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合租》 第一章 t1机场,乘客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简童穿着满是褶皱的长衬衫,头发随意盘成一个髻,脖子上挂着型枕,睡眼稀松地站在行李提取处等行李。国外穷游这一周她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吃上,身材圆润了些许,整体造型看上去像一个欧巴桑。 简童没有心情打扮,没有兴趣购物,从美少女成功退变成一个欧巴桑,归根结底原因只有一个:她被分手了。 唯有吃,才能治愈她心里的痛。 宋亦年是简童从大学便交往的男友,两人都学医,唯一的区别是宋亦年是人医,简童是兽医。 简童从来不觉得兽医比医生低一等,人和动物都是生命,生命向来同等。可宋亦年的父母并不那么想,宋亦年的妈妈说,我们家是医生世家,不会让儿子找个兽医当女朋友,就这样她跟宋亦年的恋情无疾而终,俗话讲‘吹了’。 宋亦年没再接过她的电话,没再见过她的面,于是乎她哭了一天一夜,寻死觅活之后看破红尘,决定忘了那个穿着白大褂骑着白马的混蛋,用自己所有的积蓄来一场异国旅行,最后洒脱地尘归尘,土归土,挥手告别二百五。 不过她的异国旅行并不顺利圆满,因为她长得不是见识,只有肥肉,碰见的没有艳遇,只有小偷,幸好这世上有种叫警察的生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包,否则她只能在异国流落街头,沿街乞讨,连国都回不了。 简童打着哈欠拉着行李往外走,却看到大厅里的人们围成一团,即使是准备离开的人也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往那看,女人好奇心永远无限大,她拉着笨重的行李,一路小跑赶去凑热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哭哭啼啼的女声从中传来,“撞了人你怎么能不负责,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简童点起脚尖却什么都看不到,她着急地往里蹭了蹭,嘴里说着“让一让,让一让啊。” 她在人群的缝隙中伸出一个脑袋,只见好事者围成的圆形中央一个女人半躺在地上,脸上梨花带雨,一只手紧紧抱着一个男人的大腿,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那男人穿着没有半点褶皱的白衬衫,平整的休闲裤被抓得有些可怜,一手拎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拉着皮箱,满脸漠然,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简童看向他的脸,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一双黝黑的眼睛始终没往脚边看一眼。 那女人越哭越可怜,看客们并没有打算站出来说话,简童心中蹭得冒起一股火,小声嘟囔道:“衣冠禽兽。” 她平生最恨的便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男人,尤其是不负责的男人,是渣男中的极品。 那男人转过头,似乎听到了,他看向简童,眼神淡漠,他用疏淡的眼神打量了简童几眼,一声不吭地又转过头去,他依旧挺直着脊背,没有半丝羞愧。 ‘肇事者’一动不动任凭脚边的女人哭闹,周围人议论,他都像棵松柏,无动于衷,不解释也不挣脱,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倒地的女人突然爬过来拉住简童的裤脚,哭叫着:“姑娘,一看你就是明事理的,帮帮我啊。” 简童有些尴尬,却不好回绝,只好蹲下身子道:“我送你去医院吧,别指望那不知廉耻的渣男了。” 那女子有些不情愿,却也由简童扶着起身,就在这时安保人员走进人群,将那女人架了起来,开始疏散人群,“都别看了别看了,碰瓷儿的。” 有人对女人指指点点,有人偷偷议论那男人,而大多数人是没了好戏看一脸讪讪。 碰瓷儿的女人嘴里喊着冤枉,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刚才为自己说话的简童,简童别过头,眼神有些闪躲。 但依旧对冰山男没有任何好感,即使对方是碰瓷儿的他也不该像刚才表现的那般,漠不关心,像座冰山,不懂得怜香惜玉,连拉一把都不肯拉,行为还是让简童觉得他是个渣男。 安保人员对男人真诚地道歉,“给你造成困扰我们觉得很抱歉。” 那男人则回了句,“我也觉得你们应该抱歉。” 简童撇了撇嘴,有什么能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得,她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谁知那男人走到简童面前突然站定。 他有一双冷淡却好看的眼,长而卷的睫毛忽扇忽扇,认真的表情让简童有些失神,他问道:“你知道我奶奶为什么能活到100岁么?” 简童有些疑惑,心想你奶奶就是千年老妖也跟我无关,于是没有好气地回道:“不知道。” 男人的嘴角翘了翘,“因为她不爱多管闲事。” 回到家,简童一头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厚实的被褥和熟悉的味道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可一闭眼就能看见渣男那张脸,让她对现在生活又多了几分反感,她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诸事不顺啊。” 舟车劳顿并没有打击简童精神气,她把家里跟宋亦年有关的东西都装进了大箱子里封好,累得满头大汗,她踢了一脚箱子,拿着毛巾去洗澡。 简童站在花洒下正舒坦着却听见外面传来溜门撬锁的声音,她关了花洒,贴在浴室的墙上仔细听着,门嘭得一声被推开,吓得简童赶紧锁上浴室的门,急忙穿了衣裳。 她有些惊慌,心想着:这年头,都敢抢劫都敢光明正大,登门入室了?她伸手拿过浴室的拖把,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个缝隙。 客厅里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彪形大汉正在搬东西,简童不顾湿漉漉的形象,从浴室破门而出,举着拖把,喊道:“入室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她还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告诉你们,我报警了!” 几个彪形大汉明显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互相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其中一个开口道:“这位小姐,我们要是入室抢劫,你这会儿也没命打电话了,您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吧。” 简童一脸警惕,低头看了一眼,把胸前最上面一颗扣子系好,举这拖把对着那几个人,问道:“说,你们是来干嘛的?” 一个人指了指衣服上的标志,“我们是房屋中介的,您的房子到期了,公司通知我们把您的东西搬出去。” “到期?怎么可能,租金我交到了年底!” 一个看起来长相刁钻的女人走进屋来,推了推自己的金丝框眼镜,翻了翻手中的本子,道:“我们这里显示,您并没有交房租,而且已经拖欠半个月了,没有催讨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我明明交给之前的房主了,他说他的房子年底到期,继续住只需要跟中介续签合同即可,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简童只觉得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毕竟她的钱全花在了旅游上,哪有多余的来支付房租,工资起码也要下个月中才能发。 “我建议您还是报警吧,看情况,是之前的房主卷了你的租金跑了。我们也在一周前联系过您,一直联系不上,只好今日上门来收房,你今天是不搬也得搬。” “别,别,您再容我几天,我这就去警察局报警,然后想办法补齐租金。”简童着急地说话有些结巴,手里的拖把也跟着情绪一起激动,吓得对方退后了两步。 “房子我们已经租出去了,明天新的租客就要搬进来了,所以今天必须搬,而且您欠了我们的房租,屋子里的家具就当作抵押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那女人微扬着下巴,眼神略带威胁,眼角还闪着精明的光。 就这样简童被狼狈的赶出家门。 第二章 当她抱着行李箱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出现在朋友家时,朋友也只好勉为其难收留她。 “报警了么?”林佳佳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边吃薯片边问道。 “报了,警察说会调查,有消息再联系我。”简童耷拉着脑袋,深感最近时运不济。 她就差抱着警察叔叔的大腿痛哭流涕,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给了伟大的人民公仆,只盼他们能早日结案,给她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 “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再租一间?” “我一穷二白,拿什么租房,男朋友没了,家也没了,更没脸给我爸妈打电话了。”简童哭丧着脸,拿起水果刀狠狠的往苹果里插,“都是宋亦年这个混蛋!不跟他分手,我会把钱全花光嘛?!” 林佳佳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过水果刀,她生怕简童一失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误伤了善良的人民群众,女人不可怕,怨妇才可怕,失恋的怨妇最可怕。她不心疼宋亦年,她心疼她的水果。 “你家胖子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简童手上依旧保持着杀苹果的动作。 “下周,要不咱俩睡床胖子睡地下。”林佳佳搂着简童的脖子,神情暧昧道。 “算了,第一我满足不了你,第二我不能破坏别人的和谐性生活。”简童满脸写着两个字:正义。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公无私,一身正气了?”林佳佳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掰过简童的脸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只会上树的母猪,“出趟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呢。” 简童打开林佳佳的手,鄙视道:“我这叫攒人品,再者说了,咱俩什么关系啊,那可是狼狈为奸,最好的友谊,耽误谁不能耽误你啊。” 林佳佳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是,最好的友谊,你智障多年,我不离不弃嘛!” 简童刚想跟着点头,却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抓起抱枕,大叫道:“林佳佳,我们的友谊就此结束了,麻烦从你家给我滚出去!” 在爆发了第次友谊破裂危机后,简童还是睡在了林佳佳身边,只是她睁着眼看了天花板一夜,反思自己为何最近的生活如此悲催,最后总结为四个字:天妒红颜。 想了整整一晚,简童越想心里就越是过不去,老住在别人家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拉着行李箱回到了自己家。 她站在门外酝酿了半天情绪,想着该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动新租客,能让她借住几个月,待滴好眼药水后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随着嘎吱一声,门开了,简童刚想开口哭诉,却看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她张了张嘴,也不顾苦涩的眼药水流了一嘴,惊讶道:“渣男?!” 站在门口的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极为冷淡,“哦,三八。” 人生是部狗血剧,因为有缘才相聚。 简童以为,这种相遇出现的可能性本该和火星移民一样罕见,结果它却和隔壁王奶奶家丢了鸡蛋一样平常。 如果有必要相遇就终究会遇到,遇不到就说明没有必要相遇,该发生生的事情总会发生的,地球人把这种事情叫做命运,而简童想振臂高呼:这该死的悲惨的命运。 可戏还是要演下去。 简童抹了抹脸上的眼药水,可怜兮兮指着屋里问了句:“我能进去说么?” 对方迅速关门,简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伸进了门缝,只听‘啊’的一声惨叫。 一道不咸不淡地声音传来,“门我没关。”他说完就径直走回屋里,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简童也跟着走了进去,四周看了看,家居基本没变,原来空空的书柜里摆满了书和奖杯,其中一个奖杯上写着se。 “你有五分钟说你想说的,我约了人吃饭。”那人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长腿一曲,双手抱肩。 简童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如相亲一样,故作娇羞地看了对方一眼,“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夏,叫夏黎,还有四分钟,我劝你有话直说。” “夏先生,我是这房子之前的租客,但是我被之前的二房东骗了,没良心的卷了我的钱跑了,结果中介就把房子租给了你,撵走了我,我一姑娘家,身上也没钱再去租房,骗子也没找到,家具也让中介扣这儿了,我” 简童一气呵成,保持着风一样的语速,却被夏黎无情打断,“还有三分钟,说重点。” “我能不能先借住在这儿?抓到骗子,找了房子马上走!你就把我当个男人。”她拍了拍胸前几乎没有的‘大物’。 “不行,虽然你体貌特征是男,但生理上还是女。” “我就住那个储藏室就行,你就当养个猫啊,狗啊。” “不行,我动物皮毛过敏。” 简童咬了咬嘴唇,心里骂了夏黎无数遍‘渣男’,嘴上却依旧可怜兮兮,撒娇地问道:“真的不行么?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她拉着袖头的手被袖头的主人一把打开,袖头的主人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挑了挑眉。 “时间到了。”夏黎一手拉着简童,一手提着简童的箱子,将双手里的东西一起扔到门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简童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出门外,冰冷而沉默的门似乎关上了她的全世界。 她眼睛不免有些酸胀,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好像这些日子的委屈,难过,心酸全跟着眼泪喷涌而出。 她突然觉得世界‘蹭’得一下变得面目可憎,没有一个支点,只听‘轰’的一声,塌了,只剩简童一个人在缝隙中苟延残喘。 不一会儿,门开了,见夏黎从里面走出来,简童别过头去,抹了抹眼泪,谁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安慰都没有一句,就上了电梯。 简童冲着门,使劲儿踢了好几脚,大声喊了几句,“渣男”,又默默地坐回原地。 她抬起头看了眼走廊的灯,一闪一闪,连灯都笑她无家可回。 夏黎回家时已是夜深,回国见老朋友的他喝了点酒,脸色微醺,他从电梯走出来,刚想开门却看到墙角的人。 她坐在行李箱上靠在角落,呼呼大睡,原本小巧可爱的脸脏兮兮的像个花猫。 夏黎皱了皱眉头,转身将钥匙钥匙孔,谁知插、了一半却插、不、进、去,他眉头越皱越紧,弯腰看向钥匙孔,里面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他转身看向沉迷于梦乡的简童,嘴里嘟囔了一句,“dmt!” 夏黎走向简童,用脚踢了踢她的鞋,谁知她睡得跟死猪一样都叫不醒,最后他用力的踩了简童一脚。 疼痛感从脚部神经迅速地传递到脑补的皮层,做出激烈的反应。 简童蹭地从行李箱上站起,大喊道:“宋亦年,你个王八蛋。” 她迷迷糊糊看向夏黎,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睛。 “在我没报警之前把门打开,我不喜欢事情变得太麻烦。” 简童从睡梦中清醒,撇了撇嘴,“你愿意接受我今天的提议么?这个时间可没有开锁匠。”她挑了挑眉毛,心想着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能做的只有赌,就连紧急应对措施简童都想好了,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那我只有报警了。”夏黎从口袋掏出手机,刚要拨出号码,却被简童无耻的声音打断。 “见了警察我就说,我跟你发生了gt,然后你不准备负责任,你看警察管不管。” 夏黎眯着眼,重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朵奇葩。 简童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胸前被插入了无数把冷箭,她挺直了背,微扬起下巴,目光坚定的看着夏黎,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接受,开门。” 简童脸上霎时绽放出微笑,“拉钩,不能反悔。” 夏黎看了一眼她脏兮兮的手,移开目光,转过身去,疏淡道:“开吧,我说话算话。” 只见简童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带钩子的铁丝,塞进锁眼,轻轻一勾,纸便从里面掏出来了。 夏黎把钥匙锁眼,咔嚓一声门就开了,“把你的人和你的行李带到储藏室去,没事不要出来,我喜欢安静。” 简童感激涕零,拉着行李赶紧跟着进屋,深深的鞠了个大弓,“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不用感谢,以后卫生你打扫,饭你做,碗你刷,总之不是白住。”夏黎话音刚落,只听嘭得一声,主卧的门被关上,不留一丝缝隙。 简童冲主卧吐了吐舌头,进了储藏室,储藏室焕然一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小窗都擦得锃亮不时地反光,还有她原来用过的被子,床垫都被整齐地放在地上。 铺好床,简童好像又闻到了家的味道,她满足地躺在上面,忽然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再次对世界充满了乐观,闭上眼睛,抱住肩膀,对着自己说了句:“晚安。” 这个世上只有自己能给自己安全感。 第三章 次日清晨,阳光斜射进窗,鸟儿站在窗口歌唱,闹铃停不住地在响,被子下伸出一只白皙略带肉感的手臂,将吵闹的声源打翻在地,而闹钟还在可怜的呜咽着,不弃使命。 不一会儿两只胳膊从被子里伸出,一颗脑袋也慢慢从被窝里钻出,简童看了一眼手机,腾地一下坐起,睡意彻底消失,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拿着洗漱用品匆忙地跑了出去。 用时二十分钟,镜子前的简童终于有了人样儿,光洁白皙的娃娃脸,一双像是荡着清泉的笑眼,精致的鼻子下一张小巧的嘴,当年除了死缠烂打,这张清秀讨喜的脸也是追上宋男神的成功要素之一。 收拾好的她走出卫生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露天阳台上找到了夏黎的身影。 只见,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在阳台上打太极。 简童走到阳台上,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你在做什么?” “晨练。” “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简童真的难以想象,一张年轻的外表下要有一颗怎样衰老的心,才能在早起打太极。 “你起来晚了,屋子没打扫,早饭也没做。”夏黎做完收势后,径直走向屋里,目不斜视,好像跟自己说话的是空气。 简童本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是来真的,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夏黎身后,谄媚道:“我以为你在说笑。” 夏黎从桌上拿起一份合同递给简童,声音清冷而澄澈,像是水滴持续坠落,“签了这份合同,上面有你要做的和注意事项,有效期直到你搬出去为止,还有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和护照交给我,我怕你偷了东西跑了。” 夏黎一口气说完,走进厨房开始吃早餐,简童则低着头翻开合同,没读过一条,她的心上就多了几分沉重,因为她有了一个特别神圣的第二职业——家政阿姨。 此刻,她多想捶胸顿足、仰天长啸:我冤啊! 不过一切都是无用功,与她合租的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得更加阴险,狡诈,卑鄙,毒辣,她低声嘟囔着一句:“渣男。” 厨房里有个低沉的声音回道:“哦,三八。” 原来这个男人不仅阴险,狡诈,卑鄙,毒辣,他的听力也好到无以复加。 没有早饭吃,简童还要刷碗,刷完碗还得赶去医院上班。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有名的宠物医院,之所以选择动物医学作为自己以后的工作完全是因为学渣没有选择专业的权利,如今看来,她的选择没有半分错误,动物的确比人可爱的多。 林佳佳瞧见简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上前撞了撞她的肩膀,她挑了挑刚纹的眉毛,一脸八卦,“昨儿睡得哪儿啊?” “我家。”简童耷拉个脑袋,换上白大褂。 “房子不是租出去了么?二房东抓到了?” 简童晃了晃脑袋,她一动好像全世界都在跟着她一起摇摆,“说来话长,我签了卖身契了。” 林佳佳一脸惊讶,嘴张成一个‘o’型,“简童,你都落魄到出去卖了?”说完捂住嘴巴,贼头贼脑的往四周瞧,生怕有人听到。 简童白了她的资深闺蜜一眼,语气甚是无奈地说:“我当家政阿姨了。” 用八个字准确地形容简童现在的处境便是:‘生得荒唐,死了窝囊’。 想起她最近的经历,失恋,丢钱,无家可归,简童觉得自己不如收拾收拾早日升天,免得在人间受苦受难。 她心底在真切地呼唤:观世音菩萨,渡了我吧。 林佳佳鄙视地上下看了简童好几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嘴角一翘,表情略带嘲讽,“就你?家政阿姨?那倒不如买只小狗在家擦地。”说完就扭着水蛇腰走了。 “他动物皮毛过敏。”简童化身咆哮女郎,对着林佳佳的背影狂叫。 交友不慎,让林佳佳这样的毒舌拆台女做自己的闺蜜真是人生一大败笔。 林佳佳这人是外冷心热,尤其是对简童,平日里嘴损的像是敌人,关键时刻必是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的战友,如果有一天她身上只有一块钱,她也会掰一半儿给简童花。 于是,为了安抚简童失恋的心,林佳佳决定带简童跟优质男一起吃饭。 原本是她们家胖子要请老同学吃饭,林佳佳一听对方是海龟优质男,就说什么都要带上简童,还说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简童刚失恋,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有助于治愈她心口上的伤,激发她好好生活下去的。 林佳佳临下班前给简童化了个淡妆,遮住她浓重的黑眼圈和零星的痘痘,又给她刷了睫毛,涂了唇膏,林佳佳打量了简童许久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捏着简童不容易被发现下巴道:“来,给爷笑一个。” 简童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大爷,满意么?” “别人卖笑要钱,你卖笑要命。” 林佳佳在去的路上多次嘱咐简童一定记得行不摆裙,笑不露齿,她的样子像是准备兜售一件商品,在古代这种职业叫老鸨子,在现代叫人贩子,而简童此刻觉得自己像个叫花子。 到了酒店,林佳佳拉着简童,步履优雅、抬头挺胸地往里走,林佳佳的头上像是安装了g定位系统,准确无误地在偌大的餐厅里找到了她们家胖子,然后优雅的走过去,露出标准的八颗齿微笑,冲胖子身边的男人打招呼,“你好,我是孟佳男的未婚妻林佳佳。” 胖子绝对对得起他自己的名字,绝种的好男人,想当年他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迷得林佳佳连吴彦祖都不看了,无奈岁月是把猪饲料,愣是把他摧残成了玉树临风的胖子。 那人露出亲切中略带疏离的微笑,礼貌地站起身,很绅士地握了握林佳佳的指尖,“你好,我是佳男同学夏黎。” 站在林佳佳身后的简童全身一僵,身体微微从林佳佳的身后向前探了探,果真是那张让她愤怒的脸。 她多希望今天见得是张黎,李黎,王黎,就算是鸭梨她也不介意。 林佳佳拉着简童的手往前一送,“这是我闺蜜,带她来你不介意吧?” 夏黎眼神一顿,又恢复如常的疏离淡漠,“哦,不介意,你好,简童。” 他没有伸出手,嘴角敷衍地翘了翘,简童则眯着眼,笑得像是打多了玻尿酸,“你好,夏黎。” 这次轮到另外两个人吃惊了,胖子笑道:“原来认识,这下好了,大家都坐,坐,别客气。” 林佳佳落座后,在桌下踢了简童一脚,眼神好像是再说:认识新的帅哥,竟然瞒着我。 简童白了林佳佳一眼,自顾自地喝起花茶,倒是胖子看着未婚妻跟闺蜜挤眉弄眼微微有些尴尬,于是他把气氛弄得更尴尬了。 “简童跟夏黎怎么认识的?” “她堵了我家的锁眼。” “他住进了我的卧室。” “你们什么关系?”林佳佳和孟佳男两人大惊失色,赶紧问道。 “型合租。”简童和夏黎异口同声,两人对彼此的关系都有一个精准的定位。 这次轮到胖子跟林佳佳傻眼了,桌上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桌下你踢我一脚,我踹你一下,这是他们俩原本说好的,如果尴尬了我踹你你就说话,此刻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佳佳狠狠地在胖子脚背上踩了一下,胖子强忍着痛意笑着道:“简童,你可捡到宝了,夏黎是我们班的学霸,上学的时候我们t大由他带领战胜过斯坦福、伯克利,拿过土木工程大学生竞赛冠军,毕业我们自以为找到了好工作的时候,人家保研去了q大建筑专业,还去了国外交流了一年,这也是刚回国。” 林佳佳开始迅速扫描自己闺蜜简童的优点,脸还算美,但胸太平,腰不细,腿不够长,智商平均水平线上下,情商不够用,最后留在林佳佳脑海里的只有“她能给狗治病”、“她能做猫的主治医师”、“她能给猴子动手术”。 此时此刻林佳佳忽然觉得自己的闺蜜弱爆了,她那张小巧而精致的脸上写满三个字‘我输了’,胖子一向被林佳佳压制的够呛,如今奴隶翻身把歌唱,嘴角也不禁跟着那颗好胜的少男心而荡漾。 那位弱爆了的闺蜜情绪丝毫没被影响,依旧埋头苦吃,对于一个在发工资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桌上的山珍海味是多么具有吸引力。 简童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点头,“这牛排不错,你们吃啊。” 如果简童愿意分出一点精力去注意林佳佳的表情,她一定以为自己手刃了林佳佳的双亲。 夏黎动作依旧斯文优雅,脸上的冷淡的表情仍然纹丝不动,附和道:“是不错。” 最后这顿尴尬又无聊的饭局在夏黎和胖子的专业讨论中结束。 从酒店出来夜色已至,夜空中繁星点点,城市里灯火通明,可人却显得格外渺小孤独。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带着各自的烦恼和不安奔向下一个终点。 酒店前,林佳佳挎着孟佳男的手臂,笑着跟夏黎告别,然后用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目狠狠地剜了简童一下,好像在说‘明天上班你死定了’。 简童自动忽略林佳佳的眼风,笑着感谢孟佳男如此慷慨的解决了自己的晚饭,夏黎也礼貌地回应林佳佳的再见。 待林佳佳和孟佳男离开,简童用手臂撞了撞夏黎,“想不到你还是个学霸。” 夏黎并没有理会她那套,而是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不咸不淡道:“明早记得早点做早餐。” 简童翻了个白眼,用夸张的表情模仿夏黎刚才的样子。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哦,对了,我不吃垃圾食品。”说完,他伸出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冲马路上的计程车挥了挥。 计程车门关上后简童匆忙地敲着车窗,车窗缓缓摇下,“你不带我回去?” “我没答应带你回去。” 车窗摇上,计程车突然起步,只留下简童一个人对着汽车尾气大喊:“我只带了交通卡!” 第四章 回到家已是十一点,简童看向灯光朦胧的主卧,嘴里嘟囔着句:“渣男”,蹬蹬蹬地回了房间,狠狠得关上了房门,生怕主卧的人听不见。 洗漱过后,简童已身心疲惫的躺在床上,关灯前哭丧着脸,对着天花板说了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阳光明媚,风轻云净,暖暖的太阳照得人心头亮堂堂的,而简童心上却不是碧空如洗,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她很想出一道考试题,求自己心理阴影的面积。 夏黎依旧在阳台做着不变的太极,嘴唇好看的弧线、高挺的鼻、白色的运动服、清晨淡淡光晕下他原本清冷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有那么一瞬间,简童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可锅中的沸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把西兰花一股脑地扔进发出声响的沸水里,嘴里恶狠狠地说道:“烫死你!” 不一会儿夏黎走进厨房,靠在墙边,纤长的手指握着晶莹的玻璃杯,看着简童忙碌的背影,他忽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乌龟会在跟兔子赛跑的过程中笑出神经病来么?” 简童摇了摇头,往碗里剜了一大勺沙拉,胡乱搅拌起来,“不知道。” “因为看到了你的办事效率。” 好一会儿,简童才反应过来,夏黎在讽刺自己比乌龟还慢,想还嘴时他人已经不在了。 简童像个小厨娘一样把煎好的荷包蛋,倒好的牛奶,和两碗蔬菜沙拉摆在夏黎面前,她拿身上系着的围裙擦了擦手,刚要准备动手,却被清冷的声音打断:“去洗手。” 她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嘟囔了句:“假干净。”然后满心欢喜地将荷包蛋塞在嘴里,在她一脸满足的时候,看到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头。 “我做得怎么样?”简童试探性问道,生怕面前的老板随时把自己赶出家门。 “荷包蛋糊了,牛奶凉了,”夏黎顿了一下,吃了一口蔬菜沙拉然后放下叉子,“这个凑活。” 简童强忍着自己非要挺身而出的中指,收回心里叫嚣着的“oop!”默默地把夏黎面前的蔬菜沙拉拿到自己面前,“下次我会努力的。” 她刚想把夏黎那份蔬菜沙拉往嘴里塞,只见面前的蔬菜沙拉又被干净修长的手拉了回去,对面低沉的声音道:“我没说不吃。” 简童怔了一下,这不像是冰山能说出的话。 “吃饭看饭,别看我。”夏黎继续说道。 “看你长得好看。”简童突然心情大好,调侃道。 谁知对方竟也放了大招,“我知道。” 简童看着夏黎一脸认真地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呆萌的自恋她还是头一次见。 经过了早晨的百般挑剔后,简童并没有显得多么清闲,到了医院她还要躲避林佳佳的十万个为什么。 她探头探脑地进了医院,低声问向前台的大胸妹,“林佳佳来了么?” 大胸妹眨巴眨巴她那双小鹿般地眼睛,娇嗲道:“佳佳姐早就来了,还说让我看到你通知她,这会儿估计在给早上送来的贵宾看病。” 简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说我来了嗷。”说完一溜烟的跑进了更衣室。 前台的大胸妹吐了吐舌头拿起了电话,“佳佳姐,简童姐刚进了更衣室。” “好。” “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哦!” 简童忘了,前台的大胸妹最近得了一种病,叫思春病,而林佳佳刚好会对症下药。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简童感到对方来势汹汹,一股冷气已在四周弥漫,她转过身体,故作委屈状,“佳佳,看在咱们多年感情的份儿上,饶我不死吧。” 林佳佳带着七分笑意走向简童,亲切地挎住她的手臂,拉她坐在长椅上,语气温柔地威胁道:“给老娘讲明白了,就饶你不死。”说完她从白大褂里掏出一袋薯片,俨然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 简童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给林佳佳讲了一遍,林佳佳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说道:“简童你这是什么命啊,前脚刚送走了宋亦年,这会儿老天又给你送一多金男,我跟你说啊,这同一屋檐下,最容易睡出感情了。” “我再强调一遍,此合租非彼合租,而且我以后都不要恋爱了。”从上一段失败的恋情中,简童总结了一条:爱情这东西,既伤身也伤心。 “白给的都不要,你是糊涂了吧,莫非你还想着宋亦年那个混蛋。” 简童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她很想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但宋亦年三个字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我没有有名的爸,也没有会来事儿的妈,没有本地户口,也没有海归背景,人家帅气又多金凭什么要我啊。” “凭什么不要啊!”林佳佳突然激动起来,就像是母鸡护住小鸡一般,“我养的白菜,再不好也轮不到一头猪不要啊,他说不拱就不拱啊。” 简童捂住额头,突然患上了脑血栓,她从林佳佳手里拿过薯片,大口大口地吃下去,安抚自己刚才被新奇比喻惊吓到的心。 林佳佳把薯片抢了回来,扔到一边儿,“吃什么吃啊,你看你都胖什么样儿了。” 说简童胖,简童就不高兴了,是比以前胖了,但自己仍是标准体重中的翘楚,“嗳,林佳佳,胖怎么了,喝你们家水了,吃你们家肉了,扯你们家布了,还是抱你大腿了?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未婚夫不也是个胖子?!”说着简童拿回薯片,抱在怀里继续吃,“胖子旺财,胖子冬暖夏凉。” “昨天刚吃得我们家肉,你手里拿得也是我买的,这个月的午饭也得靠我。”林佳佳勾起嘴角,有些鄙视地看着简童。 简童嘴一抿,两腿一蹬,叫着:“这世界没爱了。” 从宠物医院到家里,简童要坐五站地铁,五站地铁却像五十站一样漫长,在钢铁的长龙里,简童被挤得腾空而起,摇摇晃晃却不会摔倒,有那么一秒她会担心自己的胸衣会不会被挤得变型,而更多的时候是心酸。 以前宋亦年不加班的时候总是早早地等在宠物医院门口,温柔地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带她吃饭,送她回家。 想念真是无孔不入,不管你穿上多厚实的盔甲,都能悄悄地撞出裂缝,轻而易举的击败你,钻进你的杯子,陪你一路小跑,伴你沉沉睡去。 往事历历在目,就好像昨天他还在简童耳边说爱她。 简童下了地铁,便拿出了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翻出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她点亮了绿色的图标,静静地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响,过了一会儿,简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刚要挂断,听筒里传来熟悉而疲惫的男声,“小童。” 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手僵在半空中,她很想拿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说上几句,此刻她能做的却只有盯着忽明忽暗的手机发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手机屏上多了一滴液体,简童抽了抽鼻子,用袖头抹了两下,然后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眼泪找好借口:“这怎么还下雨了。” 人这种生物,不仅喜欢骗别人,还喜欢骗自己。 第五章 回到家,客厅的灯开着,夏黎穿着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家居裤,脚上是双藏蓝色的拖鞋,一手拿着咖啡杯慵懒而清闲地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电脑,他头发看起来有点潮湿,身边散落了不少图纸,却丝毫不会让你感觉不到半点糟糕,有时候有张好皮囊就是那么美好。 简童换好鞋,说了句:“晚上好。”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半点回应,好像沙发上坐得那个人是哑巴亦或是死人。 简童早已习惯夏黎那冷冰冰的态度,如果有一天他热得像是一个火炉,简童才要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掉。 简童背着手,看向夏黎的图纸,盯了许久,她点了点头,“不错。” 夏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眼前的人一脸真诚,“你能看懂?” “不能。”简童微微一笑,她只是想拍个马屁,鬼画符这种东西她哪里懂。 夏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好像简童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他收回目光,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了两下,见简童没有离开,他问道:“还站在这儿干嘛?” 简童‘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夏黎一时间怔住,一脸诧异,这女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简童其实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对方只要是个会喘气儿的就行,否则她会生病,所以她才会跟‘渣男’说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她自己坐在储藏室里,看向有些简陋的墙壁,想着想着就格外委屈,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好像突然‘啪’的一声,断了,于是,她也跟着放声大哭。 刚听见哭声时,夏黎以为屋里那位神经病妇女又在闹什么幺蛾子,随着哭声越来越大,夏黎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他不得不起身,去敲了敲简童的门,他原本是想要她安静一下,可里面却传来了一声:“进。” 夏黎推开门,只见简童盘着腿坐在只有席梦思垫子的床上,嚎啕大哭,睫毛膏胡乱地粘在脸上,粉底花得七零八碎,五官也跟着扭曲起来,夏黎见过女人哭,但没见过有女人哭得这么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林妹妹。 “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夏黎好心提醒道,只是那冷淡的声音不像是好心,更像是嘲笑。 “看什么医生?!医生没一个好东西。”一提医生俩个字,简童的坏情绪更加高涨,体内像是住了个小恶魔,不停地挥着手臂叫嚣。 夏黎生怕简童太过一激动,狂犬病症发,于是默默的退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他又回来,半蹲着把纸抽放在简童的面前,道:“别拿袖头擦了。” 说完起身离去,临关门前,他还留了一句,“锅里还有热的饭。” 简童突然觉得这世界还是有温暖的,渣男还是有良心的,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反复回荡地就是那么一首歌让世界充满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着已经关上的门感激道:“谢谢。” 有人关心,真好。 其实她不知道,夏黎不是内心突然柔软了,他只是看不惯别人太脏。 简童更不知道,门一关,夏黎就把客厅的东西都收拾好拿回了主卧,同时把主卧的门上了锁。 所以说,有时候无知真好。 自从过上了型合租生活,简童觉得自己的第一职业像是家政阿姨,第二职业才是兽医。 刚住进来的时候,夏黎好歹不会催简童做饭,可日子一久,夏黎常常靠在沙发上,边工作边指示简童该做什么,活像话剧里的周扒皮。 尤其是在夏黎工作开始繁忙后,简童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少。 每次看到夏黎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然后颐指气使的样子,简童都怀疑他可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仅存得那么一点好感都随着脑门上出得汗流逝了。 她忙了一早,好不容易坐下吃点早餐,却被夏黎吩咐道:“洗手才能吃饭。” 简童收回刚想拿勺子的手,“我刚洗过的。” “那是洗菜的时候洗得。” 洗完手的简童瞪了夏黎一眼,喝了一口粥,突然问道:“是不是学建筑专业的都这么计较?” 夏黎先是手顿了顿,然后答非所问,“你大学读得什么专业?” “动物医学啊。”简童有些不明所以,继续往嘴里送那好吃又营养的早餐。 “如果你有一个病症诊断错了,那么会死一个小动物,如果我有一个数据做错了,后果我承担不起。”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简童此刻深刻觉得夏黎身上的责任感让他像是闪闪发光的上帝。 “那你为什么不选金融,法律这些专业,你不是学霸么?”简童是真的好奇学霸有怎样的人生,可话一问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夏黎向她演示了学霸跟学渣的距离不只是云泥之别,是比‘你站在我面前而不知道我爱你’还远的距离。 “抓阄选得。”夏黎不紧不慢得擦了擦嘴,拿起外套大步走开了,临走还不忘嘱咐:“记得刷碗。” 简童呛了一下,突然觉得造物者如此不公平,给了他好看的脸蛋,还要给他聪明的大脑,她上下看了自己一遍,闭上双眼,深深地叹了口气,面前的粥都喝不下去。 为什么造自己的时候那么省料。 想当年自己为了选专业可是苦恼的一夜一夜睡不着,回忆过去,简童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条。 这几日夏黎早出晚归,加班加到深夜,几乎看不到人影,有时甚至直接住到设计院,家都不回,简童乐得清静。 但跟日子没有一起清静的是简童的耳根,每天林佳佳都要问简童,合租生活过得怎么样,每次都草草敷衍了事,毕竟不敢跟战神林佳佳造次。 说到林佳佳战神的外号,就不得不说她大学的光荣事迹,林佳佳是学校有名的三优女孩,长得优,成绩优,家庭优当年她爸妈逼她学医,她正值叛逆期,一不小心就学了兽医。 动物医学属于农学院,所以时常有追求者拿着自己新研究的蔬菜水果讨好林佳佳,作为闺蜜的简童在大学尝过各种水果店买不到的品种。 然而有女性的地方就有战争,女孩越亮眼,就越容易遭人嫉妒,隔壁的眼镜妹时不时的要对林佳佳中伤一番,起初林佳佳不爱搭理,直到有一天她‘亲戚’突然造访,导致林女侠心情不太好,她拿着追求者刚送来的转基因哈密瓜就扣到了火上浇油的眼镜妹头上,还冲她大喊:“戳人痛处的语言不叫开玩笑,叫蓄意犯贱!” 于是她便有了这个金光闪闪的女战神称号。 简童窝在林佳佳家的沙发上,边塞着薯片边看着综艺呵呵地傻笑,胖子坐在简童边上也跟着一起傻笑。 林佳佳在厨房刷碗的同时,反思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自己生命中最亲密的男人跟女人都是白痴。 她气冲冲地把洗好的水果放在两个白痴面前,然后踢了踢胖子的脚,没好气地说:“吃水果!” 胖子笑嘻嘻地搂过林佳佳的脖子,在她脸上啵了一口,“谢谢媳妇儿!” 简童也学着胖子,搂过林佳佳的脖子,“谢谢媳妇儿!”结果被林佳佳一把嫌弃地推开,“别跟我来这套,胖子发奖金了,他能吃水果,你不能。” 胖子正义地点了点头,微扬起他不太容易被发现的下巴,“我发奖金了!” 简童义愤填膺,“你们一个地主,一个地主婆,生个儿子能凑一家恶霸。” “吃我们家饭还说我们恶霸,”林佳佳拱了拱简童坐在了她身边,扒了个葡萄塞进简童嘴里,“说好的翘臀,细腿,小蛮腰呢?”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简童挥了挥手手,又塞进嘴里一颗。 林佳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问道:“胖子,你那同学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这么个姑娘放家里怎么不下手啊!” “他下手才是眼睛有毛病吧,”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眼简童,撇撇嘴,“搁咱家,我也不下手!”然后抱着林佳佳讨好道:“还是我媳妇儿好。” 简童腾地一下站起身子,表情严肃道:“士可杀不可辱,秀恩爱死得快,不奉陪了。”说完拿着包转身走了,临走还不忘抓了一把葡萄。 回到家,简童打开门,灯却怎么都按不亮,她第一反应是进小偷了,她从兜里掏出防狼喷雾,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一进客厅才看见茶几上的微微烛光,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微闭着眼。 简童以为夏黎睡着了,嘴里嘟囔着:“电闸拉了干嘛,神经病啊。” 谁知假寐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出了声,“家里停电了,只有蜡烛了,将就用吧。” 烛光下,他整个人格外柔和,连脸上的棱角都温柔了许多,他转过头看向简童,目光有些疲惫,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眸里映着灯火。 简童站在原地,似乎被定住,夏黎径直走向主卧。 “你在等我么?” 夏黎的脚顿了顿,背影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地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响,“不是。” 可简童的心还是随着蜡烛的燃烧声,化了一样。 好不容易放个周末,夏黎依然早起站在阳台上打太极,而作为保姆的简童也要起床做饭。 经过昨晚的蜡烛事件,简童对夏黎有了格外的改观,她总觉得这孩子是受过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冷淡,内心还是很柔软。 她讨好地往夏黎的盘子里多夹了好多菜,“太瘦了,多吃点补补。”不知为何她油然而生了莫名的母爱。 夏黎先是看着碗里的菜和简童的筷子皱起了眉头,随后又用见了鬼的表情看向简童。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靠在椅背上抱着肩膀,问道:“你要借钱?” 简童笑容满面摇了摇头,双手托腮,一脸桃花状。 夏黎安抚了下身上忽然立起的汗毛,继续问道:“你不想搬出去了?” 简童赶紧摇了摇手,依旧眯着双眼,笑着看向夏黎。 “你有事求我?”夏黎看着简童一副不正常的模样,强忍着冲动没去摸摸她发没发烧。 “哎呀,没有啦。”简童摆了摆手,自顾自的笑。 夏黎最后看了一眼饭菜,问道:“你往饭里下毒了?” 简童心中的小火苗蹭得一下越烧越旺,“我只是报答你昨天滴蜡之恩!” 滴蜡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夏黎还是松了口气,继续吃饭,淡淡道:“不用。” “爱用不用。”说完简童起身回了房,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夏黎摇头叹气,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真是麻烦。 第六章 大学的时候简童是羡慕过林佳佳的,因为她曾想过学医,却因为分数不够改学兽医,而林佳佳是主动放弃学医,选了兽医。她不记得最早跟林佳佳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她只知道她跟林佳佳成为闺蜜是因为宋亦年。 林佳佳的父亲跟宋亦年的父母是同事也是旧交,林佳佳跟宋亦年也算是青梅竹马,人家青梅竹马都是两小无猜,他们俩长大后是老死不相往来,就因为小时候林佳佳一去宋亦年家,宋妈妈就会说“儿媳妇儿来了”。 要不是考来了同一所城市,只怕现在俩人都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简童第一次见宋亦年是刚上大学,他来寝室帮林佳佳送行李,被林佳佳指挥来指挥去却也没半点不耐烦的样子,脾气好生得还俊俏,简童便上了心。几次追问下,简童终于知道宋亦年是隔壁医大临床专业本硕连读的学霸,林佳佳的青梅竹马。 那时候简童天天给宋亦年送爱心早餐,陪宋亦年在图书馆读书,翘课陪宋亦年上选修,宋亦年看书,简童看宋亦年。经历了一年之久的死缠烂打流氓攻势下,宋亦年终于成了她的男友。 而林佳佳和简童俩个犯二少女也成了闺蜜。 简童还记得自己失恋那天,抱着林佳佳大哭了好几遍,起初林佳佳一遍一遍劝她,然后林佳佳就只有骂她了,最后她们一起哭了。 后来简童才知道林佳佳为了她打了宋亦年一巴掌 在林佳佳那儿有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就是谁也不能欺负我闺蜜。即使是现在简童有时候跟胖子斗嘴,她也会捏着胖子的耳朵说:“我的人只有我能骂。” 可是,林佳佳要结婚了。 简童突然觉得人生失去了依靠,心脏像是被醋泡了一样,又酸又胀,说不出的难受,她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她只希望她能幸福。 她还记得林佳佳挽着自己的手,说着将来要一起结婚,她挽着宋亦年,林佳佳挽着孟佳男,说不尽的浪漫。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和女人,都将属于别人,再不能睡不着了打电话,难过了一起疯,伤心了诉苦。 但是她愿意祝他们幸福。 午休简童陪林佳佳去试了试婚纱,可选了好几套都没有她满意的,最后只好作罢。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宠物医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长而垂的睫毛在他脸上打下小小的阴影,一双长腿微曲着,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前台大胸妹看见简童赶紧起身,笑着娇嗲道:“简童姐,这位先生来找你。“ “夏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工作?” 那人睁开眼,站起身,突然伸手,“我问了孟佳男,钥匙给我。” 林佳佳很识趣地离开,简童则一脸警惕地捂住自己的口袋,“干嘛?说好了找到房子抓到骗子才赶我走的。” 夏黎收回手,有些不耐烦地道:“出门忘带钥匙,回家取个文件。” 简童看了一眼夏黎浓重的黑眼圈,和有些苍白的脸,她上前一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夏黎的额头,问道:“你是不是有点低烧啊?” 面前的人明显微微一僵,不习惯这种亲密,微微别开头,用一种别扭的语气回道:“不烧。” 随后从简童手中抢过了钥匙,说了句:“用完了给你放门垫底下。” 简童看着他不知好歹的样子撇了撇嘴。 下班回家,客厅的灯开着,却没有人,简童喊了几声,“有人在家吗?”也没人答应。 她闻了闻,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什么奇怪的味道,走进厨房菜发现锅里炖着东西,里面的水都干了,只剩下黑乎乎一片,她赶紧关了火,将锅里的不明物体倒进垃圾桶,封锁‘毒气’之源。 她皱了皱眉,偏了偏头,实在想不出一向谨慎的他为何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再想起白天他忘带钥匙有些低烧的模样,心里有些奇怪。 简童来到夏黎房门前,叩了叩门,轻声问道:“夏黎你在么?” 里面没人应声,简童轻轻推开主卧的门,看到被子下鼓起一个人形,她走过去一瞧,夏黎满头是汗地缩在被窝里。 简童用手探了探他的头,手下的人微微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她把夏黎的身体摆平,被子盖到腋下,打了一盆清水,把浸湿的毛巾放在他额头上,刚想给他擦一擦,却发现那白皙的脖颈上抓得起了红疹。 她拉开他的领口,下面满是红疹,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嗓音低哑道:“你干什么?” “低烧加过敏,我再晚一点回来,你可能就涅槃了。” 生病的人不再反驳,而是闭上眼睛乖乖听话,看着这样的夏黎,简童突然觉得渣男不凶,不毒舌,不冷漠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就像原本是一只高冷的猫结果变成了乖顺的狗。 她母爱爆发,摸了摸夏黎的额头,道:“好好躺着,我去买药。” 夏黎不像平时一般抗拒加嫌弃,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当简童冰冰凉凉手指离开他的额头时,他还意外地有些恋恋不舍。 夏黎想着,他一定是病糊涂了。 简童买了药,还带了粥,她拿起勺子吹了吹,递到夏黎嘴边,夏黎皱了眉头,“我自己来。” 说完接过碗和勺子,自己喝了起来,吃过了粥,又吃了药才躺下,他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头来,脸色苍白显得更加冷淡,他闭上眼,又睁开眼,“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是病人,我照顾你。”简童坐在夏黎床边满脸理所当然。 “出去。”夏黎语气有些僵硬,却不大声。 简童没有听他的,反而伸手摸了摸夏黎的额头,“还烧着。” 不知是低烧烧红了脸,还是别的什么,夏黎脸上透出一抹不自然的绯红,声音也颇为孩子气,“你盯着我,我睡不着。” 简童一怔,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她站起身,端着空碗,轻咳了两声,“觉得不舒服了就打我电话。” 说完就走了。 夏黎歪过头,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简童别扭的样子,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夏黎只是想睡个好觉,不想半夜醒来被简童那张脸吓自己一跳。 难得夏黎生了回病,阳台上再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打太极的违和感。有时候简童真想问问他在国外是否也过着这样的老年人生活,简童在厨房里比划了两下,逗得自己都笑了起来。 煮好饭,简童端着敲了敲主卧的房门,“病号,起床了么?” 见没人出声,她便轻手轻脚的将门推开,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主卧,将清淡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她又倒了杯热水,将药数好,分类放在小盒子里。 床上熟睡的人姿势摆得端端正正,中规中矩,在简童眼里更像是挺尸,倒有几分可爱。 她弯下腰,看向床上熟睡的人的脸,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狭长又不失英气的眼,浓密长卷的睫毛,苍白有些干燥的唇,整个人像是等待被公主吻醒的王子,童话里叫睡美男。 她扒了扒被子,看向夏黎修长的脖颈,点了点头,红疹消了不少。 简童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夏黎这种人太过周正,更像是禁欲系美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环顾夏黎的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房如其人,摇椅旁边放了许多简童看不懂书名的英文书,她拿起一本随便翻了翻,里面掉出一张照片,上面是面无表情的他和笑靥如花的女孩。 简童赶紧把照片放回原位,像是窥探了别人的,生怕被发现,她回头看了熟睡的夏黎一眼,悄悄溜出房间。 而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睁开眼,长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前,心跳得有点厉害。 他坐起身子,靠在床头,尝了床头边放得粥,吃了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就见底儿了,又看向桌上倒好的温水和药,胸腔里好像被什么敲打了一下。 夏黎觉得自己好失败,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简童靠近他的时候选择装睡,凡是男人见到那种姿色不是都该坐怀不乱么? 他的脖颈有些痒,刚想去抓,脑海中却浮现简童指尖触碰他皮肤时凉凉的感觉,他突然有些心浮气躁,任性地躺回床上,棉被往上一拉,索性不去碰,也不去想。 第七章 整整一天,简童工作都十分不顺利,不是走神就是溜号,末了因为开错药还被宠物主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她想喊冤都喊不了,毕竟她是真的心不在焉,心神不宁。 她时不时地看看手机,屏幕暗了又点亮生怕错过短信亦或是电话,像个担心儿子的妈妈。 可手机就是沉默了一天,不声不响,简童严重怀疑它是不是坏了。 临下班时她拄着下巴看着手机唉声叹气。 林佳佳脱下白大褂,问道:“你又和宋亦年和好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那你就是有相好的了。”林佳佳一脸了然。 “我说林佳佳,你到底是朋友还是我前世的债主?”简童满脸无辜,将手机塞进包里,换好衣服。 债主同志并没有在意简童不满的情绪,从她美艳的红唇里淡淡地飘出了一句:“夏黎吧?” “什么跟什么,他就是发了低烧,还皮毛过敏了,作为中国好室友不该担心一下嘛?”简童吞吞吐吐的样子逗得林佳佳直笑。 “一见不一定钟情,日久一定能生情,革命尚未成功,简同志仍需努力呀!”林佳佳拍了拍简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走了。 很多时候人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直到心里发得芽长成了参天大树,才后知后觉。 简童下班便拦了辆出租车匆忙赶回家,尽管以她现在的经济水平打个的十分肉疼,但身为一个白衣天使,对病患就该一视同仁,无论他是动物还是人。 结果简童发现自己的担忧实在多余了,夏黎过得比她想象的好。 一进家门,不同往日,从前都是一室寂静,今天是热闹非凡,看着一屋子的人,简童站在门口石化了。 一派喧闹也因为简童的到来变得鸦雀无声。 简童看了一眼坐在几人中间的夏黎,尴尬的摇了摇手,“你们好。” 那人却头都没转,看都没看,而是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倒是其中一位美女打破尴尬,“夏黎,你不介绍介绍?” “我室友,这些是来探病的同事。”夏黎头也不抬,淡淡回道,好似介绍的是无名氏的陌生人一样。 “你们好好玩,我先回房了。”简童换了鞋,低下头,像做了亏心事一般迅速钻回了房间,她靠在门板上,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石头做得心是捂不热的,夏黎刚才的种种表现让简童温热的心一下沉入湖底,凉了个彻底。 门外传来男人的调侃声,“夏黎,你可是咱们设计院高薪聘来得,怎么还沦落到与其他人合租了,是不是金屋藏娇啊?” “她过一阵就搬走了,而且我对她没兴趣。”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淡漠,随随便便就能说出伤人的事实。 简童像是被扎了洞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她倒是从未想过夏黎对自己感兴趣,可亲耳听到事实的时候,却是那么伤人。 她的身体靠着门慢慢滑落,坐到地上抱住了膝盖,本以为相处久了距离近了一些,便成了朋友,想来自己太单纯,一片好心被践踏,自己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渣男!” 简童站起身,整理好心情,走出了房门。 客厅的欢笑声显得格外刺耳,简童默默地穿好大衣和鞋子。 之前的美女好奇地看向简童,“你去哪?” “我去吃饭。”简童礼貌地笑了笑,指了指门外。 “一起吧。”另外一个男人附和道,简童摆了摆手,看了一下夏黎,总觉得他脸上带着几分厌恶,而她不想自讨没趣。 “一起吧,反正我们也没吃。”一直没有出声的夏黎忽然张了口,简童也不好再拒绝,硬着头皮做到了他们中间。 简童不自觉地抬眼看向夏黎的脖颈,红点倒是没那么明显了。 “我去做饭。”夏黎起身去了厨房,其中招呼简童一起吃饭的美女也跟着起身,“我去帮你。” 只见其他人都了然一笑,倒是都过来跟简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们合租多久了?”有人问道。 “没多久。” “夏黎平时很无趣吧?” 简童很想重重地点头,嘴上却说了句:“还好。” “能受得了夏黎的脾气,简小姐真是不容易。”说话的人又补了一句,“不过夏黎人还是蛮好的,现在的姑娘不是都喜欢高冷男嘛!”说完指了指厨房里。 没人知道,有个听力极好的人,正在厨房竖起耳朵有意无意地偷听。 夏黎的同事都是极其风趣幽默的人,简童跟他们聊着聊着也就有说有笑了,吃饭的时候,话题仍旧再继续。 夏黎做了西餐,每人一份,简童尝了一口牛排,味蕾被惊艳道,味道不比餐厅来得差。 简童白了夏黎一眼,明明自己很会做菜,还要使用免费苦力,折磨别人还折磨自己。 谁知一道眼风扫过来,吓得简童赶紧低头,生怕坐在夏黎旁边的美女怀疑简童跟夏黎眉来眼去。 那美女柔声道:“你生病了多吃点蔬菜吧。”说着把自己碗里的一块蔬菜沙拉放进夏黎的盘子。 只见夏黎眉头紧锁,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习惯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无比尴尬,美女的脸也由红到白,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有人开口解围,“你又不是知道,夏黎有些洁癖,许是在国外留下的臭毛病不喜欢跟人共用餐具。” 那美女低下头,笑容僵硬在脸上,“我疏忽了,简小姐在这个问题上受了很多委屈吧。” 简童塞了一块牛排进嘴,心虚地说了一句,“我们各吃各的。” 想起这些日子,她常常往夏黎碗里夹菜,忽然觉得自己劫后余生,夏黎吃下自己夹的那些菜时心情应该崩溃了吧。 饭后简童主动承担起了洗碗工作,不为别的,只为她一看夏黎那张好看却冷漠的脸气就不打一出来。 “狼心狗肺。”简童嘟囔了一句。 “你说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像一道冷刀子插在简童的背上。 “说谁谁知道。”简童有些不怕死地说道。 “谢谢。”两个字轻飘飘地飘进简童的耳朵,简童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赶紧回过身准备接受这沉重的感谢,一转身,刚才的人早已不在,“什么嘛,诚意呢?” 往客厅一看,人家早跟同事围在一起吃饭后水果了。 “简小姐,快过来一起吃水果。” 简童擦了擦手上的水,回了一句:“来了。” 几个人围坐一圈,吃着水果,美女看了一眼表,笑着说:“时间还早,咱们玩个游戏吧,你们看病号一点精神都没有。” 几个人纷纷表示同意,夏黎也不好做声,微微点了个头,简童转了转眼睛,心想这屋子里各个智商高得跟人精儿似得,玩起游戏来自己还不得一直输啊,于是她站起身子,从厨房找出了一个玻璃瓶子,说道:“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瓶口指到谁,谁就算输了。” 大家都表示赞同后,游戏开始了,第一局美女就‘中枪’了,有人问道:“这屋子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我都喜欢啊。”那美女含羞带笑,像是一只在风中摇曳的含羞草,别有一番风味。 “异性喜欢那种!”语毕,大家拍着手起哄。 美女点了点头,暧昧的眼风向夏黎飘去,一轮轮秋波要将夏黎淹没。 可偏偏男主角一脸跟我无关,让大家多了几分讪讪。 简童用力转了玻璃瓶,转了几圈瓶口最终对准了夏黎,夏黎狠狠看了简童一眼,谁知某人摊了摊手,满脸无辜。 “大冒险。” 看在夏黎生病未愈的情况下,简童并没折腾他,随意道:“饶你一次,唱首情歌吧。” 夏黎忽然没了声音,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开口道:“还是真心话吧。” 众人纷纷表示不满,要求夏黎立刻执行大冒险,谁知他忽然捂住了头,冷静地说:“我头疼,你们玩。” 欲要起身离开,却被同事一把按下,“你看你连说谎都不会说,赶紧唱歌。” 大家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打着节拍喊着口号,“夏黎,来一个。” 毕竟谁都想知道,无所不能的夏黎到底能把歌儿唱成什么样。 他静坐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一个类似拉锯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嘴巴长成了‘o’型,简童突然想起了大型车祸现场,她安抚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问道:“这是什么情歌?” “国歌,我爱祖国。”夏黎强装淡定说道。 但在场的人好像都能听到,夏黎脸上结得冰,破碎的声音。 “我以为你在跟火星人对话。”简童不知死活的夸奖了一句,话音一落,她只觉得自己身上更冷了,理智告诉她,不锁好房门,她可能活不过今晚。 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一定不会让夏黎唱歌。 在很久很久以后,简童才听孟佳男说,大学军训唱军歌,夏黎一个人曾经带跑过一整个连。 “今天就到这儿吧,不早了,夏黎还生着病也累了。”有人起身打圆场道。 “对,今天就到这儿吧。” 同事纷纷起身告辞,就连爱慕夏黎的美女都没有恋恋不舍,他们只是想尽早结束自己的噩梦。 可没人在乎,门关上的那一刻,简童的噩梦才刚开始。 简童心情好的不得了,就像是三十几度的天气吹着空调,下雪的天气吃着火锅,周围还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她哼着小调,一转身就被夏黎单手扣在门上。 此刻,简童以为自己被关在了冷库里,空气都好像结了冰,她谄媚地摇了摇手,“我真不知道你唱歌跑调。” 夏黎脸上的表情,更冷了,简童吓得闭上了眼。 他一言不发,转身回了房,只听房门嘭得一声关上,随后没有了任何声响。 罪魁祸首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胸脯长呼了一口气,她感谢上帝,让她没有横尸街头。 第八章 自从国歌事件后,夏黎对简童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这不仅体现在话越来越少,态度越来越差上,还尽量不跟简童碰面,除了吃饭。 有时候简童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人窝在房间看日产爱情动作片。 说到吃饭,也并不是和平用餐,分明的楚河汉界,夏黎连餐桌上的和平都懒得维持,要么一言不发,只要一说话,不是菜过于咸,就是汤太淡,不是面包太硬就是饭太软。 简童对夏黎这种幼稚的找茬行为一忍再忍,实在忍无可忍。 “你看我不顺眼啊?”她插着腰,站在夏黎面前问道,俨然忘了谁是房主的样子。 夏黎不理她,径直走到厨房,开了冰箱翻了半天,“没菜了。” 于是简童没出息地拎着小菜筐,屁颠屁颠跟着夏黎去了市场,嘴里还哼唱着:“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 刚出小区没几步,一只硕大的不明物体就朝简童狂奔过来,前腿一抬,一把‘抱’住简童的腰,在她身上蹭了好几下。 夏黎避而远之,生怕简童身边的那只过敏源。 简童蹲下身子,一脸笑意地摸着阿拉斯加的头,像是和熟人在打招呼,“小不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做运动?身子硬朗了许多嘛!你主人呐?” 一个身材肥胖的妇女气喘吁吁地跑到简童身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简医生好久不见。” “是啊,我看小不点活泼多了。” 听到那违和的名字,夏黎皱了皱眉头,以他50的视力是没看出来哪小。 “要不是简医生悉心照顾,病也不能好那么快,你看它跟你多亲,儿子,还不谢谢简医生。” 那狗像是通了人性,屁股坐在地上,前腿一抬开始给简童作揖,简童弯下腰,脸在阿拉斯加的头上蹭了两下,“真乖。” 夏黎看着一人一狗怔住了,直到简童走回自己身边还没什么反应,简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让狗吓傻了?” 夏黎头一别,脸颊微红,“我在思考人生。” 简童望了一眼天,夕阳西下,金红色的霞光点点洒在高楼的轮廓上,她拉起夏黎的手腕,“快走吧,去晚了新鲜的菜都没了。”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燥热让夏黎有些心烦意乱,他把手抽出,肌肤与肌肤的摩擦更加挑战着心烦的极限,他生硬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自己走自己的。” 简童的手心一空,她撇了撇嘴,“有什么好清高,我半点便宜都没占着。” 简童带着夏黎来了菜市场而不是超市,夏黎看着进进出出的家庭妇女和地上零落的菜叶子,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始终迈不开自己钉在地上的脚步。 “菜市场的菜新鲜又便宜。” 在简童的鼓舞下,夏黎满脸不情愿地跟在简童屁股后面走进了菜市场,他双手插兜,一副那些菜我不会碰的样子。 菜市场多数都是已婚欧巴桑,像简童和夏黎这样的年轻人着实不多,简童弯腰在菜筐里挑挑拣拣,一副娴熟的样子。 老板娘笑着道:“我们家的菜都新鲜。” “我知道我知道。”简童点了点头,笑着把选好的菜送给老板娘,老板娘上了称,还抹了零头。 夏黎看了一眼简童,准备挪开脚步,谁知简童却没走,站在菜摊前,笑着道:“老板娘送我点葱吧。” 于是老板娘往简童的菜筐里装了一把葱,谁知厚脸皮星人还没有罢休,“老板娘,你看你这么美,再给点蒜吧。” 老板娘摇着手,一脸抗拒:“不行啊,蒜上价很贵的,是要买的。” 简童嘴唇一咬,眼珠一转,给夏黎使了个眼神,在夏黎后腰上捏了一把。 夏黎淡淡地开口道:“老板娘,给点吧。” 他平生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脸上还带着异样的潮红。 老板娘高兴地笑了笑,“给点,给点,”说完把蒜递给简童,还冲夏黎说了一句:“小伙子长这么好看,媳妇儿也这么会过日子,真有福气。” 简童此时还沉醉在自己使用美男计的高智商里,并没注意老板娘乱点了鸳鸯谱。 夏黎则“哦”了一声,然后轻咳了两下掩饰尴尬,心想着:因为一头蒜就把老公卖了的媳妇儿,谁敢娶啊。 购物停不下来是女人的天性,打折了不冲在最前面,脚痒;新品上市了她们不带回家,手痒。 简童则完美地诠释了自作孽不可活,她一不小心控制不住高昂的情绪和频频发作的麒麟臂,买了太多东西。 她哀怨地看着前面双手空空的夏黎,冲他高瘦的背影喊了一声,“能不能帮我拎拎。” 前面的人像是耳聋一般,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双手还了兜,气得简童只能在原地干跺脚。 她灵机一动突然蹲在地上,在夏黎身后叫着:“前面那位先生,你女朋友掉地上了,你不来捡一下吗?” 高瘦的身影停下脚步,黑着脸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简童走来,弯腰抓起菜筐,疾步离开。 简童奸计得逞,自然笑弯了腰,“等我一会儿。” 晚饭过后,简童要求检查一下夏黎的病是不是真的痊愈了,于是凑近了脑袋,伸手扒开夏黎的脖领,谁知刚碰到他的衣服,手就被打开。 “身为一名白衣天使,我要为病患负责。” “你是兽医。”夏黎提醒道。 简童瞪了他一眼,不管三七二十一,粗暴地拉开夏黎的领子,除了几个小伤疤,基本是痊愈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松手,目光在夏黎的锁骨上停留了好久,一想到自己不太明显的锁骨,便心生嫉妒,很是想咬上两口。 “看够了么?”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道,声音的主人将简童推到一边,简童冷哼一声,“谁没有啊。”说完指了指肩膀上的肉。 夏黎自认为在国外生活的这一年,传统家庭长大的他,思想上已经开放了很多,不说阅女无数,各个肤色的女同学也都接触过,他头一次看到一个字典里没有‘矜持’两个字的奇女子,她在男女关系上,神经大条到可以当裤腰带了。 他后悔引狼入室,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别对男人这样,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都坐怀不乱。” 简童歪头,手臂拄在沙发靠背上,调侃道:“你在关心我嘛?” 柔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圆乎乎的脸配上一双杏目甚是可爱,精巧的鼻子下是粉嫩的唇,未经脂粉却影响不了她皮肤的白。 夏黎头一次觉得简童长得还不赖。 他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简童一番,然后重新拿起书,心里漏跳了一拍。 强装镇定地回了简童的话,“也许是你太自信了,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简童原本开了花的脸瞬间凋落了,“我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说完抬屁股就回房间了,只留下沙发上一个凹陷。 夏黎喘了口气,将手中拿倒了的书,重新摆正,却发现这一页已经看了好几遍。 林佳佳的婚礼日子越近,准新娘的情绪就越浮躁,像是患上了结婚恐惧症加婚前焦虑症,作为闺蜜的简童每天除了给小动物瞧病,还得假装心理医生,给林佳佳看病。 林佳佳的病倒是没看好,简童要被林佳佳气成了神经病,身为一个体貌特征不明显的女人,简童也要承认同类麻烦了。 这些日子,简童常常被林佳佳拉着手,帮她解决各种琐碎的疑难杂症,比如前天她问身材胖了,皮肤不好结婚那天不美怎么办?结婚那天不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怎么办? 昨天她问,结了婚以后要孩子,负担太重怎么办?孩子不听话,老是添麻烦怎么办?食品质量不过关,吃坏了小孩儿怎么办? 今天她又问外一婚后胖子变心了,抛弃了她,跟着三儿双宿双飞了怎么办? 对于林佳佳的十万个怎么办,简童实在是忍不住了,给了林佳佳这样一个通用答案:凉拌。 同时给林佳佳分析了一下结婚的利弊,让她考虑好,没结婚前,你是未婚少女,要是离婚了你就是失婚妇女。 林佳佳一听,急火攻心,当天晚上回家就跟胖子商量要不别领证了,对付着过吧,失婚就算了,林佳佳能接受,妇女这俩字林佳佳的字典里可没有。 胖子当时就怕了,赶紧给简童打电话,苦口婆心的劝诫:“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知道你最近失恋了,日子不好过,但你也不能拿别人的终生幸福开玩笑不是?你看我俩生孩子了说不定还得叫你一声干妈。” 简童就那么在胖子唐僧似的磨叽下睡着了。 那天晚上,简童梦见了自己和宋亦年,她穿着婚纱,宋亦年穿着礼服,手挽手走进教堂,宋亦年笑着把钻戒给她戴上,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简童幸福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红着脸回道:“我愿意。” 谁知宋亦年忽然变了脸,面部表情也狰狞起来,大声地说:“我不愿意!” 简童猛地吓醒,睁开眼,天也亮了。 第九章 别人的周末都是在家读读书,看看报,喝喝下午茶,简童的周末用来陪林佳佳试婚纱。 试了好几件都无可避免地失败,然而林佳佳并没有放弃,依旧兴趣盎然精神抖擞地换了一件又一件。 简童身边落了一摞看完的时尚杂志,当她把最后一本放下时,摇头感叹了一句:“失败真是成功的后妈,看见儿子老是不行也不说帮帮它。” 林佳佳从试衣间走出来那一刻,简童简直看呆了,大摆鱼尾婚纱,恰到好处的剪裁完美的凸显了林佳佳修长的身形,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臀部形成鲜明的对比,白皙的脖颈,秀气的锁骨凸显优雅的气质,裙摆上的钻饰像是天空中的点点繁星,林佳佳此刻就像是童话中的走出来人鱼公主。 “佳佳,这件太美了。”简童不自觉的站起身,林佳佳也满意地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 “快帮我拍一张,我给胖子发过去,问问订这件怎么样?”林佳佳讲手机塞进简童手里,自己背对着橱窗摆起妩媚的姿势。 简童举起手机,却在按下快门的时候迟疑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高兴的眼花了,不然怎么可能在手机的镜头里看见他,简童拿下手机,揉了揉眼睛,橱窗外那个人的确是他,宋亦年。 他身边陪着一个女人。 “拍完了?看什么呢!”林佳佳一转身,瞧见宋亦年和一个女人走进这家婚纱店。 简童的心忽然被人一把抓住,像拧毛巾那样狠狠地拧了几下,纠结地生疼,疼到整个世界眩晕,她努力站定,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她看着熟悉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很明显对方也是一样。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种场合下久别重逢,挽着宋亦年进婚纱店的不该是她简童么?即便是分手了,简童也从未敢想象过如果宋亦年和别人走进了婚姻殿堂,她该怎么办。 此刻真该好好考虑一下了,她的脑子迅速飞转,在几十秒内,变换了多个版本。 版本一,拐跑新郎。声情并茂、痛哭流涕、发自肺腑地循循善诱,以情致胜,带着宋亦年私奔,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版本二,手撕新娘。宣告主权,打倒敌人,占领高地,成功将她的婚纱变成寿衣,婚礼变成葬礼,然后顶替新娘,挽着宋亦年的手,走进婚姻殿堂。 版本三,真诚祝福。祝你们新婚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早生贵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红包里再装点黄纸。 可简童向来是思想上恶毒的巨人,行动上懦弱的矮子,她能做的只有打破尴尬。 没等她先开口,对面的人倒是开口了,“小童,好久不见。”声音还是那样熟悉又温暖,可听到小童两个字,简童的胃里翻江倒海。 “是啊,好久没见,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活着。” 当初电话不接,公寓不住,网络联系方式不回,简童真的曾怀疑过宋亦年是不是跟爸妈抗争出了意外,后来简童在他工作的医院等到了他,他依旧谈笑风生,如沐春风,他的生活还在继续,简童的为何要停摆。 宋亦年低下了头,笑得有些尴尬,他身边的女人问道:“朋友?” 没等宋亦年点头,简童便回道:“前女友。” 气氛一时间无比尴尬,那女人倒是很大方,上前一步伸手道:“你好,我是他同事。” 没等那女人话说完,林佳佳大步上前,打掉女人伸过来的手,“你是他同事关我们什么事。” “那我们可以继续看婚纱了?”那女人一点没有生气,脸上依旧带着好看的微笑,在泼妇面前彰显自己的家教,“小姐,请拿一件跟这位小姐身上一样的给我。” 林佳佳挑了挑眉说道:“不好意思,仅此一件,这件我定了。” 宋亦年不顾身边的剑拔弩张,一直看着简童,目光灼灼一言不发,简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断尽前尘,另觅新欢。 “佳佳,你去换衣服吧,我出去透透气。” 宋亦年想伸手去抓简童的手腕,无奈只溜了个边,最后他只能在空气中握紧拳头,收了手。 林佳佳剜了一眼宋亦年,说道:“宋亦年,看在咱俩多年青梅竹马的份儿上,我恭喜你,贱男自有婊收。” 在简童的生活里,她从不觉得失恋多可怕,别人失恋流眼泪的时候,她总是大大咧咧的说,生活还在继续,会有更好的在等你。 直至自己亲身体验,她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失恋似海啸,难留活口。 至少你会觉得心死了那么几天,活过来的时候会发现,再也回不到没心没肺闭眼即睡的逍遥日子。 想起她跟宋亦年的恋爱,那么火热的开场,那么惨烈的结束。 当时的她像是一只飞蛾,哪怕燃烧殆尽,也要扑火。 她整个的大学时光是跟着宋亦年屁股后面完成的,她的青春来来回回也就写满了三个字:宋亦年。 简童喝了一口二锅头,火辣辣的液体从嗓子顺流直下,一路畅通无阻,烧得胃从里到外热了起来。 可心还是凉的。 林佳佳一把抢过简童的酒,跟着喝了一大口,“陪你喝,别一个人喝闷酒,越喝越闷。” 很多时候,好朋友存在的意义不是劝你少喝酒,而是愿意陪你一起解愁。 “你说我们那么多年的爱情是不是都喂狗了?”简童两眼发直,脸颊泛红,搂过林佳佳的脖子,侃侃而谈。 “都怪当时太年轻,是人是狗没看清。你看啊,那好的都在后面呢。”林佳佳指着小摊外面不远的路灯。 “我不怨他,怨我自己没好好学习,最后当不成医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挺有道理的。”简童又喝了一口,嗓子被辣得已经没感觉了。 “不怕男人渣,就怕女人傻,都是穿白大褂治病的,谁瞧不起谁啊!”林佳佳想起当年简童意气风发大大咧咧的样子,忽然有点心疼。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做不了爱情的主人,必然沦为爱情的奴隶。 “真想不到我这么快就有接班人了。” “简童你是不是真傻?你见过有光着脚买新鞋的么?”林佳佳摇摇头,“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你俩也不能认识,要说啊,这当红娘的,给你出谋划策的,透漏他个人信息的都是我,我现在给你赔罪,当初不该推你进火坑,我有罪!” 林佳佳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满脸潮红,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欺负简童。 两个姑娘就那么喝着二锅头,头靠着头。 胖子赶到‘案发现场’时,两人舌头已经被酒精麻醉的僵直了,林佳佳更是搂着自己未来老公的脖子,操着不知道哪的口音问道:帅哥,今晚约不约? 胖子气儿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踹俩人两脚,这却又无能为力,一个舍不得,一个碰不得。 只得把烂醉如泥的两人都塞进车里。 简童林佳佳七扭八歪的倚在后座,两人一边吹着夜风,一边大声的唱:“就让往事都随风,都随风” 第十章 夏黎靠在藤椅上看书,一个小时过去翻来覆去只读了一行字,他看了一眼手表,表针即将指向十二点。 他起身拉开窗帘向外看了看,从桌上拿起手机,选中了一串号码,犹豫了一下,没有拨出去。 门外忽然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夏黎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没有半分考虑便打开了门,只见门外胖子扶着已经站不直的简童。 被扶着的人还嘿嘿的傻笑,嘴里嘟囔着:“老板,再来一瓶。” “这是怎么了?”夏黎伸手自然地接过简童,强忍住没有去嫌弃简童身上散发的浓重酒气。 “喝大了,交给你了,我们家那祖宗还在车里。”说完满头是汗的胖子急匆匆地进了电梯。 夏黎把简童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艰难的往里走,简童则像是个软骨病患者,身体靠着夏黎,手也没老实地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皮肤挺好嘛!” 喝多了的简童自然没有发现夏黎的满脸杀气。 “松手。”她头上传来一道冷冷地声音。 简童两只手高高的举起,下巴勉强搭在夏黎的肩膀上,全身倚重在夏黎胸前,像只死鱼。 夏黎被简童身上的酒气熏得眉头拧成川字,他拎住简童的后衣领,一路嫌弃将她拎进洗手间,推进浴室。 “好好洗洗。” 简童倒是听话,衣服还没脱,就打开了花洒,整个人站在花洒下,淋成一只落汤鸡,她指着花洒,笑道:“你看,下雨了。” 醉酒的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眼泪还是水,只是胡乱地抹着。 宋亦年是她枯水年纪里的一场雨,他来得酣畅淋漓,简童淋得一病不起。 而她这二十几年生命里最大的一场暴雨就是宋亦年的转身离去。 夏黎没有理会她,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返回的他手里拿着浴巾和干净的衣服,关了花洒,蹲下身子,用浴巾包住简童的头发轻轻擦了起来,简童看了他那冷若冰霜的脸没敢再说话,乖乖的由着他。 擦完头发,夏黎用干净修长的手指给她抹了抹脸,然后起身,“把干净的衣服换了吧。” 简童虽喝得神志不清,摇摇晃晃,但身体机能还是清醒的,像是一台接受夏黎命令的机器。 夏黎站在浴室外等了半天,犹豫地问了句:“好了么?” “好了。” 听见声音,才再次走进去,他看了简童一眼,上衣穿反了,裤子太长了,于是他蹲下将简童的裤腿卷了卷。 “睡觉去吧。” 简童看着他,突然张开手臂,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让人心里不禁一软,“我腿软,走不动。” 夏黎转身半弯了腰,“上来。” 他将简童背起,肩膀上多出一个人的重量。 他走向简童住的储物室,刚想开门,却停住了手,又往主卧走过去,走到床边,将简童放在自己的床上,帮她盖好被,窝了窝被角,而被窝里的人已经安稳的睡着了,嘴里嘟囔着,“我喜欢你啊。” “你在跟谁说话?”平日里冷淡的声音多了几分情绪。 说话的人翻了个身,“酒精,我喜欢你啊。” 床头灯开着,夏黎坐在床边看着简童看了许久,最后将灯光调暗,一个人走了出去。 风吹动窗帘沙沙作响,沉睡的人在舒适的大床上翻了个身,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巴吧唧了两下。 她踢掉身上的被子,摆了一个‘大’字状,不时发出憨笑,虽没有眼歪口斜,不过口水有点管不住了。 梦中正吃着美食的简童,肩膀似乎被人推了两下,本想不耐烦的警告,谁知梦境戛然而止,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她揉了眼,腾得从床上坐起,喊道:“叫我干嘛啊!” 对方没有回答,简童从迷糊中苏醒过来,看见眼前毫无表情的脸没出息地打了个冷颤。 “你在我房间干嘛?”简童张口问道,顺便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夏黎将早餐放在床边,“这话该我问你。” 简童环顾四周,抬手打了自己一下,疼痛感传输到脑神经那一刻,她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看了一眼床边的早餐,心里极度害怕,喂饱的猪都是要杀了吃肉的。 昨夜的种种忽然如同奔流的长河,一股脑的往她的记忆里钻,婚纱店,宋亦年,二锅头以及林佳佳,再后面她断片儿了。 她用力敲敲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努力回忆起昨晚的不堪,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双手颤抖地把被子掀开一个缝隙,往里一看,松了口气。 穿衣服了。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再掀开却发现不是自己的衣服,简童深呼了几口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呼吸衰竭,“你帮我换的?” 夏黎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表情耐人寻味,他插着兜,站在简童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无形的压力好似泰山,压得她心里掀起波浪汹涌的愧意,她太冲动,太随便,太放肆,太对不起自己。 “你自己换得。”夏黎笑道,简童很少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她一直以为夏黎面瘫,可他现在笑起来眼角弯弯,嘴角微扬,两个虎牙甚是好看。 “放心,我对飞机场没兴趣。”夏黎补充道。 简童低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心想着:不就胸脯二两肉么?上称能值几个钱?抵得过情谊千金吗?可在没弄清昨天情况前,她并不敢跟面前的人呛话。 “我昨天酒后乱、性了?”简童试探性的问道,她实在不敢去探寻为何自己穿着男人的衣服,睡在男人床上的答案。 “没,精、虫上脑了。” “你是不是也喝二锅头了?这在生理上说不通。” 简童怀疑地看着夏黎,又怀疑的看着自己,她开始没底气的怀疑科学,怀疑生活,怀疑这个世界。 “酒精的精。” 夏黎坐到飘窗旁的摇椅上,“现在来谈一谈你如何对我负责的问题。” 负责?简童瞬间五雷轰顶,曾经如果有个美男坐在自己面前要求简童对他负责,简童会觉得不是在做梦,就是中了头彩,此刻她不明事实,凭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要对人负责。 “我拒绝负责。” “你用了我的浴巾,穿了我的衣服,睡了我的床,盖了我的被子,你说不负责就不负责?” 某人松了一口气,好在睡得是床,不是人。 “我给你洗,实在不行我给你买新的。”简童一咬牙,豁出去了,不就是钱么? “洗干净就行了。” 简童跳下床,蹲到夏黎身边,问道:“我昨晚到底干没干出格的事?” 想起昨晚,夏黎的头就生疼,他从未照顾过喝醉的人,也从来不知道喝醉的人那么难缠。 “没,你狼心狗肺,闭眼即睡。” 简童多想仰天长啸,“阿门”。 传说每一对合租的异性,都是上辈子的前任,简童自觉十分有理,前任等于仇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所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跟夏黎便互看不顺眼,像是‘你抢了我老婆’、‘我碰了你男人’的血海深仇。 从起床那刻,简童便背负起了‘整理内务’的沉重使命,即便她的脑神经里还弥漫着酒精味儿,没有苏醒。 开工前,她很郑重地问夏黎:“你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洁癖?” 对方严肃地回答了八个字,“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简童嘴上围着口罩,手上戴着手套专门挑夏黎所在的地方打扫,左一下,右一下,上一下,下一下,搞得夏黎满脸不耐烦。 “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一种鱼?” “我知道,美人鱼啊,我就是你从海里捡回的螺蛳姑娘,善良美丽又大方。”说着简童在夏黎的脚边狠狠地扫了一下。 “谁给你的自信?你是多余。。” 简童忽然来了脾气,好像昨夜的酒精又上了头,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手里的扫把一扔,手套一摘,“好啊,我多余我不干了。” 夏黎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了简童一样,好像没想到她的脾气竟然会反弹,“那好,你放那儿吧,对于多余的人来说,饭也是多余的。” 厨房传来浓郁的咖喱香味,它们变成空气中的一个个小分子,混在氧气中飘进她的鼻子里,此时她的肚子似乎收到了味觉的召唤,也跟着揭竿而起,咕咕响了起来。 简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弯腰捡起扫把,一声不吭的走了,身后只回荡着夏黎的挑衅,“人为财死,猪为食亡,这事儿不丢人。” 忙了一整天,简童终于吃上一口热饭,她看着夏黎坐在桌边挑挑拣拣,撇了撇嘴,顺便问道:“林佳佳跟孟佳男婚礼你去不去?” 对面的人吃了一口饭,点了点头,“虽然浪费时间。” 很多时候简童都想给夏黎科普一个词‘直男癌’,可屁股坐的是人家的椅子,嘴吃得是人家的饭,衣食父母,哪里敢得罪。 “你肯定没谈过恋爱,结婚是件神圣的事。” 对于简童来说,结婚是她生命中仅次于吃的大事,从小她就喜欢参加婚礼,她喜欢看着新娘穿着白纱美得像公主一样,后来她的朋友都结婚了,她却分手了。 正当她要感叹命运如此悲惨的时候,对面的人说了句:“我谈过。” 这特大的八卦新闻犹如地心引力一般,将简童的注意力狠狠的吸住,她往前挪了挪椅子,好奇的问道:“因为什么分了?” “反正不是被人甩了。”夏黎吃完最后一口饭,意味深长地看了简童一眼。 被戳了痛处的简童沉吟半晌,回了句,“你是不是嘴里不放毒,心里过不去?!” 说完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走了。 只留下夏黎一个人看着空碗发呆,他心想着:怎么着?某人反客为主了? 从前都是夏黎像个冰山,简童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沉默寡言的夏黎屁股后面,边走边絮叨,如今被戳了痛处的简童也开始不说话了。 她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回家以后便开始大罢工,不打扫屋子,不做饭,决心捍卫尊严,不争馒头,争口气,要与某人冷战到底,给他个教训。 比如某人坐在沙发上工作时,嘴里也不闲着,淡淡地说:“该做饭了。” 简童会拿着杯子,接满水,翻个大大的白眼从夏黎面前走过,故作短暂性失聪,假装听不见。 她就只想要夏黎低个头,道个歉,只是夏黎并未参透她的深意,在她罢工期间,仍旧有吃有喝,用订餐软件代替了简童。 公寓满是低气压,像是住了两个哑巴,把彼此当作空气,谁也不与谁说话。 第十一章 简童从未想到,老天爷这么喜欢开玩笑。 她把手机放在离耳朵十公分的地方,满脸无奈地听电话里母上大人的咆哮时,她的脑海里立刻匹配出自己母亲义愤填膺和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看人家佳佳,生得漂亮,眼光也好,马上要结婚了,你呢?找个不靠谱的男朋友谈了几年,到最后分手了,你叫我怎么不操心?你说你长得也算可爱,性格也算开朗,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你林叔叔,薛阿姨的孩子都结婚了,我还在这儿跟你着急上火。” “母后,你不用操心,也别着急,再气坏了身体。”简童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她最恨的人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儿,面对母亲的逼婚,简童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她也恨嫁,可缘分跑了她有什么办法。 有时候她开始怀疑月老是不是拿自己的红线去织秋裤了,起初还是顺的,到了最后全都打‘劫’了。 “还知道心疼我的身体,跟你讲,这次相亲你要去的,我都跟人家讲好了,是妈妈老同学的儿子,跟你在一个城市,国外回来的高学历呢,没什么好挑的。”电话里毋庸置疑的声音带着点急切。 简童揉着太阳穴,“母后,您有没有想过,真是金龟婿早就上了别人的钩,还能留到现在?您有没有打听打听,你这老同学的儿子,是不是有隐疾或是什么特殊癖好?我看这相亲,我还是别去了。” 相亲这两个字简童并不陌生,大到电视节目,小到日常生活,频繁地快成为剩男剩女的家常便饭,以前挡着拦着不让早恋,现在争着抢着非要逼婚,家里父母催着,朋友幸福秀着,走哪都让人鄙视着,以前还叫单身贵族,如今成了被虐动物。 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成了被数落的动物,要承受来自家里的枪林弹雨,风驰电掣。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去不去?” “不去。”简童咬紧牙关。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突然传来简母的‘哎呦’声,“哎呦,哎呦,我头疼病又犯了,都是让你气的。” 简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知道自己母亲这招屡试不爽,又次次成功,只好答道:“您别气我了成么?我去!” 简母像是忽然吃了灵丹妙药,声音都变得轻柔欢快了许多,“那我一会儿把时间地点发到你手机上,可别灰头土脸的去见人家,不礼貌。” “妈,你放心,我肯定人比花娇!”简童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在床上,直起腰身,绽放出一抹明媚的微笑,冲着空气挥了挥手,自言自语道:“你好,我是三号女嘉宾,我为你留灯哦!” 相亲那日,简童在衣柜前转了半天,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最终选了一件浅蓝连衣裙和一件白色针织外套。 简童原本生得就小巧可爱,圆润的娃娃脸上化上裸妆又多了几分熟女风范,有心机的珍珠配饰衬得整个人气质清雅。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摆了个自觉妩媚的姿势,问道:“魔镜魔镜,这个世界谁最美丽?” 随后掐着嗓子模仿鹦鹉的声音道:“你最美丽,你最美丽。” 离开家前,简童在家里转了一圈,不见夏黎的人影,便轻扣主卧房门,“我出去了。” 她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便动作轻悄的将耳朵贴在主卧的门上,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半丝声响。 她抱着肩膀心想着夏黎这么早去哪儿的时候门就开了,她以一个奇怪的动作出现在夏黎的眼前,她停顿了几秒,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神情自若的直起腰,没敢看向夏黎的眼睛,伸手迅速打了一个招呼,扯了一个微笑,“早啊!”然后迅速转身离去,穿鞋出门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夏黎嘴角一翘,“终于肯说话了。” 简童性格虽大方内心却始终是个女孩子,坐在地铁上,她依旧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红,耳根发烫,甚至有点心率不齐的症状,她拍着心口安慰自己,在夏黎面前丢人也不是头一回了,何必在意多一次少一次。 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棉花糖似的云,慵懒而温暖的阳光洒笼罩全身,清爽的风绕过耳后,吹动发丝,天气格外的好。 简童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拎着手包来到约好的咖啡店门前,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 她东张西望,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了简母发来的号码,屏幕上两个字一跃而出。 简童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拨错了。 又拨了一遍,屏幕上依旧闪着‘渣男’两个字,她张了张嘴,把电话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右手边靠窗最后一桌。” 话毕,听筒里传来忙音,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电话就挂断了。 简童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疼得‘嘶’了一声,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在门口站了许久,转身欲走进咖啡厅却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风铃被撞得叮当乱响。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推门而进,老板头也不抬,条件反射地说:“欢迎光临。” 简童径直往里走去,只见夏黎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阳光下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看他的样子,心情无限好。 简童在夏黎对面坐下,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晚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你的名字。”夏黎满脸惬意。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一直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夏黎摊了摊手,好像在说:怪我喽? 简童想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她往沙发上一靠仰头看着天花板,苦着脸道:“我该怎么跟我妈交代?” “实话实说。” “难道说我们住在一起?” “不是个好主意。” 简童的手指在桌上灵活的敲了两下,调皮道:“既然都出来了,就把相亲该做的事都做了吧。” 她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敲诈夏黎钱包的机会。 “相亲难道不是喝喝茶,吃个饭?”夏黎一脸警惕,你还想干嘛? 简童回以他‘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说道:“吃过饭还要去看个电影了解一下彼此的喜好,或者去公园划个船散个心,最后男方带女方去买个甜品打包带回家做见面礼。” 简童心虚嘴不虚,语气连贯,语调平缓,字正腔圆地说完了这个‘弥天大谎’。 夏黎点了点头,眉毛一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来你很有行骗的经验。” ‘诱骗’失败的简童白了夏黎一眼,好奇道:“你为什么出来相亲?” 不看别扭的性格,按道理夏黎这样的好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完全没有必要走上相亲这条不归路。 “跟你一样,不得不来。” 简童赞同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相亲的人一般都是对遇见真爱这种事失了望。” “从医术角度来讲,所有的异性吸引都是生理反应,所谓的‘真爱’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你还懂医?”简童往前凑了凑,兴致盎然。 “荷尔蒙俗称激素,希腊文原意是‘奋起活动’,对性别以及性,行为起重要的调节作用。” “正常的多巴胺释放是受抑制的,只有遇到‘认可’的异性时它才会大量分泌,使人第一次产生‘爱的感受’,因此多巴胺也被称为‘恋爱分子’,会导致人上瘾,决定着感情能持续多久。如果多巴胺分泌过多,叶催产素过少,就会出现见一个爱一个的情况。” “谈恋爱的时候苯/乙/胺会比平时的含量高2到5倍之多,它的副作用就是放大对方的优点,视而不见对方的缺点,所以恋爱中的人大多是不理智的,会产生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情况。” 夏黎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语调缓慢,仔细地给简童解说,温柔地让人听情话的错觉。 他深沉乌黑的眼眸里透着认真,眨眼时浓密的睫毛跟着微微轻颤,认真专注的样子让简童有些失神。 “去肾上腺素能够使人的心跳加快,兴奋不已,甚至出汗脸红,外周神经一兴奋,就容易冲动。” 再次开口前,夏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简童,“至于失恋的人,最好的忘情水是血清胺,足量的它能产生镇定放松的作用,可以缓解失恋症状,使人保持乐观愉悦的心态。” 夏黎喝了口咖啡,下了结论:“所以说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肾上腺决定出不出手,自尊心决定谁先开口,最后,寿命和现实决定谁先离开谁先走。” 简童听得目瞪口呆,想要从一向惜字如金的夏黎嘴里挖出这么多废话来真不容易,从来都是简明扼要,能少说一句绝不多说一个字,而且跟自己相比,他更像是学医出身。 小粉丝简童脸上带着无比的敬意,眼神中透漏着崇拜的光芒,不自觉地拍了拍小手,“小葵花课堂开课了,夏老师,你好棒。” “所以少吃馒头,多看书。”夏黎上下瞄了简童一眼,侧过头微微扬起了那棱角分明的下巴。 小粉丝虚心受教,夏黎却没有谦虚地意思,一盆冷水泼的简童哑口无言,她撇了撇嘴,“有文化真可怕。” 第十二章 美餐过后,简童吃饱喝足,万分满足,她靠着椅背,看了夏黎半晌,开口问道:“你家是市的么?不然我们家长怎么可能是同学?” “住过市。”夏黎擦了擦嘴,动作斯文,举手投足间彰显着良好的家教。 “住过?住哪了?后来搬走了?几岁搬的?”简童像个好奇少女,刨根问底,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 “你相亲还是查户口?”夏黎伸手叫了服务员买单,简童‘qe’了一声,一叉子扎进七分熟的牛排,美其名曰:“我这是关心室友。” 夏黎没有理会简童,站起身拿了外套往出走,简童赶紧拿起包追了上去,穿着高跟鞋的她一路碎步小跑,“等等我,你要去哪啊?” “你不是要看电影?”他声音冷冷淡淡,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若不是句末的那一点升调,简童以为他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一次邀请。 简童总是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着,夏黎的童年到底受过多大刺激,心里留有多少阴影,才让一个原本内心柔软的少年,心头长出了遮光的参天大树,最后变成如今这幅傲娇高冷的模样。 看着走路带风的夏黎,和后边星星眼的花痴女服务员,简童忽然觉得,这高冷傲娇的模样真还挺招人喜欢。 电影院来来往往不少男男女女,甜甜蜜蜜,郎情妾意。 夏黎和简童无疑是最特别的一对,原本同路,却一个在前大步流星的走,一个在后小碎步的追。 特别远不止如此,站在大屏幕下的两个人,对着影讯僵持不下。 “看爱情喜剧片吧,肯定好笑。” “还是科幻吧,长知识。” “我要看爱情喜剧。”简童在看电影这件小事上绝对不能退步,不然以后的合租生活,夏黎会得寸进尺,事事都要做主。 “哦,那我们分开看吧,放映结束门口见。”说完,夏黎面无表情地,转身便去了买票处。 看着售票小姐满脸热情的笑意,简童忽然有种老夫老妻之间同床异梦,分道扬镳的感觉,原来说好的看电影是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她不禁腹诽,这样不解风情,木讷呆滞的男人竟然谈过恋爱? 简童除了买好爱情喜剧的电影票,还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一大杯可乐安慰自己那颗被夏黎重创的柔软小心灵。 踏入放映厅那一刻,简童突然就后悔了,电影院里清一色的男女男女,男男女女都是情侣,只有她是一个人,外加一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放映幕上播放着不痛不痒的各类预告,简童百无聊赖地往嘴里努力的放爆米花,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置,叹了口气,若是旁边有个人,至少还能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人。 灯光暗下,电影前奏响起。 在忽如其来的黑暗世界里,简童觉得格外孤独。 孤独感就是那么可怕,常常隐匿消失不见,又常常不经意的出现在你身边。 她看向周围,把身子不停往下缩,半躺在椅子上,从背后看过去,像是一个空位子,她想做一个隐形人,希望此刻谁都不要发现,她是一个人。 演职人员表刚出现在大荧幕上,简童旁边的空座位上就坐了人,她突如其来地有了底气,身子往上窜了窜。 身边有了同类的感觉,真好,那种感觉就像是孤身望着满山荒芜,没有一个熟识的人,你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打着他们看不懂的手势,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说他懂你。 黑暗中,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向简童的爆米花,抓了一粒放进嘴里,简童顺着那只手望去,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过来的?你不是在隔壁厅?”她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惊讶与兴奋。 “我会穿墙术。”夏黎盯着大荧幕,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简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左顾右盼后轻轻捂上了嘴,故作严肃地问道:“你不是要看科幻电影嘛?” “没票了。”夏黎回答,他的声音原本低沉如钟,轻声慢语后言语间更多了几丝温柔。 简童转头看了夏黎一眼,棱角分明,轮廓无可挑剔的侧脸,造物者有时就是不公平,给了他好看的皮囊,还要给他好用的脑子。 看电影有一点好,就算全程两人不说一句话,也不会显得尴尬,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相亲的男女选择来电影院度日。 爱情喜剧笑料百出,影院里阵阵浪潮,简童不时的轻拍着眼角,被搞笑情节逗得前仰后合,夏黎则从始至终保持着一样正经的神情,嘴角像是僵住了,从未动过一丝一毫。 直到电影将要结束,他才开口道:“逻辑漏洞太多。” “看电影是用来放松的,不是用来思考的,不思才能进取嘛。”说着歪理的简童起身,欲要走出电影院,夏黎却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这电影没彩蛋,趁着现在赶紧走,一会儿人该多了,挤。” 简童拉起夏黎的手腕,却不如对方力气大,被人反手一拉,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只听对方嗫喏道:“灯亮了再走,我夜盲。” ‘夜盲’两个字声若蚊蝇,像是说了什么不可知的秘密,简童抱着没吃完的爆米花坐好,看着夏黎一本正经的脸红得像九点钟的太阳,孩子一样,突然有些想发笑。 “我小时候有个玩伴,也夜盲,那时候他老用小胖手拉着我,占我便宜。”说完简童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时候太小,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儿了,估计是从小胖子长到大胖子了。”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最美好,却又最不清晰,那时候活得简单,爱恨分明,无所顾忌,简童还记得那个夜盲的小胖子因为胖而自卑不爱说话,常被小区里的孩子追着屁股后面欺负,每次简童都像是英勇不凡的女侠,骑着三轮的儿童自行车,系着围嘴,从天而降,前来救驾。 想到这里,她翘了翘嘴角。 片尾放映完毕,灯光重新亮起,简童没注意到刚才黑暗中夏黎的表情和莫名起伏的情绪 “走,灯亮了。”她大摇大摆,一副我罩你的样子边走边说:“下次你可以拉着我的,我眼神好,带你走向光明大道。” “你又有了一份新职业。”夏黎双手插兜,目视前方,原本比简童高一头的他目光穿过简童的头顶,对拥堵的门口一览无余。 “什么?”简童站定,扭过头来一脸天真地问。 “导盲犬。” 简童一咬牙一跺脚,强忍着怒意,杏眼一眯,伸手道:“工资呢?” 她顺水推舟,以暴制暴,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呢? 谁知夏黎一把抓住简童伸出的手,轻轻握住,“先履行你的义务,别把主人弄丢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与夏黎的长期对峙中,简童一次次败落下风,这不,钱没要到,便宜也让人占了。 简童心里就纳闷了,这便宜怎么被占得,还挺享受,她看了一眼夏黎,默默地低下头,人群中,任由他宽大温暖的手掌牵着,安全感油然而生。 走出观影厅,简童被放开的手突然多了一丝不习惯的凉意,许是那一刻她还有些贪婪方才来自手心的温暖。 她有些尴尬的搓了搓双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夏黎身后一言不发,高昂的情绪突然像是经历的滑铁卢,凌空直下。 不知道是不是简童的心情控制着天气,原本风轻云净,一走出影院就变得乌云万里,老天不给面子竟然还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她看着雨中一朵朵撑起的七彩蘑菇,和地上愈渐增多积水,又看了看自己干净的小白鞋,闭上眼,在心底默哀。 待她再睁开眼时,身边的人已悄然不见,她东张西望四处找寻那人的身影,最终看他出现在绵绵细雨中,拿着一把从对面报刊亭刚买来的劣质雨伞,雨水打湿在他干净的浅色衬衫上,留下一个个斑驳的雨点。 他走到门口,把手里握着的两个口袋递给简童,吩咐着:“套在鞋上,趁雨小,赶紧走。”随后撑起了雨伞。 简童有些发愣,握着手里的塑料袋,一动不动。 “要我背你?”夏黎挑眉问道。 简童这才回过神,摆了摆手,把塑料袋套在小白鞋上,钻进雨伞里跟着夏黎走。 雨伞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使用,夏黎尽量把雨伞打得低一些,偏一些,以免出现他在上面打伞,简童在下面抹脸的情况。 他拉了拉简童的手臂,示意她离自己近一些,简童的胳膊不经意跟他打着雨伞的手,碰撞摩、擦。 雨下得越来越大,打车的人也越来越多,夏黎往周围张望了一圈,将雨伞塞在简童手里,说了句:“在这儿等着。”便跑开了。 简童看着他的身影越跑越远。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停在简童面前,车窗摇下,夏黎那张常年冷静的脸出现,“上车。” 简童乖乖听话,收了伞,上了车,她看了一眼夏黎被雨水打湿的衬衫,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夏黎掸了掸衬衫有些褶皱的下摆,眉心聚起,他挽起衣袖,问道:“你没淋湿吧?” 简童扭头看向窗外,轻声回了句:“没有。” “我只是不想照顾病人,麻烦。”夏黎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 雨水打在车窗上,顺流而下,一滴一滴落在简童的心上,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简童一直有种血脉膨胀感觉,耳朵里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嘭嘭的心跳声。 也许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起作用了。 第十三章 回到公寓,夏黎二回没说,立马拿着干净的衣服冲进了浴室,简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浴室哗哗的流水声,扰乱着她的思绪。 她觉得自己病了,心慌得有点厉害,她举起自己被夏黎牵过的手,在半空中翻来覆去看了看,放回腿上,不自觉的握上。 想起刚才夏黎拿着伞从雨中回来的画面,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大话西游中的经典片段:‘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架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夏黎是个盖世英雄,偶然一天,他举着一把小花伞来接我,不仅救了被困的我,还解救了那双不能沾水的小白鞋。 简童闭上眼睛,像拨浪鼓一样摇了脑袋,把烦乱的思绪赶出脑中,她起身回到房间,从乱糟糟的抽屉里找出镇定片,一股脑地塞了两片,喝了一大口水将药片送进肚子。 果然,药不能停。 简童走出房间时,刚好夏黎也从浴室出来,他穿着灰色的长裤和白色t恤,手里拿着毛巾还在擦滴着水的头发。 他身材均匀,长了修长健美的腿,结实却不魁梧的手臂,关键简童还能看见他白t恤下若隐若现的胸肌和腹肌。 真想不到,太极拳还有健身的功效。 镇定片的药效似乎被简童的头脑发热冲散,她立马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指间露出足够大的缝隙。 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倒是让夏黎颇为费解,“你有病吧?” “啊?”简童一张红似西红柿的脸,牙签一扎出得可能不是血,是柿子汤。 “我穿衣服了。”他擦干头上的水,将毛巾挂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冲了杯咖啡,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我透视眼不让啊。”简童赌气地把手放下。 看电视的人摇了摇头,“无用功。” 这三个字在随着电视的噪响在简童脑海里回荡了半天,她拍了一下自己那颗凑身高的脑袋,透视眼用手捂着也没用啊。 简童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离夏黎的位置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梦,梦里夏黎是大雨中带伞归来的王子,梦醒了他还是那个嘴上毫不留情的渣男。 夏黎看了简童一样,又拿起桌上的手机点亮,把手机屏幕举起给简童,指了指时间,“该做饭了。” 只见简童起身,抢过手机,扔回沙发上,“吃吃吃,撑死你。” 她多想报复性地把夏黎的手机扔进马桶里,只可惜她欠了一屁股债,弄坏了别人的手机,赔不起。 归根结底还是没钱,没底气。 晚饭简童除了做些家常小菜,还特地加了一道汤,想着夏黎淋了雨,多少有些不舒服,没想到这汤倒是足够对口味,他一下就喝了两碗。 “好喝吧?”简童语气无比自豪。 “一般。”得到的回复却是冷冷淡淡。 “那你喝两碗?”她语气有些不善。 “渴了。” 渴了喝汤,饿了吃饭,这话无可厚非,简童撅了撅嘴,憋了一肚子闷气,用筷子在碗里的米饭上怼了两下。 差点被简童扔进马桶的手机在桌上不友善的嗡嗡响起,夏黎看了一眼电话继续吃饭。 好奇少女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看,闪动的屏幕上只有三个字,‘宋女士’。 “电话响了,接啊。” 宋女士这三个字在简童脑海里转了半天,她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给这三个字安排了很多种身份,前女友,现女友,追求者,被追求者。 每当遇到八卦的时候,她笨重的大脑运行都格外得快。 结果夏黎一开口,让她大跌眼镜。 “妈。” “嗯,吃饭。” 原来夏黎对谁都是一样冷冷淡淡,能少说一个字,绝对不多说半个笔画。 “相亲?”夏黎看着简童挑了挑眉毛,“很愉快,印象不错。” 听闻相亲两个字,简童莫名一激灵,浑身的毛孔都在扩张等待着下文的放送。 “嗯,可以试着交往。” 闻言,一口米饭噎在简童的嗓子眼儿,她喝了一大口水,顺气压惊,可以试着交往又是什么情况? 简童明显感觉到听筒对面喜气洋洋的挂了电话,她睁大眼,问道:“你说得什么意思?” “互惠互利。”夏黎无辜地摊了摊手,“这样你和我都不会再经历这种无聊的相亲了。” 看着夏黎脸上‘你怎么感谢我’的神情,简童头有些发胀,明明是个成年男子,为何有时候的表情却像三岁孩子那般幼稚。 然而简童需要担心的问题并没有结束,她的手机也不合时宜的响了,蜡笔小新的声音传来。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那么长,妈妈说鼻子长才是漂亮’简童轻咳了两声,掩饰‘蜡笔小新’带来的尴尬,慌忙地吃完最后一口肉,拿着手机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留夏黎一个人回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房间,简童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按下接听键,只听电话里上来就一句:“童童,我听说相亲进行得不错。” “你都听说了还打电话给我干嘛啊!”简童没好气的回了句,现在这种欺瞒家长的现况要比一了百了麻烦的多。 人说了一个谎,就要用第二个谎来弥补,接二连三,永无止境。 就像小时候简童考试,成绩排名靠后,回家撒了个小谎,可过后就要无数次地为这一次不负责任的满嘴跑火车打掩护。 “具体情况妈妈不是不知道嘛,你给我说说。” 简童脑海已经浮现了简母准备好瓜子,晾好茶水,盘着腿坐在沙发边的画面。 “人挺不错的。” 呸! “也算聊得来。” 撒谎都不脸红! “可以继续相处看看。” 神啊,救救我。 简母似乎松了口气,“今天我老同学给我打电话,说她儿子也觉得你不错,当时我就想啊,那是谁啊,那可是我闺女,何止是不错。” “妈,”简童拉长了声音,“您太抬举我了。” 虽然简母总是在简童面前说这家的孩子怎么招,那家的孩子怎么样,可打心底儿,最爱的还是自己,关心则乱,越是在乎的人,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坦白你那份纠结的情深。 “干嘛这么说自己,妈妈这么优秀,女儿会差到哪里去,你那点好吃懒做的缺点都是遗传你爸的。” 敢情这是自我夸奖呢,没等简童回答,她便听见听筒传来熟悉的男声,“别听你妈说的,你的优点都是继承我的。” “你有什么优点?” 两人顾不上简童,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了,简童把手机放在床上,等了一会儿重新拿起,“吵完了?” “你爸就是欠收拾。”简母回了一句,“他现在一放假,就在家里浇个花,喂个鱼,斗个地主,睡个觉,基本不跟我说话。” 简童噗嗤一笑,心想,您是没见着二十多岁打太极的主儿呢,俩人更年期遇上更年期有什么好说的,“行啦,您就多担待担待吧,好歹过了半辈子了。” “唉,也就我这么好的脾气,能忍得了你爸,你晚上记得早点睡,有情况记得报告。” “遵旨。” 简童挂了电话,深呼出一口气,大有逃过一劫的感觉,她疲惫的倒在床上,心生困意,恍恍惚惚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身处一片荆棘,天空满是灰黑色,头顶的上空中不时有带着尖利叫声的黑鸟盘旋,阵阵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她恐惧,无助,喊不出声音,迈不动脚步,只能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她越是挣扎,在沼泽里陷得就越快,越深。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伸手求救,却被对方回绝,她心底无论怎么呼喊,“救我,宋亦年。”都发不出半点声响。 而那个人始终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笑着。 简童有种冲动,想要扑上前掐住那人的脖颈,她胡乱的挥着手,宋亦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笑着。 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跟那天婚纱店的长得一模一样,那女人挎着宋亦年的手臂,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伴着婚礼进行曲头也不回双双离去。 就在梦中简童绝望到不行的时候,一道霹雳将她惊醒,逃离困境。 “简童,刷碗!”低沉而又冷淡的声音传来。 她腾地从床上一下坐起,打了个冷颤,眼前一片模糊,还没缓过神来。 她静坐了两分钟,擦掉头上的汗,走出房间,大步上前握住夏黎的温热的手指,说道:“大恩不言谢。” 夏黎抹了抹手上略微黏稠的汗迹,一脸嫌弃地问道:“你手上有什么?” “惊吓过度的产物。” 第十四章 给林佳佳当伴娘这事儿,简童原本是不愿意的,因为她听说伴娘当多了嫁不出去,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的态度,简童给拒绝了。 林佳佳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她认定了,你便是拒绝她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她只用一句:“伴娘的红包应该不算薄”就把简童骗回来了。 办公桌上铺着满满的婚礼请柬,藕荷色的邀请卡小巧又精致,封面上是两个银色的烫金字母,lm,下面是一行小写的foreverlove,打开请柬里面还有林佳佳和孟佳男的q版人像,每一个细节林佳佳都做得尽善尽美,只有完美的婚礼才能配她完美的人生。 “你上班偷写请柬,也不怕院长发现。” 林佳佳手里不停的对着名单写着,嘴里满不在意回着:“他还少放我两天婚假呢,哪儿说理去?给我放假我就回家写。” 对于即将做新娘的林佳佳来说,没什么是比眼前婚礼更重要的事儿。 简童举着请柬,摇头叹气,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我提前为胖子默哀,请柬上的简写字母都是你在前面,胖子婚后指不定怎么受你欺凌呢。” 林佳佳手里的笔一顿,放下手中的活儿,一把搂过简童的肩膀,“你甭跟我装纯良,要是胖子的缩写在前面儿,第一个来质问我的就是你。” 说完,她拿起杯子,扭着水蛇腰,神色妖娆地倒了杯水。 简童承认,林佳佳光彩照人,美得脚踝都在发亮,但她没有被美色迷惑,面对林佳佳的指控仍旧大声反驳,“我是那种人嘛,你嫁给胖子,他就是一家之主,我不会因为你的缩写排在后面了就指责你,我顶多鄙视你。” “如果封面上是ml,你一定会大声问我,这是不是开、房请柬。”林佳佳坐在桌上,一手端着水杯,翘起一只美腿,朱唇翘起,别有深意地瞧了简童一眼。 简童像是吞下了聪明豆,恍然大悟,微微颔首,“你说得对。” 她把请柬放回桌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坐定,趴在桌上扣着桌角沉思。 “怎么我一结婚,你就像失魂了?”林佳佳在简童身边坐下,脑袋轻轻歪靠在简童的肩,头发散落遮住她半张精致的脸。 “养了那么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心酸。”简童眨了眨眼,把头靠在林佳佳的头顶,努力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让自己靠稳。 亲手送闺蜜出嫁就像亲手送闺女出嫁。 “就算是猪,也是我爱的猪。”林佳佳的声音温柔起来,带着小女人特有的甜蜜。 如果简童跟她面对面,一定能看到林佳佳光彩照人的眼中无意透漏出的幸福感。 简童真心为闺蜜高兴,可心中却也有着真真实实的失落感,她不是嫉妒,不是羡慕,只是不知道如何跟无法告别的人说再见。 少女林佳佳很快要变成,变成人母,她以后的生活中只有一个小小的位置留给自己,简童不敢傍晚叫她出现陪着自己一起一醉方休,不敢随意吐槽对生活的不满,她知道她们要告别肆无忌惮,告别红尘作伴。 有句话说得没错,看闺蜜嫁人的心酸不亚于看爱人挎着别人走进婚姻殿堂,你比她更怕她嫁错人。 对于林佳佳与简童来说,她们就是彼此的亲密/爱人,而她们的友情就是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简童苦笑一下,随即摸了摸林佳佳柔软的头发,调笑道:“猪也挺好的,冷了能取暖,饿了能啃啃。” 林佳佳愿以为她嘴里会说出什么煽情的话,做好心理准备的她强忍住笑意,直起身子,扳过简童的脸,严肃道:“再说我们家胖子是猪,我就咬死你。” “胖子说我是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林佳佳,我还是不是你初恋了?”简童义愤填膺,扬起下巴,故作凶狠的看向林佳佳,谁知却被她眼窝里打转的泪花打败了。 林佳佳一向不是个会哭的姑娘,小时候跟人打架她不哭,青春期跟家长闹矛盾她不哭,胖子跟她闹别扭她不哭,唯独遇上简童,眼泪都变得多了起来。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了简童变成爱哭鬼。 简童有些手足无措,抱住林佳佳,凶了一句,“哭什么,我可没欺负你。” 林佳佳在她耳边道:“说好了一起结婚的,我这不是怕你嫁不出去么。” 简童也特想感动一下,听完下半句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味儿,“你是怕我上你家蹭饭吧。” 林佳佳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抹了抹泪珠子,生怕一不小心弄花了妆,“说起来,我婚礼那天宋亦年也是要来的,还有宋伯伯和宋伯母。” 想起宋母一脸嫌弃又傲气的恶婆婆模样,简童便觉得头疼欲裂,胸膛那口恶气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说老实话,宋母为自己儿子着想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可是简童就是再也不想出现在目光所及之处有宋母的地方,毕竟是她发了一场大火,把简童的初恋烧得寸草不生。 “来就来,谁怕谁,大不了鱼死网破,你死我亡。” “姑奶奶,我怕就怕的这个,你是爽了,可婚礼毁了。”林佳佳偷偷瞟了一眼简童苦大仇深的表情,轻轻拱了拱她的肩膀,柔声细语道:“我说,咱妈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怎么样?实在不行婚礼那天领来呗,放心,我不收他红包。” 简童无情地干笑两声,肩膀跟着夸张地一耸一耸,“你不收他也会给。” “干嘛这么客气,我说不给就不用给,人带来就行。”林佳佳拍着她杯的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 “夏黎是胖子同学,红包你说不给就不给,让人白吃白喝前怎么不问问你家胖子的意见。” “这跟夏黎”林佳佳笑着摆手,表情瞬间凝固,‘什么关系’四个字从嗓子眼儿咽回肚子,“你说跟你相亲的是夏黎?” 简童瞪圆杏仁眼,神色真诚地点了点头。 “真是泼我一脸狗血,你俩上辈子一定是婚外恋没成功,这辈子再续前缘来了。” “你能不能换个比喻?” 林佳佳深思熟虑片刻,大眼睛转了转,“那就更好办了,你当伴娘,夏黎当伴郎不就成了,到时候郎才女貌,所向披靡,一下就把宋亦年比下去了。” 沉默过后,简童点了点头,“有道理。” 夏黎回到公寓已是夜幕,黑沉沉的夜空仿佛浓墨涂抹在天际,疲倦的月亮躲进云层里,留几颗星星放哨,路灯下飞着几只洁白的飞蛾。 他停住脚步,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暖黄色的灯光映入眼帘。 夏黎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刚想转动门锁,门吱嘎一声便打开了,随之出现的还有简童那张谄媚的脸。 简童从手中抢过夏黎的公文包,把拖鞋放在他的脚下,双手叠合在前,面带微笑,标准的服务范儿。 夏黎小心翼翼的打量简童几眼,立刻冲进屋里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在原地皱了眉头,“你把哪弄坏了?” 简童一路日本女人专用的小碎步走到夏黎面前,含羞带笑的摇了摇头,却让夏黎出了一身冷汗。 “吃饭吧,工作到这么晚饿了吧。”话还没说完,简童的肚子传来奇怪的叫声。 “我吃过了,你吃吧。”夏黎挽了挽衬衣的袖口,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腕,坐在简童的对面。 简童有些失望的给夏黎倒了一杯水,才不情不愿的吃饭。 “说吧,别憋坏了。”夏黎穿着白衬衫,双臂抱于胸前,靠在椅背上,颇有兴趣的看着简童。 简童眼睛一亮,像是得了萝卜的小白兔,她身体往前挪了挪,双手合十抵着下巴,杏眼一眨一眨,“你先答应帮我个忙。” “你先说。”夏黎明显不中简童的圈套。 “孟佳男和林佳佳婚礼那天假装我男朋友吧?就一天,好处大大的有。”她双手一挥,在空气中画了个好大的圆。 夏黎没有回答,拿着水杯起身就走。 “行不行啊?”简童皱着眉,赶着夏黎屁股后面干着急。 “你说呢?” “我看行。”某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我看不行。”话毕,夏黎瘦高的身影随着主卧关上的门消失不见。 简童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看着满桌前功尽弃色香味俱全的菜,摸着干瘪的肚子安慰道:“总不能饿死自己,你不吃我吃。” 于是,在被某渣男拒绝后,简童用食疗安慰自己那颗受伤的小心灵,将一桌子讨好夏黎的饭菜全部吃光,并将烦恼暂时抛在脑后。 只是她忘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要相信,人生是不会只有一个胸罩向飞来,你要面对的,必然还有两个轩然大波,节哀。 第十五章 林佳佳原本想要办一场主题婚礼,可看过那些恶搞的婚姻策划方案,她放弃了。 她舍不得弄脏自己那漂亮的婚纱,也不希望有一天回忆起来,一生一次的婚礼除了搞笑还是搞笑,万番悔恨后要笑着流眼泪。 简童庆幸林佳佳改变主意选择了传统婚礼,否则她这个伴娘可能要变身成任何意想不到的笑料,她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不愿意被前男友和前男友他妈插两刀。 为了配合林佳佳婚礼的整体和谐,简童的伴娘服是一件香槟色的抹胸连衣裙,裙摆底端的波浪及膝,蓬起来的样子像是一朵盛开的铃兰。 穿上伴娘服的她深吸一口气冲化妆师使劲儿地点了下头,化妆师用力一拉像是变魔术一样,腰身的曲线完美的展现出来。 简童推了一把礼服里的胸垫,然后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腰靠勒,胸靠挤,努努力好身材还是有的,果然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她踩上裸色的高跟鞋走向林佳佳,轻轻帮她掖好一丝碎发,然后跟着发型师为她戴上头纱,送她出嫁。 林佳佳神色略显紧张,握住简童的手心满是细汗,不时的深呼吸做调整,妩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镜子,生怕自己哪里不好看。 白皙修长的脖颈,漂亮的锁骨,长卷的睫毛,在简童眼里世上没有比她再美的新娘。 “你说一会儿把婚鞋藏哪让胖子找不到呢?”简童端着肩膀问着,尝试着放松林佳佳那忐忑的心情。 谁知林佳佳秀眉一颦,焦躁浮上脸面,“外一真找不到了胖子会不会直接走了不娶我了?” 简童白了她一眼,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结婚才是降低女性智商的慢性,“不会的,他想娶你想了那么些年,他要是逃婚了,你林佳佳就是掘地三尺也不会让他苟活在这世上。” 她不再理会紧张至躁狂的林佳佳,拿着婚鞋在房间里转悠,看见窗子忽然灵光乍现,她搬起板凳放在窗前,把高跟鞋往窗帘后一挂,回到地面,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打了个指响,“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装待发的林佳佳摆好姿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只精美的瓷娃娃。 房间内一片死寂,静得好像没有呼吸,简童站在林佳佳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林佳佳白皙的手抓紧裙纱,死盯着房间的门。 对方来势汹汹,看着被撞得委屈到变型的房门,让简童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以至于她有种错觉,今天上演的是一厢情愿的抢婚而不是两情相悦的结婚。 胖子带着男宾冲进房间的时候,一群高级知识分子活脱脱地变成一群流氓,身上的动作配整洁的西服略显违和,当然人群中有一个人不一样,那就是夏黎。 他笔直地站在门前,用目光像四周看,笔直的西装一尘不染。 他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伴郎,而像没有职业精神的群众演员,就如拍戏时,死了一地的人,他突然诈尸了,太抢镜。 胖子大摇大摆的走到简童面前,从夏黎手里接过红包,大方的甩在简童面前,“婚鞋在哪?” 简童用手掂了掂红包的厚度,不满意的摇摇头。 胖子考虑几秒,又塞给她一个红包,简童挑了挑眉继续摇摇头。 看着贪得无厌的伴娘,胖子无可奈何,刚要给第三个红包时被夏黎打断,“在窗帘后面。” 胖子看了一眼窗前背对着众人的椅子,心中一阵窃喜,冲简童扬起下巴,僵硬的转过去,不忘配上一声冷哼。 简童杏目圆睁,怒视夏黎一眼,如果眼神是一把把利箭,只怕此刻夏黎已万箭穿心而亡。 夏黎冲简童耸了耸肩,无辜地对着膝盖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胖子此刻已将婚鞋穿在林佳佳的脚上,高兴地抱起新娘往外跑,看着林佳佳靠在胖子怀里娇羞地幸福像花儿一样,简童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 宾客一涌而至,堵在门口,将简童挤得转了个圈,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臂,将她从人群中拉出。 她一头撞在夏黎结实的胸膛上,“你不是不喜欢人多么?还挤?” 简童将手从夏黎的手中抽出,被握过的地方有些发烫,她转过身指着门,没底气地说:“不是怕跟丢新娘么?” “走吧,要不真跟丢了。” 根据林佳佳的要求,礼堂满是紫色的浪漫,铺着红色的地毯,纯白的花柱伫立在红毯两边,纯洁又浪漫。 一记追光打在林佳佳和孟佳男身上,两人相视一笑,好像眼中再也放不下其他。 钢琴伴奏梦中的婚礼缓缓响起,孟佳男小心地握着林佳佳的手往前走,生怕把她碰碎,可爱的小花童像是花仙子一样拖着林佳佳的纯白头纱。 他们像极了童话里的男女,有最圆满的结局。 林佳佳脸上洋溢的笑意满满,颈上的项链和水晶吊灯都比不上她的闪闪发光。 灯光下,飞满礼堂的泡泡变换着五颜六色,空气中每一个分子都染上了异常幸福的味道。 矫情的画外音,煽情的小音乐,让台下的人看得声色动容,丝毫不让人觉得厌烦。 司仪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简童被震得有些耳鸣,周围轰隆作响,台下的人掌声雷动,她却只觉得被盯的难受。 她看向目光的来源地,心口被打了一记闷拳,不知是一脸平淡的宋亦年在欢笑的人群中显得太过异类,还是她自己对这道目光太过敏感。 他无数次看向过她,温柔的,多情的,宠溺的,关切的,如今一切时过境迁,往事如烟。 简童与宋亦年对视一眼,时间停滞,一眼过了好远,几乎万年。 简童别过脸,在司仪的提醒下将钻戒送上前,“新郎新娘互换婚戒。” 胖子将婚戒套在妻子的葱葱玉指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能给你的不多,一个未来,一个我。” 林佳佳长睫毛一眨,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她主动伸手抱住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简童眼睛有些温热,微笑着抽泣一下,她看着二人打打闹闹从相识,相知走到相爱,相守。 其实幸福无非就是跟喜欢的平易近人的男人结婚,他没有大大的啤酒肚,没有地中海似的光头,没有鸡毛蒜皮都计较的小心眼,也没有莫名其妙就爆发的坏脾气,充满男子气,他要喜欢唱歌就算走调让她哭笑不得,他要捧着她的脸说娶到她真是他的福气。 婚礼敬酒,酒过三巡,简童顶不住生理上的拷问,得空赶紧去了洗手间,光顾着看礼服沾没沾水,忘了抬头看人,一头撞在一堵肉墙上,简童匆忙抬头道歉,被撞的人竟然是宋亦年。 “不好意思。”简童不想过多纠缠,话音一落,抬腿就走,谁知宋亦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哀求道:“我们谈一谈。” “宋亦年,你说不见就不见,你说谈就谈,照你的意思,假如生活欺骗了我,我还得给他点个赞?”简童情绪过于激动,胸口也跟着起伏起来,她有一腔的委屈,却不想再提。 “那天你误会了,那人是科里的同事,路过婚纱店便进去看看。”宋亦年显然知道自己的解释毫无说服力,声音也跟着没有底气。 “哦,好,那我们分手了也是误会?”简童看着宋亦年的眼睛毫无惧色。 对方沉默半晌,才答道:“我只是想彼此都冷静一下。” 任谁都知道,冷处理一段感情无疑慢性自杀,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分手,如果有第二个一定是大吵一架然后分手。 简童有些想笑,指了指洗手间,“里面有马桶,把脑子放进去冷静一下。” 宋亦年闭紧嘴,一直沉默,好看的简童曾迷恋过的眼睛似乎抹上了一层忧伤,他伸手上前拉简童的手,动作却被话音打断。 “我说是谁呢,简童啊,好久不见。” 宋亦年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收回,拳头在身体两侧不由握紧,他低下头,简童闭上眼。 怕什么来什么。 让简童闻风丧胆的声音主人走来,一身华服,耳垂上还带着刺眼的碎钻,她面带微笑,伸手上前轻抚简童的肩膀,“今天很漂亮。” 简童嘴角僵住,强扯着笑容,“谢谢阿姨夸奖。” 如果简童跟宋母是第一次见面,她一定会相信宋母是个和蔼可亲的大美人,她也有信心能与这样开明豁达的婆婆和谐共处。 可是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大梦初醒,都是水杯落地的声音。 宋母最擅长的无非是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与宋母唯一交手的那次,简童便被她武功全废,气出内伤。 苦命鸳鸯直接被拆散,连亡命的资格都没有。而简童却不知道要怪谁,说宋亦年是帮凶,他却顶着一顶孝顺的高帽,说宋母势利刻薄,她却以爱子心切为出发点。 怪人不成,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当初有眼无珠,非要投资属于别人的潜力股。 第十六章 宋母不满意地打量了自己儿子一眼,微笑转过头,柔声问简童道:“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分手了?” 宋亦年伸手拉了宋母的衣袖,皱着眉,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而简童一脸尬尴地站在原地。 宋母不动声色地拉住简童的手,又拉住儿子的手,将两手轻轻重叠一放,“没有缘分成为一家人,做个普通朋友也好。” 简童的手像是被烫到,瞬间缩了回来,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碎发散落的耳边,原本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像是一张白纸,一撕即碎。 宋母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时时刻刻提醒着宋亦年和简童,他们这份不受赞美的爱情已经告吹,并且无法挽回。 正如一张心爱的老旧残破d,即便有着再多美好的回忆,它也不能再奏出和谐乐曲,留下的只有让耳朵生茧的零碎音符,和让眼睛变痛的残破画面。 “我说,阿姨,”简童抬起眼,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似乎有什么要一触即发,“是您儿子把我堵在洗手间门口,不是我不想走,您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别有深意地提醒我,我跟您儿子分手了,别再纠缠他了么?”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更何况简童是活生生的人,渴了喝水,困了会睡,痛了也会反驳。 宋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小看了对手,没料到脾气温和的简童会向长辈发起火来,她故作疑惑,歪头想了想,开口问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前段时间哭着打电话求和,到医院去等的亦年不是你?” “妈,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跟小童说了两句话。”宋亦年拉住宋母的胳膊转身要走,没想到被宋母一把甩开。 “闭嘴!”宋母嘴角抖了抖,随即换回笑脸,保持着高雅的修养,生疏的微笑夹杂一丝讽刺,“我还没见过这么没家教的姑娘。” “我只能说您这么些年白活了,花花世界,无奇不有。” 简童有晚辈应有的礼貌,却也有一个人起码的自尊,她能看着宋母踩一脚她那卑微的尊严,但她不忍受宋母没完没了一脚接一脚。 去他娘的修养,再不还嘴只怕宋母要变身千年老妖,高喊寿与天齐了。 宋母精致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高尚的修养终于崩塌,不再口蜜腹剑,脸上青白交错,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在空中颤抖着,“儿子,没娶这样没教养的女人是你的福气,这什么东西。” 宋亦年扶着他母亲的肩,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简童,好似打量一个陌生人。 简童想起当年初次见他,少年白衣翩翩,第一眼遇见,第二眼沦陷,朋友不甘,恋人不敢。 后来简童鼓足了勇气,在林佳佳的帮助下猛烈追求,表白成功,日日像个跟班一样黏着他,却从不敢正视他的眼,怕会一点点深陷,深陷在他温柔的清泉。 再后来,他一转身,头也不回,看都不看一眼。 大一那年红了脸,事到如今红了眼。 想来有些可笑,人生就像斗地主,眨眼前还是情人,眨眼后就变敌人。 此刻,豁出去的简童已无所畏惧,与宋亦年对视,熟悉的脸,熟悉的眼,陌生的眼光。 宋亦年败下阵来,心里终究有些理亏,他垂下眼,声音有些暗哑,疲惫地说:“小童,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不需要你认识。”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简童的肩上多了一件西装的重量,肩膀被人环住。 她慌张地抬头一看,是夏黎那张好看却清冷的脸。 雄性动物即便性情再温和,锁定的目标身边出现了敌手都会激起它的战斗欲和占有欲。 这回轮到宋亦年张牙舞爪,呲牙咧嘴了,全身的毛孔都在冲着环住简童肩膀的手叫嚣,风雨欲来。 “你谁啊?”宋亦年火药味儿十足,刚才受得那点夹板气一股脑儿地使上去了,从前温柔的能挤出水的美少年月圆变身狼人了。 “简童男朋友。”夏黎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随后低头看向简童,温柔地替她理了下碎发,并没有过多理会宋亦年的意思。 简童满是疑问看向夏黎寻求答案,夏黎同时也看着自己,清亮的眸子里带着雪花,好像他生来就不属于盛夏。 宋亦年看向简童,不可置否的勾起嘴角冷笑,简童第一次见宋亦年如此模样,要知道他曾是她生命中正午时分的太阳。 “那麻烦你看好你女友,别再跟我儿子扯上什么关系。”宋母剜了简童一眼,同时对眼前各方面都强过他儿子的人心生反感。 人都是这样,手里握着一个自认为最好的,当发现更好的又得不到时,便会燃起嫉妒之火,阴阳怪气的表达着不满。 “哦,这刚好是我想对您说得话,先管好您的儿子,别婚礼时候紧盯着,去洗手间尾随着,出来的时候阻拦着,不搭理还得带着长辈来刻薄着,这是不是叫性、骚扰?” 没等宋母和宋亦年回话,夏黎便揽着简童越过二人往前走,走了两步他忽的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对了,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我女朋友有没有家教您没资格说,还有,她想怎样就怎样,我惯着。”最后三个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简童虽惊魂未定,可刚才受了委屈的阴霾却都一扫而净,她抬头只能看到夏黎棱角分明的侧脸,夏黎的手一直抓着简童的肩,温暖的手心像是充电宝,传递着让她足以支撑下去的力量。 简童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宋亦年面色紫红,眼色有些痛苦又有些不甘,宋母也没好到哪去,眼神里不含任何杂质,像装满了高浓度硫酸,满满当当的,全是恨,此刻简童和夏黎在她眼里,只怕已经被打死了千百遍,留下的尸骨也要泡进硫酸才能舒坦。 如果此刻宋亦年问简童,这些天你过得好不好,简童会回答:很好。 没有宋亦年的日子很好,很好就是她一个人坐车路过无数街道,她独自闭眼站在深不可测的江边,她一个人应付着生活的些许算计,她独自抵抗着命运偶尔的不怀好意,她从连体婴儿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个体。 那些糟糕透顶的时候简童都想打电话给宋亦年说一句:“我怕”,但最后都忍住了,她很好,虽然很想他,却依旧学着放下他。 此刻想起从前种种,甜蜜的画面都变得无比惨淡,今日恶战之后,两败俱伤,你不爱我,我不爱你,如你所愿,皆大欢喜。 简童转过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好像一切都宣告结束了,也释怀了。 她心中久久不散的那股怨气化成一缕青烟,从头顶缓缓升天,未尽的眷恋随着脚步越走越远。 走到走廊的拐角,夏黎松开环着简童肩膀的手臂,没说半句话,直接往前走,简童一路小跑,跟上夏黎。 夏黎在走廊的尽头停下脚步,靠在窗边,看向窗外。 楼下人潮汹涌,川流不息,没有人会因为一场婚礼而停下脚步,就像人生一样,只能前进没法回头,所有的停留都是短暂的驻足。 她站在夏黎身后,褪下外套,递给夏黎,“衣服还你。” “我热。”夏黎没有看她,好像在一个人说话。 “嘴巴那么毒,不怕被他们母子男女双打?” “我不是只有一个计划的人。而且二对二,打输打赢的概率各占一半。” 简童低下头忍不住露出笑意,她抱着手里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问:“不是说不帮忙么?” “大大的好处。”夏黎转过身来伸出干净修长的手,答非所问。 “现在没有,不过要求你尽管提,我说话算话。”简童很义气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手,笑得没心没肺,“谢谢啊。” “怎么谢?”夏黎往前走一步,嘴角出现一个好看的弧度。 简童心里一紧张,往后退了一步,谁知夏黎步步紧逼,又向前了好几步,把简童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夏黎跟简童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他弓下腰,帅气的脸离简童越来越近,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对视几秒后,简童不自然得别过头,脸颊飘上两朵火烧云。 忽然面前的人直起身子,从她手中拿过衣服,掸了掸被她紧张的双手出得褶皱,大步离开。 只留下一句,“下次别带彩色的隐形眼镜,看起来像猫,我还是更喜欢猪。” 简童沉醉的粉红世界突然响起一记闷雷,急速变黑,盛开的桃花瞬间凋落了满地,不情愿从梦中惊醒的简童对着始作俑者的背影反驳:“你土不土,这叫美瞳!还有你才是猪!” 她看着某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欣慰地笑了。 无论如何,谢谢挺身而出的你,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给我打气。 第十七章 孟氏夫妇趁着婚后的热乎劲儿,紧跟着计划起了蜜月,有钱任性,话也不多说,就来了一场你带着我,我带着钱,说走就走的旅行。 只是苦了简童,不仅要承担起林佳佳在医院的工作,还要时不时地替她打扫房子,外加照顾家里养得小二哈。 当她怀里抱着小二哈,背着狗窝,狗粮,狗食盆,狗咬胶出现在公寓门口时,夏黎十分冷漠地把一人一狗拒之门外。 理由是哈士奇家里已经有一只了,不需要第二只了。 解决办法有二:一、简童留下,狗走。二、简童和狗一起走。 那一刻简童脑海里只有一支主题曲,就是愁啊愁,手里啊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简童看了一眼怀里没心没肺,还咬着自己手指磨牙的小二哈,唉声叹气,她知道夏黎动物皮毛过敏,可是林佳佳不知道,这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简童估摸着自己也活不长了。 她轻轻地连续不断地敲着门,对着紧闭的门说话,“把它放在阳台不乱跑也不碍事,带它遛弯我来,铲屎官我当,饭我喂,澡我洗,它这么小,你眼睛一闭就当看不见嘛。” 简童抓起哈士奇的小肉垫,对着门一下一下地蹭,嘴里还嘟囔着:“小可怜儿啊,你看你多不招人待见,屋里的人,冷面冷心又冷血。” 门缓缓打开,简童头顶传来一道声音,犹如冬天萧瑟的冷风,从她耳旁吹过,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你说谁冷面冷心又冷血?” 简童笑容灿烂地像是一朵花,指了指怀中无辜的小二哈,“我说它,我带它回家它还咬我。” 哈士奇试图从简童怀中挣脱,不知天高地厚地朝夏黎的方向伸长脖子,简童按了按它的脑袋,“消停一会儿。” “我能不能进去了?”简童尝试一只脚迈进门槛,另一只脚跃跃欲试。 夏黎让开路,皱着眉,抬起头,不去看那智商相等的一人一狗。 “谢谢好人,收留我们一人一狗。”简童一脸谄媚,尽量让怀里的小二哈离夏黎远一点,生怕他身上再生那磨、人的小红点。 “它叫什么?” “哈士奇啊。” “我问它名字。”有时候夏黎觉得跟简童沟通比教哈士奇做人还难。 “二哈啊。”林佳佳一直是个起名废,所以二哈的名字如此随意不难想象,以林佳佳洒脱的性格,以后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孟子曰,孟姜女,孟加拉,简童一点都不会稀奇。 夏黎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果然近猪者的智慧也没多到哪去。 在阳台安顿好二哈以后,简童便美美地回房睡觉了。 简童睡起觉来,雷打不动,除非把美食放在她鼻子下面,也许她会醒。 可今晚睡神并没有眷顾她,二哈的叫声将她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起身,轻悄地打开房门,生怕吵醒主卧的人。 她轻手轻脚走到客厅,看到一个蹲在阳台的孤独身影。 月光洒在阳台上,流淌成月亮湖,夏黎穿着白色的t恤,灰色的长裤,赤脚蹲在阳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异常失真,修长的手指一动一动,指尖轻缓地敲打着二哈毛绒绒的脊背,二哈哼唧的声音慢慢变小,直至无声。 他起身拿起水杯,转身看见简童愣在原地。 简童看不清背对着月光的他的表情,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啪得一声,水杯应声落地,水花溅了满地。 简童一回神,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你没事吧?” 夏黎手一抬示意简童别过来,“递给我点纸。” 简童往下一看,皎洁的月光下,光滑的地板上,静静躺着一坨二哈的排泄物,她强忍住没笑出声,安慰道:“正常现象,正常现象,谁不新陈代谢啊。”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给它动一个手术,不吃不喝也能活下去。二、把它拿到你房里,别放出来。” 以简童的技术水平,让二哈不吃不喝也能活下去是没有可能的,她总不能给二哈打营养液,于是她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二。 看见种下恶果的二哈呼呼大睡,简童忽然觉得它好幸福,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春困,夏倦,秋盹,冬眠,多好,过得四季如梦的日子,就算随地大小便也有人给收拾烂摊子。 第二日清晨,简童早早地便起床,检查房间各个角落有没有二哈留下的‘纪念品’,纪念品倒是没有,撕碎的纸却扔了满地。 简童指着趴在窝里的二哈,严重警告道:“二哈,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出去。” 二哈瞟了简童一样,吭叽了一声,开始翻白眼,吐舌头,装傻充愣,显然没把简童的话当回事。 简童气呼呼地把脖套套在二哈的脖子上,拿着伸缩狗绳大喊了一声,“驾!” 二哈前腿一支,两条后腿坐在原地不动,眼神满是鄙夷的神色,好像在说,你下的口令有错。 被狗中最二的品种鄙视,简童十分不甘,她拍了下二哈的屁股,“遛弯,出发!” 二哈这才抬起它高贵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出门。 阳台上夏黎在做太极拳二十四势中的白鹤亮翅,缓慢的动作像是武打片的慢动作重播。 “我去溜二哈了。”简童大喊一声,出了门。 二哈一出门,格外活泼,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不停地往前跑,时不时地还在树根地下留下记号。 狗在前,人在后,好像不是简童在溜它。 二哈越跑越欢乐,简童越追越虚脱,她躬下腰,双手杵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 一双鞋出现在她面前,一双熟悉的手递过纸巾在她眼前,那双常年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手她曾牵过无数遍。 简童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接过纸巾擦了擦汗,手中的伸缩狗绳已经拉到最远。 她本以为属于他们的电视剧已经结束,没想到导演却安排了附加结局。 “你怎么在这儿?”她接过纸巾抬头问道。 “等你,好在你没搬家。” 简童从未想过他们之间需要维持深厚的情谊,却也从未想过老死不相往来。 曾经拼命去恨,去逃避是因为太在乎,不在乎了才能这般坦荡荡。 “我这儿好像没有你的东西了,该拿的都拿走了,你不要的我都扔了。”简童怂了怂肩,不想再多言。 “我就想跟你谈谈。”宋亦年上一步,想要抓简童的手,却扑了个空。 简童微微一侧身子,回了句:“谈吧,在这儿谈。” 宋亦年拗不过她,只好开口道:“我替我妈跟你道歉,那天她确实太过分了。” “没事,我都还回来了,估计阿姨那天也没好受到哪去,以后这种两半俱伤的事儿少干。”简童想起宋母的脸,寿命好像又短了一天。 “我一开始只是想冷静冷静,当时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才躲着你,原谅我好吗?”宋亦年看上去很急切,简童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在急切的求自己原谅,可早干嘛去了? “恩,我原谅你了,也原谅你妈了。”简童慎重地回答,此刻原谅这个两个字原来这么好出口。 远处二哈看着二人原地不动,烦躁地开始用后腿抛起土。 “小童,你真要相忘于江湖么?你能彻底忘记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么?”宋亦年深情款款,自带悲情男主光环。 退回林佳佳婚礼前,简童早已痛哭流涕,一头撞进宋亦年怀里,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感情不能回头。 “你是不是得了矫情病?有病得治。”简童认真地回答,心里想着相忘于江湖就是彻底忘记,你若是想相濡以沫,我是不是该糊你一脸吐沫星子? “简童,你认真点,我没开玩笑。” “我也劝你最好别乱开玩笑。”夏黎双手插着裤袋,从不远处走来。 他走到二人面前,缓缓蹲下,两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身前拍了拍,“二哈,来。” 简童没看出来,二哈还是个色胚子,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两只前腿讨好地扒着夏黎的膝盖,刚才跟自己那股‘狗可杀不可辱’的出息哪去了? 夏黎摸了摸二哈的头,二哈则一脸享受,他不咸不淡的问道:“我说你溜个狗怎么这么久,原来是被挡路了。” 夏黎起身,一手从简童手里接过狗绳,另一只拉过简童的手,十指紧扣,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做了千百遍。 “我饿了,回家做早饭。”语音刚落便牵着简童和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幸福的宋亦年站在原地,怔了半晌,在二人身后大叫道:“小童,我要重新追求你,跟他公平竞争。” 他的声音回荡在风里,空气里,就是没进到简童的耳朵里,简童的耳朵里已经布满了自己的心跳声。 走进电梯,夏黎放开简童的手,淡淡道:“两份大大的好处。” 第十八章 二哈住在简童处最大的困难有二,一是夏黎对动物皮毛过敏,二就是简童跟二哈沟通不畅。 皮毛过敏尚可避免,只要夏黎不接近污染源,简童及时清理便好,与二哈沟通不畅是最大的问题,家里已经有了沟通不畅的夏黎,再多一只二哈,简童深深地有种生活在外星的感觉。 二哈看上去蠢萌无害,实际却是腹黑有余,它像是知道自己借住在别人家,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吃得多了,睡得多了,也不听话了,尤其不听简童的话,随拉随尿,做完坏事还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简童,好像在说它小它控制不住,它有理一样。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简童觉得狗更难伺候。 宠物医院来了一只病怏怏的泰迪,许多天没有正常排便,肚子圆鼓鼓硬邦邦,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疼。 简童摸了摸女人怀里病患的头,说道:“它最近火气有点大又胀气,注意饮食,按时吃药,记得常带它出去走走,做运动。” 女人心疼地用脸蹭了蹭怀里的泰迪,“儿子你可真可怜。” 谁知她怀里的泰迪哼唧了一声,脖子下的黑色小方块发出机械的女声:“回家回家!”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简童一跳,狗还能说话了,那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给儿子买了狗语翻译器,它这是想回家了,那简医生我们走了。” 简童盯着那黑色的狗语翻译器发愣,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好的。” 女人抱着泰迪出屋,嘴里还说着:“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简童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半晌,追了出去,她踩着高跟鞋在走廊里狂奔,“等一下。” 前方的人闻声停住,回头问道:“简医生,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么?” “不,不,”简童笑得有些尴尬,她羞怯地指了指泰迪脖子上的小黑方块,问道:“这东西是哪买的,好用么?” 作为一个专业的动物医学毕业生,简童知道自己相信这种黑科技很丢母校的脸,可如果能解决她跟二哈沟通不畅的问题,一劳永逸,丢脸就丢脸吧。 “还好吧,是在xx网上,我可以把链接发给你,简医生到时候看看。” “我不是要买,我就是出于专业角度好奇一下。”简童胡乱解释道,试图挽回自己神圣又正派的形象。 “好,一会儿我就发给你。”那女人一脸很懂的拍了一下简童的手臂,抱着泰迪离开。 链接一到,简童立马偷偷拍了一个,还匿了名,生怕被别人发现。 同城快递快得出简童意料,上午拍了,晚上就收到了,她被网购骗怕了,没敢确认收货,拿着说明书研究了半天,决定不看广告看疗效。 夏黎拿着水杯从简童身边飘过,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什么?” 男性向来对电子产品感兴趣,简童拿着狗语翻译器在夏黎眼前晃了晃,“你猜!” 夏黎瞟了一眼,“不猜。” 他拿着水杯坐回沙发上,沉默半晌,转过头来问:“专业计步器?” 简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夏黎转过头,表情明显沉重了一分,他胡乱拨了几下遥控器,又问了一句:“颈椎仪?” “又错了。”简童叹了口气,拿着狗语翻译器在夏黎面前晃了两下,“来,我给你试试这东西。” “不要。”夏黎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的一动不动,好奇心驱使他想要试试这到底是什么新奇东西,有怎样神奇的功效。 好奇害死猫的话还是没错的。 简童心里已笑得天翻地覆,脸上还强装着镇定,假正经地吹嘘着:“这个东西很神奇,是最新出的医疗器械。” 嘴里说着,手里也不闲着将狗语翻译器带在了夏黎脖子上,按了开关,狗语翻译器上的红色指示灯亮起,简童不再说话,默默地等待机器的效果。 过了半天狗语翻译器都没有反应,简童便往夏黎的方向挪一挪,脸贴近夏黎的脖子上的狗语翻译器翻来覆去地看。 她的呼吸细细密密地打在夏黎白皙的脖颈上,每一寸肌肤都被呼吸打得起了反应,夏黎的脖颈由白变到粉红,粉红色从脖颈爬到耳根,他连呼吸都紧张起来,身体僵直,坐得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这玩意果然不好使,退货!”简童气呼呼的要将狗语翻译器摘下,谁知狗语翻译器突然发了声,机械的女音生硬的说出了几个字,“好喜欢,求抱抱。” 简童顿住一秒钟,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只见夏黎用风一样的速度将脖颈上的东西拆下去,扔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简童拿起躺在在沙发上孤零零的狗语翻译器,思考了两分钟,起身把二哈从房间里放了出来,在它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下为它戴上了黑科技。 狗语翻译器刚带上,立马说了一句话,“有情况!有情况!” 机器一发声吓得二哈直哆嗦,原地贼头贼脑地关注着周围,然后将自己塞进了墙角里,用怀疑的警惕的目光看着一切。 “我想尿尿。”小黑方块又出了声音,二哈身子一缩,汪了两声。 简童一听赶紧抱着二哈往洗手间走,谁知二哈一害怕,吓尿了,弄了简童一手。 她并不知道,主卧某人也同样被狗语翻译器吓到,把整个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狗语翻译器戴得时间越久,翻译的内容便越准确,二哈想干嘛,简童基本都会明白知道,二哈也由起初的害怕逐渐开始适应,在第次试图把这奇怪的读心器从脖子上弄掉计划失败后,它放弃了。 简童还给翻译器换了个蠢萌的声音,以免与二哈的脸太过违和。 简童早上带着二哈遛弯,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它会说:“我害怕。” 路过粥铺它会蹲在门口,说:让我闻闻嘛! 跟在夏黎屁股后面会说:“爸爸我爱你。”而夏黎常常会回以:‘谁是你爸’的眼神。 简童觉得夏黎是个记仇的人,从简童把他当做试验品以后,他便不再跟简童说话,当简童是空气。 简童在厨房炒菜裸手切辣椒,指尖隐隐约约感到点点刺痛,最后化为灼痛,她在厨房大声抱怨,手痛怎么办,在客厅看报的夏黎冷不丁地回一句:“揉眼,这样就顾不上手了。” 这是他近期唯一对简童说过的话,带着满满的嘲讽,伤害值爆表。 二哈不知是为讨好男神,还是为他出气,咬坏了简童最喜欢的s小星星口红,把口红当成磨牙棒,在上面留下一排排小牙印,简童为了惩罚它断了它的口粮,还把它拴在餐桌下,让它看着自己和夏黎吃饭。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这只怕是最大的折磨。 简童一边吃一边冲二哈使嘴型,急得二哈原地打转,狗语翻译器里也不停的发出噪音,“我尝尝!”“我饿了!”“我吃!” 夏黎看了一眼菜旁边的饼干,伸手抓了几粒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儿地嚼了两下,默默点头,“还挺好吃的,牛肉味,什么牌子?” 简童目瞪口呆地看向夏黎,机械地往嘴里放菜,呆滞地咀嚼,眨了一下眼,咬着筷子,回道:“不知道什么牌,进口的。” 二哈似乎比刚才更加激动了,行为也格外异常,开始对它为之崇拜的男神上下齐爪,咬着男神的裤腿不肯放。 许是情绪太激动,连狗语翻译器都开始嗡嗡作响。 夏黎把两只脚从地面高高抬起,不让二哈接触到自己。 二哈臀部往地上一坐,冲着夏黎就开始狂吠,样子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眼中闪着点点泪花。 “它是不是狂犬病犯了?”夏黎皱着眉头问道,不耐烦地说:“你快把它关你屋去。” 简童把装有狗饼干的盘子放到地上,拍了两下手,招呼道:“二哈,过来吃。” 只见二哈用它蠢萌的模样白了夏黎一眼,摇着娇俏的尾巴,扭着妖娆的臀部,急切地冲着盘子跑去。 “你吃了它的狗饼干,它不冲你吠冲谁吠?” 空气似乎凝固,时间几近静止,夏黎夹菜的手顿在半空,身体貌似僵化。 只听‘啪’一声,筷子落桌,夏黎腾得起身,冲进洗手间。 洗手间传来哗哗的冲水声和刷牙声,简童坐在餐桌前狂笑不止,她指着二哈,“二哈,你快吃,不然有人要吃光了。” 二哈鄙视笑得前仰后合的简童,扭头将盘子推到角落里,用臀部冲着简童,安心进食,不再理会。 第十九章 世界上有两种人不值得怜悯,一种是只会做白日梦的人,另一种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人,显然宋亦年属于后者。 曾经当简童是草,如今当简童是宝,每天早上都会拿着花,在简童家楼下装情圣,可谓是风雨无阻。 痴情程度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但是主角自己不知道。 夏黎放弃了每天早上到阳台去打太极,选择替简童遛狗,给出的原因很简单,简童做早饭太晚,耽误了他吃早饭。 而事实是夏黎某天早上晨练,意外发现敌情,还是一连几天,所以他决定要保护无知少女避过琼瑶式煽情的毒害。 清晨,宋亦年拿着一只百合苦苦等待的时候,都会看见夏黎大摇大摆地牵着二哈从他面前走过,并将他手中的百合拿走,好心的说:“我帮你带给简童,我们住一起。” 每次宋亦年都回信誓旦旦地反驳:“我才不信小童会跟你睡一张床上。” “我们只是睡一间屋里而已。” 夏黎总是能不咸不淡的刺痛别人的神经,像是生来自带伤害加成。 二哈叼着百合花进屋的时候,都会将百合放到简童脚边,摇着尾巴,眼神真诚的看着简童,等待她把狗饼干送进嘴里。 终于有一天简童忍不住,问夏黎道:“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么?竟然开始有生活情趣了。” 她娴熟地剪掉百合的底端,将百合插在装满薰衣草的花瓶里,紫色的薰衣草配白色的百合略显突兀,她歪着头,细看了看,“要么下次多买点,要么就别买了,一枝不好看。” “楼下老大爷给的。”夏黎随便答了一句,“不喜欢就扔掉。” 他心里恨不得简童扔掉那碍眼的花,他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这种生物这么复杂,会喜欢花这种不能吃不能喝东西。 “楼下老大爷是不是看上你了,天天送你百合。” “楼下老大爷可能是在祝我百年好合。”夏黎不徐不疾的将早餐送进嘴里,面不改色的说道,其实他胸腔早就积起了一团无名火,烧得越来越旺,对于简童从前有意无意的撩拨,他已忍无可忍。 “祝你跟条狗百年好合,这老大爷也真逗。”简童嘿嘿笑着,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嗯,一条头脑不太灵光的雌性哈士奇。”夏黎心中那团火被莫名的天降大雨浇凉了,他努力控制情绪,粗鲁的擦干净嘴和手,赌气地甩手把纸往桌上一扔,抬腿就走。 简童不明所以的朝趴在地上的二哈看了一眼,只见二哈眼神极其鄙视,然后抬起了自己的一只后腿,露出光滑的肚皮。 “敢情雌性说的是我啊。” 带着对老大爷的无限好奇心,简童决定赶在夏黎前面,早起出门一探究竟。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走出门,空气凉凉的,轻轻地抚摸着简童还带着睡意的眼,她被冷空气激得打了个哆嗦,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开始寻觅夏黎口中手拿百合的老大爷。 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拿着百合花的宋亦年,简童脚步顿在原地,心里有些失望,说好的有爱又浪漫的老大爷呢? 宋亦年深觉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天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简童,他上前将百合花到简童手里,笑得比清晨的阳光还灿烂,一口整齐的白牙颇为耀眼。 “小童,可算见到你了。”宋亦年显得有些兴奋,终于不用再看那张扑克脸的脸色。 简童上下打量所谓的‘老大爷’,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说宋亦年,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认识你一下,虽然夏黎很帅,可你什么时候也好这口了?你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比之前分手的理由更让我不能接受,我就算哪都不如他,好歹我是个女的啊。” 说完,简童还微微挺了挺胸。 宋亦年一怔,仔仔细细感受了一下‘好这口’引申义,双手把住简童的肩膀,认真的看着简童的眼睛,“百合是送给你,希望我们能重新和好。” 没等简童有所反应,晴朗的天空便飘下了一阵莫名的细雨,星星点点,简童抬头一看,只见夏黎站在四楼阳台上,拿着喷壶泰然自若地举着一盆仙人掌喷水。 简童转了转手中的百合,打发道:“新意我领了,百年好合就算了,我跟你妈水火不容,俩人只能活一个。” 看着简童决然离去的身影,宋亦年闹了个大红脸,急切地说道:“我会说服她的。”其实他心里从来就没底。 简童拿着百合花,哼着小调儿,开门进了屋,边走边闻了闻百合花香,感叹道:“别说,老大爷的花还真香。” 夏黎面无表情,手拿着仙人掌递到简童鼻子下面,“这个开花了更香。” “你是多讨厌宋亦年才能干这么幼稚的事。”简童推开夏黎的手臂,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从他面前走过。 “不讨厌。”夏黎把仙人掌放回原位,将喷壶里的水倒光。 “那你就是喜欢我。”简童咬了一口苹果,慢悠悠地说。 夏黎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有些涣散,好像被人戳中了弱点,他默默地将喷壶放下,半天没有出声,室内一片寂静,只听他声如蚊蝇地回道:“好像是呢。” 简童怀疑自己的耳朵走错了频道,她动作停滞在咬苹果上,缓慢的落了牙下了口,咔嚓一声格外清晰,像是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巨响。 简童不知道,当一个原本睿智健谈的男人,变得幼稚并且傻逼,当你开始觉得他没什么魅力,不成熟的时候,他多半是爱上你了,因为他在你面前没有办法运筹帷幄,只能束手就擒。 夏黎明显被简童的反应伤到了自尊心,他一声不吭地走回卧室关紧房门,没再出现过。 简童整整一天的时间,脑海中都在回荡那句“好像是呢”,它像魔咒一般挥之不散,连猫咪对她喵喵叫的时候,她都自动译为“好像是呢”。 下班在人潮拥挤的地铁里,周围人的手机铃声,闲言碎语声,她也要自动理解为“好像是呢。” 小区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她还是会听成“好像是呢。” 连二哈欢迎她回家都说的“好像是呢。” 公寓里静悄悄地,窗外的暖黄色的路灯爬上窗台,简童提着口气,贼头贼脑地走进屋里,万籁俱静只有二哈在挠她房间门的声音,简童松了口气,还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夏黎,说是玩笑,自己偏偏上了心,说是认真,自己又不敢相信。 正在自我矛盾的简童,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开门声,吓得一激灵,想要以百米速度冲回房间,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夏黎拎着一兜水果,看着简童保持着冲刺的动作,漠不关心地说了句:“你应该去操场练跑步。” 简童放松下来,两只胳膊随意的放在身体两侧,强装淡定指着夏黎手中的袋子问,“买的什么水果?” “给你的。”夏黎手臂伸的直直的,水果袋子递给简童。 简童接过,掂量掂量重量,打开袋子看了看,各种水果五花八样,样样新鲜,“你要先喂饱我再压榨我么?” “我觉得送植物的后代比送植物的生殖器更有意义。”夏黎沉思片刻,说得一本正经。 “你是在追我么?”简童拿着水果,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当然你的理解可能有误。” 简童心如乱麻,对于夏黎这种撩妹的行为,她只想说混蛋。 第二十章 林佳佳和孟佳男蜜月归来,如胶似漆,两人像是远渡非洲,身上的色号黑了好几度,看起来比从前健康了许多,林佳佳为报答简童这段时间任劳任怨的良好表现,带了好多纪念品任她挑选。 简童看林佳佳和孟佳男新婚燕尔腻腻歪歪秀恩爱的样子,实在没有心情选礼物,她真想冲着二人仰头干掉整整一碗皇家至尊狗粮。 简童打包好二哈的东西,把拴着二哈的绳子解开,原想拍拍它的头告别,却不想没良心的二哈飞一般的跑开,比博尔特百米还快,见了林佳佳比见了狗粮还冲动。 一头钻进林佳佳的怀里,乖巧地蹭了蹭林佳佳的胸,简童目瞪口呆,这分明是色狗一只,敢情儿老跟自己作对,原来是因为自己胸太小,也不记得是哪个善良的女孩子给它把屎把鸟,喂饭喂水了。 狗语翻译器发出刺耳的响声,“妈妈,我想你。” 林佳佳吓了一跳,从二哈脖子上解下翻译器,问道:“你给我儿子带的什么玩意啊?” “黑科技。” 二哈被这黑科技害惨了,狗语翻译器老是强行翻译,不想上厕所的时候强行被简童抱上马桶,不想吃饭的时候又强行被投食,完全扰乱了二哈的生活作息。 “简童,你的智商也只能相信这东西了。” 孟佳男趁林佳佳说话的功夫把狗语翻译器揣进兜里,笑嘻嘻地说:“那个,简童我拿回家试试啊。” “还我,好几百块钱呢,你们嫌弃,我还得留着给夏黎呢。”狗语翻译器却被孟佳男高高举起,简童踮起脚尖伸手去抢,上身摇摇晃晃。 “就当给二哈的见面礼了。”孟佳男高举着狗语翻译器的手晃了晃,满脸调皮,哪里像是结了婚的人。 “孟佳男,你旅个游回来变身土匪海盗了,给我钱,我就送你。”简童放弃从孟佳男手中强取豪夺,伸出手开始谈判。 林佳佳拍了一下简童的手,上下打量简童,抱着二哈围着她转了一圈,眼神中满是拷问,“留给夏黎?你俩有猫腻啊!” 二哈极其配合的大声汪了两声,表示赞同,但在简童眼神的威胁下又哼哼唧唧的把头缩了回去,故作乖巧的靠在林佳佳怀里。 “猫什么腻。”简童不再伸手去抢,低下头摆弄着起手指,用手指卷上两下乌黑的发丝,时不时心虚地偷看林佳佳一眼。 林佳佳伸出葱葱玉指挑起简童的下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勾起红唇,妩媚一笑,像是审犯人的美艳特务,简童咬了一口林佳佳圆润的指尖,“坦白什么,就给他带了狗语翻译器,吃了狗饼干,没有你们家二哈哪来这么多烦心事!” 简童一口气说完,对上林佳佳的眼,只见她满眼全是不可饶恕。 孟佳男拍了拍她的肩膀,目瞪口呆,伸出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嘴里不忘感叹:“女侠,佩服,佩服。” 林佳佳驾轻就熟地抬脚踢了孟佳男的屁股一脚,动作极其轻盈,孟佳男捂着臀部,哀嚎道:“她作死踢我干嘛?” “我要是给你吃狗饼干,你就跟我离婚了吧?”林佳佳轻声呓语,佯装温柔地问道。 孟佳男抬手摩擦着两层下巴,深思熟虑,耿直地点头,“那是真不能过了。” 林佳佳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附和,“每次你作死,夏黎还没有打死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对你是真爱,你说你堵人家锁眼,住人家公寓,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借机打击报复,喂人狗粮。” “林佳佳,你跟谁一伙儿的?又不是你爱我的时候了?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小脚丫能不能一起拍打海岸了?”简童倔强地挺着脖子,向前一步走。 林佳佳优雅地摊了摊双手,金星式招牌动作学得惟妙惟肖,化身光芒万丈地正义女神,“’tderstd,我跟正义站在一边。” “我叫正义,来站在我身边。”简童把不情不愿地正义女神拉到自己身边,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两只胳膊像是藤条一样互相缠绕,亲密无间,“你不跟我站一边,你习惯么?” “说实话不太习惯。”林佳佳瘪了瘪嘴,“你要是犯罪了,我可能是共犯。” 孟佳男闻言,赶紧讨好自家媳妇儿,笑眯眯的样子,活像一只忠犬,“我是从犯。” 这时门吱嘎开了,抱着鱼缸的夏黎脸上浮上几丝惊讶,没想到家里会这么热闹,开口问道:“你们三犯罪了?” 林佳佳拿起包,挎上孟佳男的手臂,微微一笑,葱葱玉指指向简童,“犯罪是她,礼物给你放桌上了,我们先带儿子回家了。” 说完举起一只手,手指优雅地冲夏黎摆动了几下,拉着孟佳男就出门了,临走前不忘冲简童使暗号,眨了眨眼。 简童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心里胀满了冤枉气,有一点火星都会爆炸,要是跟这俩人一起作案,简童肯定第一个被逮捕归案,说不准他俩还能因为举报有功减刑。 夏黎轻手轻脚把鱼缸放在门口的玄关架子上,简童好奇心发作凑上前去看,晶莹剔透的玻璃鱼缸像是一个水晶的童话世界,两只粉色脊背白色鳍尾撅着嘴的鱼在水中畅所欲然,白色半透明的鱼鳍像是轻柔的薄纱随着水波飘动,粉色的身体如同两颗心慢慢靠近,简童伸手指着鱼缸,眼光痴迷的随着鱼的游动而移动,问道:“这是什么鱼,这么好看?” “吻鲈,又名接吻鱼。喜欢么?”夏黎弓下身子,屈着腿,跟简童保持同样的高度看着鱼缸。 “喜欢,怎么有这么好看的鱼?”简童傻笑着看着两条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心形,“它们为什么叫接吻鱼啊?” “因为能接吻。” “那一个鱼缸里养四只鱼,接错了怎么办啊?”简童嘿嘿傻笑着,冒着傻气地问着跟她气质符合的蠢问题。 “所以,只养两只啊。”难得夏黎会好好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简童的手点着鱼缸,兴奋的转头说道:“你看他们越来越近了!” 她转过头时,刚好夏黎也转过来,两人不过一英寸,呼吸贴着呼吸,眼睛对着眼睛。 时间好似静止,空气也跟着停止流动,两个人像是被施了法术就那么定住,唯有脸色,变得粉红,由脸颊到耳根。 只剩两颗急速跳动的心脏,证明这个地球还在转动。 此时,简童手指所到之处,两颗粉红色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两张噘起得鱼嘴不羞不臊‘啵’的亲了一口,难舍难分。 夏黎身体欲向前倾斜,一英寸的距离不到,简童腾地直起身子,一头撞上夏黎的额头,留红着额头的夏黎一个人保持那尴尬的动作。 看着紧张到满脸通红,捂着额头急匆匆跑回房间的简童,夏黎不禁微微一笑,与平日里清冷的气质不同,整个人都甜了起来,像是不经世事的少年。 简童匆匆关上房门,靠着房门捂住胸口大声喘气,好一会儿才平复呼吸,她咬住嘴唇,嘴角露出甜美的笑意。 吃苹果咬下的第一口,脆生生的苹果发出咔擦一声。 吃西瓜挖中间那个球,放进嘴里甜的牙疼。 芒果切花一口一块,软糯酸甜简直天堂。 荔枝刚剥出来,一口咬下去汁水飞溅。 草莓洗好了,满满一盆。 夏黎跟简童说话的时候忽然停在一英寸的地方,呼吸有些急促而温热,甜过以上所有。 第二十一章 话说,被调戏了怎么办? 答曰:没药医,只能调戏回去。 简童手里刷着碗不时的回头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看得悠闲自得的夏黎,她满是哀怨。 正常来说,一个男人假装你男友,赶走你前男友,时不时调戏你,那他不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可简童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夏黎喜欢自己哪一点,非要说的话,估计夏黎喜欢自己离他远一点,勤快一点。 洗好碗,简童用纸巾擦干手,没话找话道:“我以前在墙上挂的那些照片,你放哪了?” 夏黎没有回答,似乎在有意报复她撞了自己帅气的额头,他长臂一挥,手一指。 简童拉开夏黎指向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装有照片的箱子,一张一张翻起来,翻到其中一张忽然大笑不止。 “欸,夏黎,你看这张,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夜盲的小胖子宋阳光。”简童拿着一张照片,坐到沙发上,指着二十几人合照里的一颗小脑袋瓜。 夏黎自顾自地将报纸翻到另一面没有理会她。 简童往夏黎的身边挪了挪,用肩膀轻轻撞夏黎的胳膊,“你看,胖得超级可爱。” 夏黎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嘴里幽幽吐出一句“我看过”。 简童满是惊讶,“你怎么看过?” “因为你的照片是我帮忙收拾的,看到了这张幼儿园毕业照。”夏黎淡淡的解释,起身往书架走去,伸出长臂,将书架最顶层的书拿下来,书封上是简童看不懂的英文。 “你怎么知道这是幼儿园照?也可能是小学一年级。” “除非全班跟你一样发育迟缓。” 简童实在不忍承认自己发育迟缓这个事实,便试图转移话题,“你平时都看这么晦涩的书么?” “你看什么?”夏黎翻开厚重的书,取出里面的书签问道。 “言情啊,现在言情题材都很新颖的,完全能满足我这颗不老的少女心,里的男二,永远是留给读者的,他不是女主男朋友,但却是对女主最好的那个,在所有人都不了解女主的时候唯有他懂女主,永远相信她,照顾她,陪伴他。现实生活里哪找去啊。”简童一脸花痴,两眼发射出一粉红色的心形,沉浸在想象中无法自拔。 可是夏黎总有办法用一盆凉水让她清醒,“现实生活中有啊,你爸。”说完他拿着书,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简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聆听梦碎的声音,突然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来了电话。 “妈妈。”简童接起电话,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 听筒里传来简母喜悦的声音,“小童啊,妈妈马上就到你楼下了,记得给妈妈开门。” 什么?楼下?简童沙发上弹起来,赶紧道:“妈妈,我现在不在家,那个你先去医院等我,办完事我们一起回家。” “没关系,我有钥匙,自己就进去了,你先忙。” 从夏黎入住了以后,门就换了锁,简母的钥匙打不开门,自己流落街头的事实也就瞒不下去了。 “那妈妈,我就在附近现在就赶回去。”简童没等对方回话就挂了电话,双手捧着手机在客厅烦躁地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狂敲主卧房门,有气无力地喊着:“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夏黎目光越过简童头顶,手口袋,声音肯定地道:“不救。” 简童把夏黎的手从兜中掏出,双手紧紧握住,眼泪婆娑的说:“我妈来了!” 夏黎低下头,看着简童可怜兮兮的模样,把手从她手中抽出,“你想我怎么样?” “躲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惹不起,躲得起。 “躲哪?”夏黎环顾四周,整个房间的风格都跟简童住得时候大相径庭,任谁都能瞧出来这房间易了主。 敲门声匆匆想起,简母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童童,是妈妈。” 简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夏黎低下眼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他绕过简童,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笑着说了一句:“阿姨好。” 夏黎一笑,眉眼弯弯,露出两颗憨憨的虎牙,温暖如春光,着实讨人喜欢。 “我是不是走错了?这是简童家么?”简母奇怪地问道,没法对眼前的虎牙小子态度不好,心里还想着这要是我儿子多好。 夏黎接过简母手中的挎包,“这是简童的家,您请进。” 简母上下打量夏黎,个子高,腿长,又长得好,莫名其妙地走进屋里,看了一眼屋里的简童,又看了一眼夏黎,满脸疑问。 简童千想万想,想不到夏黎会出这么一招,简单来说就是硬着头皮死皮赖脸地上。 简母皱着眉,心想自己女儿怎么这么不懂事,“简童,你站在愣着那儿干嘛?让客人来帮我拎包!还不给客人倒杯水。” 简童睁大眼冲夏黎使了个眼神,心想,自己才是这屋里的客人,自己妈妈更是不速之客。 “阿姨,没事,我也住这儿。”夏黎婉言拒绝,语出惊人吓得简母一跳。 简童手中若是有一把刀她一定先杀了夏黎,然后再畏罪自杀,想来是瞒不住自己被甩被骗无家可归的事实了。 “妈,”简童上前扶住惊讶的简母,打算坦白从宽,谁知她被夏黎打断,“阿姨,我是夏黎,我妈妈跟您是同学。” 简母更为惊讶,口形比刚才张得还大,“你就是夏黎啊。” 她亲切地拉住夏黎的手,俩人坐在沙发上,更像是亲母子,他们情深似海,把简童排除在外。 简童腹诽:这夏黎还真会装,平日里像个冰山来客,板着个脸跟旧社会老干部是的,说话永远一副谁欠了他钱的模样。 现今,她倒是不认识这人了,乖巧地像只绵羊,一副听话的好学生样儿。 “可是你们怎么住在了一起?”简母看了一眼自家女儿,想着难不成被美色所惑,开始同居生活?太不争气了! “我们正在交往,既然以结婚为目的,就心想着同居试婚,熟悉彼此的生活方式,免去婚后磨合,不过阿姨您不用担心,简童住主卧,我住储物室。”夏黎语调低沉缓慢,风度翩翩,让人如沐春风。 同居试婚?亏他想得出来。 简母一听夏黎住在储藏室还不抱怨,心头更加欣赏,“储物室只有一扇小窗,多少有些潮湿,能住人么?你这孩子真是委屈了。” 简童此刻想跪在母亲膝前,声泪俱下,“妈,住在储物室里的是你女儿我啊!” 她实在看不下去夏黎那张虚伪的脸。 “说实在的你这孩子生得还真好看,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大才是十八变,小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胖子。”简母笑着回忆。 “小胖子?妈,你说他是小胖子?”简童像是听到什么惊讶的事情,指着夏黎问着。 “对啊,他就是你们幼儿园的小胖子,你还常常跟他一起玩呢。”简母点头,肯定的回答。 “妈,你别逗了,小胖子明明叫宋阳光,您什么记性。”简童噗嗤一笑,眼前这个人哪胖。 “这你就不知道了,夏黎以前跟母亲姓,后来改了回来,叫阳光是因为他在黎明出生,他妈妈说他是清晨第一道阳光。” 简童目瞪口呆,有如收了一道惊天霹雳,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夏黎跟当年的小胖子宋阳光联系在一起,只怕整容都整不出这种天差地别,天崩地裂的效果,除非夏黎跟梅长苏一样得了火寒之毒,要脱皮换骨。 当年的小胖子宋阳光可是聪明娃幼儿园里有名的倒霉蛋,一张胖胖的圆脸,一双乌黑的圆眼,谁见了他肉肉的肚子都要抓上一把,看了他软软的臀部都想踢上一脚,人见人欺,哪像夏黎这么有战斗力,简直公鸡中的战斗机。 当年的小胖为何脱胎换骨?厚重的脂肪为何消失无踪?小胖摇身一变帅哥,究竟是何人所为?他潜伏在自己身边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目的?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简童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大大的问号,却依旧不敢相信这事实。 怪不得他夜盲,他住过市,他还看过幼儿园毕业照,怪不得储物室打扫地干干净净,自己的东西被整理的整整齐齐,敢情儿从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简童是谁,第一天开始简童就住进了贼窝, “我说,夏黎,”简童声音沉重了几分,深有自己被戏耍了的感觉,士可杀不可辱。 “童童,你怎么说话呢。”简母嗔怪了一眼,拍着夏黎的手说,“没事,没事,当初撮合你们俩个是我跟你妈一时兴起,没想到你们俩有缘分,真的走到了一起,看到你这么乖我也是放心了,小童有时候不踏实,太浮躁,你还要多担待。” “阿姨放心好了,我会的。”语音刚落,夏黎冲简童使了个胜利在望的眼神。 第二十二章 没到下午,简母跟夏母就通了电话,简母为躲着夏黎和简童站在阳台透过玻璃拉门小心翼翼地往客厅看,夏黎简童两人相对而坐。 “我说,这两人都住在一起了。”简母手指轻敲着阳台,嘴角带着笑意,“当初你还非要跟我打赌,说你儿子不会追女孩儿的。” 电话对面夏母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他只会学习,性子冷淡到不行,看来我还是不了解他,你说,这再过一阵子我们会不会连孙子都能抱了?” “呸呸,我们家童童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话音刚落,简母脸上却还带着喜气,虽然跟老同学吵了一辈子嘴,从来不肯低头,但老同学这个儿子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简母一转头瞧见简童对着夏黎一顿张牙舞爪,上下嘴唇不断的碰撞,夏黎始终面带笑意。 孰不知,夏黎笑得越开心,简童气得越神经。 简母轻抚额头,深觉丢脸,想着找这么个宽容的男朋友实属难得,于是匆匆忙忙欲挂电话,“不说了,我要跟我女儿女婿吃饭去了。” 电话里传来不满,“那还是我儿子,儿媳妇儿呢!” 此刻电话已被简母挂断,简母放起手机走回客厅,笑着道:“刚才跟你妈妈通了电话,你妈妈还说有时间也会过来。” ‘也会过来’飘进简童的耳朵,她双眼怒视夏黎,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这事儿真怪不了别人,只能怪夏黎那张嘴,竟然满嘴跑火车,之前还有一步两步的退路,现在若是不演下去,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等死。 夏黎接到信号,开口道:“下次我带简童一起去我妈那儿看看,也让我妈见见简童。” 简母深觉这孩子懂事,怎么就这么知冷知热,心疼她们这些已经半百的老骨头,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免得你母亲折腾,她离得远也没我这么方便。” 简母丝毫没注意到简童的头顶已经飘起浓烟。 “夏黎,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去研究所开会么?还不快去收拾收拾,你太忙了,晚饭我跟我妈吃就行了。”简童此刻只想把夏黎从她妈眼前打发走。 简母一听,也赶紧说道:“工作要紧,先去忙,饭什么时候都能吃的。” “那我就不陪阿姨吃饭了。”夏黎亲切地笑了笑,起身走进简童的卧室。 简童刚想喊他走错了,未出口的话停在嘴边,心里偷偷地骂了一句好蠢,于是咽了回去,智商没上线差点露馅了。 “妈,我先给夏黎拿个衣服,他房间太小,衣服放不下,放我那儿了。”简童起身,赶紧钻进了主卧,走路直带风,脸上不经意浮起邪恶的笑。 她再次从主卧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衬衫,一条西裤钻进储藏室,一进门便瞧见夏黎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把手里的衣服一股脑塞给夏黎,也不怕太过粗暴会把衬衫弄出褶皱来,“衣服帮你拿了,穿吧。” 说完她便窃喜地关门离去。 夏黎对着手里的粉红衬衫,深蓝色西裤抖了抖嘴角,原来她的品味这么差。 夏黎从储物室走出来时,吓了简童一跳,那么难看的搭配穿在他身上没有太惹人厌,反而显得纯净。 “阿姨,我走了,再见。”夏黎穿上黑色大衣外套,很有礼貌的出门前说了声再见。 简母一脸喜欢,怎么看怎么顺眼,喜欢的同时不忘瞪简童一眼,“去吧。” 待公寓门关严,简母感叹道:“老宋怎么能生出来这么好的儿子,看得我心里喜欢。” 简童凑上前,“当初你也说很喜欢宋亦年的。” “别提那个家伙,小夏比他好一千倍。”简母手一挥满脸憎恶,那宋亦年看着老实,却也太老实了,简直是个妈宝,自己女儿虽说没有宋亦年学历高,可也是正经一本大学的毕业生,自己跟老简都是教师,说起来家庭也是书香门第,哪里配不上宋亦年。虽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儿,可好歹是交往了好几年,简母再心宽也心疼自己的女儿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大好青春。 简母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简童的手问道:“小夏见过姓宋那小子么?” “见过,佳佳的婚礼上。”林佳佳的婚礼是简童的重新开始,她抛掉过去,抛掉烦恼,再次出发。 “没吃心吧?”简母总觉得,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吃什么心?妈,你真是想太多。” 简母这才放心的点头,理了理自己耳边的短发,认真地说了两句,“那就好,那就好。” 简童仔细想想,夏黎还真是自己的贵人,每次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都是他,像是万能超人,她嘴角露出些许笑意,这恋爱要是真的便好了。 人总是不知不觉的习惯,习惯一个人,一件事,一份生活,然后从习惯再变为离不开,简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习惯了夏黎。 简母总共只呆着两天,简父老是催着,简母再不回去他都要饿死了,没有老伴儿,简父吃不下去饭。 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了也白看。 简童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爸去充话费赠的,所以她在家里才会显得这么多余。 夏黎和简童二人送简母离开,上了车的简母在窗口对着夏黎依依惜别,还嘱咐了好几遍,让简童对夏黎好点。 简童满口应下,在车开走以后立马反悔,狠狠地踩了一脚夏黎干净的鞋面。 风吹着简童的发丝飞扬,火车从站台上轰隆隆经过,简童双手揣在大衣兜里,转过身来,看向夏黎。 是时候算算帐了。 “夏黎,你到底什么意思?这谎撒了一个就要圆第二个,没完没了,一直得说到我们分手,倒是安慰了父母,可是多耽误我发展可塑之才啊!” 简童想着,是不是自己小时候干的坏事太多了,如今报应到了,要遭天谴,注定一辈子光棍。 “那就别发展了。”夏黎看着她,满脸无所谓,语调轻松,好像在说一个随意的不值钱的买卖。 “不发展了你养我啊!”简童白了夏黎一眼,伸手理下耳边被风卷起的发丝。 她才不想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压马路,一个人守着一堆零食听着电视声回荡,孤独终老。 “好。”夏黎说得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不咸不淡, 风没有将音节吹散,而是轻轻将这个字带到简童耳边,钻进简童的耳朵,咬噬简童的神经,然后在她大脑里慢慢消散。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她愣在原地,看着夏黎,嘴微微张着,眼睛瞪圆,满脸不可思议。 夏黎轻轻弯下腰,把脸侧向她的耳边,“我们假戏真做吧,这样你也不用说谎,还有人养。” 他呼出温柔的气体打在简童耳边暖暖的痒痒的,说话声有些不真实,却像咒文一遍遍回荡在简童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夏黎移开脸,高挺笔直的鼻梁,透着自信的眼出现在简童眼前。 他双手从大衣兜里拿出,抓着大衣的边将简童整个人抱在怀里,束缚的动弹不得。 夏黎的脸缓缓地向简童的面前移,在简童的瞳孔里不断放大,她看着夏黎如黑曜石般发亮的眼有些入迷。 夏黎在离她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勾起嘴角,与平日冷淡不同,多带了些坏痞,“这是你欠我的,把上次没做完的做完。” 没等简童反应过来,便吻了下去,她想要说得话语全部被堵在嘴里,没有机会反驳。 两人四目相对,两唇相接。 简童看见夏黎慢慢合目,才想到此刻她该做的是闭上眼。 夏黎的唇异常的软,动作异常青涩,两片唇在简童唇上轻轻摩挲,简童的手不自觉地在大衣里穿过他腰间两侧,轻轻环住。 她的大脑完全放空,极度缺氧。 她闭着眼感受不到人们的来来往往,她被大衣的温暖包围感受不到吹过的风,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幸福。 唇上柔软的湿润缓缓消失,她跟着睁开眼,脸色绯红,低着眸不敢抬头看。 夏黎收回自己的大衣,“盖戳了。” 他话说得冷冷淡淡,却带着几分喜悦,他挑了挑好看的眉,不在理会原地回味的简童,向站台外走去。 简童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背影委屈道:“你占我便宜,占完便宜还没给钱。” “没钱,你再占回来吧。” “那你要负责么?” “你见过谁耍流氓负责?” 第23章 番外一米阳光 ——其实我做得一切,不过是为了接近你。 宋阳光这个名字源于夏黎那个不靠谱的妈,夏母有一颗持久不衰的少女心,一心想要生个女儿,打扮成粉粉嫩嫩的小公主,谁知却生了个儿子。 夏黎的父亲疼爱妻子,当初便也任由妻子胡闹,起了宋阳光这个名字,谁知一叫就是八年。 夏黎从小就继承了父亲的聪明,却没有继承母亲的美貌,不知是母亲怀自己的时候补品吃得太多,还是没注意打了太多激素,总之夏黎生得白白胖胖,胖得原本立体的五官都变成了包子皮上的褶。 小的时候夏母常常给夏黎买各种漂亮的裙子,拍美美的公主照,搞得邻居都以为夏黎是个可爱的小胖姑娘,有的阿姨甚至叫夏黎宋胖丫。 开始夏黎没有反抗的能力,后来慢慢长大他不是偷偷把裙子弄坏就是弄脏,最后夏母没有办法才放弃了萝莉养成游戏。 夏黎六岁的时候被夏母送去聪明娃幼儿园,刚好碰见了夏母的老同学带着女儿一起,两个家长聊得甚欢,夏母喜欢老同学的女儿喜欢得紧,还抱着那小女孩儿不撒手。 小女孩儿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嘴角两旁上扬,梳着两根倔强的羊角辫,甜美的笑着,藕臂亲切地环着夏母的脖子,时不时还讨好的蹭两下。 夏黎从不愿跟自己的母亲有那般亲密的动作,瞧见别人做得那么轻松,多多少少有些心里不爽,虽是小小的孩子,但心里已经喜恶分明。 夏黎转过胖胖的小身子,迈开小短腿便往幼儿园里走去,谁知却被夏母叫住,“儿子,你不给妈妈再见啊?” 夏黎停住脚步,转过身,木木地挥了挥手,“再见。” 夏母并没有罢休,上前一把抱过夏黎的小胖腰,在他白嫩的胖脸上香了一口,留下一个大大唇印。 他受不了眼前的热情的女人,无奈小胳膊小腿没有力气抗拒,只能任人宰割。 刚才的小女孩儿松开自己妈妈的手在她妈妈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屁颠屁颠自来熟地拉住夏黎的胖手,还回头跟两位妈妈摆手再见。 走进幼儿园,夏黎把小胖手从女孩儿的手里挣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是从小便比别的孩子聪明,夏黎就是不愿与其他人过多接触,不喜欢成群结队的玩伴,他宁愿多花点时间睡觉,背背九九乘法表和古诗。 更让他反感的是幼儿园老师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两个人的家长认识住得还近,把他和女孩儿安排坐了同桌。 天知道这个同桌有多烦人,没完没了的聒噪,摆积木都摆不出好看的样子,更可气的是每到午饭时,他的同桌总是自以为是的把她当成自己的朋友,从自己的碗里夹走肉,放进她的嘴里,他不好意思说:抢一个胖子的肉吃,这么做真不合适。 当然这个没眼力见,惹夏黎烦的小女孩儿就是简童。 在幼儿园,夏黎从来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因为他们跟不上夏黎脑袋运行的节奏,幼儿园大班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拆电动赛车里马达的电阻丝了,还能用铜黄色的电阻丝折成任何好看的图案。 他从来不唱歌,他怕自己跑调被发现,一个人能带跑一个班。 幼儿园组织的寻宝活动他从来不参加,他不用猜就知道直肠子的老师把糖果巧克力藏在哪里,没有挑战的意义他便不会高兴,他总是为自己的不合群找借口,告诉自己糖和巧克力吃多了会蛀牙,留给其他孩子吧。 后来他就变成了幼儿园最孤独的那个孩子,而他的同桌简童却是最受欢迎的小孩儿,她不聪明,邋遢,不注意形象,时不时的虚情假意,但她是孩子王,所有的小孩儿都爱跟她玩。 人孤独久了便看上去不合群了,夏黎就是这样,作为一个孤单的个体他常常被整个群体欺负。 当然,六岁的孩子是不会打打杀杀的,不过是谁见了他胖嘟嘟的肚子都来捏一下,看了他圆滚滚的屁股踢一下,瞧了他粉嫩嫩的包子脸上去亲一下,男女都有。 小小的夏黎有什么办法,他讨厌但是他身为孤军奋战的弱势群体反抗不了,尤其是看见自己碗里的肉被夹光他总是心痛的。 后来他威武的女侠同桌简童看不下去了,站在前面掐着腰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大声宣告,“宋阳光是我朋友,谁也不行欺负他!” 说完,一路歪歪扭扭的小跑,当着其他小孩子的面啵的一口,亲在夏黎的嘴上,“盖戳了啊!” 虽不是随意穿开裆裤的年龄,但那个年龄哪有什么男女大防,唯有早熟儿童夏黎红了半张脸。 他不感激简童,他只觉得丢脸,他不仅在被欺负的时候必须由一个女孩保护,他还被女孩强吻了,这是自尊心极强的夏黎不能忍受的。 他不爱搭理简童,也不爱回简童的话,甚至常常躲开她,冷暴力。 后来他发现他错了,他还真的需要简童,若不是简童,他只怕要被吓哭在幼儿园里了。 夏黎从小夜盲,一到黑天就像个盲人,什么也看不清,都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一米之内都能做到人畜不分。 小时候夏黎的父母工作忙,时常忙到很晚才回家,他经常一个人坐在幼儿园等妈妈来接他,谁知有天赶巧,夏父夏母忙到很晚,天都黑了还没接夏黎。 天色渐暗,天边的红霞渐渐消散,星星和月亮取而代之。 幼儿园里小小的胖人儿坐在桌前一个人认真地摆积木盖高楼,老师拉着简童的手就走了进来,“你们做个伴儿,老师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简童乖乖的点头,坐到夏黎身边。 夏黎把积木往简童的方向推了推,“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被接走了么?” “家里人生病了,妈妈不带我去医院,就先送到幼儿园了。”简童拿起积木,边说边没有逻辑地学着夏黎摆起来。 “你天天都是最后一个走么?”简童问道。 小胖子夏黎没有回答,而是一声不吭的起身去了洗手间。 “你去哪?” “尿尿,你要一起么?” 简童瞪了他一眼,不再做声。 谁知忽然灯吱吱响了两声,灯突然暗了,整个屋子漆黑的,屋里只有皎洁的月光照在地上,化成一片月亮泉。 简童见夏黎半天都没出来,就从夏黎的书桌里拿出了手电筒,打着去了洗手间。 她小心翼翼推开洗手间的门,轻声唤着:“宋阳光,宋阳光?” 没有回应,她便拿着手电筒乱扫,手电筒的光照在夏黎身上时,他缩在小小的角落,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一只温暖的小手敷在他胖胖的手臂上,“宋阳光别怕,你看我拿了手电筒来。” 那只小手拉住夏黎的手,牵着夏黎起身,“走,我带你出去。” 那时候的夏黎不知哪来的安全感,拉着简童的手不放,亦步亦趋的,一步一步跟着她还有她手里的那束光往前走,直到回到座位上,他还不愿意放手。 可能对方感觉到了他的惧意,颤抖,还有手心的汗,柔声细语安慰道:“没事,别怕,我在呢。” 那时候,简童就像夏黎生命中的一米阳光,照进心房。 后来因为夏父的工作原因,他从市搬走了,变瘦了,改名了。 再次相遇是机场,夏黎在机场看见简童时并没有认出来,隔了二十年谁还能认识谁呢,他第一眼看见她依旧满心厌恶。 后来他搬进了新家,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那张照片,幼儿园的合照,说心里无波无澜是假的,可是却没想到那么有缘,他们再次见面。 简童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是爱管闲事,并且无赖地让他不知道怎么才好。 他把储物室收拾好,原本想着简童找不到房子就让她住下,谁知她还是个急性子,堵了他的锁眼,强行住进了他家。 最重要的是,还叫他渣男。 渣男就渣男,既然叫了,渣一点也没关系吧,那时候夏黎只把简童当做童年的一个伙伴。 他敲诈她,让她做饭洗碗,每次欺负简童的时候他心里都特别痛快。 相处的久了,他开始不能控制自己了,不能控制心脏正常跳动的频率,不能控制行为动作,大脑的低速运转,还管不住黏着某人身影的眼。 所以他跟自己的母亲说,你要是着急抱孙子,你就给我安排个相亲吧,我看小时候一起读幼儿园的那个就挺好。 夏黎从来没跟夏母说过这样的话,夏母自然高兴的无以复加,立马就给简母打了电话。 夏黎是怕看电影的,却还是进了电影院,自己透露了那么多讯息,简童那个笨蛋却依旧没有发现,于是夏黎决定要在简童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把她吃掉,一口也不剩。 第二十三章 确定关系前,简童是带薪兼职,确定关系后,简童是无偿奉献,夏黎依旧如初,每天板着一张扑克脸,打太极,读书,上班,做设计,当然,还有催她做饭。 简童怀疑夏黎是不是为了指使起来心安理得才表的白,哦,不,强吻。 说起强吻,简童好像还有点享受,那感觉像是吃了棉花糖一般,软软甜甜,糯糯腻腻,舍不得放口,忍不住想要深入。 想到这里简童不禁脸色变红,一个人拄着下巴深深陷入回想之中。 “大半天的做春、梦好么?”林佳佳猛地在简童的肩头拍了一下,将一块饼干塞进简童的嘴里。 “佳佳,我有男朋友了。”简童嚼着饼干,嘴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甜蜜。 “夏黎。”林佳佳丝毫没有惊讶,完全肯定的语气,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神婆,你能掐会算啊!”简童握住她的手。 “昨天宋亦年跟他妈因为你吵起来了,他妈给我妈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我妈又给我打了好久的电话。”林佳佳带着姣好的笑容,但笑容背后透漏着无可奈何。 “宋亦年跟他妈吵架比六月飞雪还难,你别逗我了。”简童显然不相信宋亦年那么有勇气,这比让他考试作弊还难。 “不信你给夏黎打个电话,说不定俩人正在搞会谈。”说着林佳佳举着刚做好的美甲,心满意足地看了两遍。 简童手忙脚乱的拨通了夏黎的电话,通了一声便开始了忙音。 心里一个小人自我安慰道:他应该是在开会,另一个小人无法苟同的张牙舞爪:他开会从来都关机。 两个小人不停的否定推翻,然后互相推搡,最后简童的脑袋要炸了,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头,趴在了办公桌上。 另一边,夏黎一脸淡定的按掉简童的来电,看向对面的人,道:“你说吧。” 夏黎从未想到宋亦年是个这么难缠的人,前一阵儿日日送花就算了,这回还找上门来了,情敌之间pk这种事难道不是女性才做的? “小童还是爱我的,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疗伤,是为了气我。”宋亦年语气坚定,脸上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哦。”夏黎搅着咖啡不咸不淡道。 宋亦年没想到夏黎是这个反应,心里被气得直跳脚,“我回来了,所以你离开她吧。” “你是医生?”夏黎忽然问出莫名其妙的问题,倒是让宋亦年一怔。 “是,怎么?”宋亦年带着警惕的神情不知对面的人会出什么怪招。 “我想问你一个学术问题,急性阑尾炎一直作痛,你说割还是不割?” 宋亦年一怔,迷茫地说道:“当然要割。” “割掉以后再接上还有用么?” “肯定没有用了。” 夏黎点头表示赞同,“你就像简童的急性阑尾炎。” 夏黎的话锋一转让宋亦年没回过神来,等宋亦年回过神了,夏黎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帐也给结了。 服务员一边收拾夏黎的咖啡杯,一边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刚才那位先生谢谢你亲手给他女友的‘阑尾炎’做了手术,还说病人痊愈的很彻底,不需要复诊了。” 宋亦年的脸慢慢垮下来,像是上了霜,僵硬起来,他两只干净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手交叉紧握,微微颤抖。 他以前极为鄙视失去了才珍惜的人,如今自己却成了最鄙视的那种。 他忽然想起上学的时候,简童白裙白鞋,死缠烂打的模样,夏黎说得没什么错,是他自己亲手把一段感情毁掉。 可是他不想放弃,他就是看不惯一直对自己好的简童和别人在一起。 停掉的心脏都能恢复跳动,何况是感情。 宋亦年突然笑了起来,急性阑尾炎,亏他夏黎想得出来。 下班后,简童心怀忐忑地回了家,走在小区的路上,影子被夕阳无限拉长,无限落寞。 她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跟她比肩同行,她转过头一看,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你今天怎么不接电话?”简童停下脚步,有些烦闷地问道,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看不透夏黎那张扑克脸后面有什么情绪。 是高兴还是生气,她也懒得猜,这种浪费脑细胞的事儿不适合她做。 所以她只能直来直去的问。 “解决麻烦。”夏黎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简童小跑几步,看了一眼夏黎身侧干净修长的手,心一横,眼一闭,一把拉住。 夏黎没有松开,而是反握住她的手,然后轻揉了两下,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像是连体婴儿。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简童有种异常幸福,前面的路不再一个人孤独前行。 “解决什么麻烦?”简童心情无限好,那一点点忐忑都抛在脑后了。 “历史遗留问题。”夏黎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刚才经历了三方会谈一般。 简童原本想问下去,不想手机响了起来,她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我们是xx公安局,请问你是简童女士么?” “我是。”简童小心翼翼回答,手不禁颤抖一下,自己也没偷鸡摸狗杀人放火这警察局给自己打电话干嘛? “你之前向我们报过案,二房东已经抓到了,请您来一趟公安局做口供吧。” 简童赶紧应了下来,“好好!” 几个月了,简童忽然觉得自己转运了,不仅告别失恋,迎接新生活,现在连被骗得前都被追讨回来了,她的生活重现曙光。 果然坏运气成群结队,好运气也一样是组团来得。 简童挂掉电话,抱了一下夏黎,“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夏黎嘴里溢出一句疑问,“嗯?” “别说了,先跟我去趟公安局。” 这下轮到夏黎糊涂了,要去不是应该去民政局么? 一到公安局,简童就看见二房东坐在角落里,他低着头,双手被铐住,脸上被窗户射进的光打下一个个斑点。 简童瞪了二房东一眼,强忍住没上前踢他的冲动,坐到了民警面前。 “您好,我就是简童。” 民警看到简童微微一笑,“简小姐跟刚来报案的时候形象差距很大啊。” 简童羞得脸上发烫,不知说什么才好,当初的她是个倒霉蛋,形象糟的很,她不好意思地指了一下二房东,“人抓到了,钱还给我就可以结案了吧?” 民警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简童,简童接过,沉甸甸的人民币让她心里安全感油然而生,无限满足。 “录个口供就可以结案了,不过我想有件事简小姐有必要了解一下。” 简童跟夏黎对视一眼,疑问道:“什么事?” 民警看了夏黎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他是你男友么?” 简童实诚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这件事是有人唆使的,还给了二房东酬金,让他骗你的钱,好让你在这座城市没办法落脚。” 简童一怔,没有立刻理解民警的意思,问道:“您的眼神和说得意思是说我男友?” 夏黎冷哼一声,端起肩膀,双手抱于胸,表示冤枉,他可没时间做这么无聊又幼稚的事情。 “不是你男友,是他妈。” 这下简童和夏黎都搞不清状况了,夏母的头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顶帽子,可真真让不知情的夏黎难受。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夏黎拉开简童身边的椅子,他心里已经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表情却依旧淡定如常。 “二房东自己供的,说是简小姐男友的妈妈指使的。”民警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颇为探究地看着简童和夏黎二人。 简童沉默了半天,心里有了数,开口道:“那不是他,是我前男友的妈妈。” 那么厌恶自己的女人,那么使尽手段的女人恐怕只有宋母了吧,简童只是想不到,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不择手段。 离古代封建社会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不远了。 宋母的脸浮现在简童的眼前,她胃里泛着莫名的恶心,在简童心里,宋母已经跟黑山老妖划上了等号。 “这算诈骗吧?”简童看着民警问道,民警点了点头,“虽然金额比较小,拘留的时间不算长,但的确是诈骗。” 不争馒头争口气,简童尊重长辈,长辈却老是拿她当软柿子捏,真把简童当吃素的了。 以前简童总是念着跟宋亦年的那份感情,一再忍让,讨好,但是王八蛋这东西就是因为一再忍让才对你步步紧逼,才成了精,再由王八精修成了千年老妖。 有句话说的对,不要为了别人放低姿态,没人喜欢你的低姿态,他们爱的都是你的风采。 “那我要起诉。”简童说的斩钉截铁,她只不过想证明,她不是好欺负的人。 第二十四章 简童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次日,在公安局看到宋母那张脸时她以丝毫没有畏惧,理亏的人不是她。 宋母拎着手提包,脖带珍珠项链,穿着一套剪裁尚好的职业装,仰着下巴走进警察局,脸上半丝愧疚都没有。 她看了一眼简陋的椅子高贵的屁股始终不愿坐下,一副高高在上欠揍的态度,“有事说吧。” 民警看了简童一眼颇有些尴尬,强忍着一口怒气,“您先坐吧。” 宋母整理下衣服,动作优雅地坐下身子,“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是我们说,应该是您说,有证人指控你,指使他对简小姐进行诈骗,不知道您有什么想说的。”民警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母勾起一抹微笑,“只有证人,那证据呢?” 所谓的高知不过是装装样子,宋母看向简童,与她眼风交汇,两人脸上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歇斯底里大战了三百回合。 几秒钟过后,宋母转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早晨夏黎要跟着简童一起的时候,简童很严肃的拒绝了,她不想件件陈年旧事都要夏黎帮忙才能解决,那些与他无关的过往并不需要夏黎替她承担。 可是现在,简童没有靠山有点心虚了,主要是老狐狸太强大。 “银行汇款记录很容易查的,您还是直说了吧别浪费力气了。”民警好言相劝,不料宋母突然变脸。 “你们局长我还蛮熟悉的,刚好好久没见面了。想着也是该见一面了。”宋母把手中的包放在桌子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说道。 民警怔了一秒,挠挠头不知说什么才好,看民警为难的样子,简童放在椅子边上的手蜷了起来,明明是个小事,却让他人为难。 “做了坏事即便不受惩罚,心里不会理亏么?” “该做的事不需要理亏。”宋母嘴里说出的话如此理所应当,好像她是正义的化身,简童活该被行刑。 曾经简童以为可以感化她,如今发现能被感化的只有自己。 “您活得时间也不短了,说起来年近半百了,怎么还没学会人这一撇一捺怎么写?”简童一字一句说得宋母无言以对,想起上次的交锋,宋母牙根儿气得直痒痒。 她冷笑一声,“要不说你配不上我们家亦年,就这样的家教。” “从小到大我学到的都是有理走遍天下,跟不讲理的人不用客气。你不是高级知识分子么?这点道理肯定比我门清儿。”简童不想再有一丝退让。 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在宋母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民警见到两个针锋相对的女人直傻眼,这不怕俩男人动手,最怕俩女人动口。 他伸出手在空气中安抚,摸着的好像是两个人的肩膀,“都退一步退一步,有话好说。” 一个惹不起,两个更惹不起,民警心想了我好在还没结婚,以后可不能让妈跟媳妇儿住一起,啊! “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我要追究到底。”简童咬定到底两个字,头微微偏过去,看向安静的窗外。 “我没有时间在这儿跟你们闲聊。”话毕,宋母站起身,径直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他匆匆忙忙赶来,头发有些凌乱,大衣里面的白大褂还没换,他上前,“妈。” “儿子,你可来了,咱们走吧。”宋母上前拉住宋亦年的胳膊要往外走,宋亦年不解地看着简童一动不动。 “公安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您家厨房呢?”简童不咸不淡地说道,眼睛直视着宋亦年,略带些玩味。 “简童!”宋亦年斥了一声,他因为简童跟他妈大吵一架,想拉进他们的关系还来不及,如今可是都要功亏一篑。 “妈,到底怎么回事?”宋亦年皱着眉问道。 民警瞧他那副样子往椅子上依靠,冷哼了一声,十分看不起,心想着以后一定不要做这么窝囊的男人。 “我给你讲,你妈指使我的二房东骗我租金然后逃跑,让我无家可归,知难而退,别再惦记她儿子,就这么简单。”简童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停顿都没有一下,流畅的说了出来。 宋亦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真的?” 宋母眼神有些躲避,低下头,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看自己母亲的样子,宋亦年心里便有了数,他了解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格,若是有理,此刻早已把简童和民警生扒活吞了。 “简童,能不能别追究了?”宋亦年低着头,看不清眼色,语气中带着哀求。 简童知道他在愧疚,就如当年他忘我地做实验,忘记了跟简童约好的时间地点,让简童等了他一夜,之后他低着道歉的那个样子。 简童没有说话,宋母皱着眉,仿佛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如此不争气,“儿子,你现在在干嘛?”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你还想怎么样?”宋亦年的样子有些歇斯底里,他捂着额头,挡着眼,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唐。 宋母从未见过自己的乖儿子发这么大火,安安静静的收了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的高雅,她的矜持,她的素质都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简童收拾好包,慢慢起身,整理下情绪,笑着跟民警道:“谢谢您,也麻烦您了,既然我钱都追回来了,这事就算了。就是辛苦您了。” 民警虽瞧不上宋家母子的样子,但却想着息事宁人,自己也少点事操心,他握住简童伸出的手,笑着道:“不麻烦,不辛苦都应该的。” 心里感叹,这姑娘还真是心宽。 简童跟民警道过别后,就准备离开了,走到宋亦年身边,她停住了脚步,“两不相欠。” 四个字重重地落在宋亦年的心上,他突然有些心酸,心脏像是泡了盐水一般发胀,又被人狠狠拧干。 “谢谢你,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宋亦年不能,也没脸,一手摧毁那段感情的人不是宋母,是宋亦年自己。 他懦弱,他摇摆不定,他不懂得珍惜,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只会逃避,冷暴力。 走出公安局的简童,心情轻松了许多,一块大石头就那么稳稳地落地了,她退步不是因为她懦弱。 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为难一个曾经相爱的,有那么多美好,也有那么多不堪,多想想好的一面,心上的雾霾就散了。 路边树还绿着,天空无限蓝着,空气清新着,生活也跟着好了许多。 第二十五章 骗子抓到了,钱也找回了,现在简童需要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该不该履行当初的承诺,找房子搬家。 她本意是不想搬,又怕夏黎觉得她说话不算数,要赖着他,于是她决定在吃饭的时候悄悄试探。 晚上简童炖了玉米排骨汤,她眼睛偷偷瞄着夏黎,嘴里不忘咔嚓咔嚓啃着玉米。 “我不是排骨,看我做什么。” 你不是排骨,你能买排骨,简童想着却没敢说出口,她拿着勺子一圈一圈搅着碗里的汤,试探道:“那个租金不是追回来了么?” 说完还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刻意。 “那就是你不对了,追回来那么多钱,就买个排骨。”夏黎摇摇头颇为不满意,敲了两下汤碗。 “不是,我是说,那个合同。”简童声音越说越小,音量随着底气一起消失。 “要找房子,我租房子,那间。”夏黎指了简童住的房间说道,他想了一下,又指向主卧,“合租那间,我也不介意。” 简童越发的发现,交往前夏黎是毒舌的野兽,交往后是放荡的禽兽,自己这是进了狼窝。 她原本是希望夏黎能够主动开口留她的,毕竟一个女的主动要求太掉价,虽然现在他们的关系从单纯的合租变为情侣。 简童还在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夏黎的手机在桌上震了两下,他点亮屏幕看了一眼,默默地将手机递给简童。 简童不知所以地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是一条短信,发件人后面是三个字‘宋女士’,内容是“周末带着你小女朋友回s市,我带你们去度假。”短信的最后紧跟着一个红心的表情。 一个没忍住简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夏黎的妈妈还真是可爱,“阿姨真跟得上潮流。” “你的重点为什么总放错?” 夏黎虽然嘴上埋怨,但心里早有觉悟,女人是一种麻烦的生物,又蠢又笨的女人不仅麻烦,还费事。 “啊,”简童又看了一遍,“你妈找我们度假?没有假期拒绝了就好。” 说完她把手机递回夏黎手心,夏黎接过手机,手指飞快在上面打了一个“好”字。 饱餐过后,他拿着手机,慢悠悠的起身,临走前不忘嘱咐,“记得请假。” 简童咬着筷子尖,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卧室门口站下,头也没回,“还有,刷碗。”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婆婆下架了,新婆婆上线了。 防不胜防啊! 简童看着满床的衣服开始犯难,想着带上哪件才好,面对夏母的突然来袭,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简童头也没回,继续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进。” 夏黎双手插兜,脚步轻快的走进房间,看他的样子显然比简童轻松许多,“选衣服?” “你不是看见了么?选哪件好?” 一件酒红色吊带裙被夏黎拿起,他递给简童,“如果只给我一个人看,这件最好。” 简童接过酒红色睡裙,打了一个冷颤,没想到夏黎继续道:“如果也给别人看,只要不裸着就行,而且穿得越多越好。” “假公济私。”简童挤出四个字来,伸手在衣服堆里挑挑拣拣,还装了三双鞋子,高跟鞋,运动鞋,拖鞋。 不一会儿整整一个箱子被装满,简童趴在箱子上,强行压了压才拉上拉链,她心情大好地拿着一片面膜哼着歌走出门。 刚走出门她脚步就停在原地,看着夏黎将一个小小的箱子从房间拉出,放在客厅的那一刻,她有点不敢置信。 “为什么你东西这么少?” “我只带有用的。”夏黎微微一笑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 简童冲回房间,将笨重的大皮箱从房间里费力的拖出来,摆在夏黎的面前,两只箱子瞧上去像是子母箱,夏黎那只小的可怜。 “明天你要跟我换着拿么?”说话的人看上去一派天真,没有半分恶意。 简童惊喜地睁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夏黎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不咸不淡道:“不换。” 虽然他还是那副气人的死样子,但简童着实觉得他比起从前越发的无赖,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两个字欠揍。 第二天简童穿着精致的连衣裙,高跟短靴,毛呢大衣拉着笨重的皮箱出现在家门口准备出发。 “我们不是开车去。”看到这样的简童,夏黎不知说什么才好,唯独叹了一口气,他丝毫想不明白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动物,为了美什么都可以放弃。 他上前把手中的小行李箱递给简童,将她的大行李箱钢杆拉起,很m的开门走了出去。 简童背着夏黎偷笑,这个木头桩子虽然总是冷言冷语,堵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偶尔也会像冬日里的艳阳,夜晚的星光。 夏黎有意的放慢脚步等待身后行动不便利的简童,他把皮箱仔细放在叫好的出租车后备箱里,检查一遍才上了车。 “穿成这样不累么?”夏黎靠在后座靠背上,闭目养神。 “累,可是想给你家人一个好印象。”简童说得很坚定,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后,人会变得敏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简童一直认为感情这东西要试着努力才会变好。 “她爱屋及乌。”夏黎突然出了声音,拍了拍简童的肩头表示安慰。 对于男朋友这么不解风情,简童是拒绝的,难道这时候不该揉揉头,或是在脸颊上轻吻一下嘛? 简童转头望向窗外,看着一排排树飞驰而过,生着闷气,找了个闷葫芦当男友,就是这种飞一般的感觉。 “我觉得你比没在一起的时候没情趣了。”简童别别扭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也没有之前可爱了。”夏黎轻轻松松打着保卫战。 简童刚要发火气,夏黎有添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听在简童耳朵里,“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学霸难道都是这么别扭的秀恩爱么?想起当初夏黎送给自己水果的情形,简童深觉自己需要慢慢适应他的节奏。 出租车司机实在忍不住开口,“小俩口这是新婚旅行?看起来还真恩爱,以后要是也这么恩爱就好了,遇事两个人都退一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说不是?我跟我媳妇儿啊,之前就吵得厉害,炒了快二十年,现在也不吵了,凡事我都让着她。” 简童看了夏黎一眼,两人都被老司机一席话逗笑。 s市离简童和夏黎所在的城市不远,两人坐高铁最方便,车开了不一会儿,简童就睡着了。 原本认真看书的夏黎瞧见身边的人睡得不省人事,脑袋一顿一顿,于是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扶住简童的额头,就那么坚持了一路。 快到站的时候简童才醒过来,看见夏黎放在自己面前的手,她转头问道:“你练什么功?” 夏黎手臂算得很,关节有些麻木,手腕很难使上力,“扶了太久猪头,猪还不领情。” 他单手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箱,脸上有些吃力却什么都没说,另一只手抓着简童,“你跟紧了,别丢了。” “嗯。”简童红着脸跟在夏黎身后。 一出站台夏黎便在人群中寻觅,他确定了目标,拉着简童往人群外走出去。 拉着行李箱的手握得更紧,简童紧张到不能自已,“那个,哪个是阿姨?太久没见,记不清样子了。” 夏黎冷冷的笑了一下,嘴角带着些许无奈,“最显眼的那个。” 简童往前一看,目光锁定在一个皮肤白皙带着能遮住半边脸的镜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驼色大衣,九分裤,黑色短靴,留着最潮流的梨花烫。 那女人显然也看到了自己,冲着她和夏黎高高的挥了挥手,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夏母朝俩人走过来,先是上前拥抱夏黎,在夏黎十分抗拒的情况下亲吻了他的脸,他脸上留下淡淡的唇印。 接着热情的拥抱简童,“哎呦,真好看,像是小公主。” 夏母跟简童记忆里一点没变,喜欢女儿,还爱强吻自己的儿子,热情亲切。 “阿姨好。”简童差点被夏母的热情撞昏了头,微笑着点头,礼貌地打着照顾。 “好好,我好着呢,咱们先回家,夏黎的父亲还等着呢。”夏母拉起简童的手往外走,丝毫没有顾忌夏黎的感受。 跟当年一样,夏黎怀疑自己是亲生的还是充话费送的。 回家的路上,夏母拒绝开车,说男人本就该绅士,哪有让女人开车的,于是跟简童一起挤在了后座。 一路上夏母都在友好的打量着简童,简童有种刚出龙潭便入虎穴的心情,时不时冲夏母尴尬的笑两下。 第二十六章 夏黎的家住在郊区的公寓里,夏母说夏父喜欢安静,想要安心搞科研,所以选择安家在这边。 他家虽地处郊区,但小区门禁森严环境极好,甬道两边排排绿树挺拔,过往的路人悠闲地散步谈天,空气清新,绿化优美,十分宜人,让人有种舒心,放下杂念的感觉,简童突发在此长久定居的冲动。 她拉着小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夏黎身后,好奇宝宝一般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走进电梯悄悄拉了拉夏黎的衣袖,问道:“你爸爸可怕么?” 在简童的印象里,父亲都是严肃的,大多数人都对父亲有这样的印象——不怒自威,尤其像夏黎这样的家教,母亲极其好说话,那父亲肯定分外严厉。 她脑海中浮现出,举着皮鞭,带着眼镜凶神恶煞的老学究。 夏黎则用两声冷笑代替了对简童的回答。 一进门,夏家房子很大,很亮堂,整体给人以简约之感,仔细观察却处处都十分用心,没有花里花哨的修饰却也有别有一番情趣,艺术感十足。 夏黎将两人的箱子拉进自己的卧室,简童也跟着溜了进去,她早就想看看夏黎的从小住的卧室是怎样的。 她来前曾想过,夏黎的卧室肯定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柜外加衣柜,亲眼见到,如此意外。 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模型,她惊得张不开嘴,指着一屋子大小不一的模型问:“这这这都是你做得?” “难道是你?”夏黎挑动两下眉毛,显然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好像在说:从小爷就智商高,动手派! 这时夏母轻叩两下门走了进来,“你爸一会儿回来,让咱们先聊着。” “哦。”夏黎冷冷淡淡回了一句。 简童很好奇为何夏黎对自己的父亲是这种态度,却又不敢问,少说少错比较保险,外一夏黎一生气把自己丢在人生地不熟的s市,那不是要流落他乡了。 “来来,我给你看看夏黎小时候的照片,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了。” 夏母话音刚落,夏黎的脸便由白变成青。 他知道,自己的老妈是炫子狂魔,绝非一时心血来潮,每次家里来客人,她都会给人展示夏黎小时候的照片,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看他多可爱。 起初坐在夏母身边简童还有些不习惯,可久了似乎就被她的热情所感染,变得亲昵起来,两个女人翻着夏黎的照片,开心的笑着。 夏母指着相册上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小肥天鹅道:“你看,那时候让他穿这条裙子,他说什么都不穿呢,还有这小胖胳膊小胖腿,多招人喜欢。” 夏黎小的时候的确胖得招人喜欢,至少比现在的样子让人喜欢,兴许就是因为喜欢幼儿园同学都爱欺负他,年幼的喜爱谁知道会怎么表达。 看着照片上夏黎因不满而垂下的嘴角,简童忍不住笑出声来。 翻到幼儿园毕业照的时候,夏母笑着,“你小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你,水灵灵又开朗的小丫头,因为我抱你,夏黎还回家生闷气呢。” 敢情儿小时候的宋阳光跟自己过不去是因为这事啊,没想到那么个小屁孩儿还懂得争宠。 “如今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还走到了一起。”夏母摸着照片感叹着,她话锋一转,“听你妈说你们俩同居的时候我可高兴坏了,就想着抱个孙女呢。” 简童被夏母说得直脸红,低下头小声回答:“我们不住同一间房。” 夏母拉住简童的手安慰,“别难过,这回肯定让你们住一间。” 简童心里一紧,夏母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开口解释,看到夏母的脸全都咽了回去,那一刻竟然无言以对。 她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阿姨你这么喜欢女儿当初怎么没想着要二胎?” “身体不太好,不太允许,就当响应国家政策了,少生孩子多种树。”夏母脸上满是遗憾,却又突然阴雨转晴,“现在有你们了嘛,多生几个我可以帮着带。” 简童想象了一下夏母带孩子的画面,轻摇了头,夏母年轻的脸看上去说是夏黎的姐姐都会有人信。 夏黎此时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看着两个聊得如此热络的女人,不禁露出微笑,看上去像是清晨的阳光那般灿烂。 晚间,夏黎的父亲从研究所回家,拎了两大兜菜,简童赶紧上前接,夏父笑着夸奖,“真是个好姑娘。” 与简童想象中的不同,夏黎的父亲同样和蔼可亲,笑容满面,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工作者,而不是一个清高的教授。 与自称高知的宋母比起来,夏黎他们一家都没有所谓的架子。 当然,除了他。 简童看了一眼脾气别扭的夏黎,思考了好半天,夏黎那副冰山来客的样子是遗传谁的呢? 夏父一进门,夏母就迎了上来,帮夏黎的父亲挂衣服,“老公辛苦了。” 很难想象,儿子都这么大了,夫妻还是这么恩爱,简童好像突然懂了夏黎在电梯里轻咳那两声的含义,在这个家,他就是隐形的第三者,千瓦的电灯泡。 “我去做饭。”夏父宠溺的笑,将公文包交进夏母手里,走到夏黎身边吩咐着:“来帮我忙。” 简童看了夏黎一眼,夏黎移开目光,“别看我,我妈不会做饭。” 家庭生活各种各样,可千万个各种各样的家庭中幸福的来源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彼此尊重,相亲相爱。 对于这样的氛围简童十分喜欢,她走进厨房,自动请缨,“叔叔我帮您洗菜吧。” “女孩子洗什么菜,手会变粗糙,去陪你阿姨聊天吧,要不她该埋怨我了,这边有夏黎呢。” 简童看着夏黎在碗池边摘菜,心里乐开了花,也对夏父刮目相待,正因为有这样的丈夫,所以夏母才能有一颗越活越年轻的心态。 “阿姨,叔叔忙的回不了家的时候,你怎么办?” 夏母想了想,“他能赶回来一定会回来,不能赶回来也会提前嘱咐我点餐。年轻的时候他工作太忙,我那时也忙,都没人照顾夏黎,从市搬到s市以后我们俩个都开始顾家,我辞去了工作,他也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忙,我们达成了共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家庭最重要。” 夏母拉着简童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韩剧,饭菜的香气顺着厨房的门缝飘散出来,简童偷偷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夏母,又看向厨房忙碌的夏父的背影,突然觉得两个人相爱,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他希望你永远有一颗少女心。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你多大年纪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你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 做好饭简童帮忙一道一道端上来,夏父的手艺好的让简童吃惊,她突然有些心酸,为什么夏黎总是让自己做饭。 她尝了一口夏父做的菜,心上的委屈全部消散,睁大眼睛直起大拇指努力点着赞,“叔叔做得真的好吃,比夏黎做的好吃多了。” 简童不顾夏黎时时飘来的冰冷的眼风,努力真诚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她一直就是爱 说实话的好人。 “好吃多吃点。”夏父也很是满意,对于儿子,他觉得他不够活泼,如今有个心性这么互补的孩子,他倒也放心,智商不重要,父母有一个高智商足够了。 “叔叔,天才是不是什么都会?”简童吃着饭,不忘拍马屁。 “可能只是学东西快一点吧,积累还是需要扎实,大多数人还只停留在努力的阶段,只有努力才能走向天才的台阶,否则一样会变成仲永之流。你看夏黎聪明吧,他高考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熬夜努力。” 某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想自己高考要是真那么努力,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不怕比你努力的人,就怕比你聪明还在努力的人。 夏母以为简童因为智不如人感到羞愧,于是安慰道:“家里已经有了两个智商担当,我们俩安心的做好颜值担当就好了,他们负责赚钱养家,我们负责貌美如花。” 此话说完,简童更心碎了,等自己到了夏母那个年龄还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年轻,无论是智商还是颜值,她都输给夏黎一家了。 事到如此,只能多吃一点饭和肉填补自己的内心的没底气了。 第二十七章 简童实在不好意思在夏家混吃等死,所以晚饭过后她承担了洗碗这样的重大工作,被父母撵来一同洗碗的还有夏黎。 “看来你在你家的地位很低嘛!”简童看到夏黎回家憋屈的样子,心里无限雀跃。 “以后在咱家我的地位会很高。”夏黎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给简童任何反驳的机会,他把盘子碗擦得直反光。 “不错,刷碗技术棒呆了。” “我做什么都很棒。”他瞪了一眼简童,转身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住,简童差点撞到他的背。 从夏黎身后探出头的简童眼看着夏母把枕头和被子往夏黎的屋里搬,她歪过头问道:“阿姨在干嘛?” 夏黎按了一下简童的小脑袋,“我也想知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妈,你在干嘛?我房间不是有被子?” 夏母把粉红色的被子仔仔细细地铺在床上,“你的被子太小,两个人盖不了。” “我住书房就行。”夏黎脱口而出,简童红着脸站在门口。 “书房没收拾,不愿意睡床你睡地上好了!”夏母口气转变的很快,眼带怒气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心想着:又没让你俩干什么,就是培养培养感情,想什么奇奇怪怪的呢。 夏母离开房间后,夏黎从床上拿下被子铺在地上,倔强的像挺尸一般往地上一躺。 简童虽不想跟夏黎挤一张床,但看他那么决绝的躺在地上,于是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魅力值不够。 “现在天气这么凉,你确定睡地上?”简童坐在床边,用脚一下一下轻踢着夏黎的胳膊。 “那我睡床好了。”说完他拿着被动作利索地爬上了床。 原本简童只是客气一下,看到夏黎真爬了上来,也慌了,“你真上来啊你。” “生病了你还得照顾我,我决定省些麻烦。”夏黎裹着被子,闭上眼,一副已经准备安眠的模样。 简童嗵的一下躺在床上,“睡就睡,又不是没睡过你的床。” 敲门声响起,简童从床上坐起来,“请进” 夏母手里拿着一件睡衣走进来,看到两人在一张床上,忍不住露出嘴角的笑意,“我怕你没带睡衣,特意上街买了给你,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 夏母的贴心让简童感动,她接过睡衣也没打开看,笑着道:“喜欢,阿姨买的我都喜欢。” “这嘴真甜,什么时候夏黎也能好好说话。” “妈,我要睡了,你快出去吧。”夏黎拄着头,侧卧着,不咸不淡的催促。 “好好,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走。”说着,夏母走出了卧室还带上了门。 夏黎瞟了一眼睡衣,拉起一个袖头将叠着的睡衣抻开,“原来你喜欢这种。” 白色的睡衣上面镶着蕾丝花边,两边是可爱的灯笼袖,上面有点点花朵刺绣,美则美,就是有点幼稚,像是公主裙一样。 简童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情、趣内衣。 “喜欢怎么了?总比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性、感、内、衣强。”简童说得理直气壮,把睡衣举在半空中欣赏了一遍。 “我一直以为你穿大码童装。”夏黎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留了句“我去洗澡了。” 一个人坐在床上,简童忽然有些紧张,不知这紧张从何而来,总觉得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再深呼一口气,最后一头倒在床上,将头塞进被子里。 这一幕让忘记拿毛巾而复返的夏黎撞见,他戏谑地看着简童撅起的屁股,说了一句:“别想太多。” 夏黎洗完后简童才拿着毛巾磨磨蹭蹭地去洗澡。 她回来时已经换好了夏母买的睡衣。 白色的公主睡衣穿在简童身上很合体,她头发卷着,露出白皙的脖颈,修长的线条,衣领刚好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圆圆的脸被可爱的裙子衬得极为可爱。 夏黎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热。 他翻个身,瓮声瓮气地道:“关灯,睡觉。” 他不想承认,还挺好看的。 深夜关了灯,两个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人,各有心事。 简童脸看向窗帘的缝隙,一颗星隐约露出来,“夏黎,天上的星星好美,给我摘颗星星吧。” “那是恒星,恒星你懂么?” 简童噤了声,闭上眼睛,不想跟不懂浪漫的人多言,她只是想要一句好罢了。 谁知夏黎突然起身,不知摸着黑去柜子里面掏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在简童耳边道:“睁眼。” 简童还生着闷气,不耐烦的睁开眼,整个星空出现在简童的面前。 白色的天花板上满是闪闪亮亮的小星星,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每一颗每一个落在简童的眼里,心上。 “恒星我摘不下来,但我能给你一个星空。” 星空投影灯放在地上,像是放映幸福。 简洁而生硬的情话带着香甜的味道钻进简童的耳朵里。 简童把头轻轻靠在夏黎的肩上,不由自主的感叹道:“真美。” 此时此刻简童格外幸福。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你爱的他对你的纵容。明明知道你在做一件傻事,但看你太开心了,就随你去了,最后再帮你擦屁股把你的错扳正。明明知道你说的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却还是努力的去为你完成。 夏黎在她发丝上留下软软轻轻的一吻,简童鼓起勇气,闭上眼,转过头去,迎上夏黎的唇。 她的手轻轻放在夏黎的坚实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 夏黎从来不知道,接吻是这样美妙的事情,嘴唇贴着嘴唇,呼吸粘着呼吸,让彼此感觉,你就在我身边。 对简童来说,则像是身处天堂,周身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无论如何,他们完成了星空下一吻。 “你是不是把空调温度调太高,怎么这么热?” “生理反应,再正常不过。”夏黎一手搂着简童的肩,一边看着天花板的星星,在他的眼里,星星都慢慢汇成简童的脸。 简童把脸埋进被窝,裹好自己的被子,夏黎拍了拍她的肩,“睡觉吧。” “嗯。”简童不自然的出了一声。 她的心不听劝地在胸口扑通通乱跳,肆无忌惮,横冲直撞,可是就在她小鹿乱撞的时候,身边的夏黎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真的说睡就睡了。 只留简童一个人翻来覆去,翻滚到半夜。 第二日清晨,阳光顺着窗帘缝隙悄悄爬进窗,简童整个人一个大字趴在床上,夏黎则像死尸一样,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 他猛地睁开眼微微昂起头,往下看了一眼,简童的腿压在他腿上,手搭在他身上,胯间支起了一个名为天天见的小帐篷。 他轻叹了口气,这么被人压着难怪会做昨夜那么羞耻的梦。 他梦见简童猛如虎,对他实施了非人的强抱,强吻,强行上垒,更窝火的是他梦里很享受。 搭在夏黎身上的腿被他轻轻推开,把霸占整张床的人放平,他刚要起身,简童就打了个把式,一脚踢在了帐篷上。 紫红漫上夏黎整张脸,他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双手捂着帐篷身体蜷成一只大虾,牙缝里狠狠的挤出两个字,“简童。” 熟睡的人骤然从梦中惊醒,大叫一声,“到!” 她睁开眼,看见夏黎那张痛苦至扭曲的脸,“你怎么了?” “你的佛山无影脚踢到我了。”夏黎闭着眼,胯间仍阵痛,脸上痛苦之色未褪去。 “啊,我帮你揉揉,哪呢?”简童有些着急,她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偶尔还会化身足球选手。 “我做梦踢足球来着,没想到踢到了你。”她满脸歉意。 “你踢的不是球,是蛋。”夏黎抓起简童的手,放在痛处,“它需要安慰。” 简童睁大双眼,看向夏黎,想要抽手,无奈却没有某人力气大,她眼一闭,用力把手往外拉,生生的又打上了。 夏黎把脸埋在枕头里,痛得无法呼吸,简童坐在他身边不知所措。 只听枕头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你是谋杀亲夫么?” 简童昨夜的预感并没有错,的确发生了什么。 命案。 第二十八章 吃过早饭后,夏母就要求跟简童提前培养婆媳感情,培养的第一项就是了解彼此的审美观。 看着被自己母亲强行拉出去逛街的简童,夏黎有些不开心,好不容易不用当灯泡了,媳妇儿也被妈拐跑了。 他除了蛋疼,心也疼。 逛街这种事儿简童向来不惧怕,林佳佳可是逛街的一把好手,练就了凌波微步,在扫货的路上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夏母,简童才发觉自己太过坐井观天,见识短浅,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看么?”夏母对着镜子转圈,回眸一笑问简童道。 “好看。”这不是奉承,是实话,许是因为夏母的好心态,她看上去要年轻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她这个二十几岁的人还好。 这印证了一句话,女人是否年轻,取决于她身边的男人。 在简童惊讶的表情下,夏母点了几件让导购员包起来,她刷好卡后,扭头对简童说道:“自己都不对自己好点,还指望着谁对你好。” 说完还冲简童挑一挑好看的眉毛,指着她做了个优雅的姿势,“该到你了。” “阿姨我不需要的,我带了很多衣服。”简童急忙摆手,生怕夏母破费,也怕夏黎把她沉重的家当直接扔掉。 没有放弃的夏母亲密的挎上简童的胳膊,有些撒娇气,“你就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心愿,跟女儿一起逛街,买衣服,臭美。” 看着夏母脸上浮现的幸福感,简童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下来。 夏母开心的举起手机,“来来,自拍一张,给你妈发过去。” 两张紧贴着的笑颜被手机的摄像头记录下来,夏母手指轻轻一点,就发给了简母,“我跟你妈上学的时候就是欢喜冤家,老是比着来,如今她女儿成了我们家的人,你妈该向我认输了。” 简童干笑了两声,心想着您是赢了,我妈一个不舒坦我可能要倒霉了。 说曹操曹操到,简母的电话还不过一分钟便打了过来,简童瞬间感觉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喂。” “对啊,我跟小童在逛街,买了好多东西,一会儿还要去吃午餐,明天还有去度假。” “啊,跟小童说话啊。” 夏母得意的笑着,把手机递给简童,简童颤抖着接过手机,走远了几步,抬手挡上话筒,小心翼翼地叫了句:“妈。” “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不是有未来的婆婆了么?几件衣服就把你收买了?真是太出息了。” 简童早已料到是如此情况,她听着听筒传来的句句责问却不知如何作答,一个妈已经很难办了,以后有两个妈还不知道会怎样。 “妈,您别吃醋了,我永远是您女儿不是?” “下回你也带夏黎回家,让我跟你爸好好喜欢喜欢,你就留在老宋他们家做女儿吧,正好我们缺个儿子。”话一说完,简母就干净利索的把电话挂断。 简童深吸一口气,转身将电话递了回去,“挂了。” “你妈嫉妒了吧?”夏母笑得极开心,“唉,一点也没变。” 看着两个斗气的中老年儿童,简童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地跟着笑。 现在日子倒是舒服了,等回家,简童就得经历狂轰乱炸了。 “走,去下一家店!”夏母越发的精神抖擞,指着商场大有傲视群雄的风采。 简童像个小跟班一样,点点头,赶紧跟上了夏母的脚步,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个人像是换了年龄,夏母是二十几的女郎,简童像是年过五十的老妪。 不过两个小时,简童就有了一大堆战利品,从衣服鞋子到化妆品首饰一样不缺,她还是高兴的,哄了夏母高兴,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 夏母属于越逛越兴奋的类型,吃了炫迈一般,根本停不下来,最后要不是简童体力不支,只怕是午饭时间都要奉献给soppg了。 午饭夏母选了一家西餐厅,她点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仔仔细细切好,放在简童面前,让简童受宠若惊。 “阿姨,您这样我真的觉得自己太不懂事。”简童十分不好意思,总觉得夏黎的母亲对自己好得太过,承受不起。 “谁说你不懂事我第一个不愿意,”夏母抿了一口红酒,“要不是你,我以为我儿子要注定单身了呢。” “他不是交往过女友么?” “是嘛?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我第一个见过的,也是他第一个亲口承认的。”夏母往前探过身,轻声说道:“我曾经以为他不喜欢女孩子。” 咳咳,简童被呛了一下,然后脑补了一下夏黎如果是攻的画面,随即摇摇头,“阿姨你想多了。” “那孩子性子冷清,凡事喜欢放在心里,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计划,我多希望他也能跟我亲近亲近,虽说我每次亲近他,他都不会拒绝,但也不会表现的很喜欢。”夏母说完叹了口气。 简童回顾了一下,也觉得夏黎对自己没有很喜欢,也不过冷冷淡淡。 “你说他跟谁都保持着距离谁会很喜欢他,就算喜欢恐怕也被他的冷言冷语吓跑了,你一出现,我的担心都解决了,性格上刚好互补,小时候又认识,一定是天定的缘分。” 看得出,夏母是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只言片语间盛满了爱意。 至于夏黎的冷言冷语,日子一久也就习惯了,亏得自己脸皮厚,但凡脸皮薄点的姑娘都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吧。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他照顾我比较多。”简童害羞的低下头,心底滋生出幸福的泡泡。 “就是这样,是你让他成长了,懂得照顾人,照顾别人的感受,不再以自己为中心,活得那么孤独,他一点也没继承我和他爸性格上的优点。” “但是他继承了叔叔的智商和您的美貌啊。”简童说这话绝无半点拍马屁的成分,每一个字都是大实话。 “真是乖,你妈怎么把你教得这么会说话,招人疼,以后你们俩要常回来,陪陪我,要么他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 “阿姨也可以去我们那里住的,到时候我好好招待您。”简童一开心,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许诺了。 “那我肯定是要去的。” 回到夏家,夏黎是黑着脸给两个女人开门的,当他看到简童手里一个个纸袋,脸色更沉了几分,阴阳怪气地说:“还记得回来啊。” 简童看到夏黎那副样子,不敢多说话,顺势往夏母身后躲了躲。 “凶什么?又没花你钱。”夏母瞪了夏黎一眼,撞了一下他的手臂,拉着简童往里走。 显然家里两个麻烦的女人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组成联盟了。 麻烦乘以2,变烦了。 “老公,你看我新买的衣服怎么样?”夏母笑着往里走,问道。 “你穿什么都好看。”夏父看着夏母满意地笑着,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爱意。 简童不想被秀幸福发射的光波伤害,拎着袋子径直走回房间,夏黎一声不吭的跟了进去。 收拾好一件件衣服简童一头栽倒在床上,真的累死了。 “你不知道你把你受伤的男朋友扔在家一天么?”夏黎站在她面前,冷冷地责问着。 画风转变太快,简童不能接受,客厅里还满是幸福的味道,一到卧室就像进了冰窖。 “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吧,好吗?”道歉有气无力,丝毫没有诚意。 夏黎坐到她身边,“我考虑一下。” 蹬鼻子上脸,说得就是这种人,一样都姓夏,流着一样的血,怎么差距这么大。 “你为什么不问我你新买的衣服好不好看?”夏黎突然问道。 简童不是不问,而是她能想到,夏黎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你可能会说我不如把等价的人民币穿在身上。” “挺好看的。”夏黎双手抱头躺在简童身边,不自然地说道,想要学着跟夏父一样的语气,却十分僵硬。 他的进步让简童很惊讶,简童翻了个身,脸冲着他疑惑地问:“今天吃蜜了?还是解冻了?” “脑子进水了。” 显然简童不是很满意,她伸手捏住夏黎的鼻子,“夸我就是脑袋进水?” “简童,我们去旅游吧?” “不是陪阿姨度假么?就当旅游了呗?”简童没有听懂夏黎的意思。 “就我们俩,不带我妈。”想起今天简童被自己母亲强行带走,夏黎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舒服,自己媳妇儿她也要抢,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他不满,他十分不满,他需要二人世界。 “你不是答应阿姨了么?” “明早我们就偷偷走,这就样了。”他的语气突然轻松了许多,还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夏黎,真的,你不唱歌什么都好说。”简童嫌弃地堵住自己的耳朵,看着噪音源从眼前飘过。 于是,夏黎唱得更大声了。 第二十九章 天色还没亮,夏黎就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简童摇醒,简童双腿骑着被子,双手搂着枕头,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美梦里。 夏黎在她耳边吹风,她不醒,用脚踢她,她还是不醒,最后他在简童耳边道:“吃早饭了。” 简童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才道:“起了,起了。” 说完仍旧躺在床上装死。 “我是该想办法让你清醒清醒了。” 夏黎弯下身子,轻轻在简童嘴上烙下一吻,他没想到简童会回应他,于是闭上眼,越吻越深入,他的手搭上简童的肩,另一只手顺着简童的曲线下滑,衣服下面皮肤的温度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上升。 简童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只有夏黎根根分明,纤长的睫毛,她轻轻反抗了一下,却被夏黎死死压住,她嘴里呜咽着:“我醒了,醒了。” 夏黎离开简童的唇,说了句,“我睡了。”然后倒在简童的身上,像个小孩一样死赖着不起。 简童的手揉着夏黎的黑短发,她忽然很喜欢这样无赖的夏黎更让她觉得亲近,让她感到这样才是相恋的两个人。 下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咯着,硬邦邦地发烫,简童微微动了动,脸红着发烫。 “你别乱动,你再动,我可能会忍不住。”夏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比起平日的清冷来,格外性感。 简童清咳两声,身体开始像脸一样发烫,警告着:“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一会儿叔叔阿姨要起床了。” 夏黎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身,乌黑的眼看了一会儿简童,“东西收拾好了,等你人也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那你干嘛?”简童从床上爬起来,拿好洗漱用品,随口问了一句。 “我去解决一下遗留问题。” 离开时,两人轻手轻脚地抬着箱子,生怕吵醒还在沉睡的夏父夏母,简童吃力的往门口慢慢蹭着。 “真不用给叔叔阿姨留个信儿,说一声?”简童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样朝外走。 夏黎挺直着身子,丝毫不像是偷跑出去,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不用。” 待两人关上门离开后,卧室才探出两个脑袋,夏母问道:“走了?” “走了。”夏父把下巴放在夏母的头顶,回答道。 “我就说,这孩子不推他一把,也不知道主动,就得让他有危机感。”夏母点着头道。 夏父宠溺地笑着,“你最了解儿子。” “那是。” 简童拉着箱子跟在夏黎身后,不知下一站要去哪,清晨的阳光不能让她更清醒,鸟儿的呼唤也不能更唤醒她眯着的眼睛。 “我们去哪啊?夏黎。”简童耷拉着肩膀,懒洋洋地问着。 “说走就走得旅行。” “往哪走?” “云南。” 简童一下就清醒了起来,“云南那么远,机票订了么?酒店订了么?夏黎你等等我,我不认路!” 夏黎一直是一个有计划的人,他早就想跟简童来一次旅行,只不过提前提上了日程罢了,至于机票他昨晚就订好了,不像某些人,无论什么时间,什么情况都睡得像是死猪一样。 飞机上,简童依旧扮演着吉祥物的角色,夏黎看了一眼靠在他肩膀睡着了的简童,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样的女朋友还真好养活。 从s市到昆明五个多小时的航程,简童除了起来吃午饭,其他时间一直在补眠,落地昆明时已是下午。 昆明的天气比s市温暖许多,空气更加清新,来往旅游的人不在少数,但数简童穿得最多,她脱下大衣还是热。 还是夏黎聪明,大衣里面穿了单薄的短袖。 到了昆明,夏黎又带简童上了长途汽车,他们第一站目的地是大理。 都说云南十八怪,火车没有汽车快,简童坐在汽车上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兴奋地拍打着夏黎那倒霉的右臂,“你看,这火车比汽车还慢。” 阳光下的火车像是一条长龙,被落得越来越远。 往窗外看去,公路两旁的花开得格外抢眼,车上旅游的人被组织起来,唱起了欢快的歌,听着车上的售票员讲着风土人情,简童一路都没觉得无聊,反倒对这次旅行更期待了。 看到什么都要叫叫身边的夏黎,好奇一番。 而夏黎总是认认真真地听身边的唠叨鬼嘟囔,时不时的揉着她的头发,无奈宠溺的看着她。 他身上原有的坚硬的躯壳慢慢在脱落,冰霜悄悄在融化。 到达目的地大理,两人已经劳累了一天,于是决定吃顿饭,就先去了酒店放行李。 简童到了酒店前台,报上夏黎的电话号码,酒店的前台服务员笑着道:“一间大床套房是么?” “不是两张床?”简童看向夏黎问道,见夏黎不回答又问服务员道:“不是两张床?” 前台的漂亮小姐摇摇头,“不是。” 她再次看向夏黎,谁知夏黎双手插兜,满脸不耐烦的回答:“房间不是你定的么?你问我?” 他话的尾音往上扬十足的疑问。 “一张就一张,又不是没睡过!”简童瞪了他一眼,这么裸的栽赃,以为其他人会看不出来,像她长相这么纯洁的人。 服务员偷笑了一下,用一种特别的眼神打量着简童。 看来其他人都信了。 果然,一脸正气的长相很重要,无论他们嘴里说出多么不靠谱的话,只怕人们都会相信他们。 摆好行李简童就躺在床上不动了,“夏黎你去给我买饭吧,我累得不行了。” “用不用我喂你?”冷淡的声音顺着空气飘进简童的耳朵。 简童腾地坐起来刚想说好啊,却被夏黎的眼风挡了回去,最后只好乖乖出去吃饭。 吃过饭回来的路上,繁星点点,每一颗都在黑色的大幕上闪闪发亮,像是一颗一颗镶嵌的钻石,又像是打落的珍珠,总之让人沉醉。 简童任由夏黎牵着手,抬头看着夜空,感叹:“你瞧,真的夜空。” 城市里从来看不见这样美这样低垂,好似触手可碰的的天空,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星一样。 “嗯。”夏黎回答的十分简洁,声音也轻飘飘的。 简童在夜空中寻找着她所知道的星星,北斗七星,猎户座的腰带,启明星。 “不过没有那天你给我的星空美,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夜空。”裹了裹大衣的简童脸上带满幸福的笑意。 而她身边那个高瘦的人,也跟着忍不住开心。 也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会在不知不觉中传递着自己的情绪。 云南昼夜温差大,原本暖洋洋的天气在夜晚变得凉凉的,“你冷不冷?”夏黎问着,简童以为夏黎会把她裹进大衣,于是害羞的点头。 “冷就对了,还不快走。”说完,他牵着简童走得更快了。 简童吃了瘪的表情石化在凉风里,夜空下。 晚上睡觉,夏黎从背后环着简童,修长的双臂将简童整个人圈在怀里,他均匀的呼吸就在简童脑后。 “夏黎,睡不着。”简童手指卷着落在肩头的头发,始终没有睡意。 “给你唱安眠曲。” “算了,我怕做噩梦。”简童严肃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那你想干什么?” 简童的肩头上多出了一点重量,夏黎把下巴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打在皮肤上有点痒。 “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幼稚。” 不去理会夏黎的话,简童直接开始提问:“你之前交过女朋友么?” 她对曾经夹在书里的照片太好奇。 “算是交过。”迷迷糊糊的夏黎说话已经不太清楚,可声音依旧低沉的好听。 一阵酸水荡过简童的心田,谁知夏黎也不甘示弱,想要扳回一成。 “你和宋亦年谁先追的谁。” 简童没有底气地回答:“我。” “睡吧,这种游戏太幼稚了,如果你想要玩点刺激的我还可以勉强作陪。” 床头柜的手机忽然亮起,发出刺眼的光,嗡嗡地响个不停,夏黎拿过手机,闭着眼按下接听键放在简童耳朵旁边,“肯定是我妈,你帮我听。” “喂,你好?”被拉出去当挡箭牌的永远是自己。 对面没有出声。 简童又“喂”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上面的号码头几位是00-1-213,“夏黎不是阿姨,是陌生的号码,你接一下吧,别睡了。” 夏黎皱着眉看了一眼屏幕,把电话放在耳旁,“你好,我是夏黎。” 电话突然挂断了,嘟嘟声响起。 他拿着手机,看了两眼,嘴里嘟囔道:“诈骗电话都开始用美国的号码了。” 说完把简童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今天实在太累了,我建议你不要乱折腾,否则明天我们都起不来床,去苍山洱海的计划可能就要泡汤了。” “谁要乱折腾。”简童嘟囔了几句,抬头在夏黎的下巴上吻了一下,“晚安。” 心里默念了一遍,“我爱的你。” 第三十章 苍山洱海,誓死不渝的恋人。 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苍山与洱海就像是一对誓死不渝的恋人。 导游讲着那段南诏国公主和苍山猎人的凄美爱情故事,让简童对洱海充满了无尽的遐想。云南的少数民族还给它取了一个很文艺的名字--海子,外形如同耳朵,也称“西洱河”。 远处的雪山衬着近处的洱海,简童与夏黎坐在舟头,迎着风,不远处的山披着一层浅浅的雪,好似穿上了一件素雅的衣裳。 天际的微光穿越云层,远处像是挂上了一层薄纱。 简童好像明白了夏黎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儿,这样的美景,也只有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才更得特别,值得纪念。 游过那没有边际的洱海,两人想要环岛,便想要租一辆自行车,无奈双人自行车太抢手,最后只剩下一台三人自行车。 原本简童还在犯愁,刚好有一个背着相机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开口,想要跟简童与夏黎拼车。 夏黎看了一眼那男人,浓眉大眼,干干净净,长得还不错,笑起来很有魅力,虽然跟自己差的有点远,但他还是决定保留意见,只是眼睛透漏的信息是拒绝的。 偏偏简童见了美男,一个把持不住,就忽略了夏黎时不时投来的冷刀子,痛快地同意了。 夏黎板着脸,直接骑在了中间了座位上,谁知简童不知趣,嚷着要在中间,说是在前面难度系数太大,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聪明的人负责掌舵。 夏黎从未想此刻一样,觉得被人夸聪明是件坏事。 而那男人也举了举手上的相机,表示只能在第三个位置。 一路上,简童跟身后的陌生人聊得十分欢快,那人说他是个摄影师,一个人来云南自由行,享受孤独的自由,忙里偷闲,放松生活,他已经一个人走了好多地方,他想用相机记录下生活中美好的一切,生怕有一天会看不见。 “相逢便是缘,你叫什么啊?”简童的声音随风慢慢飘散,身后的摄影师大声道:“我叫顾萧。” 简童忽然兴奋起来,“你就是网上那个有名的摄影师啊,我有关注你的微博,特别喜欢你拍的照片,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 自行车最前端的人听了后面两人的谈话,脸又冷了几分,天底下哪有这么自来熟的人,还两个自来熟的人碰在了一起,有缘? 狗屁缘分。 “你们是情侣吧?”顾萧问道。 看着眼前倔强的背影简童点了头,心里甚是甜蜜,“是啊。” “看得出来,你再跟我说一会儿话,这风中都要飘来醋味了。”顾萧开着玩笑,双手迎着风,感受来自大自然的轻抚。 “你为什么不跟女朋友一起?是为了来云南找艳遇的么?”聊得多了,简童跟顾萧说话也轻松起来,没了那么多顾忌。 “我还没有女朋友,喜欢的女孩好久没见了。”顾萧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遗憾。 “你还喜欢她么?”简童不放过任何一个听八卦的机会,赶紧问道。 “喜欢,每一分每一秒。” “再见她,我一定要告诉她:我好喜欢她!” 身后传来顾萧放肆的大叫。 每一个来云南的人,背后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有苦有甜,他们把压得喘不过气的秘密扔在苍山上,洱海里,卸下重重的包袱,在这里做一次真实的自己,然后一身轻松的重新回到各自让人疲惫不堪的城市里。 夏黎冷笑了一声,这种蠢话也只能骗骗简童这种白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夏黎像是一只看家忠犬,在他眼里,全世界的同性都在惦记他的女朋友。 他似乎忘记了简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出现在他家门口,还堵了他锁眼儿的样子。 简童跟顾萧两个人一拍即合,很聊得来,中午三个人还一起吃了午饭,顾萧给简童和夏黎讲了很多他去过的地方,还有各地的风土人情。 简童听得很耐心,夏黎听得很烦心。 午饭过后,三人终于决定分开而行,夏黎好不容易心情好点,不想简童问道:“你住哪里?” “xx酒店。” 睁大了眼睛的简童显得很开心,拍手叫好,“真巧,我们住在一个地方!太好了!” 夏黎揽过简童的肩,在她肩头捏了一下,“我们要回去休息了,有机会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等一下,我给你们两个拍张照留念吧,算是送你们的礼物。”顾萧打开相机说着,“找我拍照可是很贵的。” “好啊,你拍的照片真的很美。” 说着简童拉着夏黎站到相机前,面对相机夏黎显然有些拘束,手僵硬的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夏先生,你要是不搂着自己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可就去了。”顾萧歪着头,认真问道。 简童头顶传来一声冷哼,他的手轻轻的拦住简童的肩,微侧过头,吻着简童的头,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芒。 快门声传来,记录下那一秒的美好。 简童凑到相机前,看到相机中的照片不禁笑了,照片里的夏黎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意,整个人都柔和起来,连呼吸都比平时温柔。 她揽着他的腰,他抱着她的肩,好像一体。 “你不看看?”顾萧挑眉问一旁傻站着的夏黎道。 夏黎转了一下身,留下倔强的侧脸,“不看。” “等照片洗出来可不可以寄给我?”简童眨着眼,双手抱拳,哀求着。 “那你把电话留给我,等洗出来联系你。”顾萧把电话递进简童手里,简童刚伸出手,不料手机被夏黎接了过去,“留我的吧。” “一样。”顾萧大方地说,末了还跟简童挤了挤眼睛。 吃醋的夏黎又帅又可爱,简童这般想到。 “那就有机会再见喽。”顾萧接过手机,挥着手,跟俩人告别。 抱着肩膀的简童,深思片刻,好像领悟了什么大道,“他比微博上长得帅。” “鉴于你今天的表现,我决定,中午你还是别吃饭了。”夏黎抬腿就走。 长腿大步流星,简童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紧。 “要不要那么小气?” 夏黎依旧不理,想起她刚才跟摄影师热络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惩罚她一下,想必她是不长记性的。 走着走着夏黎发生身后没了脚步声和唠叨声,不知是不是沉醉自己的世界太久,简童安静下来他都不知道。 夏黎转头一看,人不见了。 是自己走得太快,把简童弄丢了。 他匆忙的掏出手机,拨通了简童的电话,谁知却没人接听,他忽然想起简童是个路痴,赶紧原路返回,边跑边张望。 不一会儿,他头上已沁满了汗珠。 远远地翠绿的树下,站着一个拿着棉花糖的人,他终于停下脚步,长呼了一口气,朝她走去。 吃棉花糖的简童低着头,秀发挡住半边脸,她听见夏黎的脚步声,抬起头挥着棉花糖冲他招手,斑驳树影打在她的笑脸上。 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夏黎心头,他一把抢过棉花糖,吼道:“你是不是睡醒了就吃,出门了就迷路,你脖子以上是用来凑身高的么?” 简童非但没有委屈,反而环住夏黎的腰,头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还没有平复的心跳,撒娇道:“我看到棉花糖就想着买一个,谁知一转头你就没了,找不到路只能在这里等,我知道你担心我,会来找我的,别生气了。” 忽然一场倾盆大雨将夏黎心上的怒火浇灭,简童三言两语的就收买了他的心,他不知如何是好的伸手揉了揉简童的头。 好在她在原地等自己。 交往之后一切都颠覆了模样,以前他处处占上风,现在他时时落败,是被吃定了么? 她笑,他就跟着笑,他开始以她的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甚至想不到,自己这样骄傲的人有天竟然会嫉妒。 他突然好怕失去她。 夏黎猛地笑了,他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 见对方不生气了,她松开夏黎的腰,问道:“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夏黎把棉花糖塞进简童的手里,“你不是爱吃这个么,中午吃它好了。” 苦大仇深的简童拉起夏黎的胳膊,“你看肚子都叫了。” “哦,叫吧,正常。”夏黎紧拉着简童的手,生怕下一秒就会把她弄丢。 “大爷你行行好,就赏小的一口饭吃吧。” “好,就一口。”然后问了一下简童嘟起的嘴。 两人并排走着,身旁路过国外的游客,简童看着别人甚是羡慕,抬头悄声对夏黎说:“你看那金发碧眼的美女,身材真好,那么瘦还有胸。” “那都是结缔组织。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私人飞机场。”夏黎瞟了一眼简童胸脯不明显的二两肉安慰道。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简童在夏黎的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夏黎反过来在简童的头上敲了一下。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闹着,一个绷着俊脸,一个灿烂地笑着。 第三十一章 云南像一个秘境,美丽、富、神奇,让人的心返璞归真。 离开大理,夏黎还带简童去了丽江,香格里拉,玉龙雪山。 说实话简童爱上了那里的绿水青山,民风淳朴,大理的风花雪月,丽江古城的悠闲自得,玉龙雪山的神圣高大,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都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两人也算是完美地诠释了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带着钱,我还带着你。 坐在机场无聊候机的简童抱着手机不放手,夏黎拿着书却始终想知道简童看的是什么,那么起劲儿,整个人就差点钻进了手机屏幕里。 手机时不时发出两声提示音,简童看着屏幕,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飞舞。 “你在跟谁聊天?” “顾萧啊。”简童随口回答。 “你们什么时候交换了联系方式,我怎么不知道?”夏黎不想表现的太在意,可口气却忍不住的冷,周围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好几度。 “我们微博互粉了,微博私信聊得。”简童指了指私信框,还给夏黎看。 “他跟我们同一个航班?”疑问句的尾端带着明显的不满。 “嗯,刚才才知道的,你说巧吧,一会儿他就来找我们了。”简童很是高兴,结识了顾萧这个朋友也算弥补了她没去大理酒吧的遗憾。 想到这里,她埋怨地瞪了一下夏黎,就是身边这个扑克脸死活不让她去参加派对。 合上书,夏黎有些不爽快,总觉得阴魂不散的摄影师别有用心,可看一眼身边的人,又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 远远地就传来顾萧打招呼的声音,“简童!” 不远处的人挥着手,脸上带着笑意,抱着他的宝贝相机匆匆忙忙往前走,忽略夏黎,一屁股坐到简童身边,“没想到我们一个航班。” 简童用力点头,夏黎冷笑。 顾萧从相机包里掏出一摞照片递给简童,“给你的。” 粗略的翻了一下,简童十分喜欢,还递给夏黎,“你看顾萧拍的多好看。” 接过照片,夏黎翻了翻,随口说道:“也就那样。” 翻到其中的一张夏黎手指停住,然后在上面用力的一点,“嗯,这张好,主要是出镜人好。” 照片上面两个人彼此依偎,夏黎轻吻着简童的头。 简童不好意思的假装没听见,收回目光,继续看剩下的照片,除了景色,有一张极为特殊,一个女孩安静的坐在窗前读书,那女孩梳着乌黑的马尾,侧脸柔和,纤长的睫毛十分卷翘。 “这张也是给我的?”简童举到顾萧面前,只见顾萧一怔,笑着抢了回来,“这张是我自己珍藏的。” 上下打量顾萧一番,简童才开口:“不是吧,学生你也不放过。” 只见顾萧一笑,将照片小心翼翼收好,“我乐意。” 说完,提起相机设备起身,“我还是买杯咖啡过去坐坐吧,不然有人快用眼神杀死我了。” 看着顾萧离开,简童靠近夏黎问道,“你怎么对顾萧那么有敌意?” “我是该高兴自己女友有魅力么?”他没理会简童,重新翻起手中的书,却无心看了下去。 “我原本是想着,跟名摄影师做了朋友,以后好找他拍婚纱照,倍儿有面!”简童两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婚纱照?我有说会跟你结婚么?”心里明明是甜的,嘴上说出的话就那么变味儿了。 张了张嘴的简童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赌气地回了一句,“我也没说跟你拍,我跟别人照啊。” “哦,你敢?”夏黎手指一顿,可怜的书角被捏了起了褶皱。 冷飕飕的空气慢慢爬上简童后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不是疑问,而是威胁,裸的威胁,而她不敢抗议。 她忽然想起,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不外都是高智商,脑海里不断浮现各种各样的画面,简童咽了咽口水,外一他一个不开心,就把自己给咔嚓了怎么办? 于是她不敢再去惹毛身边的人。 飞机起飞时,简童心里有些依依不舍,越飞越高,绿油油的梯田越来越远。 要是能安安静静的在云南过一生该多好,两个人,没有任何烦恼,简童这样想着。 她拉住夏黎的手臂问道:“下次我们还能来么?” “只要你想。” 不想回家是对的,因为简童不知道回了家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 下了飞机,简童的肚子已经饿得直打鼓,咕咕叫个不停,她拉着行李箱飞一般地往家冲。 刚到家门口,正准备开门,简童就看到家门口孤零零地摆了一个小纸箱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夏黎,你有寄快递么?” “没,怎么了?”夏黎跟在简童后面,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这箱子是谁的?不是放错了吧。”简童试探性地用脚踢了一下,箱子要死不活的挪动了一下。 里面不是空的,却也不沉。 她提高警惕,发挥无限的想象力,无缘无故的箱子,无名无姓的礼物,她灵光一闪,往夏黎身后一退,大喊道:“不是炸弹吧!” 夏黎着实佩服她的想象力,或许简童可以放弃兽医这个工作,回家专职写,指不定哪天就写成了畅销作家,还能办个签售。 他俯身打开纸盒子的盖子,里面只有一个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他认得,照片上的人是他。 简童快他一步将相框拿起,这张照片她也见过,夏黎的书里,上面的人是夏黎和他所谓的同学。 有些不高兴的简童将相框塞进夏黎手里,拧开门锁,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留给夏黎的只有嘭的一声巨响。 翻过相框,后面夹着一张纸条,写着:“’mbk,love。” 夏黎将纸条团了起来,随手一扔,后来又想了想,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撕成碎片,扔进了马桶里,冲了下去。 他拿起手机,找到了那晚莫名其妙的越洋电话,拨过去却没有人接听,他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走到简童门前,敲了两下。 “生气了?” “没生气!”没生气三个字被简童冠以重音,无论从语气还是音量来看,也不像没生气的样子。 女人说没生气就是生气了,女人说没事情就是有事情。 夏黎无奈地笑笑,自己喜欢逗她,但不愿她生闷气,还不如跟自己吵嘴来得好。 “没生气就出来做饭。” “不吃了,饿死。”简童没好气地回,房间里乒乒乓乓,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贼了。 “那我自己去街角吃馄饨了。”夏黎作势要走,门忽地被打开,简童弱弱地说:“饿了,我也去。” 两人一路上并肩静默无声,她等他主动说,他在等她主动问,就那么耗着。 最终简童沉不住气,问道:“前女友?” 夏黎把自己碗里的香菜挑干净,吃了一口热乎乎的馄饨,空气中冒着白气,“算是吧,你们所谓的前任。” 他说的是那么坦然,那么光明正大,云淡风轻,他以为自己越坦然越好,可他还是不了解。 女人都有种通病,就是疑心病,没安全感,她们最擅长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胡搅蛮缠,而她们最不愿听的就是大实话。 即便是实话,她也希望你能够精加工之后再传递给她。 女人都是虚荣到死的动物。 “都说是前任了,还把照片夹在书里。”简童不满地抱怨,热乎的馄饨烫得嘴红彤彤的。 “收拾东西时候,随手一拿,就当书签用了。”接过简童手中的馄饨,夏黎仔细地吹一吹,然后递进简童嘴里。 看着认错态度良好的夏黎,简童心里更犯嘀咕了,谁把照片放到家门口的,她突然想起云南的那通越洋电话,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夏黎一跳,自己手还有点疼。 难不成前任要来宣战了? 她忽然食欲大增,努力地吃了起来,最后汤都喝干净了。 不吃饱了哪有战斗的力气,她已经做好了打爱情保卫战的准备。 “要不要再来一碗?”夏黎默默问道。 “老板,再来一碗,他付钱。”简童指着夏黎,然后冲着老板摇晃了一下夏黎的钱包。 来一碗就来一碗,反正有人付钱。 傍晚,简童吃了太多,肚子涨得睡不着,她看着窗外,脑海里不断浮现那张照片,于是决定明天一定要跟孟佳男打听一下夏黎神秘的感情史。 与此同时,夏黎的手机来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礼物你喜欢么? 夏黎把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直截了当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太不像你。” “你很了解我?”对方笑着说道。 “我没兴趣了解任何人。”夏黎平躺着,闭着眼,随意回答。 “那你身边的人也是?” “别这么无聊,真的无聊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说完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二章 谎言环游全球的时候,真相还没穿好裤子。 可生活就是那么多真真假假组成的,你信便是真的,你不信真话也会变成假话。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从别人嘴里听真相,学会自己判断,既然是人,就要有人该有的判断力。 而女人最容易失去判断。 简童磨着林佳佳,让她问问孟佳男,林佳佳却说,夏黎在国外的事儿孟佳男也不是很清楚,大多数都是听说,听说这两个字最不靠谱了。 据孟佳男可靠情报,夏黎在读大学期间确实没有交女朋友,虽然有妹子仰慕他的容颜,但却纷纷被他的冷言冷语和怪癖的性格吓跑。 他曾经拿妹子送得日记情书垫桌角,还把情书当理解做,当着人家面给人家挑错字,改病句。 读研以后的事孟佳男知道的就不多了,据不可靠情报,听说在国外是有那么一个女友,可他自己又没提过,估摸着也没有在一起多久就分开了。 仔细斟酌后,简童觉得夏黎那句‘算是前女友’也没说谎,她努力地摇了摇头,一张照片就弄得人心惶惶,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 可她又忍不住化身侦探,想要探究夏黎未知的那一小段过去。 于是她自我折磨,自我矛盾,自我否定,最后选择放弃。 办公桌桌上的电话铃突兀的响起,简童懒洋洋地接起,“喂。” “简医生,有人找你。” “现在是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有预约么?”下巴放在桌上,简童的嘴一张一合。 “没有。”前台妹犹豫了半天回答道。 “算了让她过来吧。” 从桌上起身,整理好衣服,简童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等待着病患,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病患是猫,是狗,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让她没想到的是,进来的只有一个女人,梳着利落的齐肩短发,巴掌大的小脸,墨色的大眼,拎着杂志上限量款的包,衣着讲究,看着有些眼熟。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如此耀眼。 “那个,我们这里是给动物看病的,您的宠物是没带来么?”简童试探性问道。 “哦,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来见你。”那人看了一眼椅子,随手从椅子上拿起一根动物的毛发,有些嫌弃的站远了些,没有坐下。 笑得尴尬的简童回道:“见我干嘛,又不治病。” 话音一落,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张了张嘴,“照片上的你是长发。” “我剪了。”那女人摸了她蓬松的短发,满意的笑着,她不是因为剪了短发而满意,而是因为简童看过照片而满意。 “您有病么?有病我也不能治,所以你来?”对于找上门这种行为,简童觉得自己应该硬气一点,免得有些人装装上瘾了。 “我就是看看自己的竞争对手是个怎样的人,现在看到了,安心了。”那女人自信的笑着走开,走了两部顿住脚步,理了下碎发。 “对了,我叫刘恋。”说完在门口消失不见。 临走就走,还不忘了宣战,说话噎人跟夏黎有一拼,简童越想越生气,男的噎人叫高冷,女的噎人叫刻薄。 不就是美点么?有什么好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林佳佳在硝烟消散后,第一个奔赴战场,“刚才那女的谁啊?手上那包我喜欢,我都买不到。” 瞪了林佳佳一眼,简童往椅子上带死不活的一靠,“夏黎前任,来玩找茬游戏的。” “做人要厚道,厚道不是厚脸皮啊,都前任了,还来现任面前作威作福,你硬气点行不行?下次再来我就把咱医院那只藏獒放出来,咬不死她,顺便把她包扣下。” “等到时候警察来了,你会举报是我为了私人的怨情仇把狗放出来了,到时候以故意伤害罪进监狱的肯定是我。” 简童的表情在说:你就是这样的人,别反驳。 拍过简童的肩,林佳佳安慰道:“我始终会站在你身边的,用心灵支持你的,她要是真敢蹬鼻子上脸,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无论自己是对是错,身边都有一个人无条件支持你,哪怕是摇旗呐喊都会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简童决定像一个女人一样去战斗,就算是斗智斗勇也要坚决维护自己的爱情。 俗话说得好,拴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拴住他的胃,简童买了一大堆菜准备回去大露一手,谁知一到家,自己却被敌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她手中的水果和蔬菜散落一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一齐看向她,好像他们俩才是一对,自己才是外人。 可不是么?他们曾经本来就是一对,男才女貌多相配。 “有客人来了?”简童强忍着心中那点酸意,故作轻松的打了个招呼。 刘恋好像从未见过简童的样子,惊讶道:“o,mgod,原来你有同居室友。” 夏黎没有理会刘恋做作的大惊小怪,反而起身走向简童,帮她把地上散落的杂七杂八整理好,“手癌?” 他声音不缓不急,不咸不淡,却带着一丝异常温柔地责怪,简童撅了撅嘴,心里有些不服气,自己男友跟前女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己难道该大方接受么? 可看夏黎那坦然的样子,再大的气都使不出来,谁的拳头也没法打在一个写着清白二字的脸上。 夏黎把东西放好在厨房,下了逐客令:“你不回家吃饭么?” “我可以给你们做饭。”说着刘恋站起身不见外的从简童眼皮子底下走进厨房。 没想到刘恋懂得见招拆招,简童不知做什么好,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让客人做饭不好吧,还是我去吧。” 夏黎拉住简童,“让她做。” 不明所以的简童小声跟夏黎争执道:“我是你女友,你让她做饭?” “你只能给我做。” 温热的呼吸吹得耳边直痒痒,火气瞬间就消失不见,简童往外躲了躲,好奇的往厨房里看,只听咣当咣当的声音不断响起。 不一会儿知难而退的刘恋从厨房黑着脸出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都是中餐的材料,我只会做西餐。” 她优雅的走回沙发,紧身的鱼尾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刘恋坐回沙发上,继续喝纸杯里装得咖啡。 “你怎么拿一次性纸杯?多不环保。”简童瞪了夏黎一眼,心里却极爽快。 夏黎摊了摊手,“不喜欢别人用我的东西。” 两人走进厨房,里面一片狼藉,外面传来刘恋的声音,“夏黎好久不见,你把客人一个人丢在客厅?要不我跟你室友聊聊?” “她是我女朋友不是室友。”说完,夏黎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西红柿走了出去。 简童做菜的时候耳朵是立起来的,无奈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英语对话。 她时不时的能透过玻璃看到刘恋在冲夏黎或者说是自己明媚的笑着,百分之百的完美微笑看起来更像是无声的挑战。 不知是不是情敌的刺激,简童的做菜水平超常发挥,每一道都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她仰着下巴高傲将菜端上了桌,眼神里还冲刘恋放出胜利的讯号,然而刘恋却不放在眼里,还冲她夸奖道:“简小姐真是贤妻良母。”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夏黎一眼,言外之意无非是你是找女朋友还是找保姆。 简童坐在夏黎身边,狗腿般献殷勤,给夏黎碗里放了一块肉,又往刘恋的碗里放了一根菜叶。 刘恋的脸色有些难看,笑着将菜叶夹到碟子里,“不好意思,在国外,我们都是自己用自己的餐具,不习惯吃别人口水,和夏黎相处这么久还没习惯么?” 一个问题就把简童问住了,她从来没注意过要跟夏黎分彼此,她低下头偷看夏黎碗里的肉,刚要伸手夹回来,不料夏黎快了一步,将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是在中国,而且我习惯了。” 刘恋简直无法相信,洁癖又挑剔的夏黎会吃下别人筷子夹的菜,真是奇迹,她心里有些嫉妒,要知道夏黎跟自己从未这般不分你我的亲密。 无论面前的菜色多么美味,刘恋都如同爵蜡,她忽然抬头问简童道:“简小姐,结婚以后是要做家庭主妇么?” 面对措手不及的攻击,简童笑着回答:“我有我自己的工作,而工作之外做些家务并没什么不好啊。” 刘恋微微摇头,“越优秀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就越优秀,你有见过哪个eo身边站了一位村姑么?除非那是他家保姆。女人就应该独立有自己的事业。” 说完她自豪的挺了挺胸。 无可厚非,刘恋是一个完美的职业女性,她美丽自信,聪明优雅,虽然句句带有攻击性,但依旧保持了良好的风度。 “每个人想要的生活不同吧。”不知回什么才好,简童淡淡地说了一句,自己都没底气。 她说的有什么错呢?像夏黎这样的人,身边站个家庭主妇才会显得奇怪,说到般配,倒是刘恋与他更般配。 无论是外貌,学历,背景,还是智商。 第三十三章 跟这样两个人同坐一桌吃饭,简童连一个饭粒都吃不下去,她放下筷子,像个女主人一样,安安静静的作陪。 她眼睛不时的在夏黎和刘恋中间晃动,生怕错过两人一丝的交流或者暧昧。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三个人谁也不说话,过了好久刘恋才开口道:“我请你们俩去听音乐会吧?”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三人行,肯定有一个是灯泡,音乐会那么高大上的东西简童不懂也不想听。 “我不懂艺术。”夏黎妇唱夫随,附和着。 刘恋就是不明白,夏黎一回国怎么变了这么多,是中国的食物有毒,还是空气里有迷药,从前喜欢的如今都不喜欢了,从前习惯的如今也都改了。 有些人怎么不会明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喜欢,跟不喜欢的人一起多呆一秒钟都是厌烦。 “那我们晚上去看个电影吧,动作片。”刘恋依旧没有放弃。 “我爱看爱情喜剧。”夏黎擦好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美的得意忘形的简童。 简童心田上此刻已经长满了花,五颜六色,种类繁多,别提多开心了,听着夏黎每一句话都在跟刘恋反着来,更是在心中为他点个赞,如果四下无人简童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吻。 而这时候刘恋突然笑了,“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了。” 很想点头的简童强烈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脑袋瓜,心想着你什么时候来都不合适,你就是最大的不合适。 吃过饭,刘恋准备离开,见无人送她,便主动要求道:“夏黎,你的绅士风度也消失不见了么?” “我送你。”夏黎淡淡地回答,走过简童身边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简童瞪了夏黎的背影一眼,绅士风度不能当饭吃,只会给狐狸精机会,拍肩膀并不能安慰,他此刻应该来一个深吻秀幸福给对方看才对。 “be!”刘恋笑着冲简童动了动手指,说了再见,转身那一刻,留下优雅又风骚的背影。 走出门,刘夏才有些绷不住地问道:“你喜欢的就是这个类型?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 刘恋一个留学国外的mf绝对不能在一个兽医面前崩溃, “她是有点蠢。”夏黎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不经意的笑意,满脑子都是简童做过的蠢事情。 “夏黎,我已经准备回国担任一家艺术杂志的总监了,你不开心?”刘恋期待性的问道,心里上下忐忑的不得了。 “作为朋友,为你开心,可是开心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在夏黎心里,别人的事儿确实跟自己没关系,他现在只想知道家里那位是不是在生闷气。 刘恋的脸色更加难看,讽刺的笑意在脸上挥之不去,“我知道你向来都是最好的那个,我甩了你你很不服气,但你非要我低三下四来求你么?” “如果我们那样算交往,从逻辑上来讲,应该是和平分手,你说了分手,我点了头。”夏黎耸了耸肩,像是分析别人的事情理性地说出每一个字来。 停住脚步的刘恋转身看向夏黎,认真的问道:“你甘心跟一个平庸到极致的女人过一生么?她根本配不上你不是么?一块上好的牛排该配一杯馥郁红酒而不是一杯白开水!” 刘恋向来是个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她会伪装得时时刻刻都很完美,可是输给简童,她心中的气就像是倾泻而出洪流,她只能气急败坏的说出自己所想。 “两个人在一起从来就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夏黎看向刘恋,“就送你到这吧,我还要回家刷碗。” “你爱过我么?”刘恋忽然问道,她不甘心,也不相信,她原本不想从嘴里说出这样矫情的话,可是她忍不住。 然而她的问题没有任何答案,夏黎只留下了一个沉默的背影。 对于夏黎来说,刘恋算的上不讨厌吧,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个赌约跟她在一起,以前夏黎的的确确认为自己会娶一个这样的妻子,有相同的教育背景,相近的家庭条件,相似的生活习惯,虽然下不了厨房,却能上得了厅堂,她能对名牌如数家珍,能对各种艺术侃侃而谈,她能流利地说出三国语言,这样的另一半,无论带去哪里都不会显得暗淡。俩人有各自的事业,分别为自己想要的而打拼,偶尔聚在一起聊聊生活,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夏黎确定,她不是自己现在想要的另一伴。 组成一个家庭的前提不是般配,不是合适,应该是爱。 爱能让所有的不般配变成般配,所有的不合适变得合适。 刘恋从不相信夏黎会甘愿做一个家庭煮夫,他是好胜心那么强的人,一定是在跟自己置气罢了,一个平庸的女人怎么可能牵绊住她。 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刘恋冷笑了两下,摇摇头,夏黎嘴里竟然说得出爱这么肉麻的词,太过不可思议,应该是地沟油吃多了吧。 夏黎回到家,看见简童将碗放进洗碗机里,他靠在墙角看着她。 简童没有看夏黎,而是问道:“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 她试探性的语气逗得夏黎很想笑,“身正不怕影子歪,没什么要解释的。” “很显然,你的恋爱史遗留问题还没处理好,前女友先是找到我医院,现在又找上门来,一脸理所应当,怎么感觉我才是那个理亏的。”简童抓起夏黎的衣角拉了拉,着实觉得面对那样实力强大的情敌,心累。 没有进不了球的球门,没有挖不走的墙角,她已经失败过一次全身心投入的恋情了,没法再失败一次,否则她会身心疲惫的再也不相信爱情这个两个字。 夏黎突然把简童的脑袋,按像她的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在简童耳边回响,“你大可放心,比起天鹅,我更喜欢大鹅,天鹅中看不中用,大鹅好歹能炖了吃。” “敢情儿我是大鹅了?夏黎,你混蛋!” 晚上睡前,夏黎靠在床边看书,简童躺在他腿上玩手机,时不时地跟林佳佳聊上两句微信,手机猛地一下响起,从手中像香皂一般滑出,吓了简童一跳。 她翻身捡起,发现夏母给她发来了语音视频。 她整理好头发,坐起身子,点了接听。 “阿姨好。” “小童,旅行怎么样啊?”手机屏幕上出现夏母敷着面膜的脸。 想起旅行中夏黎给的种种惊喜,简童有些脸红,“很开心。” 夏母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进行造子计划?” 简童一时无语,一直看书的夏黎接过手机,冷冰冰的脸出现在小屏幕上,“不要带坏简童。” 抢过手机,简童把书盖在夏黎脸上,尴尬地笑着,跳过夏母直白的问题,“阿姨最近怎么样?” “很滋润,我还想着约你妈妈一起去你们那儿看你和夏黎,顺便监督你们更好的生活。” 简童像是一怔,一个妈都摆不平,如果两个妈一起来了,可要有好戏看了。 她推了推夏黎,请求救援,谁知夏黎说了一句:“三个女人一台戏,热闹了。” 夏黎忘了,还有所谓的前女友,四个女人唱大戏,是个男的可能都要受不了。 “阿姨要是过来,提前跟我说,公寓太小了,我去附近给您和我妈定个酒店。”简童讨好地说,愁字却上心头,两个妈一起来,准是有猫腻。 “对啊,你们的公寓太小了,我听说你们俩有人住在储物室里,那怎么行,干脆睡在一个屋子里好了,也方便彼此照顾。” 夏母不遗余力变着法的催促着夏黎和简童圆房,好让她早日抱上孙子,做一个时尚潮奶。 “妈,我们要睡觉了。”夏黎抢过手机,对着它说了最后一句,“晚安。”然后就把视频挂掉,顺手将手机扔在床上。 简童前去拿手机,却被夏黎瞪了回去,夏黎问道:“不行动么?” “行动什么?” “这一次我同意我妈的观点,睡在一张床上有利于我们的关系长久和谐的发展,是一项不错的科学发展观。”夏黎义正言辞,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把书放在床头,被子拉到腋下,一副等待被临、幸的样子,“去吧,我等你一起睡。” 脸上滑稽的表情像是在说:你看我对你多好,等你一起睡觉。 简童莫名其妙地爬下床,晃晃当当地关上夏黎的房门,“你自己睡吧。”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自尊心极其受挫,这么极品的美男洗好了,已经摆好姿势躺好了,竟没人理会? 于是他十分气愤地爬下床,进了简童的屋子,灯都没开,直接把躺在床上的简童,一把捞起,抱出了房间。 “你干嘛啊?”简童挣扎了两下,在夏黎抱得更紧之后,乖乖地一动不动。 “睡觉!一个人睡不着。” 第三十四章 夏黎说睡觉,还真的是睡觉,简童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想动一动,可夏黎却环的太紧,半分空隙都没有。 简童心里是崩溃的,夏黎一把将她抱起的时候多霸道多浪漫,完全是五十度灰的剧情,谁知把她扔在床上,盖好被,就各睡各的了。 她原本以为睡觉这种事是多重含义的,比如鲁迅的阿q正传中,我想跟你困觉,阿q其实是想要个儿子。 比如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喊道:“媳妇儿,睡觉吧,来。”那是想要和谐的性、生活,而夏黎口中的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 她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魅力值,就是搂个充,气、娃娃也能有点反应吧,自己还不如一个橡胶人? 简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好像真的不如。 胸,起伏不太明显,腿,受身高影响不是太长,腰,虽然有但线条不怎么好看。 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刘恋纤腰翘臀大长腿,心里无限落差感。 “夏黎?”简童轻声呼唤,没人回应。 胡思乱想睡不着的她轻轻的把夏黎的手臂挪开,欲起身轻手轻脚地去拿手机,却被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拉回来,“早睡早起身体好,晚上玩手机会变瞎。” 温暖的掌心覆上简童的眼,强行为她遮挡住光。 简童的眼睛一眨一眨睫毛扫在夏黎的手心痒痒的,像是扫在他心上,“闭眼,睡觉。” “好。”简童这才强行闭上眼,在心里为自己催眠。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不知数到了第几只,简童终于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夏黎跟刘恋手挽着手走近了520号房,房门关得紧紧的,她趴在门口偷听,起初房间里面静静地,后来里面传来令人害羞的声音。 简童一生气,用力的踹开了门,冲进了520室,洁白的大床上重叠着两个人,两人亲密的纠缠在一起。 刘恋皮肤白皙,身体像是连绵的山峰波涛汹涌,一只长腿勾在夏黎的腰间。 身下的她脸红的娇艳似玫瑰,冲简童微微一笑,一把搂住夏黎的脸,吻了上去。 简童想要冲二人大喊却怎么都喊不出来,崩溃间终于从梦里醒来。 清晨的一道光洒在窗前,简童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夏黎的脸,他半支着身子看向简童,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帮简童抹去头上的汗,简童想起刚才的梦,微微偏过头有些厌恶。 “噩梦?”夏黎问道。 简童扭过头去,没有回答,噩梦?明明是误闯了别人的春、梦好么? “你这一脚,正中下怀。”夏黎做起身体,脸色通红。 原来简童踢得不是门,是夏黎,她把脸埋进被子里,“不是我,不是我,是梦中的我,两个我。” 说完她从被窝里伸出两根手指。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伸出的两根粉嫩的葱葱玉指,夏黎特别想咬上一口,兴许是早上没吃饭太饿了。 他拍了拍被子下面简童的头,“快起床,上班。” 简童嘴上不说,心里头对那个梦十分在意,一天都没有心情,看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都分外可憎。 林佳佳见她不痛快,就调侃道:“看你这副样子就是欲、求、不满,性、生活不和谐。” 简童默默地点了点头,吓了林佳佳一跳,随便一说还真蒙对了,“你俩到哪种程度了?拉个手?” 简童点头。 “接个吻?” 简童还是点头。 “滚床单?” 简童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夏黎不是这方面有问题吧?” 简童摊了摊手,她宁愿是夏黎有问题,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魅力值不够。 “给你发一个链接。”林佳佳神秘兮兮地给简童发了一个链接,嘴里还说着:“这可是我珍藏的,一般人不给分享的,看在你是我闺蜜的份儿上。” 说完林佳佳就撤了。 简童打开林佳佳发来的链接,脸上一红,偷偷摸摸翻了起来,里面是玲琅满目,种类繁多,花样复杂的情、趣,内、衣。 想了好久她也想不出夏黎会喜欢什么样子的,护士?女杀手?教室?兔女郎? 心一横,简童选了一套清纯的一套性感的装进了购物车,然后偷偷地匿名付了款,付款的时候她还在脸红。 她真不知道,原来讨男朋友开心要这样花样百出,简直在出卖自己的自尊,后来她仔细思量一番,男朋友都有了,要自尊有什么用。 收快递的时候,简童是偷偷摸摸,胆战心惊的生怕被发现一点惊喜都没有,她提前下班,在房间穿好,白丝,高跟鞋,粉红连体比基尼,兔耳朵,还有一个略萌的兔尾巴。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上脸,真是良心卖家,这套确实娇俏可爱。 她化好妆,套上睡袍,走出房间,像往常一样做饭,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每一道锁都牵动着她的心跳,她以一个妖娆的姿势站在玄关处,等待着夏黎的夸奖。 谁知,开外站着的不只有夏黎,还有两个妈,她们竟然不打个招呼就直接上门了。 夏黎眼神怪异地从头打量简童到脚,兔耳朵,浓妆,高跟鞋? 简童笑得有些尴尬,看见两位妈妈,赶紧礼貌的打招呼,房间里似乎回荡着她心碎的声音,还有脸皮掉到地上的声音。 “阿姨,妈,你们怎么来了?”简童问道,语气战战兢兢,声调有些颤抖。 “想着让夏黎接我们,你就不用多跑一趟了,不过小童今天好可爱。”夏母笑着说,不知是真的在夸奖,还是在缓解太过尴尬的气氛。 简母则皱了眉,教书育人的她很难相信自己女儿在家打扮成这样,“童童,你在家怎么穿成这样,成什么样子?” “妈,我就是试试过几天医院化妆舞会的衣服看看合不合适。” 本来想给夏黎满满的惊喜,结果夏黎给她带回了满满地惊吓。 “不行,这个怎么能穿出去,就是化妆舞会也不能弄成这个样子,赶紧去换了。”简母的语气有些严厉,反倒一旁的夏母劝,“孩子们开心就好。” 夏黎拉起简童的手,“阿姨你跟我妈先坐。” 说完把简童拉进了主卧里,嘭得一声关上门,他在简童四周转了一圈,停在简童身后,手抓住了简童睡袍下面的兔尾巴,“化妆舞会?” 简童低头不说话,如果有个地缝,她恨不得立马钻进去再也不出现。 “扮玉兔精?” 夏黎拉开睡袍的肩头,拉了一下睡袍的衣角,“蕾丝?” 简童推了他一把,往墙角里一躲,眼神不停的闪躲,倒真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夏黎一手支在墙上将简童扣在墙角的角落,另一只手解开简童的睡袍,一大片春光倾泻而出,让夏黎出乎意料。 传说中的兔女郎都是格外性感的,他们家的兔女郎是有点感性的,这不躲在墙角里还红了眼睛。 简童心里委屈,明明是想给他个惊喜,他不为所动就算了,还讽刺她是玉兔精,越想心里越酸,心里一酸,眼睛也跟着酸了,眼泪珠子就那么串成线的劈里啪啦掉了下来。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兔耳朵,扔在地上还用高跟鞋踩了踩,她负气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站在角落不再说话。 夏黎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她生气,于是匆忙地用白衬衣帮她擦着眼泪,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处变不惊。 他手脚忙乱不知如何才好,忽然想起同事之间开的玩笑,惹了一个姑娘生气,不要问理由,什么也别说,直接吻上去就好。 于是夏黎把简童挤在墙角,直接深吻上去,任她嘴里呜咽着,也不分开。 简童往外用力推了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好了,她闭上眼睛,感受唇上传来的触碰感。 夏黎比往日都用力许多,手不自觉的上下摸索,一把将简童的腿抬向自己的腰间,然后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俯身下去。 他压在身下的人格外柔软,让他有种异常的燥热,脑海里跟着一片空白,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全部消失无踪,即便有也被他现在这种莫名的意识挤到了脑后。 他的手不自觉的想将睡袍褪下,一大片凝脂暴漏在空气中,凉意让简童皮肤上的毛孔跟着放大。 她的体温跟她的脑袋一样不能自控的火热,无限缺氧,不能思考,而夏黎就像是她唯一的空气来源地。 她只能用力抓住这棵救命稻草,不敢放手,只怕一放手后就会坠落。 彼此呼吸贴着呼吸,心贴着心,喘着粗气,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忽然门外传来夏母的声音,催促着,“你们俩吵架了么?” 简童像是被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挣扎着推开同样头脑不清的夏黎。 夏黎翻身躺在床上,调整着呼吸,简童大喊一声,“我在换衣服,马上就出去。” 她看向身边的夏黎,两人都是满脸通红,简童起身,从夏黎的衣柜中找出自己的衣物,刚要换却发现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 “别看!”简童没有好气的说。 “不是穿给我看的?”夏黎单手支着头,侧躺在床边,面带笑意。 “出去。”简童转过身,不再看他,羞得脸烧得火热。 “好,就这么出去。”夏黎就那么穿着满身褶皱,袖头脏兮兮的衬衫起身,裤子上还出现了一个小帐篷。 简童从衣柜里掏出一条肥大的裤子,直接扔给他,“你自行解决。” 这世界多不公平啊,放了火的人还要别人自行解决,夏黎整理下黑色的短发,拿着睡衣挡着下身走了出去。 夏黎一出现,夏母就有些责怪的道:“什么事说这么久,让我们等这么久?” 夏黎咳了两下,清一清嗓子,“我跟她讨论一下化妆舞会的事情,终归不能一个人去,她现在在里面换衣服,把我撵出来了。” 说完故作可怜的看向简母,简母叹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是不懂事,凡事还是你为她考虑的周全。” “那我也去换衣服了。”说完夏黎进了洗手间。 夏母拍了拍简母的手,“老陈,跟你说,我很喜欢小童的,要是我女儿该多好。” 心中暗自自豪的简母嘴上谦虚着:“你们家夏黎不也是很好,成熟稳重,我们童童毛躁。” “毛躁还不是像当年的你。”夏母笑了笑,“有一段时间还因为选班花处处跟我作对。” 简母眼睛一翻,“老陈你这话可说得没凭没据了,我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 “你还不是仗着你成绩好,又是班长天天催我交作业,上课有男同学跟我说话,你都要管上一管,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夏母丝毫不甘示弱,有理有据地反驳简母。 “上课打扰别的同学学习,难道不该管么?你怎么这个年龄了还是这么只考虑自己?” 夏母直起身子,对简母说得话十分不赞同,“我考虑自己,还帮你给简童的爸爸送情书,我考虑自己在别人不服从你管理的时候帮你说话,还在你生病时候送你去医务室,你这人怎么没有良心呢?” “我没有良心?当年帮你作弊的是谁?借你抄作业的又是谁?你跟追求者出去约会帮你跟老师说谎的是谁?”简母气氛的扭过头去,冷哼了一声,完全是老小孩儿的模样。 站在主卧门口的简童张着嘴,面对这样的情形竟无言以对,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跟夏黎的妈妈不是好朋友起码也是好同学,可看眼前的状况,简童深深地觉得自己错了,她们两个是冤家,那种能吵一辈子的冤家。 “阿姨,妈,我洗好脸,然后做饭,咱们吃饭吧。”简童打破两人互相不服气的气氛。 夏黎从洗手间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看向两个互不服输的母亲问道:“酒店是订一个房间还是两个?” 一个关键的问题让夏母跟简母重新对视、 “一个吧,节省资源。”简母说道。 夏母想了想,“我衣服太多,一个得定个大点得房间,还有两张床。” “对,两张床。”简母比了两个手指头。 吃饭时,简童忍不住问简母道:“妈,你跟阿姨高中时候关系好么?”她实在忍不住自己这颗八卦的内心,虽然看她们没完没了的吵嘴,可是还是觉得也只有朋友才会不断吵嘴却依旧和对方说话。 简母看了一眼夏母,脸上的神情有些傲娇,模糊地回答:“同学关系。”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在期待另一个人的答案。 “对,同学关系,比一般同学好很多,因为家里离得近,结伴上学放学。”夏母想起往昔的时光,万分感慨。 转眼即过的少女时代。 “那你们俩为什么现在总是吵嘴?”简童试探性问道,简母没有回答。 简童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当初俩人是姐妹,同时喜欢上了夏黎的爸爸或是自己的爸爸最后因为男人而闹僵?真是这样,那可太狗血了。 “你妈重色轻友。”夏母半晌才张口回道。 简母放下筷子,“怎么是我重色轻友了,当初报考的时候你说要跟我一起读师范的,后来自己改报了别的大学。” 夏母也不甘落后,反问:“难道你不是为了老夏去读得师范?” 简母不再做声,继续吃饭。 简童在桌下捏了夏黎的手一下,冲她挑了挑眉,敢情儿两位妈妈才是传说中的真爱啊。 一对好朋友说好了要报同一所大学,一个为了喜欢的人读了另一所,另一个置气报了其他大学,原来剧本里是这样写的。 晚上夏黎和简童一起把两位妈妈送去了酒店,为了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简童没坐一会儿就拉着夏黎回家了。 夏母和简母两人一人躺在一张床上,起初谁都不跟谁说话,还是简母先忍不住了,说道:“没想到,你儿子和我女儿这么有缘分,竟然走到了一起。” “是啊,我也没想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当年一句玩笑话倒成了真,这些年你也没怎么频繁的联系我,要不是偶然遇见了,你这个老东西是不打算找我了。”夏母说着,手上不忘对着镜子拍打自己日渐增多的皱纹。 “你结婚不是也没请我当伴娘?”简母言辞带着一丝气愤。 现在想想当年冷战的日子还真是幼稚可笑,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两个人能躺在一间屋子里谈心。 “不过有你们家简童我对夏黎也放心了,他们刚好互补,以后生个女儿还能给我带。”好像只是想想,夏母就兴奋的不得了。 “外孙女当然是我带了!”简母也抢着想带孙女。 “你要教书育人的,哪有时间看管。”夏母反驳。 “我可以提前退休,知道怎么带孩子,你只知道怎么美,怎么旅游。” “旅游怎么了?小孩子要多见见市面才能茁壮成长不是么?”夏母分毫不准备退让。 “不行,一定给我带,我是外婆。”简母语气坚定。 “我还是奶奶呢!”夏母反驳。 后来俩人相视一笑,笑出爽朗的声音来,八字都没一撇,两人倒是先争上了。 “让他们生两个不就好了。而且说不准以后人家要自己带呢。” 走在路上的简童和夏黎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喷嚏,简童在路灯下裹了裹大衣,夏黎为她系好了围巾。 他拉起简童的手,揣进大衣兜里,脚步越走越快。 “走那么快干嘛?慢点。”简童有些跟不上脚步。 “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业啊!”夏黎一本正经,他贴在简童的耳边道:“其实兔女郎挺好看的,不过你可以换个更新鲜的。” 第三十五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的人就像是千里眼顺风耳,总有一些若有若无的风声可以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比如夏黎的妈妈来了。 刘恋想过,夏黎难缠又难搞定,那就去搞定他妈妈,对于女人那点小爱好和虚荣心,她自认为是比较了解的,讨好她妈妈不难,如果拿得下她妈就不怕拿不下他,即便他再有主意,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何况刘恋从来都不认为简童是自己的对手,她只是想证明,两个人在一起首先要般配,在这个前提下才能谈其他的事情。 刘恋拿起手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即便是在秀场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她深呼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心口,拨通了电话。 听筒传来嘟嘟的几声后被接通,迷糊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好。” “伯母好,我是夏黎在国外的同学刘恋。”刘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限甜美,尽量给夏母留下一个好印象。 “哦?”夏母的声调有些上扬,随后道:“夏黎的电话是1xxxxxxxxxx,你要是找他就打这个吧。” 眼看夏母要挂电话,刘恋便单刀直入了,“伯母,我不找夏黎,我找您。” 挂断电话,夏母就开始梳妆,心里直犯嘀咕,夏黎的同学找自己做什么,听电话里的声音不是向自己来讨债的,难道是儿子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给自己添了一个私生孙? 她看了一眼简母,心里有几分愧疚,于是问了简母一句:“我要跟夏黎的同学出去吃个饭,你去么?” “你跟夏黎同学吃饭,我去做什么?不去。”简母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等着女儿女婿带我去吃饭。” “女同学,你也不去?”夏母有意无意的用着八卦的语气问向简母,心里希望着简母能跟自己一起去,毕竟好姐妹有难同当,况且外一自己被吓得心脏病犯了,还能有个人送自己去医院。 谁知简母思考半刻,还是说道:“你自己去吧,要见的是你。” “那我自己去了。”说完夏母挥挥手,提着精致的手提包就走了出去,重重的关上门,留下一丝怨气。 刘恋约简母在一家高级会所见面,刘恋虽然常年在国外,但回国之后她依旧风光无限,做自己想做的工作,交有用的朋友,办有计划的事情,以至于她想做得事情,没有失败,也不允许失败。 刘恋就是这样的人,她的人生不能有失败,她做得每一个决定都要权衡利弊,而这些年一直优秀的她唯一的跟头载在了夏黎身上。 所以她才这么不甘心,她不是没男人,只是钻牛角尖,放不下对她不理不睬的男人。 所以说,人都是贱,总去追不是自己的,聪明的人往往懂得珍惜眼前人。 刘恋比夏母到的早,她站在会所门口东张西望了半天,抬手看了看手表,脸上稍微有些不耐烦的神情,直到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女人,她立马多云转晴,转换了一副端庄的笑颜。 夏黎的样貌完全继承他的母亲,刘恋毫不费力地便认出了夏黎的妈妈,她走上前几步,笑着跟夏母打招呼,“伯母,我是刘恋。” 夏母也礼貌的招了招手,“夏黎还有这么漂亮的同学呐。” 刘恋亲切自然地挽上夏母的手臂,“伯母来得路上辛苦了,本来是要去接您的,您说不方便我才没有去,听说您来了,想着尽地主之谊。” “真懂事。”夏母笑得十分礼貌,心里却不是很舒服,她原本就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她更不喜欢比自己漂亮时髦的女人。 刘恋同夏母一同走进会馆,手臂挽着手臂亲密地像是两姐妹,心却远得隔着一个大洋。 说实在地,刘恋没有简童给夏母的感觉亲切,她不希望儿子再找一个太过聪颖的人,两个太强势的人若是爆发起来,除了毁灭只怕也没有其他结果。 坐在位置上,刘恋点了不少东西,又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伯母,这是我回国给您带的礼物。” 夏母一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限量款围巾,她喜欢了很久,她不禁打量对面的刘恋,漂亮,有能力,情商高,懂得投其所好。 “太谢谢你了,这条围巾我喜欢很久了,难得我们审美一致。”夏母不动声色地将围巾放到一边,不再去看。 “伯母,您真年轻,又漂亮,夏黎的样貌都是继承您的。”刘恋端着咖啡笑着言。 “我儿子跟我确实很像,夏黎在美国也有很多人喜欢吧?”夏母端着咖啡,脸上带着明显的自豪,她喜欢被夸奖。 说到在美国喜欢夏黎的人的确不少,聪明的人很多,努力的人也很多,聪明又努力的人就很少,但凡姑娘都会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夏黎那清冷的性子真是吓走不少人。 要知道刘恋也是通过朋友搞了个所谓的赌约才跟夏黎在一起了,她想不到的是,目的虽然达到了,但夏黎丝毫没有谈恋爱的意思,不知是天生不会,还是怎样。 吃饭的时候各吃各的没什么话好说,出去看个电影全程无讨论,一起在自习室温习死盯着书当自己是多余空气,刘恋哪怕是在夏黎的公寓过个夜都会被撵走,牵个手都显得勉强,接吻就更不要想,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 刘恋一直忍耐,却得不到夏黎的回应,一段关系中,只有一个人在努力是迟早要玩蛋。当然结局也跟刘恋预料的差不多,她一个人在那儿大吵了一架,夏黎没有丝毫反应地看着她,她提了分手,夏黎点了头。 一个大写的gmeover。 “夏黎一直是很亮眼的那个。”刘恋笑着承认,不然她也不会改变死活都要留在国外的想法,跑回国内追一个冷淡的男人。 “你也是学工科的么?” 刘恋摇摇头,“我是艺术学。” “难怪气质这么好,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夏母忍不住自己这颗八卦的心,好歹活了大半辈子,她还是能看出来者不善的。 “大学里的华人俱乐部,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刘恋是永远忘不了每次聚会夏黎都躲在角落一个人喝酒的样子,孤独却有魅力,像件让人触不可及却爱不释手的艺术品。 “他在国外什么都不跟我说,以前交没交过女朋友?”夏母别有深意的问道,而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刘恋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刘恋放在桌上的双手不自然地握了握,“不瞒伯母说,我就是夏黎在国外的女友,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解决我们俩之间的误会,诚心求和,不然我也不会打算定居国内。” 夏母点了点头,跟她预料的没什么出入,随口道:“可是夏黎有女友了,我也见过了。” 刘恋没想到夏母根本不吃自己那套,话说得如此直接,她见夏母没表态,心里还留存一丝希望,“至少他还没有结婚。” “应该是有结婚的打算了。”夏母装作思考的样子,时不时的观察着刘恋尴尬的表情。 “他现任女友我见过了,比较出乎我意料,跟我想象中能配得上夏黎的人差很远。”在刘恋心里,简童就是被标准线远远甩在后面的女人,她也只适合嫁一个中庸的男人。 “我也没想到夏黎会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夏母回答。 听到夏母这样说,刘恋心里又有了希望,可下一句立马又将这样的希望浇灭,“不过我还蛮喜欢的。” 刘恋实在想不出夏母中了什么样的邪,儿子的婚姻大事竟然当成了游戏,她干笑两声,“难得伯母喜欢。”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尤其是夏黎的事情,他从小都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夏母的言外之意莫过于,找我然并卵,感情的事情我管不了。 的确是这样,将来要娶媳妇儿的是儿子,又不是我,何况这样厉害的儿媳妇儿以后怕是很难招架的了。 她还不想自讨苦吃,越对比她越喜欢简童那样与夏黎互补的,而不是刘恋这样与夏黎针锋相对的,两个浑身是刺又不愿拔掉的人怎么能相恋呢? 刘恋没有说话,依旧笑着,不插手也好,总比站在对方阵营那种情况好的多。 两人再没有躲讨论什么,只是聊些无意义的哪件衣服好看,哪款包限量,今冬会流行什么样的唇色。 而夏母早就像油锅上的蚂蚁,心里急得不行,打算赶紧回去跟简母商量对策,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却不相信对面这个聪明的女人会出什么奇招破坏夏黎和简童的感情。 虽然喜欢简童,但夏母打心底觉得简童不是刘恋的对手。 第三十八章 结束亲切会晤之后,夏母风风火火地回了酒店,刷完卡猛地推开了门,一进门便开始说:“老陈,我跟你说,我今天见得那个”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简童坐在床边惊讶地看着她。 “啊,小童来了,夏黎呢?”夏母试图转移话题,不自然地问道。 “夏黎去开研讨会了,让我来陪你们吃饭,晚上再一起,阿姨,你刚才说的什么事啊?”简童嘴里吃着薯片,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简母也跟着问道:“见得人怎么了,不是说同学么?” 夏母冲简母挤眉弄眼,生怕简母看不懂,幅度大的让简童无法忽视。 “阿姨,你眼睛不舒服?”简童关切道。 “昨天你妈打呼噜,没睡好。”夏母说谎丝毫不脸红,顺嘴胡来,为了让谎言显得更逼真她还揉了揉眼,涂好的睫毛膏像黑色的眼屎落在她白皙看不太出皱纹的脸上小块一小块。 简母似懂非懂,就像她们当年联合起来跟老师说谎一样,于是也不再问了,顺着简母的话说下去,“谁打呼噜,你才是打呼噜的那个。” 看着一触即发的大战,简童默默的起身,想要躲避聒噪与硝烟,走向洗手间,空气中只回荡着她说过的几个字:“我要去下洗手间。” 确认洗手间的门关严后,夏母长呼一口气,很想为自己的演技点赞,赶紧凑到简母身边低声细语。 “今天约我出去见面的是我儿子的前女友,看那样子来着不善,小童这么单纯的姑娘肯定不是对手。” 简母眼睛瞪得老大,手脚并用的问道:“前女友?回来破坏他们感情的?那怎么行?” “是啊,听她的意思是,这事儿咱们还是不能告诉小童跟夏黎,让他们好好过过二人世界,告诉他们只能添乱。”夏母言之确确。 “外一他们俩已经知道这个前女友来势汹汹了呢?” “知道了简童还能不跟你说啊!” 简母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嗯,童童这孩子什么都会跟我说,还是挺乖的。” 简童很乖这点建立在无数谎言之上,她改过卷子的成绩,偷穿过她妈的高跟鞋,跟高中追自己的男孩看过电影,晚自习为了看演唱会逃过课,当然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秘密,简母分毫不知,以至于一直认为她是一个乖孩子。 洗手间传来冲水马桶的声音,两人很自觉的噤了声,故作自然各忙各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吃饭吧。”简童兴高采烈提议道,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提议被两人很默契的共同拒绝。 “你去跟夏黎吃吧,我们俩好久没见叙叙旧。”简母回道。 简童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昨天一起睡了一晚上,还能有多少旧没叙完,她有些不相信,却也实在想不出俩人会有什么样的阴谋,于是勉强放弃怀疑。 她拎起手包,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二人,试图寻求挽留,毕竟夏黎不跟她吃饭,自己不知道约谁好了,偏偏两人都对她视而不见,目送她离开酒店。 简童一出门,原本淡定的简母就从床上噌地坐起来,“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 “就在bd,我一个朋友说的。”夏母回道。 “靠谱么?”简母脸上带着不相信。 “靠谱。”夏母重重地点了头,好像同时在说服自己。 心动不如行动,简单地收拾一下两人便离开酒店,神秘地前往bd。 当今社会有一种新兴职业,学名婚姻咨询师,花名小三劝退师,他们像妙手回春的医生,自称婚姻雾霾的治理者,只要收了你一大笔钱,就会帮你除去婚姻里的蛀虫,还你一个美好的明天。 他们脑装三十六计,身负七十二变,用各种方法来矫正你的婚姻,让婚姻生活回到正轨。 他们态度诚恳,不能成功的绝对不会收钱。 夏母搜索了自己脑中无数的想法,最后选定了用寻求小三劝退师的帮助比较稳妥。 毕竟有专业人士能够省去不少时间和精力。 两人到了bd,气势汹汹,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夏母的样子,心想着一定是哪家的富太太,老公找了小三,前来寻求帮助,所以对二人分外热情。 “请问您想办什么业务?” 夏母单手摘下墨镜,“我听说你们这里第三者劝退成功率很高,所以来咨询一下,最好的劝退师是哪个?” 业务员笑着,但眼睛里透漏着几分为难,“最好肯定也是最忙的,需要预约。” 很多时候,需要预约等于需要moe,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简母和夏母都深谙此道,直接掏出几张票子放在业务员手里,“那还麻烦你安排一下了。” “好,二位跟我来。” 简母和夏母跟着业务员走,偶尔能听出磨砂玻璃的办公室里传出:“我就要那个贱人赶紧死”的声音,深觉自己走错了地方,是不是来到了暗杀组织。 业务员轻扣了两下玻璃门,推门进去,“苏夏,来客户了。” 坐在办公桌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上去不过大学刚毕业,生得十分俏丽,让人忍不住地心生好感。 可她的表情却是冷冷淡淡,说话口气也不太友善,“今天所有的预约客户不是都见完了么?怎么还有?” “这是我家亲戚,你就帮帮忙,改天请你吃饭。”那业务员讨好地说着,可谁都知道,这个改天可能排到猴年马月。 对方虽然很不满,但没有再多的表示,而是笑着对夏母和简母道:“二位请坐。” 说实在的,夏母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毕竟以她的婚姻幸福程度是没有必要来这种地方更没有必要了解这个行业的。 叫苏夏的心理咨询师态度好很多,很显然她能分清楚对谁发火,刚才的人是为了小恩小惠消耗别人经历的人,而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你 “请问要咨询的人是哪位?” “我们是为孩子来得。”简母先说道,夏母跟着点头,“我儿子跟她女儿是男女朋友,感情很好,快要结婚了,谁知儿子的前女友从国外回来了,还找了我吃饭,明显摆着要搅局的态度。” 苏夏手中旋转的笔停下,想了想,“那就是还没结婚?” “是的。”夏母有些没底气。 “还没结婚并不代表不可以有新的选择,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做心理咨询,但是我需要更多的详情,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夏母想了想,看向简母,简母一脸无辜,两个孩子的事情他们不清楚。 苏夏笑了出来,“您二位不是瞒着子女来的吧?” “确实还没来得及商量。”简母搓着手,尴尬地笑着。 “我的建议是,您二位有些操之过急,第一所谓的前女友还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第二这件事应该跟当事人商量一下,毕竟两人还没结婚都有重新选择的自由,又或者俩人的感情根本不怕被考验。”苏夏手中的笔重新转了起来,她看着两位不知所措的母亲,发自内心的笑了。 “其实你们可以先回去跟当事人谈谈,能解决最好不过如果解决不了来找我也不迟。” 简母微微颔首的确是自己遇事太过仓促,大惊小怪操之过急,“我觉得这姑娘说的有道理。” 夏母想了想,确实有道理,她是不相信简童能斗得过刘恋,但是她忘了自己的儿子是个死木头,决定的事儿很难改变,何况是终身大事,必然会坚定许多。 想到这里她觉得也是太过鲁莽,于是起身跟苏夏道了谢,“真是谢谢你了,我们回去再想想。” “没事情的,只能说明两位阿姨真心爱自己的孩子。” 苏夏看在眼里,心里羡慕着,也觉得两位阿姨甚是可爱。 “那我们先走了,争取下次不来了。” 两人推推搡搡的走出办公室,简母抱怨着:“都说不来了,你还坚持要来。” “你不是也担心么?现在人家不受理来怪我,怎么老了老了还没变?”夏母反驳回去,“儿女的事儿谁不操心?!” “唉,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想到,我们两个老东西在这里干着急。” 夏母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不老啊,要老你自己一个人老就好了,我还年轻着呢,都说我跟儿子像姐弟。” 简母强忍着把嘴边的‘你可长点心吧’噎了回去,回归正题提议道:“这样吧,晚上我们试探的跟他们谈一谈。” 夏母呵呵了两声,随即回答:“好的,你去试探夏黎,我可不行,我试探小童就好了。” 夏母并不想跟自己那个聪明的儿子说话,她刚开口,夏黎看她的表情就能猜个不离十,她才不愿意去自讨苦吃。 第三十七章 说好的吃晚饭,倒更像是鸿门宴,两个母亲坐在饭桌上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互换眼神的频率跟秒针的速度差不多。 简童咬着筷子,盯着两人看了半天,问道:“阿姨,妈,你们俩欲言又止的不累么?” 夏黎抬头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吃,三个女人一台戏,他当看戏的就行了,参与就算了吧。 “你们俩最近感情怎么样?有没有吵嘴或是什么情况?”简母试探性的问道,夏母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答案。 简童有些狐疑,“妈,你这是盼着我们俩分手?” “你这孩子,我不为你们俩好,还盼你们分手?你的事我以后不管了!”简母瞪了简童一眼,往椅背上一靠,表现出不管不问的样子,脚底下却不忘了踢夏母几脚。 夏母笑眯眯的出来当和事老,“你妈也是关心你们,平时你们也什么都不说,我们再不关心着点也不行啊。” 说着说着夏母心虚地低下头。 夏黎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夏母,“有什么问就是了,妈你要是憋坏了,我没法跟我爸交代了。” “你有个从国外的同学来见我了。”夏母不想说实话却不得不说实话,她儿子的眼睛就像是测谎机,当着他的面,说不出谎来。 “哦,刘恋啊。” 夏黎冷淡的态度让夏母很意外,她跟简母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云里雾里,然后看向忽然闹脾气的简童,好像明白了什么。 刘恋的出现的确让这小两口受影响了,简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是极其介意的,所有的女人都有小肚鸡肠的一面,简童也不例外。 莫名其妙出现前女友,到自己面前炫耀一顿,又去家里搅和一番,最后还找到了夏黎的妈妈,要是说不气,简童的心有点大。 “儿子,你是怎么想的啊?”夏母担忧地看着简童,认真问夏黎。 “她跟我没任何关系,我跟简童很好。” “我不好。”简童有些负气地说,她哪里看起来很好?她最近夜夜睡不着,日日烦恼,倒是夏黎每天还是吃嘛嘛香。 简母心疼女儿,但碍着面子,又不好说什么,“小童,别任性。” 任性谈不上,简童只是不明白,夏黎把话说清楚就好了,他明明比自己明白,只要他给个承诺自己就多一分安全感。 就像肚子饿了心情不好,只要吃了东西,烦恼就全部忘掉。 “哪里不好?”夏黎认真地看着简童,不冷不热地问道。 看到他冷淡的样子,简童觉得格外面目可憎,眼角眉梢带着地满满的都是让她憎恶的感觉。 简童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和委屈,一应的涌上心头,丝毫不留情的在她心上撕咬,她感觉眼睛有点湿,眨了一下,睫毛像是上了霜,然后低头不再说话,继续吃饭。 饭桌上全程寂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片平静。 夏黎表情虽沉了几分却还是那副样子,没有喜也没有怒,吃过饭还提议和简童一起送两位母亲去酒店。 简童借口身体不太舒服先回了家。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影子无限缩短又拉长,夜晚的风有点凉,让她不经意裹紧了大衣,路灯的光有点亮,晃得眼睛有些酸涩。 她忽然开始想念云南的日子,无忧无虑,只有两个人。 大衣兜里的手机嗡嗡地作响,简童拿出,看了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夏黎两个字,按下了接听键,手机放在耳边没有出声。 听筒里传来夏黎低沉的声音,“你在哪?” 简童看了看周围,“不知道。” “没有路标?”听筒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没有。”听到不耐烦的声音,简童会越发觉得心烦意乱,冷冷地回了两个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冷冰冰的态度。 其实人就是这样,在你低落的时候,看全世界都不顺眼,瞧见谁都像是混蛋。 “打个车,现在立刻马上回家。”说完夏黎挂断了电话。 留给简童的只有嘟嘟的忙音。 简童站在路灯下,看着拉长的影子,有些孤独,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马路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 她在路边伸手打了车,说了公寓的地址,恨自己没出去,但又不得不回去。 坐在车上一路脑子混浆浆的,不知装得都是什么东西,她靠在窗边,看着一盏盏飞驰而过的路灯。 司机好事般地问道:“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吵。”若是吵架了还好,好歹她能直接的爆发,可是每每看到夏黎坦荡有自信的表情,她火气就发不出来,生怕燃了火星就让别人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司机像是没有听到简童的回答,笑着说:“小年轻,吵完架低个头就和好了,以后别一个人在大晚上闲逛,危险着呢。” 虽然司机是好心,可简童怎么都觉得他的声音无限聒噪,她闭上眼睛的同时很想让司机闭嘴,别白费力气了,她只能听到司机的声调,丝毫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内容。 下车前简童给了司机一张挣钱并言不用找了,算是他一路上浪费口舌得的小费。 她一下出租车,就看到路灯底下站了一个高瘦的身影,背对着路灯,阴影打在夏黎的脸上,让简童看不出表情。 简童朝他走去,问了一句:“你一直站着不冷?” “我怕你路痴,找不到路回家。” 独特的夏氏冷冰冰情话,简童忽然没有立场地不想生气了,可倔强的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她看向夏黎棱角分明的脸,说了句:“我想搬家。” “我们需要谈谈。”夏黎二话不说,拉起简童的手就往回走。 简童往外拉了拉却怎么也拉不出,于是任由他霸道地牵着。 回到家,夏黎脱下大衣直接扔在床上,简童摘下包和围巾,坐在沙发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谈吧。” 夏黎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钟,直接将她按到在沙发上,不由分说的吻上她的唇,不让她出声,她即便再努力,发出的也只能发出单音节声响。 他比平日里更热情更强势,更霸道,在简童的唇上轻咬着,那感觉像是要把简童揉进身体里一样。 简童停止了反抗,开始给了回应,可她刚开始回应,夏黎就离开了她的唇,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坐直起来,“还搬么?” “搬。”简童抹了抹嘴,坚定道。 “那我们开始谈吧。”夏黎抱着手臂,嘴角翘起。 “谈什么?”简童盘起腿,往沙发的角落里挪了挪,生怕他再次兽性大发,其实她有点享受。 “我来给你分析一下搬出去的利弊。” “首先,你自己一个人住,要重新找房子,不仅费心费力,搬家还很麻烦,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第二,你在这里住,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都不用买,水电网费也不用交,连房租我都替你省了,这样你就有一大笔空余的资金买衣服,零食。” “第三,一个人住回到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躺在床上看剧就只能躺在床上看剧,水管坏了,马桶堵了,你只能自己动手,来个小偷进了家里你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等死。” “第四,天气越来越冷,总是开着空调太费电,不节约更不环保,但是住在这里,我勉强可以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挤一挤取暖,人体取暖机还能免费照顾你。” 简童想了半天觉得夏黎说得屁话还挺有道理,她的声音弱了几分,“我要搬走。” “对方辩友请阐述你的观点。”夏黎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清过嗓子的简童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憋了好半天,来了一句:“我要自由。” “不好意思,反对无效,驳回。” 他伸手拉过简童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放在她柔软的头发蹭了蹭,突然温柔了起来,“没有理由就不要走,有理由我也不会让你走。”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摆了一副清者自清的样子给我看,前女友不断升级的纠缠完全来源于你的纵容。” 简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有文化,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来,其实说白了就是她放肆都是你丫惯得。 不拒绝的态度会始终让有心之人觉得明天充满希望。 “很多事不是光说话就能解决的,只说话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夏黎是个务实者,他不喜欢过多的废话,去做无力的解释和无用功。 “请拿出你的实际行动给我看。”简童把头从夏黎的脸下移开,十分严肃地对夏黎说道。 “又要实际行动?”夏黎口气有些调侃,他身体慢慢朝简童移,脸越贴越近,他的呼吸打在简童的脸上痒痒的,夏黎含住简童的唇,像是吃棒棒糖一般,细细密密地吻下去。 甜言蜜语,承诺都不好用,在这个世界上不想听女友唠叨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吻她,堵上她的嘴。 简童大脑开始缺氧,刚刚想说的,想纠结不放手的全部抛在脑后,享受的唯有这一秒的甜腻。 此刻的简童什么都想先,相信世界美好,相信刘恋没有恶意,相信儿童是祖国的未来。 “对不起。”夏黎移开嘴唇淡淡说道。 “为什么对不起。”简童被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有些犯懵。 “不管你错没错,我都会先低头。” 因为情深请低头。 夏黎约刘恋见面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人隔桌对坐,喝得是一样的咖啡,做得是同一个动作,刘恋笑着,这不算般配那算是什么? “不是一直躲我么?怎么想着约我出来?”刘恋随意问道,眼睛里溢满了期待。 “到此为止吧,你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付出。”夏黎看着刘恋,笃定地说道。 “对,我不做没回报的付出,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回报?没到最后谁知道呢,你们又没结婚,何况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刘恋摊摊手,满脸的无所谓,心中的希望之火又小了一分。 “你开始变得不成熟了。” “我一没像个小女生一样做些不知耻的事儿破坏你们的感情,二没用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阴损招数来威胁你,我只是公平竞争而已,哪里不成熟?” 刘恋满脸的‘resre?’,头顶打着大大的问号。 “我用我们交流的方式来跟你讨论你我是否合适在一起的问题,你总是讲般配,般配是什么?家庭对等?教育背景相同?能力一致?”夏黎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刘恋从容的点了点头,“当然。” “再看你我,以上说的三点基本都符合,但我们并不般配,首先你跟我的性格都属于强势的不愿退让的,因为我们都是那优秀的百分之一,所以在遇到一些分歧上,谁也不会退让。” 刘恋听了夏黎的话没有回答,因为夏黎一个字都没说错,她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夏黎乘胜追击,“简童不一样,她可能会小肚鸡肠地跟我闹一场,但是吃一顿好的,睡一个好觉就退让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一再退让的生活还有火花么?”刘恋以为自己抓住了夏黎的逻辑漏洞却不知道已经掉进了夏黎早早设好的坑。 “对,火花,你说火花,你要的生活是风光无限,激情四射的,你可以不要爱情,不要孩子,但你不能放弃你的事业,你的名利,你舍不得对自己有半分不好。我要的生活是平淡的,没有大风大浪,两个人在一起就好,能吃得了山珍海味也能喝得下白开水。” 刘恋是升华在激情时光里的光彩夺目,而夏黎喜欢的她只需要做侵染在平淡岁月里的不可或缺。 “sot白开水我也能喝,泡面我也能吃。” “要是每天都吃泡面,只怕你就会想念绿色健康的有机生活了,简童给她一口吃的就行了。” 简童如果此刻坐在夏黎身边,她一定会吐槽,闹了半天,自己的优点大概只有好养活。 “你想说的结论是什么?”刘恋没了刚才的耐心,笑得僵硬,问夏黎道。 “结论就是般配只是你所谓合适,事实上并不合适,你可以放弃继续,过更好的生活了。”夏黎挑了挑眉,很恳诚的建议。 “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一个普通的丑小鸭比下去。”刘恋板着脸,没有半丝笑意,沉重的让人以为她在默哀。 “养大鹅跟养天鹅的成本的确不一样,但是我更喜欢大鹅,接地气儿。”说完夏黎付了钱,站起身,留了一句有缘再见。 夏黎选择这种方式来解决这样的事情不是因为他不想伤害谁,是因为他知道刘恋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她也许只是在乎一时的输赢,等到她想通了,就不会如此在意到底是谁拒绝了谁。 她不会放下身段去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所以好好谈判,比闹得决裂会来得有效,这种女人跟她保持一个良好的有距离的关系比撕破脸皮要好的多。 刘夏想了想,坐在原座位笑了一下。 在兽医院的简童看好一个病人,准备脱下白大褂回家,却被匆匆忙忙赶进来的林佳佳吓到了,见林佳佳脸色苍白,简童问道:“佳佳,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你家胖子在工地受伤了?” 林佳佳大喘着气,喝了口水,摆着手,“不是我们家胖子,是你们家夏黎,你快跟我走。” “夏黎怎么了?”简童麻利的换好衣服,着急地拉着林佳佳往外走。 她太过着急,以至于忽略了林佳佳嘴角没绷住而划过的笑意。 “司机师傅,麻烦快点。”简童拉着林佳佳上了车,脸色急切地催促着。 “姑娘,我这也不是带翅膀的,现在已经很快了。”司机师傅有些不满意。 “夏黎到底怎么了啊?他也不用去工地啊。”简童疑问着,屁股上像是着了火。 “脚扭伤了,你到时候去看吧。”林佳佳不知怎么说好,就随便胡咧了几句,不愿再回答。 气得简童瞪了她一眼就不再说话,心里想着,可不是你家胖子,要是你家胖子你这会儿都能激发潜能会瞬间移动了。 下了车,简童边走边从兜里掏钥匙,“你们怎么给送回家了,不去医院呢。” “医院治不好这病。”林佳佳不耐烦地随口说道,夏黎交给自己这任务也太艰巨了,自己快舍身取义了。 简童手抖地插了半天钥匙都没去,气得林佳佳狠狠地拍了下门,一把抢过简童手里的钥匙开了门。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身影,连客厅的帘子都拉的很严实,简童想要开灯却被林佳佳阻止了,只听林佳佳打了个指响,屋里忽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小星星一样。 简童看向林佳佳,林佳佳无辜地耸肩,“我说这病医院不能治吧。” 她仔细看了一圈,夏母和简母微笑着坐在沙发上,孟佳男举了一盏小桔灯,地上的小灯泡围成一个不太规整的心形。 而夏黎站在心形中间,捧着一把玫瑰,带着微笑看着她。 林佳佳推了简童一把,简童呛啷了几步,不敢再往前走,要不是夏母提醒,只怕她要一直站在原地不肯动弹了。 简童迈着细碎的脚步,慢慢往前挪,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眼睛却坚持着不让某种液体喷泄而出。 夏黎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变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开着口,戒指上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 “你现在在干什么?”简童强忍着惊讶的捂住嘴的冲动,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求婚。”夏黎说得很真诚,随即又强调了一遍,“向简童求婚,请问简小姐答应么?” 简童看了一眼一直在抹眼泪的夏母,和直点头的简母,问道:“为什么要答应你?” “为了不让你跑掉,我只有把你套牢。” “膝盖疼么?”简童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提出了问题。 夏黎故作难过,“疼,疼死了。” “哦,那继续跪着吧。”简童玩笑似的说,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你平日里欺负我欺负得那么多。 夏黎脸色一黑,将丝绒盒盖扣上,把戒指往兜里一揣准备起身。 简童一看情形不对,一跺脚,上前抢过了戒指盒,一打开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而夏黎随手一变,将戒指举到了简童面前,拉起她的手为她戴上了无名指。 简童一手拿花,一手环住夏黎,心里无限感激,谢谢你在我母亲面前给了我全世界最满的安全感。 夏黎在简童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愿我们从红地毯,走到闭上眼。” 第三十八章 莫名其妙就被套牢的简童还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订婚实在是来得有点突然。 作为过来人的林佳佳认真的把自己结婚前简童对她说的话重复给简童听。 “没结婚你是活泼可爱的少女,结婚了你是勤劳持家的少妇,离了婚你就是失婚少妇,你身上的价值从现在开始在一点一点流失,虽然我承认你捡了个王老五。” 简童看了手上的戒指几秒,忽然有些心塞,她有些后悔,所以伸手拔了拔,戒指像有魔力一般套在她手上,任她如何努力也拔不下来,直到手指变红,她才停下。 可怜兮兮的伸了手指,在林佳佳面前来回晃了好几遍,苦着脸说:“帮我赎身。” “你现在一定是在跟我炫耀,别来这套,我也有。”林佳佳伸出手,亮出钻戒转身就走。 简童虽然恨嫁但是也觉得自己有点上头了,怎么就这么快答应下来了,说好的矜持呢?都喂狗了?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夏黎拨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只想着回家谈谈,谁知回到家,夏黎并不在家,只留了一张纸条,说是临时出国出差,过几天再回来。 出差再着急也要记得打个电话,留个纸条人就不见了,这让简童心里有点犯嘀咕,不知哪里出了错。 简童的手机响起,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号码来自美国,简童以为是夏黎赶紧接起,生怕错过什么,谁知接起的时候是个熟悉的女声。 “ello,简童。”听筒里声音传来。 “刘恋?” 简童问出口,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经紧绷起来,语气跟着紧张起来,“有什么事么?” 刘恋在电话里笑了两声,“哦”拉了长音,“没有什么事,只是在飞机上碰到了夏黎,他也飞了美国,想问候一下你。” “多谢问候,我很好。”简童坐在沙发上抬起两条腿,心里更加失落,是巧合还是两人说好了一起回美国?她转了转自己的求婚戒指,情绪越发低落。 “那就好,夏黎不在的时间里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be。”刘恋说再见的声音娇媚而挑衅,有意无意带着莫名其妙的口气。 简童狠狠的按掉挂断键,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开始冥想各种可能,难道林佳佳一语成箴了?自己真的要变成失婚妇女了? 这世界上最大的妇科病就是没有安全感,谁也不例外,简童心再大遇上刘恋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心眼也突然变得跟针别一样小。 公寓里空荡荡的,空气中满是孤单因子,简童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心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最后选择相信夏黎。 晚上吃过泡面,简童拿起鱼食,往鱼缸投了几粒,两只鱼儿在鱼缸里友好的分享食物,时不时的还亲上两口,“等几天,等几天喂你们的人就回来了。” 这话像是对鱼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抱着自己的被子去了主卧,把床铺好后,从衣柜里找出夏黎的睡衣,套在身上,虽然很大,但上面夏黎的气息让她充满安全感,好像夏黎就在她身边。 床边放着一个大纸箱子,里面有本书,简童随意翻了翻,书中的照片掉了出来,掉在床上,还是曾经看过的那张,简童翻过照片后面写着,kev∓love。 很明显是两个人的名字,夏黎是kev,刘恋的恋是love。 简童胡乱地将照片塞进了书里,把书往纸箱子里一扔,关了灯,负气的钻进了被窝,她跟自己说一切都是幻觉,睡一觉,明早再起床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她数了一夜的羊依旧精神抖擞,最后也不记得在数到第几千只羊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暖洋洋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扶着简童的脸,她笑着拉起被子,嘴里嘟囔着:“夏黎你别闹。” 她忽然夏黎现在已在大洋彼岸,随即睁开眼睛,果然是阳光将她晒醒,她醒来第一个动作就去摸手机,点亮看看有没有夏黎来的电话,除了时间变了,电量少了,其他还是昨天的样子。 简童不顾是不是长途电话,直接按下紧急联系人,联系人上面跳出夏黎两个字,电话嘟了半天,才有人接听,接听的是个女人,没等自己开口,对面就说话了。 “简童,我是刘恋,夏黎现在在开会,一会儿让他打给你。”说完电话就挂了。 简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午八点二十八分,照理说应该是美国的晚上点钟,点钟还在开会?骗鬼。 深感自己被戏耍的简童坐直身子,无论怎么平衡自己的心情都感觉不太妙。 简童像是犯了神经,无论做什么都把手机放在身边,生怕错过电话,直到中午午休,她才接到夏黎的电话。 “你在哪?” “纽约。”夏黎的声音略带疲倦,“过两天就回去,放心。” 听着夏黎安慰自己的声音,简童始终问不出口为什么他的电话刘恋来接,为什么刘恋会跟他同一时间回美国,她只是道:“把你的具体地址发给我,这样我安心一点。” “好,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没有等简童回答,也没有说再见,而是留下冷冰冰的‘挂了’。 夏黎说话算话,不一会儿他的地址就给简童发了过来,简童想起她之前办得签证还没过期,于是打开电脑,直接定了一张飞往纽约的机票,她要亲自看看,亲自听听,亲自了解一下夏黎的美国之旅。 对于简童鲁莽的行为,林佳佳劝不动,只好全方面支持,自己怀了孩子走不开,怕简童一个人在美国资金不足,还借给她了好多钱,并安排熟人在美国接应简童,最后还派了专属司机自己的老公胖子护送简童到机场。 “我说简童,东西可都得看好了,我把你安安全全的送走,你可也得安安全全的回来,否则我媳妇儿和夏黎那边我都不好交代。”孟佳男看着简童有几分担忧,毕竟简童的英语也就国内六级水平,神经大条又是路痴。 “你放心,佳佳不是安排人在那边接应我了么?我又有夏黎的地址,还带着电话不会有事的,你只要别给夏黎打小报告就行。”简童拉起箱子,背好包准备进安检。 “其实我觉得你是白去一趟,虽然你已经做好了捉奸的准备,可夏黎不是那样的人。”孟佳男摸了摸鼻尖,脸上有些为难。 简童拍了拍胖子结实的胳膊,“同志,组织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做内奸。” “那你下了飞机记得给我媳妇儿报个平安,要不她肯定成宿睡不着觉了。” “好。”简童拉着箱子往安检走,背对着孟佳男高高地挥了挥手。 上了飞机简童便准备好了一路睡到纽约,吃完空姐送得飞机餐,简童便盖上毯子,带上眼罩进入梦乡了。 睡梦中她被人摇醒,身边和蔼的美国老妇人帮她扣上飞机桌板,她迷迷糊糊的笑了一下,说了句“tx”表达谢意。 收拾好东西简童带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等飞机降落,她握紧了拳,心想着如果夏黎来这边跟刘恋度假,她就好好收拾他,一脚把他踢回国内。 飞机安全落地,简童拉着皮箱走在人流之中打着哈欠,她看着机场的灯光有些刺眼。 走出机场,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拨了接应自己的人的电话,嘟了好几声没人接,她又不敢走,只好坐在行李箱上在机场的出口等。 风吹得人有点冷,简童一个激灵,困意消失不见,不远处有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向她走来,她一阵惊喜,以为是人来接了,站起来兴奋的挥着手,那男人越走越近,简童则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儿。 看身材这男人像是美国人,可是林佳佳不是找了高中同学接自己么?应该是个中国人啊。 她开始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谁知那人步子越迈越大,直接冲了过来,一个箭步长臂一伸,拉住简童的背包袋子。 简童吓了一跳拉住背包袋子不肯松手,同时大声叫喊:“elp!!!!!” 好在简童幸运,刚好有机场的工作人员在机场里面看到,及时出手相救,只不过歹徒太过用力,将简童的包袋拉断了,手机掉在地上摔碎了,还给简童带了一个大跟头。 机场人员扶起简童,将她带到了机场的医务室,并帮她划破的手贴上创可贴。 简童连忙说着谢谢,然后把包里的地址给机场医务人员看,问到可不可以把她送到这里,她的d在等她。 机场人员看了地址皱起了眉头,说了一连串的话,简童听了半天也听不太懂,她看到墙上挂着的钟,长大了嘴,这并不是她应该落地的时间,她急忙问道:“erests” “o&039;rport,go。” 她虽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机场,但是她听懂了后面是芝加哥,并不是eork。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买的航班是需要在芝加哥中转的,于是她厚着脸皮跟机场人员借了手机,打给了夏黎。 “ello,osts”夏黎的声音传来的那刻,简童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她不想在国际友人面前丢脸。 “夏黎,我是简童,我现在在芝加哥机场,你能不能来接我?”简童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夏黎一生气,直接把自己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 夏黎那边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才道:“把手机交给身边的工作人员。” 简童可怜兮兮的将手机递给工作人员,用蹩脚的英语说道:“o” 工作人员挑了挑眉毛,接过手机,听了一会儿说了句:“ok,tsre” 说完将手机递回给简童,简童放在耳边,夏黎在电话里用几乎命令的语气道:“你现在就呆在机场的医务室哪也不要去,除了我谁也不要见!” “我知道了。”简童从来没听过夏黎这般严肃的语气,心里有些发憷。 挂掉电话,工作人员递给简童一杯咖啡,并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do’torr,o’resfe” 握着热咖,简童心里多了一丝温暖,她冲工作人员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简童记得夏黎说的话,所以眼睛即便是困得要打架,她也强迫自己不要睡觉,等着夏黎来接她。 工作人员离开医务室去工作,医务室只留她和金发碧眼的老外医务人员,她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来来往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夏黎依旧没有出现在芝加哥的奥黑尔国际机场。 简童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鲁莽,她拍了拍凑身高的脑子,有点孤独绝望,生怕夏黎永远都不会出现。 她从没想过要怎样依赖一个人,可是不知不觉之间她就开始离不开夏黎,他的早安晚安,他的每一个承诺,过马路紧握的手,他的温暖好脾气的话语,都是安全感的无限来源。 可随着距离的拉长,安全感的电量也忽多忽少,难以衡量。 简童用手划了划碎掉的手机屏,手机屏亮了,但好几处都没有反映了,裂掉的屏幕下面是简童跟夏黎在云南的笑脸。 就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给自己充满了点。 见到夏黎时,已是凌晨,他跟工作人员边走边谈,走就医务室看到迷迷糊糊的简童只是看了一眼。 他脸色疲惫,眼睛也没平日里那么有神,下巴处长出青色的胡茬,头发有些凌乱,简童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简童从座位站起,拉起行李,委屈兮兮地走到夏黎身边,悄悄拉住他的手,他手上还带着外面的些许凉意。 而那只熟悉的修长宽厚的手掌并没有回握。 夏黎向机场工作人员道了谢并说了再见,任由简童拉着带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出机场凌晨的凉风就嗖嗖地往简童的心口里灌,整个胸腔像是被冻住一样,不知是凉意作祟,还是人太矫情,简童忽然留起了眼泪。 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劈里啪啦地往下掉,她松开夏黎没有回应的手,蹲在原地,抱着膝盖头埋了起来,她能自己给自己所谓的安全感。 夏黎在前面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冲她道:“你难道不想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吃上口热饭,好好睡一觉么?” 简童埋在手臂里的头使劲的摇着,她什么都不想要,大概只想要他一个拥抱。 夏黎蹲下身子,将简童拉起,帮她抹了脸上的眼泪,神情依旧严肃地冷冰冰,“你知不知道你没给我惊喜,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吓?” 简童不敢回答,抽泣着,缩着脖子,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你胆子怎么可以那么大,他要抢包你就给他好了,要钱又不是要命。”夏黎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莫名颤抖的情绪。 他的手也在不自觉的颤抖,他想不到从不喜形于色的自己竟然心里生出这么大的怒气。 愤怒是因为害怕。 害怕失去。 简童这才有勇气伸手环住夏黎的腰,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嚎啕大哭,好像所有的委屈都能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夏黎抬手,揉了揉简童毛茸茸的脑袋,然后高高的人将脸贴在矮矮的简童的头顶,嘴里含糊的语句飘散在冷风里,“真怕再也见不到你。” 回酒店的一路上简童都没有松开夏黎的手,拉着就像是在充电,不吃不喝都没了感觉,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夏黎从中餐店点了一份炸酱面,简童洗过澡穿着宽大的衬衫从浴室走出来,一眼就盯上了炸酱面。 谁知一把被夏黎拉进怀里,夏黎手中拿着毛巾,揉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不擦干就吃饭,要死么?” 简童任由夏黎摆弄着,幸福感油然而生,像是一个瞎子突然看到亮光,一个聋子突然听到问候,一个瘸子突然能去奔跑,受冷太久突然拥有一杯温暖的牛奶,雨天里发现一把举过头顶的伞,以及醒来照到床上的阳光。 头发没了水珠,夏黎才罢手,按着简童的肩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躺在了简童腿上,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打下阴影,薄唇一张一合,“你先吃,我睡会儿。” 两颊的凹陷让他发黄的面孔显得更加疲惫,不知道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简童心疼之余埋怨自己太过幼稚。 吃过面简童轻摇着夏黎的肩膀,看着沙发上他蜷着的腿,问道:“去床上睡吧。” “一起。”夏黎睁开眼,起身,将简童一把抱起。 他将她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侧身躺下,在背后环住简童,把她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为什么跑来美国,我处理好了就回去了。”夏黎在简童耳边说得字字清晰。 简童小声回道:“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跟别人跑了?”夏黎的声音中有着些许得意,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嗯。”简童若有若无的声音发出,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刘恋她只不过是帮我而已,她在美国的时间比我久,交际范围也比我广,帮我个律师,把这边的工作合同解了,难道你想谈异国恋?” 夏黎呼出的热气让简童有些痒痒,她翻了个身,抱住夏黎,“不要,我要我们在一起。” “所以现在你放心了?” 简童摇了摇头,有刘恋那个女人在一天,她都不放心。 “怎么才能放心?这样?” 夏黎猛地吻住简童的嘴,让她来不及回答,简童的唇瓣柔软香甜,让夏黎欲罢不能,舍不得离开。 她像是一朵芬芳的娇艳的花,此刻只为夏黎一个人悄然盛开。 第二天清晨,简童身旁有了几丝凉意,昨晚温暖的源泉早已不在,她坐起身子环视一周也不见人影。 夏黎的手机留在床头柜上,屏幕一亮,原机自带铃声欢快地响起,上面写着刘恋两个字。 简童按下接听键,“喂?” 对面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说你还真行,一个人跑到了美国,还走丢了。” 听着刘恋的讽刺简童气不打一处来,又没有话好反驳,“打来做什么?” “自然是找夏黎,难不成是找你?” “他不在。” “哦,”对方好像早有了解,“那我跟你聊一会儿吧。” “我不想跟你聊。” 然而刘恋好像并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拒绝,反而更起劲儿,“你说你,脑子也不转转,要是我跟夏黎真有什么,还能在他刚回美国就打电话给你?等着你来捉奸?我可没那么无聊的去挑衅。” “那你打来就是炫耀喽?”简童靠在床头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人都是你的了,我怎么好炫耀,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太放心,美国这边的一个女上司可是很看好夏黎的,不然也不会压着夏黎的工作合同不放手。如果你不在国内,说不定夏黎就留在美国了。”刘恋的语气中微微有些失落,如果没有简童,夏黎说不定就是她的了。 简童忽然发现自己针对错了对象,原来更大的boss还在后面,自己的恋爱升级打怪之路还没有结束,相反可能会很漫长。 如果夏黎不能回国,可能就要落在女上司的魔爪之中了。 简童放低姿态,略带歉意地说了句:“谢谢你帮他找律师。” “要谢也是夏黎谢我,以身相许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刘恋语气中满是玩味儿,她想不到简童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 “非要以身相许我替他吧,夏黎已经是哀家的人了。”简童回绝刘恋不善的提议。 “哦,好,记得夏黎回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这边有新情况。” “好,再见。” 挂下电话,简童突然有些释怀,也许是患得患失,让自己在感情的世界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而感情需要的是相互信任,相互扶持。 夏黎没有告诉她,只是不希望把繁杂的负能量带给自己的另一半,他希望他能给她的是阳光而不是暴雨,是快乐而不是疲惫,是爱而不是累。 简童忽然觉得自己该庆幸,庆幸他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爱的象牙塔,可是他忘了,相爱的两个人是该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风雨。 门口传来滴滴两下开锁的声音,夏黎拎着快餐包装,走了进来,他把早饭放在桌边,“将就吃吧,这附近没有中式早餐。除非你想吃泡面。” 简童不顾夏黎说得话,一把搂住夏黎的脖子,紧紧抱住,死死不放手,“渣男啊,三八好爱你啊。” 想起初见,渣男三八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简童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夏黎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不是没吃药,是中毒了。” “哦,那这位小姐,需要解毒么?”夏黎调笑着,脱去了一本正经的‘外套’。 “不需要,不需要,刘恋让你给她打给电话,说是有新进度。”简童伸长手臂,好不容易够到床上的手机,递到夏黎面前,晃了两下。 在夏黎拨电话前,不忘嘱咐,“别再瞒我,要不斩立决。”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第四十章 次日,夏黎就带着简童飞回了纽约,而在机场接他们的正是衣着体面,光彩照人的刘恋,刘恋热情的上前伸手环了一下简童,她给的距离刚刚好,并没有让简童有尬尴的不适。 “勇气grl!”刘恋不知是夸奖还是调侃,心大的简童姑且当她是在调侃好了。 夏黎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拉着简童的手,表情冷冷地就像结了层冰霜,可手心却是无限温暖,让人忍不住沦陷的。 一路上,刘恋都拿着文件,嘴里滴哩咕噜地说着英语,简童的脑速并不能跟上她的语速,而夏黎仔细地听,时不时的皱起眉头,看上去很烦恼。 自己,什么都帮不上,还千里迢迢地来美国添乱,不仅贤内助没当成,还强行出镜,当了拖油瓶。 这种考研智商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聪明的人好了,傻人只负责享受生活。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温暖又舒服,行驶在高速上,十分平稳,简童困意满满,不自觉地闭上眼,就那么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到达到目的地,夏黎才把她叫醒,“起来了。” 头枕着的窗框自己在动,不停的在拨弄自己的脑袋,简童心想着国外的技术竟然这么先进,车窗还会动,睁开眼才看到,一直在动的是夏黎修长的手,他手上还沾着类似唾液的晶莹液体。 他又一次给她靠了一路。 简童受到惊吓猛地起身抬头,‘嘭’的一声撞到车顶上,她抹了抹嘴边的晶莹液体,安静地坐回车座上,夏黎捂了捂眼好像在说:“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坐在驾驶位解安全带的刘恋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麻烦不要撞坏我的车,租来的。” 她真的想不出夏黎喜欢她哪里,喜欢她笨?也许大概可能真的是笨女孩更讨人喜欢吧。 简童缩了缩脖子,苦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给它揉揉。” 她边揉嘴里还嘟囔着:“不疼嗷,不疼。”“摸摸毛,吓不着。” 准备下车前,夏黎问简童道:“要跟我上去么?” 简童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才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车里,对着空气胡言乱语,帮不上忙也要跟上去加油打气。 走进摩登大厦,跟在衣装亮丽气质不凡的两个人身后,简童活脱脱地像个小跟班,她努力的扬起下巴,让自己看上去自信一些,却也是白费力气,气质这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天生一部分,后天培养一部分。 简童他们所在的大楼是曼哈顿高楼大厦里的其中一个,进大厦前,她真分不清哪栋是哪个,在她眼里,建筑没有艺术可言,实用就行。 一进大厦,现代感的设计便让简童自觉的融入角色,感觉自己浑身散发着职场白骨精的味道,想必任何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人应该都会为此而自豪。 她看向夏黎的身影,他跟这座大楼这么般配,何必非要放弃,他要的明明这里都有。 坐上透明的玻璃棺电梯,简童开始紧张,谈和自然是上上签,若是谈崩了,也不知道自己和夏黎会不会被抵押在这里,夏黎好歹能做个建筑设计师,自己也只能当清洁工。 一出电梯,往右手边一拐,简童就看见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一条二郎腿,悠闲地喝着咖啡。 中年男人闻声朝自己的方向看来。 她胆小的往夏黎身后躲了一下,谁知夏黎迎上中年男人的目光,并向前走,伸出手,跟中年男人握了手。 那中年男人跟夏黎握过手后,又跟刘恋行了贴面礼。 末了夏黎还拉了一把简童,把她从身后推向胸前,介绍道:“。” “er,mrsmt。” 简童不好意思的把手在背后抹了两下,心想着起码不能给未婚妻这个称呼丢脸,然后伸出手,与史密斯的手相握,谁知对面高鼻梁大眼睛的史密斯用很纯正的中文说道:“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简童睁大眼睛,回道。 随后两个人都笑了。 坐在沙发上的其他三个人认真地讨论着什么,简童一个人看向他们,努力辨别自己能听懂的零星的英文单词,最后她发现,她最熟悉的英文单词莫过于你,我,他,love,当然还有fk! 史密斯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与夏黎一同起身,夏黎揉了揉简童的头顶,告诉她一声:“我们先进去了,刘恋陪你在这儿等。” 简童乖顺地点头,然后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她能做的只有等和给夏黎打气。 刘恋看着简童的幼稚行为挑了挑眉,突然觉得她还挺可爱的,脑回路简单,想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关键是有颗乐观的心,光是乐观这点刘恋就做不到。 要知道刘恋是做了多少努力才能站稳人上人的位置,身为一个女人,她最怕别人看不起。 “你不知道在美国读书竞争多激烈。”刘恋突然笑着对简童说。 简童深谙女人之间的那些小九九,刘恋这个表情说明她需要被倾听。 于是简童看了她一眼,安静的听她继续说下去,“人人都以为美国学习氛围轻松,社交活动多样,在美国读书就像天堂,可是要知道,美国的大学好进却不好毕业。考试,论文,学习还要兼顾着活动和社交。” “无论哪一门你达不到,你都只能是个loser。”刘恋一直坚毅的眼神有些松动,做了那么久的女强人她比谁都疲惫,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谁不会。 周围的人都在努力,只有你在懒散,每一分钟都会让你们相差甚远。 在简童眼里,刘恋是被精英式教育毒害的典型,一生劳累拼搏,直到终点那刻都未必能停歇,因为对她来说,所有的最好都能做到更好。 “夏黎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好像做什么都不费力气,我一直以为成绩好的人等于书呆子,他不是,十项全能。”刘恋笑了笑,然后耸了耸肩,“这并不代表他这个人性格不怪。” 简童点头,表示赞同,夏黎的确很怪,心口不一,冷言冷语,年纪轻轻却酷爱太极,可相处久了这些奇怪都变成了可爱。 “他会读书,会做菜,虽然与人保持距离但很绅士,至少懂得照顾别人的心情。” 听别的女人夸自己的未婚夫虽然怪怪的,但简童却觉得很顺耳,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是多么优秀是件幸运的事儿。 “我用了好多心思,让朋友跟夏黎打了一个赌,赌输的结果就是跟我试着谈个恋爱,你不知道把学校里华人圈最优秀的人骗到手是真的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刘恋的脸闪着光,锁骨很漂亮,亮丽地好像身后长了一双翅膀,整个人像是一个很漂亮的蝴蝶,让人挪不开眼睛。 很少露出少女姿态的刘恋让人很惊艳。 “然后呢?”简童急切地想知道后续,她想知道,他们有没有牵过手,接过吻,旅过游,养过狗。 显然刘恋察觉到了简童的好奇,于是开口,“别急,我们连一顿像样的烛光晚餐都没有,后来他要回国,我们就分手了。” 简童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心里万分窃喜,夏黎整个就一个纯情漫画男,“那这个公司怎么回事?” “他在美国交流的时候拿过一个大赛的设计大奖,这家公司是当时比赛的主办方,他向来是个深思熟虑的人,那时候可能是跟他母亲吵了一架,说是不回国就签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不太好么?”简童问得很小心,生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得答案。 “没有很好,但也不会更糟,smt是个很不错的律师,至少我很相信他,希望你相信他。” 简童很低落的靠在沙发上,她看向走廊尽头的门,无比担忧,心里悬起一块大石头,手心出了汗的简童握紧了两只手。 “别担心,这是最后一次谈判了,担心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刘恋的话一点都没有错,尽人事,听天命。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夏黎才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刘恋看了一眼,并不想抢了简童的风头,于是坐着没动。 简童立刻起身,上前拉住夏黎的手,问道:“情况怎么样?” 夏黎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简童,说道:“她要见你。” 工作谈判还要带家属么?难道这个老板会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劝自己离开夏黎?或者给自己一笔钱让自己做说客?还是绑架自己好威胁夏黎? 简童摇摇头,嘴里小声说着:“不不不。”自己还没那么值钱。 她抬起头,义正言辞回答:“我不能去,我不会英文。” 跟在夏黎身后西装革履的光头中年先生说道:“她是华裔。” 随后用手势示意简童,赶紧进去,受死。 第四十一章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像是一个巨大的狮子口,张着嘴,想要把人吃进去一样,简童不安的回过头看向夏黎,夏黎同样也看着她,并冲她微微颔首,表示鼓励。 简童一步三回头地走近办公室,前进的脚步停在办公室门口,她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简童小心翼翼推开门,办公室很敞亮,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张整洁的办公桌,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长发女人。 卷发,典型的细长东方女人的眼,眼角满是精明,红唇却不让人觉得过分美艳,只觉干练,那女人像是一头猎豹打量猎物一样打量着简童,同时简童也在打量着她。 那女人露出友好的微笑,耸了耸肩,普通话虽然带着洋味儿,但很标准,“请坐。” 她的手指向那边的沙发,她从椅子上起身,从咖啡机打了一杯咖啡,优雅地弯腰放在茶几上。 简童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提心吊胆,她生怕面前的咖啡有毒,要把杯子盯出个窟窿来。 “不喜欢咖啡?”女人挑了挑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md。” 简童实在不感兴趣她叫什么,她只想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叫je。” md看向简童不停搓着的手,笑着问:“紧张?” 两手放开,简童的手心已满是汗,“不紧张。” 话毕,喝下一口桌上的咖啡,满嘴的苦涩,不知咽下好,还是不咽好,简童表情上努力保持着正常。 “我不爱放糖,习惯了,所以你的也没放糖,吃点苦没什么不好的。”md话中有话,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简童也懒得与聪明的女人兜圈圈,有话直说她最喜欢,“你找我不是为了谈天喝茶的吧?” “当然不是,既然你等不及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夏黎留在中国,也想跟你说,让他这么做你不值得。” “值不值得并不是由你判断,你听说过中国有句话么?”简童反问。 md伸手示意她说下去。 “有钱难买我乐意。美国再好,夏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迫也没有用,不好意思美国那套霸权主义在中国行不通。” 简童心中有气,说好的自由民主呢?简直强取豪夺。 “我认为,在我们这里,夏黎能有大好的未来,他能很快拿到绿卡,而且别忘了我们是有合同的,解约大大影响夏黎的信用问题,你们中国人都是不讲信用的么?” 简童干笑两下,你们中国人,你不也是华裔么?你父母你祖宗十八辈难不成生下来就移民了? “你不也是拥有美国国籍的中国人么?说话不要太绝对。” md点头,“伶牙俐齿,我只是想说放他来美国是正确的选择,这不是出于我的私心,而是为了双方考虑,我们都能得到彼此想要的。” “我只要夏黎。”简童的话说得坚定万分,容不下一丝犹豫。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只要你?”md认真的看着简童,细长的眼里面透着责问的光,像是要把人凌迟一般。 简童一时语塞,不是被md吓倒,而是她不确定,不确定夏黎要的是不是只有她,还是更多。 她脑海里突然涌现许许多多有关两个人的画面,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她忽然笃定的开口:“他虽然不是只要我,但是你给的他一定不想要。”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md有些轻蔑的看着简童,她提出的条件绝对没有一家公司能够超过。 “你只看到了物质上的,却没看到精神上的。他的父母,他的爱人,他的记忆甚至他的根都在中国,而美国这边除了物质上的补偿还有什么?金钱,在国内一样能赚到,亲情,爱情在美国买不到。” “他可以把家人接到身边!”md据理力争,依旧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理由,此刻她执着的不是要不要放人,而是会不会输给眼前的这个人。 “可是你有问过他身边的人愿意么?如果他愿意来美国,我会支持他,但不会牺牲自己跟着他一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质疑我?” 简童低头一笑,“我没资格质疑你,我只是想告诉你,爱是成全,而你不懂。” 简童在md惊讶的眼神中站起身,头也不回往外走,不管是对是错,她只要跟夏黎站在一条线上就是对的,其他的都是错。 人生有那么多可以拥有,但又不能贪心的全部去争取,唯有值得的,才是最好的。 从办公室走出,简童好像重获了呼吸,身上那烦人的压抑一扫而光,她看向夏黎,他眼中是担忧的神色。 她上前拥抱夏黎,不管结果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夏黎回拥住她,感受到她情绪的异常然而并没有问什么。 md的助理跟了出来,“今晚之前md会通知您结果的。” 夏黎微微颔首,倒是简童毫不在意,“我想去唐人街,想看百老汇,想走在麦迪逊大街,去拍自由女神像,去炸联合国总部,我不能白来纽约一趟。” “除了最后一个,其他都好,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进监狱,比翼。”夏黎摇了摇头。 刘恋看着两人腻歪样儿有些失落也有些羡慕,她起身提包,“你俩比翼吧,我先走了,有事电联。” 刘恋不想认输,但却不得不认输,相爱的是幸福的,单恋的那个是多余的,花花世界这么大,自己又这么优秀,等找到比夏黎好的,秀他们一脸恩爱。 她单薄却骄傲的背影消失在简童的视线里。 夏黎带简童去了她想去的地方,他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让简童赞叹不已,并不是会说英语有多厉害,而是在喜欢的人眼里,他什么都厉害。 正所谓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两人坐在麦迪逊大街的咖啡馆里,看着窗外的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简童忽然觉得,这一生,身边的人从未换过是多么不容易。 她开口问夏黎:“夏黎,你从来没说过想不想回美国,我也从来没问过,既然md开了那么好的条件,我就想问一问你,心底有没有想回美国?” “你的智商不适合问这种高深的问题。”夏黎并没有正面回答简童的问题,而是先鄙视了简童的智商一番。 简童丝毫不在意,继续吃着面前的蛋糕,大智慧有大智慧的好,小智慧有小智慧的妙。 “请回答我的问题。”简童催促,不得不承认,md之前的提问,的确让简童心里放不下。 “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个体,尤其是身在社会中的人,毕竟还有生活在孤岛的人,比如鲁滨逊。” 简童瞪了他一眼,笑出声来,“严肃一点。” “我很严肃,所以人的决定就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包括家人,金钱,生活质量以及等等。经综合比较与衡量,我更倾向于国内。”夏黎一口气说完。 简童微微有些失望,他一贯冷静,原本她还希望他说为了你不愿意来美国,可若是他真的那样说了,只怕自己会压力山大。 “有道理。” “况且,我更愿意为了在乎的,珍惜的人而做选择,因为这样比较不容易后悔,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再多钱,都买不到后悔药。”夏黎黑黝黝的眼睛看向简童,里面像是流动着一缕春水,温柔得不像话。 “真的不后悔?”简童故意问道,就是想再听一句他嘴里说出的不后悔。 “不后悔,都套上了还能后悔么?”夏黎伸出手,手上跟简童的同款戒指在发亮。 两只手十指相扣,两只戒指熠熠生辉。 为了不多想,晚上简童早早地就准备睡了,无奈困意并没有眷顾她,而是与她渐行渐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伸手一摸身边空荡荡的,满是凉意。 从床上爬起的她往阳台上一看,阳台隐约闪着明火,瘦长的身影靠在窗边,简童走向他,被窗外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一向主活的夏黎从不吸烟。 夏黎见简童来了,直接把窗户拉上,两人隔着玻璃相望。 “别出来,冷,还有烟。” 简童靠在窗子这边,夏黎靠在窗子那边,谁也不多说话,但心里都懂。 哪怕是隔着整个大洋,整个星空只要你懂。 手机铃声打破沉静,夏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简童瞟到屏幕上是md,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不由的狂跳起来。 夏黎听着声音不说话,脸色十分沉静,看不出悲喜。 最后夏黎挂断了电话,掐灭了烟,走了进来,抱住简童,他的身上还带着一丝新鲜的凉意。 “她说让我谢谢你。” “嗯?” “你让她改变了主意,协议和平解决,我们可以回国了。” 第四十二章 简童从未想过自己做成什么大事,更没想过可以帮夏黎解决难题,一直以来她都是制造麻烦的那个。 她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打动了md,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她只知道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可以放下了,稳稳的安放在肚子里了。 简童生怕自己是在做梦,有些贪婪夏黎身上的凉意,感受他胸口有力的心跳,没多久前她还在害怕,还没勇气畅享未来,跌跌撞撞来了美国,好在能够开开心心的回去。 头顶传来两声轻笑,简童抬头看向夏黎问道:“突然笑什么?” “原来很多事情的解决方法很简单,我们却总是抱着最坏的打算,把它们复杂化。”夏黎将下巴放在简童的头顶,说话的的声音从下颌骨传递,听起来别有一种味道。 简单一直是简童想要的,也是一直所向往的,年少时的简单就是好好喜欢宋亦年,如今成熟了太多,也知道简单有多难。 “夏黎。”简童轻声唤了唤。 “嗯?” “等老了我们就找个安静的乡下简简单单的生活吧,你设计一栋只属于我们的房子,我在屋外的院子里养几只小动物,白天你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看书,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饭菜,晚上我们一起看一部老电影,你说好不好?” 简童的头顶似乎又重了许多,夏黎嘴角带着笑意,回道:“好,你说的都好。” 夏黎喜欢这样的简童,永远有一颗少女心。 她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她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她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 在夏黎的世界里,从来一切都是意料之中,每一件事都在计划里,她是唯一的计划之外,想起初遇的那天,多管闲事的简童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晰的在他的脑海里。 缘分很奇特,两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以为不会再相见的人却又意外重逢,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这是上天的旨意,上天要两个人在一起。 “那你要跟我结婚么?”简童突然问道,亮晶晶的眼睛盛满期待,闪亮胜过天上的星星。 夏黎撇了撇嘴,不自觉的伸手刮了下简童的鼻子,“不要。” 期待变成一闪而过的失望,简童尴尬的不知把手放在哪里,她低下头不敢看夏黎。 “这种事不是应该我来提么?” 本以为是大喜过望,谁知峰回路转,简童用力踢了夏黎一脚,白了他一眼假装嗔怒道:“夏先生,请你说话不要大喘气,简小姐心脏不太好!” “哦,原来简小姐这么恨嫁,看来我真该仔细考虑一下。” 简童拉住夏黎的手,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在夏黎眼前晃了晃,钻戒发着闪亮的光,“现在后悔来不及了,你跑不掉了!” 简童一回国,林佳佳就赶快的“问罪”,她坐在沙发上,仔细研究着自己刚做的指甲,有一句没一句问道:“你这一去时间可不短,我可是帮你顶了好几天班,不知道你怎么谢我。” “谢谢女王。”简童拍了一下林佳佳伸在半空中的手,给她鞠了个躬。 谁知林佳佳眼贼,一把捉住简童的手,问道:“呀,求婚了?” 简童脸一红,却还是得意的将手伸在半空中,幸福感油然而生,“是啊,求婚啦,你闺蜜结婚的消息就是我要送你的大礼!” 林佳佳认真的鼓了几下掌,“我得好好谢谢夏黎,终于有人要娶你了,要不以后可麻烦了,我跟胖子要过二人世界,我又忍心看你晚景凄凉,孤独终老,这一下全解决了!” “你是我朋友么?”简童用打量的眼神看向林佳佳。 “别怀疑,24k纯朋友,真心为你高兴。”说着林佳佳抱紧简童的脖子,摇摇晃晃,“你幸福比我幸福都重要!” “对我来说也是这样的,不过”简童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一脸愁容的简童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妈跟夏黎他妈俩人别扭着呢,我妈要办中式婚礼,夏黎他妈想办西式婚礼,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我真怕我俩的婚礼就因为她俩告吹了!” 林佳佳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这还真是个难题,而且这只是开头,光是婚礼形式已经有分歧了,到细节部分不一定什么样呢。你们又都是独生子女,两边都很难退让。” “那我跟夏黎怎么办?”简童苦着脸,抓住林佳佳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从长计议。” 第四十三章 林佳佳仔细询问了简童的意见,谁知简童自己都摇摆不定。 自己满腔的爱国心让简童觉得不办中式婚礼真是过意不去;但看着浪漫的白纱,教堂,鲜花气球,她又希望做一场公主梦。 林佳佳实在拿她没办法,就问了句:“夏黎怎么说?” 简童惊叫一声,腾地站起身,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忘了问他!” “敢情儿结婚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他应该都听我的吧,能娶到我是他的福气。”简童扣着手指,故作底气十足的样子。 林佳佳充分发挥自己毒舌闺蜜的作态,把新做的美甲举在半空中看了两眼,满意道:“当初不知道是谁,劝我别结婚,结婚了再离婚就是什么来着?失婚妇女?我看你还是跟夏黎商量商量,好歹你得让他觉得你在意他不是,钻戒是套不牢人,但真心能。” 简童下班回家,买了好多新鲜的蔬菜,水果,希望能填补一下自己的愧疚,失婚不可怕,她实在接受不了妇女这个专有名词,她内心还是个少女啊! 堆着满脸谄媚笑容的简童,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一进门就大声说道:“drlg,我回来了,一日不见有没有分外想念?” 谁知她一抬头,屋里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简童一脸尴尬,从脖子热到耳根,如果非要用体温计测量一下自己的体温,体温计此刻已炸得体无完肤。 “妈,阿姨,你们怎么来了?”简童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弯腰换鞋掩饰着难以形容的尴尬,若是有个地缝,早就钻进去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简母回了一句,看到自己女儿刚才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痛快,虽说夏黎是个好孩子,但自己女儿这弱势的样子,不由的担心。 “你看,你又是这语气!童童过来,我跟你妈来是想跟你们一起商量婚礼的事儿。”夏母笑着起身,边说边走过来亲昵地拉简童的手。 简母扭过脸,故意不去看二人亲昵的样子,简童知趣的坐到简母的身边,然后挎上简母的胳膊,撒娇道:“我就是问问,您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接您!” 夏黎端起茶,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简母脸色好了很多,“你上你的班,我们约好了一起来的,就没告诉你。” “那你们商量好了么?”简童试探性的询问,不停地冲夏黎使眼神,无奈夏黎对着自己的茶看得入神,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 夏母笑着答:“我跟你妈,闹别扭闹半辈子了,这次还是这样,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毕竟结婚的是你们俩。” “还不是你别扭。”简母小声嘀咕着,简童听得一清二楚。 没等简童先开口,夏黎就道:“我都听简童的。” 看着夏黎眼神中得意的神色,简童气不打一处来,这烫手的山芋接还是不接? 简童歪了歪头,又转了转眼睛,看着简母和夏母同样期待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呢,我觉得两个都好。” 说完迅速低下头,只觉得头顶冷嗖嗖的。 “夏黎,你呢?”夏母问道。 “简童觉得好的,我都觉得好。”夏黎显得十分乖巧,一副娶鸡随鸡,娶狗随狗的态度。 “你能不能有点主见啊!”简童忍不住脱口而去。 “你有主见!”简母拍了一下简童的手,顺便瞪了一眼,还没出嫁呢,就学会打太极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指望不了她。 “现在都办西式婚礼,浪漫又高大上,还不俗气。”夏母一开口,屋里似乎弥漫起硝烟的味道。 “就是都办西式的,我们才要区别开来,中国风现在多流行啊!” “中式婚礼办不好就是一个俗气!” “西式婚礼不俗气?我看着也挺俗气的。” 两位妈妈你一言我一语,哪个都不肯让步,好像重返20岁,较起劲儿来。 “要不,中西合璧?我穿婚纱,夏黎穿褂子?”简童试探性的问道。 “婚礼又不是儿戏!”两位母亲异口同声,格外默契,彼此相视一眼又转过头去。 可怜简童当了筛子,躺着也中枪。 简童踢了夏黎一脚,想让夏黎说说话,谁知夏黎一开口更不靠谱,“要不抓阄吧!” 本以为死定了,谁知两个母亲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要知道这么容易解决,简童还用费那么大劲儿,吓出一身虚汗。 “愿赌服输。”夏黎边写边强调了四个字。 两个看不出不同的小纸团就被夏黎随意扔在了桌子上,两个母亲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选。 “要不你选吧!”夏黎提议道,一脸笑意。 简童看着满脸笑意的夏黎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慢吞吞地伸手随便拿起一个纸条,拆开纸条上面写着:西式。 夏母耸耸肩,“愿赌服输哦!” “西式就西式吧!”简母不再说什么,随后站起身,“事情解决了,我也该回家了,你爸还等我吃饭呢。” “阿姨不吃个饭再走么?”夏黎起身问着,简母摆了摆手,夏母跟着起身,“那我也不留了,我跟着你阿姨去他们家吃口饭。” “没有你的。”简母赌气道。 “怎么这么小气,说好了今天去你那儿吃得。” 两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像是少女一样,互相斗嘴,彼此惦念。 送走两位祖宗,简童无力的瘫在沙发上,好在事情解决了,她拿起另外一张纸条,打开看了一眼,上面依旧写着:西式两个字。 “夏黎,你耍诈!” “你不是想办西式的么?”夏黎满眼笑意,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了?” “那你想穿婚纱?” 简童被问得一怔,然后低下头,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嘟囔着:“哪个女孩子结婚不穿婚纱?” “所以现在不是正合你意?” 简童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夏黎,忽然觉得自己从来不说,他却什么都看得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在乎。 “夏黎。”简童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夏母总是雷厉风行,刚定下来西式婚礼就开始亲手操办,从婚礼请柬到布置,每一项都拿出几个选择来给简童看,简童很怕夏母劳累,却又贪图这份窝心。 结婚前,简母强行要求简童回家住,嘴上说得是在家里出嫁好,其实是心里舍不得,以后就不只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还是别人的儿媳妇儿了。 在家的日子一日三餐顿顿是肉,吃得简童脸都圆润了许多,反观夏黎,越来越有精神气,搞得林佳佳时不时地调侃简童是不是有吸、精。 夏黎忙得不可开交,简童偶尔才能跟他通个电话,每次还都是简童一个人说,听着夏黎疲惫的声音,简童不由地觉得是不是结婚这件事操之过急,让大家都太过疲惫。 都说婚姻是座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简童敲响了简母的门,轻声问:“爸妈睡了没?我想借我妈用几分钟。” 简母披着衣服从房间走出来,笑着道:“你爸说借一分钟一百块。” 简童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问:“妈,你结婚时候有没有婚前恐惧症,我怎么突然退缩了呢?” “对未知的东西,谁都有,我那时候也是,婚前还跟你爸吵了几次架呢,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跟夏黎应该觉得幸福,婚礼的那些事儿都夏黎他妈都操办了。”对于这点,简母还是挺满意的,不愧是自己的老闺蜜。 “我就是突然觉得挺疲惫,对未来信心不足,不知道婚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简童撇了撇嘴。 “没去试怎么能知道过没过好呢?你就是想太多。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贫穷还是富裕都是开心的,我是很开心你能找到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你的。”简母很满意夏黎,女儿交给夏黎她放心的很。 孩子总要长大,总要离开自己,自己要做的是放她飞,组建自己的家,有一天她在外面受了委屈,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等着拥抱她。 简童将头靠在简母的肩膀上,忽然觉得异常幸福,坎坷也罢,难过也罢,只要坐在妈妈的身旁,好像什么事都没那么重要了。 第45章 嫁给夏黎的前一夜,简童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即便有简母的开导,有林佳佳的鼓励,甚至有夏黎的无微不至,简童依旧对婚姻没那么有信心。 她侧身从枕头下面取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发了一条微信给夏黎,“你睡了么?” 不到30秒的时间,她就得到了回复:“没。” 她在对话框中小心翼翼地打出一行字:“突然没那么想结婚了。” 可这一行字反反复复地删减,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看着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简童放下手机,想着看看夏黎说什么再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简童才听到手机铃响,这次不是短信,是电话,简童犹豫了半秒钟,接起电话,“还没睡啊!” “嗯”夏黎温暖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想到以后不用跟你分开了就睡不着觉。” 面对夏黎的突然表白,简童不知说什么才好。 夏黎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在想我们的以后,有两个孩子,养一条狗,每年一次旅行,一切我来计划,你只要幸福就好。” 简童的鼻子有些酸,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在她的印象中,夏黎从来是个冷言冷语,不爱多说的人,可见这些话有多真心。 人生最难得的不就是因为爱而结婚而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么?想到这里简童只回复了夏黎一个字:“好。” “早点睡。” 简童看着夏黎发来的信息,抱着手机睡着了。 第二天简童站在镜前看着穿着婚纱的自己,满脸幸福,俨然没有昨晚的犹豫不决,林佳佳拿着婚鞋在屋里乱转,左藏一次不合适,右藏一次不合适。 “你就随便放个地方就好,外一夏黎找不到,你闺蜜我可能就嫁不出去了。”简童有些担心的看着林佳佳,和她手里的婚鞋。 “你以为夏黎跟你一样,脑子长在脖子上用来凑数?”林佳佳将鞋跟挂在窗帘上面,满意的拍了拍手,“我就是给他点难度,让他知道娶你没那么容易,才能好好珍惜。” 简童脸上通红,却还是瘪了瘪嘴,她看向门口,突然忘了即将进来的人的样子。 直到他出现在门口,她才想起了他所有的样子,别扭的,高冷的,毒舌的,温暖的甚至是有点可爱的。 她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林佳佳左挑右选的藏鞋地点,而她就那么轻易的让他把鞋子穿上。 夏黎单膝跪在简童面前,举着蓝色的玫瑰,轻声问道:“老婆,你愿意嫁给我么?” 简童脸上发烫微微,伸手轻敲夏黎肩膀,别扭道:“不愿意。” “你都承认是我老婆了,还哪有不愿意。” 夏黎说完,简童便觉得身子被腾空抱起,夏黎开心地大声道:“走了,结婚去了!” 礼堂内,简母轻靠在夏母肩膀边,不停地抹眼泪,夏母则轻声安慰,“我又不会亏待你闺女,瞧你哭的。” “我闺女都要变你闺女了,我还不能哭一下,表示难过么?” 想起家里终于多了一个女儿,夏母不禁嘴角上扬,“看在我儿媳妇儿的面子上借你肩膀哭一会儿。” 台上简童的手放在夏黎的手心,夏黎在证婚人,家人朋友的见证下为她戴上婚戒。 那一刻无论是夏黎还是简童都多了一份归属感,像是一只飞鸟终于归了家,一条船终于靠了岸。 那一刻,他们两人眼中除了彼此再无他物,有时候爱情两个字就是如此简单。 全文完 番外 简童婚后幸福手册 1、婚后某日,简童因夏黎经常深夜修改设计稿件,欲求不满备受冷落,无论如何勾引对方都坐怀不乱,于是跟夏黎吵架并冷战。 几日后,简童正跟林佳佳抱怨着,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亮起的屏幕上出现一行小字,一条未读微信。 简童打开微信,看到夏黎两个字的时候还想着要端着一些,以免夏黎下次再犯错。谁知打开里面的内容只有一个符号‘’。 简童指尖在屏幕上不停跳动,迅速回复,问道:“这什么意思?” 夏黎回道:“这个东西在数学里的意思叫求和,所以你还要生气吗?” 2、简童从来都是个有少女心的已婚少妇,新婚一百天的时候两人没有纪念,520天也没有纪念,999天仍旧没有纪念,简童问夏黎:“为什么?” “过周年就好了,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都是纪念日。”夏黎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 简童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谁知忽然有一天夏黎送简童一大束玫瑰花,并说道:“纪念日快乐!” “你不是不过纪念日么?”简童一脸狐疑,却没有管住自己已经伸向玫瑰的手。 “你不是喜欢纪念日么?” 简童皱了皱眉,用不太灵光的脑子回顾了一番,“那今天是什么纪念日?” 夏黎端着水杯,一脸无辜地说:“1024天,我们在一起一个g了。” 3、某工作日,脱下白大褂的简童坐在林佳佳身边,看着林佳佳桌上的花,一脸羡慕嫉妒恨,“都老夫老妻了,还天天送花。” 林佳佳拿起喷壶对着娇艳的鲜花喷了喷水,开心道:“懂什么?这是家教!” 见简童神色不对,林佳佳转头问道:“你们家夏黎没送过你?” “送过啊,不过刚交往的时候,他送了一篮水果给我,你猜他说什么?” 林佳佳对着镜子补了补唇上的颜色,问道:“说了什么?” “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送植物的后代比送植物的生殖器更有意义。” 4、新婚蜜月,简童跟夏黎一起去马代旅行。 躺在沙滩上的简童指着天空中的月亮,“今晚月亮好圆啊,好美。” 夏黎不合时宜的来一句,“如果圆代表美,那么圆规才是所有美的缔造者。” 简童撇了撇嘴,斗气般地指着圆月旁边的星星,“那颗星也美,摘给我。” “那可大了,是恒星啊!”夏黎忍住笑意,严肃地回答。 “你什么意思啊,一直跟我作对,你忘记你婚礼怎么起誓的了?” “人都骗到了,还要什么誓言啊!”夏黎难得说话带些痞气,随后将手臂垫在简童的头下面,将她揽入怀里,“其实,月亮和星星都没有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