟,早去晚去都是去,只是想到刺客形容的西秦皇后的脸,沈玥觉得自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紫苏扶着沈玥往前走,穿过垂花门,就到前院了。 走了十几步,天上掉下来一风筝,好巧不巧的砸在她身上。 远处,有恼声传来,“风筝掉了,快去给我找!” 然后,就看到有丫鬟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六七岁大的男孩,浓眉大眼,着实可爱。 只是看到东阳郡主,那男孩有些胆怯,往一旁的草蔓里站,给东阳郡主让路。 东阳郡主懒得看他,径直就走了。 等她走后,小少年又活乏了,看见沈玥拿着纸鸢,就跑过来,道,“你是谁啊,我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你?” 沈玥还没答话呢,那小少爷就被丫鬟摁住了,道,“小少爷,你可别靠近,她就是宁朝来的坏女人,浑身是毒,杀人不见血!” 沈玥,“。” 她几时这么凶残了? 她怎么都不知道? 紫苏气的叉腰,“你说谁是坏女人,你把话说清楚了!” 世上压根就难找到世子妃这么好的人了,居然敢抹黑她们世子妃,就算这里是西秦,那也不能! 紫苏杏眼圆瞪,丫鬟吓的退后几步。 沈玥不知道,西秦太子让丫鬟带她去沐浴,东阳郡主和西秦太子闲聊,知道沐浴是为了洗去她身上藏着的毒,被丫鬟听见了,就误以为她浑身是毒了,且这事已经传遍太子府了。 传的这么快,是为了见到她,避让着点,万一她在西秦太子或者别人那里受了气,拿她们撒气,随手下点毒,真的是死的太冤枉啊。 沈玥哭笑不得。 那小少爷还想要风筝,结果被丫鬟抱起,撒丫子就直接跑了,活像她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沈玥一脸黑线,把风筝就放在一旁的假山上了,至于还要不要,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至于方才那小少爷,看年纪,应该是西秦太子的长子,而且是嫡长子。 西秦太子迎娶东阳郡主时,楚慕元说过东阳郡主是继室,原太子妃病故了,膝下育有一子。 之所以给东阳郡主太子妃的位置,是因为根本就不是原配,堂堂郡主给人做填房,和做侧妃其实差别并不大,都有损东齐颜面,只是传出去好听些,仅此而已。 再者,和亲的郡主公主大多没有好下场,就算忌惮东齐,东阳郡主生下儿子,那也没有原太子妃生的小少爷身份尊贵,将来的皇位轮不到东齐血脉继承。 等走远了,沈玥还听到那小少爷吵着要风筝,被丫鬟劝着道,“那个被她下毒了,拿在手里,会浑身都疼,还会吐血,不能要了,奴婢给您拿新的。” “我就要那个!我就要那个!” “小少爷,那个真的不能要啊。” 渐行渐远,声音也弱了下去。 紫苏嘴撅的可以悬壶了,居然被个丫鬟嫌弃了,传回宁朝,都要笑掉人大牙。 出了太子府,坐上马车,就直接进宫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脸疾 进宫的路上,沈玥掀开车帘看着闹街,无意间瞥见了秦齐,他一身西秦百姓装扮,但身上没有百姓的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气质,就连体格都不像,极少有百姓有他这样挺拔硕健的,混在人堆里,很是扎眼。 这显然就不是成功的伪装啊。 沈玥投给他一记安心的眼神,马车就走远了,看不见人了。 太子府离皇宫很近,算起来,倒是比煊亲王府离皇宫还有近那么几分。 沈玥很好奇,一般太子都是住在东宫的,是在宫里,西秦的太子怎么另辟府邸,在府外头住? 沈玥不知道,前朝西秦曾发生过有太子秽乱宫围,和皇上的宠妃勾搭到一起,给皇帝老爹戴了顶大绿帽子的事,被皇上夺了储君之位,贬去守皇陵,那宠爱被处以极刑,据说惨不忍睹。 当时那宠妃的惨叫声,隔了好几座宫殿都听的见,那宠妃住的宫殿,至今都没人敢靠近。 后来,西秦再立皇储,就不住东宫了,而是在宫外立府,将来登基再回宫。 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在宫外,自由些,在宫里头,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多有不便,想出宫,估计都会惊动皇上,更别提和那些大臣往来了。 住在宫外就不同了,夜里晚归,和大臣喝点小酒,寻点乐子,只要瞒的好,根本就不会惊动皇上。 可这样,就有结党营私的嫌疑,更容易引起皇上的猜忌,太子虽然是皇上的儿子,可某种程度上也是敌人,当了太子的皇子,至少有一大半是希望皇上早点驾崩的。 皇上一日不死,他们就始终是太子啊,而且还有被贬的可能,不真的坐上龙椅,一切都是未定的。 马车进宫之后,东阳郡主就带着沈玥去见皇后。 东阳郡主坐的步撵,太监们抬的四平八稳,沈玥可没有,只徒步跟在后头。 一路走来,风景秀美,处处彰显着皇家巍峨壮阔,金碧辉煌,令人神往。 但更多的时候,沈玥看到的还是高墙和来往走动的宫娥太监。 东阳郡主路过时,丫鬟们跪下来请安,等走来,方才起来,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位莫非就是宁朝煊亲王府世子妃,长的可真漂亮。” “是啊是啊,真漂亮,气色也好,受伤绑着的应该就是铁链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有担心害怕的神情,要换做是我,估计早就吓死了。” “她小腹隆起,像是身怀有孕。” 沈玥进京的消息,早传遍西秦皇宫了,还有不少人知道她回去给西秦皇后治病,在必经之路上候着,就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毕竟大家闺秀学医术的少,说是凤毛麟角都不为过,尤其还医术高超,远胜太医们的,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啊。 可偏偏,煊亲王世子妃就是这么的厉害。 厉害到为了给她们的皇后治病,不得不派了高手,历经千辛万苦,死伤无数才把她挟持来。 嗯,历经千辛万苦这话,也不知道是谁传的,纯粹是子虚乌有好么? 不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太子立功不小。 且不说沈玥能不能医治好西秦皇后的病,单说太子这份孝心,就叫人动容了。 还有太子的谋略,能从固若金汤高手如云的煊亲王府把人劫持出来,其艰险可想而知,太子手里有这样的能人异士,地位稳固,不可撼动啊。 到了皇后住的宫殿,太监停了下来,丫鬟将东阳郡主扶了下来。 东阳郡主看了沈玥一眼,见她鼻尖有了细密的汗珠,嘴角往上勾了勾。 方才她故意让太监走快些,沈玥在后面,只能跟着走快了,说恶整算不上,就是见不得沈玥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模样,东阳郡主恨不得伸手将她撕碎。 她不过是小小沈家的一个小小嫡女,还是亲娘早逝的那种,她是东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戚王府郡主,凭什么过的不如她?! 沈玥走快了些,加上天气闷热,太阳大,出了些汗,但因为走动,脸红扑扑的,就更显得气色红润光泽,就像是御花园里开的最妍丽的海棠花。 沈玥拿帕子擦拭额头汗珠,并没说什么,不过就是走路而已,她怀了身孕,这些天,都是坐马车,正需要多走走。 跟在东阳郡主身后,沈玥去见西秦皇后了。 西秦皇后端坐凤椅上,因为脸上长了红疹的缘故,脸上罩了面纱,一身凤袍端庄华贵,双眸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凤颜。 东阳郡主上前,恭谨的福身,“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西秦皇后淡淡道,声音有些严肃,听不出半点喜悦之色。 她眸光落到沈玥身上,在她手腕的铁链上多逗留了几秒,才开口,“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煊亲王府世子妃?” 沈玥没有说话。 东阳郡主轻颔首,道,“正是。” 说着,提醒沈玥道,“还不快给皇后请安。” 沈玥轻笑,“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给西秦皇后请安呢,使臣?” “阶下囚!”东阳郡主冷道。 沈玥耸肩一笑,“一个有骨气的阶下囚是不会屈膝给别人请安的。” “你还有骨气?”东阳郡主讥笑。 一路上不吵不闹,这是一个有骨气的阶下囚该有的态度? 沈玥轻笑,“刚巧,有那么一点儿。” 外面,西秦太子走进来,正好听到沈玥和东阳郡主的对话,他眼神凌厉道,“给不给皇后请安,并不重要,如果煊亲王世子妃你不能医治好我母后的脸疾,我费尽心思将你抓来,可不会让你过的这么轻松。” 这是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沈玥唇瓣勾起一抹冷笑,道,“西秦太子不觉得这话太过霸道了吗?西秦那么多大夫都对皇后的脸疾束手无策,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这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西秦太子嘴角微扬,“说到霸道,煊亲王府的霸道闻名遐迩,且一脉相承,本太子还不及万一。” 紫苏跟在沈玥身侧,听的愤怒。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中毒 西秦太子好不要脸,居然拿自己和王爷,还有世子爷比,他也配? 再说了,就算王爷和世子爷,再加上十三少爷都很霸道,那又如何,他们又不对世子妃霸道! 西秦太子说了这一句话,就对沈玥,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先给我母后治脸。” 沈玥看向皇后,丫鬟请她上前。 外面,进来两位太医。 毕竟沈玥是被挟持来的,她开的药方说的话,旁人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西秦皇后和太子要太医确保无误之后,才敢用。 这样做,无可厚非,早在担心她下毒,差点搓掉她几层皮时,就心里有数了。 沈玥上前,皇后将面纱摘了。 看到皇后的脸,沈玥的眼睛就瞪直了,只觉得胃里头翻江倒海的难受,然后 当着一众人的面,沈玥捂着胸口。 华丽丽的吐了。 西秦皇后的脸顿时青红紫轮换了变,勃然大怒,眸底闪着熊熊怒火,拍了凤椅把手道,“拉出去,砍了!” 一大殿的人都吓的不敢大粗气,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煊亲王世子妃活腻味了找死。 皇后因为脸疾,寝食难安,丫鬟们只要露出一点嫌弃害怕的神情,轻则一顿毒打,重则被送去做苦力,要么直接杖毙。 这些天,已经不知道多少丫鬟挨打了,就连太医都死了一个了。 她们也知道皇后的脸很恐怖,看一眼,都要做几天的噩梦,可是她们得忍着。 就连皇上看到后,这么多天都没再踏进皇后寝殿半步了啊。 煊亲王世子妃她居然敢当着皇后的面吐了,实在是太太太羞辱人了! 沈玥岂止是想吐啊,她想直剜双目了,皇后的脸太可怕了,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不是杀了皇后,就是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西秦皇后动怒,那边太监就过来了,要抓沈玥。 西秦太子脸色极其难看,本来他一番孝心,皇后很高兴,结果沈玥这么一吐,他什么功劳都没有了,还会惹皇后不快。 但沈玥,可不能这么就给杖毙了。 西秦太子上前一步,眸光冰冷狠辣,望着沈玥道,“煊亲王世子妃,你最好识时务一点儿!” 沈玥吐的难受,拿帕子擦嘴,摸着隆起的小腹道,“我身怀有孕,太子看不见吗,怀了身孕的人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是大夫,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皇后的脸虽然是凶残了点,还不至于如此。” 如果仅仅只是看皇后的脸,她会想吐,但不会忍不住。 这是一个台阶,给西秦皇后下的,她也只是气头上要砍了她,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也不会真被砍了。 但人在屋檐下,该低的头还是要低的。 沈玥说完,太医就道,“的确,怀了身孕的人容易呕吐,皇后请息怒。” 西秦皇后一肚子怒气,也只能忍了。 丫鬟们赶紧过来擦地,沈玥抱歉的看着她们,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她们的皇后的脸比她想的还要惨,一时接受不了,所以 太医们都把希望寄托在沈玥的身上,皇后病了,他们的日子是最难熬的。 这些天,他们不眠不休的翻看医书古籍,想找到方子医治皇后,只是迟迟没有进展,皇后的耐心又越来越差。 要是再治不好,天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他们了。 沈玥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缕阳光,是他们的救星。 太医们希望沈玥能医治好皇后,对她的态度也是最好的,说话温声细语,道,“煊亲王世子妃医术高超,我们远在西秦也有所耳闻,皇后的脸疾,还请煊亲王世子妃高抬妙手。” 沈玥没接话,要了杯茶漱口,丫鬟有眼神,还端了酸梅来。 要是再吐一回,她们的小心肝受不住啊。 含了梅子,净手之后,沈玥就给皇后把脉了。 把了好一会儿,皇后都不耐烦了,等沈玥收了手,西秦太子就问道,“可有把握医治好?” 沈玥挑眉,不答反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谈医治好皇后之后的事。” 有些条件要先提。 医治好西秦皇后了,可就没有谈判的筹码了。 她这么说,太医们大喜所望,神情激动道,“世子妃这么说,是有把握医治好皇后了?” 西秦太子笑了,“煊亲王世子妃果然不一般!” 沈玥耸肩,奉承的话,她听得多了,麻木了。 西秦太子脸色微冷道,“只要你医治好我母后的脸疾,我保你安然无恙的回宁朝。” 沈玥听了轻笑,“在来西秦京都之前,我曾被曾大将军请到军营去过,他说等我医治好西秦皇后的脸后,拿我换几座城池,这事,西秦太子你怎么看?” 东阳郡主眼睛眯起来,道,“太子都说了保你安然无恙,你还想怎么样?!” 沈玥瞥了她一眼,道,“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东阳郡主不会没听过吧,远在边关的将军,连皇上的话都敢当作耳旁风,何况是还没有当皇帝的太子了,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你想怎么样?”西秦太子敛眉。 沈玥嘴角一抽,她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避免,她总不能要求西秦太子亲自护送她回边关吧? 就算西秦太子同意,西秦的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 众怒难犯,到时候西秦太子出尔反尔,还是百官要求的,她能怎么办? 算了,反正西秦皇后的脸医治好还要一段时间,再加上她还要恢复青春貌美,她有的时间慢慢想。 沈玥在想事,东阳郡主不耐烦道,“能不能医治好皇后还不知道,就想着以后的事了,你倒是先说说皇后的脸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治好,该怎么治。” 听着还真的挺关心皇后的,是个好儿媳妇。 沈玥看着东阳郡主道,“皇后的脸很明显是中毒了。” 中毒? 西秦太医们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中毒呢。 西秦皇后见不得太医们那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些个庸医,她早就怀疑是被人下毒了,可是他们就是查不出来她到底中了什么毒,人家煊亲王世子妃才多大年纪,他们的医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太医们被皇后的怒眼看的心底发憷,忙求教沈玥道,“世子妃医术高超,不知道皇后娘娘中的是什么毒?” 沈玥耸肩,“这我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是中毒导致的。” 第六百五十章 解毒(一) 确定两个字,沈玥咬的很清楚,声音清脆,如珠玉盘。 太医们一脸尴尬,不敢看皇后和太子的眼睛。 万幸的是,沈玥没有一口吐出是中了什么毒,不然他们这些人真的可以去撞墙了。 西秦太子眸光一紧,浑身散发一种戾气。 皇后是他生母,居然敢悄无声息的就给皇后下毒了,要知道,皇后入口的饭菜,哪怕喝的茶都要先验毒。 中了毒就算了,结果连太医们都不知道她中毒了,更别提解毒了。 要不是太子妃提议,将煊亲王世子妃挟持来京,那他母后不会毒死,下半辈子也会顶着这张见了直叫人打寒颤的脸。 他的太子之位之所以这么稳固,是因为皇后和皇上关系还算融洽,皇后掌管内宫,可自打皇后的脸这样之后,皇上就没有来过了。 常此以往,且不说皇后精神受创,能否在宫娥太监们异样的眼光中熬下去,他的太子之位只怕也会动摇。 太子猜测给皇后下毒的人目的是太子之位。 只是他府邸在宫外,贼人伸不进去手,所以才从皇后身上着手。 毕竟宫闱倾轧,从来只有一个理由。 正想着呢,就见一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是贵妃娘娘来了。 西秦皇后眸光一冷,顺手就把面纱罩上了,然后才道,“让她进来。” 沈玥挑了下眉头,走到一旁,在东阳郡主对面坐了下来。 很快,就见到了西秦的贵妃娘娘。 一身宫装,精致的无可挑剔,徐步进来,脸上带着一抹笑容,看着就叫人觉得她心情极好。 而且她的容貌有两分似曾相识,像是李夫人? 李夫人出身内阁大臣孟大人的府邸,这样权势之家,出个皇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贵妃娘娘走进来,眼睛先看了眼沈玥,眸光在她手腕的铁链上停顿了几秒,脸上露了抹笑容,未给皇后请安,便笑道,“这位应该就是太子费了心思特地从宁朝请来给姐姐治病的煊亲王府世子妃了吧?” 西秦太子看着贤妃娘娘道,“看来贤妃已经知道煊亲王世子妃回京途中,保贵妃嫡妹母子平安一事了?” 孟贤妃呀了一声,一脸惊讶道,“舍妹怎么了?” 沈玥嘴角一抽。 宫里头的嫔妃,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影后级的演技。 孟贤妃要装傻充愣,谁也管不着,西秦太子暗气。 他巴巴的派人冒着生死之危请来的煊亲王世子妃,还没有给他母后看病,倒先救了孟贤妃嫡妹一命,怎么能不郁闷。 沈玥不知道,西秦太子得知此事后,还把刺客叫去训斥了一顿。 刺客委屈,他只负责把煊亲王世子妃请到京都,太子说过,他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世子妃要给谁治病,他管不着啊。 再者,当时那情况,李夫人就住在世子妃隔壁,那叫疼声,如果世子妃不帮忙,一准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刺客解释,西秦太子也就没说什么了,现在看到孟贤妃,心底又不舒坦了。 孟贤妃是打算把装傻装到底,询问沈玥。 沈玥就道,“李夫人路上动了胎气,我恰好在驿站避雨,在找不到大夫的情况下,出手帮了她一把。” 孟贤妃一脸笑容,感激道,“竟是这么巧了,舍妹能逃过一劫,还多亏了世子妃出手相助了,我西秦用这样的方式将你请来,你能不见外,帮西秦的人,煊亲王世子妃的善良之名,的确如东阳郡主所言。” 说完,又望着太子道,“煊亲王世子妃都被请来了,太子怎么还不将她手腕上的铁链打开,这样一直绑着,不大合适吧?” 西秦太子眼神阴翳,“等她医治好母后的脸疾,再打开也不迟!” 孟贤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虽然她心里感激沈玥救她胞妹,但她毕竟是太子抓来的,她不好明着插手。 孟贤妃坐下后,就关心皇后的脸疾,有没有办法医治,语气和眼神倒是很关心。 但是有几分真心,大家都猜的出来。 这宫里头,最见不得皇后和太子好的,应该就是她了。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皇后的脸是中毒所致,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孟贵妃下的毒。 这宫里头,也就只有她有这本事了。 沈玥表示,她还不能确定皇后中的是什么毒,只能慢慢研究,她需要药材调制药膏。 一边试着解毒,一边调制药膏,帮皇后抹脸。 西秦太子就吩咐太医道,“领煊亲王世子妃去太医院,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量满足她。” 太医们应下,然后请沈玥随他们走。 这些太医说的好听是帮沈玥的忙,其实就是负责看着她的。 免得她偷偷在皇后的药材里下毒。 对于西秦太子的防备和小心,沈玥朝天翻了一白眼。 就他这样多疑的性子,将来做了皇帝,臣子就有苦头吃了。 但西秦的太医连皇后中毒了都查不出来,就这医术,她要趁他们不注意,下一点毒,他们能发现? 沈玥跟随太医到了太医院,被请进正堂稍后。 半盏茶的功夫,太医们就腾出了一间空房间来。 里面除了一张书桌和笔墨纸砚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沈玥见了,嘴角猛抽不止,“这么担心我在药里头下毒,还求我给皇后治病做什么?” 太医们尴尬一笑。 扪心自问,这样做,的确很伤人。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但是太子的吩咐,他们也只能照办啊。 万一稍有不慎,皇后被算计了,他们可就要脑袋搬家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太医们不接话,作势请沈玥进屋,道,“需要什么药材,世子妃尽管吩咐。” 紫苏听了,没好气道,“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你们不给药材,我们世子妃只能把桌椅劈开煎了给你们皇后服用了。” 好一个牙尖齿利的丫鬟! 太医们讪笑。 沈玥进屋之后,麻溜的把药方写好了。 几位太医都过了手,确定用药没有问题,方才让人去抓药送来。 然后,沈玥调制药膏时,几位太医就在一旁看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六百五十一章 挑剔 沈玥动了几下,索性把石舀放下了,吩咐他们道,“你们来。” 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反正她做什么,他们也看的一清二楚,也没法藏着掖着。 对于沈玥的使唤,几位太医倒是甘之如饴。 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药膏调制好。 沈玥也不敢保证这药膏就一定管用,只能慢慢试验了,皇后的脸疾,她以前也没见过,只能根据皇后的脉象开药,试着解毒了。 太医们把药给皇后送去,彼时,太阳西下,晚霞漫天。 太医帮皇后涂了药,然后罩上面纱。 沈玥揉着颈脖道,“我今晚是住太子府?” 她很累。 虽然药膏她基本上没有动手,都是使唤太医们的,但她得看着,万一他们弄错了,她还得重来,倒比她自己弄,还要费神。 她现在就想趴在软软的被子上,蒙头大睡,天塌下来,她也不管。 皇后瞥了她一眼,身边的丫鬟就道,“你就住在昭阳宫偏殿,皇后用了你的药膏,万一出了什么事,去太子府宣你也麻烦。” 言外之意,万一药膏出了问题,她得负全责。 沈玥耸肩一笑,道,“暂时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去休息了,对了,我这人对吃的很挑剔,在给皇后治病,住在宫里头的这段时间,你们皇后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丫鬟脸色微冷。 皇后吃什么,她吃什么? 她也配跟她们皇后娘娘吃一样的饭菜? 丫鬟腹诽道。 皇后深深的看了沈玥一眼,摆手道,“照办。” 只要能治好她的脸疾,她就是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她也让御膳房给她做。 丫鬟领着沈玥去后面的偏殿住。 偏殿收拾的很干净,一尘不染,还配了四个丫鬟供她使唤。 沈玥也不客气,左右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她尽量不亏待自己就是了,有什么事,就使唤丫鬟去做,紫苏这贴身大丫鬟,就沦为了沈玥的小尾巴,除了伺候沈玥梳妆之外,什么事都不用她动手,倒比在王府里过的还要清闲。 唯一憋闷的就是,在王府里,有半夏她们说笑打趣,日子有趣,现在真的是闲的发慌了,不能随便走动啊,真算起来,跟坐牢差不太多。 到了偏殿,沈玥坐下来喝茶,上等的君山毛峰,茶汤翠绿,清香扑鼻。 晚膳送来的稍晚,因为她要求和皇后吃的饭菜一样,报备御膳房的时候很晚了,来不及准备。 这一顿,只能凑合着吃了。 就这样,也还有十二个菜。 紫苏陪沈玥吃的饭,主仆两个,吃的有滋有味的。 倒叫那几个丫鬟看的睁大了眼睛。 沈玥可是煊亲王府世子妃啊,这是她的大丫鬟,主仆同桌共食,成何体统啊,就不怕传出去,笑话她不讲尊卑? 心里头这样想,又对紫苏羡慕极了。 想想,她们要是能跟皇后一起吃饭,得是多大的荣耀啊,走到哪儿,都会被人高看两眼的。 吃了饭后,丫鬟就把剩饭剩菜撤了。 紫苏摸着肚皮,心满意足道,“要是叫半夏她们知道我跟着世子妃你在西秦宫里头吃御膳,还是西秦皇后吃什么,我们吃什么,一准会羡慕的挠我。” 沈玥轻笑,“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紫苏俏皮一笑,“半夏套话的本事一流,我和她向来无话不谈,肯定会说漏嘴。” 沈玥摇头笑着,去偏殿外溜食。 本来,只在偏殿走,可是偏殿就那么点大,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并没有几盆花卉,沈玥溜达了两圈,就出去了。 起初,丫鬟还想拦着她,被另外一丫鬟给止住了,去禀告了皇后,然后回来告诉她,只要不出昭阳宫,她可以四处走动。 走了会儿,沈玥就回屋了,要了些书,翻看着打发时间。 紫苏则和那几个丫鬟聊到一起去,也没有聊别的,要了绣篓子做针线。 西秦和宁朝毕竟相隔千里之遥,穿戴上还是有些差别的,流行的花样也不一样。 紫苏和丫鬟互相学打络子,很快,就传来了笑声。 她们无冤无仇,又都是丫鬟,极容易聊到一处去。 只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走进来,见她们围着小几说笑,脸有些阴,重重一咳,那几个丫鬟连忙起身,慌乱道,“刘嬷嬷。” 紫苏眨眼,走到沈玥身边,方才问刘嬷嬷道,“嬷嬷过来,可是有事?” 刘嬷嬷就笑道,“倒没什么事,就是怕偏殿缺什么,过来瞧瞧。” 沈玥勾唇一笑,道,“倒没什么缺的,就是闷得慌,缺乐子,皇后的脸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我估摸着还得在宫里头待些日子,我打算准备些解闷之物,劳烦嬷嬷帮我准备。” 刘嬷嬷眉头皱了下,真心没见过煊亲王世子妃这样的女子。 双手还绑着铁链呢,要好吃的好喝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有闲心思想着玩,有她这样的吗? 不过皇后吩咐,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尽量满足她。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治得好皇后的脸疾,一切好说。 治不好,还摇要东要西,将来有她好受的。 且看看她要些什么吧。 见刘嬷嬷答应了,沈玥就走到书桌前,画了副麻将牌,让刘嬷嬷让人准备。 刘嬷嬷带着图纸去给皇后过目,皇后见就是些玉石玩意,便道,“让御制坊准备。” 刘嬷嬷就让丫鬟拿图纸去吩咐了,然后道,“煊亲王世子妃和她的丫鬟好本事,我挑的那几个丫鬟也算是机灵的了,这才多久,就和她们玩到一出去了。” 两国的丫鬟,是怎么聊到一处去的,有什么可聊的? 皇后喝茶的手顿了下,她懂嬷嬷的意思。 这是怕丫鬟被煊亲王世子妃收买,到时候做伤害她的事,亦或者被沈玥蛊惑了。 皇后皱眉,想到沈玥被挟持,一路来京,还如此气色红润,刺客一点都没有为难她,她也不吵不闹,就知道她有多沉着冷静了,这样的人,很可怕,不得不防。 便道,“那就再派个得力的去看着,这里是昭阳宫,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本宫就不信她还能翻出浪花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副光滑溜溜的麻将就送到沈玥跟前了。 这速度,沈玥要给西秦皇宫点赞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无聊 麻将就摆在桌子上,西秦的丫鬟知道这是沈玥准备了解闷之用的,但这东西要怎么用呢? 丫鬟偷偷推了紫苏一把,问道,“这怎么玩?” 紫苏摇头,“我也是头一回见。” 沈玥看着她们,笑问道,“会打麻将吗?” 紫苏拿着七万,在手里转着,好奇道,“怎么打?” 西秦的丫鬟则道,“用鞭子吗?” “会不会打坏?”另一丫鬟接话道,“我觉得还是柳条软绵一点。” 沈玥,“。” 深深的代沟啊。 她也不解释,麻将这东西不摆上桌,没法解释清楚。 用过早膳了,身为大夫,她得去关心一下西秦皇后的脸颊,那么怪异的脸疾,她想好好钻研下,把它治好。 “把麻将带上,”沈玥吩咐道。 紫苏抱起麻将,刚抱起来,就又放下来了。 玉石打造的麻将,美则美矣,但是很沉。 左右有丫鬟使唤,就不辛苦自己了。 “带上,”紫苏吩咐西秦丫鬟道。 小丫鬟噘嘴,暗暗用小眼神戳了紫苏一眼,抱着麻将跟在沈玥和紫苏后头。 这时辰,正好是后妃们来给西秦皇后请安的时候。 之前,西秦皇后脸上长满了红疹,心情极差,再加上这些后妃来给她请安是假,分明是来戳她心窝子的。 在后宫,皇后的年纪最大,那些后妃哪个不比她小三五岁,有些甚至和太子差不多年纪,肤白娇嫩,比三月桃花还要妍丽,皇后最不乐意的就是看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了。 她虽然穿着凤袍,雍容华贵,可在男人眼里,要的是温柔婉约的解语花。 自打病了之后,皇后就更不愿意见她们了,但有时候,该见的还得见。 她才是后宫之主,病了之后,孟贵妃站出来,打着替她分忧的旗号,皇上让她协助她管理后宫。 她没把凤印交出去,凤印一旦交出来,想要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宁愿每天都看到孟贵妃。 那些后妃来给她请安,她也不说脸疾痊愈之前,免了她们的请安礼。 够品级的每天都来,但是她隔三差五才见她们一回,说不了两句话,就把人打发走。 是以,这些后妃每天都来,但见不见,看皇后的心情。 皇宫很大,各宫殿之间隔的有些远,巴巴的跑一趟,连昭阳宫大门都见不着,那些后妃意见也很大。 向皇上告状吧,皇上体恤皇后是结发妻子,自己这么多天没去看她了,后妃们去一趟,就当是遛食了,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管。 这不,沈玥出偏殿,往正殿走时,就听殿外传来后妃们的说话声。 “听说宁朝煊亲王府世子妃医术高超,昨儿就进宫了,还是在昭阳宫住的,给皇后配了药,不知道皇后的脸好了没有?” “我倒是听说,皇后的脸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不会吧,不是说她医术很高超吗,难道是徒有虚名?” “我看医术应该是真的,只是并不是真的想医治皇后罢了。” “都进了皇宫了,不治好皇后,她还能出去?” “说的也是。” 紫苏听了,担忧的看着沈玥,“世子妃,皇后的脸一点好转迹象都没有,咱们去见她,她会不会动怒?” 昨天西秦皇后一气之下,就要把世子妃拉下去砍了,她跟在世子妃身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砍世子妃脑袋呢,她当时差点没吓哭。 紫苏忧心忡忡,沈玥倒没什么感觉。 她煊亲王世子妃的身份,不仅在宁朝吃的开,在西秦也一样。 在大殿前稍等了片刻,丫鬟就出来请她进去了。 皇后依然坐在凤椅上,隔的老远,沈玥都感觉到西秦皇后身上迸发出来的戾气。 沈玥没有给她请安,西秦皇后也没指望,她道,“你给我用的什么药,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沈玥轻耸肩,道,“皇后用药无效,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你这样的病症,我也是第一次见,我也在摸索阶段,我心里有十几个方子,想给你试一试,但皇后也知道,有些药不能混合服用,有些药也不是一用就有效果,总要一点时间的。” 西秦皇后知道沈玥说的都是真的,她耐着性子道,“那我的脸疾要多久才会好?” 沈玥摇头,“这我不敢保证,但有一点皇后可以放心,我比你更着急医治好你的脸疾,我总不能把孩子生在你们西秦吧?” 她摸着隆起的小腹,清秀的脸庞上,一双清澈眸子闪着星辰般的光芒。 这话也是真的。 好不容易把她挟持来,如果医治不好皇后的脸,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西秦皇后抑郁的心情,听了沈玥的话,总算好转了些。 伺候在一旁的嬷嬷都惊叹。 要说煊亲王世子妃也没说什么劝慰的话,可就是比她们劝管用,还真是邪门了。 沈玥上前,帮皇后把脉。 皇后的脉象一点好转的迹象没有,她道,“看来昨天的方子不管用,我给皇后你换一方子。” 西秦皇后一言不吭。 她根本左右不了沈玥的决定,只要她脸能好,她开什么药,她就吃什么药便是了。 丫鬟拿了药方去太医院,只要药抓来,就说明药方没有问题,过的了太医们那一关。 见皇后眼神冷冽,所有的不爽都写在了眼睛里,沈玥笑道,“既然太子将我请来给皇后治病,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皇后这样心情差,不利于病情。” 这话,沈玥不是第一个说的,太医们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可是皇后的脸,旁人见了都心惊胆战,何况是皇后了。 她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皇后照镜子了,真的恨不得把镜子都给藏起来才好。 西秦皇后懒懒的瞥了沈玥一眼,正要轰人呢,结果沈玥让丫鬟把麻将送上,道,“这是方才皇后让人送去给我的麻将,是打发时间的利器,我敢保证,皇后会喜欢的。” 西秦皇后笑哼了一声,笑沈玥大言不惭,“你又不是我,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沈玥挑眉,“时间充裕,又无聊的不知道做什么好的人,都会喜欢,难道皇后很忙吗?” 第六百五十三章 风流 这么多天,皇后连昭阳宫都没有踏出过一步,也没有心思管其他事,她最多的就是时间。 西秦皇后身边的嬷嬷就道,“娘娘不妨试一试?” 就算煊亲王府世子妃长了十几个心眼,皇后难道还能比她差了,况且,还有她在一旁看着呢,晾她也不敢耍心眼。 西秦皇后想了想,道,“本宫倒要看看了。” 其实麻将她看过,只不过是一些雕刻的小玩意而已,有什么可玩的? 见西秦皇后答应了,沈玥就道,“让人抬一张方桌来。” 古代桌子大多都是圆的,小几才是方的,但也不是没有,很少。 丫鬟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张方桌来。 沈玥把麻将摆好,请西秦皇后落座,然后道,“还差两个人呢,要不,把门外头的后妃叫两个进来?” 西秦皇后有些不虞,但还是点头道,“把李贵人和苏昭仪叫进来,其他人都散了。” 丫鬟赶紧出去传话。 然后李贵人和苏昭仪就进来了。 皇后能单独叫她们,显然这两个应该是她的心腹了。 两嫔妃进来,恭恭敬敬给皇后请安,识时务的没敢问皇后的脸疾,而是对桌子上的方块麻将感兴趣,问道,“这是什么?” 沈玥笑容温和,道,“这个叫麻将,打发时间用的,两位请坐。” 李贵人和苏昭仪这才明白,敢情叫她们进来,就是凑数的呢,亏得她们还以为皇后有吩咐。 沈玥坐下,把麻将规则说与两人听,然后道,“可不是随便打着玩的,先玩两圈,等你们都学会了,我们打钱。” 皇后没反对,李贵人和苏昭仪就默认了。 麻将很好学,不用一圈,就学会了。 两圈下来,几人就露了兴致了。 半个时辰过去,上瘾了。 嬷嬷见皇后坐了许久,提议她起来走走,皇后道,“不用。” 打起麻将里,皇后连自己脸疾都忘记了,赢钱的时候特别的高兴。 嬷嬷在一旁,看的认真。 她甚至偷瞄李贵人的牌,被沈玥逮着了,道,“不带这样作弊的,赢了我们也不付钱!” 苏昭仪点头,“正是。” 牌场之上,不分尊卑,这是沈玥先前就说好的,玩的起就玩,玩不起就走人。 西秦皇后瞪了嬷嬷道,“本宫需要作弊吗?本宫赢的正大光明!” “是,是。” 嬷嬷连道了两声是,脸上带了笑容,看沈玥的眼神都带了感激之色了。 如果沈玥知道,嬷嬷高兴之余,后悔太子没能早点把她抓来陪皇后解闷,非得郁闷死不可。 这一上场,要不是吃午膳,都不会停。 散场之后,沈玥就回偏殿了。 李贵人和苏昭仪也告退了。 她们一走,大殿内就恢复了平静。 可是昭阳宫外,可就热闹了。 后妃们都盯着昭阳宫呢,李贵人和苏昭仪一进去半天都不出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从昭阳宫出去,还没回自己的寝宫呢,就遇到好几拨人了。 麻将之名,飞快的传遍后宫。 那些后妃听李贵人和苏昭仪说麻将特别特别好玩,都来了兴致了,想试试。 李贵人就道,“那东西我可没有,是煊亲王世子妃的。” 苏昭仪则笑道,“我看做一副一样的也不难,这么解闷的玩意,以后能常玩才好,我琢磨着皇后也不会总传召咱们陪着。” “正是。” 然后,宫里的工匠们要哭。 昨晚熬夜加班加点才把麻将制好,唯恐皇后急着要,完不成任务,在皇后气头上,到时候大家都要遭遇,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啊。 现在好了,四五个后妃要麻将,还点名了要一模一样的。 上哪儿给她们弄一模一样的去啊。 两天后。 御花园,凉亭内。 几个后妃在打麻将,搓麻将的声音啪啪响。 还有几个嫔妃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西秦皇帝逛花园,以往少不了碰到几个妃子,见面就往他身上粘,扣都扣不下来。 今儿,还真是邪门了,竟然一个嫔妃都没看到。 都跑哪里去了? 见皇上东张西望,擅于揣测圣意的公公就道,“听说宫里头出现了一种叫打麻将的游戏,很是好玩,后妃们经常聚在一起玩。” 皇上听了挑眉,“一起玩游戏?” 他的那些后妃,可是见面就掐,就算好好说话,也是绵里藏针。 几个月前,不还玩风筝,最后差点淹死一嫔妃吗? 皇上身边的公公就笑道,“打麻将?这是什么名字,莫非和老鹰抓小鸡似的,有人做麻将?” 小公公,“。” 要真这样,谁还敢玩? 做麻将的那个,还不得被活活打死啊。 往前走着,就听到一阵笑话声,“掏钱,掏钱!” 然后有求饶声,“我输光了,要不我肉偿?” 大家笑成一团。 西秦皇帝还从未见后妃笑的这么欢快过。 他就走了过去。 公公要喊皇上驾到,被拦下了,皇上径直走过去,后妃们玩的起劲,愣是没人发现。 等察觉皇上过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皇上见了,就道,“这就是麻将?” “是呢。” “真有那么好玩?” 大胆点的后妃就起身,挨着皇上道,“真的好玩,皇上要不要也试一试?” 皇上就坐下了。 之前一桌没结束的继续,腾位置的在一旁教皇上。 皇上听后,将信将疑道,“这么简单,真有那么好玩?” 后妃们齐齐点头,“皇上玩两圈不就知道了。” 皇上笑道,“闲来无趣,朕就陪你们玩两圈。” 然后,西秦皇帝就玩上瘾了。 而且,还玩出了新花样来。 皇上找几个后妃搓麻将,赢钱的那个,晚上侍寝。 偏殿内,小丫鬟把这事说给紫苏听,说的大声,沈玥听后,额头黑线狂掉不止。 只能说。 西秦的皇帝真会玩。 这才几天啊,就玩出新花样来了。 以前听说过蝶幸、风流箭、锉角媒人和绿头牌,现在要多个风流麻将的宠幸之法了吗? 她这个把麻将带进宫的人,会不会随之遗臭万年? 紫苏好奇道,“那要是你们皇上赢了呢?” “那皇上就放假一天啊,”丫鬟小声嘀咕。 说完,自己差点笑趴下,觉得调侃皇上不应该,虽然这是皇上的原话,复一本正经道,“我什么也没说,你也没听见。” 紫苏,“。” 第六百五十四章 弹劾 转眼,沈玥已经进宫十天了。 这十天,西秦皇后换了六种治脸的办法。 要说有效果吧,她的脸依然还是最初见到时的模样,一脸红疹,能吓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要说没效果吧,倒也不尽然,以前西秦皇后的脸还有些痒,不是那种痒的人忍不住伸手去挠的那种,但也痒的难受。 服用了沈玥的药之后,除了不能照镜子之外,和寻常时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原本西秦皇后见沈玥治了这么多天,没什么起色,心里失望的厉害,但如此一来,心底又涌起几抹希望来。 而沈玥,在西秦皇宫住的还不错,除了不能随便出昭阳宫之外,一切安好。 但是这一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宁朝,她还从没被哪个大臣弹劾过呢,就算当初和楚慕元斗鸡,被弹劾的也是沈钧,说他教女无方,后来因为她赞赏母爱,弹劾一事不了了之。 后来成了煊亲王世子妃,安分守己,就更没哪个大臣敢挑她的不是了。 现在,因为她闲来无事,邀请皇后和几个后妃搓麻将,被西秦的百官联名弹劾了。 说她心怀不轨,其心可诛。 真的是比窦娥还冤枉了。 丫的,她在煊亲王府待的好好的,是他们西秦太子派人将她挟持来的好么! 不是她自愿跑来的,闲的发闷了,还不许她找点儿乐子玩玩啊? 就因为西秦皇帝迷上了搓麻将,就来埋怨她? 自打那天,在御花园里,那些后妃邀请皇上搓麻将之后,西秦皇帝就喜欢上了麻将。 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玩两时辰。 起初是和后妃们玩,后来觉得她们太聒噪了,趁着打牌的机会撩拨他,严重影响他打牌了,输了好几局,西秦皇帝不乐意了。 又不能明着跟自己的女人们计较,倒显得他输不起似的。 回了御书房后,闷闷不乐。 正好有大臣来奏事,西秦皇帝听了更烦躁了,眼前全都是那方方块块的麻将。 耐着性子把正事处理玩了,西秦皇帝让人支了桌子,摆上了麻将,让几个大臣陪着打几圈。 几个大臣惶恐啊,只听说过麻将,从来没玩过啊。 而且,和皇上打麻将,打的不好,影响仕途啊。 但皇上兴致高昂,谁敢扫皇上的雅兴,而且皇上都说了,拍桌之上不分君臣,谁要是敢放水,要挨板子。 几个大臣诚惶诚恐的上了桌,在御书房偏殿打起了麻将,好吃好喝,玩到太阳下山才离宫。 皇上回了内宫,和后妃继续玩。 那些大臣回家就惨了,极少这么晚回来的,被夫人追问这一整天都在哪个狐狸精那里厮混,还知道回来,怎么不住在狐狸精那里! 大臣一脸郁闷,“你可小声点,我可没养什么狐狸精,今儿陪皇上搓了一下午的麻将,输惨了。” 那夫人脸一哏,忙问道,“输多少?” “八个月的俸禄。” 夫人,“。” “不过陈侯爷更惨,输了三年俸禄,他本就两袖清风,为人正直,方才出宫,拉着我袖子让我给他出出主意,往后三年总不能喝西北风吧,我哪有什么好主意,他竟赖上我了,说我不帮忙,往后就常来我府上打秋风,我琢磨着要不要跟他断交。” 说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当官的,可没几个真靠俸禄过日子的,俸禄那东西,就像是锦上添花,最大的用处,就是犯了点小错,让皇上扣的,算是破财消灾吧。 那夫人听了,就道,“那什么麻将,我倒是也听说了,后宫里的嫔妃都爱玩,没想到皇上也喜欢,我已经拿到了图纸,让人制一副了。” 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 皇上都喜欢的,谁敢说不好? 那大人不反对自家夫人在府里倡导打麻将,没听皇上说,自打宫里头有了麻将之后,后妃们相处融洽多了。 有什么口角啊不快啊,搓两圈一准好。 如果不行,那就搓两天。 由西秦皇帝带头,西秦京都刮起了一阵麻将风。 据说,几个大臣闲来无事在一起搓麻将,练练技术,没准儿哪一天奏事情就被皇上拉着上桌了呢。 虽然皇上说了不许放水,可真赢了皇上,他一准不高兴。 像前儿,永平侯赢了皇上三千两,三家输他一家,他高兴了,皇上拍着他的肩膀说,下回再来,他一定要扳回一局,话说的永平候喜滋滋的,结果第二天,皇上就派他出京办差了,那可是个苦差事啊,没人愿意去的。 永平侯肠子都毁青了,不过他也是倒霉,那牌是真好,运气好,想不赢都不行。 几位大臣一琢磨,就算赢皇上,也不能超过一百两,小输怡情,有输有赢才好玩,一直输一直赢,那是真没意思。 就这样过了几天,然后孟大人带头弹劾沈玥,说她心怀不轨,把麻将这等赌博之术带进西秦皇宫,引皇上和后妃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以至于荒废朝政,置江山百姓于不顾,其心可诛,当处以重罚。 孟大人这么说,皇上不高兴了,他虽然指责的是沈玥,可话里话外可都是说他玩物丧志啊。 有大臣见皇上皱眉了,显然孟大人的话刺耳,便道,“说来,煊亲王府世子妃还救了孟大人小女呢。” 救命之恩,尚未报答,还指责人家,不合适吧? 孟大人一身正气,道,“的确,煊亲王世子妃救了小女和我的外孙儿,老夫心怀感激,但一码归一码,皇上和百官,当以百姓和社稷为重,怎么能一心只想着麻将?” 有大臣不乐意了,“谁一心想着麻将了,我等不也只是在闲暇之时偶尔玩玩,皇上日理万机,也总要休息一二吧,我看这麻将有趣的很,和下棋差不多,都是要动脑子的,可不是街头上买大买下,全靠投机的赌博之术可比的,孟大人没玩过,不能以偏概全。” 还有大臣道,“而且麻将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儿,内宅妇人玩耍,以前见面就掐,这一起上了桌,竟是出奇的和谐,我都诧异了,孟大人不必太过紧张,只是麻将才出来,大家觉得新奇玩几天,等过了新鲜劲,就不会玩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消遣 嗯,只能说他们太小瞧了麻将了,那是真的会玩上瘾的。 孟大人不喜欢这些低俗玩意,十分抵触。 但是皇上喜欢,那些大臣可没胆子和皇上对抗,要么沉默不语,要么站在皇上这边,最后弹劾一事不了了之。 但沈玥也不是一点惩罚没受到。 这十天,她在后宫横扫,赢了三万两银子。 孟大人一弹劾,皇上派人把沈玥赢的钱给收缴了。 沈玥愤愤不平。 因为她赢了多少钱,西秦皇帝都知道,差别居然在二十两之内。 那二十两,她正好哪来打赏西秦的小丫鬟了。 她不仅活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人家把她算的死死的呢。 这边沈玥不高兴,那边皇后也不大高兴。 昭阳宫内,皇后和嬷嬷商议朝堂上的事。 皇后笑道,“皇上沉迷打麻将,将朝政交给太子打理,孟大人当心太子趁机拉拢朝臣呢,皇上日理万机,哪还有太子什么事。” 要说皇后和太子是最巴不得皇上沉溺打麻将的。 不处理朝政,那太子来处理,替君分忧。 让那些大臣们看看太子的处事能力,到时候孟贵妃和孟大人可就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了。 嬷嬷懂皇后的心思,她道,“那麻将是挺有趣的,但皇上不是个长性之人,只怕玩不了几天就腻了。” 这一点,倒是说到皇后心里去了。 皇后一琢磨,就把沈玥请了去,笑道,“煊亲王世子妃的麻将的确有趣,但玩久了,也就那样,你可还有别的好玩的?” 沈玥不懂皇后的心思,她郁闷着呢,“只一个麻将,消遣之物,也没想传开,哪里料到你们皇上会喜欢玩,还因此被你们西秦的大臣弹劾了,说我祸害你们西秦,我冤不冤啊,这要再来点什么好玩的,我岂不危矣?“ 皇后见沈玥是真委屈。 这一点,她说的也对。 皇上玩不玩,还真不是她能管的,说来她进宫这么久,连皇上的面都还没见过呢,委实谈不上祸乱超纲四个字。 再者说了,这麻将在西秦传开了,现在几乎是大臣家人手一副,平民百姓也玩上了,迟早传回宁朝。 这要祸害,可就不止西秦了。 想到这里,皇后眼珠子一转,低声吩咐了嬷嬷两句。 嬷嬷会意,忙转身下去了。 嬷嬷奉皇后之名去见皇上,把皇后的想法告诉皇上,当时,正好孟大人还在御书房劝皇上别在玩麻将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故意和孟大人作对还是怎么的,竟然当着孟大人的面搓麻将。 几个大臣中有一人是孟大人心腹,借口肚子疼撤了。 三缺一。 皇上命令孟大人顶上了。 孟大人还不敢抗旨不遵。 嬷嬷过去的时候,皇上正胡牌呢,龙心大悦,见嬷嬷过来,就问道,“皇后的脸疾好转了?” 嬷嬷摇头,“还没有,皇后听说孟大人担心煊亲王世子妃想借麻将乱我西秦超纲,想到一好主意,能解孟大人之忧。” 皇上一听,来了兴致了,问道,“什么办法?” 嬷嬷就道,“这麻将,是煊亲王世子妃在来西秦的路上想到的,宁朝还不知道,咱们何不派人把麻将传回宁朝?” 西秦皇帝一听,笑道,“这主意甚好,要是煊亲王世子妃真存了祸害之心,那祸害的可就不止我们西秦了,还有宁朝,对了,东齐也别忘了,这么有趣的玩意,我西秦不能独享。” 公公就下去安排了,嬷嬷退下。 皇上一边摸牌,一边看着孟大人,道,“朕这么安排,孟大人可还满意?” 孟大人嘴角扯了下,没有接话。 一旁的大臣笑道,“孟大人真的多虑了,煊亲王世子妃是被挟持来京的,事出突然,她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再说了,西秦和东齐虽然开战,但私下也不是一点贸易往来都没有了,这麻将这么有趣,你觉得传不回宁朝吗?” “真要是祸害玩意,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看煊亲王世子妃不是愚蠢之人。” 孟大人依然不吭声,他不否认他们说的都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风靡之物了。 这麻将出现的这么巧,真的是他多心了吗? 麻将传回宁朝的事,沈玥不知道,也没在意。 西秦皇后正诱惑她说些有趣的玩意呢,沈玥没能经得住皇后的劝说,把扑克说了出来。 皇后听的津津有味,让人赶紧记下来,然后道,“听着似乎没有麻将好玩?” 沈玥笑道,“不能这么比较,只能说各有千秋,都是闲暇之时的消遣之物,咱们时间宽裕,打发时间可以,皇上日理万机,那么多朝政等着他处理,就别让他玩了,省的我又被弹劾。” 西秦皇后点头,然后笑道,“我看你想的这么细致,应该琢磨有一段时间了,在宁朝怎么不玩?” 言语间,依然怀疑沈玥的别有用心。 沈玥翻一白眼,早知道她就不说了,她道,“皇后大概不了解我煊亲王府,相公和王爷打仗之后,王府里就我和王妃两人了,王妃痴迷下棋,我们两人根本玩不起来,我也是闲的发慌,才在王府门前给人治病,才被刺客钻了空子被抓了来。” 正说着呢,东阳郡主就走了进来。 她笑道,“说到闲,我也是闲的很,这不,一早上让丫鬟收集了花露,学做了两样小点心,不及御膳房精致,但胜在一片心意,特地送来给母后尝尝。” 她身后,丫鬟手里拎着食盒。 皇后笑道,“难为你有心了。” 嬷嬷就过来拎食盒,把点心拿出来放到皇后跟前。 皇后见糕点很不错,就拿了一块,掀开面纱,轻咬了一口,笑道,“味道不比御膳房的差,煊亲王世子妃也尝尝。” 沈玥见了挑眉。 不是说皇后入口的东西都有丫鬟先试吃,或者用银针试毒吗? 方才,嬷嬷可没用银针,皇后就吃了。 还有,是东阳郡主怂恿西秦太子抓她来西秦的 沈玥眸底有什么东西闪过。 嬷嬷端了糕点来,她尝了一块,笑道,“味道着实不错。” 第六百五十七章 诈吓 沈玥不是客套,这糕点味道的确很好。 如果很一般,东阳郡主也不会送到西秦皇后跟前来。 她吃了一块,又拿了一块,仔细看着,笑道,“只听说用花露泡茶,还是第一次听说用花露做点心,东阳郡主经常这么孝顺皇后吗?” 沈玥这么问,东阳郡主看向她,笑道,“为何这么问?” 沈玥轻笑,道,“我只是好奇,郡主出身尊贵,事事都有人帮着打点妥当,极少有东阳郡主这么细心的,我瞧着倒比一般女儿家还要尽心,说来惭愧,我出嫁时日比你久,却不曾如此对待过王妃。” 沈玥这夸赞,可比夸赞糕点好吃更得西秦皇后的心。 起初,皇上让太子迎娶东阳郡主,她是很不乐意的,又不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太子妃地位尊贵,她虽然贵为皇后,却也不能随便敲打,世子妃身份要好,能给太子助力,然而东齐这助力,太子都不能用。 皇后也是没辄,只能顺从圣意。 好在东阳郡主嫁过来,乖巧懂事,没有她想的那般刁钻难缠,甚至比先太子妃还要安分懂事,皇后颇觉欣慰。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太子妃倒是时不时的就做些糕点送来,太子忙于政务,不能常陪着她,太子府又有掌事太监管着,出不了纰漏,日子可不就清闲的很,世子妃的麻将倒是帮我们这些时间多的不知道做什么好的人带来了福音,不会那么无趣了。” 听到掌事太监四个字,东阳郡主眸底闪过一抹寒芒。 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别看西秦皇后一口一个疼爱她,满心都是满意,实则防备着她呢,根本就不让她插手太子府内务。 就连她从东齐带来的陪嫁丫鬟小厮,除了四个贴身伺候的,都被安置在了别处。 她就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日子,她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她知道。 她这辈子从穿上嫁衣,和亲开始,就已经完了。 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吧。 东阳郡主看着沈玥,心底的凄凉之色,露了一抹在脸色,就连笑容都勉强维持。 说真的,她认识的大家闺秀数不胜数,但要说过的幸福,几乎就没有人比的过她。 她被成功挟持来西秦,东阳郡主比谁都诧异。 沈玥没事,就坐在一旁,陪着西秦皇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抛却身份,也涉及不了两朝机密,算得上是相谈甚欢吧。 皇后乏了,沈玥就起身,道,“我来西秦皇宫这么久,还没有去御花园逛去,打算去走走,皇后能否找两个丫鬟作陪?” 皇后听了,就看向东阳郡主了,笑道,“太子妃,你陪煊亲王世子妃去走走。” 皇后发话,东阳郡主就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呢。” 两人结伴出了昭阳宫,往西秦御花园走去。 路上,丫鬟离的稍微有些远。 两人面朝前,聊着天。 安静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跟在后头的紫苏和几个丫鬟觉察不出来。 东阳郡主目不斜视,道,“方才在昭阳宫,我见世子妃几次欲言又止,是有话与我说?” 沈玥把玩着手中绣帕,注意脚下,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东阳郡主为何给皇后下毒。” 东阳郡主脚步一滞,扭头看向沈玥,眸底闪着火花,道,“我下毒的?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沈玥勾唇一笑,道,“东阳郡主既然向西秦太子举荐我,就该知道我医术有多好,我能不知道西秦皇后中的毒是东齐独有的?这么多天,我一直不戳破,就是想知道东阳郡主哪一天心虚偷偷帮西秦皇后把毒给解了,今儿见郡主气定神闲,我就知道我等不了了。” 沈玥和东阳郡主面对面,脸上挂着春花般的笑容,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聊高兴的事。 丫鬟们不敢上前打扰。 东阳郡主阴着脸,云袖下的手攒紧了,气道,“没有的事,你少污蔑我!” 污蔑吗? 她可没有污蔑,只是无奈之下,诈吓她而已。 她方才的心虚,她可都看在眼里呢。 就算不是她亲自下的毒,至少也是知情人了。 西秦皇后中的毒太复杂了,仅靠尝试,她还真没有把握。 但要是拿到毒药,她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出解药来。 只能从东阳郡主身上着手了。 “污蔑东阳郡主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吧,我若不是被挟持来西秦,西秦皇后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沈玥看着天边大朵的浮云,轻叹道。 东阳郡主相信沈玥说的是真心话,她道,“那你也别胡乱往我身上猜!” 沈玥收回远放的眸光,瞥了东阳郡主一眼,笑容清淡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清丽幽雅。 那是一种万事成竹于胸的笑,笑的东阳郡主背脊发凉,暗暗猜测,沈玥到底是真知道,还只是猜测。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只听沈玥怅然道,“我离开煊亲王府快两个月了,我也很想家,西秦皇后的脸治不好,我回不去,这就关我的事了,东阳郡主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请站在我的角度思虑一二。” 东阳郡主避开这个话题,免得说多有失,她讥笑一声道,“你以为治好了皇后的脸,你就能离开了?” “如果连西秦皇宫都离不开,我就更走不了了,不是吗?”沈玥笑着反问。 东阳郡主有些烦躁,“我没有下毒!你告诉皇后,她也不会信!” 两人便走边聊,就走到御花园门口了。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蝴蝶翩翩,十分养眼,空气中有淡淡的混合花香,闻之,沁人心脾。 有宫娥进出,沈玥没有说话,等她们走了,她才道,“我不会贸然告诉西秦皇后的,如果要告诉,我早说了,我本就处境艰难,如今这样,是我争取来的,回头被扣上一顶挑拨离间的帽子,对我没有好处。”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东阳郡主给打断了,“你知道就好!” 第五百五十八章 解药 沈玥轻笑一声,“我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郡主知道这毒有多难解,我试了这么多天,心里头更是明白,但我解不了皇后的毒,并不妨碍我从皇后的脸上弄些毒,下在郡主身上,解不了毒,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东阳郡主正要摘一朵牡丹花下来,闻言,手一顿,一朵雍容牡丹,被扯下来一大半。 远处的丫鬟见了都心疼,太辣手摧花了! “你敢!”东阳郡主咬牙。 沈玥嘴角微扬,“有何不敢的?我是在太子府沐浴后进的宫,身上穿的戴的,没一样是我的,给皇后用的药,也都是西秦的太医调制的,我几乎就没有经手,我就是想下毒,都没有毒可以下。” “至于郡主你中毒,有皇后中毒在前,下毒之人见不得你花容月貌送你一点,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而你,如果脸上不长红疹,我就可以禀告皇后了,拿你试毒,除非郡主能忍受和皇后一样,否则你洗清不了自己的清白。” 沈玥笑着把威胁的话说完。 天可怜见,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威胁别人的人啊。 但是今天,她就威胁了。 看见东阳郡主抓狂,恨不得扑过来咬死她的神情,沈玥忽然觉得,威胁人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丫的,怂恿西秦太子抓她来,不让她忐忑一回,她会郁闷死的。 东阳郡主摸着自己的脸,在想到皇后的脸,没来由的打了好几个寒颤,哪怕她有解药,她也会肿三天啊。 她可忍受不了。 东阳郡主拳头握紧,骨节发出嘎吱响声。 沈玥听着,什么话也没说,东阳郡主现在内心肯定天人交战,她不想交出解药,但又怕她说的都是真的。 而她说的这一切,都是基于猜测。 有句话,叫说的多,错的多。 如果真有把握,就不怕东阳郡主不上钩,说多了,催她做决定,反倒惹她起疑心。 沈玥往远了走,欣赏山茶花。 东阳郡主咬紧唇瓣,死死的盯着沈玥,怕被人瞧出不对劲,还不能和她离的太远。 一刻钟后,东阳郡主妥协了。 她瞪了沈玥道,“我给你解药就是了!” 沈玥笑了,随即又挑眉,道,“别说的这么委屈,我不会泄露是你下毒之事,等我离开西秦了,你想下毒,没人拦得住,而我,不会给人挟持第二次的机会。” 还想离开西秦? 她想的倒是挺美的! 东阳郡主就道,“我不能把解药直接交给你,你的人在西秦什么地方落脚,我让丫鬟送去给你的暗卫。” “然后,将我的暗卫一网打尽?”沈玥笑着接话道。 她会上这样的当? “一点解药而已,你就是塞我一瓶子,或者放在糕点里给皇后吃了,神不知鬼不觉,皇后只会以为是我开的药方管用了,不会怀疑你什么,有必要把暗卫暴露出来,弄得这么复杂吗?” 再说了,她压根就不知道暗卫在什么地方好么。 要想找暗卫,得把她带出皇宫,在皇宫大门前站一会儿,估计秦齐就到了。 四目相对,眸底噼里啪啦。 东阳郡主真的忍不住想抬手掐死沈玥了。 可是,沈玥脸色不变,东阳郡主的怒气就像是拳头打棉花,她呼哧呼哧,沈玥一点都不疼。 最终,东阳郡主妥协了。 “明天,我把解药给你!” 沈玥点头一笑。 如此甚好,省的她还有绞尽脑汁想办法医治皇后。 东阳郡主答应了,但是沈玥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摆了她一道。 第二天,她进宫给皇后请安,顺带陪皇后打麻将,这是约好的。 结果她一进宫,就说在皇宫门口,碰到了一黑衣劲装男子,妥她转交一小瓷瓶子给煊亲王世子妃。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人只说很重要,是煊亲王府的暗卫。 丫鬟小心的用手帕把瓷瓶子收好了,仿佛毒药似的呈给皇后过目。 皇后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叫宣了太医来验看。 几位太医看过后,一致猜测,这瓶子可能就是解药。 然后,给皇后下毒的就成煊亲王府的暗卫了。 暗卫惧怕沈玥在宫里遭受非人待遇,担心她怀着身孕有什么万一,就只好把解药交出来了。 这黑锅,背的太冤枉了。 偏偏西秦皇后深信不疑,觉得沈玥这些天给她治病都是在装模作样,她一点都不着急害怕,是因为她手里就有解药,她胸有成竹。 一怒之下。 沈玥险些被关进西秦的刑部大牢。 她什么也不说,紫苏要辩解,还被沈玥给阻拦了。 这样一来,倒叫西秦皇后诧异了,“你都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沈玥耸肩一笑,道,“有什么可说的?皇后都认定毒是我煊亲王府的人下的,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是皇后是不是把我煊亲王府想的太蠢了一点儿?都能悄无声息的给你下毒了,昭阳宫内还能没有眼线?知道西秦太子会派人去挟持我,都不知道通风报信?” “我的命,对煊亲王府来说,比皇后你的可值钱多了,何况我还怀有身孕在身,知道下毒会牵扯到我,为何不给你解了毒,反倒让我被挟持来,最后再乖乖把解药双手奉上?这是脑子里有多少坑才干的出来的蠢事?” 听沈玥说自己的命比皇后的值钱。 西秦皇后的脸都扭曲了,不过罩着面纱,只能看到双眸喷火。 显然,气的不轻啊。 不过这一气,脑袋倒是清醒了许多。 煊亲王府确实没有理由给她下毒,牵连到自家世子妃,那样的确是太蠢了点儿。 见西秦皇后冷静了一点儿,沈玥笑道,“要是皇后不信,我还可以给你发个誓,谁下的毒,将来一家老小,有一个算一个都。” 沈玥越说越慢。 东阳郡主脸都扭曲了,她道,“煊亲王世子妃,你也太狠了点吧,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都敢赌咒,发誓这样的小把戏,谁会信?” 如果不信,又打断她做什么? 沈玥看着东阳郡主,两人眸底流窜着自有彼此能看懂的光芒。 东阳郡主忽而一笑,看着皇后道,“母后,这么说,还真不一定是煊亲王府下的毒,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您不是还要她帮你恢复青春美貌吗,刑部大牢那地方,进去了,保准脱几层皮的。” 为了容貌,皇后忍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许诺 但是沈玥在西秦皇宫里就没之前那么自由了,被禁足在偏殿内,哪都去不了。 怎么看都是在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西秦皇后的脸好了,她就没之前那么重要了,毕竟恢复青春并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何有可无。 西秦皇后验毒之后,又有丫鬟“主动”站出来试毒,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皇后才服用解药。 当天夜里,皇后的脸就好了大半了。 但是全部好全,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脸好了之后,西秦皇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当天便在内宫设宴,把所有嫔妃都招来,以前病的时候不是都想看她的脸吗,现在让她们看个够。 当然,还趁机把皇上请了来。 皇上冷落了她许久,脸好了之后,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丑陋可怕了,西秦皇帝心里一软,当夜就在昭阳宫过夜的。 皇帝只有在正宫皇后那里能过夜,也不知道是怕沈玥行刺,还是怕被人下毒,昭阳宫的守卫多了两倍不止。 这一天,沈玥在屋子里待的闷,在看着窗外的浮云发呆呢,丫鬟就过来禀告说是皇后有请。 紫苏愤愤不平,“还来请我们世子妃去做什么?!” 丫鬟没有搭理她,又重复了一遍,“皇后有请。” 沈玥把绣绷子放下,她知道西秦皇后找她去所谓何事,现在脸好了,心思就在变年轻上了,谁不爱年轻? 果不其然,去了大殿后,坐下来还没端起茶盏呢,皇后就问了,“那药泥怎么还没送来?” 沈玥看着皇后的脸,笑道,“皇后也知道药泥珍贵,我当初给太后用时,都是用寒玉匣装的,你的脸之前那样根本就不能用,现在你的脸好了,我和煊亲王府的暗卫有过约定,脸好之后,就准备药泥,算算时间,估计还要七八日。” 西秦皇后嗯了一声,还未说话呢,沈玥就道,“药泥珍贵,需要多少稀罕药材,皇后没听说,东阳郡主肯定听说了,煊亲王府是不可能把所有药材都准备齐全的,那些大东珠和黑珍珠,皇后趁这几天备齐了为好。” 西秦皇后的脸就僵硬了下来。 她是喜欢青春美貌,可她也喜欢大东珠啊,还有黑珍珠,更是难得珍品,就这样碾成粉末然后涂在脸上,也太糟蹋东西了,她舍不得。 是的,一般人都舍不得。 哪怕是家财万贯,也不会做这样的败家子,自然老去不好吗? 但是你舍不得,旁人就舍得了? 煊亲王府就舍得了? 西秦皇后以煊亲王府富可敌国为由,要沈玥送信出去,把药泥准备好,否则有她好看。 真的是态度恶劣,和先前的好说话判若两人。 沈玥表示,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带着面纱的西秦皇后,没有这么的咄咄逼人,心狠手辣。 沈玥耸肩表示,“我不知道暗卫在哪里,信我也送不出去。” 西秦皇后笑了,“煊亲王世子妃是聪明人,但本宫也不傻,自有办法让你们煊亲王府的暗卫知道。” 一个时辰后。 西秦的街头就贴了告示,正大光明的通知秦齐,要他准备好药泥,煊亲王世子妃需要。 而秦齐看过后,只说了两个字,“有病。” 世子妃都让他们准备药泥了,还贴告示通知他们,不是有病是什么? 那是他们世子妃,之前吩咐的话,他们敢忘记吗? 但是细细一琢磨,世子妃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药泥是怎么来的,他很清楚,并不算很珍贵,但是世子妃在宁朝说了,要一堆东珠和黑珍珠才能制,要是被西秦一挟持就乖乖交出来,传回宁朝,也太丢人了些。 世子妃肯定是想趁机敲诈西秦一笔,但是失败了。 西秦皇后担心世子妃不给药泥,所以张贴告示来威胁他们。 秦齐很准确的猜到告示的由来,然后就愤怒了。 说白了,西秦皇后要治脸,还不想出诊费。 但是这钱是她说不给,就能不给的吗? 不给行啊,他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去取就是了。 那时候,价格可就他们自己定了。 煊亲王府的暗卫就算潜伏在西秦,也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但是凡事都讲究个变通,煊亲王府只是拿回属于世子妃的东西而已。 西秦皇后派人张贴了告示,但是并没有什么回应,就更不知道煊亲王府的暗卫看到告示后是怎么想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西秦皇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两天后,又把沈玥叫了来,询问一遍。 沈玥觉得好笑,“我终日被关在偏殿,我还想知道暗卫是怎么说的,皇后却来问我,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西秦皇后气的咬牙,却也无话可说。 然后沈玥又被关了回去。 街头上多了一道告示,如果药泥五日之内送不到宫里,就赏沈玥五十鞭子。 五十鞭子一打,或许还能有命,但孩子铁定是保不住的。 最后,告示上多了一行字。 如果西秦敢抽一鞭子,他们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写了字的告示送到西秦皇后手里,她气的要撕扯告示,结果告示是布做的,质量非常好,非但没撕掉,还把护甲弄掉了一只。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沈玥的闲的发霉了。 她能说大麻将都凑不齐一桌人吗? 偏殿的丫鬟像是聋了似的,使劲喊都听不见了。 至于西秦太子之前许诺,等医治好西秦皇后的脸,就送她去边关的话也跟放屁似的,说了就忘。 就连铁链都没有解。 沈玥提过一次,结果西秦皇后装傻,“太子有许诺过吗,本宫怎么没有听见?” 大殿内的丫鬟都摇头。 她们也没有听见。 好。 很好。 丫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玩过呢。 沈玥深呼了半天的气,才没让自己气死。 西秦太子自己倒还要两分面子,说什么他承诺了的话都算数,但是解药是下毒之人送来的,不是她的功劳,皇后的脸不是她治好的,他之前的承诺自然不能算数。 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如果不是她,东阳郡主会交出解药来吗? 第六百六十章 价值 沈玥差点没忍住把东阳郡主招出来,忍了又忍,什么都没说。 西秦太子枕边睡了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她凭什么要帮他揪出来,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没有。 一点都没有。 沈玥一个字都没吭,饶是这样,还把东阳郡主吓的够呛,只要他说了,太子肯定会起疑心,她以后再想做什么就难了,但是沈玥什么都没说。 东阳郡主对沈玥刮目相看。 没看出来,她竟然如此信守承诺。 第五天后,秦齐带着药泥出现在了西秦皇宫前。 西秦皇后知道后,看了沈玥一眼,“看来煊亲王府的暗卫还是很听话的。” 沈玥温和一笑,道,“是挺听话的,本来两天前药泥就到京都了,皇后非要说五天之内,最后硬是拖到现在再送来,皇后您高兴就好,我随意。” 西秦皇后的脸当时就扭曲了。 东阳郡主坐在一旁,忍的辛苦,煊亲王世子妃的嘴当真是厉害,温温和和的话却能把人气个半死。 更气人的还在后头。 药泥秦齐是送来了,但是他要拿沈玥手腕上的玄铁链做交换。 他是猜到西秦太子没有给解开,所以干脆要了铁链和钥匙。 绑了世子妃那么久,拿回去做个纪念也好啊。 之前是西秦皇后给秦齐下最后通牒,现在轮到秦齐了,一个时辰,如果看不到铁链,这药泥西秦皇后就别想要了,不要妄想拿世子妃的命吓唬他们,他们不怕。 世子妃要是有什么万一,他们会把西秦皇宫炸成平地。 他说完,西秦皇宫某处传来砰的一声响,如夏日惊雷,吓了人一跳。 秦齐的态度都在这里了。 西秦皇上和皇后恨不得把沈玥抓了打一顿,但是那炸弹,边关送回来的战报里说的清楚,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西秦皇帝咬牙道,“快把铁链给他送去!” 沈玥这才轻松了。 她之前就把药泥调制的配方交给了秦齐,调制了半成品送来的,她再稍微加工一下就成了。 她没有全部写,秦齐他们是暗卫,调不好药泥的,肯定要找大夫帮忙,只一半步骤不会泄密,暗卫也就不用杀人灭口了。 药泥送到之后,太医检查没有问题,她就开始调制药泥了。 两个时辰后,就裹到西秦皇后的脸上和身上了。 然后 沈玥又被戴上铁链了。 西秦太子笑道,“煊亲王府要铁链,我给他们便是了,但这不妨碍我再给你戴一副。” 沈玥咬牙一笑,“看来西秦太子的玄铁很多啊。” “不多,刚好打了两副。” 沈玥笑意盎然,明媚的晃人眼睛,她道,“西秦太子就没有想过将来会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尝尝我也出尔反尔的滋味?” 西秦太子笑了,他模样俊朗,只是一双眼睛狡猾又多疑,这样的人,其实最可怕了。 和他合作,那绝对是真正的与虎谋皮,如果沈玥猜的不错,他绝对是没有朋友的,没有交心之人。 “煊亲王世子妃似乎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他现在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她有将来可言吗? 沈玥两眼一翻白,和西秦太子完全说不到一处去,话不投机半句多。 西秦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风水轮流转,做人还是厚道点好,解了她的铁链又怎么了,担心秦齐会潜进皇宫将她偷走吗? 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她不会同意这么做。 她一旦偷溜,西秦绝对会派人追查她,她势必会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如果只是她,她可以忍受,但是她腹中胎儿不行,哪怕一丝的危险,她也不会去冒。 深呼了两口气,沈玥望着西秦太子道,“药泥我也给皇后抹上了,不需要我做什么了,三天后,把药泥洗掉就可以了,接下来,太子打算拿我换城池了吗?” “你当真聪明。” “谢谢夸赞。” “那你倒是猜猜,我打算拿你换几座城池?” “我想,怎么也要四座吧?”沈玥回答的很认真,旋即又笑道,“不知道西秦太子被挟持了,又能换几座城池?” 西秦太子真想捏捏沈玥的脸了。 没见过这样的女子,还想挟持他? 煊亲王府的暗卫可没这本事,他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等药泥去掉了,我就让人送你去边关。” 好不容易才挟持了沈玥,自然要物尽其用了。 这些天,沈玥才知道西秦曾大将军是太子的表舅。 难怪他能不顾及皇后,要先拿她换火药秘方,人家根本就是一家人。 她居然天真到会希望西秦太子向着她,而不是自己的亲舅舅。 算了,这么蠢的事,她不愿意再想起来了。 沈玥转过身去,什么话都不想说。 西秦太子心情很好的走了。 三天后,西秦皇后小心把药泥弄下来,因为之前沈玥说过,药泥还可以再用一回,西秦皇后没有浪费。 那么多大东珠,浪费了多么的可惜啊。 西秦皇后沐浴出来,丫鬟们都惊叹了,西秦皇后至少年轻了六岁!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那些后妃们都来看,羡慕的不行。 孟贵妃比皇后刚好小五岁,看着比她皮肤差多了,看沈玥的眼神都带了炙热。 显然,也想要药泥了。 西秦皇后让太医诊脉,确定一切健康,没有问题。 沈玥就收拾了包袱,被送到太子府了。 在太子府里被关了半个月,皇后一切安好,然后,她就要发挥最后的价值了,换城池。 因为先前刺客表现良好,所以还是刺客一路护送她去边关。 出了城门,秦齐就迎了上来,一脸的怒不可抑,恨不得把刺客摔在地上,狠狠的踩一顿才好。 “没见过你们西秦这样无耻的,堂堂太子说的话也能言而无信!” 刺客沉默。 沈玥对刺客倒是很有好感,便道,“无耻的是西秦太子,和他们无关。” 秦齐冷道,“有这样无耻的主子,他们能是什么好人?” 刺客抬眼看了秦齐一眼,道,“我左右不了太子的决定,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第六百六十一章 衣裳 刺客反驳的话,叫秦齐稍稍侧目。 刺客居然顺着他的话说,而不是维护自己的主子? 忠心的暗卫,一心只有主子,哪怕主子做错了,那也是要袒护的,找理由维护而已,完全可以说西秦太子是为了江山社稷,以大局为重,不在乎个人名声 他要这样说,他一准会被气的不轻。 但是他没有。 他只惆怅自己左右不了西秦太子的决定,也就是说他也不赞同西秦太子的做法了? 秦齐还想说什么,拍拍刺客的肩膀,算是误会他了赔礼道歉。 结果刺客没搭理他,摆手道,“出发!” 秦齐的手还伸在空中,瞥了刺客一眼,一夹马肚子,就跟着马车往前走。 一路上,秦齐都还在为西秦的恬不知耻言而无信而愤怒。 医治好了西秦皇后,又要拿世子妃交换城池,这要真到了西秦军营,岂不是叫世子爷为难? 不换世子妃肯定不行,西秦曾大将军绝非是好说话的人。 可要交换了世子妃,那世子爷如何震慑那些保家为国的将士们?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让西秦夺去寸土,可因为世子妃,就拱手相让,要是军中有西秦和东齐的奸细,世子爷的大将军之位只怕都会保不住。 决不能让世子妃去西秦大营! 得想个好地方,把世子妃救出来才行。 如果只是从刺客手里把沈玥救出来不是难事,难的是要她不受一点伤害,护她腹中胎儿周全,还有手上的铁链,也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两相掣肘,实在是叫人头疼。 两天后,在一荒郊野外过夜。 野外荒凉,烧了火堆,暗卫打了野味来烧烤,马车里别的没带,但是调料一应俱全。 烤的香喷喷的,叫人食欲大开,就着清风明月,竟是别样好滋味儿。 秦齐拿了野味在湖边清洗,刺客走过去,看着他,道,“不要动歪心思。” 秦齐眸底闪过一抹冷芒。 刺客蹲下,在他一旁洗手,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打算下药,但是你们带着世子妃逃不掉的,前面太子派了暗卫开路,安安分分的,对你们,对世子妃都好。” 秦齐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西秦太子是你主子,你会向着我们?” “信不信,随你。” 刺客洗了手后,把秦齐洗干净的野味拎了就走。 他倒是会捡便宜。 旁边一堆没剥皮的,他不会自己洗啊! 秦齐恨不得出手将野味抢回来,当然了,最后他还是抢了。 刺客烤好了,他一伸手就拿了过来,掰下来一条腿。 但是刺客的话,秦齐用啃一条腿的功夫思岑了下,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世子妃冒不起险,他派了暗卫去前面打探。 果然,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都有人盯梢。 一旦他们逃跑,他们就倾巢出动,在前面等他们。 而且他飞鸽传书送出去的信,只怕也没有音讯了。 西秦太子既然打算拿沈玥换城池,那铁链的钥匙肯定会先送到西秦曾大将军手里头。 秦齐希望楚慕元派人把钥匙劫下来,到时候,他们在想办法把世子妃藏起来,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们慢吞吞的,但是沈玥心急啊。 西秦太子没有刺客好说话,之前她帮着铁链,还有半只手能动,现在,刺客也没有钥匙了。 从西秦京都出来,她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只能用热水擦拭身子,她能说她晚上都睡不好吗? 这一天,天麻麻亮,大家就出发了。 沈玥问道,“到最近的镇子上还要多久?” 刺客想了想道,“要到明儿中午。” 沈玥皱眉,“那你们快些走,我希望今儿晚上在镇子上过夜。” 秦齐惊讶,“世子妃,马车赶太急的话,你身子。” 沈玥点头,道,“放心吧,我没事。” 马车跑的很慢,说是慢吞吞的走都不为过,快一些,不会有问题。 她需要尽快赶到边关,之前在太子府耽误了半个月,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她担心,迟则生变。 从煊亲王府出发,到挟持进宫给西秦皇后治病,前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沈玥心急马车跑慢了。 她这样反常,叫刺客们侧目。 但并没有人多想,煊亲王世子妃爱干净,来的路上,几乎每天都沐浴,到镇子上估计也是这原因。 况且有句话叫归心似箭,她想早点到边关,回归故土也很正常。 这样慢悠悠的走,就像是散步似的,刺客们是不喜欢的,他们喜欢纵马驰骋,风刮过脸颊的感觉,那叫一个痛快。 刺客看了秦齐一眼,仿佛在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们世子妃自己要求的。 秦齐默然。 刺客转身,道,“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秋水镇!” 傍晚时分,沈玥又一次询问刺客,“真的没有钥匙开铁链?” 刺客摇头,很坚定道,“没有。” 沈玥撇撇嘴,就迈步上楼了。 找小二要了笔墨纸砚,她给自己设计了一套衣裳,让秦齐即刻找镇子上的裁缝连夜做好。 晚上了,裁缝铺都打烊了,秦齐亮了剑,和给了一锭银子,裁缝又惶恐又高兴的熬夜做衣裳。 秦齐走后,裁缝师傅看着图纸一脸无语。 这人脑子有病吧,好端端的袖子要做成敞开的,最后用绳子穿插合上,增大了她们做衣裳的难度,穿起来也麻烦啊。 但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再奇葩,她们也照做。 第二天一早,秦齐就把衣裳送到沈玥跟前了。 沈玥要了浴桶,泡了一刻钟,然后紫苏帮忙把衣裳换上。 等她出来,刺客和暗卫们都惊呆了。 衣裳不华丽,但造型很美,别具一格。 不得不说,煊亲王世子妃脑袋就是灵活,双手被绑,居然也能换衣裳。 裁缝就做了一套,根本不够换。 秦齐留了一暗卫在镇子上等候,等再做好了,快马加鞭追上队伍。 解决了穿衣问题,就算解决了沈玥心头一患。 见沈玥能坚持,马车的速度在稳中渐快。 九天后,距离边关只有六十里路了。 明天就能到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境界 秦齐神情凝重,看着沈玥,低声道,“世子妃,如果今晚我们还不动手,明天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进西秦军营了。” 沈玥见了诧异,“这么快就到雨水镇了?” 不是还要两天吗? 秦齐就道,“爷攻占了西秦两座城池,先前的雨水镇已经是宁朝国土了。” 刺客们在一旁,脸隐隐发青。 “那应该走不了了,曾大将军肯定会派铁骑兵来接应,”沈玥道。 果不其然,还没到镇子上呢,曾大将军的铁骑兵就到了。 而且,一来就开打。 之前有求于沈玥,所以忍了,现在可没有理由还让煊亲王府的暗卫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 但搞笑的是,刺客们并不抽刀,还在一旁劝铁骑兵和秦齐他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铁骑兵差点没吐血,好好说? 西秦和煊亲王府不共戴天,能好好说吗?! 铁骑兵反怒,刺客这才亮剑,和刺客厮杀起来。 秦齐赶着马车往前跑,既然都开打了,只能先让世子妃躲起来了。 在马车里,沈玥脑袋颠簸的晕乎乎的。 有暗卫善后,马车停下后,秦齐将沈玥和紫苏带下马车,让她们先找地方藏起来,另一暗卫赶着马车把铁骑兵引开。 沈玥和紫苏身边,只有秦齐一人了。 要是被铁骑兵发现了,就危险了。 这里僻静,无处躲藏,只能翻墙了。 秦齐一胳膊抱一人,跃过墙去。 然后 沈玥,“。” 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墙角边,双手还胸,脸上带笑的看着他们。 “等你们好久了,”楚昂摇着玉扇,一脸玩味不羁的笑。 怎么看怎么欠揍! 看到他在,秦齐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而且在地上滚了两圈,被小石子扎的疼。 说真的,他快忍不出想以下犯上了。 就隔了一堵墙,他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办好,十三少爷居然在墙内摆姿势! 秦齐的内心有点煎熬。 沈玥忍不住扶了下额头,有些哭笑不得,走过来问道,“等多久了?” “四天了,”楚昂叹息。 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真的想离开镇子上回军营,要么就往前走走,迎接他们。 可是大哥只让他在这里等着,不许他乱走,他就只能耐心等着了。 紫苏看到楚昂,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有十三少爷在,肯定没危险了。” 紫苏说的是真心话,楚昂听了,浑身舒坦,就喜欢被人全身心的信任着。 “这院子我买下了,安全的,”他道。 看着沈玥隆起的小腹,楚昂不自主的把手伸了出来,要和他那还没出世就跟着亲娘四处奔波的倒霉爹打招呼。 但是,隔着肚皮,他一番孝心的请安,他也看不见,就又把手收了回来,过来扶着沈玥道,“没吓着吧?” 沈玥摇头,“我没事。” 见楚昂一脸自信笑容,到嘴边的话,她就没说了。 这里离她逃掉的街道不远,西秦铁骑兵抓不到她,肯定会把镇子包围了找她,找到这里是件容易不过的事。 不过既然楚昂镇定说没事,她选择相信他。 进了内屋,然后沈玥就凌乱了。 大堂内,摆着一张四方桌子,上面放着麻将和银票,怕被吹走,银票用大银锭子压着。 看旁边小几上摆着的茶盏,还冒着热气。 显然啊,才刚下桌。 见沈玥盯着麻将,楚昂轻咳一声,道,“这不是等的不耐烦,就叫了暗卫来搓麻将打发时间么。” 秦齐嘴角抽了又抽。 他觉得世界已经疯狂了。 世子妃被挟持,一路游山玩水,到了西秦琢磨出麻将,还因此被人弹劾。 这才过了多久啊,就传到边关了。 十三少爷奉命来救世子妃,居然有闲情逸致搓麻将。 到底在他们眼里,什么才是急事啊? 秦齐觉得自己境界太低了。 楚昂则望着沈玥道,“方才肯定受惊了,要不玩两圈定定惊?” 沈玥,“。” 分明是方才没玩尽兴,这会儿想继续了。 这么笃定没事,看来有后招。 她险些忘记了,他的易容术之高,令人惊叹呢。 “那就玩两圈。” 然后,屋子里就传来了搓麻将的声音。 再说沈玥被秦齐带走之后,刺客一路尾随,知道他们进了偏院。 等铁骑兵走远了后,他也翻墙进来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被暗卫发现了,从背后袭击,一脚踹翻在地,然后当成刺客给绑了,嘴里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呜声。 暗卫把他抓进屋,等候楚昂发落。 刺客进来,看到秦齐和沈玥都上了桌,沈玥叫胡牌的时候,刺客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刚刚还在逃命啊。 这会儿居然搓麻将了? 是不是他看花眼了? 沈玥也很尴尬,这好像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她轻咳一声,有些意外道,“你怎么被抓了?” 暗卫吃惊,没想到他抓的人,世子妃认识,忙道,“他闯了进来,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秦齐冷笑道,“你想抓了我们去立功?” 刺客瞪了秦齐一眼。 他要是想立功,用得着自己孤身犯险吗,喊一声,自有铁骑兵过来抓人。 他原还担心他们有危险,显然,是他多虑了。 暗卫不认得刺客,楚昂对他还有印象,之前很想给他两刀,胆敢抓煊亲王府的人,不论是谁,都不能轻饶了。 但一路上,沈玥没吃什么苦头,他对沈玥也还算敬重,楚昂怒气消了不少。 毕竟换一拨人,指不定沈玥还要受多少罪呢。 本来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没想到居然敢送上门来,找死吗? 他不介意成全他的。 “丢柴房,关起来。” 暗卫就把刺客像拎小鸡似的给拎走了。 刺客呜呜呜要说话,但是没人给他机会。 “不要太为难他,他人还不错,”沈玥帮着说好话道。 楚昂就知道沈玥会心软,便道,“不会要他的命,胆敢挟持你,不给他点教训怎么行?” 他这么说,沈玥就放心了。 街上因为沈玥逃跑,铁骑兵抓人,而造成混乱。 半个时辰后,街上又恢复了热闹。 刺客一路追马车离开,最后发现马车里是空的,又往回抓人。 最后,在一农家小院里,找到了“沈玥”。 第六百六十三章 厚道 铁骑兵进屋时,“沈玥”正往米缸里头躲,已经蹲下,就差没改盖子了。 铁骑兵统领走到米缸钱,用手里的刀敲了敲,道,“赶紧的,给我出来的!” 把煊亲王府的暗卫吹的有多么的厉害,可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西秦! 在他们的地盘上,哪有煊亲王府撒野的份。 把人救走了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找到了? 若是方才从容不迫的跟着他们去军营,也不至于现在躲到米缸里头狼狈。 “沈玥”磨磨蹭蹭,不愿起来,铁骑兵没有那好耐性,伸手就要抓她,沈玥猛然起身,小心的扶墙起来。 一只手还不忘记扶着肚子,在旁人眼里,是担心腹中胎儿受伤。 然而对她来说却是枕头没塞好,快要掉出来了。 十三少爷出的什么馊主意啊,他一个堂堂男儿,装女人就算了,居然还装孕妇,以后还怎么抬的起头啊,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一脸胆怯,被请出了屋子,坐上了马车内。 其他铁骑兵过来道,“没看到煊亲王府的暗卫和世子妃的暗卫。” 铁骑兵统领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群缩头乌龟罢了!我们的任务是护送煊亲王世子妃回军营,其他人不重要。” 虽然嘴上讥讽,但是铁骑兵还是不敢耽误时间,他们一队人马,折损了小半了,死的死,伤的伤。 如果不是顾及煊亲王世子妃怀着身孕,只怕真叫他们给逃了。 不过真逃了也没什么,那铁链钥匙独一份,大将军贴身携带着,可没人能偷的到。 当初她为了铁链去西秦,就还会为铁链乖乖屈服。 坐上马车,铁骑兵就带着“沈玥”回了西秦军营了。 他们走后,小镇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叫骂声。 他们一路追杀,闹得街上鸡犬不宁,不少人的摊铺都翻了,对那些百姓来说,损失惨重,找不了他们出去,还不兴他们背后骂几句出出气。 假煊亲王世子妃被抓走的消息传回小院,沈玥替那假扮她的暗卫捏一把冷汗,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凶多吉少了。 秦齐望着楚昂道,“我们要不要紧跟在他们身后回边关?” 楚昂摇头,“要是昨天或许可行,现在边关正在打仗。” 两军对垒,打的正惨烈,城门根本就不许进出了,回不去的。 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只能先在这里等着了,如果计谋成功的话,他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还妄想拿世子妃交换城池,他要他们西秦乖乖把城池双手奉上! 不过,计划总是很好,但是架不住意外横生。 假煊亲王世子妃根本就没有见到西秦曾大将军便先露了底。 马车刚到军营,暗卫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就来不及嫁妆沈玥的声音,再者,他一路上基本都不说话,就怕露了馅。 一旁的铁骑兵听到男声,眉头一皱,觉得哪里不对劲。 铁骑兵统领脸都黑了,掀开车帘就要抓人。 结果暗卫将手里的铁链一甩,勒住了铁骑兵统领的脖子,将他甩开,而后骑上马背,一夹马肚子,就飞奔逃命。 这时候不逃,待会儿可就逃不掉了。 然后铁骑兵就赶紧追人。 再说曾大将军这两个月吃了好几场大败仗,丢了两座城池,军威受损,正想拿沈玥的命来挫挫楚慕元的锐气,等的火急火燎的,官兵老远看到马车过来,赶紧去报喜了。 曾大将军喜不自胜呢,结果铁骑兵回来告诉他,抓回来的是个假的。 假的已经够曾大将军生气的了,结果假在军营门口还让他给逃了,这也太没用了! 曾大将军怒气上涌,脚一抬,将铁骑兵一脚踹翻,口吐鲜血。 铁骑兵爬起来,跪下道,“求大将军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将功折罪,你怎么折?!”曾大将军想抽刀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将军则道,“我西秦和宁朝正在开战,煊亲王府的暗卫不可能带她回宁朝,就还在我西秦,派人在必经之路上盘查,她手上有铁链,没有钥匙打不开,除非她绕道从东齐走,否则绝对回不去。”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这样了。 曾大将军给铁骑兵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果再办砸了,要他提头来见。 铁骑兵统领出了军帐,一张脸黑成了锅底,想将沈玥和煊亲王府的暗卫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以防万一,铁骑兵在三个地方设了关卡,但凡路过的马车,一路用刀子捅,宁可错伤,绝不放过。 “看来是真的走不了了,”楚昂叹气。 不仅回宁朝的路被拦了,就连从东齐绕道都不行,必经之路有官兵盘查。 而沈玥的铁链真的是太扎眼了。 这两天,暗卫一治尝试开锁,尝试了多少次,就失败了多少次。 一个个垂头丧气,恨不得用牙将铁链咬碎。 沈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对了,刺客没事吧。” 刺客被带进来,正好听到沈玥在问他,语气里露了三分担忧。 刺客神情微敛,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如果不是他奉命将煊亲王世子妃挟持去帮皇后治脸,她何至于有家归不得? 他愣了没动,暗卫就推他往前走,一时没反应过来,往前一栽,堪堪稳住才没有摔倒。 沈玥好说话,煊亲王府的暗卫可还记仇的很呢。 刺客望着沈玥,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沈玥好看的眉毛微挑,笑道,“你希望我杀你吗?” 如果希望的话,那她肯定成全他。 刺客无语。 煊亲王世子妃好说话的时候很好说话,特别温和,若是一句话说的不对,能呛的你想转身就走。 沈玥将手里端着的茶盏放下道,“虽然我之前没被人挟持过,但作为刺客,你还是很厚道的了,你奉命行事,我不会为难你,只是你把我弄丢了,你回去,以西秦太子的性子,估计不会轻饶了你们吧?” 楚昂坐在一旁,侧目看着沈玥,手扶额头,不想说话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反省 对仇敌,她给人家送吃的送喝的就算了,还担心人家完不成任务挨罚。 这也就是他,听听就算了,这要是叫他那小心眼的祖父知道,还不得掐着她脖子问,她是不是喜欢上刺客了。 善良,不是这样善良的啊。 楚昂惆怅的很。 刺客看着沈玥,知道她的关心不是假的,他道,“我没打算回去。” 秦齐皱眉,“你不回去,你去哪儿?” 身为暗卫,不论完成还是完不成任务,都得回去复命,他这样一走了之,秦齐想不通。 刺客没有说话,他也不想做一个不称职的刺客,但是有些事,他过不去那道坎。 他动了动手腕,道,“能帮我解开吗?” 沈玥的铁链很长,除了有些沉之外,基本不影响行动。 但是刺客的铁链很短,两只手束缚在一起,后背痒了都没法挠。 沈玥就道,“帮他解开吧。” 秦齐就拿了钥匙,帮他把铁链解开了。 刺客动了动手腕,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来,丢给秦齐道,“这是绑着世子妃的铁链的钥匙。” 秦齐,“。” 他拿着钥匙,看刺客的眼神都变了。 一群刺客,包括楚昂在内都望着他。 钥匙就在刺客身上,他一路跟着,居然都没有发现? 秦齐想掐死刺客的心都有了,“你不是说钥匙不在你身上吗?!” 说完,感觉到兄弟们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白痴似的,他拳头握的嘎吱响。 他居然相信刺客的话! 不是白痴又是什么? 楚昂起身,从秦齐手里接了钥匙,帮沈玥把铁链打开。 没有了十几斤重的铁链,整个人都轻松了,浑身舒坦。 刺客就道,“钥匙的确送到曾大将军手里头了,我跟随太子多年,知道他做事谨慎小心,这钥匙是我用泥巴摁了模子,找工匠师父重新打造的。” 那一把钥匙,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偷走。 沈玥揉着手腕,看着刺客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刺客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帮太子杀了不少人,有坏人也有好人,挟持女子,还是第一次,我虽是杀手,但我从不杀女人,一路走来,世子妃的为人我看在眼里,我为太子做了太多违心的事,我只想依照自己的心意做回好事。” 方才那诧异他为什么不回去了,偷造了钥匙解开了铁链,西秦他回不去了。 若是西秦太子知道是他坏了好事,哪怕不惜代价,也会杀了他的。 楚昂一脸古怪。 他望着刺客,问道,“别告诉我你叫周远。” 刺客猛然抬头看着楚昂,“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秦齐脱口一句,“你不是叫王成吗,怎么又叫周远了?” 说完,秦齐麻溜的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转身走人了。 他居然对刺客说的话深信不疑,接连两次被骗,谁也别拉着他,他要去好好反省了! 当然,没有人拉他,但是他那一巴掌打的很响亮,大家都望着他。 被刺客骗,很正常的事。 但是深信不疑,就不对了,秦齐不是那样的人啊,这一次是怎么了? 对了,听暗卫兄弟说他和刺客一起逛花楼吃霸王餐还不给钱,最后还是世子妃出面解决的,两人莫不是有奸情吧? 沈玥望着楚昂,眸底带着诧异,虽然楚昂来自几十年后,但他怎么知道周远的? 楚昂知道沈玥好奇,他起身,围着刺客转了两圈,摸着下巴道,“你和我煊亲王府有缘的很,要不以后就来我煊亲王府混?” 刺客心头一震,指着自己道,“我挟持了你们世子妃,你还愿意我做煊亲王府的人?” 要是正常情况下,那当然是不可能了。 原本站在这里同他说话就不正常了,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诡异,能有什么办法呢。 煊亲王府的暗卫一般都姓秦,至于为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 他翻过王府暗卫簿,里面又一队姓周的,突然冒出来,人不多,就十六人,一律姓周。 他曾问过祖父,为什么这些暗卫不姓秦。 祖父说,姓秦的暗卫太多了,姓周好赐名。 当然,这样的理由,他不信。 天下信秦的人不知道多少呢,怎么可能取不过来,分明就是搪塞之词。 再说了,实在不行还能叫秦一、秦二、秦三秦九九。 多么简单粗暴啊。 他这人有个毛病,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祖父不说,他可以去问别人啊。 不过这事,知道的人少,他还是从舅曾祖父昭郡王口里套出来的。 昭郡王说,那姓周的暗卫,以前不是煊亲王府的人,还挟持过你祖母,后来被你祖母策反了。 当时他对祖母的崇拜之情,瞬间来回碾压某男。 其他暗卫的名字,他没有细看,周远是第一个,所以记得牢。 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就是他。 他还问出他为什么会被沈玥策反,据说是认贼作父多年。 试试消息的准确性。 楚昂拍着刺客的肩膀,笑问道,“这么多年,认贼作父的感觉如何?” 刺客的脸瞬间一沉,看楚昂的眼神带着警惕,“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 “你跟踪我?”刺客咬牙问。 楚昂两眼一翻,他有那闲工夫跟踪他一个刺客吗? 沈玥看看刺客,又看看楚昂,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 楚昂耸肩,坐下来道,“我就知道这么多。” 沈玥又望着刺客,用眼神询问。 刺客便道,“世子妃还记得李大人和李夫人吧?” 沈玥点头。 自己看过的病人,怎么可能忘记,何况又是在那种情况下,更是印象深刻,只怕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刺客继续道,“刺杀李大人的是太子岳丈赵国公,世子妃救了他们,我算是坏了太子的好事,将功折罪,太子命我去李府将账册偷出来。” 太子吩咐,他不得不办。 他去李府了,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账册,后来无意听到账册在孟大人府上。 他又只好去孟大人府上寻找了。 不巧,他暗查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收养 他刀架在孟大人脖子上,逼他们交出账册。 李大人认得他,让他放了孟大人,有什么事冲他来。 孟大人让李大人别说话,他望着他,问道,“你是周怀武将军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他冷声回道。 孟大人笑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眉眼和当年只有十三岁的周怀武将军长子酷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如果不是血亲,不可能如此酷似。” 周怀武将军,他当然知道。 曾大将军如今统帅三军,威名赫赫,可他的用兵之术是跟周怀武将军学的,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十四年前,周家被突然得罪圣上,被满门抄斩,诛三族。 当年血流成河,至今还有人提及,觉得齿寒心冷。 他压根就没见过周将军,怎么会跟他长的像?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这样的寒暄客套,他根本不愿理会,他道,“把账册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大人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他不接话,只道,“我还记得周小少爷满月酒,我去道贺,他后背处有一月牙形胎记。” 他身子一怔,手中剑险些握不住。 他后背有一月牙胎记!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手中剑距离孟大人脖子更近了三分,划破了皮,见了血。 “孟大人好本事,竟然将我打听的一清二楚!”他笑道。 孟大人也笑了,“当年奉旨查抄周家的是赵国公,我协同在侧,圣命难为,我知道周将军冤枉,当年我不过是三品官,在朝中无足轻重,周将军求我帮他留一条骨血,我欠他一份恩情,无奈之下,将只有四岁的周小少爷放在浴桶里,放入井中,帮他逃过一劫,后放入一农户门前,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后来,孟大人权势大了,可惜没有兵权,始终受人掣肘。 他就想到了周小少爷,虎父无犬子,有那么威名赫赫的父亲,他的儿子定不会差。 好好培养,将来建功立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没准儿将来还能帮他父亲洗刷冤屈,重振门庭。 可惜,他去找人的时候,那户农家早死了,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他差点没晕倒。 他好不容易才救了周小少爷,却让他在农家吃苦受罪,活活饿死,他对不住周将军啊。 怕被人发现,这么多年,他没有亲自去探望过,却派了人送了钱去农家,虽然不会让他生活的大富大贵,但最起码衣食无忧,怎么会一场天灾,就活活饿死呢? 回到家中,一问才知道,家中小厮贪了钱财,压根就没有把钱送去。 他当即杖毙了那小厮。 他又派人去询问周小少爷埋在何处,打算将他葬回周家祖宅,这才知道他没有饿死,但是不知所踪了。 后来多方寻找,一直没有周小少爷的下落,生死不明。 孟大人愧疚不已,觉得自己有负周将军临终托孤,当年如果不是他胆小怕事,不敢将周小少爷带回府收养,何至于让他吃那么多苦头,下落不明。 他当时听后,身子险些占不稳。 许多事他不记得了,但是他知道,他不是爹娘亲生,是收养的。 当时,天降大灾,家中无米下锅,养父母自己都食不果腹了,怎么还养的活他,就告知他身世,让他离家去谋生。 是做乞丐还是去抢去偷,就看他本事了,跟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告别他们去了镇子上,那段时间,为了一点吃的,和野狗争食,被人打,险些被打死。 他捧着两个馒头回家,养父母和才三岁大的妹妹都已经饿死了。 有人来抢他的馒头,他都来不及给他们收尸,就赶紧跑了。 他想活下去。 他想知道爹娘为什么会抛弃他。 流落街头,他吃尽了苦头。 过了半年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俨然是乞丐的日子,有一天,一中年男子来了,挑了五六十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走。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有多么的幸福。 他吃饱了,洗的干干净净的,有了新衣裳。 带他们回来的人说,只要他们听话,勤奋习武,饭菜管够。 他们是幸运的。 如果不被选中,最后不是饿死,就会病死。 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勤奋学武,当时五六十个少年,最后就只剩下了六个,他们从好朋友,到最后死在彼此的刀下,为的只是想活下去。 他是被收养的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孟大人就是想打听,也没人能告诉他。 他说的一切,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才知道,这么多年他感激的人,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帮着杀父仇人去杀他的政敌,排除异己,帮着他为非作歹! 赵国公是太子的舅舅,也是太子的岳父,为了保护太子周全,也为了帮太子办事,赵国公把他们给了太子。 他们对太子,对赵国公忠心耿耿。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孟大人知道他为难,如果拿不回账册,他逃不掉责罚。 当夜,他烧了孟家偏院书房。 他虽然没能拿回账册,但孟大人说账册被烧掉了,痛心疾首,把贼人骂个办事,太子相信了。 他暗查周怀武将军当年一案,知道他是冤枉的,他本想杀了赵国公报仇。 但是他杀不了他。 赵国公身边有人护着,再加上孟大人不要他冲动行事。 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不能让周家断了后。 周家祖宅在边关。 如今,已经是宁朝的了。 他本想徐徐图之,可是计划永远不及变化,太子违背承诺要拿沈玥换城池。 他护送有功,太子还把这任务交给他。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但凡打仗,朝中就会出现两派,主战和主和。 孟大人是主和派,他希望能停止战争,一直打下去,劳民伤财,最后不是给东齐做了嫁衣,就是被宁朝给灭了,绝对没有第三种可能的。 孟大人希望他能保煊亲王世子妃周全。 况且,私心里,他也不希望煊亲王世子妃有事。 第六百六十六章 盘查 实在令想不到人一个刺客,竟然还有这般令人心酸的经历和往事。 沈玥突然想起了煊亲王府二老爷,说来两人经历,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似。 只不过二老爷相对运气好的多,人家把他抱回去养,他自己跑了,没有被人训练成杀人工具,帮着为非作歹,如今悔恨不已。 刺客说完,楚昂就让暗卫送他下去歇息了,这两天,虽然也给他送吃的了,不过是馒头包子,委实算不得吃好。 舆洗一番,美美的吃一顿,然后睡一觉。 等睡起来了,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跟他们去宁朝。 周远的身份,如今尴尬的很,他是西秦太子的刺客,但一家老小都是被朝廷奸臣所害,京都已经没有他的家了。 父母兄弟都送回老家安葬,所在之地,现在是宁朝的土地了。 人随国土走,周远现在应该算宁朝人。 周远走后,沈玥就问楚昂了,“二老爷想起以前的事了?” 楚昂摇头,“没有呢,我没跟大哥说,他不可能猜到二叔的身份,我也没让军医给他医治,等回了军营,你帮他好好治治。” 提到楚二老爷,楚昂有些心塞。 他好不容易组建了神弩卫,结果碰到了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二老爷,别的不说,就年纪和骑射之术,就碾压他了。 他往那里一站,那些将士们眼里就没有他了,还谈什么军威,巴不得他退位让贤。 偏楚慕元对二老爷莫名的好感,大概就是那种血缘天性使然,加上秦风感激二老爷的救命之恩,硬是打压的他抬不起头来,想起来就窝火。 要不是怕王爷秋后算账,怕不敬长辈被老天爷劈,他真的很想把二老爷拉出军营,先打一顿板子出出气再说。 当然,他也不是好惹的,不能把二老爷怎么样,他还不能找某小心眼的茬了,他可是同掌帅印! 比起三军,一个神弩卫算不了什么。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着,一旁还站着暗卫,一个个眼睛瞪的圆圆的。 二老爷? 十三少爷找到二老爷了? 他不告诉爷,结果告诉了世子妃? 暗卫嘴角抽了又抽,几乎预料到某爷会被某爷打的皮青脸肿的情形了。 不是一般的欠揍。 好歹有点分寸吧,不能因为和爷作对,这么大的事也故意隐瞒啊。 二老爷的事且不说,沈玥现在手腕上铁链被摘了,浑身轻松,没有了铁链,根本不惧西秦人把路给拦了,混不出去。 只是铁链毕竟绑了许多天,手腕上有印记,不宜出行,万一引起人怀疑,就得不偿失了,小心谨慎些为好。 给手腕抹了些去淤青的药,又揉动着促进血液流通,一晚上后,就好差不多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楚昂就拿一堆东西来帮沈玥易容。 铁骑兵看过她的容貌,街头巷尾张贴了告示,但凡举报者,赏黄金千两。 只要她出小院,绝对被人认出来。 花了半个时辰,沈玥易容成了一张清丽的容貌,很美,但和先前判若两人,甚至看不到一丝的相似之处。 除了沈玥易容之外,楚昂也得易容,他那张脸和楚慕元的太相似了,两军对垒,对方将领的容貌怎么可能不认识。 说来,煊亲王世子胞弟的身份应该比她一个世子妃更值钱,两人要是一起被逮住了,换十座城池都行。 他们两人改头换面,刺客则略微改装,打扮成小厮模样,紫苏换了发髻,妆容丑一点,还是个丫鬟。 嗯,楚昂和沈玥假扮夫妻的,身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 对于两人假扮的身份,暗卫怎么看怎么诡异,为什么要假扮夫妻啊,扮别的不行吗? 本来十三少爷过于关心世子妃,就惹人侧目议论了,又假扮夫妻,回头到了军中,肯定会惹人非议的啊啊啊! 暗卫委婉的提醒了下,然而没人把暗卫的话放在心上,不假扮夫妻,难道要让沈玥扮成老太太亦或者大嫂吗? 他一个小叔子带着大嫂出关,怎么看都觉得有奸情,没准儿还会被误会他们是一起私奔逃命呢。 准备妥当,又换了新马车,一行人就启程出发了。 街上有官兵拿着画像找人,而且赏金已经从一千两黄金加到了两千两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果不是刺客偷造了钥匙,沈玥估计真的要在偏院待上好一阵子了。 对了,刺客想了一夜,还没有决定跟不跟沈玥走,但是他要去祭拜父母。 本来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出发的,但是考虑到镇子上还有他的兄弟,他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跟他走,万一他们忠于太子,到时候没得连累他们。 刺客没有易容,还是原来的模样,上街没一会儿,他手底下的兄弟就都过来了。 刺客什么也没说,远远的跟在马车后面。 刺客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们向来以刺客马首是瞻,还笑道,“前面那商队,瞧那小厮的下盘稳的很,是练家子。” 他这么说,周远还吓了一跳,以为他们起疑心了。 他不动声色道,“走南闯北的商人,带的寻常小厮,指不定死哪个角落里了。” “说的也是。” 到了城门口,有官兵上前拦路,冷声道,“下车盘查!” 楚昂掀开车帘,看了官兵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被小厮扶着下来了,俨然一富商打扮,不算招摇,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货有钱。 楚昂下了马车,把手上的金戒子再下来一个,丢给守城官兵,道,“内子怀着身孕,上车下车麻烦,你上前看一眼,就放行吧。” 官兵得了金戒子,眼睛都笑眯在了一起,就喜欢这样的财主,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想跟麻烦沾边。 官兵上前,掀开车帘,沈玥正端茶喝水。 手腕上没有铁链,容貌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放行!” 楚昂正要转身呢,那边铁骑兵过来,眉头皱紧了,道,“仔细盘查!” 楚昂脸上露了不悦。 先前得了好处的官兵忙道,“这一次设关卡找人的就是他们,还是麻烦夫人下车一趟吧。” 第六百六十七章 打劫(一更) 嘴上抱歉,但是收进怀里的金戒子却没有掏出来。 开玩笑,就那大金戒子,都够他一家老小活一年了。 铁骑兵脸色冷冽,没有一点能通融的样子,楚昂也没想收买他,只吩咐紫苏道,“扶夫人下马车。” 紫苏这才下来,然后把沈玥扶下来,肚子显怀,但衣服穿的宽大,倒也不明显。 铁骑兵只瞥了沈玥一眼,就钻进了马车。 马车的坐凳下能藏人,经常稍不留神就被人钻了空子,曾大将军发了话,抓不到煊亲王世子妃,让他提头来见,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 刺客进了马车,把坐凳掀开,然后就傻眼了。 一座凳都是明晃晃的黄金,摆的整整齐齐的,他往下拨弄了两下,全是。 名副其实的富商。 还有一旁放茶水的地方,打开,全是银票。 铁骑兵,“。” 他眉头皱了皱,见楚昂上前,他伸手拿了四根金条,眸露狠色,他在警告楚昂,他要是敢不老实,他别想走。 楚昂拳头攒紧,一脸敢怒不敢言,咬牙道,“查完了吗?” 铁骑兵笑了一声,果然是商人,够圆滑,够识趣。 他下了马车,出来之前,还把地上的金条捡了两根塞怀里,道,“检查完了,可以放行了!” 紫苏扶着沈玥上马车,看到被翻的乱七八糟的黄金,她一脸凌乱。 紫苏进来后,麻溜的把黄金摆好。 楚昂上了马车后,就出发了。 等走远了些,沈玥忍不住问道,“哪来这么多黄金?” 楚昂拿了根金条在手里头把玩,笑道,“你不知道?” 沈玥摇头。 她要知道,她还用得着问吗? 楚昂随手把黄金丢给了紫苏,笑道,“赏给你的。” 紫苏笑的合不拢嘴,和大部分穷人拿到黄金一样,用嘴咬,楚昂见了扭眉,“都不嫌脏。” 紫苏脸一红,忙把金条贴身收好。 这时候,楚昂才道,“这些黄金和银票都是秦齐弄的,说是你调制的药泥,西秦皇后没给钱,他本来想去偷国库和赵国公府,可是进不去,就带了两个暗 卫混进曾大将军府邸,稍微拿了一点儿赔偿。” 嗯,曾大将军的银票全都在这里了,金条是能扛多少扛多少的。 但愿曾大将军战死沙场,这要回府知道了,还不得活活气的吐血身亡啊? 沈玥闲来无事,把银票拿出来数着玩,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足足有八十多万两。 而且这些银票都是宁朝通行的,拿到宁朝就能直接用的。 宁朝和西秦,还有东齐的银票都不一样,因为贸易往来,所以有专门兑换银票的地方,这些天,秦齐没做别的事,就专门兑换银票了。 在换银票上头,秦齐让利不少,但这些钱来的便宜,也就不心疼了。 方才铁骑兵见不是西秦银票,嫌弃换起来麻烦,所以这才拿的金条,不然拿一把银票怎么也比金条值钱,再者拿得太过分了,人家也不乐意。 况且,现在两军交战,几乎断了往来了,还有商人敢买东卖西,不仅是胆大,而且有后台啊,一个铁骑兵也不敢轻易得罪,六根黄灿灿的金条足够他用好几年了。 数完了银票,沈玥就闭眼小憩。 但有句话叫财不露白,要是财露了白,想不蚀财都难,何况这边关乱世,人心不古。 这不,他们走了还不到五里地,正是荒郊野岭,四下无人的时候,一队铁骑兵追了上来。 听到那铁骑声,秦齐还以为是露了行踪,被人追上来,谁曾想,人家不是为了抓她,而是为了一马车的钱来的。 那铁骑兵拿了六根金条,心里头高兴,忍不住把玩,被其他人看见了,追问他哪来的。 他期初不说,结果他不说,人家就来抢,说什么见者有份。 大家一起看城门口,抓煊亲王世子妃,走过路过的人行贿通融,这些钱一般都是给兄弟们买酒吃的辛苦钱,不说来路,就当是大家的了。 铁骑兵把金条抢了回来,然后道,“是方才那富商的,我担心马车内藏人,上去查了查,结果没人,倒藏了一座凳的黄金,还有不少的银票,绝对是富得流油。” 其他铁骑兵都围了过来,都看着铁骑兵手里的黄金露了贪婪之色。 没人不爱黄金,他们刀尖上讨生活,为得是什么,不还是挣钱养家糊口过痛快日子吗? 这么一大只的肥羊从跟前过,就掉了两根毛,那怎么行? 平常就见不得这些黑心商人,有一个逮一个,实在是过分,况且铁骑兵也说了,那银票是宁朝的,去的方向也是宁朝,不是宁潮人,就是去宁朝进货,而且还带着孕妇,十有八九是回家。 现在宁朝和西秦打的一塌糊涂,连煊亲王世子妃都抓来了,一个富商算的了什么? 再说了,他们弄丢了煊亲王世子妃,大将军正在气头上,把钱抢了,一大半上交给将军,一小半兄弟们分分,下半辈子尽管吃香的喝辣的了。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商议一翻,留了几个人继续盘查路人找沈玥,其他人则快马加鞭去劫财了。 他们一行二十多人,跑过来把去路挡了,一脸的土匪样子,道,“把钱留下,饶你们不死!” 楚昂掀开车帘,看着这些铁骑兵,道,“朝廷派你们来边关是保家卫国的,你们就是这么保护我们的?!” 铁骑兵笑了,“商人重利多狡猾,也配跟我们提保家卫国四个字?识相的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既然都跑来了,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而且铁骑兵胃口很大,不是他们双手奉上一些金条就行的。 他们要所有。 沈玥无语至极,就西秦有这样的将士,不亡才怪,况且这钱秦齐偷的辛苦,又是兑换又是装车,要是最后又落到西秦曾大将军手里头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再退一步说,他们这么多暗卫在,要是还让他们得手了,真的可以去死了。 楚昂冷瞥了铁骑兵道,“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劫过我,你们这是在找死知道吗?” 第六百六十八章 和气(二更) 本来不想杀人,结果有人不想活了凑上来,那就别怪他了。 秦齐走上前,道,“爷,这里离边关还要半天,杀了他们,如果其他铁骑兵追上来,恐怕会多生事端。” 马车是跑不过骑马的,而且沈玥还坐在马车内,速度不敢太快。 他们倒可以重新易容,可这么多的黄金和银票没办法易容啊。 再者杀了铁骑兵,哪怕是他们找死,西秦也不会放过他们,不伤及性命,他们也会知难而退。 楚昂敛了眉头道,“那就饶他们一命,绑了捆在树上,再敢追来,格杀勿论。” 两人说的小声,铁骑兵可没有那个耐心,手一挥,就杀了过来。 秦齐吩咐道,“留活口,绑树上。” “留活口?”铁骑兵听了大笑一声,“还真是大言不惭?以为这样,我们就会饶了你们?做梦!” 一言不合,双方就开打了。 西秦的铁骑兵很厉害,但和训练有术,招招夺命的暗卫比还差的太远。 说他们是自寻死路还真是,不消一会儿,就全部倒地不起了。 虽然留他们一命,那也是要打个半死的,省的他们还不死心,这样从死亡边缘,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们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马车上就有绳子,暗卫把他们绑到那边的树上,绑的严严实实的,挣脱不开。 绑完了人,暗卫还道,“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我们爷不为难你们,将来大家见了还能和和气气的说话,但如果还敢动歪心思,就没这么便宜了!” 说完,转身便走。 那些铁骑兵用力挣扎,眼珠子瞪的圆圆的,呜呜说话没人听得清。 真的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啊,这年头,商人都养这么多高手了。 将人绑了之后,马车继续前行。 之后,便没人追来了。 刺客被绑在那里,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有人追来,等了两个时辰后,其他铁骑兵觉察出不对劲,这才派人一路追过来。 发现了铁骑兵的马,又往回找了半个时辰,这才找到被绑在树上,打的鼻青脸肿爹妈都认不出来的铁骑兵。 忙帮着松了绑,问道,“不是来劫财的吗,怎么会被人绑在树上?” 为首一人呸呸的吐口水,“劫财不成,反被人给打了,说出来都丢人!” 铁骑兵惊诧,然后问道,“就这样算了?” 铁骑兵脸呲疼着,根本不能碰,一碰就火辣辣的,他怒道,“不这样算了,还能怎么办,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就算再多你们几个,能成什么事?” 人家灭他们易如反掌,只是杀人是大罪,他们不敢而已。 真把人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只是他们这样子,怎么回去见大将军,铁骑兵们犯愁,只能骑马悻悻然往回走了。 再说沈玥一行人,两个多时辰后,就遇到了第二波查岗的。 和第一拨差不多,要检查马车。 这一回,楚昂怒了,掀开马车给他们看,道,“没有藏人,我藏的是黄金!姥姥的,在上一个镇子就来回的盘查,耽误我时间,这又来一波,这还有完没完了?!” 他一怒,官兵反倒怂了。 穿戴华贵,又家财万贯,对着他们没有好脸色,显然不是好惹的啊。 再者,他们是从前一个镇子过来的,都经过盘查了,显然没有问题,那自然要放行了。 官兵赔笑道,“只是依照吩咐办事,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还算懂事,楚昂也不是小气的人,从腰间摸出一银锭子丢出去,道,“给兄弟们喝茶。” 既然扮了商人,自然要将商人的财大气粗表现出来了。 只是商人都看重钱财,他扮的这是一股清流啊,快有些是金钱如粪土的感觉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拿了银锭子的官兵笑的更加的狗腿,忙吩咐人把路让开。 过了最后一道屏障,就到了西秦和宁朝的交界之处了。 这里是战争的最前沿,也最乱最萧条,一路都是逃荒的难民,看着十分凄凉。 再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了。 城门下,虽然没有看到两军的尸体了,但是血迹还在,那一滩的血迹无不在告诉人们,这里先前经过了一场怎么样恶战,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刚刚打过仗,城门还紧闭着,除了他们,也没有人靠近。 马车汩汩朝前,城门上,弓箭手严阵以待,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箭如雨下。 暗卫快步上前,亮出腰间的令牌,道,“煊亲王府暗卫,我等奉命迎接世子妃回军营!” 城门上,顿时哗然。 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大敢相信西秦有这么好说话,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他们大将军夫人给放了。 而且,前头明明还在盘查世子妃啊。 城门上,有将军质疑来人,毕竟隔的那么远,根本看不清楚令牌长什么样,万一是假的呢? 这么多人,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不能轻易放人。 楚昂见马车半天不动,一把将面具撕下来,掀开车帘出来,望着城门道,“你们都皮痒了是不是,连我都敢阻拦在外,是不是还想把我射成马蜂窝?你们等着,回去都给我吃一顿竹笋炒肉!” 那些弓箭手吓了一跳,这声音 不敢迟疑,忙道,“开城门!快开城门!” 为首的将军和几个弓箭手,一溜烟跑下楼,城门一开,就迎接了上来,笑的比之前盘查官兵还有狗腿,又是给楚昂捏肩,又是捶背的,道,“我们说十三爷这些天怎么不见人影呢,敢情是去接世子妃了,叫我们想的辛苦,可算是回来了。” 楚昂斜了他们一眼,“你们再不开城门,我琢磨着得转身走找个地方歇脚了。” 守城官一脸笑容,根本就不怕楚昂的揶揄,嬉皮笑脸惯了,搓着手道,“这不是怕西秦细作混进来么,我们这么奉公职守,您应该夸我们才是啊。” 楚昂笑了一声,把一根金条丢给弓箭手,道,“去镇子上买肉,晚上军营设宴,大家尽情的吃!” “好嘞!” 拿了金条,弓箭手背着弓,一阵风就看不见人影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吃亏(三更) 这些弓箭手和守城官跑下来,一来是怕方才没开城门,惹楚昂不快,赶紧来认错弥补,二来自然就是看看煊亲王世子妃了。 他们这些小官小兵,连大将军的军帐都没法靠近,世子妃进了军营,想看都看不了了。 然而,车帘紧闭,风都没有一缕,恨不得长了透视眼才好啊。 楚昂坐了一路的马车,步行进城的。 马车内,沈玥对着铜镜,将易容面具撕下来,到了宁朝境地了,不用再伪装了。 他们进城后,周远他们就过来了,一行十二人,黑衣劲装,十分惹眼。 秦齐看见了,对楚昂道,“十三爷,周远他们过来了。” “放行。” 守城官一听楚昂发话,连忙道,“快把城门再打开!” 周远他们骑马进来,到马车前,还翻身下马,没有说什么,但是感激之色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楚昂下令,他们肯定进不来的,他们是真的信任他,不怪他们当初挟持了煊亲王世子妃。 这份信任,周远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毕竟还是西秦太子的暗卫,宁朝人不信任他是应当应分的。 楚昂自然是相信他的了,能一同写进煊亲王府暗卫册,显然是信任有加的。 但是现在,他也不可能拉着他们一起去军营,要是被那些将军们知道,他们就是挟持世子妃的人,光用唾沫就能把他们淹了。 慢慢来吧,是煊亲王府的人就跑不掉。 周远借要去祭拜爹娘,先行一步。 楚昂和沈玥他们就回军营了。 一路上,沈玥都以为楚慕元会骑马来迎接他们,结果一等再等,就到军营前了。 但凡是个将士,看到楚昂都是一脸笑容,亲切的喊道,“十三爷!” 然而,楚昂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以前,人家都是这么称呼他的,没什么。 可这里是军营啊,应该称呼他大将军才够气势,叫十三爷算什么回事。 他纠正过几次,纠正之后,大家称呼他二将军,你们才二,你们全家都二二的。 这称呼差点气的楚昂摔盘子,气过后,他又一脸郁闷的让人改回十三爷了,总不能拖出去打板子吧,他这么和颜悦色,做不出来这么凶残的事啊。 进了军营,楚昂没瞧见楚慕元,便道,“有什么事这么忙的,大嫂历经千辛万苦回来,居然都不来迎接,太过分了。” 说完,又望着沈玥道,“一定要晾他好几天,怎么哄都别搭理他。” 这么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也真是没谁了。 四下官兵听见了都偷笑。 沈玥一脸无奈笑容,感觉出楚昂说了历经千辛万苦几个字后,官兵总往她脸上瞧,显然,她这么里红外白,气色红润,不像是吃了大苦头的人。 不过楚慕元是大将军,忙于处理军务,不来找她再正常不过了。 楚昂也只是那么一说,就带着沈玥去军中大帐找楚昂了。 远远的,就看到秦风走过来,看到沈玥,不苟言笑的脸上都满是笑容了。 楚昂哼了鼻子道,“大哥人呢?” 秦风忙回道,“恒王谋反了,需要派兵镇压,爷和其他将军正在商议这事呢,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商议不出结果,他让我领世子妃去大帐内先歇息。” 楚昂挑眉,“我不过才离开几天,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恒王好本事,居然真敢谋反。” 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能谋反成功,好好的亲王当的不挺潇洒的吗,居然嫌活腻了。 原本军营就不宜有女子,沈玥也算是破例了,她就不进大帐了,跟着秦风去楚慕元大帐歇息。 军帐内,一切从简。 见连床都硬邦邦的,而且还不大,不说和王府比吧,就是一路住客栈,也比这条件好。 “军帐简陋,世子妃缺什么,属下去置办,”秦风吩咐道。 他们没料到沈玥回来的这么快这么顺利,也不知道她缺什么,就什么都没准备了。 紫苏想了想道,“这辈子太薄了,要一床厚被子,还要一张梳妆台,另外还要屏风和。” 紫苏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沈玥打断她,笑道,“这里是军中,帐篷也就这么大,你还想装扮的和王府一样舒适啊,入乡随俗吧。” 她虽是女子,但一来就这样大张旗鼓的买一堆,只怕会惹人闲话。 况且,还不知道楚慕元允许她在军中待多久了,如果只是几天的话,凑合着住就是了。 紫苏就闭嘴不说了,秦风则道,“不过是买些东西而已,不是什么难事,世子妃不用替爷想那么多。” 在军中,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世子妃还事事以爷为先,这样的世子妃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秦风不耽误她们歇息,退下了。 虽然沈玥再三说不用,但是秦风还是亲自去镇子上买了梳妆台来。 沈玥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紫苏知道她想洗脸,便道,“奴婢出去打水来。” 沈玥笑道,“这里是军营,你知道哪里能打水?” 话音一落,外面就传来说话声,“世子妃要热水还是冷水?” 紫苏捂嘴一笑,忙出去道,“打一盆温水来就行了,有劳了。” 这么客气,那小官兵脸一红,飞快的看了紫苏一眼,忙去打水了。 紫苏把帐帘放下时,还听到远处有说话声传来,“世子妃的丫鬟长的可真漂亮,比我见过的大家闺秀还要漂亮三分呢。”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张,紫苏脸也绯红,心里高兴极了。 因为楚昂要犒赏三军,弓箭手买了几大车的菜回来,而且一大半是肉,一路拉过来,看到那白花花的肉,只叫人口水直流。 秦齐把马车内的金条装箱子里,直接抬到了军中大帐。 那些大将军看到这么多金条,一脸茫然,问道,“不是从西秦回来吗,怎么带回来这么多金条?” 楚昂笑歪在椅子上,道,“这金条算少的了,还有八十万两银票,大嫂这一趟被劫持,虽然叫人气愤,但绝对不吃亏。” 一路游山玩水,也没在吃上受什么委屈,就换回来这么多银票,楚昂表示,他想被劫持 第六百七十章 中毒(四更) 秦齐则笑道,“本来世子妃在西秦皇宫和那些后妃打麻将赢了不少钱,被西秦皇帝没收了,实在可恨。” 新仇旧恨加一起,没把曾大将军府搬空算对的起西秦了。 除了黄金之外,还有一堆宝石戒指。 曾大将军似乎特别喜欢戒指,各种宝石的,收集了一大匣子,秦齐也不知道什么是客气,正好又是小匣子装好的,就直接把匣子抱走了。 那些宝石戒指可比黄金值钱。 当然了,那一匣子戒指没送军中大帐来,连着匣子都送到沈玥那里了,给她把玩的。 原本,这些大将军对沈玥还有一点抱怨之词。 之前曾大将军中了毒,险些救不活,是沈玥开药方救了他,还给了好几张良方给西秦,她身为将军夫人,不应该帮西秦啊。 这要换成别人,估计都会以投敌之罪论处了。 只是军中大部分将士都受过她好处,尤其沈玥调制的金疮药,楚慕元基本没用过,都给了他们。 有些不满,也都放在了肚子里。 现在沈玥去了西秦一趟,带回来八十多万两的银票,这是大功一件啊,再加上她被劫持,也是为了帮人治病,顺带筹集军饷是好事。 这样的将军夫人,还从来没有过呢。 银票和金条抬来,楚慕元看过后,点头道,“这些都做军饷之用,想办法把银票换成银锭子,回头发给将士们。” 知道楚慕元心急见沈玥,那些将军们恭贺他夫妻团圆,世子妃无恙而归,就都退下了。 等他们走了,楚慕元就道,“等回了王府,你们暗卫一人赏黄金百两。” 秦齐摇头道,“不用了,属下们留了不少金条。” 秦风则道,“有没有我的份?” 秦齐翻白眼道,“还能少了你那份?不过金条都还在西秦京都,东西太多了,又是和西秦刺客一起出发的,没敢带太多,还有方才那一箱的黄金,我们找地方埋了起来,回头不打战了,闲来无事了再去取。” 一般时候,他们这些暗卫还是挺悠闲的。 随便什么时候跑一趟都行,那地方隐秘,坑又挖的深,不怕被人找到。 这一趟,当真是不能太值了。 饶是楚昂都不得不服了秦齐一行人了,曾大将军这辈子算是为煊亲王府活的啊。 这边,整个军营都高高兴兴的,西秦军营却是愁云惨淡,浓云密布。 沈玥接了铁链,回到军营的事,在她刚进大帐坐下,就传到曾大将军耳朵里了。 他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太子把唯一的钥匙都送来给他了,他贴身护好,这两天,还有人来偷,怎么可能煊亲王世子妃的铁链解了呢? 禀告的官兵道,“是真的,煊亲王世子妃真的回军营了,毫发无损。” “一群饭桶!”曾大将军气骂道。 铁骑兵还在城门口守株待兔,曾大将军派人把他们叫了回来,骂道,“让人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走了,你们都没长眼睛吗?!” 曾大将军恨不得挖他们眼珠子了。 铁骑兵委屈的很,他们怎么会料到铁链会解开,连大将军自己都相信她还会乖乖就范的,是太子办事不利,不能全怪他们啊。 早知道,他们就应该是怀了身孕的女人一律不放行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啊。 想到那一马车的黄金和银票,铁骑兵道,“煊亲王世子妃还带了不少黄金和银票,我们原想带回来将功折罪。” 铁骑兵缩着脖子,脸上的伤说明一切了。 曾大将军皱眉头,他倒没把银票和黄金都往自己身上想,他心情烦躁的很,计划全被打乱了,只能重新部署了。 铁骑兵办事不利,一人领了六十军棍。 之前已经挨了一顿毒打了,又挨一顿军棍,就剩几口气了。 但只剩几口气的还不止他一人。 远在西秦的太子府,太子中毒昏迷,已经三天没醒了。 太医们齐聚太子府,商议如何医治太子,可药灌下去几大桶,太子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西秦皇后哭成了泪人儿,骂东阳郡主没能把太子照顾好。 东阳郡主委屈,她也没料到会这样,她道,“会不会是煊亲王世子妃给太子下毒了?” 西秦皇后皱眉头,道,“你和太子不是说,她进宫之前,皮都快搓掉几层,身上绝对不会带毒的吗?” 东阳郡主就道,“煊亲王世子妃狡猾的很,太子承诺放了她,后来又食言,当时我就觉察她眼神和说的话不对劲,她问太子的命能换几座城池,不是她下毒的,还能是谁?” 西秦皇后脸寒如霜,“当时就发觉不对劲了,你为何不提醒太子一声!” 东阳郡主忙道,“我说了,但是太子根本就不信。” 西秦皇后冷哼一声。 现在太子昏迷不醒,谁知道她是真说了还是马后炮。 太医们则惶恐道,“太子中的毒,是一种混合毒,至少有七八种毒药混合而成,解毒的步骤一旦弄错,太子就会死于非命,皇后,只有下毒的人才能救太子啊,您快拿主意啊!” “拿主意?拿主意!”皇后气的咬牙,“除了说这些话,你们还能不能说点别的了?!太子病了,你们身为太医却一点办法没有,要你们何用?!救不活太子,本宫要你们的命!” 又是这话,莫名的熟悉。 先前皇后脸疾时,也是要他们的脑袋。 太医们心里苦啊。 当初答应了煊亲王世子妃,只要治好皇后的脸,就放她回去,如今食言,被煊亲王世子妃摆了一道,能怪谁啊? 太子和皇后做了十一,还不许人家做十五吗? 煊亲王世子妃下的毒,就是要他们全家的命,他们也解不了啊。 太医们齐齐跪下,让皇后想办法拿到解药救太子。 西秦皇后甩了袖子离开,找西秦皇帝商议解决办法。 西秦皇帝也猜到太子中毒和沈玥有关,为今之计,只能八百里加急送信给曾大将军,暂缓拿煊亲王世子妃交换城池的做法了,一切以救治太子为重。 回头换回来十座城池,只怕会搭进去二十座。 这都叫什么事啊! 第六百七十一章 挑拨(五更) 这边西秦皇帝火急火燎的八百里加急把信送到边关。 边关,因为沈玥回宁朝了,曾大将军怒火丛烧,写信问责太子,同样是八百里加急。 先质问,省的西秦太子护送来的人回去告状,算是先下手为强吧。 毕竟弄丢了沈玥,就等于弄丢了几座城池,这罪名,担待不起啊。 然而曾大将军不知道,刺客他们并没有回去禀告太子,但他脖子上的钥匙是西秦太子派人送来的,当时不少将军看见了,都能给他作证,并非是他弄丢了,或者被人仿造了,沈玥安然回宁朝,错在太子。 两边官兵在驿站相遇,谁也不认识谁,一句寒暄之词都没有,又匆匆忙往前头跑去。 西秦皇帝担心信件一来一回要耽误十天时间,心急如焚,没想到才三天半的时间,就有边关传来的回信了。 “这么快就送了信回来,莫不是宁朝真答应用城池换煊亲王世子妃吧?”西秦大臣惊怕道。 如果太子病倒之前,宁朝这么爽快,他们皆大欢喜。 可现在,这是他们最不想见到的结果了,劫回来的都是要还的,而且还会变本加厉。 但谁也没料到,曾大将军派人送回来的是最坏的消息,没有之一了。 看过信后,那些大臣都闭嘴了,其实换了城池挺好的,现在连城池都换不了不说,太子还中毒昏迷,这都多少天了,生死未卜啊。 以前西秦是待在的羔羊,现在换成他们是小羊羔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西秦皇帝又急又怒,当即召集满朝文武,共商对策。 以孟大人为主的主和派,就开始落井下石了,当初劝皇上放了煊亲王世子妃,不要做交换城池这样的事,偏不听劝,和太子一党固执己见,现在把自己坑了,不知道怎么爬起来了吧。 孟大人心里是窃喜的,周远不愧是周怀武将军的儿子,果然没让他失望。 太子这回是栽了大跟头了,他食言而肥的事会随着他中毒传遍西秦的每一个角落,贤良之名,荡然无存。 当然了,孟大人的奚落不会这么直白,说的皇上不痛快,想不顾一切的杀人泄愤,他引经据典,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的西秦皇帝老脸通红,惭愧不已。 文人骂架,骂的就是你,你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商议了几个时辰,为了太子,西秦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求煊亲王世子妃了,哪怕赔一两座城池也得换解药回来啊。 不过想一两座城池就把煊亲王世子妃打发了,皇上想的也太好了点吧? 想到沈玥救了李夫人,孟大人幺女,有一路回京,有那么两分交情,皇上就把换回解药的事交给孟大人和李大人翁婿去办了。 这倒霉差事,孟大人只差没说人家煊亲王世子妃在皇宫里头住了一个多月,和皇后天天见面,关系更好呢。 皇命难违,孟大人回府之后,就收拾包袱,出发去边关了。 临走之前,孟大人以太子中毒,刻不容缓为由,要皇上给个底线,如果底线之内,宁朝不交换解药,他只能打道回京了。 西秦皇帝气的倒仰,“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就不能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煊亲王世子妃?!” 孟大人哭笑不得,“皇上,古语有云,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又有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西秦挟持煊亲王世子妃,虽然以请之名,可做的事跟请字不沾边啊,皇上,您不能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臣身上。” 西秦皇帝忍了又忍,才没有把龙案上的墨玉镇纸砸孟大人脑门上,还指望人家拿回解药呢。 “城池,只允许两座,除此之外,可以赔点粮草,”西秦皇帝痛心疾首道。 皇后的脸太值钱了! 想到这事,西秦皇帝怒道,“刑部一群酒囊饭袋,这都多久了,皇后被下毒一事,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再查不出来,都给朕滚!” 刑部上下惶恐不安。 就在刑部一筹莫展之际,刑部衙门收到一小乞丐送的信。 信是沈玥亲笔,刑部尚书大人亲启,然而信的内容却是写给太子妃东阳郡主的。 当初她们在御花园商议好,东阳郡主悄无声息的把解药给皇后服下,神不知鬼不觉,大家各取所需,各自安好。 但是东阳郡主食言了,她借着送解药之机,把下毒一事栽赃到煊亲王府头上,违背承诺在先。 敌不仁,她不义。 她也没有必要帮东阳郡主在隐瞒下去。 这封信,刑部尚书大人看过后,诚惶诚恐,没想到会是东阳郡主下毒害皇后的,其心可诛。 怕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刑部还特地向太医院要了沈玥亲笔写的药方做比对,确定是她字迹无疑。 刑部尚书不知道怎么办好,这封信揣在怀里就像是烫手山芋,如果是真的,被太子妃知道了,只怕会杀人灭口。 又不能贸然呈给皇上,毕竟一封信,又是煊亲王世子妃写的,万一是污蔑呢? 刑部尚书也是聪明人,他进宫面圣,不禀告信上内容,而是请皇上派几个高手保护他,他说有些线索了,恐会被杀,希望皇上体谅。 皇上正在怒头上呢,只要能抓到下毒之人,别说几个暗卫高手了,就是所有,他也答应。 皇上派了四名心腹暗卫去保护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就心安了。 回了刑部之后,又派人偷偷把煊亲王世子妃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他的事告诉东阳郡主,说是关于皇后被下毒一事。 当时,东阳郡主就变了脸色。 她不知道刑部尚书收到信有一天了,只当他是刚收到的。 东阳郡主怕他即刻禀告皇上知道,所以派人把刑部尚书请了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在不行,还能来硬的,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刑部尚书从容不迫,他道,“煊亲王世子妃的信上指名道姓说是太子妃给皇后下毒的,臣起初并不信,恐是离间之计,太子又中毒昏迷不醒,皇上忧心忡忡,臣暂时没打算禀告,没想到太子妃的眼线都遍布到刑部衙门了,又如此着急的寻我,看来煊亲王世子妃信中所言不虚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偷听(六更) 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有必要这么着急找他来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东阳郡主当然不会承认,她道,“我东齐和西秦联姻,联手对抗宁朝,我只是不希望煊亲王世子妃破坏两朝结盟!” 刑部尚书笑了一声,这样的搪塞之词,骗骗其他人或许可以,也不看看他是做什么的,他是专门负责查案的,能做到刑部尚书的位置,能没点分辨能力? 在他看来,她这样做,就是不打自招了。 毕竟她是太子妃,又是东齐戚王府郡主,事关两国相交,刑部尚书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万一坏了国之大事,查案无功,反倒有过了,他道,“这一点,臣心里清楚,但皇后被下毒一事,事关重大,臣不敢掉以轻心,信我会如实呈报皇上,挑拨之事,皇上自有圣断。” 他只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皇上信不信,会不会起疑心,那是皇上的事了。 刑部尚书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作揖告退。 只是他前脚出太子府,后脚就有人行刺 如果不是找皇上要了暗卫,小命当真要交待了。 四名刺客,死了一人,伤了一人,他没什么大碍,带着信和暗卫就直奔皇宫了。 人证物证确凿,东阳郡主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西秦皇帝勃然大怒,如果不是刑部尚书劝住了,只怕当时就将东阳郡主抓去刑部大牢了。 现在毕竟是东齐和西秦联手之际,又恰逢太子中毒,煊亲王世子妃送信给刑部,固然是生了太子妃当日栽赃之气,未尝没有离间之心。 暂忍一时之气,以大局为重啊。 西秦皇帝忍了又忍,觉得刑部尚书说的有理,等战事了了,再处置她不迟! 刑部尚书想的多,觉得皇后和东阳郡主无冤无仇,她又口口声声以联盟为重,那给皇后下毒,必定是东齐戚王指使的了,他给皇后下毒做什么? 想到东阳郡主唆使太子派人挟持煊亲王世子妃,只怕目的还是要让西秦和宁朝反目成仇,打的不死不休。 毕竟大家都清楚,西秦攻打宁朝,并没有完全使出力气,还要防备着东齐反咬一口。 西秦皇帝恼了东齐,甚至比恼沈玥还有过之无不及,毕竟她委屈在前,是被挟持来京,人家好端端的在煊亲王府大门前装模作样的治病救人坑钱,却被暗卫一镣铐就给绑了来,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想办法帮皇后治好了脸,又碰到太子食言而肥,对了,以前太子可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受了东阳郡主唆使! 西秦皇帝把所有罪名一股脑的全摁在了东阳郡主脑门上,反倒没沈玥什么事了。 东齐做的太过分,西秦防备着是对的。 西秦皇帝下密旨,让曾大将军暂时休战,一切等太子毒解了再说。 至于东阳郡主,西秦皇帝在大殿上朝议了这事,大家都说是煊亲王世子妃的离间之计,不可信。 西秦皇帝笑了一声,“朕心里明白,此事无需再议。” 然后,当着百官的面,把刑部尚书骂了一顿,勒令他继续查皇后一案。 东阳郡主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也没再派人杀刑部尚书,皇上都不信了,要是负责查案的刑部尚书死了,她可就真有嫌疑了。 西秦和东齐的联盟原就有裂痕,如今这条裂痕已然成了一道鸿沟,只是浅浅的铺了一层树叶,一踩就会掉深渊。 这边西秦朝堂波云诡异,沈玥和楚慕元是不知道的。 虽然她写了信,但有没有什么效果,她也不敢保证,只是东阳郡主唆使西秦太子挟持她,后又栽赃煊亲王府,她心里头不痛快,存心给她找点事烦心,仅此而已。 倒没想到,刑部尚书帮了她这么大的忙,简直是收获颇丰。 再说沈玥,到了边关之后,就和楚慕元一起参加了接风宴,祝贺她平安归来。 沈玥有孕在身,以茶代酒和将士们同饮,楚慕元是真高兴,多喝了几杯。 酒不醉人,但媳妇醉人啊。 虽然知道她会没事,但总不放心,没少提心吊胆。 如今没事了,就伏在自己胸口上,他就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然后 他正打算和沈玥亲热呢,结果发现帐篷外一圈偷听的。 当天夜里,十几名将军被罚跑十里路,不跑完,不许睡觉! 某个倒霉的带头人跑二十里路,本来他跑的最快,楚慕元都没发现他,可是一群猪队友不赶紧跑不说,还把一致他供了出来,美其名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姥姥的! 谁要跟你们有难同当?! 跑完二十里,楚昂累瘫在地上,进气少,出气也少。 而沈玥,一整天都没有出大帐一步,简直没脸见人啊。 某男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如果腰和大腿没被某女羞怒头上掐了又掐,他心情就更好了。 但大帐就那么点大,待了一天,也就待不下去了。 楚慕元怕她在大帐内闷坏了,知道沈玥性子软,又心善,让刘军医派人去请她帮忙,去指导军医给将士们包扎伤口。 注意,他说的是指导,可没让沈玥亲自动手。 可真到了军帐,看到那么多受伤的将士,她能不帮忙吗? 又是让将士们脱衣服,施针传到他耳朵里,又兀自闷了半天的气。 更然后他闷的还在后头呢,沈玥去了军帐之后,就一心帮将士们治病了,乐此不疲,如果不是紫苏和刘军医怕她累着了,一再请她歇息,她估计能从早忙到晚。 起初,还有大将军说军营重地,不应有女子在,世子妃身份不同,但也不能一再破例,得尽快送她回京才是。 楚慕元也一直犹豫这事呢。 现在好了,没人再提一句送沈玥离开军营了。 几天过后,他忍不住提了下。 结果那些将军们笑道,“世子妃医术高超,有她在军营里,那就是跟阎王爷抢人,西秦虎视眈眈,世子妃肚子又大了,不宜舟车劳顿,我看不如就待在军营里,有丫鬟伺候着,可保万无一失。” 第六百七十三章 谈判(七更) 上了战场,谁能保证不受伤,见多了生死,不惧生死,但是能活着自然是活着好了。 有世子妃在,就多了一分活着的希望。 再者,有世子妃在,大将军都好说话些了,有什么事,还能请世子妃帮忙,多好的事啊。 不能让世子妃走。 至少绝对不能怂恿大将军把世子妃送走。 他们都这么说了,楚慕元还能狠心把沈玥送走? 他打定主意,沈玥不主动提离开,他就不说。 沈玥怎么可能主动提走呢,倒是紫苏觉得军营里都是男人,还时不时的光着膀子,她羞红脸,觉得还是离开为好。 可是沈玥觉得无所谓,然后,渐渐的,紫苏也就看开了 现在就是男子在她跟前脱衣服,她也无动于衷了。 又过了五天,孟大人到西秦军营了,坐着软轿到了城下,替了谈判书。 他来的突然,叫人摸不着头脑,但人家递了谈判书,不见见人家说不过去。 楚慕元就派人把他请到军营来了。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打仗时也一样,所以孟大人在军营里是安全的。 大帐内,有七八位将军在,楚昂混不吝惯了,又喜欢吃水果,谁来了,他还是歪着那里翘着二郎腿啃果子,天大地大,没有他啃果子事大。 孟大人一脸的文人模样,那些将军见了,眉头紧促,“西秦怎么派和文人来求和,那些将军呢,莫不是怕了不敢来?” 虽说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可要是气急了,打几拳头还是常有的事。 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打两拳,指不定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这些话,那些大将军听了,估计会怒火从烧,但是孟大人不会,他作揖跟楚慕元见礼,然后抬了两箱子进来,道,“先前世子妃心善,救了小女,在西秦,我也没有当面好好道喜,这回来谈判,我将谢礼一并送来了。” 不愧是做到内阁大臣的,就是会说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脸笑容进来,又把和沈玥的瓜葛先抬出来,哪怕不看在他使臣的份上,看在世子妃的面子上,也对他和颜悦色两分啊。 世子妃救的人,总不会怀疑是坏人吧。 他这么说,那些大将军就面面相觑了,不过之前沈玥给了曾大将军药方,救孟大人幺女也不是什么叫人惊奇的事了。 楚慕元根本没把两箱子谢礼放在心上,煊亲王府富可敌国,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况且皇帝是他舅舅,库房里的东西,他要什么,皇上都会给的,不稀罕。 他看着孟大人道,“西秦最近休战了几天,孟大人又送谈判书来,这是何意?” 如果说是求和,就应该直接送求和书来了,而不是什么谈判书。 他不觉得和西秦有什么好谈判的,西秦早没有了谈判的筹码了。 虽说沈玥无恙,但她被挟持离京,这口气,他还没舒散呢。 但楚慕元和一帐的将军们还真料不到孟大人是给他们送筹码来的。 西秦太子中毒昏迷不醒。 毒是他们世子妃下的。 太特么大快人心了! 那些将军们大笑不止,笑的孟大人恨不得钻地缝才好,这都叫什么事啊! “快告诉我,西秦太子是不是作茧自缚了?”楚昂笑的起伏后仰,幅度太大,直接摔了,他起身,拍拍屁股道。 孟大人一脸窘红,尴尬的。 虽然他不满意太子,希望皇上能废了他,但终究还是他们的太子,被人笑话作茧自缚,他脸上也无光啊。 楚昂笑的腮帮子疼,“听大嫂说,西秦太子一直想拿她换城池来着,现在西秦太子栽了跟头,孟大人,你觉得我们该怎么谈比较好?” 不愧是祖母,就是寻常人不一样。 他要是偷偷给西秦太子下了毒,他一准高兴的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脱险之后,竟然忍着一个字都不说,太能忍了。 不过现在要是说了,这会儿也就没这么高兴了。 笑的肚子都一抽一抽的。 看大哥忍的辛苦,很显然,大嫂也没有告诉他。 楚慕元看着孟大人,若有所思,问道,“你确定毒是内子下的?” 孟大人心里打鼓,这事还真说不一定,但世子妃的嫌弃最大是肯定的,他道,“世子妃被挟持到西秦给皇后治病在前,太子又毁诺在后,世子妃气头上下点毒,无可厚非,没有毒死太子,已经是世子妃宽厚了,如果不是世子妃下的毒,世子妃医术高超,我西秦希望她能不计前嫌,高抬贵手救我们太子一命。” 毒是不是沈玥下的,问她最清楚了。 楚昂派人去刘军医那里把沈玥请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沈玥才来,她正帮人治病呢,不喜欢半途而废。 到了大帐,见到孟大人,沈玥眉头一挑,装作不知道,“找我来有事?” 楚昂就问道,“大嫂,你给西秦太子下毒了?” 沈玥拿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道,“这话怎么说的,当初我进太子府,可是被太子府的丫鬟里里外外换了个遍,身上带的防身毒药早没了,哪能给太子下毒,这事,你们西秦皇后和太子妃不都知道吗?” 孟大人哑口无言,他猜到沈玥会否认,而且她不承认,他们也没有证据指认她。 “你们西秦太子品性不良,如果换成旁人,我或许还会出手相救,救他?救了没得再去祸害别人,我什么都不做,就算是替天行道了,”沈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孟大人向来能言善道,舌灿莲花,可是碰到沈玥,一张嘴愣是张不开。 李大人朝沈玥作揖,温和道,“这一次,太子做的的确不对,世子妃生气是应当的,但太子也是一番孝道,世子妃宽厚善良,可否。” 他话还没说完,沈玥就抬手打断他道,“太子救皇后,可以说是出于孝道,可他答应我,只要我医治好你们皇后,就放我回来,可结果呢?” 这是不是已经商议过了么? 太子觉得皇后病好,不是世子妃的功劳,所以 第六百七十四章 认亲(八更) 知道李大人心中所想,沈玥笑了一声,“就因为我没有指出下毒真凶,所以皇后毒解了,我就一点功劳都没有了,太子若只是为了孝道劫持我,皇后病好之后,他给我好好赔罪,送我安然回京,我不会怪他什么。 可他是怎么做的?拿我交换城池,还给我准备了两条铁链,太子有孝心,我就活该吃苦受罪是吗?” 李大人哑然,不敢抬头看沈玥的眼睛,毕竟沈玥对他有恩。 但是既然是谈判,就不可能那么顺利。 但是现在世子妃一口咬定毒不是她下的,太子中毒昏迷一事与她无关,他们还真没辙。 他们都说了下毒一事,他们是同情她的,可她就是不上钩啊。 沈玥可不傻,就这样傻乎乎的上当了。 西秦太子的确派人劫持了她,但刺客并没有为难她,她最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她却给西秦太子下毒,要他的命。 固然是西秦太子可恨,活该,自作自受。 但她未免也太狠心了些,西秦派了使臣登门赔罪,态度诚恳的求解药,她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就是要太子死。 到时候西秦和宁朝一战就不死不休了。 但她没下毒,只是心里有气,不愿意出手相救,西秦根本就没理由怪她,毕竟是他们西秦做的太过分,欺负她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她还是分得清的。 下毒之罪,她是不可能承认的。 孟大人也知道沈玥聪慧,不可能承认下毒,想让她点头,多说两句,都有栽赃陷害的嫌疑了。 孟大人便没再提下毒一事,只求沈玥救西秦太子。 沈玥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所有的态度都在那一笑中了,可笑、讥讽、嘲弄。 笑的孟大人头皮发麻。 沈玥一走,楚慕元就把谈判书还给了孟大人,让人送他们离开。 初次谈判,不欢而散。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楚慕元才得空询问沈玥下毒一事。 沈玥耸肩道,“毒在见到西秦太子第一眼时就下了,这毒潜伏期长,毒性发作迟缓,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西秦太子一脸阴沉,绝非善类,不得不防。” 本来打算拿解药交换钥匙,双方扯平了。 但是她没料到,刺客会偷造了钥匙帮了她一把,局势扭转,她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也幸好毒早就下了,不然迟一步,就被丫鬟给搓没了。 其实她给人治病时,身上并没有带毒药,但是她在马车里留了好几种毒。 在王府里,她没什么危险,出门在外,才需要防备别人。 这一点,大概刺客没料到,不然他就自己准备马车了。 而且没人知道,她其实曾经给刺客也下毒了,为了是护着腹中胎儿,免得他们动粗。 但是后来,大家相处融洽,所以她又偷偷帮他们把毒给解了…… 随着孟大人的到来,整个军营都欢呼了,虽然沈玥不承认,但大家都觉得毒就是她下的。 世子妃这一趟西秦之行,不仅是收获颇丰,简直就是大功一件啊。 现在就等着西秦双手奉上城池,乖乖求世子妃救他们太子一命了。 心情一好,楚昂又吩咐厨房加菜,犒赏三军。 这货到军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犒赏三军,以至于将士们看他,都有种看红烧肉,排骨汤和肉包子的感觉,喜欢的不行。 这边军营好吃好喝,从曾大将军府坑来的几十万两银子够他们吃好一阵子了,吃好了,大家奋力作战,再打的西秦屁滚尿流。 那边西秦却愁的很,曾大将军憋屈的很,皇上密令,一切以救太子为重。 天知道谈判要谈多久! 孟大人失败了一次,第二天又来,第三天继续…… 他也心急的很啊,万一太子没解毒死了,只怕皇后和赵国公会让他负一半的责任,认为是他故意拖延时间,巴不得太子毒发身亡。 所以孟大人来的更勤快了,上午来了,下午还来,还想把曾大将军拖了一起,惹的曾大将军都发飙了。 他只负责打仗! 谈判这样屈辱的事,他绝不做! 这一天,天气晴好,军营里,将士们在练兵。 孟大人又来了。 现在守城官看到孟大人,就把城门打开了,都懒得跟他多说话。 他到了军营前,结果被拦下,不许他进军营,“大将军传了命令,今天有事,不见孟大人!” 孟大人听得皱眉,“为何?” 官兵就道,“大将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二叔,煊亲王府二老爷,一家团圆,正高兴呢,不想被你来触霉头。” 孟大人,“……。” 他是内阁大臣! 不是瘟神啊! 李大人多问了一句,笑道,“不知道煊亲王府二老爷是?” 官兵很骄傲的告诉他,“就是我们的神弓手,神弩卫头领!” 李大人脸上的笑僵硬住,和孟大人互望一眼。 他们这些天一直住在军营,曾大将军有铁骑兵,威名赫赫,但是宁朝的神弩卫似乎更胜一筹。 毕竟铁骑兵擅长近距离作战,神弩卫擅长远攻,铁骑兵还没到他们跟前呢,就被射下马了。 神弩卫可以说是铁骑兵的克星啊。 也因此,曾大将军屡战屡败,没占到什么便宜。 曾大将军已经着手训练一支神弩卫,是以他有所耳闻。 没想到煊亲王府二老爷竟然就是神弩卫头领,不但弓箭了得,更擅长兵法。 一个煊亲王,煊亲王世子两兄弟,现在又加一个二老爷。 宁朝的兵权死死的紧握在煊亲王府手里,没人抢的去,而且煊亲王世子多了这么个好帮手,曾大将军有苦头吃了。 沈玥到边关这么久,还没见过二老爷呢,认亲一事,也就一直拖着。 之前,楚昂把找到二老爷的消息告诉沈玥,楚总管又在家书里禀告了王爷。 王爷高兴不已,如果不是战事缠身,他离不开,早来看望二老爷了。 这不,实在是想念的很,在送信给楚慕元的时候,捎带了一句,让二老爷亲自送信到边关,王爷好趁机瞅上一眼。 第六百七十五章 谈判(九更) 只是二老爷骑射了得,楚慕元觉得送信这样的小事,没有必要让他去,如果只是想见一见,回头有的是机会,所以一直没搭理王爷。 后来战事稳了,神弩卫的作战本事突飞猛进,王爷又重提这事,楚慕元觉得二老爷离开,不会影响战事,这才让二老爷带人跑一趟了。 今天刚刚从王爷那里回来。 二老爷已经知道自己是王爷的胞弟了,只是不敢相信。 回来之后,楚慕元就喊他二叔,并为这些天使唤他赔罪。 二老爷一脸不胜其扰,“你们确定我就是你们的二叔吗,会不会是弄错了?” 楚昂在一旁,道,“错不了,我找的人,怎么可能会错?再说了,你身上的胎记我也确认了,父王没扒你衣服?” 二老爷,“……。” 怎么没扒! 一进军营,王爷就盯着他看了半天,他还以为自己失仪了。 他正要说话呢,王爷就叫他把战袍解了。 他就把战袍脱了,煊亲王是他最敬仰的将军,军令如山,他不敢不听。 可是战袍一脱,刺啦一声,王爷就把他衣服给撕了。 他下意识的给了王爷一拳。 当时就把王爷给揍成了熊猫眼,他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当时,军中将军们就抽刀,要不是王爷阻止的及时,他都没命回来。 王爷挨了一拳,疼的呲牙咧嘴,却抱着他大笑,就跟疯了似的,“二弟!我总算找到你了!” 一群将军面面相觑,忙把手里的兵器给丢了,问道,“什么情况,王爷怎么喊他二弟?” 然后,就是兄弟相认,虽然他一再否认。 但是王爷让人上了一盘子韭菜炒鸡蛋,一人吃了一口,脸上起了不少的小疙瘩,再加上后背上的胎记,甚至还有将军说他神情有几分和老王爷酷似,就把他煊亲王府二老爷的身份给确定了。 一群人来道贺,在军营住了三天,他一直是懵的。 本来以为回来能消停点,没想到更甚。 他真的不是他们的二叔啊! 二老爷一再否认。 楚昂勾着他肩膀,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大嫂也来军营了,她医术高超,一会儿让她给你诊脉,保管让你想起儿时的一些事来,你就是我们的二叔,跑不掉的,再说了,做煊亲王府二老爷,还委屈你了?一脸的不乐意,小心我让你再回火头房烧菜!”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二老爷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知道煊亲王府二老爷,煊亲王府胞弟意味着什么。 他也想有王爷这样的兄长,大将军和十三少爷这样的侄儿,但是不是他的亲人,他认了,岂不是耽误他们继续找人? 解释太多,二老爷也不想说什么了,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认亲高兴,少不了要犒赏三军啊。 军中上下都盼着这样的喜事,越多越好。 沈玥来给二老爷请安,单说容貌,还真和王爷那么几分相似,只是王爷是王府里长大的,二老爷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头,看起来年纪和王爷不相上下。 容貌相似,更重要的是那种感觉,煊亲王府的人身上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的贵气,往那里一站,就像是能统领三军的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将帅之才。 但是三老爷和四老爷就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给养没了。 楚慕元和王爷都希望她能帮二老爷恢复少时记忆。 但沈玥表示很为难,不能抱太大期望。 这里是军营,和二老爷年少时成长环境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没有刺激,仅靠药物,很难让他想起来一切的。 况且他丢失的时候才三岁左右,正是不大记得事的年纪,要她回忆小时候的事,除非特别印象深刻的,不然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的。 只是所有人都把期望寄托在她身上,她只能尽力去帮二老爷恢复记忆了。 药一碗一碗的送去,二老爷真是苦不堪言啊。 他又没病没痛,药却吃了几大桶,军中药材是珍贵之物,应该留着给那些需要的将士们才对。 这份关爱将士们的心……也成为楚昂证明他就是煊亲王府二老爷的佐证。 二老爷没差点要疯掉,现在他看到楚昂和楚慕元就想掉头走人了。 认亲之后,孟大人继续来谈判。 他把用城池做交换的事提了,态度诚恳,十分迫切。 晾了他们这么多天,也的确够了,是该入正题了。 西秦提出用城池做交换,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也有意料之外的事,比如楚慕元不同意用城池做交换。 这话,不仅让孟大人和李大人吃惊,更叫宁朝的将士们不解,“大将军!你为什么不要城池?” 白送的城池却不要,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楚慕元就道,“我要四十万担粮食,五十万两白银,什么时候东西送到,内子就帮贵太子解毒,本将军一言九鼎,说话算数。” 楚慕元这一要求,让先前震惊的将士微微皱眉。 只要打战,绝对是国库缺银少粮,可比起城池,这两样都不算什么了,这不是要了芝麻,不要西瓜吗? 大将军比谁都清楚攻下一座城池要损失多少将士和兵马啊! 但不要城池要粮食,是楚慕元和楚昂,还有二老爷一起做的决定。 当然,沈玥的意见还是最重要的。 她也不赞同要城池,要粮草和军饷比较好。 毒是她下的,就这份胆识,她的意见就要予以重视。 孟大人来之前,还忐忑宁朝会狮子大开口,要四五座城池,那时候他该怎么办,没想到居然不要城池,只要粮草和银子。 虽然要的也很多,但比他们猜想要的城池好很多了。 但是谈判嘛,自然要还价了。 他一还价,楚慕元笑道,“那就四十万担粮食,六十万两白银。” 孟大人,“……。” 他们还价,那他们自然可以坐地起价了。 李大人扯了孟大人衣袖一把,道,“答应了吧。” 这也算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万一宁朝后悔了,可就没地儿哭去了。 孟大人一咬牙,点头应了。 双方就谈判一事拟了文书,各自盖印,即刻生效。 第七百七十六章 吐血(十更) 孟大人带着谈判结果回西秦,筹备粮草和银子。 他们走后,军营大帐却炸开了窝。 将军们不赞同楚慕元的决定,虽然现在再说已经晚了,但他们忍不住。 楚慕元站起来,走到地图旁边,他道,“我知道你们想换城池,但换了城池之后呢?过了栖霞镇,我们是该往哪边走,不论往哪一边,必定会因兵力不够,遭到曾大将军的反扑,到时候还会退守回来,无疑是把到手的城池又拱手送回去,我们最多只能再攻下一座城池,静待父王兵力支援,才能一鼓作气,打到西秦都城。” 但是,王爷现在正在被东齐牵制,还得想办法腾出手里镇压恒王。 在恒王没有被镇压之前,根本就不可能有兵马过来帮他。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弃不战而获得城池的办法,要了粮草和军饷。 这些粮草和军营,一来可以招兵买马,可以就算不打战,也能养一段时间,用做调息之用,毕竟打了这么久,将士们也很疲惫了。 这些只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还在沈玥身上,这话楚慕元没说,免得被将军们质疑妇人之见,不宜取信。 太子是曾大将军的表侄儿,孟大人都这么积极救他,他怎么可能拖后腿。 只能把军中粮草先拿出来救急,又从最近的调了库银来。 两天时间,就把东西凑齐,送到城下,经过将士们检查之后,拉回军营。 孟大人和李大人带着几个亲信小厮,最后一次来军营。 他相信楚慕元会言而有信,但是他们要学着太子言而无信,他也没辄,但直觉告诉他们,楚慕元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再来的时候,沈玥就站在楚慕元身侧,脸上的笑容和当初见到并没有什么区别,温和可亲,但叫人不敢小觑。 孟大人上前,道,“粮草和六十万两银子都送到了,还请世子妃赐下解药,救我西秦太子一命。” 沈玥则问孟大人西秦太子的病情,问的很详细。 开玩笑,她又没有给西秦太子下毒,怎么凭空知道怎么解毒的,一句话都不问,就把解药交出去,不等于是承认下毒了吗? 嗯,走了过场问过后,沈玥就道,“西秦太子中的毒不难解,回去之后,喂他喝三天的醋就行了。” 孟大人,“……。” 将军们,“……。” 告诉他们! 他们是不是听岔了? 西秦太子中毒昏迷不醒,喝醋就能救他了? 这未免也太简单了点吧,有没有搞错啊? 孟大人脸紧绷了,道,“世子妃,粮草我都送来了,你可不要和我开玩笑……。” 沈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你们西秦太子言而无信,难不成所有人都跟他一样食言而肥?我说了行,就一定行!” 毒是她调制的,她能不知道怎么解毒? 孟大人心都在滴血啊。 就一点点的醋,就换了几十万担粮草和六十万两银子,煊亲王世子妃的心也太黑了点吧。 他说宁朝怎么会不要城池呢,原来解毒之法竟然这么的简单。 简单到快引起群愤了! 要叫西秦的百姓知道,煊亲王世子妃一点毒一点醋,就换了几座城池,只怕会气的炸起来,士气高涨,兵临城下,把换出去的城池再夺回去,这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西秦的将士们除了觉得朝廷太蠢之外,没有别的想法了! 而且,煊亲王世子妃只说喝醋就行了,一粒药丸都没有给,回头太子毒性加重什么的,都怪不到她头上来。 这毒下的当真是巧妙之极,他不得不叹服。 孟大人一脸郁结的出了军营,回了西秦,写了封信,快马加鞭送回京都,搭救太子。 他则回军帐,蒙头反省了。 不知道皇上看到八百里加急信后,会不会气吐血…… 如孟大人所料,西秦皇帝收到信,只拿粮草和银子交换解药,高兴不已。 后又收到解毒之法,当时就气撅了过气,可把太医们吓坏了。 又是把脉,又是掐人中,西秦皇帝缓缓醒来,咬牙道,“宁朝,欺人太甚!” 太医们默然。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心知肚明。 说到底,还是朝廷错在前,千不该万不该把人家怀了身孕的世子妃劫持来,人家医术高超,还能不会下毒了? 但这些话,除非想死,否则没人敢说出口的。 灌了一堆醋后,不到三天,西秦太子就醒了。 醒来之后,就遭到西秦皇帝一通劈头盖脸痛骂,骂的他都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西秦太子爷了。 这都办的什么破事! 自己的媳妇管不好,给皇后下毒,又怂恿他挟持煊亲王世子妃,最后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还赔了那么多粮食和银子,传出去,西秦朝廷的脸都给丢尽了。 这还不算呢。 曾大将军有一女,出征之前已经许了人,最近三媒六聘准备出嫁了。 曾夫人高高兴兴开曾大将军的私库房,打算拿银票给女儿筹备嫁妆,让她风光大嫁。 结果库房一开,各种稀罕宝贝都在,可是黄金少了一大半,银票更是一张不剩。 曾大将军府当时就炸了窝。 库房遭了贼,居然都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的?! 一时间,曾大将军府遭贼的事,传遍西秦都城。 先前,沈玥打扮成商人回宁朝的事,也传回京都了。 当时,她坐的马车内带了不少黄金和银票,大家一联想,莫非偷曾大将军府的贼就是煊亲王府的暗卫? 但这事就和西秦太子中毒一样,都怀疑是沈玥,却都没有证据。 这要在京都,没有铁证都奈何不了别人,何况沈玥远在宁朝。 曾夫人把私库房被倒之事告知曾大将军。 曾大将军气的想杀人。 他却的确杀人了。 号令三军攻城,大战一天一夜,最后输的丢盔弃甲而逃。 宁朝凯旋。 当夜,设宴,犒赏三军。 曾大将军惨败后,楚昂在城门上用箭射了一封信回去。 信上解释了为什么拿他私库房的银票,之前沈玥救他一命,他没有付诊金,看病付钱,这是人之常情,煊亲王府的暗卫脸皮薄,不好意思讨要,就自己拿了,也省的他太辛苦,再者沈玥给人治病,向来都是看心情和身份收钱,收了他四十万两……不算贵的了,毕竟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至于另外一半,那是西秦皇后治脸的费用,让他回去之后找西秦皇后要,西秦皇宫,暗卫进不去,他代付的,左右他和皇后是一家人,就不那么见外了。 曾大将军看了信后,气的吐血晕倒。 然后,西秦高挂免战牌。 ps:十更啦啦啦,小说到街尾部分了,下个月肯定大结局。 勤劳的我(别打脸),决定十七号挖新坑了,重生文~~~ 关于新文,我就说一句,如果楠竹还打酱油,被人抢风头,你们就给我寄刀片吧,地址群里公布~~~~ 预先求新书期推荐票~~拜谢。 第六百七十七章 休战 这一免战,就是五天。 西秦士气低迷,宁朝士气高涨。 打的正起劲呢,敌人却挂起了免战牌认怂了,实在是可恨之极。 但战场之上,有规矩,一方高挂免战牌,不得偷袭,那是小人行径。 是以,军营里,除了受伤的将士养伤之外,其他将士都没什么事,但日常训练,不敢有一日懈怠。 西秦和宁朝打了这么久,不但损兵折将,还丢了三座城池,损失惨重,又赔了不少粮草和军饷,需要时间喘息。 再加上东齐栽赃嫁祸,欲挑拨的宁朝和西秦打的不死不休,其心可诛。 西秦反应过来,自然不会再傻到明知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还让将士们迎头往前,送上门被虐打。 西秦虽然没有明着下令,但是私令下了好几道,让曾大将军借着吐血晕倒之际,让军中将士们多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西秦和东齐联姻,西秦帮着东齐牵制宁朝一半的兵力,仁至义尽了,可东齐回报他们的是什么? 他们觉得西秦没有使出吃奶的力气! 所以给他们的皇后暗中下毒,栽赃嫁祸给宁朝煊亲王府,怂恿西秦挟持煊亲王世子妃,最后导致太子中毒,赔粮草赔银子! 西秦恨不得调头攻打东齐泄愤了。 只是军国大事,不能儿戏,只能徐徐图之了。 西秦态度转变,宁朝一大半的将军不知内情,只当是曾大将军和西秦怂了,联名奏请楚慕元继续出兵,打的西秦丢盔弃甲,直取都城。 想法是豪迈的,但是不切实际。 西秦打的疲惫不堪,宁朝何尝不是,就此偃旗息鼓,其实是好事一桩。 一直打下去,还不知道要血流几条河,才能灭了西秦。 那时候多了一半的领土,管理起来麻烦不说,西秦皇族和那些将士们能束手就擒,甘心俯首称臣? 到时候大大小小的起兵,不胜其扰。 这还是在有把握灭了西秦的情况下,之前多要几座城池,都没有把握,何况现在没要城池。 西秦是知道宁朝没有吞并的野心,这才挂免战牌,打算拖着,如果东齐和宁朝打的不死不休,到时候他们西秦保存实力,没准儿还能吞并一方,做回渔翁。 宁朝这时候奋力杀敌,要灭西秦,那绝对是东齐期盼看到的。 西秦不傻,宁朝还能做这样的蠢事? 这战,如果不出意外,是打不下去了,十有八九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宁朝和东齐分出高下之后再说。 西秦之危暂解,就能腾出手来收拾恒王了。 恒王起兵也有段时间了,看他夺城池的方向,还算有自知之明,宁朝一大半的兵力都在王爷手里,恒王只有趁着西秦和东齐牵制王爷的时候谋划自己想要的。 现在西秦休战,恒王知道王爷腾出手来收拾他了,所以一鼓作气,连攻下十几座城池,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 要说攻下也不尽然,其中一半城池几乎可以说是拱手相让,拿下一点都不费尽,哪像楚慕元,在边关拼死拼活,也才攻下三座城池,将士们的尸骨都能堆成山了。 边关暂时没问题,有楚昂和二老爷,还有那些将军们在,就算西秦想不开,继续攻城,也足够应付到他回来,所以楚慕元决定亲自带兵去打恒王。 他去打恒王,一点问题没有,皇上高兴。 只是沈玥就为难了,将士们行军速度很快,她肚子大了,在军中待的正好,是继续待下去,还是跟楚慕元去打恒王呢? “我跟你去打恒王,”沈玥不怕辛苦。 楚慕元心疼她舟车劳顿,道,“恒王不足为惧,你在军营等我便好。” 沈玥摇头。 她之所以待在军中,是因为楚慕元在,他不在,她待在这里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楚昂则道,“我赞同大嫂回王府。” 恒王有兵马,也不过七八万之数,虽然连攻了十几座城池,可楚昂知道,有一半是早就归顺恒王了,与其说是攻打,不如说是大开城门迎接恒王。 另外一小半,是王爷下了密令,让他们开城门让恒王进去的。 宁朝国库空虚,应付西秦和东齐已经捉襟见肘,皇上都愁的白了十几根头发了,要是恒王还在消耗宁朝内部实力,那就是雪上加霜。 王爷还想将那七万兵马接手过来呢,杀光了还接手什么? 而且一旦开打,不可避免的会伤及无辜百姓,明知道抵抗不住,不如就让他们过去,左右他们也不会在那里呆多久,就会继续往前攻打。 守城将士开城门就一个条件,恒王的兵马不得伤无辜百姓,不得烧杀抢掠,否则他们就是拼死也会将他们阻拦在城门之外。 恒王也没有多想,原本他的兵马就不多,打死一个少一个,能不开打,当然还是不要开打的好了,他们主动臣服,可见他民心所向了。 恒王也注重名声,不让手下将士们抢百姓的粮食和东西,但是府衙的粮草和库银,他是一点都没剩下。 是以,恒王一行人,是一路凯旋。 但也不是什么城池都能拱手相让的,比如京都之外的第二道屏障信州,就不能让恒王夺走。 那里也部署了不少兵马,又是王爷的心腹,就这样拱手相让,显然不切实际。 这不,号角吹响,短兵相接。 心腹将军率全城兵力,将恒王阻拦在城门外,虽然兵力不及恒王一半,但是楚慕元早前派人送了十几箱子火药过来,城门下,恒王的兵马席卷而来,火药投下去,如夏日惊雷,震耳欲聋,炸的泥土和血肉横飞。 恒王早听闻煊亲王府火药的威力,这还是第一次看见。 之前一路凯旋,他还以为直取皇城易如反掌,庆幸西秦和东齐牵制了王爷,让他无暇分身,等他杀到京都,下一道圣旨,免十年赋税,到时候百姓们必定拥戴他这个圣明君王,即便他是谋朝篡位来的又如何? 那一朝皇位不是犯上作乱得来的? 有百姓们拥戴他,煊亲王还敢杀他,惹怒天下百姓不成? 第六百七十八章 周全 等他坐稳了龙椅,第一个就灭了煊亲王府,尽掌兵权,到时候天下可就没有人能掣肘他了,他想做什么,没人敢违抗半句。 因为攻城太容易,恒王有些飘飘然了,把攻城之后要做的事都谋划好了。 有句话叫骄兵必败,王爷要做的就是让恒王觉得自己很强很厉害,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军师在一旁出谋划策,他的人格魅力就能使人臣服。 一路过来,军师的态度越来越严谨,诚惶诚恐,他屡次规劝恒王,要小心谨慎,攻城没有这么容易,他做的攻城计划,碰到投降开城门,半点都没有用上。 堂堂军师,竟然成了摆设。 屡次之后,恒王对他的逆耳忠言生了反感,再加那些大开城门的将士恭维恒王,半明半暗的要高官厚禄,破口大骂煊亲王,让恒王以为他们只是想谋一份从龙之功,仅此而已。 信州,是恒王起兵,栽的第一个大跟头。 那火药,将恒王的帝王梦炸飞了一半。 但火药毕竟有限,不能无限制的炸下去,信州坚持不了多久,必须要予以驰援。 沈玥坚持不回煊亲王府,楚慕元想想,也就作罢了。 恒王一路往京都打,信州是必经之路,她要回煊亲王府,还得到信州,不如就和他一起了。 她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如果真坚持不住了,让秦齐他们在后面陪着也能确保周全。 就这样,沈玥说服了楚慕元带她一起支援信州。 大军第二天出发,沈玥和紫苏回营帐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而已。 第二天,楚慕元点兵四万,出发信州。 然而,出发不到四天,边关就出事了。 曾大将军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全力攻城,边关少了四万兵马,防守弱了一半。 楚昂觉得事有蹊跷,怕先前西秦高挂免战牌是麻痹他们的计谋,为的就是让楚慕元带兵撤离边关,驰援信州,所以派了暗卫来告知他。 恒王谋逆虽然事大,但毕竟是内乱是家事,灭恒王不难,可要是城池被西秦夺了,要回来可就难了。 思岑了片刻,楚慕元就做了决定。 让刘将军带两万兵马和火药赶赴信州,他带两万兵马再回边关。 刘将军领命,就要出发。 只是走之前,沈玥将他叫住了,道,“恒王妃是煊亲王府郡主,如果恒王拿郡主的命要挟你,你打算怎么做?” 这一问,倒是把刘将军给问难倒了。 不但是他,就是楚慕元也眉头皱紧了。 刘将军试想了下,如果恒王真的拿敏柔郡主的命要挟他退兵,他该怎么办? 不顾敏柔郡主的死活,继续攻城? 那可是煊亲王的女儿! 刘将军面露难色,望向楚慕元,道,“世子妃思虑周全,如果真出现这样情况,我该怎么办?” 果然,她就猜到这些将军会对楚沅柔手下留情。 沈玥笑了一声,道,“刘将军有所不知,敏柔郡主嫁给恒王当日,王爷曾送信一封回府,要阻拦她出嫁,只是敏柔郡主和恒王的亲事是皇上赐婚,太后求来的,我知道退婚不易,再加上顾侧妃坚持敏柔郡主出嫁,她自己也愿意,这才没有依照王爷家书里的意思去办。” 沈玥说到这里,刘将军心道,王妃和世子妃就应该听王爷的话,怎么能让顾侧妃和敏柔郡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一个妾而已,压根就没她说话的份,现在倒叫他们为难了,他们对王爷可是忠心不二啊,杀王爷子嗣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正苦恼着呢,就听沈玥道,“虽然顾侧妃和敏柔郡主嫁了,却在出嫁之前,签了一份断绝书,如果将来恒王谋逆,做出有损家国之事,她便不再是煊亲王府女儿,刘将军,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刘将军一喜,忙作揖道,“谢世子妃提醒。” 有沈玥这话,他就算将恒王妃杀了,也有世子妃在前头端着。 没有了后顾之忧,刘将军就作揖道,“信州紧急,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楚慕元笑道,“那我在边关等刘将军凯旋的消息。” 刘将军带兵前行,楚慕元则带兵迅速返回边关。 因为边关紧急,所以楚慕元不能慢吞吞的走了,他让秦齐赶着马车在后面慢慢走。 沈玥也没有在意,她肚子很大了,之前没怎么长,这些天在军营,就像是吹了气似的鼓起来。 慢慢走,她又不着急。 来的时候用了四天,回去慢些六天也到了。 沈玥想的很好。 三天后,刘将军带着三万兵马赶到信州,路过其他州县的时候,抽调了部分兵力,这才有了三万兵马。 去的赶巧,恒王正带兵攻打信州呢。 刘将军带兵抄了恒王的军营,把他的粮草全缴了,然后从后面攻打,打的恒王措手不及。 恒王只能带兵撤退,军营回不去了,只能往别处逃。 刘将军设了埋伏等着他呢,那是一峡谷,易守难攻,是最好的埋伏地点。 大块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不知道砸死砸伤多少将士。 跑在前面的都是骑马的,一慌乱,人仰马翻,马奔跑起来,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 刘将军站在峡谷上面看的都心疼。 这些都是宁朝将士啊,本来应该在边关浴血奋战,现在却和自己人斗,死的太冤了。 他虽然惋惜,但也没有手下留情。 恒王骑在马背上,气的咬牙切齿,他实在没料到会被人伏击,他一门心思都在攻打信州上了,他得到的消息是西秦又攻城了,而且是不遗余力,楚慕元腾不出兵力来驰援信州了,怎么还有人过来! 难道镇压他,还能比抵抗西秦更重要? 恒王想不通。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边关支援信州了,前路和退路都被大石头给挡住了,要想过去不是不行,只能人过去,马走不了。 逃过了包围,他两条腿还能跑的过四条腿的? 两边峡谷上,刘将军带来的将士们挥着刀,兴奋的叫着,怎么看怎么像瓮中捉鳖。 恒王气的一口银牙险些没咬碎。 刘将军站在上头笑着,“恒王还真当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你连战场都没上过,看过几本兵书,还真觉得自己会打仗了!这一处是最佳埋伏点,你一路攻打,信州官兵都没有埋伏你,就是为了麻痹你,为的就是今日活捉你!” 说完,又看着那些将士们道,“你们都是宁朝子民,是受了恒王蛊惑,才会跟着他起兵谋反,皇上和王爷都爱民如子,只要你们放下手中兵器,诚心投降,朝廷绝对不会把恒王谋逆之罪算在你们头上!想想你们的父母兄弟吧!” 那些将士们都知道恒王大势已去,生了投降之心。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有官兵放下兵器。 恒王眼神一冷,脚一动,脚下沾了血的刀就飞了过去,将那投降的官兵杀了。 “谁要敢投降,本王要他的命!” 第六百七十九章 怕死 都见到棺材了,还在拼死抵抗,这种不服输的精神真叫人恨的牙根痒痒。 恒王来了这么一脚,那些动了投降之心的将士,登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们投降是因为怕死,是因为想活下去,想再见家人,这一刻,什么从龙之功,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都像清晨笼罩在山林的薄雾,阳光一照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们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刘将军对这些将士们的心情很理解,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笑道,“恒王谋逆,乃不赦之罪,活捉恒王者,赏赐黄金千两,官进四级!”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山谷内一阵阵回荡着,像是巨石击打在将士们的心尖上。 刘将军当着这么多将士们的面放的话,就不是骗他们玩的,否则军威何在? 那些将士们蠢蠢欲动了,恒王一颗心都跌进了谷底。 感觉到将士们要朝他扑过来,恒王手中的剑握的紧紧的,剑上的血滑过冰冷的剑身,从最锋利除一滴滴往下掉,溅出一朵朵妖娆梅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将士们动心了,朝恒王扑过来。 山谷里厮杀起来。 还有一部分人坚定不移的拥戴恒王,他们帮恒王杀了太多的人,出谋划策,刘将军许诺的放下刀剑,就饶他们不死中并不包括他们。 他们放下的剑,刘将军不稀罕。 恒王将近前的将士一个个斩杀于剑下。 刘将军站在高处看着,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像是看一出好戏似的。 双全难敌四手,半个时辰后,恒王就坚持不住了,气喘吁吁。 这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完了。 但,他还有最后一条退路。 他退到马车旁,他行军打仗,一直将楚沅柔带在身边,她就坐在马车内,并没有出来。 耳边的厮杀,还有那种叫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着她每一个器官,让她汗毛倒竖。 恒王谋逆,被人堵的没有逃路了! 他们要活捉了恒王回京都交给皇上发落! 她才做恒王妃没有多久啊,恒王谋反失败,她该怎么办? 楚沅柔缩靠在马车内,害怕的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后悔了,她应该听王爷的话,不该嫁给恒王,如今大祸临头,悔之晚矣。 她会不会死? 楚沅柔怕死了,想到会被砍头,会被凌迟,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她拼命的摇头。 不会的。 她是煊亲王府郡主,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刘将军是父王的亲信,他们不敢杀她! 哗啦一声,车帘被掀开,恒王钻了进来。 楚沅柔还没有适应突然而来的亮光,就被恒王一把抓住了,将她从马车内带了出来。 他手上的鲜血,沾在了她新做的裙裳上。 恒王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望着刘将军道,“放我离开!我饶她不死!” 这几个字森冷的仿佛来自地狱。 楚沅柔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刘将军站在高处,扑哧一笑,道,“恒王是拿恒王妃的性命要挟我,你们夫妻一体,你谋逆了,她能置身事外?” 恒王也笑了,“她是恒王妃,更是煊亲王府敏柔郡主!你忠心煊亲王,敢罔顾他女儿的生死吗?” 他笃定刘将军不敢。 他恒王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会选择楚沅柔,不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是一道护身符吗? 有她在手,朝中一大半的将军都会心里打鼓。 恒王想的很好,可惜,有些事他并不知道。 刘将军笑道,“看来,有件事恒王妃没有告诉恒王你啊。” 恒王眉头蹙紧,刘将军的笑声让他心里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只听刘将军笑道,“当日,恒王八抬大轿去煊亲王府迎亲,王爷派人送了封家书回来,王爷并不同意敏柔郡主嫁给你,要王妃和世子妃找皇上收回赐婚圣旨,是顾侧妃和敏柔郡主执意要嫁,这才作罢,但她出阁之前,签下一份断绝书,如果将来恒王谋逆,做出有损朝廷和百姓的事,她恒王妃将不再是煊亲王府女儿!” 恒王的脸青的发紫了。 刘将军哈哈大笑,道,“为了嫁郎君,和生生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恒王觉得,若是王爷站在这里,会为了如此不孝之女放过你吗?” 这样的女儿,他都恨不得乱棍打死了,何况王爷性子暴烈,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没亲手了结了敏柔郡主的命,算心软了。 恒王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他望着楚沅柔,道,“你当真签了断绝书?” 楚沅柔心颤抖的厉害,她道,“不是我要签的,是世子妃匡我签的!” 她替自己辩驳。 没有人傻到主动签这样的断绝书! 的确,没有人会主动签。 但也没有人拿刀逼她签,她可以选择不嫁啊,成亲当日,必定满堂宾客,她若受了欺负,大可以喊冤叫屈,但是她没有。 现在出了问题,又把责任往世子妃身上推,实在是死不足惜。 恒王想掐死楚沅柔的心都有了。 蠢笨如猪! 她出嫁之时,刘将军人在边关,他对王府的事了解多少,不过就是听煊亲王世子妃说的,只是一面之词。 她大可以否决说自己没签过,压根就没有这回事,他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倒好,自己招认了! 恒王掐着楚沅柔的脖子,恨不得将她脖子扭断。 最终,他松了手。 楚沅柔看着恒王的手,眸光落到他虎口的位置,愣了一瞬间。 她记得恒王的虎口处有伤疤,怎么…… 楚沅柔眸露狐疑,恒王眸光一冷,将手中剑丢在地上,算是认输了。 恒王丢了剑,其他人也都纷纷放下兵器。 恒王谋逆一事,以他活捉告终。 刘将军大喜,他这份功劳算是楚慕元白送他的了,只要将恒王送回京都交给皇上处置,少不了他加官进爵。 不过刘将军高兴的太早了,等将士们把大石挪开,官兵绑着恒王离开。 走到空旷处,恒王手腕一动,就将绳子隔开了,他打伤一旁的官兵,夺马而逃。 刘将军气的骂爹,没有耽搁,骑马追去。 ps:新书《以嫡为贵》,新鲜出炉,欢迎亲们移驾,另外推荐票不要给这本书了,投给新书吧,新书需要呵护~~ 第六百八十章 捣鬼 恒王单枪匹马入了城,丢了马匹,混在人堆里,刘将军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把他找出来。 一座城池,被几万大军围的水泄不通,但凡进出之人,必定严格搜查。 然而,刘将军不知道,恒王早不在城中了,当日军师离开时,曾留给他一锦囊。 擒贼先擒王。 军师知道他没什么希望了,留下这一锦囊,看他能领悟多少。 恒王觉得自己会被擒,所以让自己手下装扮成他,他装扮成护卫紧随身侧,他说什么,“恒王”照做即可。 刘将军怎么会想到恒王会是假的呢,放下手中刀剑,饶他不死。 “恒王”逃了,刘将军必定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带人追去。 他稍后逃走,没人会放弃恒王来追他一个小护卫。 恒王直奔京都。 崇祖侯在京都经营多年,就算皇上防备着他,他手里也还有一部分兵力。 先前是想里应外合,只是他在信州受阻,千算万算,算漏了火药,功亏一篑。 不过没关系,只要抓了皇上,逼他写下退位诏书,皇位依然还是他的! 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信州之战,告一段落。 但战争之火,却从信州蔓延到京都。 边关和信州打的不可开交,京都倒没受什么影响,繁华依旧,但没人知道,危险在悄悄逼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信州刘将军还在抓逃匿的恒王,边关,楚慕元匆匆忙赶回京都,和楚昂一起抵挡西秦的进攻。 两天后,沈玥又坐马车回到了边关。 在离军营两里路,她就看到不少受伤的官兵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往军营里走。 这还算伤的比较轻的了,重的用担架抬着,灰头土脸,浑身是血,还有中箭的,胳膊被砍断的。 紫苏见了,眼泪哗哗的流,为他们心疼。 沈玥倒没有流泪,她早见惯了生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还是冷兵器战争,前世一开战,哪有人逃命的机会? 但她在军营也待了许久,还没有哪一次伤的这么多这么重的。 直觉告诉她,这一次西秦来势汹汹,不死不休。 沈玥虽然回了军营,但是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见到楚慕元和楚昂。 刘军医城门处医治受伤的将士们,她想去帮忙,但是秦齐不同意,她要是受伤了,楚慕元和楚昂肯定会分心,她护好自己,就是帮他们的忙了。 沈玥只好听话待在军营里,这么多受伤的将士,用药是大问题,她先前和紫苏制了不少,全都用完了。 比起帮将士们上药,调制金疮药更重要。 沈玥就在营帐内忙,几乎药一刚制好,就被拿走了,供不应求。 有些来不及止用金疮药的,只能用草木灰止血了。 整个军营,走到哪里都只能用一个字形容:惨。 惨不忍睹。 先前楚昂没事就犒赏三军,那些将士们的音容笑貌恍然昨日,这才过去几天了,有些缺胳膊断腿了,有些则长眠地下了。 生命竟是那般的脆弱,为什么要打仗,大家都好好的不好吗? 到了第四天,楚慕元和楚昂才回来。 几天没见,两人胡子拉碴,哪还有横行京都做纨绔子弟时的潇洒不羁? 沈玥想到楚慕元歪坐在椅子上,在福瑞楼前和她斗鸡时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没有半点纨绔气息,就是一个以江山和将士们性命为重的将军。 这一站,打到现在才停,实在是不得不停了。 所有人都吃不消了,不仅是宁朝,还有西秦,总要吃饭睡觉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号角未灭,没有人能席地而眠的。 西秦没有攻下城池,但宁朝也损失惨重。 回了军营后,楚昂一屁股坐下,骂咧咧道,“西秦是疯了吗?这么不要命的进攻!” 楚慕元眸光冷冽,他道,“西秦没有疯,疯的是东齐。” 楚昂看着他,豁然起身,道,“你的意思是……。” 楚慕元嗯了一声,“每个将军都有自己的作战风格,我和曾大将军交手这么久,这一次他用兵之法和之前大相径庭,我怀疑根本就不是他。” 就算秦齐洗劫了曾大将军府,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疯狂的进攻。 再者,沈玥把东阳郡主给西秦皇后下毒的事捅到西秦皇帝跟前了,西秦应该知道东齐的狼子野心,秦齐偷的只是曾大将军府而已,并非是国库,西秦皇帝难道甘心给东齐做马前卒? 楚昂恍然,“我说西秦怎么疯了,尽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原来是东齐在背后捣鬼,东齐戚王还真是不把西秦当人看呢。” 沈玥走过来,看着两人疲惫神情,她道,“不能直接戳破东齐的阴谋吗?” 楚慕元摇头,“难,西秦曾大将军被气吐血的事,西秦军中上下都知道,他昏睡醒来,疯狂的报复我们宁朝,也算是人之常情,就算我们说是假的,西秦也不会相信。” “那怎么办?”楚昂问道。 这样打下去,将士们会死光的,这不是攻城,根本就是打消耗战。 东齐并不是真的想夺城池,他就是想西秦和宁朝的将士们都死光,以命换命。 楚慕元不说话,他还没有想出对策来。 沈玥站在一旁,道,“要不,咱们也挂免战牌?” 楚慕元和楚昂齐齐望着她。 沈玥被望的心虚,当初西秦挂免战牌,那是被打怕了,当时将士们笑话西秦怂了的话,她还记得。 这一挂免战牌,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了? 但是,比起人命,脸面真的没那么重要啊。 “西秦这么不要命的打仗,估计西秦皇帝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派人来边关阻拦曾大将军,我们挂免战牌不是认输,只是拖延的计策而已。” 楚昂点头,“大嫂说的有理,只是如果真的是东齐捣鬼的,只怕信根本就传不到西秦去,总不至于我们帮西秦送信吧?” 打的不可开交了,尤其他们还绑架沈玥在前,还帮西秦送战报,听着就像是脑子有天坑。 沈玥耸肩道,“有何不可呢,凡事以大局为重,我看不妨就让秦齐和周远他们跑一趟,西秦孟大人是主和派,找他出面,应该能上达天听。” 第六百八十一章 觉悟 有将军道,“我看挂免战牌可行,这样的战,不打就是赢,只是,我们挂的免战牌,西秦不一定会认同,只怕该进攻还是会进攻。” 楚慕元摇头,“这一点,我看不会,当初西秦挂免战牌,我宁朝可是任由他们休养生息,现在轮到我宁朝了,曾大将军若是当没看见,只怕将士们都会有怨言了。” 没人愿意打战,尤其是这样不要命的战。 商议了一番,大家一致赞同沈玥的提议,高挂免战牌,让西秦朝廷出面阻止战争。 虽然有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言论,但西秦皇帝只要还想好,不想被东齐当成掌中玩物,自有办法阻拦战争。 这边宁朝把免战牌挂起来,西秦那边一窝蜂炸开了。 宁朝挂免战牌了! 这一战,西秦并没有赢啊,他们是进攻的一番,没能把抢去的城池夺回来就是输。 结果宁朝却挂免战牌了,宁朝大将军的脑袋是被驴踢中了吗? 因为先前西秦惨白,免战牌挂了一段时间,西秦将士们窝囊的很,现在轮到宁朝挂免战牌了,西秦将士们出了口窝囊气,士气高涨了不少。 但想到先前那一战,还心有余悸,那真的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啊,军令一下,号角一响,谁往后退一步,就是违抗军令,死路一条。 在西秦不要命的打法下,宁朝也损失惨重,西秦损伤一千,宁朝不说八百吧,七百绝对有。 现在宁朝挂免战牌了,总算有个喘息的机会了,得好好歇歇了,又饿又疲惫,仿佛眼睛一闭就睁不开了似的,好想回家,抱着老婆孩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曾大将军坐在军中大帐内,听着官兵禀告楚慕元挂免战牌的事,脸阴沉的可怕。 大帐内,将士们见了心底发憷,煊亲王世子妃这一回是把大将军惹恼了,洗劫了大将军府不说,还送信来耀武扬威,现在把大将军气的都不管不顾了。 而且还没将军敢吭一声。 曾大将军一次次下令强攻,有将军觉得这样打法不对,就请他息怒,先让将士们撤退回来,商量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夺了城池,将士们都死光吧,可是大将军不听,两次让他离开后,第三次时,大将军一怒,于军前斩了那将军的头颅。 血溅三尺,何其冤也。 曾大将军现在已经听不进去劝了,谁都话都听不进去,之前那一刀,还历历在目,他们怕惹怒曾大将军,愣是不敢开口,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 曾大将军拍了桌子道,“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吗?!” 有将军壮着胆子道,“这一仗,我军损失惨重,宁朝挂免战牌,正好得以喘息,是好事。” 曾大将军冷笑一声,“真的是好事吗?打仗就应该一鼓作气!” 是,打仗是讲究一鼓作气,可还有句话叫穷寇莫追呢,当初西秦被打的多惨,挂了免战牌,宁朝也没当做没看见啊,做人不能这样吧。 这些话,西秦的将军们在肚子里滚了好几圈,最后一豁出去的将军站出来说了。 曾大将军闭眼道,“我是挂过免战牌,可那是权宜之计,宁朝没少羞辱我们西秦,现在他们挂免战牌,不仅是休养生息,更腾出时间来制什么火药,这一战打到现在,宁朝的火药应该没了,给他们时间,我们会损失更多的将士!” 西秦将士窃窃私语,大将军这样考虑也对。 那火药实在是太厉害了,开始打,宁朝抛火药,打到后来就没用过了,应该是用完了。 “可将士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有将军道。 就算要进攻,也要将士们养几天吧,没有这样打战的。 曾大将军点头,“先休息三天。” 三天,是他能给的极限了,时间拖的越久,越对他不利。 但曾大将军也知道他的用兵之法,极少有人认同,他明着给了三天的喘息机会,背地里却没少动作。 他让人写了信羞辱楚慕元是胆小鬼,甚至连楚昂都有份,什么缩头乌龟…… 楚昂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看信,非但没有受到羞辱,反倒笑的腹内抽抽,“没看出来,曾大将军还有这样的觉悟,知道自己是胆小鬼,缩头乌龟。” 楚慕元看了信后,就丢在了桌案上,认真的看兵书。 楚昂则琢磨着送封回信,有人自取其辱,他当然如他所愿了。 沈玥笑道,“你有闲功夫写回信搭理假曾大将军,不如去药房帮我的忙。” 楚昂就把信丢了,道,“也是,给他写回信,白浪费我力气。” 就这样,曾大将军送了四五封信来,愣是只言片语的回信都没有得到,没把楚慕元和楚昂气到,自己反倒气的够呛,拳头全砸在了棉花上。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宁朝的免战牌挂在城门上,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西秦曾大将军想开战,不过这三天时间,足够其他将军抱团了,大家约好一起跪请曾大将军歇战,甚至把皇上密旨都抬了出来。 八九位将军跪在地上,就说一句话,“请大将军三思!” 曾大将军执意要打仗,那些将军纹丝不动,气的曾大将军嘴皮都哆嗦。 众怒难犯,何况将士们并不想打战了。 是以,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再起战火。 再说,秦齐和周远一行人,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跑死了好几匹马才赶到西秦都城。 没有耽搁,就直奔孟大人府邸了。 周远把曾大将军可能是假的事,已经他以命博命的用兵之法告知孟大人,孟大人是勃然大怒。 他没有耽搁,就带着周远去面见西秦皇帝了,当时西秦太子就在御书房内。 周远是他的人,他的话,西秦太子相信。 西秦皇帝拍着龙案,道,“东齐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孟大人则道,“宁朝也只是怀疑,但曾大将军带兵多年,不是这等不顾将士们死活的人,只怕曾大将军是凶多吉少了,军中将士只当大将军是受了气,才性情大变,多半会听命行事,东齐其心可诛,要我们西秦和宁朝互相削弱兵力啊,皇上,您赶紧明断吧!” 西秦皇帝皱眉头,“朕倒是可以下旨,但曾大将军远在边关,不一定会听啊。” ps:亲们手里有推荐票就投给我的新书吧,投这一本浪费的我心疼。。。。。 第六百八十二章 和谈 西秦皇帝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惆怅和恼怒。 做皇帝的,最讨厌的大概就两句话了,一句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另一句大概就是山高皇帝远了。 就是远到天涯海角,他的话也还是圣旨! 西秦太子想了想,道,“不如儿臣去边关宣旨?” 孟大人则道,“只怕不妥,如果曾大将军真的遇害了,太子前去就太危险了。” 西秦太子斜了孟大人一眼,笑道,“孟大人怕我有危险?”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正合他意吗? 的确,孟大人不希望西秦太子好过,但边关之事刻不容缓,没有时间耽误,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孟大人跪求皇上,道,“皇上,东齐狼子野心,和我西秦结盟,只是想利用我西秦帮他夺取宁朝的江山,只怕还想将我西秦一并吞了,皇上,你下旨停战吧。” 西秦皇帝也不想打下去了,但是又不甘心,“那让宁朝夺去的三座城池呢,不收回来了?” 孟大人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在殿前为官多年,他深知皇帝的秉性,不愿意吃亏,可这一场战,是他们西秦先打起来的啊。 虽然是因为栽赃西秦,但到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是吗? 如果为了收回那丢失的三座城池,只怕最后会因小失大。 西秦皇帝不甘心,他道,“以爱卿之见,我西秦有没有做渔翁的可能?” 孟大人看着皇上,道,“皇上,臣是文臣,对战事只懂皮毛,您问太子吧。” 西秦皇帝又看向自己的儿子,西秦太子摇头,“难,东齐和宁朝都不是蠢人,不会给咱们机会的。” 西秦皇帝泄气。 但是歇战这样的事,仅仅和太子还有孟大人商议远远不够。 西秦皇帝召集满朝文武,将西秦皇后中毒的事一说,商议了足足两个时辰。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西秦和宁朝罢战言和。 这重任交给太子和孟大人去谈。 然后,两人就一起出发去边关了。 也是运气好,挂了免战牌过去七天,曾大将军实在是不耐烦了,决定一意孤行的时候,天下雨了。 大雨滂沱,给了西秦将军奏请等雨停了再打仗的请求。 曾大将军能怎么办,天公不作美,只能等雨停了。 可这一场雨,下了整整三天。 西秦军营驻扎地势低洼,雨水往山谷里涌,差点没把军营给淹没了,别说开打了,冒雨,西秦将士退兵十里。 倒霉的人一走,山体滑坡,把前进的路给挡了,不把路挖开,大军别想过去。 雨停后,将士们把倒塌的泥土挖开,那地方狭窄,易守难攻,被泥土挡住了,还只能几百将士挖,其他人只能看着,一窝蜂涌上去,只能帮倒忙。 几百人轮班挖土。 宁朝大帐内,闲来无事,楚昂就着急将军们烤肉吃了。 有将军朝楚昂作揖,“十三少爷这计谋绝了,趁着下雨,天打雷劈之际,把山炸了,挡了西秦进攻之路,那地方都是石头,难搬开,只能凿开,没个三五天,别想进攻。” 楚昂给烤肉刷酱,一边摇头道,“算不得什么好计谋,全都是被逼的啊。” 那一处险被炸,兵书上有记载,如果不是他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把山炸了? 祖父? 总不至于是祖母吧? 不过现在么,这功劳是他的了! 这么正大光明的抢人功劳,还不谁倒霉被抢了,受人膜拜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他要多烤几串肉犒劳下自己。 三天后,西秦将士把倒了的山搬开,再次兵临城下。 修养了这么多天,要打就开打吧。 火药已经搬到城门上,弓箭活摆也准备齐全了,就等战鼓敲响,和西秦一战了。 不过,这一战到底没打起来。 西秦太子和孟大人快马加鞭赶到边关了。 西秦太子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孟大人就不行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还年纪一大把,虽然是坐马车的,可跑的快,只觉得骨头都颠簸的散了架。 西秦太子直接就到了城门下,把圣旨拿出来,让曾大将军接旨。 曾大将军眸露狠色,没有动。 西秦太子又喊了一遍,似笑非笑道,“表舅是打算当着三军将士们的面对皇上大不敬了?” 曾大将军咬了咬牙,跪下了。 西秦太子嘴角上勾,宣读圣旨。 皇帝下旨退兵,一切等他和宁朝商谈过后再决定打还是不打,商议之事,孟大人有监督之权。 当着那么多将士的面读的圣旨,曾大将军敢不接旨吗? 不接旨就是抗旨,那是要诛九族的。 况且,军中将士们都知道曾大将军和太子关系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孟大人则走到城门下,仰着头看着楚慕元道,“还请宁朝大将军出城详谈。” 还算来的快,不然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楚慕元要下城门,有将军阻拦道,“会不会是西秦的阴谋?” 楚慕元摇头,“我相信孟大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楚慕元和楚昂,还有四名将军,以及秦风等暗卫都下了城门。 他们下来,孟大人就知道宁朝的态度了,都不是好战之人,和谈有望啊。 楚昂让人搬了桌子来,就在城门口坐下来喝茶商谈,当然,知道楚昂喜欢吃水果,特地端了一盘子来。 楚昂就坐在一旁啃水果。 楚昂瞥了远处的曾大将军,笑道,“看来你们是相信曾大将军是假的了,怎么没顺带送他一杯毒酒,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我想他还不敢不喝。” 西秦太子斜了楚昂一眼,话说的轻巧,胆敢冒充曾大将军,能是一般人吗? 万一来一句,我与太子同饮,他能拒绝吗? 孟大人便道,“我西秦和宁朝开战,完全是受了东齐的误导,东齐的狼子野心,煊亲王世子妃很清楚,如果不是她,我们西秦还被蒙在鼓里。” 楚慕元挑了下眉头,“西秦和我宁朝打了这么久,一句蒙在鼓里,孟大人觉得我宁朝的将士们会答应吗?” 孟大人哑然,望着西秦太子,他是不知道怎么谈下去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和谈 西秦太子面色冷冽,道,“宁朝和我西秦都饱受东齐之苦,但我西秦也蒙了不白之冤,东齐戚王世子怎么死的,我想下手之人是最清楚的,东齐算计我母后,这口气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楚昂挑眉,他杀的人,栽赃嫁祸的,他当然清楚了,听西秦太子这话,他笑道,“西秦这是打算攻打东齐了?” “是要打,但怎么打,还的商量着来,如果我西秦奋力出战,最后被人一口吞了,岂不是太蠢?” 楚昂看向楚慕元,西秦太子这是要一个承诺啊。 不过,他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他的承诺能算数吗? 西秦和宁朝就坐在那里商谈,转眼就过去一个时辰了。 勉强商议出来了个结果。 那就是西秦和宁朝不结盟,各凭本事攻打东齐,打下多少城池算谁的。 但是拼尽全力之后,必定劳民伤财,三军疲惫,这时候,如果西秦和宁朝再开战,势必让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双方约定,不论那时谁的兵强兵弱,对方都不能生出觊觎之心。 口说无凭,双方立字据为证。 这样的谈判,没有结盟之意,又互相防备,但防备的正大光明。 楚慕元爽快的答应了。 三年之内,宁朝不会主动和西秦再生战火,三年之后,就和以前一样,双方贸易往开,只是不再强制约束。 西秦太子点头答应了,一场大战,三年恢复到大战之前的状态有些难,但不是不可能。 况且,这只是初步商议,到正式签署合约至少还有二十多天呢,这么大的事,他虽然贵为西秦太子,却也不能一口应承,得西秦皇帝答应,楚慕元就更是了,他只是个将军而已,得宁朝皇帝点头才行。 双方初步和谈还算成功,至于西秦丢失的三座城池,西秦太子笑道,“当初我西秦会牵扯进来,完全是有人栽赃西秦,如果我西秦查出真的是宁朝所为,罪证确凿之时,被宁朝夺去的三座城池,还请还回来。” 这条件叫楚慕元皱眉头。 楚昂笑眯眯道,“行啊,这条件我答应了!” 西秦太子看着和楚慕元长的一模一样的楚昂,笑道,“这位应该就是煊亲王世子的孪生弟弟了吧,你的话,管用吗?” 这一激将,楚昂呸的一口把果子吐到了桌子上,笑道,“别看我是孪生弟弟,我的话比他管用的多。” 这个他,很显然指的是楚慕元。 栽赃之事,是他干的,他比楚慕元更有话语权。 东齐戚王世子死了大半年了,戚王世子会不查,要是能查到早查到了,西秦要和东齐开战,难道还能派人去东齐京都查戚王世子被谁杀的吗?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 楚昂好心提醒东齐太子道,“你们的假曾大将军一刻钟之前走了,小心让他逃了。” 这会儿,楚昂对易容术是又爱又恨啊,要不是有易容术,他难将西秦拖进来,没有易容术,东齐也不会借着曾大将军之名把战场搅的乌烟瘴气,害的他们不得不高挂免战牌来减少损失。 免战牌,虽然是战争需要,可传出去丢人啊,将来一个百战百胜的名声肯定是别想了,不过好在,挂免战牌的不是他…… 内心小小的幸灾乐祸一番。 西秦太子还真没注意到曾大将军不见了,其他西秦将士也没注意,和谈这么久,谁还能没有口渴尿急的,总不能当着三军的面解裤腰带吧,成何体统。 然而,曾大将军一走,西秦太子再派人去找,已经不见他人影了。 这么多天,西秦都不知道那人真面目,把战袍一解,换了寻常将士们的衣裳,估计从西秦太子跟前走过去,他都不认识。 人,肯定是逃了。 西秦太子怒气很大,不过气大最好了,回头化气愤为力量,去战场上搜刮东齐的城池,对宁朝来说是好事一桩。 回了西秦军营,西秦太子拟好了奏折,派最得力的暗卫快马加鞭送到京都,为了以防万一,西秦太子分三拨送去,就算东齐从中作梗,就不信三拨信都能劫下来! 奏折送走之后,便是找曾大将军了。 假的曾大将军逃了,那真的曾大将军又在哪里? 西秦太子仔细询问曾大将军的情况,曾大将军是从被宁朝一封信气吐血,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的。 那也就是说,曾大将军一直在军营里,没有主动离开过。 西秦太子心底有不好的预感,他让人把曾大将军住的营帐挖开,什么也没有。 最后,他想起来,之前曾大将军的营帐并不在这里,下雨过后,才退到这里来的。 西秦太子又带人到以前曾大将军营帐驻扎之处,大雨冲刷了地面,之前驻扎之地很难找到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确定营帐的位置,然后开挖。 一个时辰后,曾大将军的尸体找到了。 浑身腐臭,面目全非,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那尸体就是曾大将军的! 看着曾大将军被官兵从泥土里挖出来,孟大人叹息道,“幸好宁朝煊亲王世子不是好战之人,以将士们性命为重,否则我西秦兵力只怕一半要折损在东齐手中。” “东齐是在找死!”西秦太子眼神阴翳。 但不否认,这一次宁朝帮了西秦大忙,但宁朝也是为了自己好。 假曾大将军那以命驳命的用兵之法,西秦兵力少一半,宁朝也好不到哪里去。 转眼,又过去半个月了。 西秦太子派人送出去的信,被劫持了两拨,最后一拨送到西秦皇帝手里。 对于西秦太子和楚慕元商议的约定,西秦皇帝没有什么异议,点头同意了。 而宁朝,楚慕元的信早早的就送到皇上手中了,皇上对西秦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倒霉孩子一群,被人算计了不说,还丢了城池,损失了一员大将。 更重要的是,东齐把西秦惹毛了,西秦现在掉过头来要攻打东齐了。 原本朝廷应付西秦和东齐很吃力,现在不但轻松了,而且西秦还分担了一半兵力,多美好的事啊。 ps:亲们,亲们,亲们,请把你们手里的推荐票投给我的、我的、我的新书《以嫡为贵》,现在挂在新书榜末尾,一不小心就要被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功劳 感觉宁朝和西秦能联手把东齐吞了,只是吞多少各凭本事。 一句各凭本事,让皇上乐开了花。 王爷和楚慕元分开,一边能抵抗住东齐的进攻,一边还攻下了西秦三座城池,两方兵力汇合,还能比西秦差了? 这么明显占便宜的事,有理由不答应吗? 有吗? 铁定没有啊! 皇上几乎没有犹豫,看了奏折之后,便道,“朕准了!” 回信送到边关,过了四五天,西秦还没有动静。 军中将士们十分不耐烦,感觉自己都快无所事事了,虽然每日依然练兵,但心急着结果啊。 难得歇战了,将士们歇养的也差不多了,她也调制了不少的金疮药放哪里备用,心血来潮,让楚慕元陪她去城里逛逛。 她难得有这么小要求,楚慕元岂有不从之理? 沈玥买了些上等绸缎,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该临盆了,之前准备的肚兜都在王府里,肯定不会送来的,得另外准备了。 买了一马车,从街头逛到街尾,实在走不动了,然后找了个酒楼用饭。 临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街上人来人往,楼下的百姓之前还是西秦人,如今已经是宁朝的百姓了。 看穿戴,根本就看不出差别来。 不远处,有座断桥,有人用木板搭了下,小心翼翼的过去,大概是走的人太多,木板断裂,那人落进了水里,扑腾着叫救命,很快被人捞了起来。 沈玥见了,就道,“那桥怎么没人修?” 楚昂趴在窗户旁看着,笑道,“打仗时,谁还管得了这些,这镇子上现在乱的很,根本就没有人管,之前的西秦县令跑了,朝廷还没有派人来,估计没人愿意来。” 现在大军驻扎在这里,还能震着这里的百姓,有些人可是很有血性的,估计不会服宁朝的管束。 这里的官,难做。 估计推推搡搡,新县令来估计怎么也要三四个月以后了,那都算快的了,就看最近哪个官倒霉,惹了皇上,被“流放”到这里来了。 “越是难做,就越应该派人来管,不能等朝廷派人来,”沈玥道。 楚慕元看着沈玥,“你要管这事?” 沈玥耸肩一笑,“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池,不知道宁朝多少将士们的血留在这里,当然要好好珍惜了,说到底,这些只是西秦的百姓,山高皇帝远,他们中有几个人认识西秦皇帝?我宁朝善待他们,就不信他们的心捂不暖。” 最狠的报复,莫过于让西秦的百姓心甘情愿的做宁朝人。 楚昂笑道,“愿闻其详。” 沈玥嘴角轻勾,道,“虽然朝廷官员任用是吏部和皇上的事,但这里是边关,只能事急从权了,我看不如派人过来先把府衙接管了,有什么冤假错案先查着,维持秩序先,另外,任免抢来的城池三年赋税,再把那什么断桥修了,实惠于民,先从心底把他们当成宁朝人对待,我就不信他们还想着西秦把他们收回去。” 楚昂惊讶,“先接管府衙容易,可是免赋税,只有皇上下旨才行。” 楚慕元眉头陇紧,别有深意的看了沈玥一眼,然后就吩咐秦风了,“去办吧。” 秦风领命,然后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整条街就炸开了。 秦齐让人写了告示,摁了楚慕元的官印,正式减免此地赋税三年。 虽然不是皇上下的圣旨,但谁不知道煊亲王世子是皇帝最疼爱的外甥啊,又是煊亲王府继承人,手握重兵,他的话,管用。 百姓最盼望的不就是免赋税么,以前做西秦人没能盼来,才被宁朝攻下,就免赋税了,多好的事啊。 也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宁朝万岁!” 然后,整条街都在喊宁朝万岁。 那声音此起彼伏,带着愉悦和震撼力,楚慕元嘴角勾了勾,笑道,“但愿回京,皇上不揍我。” 沈玥笑道,“这是收买人心的好事,皇上怎么可能揍你?” 楚慕元伸手捏住她的琼鼻,道,“当我不知道呢,从西秦夺回来的城池都免了三年赋税,其他地方,皇上好意思不减免?” 不仇视西秦就不错了,还对西秦人比对宁朝人好,那些百姓心里能没有怨言? 沈玥方才的话,和他命人张贴的告示,算是先斩后奏了。 沈玥鼓了腮帮子道,“我可没有想那么多……。” 楚慕元失笑,喝茶道,“估计我打了胜仗,那些奖赏什么的,肯定是没了。” 功过相抵。 沈玥也笑了,“皇上能赏你什么,不过就是些金银珠宝,再不就是良田而已。” 就这些,对煊亲王府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再说了,就皇上那么疼他,回头他要,皇上还会不给么? 沈玥笑道,“我觉得吧,皇上应该是喜欢你犯点错的,不赏赐你,其他将军,他就好赏赐了。” 楚昂一口茶呛住,笑道,“别说,还真是,父王打仗,凯旋回京,皇上口头上夸两句,然后就把父王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的事拉出来说,然后什么奖赏不给……。” 沈玥想笑。 估计皇上骂的心里苦啊,煊亲王府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足以形容了,王爷都敢揍皇上了啊。 王爷建功立业,怎么赏他? 金银珠宝,煊亲王府富可敌国的名声在外,会稀罕? 一般人还能从伯府爵位一级一级的往上升,煊亲王再往上升,除非皇上把皇位拱手相让。 只能变着法的找机会骂王爷,然后把功劳扣掉。 估计皇上骂的时候,内心是崩溃和忐忑的,谁知道一个骂不好,王爷会不会发飙,当着众将士的面揍他一顿? 到那时候,可就颜面大失了。 而且,大家还站在王爷这边,人家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丫的,他待在皇宫里,高枕无忧,一点赏赐不给,见面就骂,有理吗? 是皇上就了不起啊,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的,你敢还手吗? 现在好了,楚慕元先斩后奏,把赋税免了,回头皇上肯定把王爷拉一起骂,骂他没把儿子管教好。 他和王爷的奖赏就都没了。 她帮皇上这么大的忙,皇上会不会单独奖赏她啊? 沈玥歪着脑袋想。 楚慕元仿佛看穿她在想什么,弹她脑门道,“你是怂恿之罪,皇上会骂的更凶。” 沈玥,“……。” ps:继续为新书求票~~~~ 第六百八十五章 浪费 六天后,在原先商谈议和的城门前,楚慕元和西秦太子正式签署合约,并昭告天下。 自今日起,宁朝和西秦三年之内免战火,如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合约签了之后,楚慕元回军营,犒赏三军。 军营上下狂欢了一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将士们还抱着酒坛子呼呼大睡。 醒来之后,楚慕元便安排后续事宜,虽然和西秦签署了合约,但边关重地,肯定要派兵把守的。 他安排了三万六千人马驻守,余下人马则跟随他和楚昂去和王爷汇合。 翌日,率大军出发。 因为和大军一起前行,是以马车走的并不快,饶是如此,沈玥挺着大肚子,也还是走的十分艰难。 好在边关距离王爷驻守之地不算太远,走了九天便到了。 赶到边关的时候,王爷正在城门上和东齐打仗,楚慕元和楚昂就直奔城门了,秦齐则护送沈玥去军营歇息。 因为将士们都在打仗,军营就显的很空荡了,然后看到的一幕简直颠覆了她对军营的看法。 几个火头军在追一头猪。 那猪估计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这不拼了命的往前跑,横冲直撞,几个火头军愣是奈何不了它。 沈玥站在远处看着,阳光下,她温和从容的脸一阵阵抽搐。 说好的,王爷治军严明,居然任由一只猪横行,军威何在啊。 秦齐看不过眼了,手里的暗器打出去,正中猪的颈脖子。 要是人,肯定是倒地不起了,可是大家都忽略了,那是一头猪。 然后接下来一幕就更加的凶残了,血虽然在流,猪也必死无疑,可在咽气之前,他往前跑了两圈,一地的猪血…… 沈玥两眼望天,不忍直视。 再然后,秦齐挨骂了。 抓猪的火头军瞪了秦齐道,“谁让你投暗器的?猪血全浪费了!” 秦齐嘴角抽搐不止,他好心帮他们,他们居然舍不得一点猪血。 火头军将猪摁住了,然后看着沈玥,道,“你们是谁,军营重地,怎么能准许女子进来?” 有官兵过来,道,“不得无礼!这是煊亲王世子妃,大将军的儿媳妇!” 火头军愣了一瞬,“就是那个被挟持到西秦,最后坑了西秦不少钱,差点要了西秦太子命的世子妃?” 听第一句,紫苏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听到最后,脸上又带了得意了。 可不就是她们家世子妃了! 几个火头军把咽气的猪抬走,说话的则上前几步,一脸惭愧道,“侮了世子妃的眼了,我们在准备晚膳,王爷打胜仗,会犒赏三军,要提前备好,手底下人一时不留神,让猪跑了出来,惊了世子妃了,世子妃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尽管吩咐。” 这话比先前恭敬多了,沈玥笑道,“不用另外准备,将士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火头军笑着退下,明澜则去营帐歇脚。 早前就派了暗卫来禀告王爷,是以她和楚慕元的营帐已经支好了,一应俱全。 沈玥坐在床上,紫苏忙吩咐暗卫打了热水来,帮沈玥泡脚,双腿浮肿的厉害,紫苏看了心疼。 沈玥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感受到胎儿在踢她,她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来,要不了半个月,他就该出生了。 盼了这么久,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疲乏了,沈玥洗了脚之后,便上床歇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欢呼雀跃,一听就知道打了胜仗。 见她撑着床起来,撑了两次都失败了,紫苏忙过来扶她,笑道,“王爷胜了!” 沈玥笑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 这会儿,西秦应该和东齐打起来了,够东齐忙的了,不知道东齐这一回要怎么收场,这可不是断几根肋骨就能完事的。 伺候沈玥穿好衣裳,她就出大帐,正好和楚慕元撞上,楚慕元赶紧扶稳了她,道,“慢点儿。” 沈玥嗅到他身上有血腥味,皱起了鼻子,道,“你受伤了?” 楚慕元摇头,“不是我的。” 他进大帐,将身上沾了血的战袍换下来,沈玥就道,“你不是在城门上观战吗,怎么会有血?” 楚慕元把腰带丢在屏风上,道,“手痒痒了,就下城楼转了一圈,杀了几个东齐人。” 在和西秦打仗的时候,他几乎就没有和敌人真刀真枪的打起来过,他是大将军,统率三军,决不能让自己受伤,会动摇军心。 现在不同了,王爷才是主帅,他连个副帅都算不上,憋了这么多天,他忍不住下去活动筋骨了。 他这还算好的了,楚昂抓了根绳子,就下了城门,手巧刀落,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也正因为他们和暗卫的加入,宁朝将士们士气高涨,杀的东齐节节败退,然后就收兵回营了。 等楚慕元换了便装,就带着沈玥去给王爷还有那些大将军请安。 但沈玥没料到的是,常山王也在。 之前常山王世子失踪,常山王就派人到处寻找,他自己也离京了,没想到会在军营中碰到。 看到沈玥,王爷眸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扫过,严肃的脸上化开一抹春风。 沈玥却知道,王爷虽然看她,很明显啊,他看的是王妃。 王妃也怀着身孕,比她只小一个多月,这会儿肚子应该也很大了。 那些将军给楚慕元道喜,又向王爷道喜,恭贺王爷要做祖父了。 楚昂在一旁站在,心道:祖父算什么?有小爷在,你们的王爷是曾祖父的辈分! 有将军还记得王妃怀着身孕,朝王爷道贺,“应该先预祝王爷再添位小郡主。” 提到郡主两个字,大帐内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虽然说的是小郡主,指的是王妃肚子里的,可大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楚沅柔。 楚沅柔嫁给恒王,恒王谋反了。 恒王狡诈逃了,楚沅柔却是被抓了。 而且据京都来报,恒王和崇祖侯率领禁卫军,把皇宫包围了,恒王逼宫,而且差点成功了。 好在最后是有惊无险。 恒王被抓入了狱,暂时还没有审判的消息传来,不过也能猜到结果,必死无疑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 受伤 恒王死不足惜,刚成为恒王妃没有多久的敏柔郡主就惨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给她一条活路? 据说,早些年,顾侧妃和敏柔郡主没少给王妃气受,想抢世子爷的位置,王妃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堂妹啊,估计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而且,听闻敏柔郡主为了嫁给恒王,还签了断绝书…… 是世子妃让她签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帐内气氛凝固,王爷笑道,“都坐下吧。” 楚慕元扶着沈玥到一旁坐下,肚子太大,坐下去都艰难的。 楚昂在一旁看着,那紧张的神情仿佛在说,小心我爹啊! 大家举杯共饮,商议军情,沈玥听的懂,但是一句话不说,那些大将军也没顾及她是女儿家,有所避讳。 真算起来,沈玥立的功劳,可比他们大的多了。 她孤身犯险,戳破东齐的计谋,让西秦和东齐生了嫌隙,最后西秦掉转头攻打东齐。 沈玥居功至伟,那些大将军举杯敬沈玥。 沈玥要起身,那些将军忙道,“世子妃身子重了,你坐着即可。” 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沈玥自然不会喝酒了,连果酒都不喝,只以茶代酒。 沈玥吃饱喝足,小坐了会儿,实在坐不住了,这才让紫苏扶她回营帐歇息。 小半个时辰后,楚慕元方才回来。 时间还早,沈玥睡不着,就和楚慕元聊天,她好奇道,“怎么没见到二少爷?” 楚慕元望着沈玥,看的沈玥心虚,有个小心眼的夫君,连话都不能问了,便道,“顾侧妃送他来边关,就是想他和那些将军们打成一团,我还想看看他们关系如何,没想到根本没看到他。” 这个解释,楚慕元还算满意,他拿了果子,帮沈玥削皮,道,“敏柔郡主被抓之后,父王就让他回京了。” 至于为什么让他回京,也猜的出来。 楚沅柔是他胞妹,如果真的要被处死,他这个做哥哥的肯定要送行,他回京周旋,没准儿能说服皇上饶楚沅柔一命。 再者,楚沅柔出事,顾侧妃肯定心急如焚,只怕大受打击,他得回去劝着点。 之前,王爷压根就没想带他来军营,顾侧妃舍得,他自己也想,王爷这才改了主意。 所以说,战场上有没有楚桓元根本无关紧要。 大概楚桓元也心急京都,无心战事,就回京了。 正好他和楚昂来京都,也省的他们见面,到时候生出许多的不愉快来。 沈玥也不想见到他,知道他不在军营,便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她望着楚慕元道,“常山王找到儿子了?” “还没有,”楚慕元摇头。 “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找到?”沈玥吃惊,“难道人不在东齐戚王手里?” 这话说的很委婉了,他们不都怀疑常山王大少爷是东齐戚王的骨肉么。 东齐戚王世子死了,据闻他就一个儿子,赫赫权势,如果没人继承,那还这么拼命做什么,肯定要把儿子接到身边的。 只是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太夸张了,好歹常山王也是三大异性王之一,就算以前被王爷打压的厉害,也不至于找个人这么久都没消息吧。 可偏偏,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从起初的心急如焚,到大半年没消息,常山王似乎也看淡了,慢慢接受儿子失踪,甚至可能遇害的消息了。 常山王满宁朝的找儿子,后来到了边关,王爷就把他叫到军营,给他找点事做做,他就没有回京都了。 王爷和常山王向来谈不到一处去,没想到会在边关一起商议军情,还真是奇怪。 沈玥笑说了一句,楚慕元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父王故意不让常山王回京的,他既然怀疑常山王府大少爷的身份,怎么会派人把常山王妃看住,还有宴老将军,常山王回京,只怕会坏事。” 常山王府大少爷如果真是东齐戚王的儿子,肯定不会对常山王再念父子之情,可常山王妃不同,那可是他亲娘。 如楚慕元所料,王爷的确派人把常山王府看了起来,而且看的正大光明,常山王还感谢他。 常山王不放心,觉得有人能不动声色挟持了大少爷,王妃留在府里只怕会凶多吉少,他虽然出京寻儿子,却也不时的回府看两眼。 王爷拦住了他,笑道,“我会派人送信回去,让暗卫照看常山王府,绝对不会出纰漏的,你大可放心。” 王爷郑重承诺,常山王没理由不信。 常山王这么好骗,沈玥琢磨哪天要不要骗个十几万两花花……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到了中午,天气就沉闷了起来,中午饭刚开吃,东齐又开打了。 将士们啃着馒头就往集合场跑,王爷带兵出战。 这一仗,打到第二天中午才停。 这一夜,沈玥是翻来覆去没睡好,刚刚要睡着,嘭的一声,炸弹响了。 半天过去,她刚要迷糊上,嘭的一声,又炸了几颗。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六七次。 老实说,楚慕元是不在跟前,不然她真的要发飙了,就不能老老实实一次炸完吗,感觉存心跟她过不去似的,舍不得炸呢这是? 等楚慕元回来,沈玥就瞪着他抱怨。 楚慕元一脸无辜,“在这里,我几乎没有说话的份,你要瞪,往那边瞪。” 楚慕元指着王爷,让沈玥用力瞪。 沈玥脸一红,想掐楚慕元,结果他穿着铠甲,她拧都拧不动。 那边,楚昂走过来,他捂着胳膊,手上都是血。 沈玥见了,心一紧,忙问道,“怎么受伤了呢?” 楚昂摇头,“一时大意,挨了一剑,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楚慕元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昂呲牙,“你以为我想呢,这还不是大白天见鬼了,惊着了,然后就被人钻了空子,我够倒霉的了,你还说我。” 楚慕元脸有些黑,他说什么了吗,关心他,还关心错了?! 沈玥让他进营帐,让紫苏拿了药箱来,帮他清洗伤口,然后上药,等伤口包扎好了,她才问道,“你方才说见鬼了,见到谁了?” “东齐戚王世子。” 楚昂一字一顿。 明明东齐戚王世子死在他剑下,两眼瞪的老大,死不瞑目,这事,好几名暗卫都是亲眼所见。 可先前,在战场上,他看到东齐戚王世子了,而且这一剑就是他伤的。 在东齐戚王的眼皮子底下,谁敢冒充戚王世子? 难道东齐戚王生的是双胞胎? 不是吧? 楚昂郁闷,沈玥和楚慕元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边,大家都不明白。 东齐军营里,戚王很高兴,拍着世子的肩膀道,“好样的!不愧是我儿子,给了煊亲王府十三少爷一剑,好好替为父出了口恶气。” 戚王世子脸上没什么笑容,他道,“我能伤他,是因为他看到我很吃惊,仿佛见了鬼似的,他以前肯定见过我。” 戚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 第六百八十七章 怀疑 戚王世子从来没有离开过东齐,甚至连东齐都城都鲜少离开,煊亲王世子胞弟又是怎么认得他的? 他不可能认识他儿子! 他对外宣称世子并没有死,死的只是易容的假世子,不少将士们都信了。 煊亲王世子的胞弟为何会露出见鬼的神情? 戚王越想,脸越沉,最后手一抬,将一张上等的桌案拍的粉粹。 他怀疑戚王世子就是楚昂杀的。 当初,他见到楚昂时,就是在煊亲王府二老爷的灵堂前。 他不知道他是东齐戚王,当时,他就知道他是个难缠的主。 自他出现,宁朝上到皇上、煊亲王,下到文武百官都不着急送他回东齐了,甚至一再的挽留。 如果世子是他杀的,一切就说的通了。 他笃定他一旦知道世子被杀的消息,就会迫不及待的回东齐,就是求他多留,他都不会再待下去。 是他! 一定是他! 东齐戚王怒不可抑,大帐内,其他将士们都被他冰冷的脸色,嗜血的双眸给惊住了。 “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东齐戚王的怒吼,在东齐军营的上空回荡着。 远在宁朝军营的楚昂,一个喷嚏打了,牵扯到伤口一阵阵抽疼。 完了,东齐肯定猜到是他杀了戚王世子了。 虽然没有证据,不会让宁朝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池拱手相让,但是不妨碍东齐戚王替世子报仇啊。 东齐戚王的武功很高,整个军营,估计只有王爷能对抗他。 他连祖父都打不过,对上东齐戚王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楚昂惆怅的很。 他虽然来自几十年后,但谁知道他在这里挂了,还能不能回到几十年后? 而且,这里明显比几十年后好玩啊,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他还没玩够呢,尤其自家亲爹都快要出生了,他想抽他小屁屁想了很久了,这都快要生出来了,他要是嗝屁了,简直要死不瞑目啊。 楚昂望着天空长吁短叹。 他这副神情,着实叫人担忧,他从来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人陪着,他不怕。 跟着他后面混的将士们拍他肩膀道,“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不就受了点伤,有世子妃的药在,怕什么?” 楚昂瞥了他们一眼,道,“我是怕哪一天挂了,你们会不会在背后说死的好?” 将士们愣住,随即呸呸两句,“说什么死不死的,以十三少爷的武功,我可不信有人能要你的命。” 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偌大一个军营,论祸害,谁能比的过十三少爷啊。 他绝对活的好,而且比谁都好。 将士们的话,叫楚昂哈哈大笑,他道,“就冲你这句话,今晚犒赏三军了。” 将士们,“……。” 这么任性,动不动就犒赏三军的将军,希望能有一沓才好啊。 有将军则道,“这里不是和西秦打仗,十三少爷的话还管用吗?” 在王爷跟前,大将军的话貌似都不怎么管用啊。 楚昂拍了他脑门一下,“我楚昂不论在哪里,说话都是管用的!赶紧去传话!” 有官兵屁颠屁颠的跑去火头军传话了。 火头军也听说了楚昂动不动就犒赏三军,频率之高,三天两次,说实话,他们在军营烧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将军这么喜欢犒赏三军的,打了胜仗,犒赏三军就算了,打输了还犒赏,说是吃饱了,下次才有力气把敌人打的屁滚尿流。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只是这一时间,也没有准备啊,而且军营费用都是有定数的,没法如此频繁的犒赏三军啊。 火头军跑去问王爷。 王爷听是楚昂的意思,倒也没说什么,“照办啊。” 军营上下,拍手叫好。 楚昂没事,就跑军营陪沈玥说话解闷,没外人在,他伸手摸她圆鼓鼓的肚子,感觉到手心被踢了一下。 楚昂怒。 他怀疑他爹知道是他,所以踢他,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了。 他盯着那隆起的肚子,眼神凶狠,仿佛在说,你丫祈祷出生时,我回去了,不然把你屁股抽肿! 沈玥也知道他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杠上了,不由的失笑。 她拿了绣绷子,继续做针线。 沈玥绣了一朵祥云,楚昂就拿着小虎鞋玩,沈玥见了,问道,“你觉得戚王世子有没有可能是常山王府大少爷?” 楚昂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和常山王府大少爷交过手。” 他甚至连他的面都没碰过两回,老实说,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但他实在没想到常山王府大少爷有可能是东齐戚王的儿子,还被王爷当成儿子十几年,这些人糊涂到这种程度,他也是服了。 “下次有机会,我试他一下。” 楚昂笑道。 沈玥忙道,“别,下次你还是老实在城门上观战吧。” 楚昂知道她担心他,点头应了。 但是真到城门上,看着两军交战后,他又手痒痒了,再加上楚慕元上了战场,他就按耐不住了。 难道他还真怕死在东齐戚王手里头吗? 被人逼着做缩头乌龟,绝不是他的性子! 哪怕是死,他也要站着死! 真到那时候,他就不管不顾了,下了城门和敌人厮杀在一起。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东齐的将士只要见了他,就扑过来围攻他,仿佛不杀了他不罢休似的。 果然,他就猜到他看到戚王世子一惊之下露了端倪,人家对他起疑心了。 然后,以楚昂为中心,他和几个暗卫后背靠拢,将围过来的东齐将士斩杀于剑下。 愣是让东齐的将士堆的有他腰那么高,东齐将士踩着自己人的尸体过来杀他。 杀了一拨,再来一拨。 起初,还只是小喽啰,手起刀落。 后面有副将,再到将军,杀的楚昂双手都颤抖抽筋了,两眼直犯晕,溅在身上的血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对于爱干净的他,实在是嫌弃的很呐。 丫的,有完没完了! “十三少爷,你快上城门!” 楚昂也实在扛不住了,转身要走。 结果那边东齐戚王过来了,一脚将一把长枪踢了过来,将楚昂的去路给挡住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踹翻 枪杆在颤抖,发出嗡嗡嗡声。 楚昂的脑袋一瞬间清醒了,后背发凉。 东齐戚王双眸阴狠,看着楚昂道,“胆敢杀我儿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昂回头看着他,问道,“说我杀你儿子的,你有证据吗?” “杀你,不需要证据!” 说着,他就闪到楚昂跟前了。 双手成爪子,那一爪,绝对能将楚昂的锁骨给捏碎。 楚昂疲惫不堪,都没力气逃了。 正觉得是不是死定了,然后一脚过来,将他踹翻了。 楚慕元替他接了东齐戚王一掌。 楚昂爬在东齐将士们的尸体上,脑袋都撞晕了,就算救他,也不用踹他吧,就这,还指望他领情? 楚慕元也不是东齐戚王的对手,人家习武几十年了,他才十几年,不能比。 十几个来回之后,就有些吃力了。 城门上,王爷眉头紧锁,他不反对楚慕元和楚昂下战场杀敌,好的将军就应该和将士们同仇敌忾。 但明知道不是东齐戚王的对手还硬碰硬,就太愚蠢了。 而且东齐戚王会对他们两个下手,也出乎王爷的预料了。 他没有耽搁,就飞身下了城门,和东齐戚王交手。 楚慕元则和东齐副将过招。 楚昂没力气了,则和暗卫往回走,他要趴城门上歇息了,以前练武太不用功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弱。 只是他想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东齐戚王世子手里一把剑对着他,冰冷的剑在眼光下泛着光泽。 “想走?没那么容易!” 楚昂两眼一翻,虽然软剑不沾血,但杀的人多了,上面难免沾了一二,他伸手擦掉,笑道,“我就算累的动不了了,就凭你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东齐戚王世子笑道,“死到临头了,嘴还挺硬!” 楚昂笑着,“我不但嘴硬,骨头更硬,可不像你,常山王养了你十几年,待你如亲生,没想到却养了一匹白眼狼,你说,我喊一声,常山王会不会下城门救我?” 他笑容灿烂,看着城门上的常山王,仿佛张口就要叫救命了。 东齐戚王世子的眸光不仅冷,而且嗜血了。 楚昂耸肩。 果真是常山王府大少爷啊。 幸好王爷够正直,不让他继承常山王府,还把常山王的兵权架空了一大半,不然宁朝可真就危矣了。 东齐戚王世子脸色冰冷,他笑道,“看了,戚王世子果真是你杀的了,好本事,一个人将西秦、东齐、宁朝搅成一滩浑水。” “过奖了!” 楚昂笑的牲畜无害,虽然嘴上谦虚,可是那神情很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他在骄傲。 那笑容,刺激的东齐戚王世子面容扭曲,手中的剑对着楚昂冲了过来。 楚昂和他说了半天,就是为了缓口气,然后和他周旋。 两人打起来。 暗卫在一旁帮忙,三对一,不占上风。 然后,有暗卫过来帮东齐戚王世子,那暗卫还没靠近,被二老爷一箭给射死了。 死的有点冤枉。 东齐戚王世子朝城门看去,无意间见那箭对准他,心中大骇,再不敢念战,转身离开。 楚昂没有耽搁,抓了绳子,飞快的上了城门。 别的不说,二老爷救命之恩,楚昂要给他一熊抱。 二老爷一脸嫌弃,浑身是血的拥抱,他不想要啊,硬是用弓箭把楚昂给挡下了。 二老爷没有耽搁,继续搭弓,瞄准远处,他箭术过人,而且臂力惊人,他的弓一般人都拉不开,这样的箭射的远。 他本想一箭将东齐戚王给射死。 不过他和王爷都是武功高超之人,移动很快,他不敢随便放箭,万一没伤到东齐戚王,倒把王爷伤了可就不好了。 他只瞄准东齐暗卫。 暗卫武功高,杀他一个,抵得上东齐几十个将士。 杀了几个之后,东齐暗卫怕了,不敢靠的太近。 再加上东齐戚王知道和王爷过招,没有什么胜算,就算他拼着自己和王爷两败俱伤,他手底下的将士可没法和楚慕元比。 他绝对不能有事。 东齐戚王无心恋战,就退了。 王爷也没有追去。 东齐戚王一退,整个东齐大军就都退兵了。 这一次,东齐戚王是下了狠手要楚昂的命了,可是却没能伤他分毫。 回了军营后,东齐戚王怒火从烧。 有煊亲王护着,他别想杀楚昂。 而那小子又狡猾的很,他一出现,他就躲开,这一次打草惊蛇了,他估计不会再下城楼了。 东齐戚王一怒,又将新买的一张桌子给砸的粉碎。 “不能来硬的,那就只能智取了!” 而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再说宁朝军营,楚昂几乎是被抬着回军营的。 那些将士们看着他,道,“东齐戚王为什么非要杀你不可?” 楚昂两眼翻天,“东齐戚王怀疑他儿子是我杀的,所以要杀我为他儿子报仇雪恨。” 将士们吃惊,嘴巴张大的能塞进去一咸鸭蛋了,“那戚王世子是你杀的吗?” “我说是我杀的,你们信吗?” “我们信啊!”将士们异口同声道。 楚昂哭笑不得。 这么信任他,了解他,他很高兴。 但这事,他不能承认好么。 将士们今天着实替楚昂捏了一把冷汗,他们道,“东齐戚王看来是非杀你不可了,往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城门上看着吧。” “对了,今天十三少爷受惊了,会犒赏三军压惊吗?”有吃货问道。 楚昂哭笑不得,他今天没心情管吃的啊。 东齐戚王非杀他不可,他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方才是明的,就怕他来暗的啊。 自从被东齐戚王世子刺伤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他这人预感从来是好的不灵坏的贼灵啊。 回了大帐,那些将军也都关心他,替他担忧。 楚昂强颜欢笑。 接下来两天,边关没起战事。 但宁朝军营却起了硝烟味道。 楚桓元来了。 他回京之后,因为记挂王爷,再加上顾侧妃要他来,他又回来了。 他在军中待的时间比楚慕元久,和一部分将军的关系明显比楚慕元好。 他一来,军中的气氛都变了。 ps:^_^ 第六百八十九章 倒戈 但要说楚桓元有动摇楚慕元地位的本事,那是夸大其词,就凭他和楚昂带兵抵抗西秦,夺下三座城池,还有沈玥去西秦一趟,让西秦和东齐结盟瓦解,这功劳,就没人比的过。 况且,恒王谋反,崇祖侯是从犯,顾侧妃是崇祖侯胞妹,诛九族的大罪,即便她是煊亲王侧妃,也会受到牵连。 但是,有些事,沈玥想不到,楚慕元也没有料到。 恒王谋反失败,竟然是崇祖侯导致的。 兵临皇宫,离谋反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崇祖侯的剑搁在了恒王颈脖子上。 恒王束手就擒,被穿了琵琶骨,下了刑部大牢。 就算恒王能逃狱,也是废人一个。 他谋反,皇上对他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因为崇祖侯立功,皇上大加赞赏,崇祖侯为楚沅柔求情,皇上网开一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样的逆转,沈玥半天没回过神来。 崇祖侯参与谋反,竟然无过,还有功了? 这结果……她接受不了啊! 别说楚慕元接受不了了,楚昂都接受无能,“那只狐狸,绝对是千年的!” 崇祖侯绝对是只老奸巨猾,会审时度势的狡猾狐狸,他帮恒王谋逆,以恒王的性子,最后他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更重要的事,他的皇位坐不久。 现在西秦倒戈,攻打东齐了,恒王的皇位估计还没坐稳,这一场战场就结束了。 王爷班师回朝,捎带手就把恒王给灭了,他能有好下场? 没有! 绝对没有! 人要是死了,一时的风光算的了什么,他要的长久的风光! 只要他临时倒戈,力挽狂澜,皇上绝对会既往不咎,还会对他大加赞赏,他这份功劳,谁也抢不走。 他完全可以借着恒王的手,夺取皇上的信任,回头等楚桓元回来,他再劝他和世子交好,不再肖想什么世子之位,皇上龙颜大悦,一定会对他委以重任。 将来有什么盘算,可以重新布局,暂时是别想了。 这种果断能屈能伸的性子,实在可怕。 但他与皇宫前立功是文武百官都看见的,皇上差点封他为崇国公了。 太后指责他忘恩负义,崇祖侯高呼自己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做乱臣贼子,把太后没差点气吐血。 对了,太后这些天日子不好过,先是寿安公主过世,再到恒王谋逆,她没能出宫,被皇上软禁起来,日常用度一律扣下,形同先皇被废的后妃。 锦衣玉食惯了的太后,哪里忍受的了这些,再加上消息闭塞,她担心恒王。 先前沈玥帮忙年轻了十岁,这才几个月,太后就苍老了,而且比用药泥之前还要苍老憔悴。 如果有人见到,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而此时,崇祖侯送饭去刑部大牢,恒王被穿了琵琶骨,看他的眼神冰冷狠辣,像是剧毒之蛇吐着蛇信子。 偌大一个京都,估计只有恒王有胆量给恒王送饭而不被皇上猜忌了。 指不定,他给恒王送饭,还被人夸一句重情重义。 他忠心皇上,不得不把剑架在恒王脖子上,但恒王是太后的侄儿,和崇祖侯府沾亲带故,恒王先前信任他,他辜负了,心有愧疚,只能尽点绵薄之力了。 这样的虚情假意,恒王恨不得咬死他。 崇祖侯把饭菜放在他更前,道,“恒王当初如果娶了我女儿,我怎么会临阵倒戈?” 既想要他帮忙,还嫌弃他女儿,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是,他是疼楚沅柔,但外甥女能和自己亲生女儿比吗? 况且,恒王隐瞒他的可不止这一件。 当初,崇祖侯一直以为是恒王帮了崇祖侯府,才不至于让崇祖侯府被灭门,但事实并非如此。 恒王带着暗卫逃到京都,就住在崇祖侯府里,他发现了端倪。 他最讨厌被人欺骗和利用,恒王两样全占了,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崇祖侯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恒王大势已去,不足为惧。 楚桓元把京中发生的事禀告王爷知道,对于崇祖侯,王爷越发没有了好感。 但崇祖侯毕竟是楚桓元的舅舅,王爷并未多说什么,皇上暂时没杀楚沅柔,估计是等他回京再说了。 既然楚桓元又来京都了,王爷就让他住下了。 楚桓元见到楚慕元,第一次喊他大哥。 喊的楚慕元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仅喊大哥,而且明确的告诉楚慕元,他对世子之位已经死心了,他只想凭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不再肖想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对此,楚昂表示,谁信他的鬼话,谁就蠢成了猪。 楚桓元也知道楚慕元不会信,但他还是说了。 而且,接下来两天,他都规规矩矩的没弄什么小动作,杀敌时,一点都不比楚昂和楚慕元少,谁人不羡慕王爷生了三个好儿子? 这一天,又开战了。 沈玥临盆在即,再教紫苏怎么给人接生呢,紫苏学的认真,但还是担心,“真的不用请产婆来吗?” 沈玥就道,“其实接生没有那么难,我胎位很正,生起来不难,若真有事,还有刘军医在,不会有问题的。” 紫苏见过西秦李夫人生孩子,沈玥说的她都懂,可她担心沈玥真生的时候,她会手忙脚乱,她还是觉得应该要请一两个产婆稳妥些。 紫苏坚持,沈玥想了想,道,“那就请两个来。” 只是军营重地,准许她们来,也不知道稳婆能不能允许进来。 秦齐在大帐外,实在忍不住道,“世子妃放心,稳婆进的来的。” 稳婆不会待很久,而且谁能比世子妃腹中小少爷重要? 紫苏就道,“应该就这两天的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生了,一定要尽快请来。” 秦齐赶紧让暗卫去请稳婆。 暗卫前脚走,后脚军中大帐就冒起了弄烟,有将士再喊,“大帐走水了!” 沈玥听了一急,紫苏连忙扶他起来,她出了帐篷一看。 王爷和将士们商议军情的大帐再冒烟。 那里可是有边关布防图,是军营最重要的地方,怎么会突然着火呢? “去看看。” 沈玥急着往那边去,紫苏就扶着她往前走。 秦齐心急的很,先几步去看了。 谁能料到,他一走,一把剑架在了沈玥脖子上,“世子妃,请随我走一趟吧。” 第六百九十章 自尽 看到脖子处横着的剑,沈玥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军中大帐着火,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人家想抓的只是她。 而且拿剑挟持他的人穿的是军中将士的战袍,也不知道他们混进军营多久,是怎么混进来的了。 秦齐的脸青的发紫,男子手掐着沈玥的脖子,身后还有几个人护着,如果有人敢轻举妄动,她绝对给他们几个陪葬。 这些是东齐戚王派来的,不像当初西秦,虽然挟持她,但不敢要她的命。 人家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一步步朝军营大门退去,秦齐拿着剑一步步往前逼近。 他想杀了刺客,但更想给自己一刀。 之前就被人挟持了世子妃,居然还被挟持了第二次,要他们这些暗卫何用? 摆在那里好看吗? 可沈玥的大肚子,他就是想动手,都投鼠忌器。 沈玥现在是非常时期,哪怕就是轻轻一撞,就会生产了。 沈玥扶着肚子,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男子挟持她到军营门口,正好火头军买了菜回来,东齐刺客一把将沈玥点晕了,将她放在一堆白菜上。 等她醒来时,已经到城门口了。 东齐刺客的剑卡在她脖子处,命令王爷开城门,他要出去。 一群人脸都青的。 东齐刺客的到划到沈玥的肚子处,笑道,“我数三声,如果城门不开,我会将世子妃开膛破肚,将她腹中胎儿取出来。” 这些话,听着就鲜血淋漓,叫人毛骨悚然。 男子数着,“一、二、三……。” 三字才刚出声,王爷就道,“开城门!” 守城官兵没敢耽搁,连忙把城门打开。 城门外,东齐大军虎视眈眈。 守城官兵害怕啊,万一城门一开,东齐大军一拥而入,他们必死无疑。 但是东齐大军没有进来,东齐刺客挟持沈玥出了城。 东齐刺客将沈玥带到东齐戚王跟前,行礼道,“属下幸不辱命,将煊亲王世子妃带回。” 东齐戚王看着沈玥,见她一脸惊恐,他笑了,“放心,我不要你的命!” 不要她的命,那抓她来是? 沈玥刚猜到楚昂身上,东齐戚王手就指着城门上了,指尖正对楚昂,“我要他的命!” 楚昂狡猾,武功又高,等闲暗卫要不了他的命,他总能逃的。 可是沈玥不同,她不仅不懂武功,还身怀六甲,就是给她机会逃,挺着个大肚子,她也逃不掉。 抓她,比抓楚昂容易百倍不止。 只要能达到目的,东齐戚王不介意过程迂回一点儿。 楚昂就猜到东齐戚王的目的是他,他牙关咬紧,“你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东齐戚王笑了一声,手里的剑就搭在沈玥的脖子处,“我是不要她的命,但惹毛了,我不介意手上多她一条人命!” 他不杀沈玥,是要拿沈玥的命换楚昂的命。 可如果换不了,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抓了沈玥来,不可能凭白放了她。 东齐和宁朝打到这份上,杀一个煊亲王世子妃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战争,始终会继续。 胆敢杀他儿子,不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就不是东齐戚王! 楚昂眼神冰冷,浑身爆发戾气。 他死死的盯着东齐戚王道,“我换她!” 说完,还不等东齐戚王回话,一根绳子放下了城门,他将另外一头丢给了楚慕元,然后自己就抓着绳子,轻松落了地。 大义凛然,都不带皱眉头的。 王爷和楚慕元脸色阴沉的滴墨。 沈玥不能死。 她要是有什么万一,她连孩子都生不下来,何况是楚昂了。 楚昂素来有急智,他既然敢下去,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办法? 一旁的将士见没人阻拦楚昂,忍不住喊了,“王爷!” 虽然世子妃重要,可是十三少爷的命也很重要啊,不应该做这样的交换! 楚昂一步步往前。 楚慕元眉心一皱,抓了绳子,也下了城门了。 楚昂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下来凑什么热闹?!” 东齐戚王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在东齐大军前,天知道他会不会把他也捎带手杀了? 他死了,还有可能回到几十年后,他可是真没命,去奈何桥和孟婆汤,能跟他比吗? 怎么就那么不叫人省心呢。 他走都走不安心。 “你少说一句不行吗?”楚慕元没好气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忤逆他。 楚昂呲牙,挡在楚慕元跟前,看着东齐戚王道,“我同意交换她!” 东齐戚王笑了,“你对煊亲王世子妃倒是情深义重的很,为了她,竟然连命都能豁的出去。” 楚昂也笑了,这时候还想激起他们“兄弟”起嫌隙? 他们的关系岂是他能理解的? “你派人抓她,目的不还是我,是我牵累了她。” “你倒是视死如归!”东齐戚王冷笑。 楚昂不怕死,明知道东齐戚王为什么要杀他,还火上浇油,“我怕什么,有戚王世子在地下接我呢,我告诉你,活着他打不过我,死了,我照样虐他!” 再说了,他未必会死。 想到一眨眼,可能见到的祖父就从俊朗潇洒变的胡子拉碴,楚昂一脸嫌弃。 “你离我远一点儿!”楚昂冲楚慕元道。 楚昂为沈玥能豁出去,楚慕元心里感动,可是他说的话也忒讨厌了点,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见楚慕元不动,楚昂叫了,“下来两人把这碍事的拖上去。” 众人,“……。” 真的,这么伤感,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他们两兄弟居然怼起来了,这太毁气氛了。 这时候,应该一致对外的好吧! 东齐戚王冷笑一声,以为他们是在耍什么花样,他不想理会了,干脆道,“想我放了她可以,你自尽!” 楚昂两眼一翻,“等我自尽了,你还会放了我大嫂?当我傻呢。” 东齐戚王皱眉,楚昂就道,“我过去,你们放了我大嫂,我绝对不会反抗,否则就让我被雷劈死!” 他说的是大实话,然而这在大家眼里,是他在发誓了。 楚昂丢了手里的剑,朝东齐戚王走过去。 东齐将士将他团团围住。 楚慕元则朝沈玥走去,将她抱起来。 东齐暗卫将楚昂绑起来,绑结实了,才给楚慕元放行。 东齐戚王的剑架在楚昂脖子上,他看着王爷道,“煊亲王,我改主意了,你要是自尽,我可以绕了他!” 楚昂无语,“不知道说你太精明了,还是说你太傻,父王要是死了,煊亲王府其他人一个都逃不掉,这么一锅端的做法,你觉得我父王会答应吗?” 东齐戚王笑了,“你能为了煊亲王世子妃束手就擒,难道煊亲王不会为了儿子去死吗?” 楚昂看着王爷,道,“父王,快告诉他你不会,让他早点儿死心!” 王爷一脸黑线,顺着楚昂的话,道,“本王不会!” 众人,“……。” “听见没有,他不会,”楚昂笑道。 东齐戚王脸黑成了锅底,“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本王的刀硬!” 他手中剑欲动。 然后,这时候,天上突然浓云密布,电闪雷鸣。 那雷声,震耳欲聋,狂风呼啸,卷起来的风沙迷人眼。 就在东齐戚王手中的剑要划破楚昂脖子的时候,一道雷电劈了下来。 第六百九十一章 雷劈 这雷电,显然是楚昂引出来的。 他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死在东齐戚王手里头。 而且,四周都是东齐将士,雷电一劈,就算劈不死东齐戚王,劈几个东齐官兵绝对没问题。 他命值钱,临死前,当然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了。 雷电来的迅猛,楚昂被绑着的双手使劲的拽着东齐戚王的衣裳,要不是被捆着,他真的想给东齐戚王来一个大拥抱的。 没人怀疑雷电是楚昂引来的,但雷电劈向他是铁定的。 劈了一道下来,紧接着又来了另一道。 楚昂无语。 以前劈他都挺准的,怎么现在劈的没了准头了? 老天爷,你丫的是不是喝醉酒了? 你睁大眼睛,看准了劈! 三次之后,东齐戚王不愿意相信,他也知道这雷电是楚昂捣的鬼。 他儿子被杀时,天上也凭空出现了雷电,劈焦了两暗卫,否则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东齐戚王心头震惊不已,凡人怎么可能引来雷电? 他还是不是人了? 可他若不是人,又怎么会被他擒住,想引来雷电和他同归于尽? 感觉到头顶浓云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不知道雷电什么时候就劈了出来,他可不想给他做垫背的,想将楚昂一脚踢开。 可是楚昂抓着他的衣服,他连脚都不好抬。 但,东齐戚王也不是就拿他没辄了。 他脚一抬,楚昂眼睛都直了,某脆弱部位一疼,他脱口骂道,“你大爷啊!” 楚昂虽然疼,但抓衣裳的手,并没有松开。 之前就不松了,现在就更别想他松了。 一道闪电劈下来。 戚王没辄,只能拽了他,躲闪开。 天上,一道粗壮的闪电劈下来,硬是将地面劈出半人深的坑来,这要不是躲闪的快,岂能有活命? 不仅东齐将士,就连宁朝将士都被这一幕给惊的回不过神来。 十三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居然能引来雷电劈人,他真的是人吗? 众将士看楚慕元的眼神都变了。 楚慕元抱着沈玥,正拉着绳子往城楼上走,东齐大军就在城门下,城门一开,他们必定会涌进来。 城里都是百姓,到时候东齐烧杀抢掠,就悔之晚矣了。 东齐戚王怕了。 没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 他到底惹到了什么样的煞星? 他儿子远在东齐,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为什么要杀他儿子? 楚昂死都不松手,东齐戚王也没辄,再加上雷电乱劈,他怒火交加。 最后,东齐戚王一用劲,将身上的战袍给撕了下来,楚昂在地上翻了个大跟头,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他恍惚间,听到有人笑他。 姥姥的! 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他?! 他瞥头往右看,却无意见城门上有人搭弓射箭。 箭头瞄准的方向,正好是楚慕元和沈玥。 祖母就是在战场上被人射中了肩膀,有了后遗症,最后才早死的啊! 楚昂心一惊,大喊道,“小心箭啊!” 可惜,他的声音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中。 楚慕元根本听不见,反而因为雷声,他担心楚昂,转过身来看他。 楚昂挣扎着起身,可是他没能起来,东齐戚王抢了一旁将士的长枪投过来。 那长枪在射死楚昂的时候,被天上一道闪电给劈的粉碎,闪电直下,劈中楚昂。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见了。 但楚昂看见的,是那支射向沈玥的箭。 和楚昂知道的一样,沈玥中箭了。 那支箭是穿透了楚慕元的肩膀插进她肩膀的,她中的并不深。 但她和楚慕元的注意力都在楚昂身上。 雷电劈出来一阵灰尘,等灰尘停了,哪里还有楚昂的人影? 他不见了! 东齐大军团团围住,他又双手被捆,这么短的时间,他肯定逃不掉。 众人还在诧异楚昂的失踪和方才的雷电。 只觉得他不见了之后,天上的浓云仿佛消散了许多。 这时候,三支箭朝东齐戚王飞了出去。 其中两支在前,被东齐戚王给挡住了,最后一支射在了他大腿上。 而这时候,沈玥疼的大叫。 王爷吩咐人把沈玥和楚慕元拉上来,至于那暗处放冷箭的人,早就随着放下来的长绳,混进了东齐大军中。 楚慕元和沈玥中的同一支箭,两人抱在一起,不可避免的会动。 一动之下,就会牵动伤口,楚慕元能忍,但沈玥忍不了。 上了城门,王爷赶紧把箭从两人之间割断,刘军医被叫了来,他看着沈玥道,“世子妃要生了,快送她回军营!” 楚慕元没敢耽搁,抱起沈玥,飞快的下了城门,直奔军营。 东齐戚王腿上中了一箭,再加上方才电闪雷鸣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东齐无心念战,下令退兵了。 王爷和诸位将军也都敢回军营。 暗卫将稳婆带到军营,帮沈玥接生。 楚慕元握着她的手,道,“没事的,会没事的……。” 刘军医不知道怎么办好,沈玥中箭,需要尽快医治,可是她又要生孩子。 生孩子是力气活,而且全身都会动起来,势必会牵动伤口,对止血来说是大问题。 而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他也不知道沈玥要生多久。 他拿不定主意,只能问沈玥了。 沈玥道,“先生孩子!” 治疗伤口,势必会耽误她生产,一个弄不好,孩子会在腹中窒息。 如果这孩子生不下来,以后又怎么可能有楚昂。 他回去了! 她要想再见到他,指不定要二十多年了! 沈玥的考虑,刘军医不知道怎么办,他道,“这箭上有毒,不尽快拔出来,会留下后遗症啊,世子妃,你三思啊!” 沈玥摇头,肚子疼的她大汗淋漓。 楚慕元就在床边陪着他,不愿意离开,也不要刘军医帮他医治。 最后刘军医没辄,把不尽快拔箭的危险性告诉了王爷,沈玥是别无选择,她更爱腹中孩子,可世子爷没有必要陪着世子妃啊,这样做,太愚蠢了。 王爷不能进大将军,只好命刘军医把楚慕元打晕了拖出来医治。 听着沈玥的叫声,王爷揪心的很。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丧事 他也担心楚昂,到底是被雷电劈没了,还是回去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沈玥终会没事的。 楚昂排行十三,他有一堆堂兄弟。 沈玥不止这一胎,她还会再生。 命没了,还怎么生? 王爷在军帐外,守了小半个时辰,将军们让他回营帐处理军务,他才离开。 楚慕元昏迷中,刘军医帮他拔了箭,人晕着,连麻药都省了,处理了伤口,又服了解毒丸。 沈玥虽然也服了解毒丸,但是箭上的毒没有那么容易消掉,时间久了,肩膀受伤严重,会留下后遗症,但愿世子妃医术高超,能自己治好吧。 沈玥在大帐内,她是大夫,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可是没想到真轮到她生了,简直生不如死。 疼的她恨不得咬舌自尽了。 她怕一个忍不住,真就咬了,让紫苏拿了毛巾来,她死死的咬着。 这一痛,就是三个时辰。 彼时,天都黑了。 军营内,灯火通明,尤其这一处,更是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看着血水一盆盆往外端,将士们都替沈玥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是男子,流这么多血,都性命堪忧,世子妃娇娇弱弱的,还中了一箭,这还能有活命吗? 那些受过沈玥恩惠,用她调制药膏治伤的将士们都不约而同的替她祈福起来。 楚慕元治好伤后,又进了军营。 这里不是王府,没有一堆规矩,两个稳婆和紫苏一起,都还觉得手忙脚乱的,哪有精力管什么产房不吉利,男子不应该进来的规矩? 这里是军营! 这本就是男子的地盘,世子妃才是不应该待在这里的那一个。 楚慕元紧紧的握着沈玥的手,她疼的没力气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感觉从他的手传到她的手心,暖洋洋的,传遍全身。 沈玥喘气着,只是嘴里咬着东西,她说不了话。 但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很显然在安慰楚慕元,她没事的。 她不止会生腹中这一个,她还会再生。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心底少了一份恐惧,她想,楚昂来这一遭,跑东齐戚王府杀戚王世子,就是希望改变她中箭的命运。 但是命中注定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他多言两句,都电闪雷鸣了。 射箭之人,肯定是东齐戚王世子了。 如果猜的不错,就是常山王府大少爷,东齐戚王死了一个儿子,他这个私生子顺利成章就是戚王世子了。 东齐戚王没有公布他的身份,只让他易容成戚王世子的模样,一来是为了方便行事,他都承认那是他的儿子,当初死的世子是假的,是暗卫易容的,没有 人会怀疑,就算怀疑,那又如何? 那都是戚王自己的事,他就是收养抱养一儿子,将来继承戚王府,谁能说不让他继承吗? 但常山王府大少爷裴茂又有不同,这么多年,他都是宁朝人,生恩不及养恩大,常山王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他做了戚王,继承了戚王府,将来和常山王战场上碰上,他忍心和他刀兵相见吗? 还有常山王妃,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了,常山王妃和投诚的外祖父裴老将军,都没有了活路。 借着戚王世子的身份继承戚王府一切,是最好的选择了。 大帐内,王爷动怒,让东齐人混入军营,还差点要了楚慕元和沈玥的命,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查。 这个仇,煊亲王府咽不下去! 李将军则道,“将士们住的营帐都是有规定的,就是以防敌人混进来,一次混进来这么多人,竟然一点都不知情,除非是征召官兵的时候就混进来了。” 可是,最近几个月,都没有新兵入伍。 新召的官兵,没有经过训练就送到战场,那等于是送死。 至少也会训练一个月,而上一次送人来,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东齐人在宁朝军营里藏了这么久,还上战场杀东齐人,而且那时候没人知道楚慕元和楚昂会来这里,显然说不通。 王爷让人去查,务必尽快查出来。 王爷见过那挟持沈玥的官兵,将他的容貌画出来,让人拿下去查,看到底住在哪个营帐,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楚桓元站在一旁,眸底闪过一抹慌乱,强自镇定。 又过了一个时辰,王爷忍不住问了,“世子妃还没生吗?” 没人能回答他,其实也不需要回答。 如果沈玥生了,肯定会来报喜的,没人来,显然还没有啊。 况且,世子妃的尖叫声听得那么清楚。 这些将军都有儿有女,但女人生孩子,他们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听着沈玥的尖叫,格外的想家,想夫人了。 她们为他们生儿育女辛苦了。 但现在,大家更好奇还是楚昂。 十三少爷被雷劈了,都劈成了渣渣,但从王爷的神情来看,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担忧啊? 那可是他儿子,世子爷的孪生弟弟啊,他死了,王爷居然没有发狂? 看看人家东齐戚王,儿子死了,势必要把杀人凶手逼死,给他儿子报仇。 “王爷,十三少爷他……。” 有将军试探性问道。 王爷看着他,皱眉道,“我知道你们好奇楚昂能引雷电之能,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连亲爹都不清楚? 不知道王爷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大家没敢再问。 有将军问道,“十三少爷被雷劈中……他的后事……。” 他们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有事没事就犒赏三军的十三少爷就这样没了。 他昨天还搭着他肩膀跟他说话,今天突然就死了,虽然战场上生命无常,可他还是接受不了。 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楚昂到底是死还是回去了,他不知道。 对楚昂来说,他爹都还没出生呢,又哪来的他? 可外人都知道他是他煊亲王的儿子,是楚慕元的孪生弟弟,他死了,煊亲王府不帮他办个衣冠冢说不过去。 王爷头疼,道,“那就办个衣冠冢吧。” 这不甘不愿的态度,让那些将士们面面相觑,怎么感觉十三少爷是捡来的似的? 王爷,你这样的态度,十三少爷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结果,这时候,空中传来一声尖叫。 “爹啊,我头晕!” ps:明天又是周一了,新书《以嫡为贵》冲新书榜,亲们手里的推荐票请投新书,投新书,投新书…… 哭,你们不知道,看到这一本推荐票,我都恨不得扣下来摁那一本上去,拜托了,亲们,么么哒~~~ 第六百九十三章 回来 声音很响亮,透着一股子豪迈之气,所有听见的人身子俱是一震。 这声音…… 还没回过神来呢,只感觉眼前一闪,一阵风从眼前刮过去,将门口赶来报喜的官兵给撞了个人仰马翻。 众人欣喜若狂,连忙追着王爷身后出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穿着奢华闪耀锦袍的男子从天而降,直直的摔在大帐上……将帐篷给压垮了。 帐篷的倒塌声,将婴孩初降人世的啼哭声都给淹没了。 楚昂预料到会以同样的方式回来。 但他没料到,再回来,差点把自己刚出生的亲爹给压死。 真的是太惊险了,幸好楚慕元一直在大帐内陪着,稳婆抱着孩子笑的合不拢嘴,结果祸从天降。 楚慕元身子一闪,就把稳婆连着孩子拉到了一旁,否则还有没有命在真的说不准了。 孩子本来就哭,结果一生下来就遭了劫难,哭的更凶残了。 楚昂从大帐内爬起来,为了拉风的出现,他特地定制了这一身拉风的衣裳,打算风度翩翩如同神祗一般飘然而落。 然后想象终究是想象,他要能做到,就不会一路往下掉,一路狂叫不止了。 好在这一次比上回好,上回把坑都砸了出来,这一次有帐篷挡一下,没那么狼狈,但也疼的呲牙咧嘴,但没疼晕过去,算是有进步了。 王爷跑过来,就看到楚昂从大帐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笑的灿烂。 诸位将军见了,眼睛都瞪出来了,“十……十三少爷?” 有将军揉眼睛,不敢置信。 被雷劈的没了人影,现在居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楚昂笑道,“没错,我又回来了!” 众人抬头往天上看,都在猜他是怎么上天的,从那么高摔下来,居然都没事,又能呼风唤雨,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要是楚昂知道人家以为他能呼风唤雨,非得郁闷死不可。 他要是又这神技能,还用的着这么狼狈么,他只会遭雷劈好么! 不过这样的误会,他是不会解释的。 帐篷内,楚慕元钻出来,看到楚昂一身金光闪闪,眉头拧紧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掉下来?” 楚昂呲牙,“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就算了,一见面,你就挑我的刺!” “这么久?”楚慕元敏锐的捕捉到这三个字。 他在城门口被雷劈,到现在一天都不到,哪里久了? 还以为要二十多年才能再见到他,还是小时候,没想到一转眼又见到了,亏得沈玥急着生孩子,没时间伤感。 楚昂恍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回去过了半年,但是在这里才半天。 说起来,楚昂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回去之后想他们想的要死,他们居然就过了半天,他可知道他那半年是怎么熬过去的?! 虽然也能见到祖父,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但想想,还是年轻的祖父讨喜一些,至少和他一样俊朗养眼。 懒得搭理楚慕元,楚昂探着身子向往帐篷里看,本来产房,楚慕元都不能进去了,何况是楚昂了。 “祖……大嫂没事吧?”楚昂担忧道。 他刚问完,就有将士道,“火!着火了!” 这时候,天色已晚,大帐内是点了灯烛的,楚昂一摔下来,直接把帐篷压垮了大半边,大帐内的火烧了起来。 楚慕元没敢耽搁,赶紧钻进大帐内,用被子把沈玥裹好,直接抱进了一旁楚昂的帐篷。 她肩膀上的箭还没有拔出来,现在孩子生了,该治疗箭伤了。 王爷一直站着没动,见天色很晚了,便对诸位将军道,“回去歇息了,没事了。” 是没事了。 可是他们比先前更好奇了啊,这叫他们回去还怎么睡的着啊。 等刘军医帮沈玥治好伤后,楚昂才进帐篷,王爷也进去了,暗卫守着帐篷,不许人靠近。 看到楚昂,沈玥抑制不住的欣喜,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昂也不隐瞒,道,“我当初来,就是因为祖母送我的荷包,我回去之后,伤感了一个多月,无意间碰到许愿荷包,那荷包在一个少年身上,他一家含冤入狱,他侥幸逃过一劫,他的愿望是洗刷冤屈,就为了这破愿望,我东奔西跑,从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摇身一变成了刑部破案高手,我容易么?” 楚昂说的委屈,那段时间,他不知疲惫的查案,就想完成那少年的心愿,看看荷包会给他什么。 他以为会和沈玥一样,荷包能传信,没准儿能送信给祖母呢? 报个平安也好啊。 好在荷包不是传信的,他能将他送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不对,也不是任何地方都能去。 他之前许愿是想到战场,帮沈玥把那一箭给挡下,可是许愿好几天,从房顶上摔下来,摔的四仰八叉,养了好几天才好。 他不死心再试,最后怒了,说自己的愿望是想看亲爹出世,然后再滚下来,就砸坏了帐篷。 他琢磨,大概是因为城门口已经有一个他了,不能同时出现的缘故。 不过还能再回来,总是好的。 “能一直待下去?”沈玥好奇道。 楚昂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我只能待几个月,不过我还能再帮人完成心愿,再来。” 不就是帮人完成心愿么,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只是他从街头纨绔,到帮人做好事,别说外人,就是祖父和爹娘他们都一脸见鬼的表情,忒打击人了点。 他本来就是一绝世好小伙! 还有,就是时间太不好了,他感觉现在和祖父差不多大了,回头再来,指不定比祖父还要大了…… “能回来就好,”沈玥声音哽咽。 没人知道她看着楚昂被雷劈,那一瞬间有多心疼,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根本就不会受这么多苦的。 但在楚昂看来,如果不是他引来雷电劈东齐戚王,楚慕元怎么也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让自己和沈玥受伤。 他来明明是为了改变祖母中箭留下后遗症的命运,可偏偏命运捉弄人,任是他怎么改都改变不了。 死了一个戚王世子,还有一个戚王世子! 上一次杀了一个,这一次他绝对要他生不如死! 第六百九十四章 肉香 外面,稳婆抱着孩子进来,楚昂一脸笑容走过去,伸手道,“给我抱抱!” 稳婆不大放心,可没几个男人会抱孩子的,别粗手粗脚伤了他,尤其楚昂眼里流露出的光芒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他刚从天上掉下来,差点把她砸死,稳婆对他没有好感,一点也没有。 稳婆迟疑,楚昂已经伸手把孩子抢过来了。 开玩笑! 这是他爹好么? 他能伤害他吗? 还这么点大,感觉轻轻用手一摁就能要了他小命的亲爹啊。 “你先出去吧,”楚昂把稳婆支开。 稳婆看着楚慕元,楚慕元也不知道楚昂要做什么,点头道,“先出去吧。” 等稳婆走了,楚昂抱着孩子坐在小榻上,笑的花枝乱颤,“爹,来,给儿子笑一个先。” 沈玥,“……。” 楚慕元,“……。” 两人嘴角都抽抽,他们两敢打赌,楚昂想这么做绝对想了很久了,指不定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孩子还小,又刚出生,眼睛都睁不开,只会哭。 楚昂逗了会儿,得不到回应,觉得无趣的很,又把亲爹丢给楚慕元了,“你儿子,你自己哄。” 楚慕元哪里抱过孩子啊,手忙脚乱的,紫苏怕他伤了小少爷,赶紧把稳婆叫了进来。 沈玥这才想起来一件事,道,“我中毒了,不能喂养他,得赶紧给他找奶娘。” 稳婆就道,“我那媳妇儿刚生了孩子,奶水充足,我把她叫来。” 沈玥点点头,稳婆把孩子放在沈玥身边,就去找官兵送她回去带她媳妇来。 刚出生的孩子容易饿,得快去快回。 沈玥刚生完孩子,加上中箭,是强撑着没晕,这会儿楚昂回来了,有说有笑,还一如既往的欠揍,她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不仅大亮,而是太阳高升了。 军营里,但凡是楚昂在的地方,绝对是里三层外三层,可以说,楚昂是军中最受欢迎的将军了,没有之一。 他和将士们息息相关吧,比王爷的关系还要大,他直接关系着大家能不能吃好,他被雷劈死,大家可是心疼的直掉眼泪。 不是夸张的说,将士们掉的眼泪绝对不比战场上留的血少。 大家对楚昂的消失和突然出现太好奇了。 他遭雷劈,是大家亲眼所见,可是他从天而降,更是事实。 那一身锦袍,是金丝银线绣成的,而且仿佛人都长大了些,之前瞧着比世子爷稚嫩,这会儿看,不相上下了。 之前还能分辨,现在要站在一起,都分不出谁是谁了。 楚昂也知道在大家眼里,他是异类,但好在大家对他只是好奇,没有惧怕,他道,“有些人出生就有异象,比如五彩霞光,比如余音绕梁,还有有些人,天生容易遭虫咬,容易引蛇,我比较倒霉,我容易招雷劈……。” 那些将士们要么听不懂,要么似懂非懂,“那你和我们一样吗?” 楚昂失笑,“当然一样了,就是凡人一个。” “怎么可能呢,你能引雷电!”有将士不信。 楚昂两眼一翻,“我不能引雷电劈别人,那雷电只会劈我一个,谁离我近,谁遭遇,你们要不要离我远一点儿?” 那些将士们有些惶恐,随即发现楚昂是在开玩笑,虚惊一场,道,“十三少爷就会吓唬我们,你引雷电劈东齐戚王,我们都瞧见了,就算雷劈也还要一会儿,我们跑的掉,不怕。” “呦!还挺机灵,”楚昂抓了他道,“我绑着你,我看你往哪里逃!” 那官兵一点不害怕。 他会被雷劈,那十三少爷就更会被劈了,就算劈不死他,被雷劈的滋味儿肯定也不好受,十三少爷多聪明的人啊,怎么可能这样害他呢。 再说了,他要是想杀他,那还不是动动小指头的事,用得着大费周章吗? “十三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官兵笑的一脸谄媚。 还算会说话,楚昂放了他,结果一松手,官兵就跳远了,问道,“十三少爷,被雷劈是什么滋味儿?” 楚昂,“……。” 他放手太早了点儿! 应该抽他几鞭子的。 这话题一打开,不少将士跟着起哄,“对啊,被雷劈是什么滋味儿?” 楚昂斜眼扫过去,“谁想体会下,下次可以和我站在一起。” 众将士其摇头,“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一劈还能有活命,不像十三少爷你,越劈越精神奕奕。”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怎么感觉这些人巴不得他挨雷劈似的? “雷劈的滋味儿一点都不好受,那一瞬间,我都闻到了肉香味儿!”楚昂打着寒颤道。 老实说,这样的滋味儿他真不想再体验一次,虽然只是一瞬间。 醒来时,正好从煊亲王府房顶上摔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再醒来,最小的堂妹用狗尾巴草挠他脖子,“十三哥哥,你快起来啊,你再不起来,我可就叫旺财来咬你屁屁了。” 远处,旺财在那里叫,仿佛堂妹一声令下,旺财就扑过来似的。 这条没良心的狗,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谁! “再叫,晚上就炖狗肉吃了!”他阴恻恻一笑,旺财顿时趴那里晒太阳了。 楚昂说的是自己被劈焦了,结果将士们口水直流,“都忘记肉香是什么味道了。” 楚昂拍了他们脑门道,“昨天不是才吃过肉吗?” 将士们就道,“是吃过,可是一上了战场,闻到了血腥味,什么滋味都给忘了。” 楚昂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从怀里掏出银票来,道,“今晚加餐!” 说着,想到什么,他笑道,“走,去城门上!” 东齐戚王以为灭了他给他儿子报仇了,结果他又回来了,非得气得他吐血不可! 他一脸凶残,有官兵道,“东齐戚王被二老爷射中了腿,被抬了回去,没法来看你的。” 二老爷的箭术,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啊,那么远,说射就射了。 楚昂笑道,“东齐戚王来不了,肯定有东齐官兵认得我,结果都一样。” 楚昂没换衣裳,就穿着那身拉风的锦袍去城门上遛圈了,看的守城将士还以为是见了鬼。 ps:给新书巜以嫡为贵》求推荐票~~~~ 第六百九十五章 胜算 想要他的命? 想拿祖母的命来威胁他? 姥姥的! 小爷我气的你半身不遂! 楚昂上了城门,眺目远望,俊朗如妖孽的脸,神采飞扬,哪有昨日被雷劈的狼狈? 城门下,东齐的将士在收捡尸体,这是长战场不成文的规矩,要打扫战场。 先是宁朝将士把宁朝人的尸体拖回来,之后东齐将士再来将他们的尸体拖走,把宁朝大将军的首级挂在城门上爆嗮这样惨不人道的事也发生过,但是极少。 之前尸骨堆积的城门口,是看见一摊摊的血迹,风吹过来,空气中还有厮杀的血腥味儿。 东齐的将士把尸体堆在马车上,抬头间,瞥见楚昂站在墙头,身子一怔。 不过楚昂和楚慕元长的实在是太像了,东齐将士根本就不会把刚被雷劈没了人影的楚昂上头想,只当是楚慕元站在那里。 多看了几眼,楚昂笑道,“回去告诉东齐戚王,我楚昂楚十三爷还活着,活的好好的!让他看好了他另外一个儿子,我定取他首级!” 东齐将士一听,顿时脸色难看,赶紧回军营禀告东齐戚王。 东齐戚王腿中了一箭,正行动不便,但给儿子报了仇,心里头痛快! 将士们都在大帐内,议论着楚慕元和沈玥中箭,楚昂被雷劈死的事,煊亲王两个骄傲的儿子,一死一伤,还有煊亲王世子妃,她身怀六甲,中那么一箭,只怕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煊亲王府,这一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别看煊亲王三军阵前,面不改色,只怕这会儿正抱头痛哭呢。 正笑说着,官兵掀了帘子进来,道,“大将军,有官兵在打扫战场时看到楚昂站在城墙上叫嚣他还活着,让您看好了世子爷,他会取世子爷首级……。” 官兵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但这不妨碍东齐戚王听清楚。 有将军面色一惧,“楚昂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官兵摇头,他就不知道了,来人就是这么禀告的。 东齐戚王世子脸色极其难看,“把回来禀告的人叫进来。” 很快,那官兵就进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军中大帐,有些紧张。 他跪下来将看到楚昂的经过说了一遍,尤其那绣着金丝银线的锦袍,阳光下闪闪发光,十分的惹眼。 有将军道,“会不会是煊亲王世子故意装扮成十三少爷来气大将军的?” 胆敢在城门上喊叫,怎么可能是弄虚作假? 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是没死,回头战场上见不到楚昂上蹿下跳,没脸的还是煊亲王府。 这样的蠢事,煊亲王做不出来。 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况且站在城门上喊叫这样的事,像是楚昂的性子。 想到楚昂还活着,东齐戚王气的心口疼,面容都扭曲了。 别人看不真切,那一道闪电劈下来,楚昂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没了的,他没有逃的机会,他就是被闪电劈没了。 本以为他死无葬身之地了,没想到他的伤还没好,他已经活蹦乱跳出来气人了。 东齐戚王气不可耐,手一抬,将跟前的桌子给拍的粉碎。 “楚小子邪门的很啊,”有将军悄声道。 别的不说,就引雷电这一条,谁能做的到,你能吗? 是个人就不能! 而且他还专程到城门上给大将军传话,要世子爷的命,只怕不是说说,那些将军看东齐戚王世子的眼神都带了抹担忧了。 他射伤了煊亲王世子和世子妃,想楚昂为了世子妃的安危,奋不顾身,他当时笑的那么轻松,只怕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大家都以为胜券在握,却被他给摆了一道,真真是可恨至极! 不过东齐戚王气头上,那些丧气话,谁说谁蠢谁倒霉,大家是聪明人,他自有掂量。 东齐戚王又受了伤,楚昂又回来了,王爷还添了嫡长孙,整个军营都欢呼雀跃,士气正盛。 这一日,王爷下令犒赏三军。 吃饱喝足之后,半个时辰点兵,进攻东齐。 以往,王爷多是以守为主,轻易不会进攻,毕竟驻扎之地都是易守难攻,要想攻城,必定要付出惨重代价。 宁朝同时对抗西秦和东齐,不能打进激战,只能维稳,拖久了,西秦和东齐必定生出嫌隙来,到时候掰了,就是宁朝的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 王爷带兵,攻打东齐。 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 东齐大败,退兵三十里。 本来穷寇莫追,但这一次,王爷追了,追的东齐狼狈而逃,丢盔弃甲,俘虏两万东齐将士,逼的东齐退守邱城。 这边宁朝进攻迅猛,那边西秦也在穷追猛打。 这边有东齐戚王坐镇,和西秦打仗的将军可没有戚王这么厉害,西秦又是拼命的攻打,打的东齐叫苦不迭。 东齐朝廷炸了窝。 东齐皇帝并没有什么实权,可以说朝政被东齐戚王把持着,就算他人在边关,可朝中大臣多是东齐戚王的党羽,关键位置都是东齐戚王的心腹。 如果这些年,东齐戚王不是一心念着和宁朝打仗,这皇位早就是他囊中之物了,他对皇位倒没有那么的在意,左右他说什么,皇上也不会反对,他要皇位,自有人替他给皇上送一碗毒药送他驾崩。 而他要做了皇帝,就有许多事做不了了,当皇上没有那么的随心所欲,他想灭了宁朝再当皇帝,或者不当也无所谓。 但是东齐戚王现在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可以说是灭国之祸了,那些忠于他的党羽也惶恐不安了。 东齐正在被宁朝和西秦左右夹击! 之前西秦和东齐结盟,一起对抗宁朝,西秦的进攻软绵绵的,现在不同,西秦那是豁出去,势必要将东齐咬下几块肉来。 结盟失败之后,无一日,东齐皇帝不坐立难看。 而东齐戚王中箭之后,接连一个月,无一日,边关有捷报传来,都是战败的消息! 东齐皇帝怕了,在朝堂之上,他拍着龙案问,“朕就要一句实话,这战打下去,有几分胜算?!戚王是不是要带兵退回京都也不投降?!” 满朝文武都低下了头。 第六百九十六章 投降 都这时候了,要还说有胜算,那是在自欺欺人。 东齐再不投降,真的要被宁朝和西秦给刮分干净了。 这一日,东齐朝廷,满朝文武都赞同投降。 投降固然可耻,可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东齐都灭了,他们这些大臣还能有活命? 就算西秦和宁朝不杀他们,他们还能入朝为官,还能往上爬吗? 他们忠心于戚王,是因为戚王手握实权,跟着他比向着皇上有前途,说到底,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现在戚王损害了他们的利益,给他们带来惶恐,这时候还不赶紧想办法自保,那朝廷可真就亡了。 可怜东齐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了民心所向,百官所向,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东齐皇帝命大臣写了降书,分别送去给西秦和宁朝。 负责抵抗西秦的将军,被打的灰头土脸,不敢投降,现在皇上下了圣旨投降了,将军高举降旗,只求赶紧结束战乱,在打下去,他真的要没命了。 东齐将军投降的爽快,但是西秦不买账,放了话,把不接受投降的理由往宁朝脑门上推。 西秦和宁朝有盟约,同战。 也就是一起打仗,要是西秦投降,那也得宁朝答应了才行。 西秦这么不要脸,东齐将士们呕血,当初和东齐结盟的时候,怎么没见西秦这么听话,百般推诿才是他们的本性! 可人家士气正盛,想趁机多攻东齐几座城池,宁朝接受东齐降表的消息传来,至少过去半个月了! 西秦知道东齐投降不远了,更是穷追猛打。 短短半个月,就攻下了东齐三座城池,连着之前的有七座了。 这边,东齐戚王是誓死不降,他要是降了,军威何在? 何况这一场战事,是他亲自去给宁朝太后过寿挑起来的,本来挑起战事,东齐百姓就有怨言了,何况还战败了。 东齐戚王丢不起这个人。 朝廷劝降的大臣来了一拨又一拨,可是东齐戚王都不为所动。 但王爷也没有再攻打了。 边关处于半休战状态。 这一点,军中将士很不理解的,先前一鼓作气打的多爽,宁朝将士正猛呢,绝对能一鼓作气打到东齐都城去,为什么不打了? 可要说王爷认怂了,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点,沈玥也不明白。 她问楚慕元道,“西秦还在拼命的攻打东齐,为什么我们不打?” 楚慕元坐在床边,喂沈玥吃粥。 楚昂在一旁抱着老爹来回的晃荡,他其实并不喜欢抱孩子,但是谁让这是他爹呢。 想到以前被自己老爹打的上蹿下跳,现在可是他掰回局面的时候。 你再牛,你再横,有什么用? 你小时候,是你儿子我抱你睡觉的,给你把屎把尿,你就拿棍子回报我的吗? 做人不能这样以怨报德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 只要想到这场景,楚昂就笑的花枝乱颤,笑的楚慕元是要多嫌弃他就有多嫌弃他。 没办法,楚昂没事就抱在孩子出去溜圈,军中将士都在背后怀疑那孩子到底是谁儿子了。 听沈玥问战事,楚慕元就道,“不宜再打了。” 沈玥不明白,“为什么?” 楚慕元就道,“战场之上,两方对战,一方递了降表,战事就算是结束一半,就等商议如何归降了。” 但这次投降,又不同。 东齐同时向宁朝和西秦归降,让西秦臣服宁朝,西秦不会答应,让宁朝臣服西秦,宁朝也不会答应。 两方僵持,互不退让,最后的结果势必有力于东齐,这也是没法办的事。 最后投降的结果肯定是西秦每年向宁朝和西秦进贡,而且进贡一样多。 如此,东齐就还存在着,有死灰复燃东山再起的机会。 东齐这一次,损失惨重,这口气,东齐绝对是咽不下去的。 那些丢失的城池,肯定要想办法夺回来,一雪前耻。 宁朝只夺了东齐两座城池,西秦可是攻打了七座了,而且还在继续。 将来东齐报复起来,肯定先拿西秦出气啊,东齐递了降表,西秦当没这回事,这就是战火的开端。 以此为借口,是西秦没理。 到时候,西秦和东齐的边关必定战火不断,双方都在不断的削弱国力,这对宁朝来说是好事,比再攻打几座城池都有利。 煊亲王府打仗,从来不只看眼前,图的是将来。 煊亲王府虽然是将军,但并不好战,说到底,还是为了守护边关安宁,让百姓安居乐业,扩充疆土是次要的。 而且,这一战,宁朝从没有把握的局面到一共夺了五座城池,这已经是出乎意料的胜利了。 只要把五座城池的东齐百姓和西秦百姓稳住,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做宁朝人,这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宁朝给东齐喘息的机会,但东齐并没有就此懈怠,反而因为西秦的缘故,更加的急切。 背地里,西秦都在笑话宁朝太蠢。 不过煊亲王府打仗就是这样,当初楚慕元没输,依然挂了降旗,明明可以攻打东齐,偏偃旗息鼓,给东齐喘息的机会,简直就是脑子有坑! 西秦向来直来直往,从宁朝丢的城池,当然要想办法从东齐夺回来了! 局势紧迫,东齐皇帝派了第五拨劝降的大臣来边关。 这一次来的是东齐戚王的授业恩师,已经致仕的徐老太傅,也是东齐戚王妃的父亲,东齐戚王对他敬重有加。 徐老太傅劝降,东齐戚王也不答应,但别人不敢做的事,徐老太傅敢啊。 他命人一棍子把东齐戚王打晕,把降表送了出去。 东齐投降。 在东齐戚王醒来之前,徐老太傅率东齐右相进城同王爷商谈归降一事。 但城门没开,王爷站在城门上,看着徐老太傅道,“我煊亲王可以代表宁朝接受东齐投降,但东齐戚王挟持了常山王府大少爷,还请早日归还,本王会带着常山王府大少爷班师回朝。” 言外之意,不把常山王府大少爷交出来,东齐就没有投降的诚心,宁朝就不接受东齐投降,大军不班师回朝,就随时有再起战火的可能。 西秦已经放了话,宁朝不接受东齐投降,他们也不接受。 东齐没有的选择。 第六百九十七章 毒药 东齐否认挟持了常山王府大少爷,一句话,惹怒了王爷。 城门上,神弩卫严阵以待,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定能将东齐一干人等射成马蜂窝。 王爷不苟言笑,声音冷冽,“东齐败将残兵,我煊亲王还犯不着污蔑你们!常山王府大少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你们一日时间考虑,明日此时,本王见不到常山王府大少爷,后果自负!” 丢了这一句,王爷转身离开,只留给东齐一个仰望的背影。 宁朝连何谈的机会都没直接给他们,要先交出常山王府大少爷再说,东齐能怎么办,只能找常山王府大少爷了。 “只有一天时间,我们上哪里找什么常山王府大少爷去?”右相有些担忧。 徐老太傅老谋深算,他道,“煊亲王这么多天都没有再起战火,唯独我们送降表的时候要什么常山王府大少爷,我看并非是存心刁难,只怕常山王府大少爷真的在军中。” “就算在军中,只怕他正要躲藏,也不容易找,”右相不看好。 “先回军营再说。” 有些事,右相不知道,徐老太傅还是知晓一二的。 他一早就吩咐了人将戚王世子给盯紧了。 真的戚王世子是他外孙儿,被人杀了,他也痛心疾首,可人死不能复生,他知道戚王疼世子,但弄个假世子,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徐老太傅以为世子是假的,只是戚王思念儿子,易容成世子的模样,可以聊表慰藉,只当他还活在世上。 可是一打听才知道,戚王不只是自欺欺人,他是把那人当世子培养,有意将军中的大权交给他。 而且那假世子也了得,就是他在混乱之时,乘机射中了煊亲王世子和世子妃,差点一箭三命。 当年戚王和裴将军府嫡女情投意合,来往密切,如果常山王府大少爷真的在军中,十有八九是戚王亲生骨肉。 戚王子嗣单薄,常山王府大少爷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如果把他送出去,只怕戚王醒来,不会善了。 徐老太傅头疼的很。 但如今的情势,舍一人,保将士们平安,徐老太傅觉得常山王府大少爷就是死,也死得其所。 是以,他回了军营之后,就让人把假世子给扣下了,将他的面具撕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来。 军中没人认得常山王府大少爷,是以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煊亲王要的人。 徐老太傅问东齐戚王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摇头否认,只说不知道,让徐老太傅问戚王。 徐老太傅笑了,当真是忠心耿耿,戚王本就不同意投降,何况投降还要将他儿子送出去,他一醒,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 他命人把东齐戚王打晕之后,还给他下了点迷药,不用特殊办法,三天之内,他是不会醒过来的。 “不管是不是,先将人送出去再说!” 徐老太傅一锤定音,谁也不敢反驳。 连东齐戚王都对徐老太傅敬重有加,他们敢忤逆他么,再说了,徐老太傅做的事,不是坏事,是为大局考虑。 第二天上午,徐老太傅就把常山王府大少爷五花大绑带到了城门前。 守城官认得是他,赶紧去禀告王爷和常山王。 王爷姗姗来迟,但是常山王来的很早,站在城门上,看到自己失踪许久,担忧了许久的儿子就在城门下,恨不得立刻就开城门去接他。 但是守城官没听他的话,这城门可不是轻易能开的,除非王爷下令才行。 等了两刻钟,王爷才和楚昂他们出现在城门上,居高临下,气势磅礴。 王爷下令,将城门打开,让徐老太傅等人进城商议投降之事。 楚昂走过来,看着常山王府大少爷,拍着他的肩膀,捏着他下颚,把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常山王府大少爷脸色一变,“你给我吃了什么?!” 楚昂拍着他的脸,笑如春风,“我能给你吃什么,当然是毒药了。” “你!”常山王府大少爷脸冷如霜。 可惜,他这脸色吓的住别人,吓不住楚昂,也不看看人家从小是怎么长大的,挨打受罚冷脸,对他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哪一天不经历下,还觉得浑身不舒坦呢。 能吓的住他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看到他,楚昂就一肚子邪火,要是知道他就是射伤祖母的人,他犯得着奔波绕道去东齐杀劳什子戚王世子吗,当天夜里就将他给灭了! 他以为自己换张脸,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得罪小爷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的! 让楚昂恼火的除了常山王府大少爷,还有楚慕元和王爷他们,为了常山王的面子,根本就没有把常山王世子是野种,是东齐戚王和常山王妃生的事公之于众,现在知道的人都不多,何况他晚出生二十多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又怎么会知道! 害的他为报仇而来,结果杀错了人。 不过倒也没有冤枉了东齐戚王世子,那等品性,他杀了他,那是替天行道,绝对有东齐百姓在背后说杀的好。 楚昂绝对不会让他好活的,也不会让他便宜死了,常山王过来,常山王府大少爷就瞪着楚昂道,“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姥姥的! 都这时候了,还想利用常山王救自己,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流的是谁的血,果然是东齐戚王的种。 就常山王,被父王压的都没有了说话的地儿,常山王府大少爷绝对没有随了他。 常山王看着楚昂,道,“你给他吃什么了?” 吃什么了? 当然是染料了! 把绿帽子染成别的颜色的染料! 不过看常山王这神情,楚昂仿佛看到他头上一顶绿帽子绿油油的,都泛光了。 楚昂欲戳破这事,王爷朝他看过来,道,“没事,你就回军营抱行儿玩吧。” 楚行。 是他爹的名字。 楚昂郁闷。 人家是抱儿子的奶爹,他是抱亲爹的奶儿子…… 那屁大点的爹,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吃就是睡,要是再大个四五岁,他就教他斗蛐蛐斗鸡,教他怎么横行霸道,将来人家背后说他,就不能全是他的错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上梁不正下梁歪? ps:亲们,晚上好,爬上来更新一章,顺带替新书求推荐票,掉榜了,现在爬帮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啊,哭~顶锅盖去码字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要挟 楚昂的性子琢磨不透,但还是能把握三四分的,就是你叫他往东,他有可能走西南北任何一方,但就是不朝东边走。 王爷让他回军营,不要他插手常山王府大少爷和议和的事,楚昂偏不干。 他执意要跟去,王爷也就由着他了。 要不是他拦着,这些天,他早摸进东齐军营找常山王府大少爷报仇了,那是东齐军营,是那么好去的吗? 在小镇上,挑了最大的酒楼,宁朝和东齐说的上话的都进去了,酒楼外官兵把守,路过的人都不敢靠近。 其实说是议和,也没有什么好商议的。 东齐这一次惹毛的不止是宁朝,还有西秦呢,比起宁朝,西秦难说话的多。 徐老太傅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和王爷议和,先把宁朝安抚住了,西秦那边就容易多了。 要是西秦真谈不拢,大不了就继续打了,没有宁朝牵制,东齐还没有把西秦放在眼里。 到时候,西秦只能退让,指不定赔偿还比宁朝的少。 就算不少,论兵力,西秦远比不上宁朝,要的赔偿总不能比宁朝多吧? 而王爷的意思是,既然同是求和,宁朝也不难说话,和西秦一样就行了,最好的办法,是等西秦派人来,到时候大家在坐在一起慢慢聊议和之事。 徐老太爷的好算盘,连楚昂都混不过去,何况是王爷了,能让他算计了,这么多年的米饭算是白吃了。 议和桌上,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了半天,愣是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 徐老太傅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到底是他把别人想的太蠢了。 王爷不接招,不开条件,也不退兵。 双方僵持着,等西秦派人来。 商谈无果,徐老太傅一行人就告辞了。 降表王爷收了,徐老太傅回了军营,就把东齐戚王给弄醒了,醒来之后,东齐戚王自然少不了一通发火,尤其是在他知道常山王府大少爷被送还给常山王之后,更是勃然大怒。 徐老太傅看着他道,“王爷正当壮年,又不是不能生了,那么多将士为了东齐都抛头颅洒热血了,王爷就舍不得一私生子吗?” 一句话,问的东齐戚王有气都撒不出。 他是能生,可一生下来,能走能跳能杀人吗? 不能! 而且,徐老太傅好言相劝之后,话锋一转,“王爷当真舍不得常山王府大少爷,这会儿去救他,他会死的更快。” 什么都不做,没准儿还能救他一命。 现在人已经送出去了,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他们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东齐戚王一圈砸在桌子上,又毁了一张桌案。 再说常山王府大少爷,楚昂给他喂了毒药之后,就没再管他了,到了军中,有秦风等暗卫盯着,就不信他还能翻出浪花来。 常山王大少爷也知道他被监视了,他想讨,难比登天,而且被下了毒,他就是走了,还得乖乖回来找解药。 他不动声色的住下,事先想好了说词,应付完了常山王,一脸疲惫的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他就觉察到下肋生疼,看不出有问题,一碰就疼的人倒抽气,他就知道肯定是毒药起作用了。 他想掐死楚昂的心都有了,他叫疼,刘军医来给他把脉。 刘军医摇头,说脉象很好,没有问题。 常山王大少爷疼的直冒冷汗,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刘军医没辄,只好拜托沈玥来给他诊脉了。 开玩笑,连刘军医都向着楚昂的,何况是沈玥了。 有刘军医在前,沈玥也说脉象很好,然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本来他在东齐军营就遭人质疑了,如果说是被挟持的吧,可他模样白净,一点都不像吃过苦头的样子,东齐也没有拿也要挟宁朝,当初世子妃被挟持,可是吃尽苦头呢。 而且,世子妃一个女子,都以一己之力坑了西秦,他好歹也是常山王府大少爷,居然什么都没有做,连东齐大将都没杀两个,实在说不过去。 在将士们心目中,给常山王府大少爷打上了无能两个字。 常山王府大少爷有苦说不出,他知道没人相信他,就连常山王都动摇了,觉得他是在装病,如果楚昂真的害他,会有事没事就来找他聊天,还吩咐给他做好菜送来吗? 王爷允许他军营各处行走,连他要出军营都没人管他,这是对他的信任了。 常山王府大少爷暗气,走投无路的他,找楚桓元帮他。 自打他进了军营之后,楚桓元就一直避着他,不愿和他相见,可偏偏人家要找他。 一次两次,被楚桓元推脱了,第三次的时候,常山王府大少爷威胁他了,如若不来,别怪他说些不能说的话。 楚桓元暗气,只能来他住的营帐了,并将守帐篷的人支开,自己人把守。 大帐内。 裴茂坐在那里喝茶,看着哪里像是中毒的人,分明是气定神闲,楚桓元脸色难看,“看来你还真是在装病。” 裴茂笑了,“你好歹也是煊亲王府二少爷,我是真被下毒了,还是装病,你会不知道?” 楚桓元没有说话,没人跟他说过裴茂是真中毒还是装病,但是以他对楚昂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放过裴茂的。 只是他不明白,楚昂为什么要针对裴茂? 他能猜到是裴茂射的箭? 这不可能。 裴茂就道,“我要你帮我拿到解药。” “让我帮你?”楚桓元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裴茂给他倒了杯茶,笑道,“你帮我的也不止这一次了,如果王爷和楚慕元他们知道,是你带我混进的军营,给了我机会给楚慕元一箭,你会是什么下场?” 裴茂说话声不大,但也不小。 楚桓元知道他找他来所为何事,既然敢来,肯定会确保他们的谈话不被人偷听了去,所以他也就不避讳了。 楚桓元脸色冷沉,“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裴茂轻笑一声,“你我之间,还谈不上回报,我杀楚慕元,不正中你下怀?我已经中毒了,若我真的没有活路了,有你陪着,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寂寞。” “心狠手辣,不愧是东齐戚王的儿子!”楚桓元咬牙。 裴茂端茶轻啜。 楚桓元愤然转身离开。 只是他一掀开帐帘,便看到一张冷冽如霜的脸。 瞬间,他的脸惨白如纸。 “父,父王……。” ps:这倒霉孩子药丸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癖好 楚桓元从没有哪一次喊父王喊的这么的吃力。 王字还在喉咙里,王爷脚一抬,就朝他踹了过来,他的身子顿时向断了线的风筝往后一仰,好巧不巧的砸在裴茂的桌子上。 在桌子上翻滚了以前,带着桌子上的糕点茶杯一起摔下来,重重的砸地声混杂瓷盘的碎裂声,竟是别样的动听。 这时候,还有心情觉得动听的,大概只有唯恐天下不乱,等这一天等了许久的楚昂了。 大帐被掀开,王爷走了进来,与王爷一起的,还有常山王。 两人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王爷还好一点,常山王的脸那就是百年老锅底啊。 楚桓元联手外人算计兄长,好歹楚慕元和沈玥没有性命之忧,常山王最疼爱和觊觎厚望的儿子,却是别人的种,任是哪个男人戴了绿帽子都不会心里好受。 看到常山王变了的脸色,裴茂一声父王在喉咙里来回翻滚了好几圈,就像是锅里煮熟的饺子,都煮烂了,也翻不出锅来。 楚昂双手还胸靠在门边,脸上的笑容,映照在阳光下,真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以为让暗卫把手了大帐,就能安心的想聊什么聊什么了? 他盯着呢! 让王爷和常山王一起来,当着王爷的面,他示意暗卫别说话,借暗卫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吭半句。 这里是军营,就算不是,谁敢明着违抗王爷,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还差不多。 这会儿什么阴谋阳谋都败露了,常山王也知道自己戴了十几年绿帽子了,都不带裴茂狡辩的,他心里那根撩拨了好久的粗壮鸡毛掸子也能撤了,可以回去睡个安生觉了。 虽然心里想去睡觉,但整个身体还是诚实的,明显想留下来凑热闹啊。 尤其王爷那一脚,用了七成力,楚桓元结实的挨了一脚,踹飞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嘴角流了血,伤的不轻。 这伤,少说也要养半个月才能好了。 楚桓元爬不起来,裴茂伸手要将他扶起来,被楚桓元拂开了。 如果不是他,他不会这么狼狈! 现在又来假好心,他不需要! 楚桓元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他望着王爷,眸底带着恨意。 当年,他既然和王妃生了楚慕元,为何还要娶顾侧妃,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生生的剥夺,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他希望,他也不会这么恨! 王爷拳头攒紧,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一个没忍住,就将楚桓元给活活打死了。 虽然楚昂回来了,楚慕元和沈玥也没有大碍,但城墙上那一幕,他至今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他心怀鬼胎,何至于给东齐机会,如果楚昂回不来,如果不是沈玥医术高超,他万死难辞其咎! 王爷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吩咐暗卫道,“把他绑了,吊起来!” 暗卫没敢说情,楚桓元怎么能跟楚慕元相比呢,他们这些暗卫楚慕元没少见,楚桓元可是连话都没跟他们说过两句。 暗卫拿了绳子把楚桓元绑了,几乎是拖出去的。 王爷怒不可抑,瞥了裴茂一眼,拍着常山王的肩膀道,“这是常山王府的家事,你自己处理,如果你想饶他一命,我让楚昂给你解药。” 说完,他转身离去。 楚昂屁颠颠跟在身后,正要说话呢,被楚慕元给一把抓了,道,“你就别添乱了。” 楚昂大怒,“我怎么添乱了?我好不容易下的毒,给不给解药当然我说了算了!” 好不容易…… 这四个字,他也说的出口,他分明是下的很容易,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毒药塞裴茂嘴里的。 “好了,你没添乱。” 楚慕元难得的好说话,但是手没有松开,继续把楚昂往大帐里拉。 楚昂无语,“你倒是松手啊,你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这货大概是忘记经常和人勾肩搭背的是谁了。 “行儿尿裤子了,你帮他换尿布。” 楚昂,“……。” 真的! 谁也别拉他! 他要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了! 还以为找他什么事呢,敢情是找他换尿布的! 姥姥的! 你自己不会换啊! 深呼吸,楚昂一把手将楚慕元抓他的手挣脱开,磨牙道,“那是你儿子,你自己不会换啊!” 楚慕元看着他,眉头微敛,“你不是喜欢给行儿换尿布吗?” 楚昂差点没气撅过去。 他哪里喜欢给他爹换尿布了?! 他哪只眼睛看见了?! 他只是一时兴起,想到将来他爹再揍他的时候,他可以说,你别太嚣张啊,你小时候,我没少给你换尿布……然后一边换一边笑,差点没把他爹给摔了。 这货这些天脑补过度了。 他笑的那么高兴,沈玥还以为他喜欢,后来又让他换了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给人错觉以为他喜欢,他没有这样的癖好! 姥姥的,上次是被雷劈回去的,这样下去,感觉要被他气回去了。 “奶娘呢?”楚昂忍着怒气问道。 “奶娘有事回去了,紫苏去镇子上买东西了,”楚慕元回道。 沈玥肩膀受伤,不能抱孩子,一直躺在床上养着,他连楚行都没抱过两回,不找楚昂去总不能让他一直湿着吧。 楚昂哼了一声,迈步走人了,谁爱换谁换去! 楚慕元也不好硬把他拉回去,那毕竟是他的帐篷,是沈玥坐月子的地方,本来楚昂进去就有失体统了,他还拉他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了。 楚慕元拧着眉头往回走,楚昂走了几步之后,手扶额头,还是不放心楚慕元,又转身回来了。 然后,他进帐篷就看到楚慕元一脸嫌弃的把他爹的脚抬起来,把尿布扯下来,随手往外一丢。 真的,要不是他闪的快,非得挨一尿布不可。 粗手粗脚的,抓着楚行的脚,楚行哭的分外伤心。 哭的楚昂心都碎了。 真的,自己的爹自己疼啊! 真是一辈子操心的命,亏得这不省心的爹还没少抽他。 楚昂上前,把楚慕元拽了起来,嫌弃道,“笨手笨脚的,我来!” 见楚慕元站在一旁不动,楚昂催道,“还不去打热水来给他洗屁屁。” 第七百章 谈判 楚慕元崩着个脸出去打水了。 等人走了,楚昂嫌孩子哭的烦,把楚行翻过来,在他小屁屁上抽了两下,然后楚行就不哭了。 楚昂无语,有点怀疑自己爹方才哭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打。 先前他就发现了,只要抽他屁屁,他就不哭,果然百试不爽。 外面,紫苏进来,就看到楚昂抽楚行的小屁屁,吓的她没敢进来。 她悄声退出去,走到隔壁帐篷,把买的东西放下,上前道,“世子妃,以后还是让十三少爷离小少爷远一点吧。” 沈玥看着她,不解道,“怎么了?” 紫苏犹豫再三,还是道,“我方才看见十三少爷偷偷抽小少爷屁屁。” 那么点大的小少爷,他也下的去手。 沈玥,“……。” 她抬手扶额,脑门上一阵阵乌鸦飞过。 楚昂抽楚行的屁屁…… 她能说什么呢? 行儿虽然是她儿子,到底还是他爹啊,就算抽两下,也不会没分寸的。 见紫苏担忧,沈玥就道,“打两下屁屁而已,没事的。” 紫苏看着沈玥,“世子妃,你不心疼啊?” “……不心疼。” 紫苏,“……。” 隔壁帐篷内,楚昂正在教楚慕元怎么给孩子换尿布,熟练程度,不比奶娘差。 楚慕元诧异的看了他几眼,“你从哪学来的?” 楚昂斜了他一眼,“我回去半年,大哥添了老二,我跟奶娘学的。” 他学的认真,他爹当时还站在一旁,神情古怪的看着他,问他没事学这个做什么,让他赶紧去练功。 他当时差点没忍住,站起来说,“还不是为你学的。” 想到最后可能挨打,他忍了。 帮楚行换了尿布,楚昂抱着他,一脸羡慕道,“你看你多幸福,有你爹伺候你还不够,还有我伺候,怎么最后还脾气那么暴躁呢,这样不好。” 楚慕元站在一旁,颇诧异的看着他,不是诧异他学抱孩子,换尿布,而是他说大哥添了老二,居然没打雷。 难道这样不算泄露将来的事? 楚昂也觉得纳闷,“大概这件事无足轻重吧。” 大哥添老二,根本就不会影响到现在,所以他就不会被雷劈了。 楚行醒了一会儿,很快就迷糊上了,太能睡了。 楚昂把他放下,楚慕元叫了暗卫进来看着,就去军中大帐了。 大帐内,因为王爷动怒,把楚桓元吊起来,那些不知情的将军都替他求情,让王爷饶了他。 为什么处罚楚桓元,王爷说不出口,他一个儿子算计另外一个儿子,险些酿成大祸,是他这个做父王的太失败! 还有常山王,他始终亏欠他,常山王妃是细作,裴茂是东齐戚王亲生的事,他更不能宣扬的满城风雨。 求情的多了,王爷不耐烦了,“谁再求情,杖责三十!” 那些将军顿时把嘴闭上了。 楚桓元被王爷吊了三天,没有水喝也没有吃的,再加上内伤严重,已经奄奄一息了。 楚桓元也是聪明人,被吊起来后,一句话都没吭。 他连手外人杀害兄长,这样的人,势必遭人唾弃,就算将来楚慕元和楚昂都死了,王爷也不会选他继承王位,他宁可从楚家旁支过继。 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王爷反倒容易消气些。 三天后,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官兵喊他,他都没有反应了。 因为有王爷之前的话在,没人敢替他说好话,总归王爷是他亲爹,虎毒不食子,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否则王爷不至于这么狠心。 而这三天,常山王的日子不好过,醉了三天的酒。 到了第四天,酒醒了,他来军中大帐找王爷。 他要回京。 他要带着裴茂一起回京。 说到底,裴茂有错,但错的更大的是常山王妃,他对她恩宠有加,她居然骗他。 常山王想不通,他想回去问个清楚明白。 他做什么,王爷都不问,更不会阻拦他。 王爷找楚昂要了解药,丢给常山王,然后道,“把楚桓元一并带回京都,等我回去再行处置。” 楚桓元这才被放下来,真的只剩半条命了,连刘军医都觉得王爷太狠心了。 因为裴茂身份特殊,王爷怕东齐戚王会有行动,派了六名暗卫护送他们回京。 边关,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战争肯定是打不起来了,只剩下谈判了。 七天后,西秦太子带着使臣来到边关,人聚齐了,东齐、西秦、宁朝在城门外共商议和之事。 西秦太子提出要东齐戚王的命,王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一要求提出来,何谈直接卡壳了。 虽然东齐戚王没来,但他在东齐的影响力,完全就是第二个煊亲王,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王爷只想做将军,没有觊觎皇位的心,可是戚王不同,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一个佞臣做的事,他都做过了。 虽然那些大臣在议和一事上背离了东齐戚王,但他威严还在,要杀东齐戚王,东齐皇帝还没有这个本事。 徐老太傅也不会答应,徐家和东齐戚王那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风光一起风光,要死那一起死。 他年事已高,却来边关,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东齐戚王,更是为了徐家。 徐家力挽狂澜,不论是声望,还是权势都会更上一层楼。 东齐戚王一倒,三年之内,徐家必亡无疑。 徐老太傅不答应,西秦太子笑道,“东齐有选择的余地吗?” 徐老太傅笑道,“西秦太子这话说的太满了,如果想东齐还存在,自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东齐大军尽在戚王手里,皇位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想,就是他的,如果他拼着东齐不要,带着大军西下,将东齐全部给宁朝,那时候,西秦会如何?” 徐老太傅只说了一句,西秦太子紧咬的牙关里蹦出来两个字:疯子! 这样的做法,的确很疯狂,但戚王如果没有了选择,谁能保证他不会这么做? 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他会在乎这些蝼蚁的命? 那时候,宁朝得尽便宜,西秦和东齐对上,两败俱伤,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被宁朝一口吞并。 这话,不只是说给西秦太子听的,更是说给王爷听的。 如果他们坚持要东齐戚王的命,那就不保证戚王会倾尽兵力咬西秦还是宁朝了,总归会拉一人陪葬。 东齐的态度就在这里了,就看他们敢不敢赌了。 王爷笑了,笑容寒光点点,“还从未见过哪个战败的如此嚣张的威胁战胜国过。” 徐老太傅内心一叹,道,“煊亲王严重了,我只是实话实说,除了戚王的命,别的都能商量。” 第七百零一章 议和 东齐戚王和徐家休戚相关,只要他坐在谈判桌子上,就会拼尽一切护住戚王的命。 而他说的那种疯狂战争,西秦太子不敢赌,王爷也不敢,之前西秦曾大将军被冒充,那种以命博命的打法,他们都见识了。 他们不觉得在东齐戚王眼里,东齐将士的命就比西秦值钱了,在他的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明着在谈判桌上要东齐戚王的命,那是不可能了。 西秦太子也不强求,道,“我西秦可以退一步,不要东齐戚王的命,但每年东齐要多进贡二十万担粮食,三十万两白银,如果东齐不答应,那就战场上见吧!” 听到西秦太子退一步,徐老太傅大松了一口气,能不坚持要戚王的命就好说了,只是要多进贡这么多,那对朝廷的负担太重了,到时候朝廷必定会重赋税,民不聊生。 徐老太傅以三寸不烂之舌试图劝西秦太子和王爷少要一点赔偿。 楚昂在一旁听得忍不住想笑,他走到徐老太傅身边,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一场战事,是从戚王去给太后贺寿才挑起来的,只要你把戚王五花大绑送来,我们宁朝和西秦一人给他一刀,西秦我不敢说,至少宁朝十年之内,绝对不会挑起战事,这才是真的为东齐百姓考虑,徐老太傅如此为国为民,应该赞同才对啊。” 西秦太子看着楚昂,眸底流露出淡淡的嫌弃。 他是挺嫌弃楚昂的,尤其是他的那种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劲和什么都不用管,闯了祸有人在后面擦屁股的痛快,很刺痛西秦太子的眼睛。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是过的还真的不如一般人舒坦,一堆人盯着他,只要他行差踏错一步,就要面临失宠,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楚昂的万千宠爱于一身,是他向往和憧憬的。 如果现在楚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绝对会大吼一声放屁! 明明现在都是他帮人擦屁股,而且不是那种形容词,是真擦! 内心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还得呲牙咧嘴笑的合不拢嘴,那种痛苦,你要羡慕,下次擦屁股的活就交给你干了! 西秦太子不喜楚昂,但方才楚昂的话,他赞同,“我西秦也能十年不起战事!” 这一下,徐老太傅无话可说了。 他那点心思,哪里瞒得过在坐的人精,涉及徐家利益,徐家重要,在不涉及徐家的情况下,百姓重要。 敢情迁就完他徐家,还得迁就东齐的百姓呢,这么厉害,看他一把年纪了,可以上天了。 楚昂觉得自己搭在徐老太傅肩膀上的手一抬,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楚昂说话太直,根本就不带转弯的,徐老太傅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文人说话,尤其是朝中大臣,那岂止是绵里藏针啊,那就是大海里藏一滴水。 徐老太傅无话可说,但让他同意这样的赔偿,东齐赔偿不起,他答应不了,不然回去之后,他无颜面见皇上和满朝文武,更对不起那些百姓。 一番话,说的楚昂都佩服他的厚脸皮了。 王爷坐在一旁喝茶,他望着楚昂道,“关于赔偿,你有什么好提议?” 楚昂啧啧一笑,道,“提议,我还真有。” 王爷示意他说。 楚昂就在徐老太傅一旁坐下,把镇纸那在手里把玩,笑道,“既然议和,怕的就是再起战火,太多的赔偿,年年赔偿,东齐答应了,迟早也会生出起兵之心来,我看历朝历代的议和条约都不超过十年,基本上五六年就掰了,我们就签一份进贡一年减三成的赔偿条约,一共六年,赔偿总数不变。” 这提议叫徐老太傅眉头皱紧了,如此一来,第一年的赔偿岂不是太沉重了? 他不答应。 楚昂瞥了徐老太傅一眼,“你不答应?左不答应,右还不答应,你们东齐投降,只想送一份降表就完事了?也就看你一把年纪了,走路都要人扶了,小爷我尊老爱幼,不然我真打的你满地找牙。” 徐老太傅气的吹胡子瞪眼,楚昂没耐心道,“议和就这么定了,你们东齐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继续打,还商量个没玩没了了!” 说完,见西秦太子坐着没动,楚昂看着她笑道,“别以为东齐豁出去不要命的和宁朝杠上,你们西秦能捡便宜,真打这么蠢的战,那就只能陪着了,我宁朝不和东齐打,专们攻打你们西秦,我看你捡一座东齐城池,丢一座西秦城池,到最后……除了劳民伤财,带着三军到处游山玩水,谁也别想占好处。” 跟他斗? 论无赖打法,他可是祖宗! 要真这么打起来,估计将来学兵法的人会笑掉大牙。 西秦太子双手环胸,道,“你说的赔偿办法,我同意。” 楚昂两眼一翻,你同意,你不知道吱声吗? 王爷把茶盏放下,起身离开,走之前,撇了徐老太傅道,“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这还有的考虑吗? 楚昂的何谈办法,比之前他反对的还要重。 如今东齐打了这么久的战,赔偿又重,这是在增加国库的负担,只怕一赔偿,就要增加赋税了。 到时候西秦和宁朝兵强马壮,东齐却民不聊生,百姓们还有日子过吗? 徐老太傅坐在那里,浑身发软,半天起不来。 最后,被人抬回了军营。 两天后,徐老太傅松口了,依照之前西秦太子提的,不要东齐戚王的命,每年在原有的赔偿基础上多赔偿西秦和宁朝二十万担粮食,三十万两白银,为期六年,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商议完,还得命人快马加鞭回京奏禀皇上,等皇上点头了,再签署合约。 是以,边关大军依然驻守,这时候,大家也没心思练兵了,沈玥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楚慕元带着那些将士们修桥铺路,开山凿地,挖沟渠引水…… 十万大军,做什么不快? 不过让那些将士们做农活,还是挺抱怨的,尤其这里是攻打下来的东齐城池,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东齐百姓,他们内心还是排斥东齐人的。 就这事,还有将士来找楚慕元反应,让他下令停工。 楚慕元就道,“不愿意干的将士们,可以回军营继续操练,其他留下的,忙完这半个月,多一两饷银。” 然后,所有的将士们高呼,“我们愿意!” 然后埋头苦干,浑身都是劲。 那将军气的呼哧呼哧的,“他娘的!还有没有骨气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将士们商量那一两银子回家给媳妇买簪子,给孩子买肉包子里了。 ps:┭┮﹏┭┮ 第七百零二章 解药 转眼,就过去七八天了。 这一天,沈玥在大帐内,苦苦哀求紫苏,她想洗澡。 从孩子生下来,到现在过去二十多天了,每天只是擦擦,床没下一步,整个人都躺废了。 尤其是不洗澡,她简直无法忍受。 当初被挟持去西秦,她最多隔一两天就忍不住了,居然二十天……已经创造了人生记录了。 “我是大夫,我洗澡没问题的,”沈玥快急眼了。 紫苏摇头,再摇头,“不行,旁人坐月子都坐满一个月,有些还坐四十天呢,只差十天了,世子妃忍忍吧。” “我忍不了了!”沈玥发狂道。 紫苏当没听见,她道,“世子妃,您就别为难奴婢和奶娘了,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沈玥看着紫苏,没看出来,这丫鬟居然敢和她说这样的话了,胆子变肥了啊。 紫苏是大着胆子说的,说完就后悔了,怕沈玥盯着她,一溜烟去禀告楚慕元了。 然后,这厮进大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夫又不嫌弃你。” 沈玥无力,然后瞪眼,“你还敢嫌弃我?” “……不敢。” “那我要洗澡,你帮我准备热水。” 楚慕元摇头,“不行。” 沈玥瞥过头去,她都不敢碰自己头发了,她觉得自己会疯。 楚慕元坐到床边,道,“就算你能洗,我也不能让你洗。” 沈玥回过头来,一脸不解,“我不明白。” 楚慕元看着她,道,“这里是军中,几十万大军,除了你们几个之外都是男人,他们一半娶妻了一半没有,他们都出身贫寒,多以务农为生,你是煊亲王世子妃,坐月子都只坐二十天,将来这话传扬开,那些女子不是争相效仿,就是被逼着效仿,她们不是你。” 古代女子的地位并不高,尤其是被婆母刁难的更是数不胜数。 指不定坐月子是她们一生中最轻松的日子了。 坐不好月子,将来留下各种后遗症,苦不堪言。 “你就当是为了她们,忍一忍,”楚慕元道。 沈玥还能说什么呢,她总不能只顾自己吧,其实要她说,她洗澡,又没有人会大肆宣扬,谁会知道? 不过是他的推托之词罢了! 可偏偏,她就吃这一套了,万一传扬开了呢,她医术高超,军中上下没人不信服。 沈玥靠着大迎枕,只觉得浑身不对劲,想出去转一转。 外面,楚昂打了帘子进来,把楚行丢给了楚慕元。 他是真丢,像是抛包袱似的丢给了楚慕元,然后,一股子臭味飘过来,沈玥嫌弃的把鼻子捂住了。 楚慕元的脸都黑了。 他拎着楚行出大帐,早不见楚昂人影了,他问秦风道,“他人呢?” 秦风憋笑道,“洗澡去了。” 抱了这么多天小少爷,小少爷很给力,终于在他身上拉黄金了。 方才十三少爷那嫌弃的抓狂脸色,真的,要不是小少爷年纪还小,挨不了他一掌,非得要被他打吐血不可。 楚慕元也挺嫌弃的,把楚行丢给了秦风。 秦风,“……。” 为什么要丢给他? “抱去给奶娘。” 说完,楚慕元一阵风也没了人影儿。 大帐内,紫苏怂着鼻子,涨红了脸道,“世子妃,奴婢去打水把帐篷擦一遍。” 沈玥,“……。” 你们不能这样,帐篷紧闭,我会憋气憋死的啊。 紫苏打了水来,把帐篷仔细擦了两遍,楚昂沐浴完,换了身新衣裳,进大帐时,还问秦齐道,“还闻的到臭味吗?” 秦齐摇头,“闻不到了。” 他压根就没闻。 楚昂一脸郁闷,“以后谁再叫我抱他,我跟谁急!” 帐篷内,楚慕元瞪了他道,“你急也不能随手丢给我吧。” 楚昂磨牙道,“我没直接丢训练场已经不错了。” 真的,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丢来丢去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沈玥真的怀疑他们丢的是什么东西了。 因为楚昂的缘故,从怀上孩子起,就少了一份期待,到现在被丢来丢去,她也不担心。 他会长大,会长的很好,会生下楚昂这样跳脱的儿子,整日欺负他,然后被儿子嫌弃。 他的一生,从还没有他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奶娘帮小少爷希望澡,然后送到沈玥身边,楚昂瞥过来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嫌弃,紫苏倒觉得这是好事,他离的远远的,就不会背地里抽小少爷屁屁了。 外面,传来秦风的声音,道,“爷,常山王受伤了。” 楚慕元额心一皱,楚昂端起茶盏,道,“不用说,肯定是东齐戚王派人救他儿子了。” 楚慕元起身到帐篷外询问秦风,这里毕竟是沈玥的营帐,他和楚昂能进来,暗卫是不许的。 不过,帐篷隔音效果奇差,两人的说话声,沈玥听得一清二楚。 常山王受伤了。 常山王府大少爷被救走了。 据暗卫传信上说,王爷交给常山王的解药也被拿走了。 沈玥望着楚昂,狐疑道,“你哪来的解药?” 楚昂是存心要裴茂的命的,他找沈玥要了几种毒药,混合在一起,搓成了一粒药丸,根本就没有解药的,除非她把脉再配。 楚昂一脸无辜,“父王要,我不给不行啊。” “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楚慕元掀开帐帘问道。 “金枪不倒丸。” “……。” 楚慕元皱眉头,“你还随身带着那样的药?” 他质疑的眼神,楚昂几乎是跳起来的,“我特地去镇子上买的!” 本来他是想买十全大补丸的,可是没货了,掌柜的就向他推荐了这药丸,说是效果极好,说的极其的露骨…… 他琢磨,反正他都要死了,就让他痛快点死,就买了。 结果他拿了药转身,那掌柜的在背后和小伙计嘀咕,“看着挺威武的公子哥,没想到竟然不行,这才多少岁啊,就要靠吃药了,往后可怎么过呦。” 要不是秦礼拦着,他非把他的店拆了不可。 楚昂望着沈玥道,“那混合毒药,除了你,还有别人能解吗?” 要是白忙活一场,他会郁闷死的。 沈玥嘴角抽抽。 有句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常山王府大少爷真的服用了“解药”。 那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挂了。 第七百零三章 赐名 如沈玥所料,常山王府大少爷这会儿已经挂了。 那解药,是王爷要了给常山王的,没人怀疑解药有问题,谁能料到楚昂敢不听王爷的呢? 这样的事,想都不敢想,但是他就是做了。 暗卫悄然尾随,跟了常山王一路,在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一个不留神,王爷派去的暗卫悉数中招,被迷晕在地。 东齐暗卫刀架在常山王脖子上,但是常山王府大少爷还算是有最后一点良知吧,常山王待他如己出,这些年,如果不是老王爷和王爷压着,他早就是常王府世子了。 在府里,除了常山王和常山王妃,就数他说了算。 他是刺杀楚慕元和沈玥的元凶,楚桓元不过是帮凶而已,都被王爷一脚踹的吐血,被吊了三天,差点送命。 他只是被关了起来,常山王没有见他,更没有苛待他,他只是想带他回京,质问常山王妃而已。 裴茂相信,他即便不是常山王亲生儿子,但是他也狠不下心杀他,他会放他离开。 但是京都,他绝对不能回去,常山王不杀他,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东齐暗卫要杀了常山王,被裴茂阻止了,只让他拿了解药,便走了。 也没有杀楚桓元,没有杀他的必要了,经此一事,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王爷的态度全在那一脚里头了,还有楚昂,会饶过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离开了之后,楚桓元骑了会儿马,就浑身不舒服,暗卫赶紧把药给他吃。 他吃了之后,情况没有好转,反倒浑身滚烫,暗卫一看就知道事有不妙,世子爷这是中了催情药啊,不赶紧解药,会爆体而亡。 暗卫们快马加鞭送他到镇子上,几乎是飞奔进了百花楼,要了两个雏姑娘,就进了屋。 暗卫一直在外等候,只是来往的人都瞥过来,顿觉不好意思,就在隔壁要了间房,本来只打算喝茶等候的,但是百花楼的老鸨不知道,送了酒菜里,里面放了些助兴的药,又叫了几个丫鬟进来陪酒。 一来二去,再加上隔壁的动静,就意乱情迷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只听见一声尖叫传来,吓的暗卫们赶紧穿衣去隔壁一看。 已经晚了,裴茂暴毙而亡。 暗卫们当时就吓懵了神,留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好。 裴少爷是戚王爷唯一的儿子,为了救他,将他们这些近身暗卫都派了出来,务必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结果世子爷却在百花楼里死了,他们回去如何交差? 可是交不了差,也得回去啊,买了副棺材,就把裴茂拉回东齐了,还有那两个被临幸的姑娘,也一并带了回去,万一怀上了呢? 要是真有了身孕,那就是遗腹子,是裴少爷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得知儿子死了,东齐戚王差点没疯,如果不是徐老太傅坐镇军营,只怕又起战事了。 徐老太傅再次把戚王打晕,命人送他回京。 这些事,渐渐传开,楚昂听了大笑,总算是报了仇了,但是听到带了两个女子回去,楚昂脸色又僵硬住了。 这一次回去,他没少打听以前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关于东齐戚王的。 他儿子死后,他一日纳了二十多妾室,日夜耕耘,可惜都没再开花结果。 后来,他有了一孙儿,听说是世子爷流连青楼酒肆的时候给一姑娘开了苞,一夜缠绵,种豆得瓜。 好不容易有了血脉,戚王紧张极了,派了三名太医住在府里,就为了个那个青楼姑娘安胎,最后生下一子,那姑娘却命薄如纸,生产当日血崩而亡。 有人说,不是血崩,是被戚王杀的,唯一的孙儿身体里留着楼里姑娘的血,他脸面上无光,哪怕那姑娘委身世子爷时,还是清白之身。 可只要进了花楼,就没有什么清白名声了。 他一直以为是东齐花楼,现在一想,十有八九是他那颗药丸帮了他的忙啊,他这不是挖坑埋自己吗? 十八年后,他可就长大了啊。 楚昂觉得这事还是斩草除根比较好,当机立断,派了人去刺杀那两姑娘 转眼,又过去了好几天。 议和书,皇上看了之后,又送了回来,等了两天,西秦也有了回音。 翌日,于城门前,宁朝、西秦、东齐签署议和书,这一场战场,才画上了句号。 回了军营之后,王爷下令犒赏三军,另外准备班师回朝。 在回朝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做,安排亲信盯着府衙,要他们善待东齐百姓,边关将士的训练不能因为几年之内不再起战事就怠慢。 这一忙,又过去了五天。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蓝云白,王爷率大军回京。 路过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尤其是沈玥被挟持去西秦,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军走的不快,七天后,皇上八百里加急送信来。 王爷骑在马上,还以为京中出了什么大事呢,皇上急召他入京商议,结果官兵下马,道,“恭喜王爷,王妃新添了一位小郡主,皇上赐名娉婷郡主。” 王爷抑制不住的狂喜。 狂喜之后,就开始恼了。 那是他女儿,取名请封,是他这个亲爹的事,要皇上吃饱了撑着代劳! 楚慕元和楚桓元的名字是老王爷起的,楚沅柔的名字是老王妃起的,他当时不在京都,自打知道王妃有了身孕后,他就一直琢磨叫什么名字好,想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如意,后来还问了楚昂。 楚昂怕被雷劈,不敢回答,过两天后,在纸上写了一句诗。 延年不敢歌倾城,朝云暮雨愁娉婷。 她的名字就在这首诗词里。 他一直觉得是倾城。 楚倾城。 他和王妃生的女儿,长大了还能不倾国倾城倾倒众生? 他都想好了,就叫倾城。 结果皇上赐名楚娉婷。 那是他女儿! 王爷怒不可抑,越想越觉得娉婷不及倾城好听,便望着楚慕元道,“你和昂儿带大军回京,我先行一步。” 可怜楚慕元还没同意呢,王爷马鞭一甩,就不见人影了。 第七百零四章 好听 风一般的男子啊。 看着王爷疾驰的背影,楚昂叼着狗尾巴草啧啧笑道。 大军班师回朝,王爷先行一步,并无不可,楚慕元掉转马头,钻进马车陪沈玥看沿途风景去了。 楚昂悻悻然,惆怅。 有将军上前,拍着他肩膀道,“世子爷都生了小少爷了,十三少爷什么时候娶媳妇啊,有没有意中人?” 另一将军上前,道,“我们可还等着喝十三少爷你的喜酒呢,要最烈的酒!” 楚昂看了左边将军一眼,又瞥了右边将军一眼,随后两眼望天。 天知道他喜欢的姑娘在哪里! 两将军轮番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额,十三少爷好像是倒着来的。 治国平天下了,该齐家修身了吧? 楚昂听的耳朵难受,他摸着马毛道,“我中意我大嫂那样的女子,一直没遇到,你们说我要不要直接灭了我大哥上位?” 两将军,“。” “十三少爷就是爱开玩笑,”李将军干笑两声。 楚昂一脸严肃,“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总看他不顺眼,我也不比他差啊。” 李将军头疼了,很后悔聊起这话题,他就觉得十三少爷和世子妃之间不对劲,好像关心过了头,没事就抱世子妃生的小少爷,虽然,他也丢过。 但世子爷不是没少把他轰出营帐么,可是十三少爷脸皮厚,根本就不怕。 不会真的最后争斗起来吧? 越想越觉得瘆得慌,两将军不着痕迹的落后两步,往后面的马车里看去。 楚昂见两将军不再跟上,嘴角勾了勾,身子一仰,看着天上蓝天白云,悠闲自在。 再说王爷,快马加鞭,到了第三天傍晚,就回京了。 当时城门都落了锁,不过王爷带着四名暗卫在城门下,借守城官几个虎胆,也不敢不开门啊。 王爷就直接进城了,快马回王府。 彼时,王府大门紧闭,府里只有病重瘫软在床的老王妃,和郁郁寡欢的顾侧妃和刚生了小郡主的王妃,王府大门一天都没什么人进出,何况是晚上了。 一宵禁,楚总管就让人把王府大门关紧了。 王爷心急如焚,见大门紧闭,就直接翻墙进去了,直奔蘅芜院。 正屋内,有婴儿啼哭声传来。 是他的女儿。 王爷就直接进屋了,然后就看到王妃在喂奶。 王爷,“。” 真的,他不知道有这么巧合。 他突然进屋,把冬雪和秋霜吓了一跳,手里的铜盆都摔了,王妃才瞥头看过来。 见王爷看着她,她赶紧抱着小郡主背过身去。 王爷一脸尴尬,不知道是往前头走,还是转身先出去好。 冬雪把铜盆捡起来,福了福身子,一溜烟和秋霜躲了出去。 王妃知道王爷没走,王爷在屋子里,她浑身不自在,想着待会儿再喂,可是不给小郡主吃奶,她又哭了起来,王妃心疼女儿,又一阵哄。 王爷轻咳一声,问道,“没找奶娘吗?” 一般贵夫人是不会自己喂奶的,都是奶娘喂。 这一点,王妃自然也知道了,但初她生楚慕元的时候,就是她自己喂的,她不敢让楚慕元离开她身边,再加上昭王府都是厚道人,没有请奶娘,为了掩盖秘密,肯定会要奶娘的命的。 她喂了楚慕元一个月,就被抱走了。 之前,沈玥也说过,孩子要自己喂才和自己亲,王妃就打算自己喂小郡主了。 好一会儿,小郡主才吃饱,睡的香甜。 王爷听没动静了,方才转过身来,走上前,伸手要抱小郡主。 王妃怕他不会抱,没理他,王爷道,“我抱过行儿。” 沈玥生了儿子,取名行儿,王爷早派人通知了王妃。 王妃就道,“慕儿和世子妃都回来了?” “他们还要几日,我先回来的,”说着,把小郡主从王妃怀里抱过来。 小小的人儿在他怀里,王爷心都软了。 王妃紧紧的盯着,很紧张,她知道王爷不喜抱孩子,以前老王爷逼着他抱,他都是直接拎了脚倒着走的。 那时候,她多么想冲上去把楚慕元送他手里头抢过来,但是她不敢。 王爷见了就道,“我不会摔了她的。” 王妃不说话。 她不信他。 王爷又道,“你怎么让皇上给她赐名叫娉婷郡主,一点都不好听。” 王妃脸色僵硬。 外面施妈妈听说王爷回来了,怕出什么事,赶紧丢了给王妃熬的汤过来,刚走到珠帘处,就听到这一句。 施妈妈抬手扶额,这名字哪里不好听了,王妃想了几个月才取的名字,皇上赞不绝口,王爷一开口就说不好听,也太过分了点儿。 王爷不知道,兀自道,“我想好了,叫倾城,明儿早朝,我找皇上把她的名字改了。” 王妃抑制不住想将他踹出去了,她一字一顿道,“娉婷是我取的,哪里不好听了?” 漂亮的凤眸闪着点点怒火,努力克制着,仿佛王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和他没完了。 王爷,“。” 这名字怎么是王妃取的,不是皇上赐的吗? “是你取的名?我就说皇上不可能取这么好听的名字,你看他给几个皇子取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难听。” 没骨气的,王爷改口了,还顺带踩皇上几脚。 施妈妈都没忍住,抖着肩膀出去了,走远了些,才扶着柱子笑。 王府里,王爷说一不二,没想到王妃一瞪眼一怒眉,王爷就麻溜的改口了,这还是以前严肃的煊亲王吗? 屋子里,陷入静谧。 虽然王爷和王妃又生了一女儿,但是过程并不愉快,两人聊不到一处去。 施妈妈见时辰很晚了,便进屋来,道,“王爷快马加鞭回府,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奴婢让人准备几个小菜,王爷沐浴完再来。” 王爷就把女儿还给王妃了,起身离开。 他走了几步回头,正好看到王妃抱着小郡主闻,一脸嫌弃,“给郡主洗澡。” 王爷,“。” 他嗅了嗅自己,好像味道是挺大的。 急着回府,他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方才关顾着哭声,没先沐浴再来。 第七百零五章 管用 王爷沐浴完,在内屋吃饭。 一屋子饭菜飘香,再加上,王爷吃的很香。 只是吃到一半,顾侧妃得知王爷回府的消息,就赶了来,几乎是硬闯进的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王爷救楚沅柔。 王爷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一半,脸上的笑意转成阴霾。 他将手中象牙筷子放下,道,“你让我救谁?” “救柔儿啊,”顾侧妃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惜,那哭泣伤心的模样,王爷见了只有不耐烦。 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只是为了见王妃和小郡主,不是为了救什么不孝女。 可以说,王爷压根就没想到楚沅柔。 “当初我派暗卫送家书回来,不让沅柔出嫁,世子妃和王妃也把你们叫进内堂商议了,当初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签下断绝书,如今又来求我救她,现在知道我说话管用了?!”王爷的声音压抑的愤怒。 顾侧妃背脊发凉,肠子悔青。 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这些天,她求救无门,没少来打扰王妃,王妃就是这样回她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别说她们不知道恒王有心谋反,这样的搪塞之词骗骗别人可以,骗她就省省吧,不过是觉得东齐和西秦联手攻打宁朝,朝廷没有兵力应付恒王,他能成事。 顾侧妃知道王爷说一不二,那封断绝书就是悬在楚沅柔头顶上的刀。 煊亲王府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战功赫赫,别说保楚沅柔一命了,只要他愿意,恒王的命都能救下来,只不过终身监禁罢了。 顾侧妃跪在地上,拿帕子抹眼泪道,“当时沅柔都穿上嫁衣了,来道贺的宾客那么多,世子妃和王妃没有直接依照王爷的意思执行,不也是顾及王府颜面,如果她们不找我商议,直接把沅柔拦下,我又能说什么呢,她们聪明,我蠢,被世子妃匡着签了断绝书。” 王妃靠着富贵牡丹的大迎枕,听着顾侧妃倒打一耙的话,气的脸都青了。 施妈妈忙道,“王妃,您还在坐月子,急切动怒伤身啊。” 王爷看过来,道,“你生什么气,我又不是偏听偏信之人。” 王妃瞥过脸去。 王爷冷冷的看向顾侧妃,“断绝书是世子妃提出来的,但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签吗,一场风光还是笑话百出的喜宴还影响不了我煊亲王府的颜面!” 说完,吩咐楚总管道,“送她回明月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明月苑半步。” 王爷话音一落,就有两粗使婆子上前,将顾侧妃拎了起来,几乎是拖出去的。 “王爷!” “王爷!你好狠的心,沅柔她是你亲生女儿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她一路嚎叫着出了正堂,然后就没声音了,应该是把她的嘴堵上了。 顾侧妃一闹,把王爷的食欲也闹没了,“撤桌吧。” 王爷一直盯着王妃看,她一整天躺床上,根本睡不着,也不说话,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王爷和王妃一直话就不多,但毕竟又生了一个小郡主,关系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呢。 王爷坐到床边,望着王妃,找话题道: “大概四五天,慕儿他们就回京了。” “嗯。” “行儿和慕儿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嗯。” “昂儿被雷劈回去,后来又回来了。” “嗯。” “常山王府大少爷是戚王的儿子,现在已经死了。” “嗯。” “晚上我住内屋。” “嗯。” 听到一声嗯,王爷欣喜若狂,吩咐道,“施妈妈准备床褥,本王要休息了。” 王妃,“。” 施妈妈,“。” 施妈妈看向王妃,那一声嗯可是她亲口应的啊,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施妈妈看着王爷道,“夜里,王妃带小郡主睡,小郡主饿了会哭,王爷睡在内屋,歇不好的。” 王爷看着王妃道,“本王是男人,王妃都能坚持,我不能?” 施妈妈无话可说。 可是王妃肯定是不许王爷上床的,王妃坐月子,他在床上睡也不合适,让王爷睡小榻合适吗? 不合适也没辄了,西厢房就是大床,就隔了几步路,王爷都不愿意去。 施妈妈抱了被子,把小榻铺好,怕王爷睡不好,特地多铺了一床被子,比床上还软和,睡一个人也行。 王爷看了会儿书,抱了会儿小郡主,就扛不住了,在小榻上睡下了。 王妃睡不着,精神奕奕。 冬雪陪在一旁坐针线,王爷一翻身,两人就望过去。 王爷是真睡着了,骑马奔波回来,两眼没能合眼,铁人都坚持不住。 可是在军营里,睡的是硬板床,睡这么久习惯了,现在高床软枕,一时间竟然睡不舒坦。 这不一翻一翻之间,竟从小榻上滚了下来。 那扑通落地声,王妃的心都漏跳了好几拍。 王爷醒过来,迷糊之间,把被子一铺,就在地上睡了。 冬雪见了,就看着王妃道,“王妃,就这样让王爷睡地上吗?” 王妃看着王爷,方才回来时,胡子拉碴,沐浴过后,胡子刮了,看着清爽了许多,她道,“他在地上睡的比在小榻上舒服。” 至少没有翻来覆去的。 冬雪嘴角一抽。 这一点,她也发现了,但睡地上总不妥吧,地上湿气重,何况他是王爷啊,哪能让王爷打地铺呢。 而且,被子一铺,路都不好走了。 而且,她晚上睡哪儿啊,本来小榻是她睡的地方,被王爷霸占了,虽然王爷睡地上了,她总不好再睡小榻吧,冬雪觉得自己可能要靠着大床睡一晚了,就觉得自己可怜的很。 为什么要跟她抢小榻,抢了又不睡。 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妃有了困意,见冬雪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就道,“你回屋睡吧。” 冬雪摇头,她要走了,回头都没人给王妃点灯了,屋子里灯太多,王妃睡不着。 “没事,你回去吧。” 王妃执意,冬雪则道,“王妃有事叫奴婢一声。” 冬雪绕着王爷的被子,把靠床边的蜡烛都熄灭了,就远远的留了一盏,纱帐合上,基本就觉察不到光亮了。 第七百零六章 惭愧 夜,安静祥和。 夜里小郡主醒了哭,王妃就醒了,喊了几声冬雪,没人应。 她这才想起来,王爷在屋子里,呼吸均匀。 冬雪不在,她就只能自己起来点灯了。 微弱的灯烛,即便笼了灯罩,还在摇曳闪烁。 王妃掀开被子下床,夜很黑,一盏灯,还离的那么远,根本就看不清楚。 王妃小心的往前走,踢到王爷后,脚抬了起来。 她是想跨过去的,可是步子迈不大,一脚踩在了王爷胸口上。 王爷一把将她的脚抓住了,道,“喊不来丫鬟,你就不能喊我吗?” 他早醒了,只是想看看王妃叫不来丫鬟怎么办。 她竟然自己下床了。 王爷有些生气。 王妃要走,可是脚踝被王爷抓紧了,他练剑的手带了重茧,握着她光滑的脚踝,有些刺疼。 “女儿在哭。” 王爷这才松手,他起身把蜡烛点亮,王妃转身抱小郡主喂奶去了。 王爷坐在床边,越来越往里挤,王妃只能给他腾位置。 小郡主吃饱了,就继续睡了。 王爷顺势躺下了,王妃推了他道,“灭蜡烛。” 王妃是想趁着王爷下床灭蜡烛的时候,把丢掉的半边床给抢回来,哪成想王爷手一抬,就把蜡烛灭的只剩下一盏了。 王妃再推,“你下去睡。” 回应她的是一阵酣睡声。 开玩笑,好不容易睡上来了,还能要得了他下去,她不知道她的床不容易爬吗? 再说了,这还是他睡惯的大床,睡了几十年了,不认生。 王妃兀自闷气,可是没人理她,扛了会儿,她就躺下了。 黑暗中,王爷嘴角勾了勾,一个翻身就把王妃和小郡主都揽在了怀里。 回来的路上,他就打定主意了,今天必须睡床上,不然等楚慕元他们回来,这床就更不容易睡了。 只是王妃就惨了,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睡,多一个女儿,她都小心翼翼,现在被王爷的长臂搂着,她就更睡不着了。 她努力挣扎,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就放弃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就算她不满王爷这个人,但不否认,他对朝廷有功。 对一个刚刚从战场上赶回来的将军,他只是想好好睡一觉,她又吵又闹,她自己都良心不安。 王妃搂着小郡主,明明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她就是睁着眼睛。 忽而,耳畔有声音传来,“你我一生算过去一半了,前半生错过了,后半生就让我来弥补吧,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绝不反驳。” “那你下床……。” “……除了这一条。” 一不留神,竟然让王妃钻了空子,刚说完就迅速打脸。 “只有这一条,我不答应,其他都依你。” 王妃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王爷也没指望她会给回应,能这样抱着她,抱着女儿,他就心满意足了。 王爷提前回京,因为夜里开的城门,是以没能瞒住皇上。 但是第二天,王爷没有进宫。 皇上知道他辛苦了,大军没有回来,也就没找他了,皇上直接摆驾煊亲王府了。 随行的有昭郡王。 当初,昭郡王是和楚慕元一起去边关的,但是他到边关没有多久,忍不住上战场杀敌,险些受伤后,楚慕元当时没说什么,过了半个月,就悄无声息的给他安排了运送粮草的任务,他是昭王府独苗,谁敢让他有事啊。 后来,又调制火药,这是要严格保密的,交给旁人,楚慕元不相信,就委派给了昭郡王。 昭郡王能说什么呢,在军中,只能听大将军的啊,他是舅舅,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了,不能让大外甥为难了。 他说不去,那就只能委派楚昂了。 楚昂说自己嘴上没把门的,谁要是哄的他高兴了,别说火药秘方了,就是给楚慕元下药,他十有八九都干啊,这军中,只有他是不二人选。 一来二去,昭郡王待在军营的时间屈指可数。 后来边关歇战之后,王爷下令不用再制火药了,命他回京,他就先回来了。 回来的结果很显著,昭王妃怀身孕了,前两天刚查出来有身孕,可把王妃高兴坏了,比当初怀了小郡主那会儿还要高兴。 提起这事,昭郡王就惭愧。 他明明是去打仗的,可是他才杀了几个西秦兵啊,可是功劳却很显著,成功运送粮草,督造火药,都是一等一的军功。 等楚慕元和楚昂他们回来,皇上会论功行赏,会封他为昭王。 昭郡王有种去战场上捡了一堆功劳的感觉。 明明立功最大的是王爷、楚慕元、楚昂他们,可是庆功宴上,皇上夸几句,然后开骂,给他的却是封王,昭郡王推辞,被皇上给骂了。 他早就想立他为昭王了,他一直推脱,说是名不正言不顺,要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是皇上,他的话是金口玉言! 现在有军功了,还推辞,那是昭王,是亲王爵,别人盼都盼不来呢,他还推三阻四犹如洪水猛兽。 他要还推辞,那就送他到边关驻守十年,回来再封王,军功也够了。 昭郡王能怎么办,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见了王妃,皇上又赏了一堆东西,王妃说不用,皇上就道,“不用也得收着啊,将来给小郡主做嫁妆,朕是皇帝,你觉得来看小外甥空着手来合适吗?” 说着,皇上又瞥向王爷,“朕听说你对小郡主封号不大满意?” 王爷,“……。” 是谁告的密?! 见皇上盯着他,想要一个答复,王爷就道,“我早就给郡主取好名字了,叫倾城。” 皇上一听,就道,“你也觉得倾城不错?” 王爷眉头一拧,什么叫也? 王爷看向李公公,李公公笑道,“皇上先前觉得娉婷二字不如倾城来的大气,只是王妃说太张扬了,皇上这才赐名娉婷。” 没想到皇上和王爷两竟然想到一处去了。 王爷想到先前说皇上不会取名,自己居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之前踩皇上踩的爽,分明踩的是自己啊。 皇上哈哈大笑,拍着王爷的肩膀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朕始终觉得你煊亲王的女儿就该张扬些,就慕儿和昂儿那性子,煊亲王府也出不了温柔婉约的小郡主,以后还是叫倾城郡主,娉婷就做小名吧。” 王妃什么都没说,她在想,以前楚慕元只有皇上和老王爷宠着他,都无法无天了,女儿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会养成什么样张扬的性子…… 出了内屋,皇上就问王爷了,“敏柔郡主,你打算怎么处置?” 虽然皇上很想将她和恒王一起砍了,但终究是王爷的女儿,算给他两分薄面吧。 他是煊亲王,他做事从来不少分寸。 “是去看守祖陵,还是常伴青灯,让她自己选吧。” ps:新的一周,替新书《以嫡为贵》求推荐票~~ 第七百零七章 记忆 四天后,楚慕元率领大军班师回朝,距离京都不过十里了。 一大清早,王爷就一身铠甲回来了,他是大将军,得胜还朝,皇上会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他就算想软玉温香,也得给皇上面子啊。 总不能皇上和百官出城了,他却不在吧,这是在给皇上借题发挥。 皇上在王妃心目中分量很重,皇上不快,回头告一状,王爷怕王妃恼她。 快马加鞭赶来,然后率领大军回京。 只是,王爷想给皇上面子,皇上也给他面子,但最终……皇上还是恼了。 本来算好了时辰的,皇上到城门口,等上大半盏茶的功夫,王爷就带着大军出现在眼前…… 皇上毕竟是天子,九五之尊,不能在城门口傻等着啊,那像什么话。 可是,这一天,皇上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那叫一个望穿秋水,火气上涌。 但,事情就是有这么不凑巧。 入了军营后,沈玥就一直帮二老爷恢复记忆,各种刺激恢复记忆的药灌下去几大水桶,一点效果都没有,她都泄气了。 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二老爷骑在马背上,看着四下风景,觉得似曾相识。 他起初也没在意,毕竟他先前来过京都,就那唯一的一次,还顺带救了秦风几个。 可是越往前走,脑子里就开始有画面闪过。 尤其前面那转弯处,他曾钻进一装满稻草的马车里,那马车在那里翻了,他连着稻草一起滚了下来,有稻草垫着没有摔疼,但是他从稻草底下爬起来,却是把那农夫吓的够呛。 那农夫将他带回家,他住了几日,只是农夫有儿有女,没法再养一个他了,后来把他带到镇子上,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子,然后赶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很穷,他那几个孩子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两次包子,只是他觉得愧对他,所以丢掉他之前,送他两包子。 他一手一个包子,看着那辆牛车走远,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两包子就被两小乞丐给抢了。 他记得那农夫就住在不远处的村子里。 二老爷一夹马肚子就往前走了。 王爷见他走了,就问楚昂,“他去那儿?” 楚昂啃着果子,猜道,“大概是去方便了吧。”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才道,“方才二叔似乎头疼,世子妃曾说过,二叔失忆前待过的地方或许能刺激他的记忆。” 王爷一听,就骑马去追二老爷了。 王爷走了,大军还怎么往前走啊。 想着也走了半天了,楚昂就让大家原地休息。 二老爷寻着记忆往前,不多时,果然就见到一小村庄。 和记忆中大不相同,二十年了,那些茅草屋倒了又盖,盖了又倒,早不见当初的影子了,但又有相似之处,比如村口有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有几个小孩围着大树转圈圈,嘴里唱着小调, 那口他打水洗脸的井,他也还记得。 追着记忆,他找到了当初收养了他几日的农家。 看到二老爷和王爷,还有几个暗卫穿着战袍过来,村子里的百姓都吓着了,有出门的,赶紧回屋把门紧闭了,有些则搂着孩子往家跑。 但有些不知无畏的小孩童,睁着眼睛看着他们,道,“你们是将军吗?” “我长大了也要做将军。” 说着,还伸手摸摸二老爷的铠甲,一脸神往。 那户农家院门紧闭,二老爷喊道,“有人在吗?” 屋子里出来一男子,年约三十七八,有些害怕,但到底是男人,不似那些妇人,他过来道,“官爷有事?” “这是李保汉的家?”二老爷问道。 男子诧异,“你认识我爹?” “爷爷,有人找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喊道。 然后,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就出来了,少年郎赶紧过去扶他。 “谁找老汉?”老者问道。 二十年过去,从老者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了,皮肤皱褶,日晒雨淋。 二老爷笑道,“李大叔,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你带回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养了他几日,后来送他到镇子上,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子?” 老汉笑道,“怎么不记得,我这一辈子就做了那么一件亏心事……。” 说着,他顿住,望着二老爷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他仔细打量二老爷,但是没能认出他来。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但凡能养活那孩子,他也不会送走,他总想着,那细皮嫩肉的少年,也不知道是谁家丢失的少爷,到了镇子上,不是乞讨为生,就是活活饿死。 可是他养不起啊。 “我就是当年那个少年,”二老爷笑道。 老者一脸惊讶,不敢置信自己愧疚了半辈子的少年郎竟然当官了。 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村里头有人当过官兵,那铠甲比他这一身差太远了。 老者印象深刻,他儿子反而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依稀记得有那么回事,当初父亲将他丢了,他现在回来,莫不是报复他们家的? 男子脸上露了警惕的神情。 二老爷什么都没说,从怀里拿了一金锭子递给老者,感谢他当初收养了他几日。 那时候的他是真饿,饿的饥肠轱辘。 如果不是钻进了老者的牛车,他估计真就饿死了。 老者接了金锭子,连连道谢,请二老爷屋里坐。 二老爷没进去,就转身走了。 他还要去别处看看。 一路走的很慢,到京都外三里时,他又想起什么了。 王爷一路陪着,沈玥医治无效,他是最失望的,二老爷反倒其次,这么多年没有少时记忆,他也过的很好。 二老爷骑马往里走,然后就看到一山庄了。 他翻身进去。 然后,他全想起来了。 他在这庄子上住了好几年,被庄子上的小厮欺负,被那穿着华服的少年欺负,他就是从这庄子上逃出去,被小厮追了好久,滚到山坡下撞了脑袋,醒来时只看的见天上的星星。 他很害怕,他强迫自己睡着,到了天亮,才开始逃。 四下没有人家,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去哪儿,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好不容易才遇到那农夫。 第七百零八章 接尘 听二老爷说自己被关在庄子上几年,王爷的怒气几乎能席卷整个庄子。 当初二老爷丢失的时候,老王爷几乎差点没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从最初派兵搜查,到最后煊亲王府暗卫找,一直找了这么多年,谁能想到他就被关在离京都三里外的庄子上! 王爷派暗卫找了一队官兵来把庄子团团围住,找庄子的管事问出庄子是崇祖侯府的。 王爷脸就一直青着,直到见到皇上,脸色都没缓过来。 皇上还以为他摆脸色,明明不高兴的那个应该是他! 在这里一等半天,他还没有等谁等这么久过! 有知情的将军知道王爷不喜解释,便上前向皇上禀告,“皇上,煊亲王府二老爷想起少时的事了,他少时被关在崇祖侯府的别庄上。” 皇上嘴巴张大,怒气尽消。 好事啊。 崇祖侯当着百官的面救他,他虽然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还得当作不知道赏他,免得天下人说他这个做皇帝的没良心。 现在崇祖侯挟持了二老爷,让煊亲王府找了这么多年,老王妃含恨而终,老王爷死不瞑目。 崇祖侯的好日子到头了。 皇上看着二老爷道,“能回来就好,老王爷要是知道你找回了二老爷,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他拍着王爷的肩膀,道,“二老爷的事待会儿再算,百官面前,你给朕笑的高兴点儿。” 王爷一脸黑线,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皇上和王爷勾肩搭背的进了城,那哥两好的样子,差点闪瞎满朝文武的眼睛。 说真的,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就没见皇上和王爷挨的这么近过,更别提勾肩搭背了,打架互瞪甩袖走人才是王爷和皇上见面的正确方式啊,尤其皇上还等了半天,颇不耐烦的情况下。 难道他们跟着一个假皇帝迎接了一个假王爷? 有古怪啊。 进城之后,王爷就吩咐暗卫道,“把崇祖侯府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 暗卫领命,然后就带了一队官兵朝崇祖侯府奔去。 这边吩咐完,然后王府小厮就跑过来,禀告道,“王爷,老王妃能动能说话了。” 嗯,王爷凯旋归来,老王妃能说话了,府里又添了小少爷和小郡主,还找回了丢失多年的二老爷,这是五喜临门啊。 道路两旁的百姓欢呼雀跃,替王爷高兴,替老王妃高兴。 沈玥坐在马车里,哄着被欢呼声吓哭的行儿,“不怕,不哭,行儿不哭……。” 要她说,这会儿老王妃估计恨不得自己还晕着呢,二老爷回来了,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走到皇宫门口,皇上就道,“朕在宫里头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你们回府歇会儿,两个时辰后携家眷入宫赴宴。” 这是让那些离家许久的将军们回家看一眼,不然洗尘宴都吃不安心。 皇上说完就回宫了,楚慕元和沈玥他们则回王府,王爷带着大军回军营安顿。 回了王府之后,楚昂就直奔蘅芜院了。 来的巧,小郡主正好醒着,一双大眼睛漂亮极了。 “来,来,抱一个。” 楚昂搓着手把小郡主从摇篮里抱起来。 施妈妈在一旁都看的心惊,生怕楚昂不小心摔了小郡主。 外面,沈玥和楚慕元稍后一步进来,王妃许久没看到楚慕元了,想念的紧,现在见到,王妃眼睛都红了。 不过也只红了一瞬间,她的注意力就在沈玥怀里抱着的行儿身上。 行儿比小郡主只大一个多月,但一个多月看着就大很多,首先精神的多,胖嘟嘟的啃着手,被王妃拂开了。 王妃抱着他,这可是她长孙,都说隔辈亲,王妃疼行儿自是不必说。 但楚慕元和沈玥的注意力明显都在小郡主身上。 楚昂瞅了他老爹一眼,心想,他爹这辈子最众星捧月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在王府里,没人能跟小郡主比的,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个多月的姑姑,他爹这一辈子注定是个爬不起的坑啊。 不过自家老爹长大了,总是怂恿小郡主喊他哥也是挺欠揍的。 洗尘宴,沈玥没有去,楚慕元也不要她去,犒赏宴,皇上赏的是别人,几乎没有煊亲王府什么份的,再加上他先斩后奏,免了几座城池的赋税,宴过三巡后,肯定要拎出来骂的。 皇上骂他,被沈玥看到多丢人啊,还是乖乖待在府里,想吃什么,府里的厨子都能做。 如果不会,可以让他们进御膳房学。 正好沈玥也不想去,这么多天憋在马车里,都快憋出病来了,她哪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 沈玥一回府,半夏就抱着她哭,顺带埋怨。 当初沈玥只带紫苏出门,把她丢在府里,她日也担心,夜也担心,吃不下睡不着,可是她们倒好,一路游山玩水,还坑了西秦那么多银子,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她却哪都去不了。 半夏比之前是消瘦了许多,沈玥拉她起来道,“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出门。” 陈妈妈笑道,“还敢有下次呢,这一次就把我们吓的够呛了。” 紫苏笑道,“世子妃说的是出去游山玩水,经此一事,就是借西秦东齐几个胆子,也不敢再挟持世子妃了。” 临墨轩内,欢笑一堂。 松鹤院内,却是愁云惨淡。 老王妃醒了,这是好事,她躺了大半年了,浑身骨头都躺酥软了,没人知道她有多盼着能动弹能说话,那种明明字眼就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来的那种抓狂,还有丫鬟们会错意,她要喝茶,她们给她吃糕点,她是说不出话来,不然丫鬟们早没命了。 能动之后,她就迫不及待下床了。 只是躺的太久,要不是丫鬟扶着,一准得摔倒。 她宁可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她也不要再躺床上了。 “这张床给我烧了,换张新的!” 刚吩咐完,丫鬟就进来报喜了,“老王妃,二老爷找到了,他和王爷一起回府了。” 老王妃能动弹能说话的喜悦,在听到这一句话,顿时灰飞烟灭,几乎站不住。 她一直知道她动不了是沈玥搞鬼的,只有她有这本事,但是没有证据,谁奈何不了她。 现在她又能动了,她还觉得哪里不对劲,觉得沈玥良心发现了,亦或者怕王爷发现什么端倪,所以赶紧给她解毒了,原来是没有必要再僵着她了,王爷回来了,他带着二老爷一起回来了。 老王妃心头浮起一抹恐惧。 第七百零九章 挨骂 陈年旧事,浮上心头,老王妃脸白如纸。 她努力将那些从脑海中闪过的片段压下来,告诉自己,许是自己多心了。 当年,二老爷还小,在外待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呢,他肯定记不住的。 唯一的威胁是崇祖侯! 虽然老王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能言语,但是她能看,也能听。 恒王谋反,崇祖侯临阵倒戈,挟持了恒王,得皇上奖赏的事,她知道。 崇祖侯没有一点信义,这么多年,她就不应该相信他,早就该斩草除根了。 “去把表老爷找来!”老王妃吩咐道。 丫鬟赶紧去传话了,谢大老爷也赶来了,但是连王府大门都没能进,楚总管拦住他道,“王爷有令,王府闭门谢客。” 谢大老爷敛眉,“我是来看老王妃的!” 楚总管笑道,“煊亲王府,王爷最大,王爷说闭门谢客,就代表了任何主子都不能见客,老王妃自然也包括在内,等王爷解了禁令,我会派人去告知谢大老爷你的。” 楚总管不许他进,他也不能擅闯。 而且,不只是他,就连三老爷和四老爷得知老王妃醒了,要来见老王妃,都被拦在了门外。 三太太怒道,“谢大老爷可以说是外人,不许他进,我们也不许吗?!” 楚总管面色不改,“三房四房已经分家了,对王府来说,就是客,还请见谅。” 四太太冷笑一声,“那二房呢,可别告诉我楚昂不在王府里。” 楚总管笑呵呵道,“十三少爷自然在,二老爷已经找回来了,他有儿有女,不需要过继,十三少爷是王爷的儿子,他不在王府里,他去哪儿?” 拿自己和十三少爷比,有可比性吗? 那边,有小厮唤楚总管,楚总管就进了府,三太太迈步进去,她就不信楚总管真敢轰她出来。 当然,楚总管是不敢,就算她不是三太太,就是一般女子,楚总管也不会动粗的,但是一旁过来两粗使婆子,道,“三太太,人来人往的,不要让大家看了笑话。” 三太太暗气。 不让进王府,总不能在大门口傻呆着,只好转身回去了。 丫鬟见楚总管不松口,只好回去禀告老王妃了,老王妃气的嘴皮哆嗦,只好让丫鬟再传话。 可惜,这一回,丫鬟也出不去了。 谢大老爷守了半天,没人出来,他就打算翻墙去见老王妃,结果被暗卫逮了个正着。 五六个影子卫围攻谢大老爷,就算他武功高强,也没有还手的余地,被打的皮青脸肿倒地不起。 如果不是最后老王妃赶到,只怕要被活活打死。 对影子卫来说,不论你什么身份,擅闯王府者,死。 老王妃心都凉了半截了,两个丫鬟才能扶她站稳,“他是来见我的!王府大门进不来,他不翻墙他怎么进来,如果你们真敢杀他,我今儿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影子卫看着老王妃,不苟言笑的他们,话也不多。 但执行的命令,除了楚慕元,哪怕是王爷都不一定会给面子。 楚慕元给他们的命令是,守好老王妃住的院子,不许任何人靠近,如果惊动老王妃,来人杀无赦。 可以说,如果老王妃不出现,谢大老爷还有那么两分可能活命,她一出现,他死的更快。 “我们只听吩咐办事,如果老王妃有什么不满,可以找世子爷。” 说完,手一动,手中的剑朝谢大老爷飞过去,死死的将他钉在地上,双眼睁大,求救的手倒下,吓的院子里一众丫鬟仆妇瘫软在地。 杀了人后,影子卫把剑收回来,身子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至于老王妃会不会一头撞死,那是她的事,他们影子卫只依照吩咐办事。 他们和秦齐不同,秦齐他们会主动思考,斟酌怎么样做合适。 对影子卫下达的命令,除非他们死了,否则就会执行下去。 是以,一般情况,楚慕元是不会惊动影子卫的,毕竟大部分时候,有秦齐他们就足够应付了。 老王妃站在院子里,看着侄儿死不瞑目的眼睛,她痛心疾首,双眸湿润。 为了她,为了她的计划,谢大老爷明明一身武功,有勇有谋却只当了个虚职,没有得到过重用,现在,就这样死在了王府里,老王妃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在大家看来,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楚总管没想到影子卫把谢大老爷杀了,就把他尸首送回谢家了,至于被杀,总要给个理由。 那就是擅闯王府。 大家都知道王府守卫严格,想闯王府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有去无回,但那是对东齐和西秦,那些想偷窥朝廷机密的人。 谢大老爷和煊亲王不是表兄弟吗,连他也杀。 大家都吓住了,如此一来,就更没人敢对煊亲王府存一点妄想了。 这事很快就传进宫了,接尘宴上,将军们喝的正欢。 御史台把这事一说,王爷就说了一句话,“如果皇上进煊亲王府不走正门,和谢大老爷一个下场。” 一句话,捅篓子了。 皇上正愁找不到合适机会发难呢,王爷自动送上门来了。 皇上一点都不客气,借题发挥,把王爷骂的狗血喷头,什么赏赐啊,良田啊,升官啊,美人啊,通通扣了。 诸将军表示:习惯了。 他们能说一直在等皇上骂王爷么,等的都有点焦心了,想看看这次会不会换词…… 一刻钟后,王爷看着皇上,心平气和道,“骂完了吗?” “差不多了,”皇上没好气道。 骂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给点反应,以前好歹还瞪他几眼的,这一骂,就刹不住了,有损君威啊。 不管怎么说,王爷才立了战功,骂的这么狠,传出去,人家会说他这皇帝没心没肺不识好歹的。 正有点惭愧呢,王爷起身道,“骂完了,我就回府了。” 皇上,“……。” 真的,他现在还想再骂他一刻钟! 敢情他唾沫横飞了半天,他一句都没听见去呢! 诸将军表示快憋不住了,忍得有点辛苦。 第七百一十章 狠手 王爷走了,顺带挨了一通的楚慕元和楚昂自然不会再留下。 他们走了,二老爷就更不会留下了。 煊亲王府走了个干净,其他将军没人站起来,他们了解王爷的性子,他并不喜欢参加宴会。 以前的庆功宴,也是皇上骂够了,他就回府了,他们继续庆功。 但这一次,和以往又不同。 刘将军笑道,“王爷肯定是心急回去抱小郡主了。” 怎么也得给皇上找点面子回来啊,皇上心情好,赏赐才会多啊。 刘将军觉得,他这一句话,皇上多赏赐了他三百两黄金。 但王爷他们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崇祖侯府。 那些将士们凯旋归来,军中上下都在庆功,他们却把守崇祖侯府说不过去。 看到王爷骑马过来,那些将士们欢呼雀跃。 王爷翻身下马,迈步进崇祖侯府。 崇祖侯被关在府里,哪里都去不了,除了将士们之外,还有暗卫,崇祖侯几次翻墙都被逼了回来,可以说,崇祖侯府俨然成了一座牢笼了。 崇祖侯猜到王爷为什么包围了崇祖侯府,肯定是因为二老爷的缘故。 二老爷找到了,这消息早就传回京都了,他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只是一起传回来的还有沈玥给二老爷治失忆症的消息,他一直在担心,因为沈玥的医术盛名在外,他不得不防。 但是,这么久过去,二老爷什么都没想起来,他的防备之心也弱了几分。 但是他没想到王爷一回京,就让人包围了崇祖侯府,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要说有多害怕,那倒也没有。 他虽然揍过二老爷,但并没有伤过他性命,况且恒王谋逆一事上,他立了大功,就算王爷要把他怎么样,皇上也会护他一二的。 这不,王爷进了崇祖侯府,崇祖侯就迎了上来,怒气横生,一上来就道,“你为什么要派兵包围了崇祖侯府,我……。” 话还没说完,王爷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他踹飞了。 崇祖侯重重的砸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气头上的王爷,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有什么话,先打一顿出出气再谈。 崇祖侯夫人也过来了,看到崇祖侯被打的爬不起来,赶紧过去扶她,冷看着王爷道,“我们侯爷做了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要煊亲王你出此狠手。” “明明出的是脚,眼瞎么?” 一旁,楚昂咕噜道。 不过这就叫狠了? 这也忒没见识了点儿。 在崇祖侯夫人的帮扶下,崇祖侯站了起来,他抹了嘴角的血,望着王爷,眸光落到二老爷身上,“你是为了他来算账的。” “你倒还有点胆量,敢承认!”王爷崩紧了脸道。 崇祖侯苦笑一声。 他敢不承认吗? 不说别的,他和煊亲王也认识二十多年了,对他的性子还了解一二。 百般遮掩,死的更快。 坦坦荡荡,没准儿还有点活路。 况且,他一来就把崇祖侯府给围了,偌大一个京都都知道他得罪煊亲王了,往后在朝堂上,谁又敢拼着得罪煊亲王来和他交好? 没有! 他的仕途到头了,但是只要他不死,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崇祖侯在明知道皇上疼楚慕元,不会改立世子的情况下,还能集结党羽,扶楚桓元上位,靠的就是心机手段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他看着王爷道,“是,我崇祖侯府的确做了对不起煊亲王府的事,但我崇祖侯府也的的确确救了二老爷一条命!” 当年的事,他知道的不多,都是听他爹说的。 当初,王爷抢花灯,高架台倒塌,暗卫奔去救王爷,为了躲避,抱着二老爷的小厮就只能往一旁躲。 花灯会,人山人海。 小厮抱着二老爷几乎是被推着跟人群走散了,你不往前走,或者摔倒,就会被踩伤,甚至有可能是踩死,二老爷年纪还小,小厮哪敢让他有万一。 就一直往前,后来遇到了同样出来逛花灯的老王妃。 小厮连忙抱着二老爷找老王妃帮忙,一起送二老爷回府。 二老爷年纪小,哪里懂什么叫危险和害怕啊,他不想回家,他要找哥哥。 老王妃就依着他,带他去找王爷了。 可是高台倒塌不是意外,是有人算计,人散开之后,就有刺客行刺王爷。 老王妃吓住了,就带着二老爷躲起来,可是她太紧张了,她一直捂着二老爷的嘴,怕她叫出声来,就捂的很紧。 等藏起来时,二老爷已经被他捂晕了,她一惊之下,再加上心怀鬼胎,就萌生了可怕念头。 将二老爷捂死。 二老爷一死,先王妃必定大受打击,她身子骨差,悲痛欲绝之下,必定活不下去。 只要她死了,她就能嫁进王府做继室填房,成为身份尊贵的煊亲王妃。 这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老王妃就控制不住了,将二老爷死死的捂住。 这时候,老崇祖侯出现了,他其实想借机救二老爷一命,攀上煊亲王府,一份救命之恩,足矣保崇祖侯府平步青云了。 可是他没料到老王妃那么狠心,竟然痛下杀手,他没有上去,因为那时候二老爷已经不动了。 老王妃随手将他丢在了草堆了,慌乱的去找小厮,杀他灭口。 崇祖侯走过去,打算看二老爷一眼,结果一探鼻息,还没有死透,他就将他抱了起来,救回了府。 当时,二老爷被人挟持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本来崇祖侯是打算把二老爷送回去的,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没有。 先王妃身子骨不好的事,他知道,老王妃这么做,肯定有目的,有自己的盘算。 救命之恩固然好,可一份救命之恩,再加上这么大一个把柄,可就不止青云直上了,他甚至可以谋夺整个煊亲王府。 老崇祖侯就把二老爷扣下了,一直等待时机。 可是不巧的时候,先王妃悲痛欲绝,一口气没提上来死了。 老王爷几乎发了狂,老崇祖侯怕了,这时候把二老爷送出去,别说救命之恩了,只怕会惹怒老王爷,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那时候,他不救二老爷,他也还有三分活下去的希望。 就这样,老崇祖侯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把二老爷养在府里,静待时机。 第七百一十一章 风光 先王妃死后,老王妃嫁了。 他觉得二老爷是最好的把柄,就送去庄子上养着。 几年后,老王妃在王府站稳了脚跟,崇祖侯府有了不顺之处,才登门求助,老王妃投鼠忌器,尽力帮忙。 后来,就是王爷娶妻了。 老崇祖侯要老王妃让王爷娶顾侧妃为正妻,老王妃也一直在帮忙,但是老王爷不同意,最后娶了王妃。 只是后来王妃不情愿,老王爷失望之下,才让老王妃钻了空子,才有顾侧妃过门的事。 一切的一切,崇祖侯只要知道,都说了出来。 他倒是挺识时务的。 至于打二老爷,那完全是因为妒忌,别看二老爷年纪比他小,但天生骨骼好,是练武的奇才,不过就是跟着庄子上的师父练了几招,十岁的时候就能和他打个平手了。 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忍受? 这不,一气之下,狠狠的教训了二老爷一顿,导致二老爷的翻墙离开。 其实二老爷一直想走,煊亲王府的血脉,怎么可能一直被关在院子里,不想出去呢,二老爷勤奋练武就是为了离开,只是他一顿狠揍,让二老爷提前离开了而已。 二老爷丢失之后,崇祖侯府也拼了命的寻找,可是找了许久都未有结果,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毕竟,老王爷和王爷一直在找,二老爷从庄子上出来后,就不受崇祖侯府控制了,崇祖侯府的找人能力如何能跟王府比呢,再加上当时二老爷是滚下山坡的,是摔死摔残被恶狗野狼啃食了,谁又知道呢。 左右当年老崇祖侯看到那一幕,足够威胁老王妃,这就够了。 后来,老王妃被威胁帮顾侧妃也烦了,不想受制于人,想见见二老爷,老崇祖侯就把二老爷当初身上穿的衣裳送给老王妃了,那一次险些被老王爷发现,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以老王妃心狠手辣的程度,如果不是真的投鼠忌器,怎么可能受人威胁。 从顾侧妃出嫁,到帮楚桓元争世子之位,如果当初不是怀疑楚慕元是二老爷生的,他也不会弄虚作假,让“二老爷”骸骨重现于世。 其实那副骸骨是崇祖侯府家丁的儿子,三岁时伤寒夭折了,那天他正好去见过老王妃,回来之后就让家丁把孩子趁夜色埋在街上,那手镯并没有一起埋,是后来挖的时候趁人不注意丢在坑里的。 说到这里,崇祖侯眸底有些后悔。 他不是后悔当初老崇祖侯心太大,而是他太心急了,没有料到老王妃手里还养了一批暗卫,“二老爷”早就夭折的消息传开后,老王妃就不再听他的了,更派暗卫刺杀他。 如果不是和老王妃生了嫌隙,未必没有成事的可能,至少不会输的一败涂地。 王爷站在那里听着,一字一声传入耳,叫他额头青筋暴起,眸底化不开的阴霾,仿佛六月暴风骤雨的天,浓云密布。 王爷那一脚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崇祖侯说话都颤抖无力,崇祖侯夫人扶的艰难,王爷走过去,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子,将他拖着往前走。 出门时,王爷直接将他丢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青石地面上,“带他回王府!” 说完,就骑马先行一步了。 崇祖侯夫人要追出来,被官兵拦下了,两暗卫把崇祖侯扶起来,几乎是拖着往前走的。 当时天色还不算太晚,虽然天边有晚霞了,街上行人还很多,看到这一幕,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毕竟崇祖侯才在恒王谋逆一事上立了大功,皇上恩赏有加,一时间,风光无限。 再加上他又是煊亲王府顾侧妃的嫡亲兄长,楚桓元的亲舅舅,怎么会被人拖着像是一滩烂泥似的走呢? 先前崇祖侯府遭遇刺杀火烧,崇祖侯都没有这么凄惨过,这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走过路过的,都投过来好奇八卦的眼神。 再说王爷,他先行一步回了王府,就直奔老王妃住的松鹤院了,之前松鹤院被雷劈毁,这么久过去了,早修缮一新了,看不出有被雷劈过的痕迹。 屋内,老王妃正坐在罗汉塌上吃燕窝,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看起来还很有精神。 看到王爷进来,她露出慈母般思念的神情,把碗放下就要起来,双眸通红,老泪纵横。 王爷想起来先王妃,眼神愈加的冷冽。 老王妃和先王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容貌有几分相似,当初先王妃病重,老王妃隔三差五就来探望,陪先王妃解闷,先王妃过世后,王爷躲在假山里头哭,也是老王妃宽慰的他。 先王妃临终遗言,要老王爷娶老王妃,他就在场,先王妃叮嘱他要好好孝顺老王爷,敬重老王妃,不要忘了寻找二老爷…… 这些话,即便到了现在,他也还记得一字不差。 可谁能想到,就是她,就是他的好姨母害了他的亲弟弟! 害的先王妃悲痛欲绝,撒手人寰! 害的老王爷这么多年苦苦寻觅,最后抱憾终身! 她这个罪魁祸首,却安享煊亲王妃尊荣几十年,她这一辈子风光够了! 王爷冰冷暴戾的眼神,老王妃看的心头发憷,但是她想,崇祖侯应该不至于招认罪名,所以打算来个抵死不认。 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如果她不是念着他是长姐唯一的骨肉,她早就痛下杀手了。 当初一念之仁,如今追悔莫及。 老王妃无数次后悔过,那时候王爷才五岁,就算他早慧机灵,可到底才五岁大。 在湖边轻轻一推,在他的吃食里下点毒,坠马,刺杀…… 她有无数机会要了他的小命,可是她都错过了,她看着他一点点长大,长到她忌惮他想动手的时候,已经没有得手的机会了。 当然,这些机会都是老王妃臆想的,煊亲王府守卫严密,谁敢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推王爷下水,那绝对是活腻味了。 从始至终,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不是她心慈手软,心存善念。 老王妃强忍着发凉的背脊,努力挤出一抹笑来,道,“王爷怎么这么看着我?” 第七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 王爷没有搭理她,只吩咐道,“把三老爷、四老爷他们还有顾侧妃一并叫到祠堂。” 他声音冷冽,仿佛穿过数百尺寒潭而来,冷的老王妃身子骨一哆嗦。 说完,王爷就转身出了松鹤院,去祠堂了。 老王妃坐在首座上纹丝不动,象征着她高高在上的煊亲王府老王妃的身份,王爷会忍不住将那张雕刻华贵的椅子给劈的粉粹。 身后,有丫鬟扶老王妃起身,老王妃拒绝道,“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 “拖过来!” 王爷的声音传来,老王妃面如死灰。 一个拖字,没有半点敬重,弃之如蝼蚁。 这里虽然是松鹤院,可王爷的话,没人敢不听,她若是还执意不起身,丫鬟就真拖她了。 她荣宠风光了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是被楚昂引来雷电吓的魂不守舍,可那种狼狈也不及王爷一个拖字。 拖着去祠堂,这意味着她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啊,王爷要在列祖列宗跟前处置她。 因为恐惧,老王妃浑身湿透,几乎站不住,是丫鬟半扶半抬着走了。 煊亲王府祠堂,庄严肃穆,古树苍天,清扫的一尘不染。 大堂内,安放着煊亲王府列祖列宗的排位,一般情况下,女眷是不许进正堂祭拜的,连老王妃也不例外,但这一次,王爷破例了。 他是煊亲王,但老王妃是长辈,他只能代替老王妃惩治老王妃,列祖列宗做见证。 进了正堂后,丫鬟们把手一松,老王妃扑通一声砸在地上,双膝着地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只觉得膝盖骨都砸碎了。 老王妃疼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疼的阵阵嚎叫。 外面,三老爷和四老爷进来,三老爷还坐在轮椅上,四老爷快步进来,将老王妃扶起来,瞪了王爷道,“大哥凯旋回京是好事,一回来就不许我们探望老王妃,现在又如此,未免太过分了!” 王爷看着四老爷,他冷笑一声,“这就叫过分了?我让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过分!” 王爷不笑的时候脸色冷肃,王府上下都见惯了,可那种冷肃带着隐忍的杀气就罕见了,方才丫鬟松手,就是瞥到王爷冷冽的眼神给吓的,砸到老王妃之后,生怕受罚,一溜烟退出了正堂。 四老爷也吓住了,他和三老爷是老王妃亲生,有些事多少知道一点儿,他们知道老王妃觊觎王位,他们也觊觎,可他们并没有撼动他煊亲王的位置啊,尤其王爷出征之后,老王妃重病在床,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形同残废,受尽痛楚,都自顾无暇了,还怎么夺他王位? 不止三老爷三太太、四老爷四太太来了,还有顾侧妃,甚至是刑部尚书都来了。 王爷派人相请,刑部尚书连忙出了宫,还以为是去书房见王爷,没想到被领着到了煊亲王府祖宗祠堂,这地方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啊,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啊。 刑部尚书没敢问出声,因为他看到崇祖侯被暗卫抬着进了王府,口吐鲜血,瞧上去只剩半条命了。 崇祖侯风头正盛,谁敢揍他啊,他这样子莫非是王爷打的? 打的好! 一路到了祠堂后,崇祖侯被丢在了地上,王爷看着他,道,“把你先前说的话,当着煊亲王府列祖列宗的面再说一遍!” 老王妃脸阴沉的能滴墨了,双眸狠辣如同剧毒之蛇对人吐着蛇信子。 先前已经招认一回了,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只是先前是说给王爷一人听,现在则说说给先王妃和老王爷,还有老王妃听的。 刑部尚书在场,这是要量刑处罚啊。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太小瞧了煊亲王了,他不在乎名声,他要把几十年前的丑闻公之于众! 崇祖侯拳头攒紧,别无选择,跪在地上,把三十年多年前的旧事道来。 只是才说到花灯会,老王妃就冷笑一声了,“三十多年前,崇祖侯才几岁大,他的话能信?” 王爷瞥了她一眼,“崇祖侯的话能不能信,本王自有判断,无需你来告诉我!” 老王妃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崇祖侯说着,刑部尚书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真的,如果不是王爷请他来的,他绝对不敢听半个字的。 老王爷苦苦找寻了二十多年,到死都放不下耳朵二老爷,居然是被老王妃害的,目的就是让胞姐先王妃悲痛欲绝一命呜呼好给她腾位置,这样心狠手辣的老妇人,死了该下十八层地狱啊。 还有崇祖侯府老侯爷,为了一份救命之恩,竟然把二老爷藏起来,让老王爷找的心急,最后一藏多年,还以二老爷为把柄要挟老王妃把顾侧妃嫁了进来。 顾侧妃进门之后,生下了楚桓元和楚慕元为了世子之位争斗了十几年…… 如果不是老王爷从赵老太傅手里把世子爷抢了回来,这世子之位当真就落到楚桓元手里,崇祖侯府算计成功了啊。 不过,也有可能笑到最后的是老王妃,当初崇祖侯府被杀被烧,至今都没找出真凶,十有八九就是老王妃了。 一个女人,为了权势地位竟然如此狠心,刑部尚书都怕了。 崇祖侯说完,老王妃咆哮道,“他在撒谎!他在污蔑我!” 苍老的面孔,歇斯底里的喊出污蔑二字,狰狞的可怕。 楚昂两眼一翻,“都到这份上了,还死不认罪,骨头还真硬,崇祖侯的话,你认定是在撒谎污蔑了,那二老爷呢,当年你差点闷死他,他的话呢,难道也是在污蔑你?!” 这时候,二老爷走进了祖宗祠堂。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是孤儿,即便王爷和楚慕元都认定他是煊亲王府血脉,他始终不敢承认,直到一路回京,丢失的记忆悉数找了回来。 当年他才三岁大,许多事不记得了,但大哥从花灯架子上摔下来,他惊慌失措的叫着,小厮抱着他随着人群走,他被死死的捂着鼻子无法呼吸…… 这一幕,他记得真切,印象深刻。 看到二老爷,老王妃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两分,虽然早就知道找到二老爷了,但是真看到,还是受惊不小。 她能指责崇祖侯污蔑她,她能指责二老爷吗? 崇祖侯坏事做尽,他的话不足以取信,二老爷做了什么叫人不信的事吗?他没有! 他是老王爷苦苦找寻的儿子,是王爷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和她几十年没见了,为什么一见面就指责她是杀人凶手? 刑部尚书还在场,他见惯了死到临头鸭子嘴硬的人,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你就是再喊冤,也是个死。 是的,人证物证确凿。 人证是崇祖侯和二老爷,物证是在谢家找到的暗器,当初刺杀王妃的暗器,一直留在刑部,如今在谢家找到,当初指使人刺杀王妃的就是老王妃! 老王妃颓败的坐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了无生机。 王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吩咐刑部尚书道,“带她回刑部,三老爷四老爷一并入狱!” 话音未落,老王妃看着他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们都不知情!” 王爷冷冷一笑,“知不知情,不是你说了算,带走!” 对待自己的亲姐,她都铁石心肠,他的亲弟弟流落在外三十多年,她以为他会对她亲生的两个儿子网开一面? 王爷发话了,而且老王妃的罪证死不足惜,刑部尚书赶紧让人把她扶走,并派人把三老爷四老爷一家都关进刑部大牢,等候彻查。 至于崇祖侯,虽然这一切是老侯爷做的,但他知情不报,这么多年,以此为把柄要挟老王妃,罪不容赦。 等人走了后,顾侧妃跪下来,跪走到王爷身边,求王爷饶了崇祖侯,当年她爹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并无恶意,而且是她爹救了二老爷,就当是功过相抵了。 顾侧妃哭的伤心,王爷一脚将她踹开,“你在王府待了快二十年了,我和老王爷有多心急找到二老爷,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怎么可能告诉你呢,人家还指望这把柄威胁老王妃帮她争世子之位呢,”楚昂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道。 顾侧妃哭求王爷,王爷没有理会她,让人把她拖回明月苑,至于怎么发落,等处置完老王妃她们再处置她不迟。 她毕竟和崇祖侯他们不同,她给王爷生儿育女了,杀了她是不可能的。 但隐瞒不报,让老王爷含恨而终,这一条罪名,王爷这辈子就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了。 这些都是煊亲王府的丑事,但王爷就不怕别人知道,老王妃蛇蝎心肠,老王爷被欺骗了一辈子,为了所谓的名声就隐瞒下来秘密处置不是他的性子,他要谁的命都要的坦坦荡荡! 他不但要老王妃入狱,她这一辈子享受的尊荣他要一并夺去! 第二天上朝,王爷上了道奏折,奏折是他代替老王爷写的,代替老王爷休妻。 这一道奏折,让满朝文武都哗然,面面相觑。 老实说,王爷这道奏折某种程度上都能定义为不孝了,老王爷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不应该质疑,何况是休妻这样的大事了。 从古至今,还从未听过有儿子代替亡父休妻的,哪怕是休妻都少之又少啊。 可王爷就是写了这道奏折,虽然他没少忤逆老王爷,但老王爷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最重,是他年少时最钦佩的人,有老王妃这样心狠手辣的枕边人,王爷觉得不休掉老王妃,那才是对老王爷的不敬。 但是王爷此举,着实震撼了朝中一些老顽固,“纵然老王妃再不堪,他也是老王爷明媒正娶的继室啊,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代父休妻的啊,王爷三思,皇上三思啊!” 皇上也被这道奏折震的不轻,其实他何尝不想代替先皇休掉太后,但是他不敢。 他最多加封生母,不过看到王爷此举之后,皇上有了别的想法。 太后死后,他不会把她和先皇合葬一墓了。 王爷瞥过诸位大臣,眸光冷肃,“这样的蛇蝎妇人,我绝不允许她死后进我煊亲王府宗祠,接受我楚家后辈祭拜!犯错当罚,她贵为老王妃又如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今日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道奏折本王是写给天下人看的,不需要你们同意!” “没有本王点头,她死后,谁敢将她葬进我煊亲王府祖陵?” 这话倒是真的,没有王爷同意,老王妃死后丢哪个角落谁能知道? 但王爷做事坦荡,无愧于心。 就算丢哪个山坑里头埋了,他也不允许她顶着老王爷继室的名头死。 满朝文武商议了一早上,从最初的一致不同意到一半同意一半否决,再到最后满朝文武都赞同王爷代父休妻。 皇上下旨摘去老王妃一切封号,从皇家玉蝶上除名。 本来是要直接将老王妃凌迟处死的,但是王爷没同意,就这样死了太便宜她了,她夺来的荣华富贵的日子享受的太久,就该享受多少痛苦的日子,关她进刑部最暗的死牢,永不见天日,直到咽气为止。 皇上同意了。 处置完老王妃,就轮到崇祖侯了,虽然在恒王谋逆一事上立了功,但皇上也赏过了,老侯爷自私狭隘,老王爷是死早了,否则气头上,指不定会鞭尸。 导致他们兄弟失散半辈子,这口气,王爷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而且崇祖侯有功,不代表他就无过了,他和恒王走的近,在恒王谋逆一事上推波助澜,只能说他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恒王大势已去,在最危险的情况下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而已,这样的人,应该用墙头草来形容。 皇上夺了崇祖侯的封号,查抄了崇祖侯府,除了祭田,一律充公。 至于崇祖侯,王爷废了他的武功,丢在刑部大牢里和老王妃作伴。 这两个是主谋,三老爷和四老爷是不是从犯,一时间找不到证据,但王爷也没打算轻饶了,皇上贬他们为庶民,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二老爷一案,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王爷没再朝堂上提顾侧妃,但皇上可没忘记她,如果不是老王妃和她,指不定王妃和王爷早就走到一起去了,不必等到现在。 留着她待在王府里,那就是给王妃添堵。 皇上摆了龙袍道,“顾侧妃是崇祖侯府老侯爷拿二老爷要挟老王妃才过的门,身为知情人之一,竟然还有脸争煊亲王世子之位,不重重处罚,没得让天下女子争相效仿,就罚她落发为尼,长伴青灯,好好反省吧!” 皇上直接发话的,没有哪个大臣敢反驳。 王爷也没有什么,他是不会再见顾侧妃了,就算不剃度出家,也不过是在明月苑禁足一辈子,为了她当众和皇上抬杠,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楚桓元,王爷让他带着赵嫣然去守祖陵了,三年之后,才许回府。 而楚沅柔,她不愿意去守祖陵,正好和顾侧妃作伴了。 处置完煊亲王府的家事,皇上想起了恒王,在刑部关了这么久,也该处置了,瞧瞧人家煊亲王的雷厉风行,人家恒王逼宫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居然还没将他赐死,他到底还是太善良了。 要是满朝文武知道皇上内心旁白,估计会呕血三升,恒王是没有直接处死,但是他被关在刑部死牢,每天三鞭子,死不了,但是生不如死啊。 都不用处死了,估计挨不了一两个月,恒王就直接咽气了。 正如王爷所说,直接杀了太便宜她了,还是丢在刑部,慢慢折磨至死吧。 恒王谋逆,注定是个死,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宴贵妃和常山王妃。 常山王府大少爷是东齐戚王亲生儿子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更没有人往外传,都顾及常山王的颜面,绝口不提。 但就这样由着常山王妃活着,那不可能。 王爷想提一声,结果常山王妃暴毙的消息就传进宫了。 她死的突然,满朝文武都在惋惜,那般风华绝代的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实在是可惜。 曾几何时,就不见常山王妃出府了,备受皇上宠爱的宴贵妃突然就失宠了,一贬再贬,半年过去,已经从风光无限,和皇后比肩的宴贵妃贬成了宴贵人了。 常山王妃一死,宴贵妃就再没有了翻身的机会了。 当初支持宴贵妃和二皇子夺嫡的那些大臣个个垂头叹气,虽然这几个月都在可劲的巴结皇后一党,但收效甚微,将来前途黯淡啊。 谁能知道,他们在议政殿商议事的时候,后宫里,几个宫女在欺负宴贵妃…… 皇上不再管她,常山王府大少爷不是东齐戚王的儿子的事,王爷没有隐瞒皇上。 东齐戚王当年怎么对待皇上的,害的王爷和王妃相见不相识,皇上还能继续宠爱宴贵妃?恨都来不及! 半年后,宴贵妃病逝。 她所出二皇子在她死后,就被皇上封为郡王,派去封地了。 一般皇上的儿子都会封为亲王,只有极不喜欢的才会被封为郡王,皇上怕啊,天知道二皇子是不是他儿子,万一和常山王似的戴了绿帽子,岂不就成了绿巨人了? 但当初宴贵妃进宫,那落红他还记得,但常山王呢,他不可能这么蠢,肯定是被蒙蔽了,万一他也是呢。 皇上不敢深究,就把二皇子打发去封地了。 可怜二皇子,曾经太子之位的炙热人选,众星捧月,竟然随着外祖家失势和宴贵妃失宠,最后竟然只被封为一小小郡王,当真是叫人唏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从议政殿出来,王爷去了刑部死牢,那里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守卫严密,单说铁门,就有四道,插翅难飞。 老王妃和恒王,还有崇祖侯就被关在里面。 死牢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叫人片刻也待不下去。 老王妃被关在里面,精神奔溃,恨不得撞墙而亡,看到王爷走过来,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哭道,“灏儿,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当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不该害二老爷,但是他没死啊,是老崇祖侯,是他不让你们兄弟团聚,你娘她病重了,就算没有二老爷丢失一事,她也活不久的,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亲生,我从未想过害你啊……。” 都被关进死牢了,还想着出去,连那些狱卒都觉得她天真了。 隔着一道铁门,王爷望着她,眼神陌生的可怕,“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咽气的那一天,就是我让三老爷、四老爷尝尝背井离乡受人欺凌滋味的时候,好好活着吧,你活着,就是在庇佑他们。” 说完,王爷转身离开。 他说过,他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他要她尝尝什么叫想死不能死的滋味儿。 老王妃跪了下来,几乎崩溃的吼道,“灏儿!他们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这么对待他们,你不能……你不能!” 哀嚎声在死牢内回荡。 可惜,王爷没有回头。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亲弟弟! 王爷代父休妻之事,皇上下旨昭告天下,引得无数人争相议论,对那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却格外倒霉,但骁勇善战用箭如神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煊亲王府二老爷更是好奇和钦佩。 但大家更羡慕的还是在二老爷流落在外的时候,嫁给他的煊亲王府二太太,她前十八辈子肯定是烧了高香,救了哪位落难菩萨,才觅得如此良婿。 之前安承侯是皇上对二老爷的追封,如今他携战功归来,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正式封他为安承侯,是军功封侯,名副其实。 楚昂这个暂代安承侯,脱去爵位,无爵一身轻,又成了街头一霸了。 “十三少爷,我们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叫十三少爷,你不应该是二少爷吗?” “十三好听……。” “外面都盛传东齐戚王世子是杀的,真的是你杀的吗?”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反正他已经死了。” “你真的能引雷电劈人吗?” “……你们这么好奇,我就大发善心,让你们尝尝被雷劈的滋味吧,来来来,都凑近一点儿。” 众人瞬间做鸟兽散。 酒楼掌柜的颤巍巍上前,“十三少爷,你悠着点儿,这酒楼不禁劈啊。” 楚昂啃着鸡腿,道,“这饭钱……。” “十三少爷来我酒楼吃饭,是我们酒楼的荣幸,这顿饭,我们酒楼请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搞得我像是吃霸王餐似的,再来一只烤乳猪。” 酒楼掌柜,“……。” 欢欢喜喜,京都又恢复以前的热闹了。 转眼,小郡主就满月了。 之前,皇上就说要重新赐封号,小郡主满月这一天,皇上亲自来王府参加小郡主的满月礼,并改封号倾城郡主。 皇上赐的封号,是莫大殊荣了,尤其还改封号,只能越改越好啊。 众人无不夸赞这封号比之前的更好。 皇上把小郡主抱在怀里,笑道,“新封号,小郡主喜不喜欢?” 小郡主没说话。 嗯。 她也不是一点表示没有。 一高兴就在皇上龙袍上撒了泡尿。 皇上,“……。” 诸大臣,“……。” 真的,差点憋出内伤来啊。 小郡主,好样的! 王爷高兴,“不愧是我煊亲王的女儿!” 楚昂在一旁瞄着他爹,爹啊,你可不能给煊亲王府丢脸,去皇上身上拉泡屎,找回你煊亲王府长子嫡孙的存在感,儿子挺你! 皇上狠狠的瞪了王爷一眼,把小郡主抱给王妃道,“好好教小郡主,别被她父王给带歪了。” 王妃哭笑不得。 王爷将她拥在怀里,王妃很不适应要挣脱开,王爷紧紧的桎梏着,在她耳畔道,“给本王点面子,否则别怪本王当众亲你。” 有这么不要脸的王爷,王妃败下阵来。 王爷不要脸,她还要见人呢。 皇上离的近,王爷的话,别人听不见,他还是听得清楚的,斜眼望过来,倒也没有责怪,只是不适应。 见惯了冷眼冷肃,说一不二的煊亲王,这么不要脸的王爷,皇上也不常见啊。 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吧,以前慕儿也这样不要脸的,他一直好奇他随了谁…… 不过也好,晋宁性子冷淡惯了,就只有这样没脸没皮像狗皮膏药甩不掉的性子才能磨的她恢复以前的脾气。 相信过不多久,她就能恢复以前的笑容了。 嗯,王爷收服媳妇,全靠不要脸了。 不和他说话? ——别怪我亲你。 不和我同桌吃饭? ——行啊,亲一个。 不愿和我出门? ——府里办宴会,当众亲一个。 但凡有什么说不通的,一个亲亲解决不了,那就两个。 如此不要脸攻克办法,效果显著,小郡主满百日,王爷王妃已经是妇唱夫随了。 王府里,每天都热热闹闹,欢声笑语,走到哪里都有秀恩爱的。 楚昂表示不服。 这是在虐单身狗!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被轮番虐狗之后,他愤而起身,一出门,就……被雷劈了。 “小爷我也要娶媳妇!” 不见人影,只闻其声。 楚慕元拥着沈玥笑道,“估计这一次,不会这么快回来了。” 沈玥也知道楚昂不会这么快回来,他嫌弃他爹长的太慢,想他能早点开口说话呢。 估计再回来,行儿能开口叫人了。 “不知道他要娶什么样的媳妇?”沈玥看着远山蓝天问道。 “……十有八九是和他抬扛的。”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