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天下父母官》 第一章 第一章娄知县立命为万民,探花郎深陷七侠镇 太阳初升,百姓安居乐业,又是美好的一天。 “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传说中的雌雄双煞从天而降”将那个动人有趣的故事娓娓道来,青年悠哉的坐在屋顶上,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的城镇。 他忽而笑眯眯扭头,对身旁之人说道:“我们七侠镇也差不多坐落而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特色!你观我方才的故事如何,改编成评书,必然能走红大街小巷,天下百姓都会奔走相告,愿意来我七侠镇定居!” 在一袭儒衫的青年身边,笔直的站着一个红衣捕快,腰间配着巨阙,脚下踩着官靴,俊郎温雅的脸上始终带笑三分,一副‘你高兴就好’的神态。 他说,“大人一心为民,百姓自会感其情挚。” 青年不在意的一笑,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喃喃道:“百姓淳朴,但我们也不能愚弄于民,七侠镇,七侠镇,七个侠绝对不能少。”他说着,上下瞧着红衣捕快,“展昭,你作为南侠走南闯北应该认识不少人吧?” 南侠展昭,如今的带刀侍卫,忽觉背后一冷,有种莫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一向老实好说话,在面前父母官娄奉平的询问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留香认识吗?” “香帅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展昭有幸,曾亲眼得见那一位的绝妙轻功,若说认识在南海一案上有过些许微薄交情。” “那黄药师呢?” “东邪前辈当初郭大侠与前辈之女结亲,我奉命送去贺礼,见过他一面。” “可知道令狐冲?” 展昭停顿了一下,困顿的眨了眨眼,想了半晌,才问道:“大人说的可是华山派的大弟子,听说前几日和嵩山派门徒大打出手,被罚面壁一年。” “还是这么惨,令狐冲啊,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哈哈。”娄奉平抬手摸了摸唇角,甚是愉快的笑了起来,“展昭,你觉得这些人称不称得上的一个侠字?” 展昭微笑,“这几位自然都是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之人。” 他看出了娄奉平的意思,只是,他保护的这位大人想要聚齐这些桀骜不驯,风流倜傥的武林中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娄奉平,华夏永立年间,圣上第三次开科恩考,小三元,,一路文采无限,最后在殿试,更是让龙颜大悦,钦点为状元郎,可谓官场上的一传奇天才。 而且他只是上朝两年,之后便以官居三品之身离开中枢,手握御诏,奉命在南北交界之地圈出一块建成特色独一无二的武侠文化城镇。 侠以武犯禁,也许这是圣上答应的原因吧。 单纯的文武百官是这么以为的,但只有趣味相投的娄奉平和小皇帝心里清楚,他们是对江湖有着大写加粗的喜爱心态,才忍不住一拍即合干起来这个勾当。 小皇帝,寇仲之子寇无双。 娄奉平,他自己也还不确定,到底是绾绾捡来的,还是她和徐子陵的孩子,不过不论是绾绾,徐子陵或者石青璇,都对他非常不错,琴棋书画,武功绝学,可谓尽心尽力,疼爱备至。 只是,他本身灵魂却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作为熟读百家武侠的穿越者,在得知这里的江湖如此五花八门大杂烩,便升起了无穷的探究欲。 建立七侠镇,只是第一步。 七侠镇新建成的官衙内,一切都是崭新的,所有穿着新衣的捕快都喜气洋洋,红光满面,愉快的在一起谈天说地,活络感情。 “大人来啦!”捕快们飞速集合立正,目光炯炯的看向门口。 娄奉平依旧是便衣儒衫,闲庭漫步的朝他们走来,眉宇间浓郁的书卷气让人望见了便心生好感,若是瞧他瞧得久了,更会有一种欲罢不能,移不开视线的感觉。 这是天魔秘的作用,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镇上商户、农户、猎户、军户等的名册都落实了吧?” “齐了,齐了!” 展昭跟在他身后,接过捕快们七手八脚上交的卷宗,俊朗的面容变得窘迫起来,双手抱着这些杂乱的物件,很是不知所措。 “果然还是得要一个记账的。”娄奉平好心的帮展昭拿了一些,冲捕快里带头的招招手,笑道:“我要的那个人,今天应该差不多到了吧?” 带头的捕快连忙道:“来了,清晨刚到,那位探花郎依照大人的吩咐,送到” “是同福客栈。”娄奉平嘱咐,一路走到衙内书房,将卷宗摆放在案桌上,抬头瞧着展昭过来,眨眼笑道:“我去见贵客,顺便把人拉过来整理这些东西。” 展昭:“大人。” 话音落下,一阵清风拂面,儒衫青年已消失在眼前,衣袂飘飘,跃过官衙的屋檐逐渐远去。 捕快们抬头仰望,心神向往。 展昭扶额叹气,这一连几月,几乎是没有见过娄奉平有乖乖处理公务的时候,他默默的放下巨阙,开始整理卷宗。 离官衙不远,大约三条街,四个胡同巷口,以及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这样的距离,娄奉平一路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眼前,一片青瓦巷之中,坐落着一家客栈,面朝流水,背靠青山,可谓风水顶级,装设配备也是中原一流的水准,客栈的牌匾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同福客栈。 客栈靠大门的桌旁,坐着一个人。 “李寻欢?”娄奉平凝视着他。 第一眼只瞧见了那双眼眸,那双仿佛容纳了平静的大海的眼眸,温和,写意,带着对世间的热爱。 李寻欢的眼角,此时还没有经历风霜的眼角纹,他还很年轻,温柔的好像夜晚的月亮,他站起身来,笑的很好看,“娄大人,我奉旨前来任命七侠镇的” 这位风华正茂的小李探花停顿了一下,有些陌生的在舌尖咀嚼了一遍,才肯定的说出来,“团支书。” “对。”娄奉平大笑着走过去,给了心中男神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的揽住对方的肩膀,“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七侠镇处于运作的初级阶段,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李寻欢微微一笑,“当不得大人如此赞扬。” 娄奉平摇摇头,神情莞尔,只觉得如今的李寻欢让人春风拂面,他想了想,又正色道:“先说说正事吧,官衙的事基本已步入正轨,而我们七侠镇的目标是称为武侠文化的特色镇,所以我准备了一项企划,名叫同福客栈,从今日起,我,展昭,还有你,就都要住在这家客栈里。” 李寻欢愣了愣,“客栈?” “对,就是客栈。”娄奉平神秘的眨眨眼,故弄玄虚道:“这里将会成为江湖上流芳万里的传奇故事起源地,待会儿,我给你一个话本,你就明白了。” 李寻欢笑了笑,默默不语。 在他心里对娄奉平的认知,才是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那些成就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官员向来是看不起江湖草莽,像娄奉平这样喜爱,并且想要推广侠义文化的,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 当然,李寻欢也看出来,这位娄知县本身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娄奉平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盘算着展昭整理卷宗的时间,放松下来,心怀鬼胎的走到柜台前取了一坛女儿红放在李寻欢面前,清咳了两声,笑眯眯道:“人生无酒不欢,需尽情纵乐,这话,探花郎认同吗?” 同为酒虫,李寻欢哪有不认同的理。 娄奉平立刻像是找到了组织,非常开怀的笑了起来,打开女儿红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要知道他已经被展昭禁酒了好几天了,今天终于逮住机会有理由一醉方休。 这场酒会,径直的喝到了黄昏。 娄奉平已经抱着酒壶,敞开衣衫,随性的坐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 刚见上司就被灌了一肚子的美酒,李寻欢抬手抹去唇上清冽的酒水,眼睑微垂,瞧了几眼娄奉平脸颊上的一缕青丝,甚是心痒,很想过去帮睡美人撩开。 这时,门外忽有一道红影闪了进来。 正是展昭,他俊面薄怒的环视一周,而后看见酣然大醉的娄奉平,怒火全化做了无奈,“又喝醉了。” 李寻欢忙站起身来,拱手作礼,“在下李寻欢,阁下定是南侠展昭,实在久闻大名。” 展昭看着李寻欢,虽然不高兴此人一来就拐带了娄奉平喝酒,但依旧好脾气的回礼,“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江湖百晓生为你做武器榜第三,你客气了。” 李寻欢只有苦笑,“天下之大,一个榜单又能涵盖多少,至少据我所知,不论是阁下的巨阙剑,还是鼎鼎大名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都不在榜上,可见真正有实力的人,是超脱于其中之上的。”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没想到李寻欢是个谦逊雅士。 展昭顿时对日后的同僚生出几分好感来,却又忍不住叮嘱道:“虽然居身庙堂,可大人之志却在整顿江湖事上,我们怕是少不了要与武林人士打交道,这也是大人从百官中选择我们的缘故其他倒是好说,千万莫要给大人偷喝酒的机会,他这一喝,一天便又没了” 李寻欢:“” 这位带刀侍卫一说话,一天便也一样没了。 第二章 第二章御猫被迫养加肥猫,娄知县设计引盗帅 同福客栈在迎来李寻欢的这天,终于有了住客,顶层并排的一列房间,是员工住房,娄奉平也不超然例外的住在这一层,而且选择了窗边有一株大榕树的这一间,每天用轻功飞上飞下,肯定是很方便。 展昭是紧靠着他选择的,而李寻欢左右看了看采光,也微笑着选择了娄奉平旁边的这一间。 “嗯,每日吃饭可以去官衙,烧水洗漱打理这种活就得自己干了。”娄奉平盘算着自己这家客栈,至少还得聚齐两个人才能开起来,一个轻功不俗的跑堂,还有一个厨艺超绝的大师,这两个人要引来都很麻烦。 展昭双臂报剑,冷冷道:“大人可得说话算话,莫要将酒水当做饭菜。” 娄奉平摸了摸唇角,心虚的冲展侍卫解释道:“昨天那是太高兴了,不过这个月马上到月底,你这次打算用什么来跟我赌,让我一个月都不喝酒啊!” 提到这事,俊朗的展侍卫便觉得感受到了宇宙深深地恶意,其实娄奉平其他的都好说,就是喝酒这件事上,无论用什么道理都说不动,又特别的容易喝醉,他经常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喝的伶仃大醉,让展昭一顿好找。 还记得有一回,他从早找到晚,小皇帝都加入进来,最后才发现,原来娄奉平就抱着酒坛睡在了御花园的鹿苑里。 梅花鹿被他吓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特别可怜。 至此之后,每个月展昭都会绞尽脑汁来制止娄奉平,上上上次,他一曲剑舞好不容易让娄奉平戒酒一个月,上上次,他唱了一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调的歌,而在上一次可怜的展侍卫代替娄奉平吃了一块榴莲,那滋味让他永生难忘。 谁让娄知县酷爱榴莲呢 咳咳,娄奉平本人并不喜欢,他此时支着下巴,把展昭从上看到下,然后笑眯眯道:“都说养猫的男人有市场,够温柔,展大人帮我们客栈照顾一只吉祥物吧,怎么样?” 展昭:“” 路过的李寻欢微微一笑,“养猫吗?不如领养一只小野猫,我今天在巷口瞧见了一只。” 巷口的猫,是一只很肥的中华田园猫,不过越肥越表现出娄奉平将七侠镇治理的非常好,百姓都有爱心,有余粮来接济这只肥猫。 李寻欢很细心的将这只野猫洗了个澡,喂了些小鱼干,然后才带到展昭面前,被伺候的很好的猫大人赏赐给展昭一声喵。 娄奉平跟着看笑话。 展昭僵硬的和桌子上打滚卖萌的田园猫对视,沉默了一下,“禁酒一年。” 娄奉平生无可恋脸,“不要这样。” 展昭盯着他,“没有商量!” 娄奉平食指抵着唇,目光在展昭和中华田园猫两者之间游移,让御猫养一只猫这样的诱惑力太大了,他想了想,补充道:“特殊场合,比如有贵客来呢?” 展昭面无表情,“特殊场合可小酌,禁止酒醉。” 娄奉平叹气,霍然拍桌,“成交!” “喵!”猫咪被吓了一跳,从桌子上跳了下去,笨拙的身子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浑身光是看着就感觉软绵绵,黄白相间的绒毛怎么看怎么可爱。 “叫加菲好了。”娄奉平眨眨眼,“展大人,好好照顾它哦!” 加肥? 展昭没有闲暇思索这个名字,眼见加肥猫一溜烟跑出了大堂,往院子而去,他连忙追了上去,以免这只刚刚上任七侠镇吉祥物的猫咪坠井身亡。 “比起来,还是展侍卫更可爱。”娄奉平悠悠闲的拿了一碟花生米。 李寻欢抬手掩在唇角,轻笑一声,走到娄奉平前面的桌子旁坐下,揶揄道:“大人,肯定在别处藏有不少的余粮吧。” 娄奉平微微起身,抬手虚抵在李寻欢的唇间,笑眯眯道:“探花郎别闹,无证据乱说话,本大人可以判你一桩诽谤罪的。” 李寻欢笑了笑,默默不语。 “好了,说正事吧,我让鲁妙子大师的传人连夜赶制了三块玉牌,展昭现在不方便,就由探花郎你帮忙放出去了。”娄奉平收回手,从客栈柜台后面取出三个盒子,推向李寻欢。 “盗帅”、“盗圣”、“盗神” 李寻欢打开盒子便看到了这三个响当当的称号,他晒然道:“大人是打算用这个办法引来楚留香?恐怕这位楚香帅对这种名头” 娄奉平摆摆手,悠然自得道:“楚留香也许不在意,但司空摘星一定喜欢,找人把盗帅这块玉牌给他,然后再说楚留香一人就足以称圣,他肯定不服气,要找楚留香的麻烦,按照香帅的性格,肯定是要来找我寻个说法的。” 这个思路倒是没错。 李寻欢拿起一块玉牌看了看,这玉牌的玉质绝对是宫内最好的,做工也是堪称鬼斧神工,再转换看到背面,上面刻着这么一行话。 “盗帅夜留香,不知在何方。” 落款人为古老,也不知这古老是真有其人,做出了如此的判言,还是娄奉平放出来的。 李寻欢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不论他之前在江湖上有什么名气,现在他终究是朝廷的官员,食君之禄,思君之忧。 娄奉平收起打算亲手送给楚留香的盗圣玉牌,意味深长的唱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有故事的地方,就有传奇” 远在千里之外,大海蓝天,摇摇晃晃。 名满天下的楚香帅裸着上身,在甲板上,舒展着比例完美的身体,享受的沐浴着海上的阳光,一身阳刚的肌肤诱人无比。 他正想抬手去端起旁边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却忽然顿住,连忙跃起身来,不待站稳,就往旁边一躲,一颗弹弓弹出的石块砸在了他原本躺着的地方。 “陆小凤?司空摘星?”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一脸苦笑的陆小凤,再看着黑着脸的司空摘星,不解道:“怎么了,你们两人怎么会有兴致一块来找我?” 陆小凤无奈摊手,将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告诉了他。 天下惊才,娄奉平,握御诏,亲封天下武侠仁义之士,这第一波,是侠盗。 有三块玉牌。 本来如果只有一块,司空摘星是二话不说的就认楚留香为第一,可是现在是三块,他也是有傲气的,虽然同为一个时代,对方要更有名气,也更让人折服,可三个阶位,这么也该有他一个。 可是,前几天竟然有人把盗帅的玉牌给他,说什么盗帅神出鬼没寻找不得,让他司空摘星帮忙送去。 “给你!” 既然事都上门了,司空摘星到也不含糊,爽快的将盗帅的玉牌放在楚留香面前,只是脸依旧很臭。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种分裂江湖人士的计量,两位怎么会” “这话可不能乱说。”陆小凤连忙阻止他,左右鬼鬼祟祟的看了看,然后凑过去,低声道:“我来之前问过大智大通,你猜怎么着,原来这娄奉平是邪王石之轩的亲孙,双龙徐子陵的独生子,这两位都是江湖上绝迹的破碎虚空的先天高手,传下的佳话,让人口口传颂。” 这样的身份的确让楚留香有些惊讶,也不由的心生向往,“先天高手的巅峰时代在先朝,当朝虽然江湖人士百花齐放,可真正能比肩双龙神话的,可谓少之又少听说徐前辈携妻游山玩水,寇那位也在退位后随之而去,不知此时到了何处。” 说到徐子陵携妻。 “石仙子之萧音,天上地下,只此仙音而已。” 楚留香和陆小凤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仰慕,可要是让他们知道,娄奉平真正的母亲其实是绾绾,他们此时的感叹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妖女绾绾,爱恨分明,比起石青璇来,更有一番让人念念不忘的美名。 “盗帅。”楚留香拿起玉牌,左右看了看,不住点头,感叹道:“这的确是鲁妙子大师一脉的手艺,我曾有幸在师尊那里见过一次。” 司空摘星不爽道:“我亲自送来的,还能有假?” 楚留香笑了,他看了眼和煦的海岸,将玉牌放到怀中,他的眼睛因为好奇和愉快而隐隐发亮,“你莫要着急,剩下的两块玉牌,我亲自上门去问问看,他打算给谁?” 司空摘星炸毛道:“还能给谁,肯定是我的!” 陆小凤在旁边,撇撇嘴角,嫌弃道:“猴子就是猴子,你别乱蹦乱跳的了,让人家大才子看见,就算有你的侠盗之名,也得变没了。” 文人执笔杀人,这种威胁性在古时其实很具震慑力。 楚留香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的回到船舱,和红颜知己苏蓉蓉商量一番,易了容,准备前往七侠镇一探究竟。 第三章 第三章密谋设计留香帅,夜风之下熟客来 天气朗润,云淡风轻。 七侠镇未央湖往外,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街贩牌匾形形,更有百姓提担穿梭于人群中叫卖吆喝,民生和谐,一派盛世景象。 寇仲与李世民相比,绝对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明君,如今的宋朝不但民风开放,而且事事以百姓为先,侠士仁义之风得到了最佳的弘扬。 市井巷口,每每都传唱着武林人士的美谈,但文人墨客的身份却并没有因此下降,世人多崇仰文才,所谓魏晋之风,恐怕也不过如此。 在美谈之中,近日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七侠镇娄知县御榜封侠盗之事,虽然同福客栈因为人手不齐尚未正式开业,可每天的围观人众那也是络绎不绝,人山人海。 此时,正有一道红影在人群身后如风般飘到旁边的房顶,踩着砖瓦,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轻功了无痕的进入客栈内。 “快看!是展大侠!” “还有探花郎!” 趁着展昭吸引所有人注意而行动的李寻欢已在客栈房顶站定,抬眼看着下方一双双好奇打量的眼睛,也不由觉得很有压力,抬手掩唇,面带微笑躬身作揖后消失在百姓的视野中。 这两位男神级别的侠士如云一般飘来便走,让伸长脖子围观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甚为遗憾,可少男少女们却红光满脸的将视线投往身后。 和秉持飞来飞去,受宠若惊的展昭、李寻欢不同,娄奉平走的绝对是亲民路线。 你可以经常看到他和所谓的“七舅姥爷”在路口唠嗑,或者抱着隔壁家的小孩子拿糖葫芦逗弄。 无论是气质,样貌,还是资历,娄奉平都以完完全全的收服了七侠镇百姓的敬爱之心,真爱粉不计其数。 可惜,今日要让等待他的粉丝们失望了,因为娄奉平早就在同福客栈内部坐定,以一副沉思的姿态,等着展昭和李寻欢赶来。 展昭进门便面带无奈道:“大人,今日的公务还未批完,要播种了,十里外西凉湖筑堤坝,屯水库之事刻不容缓。” “展大人勿忧,我已随身带在身上,现在只要大人审批就好。”李寻欢随后跟着踏入,笑着将公文放到娄奉平面前。 “倒是展某疏忽,阁下果然很细心。”展昭微微一怔,看了眼李寻欢。 李寻欢笑道:“大人实在太客气,若不是大人忧心提起此事,我也不会记起要带着它。” “嗯。”娄奉平拿起来看了几眼,“工人就先在七侠镇募集,不够再从别处调集人手,待遇要好,发放工钱,包吃包住。”说完,他拿出印章在公文下方烙下痕迹,然后收起交给李寻欢,随即眼睛朝上看向展昭。 “怎么?昨晚没睡好吗?” “我,这”展昭的脸上顿时一红,他面如冠玉,眼底的那些阴影自然明显的很,每次没睡好,都会被娄奉平拆穿,嘘寒问暖,撩拨不断。 娄奉平美名其曰体恤下属,培养革命情谊,还搞得展昭不敢拒绝半句。 此时,展昭眼睁睁看着娄奉平站起身来,为他从碗里摸了个鸡蛋,剥皮裹进棉布里,伸手便轻柔的按压在了他的眼睑上,微烫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玉耳如玛瑙般红透。 调戏展小猫,简直是太赞。 目睹一切的娄奉平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你还没说,是为了什么事。” 展昭心里暗暗决定出门就找个郎中,学习消散黑眼圈的技术,口中也老实回话道:“有情报说,楚香帅已往七侠镇而来。” 娄奉平笑了笑,“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易了容,我叫你们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讨论一下,命题就是,该怎么留下他!” 宋朝不是历史上的宋朝,唐朝,或明朝,便没有锦衣卫,或者大理寺,但在官员中心知肚明,都晓得皇帝手里把握住一股力量,可断清廉,可明冤情。 这股力量,来源于绾绾。 胜过师妃暄后,魔教的势力自然高涨,但有徐子陵和寇仲周旋,做了交易,魔教的势力便转为暗处,享受一些特权的同时,也为君王所用,不至于走狗烹,也不至于搞得国家权利分裂。 魔教之主目前仍是绾绾,可继承人,少主,却是娄奉平,所以他手里的情报系统是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 眼看着展昭眼底的阴影淡去,娄奉平收回手,随手取出鸡蛋,放进口中,咀嚼吞食,并示意两个心爱的下属坐下谈。 李寻欢贴心的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小李探花也是有过不少风流之名,比起单纯的展昭要情商高出许多了,他率先坐在了娄奉平面前,沉吟道:“让楚留香接下侠盗之名不难,可想让他留在七侠镇为官,恐怕是太过困难了。” “为官?”娄奉平挑挑眉,“我可没这么说。” 展昭醒过神来,加入进来问道:“大人不想让他为官,却又打算留下他?” 娄奉平点点头,“对,他不会喜欢做官,所以我给他准备了——” 李寻欢坐正,束耳聆听。 展昭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准备了跑堂的位置。” 李寻欢:“” 展昭:“” 娄奉平摊手,“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楚留香无人举荐,也无功名在身,甚至很有可能是个黑户,他当然不能做官了,而作跑堂就不一样了。” 他眯着眼,幻想着楚留香来之后的样子。 “楚留香的魅力,天下皆知,他做跑堂,一定会引得天下侠士蜂拥而至,所谓香帅效应,有他来同福客栈,七侠镇的武侠韵味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展昭俊郎的面容上很是为难,平心而论,这种空想太过空谈,可是站在朝廷建设七侠镇的立场上,他必须得殚思竭虑的思考这件事的可实行性,昨晚他失眠至此,也是因为辗转反侧,思索如何为偶娄奉平分忧这件事。 李寻欢眨眨眼,敏锐道:“大人打算将评书里的那几人凑齐?” “佛曰,不可说。”娄奉平摸了摸唇角,转眼看见从楼上慢吞吞滚下来的加肥猫,一路左摇右晃的蹭到脚边,便眯眼笑着将它抱起,揉了揉软乎的肚子,摇头道:“胖了太多,得让它学会健身运动,可不要学人一到中年就彻底发福。” 展昭默默的看了看加肥猫,他给喂食都是定是食定量,绝对没有多给,而且这猫咪平时也很爱运动,从早到晚除了饭点绝对找不到人。 肯定是加肥到处蹭吃的。 “喵” 加肥猫翻身,露出柔软肚皮,享受着娄奉平的根葱玉指贴心服务 一到晚间,天色尚未完全昏暗,家家户户飘荡着炊烟。 饭菜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这个时候,就是加肥猫最幸福的时候,只要在房舍下,翻滚撒娇卖萌,它就能轻易的获得美味的吃食。 今日,一个身材魁梧男子怀里揣着热乎乎的纸兜,走过加肥猫身旁,便立刻被它缠上了,尾巴蹭来蹭去,甚至直接趴在了对方的鞋面上。 喵生就没有闻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嗯?” 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的响起,男子俯身,同加肥猫对视,并摇了摇手里的纸兜,“你想吃吗?” “喵——喵——!” 加肥猫伸长了脖子,伸长了爪子,然后摔了一跤。 “哈哈。”男子笑了笑,将加肥猫轻松揽起,随手塞进怀中,在它开始挣扎之前,并指将糕点喂进猫咪的嘴里,并淡笑道:“猫兄,你实在是超重了些,为了健康考虑,只能给你这半块。” 加肥猫心满意足的瘫软在对方怀中。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男子抬头看向远方,湖边的客栈很是豪华,同福的牌匾也是异常醒目,他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点灯?不点灯的不都是黑店吗?” 第四章 第四章 夜色深处。 展昭换下来白日的官服,穿着简便的宝蓝色长袍,一双黑沉不见底的眸子左右扫视,步伐矫健,走在寂静的巷子,却不带风声,可见轻功之高绝。 “加肥?” 七侠镇吉祥物,本来是快到宵禁就会自觉回家的,可今日在同福客栈的后厨却见不着它的身影。 这可实在不太寻常,展昭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加快穿过巷口,打算去加肥猫平日最爱晃悠的酒楼里寻找一番。 正想抬腿,忽闻身后传马车快速奔驰的声音。 展昭转身看去,看到了一辆极其显眼的马车,大宛良驹被用来拉车可实在够奢侈,这辆马车以令人侧目的速度飞快的行驶在小巷内,坐驾车位上的,粗略看去是一个眉目清秀的俊俏小哥。 “纵马伤人?” 对血腥味非常敏感的展昭立刻瞧见了车轮上的一抹血迹,紧促剑眉,眼瞧见对方越过自己,就要绝尘而去,不由握紧巨阙,使出轻功追上前去。 巷口出去,就是镇上很是热闹的集市,不到宵禁最后一刻,依旧是人来人往也是最容易导致意外横生的时刻! “卖枣糕嘞!” “谁要买枣糕!五文钱一块!” 几个小孩被香味引诱的食指大动,立足于旁,一路亦步亦趋不肯离开,而卖枣糕的商贩,强压下肉疼的心思,最终打算免费舍出几块枣糕来。 “这是半两银子,剩下的全都给他们分了吧。”悦耳的嗓音在商贩耳旁响起,身形魁梧的男子摸出块银两,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块,也免去了商贩小本买卖的亏损。 商贩和给小孩们都高高兴兴的站在巷口,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一辆发疯似的马车疾驰而来,几步的路程完全避不开,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本来已经离开了巷口,打算朝远处酒楼而去的男子霍然驻足,狠狠皱眉回头,脚下生风的同时,一双肉掌也呼啸挥出。 一襟红袍随之闪现。 展昭手拿巨阙,行剑如龙,三两招将孩子们用巧力拨至一旁,那个商贩也被他抬手提离原处。 可男子的掌风已经收不回来了,大宛良驹痛苦尖锐的嘶鸣,被拍打朝旁侧,带着马车一头栽下到不远处的河道里。 “哇,嘤嘤嘤,娘!” 小孩子们都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商贩更是缩成团,都没有从生死之境醒过神来。 “乖,不哭了,你们看枣糕全都掉在了地上,多浪费,快捡起来,回家去吧。”男子走过来,一个个扶起,温柔的化解了他们的惊惧。 虽是高手,却仁义不俗。 展昭脸上戒备的神色淡去许多,带上了对高手的尊敬,开口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南侠客气。”男子哄完了孩子,才露出无奈的笑容,“就算在下不出手,想必南侠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拦下那辆马车,可惜在下出手不知轻重,没成想倒是让那人跌进了湖里,也不知对方水性如何” 能四两拨千斤,打偏疾驰的马车,这掌力可非常人能及,又怎么会有不知轻重之言。 展昭只以为对方是心生怒气,所以才下手重了些,不欲多言,正打算过去将河道里的那个青年抓出来,没曾想—— “死人了!” 河道里,一死尸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旁边的大宛良驹却虽然扛了男子一掌,却好像没有什么伤势,扑腾挣扎着上了岸。 男子心存善意,自然手下有分寸。 展昭赶到岸边,看着死尸,摇头道:“已经救不了了。” 男子也赶了过来,瞧着死尸看了一会儿,表情和眼神都比较平静,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千奇百怪的死尸他都见过,这样的死尸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这种死法有点像他之前见过一种! 男子正打算开口和展昭说出自己的发现,可却一顿,目光朝一旁看去,随即露出苦笑,“没想到我来七侠镇第一天,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展昭怔了一下,正想问话,恰巧看到远处有几十人面带怒气和惊愕疾跑而来,满是问罪寻责的神情。 果然是遇到了麻烦。 七侠镇,官衙,霎时灯火通明。 展昭第一次穿着便服入衙,娄奉平却是第一次穿上了官服,坐于堂上,玉树临风,硬是减去了几分天生妖孽般的吸引力。 男子抬眼瞧见他,便心中暗赞。 认为娄奉平是极父母样貌于一身,才生出了这一张让人过目不忘,情根深种的好相貌。 娄奉平也打量了他几眼,等着死者亲属吵闹完毕,才随口问道:“堂下何人,哪门哪派?来自何处?” 不等男子搭话,死者的家奴便开口大呼道:“大人,这人害死我家姑爷!您一定要为我家姑爷讨回公道啊!” 娄奉平嗯了一声,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着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此人害死你家姑爷,自然是杀人偿命,当然,后续还有一些纵马伤人之类的事情,要进行商讨,也许你们先去安抚一下周围的百姓为好。” 家奴被噎住,回头看了看场外愤愤不以为然的百姓,只能辩解道:“我家姑爷一向好脾气,不可能不可能纵马伤人的!” 展昭平静无波道:“此事是展某亲眼所见,并亲手救人。” 家奴:“” 男子暗暗好笑,不经意却对上娄奉平打量的双眼,心里微微一滞,口中不由迟疑开口道:“在下关外走商,姓吴名楠,无门无派,有幸从家师手中习得武艺,说来侥幸,以致而立才略有所得,对了,这里是我的通关文书” 他说着,上交了宗卷。 坐在师爷位置的李寻欢起身,接过审查,然后才送到娄奉平面前,供他查看。 “吴楠,三十多岁左右男子,身长八尺,面白微须,无功名在身,父母不详,关外行走商。” 娄奉平翻看的同时,衙内的仵作也基本验尸完毕,将结论呈上。 “死者叶晓,习有阴狠外功,胸口受重掌,双腿尽断,生前服鸠毒,身旁留有移花宫印记。” 移花宫? 娄奉平眉头跳了跳,想起记忆中关于移花宫的所有资料,不由的为这位叶晓同学,脑补出了堪比百万长篇的狗血长剧。 难道是情杀? 或者是花无缺? 不对,江湖上,谁都知道花无缺奉师命杀尽天下负心人,那都是光明正大,一击毙命,绝对不会有这种折磨人的场面出现。 既然涉及了武林中神出鬼没的门派,这桩命案就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审理了,毕竟移花宫这个嫌疑方现在也没法请到堂上来。 娄奉平倒也不是第一次查案,先根据死者叶晓被移花宫盯上,可能是个负情郎之类的身份进行审问,结果却是叶晓入赘七侠镇书香世家梅家,娶得梅家小女,而且琴瑟和鸣的消息,至于梅家小女,却是往海外探亲,尚且不知此噩耗。 第一次开堂,了解了这些信息,并且分别采集现场,嫌疑人身份信息,并对自称吴楠的关外来客要求留于衙内后,便结束了。 官衙的书房重地。 灯火摇曳,灯下看美人。 正面直视而对的是继承绾绾倾城绝色的娄奉平,侧面坐着的是俊面朗俏的展昭,窗前斟茶的是桃花眼潋滟的李寻欢,无论哪个颜控坐在中央,恐怕都会手脚发软,额头冒出微汗来。 但男子站在门口,还是很自若。 娄奉平托腮上下看着这人,心中大抵对这人的功夫和养气水平有了推测,吴楠这人的身份来历魔教都是有备案的。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所中的并不是鸠毒?” ‘吴楠’微笑着点头,“在下行走关外,倒是有幸曾见识过这种毒,此毒并不会瞬间致死,那位死者身受重掌与奇毒,但真正致死的怕啥两者相结合的缘故。” 展昭皱眉,“的确不像,鸠毒会让人百受折磨,他却没有半丝惨叫,也没有口吐白沫。” 娄奉平抬手抚摸了一下唇角,眨眼道:“你的意思是这毒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慢性毒之一?” ‘吴楠’点头道:“这毒应当是鼎鼎有名的附骨针!” 附骨针,东邪黄药师惩罚恶人之作,可谓创意非凡。 普普通通的一个七侠镇赘婿,连黄药师都牵扯了出来,这倒是娄奉平有些始料未及的,毕竟他内心对同福客栈列了一份非对方不可的清单,此时自然觉得兴趣盎然。 楚留香还没搞到手,黄药师也上线le。 双喜临门,两个人一起收。 ‘吴楠’继续道:“如果大人信得过在下,只需要带我去停尸房,我便可取出附骨针来,供大人一观。” 娄奉平盘算之下,觉得吴楠也可爱许多,留在七侠镇当个捕快也是非常不错,至少仵作这个行业很适合对方,“当然可以,虽然死者咽气之前只有你跟他有过接触,咳咳,当然我不是说你倒霉只是既然已经咽气了,再接触一下也无妨。” ‘吴楠’:“” 他本人,招惹麻烦的倒霉体质其实也是江湖里出了名的,只有陆小凤可以与之比拟! 第五章 第五章 尸检这件事自然是刻不容缓,娄奉平也没有耽搁,完全体现出用人不疑的良好品质,将‘吴楠’带到了停尸房。 展昭和李寻欢都跟随着一同进来,想要见识见识大名鼎鼎附骨针的庐山真面目。 停尸房内,衙役遵照着娄奉平的指示点上灯,关好门后离开,在这阴冷的环境里,‘吴楠’上前揭开了白布。 一刹那,阴冷的环境又掉了几个温度。 没有人说话,娄奉平眨了眨眼,慢吞吞道:“死的不甘不脆,恐怕是跟什么人招惹了什么深仇大恨。” 展昭抿唇,很想把眼前的白布遮上。 在南侠∓四品御前侍卫眼中,娄大人年纪弱冠,短短的人生都是在光风霁月中度过,恐怕根本没有沾惹过这些污渍肮脏之事物,所以他内心总有种要保护对方的使命感。 若是让娄奉平知道展小猫此刻的想法,恐怕是哭笑不得,也心中有暖流淌过,手握魔教生杀大权的他,可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干净美好。 娄奉平看了看‘吴楠’,“现在应该可以确定此人体内中了附骨针无疑,怎么样?阁下出手将它取出来吧!” 瞧着娄大人风情万种的一瞥,‘吴楠’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抬手去摸自己易了容的鼻梁,来之前他是信誓旦旦说要取出附骨针—— 可真正看到了,还是实在内心是拒绝的! 尸体真的的惨状令人无比作呕。 此时的死者已然赤身,面容倒是普普通通带着死亡的恐惧感,可胸前的肋骨塌陷了大半,体下双肢扭曲宛若麻绳,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紫肿的烙印。 他的体表看不出任何明面上的伤痕,可是在场都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又怎么会看不出死者体内的惨状。 恐怕没有哪根骨头,哪根筋脉是完好无损的。 仔细看,这个死者比生前起码消瘦了三分之一,没有任何死尸该有的浮肿! 避无可避,‘吴楠’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始俯身动手了。 站在旁侧观察着他的动作,娄奉平眉梢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想要从经脉中找出附骨针不难,可此人能虚按在死尸身上,将附骨针用内力吸出来,难度实在太大,能做到这一点的,天下哦,这个混乱的武林天下也许能多一点。 多出七八本古龙主角这样的数目吧。 很快,噼啪一声响后,附骨针顺着死者肋下探出来,掉在了地上,针尖锋芒淬毒,让人望之便生出一股寒意。 “东邪果然名不虚传。”娄奉平用布裹着将其拿起,交付于展昭手上,总结道:“既然已经证实了此事,那从明日起,展昭你便去海外走一趟,邀请黄药师过来。”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帖,金黑相间,有个奇怪的符号坐落其中,“他若不肯来,你把这个给他就是。” 展昭一怔,本能拒绝道:“若我离去,大人的安危——” “这不是重点。”娄奉平止住他的话,目光不经意的略过死尸胸前的掌印,微微扯起唇角,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说道:“天下武林,犯此类事件者不计其数,天下父母官,皆不敢管,也管不了,可在我七侠镇,就是要管尽这些犯禁之事!你我更要以身作则!”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 无论是‘吴楠’还是李寻欢都流露出敬意。 “是,谨遵大人命令。”御猫展昭更是俊脸微红,惭愧的郑重点头,接过名帖,触手的材质令他心觉异样,但仔细看去,又平平无奇。 而‘吴楠’却是眼神一凝,目光定在娄奉平脸上许久。 魔教的请神贴,只有地位非常高的人才能拥有,当然,若是按照娄奉平乃石之轩之孙这层身份来看,他能拿出此帖来也不算奇怪。 如果只是为查案,娄奉平当然不至于用这幅名帖,他更多的是为了黄药师这个人。 这可是拿什么都换不来的大厨啊。 娄奉平心里盘算着怎么诱惑黄药师留下,同时也探掌轻轻的碰了碰死尸的掌印,这种内力的感觉没错,应该就是那个家伙的手笔。 某个病态的家伙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麻烦事从眼前飞掠而过。 ‘吴楠’疑惑道:“大人?” 娄奉平醒过神来,摆摆手,将白布拉好,吩咐道:“先这样吧,今天晚了,大家先去歇息,明日一早展昭启程,李寻欢,你就陪我去一趟梅府看看情况,至于吴楠你若愿意,也可以随行。” 李寻欢自然答应。 ‘吴楠’无奈笑了笑,“我愿意去是愿意去只希望那家人不会看见我,就跟认定了仇人来挑事。” 这些必然发生的小插曲当然不会成为他的阻力,考虑一番后,‘吴楠’也欣然答应了下来,暂时在衙内住下。 至于娄奉平等人,他们都是住在同福客栈的,就算是夜间也得赶回去居住,出府时,展昭在衙门口看到了加肥猫。 “吃过了吗?” 这只吉祥物懒洋洋的霸占了衙府大半的牌匾,眯眼瞧见展昭,悠悠然喵了一声,才起身跃下,径直跳进展昭的怀里。 娄奉平伸手戳了戳它的肚子,好笑道:“看样子是吃过了,不用担心。” 展昭眉头微皱,沉默了一下,忽然神情肃穆的说道:“属下要出远门,加肥就靠大人照顾,还有希望大人遵守承诺,勿要酗酒!” “” 李寻欢跟在他们身侧,掩唇轻笑,“好,我会帮展大人监督的。” 两个人合起来欺负他一个,娄奉平扁扁嘴,小孩脾气般腾跃向前,一马当先朝同福客栈掠去,他内心嘟哝:展小猫,展老妈子。 展昭和李寻欢在身后对视一眼,已然习惯。 客栈的房间,大抵相同,但也极具个人特色,娄奉平的房间里就充斥了他自己的喜好,譬如陶艺,譬如木雕以及文玩之类,他从小师承徐子陵,学习鲁妙子的手法工艺,也习得八门遁甲等等手艺,此时也可以说是青出于蓝了,门门玩的精通。 所以,光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也设有娄奉平喜欢的阵法。 也因为这个阵法。 娄奉平刚踏入,便知道,不久之前有位不速之客来过他的房间。 其实不看被动过的阵眼,光嗅满屋子的郁金花香就能知道了,他的房间,这是遭贼了! 不过这个贼,是个极具雅痞性格的贼,他第一次来踩点什么也没有拿,反而留下了一张浅蓝色的,非常浪漫的短筏,就平铺在娄奉平的床铺上。 “闻君有鲁师亲传之妙作,上刻侠盗仁义,本已幸获其一,可见鬼斧神工,不染纤尘,又有佳句,心生向往,明夜子时,当踏月来取,君素雅量,必不致我徒劳而返也!” 娄奉平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然后他才拿起短筏来,读了一遍,再品鉴了一下这位楚香帅雅致的字体,便非常新奇且满意的笑了,“如果这是一张情书那就更好了。” 楚留香来的比娄奉平想象中要快一些,看来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比传言中,跟这位楚香帅的关系更好。 点灯,娄奉平托腮猜想着这位盗中元帅的曼妙轻功,从桌上取来毛笔,甚是愉快狡黠的在楚留香自称名讳的下方打了个勾,留下一个‘已阅’。 反正,这位楚香帅,是他看好的下属员工之一! 正在娄奉平准备放下短筏时,两道黑影忽然仓促的从窗口跃进来。 黑衣人们二话不说的跪在了地上,讨饶道:“少主,我们没能追上楚留香,请少主责罚。” 这两个人是绾绾送给他的死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一个叫阴七,一个叫阴十三。 “楚留香要是那么容易被你们追上,怕是早死过无数回了。”娄奉平摆摆手,让两人起来后,却浑身气质一寒,冷声道:“让你们紧紧盯着王府里的那位,你们把我的话喂进狗肚子里了吗?他现在在何处,消息是什么时候更新的!” 阴七连忙跪下,回话道:“那位的消息每天都及时更新的,就在昨天,他才从皇宫里和圣上大闹一架,两人不欢而散。” “这我知道。”娄奉平皱皱眉,也不指望从他们口中知道那人是怎么筹划出今日惨案的,只能头疼的按揉了两下太阳穴,索性磨牙不爽道:“你把教里上好的散给寇无双寄去,自己的人再不好!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两个死士抖了抖,应声后变作鹌鹑状不敢搭话。 同福客栈外,一条扁舟摇摇晃晃的离开,舟棱上半躺着一个男子,他打了个喷嚏,再伸手摸索一番,扯下了易容,露出原本男性魅力十足的容颜。 “阴阳两仪,上品十三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专门为他做看门人” 刚溜了一大圈才甩开阴七和阴十三,就是楚留香也有些内息不稳,小麦色的皮肤上晕染了些许红痕,他远远瞧着同福客栈顶层的灯火,心中充满了好奇。 第六章 第六章旖旎不舍御猫赶路,梅府惊现丑陋亲人 “散不够,再拿上十香软筋散,不对,恐怕只需要一条鞭子就足够他吃一顿了”娄奉平站在窗边,恨得牙痒痒。 跪在地上的阴七和阴十三一点也不敢接话。 说是送香,但除非是娄奉平亲自去下药,否则谁敢动那位。 毕竟魔教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位不但是小皇帝寇无双的心上人,还是当年魔教教主绾绾救命恩人唯一的关门弟子。 宫九,太平王世子。 而其父太平王,是因为当年战功赫赫,而被先皇寇仲破格封为异性王的。 本来,宫九会是一个阴暗环境下长大,满脑子受虐思想,又自卑又自傲窝在蜗牛壳里不敢出来的小可怜,在有朝一日,盘算着篡位,可几乎还什么都没做,就被主角清理掉的反派之一。 可如今,宫九的人生轨迹如脱缰的野马,迅速的走上了人生巅峰。 归根究底,还是怪他自己,娄奉平无力扶额,谁让他刚进皇宫,就猎奇的跑去围观那个武侠界大名鼎鼎的变态了呢,结果就一路抽风般,将原本爱作死的变态,扭曲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和娄奉平互损是日常,调戏寇无双是爱好。 高兴了江湖上搅和两下整顿风气,不高兴了以犯罪咨询师的身份净给他们惹事。 今日这桩事十有就是宫九策划,让阴九出的手,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听信了宫九等价交换的条件,恐怕付出了不菲的代价,才让这家伙竟然在他的地盘——七侠镇都出手了! 别的地方看在损友的情分上可以不在意,七侠镇却绝对不行。 娄奉平正盘算着怎么收拾他的损友,门口却传来脚步声,吱呀的一声,李寻欢推门而进,面上恰到好处的挂着一丝疑惑,“大人未曾关门” 屋内两个暗卫早在脚步声响起时便从窗户翻出去了。 “天热,透透风。”娄奉平转身看向他,漫不经心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寻欢点头,又有些迟疑道:“大人是否前去看一下,展侍卫他分忧心切,好像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出发,如今天色这么晚了。” “展昭去收拾行李?不能吧?说不定是临走前搜一下我藏的酒?”娄奉平自我打趣了一句,眨眨眼,气沉丹田,侧耳倾听,果然听不到展昭房内的呼吸声,所以说这御猫的品种绝对是波斯猫吧,这么单纯好忽悠,根本不用培训,分分钟上岗保卫国民啊 李寻欢早看出来娄奉平总喜欢有事没事逗弄展昭,此时更是心领神会的一笑,配合道:“这倒是说不准,大人之前先走,留下展昭他脸色可不大好看。” “再不好看那也是只美猫。”娄奉平眯眼,不置可否的扯唇,抬腿往外走,想也不用想,他也知道展昭此时肯定身在马厩。 李寻欢目送娄奉平离去,目光一瞥,床边的一张浅蓝色短筏映入眼帘。 果然 马厩里。 御赐的好马身上挂着一柄巨阙剑,娄奉平走过去,把剑拿下来掂了掂重量,又颇为新奇的打量了一下剑身上束着的剑佩,手艺粗糙,也不知是谁给展小猫做的,还不如他随手做个粗胚好看。 “大人?”展昭站在马厩门口,不知所措。 娄奉平打眼看向他,一瞬间真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哭,他走过去,揪住展昭手里的酒袋,十分的愤慨,言辞凿凿道:“说你去搜酒,你还真搜,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点点信任了!” 展昭本能抓住酒袋往回扯,碰到娄奉平温热的指腹,又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俊脸窘迫至极,讷讷道:“这是我刚出去买的,打算路上御寒喝。” 娄奉平:“” 他立刻将手里的酒袋挂在了御马的身上,拉着展昭便往屋里走,一路语重心长,“我不是说了吗,明日一早在启程,那时天气正好,也不用让我们担心了不是,走,现在跟我回去睡吧,不可偷偷溜去上路。” 展昭乖巧的跟着走进屋内,才肃然道:“君子有诺不可违,大人当懂!” 娄奉平被噎了个正着,可看着展昭眉目清隽,眸若繁星,浑身上下天然散发的正义感,一时也揣测不到对方是否故意口出此言,只能敷衍的点点头。 “懂,懂,展昭知我,当浮一大白!” 被这种直白的夸奖强行壁咚,展昭俊脸微红,低下头,眼看桌旁残烛欲灭,于是道:“天色不早,大人安歇,属下先” “这么晚了,就不用回去了!”看着展昭脸红,娄奉平挑眉,才觉得找回了场子,他伸手抓住御猫的手腕,狭长的眼眸故意弯起,他知道自己这样笑着最好看,平时绾绾都招架不住,一撒娇什么都能同意。 展昭屏住呼吸。 只听对方笑眯眯说:“你我抵足而眠,也可称为一段佳话。” 结果,明日一大早要赶路的一夜没睡,顶着一对黑眼圈就匆匆牵马上路,只是在客栈外,有没有三步一回头,就不得而知了。 娄奉平从楼上下来,懒洋洋坐在大厅横桌前,自觉的剥了个水煮蛋,他也同样一夜没睡。 修习天魔秘,娄大官本身还是童男子一枚,再怎么风情万种,也只是理论胜于实践,又何况,昨晚展昭的动静实在不轻 李寻欢靠在门口看热闹,笑着调侃道:“大人眼里满是红丝,最好还是回去再睡一觉,或者用茶水敷敷,至于水煮蛋的功效该用一下的刚走不远。” 娄奉平剥完水煮蛋,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李寻欢面前,并指塞进了小李探花的唇间,温柔道:“快吃,好好补补,这几日你会很辛苦。” 没有了展昭分担公务,李寻欢会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堆积如山,水深火热。 不过还没有那么快,今天他们是要去梅府拜访一下的。 收拾好展昭不在身后的空落心情,娄奉平穿上简洁的素衣,和李寻欢等‘吴楠’上门,才一起步行往梅府而去。 虽说是在七侠镇,可事实上,已经是临近边界,坐落于平原断崖之北,拥田千顷,周围又有非常出名的白鹿书院,可谓是江湖上都风水极佳的世家庄园了。 “咳咳。” 这是‘吴楠’第三次干咳了,他的目光从眼前的风光移开,匆匆看了娄奉平一眼,又连忙移开,内心实在是对娄大人这样专注旖旎的视线招架不住。 从出门到现在,娄奉平一直在盯着他看,莫不是展大人不在,所以打住,不可胡思乱想。 再走出数里,‘吴楠’再次想要干咳。 “别咳了。”娄奉平慢吞吞打断,他隐含诧异的打量着‘吴楠’,腹诽道:“你定力真不错,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身上怎么一股鱼腥味的,昨晚衙门张妈炖了鱼?” “” 昨晚被迫撑着渔船逃匿。 楚留香轻轻挠了挠脸颊,确定自己易容还在,才神色如常的解释道:“我比较爱吃鱼。” 回答无功无过。 娄奉平颇感无趣的收回目光,随即便看到了不远处梅府的大门。 大门禁闭,李寻欢敲了很久,才有下人满脸不悦的打开,嘴里胡咧咧骂道:“谁啊,一大早的,赶趟穷亲戚吧!” “”娄奉平抬头确认了一下梅府的牌匾,书香世家,金鼎梅府没有错,他收回目光,面带如沐春风的微笑,回答道:“我们一行是来拜访梅府的。” 下人定睛,把他看真切后,才痴痴道:“你,你是不是少爷请回来的?纪青衣?” 一听就是戏子的名字。 李寻欢脸色微沉,有些不悦。 楚留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旁边的小门。 而娄奉平却笑的更好看,更和蔼可亲了,“我姓娄,我们是为你家姑爷,叶晓而来的。” 下人起先还没有听清楚,被迷的七荤八素,双眼放光,但听娄奉平说了几遍叶晓的名字,才霍然惊醒,呼叫一身,手忙脚乱的关上了门。 门关的不掩饰,还能看到门内下人依依不舍,又嫌弃的表情,“你们是梅若莲的朋友了?我们老爷吩咐过,杂种的血脉,凡是沾亲沾故的,一概不许踏进我家大门!” 梅若莲?这下人竟然直接将小姐闺蜜悬于口中。 李寻欢这下子明白过来了,“梅府,有宗庶之分?” 楚留香在旁点点头,分析道:“怪不得是找个江湖浪子入赘,恐怕那位梅府小姐是位庶出。” 娄奉平半天没晃过神来,只咀嚼着梅若莲这个名字,忽然惊觉,这跟梅若华的名字怎么这般想象,这里,该不会是梅若华的本家吧! 难怪有附骨针出没,东邪的徒弟梅超风,改名之前可不就是叫梅若华吗? 按照黄药师文艺范的性格,接收一个天赋异禀的大家闺秀当徒弟的确很合理,那这个梅若莲,会不会是梅超风的妹妹? 第七章 第七章 眼看着下人对他的容貌垂涎三尺,却也心提警钟不敢开门的糗状,其实只要娄奉平加上微末内力,就可勾的对方乖乖开门了。 可是想也不用想,他才不愿意把天魔秘的诱惑力用在这种人身上。 娄奉平懒洋洋的转头,冲李寻欢和‘吴楠’招招手,凑近后,右掌虚握成拳放在他们中央,眼神示意,言简意赅道:“分三块,你们选。” 他还惦记着东邪呢,光是脑补梅超风和黄药师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心下便觉得此次探秘必须要有所收获。 李寻欢一惊。 这是要做个不速之客溜进去? 讲道理,李寻欢已经逐渐习惯了娄奉平的不走寻常路,想来凭他们的轻功也不至于被书香世家这样的地方抓住,可凡是都得讲个万一,若是被抓住,对大人的名声和地位终究不好,梅府在朝阁之上可是有不少门生的 踌躇之间,只见楚留香目光闪烁后,却是爽快的选择了前院。 娄奉平看向李寻欢,小李探花额头都渗出了几分汗来,还是太年轻,凡是上了点年纪的聪明人都知道随遇而安这个道理,顾虑那么多有个鬼用? 于是他决定好心的推上一把,“还不选?那把后院留给你?” 内宅?李寻欢眼一闭,赴汤蹈火道:“我去中堂!” 娄奉平撇撇唇角,松开手,顺便拍了拍李寻欢的肩膀,再有意无意的捏了一下‘吴楠’的鼻梁,之后双手抱在胸前,故作惋惜道:“你们真是一点也不懂得闺房之乐啊!” 李寻欢:“” 原著里做了几十年的童子鸡 楚留香心痒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记得梅府里只有个少爷,并没有千金小姐坐堂。” 出入无数闺房的人生赢家有些小心虚 娄奉平全不在意,只哄道:“咱们半夜再过来,旁边就是少华山,我们去逛逛,看看是不是真的能眺望到华山顶峰。” 远在华山山顶面壁洞穴。 令狐冲脸色青白,对着烟雾缭绕的远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斗转星移,转眼间已是又一天的深夜。 梅府夜深人静,娄奉平等三人都是江湖上轻功可入顶尖之列,潜入这个书香府邸倒是显得有些大题小做了,几乎是轻轻松松,畅通无阻。 梅府的配置摆设的确可称得上是书香世家。 只是娄奉平在内宅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不少丫鬟仆役背后对那个梅府大少爷议论纷纷的话,孩子能这么熊,多半也是他父母挺奇葩。 百度记载,梅超风是父母双亡,受尽欺凌后被东邪黄药师救走,这个欺凌的对象,看看梅府下人东一块,西一块的於痕,多半也是能猜到了。 一个步履蹒跚的婆婆走进了娄奉平的视野,看这年岁,肯定是在府里待的够长,想必多多少少知道梅府的一些辛密事。 娄奉平目标明确,笑眯眯的跟在婆婆身后,一直到了洗衣房,才现身把人挡下。 月下俊颜,唇边噙笑,担心吓着人,所以天魔秘磁场全开,当头便柔声问道:“婆婆,你还记得梅若华吗?” 老公,快粗来跟我看神仙哥哥 阿婆七荤八素的,把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给捣鼓说了出来。 一不小心,还真听到了不少辛密。 这里果然就是梅超风的本家,她父母的遭遇跟她自己同出一辙,违背家人意愿结合,未婚先有了梅超风,可是她刚出生,就克死了父亲,母亲被逼改嫁找了赘婿,才有了梅若莲。 原来梅若莲,也还有另一个姓,姓叶。 据不确定传言,梅若莲的父亲是来自南海白云城叶家旁系,似乎是犯什么罪过逃匿出来的,否则光是拉出叶孤城转一转,就能吓唬不少人。 背景虎了,娄奉平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院口一行打更的人却是恰好遇过,原来不知不觉的,都快到子夜了。 了解了梅若华的事情,娄奉平也不问死者叶晓,反正李寻欢和‘吴楠’是能搞定这点小事的,他抬头看着月亮,眨了眨眼睛,昨晚那封‘情书’他可没忘。 也不知道这位浪漫留香的盗帅,会不会来梅府跟他相会? 看看左边,一排排洗衣房,砖瓦陈旧,看看右边,虽是池塘月色,可面上飘着几片荷叶,实在凋零,完全不像个约会的地方。 娄奉平眯眼,跃上房顶,眺望偏院隐隐约约的水汽,微微勾唇一笑。 不多时。 氤氲的帘雾中,是一座小型的温泉池,光洁的大理石板铺平了周遭的地面,透亮的月光下,美人侧面的身躯轮廓令人赞叹。 温泉池水悄然涌动。 娄奉平泡在温泉池里有些昏昏欲睡了,但这点风吹草动还是骤然让他清醒了过来,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拖着脑袋,似睡非睡。 离得近了。 忽闻身后一声当响。 泡在温泉里的美人抬眸看去,只见两道黑影交错,一个身影凌空朝后,脱水而出,另一个并指执刃,快若惊鸿般激射而出,对方躲过后,恰巧就是朝着温泉池水而来。 “李寻欢?” 娄奉平委实有些纳闷和吃惊,他眼睛盯着那激射而来的飞刀,浑身汗毛竖起,虽然能躲过,可莫名的在见到如此惊艳的飞刀,他几乎不假思索的运功于手掌,探手虚抓。 刹那虚华。 等周围的风声重回平静,温泉池旁已经没人了。 “大人,你没事吧?”李寻欢追出了几步,便没有再追下去,内心对传闻中楚香帅的轻功有了个明确的认知,他转身走回来,乍然看清了娄奉平,猛的脸红了。 “我能有什么事?你怎么在这?”娄奉平将湿透的头发朝后揽了揽,慢吞吞的爬上岸,他当然没光着,里衣好好的在身上,只是也一样湿了个透。 “昨天看到那张短筏。”李寻欢抬头看天,看地。 娄奉平无语,想了想,问道:“他拿走什么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佯装找东西的姿态,李寻欢看到这样,脸色微微变了变,还真的以为楚留香盗走了东西,耐不住焦急的心情,跺了跺脚。 “我知道他朝那个方向去了,我先去追他!” 娄奉平目送他走远,才将衣衫整了整,右手掏出盗圣的玉牌来,沉思状了片刻,便转眸瞧向水池另一边,挑眉道:“香帅好本事,要不是阴七机灵,说不定真被李寻欢打伤了。” 水池里冒出个人来。 剑眉,双眼深邃,唇边带笑。 楚留香慢慢道:“大人的内力似乎是出自魔教。” “天魔秘。”娄奉平坦然承认,看着楚留香,目光闪了闪,笑眯眯道:“深夜来客,本应美酒佳肴款待,可惜室外简陋,只有夜风白露,香帅勿要嫌弃。” 楚留香迎着对方的视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第八章 第八章 冷风中,两个人衣衫尽湿,相视而立。 他懒洋洋掂着玉牌,笑眯着一双凤眸,乌墨黑发绕在青白绸衫微微敞开的衣襟前,半遮半掩,说话的语气更是柔情蜜意。 “我们是换个地方?还是在这里继续?” 继续,能继续什么? 楚留香粗略的扫了一眼周围,喉中干哑欲疼,面上却装出一副木头的样子,无奈一笑,“大人亲封,我这次来,是为了表达感谢之情,不过” “你是想问,剩下还有两块玉牌,我会给谁吧?”娄奉平将手里的玉牌亮出来,上面盗圣两个字甚是显眼。 楚留香打眼瞧见,却是心生疑窦,皱眉问道:“大人已经将另外一个玉牌送了出去?” “当然没有。”娄奉平撇撇嘴角,“我要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我手上这么一块玉牌,但是我不会告诉天下人我要封的是谁,拒绝道德绑架,谁愿意拿走它,谁就是盗圣,就这么简单。” “”楚留香喃喃道:“可是我猜,大人只告诉了我一个,对吗?” “私心是有的。”娄奉平乖乖点头,笑眯眯道:“我心里面,盗圣早就属你一人,只是看你想不想要了。” 楚留香没有说话。 如果他没有借‘吴楠’的身份接近这位娄大人,他兴许会以为这位大人做的只是博人眼球的喧哗闹事,可是这几日的相处,他却真正的发觉,七侠镇的水实在深得很,绝对没有表面上一个简简单单武侠镇如此简单。 而且,娄奉平曾无意间流露过要管尽天下武林犯禁之事。 难不成,他想要把七侠镇打造成为江湖上的中枢?如果是真的,恐怕现在娄奉平是在邀请他当打手了,还是蒙骗着邀请的,一点也不诚恳,这坑要是踩下去,恐怕一辈子也捞不出来。 想想看如今混乱的江湖,百家争雄,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停歇。 其实归根结底,主要也是因为分裂太多,花样百出,门派林立,甚至有东西南北同宗之别。 比方说西华山和东华山,互相瞧不起,再比如,除魔教之外的妖邪之人,日月神教东方不败,移花宫邀月,西方玉罗刹等等,各自雄踞一方,都是难缠的人物。 这天下,没有把屠龙刀,谁敢说号令群雄,称霸武林。 就算是朝廷亲命,武功高强,背景不俗,怕也很难有这个本事。 短短一瞬间,聪明的楚留香已将一切前后想的七七八八,甚至连李寻欢和展昭的水平作用都揣测了大半。 这趟浑水没法淌 见楚留香不说话,娄奉平索性将玉牌放到一边,摊手淡笑,平静道:“七侠镇风光秀丽,背靠华山,面朝渭水,往南有五大山岳,往北见武当峨眉,各路行脚商人,名门镖局都要借路而过,所以绝对是个宜室宜居的好地方,早就听闻香帅喜欢住在船上,我现在就可以拜托鲁师传人为你造一艘好船相赠。” 态度实在光明正大,坦率的过分。 楚留香为自己的多心眼都有些内疚了,连忙摆手道:“我居无定所,不敢劳高人费心。”说完,他又苦笑道:“妙手空空,不算正途,当不得大人如此高看,圣旨一字,太过贵重,还请大人慎重考虑” “”娄奉平抬手摸了摸唇角。 他惦记这家伙有一段日子了,不记得有这么难撩,这么难说话,不像是见谁都能喝三天酒的楚留香啊,难道他长了一张让人退避三舍的脸,不能吧? 楚留香说话的同时,看了看远处一片黑暗的地方,算算时间李寻欢也快回来了,他必须得加快速度离开,找个地方易容成‘吴楠’的样子。 虽然觉得这趟浑水很惊悚。 可是,内心冒险欲喷发的香帅,还是很想留下来看看,娄奉平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眼看着楚留香抽身欲走,娄奉平眯眼喝道:“楚留香!” 他一呼之下,声带内力冲击而去,右手化掌横劈水面,大片的水波被无征兆的带起,漾成一道巨大的水帘,穿插而过,身影如风,朝前方飘忽闪去。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楚留香懵了半刻,陷身天魔磁场之下,只觉得身入泥潭,周遭一切维度扭曲,眼前只能看到风情万种的娄奉平,那种诱惑力,超越了性别,而且肆意,任性,张狂。 可是这种撩人,在瞬间平和下来。 “临走前,留个纪念。”娄奉平拈指,紧扣住了楚留香的手腕,笑容中竟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佛性,这是徐子陵教给他的另一项压箱底的绝学。 在楚留香手腕上,两点桃花般的印记便烙下了。 不但印下章,娄奉平还笑眯眯的捏了把传说中楚留香没有半点用处的高耸鼻梁,然后便意味深长的放开了对方。 楚留香火烧屁股一般的逃之大吉,能冲破他全力而施的内力防护,这等功夫,不愧是徐子陵之子。 还有就是—— 虽然两人撩功不相上下,但专注于撩汉和撩妹的区别,香帅,他还是输了,只能期待他痛定思痛,学成归来,再厚着脸皮,一决高下! 梅府内外,错成两个世界。 因为娄奉平有意无意的一声夹杂内力的呼声,全梅府都被惊动,误以为是盗帅上门,现在府内灯火同明不说,更有不少丫鬟衣衫不整的就满面红光的跑了出来。 让府外,微微受挫的楚留香心情好了些许,面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很多。 李寻欢蹙眉站在一旁,许久未言。 娄奉平此时已拿内力蒸干了衣衫,左边瞧瞧李寻欢,右边瞧瞧‘吴楠’,敛眸,想了想,道:“我们回去,梅若莲的事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吧。” 李寻欢看向他,问道:“那楚留香?” 娄奉平摇摇头,远远看着梅府的喧嚣场面,不欲多言,“他还会再来。” 同福客栈,又是一个未眠夜。 “叶晓,他和梅若莲小姐似乎是有婚约的,从梅若莲的父亲那里定下的婚约,似乎和南海叶家有些关系,但这些关系不清不楚。” “梅若莲小姐和她夫君关系并不算好,听下人说,她去海外访亲,也有想找到恩人,报恩然后合离的意思。” “至于附骨针,和东邪前辈,这些我没有搞清楚。” 这是李寻欢的致辞。 娄奉平眨眨眼,想要把梅超风的关系说出来。 可是旁边,楚留香微笑着接过话头,“我倒是专门对这件事查了查,前院有梅府老爷的书房,我找到了一些信件,都是出自桃花岛,是东邪逐出师门的徒弟,梅超风寄来的。” “信中有一些是恐吓之语,本来她没有逐出师门,梅府还算客气,到如今,据说梅超风已死在东邪手下,梅府自然扬眉吐气,大概,这也是他们如此对待梅若莲小姐的缘故。” 很好很详细。 娄奉平挑眉多看了‘吴楠’一眼,点头道:“我们现在大概是可以知道,叶晓和梅若莲婚姻生活并不美满,也许这是移花宫找上他的原因。” 在楚留香皱眉出声前,他补充道:“但是,其实这种暗下折磨的行事作风不太像移花宫的风格,所以,我们可以假设是有人故意转移视线。” 李寻欢赞许道:“这个人,也许和黄药师前辈有些关系。” “关系不一定。”娄奉平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眨眼道:“不过黄药师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附骨针他没有传出手过,他想要折磨的人,却直接身陨,恐怕是有人不想领他的情吧。” 叶家的血脉。 宫九插手。 还有黄药师 这件事是越来越有趣了。 叶晓只是个小角色,叶孤城和黄药师才是大头,宫九盯上了南海白云城,这个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诉寇无双呢。 娄奉平揉了揉太阳穴,原著里宫九是有篡位这么一遭的,现如今虽然他跟九五之尊本身就不清不楚,可是这样的关系更容易导致翻脸不认人。 为了长远考虑。 算了,还是他先帮寇无双盯着点吧。 放下宫九的麻烦事,娄奉平托腮,看向李寻欢,吩咐道:“上次那些为叶晓喊冤的可能是他生前有利益瓜葛的狐朋狗友,接下来,应该就没人会在意这桩事了,你放出风声,就说展昭外办在查,给百姓知道。” 李寻欢微微点头,又笑道:“如果明日有展昭的信件,我定第一时间给大人送来。” 娄奉平厚着脸皮,笑眯眯道:“好啊,想必展小猫是不会忘了我的,肯定很长一大封。” 楚留香在旁边,有些按不住寂寞的试探问道:“那叶晓的尸体?” 娄奉平摆摆手,漫不经心道:“不要被任何人领走,先雪藏着,还要让梅若莲来领尸呢。”说着,他打个哈欠,道了晚安后上楼睡觉了。 李寻欢和楚留香说了一会儿梅府的见闻,也便散去。 不要奇怪没人怀疑‘吴楠’,不是楚留香把‘吴楠’这个人的身份伪装的太好,毕竟他们还不熟,七侠镇天天进进出出几千号人,身份根本查不过来。 但只要有一丁点时机,马甲总会掉! 第九章 第九章 “什么意思?这就是展昭给我寄来的信? 一大早,同福客栈就传出娄奉平诧异的声音,他此时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小张纸条,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问候的话,字迹端正大方,一如其人。 “怎么才写这么几句话?”想着平日里展昭那无微不至的关怀态度,再看看这寒碜的信件,娄奉平心中不由产生了极大的落差感。 距离产生美,此刻才觉得展小猫最美 李寻欢端着早餐走进来,见状,掩唇轻咳一声,道:“兴许是展昭他急切于赶路,急切于完成大人交付的重任,并且早日归来,所以才连这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吧。” 娄奉平并没有被安慰到,意兴阑珊的将信件收起,想当初他上辈子拿微信,腾讯,无论在做什么那都是话唠体质,有消息必回的。 没有时间回复那都是借口!都是只撩不娶的坏银! “展小猫啊展小猫,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呢”娄奉平怀揣着怒刷存在感的心情,扯过一张信纸,便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串的情话,最后甚至用上‘你的xx’体作为专属结尾。 幻想着展昭收到信之后的措手不及,俊颜上浮现出的红晕,娄大人心怀不轨的眯眼一笑。 恰巧这时候,加肥猫从窗口跳进来,一路到他脚边蹭来蹭去的讨要吃食。 娄奉平俯身,捏了捏加肥猫腰身上庞大的一圈肥肉,嘁了一声,随口道:“寻欢,今日就不要给他准备小鱼干了,吃点杂粮,该减肥了。” 把朕的小鱼干还给朕! 李寻欢眨眨眼,微笑道:“那行,我一会儿再带加肥出去溜溜。” 无故受遭的加肥猫,哀怨的喵喵叫。 娄奉平不顾加肥猫的挣扎,强行抱在怀里,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折磨着它,吃了一顿早饭,吃完后,用筷子夹了肉丝逗弄加肥猫,笑眯眯道:“谁让你主人差点让我连早饭都不高兴吃了,你得替他赔我。” 说完,将加肥递给李寻欢,“你忙吧,我去趟长安城,嗯,叫上吴楠一块去看看,听说华山这几日不怎么太平。” “长安城?”李寻欢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大人是说万里独行田伯光在长安犯下的事情?” 娄奉平撑着脸颊,懒懒的应了一声,“没错,就是那家伙了,一夜之间连盗七家,还写下万里独行田伯光借用,这么嚣张挑事,华山应该会气的不轻,我过去围观一下。” 算算时间,给梅若莲送丧讯的一个来回得十天左右,展昭去桃花岛再回来也得差不多的时间,这点空档,正好去搅和一下华山派的事情。 当初,因为刘正风金盆洗手被灭门,寇无双可是气的不轻,差点私自出宫都要给他的臣民找回场子了。 在这个混乱的江湖里,五岳同盟算是里面最拎不清的,根本没认清他们的身份地位,里面也只有一个会独孤九剑的令狐冲值得娄奉平期待一下了,就连风清扬在他心里,也就是个逃避现实的活死人。 李寻欢抱着加肥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大人去吧,七侠镇的事情不必担心,公务我会认真处理的,如果长安城发生了什么,大人传令回来,我会立刻赶到。” 娄奉平挠了挠脸皮,莫名的看了李寻欢一眼。 这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小李飞刀该不会以为他是去砸场子的吧,他只是想围观一下大名鼎鼎的独孤剑法而已啊,算了,这个美好的误会不需要打破,以免李寻欢也想去,家里活没人做了。 “嗯,行,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上谪仙酒楼的好酒。” 犒劳一下劳苦打工仔——寻欢书记。 长安城一行,楚留香欣然答应了娄奉平的邀约。 临近华山脚下,便好像进入了一个传统武侠的副本,拘礼,繁琐,正邪观念厚重,这里随处可见五岳同盟的弟子,不止有华山的,也有嵩山,泰山,甚至是青城的弟子,可以说是分门别类。 这些人平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带气场,每每出门大街上行走都引人注目。 谪仙酒楼,成了这些人的角斗场,娄奉平和楚留香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前后看到了三场,关于这些心高气傲的五岳弟子的明争暗斗。 嵩山派弟子好像羚羊,头上带角,出事跳的却很快。 泰山派弟子像狐狸,笑眯眯在一旁,煽风点火,却置身事外。 而青城来的,大概都是随了他们的掌门,仇恨拉的很足,一出头,就成为众矢之的的攻击对象,反而练就五岳的另一种同气连枝。 楚留香端着酒杯,悄悄交头道:“我曾经和另一个华山的掌门有过些许交情,如今看来,这里的华山和其他四个山门捆绑,却依旧比不上对方,不是没有原因的。” 自家内斗,乐此不疲,能有什么出息。 娄奉平深以为然,同样咬耳朵道:“只是可惜东方不败了。” 楚留香:“” 如莲吐息,脸红和茫然一起涌上,香帅心里痒痒,频频侧顾,心驰摇曳,当然他也没忘了重点,这关东方不败什么事? 虽然众人皆知,五岳和日月神教是死敌,不过,却没人觉得五岳这样的小角色,可以撼动名气不斐的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原著里,日月神教会输,也只是因为出了个令狐冲这样,随遇而安,百折不挠的苦难主角,才有那么一连串的正派传奇。 “看那里。”娄奉平忽然拽了拽旁边的‘吴楠’,示意他看向刚进门的一个人。 楚留香定睛一瞧,便讶然低呼道:“田伯光?” 娄奉平本来保持着胜券在握的笑容,闻言,眼神闪了闪,却没有看向‘吴楠’,而是不动声色的目光朝下,瞥了一眼‘吴楠’的袖口,光滑洁净,并没有那夜他在楚留香身上留下的印章。 可是一个关外的行脚商人,不应该有这么目光敏锐吧? 楚留香却沉浸在了探险的节奏感中,略觉兴奋的看着田伯光,瞧着他向小二要了几坛美酒,才低声道:“传言说他被岳不群夫妇赶了出去,如今却还在大摇大摆的上这酒楼来,看来这田伯光也不是什么虚名之辈。” 娄奉平目不斜视,故意笑言道:“和楚留香倒是一路人,艳名远扬。” 楚留香忍住没有去摸自己的鼻子,而是神态自若的淡淡道:“田伯光花名在外,被世人唾弃,楚留香花名在外,也是个老臭虫。” 老臭虫? 楚留香想以自污来掩盖他的漏洞,却不知道娄奉平对他的外号耳熟能详,什么老臭虫,花蝴蝶,铁公鸡,那都是他心里备案过得。 娄奉平是不会易容术的。 首先徐子陵不会,他没从鲁妙子那里学到这个手艺,只有鲁妙子留下的几张栩栩如生的面具,其次,绾绾也不屑于易容,她自诩美貌无敌,又怎么会用他人的容貌掩盖于其上。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娄奉平对易容术知之甚少,他侧头看着‘吴楠’,第一眼感官是没法把这个魁梧的汉子和那夜风流倜傥的楚留香联系在一起的。 ‘吴楠’来自关外,易容出来的效果。 是鹰钩鼻,双眼锐利,不笑的时候绝对是不苟言笑,能淡去不少楚留香身上自带的亲和气场。 娄奉平默默地收回目光,放弃了大家来找茬这个艰难的任务,指着转身要出门的田伯光,“走吧,我们远远跟上,看看他在华山脚下还想干点什么勾当。” 楚留香赞同点头。 他以为娄奉平是打算开始整顿江湖事了,在他看来,如果娄大人第一刀砍在这个田伯光身上,那也是个不错的上策,至少很多武林正派人士,都会感言相谢。 娄奉平和楚留香远远坠在田伯光身后,跟着上了华山,看着他进了崖顶,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田伯光便灰溜溜的逃了出来。 看样子是被风清扬小小的教训了一顿。 “过来。” 娄奉平扔石子,砸了一下跟在田伯光后面的楚留香。 楚留香一头雾水,都这时候了,还不追田伯光,他抬眼看了看前面躺在草地上,骂骂咧咧的田伯光,轻声问道:“大人,怎么打算?” “打算到那里看看,能不能看清楚些。”娄奉平随口回答,纵身一跃,攀上崖顶旁边的峭壁,越过田伯光看向远方。 楚留香跟上,心心念念着田伯光,瞧见田伯光站起身来,正在解裤裆,好像小解一样,他定定神,勉强道:“大人,想要看他做出些事情来,才出去?” “怎么能出去?这可是误打误撞才能看得到的事情,出去了,他们还怎么继续?”娄奉平漫不经心,寻找着最佳视野,他差不多能看到一个青年和一个老者在崖顶那边了。 楚留香干巴巴道:“这种事大人是想看那种事吧,他现在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太可能上演”活春宫。 以他的视角范围,正好看不到令狐冲和风清扬,又因为离得太远,他完全察觉不到那边的动静。 娄奉平翘首以盼,兴奋道:“上演什么?这不是开始了么?” 楚留香内心:天了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父母官! 第十章 第十章 娄奉平完全没有get到香帅内心的混乱,他凝神专注的瞧着崖顶那边,看着剑眉星目的令狐冲领会着独孤剑法的‘破剑式’。 剑花挽的刷刷刷! 这些动静才终于让楚留香面上一动,下意识的朝娄奉平这边靠近了过来,终于在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上,看到了风清扬和令狐冲。 原来从始至终污的只有他自己 楚留香脸上一阵躁红,声音弱弱问道:“大人他们是谁?” 娄奉平终于看了他一眼,顺便也看到了草地上不良举动的田伯光,怔了一下,抬手摩挲着唇角,声音古怪道:“这家伙心真宽,里面传授绝世武功,他在这里挥洒雨露能当淫贼,资本倒还不错,有个几尺竿头。” 楚留香:“”把他刚才的愧疚心全部吐出来。 “那个是风清扬,华山当初天才的人物,有望匹敌枯梅大师的那位,现在死遁藏着在华山顶,对面那个是令狐冲,这一代华山大弟子。”娄奉平咳了一声,把话题转了回来,并且戏谑的瞥他一眼,“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了嘛!” 楚留香无语扶额,默默的后退了两步,把视线移向远方看了看风景,平缓一下心情。 不过,枯梅和风清扬,这个梗他当然是知道的。 大概就好像灭绝师太和范瑶一样,被市井朗朗上口的传颂八卦着,只不过灭绝和枯梅本质上,一个是单身狗,一个却是污了美少年原随云的。 视线转回前方。 风清扬的一手独孤剑法已是趋于化境,娴熟之中更添新的领悟,从招式破解上而谈,绝对是世间顶峰,但有幸见识过太多大宗师手段的娄奉平,却在惊艳之余,绕是有些惋惜。 若能化零为整,突破融于天地,风清扬就能达到徐子陵这般的境界,可惜这一步,可谓一眼万年。 娄奉平摸着下巴,低声道:“生逢乱世造就英雄,此话不假,太平盛世,恐怕也只有西门吹雪那样的人物才有可能达到那一步吧。” 楚留香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本以为这次来长安城,大人是为田伯光而来,此时看来,却不尽然,这风清扬消失于江湖数十年,难道大人想要他?” “什么叫想要他?我可不是为这个老头而来,那旁边不是还站着一个吗?”娄奉平被噎了一句,愤愤转身,正好和楚留香四目相对,站在狭窄的残垣断壁上,这个距离有点危险了。 不过奇怪的,两个人虽然心跳加快,可却都没有什么紧张和慌忙感。 娄奉平看了楚留香一会儿,微微眯起眼,他好像闻到了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楚留香率先移开了视线,声音平稳道:“大人有大人的考虑,是我多问了。” 身后,田伯光重振旗鼓,又到断崖那里,去挑衅令狐冲了,在这段时间,他会成全令狐冲,做一个难得的磨刀石,所以娄奉平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这时候要抓田伯光归案。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站在华山顶欣赏落日辉煌,也实在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之事,只是在趁夜下山时,天空骤然下起了暴雨。 雨幕拉的很快,很急。 这样的大雨,立刻就能让娄奉平和楚留香湿个透心凉,他们施展着轻功,紧赶慢赶的到了长安城边郊,才找到了一处勉强躲雨的地方。 天空银蛇乱舞,这个躲雨的地方却是人数不少。 “少侠,快请进。” 男子声音浑厚温和,穿着长衫,携家眷站在草棚里,乍眼看去像个儒生,可仔细打量他的站姿,太阳穴,还有腰间的佩剑,才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功夫不弱的武林中人。 “多谢。”娄奉平打眼瞧着对面,面若冠玉,看不出年龄的,应该是岳不群,这家伙这时候下山,难怪山上被田伯光轻松的闯了山门。 而楚留香作揖后,则是打量了一下岳不群旁边的女侠和少女,一个英气勃勃,眉目正义,美得让人心生敬意,应该就是好评不少的宁女侠,至于跟在她旁边小女儿姿态的,应该就是岳灵珊。 此时岳灵珊满脸通红躲在母亲身后,却不时偷偷看向娄奉平。 娄奉平回给她一个颠倒终生的微笑,然后用内力蒸干了衣衫,汉子间闹闹可以,随随便便撩女孩子可不是好习惯,只撩不娶,不是绅士所为。 果然,这种仰视感太足的笑容让岳灵珊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而就在这时候—— “灵珊妹妹,我带了伞来接你。” 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冒雨跑了进来,身上夹着一把伞,看到了岳不群和师母才是猛的一怔,随即脸上爆红,不知所措的喏喏道:“师,师傅,师母。” 他收到信号,走的匆忙,少年慕艾,小鹿乱撞,想的一点不周全,所以根本没想到岳不群夫妇也在。 岳不群看着他手里的一把伞,皱眉道:“平之,你这冒冒失失、顾虑不全的性子也该好好改改。” 这是林平之? 娄奉平眼神在少年身上绕了一圈,果然是个蜜罐子里长大的,白白净净,因为尚且没有经历未来的那些糟心事,眉宇间依旧纯净天真。 对于岳不群的话,林平之连忙点头,“是,谨遵师傅教诲,只是这伞我现在就回去重新拿几把来。” “不必了,江湖人出行在外,野外将就便可。”岳不群拿过林平之手里的伞,看向娄奉平,礼貌道:“只有一把伞,反正我们人多也无法分配,不如赠与二位,出门在外,正是应该与人方便。” 君子剑,气度上佳。 “阁下客气了。”娄奉平不是不理解野心对男人的重要性,只不过本来社会地位好好的,最后硬是作死成那个样子,也是为岳不群的人生点蜡。 他看了眼楚留香,见对方不说话,才继续道:“我二人也有内力在身,风雨无碍,倒不如让夫人带女先回,也免遭受风寒。” 岳不群没有坚持,收回伞后,命林平之去点燃火堆,然后才微笑道:“看两位的方向,好像是从华山下山而来?” 娄奉平眨眼道:“嗯,刚看完落日下来。” 楚留香鼻观眼眼观心,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娄奉平眯眼微笑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大人大多时候都是在逗加肥猫。 岳不群道:“华山落日的确不俗,不过日出却更波澜壮阔,若有机会,二位自可前来一观,只是不知道阁下到时候来的身份会是如何?” “哦?”娄奉平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官靴,才似笑非笑的抬头,笑眯眯道:“也许是前来找田伯光的麻烦的人,岳掌门以为呢?”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娄奉平煞费苦心思,陆小凤惊怕惧现身 岳不群笑笑,对面前娄奉平和楚留香的身份有了几分揣测,他有心交好,便略带指点之意说道:“田伯光作恶多端,不过他怕是也再没有胆子在长安城境内犯事,如若我所料不错,这恶贼会逃往南方之地才对,大人自可前去探查。” 他这次携家眷出来围堵田伯光,是长安城内众人皆知的,自觉又做了一桩正气凛然的谈资,殊不知面前这两位才见过在华山撒野的田伯光,还端着正派高人的姿态,言语骄傲,只会引人发笑 可娄奉平面上毫无异样,还配合的做了然神色。 他一时之间同岳不群笑谈甚欢,从周边的风土人情,到各个城镇的官员,和武林势力划分,都聊的很是投机。 这让楚留香很是看不懂,只能装个哑巴,竖着耳朵在旁边听,就他平日对娄奉平的认识,并不觉得这位随性的大人会喜欢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打什么不知所谓的客套官腔。 终于到了正题上。 “哦,那这位就是福威镖局的小少爷,那门惨案虽出自福建省,可因为事关重大,跨越多地的福威分局都遭惨屠,所以我也如雷震耳。” 楚留香也为福威镖局四个字看向林平之,那桩名气不低的血案,在江湖上风波不小,还有辟邪剑法 娄奉平好像知心大哥哥般温柔的看向林平之,还自然的走上前去,拍了拍这少年的肩膀,轻柔的捏了一把少年的脸颊。 颜值高低决定的,从此刻就能看出来了。 “多谢大人挂怀。” 林平之面红耳赤,他也机灵,一眼认出了娄奉平脚上的官靴,兴许比岳不群还精确些,看出了三品这样的地位。 娄奉平如沐春风的笑了笑,“断明冤情,本就是朝廷司法该做的,林小少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定要找我。” 此时的林平之只心念在华山将他的花拳绣腿凝练出来,自然对娄奉平的话没什么感觉,可抬眼看着娄奉平好像明玉一般的面容,恍惚间,禁不住道:“还未知大人名讳?” 娄奉平微笑道:“在下七侠镇,娄奉平。” 在旁,岳不群面色微微一动。 他其实对朝廷知之甚少,五岳同官场自觉水火不同路,一个瞧不起一个,只是七侠镇离华山太近,所以耳濡目染之下,也便对娄奉平这三个字不陌生了。 林平之更不陌生,甚至深刻,“你就是那位惊世大才!” “大才?哈哈,我只承认我跟圣上关系比较好吧。”娄奉平有意无意的在林平之心里留下一点印象,然后便笑笑不再说话,而那一句玩笑话,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这个世界的朝代,有魔教护法,又有诸多大内高手,可是很强的。 不知不觉,雨停了,天边也微微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草棚下将就了一夜,雨停后也一同赶往长安城的歇脚处,直到城内,娄奉平和楚留香才同岳不群一行人分开。 分开前,岳不群还以华山掌门的身份对娄奉平做出了正式邀请,对于这个邀请,娄奉平欣然答应,不过虽然面上笑的很亲切,可内心他却对五岳同盟嗤之以鼻。 不是真正的武林外传,也得找个五岳盟主来好好整顿一下,日后他号令江湖的时候,也好有第一个出头顺命的势力。 娄奉平比较属意的人选是令狐冲,不过此时的他不知道,今后,会有一个将七侠镇闹得鸡飞狗跳的小混蛋,误打误撞的完成了这项重任。 回到了客栈。 一夜没睡的娄奉平坐上床,便慵懒的不肯起身了,饭也懒得吃,就那么合衣躺下,还是楚留香忙前忙后,交钱,订餐。 娄奉平迷糊道:“不要忙了,睡觉事大,其他再说。” “嗯,大人你安心睡就好。” 转头,楚留香对店小二道:“等他醒了,你就将吃食送上去。” 楚留香对这次长安城一行,始终觉得一头雾水,对娄奉平的诸多举动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甘当个布景的他决定查一查,今天遇到的这些人。 娄奉平白日熟睡,他便出门想要找一些丐帮的弟子。 这个世界的丐帮弟子分多种派系,俨然发展成一支多组织,自发寻觅领导人的门派,就算楚留香的朋友一向三教九流,可地域的差距,让他对长安城的丐帮弟子活动规律,摸不着头脑。 楚留香在城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只好一路朝郊外,指望能遇见几个走南闯北的熟面孔。 没走多久,一个泥人突然扑了出来,把楚留香堵在了路上,这泥人身上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而在双手的指甲里,满是黏土。 但泥人就算再狼狈—— “陆小凤!” 楚留香瞪大了双眼,立刻认出了这个家伙。 “呸呸呸!”陆小凤抹了把脸,苦着脸看向楚留香,他见过楚留香的易容,所以才能这么快的找到他,“怎么这个时候碰上了。”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陆小凤抖了抖他的红披风,无奈道:“都是司空皮猴子,闹着跟我比翻滚头,害我输给他六百条蚯蚓,一路从福建回来,昨晚好不容易才碰到下雨天。” 所以抓了一夜的蚯蚓。 楚留香顿觉哭笑不得,觉得他这为朋友的人生实在精彩,他摸了摸脸上的易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安城。” “这个”陆小凤摸了摸他的两撇胡子,讪讪一笑,“我这不是觉得让楚兄一人调查封赏玉牌的这件事不太是朋友所为,因此决定过来帮忙的,去七侠镇问了问,就知道你跟那位娄大人来长安了。” 楚留香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想了想,选了一个合适的话题先说,“关于玉牌的事,我已经问过了。” 他将那晚和娄奉平的话并无保留的告诉了陆小凤,要说陆小凤和楚留香的关系,就算比不上胡铁花、姬冰雁多年情深,那也绝对是难得生死知己。 听完楚留香的话,陆小凤不解的眨了眨眼,“你是说他的玉牌,本来就是为你一人准备的?那他这么折腾,是为了引你到七侠镇?”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这样没错。” 陆小凤夸张道:“昔日有萧何月下追韩信,你现在被这位大人这般设计,这也不差了!” “”楚留香将甩到他脸上的泥巴,一手拍在了陆小凤嘴巴上,语气无奈道:“你听懂了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拒绝了他,可是却始终觉得这个人有着难以言说的自信,他好像认定了,我会留下帮他。” 陆小凤呛了呛,怕了楚留香再动手,于是干笑道:“当初师仙子不也认定李世民能争得天下吗?这不能说明什么。” 楚留香叹气,“我只觉得,这位娄大人不像徐前辈,也不像寇前辈,反而城府太深,像那位李世民多一些,而且他学的还是天魔秘。” “天魔秘?”陆小凤怔了一下,一个喜怒不定的魔女的容颜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会吧我记得双龙前辈是学长生决。” 楚留香瞥他一眼,嘲笑道:“对于天魔秘,你肯定比我更熟悉,你见了他就会知道了。” 陆小凤干笑,“算了吧,我看你好像也不需要我帮忙,我自作多情不太好。” 话音刚落下,楚留香便盯住他,全身气机提起,不论这小凤凰怎么扑腾,都是绝对逃不开这位名满天下香帅的轻功追击的。 “好吧,我会帮你问问明空。”陆小凤泄气。 明空,日月当空,武曌,绾绾收的唯一女徒儿,也是娄奉平宠爱万分的小师妹。 和陆小凤有那么一段不可说的关系,不过这段关系并不被人所知,只有和陆小凤亲近的人知晓一些,若是透露丝毫出去,被魔教人知晓。 那等待陆小凤的,绝对不只是劈天盖地的追杀 绾绾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而娄奉平也绝对会为了明空突破天魔十八层的瓶颈,而考虑要不要结扎了这只浪荡留情的陆小鸡。 所以,现在陆小凤有点不敢去结交娄奉平了,尽管他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跟司空摘星说,可以和娄奉平成为把酒言欢的好友。 而娄奉平尚且不知,当初拐跑明空,而让魔教上下都因为绾绾和他的怒气惶惶不可终日的罪魁祸首就在附近。 他补眠醒来,心满意足的品尝了楚留香亲点的早点,然后才愉快的唤来阴七,“你回魔教一趟,让他们把五岳的阴私勾当整理整理给我送过来,然后再准备一份匿名信,找个机会就给送到令狐冲嗯,还有日月神教的,可不能让任我行给我截胡了。”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等娄奉平说完了,阴七才弱弱道:“日月神教的全部卷宗,都是由明空小姐掌管的,要经由她手拿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 娄奉平抬手摸了摸唇角,魔门师兄妹,情同手足,志向也是雷同,他心念着号令天下,整顿江湖,自成一股传承,愿几千年后在撒着凉拖,穿个吊带,吃着冰淇淋,摇滚范的年代,那时,武侠之风依旧可以恢宏盛行。 而明空,则是希望和当初绾绾一样,将魔门发扬光大,重回隋朝时期的光彩,嚣张随性,而不是现在这般在阴影处行走。 因为有这样的志向,所以这丫头和寇无双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当时他科举进入朝廷,明空还大发了一场脾气,才有了离家出走将近两年之举。 “算了,那你把这件事交给阴三,让他悄悄地做,别给明空发现了,千万别让她发现。”娄奉平特意加强语气,就差双手揪住阴七的衣领,将这条先则灌进这家伙脑子里。 get碰到魔女,少主就不淡定的表情包 阴七连连点头,步下几变,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凌波微步练的不错么,难怪那天晚上绰绰有余的甩开了李寻欢。”娄奉平赞了一句,自得的笑了笑,补上一句,“就是想要躲开那一记小李飞刀,还差的远,继续努力。” 这个世界太绚丽多姿,遍地是坑,当初娄奉平刚重生过来时,那可是忙的个底朝天,古龙的各种悬疑埋伏暂且不说,金老爷子那各种大开金手指,可千万不能错过。 虽然阴七等十三人都学的是魔门心法,可是那一身的轻功,还有掌法,可都是娄奉平暗搓搓带队,从大理神仙姐姐那里搬空回来的,还有张教主当初掉崖捡到的外挂等等,物尽其用,如今魔教的典藏可绝对是数不胜数。 而阴三,也是娄奉平打小磨砺了一身血防功夫,亲配给明空当暗卫的,性格沉默坚毅,如果这小子胆子突破一下,和明空结为良缘那也不是不行的。 找丈夫,还是得找好欺负,宠她的。 娄奉平怀揣着嫁女儿的忧伤,换洗完毕,穿上一身华贵的紫袍,带上半块黑铁面具,只露出漂亮的下巴,和勾人摄魂的眼眸,一副装备,打眼就知道他不干好事。 新出炉∓魔教少主将床头的两条绸布扯下来揣金兜里,扯出张纸,给‘吴楠’留话后,便趁着烈阳转阴的午后,朝华山崖顶一路而去。 昨天‘吴楠’在所以不方便,而今天就可以实施一下令狐冲的计划了。 华山奇险,光是路上的险峻就能阻拦不少好手,可谓是难得的门派立宗之地,加上先天的多样困境,更适宜培养出应变机警的江湖儿女。 可惜华山派延绵至今,经历过当初气剑两系的内斗,留下来传代的只余岳不群一人,他虽然尽心收了不少弟子,却孤掌难鸣,无法再让华山重现辉煌,与另外一个枯梅大师手中的华山派争锋。 这对风清扬来说,也是一个痛处。 他是剑宗的天才一代,被人暗算而背弃剑宗受尽世人唾骂嘲讽,羞愤而将自身踪影绝迹,所以如今只能藏匿在光秃秃的崖顶,寄希望于某天还能将一身老骨头,为华山所用,令狐冲的出现,可以说是给了他麻木人生的巨大希望。 就算是老人家了,那也是毛还在的,而且炸的很。 “令狐冲可在?”可娄奉平今天,硬是要来拔他的毛,光明正大的站在思过崖前,一声清啸,笼罩在方圆五里之内,魔功心法立刻让天地变色。 他不担心会让岳不群发觉,思过崖离华山派的住所将近十一里之远,就算娄奉平今日和风清扬大战一场,华山派想必也无人能够察觉,他们的布防最多也就是脚下那么几个守门弟子罢了。 风清扬和令狐冲正在钻研独孤九剑,闻声变色。 “什么人?” 两人先后走出来,还没站稳,就瞧见一条绸带如白练般朝他们袭来,刺目之间,更有骇人利芒。 风清扬一惊,为了将令狐冲推开,剑都顾不得拔,最终为了避开这条白练,只能狼狈在地上滚了一圈,挺稳后抬头看去,又惊又怒道:“天魔秘,你是魔门之人?” 娄奉平冲他们微微勾唇,“我以为这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满足魔门弟子行走江湖隐秘,也为了满足上辈子s秀的心愿,这一身标志性服装也是娄奉平钦定的,不同的颜色,也代表着不同的身份。 不过,事实上紫袍还配不上他的身份,如今故弄玄虚将就一下而已。 风清扬拔剑出鞘,面色凝重,语气更显慎重,“在下风清扬,未能远迎,还请见谅,不过魔门使者少有介入江湖,阁下为何今日来我华山思过禁地?” 娄奉平慢吞吞的伸出手指,指着令狐冲,面具下的唇勾起,恶劣一笑道:“我为他而来,奉旧怨,特来废了他的功夫。” 真正的魔门之人,可绝不会坦荡荡的说,我为你好,我来给你传授绝世武功,他们的可怕和恶毒大部分都体现在戏谑,喜怒不定的性格上。 就好像明空逗弄小凤凰,那也是绝地逢生才让这小子捡回一条命。 就像娄奉平今日,也玩着恶鬼般的身份,决定要好好逗一逗这个未来的五岳盟主。 令狐冲脸上骇的全无血色,忙道:“为我?前辈,小子实在不知何处得罪?” “哪里开罪懒得跟你多说,你领罪便是,令狐冲,今天你的一身华山功夫,就由我废掉了。”娄奉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完,一副武林高手绝世张狂的态度,随即翻脸,两条床帘简陋制成的绸带迎风乱舞,内力狂注,白练同魔音充斥在思过崖顶。 如果说徐子陵是五,绾绾是四点五,风清扬是三,那娄奉平就是在三到四点五之间,他这半辈子都在强手人物的环境中成长,陪练的都是魔门的长辈,一身强大的武功自然深不可测。 风清扬扬手,长剑如闪电,他的独孤九剑学益甚精,可就算招式跟得上,目光和反应比娄奉平也仍然是慢了点。 几十招后,风清扬右肩鲜血直喷。 娄奉平的招式缓了下来,缓缓道:“风清扬,你隐居于此几十年,已经是江湖中公认的死人,为何要多管此闲事?” “他是我的弟子!”风清扬沉声道,面色涌上内伤的殷红。 “就算我要杀了你?”娄奉平戏谑道。 风清扬直视他,冷冷点头。 这老者一头花白,面容仍有当年俊朗,若说风采气度,绕是令人心折,也许活的够久,也终于活出了一股笑傲江湖里少有的精气神! 娄奉平微笑了起来,却故意道:“好啊,那我就” 令狐冲心头一震,猛的反应过来,冲出去拜倒在地上,大声道:“前辈,一人做事一人当,前辈既然是为取我武功而来,还请不要伤及风前辈,我领罪便是”他说着,手扬起作势就要断了手劲。 一副赤子之心没错,但做人还是世俗了些。 娄奉平撇撇嘴,白练一甩,将令狐冲卷起,扔到巨石上,撞得他眼冒金星,却没什么大伤,“我话还没说完,不要打断我。” 风清扬连忙到令狐冲身边,将他扶起,手悬经脉,随即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来,要知道这种驾驶要废掉令狐冲那也是很容易。 “你也不要这么紧张,别人的旧怨,我虽然答应了,可却没个一定,心情不好,也许我就不做了。”娄奉平哈哈一笑,将绸带收起,走到他们面前,“如果没有令狐冲,你风清扬今日也许还能跟我大战一场,可惜你的剑,已经因此慢了。” 令狐冲闻言,面露愧色。 “阁下究竟所为如何?我风清扬虽不敌,却也绝对不会任人宰割!”风清扬听他这么说,却更加心头凝重,毕竟魔门之人翻脸不认人那也是出了名的。 娄奉平摆摆手,“不宰割你,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这是进入古老模式了。 风清扬依旧是金庸模式,“在下这一生,一向没什么赌运,阁下想赌什么,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娄奉平道:“很简单,你们华山派的独孤九剑我倒是闻名已久了,当初的独孤老前辈和我们魔门也有些交际,只可惜他一生在北武受束缚,所以未尝一败,抱撼而死,而我如今,想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圆了老前辈的这个心愿。 见娄奉平说的这么始末清楚,风清扬先是一怔,而后愕然道:“他老人家仙逝多年” “真是笨。”娄奉平瞥了他一眼,“打败独孤九剑不也一样,你不是收了这小子为徒吗?我也教他一种剑法,让他用两种同田伯光对敌,来看看哪个更厉害。” 刚才要废他,现在又要教他。 令狐冲已经懵了。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姿态玩世不恭,性情阴晴不定,可娄奉平却是当真要给令狐冲提一提本领的,原著里的易筋经也就罢了,那个误打误撞学会的吸星,在他看来实在是下乘。 而且日月神教是明空盯上的,不能让令狐冲带队给灭了,他这点奇遇,娄奉平自会动手断掉,今日补偿教给令狐冲的,也是他精挑细选,绝对比吸星高级多了。 列如徐子陵所会的慈航静斋最高心法——剑心通明。 而当年傅君婥传授的弈剑术,娄奉平也打算拿出几招来给令狐冲这小子傍身,五岳盟主,怎么也得厉害点,比不上叶孤城,好歹也可以跟陆小凤与楚留香其名吧。 作为一个魔头,给好处的同时狠话也不能少,“当然,如果我的剑法输给独孤九剑,令狐冲我就不废了,若是我赢了,你风清扬需亲自下手废了他!” 一脸任性。 娄奉平的话都说到这份上,风清扬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同意了,他本性还是能屈能伸,自然宁愿令狐冲忍辱负重,而不是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令狐冲:“”讲道理,他好像没什么说话的分量。 红日洒落,风清扬和令狐冲僵硬的站在崖顶,听着娄奉平的指点。 “就是这样了,剑心通明,就是要将心以外的一切反应出来,你进入这个境界,弈剑术也就轻轻松松。”娄奉平也笑眯眯得过足了师傅的瘾,跟换了一个人似得,谈吐幽默有趣,眼界令人赞叹仰慕。 鉴于他自己从小都是从难到易,此刻教给令狐冲,那也是一样。 “是,前辈。” 可怜令狐冲目前还是刚进入转职的级别,听的神乎其乎,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完全没听懂,只能惶惶的在心底反复咀嚼,手上提剑,不断的重复着弈剑术的招式。 看着令狐冲不得要领,娄奉平挑挑眉,看向风清扬,“你觉得我这剑术如何?” 这老小子倒也是狡猾,他讲了这么多,对方都若无其事的在旁边听着,连江湖大忌也抛诸脑后,看来令狐冲对风清扬来说,还的确是比儿子还重要一点了。 风清扬干巴巴道:“早就听闻慈航静斋的剑法,有破碎虚空之能,自然是天底下绝顶的。” “你是没想到我身为魔门之人,竟然会对慈航静斋的剑法如此擅长吧。”娄奉平哈哈一笑,“谈笑即是风云,挥手即是苍生,慈航静斋已然不复存在,正与邪,如今再看来,天下人都是怎么认为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知道那点历史的,对魔门和慈航静斋的态度很明显,就如刘邦和项羽一般。 “”风清扬对此也心知肚明,不过他是从儒法腐味长出来的,骨子里的张狂随性被束缚压抑着,一辈子也很少能有什么违背礼教之举。 此时已是银星垂幕,令狐冲不敢懈怠的在挥洒汗水,娄奉平瞧了一会儿,便注意力转移到了风清扬身上,势要逗逗这个老家伙,再问道:“你知不知道曲洋和刘正风?” 风清扬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娄奉平抬手摸着下巴,好奇道:“你觉得如今的五岳和日月神教,比之当年的阴癸和慈航,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风清扬立刻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不上套,反问道:“慈航不复,魔门还在,在阁下眼里,这天下可还有另一个慈航静斋?” 娄奉平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风清扬,“你是第三个问我这个问题的,而我的回答和前两次回答依旧相同对了,你不觉得现在的华山掌门有什么不合格的嘛” 他没有说出这个回答,风清扬也没有问,任由他平玩性大开的转移了话题,只是方才,那一丝危险的气息却被风清扬记住了。 虽然娄奉平出场给这对祖徒的印象很不好,可离开前,确实是让他们生出一股复杂的感受,不光是天魔秘的气场,毕竟他本身也自带魅力光环。 天边初阳升起。 娄奉平拎着华山脚下的特色小笼包回到了客栈,一边走进‘吴楠’的房间,一边对镜自怜般安揉着眼睑,喃喃道:“唉,几天晚上没睡觉,眼袋都快要出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没有颜值,怎么撩人。” 他推门进去,油布包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扫视一圈,空空如也。 “人呢?”娄奉平挑挑眉,走到床边,探手轻触,冷冰冰的床褥完全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一夜未归,有点意思” 说完话,他便脱掉长衫,脱掉鞋袜,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钻进被窝里,润泽的青丝披散在枕边,隐约间露出令人遐想万分的侧颜。 而楚留香天色大亮才回来,看了看桌上的早点,本来打算去隔壁找娄奉平,一转眼,瞧见了被褥里的身影,差点被吓了一跳。 说实在的,楚留香身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那美人半夜爬上床的事情都经历过无数次了,可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有男性美人就这么香艳的躺在了他的床上。 “大人,你怎么” 娄奉平抱着被子,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根本没看清楚人,只本能迷糊道:“早上啦?展小猫的信来了没?” 楚留香用力揉了揉鼻子,干咳了两声,轻声道:“大人,你忘了我们现在我们不在七侠镇。” 话声入耳,娄奉平也清醒过来,翻身下床,一手揽发,一手朝‘吴楠’示意对方过来,在桌前坐下,“你去哪了?” 楚留香自觉为娄奉平倒了杯清茶,露出无害的笑容,神态自若道:“长安城有个出名的跑马场,我去转了转,倒是运气好,还赢了不少钱。” 这个答案让娄奉平抬眼凝望了他一阵子,然后才摆手撂下青丝,嫌弃道:“每天起床都要束发真是麻烦死了,你会不会?帮我弄一下。” “”楚留香乖乖站起身里照做,手指触摸娄奉平顺滑乌发的同时,也没有忽略对方打量他手腕的动作,必须庆幸,他整日走南闯北,一些旁门办法来掩盖伤痕还是能做到的。 娄奉平还是没找出他刻下的印记,只能意兴阑珊的撇撇嘴,他毕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心里便转而惦记上了展昭的信件,打招呼道:“我们回七侠镇吧,长安离七侠镇不过半天的行程,等过段时间上了拜贴,再去华山转转。” “但是我”楚留香语噎,他一时还没跟陆小凤串通好,本来是准备让陆小凤明天来客栈装作送钱的小厮。 可现在,娄奉平却把他打包带回七侠镇了。 这一次出门只转了三天,展小猫的信却寄回来四封,一天一封基本上没问题的,前三封还比较正经,询问娄奉平的身体安好,询问七侠镇的情况,还有一些路上趣事等等,他差不多已经临近海边了,直到最后一封—— 完全是被污的不知所措,羞了一脸,信件的字体和措辞都失去了常态。 总结一句话就是,“大人,莫要再开展昭的玩笑了!” “居然有错字!”同福客栈里,娄奉平拍桌大笑,指出展小猫信件里的错字,眼泪差点都笑了出来,正回头想要跟‘吴楠’好好调侃一下,却不见人影。 唯有李寻欢挑灯,奋战着公文,并抬头,‘幽怨’的看了看娄奉平,幽幽道:“大人如今已快宵禁,为了您身体着想,还请早点安歇。” 娄奉平神采奕奕的走到他面前,左右翻了翻公文,讶异道:“诶,怎么南面的案子都送到咱们这边来了?” “是上面送来的,下官也不清楚。”李寻欢叹气,这几日可真是累惨他了,四面八方的情报,四面八方的案件,还有七侠镇的日常措施,真不知他来之前,这些公文都是谁管的。 如果展昭在这里,恐怕会很不好意思,虽然他有帮忙批阅公文,可讲道理,他不是科举出身,很多案子也束手无措,而给娄奉平递到面前,大部分都被随意的丢掉了,久而久之,展昭也学会了自动过滤一些没营养的案子。 娄奉平笑了笑,没说话,只提起其中一份,对着上面的一行字眨了眨眼睛。 “五月二十号,西门吹雪与孙秀青宣布成婚,同天,峨眉山下三英醉酒伤人”是不是紫禁之巅决战也不远了。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木著敲击铁碗的声响,“菩萨,大官,行行好哦,施舍点吃的吧。” 门口,衣衫褴褛,浑身鱼腥味恶臭,浓眉大眼,眼上有疤的小乞丐探头进来,谄媚的笑了笑,“青天大老爷,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子饿死不救吧” 这小子一口流利软哝南音,又略带油嘴滑舌的尾腔,听的娄奉平顿觉有趣,转而问李寻欢道:“客栈还有饭菜没?” 探花郎摇摇头。 娄奉平眨眨眼,“那加肥呢?它晚饭吃了没?” “还没有。”李寻欢了然点头,“行,我去拿它的小鱼干,给这位小兄弟解解饿。” 小鱼干被贴心的撞在盘子里,拿来一副碗筷,李寻欢正打算给小乞丐递过去,小乞丐却非常自来熟的走了进来,捧起碗。 “鱼干真好吃,就是小鱼儿,本不该被我吃的。”他狼吞虎咽,看的娄奉平都有点饿了。 娄奉平托腮,瞧着这个小乞丐,“你叫什么?” 小乞丐满脸油腥,抬起头来,便是一个牙齿缺口的大大笑容,“我叫”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我叫我叫小虾米!” 小乞丐古灵精怪的双眸溜溜转了转,便脱口而出了这个不像话的名字。 娄奉平再问:“你是丐帮的?” 小乞丐摇摇头,长睫毛扑闪了两下,说话的语气跟猫儿一般都讨人心疼,“青天大老爷,我是一路北边饥荒下来的,只会粗浅功夫,丐帮的叔叔伯伯们都不肯收我,要不是沿途有好心人接济,就差点饿死了。” “这样啊”娄奉平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乞丐。 对方还是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的刀疤从眼角递延到了唇边,却奇异的不显得丑陋,短发被布革随随便便的绑扎在耳侧,讲道理,若是忽略对方邋里邋遢的整洁状态,那股子懒洋洋的流浪少年气质还是很撩少女,很酷的。 绝对是个美少年。 而且这个骨架和绵长气息,并不算多么粗浅,加入丐帮那绝对绰绰有余。 娄奉平抬手摸了摸唇角,把金老和古老文里所有符合气质的少年排列了个清单,可能性比较高的杨过和小鱼儿那都是他心中的爱豆。 “世道太平了,你也没必要再漂泊下去,不妨就在七侠镇定居,小虾米这个名字有点蹩口,叫你小米好啦,你跟着旁边这位大哥哥在衙门好好干点小活,赚口饭吃没问题,兴许奇遇来了,还能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美人。” “嗯,谢谢大人收留。”小乞丐眨眨眼,乖巧的露出酒窝笑容,然后走到李寻欢面前,抬头仰视,“大哥哥好。” 随口捡了小乞丐回客栈的娄奉平并不知道,这会是他出门便捡起掉落成长性大侠的一个恢宏开端,就跟他师妹明空,拼命捡了无数大侠红粉知己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啦。”此时的他对李寻欢风情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起身,右手按着面前的桌子,一个乳燕翻身,便跃上客栈的第二层,推门进房,呼呼大睡了。 “” 李寻欢在旁边收拾好了公文,本来想回房睡个好觉,错不及防便被塞了这么一个大型麻烦到手里,顿时有些傻眼。 小乞丐嘿嘿笑了笑,“大哥哥,我今睡哪里?” 李寻欢和‘小米’四目对视,内心很是拒绝,可生性温柔的探花郎,百折不挠后还是露出圣父般的治愈系笑颜,“小兄弟,跟我来,先洗个澡” 房间里,娄奉平刚打算睡下,阴七就冒了出来,打算将大堂的那个小乞丐的身份汇报。 可娄奉平挥手打断了他,“只要他不是宫九手下,或者魔门哪个不找眼长老的亲信,身份就不用报告我了,这世上什么事都提前知道,还能有什么乐趣?” 阴七咽下话,连忙道:“他的身份虽然特殊,不过并不是少主所顾及的类型。” 娄奉平撇撇嘴,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转眼,又戏谑好奇道:“十三怎么了,最近怎么老见不着他?” “是这样,少主。”阴七道:“他负责的西方魔教最近有些新的动作,好像玉罗刹秘密来中原了,所以他放心不下,亲自前去紧跟行踪。” 娄奉平不以为然,调笑道:“有什么好放心不下,他每年不都是会来中原三次吗?跟着玉罗刹,还不如去跟着西门吹雪,看看这个冰山男对了,他不是铁树开花了吗?不知道孙秀青生的那个大胖小子什么时候出来” 事情太多,就是容易忘。 盘算着紫禁之巅决战的时日,娄奉平皱皱眉,要说这个世界的南王,其实是当年李唐的旁系亲戚,而真正的李氏后人都去了关外,徐子陵念念不忘的师妃萱也同样。 要说李唐旁系想篡位,那是很正常的,只是和寇无双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是寇仲在外面风流的成果? 这也不应该啊,还是义母当年有十分相像的姐妹嫁给南王生的? 回想起平日略显彪悍执刀的宋玉致,娄奉平打了个寒颤,南王试图造反的消息不算多么秘密,可是雷同样貌这个消息一炸出来嘶,那些个老家伙肯定都按耐不住要冒出水面了。 阴七见娄奉平陷入思索中,便悄然离开了房间。 留下娄奉平一个顾盼自怜。 唉,好不想见娘呀! 他只要想到绾绾,就是在睡梦里也不觉得踏实,可以说是紧皱眉头,惴惴不安了一夜,让闲来无聊想着交流沟通的香帅都没敢打扰他,贴心的给他盖好被子,放了瓶郁金香精,便乖乖走人了。 时间如按下了快进键,就这么晃眼而过。 七侠镇按部就班的发展,红红火火被武林所知,名声喧嚣而上,很多帮派势力都妄想在这里插上一足,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家门派分坛,或者镖局进驻。 七侠镇唯一的连锁机构,就是同福,龙门镖局,怡红楼,钱记银庄及驿站等等,都刻有同福分号,由娄奉平的魔门手下掌管。 有李寻欢在,娄奉平便成为真正的甩手掌柜,对他而言使轻功往华山也就是那么一会功夫,非常方便,三天去一回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其他时候,娄奉平要么跟楚留香走街串巷的判市井的案件,要么就和小乞丐一块捉了加肥溜猫,日子过得非常舒适安逸。 但这些日子,始终美中不足的,便是—— “展小猫,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娄奉平每每不爽的拿出藏酒来,打开了又盖上,硬生生憋住,最终在五月的炎热里,猛喝绿豆汤水,润滑肌肤都因此憔悴了三分。 天气是越来越热,如今已是五月的尾巴,六月的出头,听说西门吹雪为了避热,这次选择的追杀对象,还是北方一个猪狗不如的阴险之士,已经快到西凉河附近了。 虽然剑神西门吹雪的一举一动,都如雷贯耳,可娄奉平是真心没见过对方一面,原因只有一个,西门吹雪实在太宅,一年仅有的几次出门都是千里追杀,他还要科举考试,还要与百官周旋,哪有时间跑那么远堵人。 就是现在,娄奉平想要一睹剑神风采,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期望于对方有兴趣来七侠镇旅游一下。 可是这一天,一个浑身散发着天然寒气,手执白伞,腰间悬佩着一柄古朴黑鞘长剑的白衣男人走进了同福客栈。 这人萧索的眉宇有着说不出的孤傲,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便这么冷冷的扫射而来,冰冷道:“你们,谁是娄奉平?” 娄奉平这时,正坐在二楼的栏杆旁,和楚留香下棋,拈着黑子的手定格了一刻,凤眼眯起,便是风情万种的一笑。 “我便是。” 楚留香好奇的站起身来,朝下方看去,一眼便将对方认了出来。 这人不是西门吹雪。 他有一个目前比西门吹雪响亮很多的名字,叫做叶孤城! 叶孤城是为了梅若莲而来的,他的目标原本是要帮梅若莲与叶晓合离,没曾想叶晓竟会暴毙而死,此番上门,正是为了寻一番前因后果。 七侠镇衙门的冰窖。 叶晓的尸首在此处已放置近半月,身上的伤痕更是枯萎可怖,也更是清晰明显。 “附骨针。” 叶孤城对黄药师的独门暗器也并不陌生,面无表情的观察完后,看向娄奉平,冷冷道:“大人,是打算如何处理这桩案子?人已身死,合离找不到对象,我不希望若莲无缘无故因此需守节一生。” 娄奉平看向他,“你白云城的规矩,一向不理会中原” 叶孤城目光闪烁,淡淡道:“她毕竟姓梅。” 娄奉平笑了笑,“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听听我的安排,我已命侍卫展昭往海外寻黄药师鉴定此附骨针的出处,恐怕也就是这一两天,就能回来了,等找到凶手,了结此案,合离之事也好备案安排。” 叶孤城抬手,指向叶晓胸口处的掌印,“那这处掌痕,大人有何论断?” 这掌印是出自魔门,寇无双送给宫九的暗卫之一所会的掌法,内力印痕非常特殊,是宫九给娄奉平留的标志,但在江湖上,也是作案不少。 娄奉平若无其事的看了掌印一眼,微笑道:“我是朝堂之人,不太懂百家武学,此事还是等黄老前辈到了,再一同探讨吧,此时妄下定论,是对案情的不负责任。” 叶孤城放下手,面无表情道:“阁下谦虚了。”话说完后,不再言语。 作为一个千娇百媚的妖孽攻,娄奉平对这种冰山美男,是抱着绝对喜欢撩拨的心态,可是叶孤城却不太合适,家仇国恨都在,他知道叶孤城的底细,叶孤城身为白云城主,也自然知道娄奉平的特殊。 两个人相处,都是大写的一个词。 “相配!” ‘小虾米’抱着加肥,津津有味的分食着小鱼干,顺手便将鱼骨头以暗器的手法投掷出去,让前来抢食的恶狗差点被打瘸了腿。 “你说,一个长得比天仙太漂亮,一个比神仙还尊贵,不是相配是什么,就是气氛有点古怪。”‘小虾米’提溜着加肥的爪子,看着它鄙夷的回视。 朕才不会告诉你,两攻相遇,船撞冰山 况且,娄大人已经有他的那盘菜了,叶孤城是西门的! “恶人谷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绝伦,不过一路走来,还是这七侠镇最有意思,嗯,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有机会一定要把大人的本领全学到手,先打败那个混蛋什么姓花的,然后回谷,让师傅们刮目相看!” ‘小虾米’拔了一根加肥的胡须,挠了挠缺口的地方,这是他不小心帮一个姑娘家逃婚时,被一个白衣少年打的,不过明天他就可以找七侠镇的神医,给他重新镶一颗好牙。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看完叶晓的尸首,已是夜深。 叶孤城拒绝了娄奉平让他在衙内住下的邀请,挥挥手雪白衣角不带一丝灰尘的就住进同福客栈的厢房里。 事实上此时的同福客栈尚未开业,就是楚留香也没有资格在里面独住一间,当然也是因为他隐藏了身份的缘故,毕竟娄奉平早就为香帅准备了顶层的套间。 但这并不妨碍香帅醋溜溜盗走了娄奉平私藏的两壶美酒,醉熏之后,找到了这几日在七侠镇安闲旅游般的陆小凤。 “陆兄” 被楚留香用完美俊颜和翘舌善辩连番轰炸,陆小凤晕晕乎乎的没搞清楚情况就跳进了这个大坑,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同福客栈,看看这个娄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在封了你盗帅之后,还打叶孤城和西门的注意!” 楚留香勾唇,面上却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担忧之色,“我在他身边遇到魔门暗卫,好像还是阴字辈。” 坑人的最高境界,就在于你拦着,他还是会拼命往里跳。 “就算是明空的朋友我也得去,最严重不过就是被那魔女找到,没什么大不了!”陆小凤咬碎牙,内心滴血,要是真送上门被明空找到,那后果绝不是一般的血淋淋。 楚留香此时也有些同情了,自从陆小凤遇到了明空,就好像狗儿被栓住了绳子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套上了笼子。 像他当初的红颜知己,上官飞燕,薛冰,欧阳情之类,都被悄无声息的掐断了桃花。 上官飞燕那个案子自然不必多说,做了那种事只有身死一途;薛冰却是被薛老夫人铁面无情的找了个好人家嫁了,据说如今还跟夫君在江湖上打情骂俏,风波不断。 最后的欧阳情,只是对陆小凤表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确定的好感,结果第二天,全京城都知道欧阳情被天家权贵赎身,而全江湖都知道她欧阳情现在是魔门地位不低的护法。 这里面其实还有很多两个古龙儿子所不知情的东西,比如薛冰嫁的是江别鹤,欧阳情是被宫九赎身,内情是因为明空和寇无双交易抢了沙曼当丫鬟,宫九就愤愤不平的赎走了欧阳情,殊不知是帮人家搞定了野花。 “不想这些了,我先去给西门写封信,明天一早,你等着我过来便是!” 傻乎乎被坑的小凤凰在香帅半遮半露的表述下,果断的脑补过头,误会了叶孤城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而且西门吹雪因为千里追击,而恰好距离七侠镇不远。 这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就给了陆小凤一种很不好的假设。 但其实也差不多了,烦恼于不知南王何时动手布置的娄奉平,已经暗暗决定,一有机会就要故意在叶孤城面前提起西门吹雪,反正这两个绝世剑客的决战是不可逆的,倒不如把它发生的时机控制在自己手中。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寇无双肯定很乐意把自家房顶贡献出来,诸葛小花肯定拦不住,那小子跟外祖父学的天刀也不是白练的” 日月交班。 朝阳下,辉光映在炊烟袅袅的城镇,第一声锣响让百姓疑惑抬头,第二声锣响引来不少的围观群众,而第三声锣响,当大家意识到是传自七侠镇非常特殊的同福客栈门口时,很多人叼着早餐,乐乐呵呵的就跑去看热闹。 当展昭风尘仆仆回到七侠镇,就看到了此般空人万巷的场面,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茫然的来到同福客栈前方。 在青山绿水环绕的顶级客栈大门前,红绸缎裹着一箱又一箱的红檀木柜,放置在最前面敞开的,则是整整一箱的珠光宝气,令人侧目眼热。 “娄大人,这些都是花字赌坊送来的,点名同福客栈签收。” 说话的是个俊公子,语气不卑不亢,笔挺的站在这些黄白之物旁边,贵气的装扮,笑容却显亲和温雅,超脱于俗流,腰间的玉佩和束发的缎带都彰显出不弱的审美品鉴,第一眼看去,娄奉平差点以为他看到了花满楼。 花家七童,托他家南方首富,以及一个进士哥哥的关系,娄奉平少年时见过一面,当初绾绾还略带可惜的说过,若是花满楼双目可视,侯希白一定会非常乐意收他做花间派的传人。 惜花,怜花,出自天性,而不落俗套,世间少有。 但眼前这人绝不会是花满楼,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已然说明了这一点,更何况,娄奉平还锐利的发现了对方手腕上仿佛桃花盛开般的两点,正是当时他给楚留香留下的印痕,他眨眨眼,笑道:“赌坊?我可保证,我同福客栈绝无人沾赌,还请阁下说清楚缘由,告知百姓。” “娄大人,半月前,确有同福客栈之人在我长安赌坊赢下了这些,一共是十万两雪黄金,因库存不足,所以多换成珠宝一类。” 如今大张旗鼓出现在同福客栈的正是陆小凤了,他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然后才缓步上前,靠近娄奉平,然而在跨进三步之距,他差点没转头就走。 扑面而来的这种内功特质——果然是天魔秘无疑。 “长安?哦,我记起来了,莫不是吴楠?不过他并不算是我同福之人。”娄奉平微笑,慢吞吞伸出手去,打算确认一下那处印记。 “这个”陆小凤应激做出了伸手的动作。 “大人!”展昭站在人群后方,眼神一利,他行云流水般抽出巨阙,飞身向前,便是当头砸下。 陆小凤:“”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同福客栈收到攻击,陆小凤连忙往后躲,却见眼前红袍捕快这才将剑鞘脱去,神兵利器在阳光下一晃,便以恍若惊鸿般的速度对准了他的心脏! “大侠请稍等!我只是个来送钱的啊!” 展昭充耳不闻,小凤凰悲催的左躲右闪,简直将凤舞九天都使出了八成,但却完全不敢用灵犀一指,首先巨阙是重剑,接下来,手指也要废掉几成,其次在魔门的大人物面前用灵犀一指,不被认出身份才怪。 殊不知,他的身份早已经被误导,变成了盗帅楚留香。 面前一眨眼,已过数招。 “”娄奉平收回手,怔然的眨眨眼,呼唤道:“展昭?”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展昭,停手,他不是歹人。” 御猫闻言,抿了一下唇,才猛然止住身形,将巨阙收起的同时,霍然转身,立足于娄奉平身侧,那是他最熟悉的位置。 娄奉平看了他几眼,再回头看向狼狈的陆小凤,微微笑了笑,右手微抬,悠悠道:“阁下进屋来,之后的事情我们再行细说。” 同福客栈的大堂。 七侠镇的杂役忙摆上酒水让众人坐下,大家客套客套都坐了,只有展昭直挺挺站着,环顾一周,目光在小鱼儿身上暂作停留,见只是一功夫平常的少年,略觉安心的收回目光,正想入座,却看见娄奉平将酒水往口中送。 御猫俊颜一暗,沉声道:“大人可忘了戒酒之约?” 娄奉平差点被呛住,忙掩唇,咽下酒水后,可怜兮兮的看向展昭,“这不是你回来我高兴才忘了的,这段时间我可是滴酒不沾,不信你问寻欢!” 探花郎在旁边,清咳一声,举手作证。 然而他信誉一般,展昭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坐在展昭对面的小鱼儿默默的低了低头,感觉这位传说中的御猫侍卫似乎脾气不大好惹,是个铁面无私类的人物。 正算计着相处之道,小鱼儿看见加肥摇晃着腰身,喵喵叫的从后院钻了进来,尾巴翘的老高,他唇角一咧,抬手便欲召唤。 可加肥却泪汪汪的跑到展昭靴前,蹭来蹭去,被克扣了将近半月的小鱼干,它也从肥猫,变成了美猫一族。 就是展昭打眼瞧见了,也觉得惊讶,“的确是瘦了,多谢李兄帮忙照料。” 李寻欢并不邀功,桃花眼一眯,便指向小鱼儿,“我平日里忙于公务,倒是没多少时间照顾他,这些数日,倒是多亏这小兄弟。” “不敢不敢。”小鱼儿忙摆手,心里却酸溜溜的看着跟小媳妇似得躺在御猫怀里的加肥。 展昭对小鱼儿抱拳,“多谢。” 绕是小鱼儿被御猫这般风采的人物如此对待,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原先恶作剧的念头消散了大半。 这时,叶孤城也下楼来,他刚才通过窗户看到了全过程,眼神对上展昭,声音冰冷道:“阁下,好剑法!” 展昭抬头看向他,明显也是一惊,“叶城主?” 不知不觉,同福客栈里居然多了这么多人。 娄奉平把酒碗推到一旁,瞧了瞧一直没说话的陆小凤和楚留香,撇撇嘴角,伸手抓了把瓜子,有种人生寂寞如雪的感受。 这下子,人算是七零八碎的齐了。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叶城主是为” 李寻欢解释过后,展昭才明白叶孤城出现在此地的缘由,他担忧的目光在娄奉平身上掠过,身在官场多年,又因身份性情容易和沙场将领打成一片,他比谁都懂得飞仙岛白云城与中原朝廷紧张难辨的关系。 这展小猫又在忧国忧民了。 娄奉平抬眸,瞧着展昭眉宇间的忧虑,暗自好笑,他总是想着改改对方一本正经的人品,于是口吻轻松道:“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黄老前辈人呢?” 展昭内心却不轻松。 他抿唇半晌,手掀衣角,重重半跪在娄奉平面前,双手平举抱拳,沉声道:“展昭没用,要让大人失望了,就在昨日,我在路上与黄老前辈失散。” 本来,两个人离开桃花岛便没有片刻停留的往七侠镇而来,一路上基本顺风顺水,直到昨日,事情才出现了变故。 在他们经过长安城郊时,竟有近十个黑衣裹面的武林好手先后出现围堵,这些人虽然单提出来绝不是展昭和黄药师的对手,可因为配合默契,招式诡异很辣,加上人手众多,这才导致局势多变,难以预测。 费力的甩掉这些人,展昭也发现自己失去了和黄药师的联系。 客栈在座的几人,听到如此变故,也或多或少有着自己的反应,比如陆小凤是充满好奇,楚留香欲言又止,小鱼儿沉浸在惊险的比武描述中,而叶孤城依旧古井无波。 李寻欢皱眉,安慰道:“老前辈定也脱身了,他知道目的地,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他就会来七侠镇。”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可大多都还惦念着展昭此刻的处境,楚留香也及时开口应和,提出建议,“我可以现在回去,让衙役们顺着七侠镇到长安城一路寻找老前辈的下落。” 娄奉平的手指磨蹭着酒杯,出奇的平静,他松开手转而托腮,凝视着半跪在地上的展昭,淡淡道:“你先起来。” 虽说一直以来他都在撩拨这御猫,可对方却是难得明白的糊涂人,说是聪明,也可以说是一根筋。 展昭微微张口,还想继续请罪。 “我听你说完,觉得里面有几个人还比较眼熟,戴罪立功,跟我到房间来看看是不是这些人。”娄奉平长身而起,对叶孤城笑了笑,随意邀请道:“城主一同来看看吧。” 叶孤城答应了。 展昭怔了怔,犹豫的站起身来,拿着巨阙,紧跟其后。 御猫是容易撩,可本质上还是不解风情,不过娄大人想要调-教还是很容易的,就看这一颗喜爱之心,足不足以让他耐下心来,养这只猫了。 “加肥,别掉进酒缸里!”小鱼儿惊呼,连忙起身,到柜台后面去抱加肥。 “怎么都走了,那我这些钱怎么办?”陆小凤咳嗽了两声,他也郁闷呢,平时拿这么多钱到哪去那都是大爷,可现在,仿佛社会格调都提升成了视钱财如废土了。 李寻欢喝了杯酒水,悄悄的叹了口气,这下子送钱的陆小凤又是他要招呼的事情了,“阁下请跟我到这边,之前说的是吴楠赌资,所以” 探花郎正想着叫上当事人一块讨论,转头却看见对方正出神的望着二楼梯口,神情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香帅七窍玲珑的布置了一番,让陆小凤露出马脚破绽来,想要和娄奉平玩耍一番,可御猫一回来,就算是人家看出了破绽,也全然不在意了。 这种落差感,好想偷他七侠镇的官银怒刷存在感啊! 而这边,展昭也凭借着记忆,指认了娄奉平给出的几人画像,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上名气不算弱的,虽然单人来说不上档次,可是,若有十二个人合起来,那也是鼎鼎有名。 十二星相,为首的,则是奇丑无比的魏无牙,他也是这十二个人里面功夫最高的一个。 展昭不解道:“他一向高居无牙门,与我或者黄老前辈都素无恩怨,怎么会出手拦截,这似乎全无道理。” “我记得你们衙门尸检报告有说,在叶晓尸首旁,留有移花宫的记号?”叶孤城似是随口提问道,向前两步,看着桌面上铺散开的档案,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凝重。 娄奉平眨眼,摇头笑道:“恐怕是有人栽赃陷害吧,这叶晓武功不高,胆子不大,也没做什么负心事,移花宫应该没理由费力暗杀他。” 叶孤城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不是魏无牙出手了吗?”娄奉平摊开手,眯眼一笑,“邀月宫主和魏无牙的恩怨众人皆知,我有些想不通,一个叶晓究竟是如何招惹到这些人的,叶城主,梅小姐可曾说过,她是否愿意回中原?” 叶孤城淡淡道:“要让大人失望了,我并不希望若莲再回来这个地方。” 娄奉平不出意外的挑挑眉,没有说话,内心对梅若莲的关注度却也提高了万分,只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低头看向魏无牙的情报资料。 展昭沉思良久,忽然道:“也许,是魏无牙想栽赃陷害?他想要覆灭移花宫,借叶城主之手?” 娄奉平:“”逻辑满分。 叶孤城皱了皱眉,冷冷道:“若真是如此,无牙门就由我亲自上门。” 宫九这小婊砸,果然把替罪羊都找好了。 可怜魏无牙这个极品丝,死都不知道是被谁算计死的,真不知道,宫九用一个叶晓,到底换到了什么好处! 娄奉平暗骂了宫九无数,心中对这个案子没有了任何兴趣,幕后凶手都知道,该挖的也都挖出来了,他这一次纯粹就是给宫九擦屁股。 擦屁股就算了,牵扯出来的也实在都是麻烦。 一个叶孤城,足以让娄奉平谨慎对待,所以这次讨论魏无牙和邀月嫌疑,他秉持着少说话,装哑巴,让大家自然脑补的原则,最后再以大官的身份下定论。 “这里面,看起来有不少故事,不妨我们还是先找到黄老前辈,然后去移花宫,和无牙门都走一趟。” 乏味的座谈会。 看着展昭和叶孤城凝眉瞧着资料苦思冥想的模样,娄奉平装作漫不经心发说了结束语,便侧顾窗外,频频分心后,便霍然撑着窗台,溜之大吉。 院中,正和加肥玩闹的小鱼儿被吓了一跳,抱着猫咪往后翻了跟头,右手还本能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粉末来,劈头便砸。 “咦,痒痒粉?”娄奉平抬脚躲过,轻松的伸手抓了一点,触手知晓了这些粉末的作用,他抬手便揪住小鱼儿的后衣领,笑眯眯道:“没看出来,小米,你也是个老江湖嘛!” 看清了来人,小鱼儿俊美的脸蛋露出讨好的笑容,张口便胡说道:“大人,我这都是路口行脚郎中给我,让我拿着玩的。” “骗鬼呢,那神医可是救人一命,要人一命,平日把个脉都磨蹭,会主动给你好东西?”娄奉平掐了掐小鱼儿的耳垂,轻声道:“想不被我没收,就来给我帮个忙。” 小鱼儿捂着耳朵,小麦色的脸蛋飘起一层红晕,他点头如凿蒜,小鹿乱撞。 两个时辰后,展昭从房中走了出来,忧心忡忡的想到后院厨房摸点吃食,垫垫肚子后,然后再回去思索黄药师的下落。 “喵”加肥在井口,冲他妖娆的摇了摇尾巴,猫胡子一抖一抖的。 “说了多少次,要远离这些井口的。”展昭无奈的摇头,但动作却很温柔,走上前,伸手想要将加肥抱下来。 可加肥猫眼却忽然发亮,一个弹跳,就朝展昭肩膀上跃去,因为是在井边太过危险,展昭还不敢轻易躲开生怕它不小心掉进井水里,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加肥跳上他的肩膀,然后二话不说,发-情般撒娇的蹭来蹭去,领口都给蹭开了小半。 “加肥,别闹。”御猫俊脸通红,措手不防的将加肥带到空地上。 推开后加肥,展昭忙去整理自己春光小露的领口,可双手刚按到衣角,俊颜却露出隐忍的神情,墨玉般的眼眸为难的瞧了瞧周围。 “喵。”加肥在一旁坐着,舔舐它的毛发。 “你是多久没洗澡了,有跳蚤了吗?”展昭蹲下身来,冷静的喃喃自语,他犹豫的看了看加肥,最终还是将它捞起来,决定先把这只小脏猫清洗了,再去解决自己。 眼看着红衣捕快如树临风的身影渐行渐远,小鱼儿从柴房推门出来,咬着草芥,不住的摇头叹息道:“惨了,惨了,这种事可忍不得,时间一长,只会越来越痒,如此看来,这御猫,绝对不是大人的对手啊。” 做了坏事的小鱼儿有些小兴奋,可也知道去看御猫的好戏是不大可行的,回想着刚才娄奉平无意间透露的那个行脚郎中,他贼溜溜的翻墙出去,准备试试那人的底细。 全不知小鱼儿胆大包天的去打平一指的注意,娄奉平坐在房顶,翻开瓦片,津津有味的瞧着下面的景色。 毕竟是他颜值高,这种猥琐的举动,在外人远点看来,也认为娄大人是心情好,在眺望风景,或者以天地为书房,借日光赏书什么的。 绝不会有人猜得到,他是在偷窥。 白日,展小猫毫不犹豫半跪请罪的举动,虽然伤不到娄奉平,却也让他有很多的联想,这御猫或许是把他当做第一位,不想折损他大人的威严,又或许是根本是块木头,认死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展小猫不认为娄奉平会为此心疼他,这一次,他就偏要好好疼一下这只——大猫! 娄奉平脚下,展昭千辛万苦的帮加肥洗了个澡,自己也是衣衫尽湿,因为奇痒难忍,他雪白的肌肤上被挠出了血印。 “出去吧,找那个小兄弟给你喂午饭。” 展昭将加肥擦干,送出门,便忍不住忙脱掉上衣,一盆凉水浇下,用冰凉镇麻痒意,还好现在是六月炎夏,倒也不担心着凉的问题。 “砰砰——” 有人敲门,展昭一惊,连忙道:“我正在洗” 他话止住,看向另外一边,这声音不是敲门,而是敲窗,会敲他窗户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展昭知道说什么都拦不住对方,索性忙钻进浴桶里,被冻了个透心凉。 娄奉平也推开了窗户,瞧见展昭的模样,顿时被击中了,他扶着窗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怎么搞成这样?” 展昭坐在浴桶里眼巴巴的看向他,“大人怎么会来” 御猫这时候,一头乌发半湿不湿,头顶乱翘,锁骨,脖颈处到处都是抓伤。 娄奉平不笑了,板着脸走过去,伸手点了点展昭的身体,故意问道:“受伤了?谁下手怎么这么重?”说真的,他看到还是蛮心疼。 “大人,这并不是展昭与人动手所受之伤,这是方才加肥,它怕是许多时日未彻底搭理,身上多了不少跳蚤。”展昭脸上浮现出羞恼之意,也有几分惭愧。 连包都没有,御猫太信任同福客栈。 娄奉平感慨之余,也有些恶作剧的心态,伸手取下旁边的汗巾,浸湿后,便敷上展昭的身上,低声道:“还痒吗?” 展昭:“” 其实方才跳进来,镇去大半的痒意了,可是此时被对方轻柔的,温柔带着心疼的目光注视着,他顿时好像坐在热水里,痒意蹭的加重了许多。 出来混的总要还。 方才娄奉平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其实也同样如坐针毡。 娄奉平继续道:“你想没想好,是和叶孤城去无牙门,还是陪我去移花宫哦不?”说着的同时,他还故意的拿着汗巾,帮展昭擦身,托魔门旁门左道的福,某,些手法和穴位,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比明空这个专业学的,还要精通的多。 展昭已经丢失了平常心,急促道:“大人,难道不打算和叶孤城同路?他来中原,毕竟不是小事,得有人看顾。” 活着忌惮,却也不能在中原不明不白的死。 这就是领导人的待遇。 娄奉平垂下眼睑,温柔的注视着展昭,笑道:“我才懒得理会,无双头疼,总会有人帮他擦屁股的,恐怕跟着叶孤城的人,早就到了,不是无情,就是冷血,不需要你我操心。” “应该会是冷血”展昭眼神飘忽,踌躇不定,要不要把手从浴桶边松开,他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把浴桶掰下一块来。 “嗯,我们还是去移花宫,那里景色优美,可以好好逛逛,顺便带上小米那小子,完成一个副本。”到现在,娄奉平要是猜不出小鱼儿的身份,那也就太笨了。 长得如花似玉,手段阴损,却赤子之心,学习能力极强,连李寻欢都扛不住教了他几手,何况他平日总爱打听燕南天,又是这个岁数,还会是别人吗? “好”展昭这时候已经听不进去娄奉平说的话了,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却根本连不起来,也听不懂,热乎乎的火在他身上游走,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飘了起来。 娄奉平拿着汗巾,擦了擦额角。 这手法耗力一般,主要是眼前的美人,太考验人了点。 心想着,娄奉平瞧着展昭失神发模样也暗自心里打鼓,这御猫在他面前警惕性简直为负数,根本是挑战人品,他这要是一个冲动,把人办了—— 重点是,把人办了,展昭能明白,他们是办了吗?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最后,娄奉平是大汗淋漓的从展昭房里出来的,也因此他身上带了一股水汽,眼睛乌黑而深邃,狭长的眼角泛着桃花,温柔潋滟,衣角点点水痕,俨然一副美男出浴图。 虽然娄奉平在里面是平生第一次品尝了求而不得的痒处,可他这幅模样出来,却是无意间狠狠惊艳了另一个人。 拐角处,本来轻巧无声的脚步声一下子就错乱了节拍。 “大、大人。” “你怎么在这?”娄奉平看到他,喘了口气,平缓后,这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么多珠光宝气,你竟然不去旁边守着?” 很明显,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就是楚留香,他靠着墙,偏头冷静了一下,才缓声道:“大人说笑了那些黄白之物都是我无意间赢来的赌资,在下虽不才,却也知不劳而获不是正途的道理,所以我当时写下同福客栈接收,就是为了捐赠七侠镇。” “思想很升华。”娄奉平道:“那我会准备证书和锦旗,这些钱就用作开义诊医馆,我替七侠镇的百姓谢谢你了。”一边说着,他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自称关外的男人,忽然问道:“对了,那个花记赌坊的人还没有走吧?” 终于想起香帅了? 楚留香心底五味具杂,伸手挠了挠鼻梁,才醋溜溜道:“他还在外面。” 娄奉平哦了一声,“他怎么还没走?” 楚留香:“”他差点想自己掀开,然后化身咆哮帝,或者幽怨小白花,痛斥娄奉平的见异思迁了。 “你认识他吗?”娄奉平问道,朝楚留香的方向走了两步。 “不,认识。”香帅停顿了一下,心虚的移开视线,可因为身高相近,怎么调整视野都还是能将对方的唇印入眼帘。 娄奉平抬手摸了摸唇角,忽然眯眼笑了起来,戏谑道:“有意思对了正好你在这,你现在回衙门一趟,招呼兄弟们找找看黄药师的下落,也可以联系一下丐帮帮忙。” 说话间,他轻抚唇角的手指按在了楚留香的胸膛上,明明是漫不经心的神情和一眼就能看穿的假笑,却让人心悸难忍。 “麻烦了,恐怕要让你劳累几天,忙完回来,我亲自做火锅犒劳你。” 楚留香:“” 娄大人的忽冷忽热,简直磨人 娄奉平的忽冷忽热那是对熟人的,比如李寻欢,楚留香这一种,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在关系图里的朋友,至于展昭,那是个意外,而不是例外。 例外在亲人身上,也在可能有威胁的人身上,前者如春风拂面,后者如冰火九重天,至少,陆小凤很快就会彻底感受到这一点,比起明空的不好招惹,娄奉平任性起来的喜怒不定才真叫人头疼。 同福客栈后院,不像大部分客栈那样只有马厩,厨房一类,依照设计人的喜好,同福客栈的后园更像是一处洞天福地。 作为徐子陵言传身教的鲁师传人,娄奉平在同福客栈的设计上没少下功夫。 花林,瀑布,湖泊,草坡,都是齐备的,而且藏的很深,陆小凤实在大开眼界,蹲在假山顶,眺望四周,不由喃喃道:“不愧是那位的后人,这种风水格局,又暗藏阴阳阵法,简直是妖孽,只是,怎么会是魔门的继承人呢,想不通,想不通,难不成当时那段风流韵事,还有别的内情” “什么内情?比如说?” 这声音既轻,又好听,陆小凤下意识的就回应道:“比如说魔门门主婠婠是不是在放弃后,红颜憔悴,徐子陵辗转难眠,甚为心疼,最后又返回去追人家了,咳,咳咳!”他猛的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并且连忙转身后退。 “说的很有道理。”娄奉平站在陆小凤身后,抵着下颚,一副深有同感的姿态,重重点头,附和道:“这么一想,什么魔门继承人也是很有逻辑,你觉得呢?” 陆小凤拼命摇头。 娄奉平眨眨眼,语气轻松道:“你不觉得吗?不然我怎么会天魔秘,而不是长生诀呢,我要不是跟魔门有不可说的关系,又怎么会学到这种魔门圣典?” “我胡说八道,开玩笑的!” 陆小凤很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娄奉平这个人,还是紧张这一番话。 按照逻辑,和魔门关系匪浅,很难说是不是会和明空有点关系,比方说娃娃亲什么的,小凤凰本来就是个很会胡思乱想的家伙,再往深一点,恐怕就如脱缰之马,再也拉不回来了。 “把你的手伸出来。”娄奉平耸耸肩,态度随意道。 陆小凤怔了怔,踌躇的挪挪步子,瞧了娄奉平一眼,再挪挪,快掉下假山了,然后立马停住,乖乖的伸出手来。 娄奉平抓住他的手腕,渍渍称奇的看着那两点桃花斑记,对陆小凤以哄孩子的口吻道:“胆子不小,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冒充楚留香了?说吧,你是谁?” 陆小凤有些惊讶,但不是第一次被人坑了,他默默低头看了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痕迹,咽了咽口水,狡辩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楚留香,香帅那样的人物,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 娄奉平幽幽道:“你这么喜欢骗人吗?” 陆小凤举起双手,干笑道:“绝对没有,我做人很诚恳的。” 娄奉平露出一个笑容,笑容非常清浅,甚至露出了梨涡,漂亮又无害,比身后的天空更清澈,比周身的清风更怡人,低声道:“你是个诚恳的人,我喜欢真实的人不要骗我,告诉我,好不好?” 这是天魔秘摄魂的蛊惑。 高手过招本就是一个失神,就能置对方于死地的! 陆小凤直着眼,情不自禁向前,只见娄奉平微微抬手,手指间内力的劲芒令人浑身发寒,可陆小凤却好像根本看不到,依旧在慢慢往前。 娄奉平望着他,却忽然眉头一皱,眼神冰冷到了极点,声音更是渗着杀意,真气狂飙,旁边的风都扭曲了几分,“你见过除我之外的天魔秘传人?” 当他第一字出口的时候。 陆小凤‘唰’的就从假山上跳了起来,目光不复迷蒙,他是装的,每次明空都爱拿天魔秘蛊惑他,次数多了,他起码十次有六次能逃脱。 而现在,他好像被烧了尾巴的大狗,狼狈又滑稽的缩成一团,拼命的,头也不敢回的往前面跑!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陆小凤的轻功是有过官方认证的。 细细数来,他不但能在叶孤城剑下逃过一劫,在幽灵山庄前躲开了西门吹雪全力一剑,而且还能轻松腾跃八丈窥探武当大殿横梁一角,无论怎么看,陆小凤这个古龙的亲儿子,都是超一流高手,丝毫不会亚于楚留香。 但他今日,好像运气欠费了,风渐渐大起来,同时,陆小凤也被堵在了墙角,狗急了还能跳墙,但他的双脚却好像黏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抬头兴叹。 娄奉平的手指轻轻的抵在他后颈,颇为有趣的轻笑一声,低吟道:“好功夫,这种水平的在江湖上也没几个吧,让我猜猜,你这么年轻俊俏,应该不是胡铁花” 陆小凤额头渗着虚汗,他没有说话。 “这么笨,也不像是千面公子王怜花,既然打着花家的旗号,又跟楚留香有点关系。”娄奉平挑眉,半是自得半是好奇的笑笑,另一只手把陆小凤掰过来,盯着他,笃定道:“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已经没有心思否定,只能点点头。 娄奉平的手指转而指着陆小凤双唇上面的地方,问道:“你的胡子呢?” 陆小凤身子一颤,硬是把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只是天魔真气顺着肩膀冲穴到了丹田,也实在让他脸色刹那灰白起来。 可在魔门之人面前露怯,只会死的更惨。 所以陆小凤反而直视着娄奉平,平静道:“我来之前刮了,至于你说的天魔秘传人,如果是说你的话,我倒是见过,至于别人,并没有。” 明空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他又不傻。 娄奉平也同样不傻,陆小凤的一个字他都不信,天魔秘在他体内运转了二十多年,已无限的接近第十八层,只是未曾堪破情关。 而明空,也是婠婠精挑细选的资质,如今在十七层巅峰,几年前,她回家的那一刻,娄奉平和婠婠都知道,她陷在了情关里,自拔不得,也堪破不了。 情,你不能简单直白的杀了爱的那个人,因为那样只会陷得更深。 只能拿的起,然后放的下。 这是劫难,当年祝玉研做不到,婠婠做不到,现在,明空也很难。 恍惚间,娄奉平也想到当初他学天魔秘时,婠婠曾叹息说过,男子的情,总比女子容易要放的下,女人在男人心中,只是春天里的一朵花,好看,喜欢,却也容易褪色,死去。 不过,他并不追求天魔秘十八层,什么堪破情关的最高境界,对于一个拥有现代思维的青年来说,有点扯淡。 只是几年前,明空狼狈不堪,满脸泪痕,几欲走火入魔的情景却深深让娄奉平记住了。 “你没见过其他会天魔秘的?”他喃喃自语,眸中异彩流连在陆小凤脸上,这种人物也足以和李世民或者李治匹敌了,江湖的浪儿比起皇家孕育的痴情种并不差。 不管陆小凤说的是真,还是假,娄奉平都不能杀了他,一丁点的可能性,就会让明空万劫不复。 陆小凤瞧着娄奉平忌讳莫深的放开了他,心中却是一寒,情绪不明就复杂了起来,虽是浪子,那之后他是真心没怎么浪过。 而且,娄奉平这种踩到痛脚的模样,总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和明空,也有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交流沟通过了。 娄奉平忽然道:“楚留香怎么自己不来找我,我都给他这么久都时间考虑了,想好没?” 这话题转移的,陆小凤摸了摸鼻子,犹豫道:“他可能不太适合你所想的也许你可以找一些志同道合” “你敢说他没有那种志向?还有,刚才不还说不认识楚留香吗?大骗子。”娄奉平撇撇嘴角,冷漠道:“七侠镇不太欢迎你,你最好赶紧走人,不然我会下手让你知道什么是葵花宝典第一页。”说完,他便转身就走。 “诶。”陆小凤呆了呆,张嘴,想问点什么却完全不敢说,身子一斜,又是咳出血来。 此时,风越来越大,飘起了雨丝,六月天,本就是多风多雨的季节,这种时候,南方多发洪水,在南北交界的七侠镇也在这一场雨中正式进入雨季。 “这雨说下就下。”陆小凤缓了缓,瞧着娄奉平远去的身影,说不明羡慕的自言自语,抖了抖从花满楼屋里随手拿来的锦衣,才撑着墙,以一副被的姿态往外走。 刚走两步,后面一根大棒槌径直砸在了他的脖颈上,双眼一翻,陆小凤便失去了神智。 身后,阴七走出来看了看陆小凤,然后默默上脚在他脸上留下两道鞋印,然后把人抗在肩上,使出凌波微步,冒着大雨在天黑前赶到了西凉河。 “我们这是替天行道!”阴七窘迫的说出这句台词,然后把陆小凤丢在破烂的小船上,送他上路。 与此同时,同福客栈温暖的房间里,李寻欢带着一摞加急公文来到娄奉平的房间,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却不容拒绝的把公文摊开,把毛笔沾墨塞进了他手里。 “看,看,别生气。”娄奉平无奈道,他连连叹气,刚刚坑了别人,现在就被自己人坑了。 这还不算晚,刚刚阅完,哈欠连天的把李寻欢送走,展昭就顶着大雨,端来一坛娄奉平藏的很深的美酒,推门进来,俊脸很是沉痛。 “大人,你偷喝了。” 娄奉平:“” 原来猫鼻子,也是可以嗅到藏东西的地方,他明明藏得很深呀! 此时此刻,“我真的没喝,你要相信我啊亲爱的!”,“你听我解释!”,“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点信任了!”都不顶个屁用。 在展侍卫一身红衣,正气凛然,清秀俊颜,与清澈墨瞳的注视下,娄奉平乖乖抬手,很痛心疾首道:“你就算找到了它,也不能证明就是我藏的,我们办刑案的,要讲究证据,展小猫,你有证据诬蔑本大人吗?” 大概是没遇到过这么强词夺理,不要脸的反驳。 展昭的大脑有一刻当机,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假思索道:“这些酒都是皇家御酒,是圣上送给你的,这七侠镇,只有你喝的到。” “哪有。”娄奉平挑挑眉,哈哈一笑,“猫儿啊,你平日里偶尔小酌的,那都是我亲手倒得,我跟无双,咳,跟圣上亲手酿,并埋下的。” 展昭沉默了,他的脸上有着不太明显的挫败。 娄奉平看了不自觉就有些小心疼,连忙把人拉着坐下,倒了杯热茶,再拿毛巾裹在御猫的头顶,一边擦拭,一边柔声埋怨道:“白天才洗的澡,现在又淋湿了,就是爷们也不能这么不拘小节,这官服也是报公账的,你帮我省着点。还有,我很听你的话,说不喝酒,就真的没有喝,你不信我?” 展昭尴尬道:“谢谢大人”他生疏的转移话题,“对了,我离去几日,不知七侠镇有没有什么悬而未决的事情?” 娄奉平笑嘻嘻道:“也没什么。嗯,走,我们坐窗边,我讲给你听。” 在来七侠镇之后,建设一个城镇花去他们很多时间,身影忙忙碌碌,也没什么娱乐消遣,但那些日子却很愉快,娄奉平总喜欢坐在房顶,讲很多故事。 而展昭,也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知道葵花宝典吧令狐冲前几天好像招惹上大麻烦了,我也不用花时间过去。不知道风清扬这老头,能憋多久哈哈,看好戏吧,反正令狐冲是我预定了的” “大人高兴就好。” 展昭侧头,望着娄奉平,目光慢慢温柔起来,这是他从不被人所知的。 月当空挂,日光渐明。 楚留香带着七侠镇的衙役找了长安一带,却没有发现黄药师的任何踪影,一连几日,事情已经不能再拖,所以,娄奉平和叶孤城按照约定,兵分两路。 一方往移花宫,一方往无牙门。 李寻欢跟着叶孤城,而楚留香身份还是吴楠,所以留在了七侠镇,这也是他有意无意促成,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陆小凤,这让他非常担心,毕竟陆小凤也不是说玩失踪,就会消失不见的人。 七侠镇明面上的主人都走了,很多江湖中人都不觉明历的往这边凑,楚留香团团转的找陆小凤,找的都快上火了,司空摘星都被惊动的在中原开始四处找人。 直到有这么一天。 一个妍态娇美,举手投足都是万千惑人韵味的女人,光着脚,踩着雨水,单手拎着一个戴着的青衣怪客,来到了同福客栈。 楚留香有那么瞬间以为他看见了明空,他也下意识的叫出了口,然后,香帅也品尝了一把,当时陆小凤被娄奉平整了一把的滋味。 再然后 陆小凤是谁,他不认识! 第十九章 番外:御猫与娄大人不得不说的故事(上) 日晕未现,昭阳殿前已有响鞭空甩数下,惊醒这恢宏皇城内的一切贵物,包括人类。 凉风习习,文武百官森严有序的排列,步伐稳重,神情空泛的步入大殿,殿内灯火通明,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却威严不凡的年轻皇帝。 “众卿平身——”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外面,开始飘着白雪,展昭站在偏殿屋檐下,已然很久,他崭新的红衣与官靴都因此蒙上一层白霜。 “大人不要心焦,圣上很快就会叫您进去的。” 旁边的小太监,脸上是无论多久,展昭都无法习惯的谄媚笑容,所以他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只是抱着江湖义气的固有习性,抱拳道谢。 “麻烦公公。” 但做到一半,展昭忙改成官礼。 小太监抓着拂尘,捂嘴一笑,他对抱拳礼也不陌生,平日里,那些诸葛小花,四大名捕,还有那在朝堂之上光彩夺目的娄大人,都是江湖之人。 “大人不必客气,我去帮大人看着,一有消息就立刻来通知您。” 旁边的雪夹杂着寒风吹卷贴上俊颜,展昭独自站立,惘然发觉,秉持天下公义的理想也无法掩盖他那向往自由飞翔在江湖的跃动心跳。 但是,他收了收心思,在其位谋其政,他展昭是个绝对负责任的人。 没有等太久,不一会儿,小太监就回来将展昭领到了朝阳殿外。 殿内,文武百官正红脸脖子粗的吵架,说是吵架或许粗鲁了些,但他们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穿着整齐华贵,说话温雅,字字句句都引经带故,只是眼神和里面文字背后的内容却不可细思。 官场的杀伐,展昭在这些时日已经领教的差不多了,无声的刀光剑影,着实更让人细思极恐。 但在这些让人冰冷的场合里,却有一个人发出了很不和时宜的轻笑。 “诸位大人此言差矣,毕竟今日督促圣上清肃江湖,明日劝导圣上实行怀柔归安的政策,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侠以武犯禁。” 这声音温润清朗。 声线好听的就像展昭当初坐在茶摊,偶然聆听说书人,那些深深浅浅的趣事一样。 那时的展昭,笔挺的站在殿外,乖巧的不敢探头去瞧上一眼,只是竖起耳朵,捕捉着这个人的每一个字。 有大臣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反驳道:“这话怎么说?全民尚武是风俗,我等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阁下也是饱读诗书的人,也知道,侠和武夫的区别,教化万民,才是我等包括圣上,真正该关注的!” 毕竟时代不同,此时的武学百花齐放,就是开国君主也是江湖上风生水起的人物,可以说往上开国功臣,都是江湖上的高手。 没人会明面上贬低侠这个字,但武夫,可以成为另一种替代。 “有劳金大人解释一下。”好听的声音依然不徐不缓,甚至带着几分戏谑,“武夫,是否包括军营里的将士,他们同样很少接收教化。” 国家枢纽,那人自然不说话了。 可不服的人依旧很多,传统的思想和快意恩仇做着最直接决定性的碰撞,前者大多都站在道德高地上,守卫,却不可能胜利。 “说这么多,诸位也只是担心江湖中人暴动,引发叛乱罢了,这也是我建立七侠镇的用意之一其中深处不便多说,但还请几位相信我娄奉平,不是空手说白话之人。” 娄奉平。 展昭当下有些忍不住,这个名字震耳欲聋,聪明知内情的人,都知道此人的特殊之处,他小幅度的移动着步子,微微侧头,一眼便看到—— 站在殿内,一袭儒衫,青丝如墨,侧颜好看的紧。 百官在这种事上难以战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坐在高高皇位上的年轻圣上轻轻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漠的傲气,“此事不需要再论,朕已经同意了奉平的批文,划分长安以南,华山附近一带为七侠镇的根基地。” 殿上,娄奉平浅笑,忽然道:“圣上答应我的那个人” “他就在外面。”年轻皇帝在看到他时,冷傲的目光才会柔和许多,带上了平等亲切的笑意,声音也是熟稔,“你要的人,我当然连夜叫人带来,以免被人半路截胡。” 娄奉平微微眯眼,知道他说的是宫九,便忍不住回以白眼。 这家伙在人前是爷们,高高在上,比当初宋缺还不可一世,欠扁的很,人后却跟牛皮糖一样,嘘寒问暖,根本就治不了宫九。 “传展昭——” 展昭定了定神,也来不及想着要不要检查衣冠,只抿着唇,埋着简直丈量过的步伐,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路进去。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展昭掀衣下跪,额头贴地,眼神微敛,声音沉稳道:“微臣展昭,恭请圣安,圣上万岁万万岁。” 时间过去的非常缓慢,却也非常的快。 年轻皇帝饶有兴致瞥了他几眼,可知道这种场合不是认识的地方,便随意摆手,漠然道:“朕今日封你为四品带刀侍卫的,随身保护娄奉平,他的安危全托你手,不得有误。” “多谢圣上。”娄奉平笑了笑,他站在展昭身边,垂眸看了看这位“大有来头”的带刀侍卫,一身鲜衣却有着自带温煦的气场,果然是御猫。 这应该不算第一次见面。 展昭真正看到娄奉平面貌,是在御花园。 据说奏章批阅,七侠镇建立步入正轨,娄奉平和圣上一个兴奋,一个喝的伶仃大醉,一个是出宫,一宿未归,此时留在宫内的长辈也只有宋太后。 宋太后没有太上皇那么爱游山玩水,一年倒有不少时日在宫里,一听两人都喝醉了,先是擦拭着磨刀堂的砍刀,换上劲装,横眉冷竖,先是命人把展昭叫进宫来,然后就怒气冲冲的去找她儿子了。 展昭的任务,是找到娄奉平。 这也是娄奉平每次喝酒都拉上寇无双的缘故,两个人都喝醉了,宋玉致肯定就会先教训她儿子,这样等他醒过酒来,也就能说好话,让她消气了。 御花园。 “娄,娄大人平时会去何处?” 领他来的是冷血,冷血哼了一声,声音冷的掉渣,“谁知他会去何处,他轻功很高,就算你可能找到他了,也会被他甩开,除非他现在在某处呼呼大睡。” 这是包括很久以后在内,冷血跟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展昭聪明的听明白,要找到娄奉平,不花一个酒醒的功夫,是没什么机会的,他也有些困惑,毕竟在大殿上,他没有察觉娄奉平是多么武功高强。 “你慢慢找吧。”冷血给了展昭一个令牌后,便转头离开了。 展昭只好一个人到处找,他很不自在,虽然御花园很大很漂亮,精于工巧,可是却每几步都能遇到御林军,还有很多宫女太监,这种在秩序下生存的群体,让生性自由的他下意识的躲避。 所以,他尽往偏僻的地方走,走着走着,一处焦地,远处枯木,还有一口井。 被这种异样的景象所吸引,展昭驻足,忽闻风声,他猛然间转身。 但见娄奉平抱着双臂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那张妖孽的面庞泛着大片的醉熏红晕,双眼迷离,唇上发亮,对方一袭儒衫不知在哪里蹭了许久,丢了外衫,里衣松垮,在冬天的寒风里,好似宽袍广袖。 展昭:“” “猫儿?” 沙哑的带着询问之意的话音,娄奉平顿时身形一晃,困倦的合上眼,朝前方倒去。 “大人!”展昭双眼睁大,惊慌失措。 刚才看着已经不能呼吸,结果倒在了怀里,压在了身上 请给御猫快递一份氧气罩,在线等,挺急的!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番外:御猫与娄大人不得不说的故事(下) 娄奉平醉酒,是会发酒疯的,眯眼坏笑是常态,随心所欲的撩拨,揩油也是顺理成章。 “猫儿,走一个,宫廷上好心灵鸡汤牌御酒来一碗!” 当然,就算是再醉,他也会有三分清明,得看清认准是什么对象,然后或者勾肩搭背,或者嬉皮笑脸,一切都是信手捏来,对于展昭,娄奉平的心中大概就是看到了和武侠人物不一般的,半个历史人物吧。 展昭,铁面无私包拯的追随者,创下无法褪色的开封府传奇,怎么听,都有一种另类禁欲的味道。 御猫,嗯,如果能养一只那就太无敌了 “猫儿啊,你以后就跟着我,吃香喝辣,你说好不好?”娄奉平双手压在展昭肩膀上,眼神眯瞪,勾着唇角,笑的风情万种。 “大人,您,您恐怕认错人了。”面对娄奉平,纯情的展昭只觉得心跳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可是他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娄奉平将脸贴过去,两人相触的位置温润滑腻,不觉舒适的蹭蹭,并模糊道:“怎么会认错呢,一身红衣,除了你还能有谁?”不一会的功夫,他就合上眼,恍惚睡着了。 熟不知,展昭还没有御猫这个封号。 如今是深冬,今年瑞雪兆丰年,飘雪不断。 漂亮的雪花飞舞落下,展昭的后背不一会儿就湿透了,可是他的胸膛却很火热,他的脸颊也烫的通红,双眸都泛起了血丝,四肢僵硬,也不知是不想动,还是忘记了动。 他看着天空,也看着遮挡了天空的半张绝美容颜,看着对方浓密睫毛筛下的缕缕日光,然后胡思乱想。 ——红衣。 江湖上美人的神话从来是不少的,不论钟灵敏秀的黄蓉,望之失神的朱七七,或者换一个角度,俊美无双的江枫,风流多情的王怜花,他们身上都有一掷千金,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传说。 展昭虽有南侠的称号,却总是独来独往,爱好打抱不平,这种快意恩仇,随心所欲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也没有见识过。 所以他不太明白,对于娄奉平的第一感觉,是好感,而不单单只是惊艳 等天快黑了,展昭眨了眨眼,确定娄奉平是真的睡熟来,才小心翼翼的环抱着睡美人纤细的腰肢,使出超水平发挥的轻功,躲过所有锦衣卫,将人送到了御书房偏殿。 他没能进门,因为太后宋玉致在里面教训儿子,在门口的走廊里,站着另一个裹着锦衣貂裘的青年,脸色苍白,面容若刀斧,看人的眼光,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又好像看着一群渺小可笑的蚂蚁。 从旁边宫女的称呼,展昭知道这位是太平王世子。 “见过世子。” 太平世子瞪了瞪展昭怀里的娄奉平,又惊奇的笑笑,问道:“喝醉了?” 展昭:“” 太平王世子看着展昭,露出奇怪的神情,声音轻不可闻道:“第一次见面就肯付诸信任,展昭,展熊飞,你以后若不是很幸福,就会很悲惨” 这种怜悯又故作神秘的语气让展昭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太平王世子本还想说什么,里面年轻的皇帝忽然大步的走出来,一手擒住了太平王世子的手腕,瞥了展昭一眼,低声呵责道:“别多嘴,等着奉平醒来抢你的东西报复?好了,不闹,跟我进来,我母后有话跟你说。” 太平王世子嘴角抽搐,却没说话,乖乖的跟着进去。 隐约听见太后在里面咬牙喝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到是好脸!嫌我治不住是不是?等我叫你祖父回来!” 年轻皇帝不怕寇仲,独怕宋缺。 门被关上,太监出来告诉展昭,让他送娄奉平回府。 娄奉平住的地方是寇仲当初送给徐子陵的,没有等级,当初寇仲是想要增以并肩王之位,却被徐子陵故作生气的拒绝了,两人兄弟情义情比金坚,并肩王其实很没意义。 而这座府邸,比所谓并肩王府甚至还要高层次的多。 展昭明眼的发觉了这一点,这座府邸不在大小奢华如何,而是在于规格,一路走来,他能看到不少本朝动动手指都能一呼百应的大人物,那些赠礼,字画,他猜测,这个娄奉平背后的故事一定还有很多。 但展昭没预料到,这些所谓的背后故事,他会知道的那么快。 娄奉平压根没瞒过他,什么他不是众人以为的徐子陵与石青璇的儿子,而是魔门门主婠婠的,他一出生,就拥有这个江湖最庞大,最根深蒂固,枝盘错结势力的继承权,学的是天魔秘,每天动动手指,都能决策数十门派的生死。 这种机密情报,这样的身份,让展昭有些 哦,他来不及惶恐,害怕,紧张,或者忌惮,他所有的这些应该产生的情绪,全被娄奉平这个人分分钟给颠覆了。 没心没肺,雅痞,使劲折腾,爱民如子,而且还超级喜欢凑热闹。 “大人,你不能再喝了。”站在京城街口,展昭无奈的重复着一月内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对话,苦恼看着前方不远处。 “香帅要偷将军府的东西,这个可不能错过。” 娄奉平笑眯眯的坐在小摊边上,捉着勺子舀了一口馄饨,本打算自己吃,打眼看见笔直站在他身侧的展昭,别扭道:“你别站我身后了,坐下一起吃啊?” “我需要保护大人的安全。”展昭意志坚定的站着。 娄奉平思考了一刻钟,想着是证明自己不需要保护,还是跟展昭进行坐下也同样可以保护的辩论,最后他放弃了这两种方法。 “尝尝馄饨,我喂你吃。”身穿麻灰劲装的娄大人不走寻常路的端着碗站在了桌子上,愉快的给展昭喂食,造拒后,面不改色的以官位压人道:“你不是要保护我吗?本大人看你太瘦弱,实在怀疑你的本事,本官命令你吃了这勺馄饨,增加蛋白质,增加肌肉!” “”展昭眼神飘了飘,咽口水。 其实他想到可以另要一碗,但大概是,对方的勺子离得太近了,所以他才觉得没办法拒绝的,绝对不是因为,刚才对方有用过那个勺子! “乖啦,展昭。” 昭,猫儿,都带儿化音,有点扬州的口音。 馄饨的香味溢散在口齿间,可展昭还没能记住,就被娄奉平拉着混进了将军府,今天将军府设宴,宴上山珍海味,各色小吃种类多的让人花眼,一连串吃下来,最后他都没记住当属那口馄饨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一天劳累到深夜,戏台子和宾客都散了大半。 娄奉平也确认楚留香不回来了,便一边遗憾灌酒,一边委委屈屈的跟展昭大到苦水,香帅的一些野史趣事说了个边,话匣子打开了,便止不住,江湖上各个势力人物都被他吐槽了个边。 本来就对武侠熟记于心,又是魔门少主,接触的情报不计其数,这也导致他知道的真心比一般人多太多了。 比如老吃货洪七公三天两头都到皇宫跟圣上抢饭吃,有一天还被圣上拉人组团抓了个正着,然后化干戈为玉帛,开开心心的摆了场盛宴。 盛宴结束后,丐帮弟子全被祖师爷坑了,去带餐无薪修路。 还有自恋狂楚留香,精神分裂的原随云,爱唱歌却五音不全的陆小凤,好好先生郭靖等等 还好展昭铮铮铁骨,重情重义,硬是把掉下的三观重新捡起来,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些人,和娄奉平,都是正常的。 说的累了,娄奉平喝了口水,吃了个鸡蛋。 他看着鸡蛋壳,从中,再次拐回到肌肉这件事上,眨眨眼,狭长的眼眸转向展昭,瞅着俊颜,手也不安分的凑了过去,甚至用上了绝学。 这也是展昭第一次了解到娄奉平的武功实力。 毕竟娄大人向来没有扮猪吃老虎的耐心,他要的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伪装或演戏,也是上秒玩了,下秒就破功,天生的精神分裂双子座。 “有腹肌哟” 还没有习惯突然娄奉平如此突然袭击的展昭,做出了以下一系列举动—— 僵硬,瞳孔放大,同时右手猛的抬起,旁边碎了一个花瓶,上身直立,双腿膝跳,面前翻了一个矮桌,矮桌上碗碟掉在地上。 噼啪哐啷,夹杂着御猫羞愤欲死的呼声。 “大人,你手不该放在我那里!” 据未离开的宾客传言:当时展侍卫双加晕红,眼神飘忽,身形跌撞,坐着的娄奉平右手侧平举,眉头高挑,笑容古怪,两人周边一片狼藉这种情况下,加上那句话,不想歪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市井街头立刻传出了无数版本。 展昭为此多夜未眠,直到娄奉平又没心没肺,笑嘻嘻的带他去听了一会市井说书,里面的版本,不只有他们的,也有他跟宫九,跟皇帝的等等。 心跳的感觉没有停下。 那天晚上,展昭找到了那家馄饨摊,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碗-晚。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大人,混进移花宫能用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何必一定要这样,虽然绣玉谷移花宫入口处是难觅了一些,可我们也能” 这话里既无奈又冷静试图沟通改变的,正是我们的御猫展大人了。 这些天,天气炎热中夹杂着阴雨不定,而娄奉平和展昭自从决定要分波去移花宫和无牙门后,他们就马不停蹄的上了路,不过因为天气的缘故,两人这一路走走停停,越往移花宫附近,速度越慢。 南方,实在酷热,多雨。 所以此时的展昭穿着轻便的同时,也披上了一层蓑衣,斗笠戴在头顶,遮掩住他小半清俊的容颜,手里的巨阙更是被他用麻黄布裹的一丝不苟,表面看来,就像是行脚江湖的落拓侠客。 在展昭对面,娄奉平摇晃着手里的斗笠,清风送来阵阵凉意,他眼里的笑意也是宜人,宜景。 “展昭,你知道的。绣玉谷地处成都,四季如春,花枝繁美,被世人评价为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可是这地方却跟神水宫一个样,只准女人进出,而不允许有半个男人。” “就算如此。”展昭语噎。 娄奉平甚身魔门继承人,之前讨论武林势力的时候,可哪有如今展现出来的顾虑,要说他是忌惮于这样的一个神秘势力,御猫也不信。 这猫儿比以往机灵多了 娄奉平抬头望着他,无辜的摊手,“你想想看,那里一群姑娘家,你展昭肯定是不愿意偷偷摸摸潜进去,移花宫算是大号闺房了吧。” 戏谑的内容,和大人娇美的笑颜晃得展昭怔愣了一下,也没能及时的反驳他,在武林人士看来,这处对男人来说的修罗地狱,跟寻常千金的闺阁自然不可能等同。 而娄奉平则继续道:“而我们就算一个是朝廷钦差大员,一个是正四品的带刀侍卫,亮出身份了,人家也绝不会客客气气的出来迎接。” 说到这里,他手里的斗笠往地上一扔,随意的往前一伸,搭在了展昭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至于我另外一个身份你说我也不好意思盛气凌人的欺负人家女孩子,魔门少主亲至移花宫,夙夜未出,这传出去,不太像话!” 展昭:“” 两人相对而立的站在官道上,快到端午了,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可是不少,见他们的互动,都不禁投来好奇瞩目的视线。 阳光沐浴下,这里好像一个落拓侠客,和绝世美人的动人故事正在上演,楚楚可怜,素手挽留,心硬如铁,立誓远去,一个姿态,便足以让他人联想许多。 娄奉平这时并没有换上女装,可是乌发轻挽,又特地弱化气质,看起来第一眼就令人生出惊为天人的悸动感。 展昭不自在的抿唇,步子却不自觉动了动,站直,帮娄奉平挡住大半的视线,这种时候了,他索性微微闭上眼,不顾一切的撂话道:“大人,我们是移花宫问责,不需要这么客气!” 难得见猫儿意气用事。 “那你说说,我们日后就不会再跟移花宫打交道了?这可不是无牙门,叶孤城说灭了就灭了。”娄奉平感慨,也情不自禁的想要逗弄他,原本做好的打算立刻没有立场的变了个花样。 男人惧怕移花宫,女人却很喜欢。 杀尽天下负心人,从仆从到弟子都是女人,这么一个女权意识浓重的地方,就是明空当初,也是赞赏有加,心生向往的。 “那也不能不能让你男扮女装。”展昭说到最后,已声如吐息,轻不可闻,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脸颊微微泛红。 娄奉平目光闪烁,状似无意的抬手摸了摸唇角,但快放下,也松开了展昭的肩膀,小退几步,在熟稔距离的边缘线停下。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算是一桩小事,可若是世人都推辞,这世上还有谁会去做呢?”拿捏好了对方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儒生正派祥和气质又萦绕于眉宇间。 展昭果然中计,脱口而出道:“我做!” 就算是机灵了一些,如李寻欢所想,只要娄奉平想,这只猫儿哪有逃脱的道理。 可是娄奉平没有多少成就感,美目望着清俊的展侍卫,生出惆怅之感,他是撩人手段层出不穷,可是好歹他是主动,把握分寸,但对方无意识的撩人,才叫磨人。 刚才,差点害得他都吻了上去,或者换一种说法,猫儿这么可爱—— 害得人家都硬了 娄奉平拐骗展昭成就达成后,两人进了成都城,在这里最偏僻的成衣店,一个在外,一个在内,都神情纠结难言。 可是一个心思灵动,一个沉闷稳重,必定是展昭纠结会更久一些,想要看到他走出成衣店的大门,怕是还得一阵子。 燥热难消,正好旁边有雪梨水的摆摊,娄奉平便带上斗笠,从阴影处走了出去,要了一碗,然后很接地气的蹲坐在矮凳上,看了看周围,渐渐的被成都的热闹转移了视线。 果然是小吃的王城,不一会儿,娄奉平已经看到好几个正在炫手艺的民间大厨了,这让他胃口蠢蠢欲动。 正想称霸一条街的时候,旁边却从人群中冒出一个人来,不声不响的坐在了娄奉平身后,传音入耳道:“他就在附近,惹祸了。” 八个简单的字。 听罢,娄奉平喝完剩下的雪梨水,便起身,准备去寻觅一下这个“他”。 很快,在成都城最热闹的街区,也是最繁华,最有名的酒楼门前,娄奉平找到了这个“他”,一路从七侠镇到成都,每次这家伙都能闯下不小的祸,可猪脚运气加身,每每都能顺利逃之大吉,当然也有魔门的暗卫一直帮这家伙擦屁股的关系。 一连十几天,娄奉平都习惯了有空就来看这么一出好戏。 今日,这小子又吃了霸王餐,还试图晃悠里面的宾客,这种贵气的地方,他一土生土长的小鱼儿,妄图轻松忽悠,实在可能性不大。 毕竟,这条小鱼才刚入大海没多久。 不错,现在正在酒楼门口,一身侠士打扮,用葛布随意绑着头发,放荡不羁踩着酒楼牌匾的,正是同福客栈的‘小米’,也就是小鱼儿。 他这次必定是踩到了硬茬,才会表现的那么浮夸,这小鱼儿很懂得遇强则强的道理,此时就算伏小做低也解决不了,倒不如横下心,装大蒜到底。 这也是初出茅庐的小鱼儿,所拥有的没被磨掉分毫的勇敢品质。 可硬茬,就是硬茬,不一会儿,这酒楼的少东家就出面了,也是个练家子,看着小鱼儿踩他们的牌匾,怒气值飙升。 小鱼儿心里有些怵,却依旧先声夺人的骂道:“你们这什么破店,几十两银子而已,赊一下,我说下午就拿来,小爷我平日里花销那用的都是金叶子,分明就是你们店里不干不净有人偷了,现在反倒怪我?” 按他以往的经验,大多数客栈打开门做生意,将就和气生财,一般不会跟他这种草莽意气,没什么修养文化的粗人较真。 这次却不同,少东家也年轻气盛,又是荣辱观重,看到牌匾被踩,已是怒不可遏,听他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大喊道:“来人,把这小子给我废一双腿脚,我让他到处蹭吃蹭喝,还敢辱我店名声!” 偷鸡不成蚀把米,小鱼儿肠子都悔青了,他不死心的左右瞧了瞧,看到成都的招牌,很快就找到了冤大头,掐着嗓子,大喊道:“你们敢碰我?你们要是敢碰我一根毫毛,让我好朋友花无缺知道,他绝不放过你们!” 移花宫就在旁侧,移花宫唯一男性传人花无缺,岂是无名之辈。 但惊愕只是一秒,那少东家也不蠢,立刻口齿伶俐反讽道:“就你这么一地痞无赖,还想认识无花公子,还真是癞想吃天鹅肉,妄想!”说着,招呼手下,自己摆出峨眉剑法的驾驶,一马当先。 怎么他江鱼儿认识花无缺就是癞想吃天鹅肉,哪门子的道理? 小鱼儿愤愤之情溢于言表,,手往怀里一兜,便拿出个瓶子来,迎风一扔,五颜六色的粉末便在空中炸开,乱叫道:“看我的三尸神脑无敌丸!” 娄奉平在远处看了,暗暗叫好。 江湖对敌,可不能等人家出手了,你才招架,这种街头打架,讲的就是一个先下手为强,手段越出其不意,越能制胜。 就是神脑无敌丸?是三尸脑神丸吧,丸也不是粉末,这小子跟平一指磨了那么多天,难不成就这么被坑了? 娄奉平正想着,就看到没躲开的少东家脸和脖子上全都长出了可怕的脓包,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重度伤残了。 就连小鱼儿也被这惊人的药效吓了一跳,都已经窜出去老远了,可却忍不住停下来,站在街口观望情况。 他可以折腾,却还不可以杀人。 就算是生长于恶人谷,有万春和燕南天,小鱼儿依旧根红苗正,是个赤子之心的好少年。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可惜现实并不会给小鱼儿回头救人的机会,说曹操曹操到,花无缺这一次是真的被他说来了。 娄奉平瞧见,从酒楼的拐角处,一个青年轻功绝伦翻身飞跃人群头顶,落地挡住小鱼儿的同时,也转身扔给那位少东家一个药瓶,声音清冷道:“外敷,十日见效。” 一袭白衣,眉目温润,手握折扇,是个翩翩贵公子的同时,也干净清澈,气质远超任何一位同龄人。 身处移花宫,花无缺被养的仿佛清莲一般。 而江鱼儿,站在他对面形成了另一种云泥之别,两人气质背离,神情相对,任谁见过再多次,也无法想象他们会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少东家连忙唤了仆役捡起来。 而花无缺却不搭理他,只是瞧着江鱼儿,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小鱼儿,你为什么会来成都,你明明知道我要” “我们又见面了,花公子!”小鱼儿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来成都又不是冲你来的,你来这里也不是冲我来的,我们就当谁也没看见谁,互相转身就分别,行不行?” 少东家在身后诺诺道:“原来你们真认识啊。” 小鱼儿翻白眼,摊手耸肩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睁眼说瞎话,娄奉平心底暗笑。 不过对于花无缺来说,任小鱼儿再怎么油嘴滑舌转移话题,他都是心如止水,不会为之所动,所以他拿起折扇,抬手,冷静道:“抱歉了,小鱼儿,我说过,下次见面,我绝对会杀了你,以复师命!” 少东家瞪圆了眼睛,完全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小鱼儿心里打着警铃,他跟花无缺的武功也是有云泥之别的,别说接招了,逃命都很是危险,看了周围,他立刻计上心头,佯装大摇大摆的冲花无缺摆摆手,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还说你是什么光风霁月的花大侠呢,你难道想跟我街头对招?伤到我没关系,伤到无辜百姓,你怎么跟人家的父母亲朋交代。” 花无缺沉吟道:“此话有理,那我们换个地方,请江兄指点。” 小鱼儿果然撇撇嘴,随心所欲的往前走,速度不快不慢,正好能让花无缺跟上,可是他没走几步,便被花无缺拽住了。 “小鱼儿,你吃霸王餐,又伤了人家总该付钱。” “我没钱!” “那我帮你付吧。”花无缺转身询问了小鱼儿点菜的价钱,面若冠玉的脸上也露出窘迫之意,这小鱼儿实在过分,进人家酒楼点的一大堆不说,还都是上好的佳肴,花无缺日常出门,也根本不会带那么多银两。 “让你的侍女送来不就行了。”小鱼儿正愁没有拖时间,脱身的法子呢,哪能不赶紧顺水推舟,又回到店里坐下,还特地点了几样小菜和酒水,“来做,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不知道你都会了什么新招?” 花无缺平静的坐下,有问必答。 这两个人,也是一对欢喜冤家。 娄奉平在远处看了很久,突然觉得花间派的传人,花无缺其实不比花满楼差,可惜人家现在是移花宫的,想抢过来,好像不怎么地道。 知道小鱼儿还能折腾花无缺一段时间,娄奉平吩咐跟着小鱼儿的暗卫静心保护,又让暗处的阴七也留下,以免两个主角气运相冲,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而他自己,忙回身去找展昭。 这么长时间,展昭也该纠结结束,从成衣店出来了。 娄奉平到了成衣店,果然不见展昭的踪影,问了店家展昭买的衣服样式,顺着店家说的方向找了找,很快就在小吃街,一个馄饨摊贩前面看到了—— 一位白衣美人。 身材高挑,乌发柔顺,面带薄纱,眉目顾盼生辉,仪态更是端庄好看,这个美人,正是为了娄奉平而换上女装的展昭。 娄奉平打眼瞧见了,也不由停下步子,小口喘了喘,以前对着镜子自己穿女装都不怎么觉得惊艳,这时候看人家反倒像一朵花似得,还是世间仅有的。 展昭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凭直觉察觉到了娄奉平的存在,他对着娄奉平远远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犹豫的低着嗓子道:“你回来了?” 这种声响,连离他最近的店家都听不见分毫,可展昭知道娄奉平听得见。 美人裙装,声音却朗润清正,听的人都不自觉耳廓酥麻。 天魔真气在丹田跳动了一下,许久未变的境界竟然是不经意间迈了一小步,这反倒搞得娄奉平不上不下,完全搞不懂不知自己到底是动心了,还是放下这种动心了。 “嗯。” 展昭裹着面纱,也没吃,只是要了一碗馄饨放在面前,静静的坐着。 娄奉平了然坐下,舀着吃了两口,评价道:“味道真不错,就是有点辣。”他抬头瞧着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展昭,微微一笑,“你要不要也尝尝?” 展昭:“”他的手指犹豫的抬了抬,又放下,始终对自己女装面部的搭配没有信心。 可娄奉平却期待的不行,心跳都加速了许多,忍不住抬手,在展昭面纱前停了停,但并没有去揭开,而是摊手,帮展昭挡住外面的可能看到的一切视线。 “怎么样?难得来一次?”说着,娄奉平剩下的手也没闲着,立刻给展昭舀了一勺晶莹剔透的馄饨,送到嘴边。 “大人。”展昭右边的脸颊比刚才更热了,夏天本来就太阳大,何况面纱也不怎么透气,他深吸了口气,才索性咬牙抬手撩开面纱。 撩的动作暂且不提,这半遮半露的效果却是一等一。 至少娄奉平眼睛眨也没眨的一直看着,等到展昭脸颊通红的放下,他才恍如梦游般的收回双手,托腮,撑着脸,眼神迷离的瞧着展昭,轻声道:“真好看。” 展昭快蒸熟了,也有些恼羞成怒,局促快速道:“大人别取笑属下,我出来前照过镜子的!” 讲道理,展昭的女装打扮并不算及格,男子骨架套进女装并没那么适合,展昭身材修长,肩膀宽阔,也相貌正气清俊,但看身材,其实人高马大,有些累类似番邦女子。 可是娄奉平的关注点又岂会是在缺点上,一身白衣和一身红衣,对展昭来说都太相配了。 脑洞开大点,娄奉平简直能想象得到,展昭穿白西装,温润如玉,笔挺站在他面前的姿态模样,他掩唇,努力压下涌出的各种古怪念头,很认真的对展昭笑了笑,“你要是穿出来跟我一个效果,恐怕猫儿你才会更羞怒吧!” 又叫他猫儿了。 展昭也努力没有胡思乱想,只单纯做反应道:“怎么会,大人无论怎样都很好。”他说完,也回过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回话。 身为男子,长得太妖孽,难道会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展昭一时之间想的有点多,以前小时候,因为生的瘦弱被同龄朋友认为好欺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得,而且娄奉平这样,很容易就能引发出一波有一波的香艳传闻。 突然很心疼,希望大人的美能减少一些,就算大人不好看也行,反正他记得大人好看的样子。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跟我来,我刚才看到移花宫的人了,我们跟着他一路过去看看。”娄奉平笑了笑,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好看不好看都是表象,有用,自己也赏心悦目,别人怎么看,他才懒得搭理。 至于什么长得好看被欺负,对于娄奉平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当生来而知的天赋是假的吗?他从小练武就比别人高处一大截,就寇无双也是整日只有受他欺负的份。 带着展昭,娄奉平待着斗笠,也难以阻挡外人的视线,毕竟两个人的身材,性别,还有打扮都过于古怪了些。 吸睛太高,两人索性绕小路,飞檐走壁,很快就来到了酒楼门口。 这时候,小鱼儿和花无缺正一前一后往外走,花无缺身后跟着个妙龄女子,小鱼儿手里拿着鸡腿,不时的转头冲两人调笑。 “小鱼儿又惹祸了?”展昭瞧见,微微皱眉,“另外两个人是谁?” 娄奉平隔三差五看热闹,这件事当然没有瞒过展昭,所以小鱼儿的身份也同意,恶人谷出来的少年,展昭对这个身世有些审视。 不过恶人谷那些恶人的真材实料,他是知情的,什么吃小孩都是骗人的,也便没有对小鱼儿多加防备。 这个整日笑嘻嘻,又很有灵气的少年,在本质上还是颇能用最快的速度博取他人好,小鱼儿,如江海的漏网之鱼,当年桃花下,他可是信心十足的说过:见过他江小鱼的,都不会忘记他。 这样的一个少年,没法讨厌。 娄奉平看着花无缺,眨眼道:“你看过资料的,移花宫里唯一的小少年,也是江枫的遗腹子。” 燕南天兴许重要些,江枫却并不怎么样。 展昭听了,只奇怪道:“小鱼儿在恶人谷,花无缺在移花宫,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没说吗?”娄奉平挠了挠脸颊,事情太多,这个狗血槽也许他还没跟展昭吐过,对于江湖而言,燕南天其实是一个死人,当年的往事,也只是往事。 “燕南天还没有死,小鱼儿,姓江,也是江枫的孩子。”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这消息来的有些突然,让展昭也愣了一愣,不可思议的问道:“燕南天居然没有死?那他这十几年都在何处?” 作为剑客中的绝顶高手,义薄云天的燕南天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是不亚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或许还更接地气一些,受不少学剑之人的推崇和仰慕。 娄奉平脑海中把绝代双骄的剧情捋了一遍,才略带含糊的回答道:“他如今人在恶人谷疗伤,其实跟死了也没多大区别” 燕南天人格魅力是不错,可是却不能为娄奉平所用,这种正派领头的象征性人物,反而会在某种方面成为一个大麻烦。 娄奉平没想过找神医去提前救醒他,一切顺其自然,所以也就没跟展昭详细解释,还好展昭从来不对他刨根问底,只以为燕南天在恶人谷获救,隐姓埋名了十几年。 展昭道:“看来,当初移花宫和燕大侠的恩怨,实有内情,否则邀月宫主也不会含辛茹苦,养大江枫的孩子。” 天真的猫儿,总爱把人先往好处想,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娄奉平摸摸了唇角,内心有些无语,他决定不搭理这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一会儿,我们跟着花无缺进移花宫好了,这孩子应该比较好骗,想好理由,你就是梅若莲,如何?” 展昭视线在娄奉平脸上一晃而过,然后看向前方的小鱼儿,轻声道:“大人不打算帮他?” 对展昭这寓意不详的话,娄奉平心知肚明,他看了看小鱼儿,眯着眼没有说话,这种兄弟恩怨原本就是互相帮助成长的,只要不出大错,两人互相逗逗倒也无妨。 小鱼儿在同福客栈也待了不短的日子,和李寻欢、加肥的关系都很不错,而且更是跟七侠镇的平民百姓关系融洽,同福客栈临近的三四条街,是任谁都认识这个俊美灵动的少年,嘴甜的他抱着加肥逛一圈下来,准能收获不少美食福利,可以说比李寻欢还要融入人民集体。 很合适。 娄奉平内心下定论,他在令狐冲和小鱼儿之间有些摇摆不定了,但在决定前,他淡笑道:“放心,小鱼儿别的没有,就是命大的很,一生都会有贵人相助。” 就算没有娄奉平布下的暗卫,那还有李寻欢曾教过的小李飞刀呢。 小鱼儿这么聪明,学了几招,再用药粉耍耍诈,想要脱身也就是运气和天时地利人和参半的效果,他领着花无缺走到茂密山林,旁边有小河,右边是山谷,最佳的逃匿地点。 “老花,我也不占你便宜,怎么样,我只用一只手就能打赢你。” 花无缺让身边的侍女退到远处,才温声道:“江兄信心百倍,这很好,但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你可以告诉在下,只要我可以,一定帮你完成。” 小鱼儿磨了磨牙,内心不爽,没好气道:“要你那么多事!哼,帮我完成心愿,行啊,你要是杀了我,就必须去一趟七侠镇,向娄奉平娄大人拜师学艺,这就是我的心愿了,你搞不搞得定?” 花无缺噎住,“恩师不可换”他看着小鱼儿露出果然的嘲讽笑容,却忽然话锋一转,郑重道:“但我必当以江兄的名义,向这位高人表示真诚。” 小鱼儿:“” 气质出众,武功好,脑子还这么聪明,这老天爷是不是有毛病啊! 远处的娄奉平将这些话尽收眼底,不由可乐,这小鱼儿到是眼光不错,怪不得能在七侠镇安分那么久,敢情是盯上他的传承了。 虽然对江枫不感冒,但魔门一向喜欢漂亮孩子,这小鱼儿绝对够标准,就是年龄稍大了点,还学了一身杂七杂八的东西,若是娄奉平真要收他,铁定全给他废了。 这么想着,小鱼儿和花无缺已经教上了手。 展昭远远瞧着,不由低声道:“李寻欢到是教会了他不少,小李飞刀都让他学了几手,不过他在恶人谷怎么没学会燕南天的一招一式?” “”娄奉平装没听见,不过他看出来了,这猫儿比起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反而对燕南天更喜欢。 果真真的,重情重义,又事迹不断,燕南天声望太高了。 “看我的飞刀!”小鱼儿吱哇乱叫,却把身上所有的药瓶全扔了出去,花无缺顿了一下,却没有退后,而是用折扇挡了一半,然后贴身袭上,这让小鱼儿有些措手不及,被在胸口拍上了一掌,面色血气翻涌。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学了一个多月的小鱼儿自然做不到这一点,但他的暗器功夫也是日益精深,索性咬牙朝花无缺喷一口血,在对方本能偏头躲闪时,射出一个飞刀,自己翻身,死命往河里跳! 花无缺想要去追,折扇上抬,挡住飞刀,却身形一滞,被一道暗中射出的剑气打中,面露痛楚之色。 这道剑气是阴七出的手,他看了娄奉平做的手势,没敢犹豫的也跟着跳下河,去找小鱼儿的踪影。 “公子!”侍女连忙跑到花无缺身边扶起他。 花无缺却顾不得其他,只惊疑不定的拖着重伤的身体走到河边,皱眉踌躇良久,喃喃道:“逼气出体,这种运气绝学,我只听大师傅讲过是段家的六脉神剑,可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又怎么会跟小鱼儿搭上关系,他好像毫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跳河,暗地保护,还是另有缘由” 这小子跟小鱼儿一样,表象是表象,内心同样有一颗赤子之心。 此时此刻,满脑子的念头,竟然都是追上去,保护小鱼儿,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花无缺被重伤,根本无法做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回移花宫,然后命移花宫弟子到处寻找。 娄奉平望着花无缺是身影,不由摇头连连,语气莫名道:“邀月还真是教出了个无缺的少年。” “刚才是”展昭看向娄奉平,不知该不该问。 阴七和阴十三从不在外人面前现身,就算娄奉平对展昭或者李寻欢表现出十足的信任,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破例,所以展昭也许隐约知道有魔门之人在周遭,却确确实实没有见识过。 “阴七。”娄奉平简单的介绍,没有深入。 魔门之事,展昭还是不要过多了解的好,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娄奉平自信可以扛住婠婠,却没太多自信,在复杂的魔门利益中,拦下一切冷箭。 最佳的办法,还是保护。 展昭不问了,两人加快步伐跟上花无缺。 一路快到绣玉谷,这个谷口路径复杂,而且一路有毒瘴,迷阵,以及诸多陷阱,可以说没有移花宫人带路,要找他们的宫口,起码得让一堆人马寻觅他十天左右才行。 所以在入口处,娄奉平和展昭忙现身,把花无缺拦住了。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我移花宫门口闹事!”侍女脸都吓白了,担忧又惧怕的挡在了花无缺前面,色厉内荏的拔出短剑。 娄奉平站出来,笑的温柔多情,“姑娘别怕,在下是七侠镇的官员,是因为一件案子来找移花宫宫主求证的。” “什么案子?”花无缺忍着内伤,站稳问道。 娄奉平道:“一件凶杀案,死者名为叶晓,在他身旁留有移花宫印记。” “这位就是梅小姐。”他将梅若莲和叶晓的关系简单的做了介绍,展昭闭口不言,站在娄奉平身后,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叶晓?”花无缺目露茫然,摇头否定道:“我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两位怕是找错地方了,还请回吧,移花宫不欢迎外人,尤其是外男进入。” “哦,我可以不进去。”娄奉平双眼微眯紧紧盯着花无缺,瞳孔深处一种神奇的色彩氤氲着,他声音也变得充满了魔力。 “可是梅小姐却必须进去,这件案子有关于她的夫君,也有关于南海叶家,我想等邀月宫主见到他,她就会明白了。”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花无缺饶是赤子之心,却也生性偏爱美好事物,被娄奉平用天魔秘法这么一蛊惑,自然情不自禁的就同意了,只是旁边的侍女如临大敌一般,死活要在绣玉谷口盯紧了娄奉平,最后只好还是让展昭一人进去。 可是展昭不懂变音,怕是进去了也时时刻刻面临被揭穿的情况。 瞧着两位白衣身影渐渐远去,娄奉平挑了挑眉头,看向这个侍女,好奇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侍女深深低着头,一句话也不与他说,更是站的非常远,生怕离娄奉平近了些,她在移花宫那么久了,当初江枫和花月奴的事情,是眼看着发生的,被邀月成功洗脑的侍女很容易就将全部的过错加诸在江枫身上,美男子美丽的事物都淬着毒 被当成洪水野兽,这对娄奉平来说还真是头一回,他兴致大起,虽然站在原地不动,但好听的声音却不断的跟这个侍女说话。 “你不要害怕,我是有官位在身的好人” 从自己的来历,到对绣玉谷的赞赏,侍女就算是不想听,也只能全部听完,对方的声音温柔含情,和每日朝夕相处的花无缺很是不同,而这个时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朝廷的地位依旧高高在上。 侍女很快就脸红起来,像个受惊的兔子般抓紧了手里的短剑。 娄奉平熟视无睹,甚至朝她靠近了一步,微笑道:“他们也进去了这么久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梅姑娘有夫案在身,希望在她得知真相时,不会太过伤心。” 侍女忍不住问道:“你对她这么好,是喜欢她?” 娄奉平顿了顿,眉宇间依稀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但他压了下来,声音很轻很柔道:“是啊,我喜欢她。” “”侍女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心想果然如宫主所说,男人都是毒物,是鬼怪,她咬咬牙,含幽看了娄奉平一眼,“我们大宫主这个时间向来都在闭关,你的梅姑娘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她吧,这时候,按常理都是二宫主先行接见。” 娄奉平微微一笑,再次开口道:“敢问姑娘芳名?” “铁萍姑。” “好名字。”娄奉平花了一刻钟的功夫,让对他很是防备的铁萍姑,转换心态为又爱又恨,又花了一会儿便轻松的让铁萍姑带路,领他进绣玉谷到移花宫门口。 至于移花宫,铁萍姑是打死也不敢的。 这个权利,就算是花无缺也没有,但幸好,展昭男扮女装,又是素衣裹领,所以并没有被人看穿,只是他张口不得,只能沉默跟着,问什么也不答。 花无缺温柔多礼,自然也不会逼迫,直到进入移花宫二位宫主的会客大厅,他才开口道:“我去请两位师傅,姑娘请在这里稍作歇息。” 展昭点点头,本想坐下,却忽然站直了身子,看向门口。 那里,一身锦绣宫主,右手残废扭曲,容貌明艳动人的女子正朝这里缓步而来,光看超凡入圣的气势,便让展昭心头一冷,可对方开口之后,那股天真,稚气的声调,却是极不搭调。 “这位公子,是何人?” 花无缺失声道:“二师傅说什么?” 第一句,便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展昭的身份。 展昭没有太过惊讶,冷静的解释道:“抱歉,移花宫戒律森严,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声音朗润清正,是十足的男儿音色。 花无缺有些愣住了。 怜星露出温柔的笑意,声音却活泼,明快,“无缺,傻孩子,我跟你大师傅总觉得你出门会被别人骗,现如今可不是应证了,这位公子虽穿女装,但骨骼硬朗,器宇不凡,眉心更是明明白白显露他的童子之身,你跟我们学了这么久,这一点也看不出来。” 花无缺如梦初醒,看了展昭几眼,最后竟脸红着追问道:“难道,难道刚才那位才是真正的梅姑娘?” 展昭:“”他不悦的皱眉。 在移花宫门口,娄奉平接住被他打晕的铁萍姑,在把小姑娘扔在宫门口,和让魔门暗卫照料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却将人横腰抱起,大咧咧的踏入了移花宫。 对女性的天然爱护,还是让娄奉平很绅士,所以他也没有惊动移花宫的弟子,凭借他的轻功,想要不动声色的飞檐走壁还是很轻松的,绕开这些移花宫清丽出尘的少女们,一直往里走,他没有多做停留观赏这武林中排名前列的神秘之地。 让展昭一人犯险,娄奉平怎么会不担心,就算他知道怜星本质善良不会出手,这不还有一个心狠手辣的邀月吗? 找到所谓宫主的会客厅对娄奉平一点也不困难,他传自鲁妙子的工巧之技不是白学的,各个朝代内室布置都是大同小异,移花宫也不例外,采用阴阳八卦分离,会客厅在门口朝正南大概过四条房舍的位置。 远远看去,厅里,只瞧得见展昭和怜星对峙的身影。 娄奉平正想进去,却忽然唇角一扯,转身便拉下旁边的帘幕,天魔真气狂注而入,帘幕便骤然化作凌厉的巨大刀片朝身后卷去,“宫主在自己家里,还这么喜欢背后伤人?” 身后,是一位穿着宫装,长发披肩,神情高高在上,有着难以言说的疏离和冰冷感,正是邀月,她芊芊素手正冲娄奉平背后心口,被帘幕这么一攻,便轻巧收回,足尖一点,手腕扭动着用手背重拍帘幕,却两相震动,这一点才让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显出几分讶色。 “好厉害的内功。”她开口道,声音清冷如月,“这种功夫,我似乎有所耳闻。” 天魔秘在强者眼中,标识度太高,这点娄奉平也很无奈。 他不否认,也不肯定,只微笑自我介绍道:“在下七侠镇娄奉平,里面的是御赐带刀侍卫展昭,我们无理闯入移花宫,只是为了一件命案,这件命案牵扯不小,还请宫主配合下官审讯。” “审讯?”邀月没有波动,只是口吻嘲讽,“这天下,还没人敢说要审讯我。” 娄奉平依旧笑的很好看,他说道:“宫主听我把话说完,毕竟白云叶城主,已经往无牙门,审讯另一个嫌疑对象了。” 用魔门的身份没什么必要,只能招来忌惮而不是敬畏,叶孤城就不同了,南海剑客,睥睨中原,这点面子,邀月还是会给的。 所以,她听完了娄奉平对于案子的前因后果做出的简述,目光紧盯着对方,从精致的眉眼,到那张淡色的双唇,第一眼兴许是像的,可第二眼,就再也不像了。 江枫,俊美,美得让天下女子倾心。 娄奉平,风情万种,骨子里却是妖异的让人安心不得。 “事情正是如此,敢问宫主可对叶晓此人有所印象。”娄奉平声音微微低了下俩,内心皱眉,平白无故被一个女子用特异冰冷,又莫名像猫头鹰紧盯着月亮一般都眼神看着,实在不太舒服。 这邀月难道是个深度颜控?喜欢江枫,还看上了他? 娄奉平难免如此腹诽,因为从始至终邀月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的这一张脸。 等他说完,邀月才淡淡道:“并无耳闻,移花宫大小事务皆有我妹妹掌管,你问错了人。”说着,她瞥了眼娄奉平怀里的铁萍姑,“你闯入移花宫,按照宫规,是不可能出去的,不过你武功高强,我想拦也有些困难。” 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 娄奉平眼角一弯,洗耳恭听。 邀月道:“你有累赘在里面,如果你能赢过怜星,我就可以允许你们,一人离开。”说着,她手掌一挥,旁边的石像便碎裂开来,堵住前面离开的道路。 “” “姐姐。”这时候,他们的动静也差不多让厅里的人发现了,怜星施展着轻功立刻飞到邀月身边,花无缺也连忙跟着出来。 展昭走几步,在娄奉平身侧停下,看了看他怀里的铁萍姑,抿唇道:“我问过怜星宫主,她不认识叶晓或者梅若莲,恐怕,这事与移花宫并无关系。” 娄奉平随意点头。 那印记分明就是宫九有意留下,他也从来没觉得移花宫跟这案子有何关联,这次顶多算是个来回七天成都旅游。 不过邀月和怜星到挺有意思,有问必答,却也翻脸无情,这种性情,明空肯定喜欢。 娄奉平冲花无缺招招手,后者没多想就过来了,他低笑道:“铁姑娘完璧归赵,顺便自我介绍一句,在下娄奉平。” 展昭站在他身侧,平静接话,“在下展昭。” 娄奉平?七侠镇?花无缺想起之前小鱼儿的话,l惊愕无比,难道今天这一切都是他们串通好的阴谋?引他出现,然后攻入移花宫? 花无缺胡思乱想。 娄奉平却可乐的从他脸上发现了跟小鱼儿极为相似的地方,这两兄弟耳后都有一颗红痣,“你要是有什么不解之处,七侠镇同福客栈随时欢迎你来。” 说完,他瞧向邀月,轻笑道:“宫主愿意给我们生还的机会,我十分感激,只是怜星宫主的功夫怕是不及阁下,不妨你我过招,我若胜了你,就给我们一刻钟离开的时间,如何?” 邀月冷冷看着他,只道:“移花宫从前是有来无还,以后也一样!” 她冰冷的话音刚刚落下,站在邀月身旁的怜星笑了笑,骤然出手,身形恍若鬼魅,一双素手好似暴雨梨花,劈头盖脸袭来,攻势可怕,声调活泼稚气十足,“何必我姐姐出手,我一人足以拿下你!” 二十多岁的美妇,却硬生带给人一种稚童的感官。 娄奉平眉头轻皱,因为在他出手前,展昭已毫不犹豫的向前迈出一步。 巨阙因为装扮的缘故寄存在客栈,此时展昭身上只藏有一条软剑,但南侠展昭携巨阙出名前,自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软剑刷刷刷挽出剑花,如银蛇乱舞,内力所发剑气更是刚正凌厉。 邀月唇角动了动,“剑法不错。” 当然好剑法,展昭此人,身有三绝,剑法高超,袖剑百发百中,连轻功,也是楚留香暗暗赞赏,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个武侠主角。 “宫主,若他赢了,你当如何?”娄奉平目光亦趋亦随的盯着展昭,他没法阻止,若是连这种事他都要阻止,恐怕展昭会自觉连保护任务都做不到,自觉请辞了。 这个问题,邀月没有回答,因为只要怜星稍微露出败绩,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撕破前面所有的约定,痛下杀手。 这样的性格,对于武林中人来说就是邪魔外,而对于娄奉平来说,是再熟稔不过的。 所以等到展昭稍占上风,邀月眼神眯起的那一刹那,娄奉平也笑的非常好看,他袖口猛然一甩,铺天盖地的淬毒星沙便砸向了——远站在一旁观战的花无缺。 花无缺没能耐躲过,这一点利用的就是邀月更加看重谁了,怜星,还是仇人之子? “大师傅。”花无缺的轻呼已经做出了回答。 另一边,娄奉平头也不回的穿过怜星,在对方想阻拦时,天魔真气霸道的砸入她的小腹,之后他冲怜星微微一笑,抓住展昭的肩膀,轻功使出,一个呼吸间,已遥遥远去。 “可恨!”邀月握住一把星沙,内力包裹,更是碾碎成渣,眼神冰冷带着杀气。 花无缺没敢说话,只担忧的看向半跪在地上的怜星。 怜星轻轻的捂着肚子,眼睑微垂,没一会儿,明艳动人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丝熏然红晕,唇角更是勾起令人害怕的笑容。 半晌,她才站起身,语气欢快道:“姐姐,消消气,我会把他们抓回来的。” 绣玉谷口,娄奉平的双手轻轻按在展昭的肋骨上,回味的看看移花宫的方向,低头看向脸色隐隐苍白的展昭,又是颇带不爽的撇嘴,“我对她手下留情,她倒是心狠手辣。” 只一眼,他就发现这怜星的明玉功比邀月更上一层楼。 展昭眉头微蹙,“大人,何出此言?” 娄奉平挠了挠脸颊,他认识的变态还是比较多的,宫九和婠婠其实都不怎么正常,还有个偶尔会出现闹大发的石之轩,个中滋味很难说。 但是日子久了,他对这种人也有些天生的敏感。 那个怜星,心性恐怕早就扭曲的不复返了,天知道会是原随云那张施虐者,还是宫九这样的求虐者对她姐姐那么听从,该不会是超级姐控? 娄奉平隐约感觉到了刚才他对怜星露出看穿的笑容,会给他招惹不小的麻烦,不过展昭还在盯着他,他只好不再想下去,只摊手,坦诚道:“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小的比大的厉害厉害太多了。” 展昭没有说话,他的确感觉怜星给他一种莫名怪异的感觉。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能和移花宫的两位高冷凤凰闹成这样,是在娄奉平的意料之中的,所以他早早就暗中命令成都城附近的魔门之人严阵待命,目的就是为了让移花宫弟子无一人能找到他与展昭的下落,娄大人的出差旅游,可不想最后带着一大串小尾巴败兴而归。 在日落下山前,娄奉平横抱着展昭,像一个私奔在外偷偷摸摸的侠士一样,找了个规模不错的客栈翻墙,随便找了间客房进去,手往桌面上一摸,干干净净,旁边还放着温热的茶壶。 “大人,让我下来。”展昭被娄奉平抱在怀里,浑身僵硬,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胳膊和两条小腿都抽筋了。 娄奉平捏了把对方硬邦邦的腰腹,笑眯眯瞧着那张清俊的脸浮起一层红晕,才将人放下,瞅着展昭站立不稳,还好心的把他推到床上坐下。 展昭:“” 娄奉平拉了个凳子在展昭对面坐下,目光关切,声音温柔道:“怎么样?现在内伤缓过来了吧?”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再联想到晚上的住宿问题,展昭眼神乱飘,强忍着紧张,努力平静的点点头,认真道:“大人不必担忧,这点内伤对于你我习武之人,只是家常便饭。” 家常便饭这不假,要说展昭跟着娄奉平这几年没受过伤,那是不可能的。 闻言,娄奉平撇撇嘴角,“还不是你太轻易相信公门之人,才被暗中摆了一道,若不是我及时找到你,都不知道你这猫儿的九条猫命,还能留几条。”说着,他伸手抓住展昭的手腕,凝神把脉,发觉展昭的伤势是的确已无大碍了,才放心的松开,拍拍手道:“好了,你先在这里睡一宿,我去找找小鱼儿,把这小子带回来,免得他再闯出什么祸端,移花宫之事已经告一段落,还是早点回去找到黄药师的下落为好。” 展昭听了,顿时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生出了些许失落。 夜色下,游走在外之人是行色匆匆,偶有驻足,也是立刻扭头便换个方向而走,实在不行了,才有人霍然出手打伤了身后的追踪者,但这些动作都是在不被发现身份的前提之下进行的。 娄奉平蹲在房顶,左右瞧了瞧形势,挠了挠脸颊,有些好笑,他没想到移花宫这么兴师动众,女孩子家家大晚上的熬夜也要抓住他们。 随手捡起一块瓦砾,在附近留了速战速决的记号,正想离开,娄奉平却皱了皱眉,反手将旁边的一块瓦砾掀开,看到了阴七留下的记号。 “怎么会!” 这个记号太特殊了些,娄奉平忍不住低呼一声,妖孽的漂亮脸蛋骤然皱成一团,又紧张忐忑,又背后发麻,直是五脏俱焚,眼角踌躇。 月色氤氲,檀香冉冉的一家庙门大大开着,里面没有声音,只有破烂写着梵文的布葛在房顶呼呼刮着乱舞。 娄奉平在远处看到这些,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散去了,甚至眼睛一亮,带着欢快至极的情绪,施展着轻功,一眨眼,就飞进了庙里。 庙里即时的传来一个醇和温润的声音,“平儿,你来了。” 庙里有三个人,恭敬垂手立着的阴七,乖乖捂着嘴的小鱼儿,还有一位站在正中央,正在抬手抚摸着神像前被人敲击万遍,斑驳古旧的木鱼,他身材修长,穿着素淡,面容俊俏的男子,看不出年龄,但气质中浓厚的出尘飘逸之气让望之生畏。 这个人—— 娄奉平眉眼弯起,笑容妖异,整个人气场全开,快步走到对方旁边,语气愉快道:“你来找我,我好高兴。” 那人放下抚摸着木鱼的手,自然而然的看向娄奉平,瞧着他的笑容,以及他说话的方式,抽了抽嘴,无奈一笑道:“平儿,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他话还没说完,娄奉平笑的更殷切了,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娘说了,只要能勾引到你,我就算出师,你懂的。” “你们,你们有病吧!”小鱼儿万分惊恐道。 娄奉平和徐子陵都没搭理他,阴七抖了抖,同情的看了眼小鱼儿。 徐子陵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娄奉平,也不再叫娄奉平小名了,那个平儿,总能让娄奉平炸毛,简直跟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一样。 包裹包的很严实,娄奉平拆开一看,就知道这是石青璇给他准备的,一根难得一见的玉箫,一身阵脚细密的衣衫,还有零零碎碎的物件,石青璇对他实在不错,他微笑道:“帮我跟青姨道个谢。” 徐子陵笑了笑:“你自己跟她说,这是她的爱好。”顿了顿后,他又道:“还有,你娘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让你今年年底,把明空从魔门带出来。” “”娄奉平嘟哝道:“爹啊,这事怎么能给我,那丫头叛逆期呀!” 徐子陵摊摊手,做无能为力状。 一旁的小鱼儿有些懵,这称呼,和这话里的内容怎么这么不走寻常路。 这忽然出现在成都城的自然就是娄奉平的父亲,徐子陵了,他到现在已经是人到中年,可因为长生诀和武学境界的关系,没有一丝的老态,依然是那个将婠婠一颗芳心揉碎来又碾碎去的大唐双龙之一。 当年娄奉平以成人心志穿越,徐子陵和婠婠都不过二十来岁,他当然不情愿认这两个差不多大的人做什么爹娘,不过婠婠有手段,有政策,那把一肚子邪门歪道的娄奉平治的是服服帖帖,徐子陵就差了点,除了技术层面上能让儿子心服口服之外,两人也算是心知肚明的平辈相交。 只是那个赌约,让他们见面分外别扭。 脸皮有过千锤百炼的娄奉平比徐子陵自然多了,他几句话后,便迫不及待的将话题转入他想知道的内容,“说真的,娘和青姨没来吧?” 徐子陵道:“她们没来成都,我是因为正好在这边有个故友所以过来看看。” “故友,该不会是哪个旧情未了的狐狸精吧?我可没忘记那个沈落雁,还是沈沉雁就在这附近不远隐居,滋滋,细数你的红颜知己可实在是不少,你可是得对我一生负责的男人,要千万要洁身自好。” “别胡说八道,真该让寇仲跟我一起过来。” 油嘴滑舌的寇仲,和寇无双更接地气,和娄奉平有骨子忘年损友的味道。 “怎么,张口闭口不忘仲少。”娄奉平眨眼笑了笑,“哦,我懂了,你们两人从来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走哪都拴裤腰带上。” 徐子陵:“”他真想一巴掌拍上去,生气之下也默默决定不将婠婠去七侠镇考察风俗地貌,人情习俗的事情告知,让娄奉平到时候喊天不应,叫地不灵去吧。 ‘父子’许久未见的寒暄结束后,两个人默契的沉默下来,娄奉平冲阴七使个眼色,阴七也便很默契的回头将小鱼儿抓起来,带出了庙宇。 这是知道太多了,要被杀人灭口吗?小鱼儿瞪大了眼睛,可怜兮兮的看了娄奉平几眼,发射求救信号。 娄奉平心中好笑,便笑眯眯道:“别着急,等我们回去了,再好好说说这件事。”他对阴七说道:“把他直接带到东面的客栈里,给展昭丢下就行,我明早就回来。” 小鱼儿更害怕了,一个劲折腾,被阴七拉出在巷口,很快就一棒槌砸在脑后,打晕了。 业务熟练的阴七面不改色的把人扛起,凌波微步朝着娄奉平所说之处而去。 至于剩下的那两人,则是气氛一变,正襟危坐的讨论起天下异姓王府的事情,此时王朝中央集权还在上升期,南王府为首的封赏王爷,自然觉得受到威胁,试图再搅祸端,以下犯上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剑走偏锋,宋家一向守礼,没想到会出这么一个居心叵测,阴险狡诈的异种。”徐子陵面色不渝,他皱着眉,想了想,又缓缓道:“至于你说的叶孤城,叶家和宋家一位前辈的确有些交情,否则当初寇仲也不会忽略南海飞仙岛那么久。” 娄奉平心道果然,这个大杂烩般的江湖,能保持这样复杂的局面,肯定是跟根深错结的往事脱不开干系的,像那些轻轻松松能被灭掉的门派,家族,也不知都是在何时何处,跟真正有能量的人物牵连上了关系,才能平安无事的走到如今。 而这里面,最大的关系户,自然就是他们魔门了。 娄奉平收敛心神,开口道:“这样吧爹,我们商量一下,这次剿灭叛匪,由我来策划如何?” 关系户可不能吃老本,叶家和宋家旁支关系好归好,但叶孤城,也可以有个更好的关系链,等这些联结都完成了,他隐形整顿统一江湖的目的,也就能轻松达成了。 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庙宇中,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声线平稳的对不久之后将会发生的那场叛乱做出了决定。说了一夜的话,直到远处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娄奉平才站起身来,告别了徐子陵,缓步走回昨晚的那家客栈。 成都这座古色古香的城镇苏醒的很早,街头巷尾的早点更是贩售的热火朝天,娄奉平挑了几样特色的,笑眯眯的走进客栈里,大厅展昭和小鱼儿正相对而坐。 这种客栈自然每日都有人定时打扫,展昭这样脸皮薄的,会尴尬提前绕出来坐在大厅里也不奇怪。 至于小鱼儿,远远就能看出这小子有多么如坐针毡,心烦意乱了。 “猫儿,早上好。”娄奉平来到他们面前坐下,将早点推给展昭,眯眼瞧着展昭清俊的容颜在他周身看了几圈后,才收回目光,明显放心许多的表现让他有些暗暗好笑。 “大”展昭停顿了一下,避过了称呼,询问道:“昨晚的事情发生的如何了?” 看样子小鱼儿昨晚有语义不详的说了些什么,让展昭心境不稳。 娄奉平简单道:“小事,不用担心,吃饱我们就赶路吧。”说着,他看向小鱼儿,右手抬起按在那小子毛茸茸的头顶,笑眯眯道:“来,我没给你买早点,你也不用吃了,过来跟我谈谈心。” 小鱼儿自认一向都是被上天眷顾的漏网之鱼,机灵的头脑带给他许多小聪明上的优越感,他初出江湖,只在花无缺手上算吃了一个大亏。 这种亏没法让他学乖,可在娄奉平面前,他深切的感受到实力的巨大鸿沟,会造成什么样被压迫的可怕局面。 “不说别的,你这捏造身份瞒骗朝廷命官就是一桩大罪了,足够我关你几年。如果再加上一路窥探重案机密,又诈骗,又偷窃小鱼儿,你说本官该给你定个什么罪呢。” 小鱼儿讪笑,“这个其实我也没有本朝户籍,大人,你这直接就定罪不合适吧?” “哦,不算本朝人?”娄奉平看着小鱼儿,伸手掐了一把不敢反抗的小鱼儿的脸颊,古怪的一笑,声音更是悠然的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你既没有通关文书,也没有任何保荐信,你说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将你论为他国奸细,就地格杀处理?” 小鱼儿瞳孔张大,那个杀字出口,他感觉到娄奉平周围的气质为之震撼一变,浓烈杀意扭曲在方圆之中,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越强,越怕,越让人想要反抗。 “恶人谷的漏网之鱼,这个江湖欢迎你来。”娄奉平瞧见,面前这个俊美痞气的少年眼眸瞪大,渐渐的从惶恐不安,害怕死灰,到变得亮的惊人,真是让人满意的资质。 他心中低低笑了。 十几天后,七侠镇迎来了一件盛事,对于爱凑热闹的市井百姓来说,的确能算是一件盛事,他们携妻带子,抱着瓜子糖果,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城镇受欢迎程度首位的娄大人,拍板定转,将叶晓被杀一案正式结案了。 首先,嫌疑人移花宫罪名洗脱。 其次,幕后黑手无牙门因为平日里欺压百姓,霸占良田,血孽深重,谋杀朝廷命官等等罪名,已被满门斩首。 最后,死者叶晓与其遗孀梅小姐,因异地家属强烈期望,而宣布和离。 刚回来就马不停蹄结案的娄奉平却没有因此轻松多少,叶孤城将无牙门灭门的消息是李寻欢传回来的,但俩人还在归来的路上,有个那么几天才能回来,现今黄药师依旧下落不明,就算不为他同福客栈的厨子,这样的人物,娄奉平也绝不希望对方有丝毫闪失。 当然,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是据衙役所说,“吴楠”自三日前就莫名消失不见,至今也没有任何口信传回来。 “真是奇怪啊。”娄奉平翻看着卷宗,忙里偷闲溜出来,坐在街边酒铺旁,打了壶烧酒,一边喝一边纳闷,“这个吴楠身上一点很多,本来还想试试谁耐心足的,怎么一声不吭就跑路了呢。” 如果动用魔门的暗线,找到“吴楠”自然不是难事。 可这些暗线正在满世界找黄药师呢,也是更奇怪,魔门的效率,应该不可能找不到黄药师啊! 娄奉平正想着,不远处行脚郎中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坐下,神经兮兮道:“你惨了,你惨了,我这有一副良药,只要十文,就能消灾去难。” “平一指,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算命的了。”娄奉平眼角抽了抽,和这个老油条对视一眼,却是不置可否的没有拒绝对方的那包良药,揣进兜里,并掏出十文放在桌上,他佯装不经意的问道:“最近,七侠镇有没有来什么人物?” 平一指,日月神教的挂牌神医,但也是明空的暗线。 当初娄奉平知道时,也实在是为这个世界纠结混乱的人物关系谱而感到糟心这老油条跟乌龟一样活了这么久,当然是油盐不进,深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生存之道,所以一面保持着对魔门少主的尊敬,一面三缄于口。 “油盐不进,迟早被东方不败拍死你!”娄奉平瞪了平一指两眼,喝完最后一滴酒水,便也不付钱起身就走了,留下平一指擦了擦脑门的汗水,半晌后,这才忧心忡忡的左右四下看了看。 要不是他主子明空强硬表示得护着娄奉平,接下来的那蹚浑水,可是全天下人给他借个胆子,他也不敢淌呀。 娄奉平也觉得今天的心情不太美丽,索性没有回官衙,抱着放纵悠闲一天的目的,他去乡下吃了顿野味,欣赏着七侠镇生机勃勃的市井百状,然后拐到同福客栈隔壁,泡了半晌的汤浴,直到天黑了,被展昭找到,也还嘻哈的拉着脸色发黑的御猫撸了一家火辣辣的串串。 展昭吃完后,嘴角立马就起了一个火泡。 “快去看看吧,不上药,你今晚绝对会睡不着。”近七月,这天气的火辣程度已经能让展昭辗转难眠了,住在旁边的娄奉平也心知肚明,眯眼笑嘻嘻道:“或者,你不愿意去,今晚就抱着我睡,我可冬暖夏凉,保准你满意下火气。” 一听这话,本来有些抗拒小病见医的展昭不说话了,无奈的看了娄奉平一眼,只得乖乖听命,临走前又道:“加肥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小鱼儿虽然出去找过,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望着展昭的背影,娄奉平挠了挠脸颊,吃完很困,可还要半夜找一只浪的过头的猫,心情恣意的他一路左右瞧了瞧,没看见踪影,也便耸耸肩,回到客栈。 同福客栈,至今少了三个人,寂静冷清。 夜视能力满值的娄奉平没有点灯,懒散的上楼回房,但当他刚推开房门,便眉头一皱,察觉到了异样。 在房里,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娄奉平推门进去并不动声色的带上门,默默的看了看里面,人在床上,难不成是采花贼?这个呼吸不像楚留香,是田伯光? 脑子里迅速的排列着清单,娄奉平决定把这个登堂入室的小贼丢出去,然后再把阴七和阴十三叫回来,犯这种大错,真应该把他们丟回魔门从头到脚再狠狠操练一顿,想必明空对此是很感兴趣的。 “嘶——” 几步到了床边,娄奉平还没挺稳,就面露惊愕之色,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岔气,“怜星?你怎么在这?” 还特么的什么都没穿! 床上,一个活色生香人大美人玉体横放,只有一层薄的完全没有意义的轻纱将人裹着,再看左右,被褥不见踪影,娄奉平眼角猛的跳动起来,霍然将旁边的床帘扯下,将对方的躯体遮挡住。 半夜这种香艳,可不是什么福利。 娄奉平没来得及思考怜星睁大眼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的古怪场面,只猛的退后一步,大口喘气,“这是情波缠?” 他僵住了,大脑中只有三个字——娘来了! 而在七侠镇的一家医庐门前,展昭上完药出来,忽然感觉到一道渗着冷意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他背后发寒,几乎是应激的将巨阙剑拔出,四下警戒,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但御猫眉头皱的更紧,之后便想也不想的提起运功,一个梯云纵全速往同福客栈赶去。 医庐背后,平一指战战兢兢的收拾好摊子,赶紧缩到茅草房去过上一夜,心中哀叹想念着远隔异地的娘子。 而在屋内,两个大活人被丢在地上,另一个比娄奉平更加美艳妖异的美人,一会儿翻看着手里的衣衫焦憨一笑,一会儿又古灵精怪的捂嘴轻笑,“陵少真是的,每次他做的衣服都推给青璇,这么害羞腼腆,儿子怎么会崇敬他,喜欢他呢!” 她到是不在意徐子陵帮石青璇在娄奉平面前刷好感度,事实上,在魔女看来,石青璇身上对于自家儿子可利用的东西足够等价了。 地上,一个青衣,一个华服,两人表情不同,一个漠然闭眼,对美人的一颦一笑不为所动,另一个则是苦苦抵挡,纵是如此,也觉得心池摇曳不定。 天哪,世上怎会有如此让男人恨不得揉碎了心去珍爱的女子。 这是就算见过石观音都守住心神,如今却觉得煎熬万分的楚留香内心的呐喊,不过还好,婠婠对诱惑他们没什么兴趣,所以可怜的香帅还能回忆一生见过的美人来抵挡一二。 这个清单里面,难免加上了婠婠的儿子,娄奉平。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情波缠。 魔门花间派耗费几代继承人心血研制而成,自诩天上地下最令人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的顶级迷药,下时无色无味,沾惹上了更是全无逃脱的道理,那一个缠字,递延的后劲可是足足会持续几天了。 后劲很足,所以刚沾上的娄奉平还能忍,他方才已经在察觉异样的第一时间就立刻闭气了,只是此时被制住并躺在床上的怜星却是全然沉浸在了药效里,眼角很快就爬上了媚色,小口微张不断喘息。 娄奉平也不去查看她的情况,而是径直推开窗户,二话不说的从窗口跳下去,到一楼井边打了桶水尽数浇在头顶,公共场合失态,这样狼狈的姿态也是少见。 当阴十三跟丢探子心觉异样的赶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后,骤然是惊得脚下一软。 “少主,您这是怎么了?” 娄奉平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湿透的黑发丝被真气一瞬间蒸干,氤氲气息飘散,语气里有着几分气急败坏,“别问这些废话,现在去我房门口守着,明日一早无论是谁来,都给我把人留下。” 说着,他顿了顿,加强语气声音冰冷,“手段不限,死活不论。” 毫无预兆的遭遇这种事情,就算是婠婠的手段,娄奉平也实在气闷的很,更何况,乖巧留下也就罢了,敢反抗的话,这种魔门崽子也没活着的必要。 魔门少主的话不听,得那种结局,就算是婠婠也只会赞同。 这个晚上夜色深透了,没有月色的清灵,吹的风是闷热的,娄奉平一连在井边浇了十几桶凉水,不踏离半步,也不搭理任何过路的,小鱼儿那是远远问了几句,就被那狂飙的真气吓得噤声,大气也不敢出的跑远了。 当然,机灵鬼转念一想就跑去搬救兵。 这个救兵,自然是展昭,只是小鱼儿找到展昭的时候,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这御猫不知遭了谁的暗算,瘫在大街上,竟然连巨阙剑也丢了。 这个夜晚混乱无比的过去了。 心情平缓的娄奉平在天色刚刚亮时,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都懒得换,沉着脸,直接到了展昭的房间,沉郁的墨瞳将房间里的景象尽收眼底,没有对昏迷的展昭表现出什么意外,离他近的大多都会被魔门上层敲打,长久以来他也算是习惯了。 “谁把他带回来的?”娄奉平推开平一指,看了眼乖乖举手承认的小鱼儿,没有说话,他抬手按在展昭的脉门上,只片刻,沉郁和愤愤都化作了苦笑不得和无奈,扯了扯嘴角,郁闷道:“娘把灵髓给他吃了点,现在是消化不良了。” 灵髓是什么?小鱼儿满眼的问号,而且娘的话,不会是那天晚上古怪父子谈话里的那出现频率不高,但却存在感满溢的古怪女人吧。 平一指猫着腰,鼻子抽了抽,然后就忍不住古古怪怪的看了娄奉平几眼,“您身上好像” 这老狐狸怎么也不见人眼色呢! 娄奉平不等他把话说完,抬头看向他,天魔气场全快,笑的魅惑惊艳,声音更是轻柔的要命,“平一指,你这几天就在客栈待着,帮展昭调理身体,至于其他的事,反正你爱装聋作哑就不要乱掺和了,毕竟人生意外这么多不要一个不小心,真成聋子哑巴了。” 平一指明智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焚身又被办法下火的人绝对不能招惹,这点常识他还是懂得,便乖乖退出去熬药了。 小鱼儿杵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结巴的问道:“展、展大人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装的挺像。”娄奉平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拽松了领口的扣子,惫懒又意味不明的看着床上宁静沉睡的美人,出神了一会儿,才头也不抬的支走苦着脸的小鱼儿,淡淡道:“出去熬碗粥端过来,他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小鱼儿打个激灵,忙不迭答应了。 房间里没了外人,娄奉平的神情也便全然放松下来,难言漠然的凝视着展昭,或者说对方面前的空气。 应该没过多久,等展昭从筋骨崩痛中清醒,惺忪的睁开眼,眼前光点晃动不稳,还没看清楚周遭的一切,就只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他脸颊上扫过来,扫过去。 “喵呜。”加肥转过毛茸茸的脑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几根胡须蹭向前,湿漉漉的粉舍舔了展昭一脸。 展昭动了动眉梢,一手按在加肥的头顶,一手撑着床榻,动作凝滞的坐起身来。 “展大人你醒啦!” 小鱼儿端着热粥,看到坐起身的展昭,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有御猫分担娄大人的喜怒不定了,便如看救星般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大人,这都第二日中午了,你肯定饿了,这粥我亲手熬的肉粥,你尝尝?” 展昭抬头看他,手摸了摸钝痛的后脑勺,记忆回归脑海,他顿时皱眉不解道:“我怎么回来的?” “这个其实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太热了睡不着所以就”小鱼儿踌躇了一下,有关于娄奉平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跟展昭说,他小心谨慎的斟酌着语言,说了一半,忽然眼神发直的盯着展昭的嘴唇。 这颜色实在是潋滟的让小鱼儿这实践上的矮子,也不由的套入理论里,浮想翩翩。 另一边,娄奉平的房间里已然焕然一新,从床单被褥,到甚至大件家居物品,都换掉了一套,屋里气味清新,点了薄荷草的熏香,干干净净,大美人怜星也不见踪影。 只在门口,跪着两个黑衣人,警醒的竖着耳朵,有人就藏进暗处,没人就再次现身跪着,他们一个很淡定,一个很害怕犹如惊弓之鸟,时刻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 魔门少主不是什么善茬。 从小,魔门上下便能领会到这一点,虽说三观不正和心狠手辣是魔门的标配,可是相比较城府深爱伪装的魔门崽子们,魔门少主他却是极端的随心所欲,爱恨分明,主动招惹他的人绝对活不过明日,而间接惹烦他的,更是生不如死。 其实,一切的最开始这些都是婠婠做的,一种另类的保护,但到最后,他便开始自己做了。 娄奉平在大堂坐着,思索着婠婠现今会在七侠镇的何处,那个送怜星来的暗卫已经回魔门接受再教育了,他当然不敢说出婠婠的半点行踪,所以娄奉平也自然没有问。 阴十三跪在地上,“少主,是否要我前去联络?” “不用。”娄奉平还没有换暗卫的打算,只是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个吴楠,他不告而别的时期是什么时候?” 阴十三的回答果然不出娄奉平所料,看样子婠婠和徐子陵是见过面的,一个去七侠镇明察暗访,一个到成都城找上门,这两个人都这时候了也非要不走同一条路,想到徐子陵故意没告诉他婠婠会在七侠镇等他,娄奉平心里就一阵郁闷,下次再见他那便宜爹,一定要把这茬坑回去。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婠婠。 娄奉平没有耽搁,得知展昭醒来后就把七侠镇上转悠,使出轻功飞上飞下,花费了一天,把七侠镇从里到外,一直到西两河再回来,愣是没找到半点婠婠的行踪,要知道像婠婠这样的大美人,加上随心所欲的性格,想要彻底隐藏行踪本身就很难,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没找到。 到黄昏时,加肥猫一屁股坐在桥墩上,猫眼眨巴看着不远处缓缓走回来的娄奉平,那嫣红的脸颊,和不稳的呼吸让它挠了挠耳朵。 这是,人类的发情期到了? 娄奉平走过矮桥,一手捞起加肥,一手按着肋下的某处穴道,强忍着情波缠的后劲,他已经做好了要一夜辗转不能睡觉,时不时起来洗凉水澡的准备了。 “展小猫这下可如何是好”要是忍不住,拉着人就进房间了怎么办。 余晖在远处洋洋洒洒,一身宝蓝长袍的展昭笔挺挺的站在客栈门前的台阶上,眺望着远方,直到看到娄奉平,才猫眼一亮,薄唇微抿,跨步纵身一跃,立刻来到他眼前,清亮的声音有些沙哑道:“属下失职,昨夜可是有人暗地里偷袭?” 娄奉平心跳快了快,他掩饰的放下加肥,趁着弯腰,轻便的转身坐到旁边的石墩上,挑眉,却不看展昭的俊脸,只轻笑道:“昨天那是朋友送了一份礼物,说到这,你昨夜才是受人袭击了吧,别担心,巨阙我已经托人去找了,至于偷袭你的人猫儿,你可有看清对方来历?” 不过婠婠不拿出来,也不出面,他也有些短时间内束手无策。 展昭蹙眉,“我甚至什么都没有察觉,就被打晕了。”说着,他的手摸上颈后,显然那份痛楚还隐隐存在。 打后脑勺,这是娄奉平小时候闲来无事跑去这一代暗卫课堂教授的时候,拿出来捉弄他们的,但如今俨然形成一股形式风范,不下杀手的话,魔门暗卫最喜欢的就是拿各式各样的武器,打对方的后脑勺。 展昭,不用婠婠出手,便被阴卫中的高手打晕了。 追溯多钱年的始作俑者有些小心虚,他弯腰撑着脸颊,平复着体内的虚火,眼神闪烁的说道:“既然如此,最近出门还是小心点,天快黑了,快回去吧。”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因为情波缠后劲的缘故,娄奉平的凤眼紧紧眯成一条弧线,但眼神里的侵略性兴许可以这样消减,可浑身白玉般的肌肤铺上一层潋滟透红的色彩,就让人根本无法熟视无睹,就好像一朵艳丽到糜烂的情花盛放着,发出无声的邀请。 展昭眼神漂移了一些,喉结收紧,微微点头的同时转身。 娄奉平没有跟上,而是松开了加肥的尾巴,目送展昭迈入客栈的大门,大猫吃痛的跳到台阶上,冲他炸毛后灵活利落的溜走,撇撇嘴角,晦暗的目光却看向另一个方向,淡淡问道:“平一指走了?” “天没亮,你出门后,他也就走了。”很早就蹲在客栈大门后的小鱼儿探头探脑的,对娄奉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人,你晚饭吃了吗?要不要我去衙里一趟给你带回来些?” 天亮就走? 娄奉平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了什么,从石墩上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进客栈,越过小鱼儿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步伐不停顿的说道:“你这轻功给我送饭勉强了点,回头我教你。” 难道拜师有望?小鱼儿脑门印个红戳,抱着门柱傻笑起来。 娄奉平绕过大堂,来到院子,没有走楼梯而是从窗户跃到二楼,手抓着木窗左右看了看,果然没有瞧到阴十三的身影,他抬起右手打算推开窗户,但又犹豫了一下,换成用手指戳烂了窗纱,里面果然有一阵熏香溢出。 先是情波缠,后面又是撩人的。 再透过小洞看进去,床榻上果不其然的躺着一个青丝散落,身形优美的人影。 “第二次了”娄奉平收回手,挠了挠脸颊,如果只有怜星被送上门,他可以不在意,可现在居然一连两天都送暖床的过来,看样子面前的这一关不太好过啊,对绾绾来说,阴葵派至今没人能达到天魔十八层上升成为无法释怀的执念。 绾绾只是提醒他需要度过情关也就罢了。 但如果,她强势的要求他突破情关 娄奉平抬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绝美的容颜上完全没了平日的轻松写意,而是充满了严肃,展昭能撼动他心境,这件事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他比较倾向于温水煮青蛙,慢慢的从暧昧,牵手,不经意的接吻,然后把人俘获,可是现在却失去了这个条件。 不管是不是因为朝廷动荡的原因,魔门的下一代继承人,都需要一个郑重而前所未有的亮相,在完成这一切前,他得先把心里的英雄关藏起来。 娄奉平在窗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顺水推舟,让绾绾以为他会拿里面的人做情关的门槛,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异动,那个在床榻上的身影勉强的坐起身来,扯过一段青布,杀气狂飙,寒星般的眸子直直的射向窗户上的那个小洞,而娄奉平则是在看清他之后,差点没从窗户上摔下去。 “黄药师?!”娄大人的打算落汤了,谁都行,这用来做挡箭牌的必定不可以是这位东邪,人家毕竟都有孙女了,而且德高望重,展昭肯定会发脾气。 “你们魔门之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吗!”黄药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虽然用九华玉露丸解去身上的药效,可是内力却无法提取分毫,他本就狂放不羁,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此时被折辱的怒气更是高涨到了分界点,立刻要爆发出来。 他那妖女娘兴致来了开起玩笑来可真是什么都不管。 娄奉平苦笑了一下,推窗下地,强自平复着体内的躁动,凑上前去,探手化作幻影,迅速的在黄药师周身大穴上点了一遍,神情还算客气恭敬,“东邪前辈言重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阁下失踪后,我和展昭查出幕后黑手是无牙门的魏无牙,他现已在叶孤城手下丧命,也算是为前辈讨回公道。” “你是谁?”黄药师脸色微沉,虽然他从头到尾只见过绾绾一人,但凭他的见识早能认出对方,上一代魔门之主。 “在下明泰。”娄奉平面不改色的说出魔门向外公布的,有关这一代明字辈的名字,他重生一世没什么本命,明泰,亦或者娄奉平都算是化名。 对于这个在江湖上层人物中响当当的名头,东邪只是冷哼一声,他如今内力周转自如,便漠然站起身来,一甩手,打开衣柜,面无表情的取了一件一看就是崭新的外衣,然后才用气势逼人的目光盯住娄奉平。 “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受我三掌,我饶你不死!否则我东邪今后,与你魔门不死不休!” 也好。 娄奉平眼皮眨也不眨的答应了黄药师,毕竟他体内的药劲几乎快要让他下一刻就失去理智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 带着内伤,娄奉平再次从同福客栈出来,一路来到了七侠镇最偏僻,最古怪,也名声最大的医庐,这里面落脚的无疑是平一指。 这地方,他白日其实也有来找过,只可惜一无所获,可如今确认了一些事情后,自然得再过来找一回,这平一指功夫不算怎么样,可一手绝妙的医术,显然让他有着不少的人脉,在医庐建起水月洞天的另一处密室,丝毫不是难事。 就连娄奉平这个鲁妙子的嫡传,都没有一眼看出这个关卡来,走进仔细打量,果不其然的在这机关门上找到了一个标记。 是朱停的手艺。 医庐里平一指在草堆里呼呼大睡,只是眼皮紧闭着下面,眼珠子却轱辘轱辘乱转,他翻个身,小声喃喃道:“幸好那位娘娘去瞧那天外飞仙的白云城主了,不然今晚他这草庐怕是要保不住。” 密室门上,摆放着巨阙剑,门里,躺着一个身材不错的大男人,干瞪眼瞧着天花板,不能指望婠婠会给他喂饭,平一指也只是偶尔进来。 连着几天,未进多少水米,楚留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咳咳,是真的快被掏空了。 “吴楠。”娄奉平双手抱在胸前,慢慢走进过去,俯视着楚留香,瞥了一眼他身上眼熟的衣衫,玩味的笑了笑,“你要不要我救你,吴壮士?” 楚留香:“”他没有太惊讶娄奉平会找到这里,只是没搞清楚娄奉平和婠婠真实关系的他,有些小忐忑,冲着娄奉平挤眉弄眼。 “竟然被点了哑穴,你这爱说话的性格,看来也不是在所有女人面前都讨喜嘛。”娄奉平笑了笑,出手解了楚留香的哑穴,却不帮他解开其他的穴道,只低头咂舌道:“现在香帅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 “”楚留香声音干哑道:“你这是趁火打劫!” 娄奉平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的开口道:“的确,香帅,你就不该被我一引就来到了七侠镇,如果你不来七侠镇,也不会好奇的伪装留下在我身边,不留在我身边,你也就不会遇见那一位,不遇到她,你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一个伤心的地步?” 为了让楚留香感到伤心,娄奉平伸出双手,穿过对方腋下,把人往上抬着坐起来。 楚留香被这一长串话弄得有些晕,勉强耐心的看向娄奉平,苦笑道:“在下如此处境,娄大人何必还要再跟我开玩笑呢。” 娄奉平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目光带着某种目的性,在楚留香身上转来转去,这位盗帅也是出了名的运气好,就算拿来做挡箭牌,有情商作保,也没那么容易露陷吧。 “对了,也不知道大人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还有展昭和黄药师前辈现在怎么样?”楚留香看着娄奉平油盐不进的样子,明智的转移话题。 l “你知道?”娄奉平挑了挑眉,语气古怪,“她做的一切都没有避开你?” 比如扒了黄药师,还有怜星什么的。 楚留香微微点头,心中模糊的猜到,那些举动应该就是冲着眼前这位大人去的。 好了,这下子最佳人选没得跑了。 “救命之恩,总该以身相许,香帅,你这同福客栈的劳务合同,是绝对跑不掉了。”娄奉平看着楚留香,唇角微勾,朱砂般的唇瓣充满了诱惑,一边说着,他一边非常温柔的把人抱起来。 被晃的眼晕,楚留香没来得及阻止这样怪异的姿势,等醒过神来,已经到了临近同福客栈的那条街上。 已经宵禁,这时还敢在外面行走的人不多。 携带公务的正在其列,而这里面,李寻欢和叶孤城经过十几天悠悠然然的赶路,终于趁月色回到了七侠镇。 不知道为何,叶孤城身上剑气未消,战意凛然,高手大老远就能感知得到。 他刚靠近同福客栈,客栈里的展昭就翻窗,拎着偷偷摸摸趴在屋顶上的小鱼儿,跃了下去,左右看看李寻欢,再看看双目明亮如寒星般的叶孤城,不由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寻欢学着娄奉平,摸着唇角,无奈一笑,“在西凉河,偶遇到一个高手。”说着,踌躇半晌,还是补充了一句,“是魔门的。” 展昭心神一动,立刻往后方看去。 娄奉平半天没有出来的动静,怕是不在客栈里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就在展昭看向客栈的时候,一道青袍身影却从房顶一晃而过,正是黄药师,他药性虽散,可身上穿的却是娄奉平的衣衫,是怎么也不能见人的。 “那是?”展昭眯起眼,一下子认出了黄药师身上的衣衫,可身形体量却也让他第一时间,知道这个人,不是娄奉平。 “有人!”小鱼儿迅速躲到展昭身后。 衣阙破空声响起,李寻欢和叶孤城立刻抬头看去,而在他们抬头的瞬间,对面的展昭已然红衣翻舞,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在屋顶几个弹跳,不见踪影。 小鱼儿怔了怔,犹豫了一下,也连忙跟了上去。 叶孤城淡淡道:“又是魔门之人?魔门隐而不现身,如今频频出现在七侠镇,实属有异。” “我会禀明大人。”李寻欢微微皱眉,身边的叶孤城同婠婠一战受伤不清,他实在不好就此走开,去援助展昭,不过跟上去的小鱼儿机警聪明,又在同福客栈学到不少,定能帮到展昭。 话音落下,旁边剑气凛冽的叶孤城面无表情的瞥了李寻欢一眼,然后便迈步踏入客栈,他是没有多少内力再插手方才那件事了,必须尽快修养。 同福客栈外街。 娄奉平抱着楚留香蹲坐在一家面馆的门前,凭借耳力,他们自然将旁边发生的事情尽收耳底,而且黄药师和展昭一前一后离开的方向,也离他们这边不远。 楚留香手指动了动,问道:“大人不去追?” “东邪前辈现在怒气未消,我还是不要上去给他添堵了。”娄奉平看了看楚留香,笑眯眯道:“更何况,美人在手,我又如何放的下。” “”盗帅让自己适应这种调笑,神色如常的回应道:“在大人同福客栈里,清隽疏朗展侍卫跟随左右,探花郎俊美温柔坐镇衙内如虎添翼,叶城主仙气出尘名声远扬,小米也是精致的翩翩少年,乖巧听话,相比于他们,我又算得上什么美人呢?” 楚留香能够面不改色的称呼自己是美人,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娄奉平看着有趣,便不急不缓的俯身下去,作势要吻,又定格在快要触碰的时候,轻嗅盗帅的清香,“香帅,你这浪漫飘渺的身姿,就足够天下人追捧了。” “天下人误以为你是徐前辈与石仙子的后代,没想到,你竟是魔女婠婠的儿子。”楚留香眼皮微抽,尽量让自己忽略对方话里的内容,而是瞧着他的容颜看,讲道理,娄奉平才是同福客栈里真正艳压群草的大美人,容颜之美,无能能及。 娄奉平眨眼,“那个时间段的故事过去太久了,天下人没想到的还多着呢,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客栈,嗯,你现在不是吴楠,没有地方住,不过没关系,本大人宅心仁厚,决定让你与我同住一屋!” 楚留香:“”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甜美诱惑砸的有点晕眩。 同福客栈里,叶孤城早已睡下,而李寻欢一番梳洗过后,水汽氤氲未散,就坐在大堂里忧心忡忡的等着三个人,展昭,小鱼儿,还有娄奉平,所以当耳聪目明的他听到楼上传出去的动静,便连忙上楼,敲开了娄奉平的房门。 门内,楚留香只披单被被放在塌上,精瘦的肩膀露出大半,场面颇为缱绻。 而娄奉平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让李寻欢进来,先是说明了无牙门一行的情况,然后再提及方才展昭去追贼人的事情。 “贼人?啊,我走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们了,东邪前辈找到了,之前就在我房间里,只是从魔门手里出来,受了一些折辱。”娄奉平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想着圆场的说辞,“之前,我收到暗卫的密报,才去城西城南找到了黄药师和楚香帅。” 这两个地方都是魔门的据点。 现在只能抛出来,先做做挡箭牌。 “原来如此,既然是黄药师前辈,想必展昭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李寻欢松了口气,再看床榻上的楚留香,迟疑问道:“香帅不言不语,可是受了魔门重伤?” “没错。”娄奉平看了眼乖乖闭目养神的楚留香,另有深意的冲李寻欢笑了笑,“香帅受劫也是因我而起,我得好好照顾他才行。” 李寻欢没有说话,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至于到底有什么不大对劲,他回到大堂喝了半壶酒水也没绕过神来,直到夜风凛冽,展昭同黄药师和小鱼儿连夜赶回客栈,红衣侍卫都顾不得为东邪介绍,第一句便追问娄奉平的行踪,到那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展昭,楚留香,很好,这下子同福客栈要热闹起来了。 热闹归热闹,这些性情迥异的江湖传奇聚首在一起,实际上都还是很矜持有礼的,至少黄药师没有再表露出任何怒气值,叶孤城也看不出半点伤势在身的迹象,作为客人,他们很给主家面子,坐在大堂,守时议事。 现在,担任七侠镇师爷的李寻欢与荣幸焉,很是满意,但当他转过头去,看向从厨房方向出来的娄大人,却是眼皮一跳,很是无奈起来。 “来来,阿香,尝尝七侠镇特色的鲈鱼脍,我知道你非常喜欢这个,我可是亲自命人去学了左二爷的好手艺。” 娄奉平眉眼弯弯,好不殷勤。 展昭站在他身侧,俊脸平静,抱着失而复得的巨阙,一言不发。 “大人有心了,这鲈鱼脍,陆小凤和司空也甚是爱吃的,下次,我替大人请他们一起过来尝尝。”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他可还不知这娄大人的打算,却也感觉到对方是故意这么与他亲近,内心猜想对方是为了留下他,才剑走偏招。 这世上礼贤下士的举动见得多了,香帅还真没觉得有多么不对头的暧昧,只凭着花场老手的触觉,跟娄奉平较劲。 “好啊,香帅开心就好。”娄奉平笑眯眯道:“不过这话里的意思,是香帅愿意留下七侠镇了,那真是太好了,二楼面朝湖水的观景房,我可是特地为香帅一人设计的,船舱装潢,你一定很喜欢。” “谢大人费心。”楚留香心下吃惊,颇为感动,不由笑道:“大人应该没见过我那条三桅船,若有机会,我定请大人出海,拿我典藏的葡萄好酒与阁下畅饮。” 娄奉平帮他取了筷子,温柔道:“和大家一样,叫名字就好。” 简直是暧昧高手过招,狗粮冷冷的撒了众人一脸。 虽然跟他没什么关系,可李寻欢还是有些坐立难安,默默的看了看展昭毫无异样的脸色,虽然没什么异样,可他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将大家拉回正题道:“大人,近日七侠镇频繁有魔门之人出现,先后袭击,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加强戒备,虽然如今魔门名义上是朝廷的暗中力量,可魔门众人生性遵从,会做出什么来,无人能知。” 说的真对。 娄奉平心中赞同,这是在他七侠镇,所以还好,在别的地方,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之人,实在很难管教。 连他麾下的魔门都如此,便足以想象这整个江湖了,娄奉平想要以条款,精神,原则,甚至是律法来约束,统一这个江湖,着实是很困难的,只有人心存抵抗,就难以成功。 李寻欢又道:“先前,梅小姐的案子已经差不多了解了,倒是害东邪前辈白跑一趟,还遭此横祸。” “技不如人,有何可怨。”黄药师双目邪性,冷冷的坐在那里,让人敬畏难言。 展昭这时忽然开口道:“听前辈和叶城主所说,那个魔门之人,是个绝美女子?” 还好婠婠的天魔魅惑都已经大过了本身容貌,叶孤城并没有察觉她和娄奉平的相似之处,而知道这一点的,楚留香还有黄药师都不会随便乱说出来。 叶孤城道:“不但绝美,而且天魔秘接近巅峰,也许是魔门一脉的明字照空,婠婠天魔秘的传人明空。” 婠婠保养有术,难以看出年龄,又对叶孤城手下留有四分,所以叶孤城才有此猜测,有这个猜测的同时,他看了娄奉平一眼。 在座,大家都知道娄奉平修行的也正是天魔秘。 叶孤城又补充道:“魔门势大,虽然明面上只有两人。当然,也不排除我们所不知道的,其他的天魔秘传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古怪的看着娄奉平,想看看他怎么说。 “应该不是明空。”出他意料的,娄奉平竟然坦诚的否认了,这个妖孽般的魔门少主惆怅的伸手,抵着下巴,无奈摇头道:“虽然还没有见过,不过我大概能猜出她的来意。” 展昭忍不住了,盯着他,问道:“什么来意?” 娄奉平目光微闪,眼睑垂了又抬,抬了又垂,最终还是抬头看向他,红衣衬的展昭气色很好,那玉髓给的益处将会在未来逐渐提现。 “她的来意,必然是天魔秘十八层。”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清晨,七侠镇。 客栈,顶层住房内。 传出了一阵阵摩擦的声响,虽然声音细不可闻,听起来也断断续续,但是却异常的撩人,不由让人脸红心跳。 但是屋内内的情景,却是与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站在屏风后面,衣袂翩然,一身白色长袍,黑金束冠,不仅长相俊美,此时更是气质出众,洗却所有妖异,端平的是清尘脱俗,兼备仙气氤氲。 这才是属于魔门少主,一连二十年固有的装扮。 也许外人心中会对此大为不解,与污秽残忍相勾结的魔门之主竟然是这样一副不染纤尘的仙人形象。 可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跪坐在旁的是阴七,他毕恭毕敬的捧上昨日搜索到的绾绾故意留下的发簪,隐隐露出苦瓜脸,神情畏惧道:“少主,需要属下为主母到来准备一些仪仗吗?” “不用。”娄奉平怡然的拉了拉衣袖,许久未这样打扮,有些不适应的瞅了瞅镜面,叹气道:“娘是来收拾我的,要依仗做什么。” 外面即时传来敲门声。 “大人,该去衙门了。” 梅若莲和叶晓的案子尘埃落定,而无牙门牵连被灭,这之后收拢残余势力的事情就被扔给了六扇门,其中冷血昨日就到了七侠镇,据说无情等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推门出去,娄奉平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展昭,抬手按了按额角,苦恼道:“你说让冷血过来跟我商讨这个算是怎么回事,诸葛小花明明很清楚,这些弯弯道道腐事情,冷血最不懂了。” 展昭淡淡道:“不懂,也有不懂的用处。” 也是,冷血横冲直撞,漠然,不讲理,跟娄奉平在这件事上肯定固执的跟头牛一样,但相应的好处,却是闻风而动的巡守,知府,太守等人,根本就掺和不进来。 想沾利益,行啊,你跟冷血说。 还要招待自家娘亲,娄奉平对这点利益可是半点兴趣也欠凑,巴不得赶紧丢给六扇门,让他们自行消化。 衙门里的捕快们都聚集在会客厅前面的空地上,六扇门对他们来说就是毕生的信仰,值得拼命学习的榜样。 冷血的出现让他们这群半大不小的伙计们各个脸红脖子粗,甚至有些扭扭捏捏,好不兴奋。 “大人喝茶!” “大人肯定更喜欢喝酒,这是我那丈人珍藏的好酒,求大人赏脸尝尝?” “大人” 此时的汉子们,七嘴八舌的比菜市场的婆娘们还聒噪。 这也让冷血茫然僵硬的坐在座位上,很不适应,这种生活气息和朝廷重的冷硬算计简直大为不同。 “娄大人来啦!” 捕快们一窝蜂的散去。 娄奉平和展昭一前一后踏入会客厅,前者笑容可掬的走到冷血旁边的座位上,笑眯眯的奉茶,“小狼狗,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应该挺忙的吧?” 六扇门是个不算管理层,也不算执行层的部门,由皇帝命诸葛小花带领,大大小小的琐事都能管上一管,因为领导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很容易就能忙的脚不沾地。 本来提拔到六扇门不算太难,但出了金九龄这个心理变态,神捕的门槛一下子拔高了很多。 诸葛小花已经许久没有再招新人了,经常是恬不知耻的磨着寇无双,借调魔门护法的力量。 冷血道:“不忙。” 他的眼睛好像狼一般散发着孤独野性的光芒,却也因为这么多年的生活而收敛许多。 娄奉平很喜欢冷血,就像是能养一只藏獒一样那种喜欢,但无情这个腹黑把他的小伙伴看的太紧,让他也没法去拐骗。 “那就好。” 展昭等他们寒暄了两句,便将档案文件拿出来,交给冷血,并沉稳叮嘱道:“无牙门作恶多端,恐有不少苦主,为防止民怨横生,还望阁下小心处理。” 到手的冤假错案,他本来还想亲自为他们平冤昭雪的。 冷血嗯了一声,再看了看展昭,“你还要不要加入六扇门?” “小狼狗。”娄奉平不悦道:“这是你第二次挖我墙角了,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我就从诸葛小花和无情嘴里,硬生生把你叼出来!” 说着,他还抬手蹦了一下冷血的脑门。 冷血躲了,但他没躲开,只能瞪着娄奉平,闷闷不乐,硬邦邦道:“跟着你这种人,他做不了好官。” “为什么要做好官,不做贪官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理想化的要求。”娄奉平辩解着,下意识的看向展昭,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展昭倒是奇怪,看他们这样,反而露出一丝丝浅笑。 冷血撇嘴,“贪官?如果你做权臣呢?” 娄奉平哭笑不得,“你还是这样,说话不经大脑,要让无情和小花听见,肯定得对你进行深刻的教育。” 冷血站起身来,嫌弃的看了一眼娄奉平,不吭不响的扭头就走。 娄奉平耸耸肩,这小子野性十足,就算权臣,权倾朝野的事情他早干过了,现在是权倾天下,如果真到冷血认为的那一步,更没什么好怕,反正这世界这么大。 展昭却是若有所思,望着冷血的背影。 这位神捕看起来虽然不通人情,对谁也不待见,可事实上,能做到这一步,终究已经能看出,他本质之下,对于娄奉平绝对是有超出了相识的好感。 在衙门阅览了一上午的公文,到午间,娄奉平惯常的偷溜了,只是这次他刚到桥头,想要船家带他去捞点莲藕,却被人挡住,在码头遇上了一桩案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发愁的看着这对老夫妻从破口大骂上升到动手动脚,最终扭打着掉进了河里。 好吧,亲善待民的娄大人自然得下去救人。 连衣服都没脱,把人捞上来,小心翼翼的送到医庐,然后将皱巴巴的外袍脱下,正打算回客栈换身衣服,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调笑声。 “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芊芊玉手顺着娄奉平湿漉漉的发丝,环绕到他软乎的脸颊上,另一只手还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怎么样,他们这对白发夫妻,有没有让你见识到情关的可怕之处,若是真爱上了别人,这后果真是” 娄奉平笑嘻嘻附和道:“就像仙女掉进了臭水沟。” 噗嗤,后面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然后两只手都往上,勾住了娄奉平的脖颈,柔若无骨的身子就这么靠着他,“小平儿越来越淘气了,让你那个爱仙子如命的爹爹听到,肯定会不高兴。” “怎么会。”娄奉平眨眼,“他只会爱我如命。” 身后的女人更开心了,她就是看不得徐子陵喜欢谁,那个男人比仙子还冷清无情,好像有人走进他心里陪伴着他,但深深细想来,却又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么大半辈子了,绾绾没旁的事,就爱跟徐子陵较劲,想让这个根本就是成了佛,根本不动心忍性的男人染上七情六欲。 “好孩子,娘就等着你为我出一口气。” 娄奉平暗暗嘀咕,就算是石青璇日夜跟着徐子陵,也没见两人天雷勾地火,这么多年膝下无子,仔细观察更是处子之身。 一个佛,一个仙,这生活中一起,还真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绾绾侧身,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就出现在了娄奉平眼前,两人轮廓相仿,由三分相似,可剩下的七分却大为不同,前者犹如精灵,后者仿佛妖孽。 她轻抚娄奉平的面庞,“不着急,你还是先堪破情关吧,免得陷了进去。” 娄奉平嘴角微抽,陷进什么?他娘还真是恐怕,真打算让他去教训他爹。 绾绾却露出孩子气般开心的笑颜,“你这七侠镇的美人还真是不少,无所谓哪一个,就算是黄药师还是叶孤城,你若喜欢,为娘就帮你拿下。” “呃。” 娄奉平在心里擦了把冷汗,乖巧的笑道:“娘,别开孩儿玩笑,黄前辈都有孙女了,而叶城主冷冰冰的,也不是知冷知热的”他专挑绾绾心眼里挑剔的话,唯恐绾绾又给他来前几日那一遭。 “也是”绾绾轻轻蹙眉,那举止简直让人心神为之一伤,怕是天下人都想把心肝刨出来,以博美人展颜,“还是说你喜欢上那个什么展昭?还有个恶人谷溜出来的小鱼儿,或者那个风流的探花郎?” 这么久没提香帅。 娄奉平微微挑眉,心中的打算不离,便只是微笑,却不开口,拉着绾绾的玉手,用内力蒸干衣衫,两个人就这么翩然的穿过小巷,往同福客栈的方向走去。 这热闹的城镇有他和寇无双亲自保驾护航,自然是建设的很不错。 最宽的道路可供八俩马车同时并驾齐驱,周遭的商业繁华如锦,渔业,牧业,林业,尤为发达,而在郊外,农业也是一望如海,有种四海升平,递延天下的宏图之感。 绾绾瞧着,却是有些伤感。 他们魔门在隋事的目标就是扶持乱世之主登顶,之后能成为武林正统,受人敬仰,虽然现在魔门的确是神秘莫测,却是阴影处见不得光的灰暗地带。 要不是最后的时候,她力压众议,硬是半逼迫魔门,半胁迫寇仲同李世民拼了一把,恐怕如今魔门的下场更惨,就如同被逼出关外的慈航静斋一样,在中原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