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师日常[古穿今]》 第1章 乐知微是做梦笑醒的。 梦中天象大乱,荧惑守心红光满天,皇帝老头吓得直接从龙椅跌到了地上,惶恐地攥住乐知微的袖子:“国师,此兆应作何解?” 乐知微微一沉吟,掐指一算:“唔陛下,此兆主有将星作乱。” “国师救寡人!” “陛下勿急,若寻一五行欠揍之人,可保陛下万全。” 于是,乐知微的死对头郑祺御被揍成了猪头。 啊哈哈哈郑祺御你也有今天啊! 乐知微笑醒心知是梦,意犹未尽的不愿醒来,生怕一睁眼,就不能继续揍郑祺御了。 这屋子比以往凉了许多,她缩了缩肩膀,闭着眼喊:“束儿,帮我添些碳,再加床被子。” 说罢她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胳膊往前一搭,心道:什么东西,好暖。 她用手摸了摸,又摸了摸咦?还有起伏。唔,还会吐纳。诶,手感不错! 还没等她想明白,乐知微的胳膊就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边。 “睡觉也不消停?” 那声音低低地,带着点不耐。 哎呀妈呀!乐知微一下就清醒了,这声音,这这是个男人! “卿是何人?”她惊愕道。 乐知微朝声音处看去,可惜屋子太暗,一时间看不清楚。 “说人话。”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床榻上?” 难道又是些大臣孝敬她的美男子?乐知微想到这儿,不由得愤愤不平。心道:我大周朝真可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竟借着月黑风高之夜强抢民男置于良女床榻之上,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那群家伙们到底把她乐知微当什么人了?她是这种见美色便不忠君之人么!想她大师娘一代侠女,仗剑天涯。曾对她谆谆教诲:忠君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美男故,两者皆可抛。 咦,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等等这公子貌似挺清俊的 再一想刚才指腹触及他皮肤时的触感 好了,忠君的话当她没说。 乐知微已经适应了屋内的暗度,等她看清身旁人的模样时 哎呀妈呀,怎么是他! 乐知微跳起来就要往出跑,那男人坐起身伸手一捞,把乐知微重新按在床上,随手拎过被子给她盖上。 “睡觉。” 睡觉睡个脑袋! “郑郑郑祺御,你在我床榻上干什么你你你我我” “嗯?” “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可是国师!皇帝老头对我言听计从,你要是敢” 没等乐知微说完,就听郑祺御道:“发什么神经?” “你要是敢”乐知微声音一顿。 郑祺御刚才起身的速度极快,被子紧贴在身上。这会儿一停,被子便轻柔地从他身上滑落。被子下,郑祺御一丝不挂。 “妈呀,有流氓!束儿,快来人呐——” 乐知微哪还顾得上别的,直接从床上弹起身子,连滚带爬地往门外摸。 这根本不是她的暖阁,她连门都找不到。 这房间很是怪异,跟她以往见过的格局都不大一样。而且这屋内的陈设,虽然在黑暗中不能看得仔细,可粗粗几眼下来,也知道与她素日所见大有不同。 所以这是郑祺御的住处?是郑祺御把她掳来的? 她只觉得有一道目光射过来,乐知微顺着那道目光低头一看,吓得双臂立马挡住了胸口。 乐知微慌不择言:“郑祺御你我虽不和,我却也敬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居然这般下作!” 郑祺御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他道:“怎么下作了?” “你你!” 乐知微就没见过这般无耻之徒,他自个儿袒胸露背不说,居然这就么把她把她 这话她连说都不好意思说,可他郑祺御却做了。 一时间乐知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回床榻上也不是,出门更不是。 “我我衣服呢!” “现在知道找衣服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知道找衣服了? “脱的时候想什么了?” “睡觉自然要脱衣裳,可你把我掳来,你还把你衣裳” “不是我,是你。”郑祺御慢悠悠地说道,“你撕的。” 你撕的撕的的 乐知微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拍了拍脸,晃了晃脑袋,一定是她还在做梦,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乐知微闭着眼睛停了半盏茶的工夫,只要她一睁眼睛。是的,只要她一睁开眼睛,眼前便会是暖阁中的茜纱帷帐,帘外烛光摇曳,束儿素手添香。 她稳了稳心神,一睁眼。 妈呀,怎么还是这鬼地方! 郑祺御冷眼看着乐知微抽风发神经,不置一词。 “郑祺御,你速速把衣裳给我,送我回钦天阁,我就当做当做今晚的事没发生过!不然,你也知道我师父们都是谁!” 她不知道从哪儿扯过一件小衣,遮住身子,口中不住地威胁他。 若说大周王朝有一位奇女子,这奇女子必然是乐知微无疑了。 不是乐知微奇,而是她的师父们奇。 乐知微的大师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更兼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大可推周天运行,小可测生老病死。不仅大周国闻名,便是九州四海提及乐知微的大师父,听闻的人也要道一句“真乃奇人也”。 乐知微的二师父乃杏林妙手,其医术通天,可活死人肉白骨,江湖上都讲:便是阎王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乐知微的三师父出将入相,文韬武略,无人能出其右。其腹内经纶,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凡人若能得其真传一二,便可横行四海九州十二国。 以下省略位师父。 这些大师们各有所长,却有一共通之处,便是座下都有一心爱徒儿——乐知微。 然而乐知微别的没学到,却在她的众师娘处偷得一手好师。 大师娘一手好剑术却不住吟哦:好男儿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二师娘妙手丹青,其笔下男子大有魏晋之风流,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三师娘诗词歌赋样样精绝,她曾改写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为美男故,沉吟至今。 以下省略位师娘。 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十六年,成功造就了一见美男便迈不开腿的乐知微。 若乐知微当得一“奇”字,那郑祺御非一“贵”字不可形容。 九州四海内,有五大世家“郑、李、王、崔、卢”。 这五大世家莫不经过数百年沉淀,便是大周皇族也不过几代。 若非要比拟,皇族只能算暴发户,这五大世家才是真真正正的贵族。 郑祺御其祖父的母亲乃范阳卢氏,祖父是荥阳郑家嫡子,祖母赵郡李氏。外祖父清河崔家嫡子,外祖母太原王氏。郑祺御集五大贵族最纯正的血统集于一身,真可谓贵中之贵,贵不可言。 五大世家数百年底蕴沉淀出一个郑祺御,当真王孙公子,矜贵得紧。 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乐知微和郑祺御见了第一面就互相看不顺眼,一见就掐。骑射要争个高低,国事也要辩个胜负,凡事都要斗上一斗。 皇帝老头既不能得罪他的国师大人,又不能难为他的镇国大将军,整天费尽心思当和事老,头发掉了一箩筐。 这皇帝当的怎一个“憋屈”了得。 乐知微忍无可忍。 “郑祺御!” “嗯。” “你!” “嗯?” 乐知微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差点没憋死过去。 “你不冷么?” 乐知微听了一怔,这才感觉到身周的冷意,不禁打了个寒颤。乐知微咬牙切齿:“行,你赢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她往前两步,一掀被子钻了进去,又用被子紧紧裹住身子,想静待天亮。 没想到“啪”的一声脆响,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不同于烛火的昏黄,也不似夜明珠的幽光,是刺眼的白。 乐知微傻了,郑祺御这是搞得什么鬼东西,这般怪异? 这房内的陈设,这高脚的床榻,还有这帘帐竟挂在了窗边。 乐知微一瞬间竟忘了此时的处境,也忘了与郑祺御斗嘴。 “郑祺御,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郑祺御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连你家都不认得了?” “你说什么?” 乐知微睁大了眼睛。 “你刚才胡言乱语些什么,做噩梦了?” 乐知微没说话,耳边却响起她大师父那日推连山易“六十四衍”时与她说的话。 大师父说她十六岁时甲子日当有一日奇遇,入异时空,一日为一年期。 昨日过了正子时,此日正是甲子日。难道这就是异时空了? 乐知微猛地看向郑祺御,可他为什么也在? 第2章 别人是他乡遇故知,乐知微是他乡遇宿敌。 想到大师父的话,乐知微不住地琢磨:郑祺御虽然坏,可坏得坦荡,断不是那等无耻下作之人。如今他二人这般模样,只怕都应了大师父的预言。对郑祺御来说,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 她这么一想,对郑祺御的敌意便降了几分。 不知道什么东西震动了几下。 乐知微警觉道:“什么声响?” 只见郑祺御从一旁拿起个扁薄巴掌大的东西,还带着光亮。他手指一动,那声响便消失了。 郑祺御把那东西放在耳边。 “我是郑祺御。” 乐知微心道这家伙是得了癔症了?怎么对着东西说话。 难道是传说中的传音匣? 郑祺御微微皱眉,道:“好,我知道了。” 他放下那东西,转头对乐知微说:“你也别太难过了,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郑祺御的言谈举止怎生这般怪异,让她“别太难过了”,难道他早就知道异时空的事? 不可能,五大世家虽然底蕴深厚,但在占卜预测术上万不及她大师父一二。她大师父当时也不过是提点她一句,并未细说。郑祺御没道理比她还淡然。 乐知微这边想着,那边郑祺御已掀了被子起身。 “你你你郑祺御!” 乐知微被郑祺御的豪放举止吓到了,慌乱地用被子蒙住头。 郑祺御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衣,从下往上一颗一颗地系扣子。 乐知微听到脚步声,忙说道:“你要去哪儿?” 郑祺御虽是宿敌,平日里二人斗得不可开交。可这一来二去间,却也斗出了革命感情。 此处人生地不熟,她不免对郑祺御生出些亲近感。 郑祺御停住脚步,说道:“去公司。” 公司? 乐知微越听越觉得怪异,这人当真是郑祺御?莫不是用了易容术亦或是戴了?乐知微心存疑惑顾不得太多,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审视郑祺御。 不妨正对上郑祺御投来的目光,那目光幽深,意味不明。 乐知微心一颤。 “你好好读书,小余一会儿过来送你去学校。”他声音一顿,补充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小余是谁,电话是什么?” 郑祺御只当她无理取闹,举步往门口走,随后便是“嘎哒”的关门声。 乐知微盯着那门看了半晌方才围着被子坐起身,她吐了一口浊气,三息之间调整好状态。 那是郑祺御无疑,她从小随七师娘习易容术,易容术精湛的同时,看人也到了看骨的境界。那张面皮上若是动了什么手脚,断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就奇了。 她敛眉垂目凝神细思,郑祺御似乎对这边很了解的样子。乐知微轻哼了一声,郑祺御能习惯的,她就更能了,她什么时候输给郑祺御过?只是也没赢过罢了,不过这个乐知微是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乐知微稍稍有些懊恼,若当初肯用心跟大师父学本领,把大师父的占卜术多学来些,此刻只要动动手指,取象成卦,便能无所不知。 只可惜她偷懒,不肯静下心来钻研,只把她大师父整理出来的卦例通读了几遍。大师父考她功课,她就依照着以往的卦例区分异同,加上从小打的好底子,遇事倒也能十蒙九准。这其中的道理便如同看见阴天起风十有会下雨一样,是有规律可循的。 她大师父知道她偷懒取巧,也不忍心责备她。所幸在他们那个时空,前辈们已经算尽了天下事,把这世间万象整理成册供后人参阅。乐知微悟性高,参悟出这等法子,倒也不失为一个捷径。 可在这异时空,乐知微穷其所学也没找出一个相似的卦例。 书中没有的,她便没了辙。 多想无益。 乐知微披着薄被跳下床,赤着脚走来走去,最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衣服。穿戴好,她松了一口气,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内陈设很简单,比不得她的钦天阁。不过乐知微跟随师父们在江湖中闯荡,皇宫住过,茅庐也住得。这里环境差点就差点,她不挑。 乐知微注意到,除了刚才郑祺御出去的那个房门,旁边间隔不远处还有一扇门。她小心的推开,里面黑洞洞的。 随着门渐渐打开,外面的灯光照到里面,勉强可以看个大概。 下一秒,乐知微就傻了,房间内墙上挂着一面镜子,她站在镜子前,可镜子里的人不是她。 乐知微抬起手去摸脸,镜子中的人也把手抬了起来去摸脸。 手触及到脸上皮肤,细滑。 与一般闺阁中娇养出来的小姐不同,她自小是当男孩子养的,平日里随师娘练剑学琴,手心和指尖都有一层薄茧。可眼前的这双手细嫩白皙,腕上也没有了她从不离身的空心镯。 是她,又不是她。 乐知微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可心却慢慢往下沉。 模样大改的自己,性情大变的郑祺御。 一切似乎变得不可预料。 乐知微退出这间屋子,正要去别的屋子看一看,就听一扇跟房内门颜色材质都不一样的门后,有着悉悉索索的声响。 她稍一迟疑,拎起身侧的花瓶,就往门口走。 “咚,咚咚。” “你是何人?” 门外的声音明显停了一下。 “知微,我是小余,开门。” “等等,我们对下暗号。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送你上学啊。” 暗号对上了,乐知微松了一口气,道:“等等,我研究研究这门怎么开。” “你把门把手往下压。” 乐知微伸手一压,门果然开了。 “你举着花瓶做什么?” 乐知微把花瓶抱在怀中,干笑:“没什么,那个,我喜欢,喜欢。” 小余怔怔地看了乐知微半晌,就好似不认识她了。突然悲从中来:“知微,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 “人死怎么不能复生?我没难过啊。” 小余心道:完了,这人都疯疯癫癫地了,可如何是好? 乐知微心道:这人怎么这般古怪,难道要在试探我,要偷学我二师父的本事? 二人各怀心事。 还是乐知微打破了沉寂。 “那个,我饿了,有吃的没?” 小余愈发像看怪物似的看她了。 乐知微平日里为了瘦成一道光,从来都不吃饭。哪怕是苹果,一次最多也就吃半个。 “看我干嘛?要是没吃的就算了。” 乐知微这话说的很艰难,她饿得心都快没劲儿跳了。 昨日皇宫大宴群臣,她一时意气和郑祺御拼酒,当真是一口菜都没吃。 想想那宴席上的珍肴,什么荷花酥、胭脂糕、藕丝羹、糖酥酪,乐知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你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 不多时,小余端了一碗粥出来,是成盒的速食粥。 乐知微端起那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无毒。 她喝了一小口,又喝了一小口。 小余看她喝粥,也不肯闲着。严肃道:“知微,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次你真的不能再留级了。我去找你们校长的时候,他听说你可能又要留级,腿一软,差点趴地上。” “留级不好?” “当然不好了。” “你刚才说‘又’?我已经留过一年了?” “不。” 乐知微听了这才把心放下,没留过就好。 “是五年。” “咳咳咳” “慢点慢点,你喝个粥着什么急。” “那个我为什么留级?” 小余听了,埋怨道:“还不是怪你,明明自己考不上,还非要自己考。电影学校看过你演的恐怖片,已经充分肯定了你的演技,答应只要你文化课考过250,就让你去上学。可你文化课实在太差了,别说250,就是25都难。” “满分多少?” “750。” “咳咳咳” “慢点,都说慢点了,没人跟你抢。” “你怎么不说0分都考不到呢?” “高考选择题挺多的,想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也挺难的。” “什么意思?” “想考零分也是需要智商的,你得排除掉所有正确答案才行。” 那意思是她连考零分的智商都没了? 乐知微拍案而起:“拿一份卷子来!” 她乐知微可是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区区一份卷子,还考不到25了? 小余听了,屁颠屁颠地跑到书房拿试卷,心道老天开眼啊,这位姑奶奶可算是悔悟了。 “给。” 乐知微骄傲地接过试卷,只看了一眼,就傻了。 这试卷上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 第3章 让她承认看不懂这满篇子鬼画符一般的文字,乐知微是拒绝的。 她掩饰道:“咳咳这题,还挺难的啊。” 小余看着卷子中“’m”、“s”、“lke”、“tk”的句式,轻叹了口气道:“知微啊,这已经是学前班大班的句式了,再简单的话作文连辛苦分都拿不到了。” 乐知微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学前班大班,不过看到小余愁眉苦脸的样子,也把学前班大班的含义猜出来个大概。 乐知微扬着脸道:“拿不到就拿不到!不许跟”乐知微话一顿,软糯着声音,“余郎,这个可不许跟郑祺御说哦。” 这么简单的东西她居然不会,这种事要是让郑祺御知道,她非掐死郑祺御不可。 小余被乐知微的语气吓到了,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地说:“不说不说,保证不说,知微啊,这不是剧组,咱正常点” 他的话乐知微听不大懂,只抛出她的疑问:“你刚才说的选择题是什么?貌似靠蒙就行?” “你怎么连选择题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家教的课你到底有没有听?” 乐知微诚实道:“没有。” 想听也没处听去,她才刚来好不好,这锅背的还真是冤。 “就是四个答案蒙一个选项,这样。”小余指了指卷子中的选择题,“比如这个,赴约,肯定是迟到的,你蒙迟到就行。” “等等,能直接蒙的能不能不用逻辑去蒙。” 小余气结:“那你听好了。” 乐知微集中了精神,点头:“好。” “三短一长选长的,三长一短选短的” 乐知微牢记于心,问:“这么蒙能蒙对多少?” “蒙对四分之一没问题。” “你逗我,不这么蒙也有25的正确率。” 小余神情古怪:“你都懂概率了?” 乐知微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人是把她当傻子了么。 “这个我自己蒙就成啦。”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到底师从名家,就算她不肯吃苦多学,可根基摆在那儿呢。不能算周天运行,不能算生死大运,还不能算这区区的四选一了么。 何况她这种靠蒙蒙成大周第一女国师的人,蒙简直就是看家技能有没有! “郑祺御考不考?” 郑祺御考得话,她就认真点蒙,不考她蒙个25就成啦。 小余听了看乐知微的眼光愈发不对了,人家大学都毕业了好么。 他伸手在乐知微额头试了试温度,没发烧。 小余忍不住劝诫道:“知微,虽然你和他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但是这些也都是没准的,也要看郑祺御的意愿。他那态度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现在三句不离他,万一以后” “你说什么??” “别激动,我就说说。当然他肯定不会轻易退亲的,何况” “开什么玩笑,指腹为婚?我是绝对不会嫁给郑祺御的!” 撕都撕不过来呢。 小余吃惊地看着她,半晌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心疼地拍了拍乐知微的肩膀。 他避开乐知微给郑祺御打了个电话。 没过半个时辰,就听门锁一响,郑祺御进了屋。 郑祺御以往是一身风华,如今也是清贵逼人。 虽然是死对头,但是乐知微在颜值的评定上还是很客观公允的。 小余赶忙迎了过去,小声与郑祺御说着什么。郑祺御眉头微锁,顺着小余的目光看了一眼乐知微,而后点点头。 郑祺御走到里面,看乐知微在餐厅抱着一盒速食粥吃得一脸痛苦。 “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怎么,你要请我吃好的?” 乐知微这话一出,郑祺御与小余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乐知微几乎从来没主动提过吃东西,郑祺御看乐知微一脸痛苦地吃粥,以为是小余硬逼着她吃的。 乐知微在吃喝上挑剔到了极致。不吃主食,肉只吃鱼,还是鱼头上的那一小块肉。一点油星不沾,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不吃,带颜色的饮料统统不喝。 六杯白水,半颗苹果,小半颗水煮白菜可以满足她一整天的需求。与之带来的她纤瘦的身材以及这一身细嫩白皙的皮肤。 郑祺御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你想吃什么?” “翡翠圆子如意糕,梅花酥卷樱桃露。暂且这些吧。等等,再切半斤熟牛肉来。” 这菜名 半斤牛肉,这豪放的吃法 小余愕然看着乐知微。 郑祺御点头道:“好。” 酒店。 乐知微吃得开心。 小余目瞪口呆。 郑祺御若有所思。 乐知微和郑祺御虽然交恶,但是他们跟双方长辈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乐知微的三师父偶尔会提点下郑祺御兵略,勉强算得上郑祺御的半个师父。七师父很欣赏郑祺御的棋艺,经常把郑祺御叫去,在青松下对弈。 饶是乐知微那么不喜欢郑祺御,也不得不承认山巅青松下叠霭氤氲间端坐在青石上的郑祺御,把世家公子的清贵劲儿展现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间,尽是一派明月风流之相。 清河崔家的厨子天下一绝,郑祺御的外祖父经常把乐知微接到崔家用膳。乐知微对吃很有研究,经常能想出稀奇古怪的吃法,把世间百味融于最简单的食材当中,大得了崔公的心。崔公经常“小友小友”的称呼乐知微,还笑着说:“所谓‘忘年交’也不过如此了。” 郑祺御的母亲卢夫人与乐知微的二师娘自好,俩人闲时聚在一起,相互称赞,险些没把郑祺御、乐知微二人夸上了天。卢妇人绣工精妙,一见乐知微就把压箱底的绣品送了出去,连连夸赞与乐知微相配方能不负了身衣裳。 当然,不管双方长辈看他们多顺眼,乐知微、郑祺御二人看对方都是不大顺眼的。 有一种不顺眼叫: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 此时在酒店里细嚼慢咽的乐知微,看郑祺御稍稍顺眼了点。 不管怎么说,他请起客来还是很大方的。 之前在衢州,刚丢了钱袋的乐知微与四处游历的郑祺御不期而遇,郑祺御也是很大方的请她吃了一顿。 崔公视乐知微为“小友”,若乐知微出了什么事,崔公必然会难过。 郑祺御为了尽孝主动承担起护送乐知微回京师的任务,一路上两个人冷着脸不说话,身遭温度低得能把对方冻成冰块。 偶尔行路至那偏僻荒凉之处,没有驿馆,两人只得借住在土庙之中。夜半风刮得门窗“嘎嘎吱吱”地响,乐知微坐在草席之上,缩着肩抱着膝不敢睡。 “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大小姐,也有怕的时候?” 乐知微嘴硬:“谁说我怕。” 郑祺御轻叹了一声:“睡吧,我给你守着。” 第二日一早乐知微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郑祺御的外袍,心下感激,正要道谢。 郑祺御冷哼:“你若冻生了病,别人只当我欺负了你。” 乐知微把衣裳抛给他,回敬:“谁稀罕。” “一会吃完饭,我送你去补习班。” “啊?”乐知微回过神,“嗯。你来这边多久了?” “三天。” 三天对这边就能这么熟悉了?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 “郑世伯与你讲了?” 郑祺御脸色冷了下来:“我说过会照顾你,就不会不管你。” 小余急得不行,连连给乐知微使眼色。心道这姑娘真是没救了,郑祺御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居然在这当口把长辈摆出来给郑祺御施加压力,这不是存心找不痛快么? “郑世伯让你照顾我?” “咳咳,知微啊,快吃饭,吃完还得去补习班呢。” 小余听乐知微说的话越来越惹火,忙找了话题岔开。 乐知微看了小余一眼道:“为什么要去补习班?意义何在?”她转而对郑祺御说道,“郑世伯有没有跟你讲到这个时空要做什么?你我互通一下有无吧,我大师父只说在我十六岁这年甲子日会有一日奇遇,一日为一年期。昨日我在宫中醉酒,醒后就到了这里,你呢?” 她突然想起些什么:“还有,小余说的指腹为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断然不会嫁给你的。” 郑祺御皱着眉看了看小余,小余对郑祺御摇摇头。 乐知微看看郑祺御和小余,说道:“你俩在做什么?” 小余与郑祺御小声说着:“要不要请李先生来一趟?” 乐知微:“李先生是谁?” 郑祺御睨了一眼乐知微,道:“国内最好的精神科医师。” 第4章 乐知微听后再看郑祺御时的眼光就大不相同了。她不由得心下感慨:容貌大改算什么,郑祺御才是真的可怜。 乐知微道:“我一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你可是记不起事情了?” 郑祺御眉心锁的更深了。 乐知微道:“既然你有病,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了。看在崔公的份上,我且帮你切个脉。” 小余担忧地看了一眼乐知微,小声与郑祺御道:“我说的没错吧?” 郑祺御点头道:“的确病得不轻。” 小余道:“她身体一直都不好,饮食上又挑剔,没想到这么一刺激,竟然竟然” 小余说不下去了,满脸的惋惜。 “先请李先生过来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 小余停了一下,复又道:“我去跟老师联系一下,说不过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 “你送你跟着?” 郑祺御看了一眼留心他们说话还不住地吃的乐知微,点头:“可以。” 乐知微放下碗筷。 郑祺御道:“吃完了?” “嗯。” “走吧。” 乐知微站起身走到郑祺御身边的时候,突然“哎呦”一声。她似是寻找支撑点,一把抓住郑祺御的手腕,弓着身子表情痛苦。 “怎么了?” “好了,没事了。” 她松开手,眼帘微垂。 “走吧。” 郑祺御狐疑地看了看乐知微,问:“真没事?” “没事。” 乐知微从一醒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开始时处处震惊,现在也不以为奇了。 她跟着郑祺御上了车,一路无话。 她不禁想起那次从崔府赴宴回来,崔公命郑祺御护送她回钦天阁的时候。她坐在车上,帘外郑祺御骑马,也是冷了一路。 崔公提出让郑祺御送她的时候,她万般推辞,郑祺御也是这般冷着脸说:“走吧。” 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乐知微这么不屑地想着。 郑祺御踩了一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他一手压住方向盘,直视乐知微的眼睛,问道:“乐知微,我是谁?” 乐知微扬着脸看他,半晌道:“怎么,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那你听好了,你是天下第一蠢。” 郑祺御笑了:“最近你经纪人又给你接什么剧了?” 乐知微一脸迷茫道:“经纪人?剧?” 郑祺御摇摇头,启动车子,不再说话。 补习班在一栋写字楼里,任教的黄老师是很有名的数学特教。他在考前免费开设了五课时的考前辅导,只要来听课的,不管是不是他的学生他都很欢迎。 本来小余是邀请黄老师单独给乐知微辅导的,可黄老师认为单独给乐知微辅导是对优秀教师资源的极大浪费,眼都不眨地拒绝了小余的高薪聘请。 今天黄老师开的课,主题是:数学特殊答题技巧,不会也能蒙对。 乐知微、郑祺御二人进到教室,原本哄闹的教室瞬间静了下来。 有一半人的目光放在乐知微身上,另一半人则直直地看向郑祺御。 黄老师还没来,教室里满满的都是人,只有最后几排还有零星几个空位。 二人在后面坐定,不断有前排的人回头,窃窃私语道:“那不是乐知微么?” “听说留了五年。” “别八卦了,人家留级可以去拍戏,你能么,赶紧看题吧。” “她旁边那人是谁?好像在哪儿见过。” “明显是人家男朋友。” 上课时间没到,黄老师还没来。 乐知微打了个寒颤,她回头,身后的窗子开了个小缝。 “冷?” “嗯。” 郑祺御起身跟周边几名学生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几名学生点点头。 关好窗户,郑祺御坐了回去。 “你好好听,今年是最后一年,考不上我不会再管你。” 这人怎么总是在她感动之后说那么欠揍的话呢! 乐知微气得牙痒。 教室的门一开,一位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走到讲台上,拍了拍讲台上的麦。 “同学们好,我黄立斌。今天主讲考前数学的答题技巧,内容不多,但很重要。” 乐知微一看老师都来了,也懒得跟郑祺御说话了。来之前她就听小余说黄老师是数学名师,她很尊重老师的。黄老师说话利索、干练,让乐知微莫名的想起了七师傅,突然好想回大周怎么办 “高考就是个应试考试,不是看你会的多少,看的是你学的点和考点能不能契合上!你说想考150,有点难。但是100,就很容易了。” 黄老师说着,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了几个考点。 “大题就这么几个点,实在不会,就死记硬背。把步骤记熟,满分给不了你,但能给你一半以上的分。” 唉呀妈呀,这老师,太直接了!喜欢! 黄老师简单两句话就把乐知微圈粉了,乐知微一向玩的就是套路有没有! “还有三个月就要考试了,我也不跟你们讲什么好好打好基础这种话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教学任务就是:会的答对,不会的蒙对。先挤过这根独木桥,想重新打基础的到大学回炉再造去。” “好了,下面我们来看第一道题。” 黄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一行字: 1,求sx值。 1/2b-1/2 1d0 “哪位同学来说说这条题选什么?” 教室里一片哗然。 “老师,题呢?条件呢?” “没题怎么答啊?” “老师你逗我!” 乐知微拄着脑袋看题,忍不住道:“有题目,还叫蒙题吗?” 蒙的最高境界就是眼中无题,心中有题。 她虽然看不懂sx,但是简体字根据老师说的,还是能对应上的。 郑祺御听了,道:“你知道选什么?” 乐知微道:“废话。”转而道,“你看得出来不?” 郑祺御一笑,点头。 “有纸笔吗?” “你包里。” 乐知微从郑祺御那里拿过包,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张纸,一撕两半。 “笔呢?” 郑祺御看看她,伸手去里面取出两个圆柱状的东西。 乐知微默默看着郑祺御两手一用力,把那圆柱状的东西分开,把长的那半递给她。 她狐疑地接过,在纸上试了一下。 “一起。” 郑祺御觉得很好笑,还是不忍拂了乐知微兴致:“好。” “你若是答错” 郑祺御道:“我不会答错。” 乐知微轻哼了一声,在纸上写下答案。 两人同时把纸亮开,答案是一模一样的“”。 乐知微扭头,懒得再看他。 “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有没有人知道该选什么?” 教室里顿时安静如鸡。 很快就有一些学生纷纷给出答案,还有一部分一看平日里就是老老实实按步骤算题的学生一脸懵逼。 “没错,这位同学你答对了,就选。来说说你的思路。” “、选项是确定符号,、b选项确定数值。” “就这么看。这道题很简单,很多同学一眼就能看出来。咱们卷子上很多题也可以用这种思路去解,题目和答案可能会稍稍转个弯,不过基础解题思路就是这样了。当然,会做的还是要老老实实去做的。不会的,再用这种方法。” 然后黄老师又讲了几种题型的蒙题思路,为教室里的学生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黄老师转过身开始在黑板上写题,这道题明显是个压轴的大题。 “这道题,谁能给出答案?” 给不出答案的学生们纷纷低头,会做的纷纷去算答案,半会不会都在研究蒙题思路。 乐知微抬着脸看题。 “那位同学,对,就是坐在最后的那名同学。你来说说蒙题思路。” 乐知微指了指自己,口型道:“我?” “对,你来说说看。” 前排的学生们一起回头,看到黄老师点了乐知微的名,教室里比黄老师之前出“无题”题时还要热闹了。 论老师提问时低头的重要性 乐知微不知道前面的学生们都在激动什么,难道是这副皮囊太美? 想太多系列 乐知微在同学们的注视下,施施然起身,对众人含笑点头,然后报出了答案。 这时刚刚算好答案的学生们都怔住了,听到乐知微报的答案跟他们算的一样,突然就怀疑起了人生。 他们苦学三年才能勉强算出来的题,一个留级五年的人竟然蒙出来了,而且乐知微报答案时那表情妥妥的成竹在胸有没有。 这世界简直不要太玄幻。 这下连黄老师都震惊了,他只是随手点了位学生随口问问而已。 他讲了这么多蒙题技巧,最后出这道题,就是要告诉那些努力学习的学生:蒙固然好用,但是不可能蒙出境界蒙出高度,有些题靠蒙是解不出来的。 靠蒙靠套路,120已是极限,想考140、150还得凭真本事。 黄老师推推眼镜,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同学,这题是蒙出来的?” 他都研究那么久了,确定没有套路没有蒙题的可能性,才留下这道题给学生们做最后的警示。 乐知微摇头,诚实道:“这道题我想了好久,是真的没有想到该怎么蒙。老师您突然叫我,我只得把答案算了出来,不然说不会有些尴尬。” 教室内顿时安静如鸡,不过一秒钟,教室里又热闹起来,大家议论纷纷。 所有人的都听到了,这道要靠笔算的题,乐知微那意思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就算出了答案。 开什么玩笑,这妹子真会说笑。 郑祺御若有所思地看了乐知微一眼。 黄老师笑道:“那位同学说的没错,这道题是没有蒙题技巧的。一直在努力付出的同学听了之前的蒙题技巧不要难过,那只是一种速成的方法,只要有悟性,谁学了都能考100+。想优秀不难,想杰出很难。别人不够努力成绩也不错,那是他们优秀有悟性,别羡慕;你们够努力成绩很好,是你们杰出,别人也羡慕不来。这个社会需要优秀的人才,更需要不浮躁肯踏实的高尖端人才。” 乐知微听了黄老师这段话傻了。 别人会一两样,但是够精通。乐知微是会365样,样样疏松,典型的有广度没深度。 她的师父就经常跟她讲,要沉下心来。可她一直自负聪明,加之师从名家,很容易就能学到别人这辈子都学不到的精华,也少走了不少人要走的弯路。所以哪怕学的深度不够,也比平常人厉害不知道多少。因而也没把师父的话当回事,如今在这异时空,又听到了这番言论。想想术数方面不肯用功,算不出到异时空这件事,乐知微竟颇有些感触。 黄老师继续道:“下面来讲讲这道题,刚才那位同学来说说解题思路吧。” “啊?”乐知微被黄老师的问话拽了回来。她不知道如何去讲思路,空讲她是讲不出来的。这道题她算的时候,脑中很快就浮现了一张画好的图。 她学术数的时候,算学是基础,算经十书是她十岁前就打好的底子,其他算经也是必须要广泛涉猎的。 乐知微算这道题是用缀术以及测圆海镜中的方法糅合而成的,简单快捷,就是图不大好想而已。 “用了什么方法,说说看,说错也没关系的。” 黄老师显然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乐知微”,以为她就是个用功学习的女孩子,此时被叫起来有些害羞罢了,于是忍不住出声鼓励她。 底下坐着的学生听了后,都在偷笑。 “黄老师,需要图,我去画一下可以么?” “当然可以。”黄老师笑。 乐知微走到黑板前,结果黄老师递来的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图,周围标注了奇奇怪怪的符号,然后就着那幅图侃侃而谈。 符号大家不认识,但看得出来与正常做题时标注的“、b、”点的作用差不多。乐知微讲的解题方法他们听懂了,这方法很怪异,但只要有图,真的草草几步就能把题解出来。 随着乐知微的讲解,黄老师的呼吸都沉重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方法的?” 乐知微眨眨眼,这方法很简单啊,老师干嘛这么激动,难道这边不让用前人的方法? 她有些心虚地小声说:“缀术中有类似的解答方法,配合测圆海镜就解出来了” 黄老师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拿着粉笔的手不住地颤抖:“你说什么?缀术!失传已久的缀术?” “失传已久”这个词乐知微懂。大师娘曾偶然得到一本失传已久的剑谱,激动得握着简谱说不出话来。按照剑谱上剑术练习之后,大师娘的剑术已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失传已久”这个词简直就是“绝世宝藏”的代名词。 难不成在这个时空也有缀术,却失传了?如果有,却失传了,黄老师听到缀术后激动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学缀术的时候,大师父可说这是不世奇书,必须要好好学的。 她想到大师娘对剑术的痴迷,难道黄老师对算学很痴迷? 乐知微茫然地看着黄老师,她是一不小心做了件让黄老师震惊的事吗? 第5章 黄老师若是知道乐知微是那么个想法,非得说她一句“傻姑娘”不可,什么叫让他震惊?若真的是缀术,这分明是可以震惊整个数学界的事。 而此时,黄老师正激动地掐着乐知微的手腕,手抖得像筛糠,激动得根本说不出话。 乐知微的手腕被掐得生疼,她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她虽自小当男孩子养,可男女之防的观念依旧是有的。 乐知微试了几下没有抽出手腕。 “黄老师?” 黄老师这才稍稍镇静,松开乐知微的手腕。 “你说的当真是缀术?这个‘缀’??” 黄老师似乎忘了讲台下还坐着一大群学生,抬笔就在黑板上写了个“缀”字。 乐知微看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拿起粉笔,写下“綴”。 “是这个‘綴’。” “一样一样,没区别!” 讲台的扩音器把两个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送到教室里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学生一脸懵逼,缀术是什么鬼? 郑祺御皱皱眉,他大学读得是数学系,自然是知道缀术的。 相传缀术是祖冲之、祖暅之父子俩在数学领域的毕生研究成果。推背图的作者李淳风评价祖冲之:指要精密,算氏之最者也。缀术曾被列为国子监的读本,但其奥义精深,“学官莫能究其深奥,是故废之不理”。后来却离奇失传,学界莫不惋惜。 刚刚乐知微讲那道题的解法,其算法精妙,远不是现有解法可以比拟的。她给人的感觉不是苦闷地在做题,而是在“玩”题,玩索而有所得,继而侃侃而谈。 若这是一个陌生女孩在讲台上这么说,郑祺御不说完全相信她的话,也信她至少在数学领域造诣极深,得过名家指点。可这个人是乐知微 乐知微什么样儿,他最清楚不过了,听她谈论学习无异于“冬雷震、夏雨雪”,百年不遇。如今聊起失传的的算经,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轻抿薄唇,乐知微似乎从今天一早醒来,就跟以往不大一样了。 “你能不能再讲讲缀术中的内容?” 乐知微看着黄老师那渴望的目光,不忍拒绝,可缀术中的内容极为精简,往往一个字就要用好几百字去解释。她就算简单讲一些,没几个时辰也是讲不完一个问题的。 黄老师见乐知微露出为难的神情,有些失落。 “是我太过贪心了。” “不是的老师,我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讲” 乐知微从来都是当徒弟,听师父们讲。这次要当老师了,很犯愁有没有。 讲台下,用手机纷纷搜索出缀术是什么的学生,更懵逼了。 有好事者,拿起手机对着乐知微和黄老师,就开始录像。 郑祺御看不下去了,他起身走到讲台上,挡住乐知微,与黄老师低声道:“老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黄老师这才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事不大妥当。 当下就与郑祺御一起出了教室门。 乐知微不知道郑祺御是什么意思,她站在原地,不知道应不应该跟出去。 教室里到处闪烁的闪光灯,刺得她眼睛疼,她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睛。 郑祺御看乐知微在原地傻站着,无奈回头道:“乐知微,过来。” 出了教室门,郑祺御先给小余打了个电话。 而后他说道:“黄老师,您今天的课程讲完了?” 黄老师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您想跟她聊的话,再等等可好?”郑祺御一笑,看着乐知微道,“她还在准备考试。” “看我,激动过了头,都忘了他们没两个月就要高考了。”黄老师言语中颇感惋惜。 黄老师见二人要离开,忙道:“可以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郑祺御点头,报了一个电话号。 二人顺着楼梯往下走,郑祺御问:“课堂上那题的解法是怎么回事?缀术又是回事?” 乐知微奇道:“你不是也学过?我大师父讲的时候,你在旁边偷得一手好师。这会儿还来问我?” 郑祺御发觉他是没法好好跟乐知微说话了,先前小余给他打电话说乐知微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他还只道是小余大惊小怪。 后来乐知微种种表现,他虽然回应小余说“的确病得不轻”,其实他只当乐知微无理取闹,找借口不肯去听课而已。 可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乐知微了。 写字楼一楼租给了一家幼儿园,郑祺御、乐知微路过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坐在门口边抹眼泪边摆弄着一个九连环,周围连个大人都没。 “怎么了,别哭。” 乐知微走到小男孩跟前,蹲下身子问 那小男孩头也不抬,嘴里咕哝着:“解不开” 乐知微见了道:“我帮你解开,你不哭了可好?” 她接过小男孩的九连环,两下便解开了。 “你看,解开了。不哭了乖,你奶娘呢?” 小男孩看到解开了九连环,咧开嘴笑。冷不防看清了乐知微的模样,“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乐知微:“” “我不是坏孩子,我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好好学习你不要吃我呜呜呜” 乐知微、郑祺御:“” “小明,你怎么跑出来了?以后再乱跑,看美女妖不来吃你的!” “呜呜呜”小男孩边哭边指着乐知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阿姨,美女妖要吃我呜呜呜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那阿姨顺着小男孩手的指向一看,登时傻了。 “哎呀,对不起啊姑娘。小孩子们不好管,我就吓他们说‘不乖美女妖就来吃小孩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你别生气。你最近播的片子实在是太火了,小孩子们就认你。” 乐知微嘴角抽了抽,虽然没明白什么叫“最近播的片子”,但是她就是“美女妖”这点,她是懂了。什么时候她成居家旅行吓小孩的必备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郑祺御,没曾想这一看之下,郑祺御居然在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笑什么!” 郑祺御笑着摇头:“没事,走吧。”说着拉起乐知微的手往外走。 三秒钟后,走廊里还回荡着乐知微怒不可遏地声音:“郑祺御,你做什么,还不松手,信不信我把你的爪子剁下来。” “哇”小男子哭声死活都止不住了,“美女妖好凶,那个大哥哥是不是被美女妖吃了呜呜呜我以后一定乖呜呜呜” 不经意间就成为了小孩子们的童年噩梦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且不说乐知微、郑祺御二人。 黄老师回到教室,跟学生们说了下课之后,对着黑板就是一阵发怔。 这解法妙妙妙啊!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拍了一张,不够亮,再拍一张,有点模糊,再拍一张,还是不满意。 其实拍的已经很好了有没有 这黑板根本就舍不得擦有没有! 黄老师一条彩信发到群发给数学界的老友,很快就收到了老友们的回复:“???” 黄老师又发了条语音消息,把乐知微的讲解复述了一遍。 不出三分钟,黄老师的手机就爆掉了,“嗡嗡嗡”地震个不停。 “怎么想出的解法?” “行啊,研究出这么精妙的解法!这解法一发表,你就发达了啊!” “黄老哥不愧是教学一线的大家,要不是你讲了,这图我估计要想很久才能摸到门路。” “这符号的标注,很像古籍中的标法啊。黄老哥是不是从哪儿得到宝贝了?” 黄老师想了一下,没有提缀术,毕竟他还没有跟乐知微具体聊过,不好乱说。他斟酌了一下,回复道:“我可哪会儿这解法啊。这题是我一学生做出来的,我拍下来给你们看看,大家一起研究一下。”黄老师很严肃的说道,“这很可能是数学界一重大发现。” 然而众老友们纷纷调侃: 这题不是我解出来的,是我学生解出来的,这真的不是另类炫耀么,欺负我们搞学术的没有学生么 论怎样才叫实力装逼 黄老师被冤枉得要哭出来。 最后众数学大家表示:把你学生拉出来遛遛,咱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遛遛这词用的。 欺负他,可忍。欺负他学生,不可忍! 换个词还能做朋友。 此时,坐在车里的乐知微正对郑祺御怒目而视,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这车里也不冷,怎么鼻子这么痒? “阿嚏” 第6章 “核桃周刊为您播报本周热点新闻:明明可以靠演技,却非要用智商碾压他人,这真的好么?且听核桃周刊记者为您揭秘一个不为人知的学霸乐知微。” 新闻旁边配了一张乐知微最近的恐怖片剧照,图上:这真是一个恐怖的报道。 小余在办公室看到这条手机推送消息的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学霸”这个词真的不是在逗他么。 之前他们不都是争相报道乐知微留级五年的么?还是他拼了老命才把事情压下来,虽然压下来跟没压下来一个样,各大论坛网友们都谈论此事谈论得不亦乐乎,根本堵不住悠悠之口。 这怎么半天没见,乐知微就成他们口中的学霸了?这要是变着法黑他们乐知微,绝对不能忍。 小余点开新闻一看。 “恐怖片演员乐知微秒解高考数学压轴题,解题方法精妙,名师赞叹不已。” “小编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毕竟乐知微是众人皆知的考了五年影视学院文化课都没考过250的学生。” 配图在乐知微的脸上p了个大大的“250”。 你才250! 小余看得心塞不已,敢情以前的关系白打点了!小余第一反应就是关掉页面打电话。 小余看着这消息,实在舍不得关掉。反正消息已经播报出来了,不然还是先看看后面写了什么再说? “可今天,乐知微却当众讲解了一道数学压轴题。” 配图:一只猫瞪大了眼睛,脑袋上八个大字:你真的不是在逗我! “据说,当时乐知微讲完这道题的时候,连名师黄立斌都懵逼了。” “当然,这种传言小编是绝对不会信的!泥萌以为小编的脑袋是被门夹过的么!” 配图:一个被夹得惨不忍睹的核桃。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到下面这个视频,你就不得不相信了。” 动图:乐知微拿着粉笔站在讲台前,对面是一脸懵逼的黄老师,下面是一群举着手机拍照的学生,然后画面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一位气质出众的男子与黄立斌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起出了教室门。 “等等,小编看到了什么!!!!!!!(以下省略无数个感叹号)郑祺御居然陪着乐知微去、听、课!有郑祺御陪着去听课,换成小编也能秒解高考压轴题!让小编先吃根辣条冷静下。” 配图:糊了一脸辣条的小编,旁边配字“分分钟激发原动力不解释!” 小余头疼地扶着额,好好的郑祺御往上凑什么,往上凑了还不跟他说!这回可有事做了 不过还好,评价还算正面。 小余把页面往下拉,下一秒就想咬舌自尽。 “乐知微都能脱离1+1了,众学子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小编已经吃瓜坐等今年750多得满天飞了。” 真是给核桃周刊的小编跪了,一秒钟神转折也是够了,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小余缓了一口气,刚想起身联系郑祺御和乐知微。就听隔壁的小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余哥啊,你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手机响了,我帮你接了忘告诉你了。” 小余赶忙去查最近通话,一看,正是“郑祺御”。 事件的主角乐知微正冷着脸。 若是仍在大周,说什么她也要一刀剁了郑祺御的爪子,居然敢抓她的手,真是活腻歪了! 可在这边也只能暂时忍了。不过来日方长,小女子报仇一年不晚! 她这么想着,一个人生着闷气。 郑祺御看着她那副赌气的样子,觉得好笑,无奈摇头。 “什么时候跟我说说课堂上的事?” 乐知微扭过头去,不肯搭理他。 车里的音乐轻柔和缓,没由来的让人心情放松。 “你不跟我讲,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处理后续问题。” “有什么问题?” 郑祺御轻叹了口气:“乐知微,你是公众人物。你身上的任何事都会被拿出来炒作,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可好可坏,你得配合,你真的见过那本书?” “郑祺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刚才不都说了,我学的时候你也在。我师父那时候还说我但凡有你一半的认真,早就把他讲的那些都学明白了,你当时还笑呢,不记得了?你脉象一点问题都没有,别跟我装失忆。” 乐知微说的有模有样,很像那么一回事。 郑祺御差点以为他真的失忆过,他突然想起乐知微之前在酒店说过的那番话。 乐知微今天的各种举止都很怪异,他在国外的这几年,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不说别的了。你考完试后,黄老师肯定会来找我。我只问,黄老师若是让你给他讲书中的内容,你讲得出来吗?” “当然,你当我这些年白学了?” 郑祺御点头,没等他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是小余。 这都过去多久了,才回电话。 郑祺御接起电话,静静听对面说完。 挂断电话的时候,他顺手按开显示屏,又按了几下。 “核桃周刊为您盘点最奇葩的艺人,咱们下面要讲的这位艺人,可谓奇葩中的奇葩,没有之一。为什么说她奇葩呢,这就要从她留级开始说起了。早在五年前,这位艺人凭借荒村惊魂中“凶煞女”这一角色进入观众的视野,从此开启了她的演艺生涯。而今她的新片美人妖更是风靡一时,据说家长们都用美人妖来吓小孩,可见她的形象有多深入人心了。说到这里大家肯定都知道我说的那位是谁了,没错,她就是恐怖片之王——乐知微。” 乐知微听得嘴角一抽。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美女妖”这个词了。她没来之前,她在这个时空是造了什么孽?做什么不好,去当美女妖,就算加个美女的前缀,那也是妖啊。 乐知微思绪一停,不对,她没来之前就已经在这个时空做了那么多事情了。可这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说明在这之前这个身子也是有个人意识的。 想到这儿,乐知微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她之前所想的容貌大改,并非容貌大改,而是这具身子原本就不是她的? 早在她刚见到小余的时候,小余就提及她留级了五年,她早就该想到这点的。可她却丝毫没往这方面想过。 究其根本,不过是一醒来就见到了郑祺御。他们虽然吵来吵去,可乐知微潜意识里还是信任郑祺御的,知道郑祺御跟她同在另一个空间,她便没多动什么心思。 何况到异时空变成另外一个人,这种事她有生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早就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乐知微心跳得厉害,到底是她变成了另一个时空的人,还是意识控制了另外一个人,亦或是另一人变成了她,乐知微绕来绕去完全想不明白了。 对未知的恐惧,让她思维转得越来越快。 乐知微猛地转过头看郑祺御,她是如此,那他呢,他真的是郑祺御吗? “郑祺御” 乐知微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哪怕夜宿荒郊野岭,乐知微也不曾这么恐惧过。 她不由得想寻求一个依靠 “嗯?” 乐知微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她想问:郑祺御,你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是郑祺御? 可这话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乐知微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没事。” 郑祺御已经听出乐知微的声音发颤了。 “怎么了?” 核桃周刊的主持人还在讲:“可乐知微不知什么缘故,竟然连续参加了五年高考。讲真,就算她连小学都没读过,就凭她吓人的功力,她的片子我照样会去看。当然,你们要说了,有些人就是明明可以靠演技成功,非要拼实力。没错,我们姑且认为乐知微是想在影视学院钻研演技后,带给观众更多的精彩。” 主持人突然就加快了语速:“可今天我就不得不说一说了,乐知微简直堪称演艺圈里最不务正业的演员,没有之一!就在你们以为她在为演艺事业奉献了全身心的时候,我只想送给你们两个字:呵呵。人家变身学霸了,高考压轴题,人家分分钟出答案,都不带用笔的!”主持人语速放缓,意味深长道,“连乐知微都能逆袭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郑祺御皱皱眉,调低音量。 他柔声道:“好了,别多想了。有事你就跟我讲,我会帮你的。” 乐知微鼻子一酸:“嗯。” 第7章 一直冷着脸的郑祺御,突然温柔起来,在这个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场合下,让乐知微着实感动了一回。 “我先送你回家,那边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嗯。” 郑祺御一直把乐知微送到家才离开。 回到家的乐知微整个人瘫在床上,屋子里很安静,独处的她思维异常活跃。 整整一天她都没找到在这个时空生活一年的意义,完全没有目标的她,就像个没有舵的船一样没有方向。 乐知微的心里很空很难过,加之她在车上的那个匪夷所思的发现,愈发让她没了安全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原始深林漆黑的夜里独行,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遇见什么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这漫长的黑夜何时才会有光亮。更可怕的是,在某处水源看到了月亮的倒影,欣喜有所依之余却从倒影中发现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这时有人在耳边轻语:别怕,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你会不会答应? 乐知微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乐知微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没有方向,不如就沿着既定的路往前走。 之前的乐知微演恐怖片,她就演恐怖片;之前的乐知微备战高考,她就努力的考好考上原本应该考的学校。 这么一想,乐知微就轻松多了。 又一觉醒来,天还没有黑,她却饿得不行。 乐知微在早晨小余给她煮粥的那个房间赚了一圈,没有找到吃的。 她揉揉已经瘪掉的肚子,是饿一晚上饿一晚上还是饿一晚上呢? 算了,还是出门找点吃的吧 乐知微正要开门往外走,突然想起来小余用来结账时的那几张钱币。 她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找,最后在包里的一个长方形的小包里找到了一张 乐知微对着那一张钱,心里没底儿得很,她一点都不了解这里的物价,也不知道这一张钱能买些什么。 中午小余结账的时候可是拿了好几张去的,不然她就少吃点,或者把这一张钱币递过去,人家给什么算什么? 乐知微在大周的时候,哪怕独自在外,钱不够了,随便从头上脖子上手腕上取下来一样首饰,就能吃穿不愁。就连钱袋被偷最窘迫的那一次,她还没饿着,就遇见了郑祺御。一路上有郑祺御保驾护航,也是衣食无忧。 可在这里,没钱就要饿肚子,乐知微摸摸肚子,这回是真的有方向了,她得想办法赚钱买好吃的了 想到赚钱,乐知微会的倒不少,可她不知道什么能赚钱,通过什么途径赚钱,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出了小区门,沿着路往出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乐知微的腿都快断掉了,连行人都没见着几个,更别提吃的东西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天都黑了,她终于走到了闹市区。 沿路灯火通明,街边的小吃蒸腾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好饿都想吃! 然而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一份 她试探性地走到一家馄饨铺子前,有些忐忑地举着那一张钱币问:“请问,能买一碗馄饨吗?” 老板娘听了这话笑了:“看您说的,还‘能买’我们这就是买馄饨的,您买我们当然卖了。”说着话,老板娘看了一眼乐知微递过来的票子,“呦,这么大票啊,有没有零钱?您这太大了,我们不好找。” 乐知微听了送了一口气,够就好,听老板娘那意思,这张钱币能买不少东西呢。 “没有,我就带这一张出来” “那您稍等一会儿啊,我去隔壁问问有没有零钱给你找开。” “好的,那麻烦您了。” 很快,老板娘就把钱找开了。 乐知微递过去一张换回了八张,还附赠一碗馄饨,这买卖绝好啦。 那一碗馄饨分量很大,乐知微都吃撑了才勉强吃完。 她是捂着肚子进来,捂着肚子出去的。 一脸餍足的乐知微表情突然僵住。 她突然意识到她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她其实是路痴 欲哭无泪。 乐知微在商业街来回转啊转,最后连方向都找不到了。 她这是要睡在大街上的节奏么? “起名算命看风水嘞,修脚挖耳剪指甲嘞。” 乐知微扭头一看,不远处一个中年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铺着一块布,上面勾勾画画好不复杂。布的四周用小石块压着,纯天然。 虽然乐知微不知道“起名算命看风水”是怎么跟“修脚挖耳剪指甲”弄到一起的,不过看起来这人还挺多才多艺的。 乐知微突然心思一动,她也会起名算命,那能不能也开个摊位赚点钱呢? 别急,且让她看看。 乐知微站在一旁,偷偷瞄着那处。没过多久,来了一位抱孩子的中年妇女,她满面风霜,把手里提的菜放到了地上,小心地抱着孩子坐了下来。 噫,还真有人算命,看来开一个算命摊可行。 等等,让她看看怎么收费。 “俺来修个脚,多少钱?” 乐知微嘴角抽了抽。 上面的话,当她没说好了,原来人家不是来算命的 就在乐知微纠结走与不走的时候,那妇人与算命大仙边抠脚边聊了起来。 原来这妇人的丈夫外出打工,已经一年没回家了。妇人很担心她丈夫,又怕她的丈夫有外遇。 算命大仙安慰了妇人几句,妇人听了就好似找到了知音,愈发滔滔不绝起来。 “你这么瞎担心也是没用的,不然我给你看看?” “你还会看?” “那当然,我可是主修算命的。”算命大仙拍了一下胸脯,特别有范儿。 妇人显然不是很信这些,半信半疑地说:“那你算算我丈夫是做什么的。” 算命大仙掐指一算:“唔你丈夫外出务工可对?” 妇人惊喜道:“对对,您说的可太对了!”妇人继续道,“那您猜猜我想问什么事儿?” 算命大仙再次掐指一算:“你要算你丈夫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外遇。” 妇人眼睛都亮了:“大师,您简直就是神仙下凡,说的可太准了!” 乐知微翻了个白眼,心道:什么算得准哦,那些明明是你刚刚自己说出来的好不好。 乐知微急得不行,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傻妇人呐,算命可不是这么算的这可是骗呐。 她强按下想要冲过去的冲动,准备再观察一会儿,若那个算命的没有一点真本事,她可要出去制止了!好好的占卜术不应该被这么糟蹋,作为一个正统术数的继承发扬者,她绝对不能容许有人给术数抹黑。 乐知微静静地等在一旁,想看算命大仙如何往下算。 只听算命大仙道:“你这卦象不大好啊” 妇人立马担心起来:“大师这么不好了,求大师明示。” 算命大仙道:“这是劳燕分飞的卦象,你们只怕” 妇人紧张道:“大师是说我们会分开?” 或许是那妇人的神情太过激动,直接把怀中的小孩子给吓哭了。” “你别激动,这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那妇人一把握住算命大仙的手腕,声泪俱下:“大师,您可一定要帮帮我!要是分开我也不活了” 算命大仙被那妇人攥得手腕都青了,他一连声地说:“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乐知微看了笑得不行,报应啊! 还破解之法,你卦都起错了还破解?怎么不上天呢! 无奈妇人一身蛮劲儿,力气大的不得了,算命大仙挣了几下,愣是没挣开妇人的手。 “这这你先松开,容我好好帮你看看。” 妇人听了,这才松开手。 算命大仙装模作样地又算了几遍,研究了一阵,说道:“方法是有了,但是这事儿解决起来挺麻烦,至少得这个数我才能接。”算命大仙伸出五个手指头,“本来我看咱俩也挺聊得来的,不想收费的,可是算命这行有规矩的,不收钱不好,所以” 妇人道:“大师您真是个好人!”说着从钱包翻出一张五元的递了过去。 算命大仙表情一下就僵在了脸上。五元,你逗我!这明明是五百的意思好不好? 乐知微看到妇人给钱,心中着急。不过算命大仙为什么看到妇人递过去的钱时,脸都快扭曲了? “大姐,这样不好吧?” “不好什么不好,给你的修脚钱。你当老娘傻啊,还丈夫在外务工,老娘丈夫在家看电视呢!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天真。要不是老娘今天心情好,一脚就踹翻你的算命摊。” 第8章 画风转变太快,乐知微先是一怔,而后“啊哈哈哈”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她转身就走,独留算命大仙一脸懵逼地看着抱孩子扬长而去的妇人。 乐知微突然觉得出来转转也是一件蛮有意思的事。 反正也找不到家了,她四处走着。 冷不防又看见一个算命摊,与之前那个不同的是,坐在这里算命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面前也是铺了一块布,然而并没有立那个“修脚挖耳剪指甲”的牌子,干干净净的几个大字“周氏算命”。 那年轻的小伙子低着头,手里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乐知微站在他跟前那么久,他都没有察觉出来。 “不好了,快跑啊,城管来啦” 那声音悠扬持久,后劲十足。 乐知微还在那儿想城管是什么的时候,她面前的那个小伙子合上书拎起小凳子撒腿就跑,连地上那块儿布都忘了拿。 “喂,你的东西!” 再看时哪还有那小伙子的身影? 乐知微纠结了一下,人都不见了,她还是不帮那个小伙子收摊了。 她转身正要走,便被几个人拦住。 “屡教不改啊,行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喂喂喂这摊不是我的啊喂!” “信你我们就傻了!” 不信的话,你们才是真傻了! 乐知微看着那块布被那几个男人当成废品一样扔在车尾,还没回过神,就被那几个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到车后面一个空旷敞开的空间。 “坐好了,一会儿车开了可别想着跳车啊!” 那男人警告地看她一眼。 乐知微随意取了三个数,心中一算,这群人竟类似于他们大周的“衙门捕快”。 不过他们怎么当街随便抓人? 乐知微倒是存着跳车的心,不过看了看那车的高度,当真是想跳也不敢跳了。 一路上风呼啦呼啦地刮,乐知微觉得她的脸都快要被风吹裂了。[后来乐知微才知道这车其实是运待宰牲口的车,也是他们的战利品。乐知微:一定是我听错了] 车开到一溜小房子门前停下,看那架势,那几个男人又要把乐知微拎下去。 乐知微看了他们一眼,那目光中竟蕴含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那几个男人没由来的被震慑住了,动作一顿,乐知微就自己从车上跳了下去。 进了屋子,乐知微找了个地方坐下。 对于他们的问题,乐知微一问摇头三不知。其实第一个问题她是知道答案的,他们问:姓名? 女孩子家的闺名也是你们这群大男人能随便问的? 剩下的问题,诸如:家庭住址、联系电话。乐知微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们被乐知微气得不行,这小姑娘明显气人呢。加上刚才下车的时候她那凌厉的眼神,他们是真的不想承认他们被一个小姑娘吓住了。 于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扮相,吓她:“说不说?” 乐知微看这他们那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 不管屋子内是什么样,屋子外狗仔们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随便逛个街都能看到近期最火爆的恐怖片女星乐知微被城管逮了,这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只要拍到照片顺带加一点料,这就是个劲爆的头条啊! 听说这个女星不知怎么还拉扯上郑祺御了,更是看点中的看点有没有。 他们照片拍好后很快传回了总部,由专人撰写成稿子即时发布。 此时郑祺御正对着手机皱眉,他给乐知微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他正迟疑着,电话就响了,是小余的。 “知微出事了!” 郑祺御听了心一沉,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被城管给抓起来了,我也是看了报道才知道的。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了,直到看到知微的照片才敢确认。” 郑祺御听后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嗯,我知道了。” 车上的广播开着: “大家好,这里是核桃周刊。核桃周刊为您网罗最新热点资讯,一刊在手,天下您有!” “小编已经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要给你们扒一扒乐知微这个心机grl了。没错,核桃周刊破例一天内连扒同一位艺人两次,毕竟乐知微都成学霸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如果说之前乐知微变学霸是她个人努力五年的成果,那这次天桥装神棍给人算命被城管满街追着跑就是不折不扣地在博眼球了。” “小编想说一句:乐知微你能安静的做一只妖吗?我听说乐知微所到之处,方圆百里孩童们的啼哭声此起彼伏,所以大半夜的别跑出来满大街吓人好么?毕竟为了版面连算命都扯出来了,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乐知微。冷漠脸jpg” “说到这儿,小编不由得怀疑,上午秒解高考数学压轴题真的不是乐知微在作秀吗,那题真的是她解出来的么?毕竟当时她身边可是坐着一位咳咳,请大家自行回顾短视频,自行搜索关键字” 郑祺御按掉新闻,打了个电话,而后驱车前往城管局。 此时城管局门外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记者亮着闪光灯。 郑祺御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比他先到了。 他车刚停下,就有人主动地帮他打开车门:“郑先生。” 郑祺御点头道:“这么晚,辛苦了。” “为郑先生办事不辛苦。” 那边小余远远地看到郑祺御的车子,便往这边赶,焦头烂额道:“我到这儿都有一会儿了,记者围得太严,根本挤不进去。” “乐知微经纪人经纪公司知道这件事么?” 郑祺御便往那边走边问。 小余没好气道:“这事儿我都知道了,她经纪人经纪公司消息那么灵通,肯定早就知道了。平日里知微有事都是咱们帮着解决,该管事的人就开始装死了。” 郑祺御“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帮郑祺御开车门的人让身边人硬是把这没处落脚的地儿分出了一条路来,郑祺御和小余走在中间,记者们很快就发现了更有爆点的新闻:郑祺御居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为了乐知微而来? 记者们的摄像机齐刷刷地对准了郑祺御,郑祺御恍若无睹地往前走。 小余伸手一拦,出示了律师证。 “我是郑先生的法务顾问余皓,郑先生依法享有肖像权与权,今晚有任何一张照片流出,我们都将走法律程序维护郑先生的合法权益,绝不和解,望周知。” 记者们本来还想再拍,但一听“余皓”这两个字,纷纷失望地把相机放下。 记者们消息灵通得很,谁不知道余皓手里的案子不管黑的白的就从来没输过?一旦被他盯上比被黑白无常盯上还难过。 先前乐知微的事没被追究,是因为乐知微本人不追究,余皓也不便出面。而且乐知微是公众人物,什么肖像权啊权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可郑祺御就不一样了,他一贯低调。虽然知道他的人不少,但严格意义上他根本不能算作公众人物,谁知道到时候余皓会怎么告他们? 没人敢以身犯险。 乐知微平日里也娇惯得很,这回受了这等委屈,不知道是怎么一番模样。 郑祺御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不远处的一间屋内传来“哎呦哎呦”的呼痛声,让郑祺御和小余的心都不由得一紧。 可当他们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形时 “哎?你们来啦!” 乐知微好似见到亲人般惶恐地跳到他们身边,指着满地打滚的几个大男人委屈道:“他们问我名字,我不告诉他们。这几个家伙就吓我,还要对我动手” 那几个男人心道:姐姐喂,我们都被你打这样了,哪敢对您动手啊? “还摸我肩膀,把我吓坏了嘤嘤嘤” 那几个男人内心咆哮:就没见过这种睁着眼说瞎话还不脸红的人!!打了人还卖乖还告状,这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郑祺御看看地上躺的几个男人,又看了看衣衫完整活蹦乱跳的乐知微。 他轻咳了一下:“这些人你动的手?” 乐知微忙解释道:“我可没有动手,他们扑过来,我一稍稍侧身他们就扑地上了然后我顺脚踹了他们两下,从头到尾我都没动过手的!” 地上躺着的男人心中怒吼:你那叫稍稍一侧身,那动作灵巧得快赶上猫了。是没动手,比动手还吓人 乐知微见郑祺御、小余,还有他们的随行人员都默不作声,难道她闯祸了? “郑祺御,我是不是不应该欺负他们诶?” 乐知微跟屋里这些人的脑电波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其实大家是被你吓到了好吗 乐知微瘪瘪嘴:“早知道我不踢他们了谁知道他们这么弱诶” 那几个男人憋屈得不行,被打了还要被骂弱,还有天理了没! 郑祺御抚了抚乐知微的头发,软语道:“他们失礼在先,你打得嗯很好。” 第9章 “以后再遇见这种事,就这么办。有我在,不要怕。” 所有人嘴角都抽了一下,地上趴着的那几个人更是连身子都不住地抽搐着。 郑先生有你这么教人的么,以后你家有孩子,还不得被你教上天啊? 乐知微高兴地拍了一下郑祺御的肩膀:“第一次看你这么顺眼!” 郑祺御似笑非笑道:“我以前让你很不顺眼?” 乐知微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细想想,也没有多不顺眼 “你为什么被带到这儿?” 地上躺着的人都吞了一把泪,敢情这人还不知道乐知微为什么被带进来的? 什么都不知道,进来就说打得好,下次接着打? 郑先生您的法律常识是体育老师教的么? 她影响市容啊喂,当街摆摊算命,她还有理了! “我就站那儿然后他们冲过来就把我拎到了车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乐知微一脸茫然。 郑祺御稍稍一抬手,早有随行的人上前把那几人扶了起来。 “是这样的么?几位。” “她在天桥摆摊算命,还” “我摆摊算命了?” “没没有。” “那我就是被你们强掳来的咯?” “不是是是” 郑祺御在一旁听完,说道:“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便这样吧。” 他转而对小余道:“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至于那几位的伤势,该怎么赔付就怎么赔付,想走法律程序我也奉陪。相应的,他们执法失当对乐小姐造成的名誉上以及精神上的损失,我也会追究到底。据我所知,城管部门是没有拘捕权的,这叫非法拘禁?” 小余悲愤点头:“是。”郑祺御把他该说的话全都说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郑祺御转头对随行的人说道,“你们留下协同小余处理事情。” “好的,郑先生。” “这就能走啦?” “嗯,走吧,我送你回家。” 郑祺御、乐知微两人刚一踏出大门,闪光灯便不要命的闪了起来。 郑祺御从容地站着镜头前,含笑道:“各位,这件事已经证实是执法部门执法失当造成的,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和律师对此事做后续的调查。在没有官方定论前,还请诸位不要妄作报道。如果诸位的报道乐小姐造成任何程度上的困扰,我们都绝不姑息。余皓余先生会全权处理此事。” 一番话后,记者们作鸟兽散。 郑祺御带着乐知微上了车。 “没伤到哪儿吧?” “当然没有,他们的身手差劲死了。” 郑祺御看着乐知微那不屑的小模样,笑了:“短短一天,你好似突然就变了许多。” 乐知微闷声道:“是吗?” 还失去了好多,若是一年后,她回不去大周,那要她如何是好? “以后晚上就不要一个人乱跑了,我等等让小余联系你的经纪人给你安排位女助理。” “女助理?那你呢,你去哪儿?” “你是女孩子,我和小余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即便陪,也不是很方便。” 男女授受不亲,乐知微当然懂。 可在这儿,她只信他 这话乐知微没有说。 郑祺御一路把她送回了家。 “你要进来坐么?” “太晚了,你休息吧” “等等,昨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 郑祺御听了稍稍皱眉,半晌方才开口道:“你昨天喝酒喝醉了。” “就只是喝醉了?” “嗯。” “那你是怎么回事?” “乐知微。” “嗯?” 郑祺御轻叹了口气:“你是胡闹惯了。去休息吧。” 房间门关上,耳边郑祺御那句“你是胡闹惯了”配合着郑祺御那副无奈的表情,乐知微似乎懂了什么。 难道?难道之前的个体经常跟郑祺御那样胡闹?撕他衣服? 妈呀,没脸想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乎人的意料。 就在乐知微拼死拼活备战高考的时候,她第一次以非娱乐话题上了头条,可这次头条却比以往每次都还要火爆。 “高三学子乐知微带您探究解析几何新思路,方法简单,应用性极强,堪称数学界的一大发现!” 郑祺御的手机被打爆了,小余的手机被打爆了。 只有乐知微的手机安静如鸡。 所有给乐知微打电话的人心中都在狂吐槽:乐小姐,你敢不敢开个机? 乐知微的手机原本是开机状态的,只是人没在家时就已经被震没了电。 加上乐知微原本就不知道手机到底是什么,竟然在外面都炸了锅的情形下,安静地在房间内咬笔头做题。 乐知微已经知道她学的是文科了。数学凭借她以往的功底以及黄老师教的蒙题,保守估计100分是没问题的。英语呢,虽然文字跟鬼画符一样,但胜在选择题多,不会可以靠蒙!满分150,考个三十分应该不成问题的吧?至于语文,她主要学简体字怎么写,水笔她用得也很习惯啦,就当用小木棍在地上写字好啦,以前师娘还经常用剑在地上写字的,她也常常那么写,如今用起笔来适应的就很快了。 至于地理,乐知微看过,天文部分的道理是通的。作为国师,天文学简直就是看家本领有没有,至于地理部分,虽然不同,但所幸应用学上的道理是一致的。她按照她的理论做了一张卷子,60+妥妥哒。历史跟地理在某种程度上一致,很多内容她没接触过,但也有很多内容接触过。她也不知道这个时空到底和她们大周有什么共通之处,可这个时空的许多名家在她们那里也是存在的,至于大题,跟他们大周的科举考试也有相似之处,不说手到擒来,也差不多啦。最后的政治,乐知微彻底懵逼了除了哲学部分她可以用易学去解释,其他部分的内容,她完全看不懂贪多是不好的,她决定放弃政治。 不过机智如乐知微,即使在理性上放弃了政治,情感上还是接受不了分太低的。她钻研了一下,终于在近五年的高考题中发现了备战政治的绝妙法门! 拿出五年政治高考大题的答案,题号对应一下,噫?怎么每个相同题号答案中都有几个句子反复出现呐?乐知微很快把那些句子都摘了出来,抄在一个小本子上。而后拿出一道模拟题,按照题号把那些句子都抄上,又随便抄上几句材料。噫!竟然对了百分之八十耶!之前政治补习老师怎么说的来着?答错了不扣分,答对了加分,批卷老师会在答案中挑对的点加分。那是不是她可以把这些话全都背下来,考试的时候一一写下? 乐知微正为她的新发现高兴,就听到有人敲门。 “谁呀?” “知微,我是小余。” 乐知微开了门,笑盈盈地问:“你怎么过来啦?” 小余佯怒,凶她:“你怎么不开手机?你不知道我都找你找疯了吗?” “手机是什么” 小余扶额道:“我的傻姑娘诶,你是真傻了?手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乐知微装可怜,咬唇看他:“不知道” “那你手机在哪?” “不知道” 小余在以往乐知微放手机的地方翻来翻去,最后翻出来个紫金色长方形扁薄的东西递给乐知微。 “拿着。” “嗯。” 乐知微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东西,这不是这几天郑祺御用的传音匣么? “你开下机,看是不是没电了。” “怎么开?” 小余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他接过手机按了按:“果真没电了。” “等着,我去给你找充电器。” “嗯。” 小余又折腾一圈,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把充电器翻了出来。 充了一会儿电,开机,未接来电未读短信一个个的往出跳。 “以后手机没电要及时充电,时刻保持开机,知道吗?不然我们找不到你很着急。” 乐知微点头,虽然没大懂,但还是应了声:“好”。 小余把手机递给乐知微,然后道:“知微啊,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千万不要太兴奋。” “什么好消息?” “就你做的那道题,得到了数学界专家们的一致认可。他们想找你聊聊,如果你同意的话,天华大学将免试录取你,表彰你对数学领域的杰出贡献。当然你想去电影学院,人家肯定也会要你的。” 乐知微盯着小余看了半晌,然后道:“没懂不是,我做什么了,就杰出贡献?”乐知微身子往后一倾,做了个防备的姿态,“难道他们想从我手中得到那本书?” 小余点头道:“我看是那个意思,不过,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那本书?” “有了宝贝我难道还天天大喇叭喊得尽人皆知吗?我肯定找个地方藏着!” “那他们想要书,你给吗?” “你说我该不该给?” “没那么重要就给吧,你可以少奋斗三个月呢!” “乱讲!我都奋斗五年了,还差那三个月吗?” “关键是奋斗你也” 小余意识到貌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赶忙闭了嘴。 “那你是不想给了?” “有什么想不想给的,要就给呗。我师父常提及先贤的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以前是一个也做不到,现在能传播一下往圣们的著作,也蛮好的。” 小余无语。原来这么情愿啊,这么情愿刚才还一副防备的模样。 “那我这就去帮你联系一下?” “小余,我突然觉得亏” “怎么了?” “你看我笔记都做了这么多了,突然告诉我有机会免试了,这些笔记白做了,这可是我废寝忘食赶出来的呢!” 小余心道:吃的比谁都多,睡的比谁都香,还废寝忘食,逗谁呢这话“寝”和“食”听了,都会觉得尴尬好不好。 “好了,别惋惜了。你看看外面报道都这么说你的,说你那道题不是自己算出来的,是郑祺御算好告诉你的。你赶紧去跟教授们见个面,用实力啪啪啪打那些媒体的脸。还有,你经纪人又给你接剧了,不过据说这次要给你换个类型,具体的你跟她联系吧,别总通过我。”小余凶她,“我咨询费可是按分钟记的!一分钟的咨询费都你吃好多顿好吃的了!” 一分钟的咨询费就够她吃很多好吃的? 乐知微眼睛一亮:“那你什么时候请我吃好吃的?” 小余扶了扶额。 乐知微道:“虽然我很难以启齿,但是我还是要问怎么才能赚钱?我剩的钱已经不够吃一碗馄饨的了” 小余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乐知微:“你钱呢?” 乐知微一脸茫然:“不知道嗯”她抿着唇,“其实我那天晚上是真想着学他们给别人算命赚钱来着,可还没等实践,就被逮了。” “你等着!”小余哼哧哼哧又去给乐知微找卡去了,不一会翻出一摞卡出来,“买东西刷卡啊。” “都是我的?直接刷就行?” “嗯,输下密码就行。” “密码是什么?” 小余直直地看乐知微,满眼的疑惑:“你真的是乐知微?” 乐知微想说:我也不知道。 可她没敢。认识上的欠缺让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贸然把事情讲出来,只会让事情变糟糕。 半晌,她找了一个很拙劣的理由,她说:“我可能失忆了。” 看着小余不可思议的模样,乐知微继续道:“然后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一位很博学很厉害的师父,他教了我好多东西。之前那道题的解法就是他教给我的” 第10章 “失忆,还梦授天书?你师父还教你什么了?” 乐知微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其实刚说完那句“失忆”她就后悔了。 还没等她接话,小余笑出声:“教没教你撒豆成兵,点石成金?” 乐知微心思一转,顺坡下:“那算什么,我师父还教过我怎么把你变成猪呢!” 小余道:“行了不闹了,你密码忘了一会儿我带你去银行重置一个。对了,那本书你不是也在逗我吧?那题真是你解的?有什么你可千万说给我,别约好了人你再说你开玩笑的知微,你可是公众人物啊,我们就算压得住媒体,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乐知微略一沉吟,刚才的口无遮拦让她此时更加谨慎。 她会的东西多且杂,很多都是不经意间带出来的。就比如那道题,她根本没想过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看来以后要谨言慎行了。 不过这件事既然是亲口承认了,也不好再改口。仅仅这一件事,应该也不打紧的吧? “那书我确实记得。” 小余认真地看了乐知微两眼,点头:“那好,我就帮你约时间了。” 小余话刚说完,乐知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乐知微看着手机迟疑了一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郑祺御”,滑动条上写着“滑动接听电话”。 她试着滑动了一下,屏幕上画面一换。 这是已经接通了吗? 乐知微学着郑祺御的样子,把电话放在耳边。里面传来郑祺御的声音:“手机怎么回事?” “没电了。” “下午来我这儿一趟吧,我约了你经纪人。” 看来要好好学习一下这个时空的各种常识了,她跟郑祺御、小余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明明每个字她都知道,但合在一起就听不懂的感觉。 还有郑祺御、小余的一些信息,还有她本人的一些情况也得找机会了解一下。 “嗯。” “这么蔫?” “没。小余在呢,一会我央他送我过去。” 乐知微饿了,他给煮粥。乐知微出门,他当司机。 小余嘴角抽了抽,他私人律师当得容易吗不仅要兼职保姆+司机,还不给加班费。他可是按分钟算钱的男人。 那边乐知微已经放下电话。 “小余,一会送我去郑祺御那儿好不好?” “你自己开车去。” 开玩笑,她可哪儿会开车啊。就算会开车了,她也不知道郑祺御在哪儿。 “小余~”装可爱。 “干嘛!” “小余”装可怜。 “行了行了我送。” 小余扶了扶额,会演戏的女人还真是磨人。 郑祺御坐在沙发上,目光投向窗外,突然间就笑了。 以前听那些娱乐节目说乐知微是让小孩子听话的神器,郑祺御只当他们是无中生有、信口开河。 直到那天那个小男孩看到乐知微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知娱乐节目所言非虚。 这么一个形象可不好。 “咚,咚咚。”门被打开。 “郑先生,您约的人到了。” 郑祺御含笑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来人是乐知微的经纪人李小姐,与其说是郑祺御约她,不如说是她想见郑祺御。 她一直在为乐知微转型的事犯愁。乐知微演技没问题,人长得也漂亮,恐怖片导演们争她当女主角可以说争破了头,毕竟乐知微是票房的保证。恐怖片这东西,有毒。虽然吓人,却让人欲罢不能,受众不算太广,但观众群体相对稳定,也很认演员。特别是近来大火的美人妖,可以算是恐怖片的逆袭了,八亿票房火出了新高度,也让乐知微的荧屏形象深入人心。 可正是因为这样,转型才愈发困难。 让乐知微演古装剧吧,来一个才子佳人初相遇的镜头,观众第一反应:男主不是遇见女鬼了吧? 瞬间古装大戏变聊斋了 让乐知微演近代剧更不行了,稍微一悲情,观众就怀疑下一秒乐知微是不是要跳楼变女鬼复仇。 总之什么剧有了乐知微参演,整部剧的画风都会莫名的诡异起来。 除了恐怖片以外,没有导演敢找乐知微拍戏。毕竟制片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敢吃那个螃蟹? 经纪人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得清清楚楚,说完后一脸渴盼地看着郑祺御。 太和大厦里郑祺御和乐知微的经纪人聊着,太和大厦外,小余刚刚把车停下。 “到了,上去吧。” “你不去?” “不去去。” 当初乐知微还没有火的尽人皆知,也是他送乐知微来找的郑祺御。他有事要办,就没有陪乐知微上去。 公司前台的接待并不认识乐知微,只当又是哪来的姑娘变着法的要找郑祺御,便以没有提前预约为由拒绝了乐知微要求。 最后也不知道乐知微用的什么法子,把前台的接待吓得哭着道歉。乐知微就这么的变成了太和的名人,不知道乐知微是演员的也都知道她的彪悍。在得知乐知微是恐怖片演员的时候,更是佩服不已。戏里戏外都这么恐怖,实在是深得“恐怖”二字的精髓。 乐知微和郑祺御的事,就是那时候传扬出去的。 原本经纪公司和乐知微签过保密协议,不得拿郑祺御炒作。 可后来这事一出,立即就得到了小范围的报道,什么“揭秘乐知微的金主xxx”,什么“某集团公子重口味,与恐怖片女星有一腿”。 那时并未直接道出郑祺御的名字,乐知微知名度也有限,观众一笑而过,根本记不得谁是谁。 可现在不同了,以乐知微现在的火爆程度,要是他心有余悸。 小余带着乐知微避开行人从郑祺御的专属电梯上了楼。 办公室内,郑祺御含笑道:“李小姐,有话便直说吧。”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接到了一个剧本,是一部难得的好剧。安排了小乐参演,您也是知道的,小乐的恐怖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所以迟迟拉不到投资” “剧本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经纪人从包里取出剧本,递给郑祺御。 郑祺御简单一翻,道:“乐知微饰演的角色是女三号?” “是是,虽然不是女一,但角色很出彩。转型得循序渐进,直接演女一,观众很难接受。” 郑祺御温和笑道:“观众如何想我不清楚。不过,我投资的剧,乐知微不演女一号我是接受不了的。” 第11章 乐知微和小余到了大厦顶层,从专属电梯出来后,早有助理小姐等在电梯外。 助理小姐稍稍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乐小姐,余先生,请跟我来吧。” 房间内。 “小乐是我的艺人,我自然是希望她越好越好。可路总要一步一步走,转型更是要慢慢来。您也不希望投资的钱打水漂吧?” 经纪人滔滔不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郑祺御只笑吟吟地问:“李小姐喝点什么?” 经纪人一愣,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郑先生客气了,我不渴。” 郑祺御也没管她,取过杯子,笑着为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方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李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投资的打算。” 经纪人出于礼貌正要去桌上端那杯水,听了郑祺御的话,动作一滞。 “李小姐想必不知道,太和前几次的投资,并非公司决策,而是乐老爷子私人出资。” 经纪人常年跟各种人打交道,人精一样,郑祺御寥寥数语她就听明白了:跟他们合作的从来都不是太和这根大腿,太和以前不投资,那么现在、以后就更不会了。除非郑祺御愿意像乐老爷子一样私人出资。 房间门被轻敲,然后推开。 “郑先生,乐小姐、余先生到了。” 郑祺御起身,含笑点头。 “人我给你送来了,我可走了。” “来了正好。” “” 经纪人看到乐知微来了,早就起身凑过去。 “几天没见,气色又好了。” 小余心道:能不好么?这是见得早,再过两天就得夸她白胖了。 她笑着打量了一下经纪人,道谢后说道:“您也怎么看怎么富态着呢。” 经纪人笑容僵在脸上。 虽然“富态”这个词理论上是个褒义词,但已经慢慢演化成“胖”的婉辞了。 经纪人脸上的变化,乐知微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个喜庆的词,经纪人怎么看着并不喜欢? 小余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郑祺御看了看乐知微笑着对经纪人道:“她的意思是夸李小姐有福气。” 经纪人心塞不已。“福气”倒是个好词,可跟在“富态”后面,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乐知微兀自在考虑这里和大周的文化差异,只听郑祺御道:“你经纪人一直联系不到你,我帮你约了她来,你们坐下来慢慢聊。” 经纪人也顾不上心塞了,拉着乐知微的手,笑着说:“是呢,这两天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上次我跟你说的转型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最近学习学傻了,转型的事,您再给我说一下吧。” 经纪人噎了一下,只得解释道:“总演一个类型的片子,戏路会越来越窄。这次美人妖大热,我怕你的形象会被定位。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接几部别的类型的戏?” “那您安排吧。” 郑祺御、小余都不禁看了她一眼。 经纪人听了大喜,忙从包里取出一份剧本,说道:“小乐,你先看看这个看看这个。” 乐知微接过剧本,经纪人道:“大致就是你穿越到了古代,帮助七皇子夺嫡” “等等,穿越到古代?” 乐知微翻了翻剧本,剧本上赫然写着她要饰演的角色出了一场车祸,魂穿到古代受杖刑已死的宫婢身上,以婢女的身份重活了一世,并利用她已有的历史知识,在古代未卜先知,混得风生水起。最后经过医疗救治,现代的她清醒过来,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小乐?小乐!” “啊?” “剧本怎么样?” 乐知微抿抿唇:“我在看。” 经纪人看乐知微状态有点不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乐知微手微微发抖,连带着手上握着的剧本都有些发颤。她伸手在腕上掐了一下,疼。 她手按了按沙发,攥了攥手上的剧本,这触感太真实。 郑祺御微微皱眉,他走到乐知微身边,稍稍附身,一手撑着沙发靠背,在乐知微耳边低声问着:“怎么了?” 乐知微咬唇摇头,想了想,与经纪人道:“剧本的事,我们以后再聊好吗,我现在有点累” 经纪人听了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我们随时联系。” “嗯好。” 送走经纪人,乐知微栽倒在沙发上。 “乐知微?” 她看着剧本发呆,半晌方才讷讷地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询问:“穿越?” “说什么呢?” “没,我在想是不是真的有穿越这一回事。” “怎么可能?”小余道,“知微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那他们是怎么凭空想到穿越的?” 郑祺御拿过剧本看了看,笑道:“我看这位编剧一定很喜欢七皇子,才会写出这么一部幻想穿越到古代帮七皇子夺嫡篡改历史的剧。” 乐知微听了差点咬到舌头,按郑祺御的逻辑,那她就是很喜欢单独跟郑祺御在一起,所以才到了这么一个空间,醒来就跟郑祺御在一个床上,还天天在一起? 这简直没法往下想了,可为什么郑祺御剖析编剧心态剖析得似乎很有道理? “你不是累了么,让小余送你回去歇着?” 小余听了一下从沙发上弹起身:“我事务所还有事,先走了不用送。” 说罢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郑祺御见了笑着摇摇头。他看看表,说道:“那我送你回去。” “嗯。” 事到如此,乐知微心中虽然有疑惑,却也不再想这是穿越、做梦亦或是师父说的奇遇了。反正来都来了,安心过日子吧。 郑祺御与特助交代了一声,便带着乐知微下楼。 车上。 郑祺御手轻搭在方向盘上,他那个位置避光,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 “转型的事怎么答应得那么快?”郑祺御似是随口在问,“你之前不是不肯的么?” “我可不想到处吓哭小孩子。” 说到这儿,乐知微不禁好奇心大起,美人妖到底演了什么,能把小孩子吓成那样? “那片子你看过么?” “没有。” “我也没看过,不然我们去看看?” “首映你不是去了?” “我没看。” “你真要去?” 乐知微想了想,点头。 郑祺御沉默了两分钟,然后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看么?” 乐知微心道:没时间?懒得看?这可怎么猜。 那边逃出太和大厦的小余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是之前跟他约乐知微的那位数学教授打来的。 数学教授得知乐知微愿意跟他们见面,大喜过望,连声与小余道:“辛苦你这位小同志了,两边忙啊。” 小余与教授约好了大致时间,正准备打电话告知乐知微,突然想起些什么。他垂目片刻,最后打给了李医生。 “李先生,人突然性格大变胡言乱语,对周围环境感到陌生,说什么都感觉她听不懂,以前的事也全都记不得了,手机不会用门也不会开,但行为举止又不像是精神上出了问题,这种在医学上怎么解释?失忆?” “听你的描述,有可能是解离症伴有失忆症的表现。” “解离症?” “是,会表现出另外一种人格,另一种人格有其独立的记忆、偏好、价值观,不过这种病症很少见。” “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怎么治疗?” “这个原因就很复杂很难说了,一般是情感创伤引起的,至于治疗”李医生沉默,“目前还没有很有效的治疗方法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没见到病人,是没办法确诊的。” “嗯,那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李医生。” “没事。” “对了,解离症会不会让人突然在某些领域特别有天赋?”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头部重创,醒来后在音乐领域变得极有天赋的我倒是见过一例。” 李医生挂断电话,心道: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咨询这病了,以前一年都未必能遇见一次,这几日就有两个人来咨询。小余这个更离奇,居然还梦授天书无所不能了。 还真想见见这患者啊 第12章 那边乐知微全副武装跟郑祺御一起去了电影院。 电影看了一半,乐知微就知道郑祺御说不去看的原因了:人家观众看过,害怕恐惧,大不了以后再也不看了,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可郑祺御看完还得与她日日相对。 这简直就是噩梦 乐知微刚分神去想,就被屏幕中向她探出的手吓得身子一缩。 “害怕了?” “我可算知道小孩子为什么会被吓哭了”乐知微刚说完,就感觉不对,她参与拍摄,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吓人?最多不知道播出效果罢了。 乐知微紧张地看了一眼郑祺御,郑祺御只是问:“那还看么?不看我们就走。” “看” “” 这影片不火都没天理,吓得人一身冷汗,又勾得人欲罢不能。虽然吓人,但也精彩刺激。 回到车上的乐知微还沉浸在那种氛围中,拿手机时,冷不防地看到屏幕上映出的人像,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以后晚上独自在家都不敢照镜子了有没有乐知微欲哭无泪。 郑祺御轻轻覆住乐知微的手,柔声道:“别怕,那些都是假的。” 乐知微下意识地抽回手,郑祺御稍稍一怔,也没说什么,手重新搭到方向盘上。 乐知微心中却暗想,郑祺御的手怎么那么凉? 乐知微丢了钱袋在衢州遇见郑祺御的时候,正巧赶上那几日身子不方便。她好强不肯说,硬是拖着不便的身子上了路。嘴硬的结果是,白天赶路疲惫不堪,夜里缩在床榻上疼得死去活来。 最后已经遮掩不住了,乐知微俏脸发白,额头上尽是冷汗。 乐知微那模样把郑祺御吓到了,郑祺御有些着慌,连声问她哪里不舒服,让她再忍忍,前面不远处有镇子,带她去看郎中。 乐知微推说歇歇就好了,郑祺御看她那副样子,哪敢信她的话,硬是带着她去见了郎中。 乐知微也是疼得受不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拗不过郑祺御,便任由他抱着去了医馆。 到了医院乐知微挣扎着不肯让郎中把脉,有气无力地跟郎中说:“我给你个方子,你按着方子给我抓药便可。” 郑祺御皱眉,不过转念想到乐知微二师父精绝的医术,也就由着她了。 他执笔记下药方,递与郎中。 “阿胶珠三钱三,炒白芍四钱二,柴胡一钱八,当归四钱二,陈皮二钱七,川断续三钱三,甘草一钱,香附二钱七” 郎中看了这长长药方半晌,方才知道那小娘子为何不肯让他把脉。看那小娘子的模样,也不过二八,姑娘家羞着呢。 不过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医术,也是了得。那药方初看时,很多味药都是多余,细看之下,才嚼出滋味来。要知道配药的道理最是简单,重在调和。譬如用了一味治腹痛的药,那药却伤肝,便须再加上一味药,中和那药的毒性,在治疗腹痛之余,也不损肝脏。 道理是人人都懂的,只是如何去用,却是个大学问。每味药的选择、用量的多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医者若不是深知每一味药的药性,当真是误人不浅。 那郎中知道乐知微必然是师从名家,不然也不能给出这么一个方子,不过她此时身子虚,也不好去询问。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先与她抓药。 郑祺御拿着药方却看不懂,也不知道乐知微身子到底如何。 正待要问,便从里间传出乐知微虚弱的声音,声音虚气势可不弱:“郑祺御,你若是敢乱问一句,当心我剁了你的舌头。” 郎中听了都忍不住地笑,他低声与郑祺御道:“郎君也不多顾着些小娘子,小娘子羞着呢。” 郑祺御知道郎中是误会他与乐知微的关系了,也没说什么,只问:“她身子打紧么?” 郎中笑道:“吃了药好好休息一番便好,这药我给你们多抓出来一份,下月若是不舒服,便不用这般急慌慌地来取药了。” 郑祺御听了,不解,凝神片刻,脸不禁微微有些发红。 乐知微吃了药,郑祺御便扶着她去了客栈,她缩在床上休息。一觉醒来,也不知道郑祺御从哪儿寻来一个精巧的袖炉递给她,言语也没什么温度,只道:“拿着暖手。” 乐知微接在手里捧着,吃了药睡了一觉,她已经觉得好多了。她倚靠在床榻上,无事可做便玩赏那袖炉。 那袖炉自然跟家中的比不了,倒也精巧可爱,胜在不俗。出门在外,在吃穿用度上自然不能太过挑剔,只是没想到在这儿小地方,郑祺御也能寻来这等雅物。 休养了两日,郑祺御再三问过:“真的没事了?” 乐知微颔首,二人这才启程。乐知微出门便见客栈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疑惑道:“我的马呢?” “换了这辆马车。” “你!” 乐知微的马是可遇不可求的千里驹,便不是千里驹,这两年下来,也早就有了感情。 “当真?”乐知微气得唇都发抖。 郑祺御也没管她,任她挣扎着把她抱上马车。 “郑祺御!” “安生些吧,过几日他们便把马送到钦天阁。” 乐知微听了,便不言语了。 这一路上,乐知微每每喝水,郑祺御都不似之前任由乐知微喝山泉水,而是用小锅把水煮沸了,才许她喝。若路上不方便煮水,他便用手把水暖温才递给她。 他的手应该很暖的吧 车停下了,乐知微这才回过神,透过车窗往外一看,才发觉已经到家了。 “那我走了。” “等等。” “嗯?” “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嗯。” “你手机拿来。” 乐知微不明所以,还是取出手机给他。 郑祺御调了一下输入法,把拼音改成了手写。 然后指给乐知微看:“你有什么不懂,可以在这个页面搜,这样,在屏幕上写字就可以,然后点搜索。还有,按这个,这里面都是联系人,这是我,这个是小余,你点一下就能联系到我们。” 乐知微认真地看郑祺御示范,又抬眼瞧瞧他,轻抿了下唇。 “看懂了?” “懂了。” “你给我打个电话试试。” 乐知微找到屏幕上的电话小图标,选择“联系人”,之后点了一下郑祺御的名字。 过了一秒,郑祺御的手机响了。 他按断电话:“嗯,可以了,去休息吧。” “郑祺御。” “嗯?” “谢谢。” 乐知微说完便下了车,径直往家走。 郑祺御透过车窗,看着乐知微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又停了半晌,方才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家乐知微换了身衣裳,歪在床上。 郑祺御教她的搜索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凡是这两天听不懂的词,她都试着搜索了一番,搜来搜去,竟还觉得蛮好玩。 “搜索”在乐知微看来,就是一个巨型的资料库,她突然想到她看的那些书,出门就要一大箱一大箱的搬,若是大周也有这种“搜索”就好了。 与数学界前辈的见面地点定在了研究所。与想象中的人山人海不同,只有黄老师和几位老先生。 别看只有几个人,却各个都是数学界的泰斗,身份重,地位高。 虽然乐知微除了黄老师外一个也不认识。 小余并没有抛弃乐知微跑路,一直陪着她。 老教授们客气地跟乐知微寒暄了几句,还夸了她那道题的解法精妙。 最后乐知微受不住着冗长的开场白,开门见山地:“几位前辈关心的那本书,我已经默写出来了。” 乐知微取出那一份抄写好的缀术递给了黄老师,全书共三百六十道题,暗合周天之数。乐知微不仅把题目以及算法写得清清楚楚,连带着有图的也把相应的图也画了出来。 几位老教授一见书,便顾不得与乐知微寒暄了,都把头凑了过去看。 看了半晌,一位老教授讷讷开口:“小同学啊,你这写的都是什么?” “怎么了?”乐知微忍不住问。 老教授们欲哭无泪,连题目都看不懂,还能怎么了 其实乐知微写得比原书还详尽了,很多原书上省略的部分,乐知微已经一一补上。 他们看不懂也是乐知微意料之中的事。虽然先贤写的是数学著作,但他们往往精通好几个领域,所以著作里内容庞杂,包罗万象,没有广博的学识是没办法研读懂的。而且当时的算学多涉及应用学,比如治水、建城、行军,很多题目都有特定的背景,所以没有一定的历史底蕴也是不行的。 这书即便是在古代,学官们也大多是学不懂的。据传,这本书的亡佚跟“学官莫能究其深奥,故废而不理”也是有很大关系的。这里说的“学官”换到现代就相当于前两所大学的数学教授。所以,即便在当时,能读懂这部书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乐知微能学通这部书,全凭借她大师父一字一句的耐心讲解,加之她所学庞杂,天文地理奇门易数莫不涉猎,这其中的相通之处为她学这部书行了个莫大的方便。 论好老师的重要性 论博采众长的重要性” 然而跟乐知微所想的不同,几位老教授看不懂题目居然是——这些字都是什么意思? 当黄老师指着里面的一个词,问乐知微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乐知微才明白过来,原来书里面绝大多数的字句名词,在这边已经替换成其他名词了,所以要想他们看懂,她得逐字逐句翻译成这边的数学用词才行。 这可真是个大工程呐 她看向小余的眼神里分明写着:这事儿我不参与了行不行 小余:你书都默写出来了,还差标注个名词? 乐知微:我根本就不知道书里的名词在这边叫什么。他们看不懂我的,我也看不懂这边的叫法啊。我当初算题可是看的图,有图我会,没图我还得靠蒙。 这要真逐字逐句的标,乐知微得先把这边的数学重要著作大致看一遍,才能把内容对应上。就算她有算学功底,这边的著作没几年只怕也看不完一二。而且乐知微看完了标注了也不行,很多题只怕还得细致地讲一遍才行。 这是一个历时数年也未必能完成的大工程,一年后,乐知微还在不在这边都是个大问题。 她在师父们身边都想着逃学偷懒,到了这个时空,让她天天对着算学,一对就是一年,大写的难为人。 她可没那么高的觉悟,能顺便“为往圣继绝学”,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能顺便的话,那还是算了? 小余:他们那个词不懂,你解释一下不就好了? 乐知微点点头又摇摇头:个别的可以,绝大部分不行,解释也很难解释明白。 小余:那我们收拾收拾撤? 乐知微:撤。 两人眼神一番交流,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小余起身道:“这书研究明白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教授们也别太劳累了。古时候的书跟咱们现在的肯定不一样,看起来肯定也格外费神些,教授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乐知微赶紧道:“我也是读了好些年,才误打误撞看懂了几道题”乐知微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也略有点心得,带图的题教授们要是有不解的地方,可以联系我一起研究一下。” 黄老师和几位教授听了,倒不觉得乐知微有意推脱。这书上的内容“乱七八糟”的,乐知微都看懂了那才是不正常。 他们现在只担心这书的真伪。看不懂没关系,是真的就行。 “小同学,冒昧地问一句,你这本书是从哪儿得来的?” 乐知微想了想,说家传,肯定不行,人家一问就露馅了,她可还没提前打好招呼诶不对,这具身子的爹娘呢?怎么从未见过? 她这才意识到,来了这些日子她基本都是跟郑祺御和小余接触,没见过一个亲人。 乐知微本身是个孤儿,自小跟着各位师父师娘,从来都不知道“爹娘”二字怎么写,在她意识里几乎就没有“爹娘”这个概念。所以来到这边自然也没有刻意想过这个问题。 可大多数人不都是有的么?比如郑祺御。 难道? 这些事回头再想吧。 乐知微专心地编借口。 “是一位拾荒老人送给我的。”乐知微道,“当时老人躺在雪地里,全身都冻僵了,我跟小余正巧路过,把老人送去了医院。老人醒来后,就从怀里取出这本书,送给了我。我当时也没当回事,但想着这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就收下了。还是前两年无意间翻出来了,发觉书中内容精妙,仔细研究之下,才发现这就是失传已久的缀术。从此我就爱上了算学,还读了其他算学著作,就比如那天解题时用到的测圆海镜,就是研读缀术没研读明白才看的。” 小余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当时那书皱皱巴巴的,我连翻都没翻。说实话,我都有些嫌弃书封太脏,不愿意接呢。” 乐知微道:“我也犹豫了一下,幸好接了,不然就看不到这本算学著作了。” 小余点头,表示赞头。 说的跟真的似的,连乐知微自己都信了。 乐知微、小余两人对了一下眼神:配合完美。 老教授们都傻了眼。 乐知微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武侠里主角坠崖后,偶遇绝世高手,得到武功秘籍一样不可思议。 救个人都能救出一本失传的著作,这运气也是不要太逆天。 黄老师忍不住地感慨:“真所谓大隐隐于市,高手在民间呐。多亏了小同学热心肠,不然这书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重见天日啊!” 第13章 成功应付完几位教授,乐知微和小余找了个借口离开,二人刚出了研究所大门。乐知微“诶呀”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怎么了?” “忘了一件大事!”乐知微气喘吁吁,边爬楼梯边说。 “慢点慢点别急” “我得问问没给教授们讲清楚那些题,还保不保送我。慢了人该走了” 小余:“” 要不是乐知微提起,保送这事儿他都给忘了。 乐知微爬到了五楼楼梯口,往右一转,冷不防转角处出来个人,跟乐知微扑了个满怀儿。 “对不起对不起。” 乐知微连声道歉,看清眼前人是个中年男人后,她忙往后退了几步。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倒没责备乐知微,他看了一眼紧跟着跑上来的小余,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找谁?” 小余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有事急了些,实在是抱歉。我们是来见黄老师、陈教授的,刚刚见完面,下了楼才想起有话忘了说。” “陈教授?”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余,又瞧了瞧乐知微:“我带你们过去。” “那就有劳了。” 二人跟着那中年男人一路到了刚才的那间屋门前,敲了敲门。 屋里传出陈教授的声音:“请进。” 门被推开,几位教授抬头一看,发现是去而复返的乐知微,都露出笑容。 “小同学还有什么事?”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跟在二人身后的那位中年男人了。 屋里空气一瞬间凝滞了。 不出两秒,一位教授笑道:“汪教授怎么有空过来?” 汪教授见他们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又看了看一旁的桌子上打开的电脑,以及满桌子的草稿纸上勾勾画画着各种符号,没说话。 “汪教授来了正好,一起来研究研究这部书。”另一位教授说道。 陈教授走到乐知微、郑祺御二人身边,让他俩随意坐。他见乐知微俏脸微红,气息不匀,笑着说:“跑上来的?” 乐知微点点头,而后抬着小脸认真问道:“陈教授,我来是想跟您确认一下保送的事儿。这决定着我剩下三个月要不要学习,很重要的!” 陈教授看着乐知微认真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办到。” 虽然跟预期略有差距,到底基础期望还是达到了。 陈教授回答得那么痛快,反而让乐知微生出种无功受禄的不安来。默写缀术这种事,对乐知微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她不知道她这一举动填补了数学史上的一段空白,也为应用数学提供了新思路。无论从历史角度,还是现实角度,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陈教授,有需要的话,您就联系我。” “好的。” 当日晚,数学研究所官微低调地发了一条微博,微博上写着乐知微得到缀术的离奇故事拾荒老人,同时感谢乐知微的捐赠。 很快这条微博就被很多数学爱好者发现了,他们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数学研究所的教授们求真相。 天华大学官微低调地转发了这条微博,夸赞了乐知微捐书这一举动,同时对乐知微在数学上造诣大为赞赏。 黄立斌v:书中内容晦涩难懂,研究了一整天也不过勉强看懂了一道最浅显的题。说来惭愧,我们现在引以为傲的简便算法,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相信研究下去,这部书能带给数学界更大的惊喜。转发//数学研究所: 陈启功v:诶朝闻道,夕死可矣。以前不懂这句话。看了这部书,真是感慨万千。转发//黄立斌: 中国古代数学达到了如此高度,众人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莫不与有荣焉,纷纷转发了这条微博来表达内心的激动。 起初这件事还只是在圈子内小范围传播,后来有人回复:“乐知微?演美人妖的那个女演员?” 什么事只要一涉及到娱乐圈,想不火都难。 这条数学研究所低调发出的微博,不到一个小时内便被顶上了热搜。各大娱乐报的微博都给了乐知微正面的评价,就连黑乐知微黑得不亦乐乎的核桃周刊,在夸赞之后都没有了神转折。 凡是上升到民族高度的话题,总能引来各界的纷纷议论。很多非娱乐性质周报、月刊都积极转载,随后天华社、天民日报在慎重的与数学研究所所长、副所长沟通确认后,也大版面刊登了这则消息。 各知名企业也都跟风转发。太和跟数学研究所在某一项目上有合作,官博君考虑了一番,最终决定也跟着蹭蹭热度,刷刷好感。 太和官微v: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棒棒哒!转发//数学研究所: 网友嫌弃脸:卖得一手好萌,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官博君。 就这样,经过各方人士的卖力宣传,乐知微火的猝不及防。 以前她也是个有不小名气的演员,可同样是火,高度已然不同。 然而,此时事件的主角却对这件事却一无所知,她正趺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玩“搜索”玩得开心。 一条推送的消息跳了出来,乐知微在屏幕上看到硕大的“乐知微”三字列在句首。玩着玩着手机,突然跳出自己的名字,这感觉还真是微妙 乐知微把消息点开了,她看着消息,嘴张得越大,内心也越来越惭愧。 她一面想推掉解读缀术的责任,一面又被网友们的热情所感染。莫名的,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情在她内心激荡。是虚度一载,还是做件有意义的事?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拨电话给小余,乐知微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小余,麻烦你帮我请一位数学老师,要学得很通透的那种,请他给我讲一下数学的重要理论。” 挂断电话,乐知微一手撑地,弹跳起身。 她在窗前负手而立,眉心微蹙,内心不断地估量,结果却是:即便不吃不喝不睡,也是完不成的。 乐知微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就释然了。何必非执着于完成,完不成又如何?只要她的努力能给其他研究者带来一点点便利,能对这个领域有哪怕一点点的贡献,她就没有白费工夫。 她的心砰砰砰地跳,紧张,兴奋。 与此同时,微博上的风向开始变了。 汪飞v:即便是真的缀术,得到亡佚的古籍上交国家不是每个公民应该做的事么?赞誉太过。听说贵学府准备免试录取那小姑娘?转发//天华大学:转发//数学研究所: 这条微博一发,围观者们直接就炸了。 什么?上交一本书就可以被天华大学免试录取? 网友:无话可说,只恨自己没恰巧救个拾荒老人,没书可以上交国家。 网友b:呵呵,真公平。 网友:前两所瞬间没了神格,太轻率。 网友:你们也把那道压轴题换个更精妙的解法解出来再来酸好么,虽然我对乐知微无感,但是对她的解法大写的服气。会了她的做法,高考最后一道题多拿5分不成问题,就凭这个,我也支持她。 网友d:楼上三观真正。我没得到缀术,不会精妙解法怪我咯。她不就多看了本书比我多会种解法么,两个字:不服。 网友:是啊,人家高考状元不也就比我多考一百分、多做对十来道大题么,凭啥人家就是状元,就能去前两所,我也两个字:不服。 网友:快别闹,教授们都说那书难懂,人家看懂了也是本事。 网友e:呵呵,没看汪教授说“即便是真的”么?真假还未定呢!现在的演员也是够了,为了搏出位也是不要下限了。 网友j:汪飞汪教授能来讲讲那本书么,到底是真的假的? 汪飞v:回复网友j:书中内容杂乱无章,文字晦涩不堪,极个别有配图的题解法也不过尔尔,并不比现今的解法精妙,至于真伪存疑。 网友j:那为何官微对这部书的评价那么高? 汪飞v:回复网友j:这个我不便做出评价。 网友不想上学:咦?只有我好奇为嘛汪教授拆自己研究所的台么? 网友围观心累:你这么一说,的确略微妙啊。 网友同不想上学:+1 网友不想上班:+2 网友g:让我来阴谋论一下,听说乐知微的金主是太和的郑祺御,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会不会 太和大厦。 郑祺御的助理轻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而入。 “郑先生。” 郑祺御闻声从堆积成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温和含笑问:“什么事?” “您的微博” 郑祺御是有个人微博的,但是低调的连“v”都没加,平日里微博大多是助理帮忙打理。可这回助理一打开郑祺御的微博,手机震动得根本停不下来。 “微博怎么了?” “您方便的话看看吧,很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郑祺御听了,接过手机。主页上各种质疑各种,最显眼的一个问题已经有了三千赞:缀术作伪一事,郑先生如何看? “郑先生,我们需要回应吗?” 郑祺御指着桌案上的一摞文件,笑着说道:“这些已经处理好了,劳烦你分发到各部。微博的事,我来处理。” “好的,郑先生。” 助理小姐抱着那一摞文件出去了,轻轻合上门后,松了一口气。 郑祺御大致翻了翻,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无奈摇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不知道又是哪门子的公案在借乐知微的题发挥。 郑祺御:缀术的真伪问题,作为外行,我尊重数学研究所官微的看法。至于研究员之间的意见分歧阳春白雪,难免曲高和寡。 第14章 那条微博刚一发,就有人跳了出来:“本尊?” 郑祺御微博的用处是回应一些必要的问题,经常半年也不更新一次,可他的低调并不妨碍他圈真爱粉。 很快评论区就爆了。 瞻彼淇奥:回复个明显很有戏谑嘲讽意味的问题,都能这么温和严谨滴水不漏,对那种无知者的看法都表达得那么委婉为其留存颜面,除了我男神,还能有谁? 爱吃兔子的萝卜:没有为什么。只要是郑祺御说的,都对! 水中游鱼:对于乐知微保送这件事,郑先生怎么看? 郑祺御:见仁见智。回复:水中游鱼。 人在江湖飘呀:我们不想听什么“见仁见智”! 郑祺御:我很欣赏她在数学上的造诣。回复:人在江湖飘呀。 路人甲:呵呵,做出一道题就称得上“造诣”了? 郑祺御:厚积才能薄发。回复:路人甲。 青岚:乐知微讲题视频上的那个背影是不是你? 郑祺御:我工作很忙,晚餐还没吃。[微笑]回复:青岚。 花事了:都别拦着我,男神我要给你送爱心便当!! 晴好:心疼我男神,这么晚还在加班,都快九点了 围观吃瓜群众:第二个瓜都快吃完了,看你们还在纠结包养的事,心累。甭管保送对不对,事情一码归一码。别每次女影星们一有点什么新闻,就拿“包养”来说事,也太低级趣味了吧。恶意揣测也就算了,还跑到人家无关人士的微博上闹。亏得郑先生好涵养,要是我,早一苍蝇拍扇飞你们了好吗。 琉璃盏:只有我想知道男神今天怎么有时间跟我们互动么? 网友们争论不休,连陈教授、黄老师这种纯搞学术的人都被卷了进来。 争论了一个晚上,该表态不该表态的都表态了,只有乐知微的微博一点动静都没有,无论网友是质疑还是支持,乐知微唯一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乐知微这种态度可把网友难受坏了,他们上蹿下跳地争了一晚上,都在等着事件的女主角给个回应,可乐知微竟好像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根本就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连敷衍的回应都懒得给。 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就好似一块小石子投到水中,指望着翻个水花,没想到却投到了冰上,别说水花了,连涟漪都没漾起。 网友慢慢感觉到乐知微似乎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冷眼看他们戏耍。这么一想,便有一种强烈地被羞辱感在心中弥漫,热情早没了踪影。 围观人士看着这场来势汹汹的指责最后变成了网友们自作多情的独角戏,索然寡味,慢慢都退散了。 此时乐知微正摩拳擦掌准备去干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而她对以她为中心展开的热议话题的了解,也仅限于那条推送消息以及消息下方的评论,至于微博上的硝烟四起谁能先告诉下她微博是什么么? 乐知微不知道她以外来人口的独特“优势”,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所有围观人士都虐到了。 她有独特的气人技巧 不少企业的官微、各种刊物的微博看此事晦暗不明,一会儿发现亡佚古籍,一会儿古籍作伪,一会儿保送,一会儿又阴谋论。虽然数学研究所的官微上说“感谢乐知微的捐赠”,语气上是认同那本古籍的,几位教授也都纷纷转发,可是汪飞也是数学研究所极有声望的教授,而且否定的态度颇为明确。当事人迟迟不表态,让各大官微的官博君觉得自己是在参与一场闹剧,很多官微都默默地把转发的微博删掉了。生怕到最后发现真的是在作秀,啪啪啪地打自己脸。 对娱乐周刊来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抓住读者的眼球。 很快一则标题为“美人妖主演乐知微造假献‘古籍’,疑似谋得天华大学保送资格。经纪公司炒作力mx,围观人士表示新炒作技能get。”的消息流传开来。 小余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无力吐槽,心道:网上都闹成这样了,乐知微的经纪人还在装死,要是经纪公司有这炒作能力,乐知微早红透半边天了好么。 乐知微格外的兴奋,脑中尽是翻译缀术的种种设想,以至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手机震动着,乐知微拿起一看,是郑祺御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中传来郑祺御干净好听的声音:“还没睡?” 乐知微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能睡得着” 大脑兴奋过度了,根本睡不着 郑祺御沉默了两秒钟:“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网上的热议。” “是嗯,我的名字被标得那么大,都快占满整个屏幕了,我当然看到了。” 郑祺御轻叹了口气,柔声道:“网上的言论,别太在意。” 郑祺御指得是刚才那条把她夸上天的新闻? 让她别太在意,是要告诉她别骄傲? 喂喂!这人怎么在哪儿都这么不、可、爱!她乐知微是怎么容易骄傲的人吗?也太小瞧她了吧!! 乐知微傲娇:“我当然不会在意!” 郑祺御:“那就好,后面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你早些休息。” 乐知微轻哼:“知道了。” 两个人很合拍地聊了一通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电话。 放下电话,平躺在床上,揉了揉风池穴,又按了按合谷穴,神经渐渐放松下来,阖眼入梦。 第二天一清早,郑祺御的电话便打来了。 “这么早吵我干嘛”乐知微揉揉眼睛,咕哝着。声音里带着还未睡醒的困倦慵懒,显得声音格外的糯。 郑祺御听了,声音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带的软下来:“我在外面等你,带你去见一位数学界老前辈。” “嗯”乐知微迷迷糊糊地应着,顺手按断电话。 郑祺御在车里等了快二十分钟,他看看时间,暗想乐知微只怕又睡过去了。郑祺御刚准备拿手机打给乐知微,耳边就响起乐知微刚才那一句甜甜糯糯地:“这么早吵我干嘛” 犹豫间,大门一开,乐知微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月中旬的天气已经颇暖了,可乐知微还是捂得严严实实,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花蕊碎金般洒了她一身。 郑祺御坐在车上隔着车窗静静看她。 乐知微小跑跑到副驾驶处,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连声道:“好冷好冷,早上怎么这么凉” 郑祺御打开暖风,见乐知微气色还不错,随口问着:“昨晚休息的还好?” “嗯啊。”乐知微用稍暖的手轻拍着脸,“要是能再睡一会儿就好了,可一想到是老人家在等我就不好意思睡了,不然我一定装死继续睡对了,你说的那位老前辈找我干嘛?” “你没看新闻?” “什么新闻?” 郑祺御把手机递给乐知微,专心开车。 手机上是最新的报道:“祖冲之后人两院院士祖衍之老先生称此缀术与幼时族中仅存的几张残页内容相合,网友纷纷向乐知微致歉” 乐知微越看越不懂了,一脸茫然:“网友为什么要向我致歉?” “昨天网友们情绪比较激动,言辞失当。”郑祺御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蓦地转头问,“你不知道?” 乐知微懵了:“昨天不是夸我来着,刚才,”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这应该也是夸我的吧” “你昨天没看微博?” “微博是什么?” 郑祺御做了个深呼吸,敢情昨天夸她的时候她知道,今天风向变了,又开始夸她了,她又知道了。中间时段媒体、围观人士对她的冷嘲热讽乐知微全然不知情? 所以昨天,媒体和围观人士是自娱自乐了一晚上么? 所以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想到这儿,郑祺御忍不住扶额。 第15章 微博上闹得如此不堪,这是数学研究所没有预料到的。 陈教授、黄老师等人赞叹先贤的成就是真的,汪教授说的“杂乱无章”,能看懂的部分跟现在的差不了多少也是真的。虽然是汪教授一句话引起的风向转变,但他说的也确实没有错,怪不得他。 只是好好的一个学术研究所被舆论搞得这么被动,从“权威”变成了“真伪不辨”,也着实让研究所的教授们难过。 这时,众人纷纷想到一个人——祖院士。 要论声望,在国内数学界,祖教授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祖教授如果肯出面澄清,流言便可不攻自破。何况这本书是缀术,作为原著者的后人,祖教授出面最合适不过了。 祖教授之前一直在军方的实验室跟项目,对外完全隔绝,连手机这种通讯设备都不能带,自然是不知道乐知微之前用缀术和测圆海镜解题的事。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昨天军方项目第一阶段完成,加之祖教授感染了风寒,为照顾老前辈身体,组里全体休了几日假。 虽然祖教授休了假,能联系上了。可祖教授那脾气,不完全确定的事肯定不会轻易下结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威望。可缀术的鉴定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等鉴定好了,这件事早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教授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联系了祖教授,可联系之后,他们才发现之前完全想多了,因为祖教授他老人家根本就没接他们的电话 祖家照顾二老的阿姨小刘接了数学研究所教授们的电话,说了声“稍等”,放下电话就去祖教授的房间告知了他。 祖老正躺在摇椅上听京剧,听了小刘的话,关了唱片问道:“说没说什么事?” “说要跟您讲。” “他们凡事都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每次也没见是什么大事。不说就明天有空讲吧。”祖老重新摇着摇椅听起京剧。 “好。” 过了不到五分钟,小刘敲敲门又进来了,这次直接把电话带了过来。 祖老稳住摇椅问:“有重要的事?” 小刘笑:“不是,是郑祺御。打电话来问您休息了没有。” 祖老听了,笑得很开心:“是那小子啊,快把电话给我。” 小刘嘴角抽了抽:祖教授,您老还能更双标一点么 于是祖老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第二天一清早,数学研究所的众教授们一脸懵逼地看着天华社的最新报道:“祖冲之后人两院院士祖衍之老先生称此缀术与幼时族中仅存的几张残页内容相合,网友纷纷向乐知微致歉” 这都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还没跟祖老说这事么? “所以,你说的微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乐知微好奇心大起,她想不到舆论的风向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了三次,更想不出这么一件事到底有什么值得频频“昭告天下”的。 郑祺御听乐知微的声音有些哑,稍稍皱眉,问:“你嗓子怎么了?” 乐知微轻咳两声:“刚才出来的急,没喝温水,没事啦。” 郑祺御取了瓶水,拧开,递了过去:“也没吃早餐?” 乐知微抿了一小口水,诚实道:“嗯。” “每天都不吃?” “嗯。”乐知微以为郑祺御要带她去吃饭,刚想出言拒绝,就听郑祺御道:“嗯,那先饿着吧。” 乐知微硬生生地把那句“没关系,一会见完老前辈再吃就好啦”咽了回去,差点没噎到。 她懒得再跟郑祺御说话,身子地往车座椅上一靠,扭头看窗外。 祖院士住在四合院。 车子远远地停在胡同外,乐知微跟着郑祺御穿过胡同,停在一扇门外,扣门。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头发花白。 “来啦。”老人家招呼着。 郑祺御待乐知微进了门,很自然地去关门。 老人家似乎完全没把他们当外人,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乐知微规规矩矩地跟在祖教授身后。 这院落不大,四壁相合,晴天洒金,下雨流银,藏风聚气,倒是个极好的风水地,只是金气旺了些。太阴历二月金气这么旺,可不大好。 乐知微心里这么想着,一边与郑祺御一起跟着老人家进了正房。 郑祺御笑吟吟地:“您老人家这么早把我们叫来了,我们可都还没吃早饭呢。” 祖教授看着他笑:“就知道你又要过来蹭饭,你陈奶奶早早就起来给你熬粥去了。” 郑祺御听了,起身笑道:“我过去看看。” “你快坐下,小刘在那边帮忙呢,累不着你陈奶奶。” 乐知微含笑道:“祖教授,让郑祺御陪您聊天,我去陈奶奶那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乐知微话音未落,郑祺御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满眼惊诧。 祖教授刚要说“不用”。 郑祺御抢先道:“她找不到,我送她过去就回来。” 祖教授笑着摇头,也不阻止了。 郑祺御、乐知微二人走出门外。 “我过去陪老人家说两句话,你不用留下,跟我一起回来就好。” 原来郑祺御根本没想送她去帮忙。 “你跟祖教授很熟?” “大学的时候跟着祖教授做项目,没事常来这儿蹭饭吃。” 乐知微想到刚才祖教授说知道郑祺御来,陈奶奶赶早起来给郑祺御熬粥吃,暗想:这家伙怎么到哪儿都这么讨长辈欢心。 她师父们也很喜欢郑祺御,夸得都没边啦,还经常说郑祺御比她都好。 那时候她年方豆蔻,心气儿也高,师父们这么评价他二人,把她委屈的不得了。 后来大师娘说:“丫头,别看你那群师父整日夸郑祺御不夸你。要是哪日有人说郑祺御不好,你师父们只会当没听见,若谁敢你一字不好,你师父们能割了那人的舌头,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乐知微瞬间觉得她师父们的形象高大了! 为了验证大师娘的话,乐知微决定把郑祺御从头批到脚,只等郑祺御反驳,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然而她挑郑祺御毛病挑的嘴都酸了,郑祺御也只是笑,还问她渴不渴,笑着给她倒茶喝。 师父们只当她是小孩子家耍嘴,还告诫她以后不能这么没规矩,要学着点郑祺御的气度。 等长辈们都走了,郑祺御笑吟吟地问:“说了那么久,累不累?” 乐知微瞪他,没力气说话。 郑祺御只看着她笑:“我看你说的那些,不像是说我,倒像是自省。” 乐知微:“”这种人就该撕了他的嘴! 她渐渐从回忆里脱身。 来这边已经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大周那边怎么样了。是有一个人代替她活在大周,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师父师娘一定很担心很难过吧? 正想着,二人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陈奶奶,刘姨。” 陈奶奶和刘阿姨在里面忙活着,看到郑祺御来了都很高兴。陈奶奶笑着跟郑祺御道:“给你熬了山药红枣粥,春天吃最健脾护肝,对身体特别好。” 陈奶奶说着话,转而看到乐知微:“这就是你说的小乐?” 郑祺御点头称是。 陈奶奶看看乐知微,赞道:“这模样真俊俏。”说着又看看郑祺御,便不住地点头。 “快,小刘,把我准备的红包拿来。”陈奶奶握着乐知微的手聊家常,什么“多大了”、“做什么呢”、“演戏累不累啊”,随意地聊着。 不出两分钟,刘阿姨就拿着一个加厚版红包回来了。 陈奶奶接过红包塞到乐知微手里:“拿着,奶奶的一点心意。” 这感觉怎么这么像在大周时,师父师娘带她去拜见公侯夫人,亦或是命妇来她家做客时给的见面礼?可那见面礼,有的能收有的不能收,她都会下意识地去看师娘是点头还是摇头。 乐知微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大了解,只得转头看郑祺御,用眼神询问:接不接? 郑祺御微微颔首,笑道:“陈奶奶给的就拿着。” 乐知微听了,笑盈盈地说:“那谢谢陈奶奶了。” 陈奶奶笑呵呵地:“这孩子笑起来可真喜庆。快,回屋坐着去,这儿烟大,别熏着你们。” 乐知微笑:“陈奶奶,我是过来帮忙的。” “唔,我看你们是来帮倒忙的。” 陈奶奶话一说,大家都笑。 乐知微就这么拿着红包跟郑祺御往回走,边走边问:“这么厚的红包,是不是太贵重了点?” 一张就够她吃十几碗馄饨的啦,这么厚一年都吃不完。 郑祺御看了一眼红包,只说:“别多想,收着吧。” 说话间两人进了正房,祖老正坐在摇椅上喝茶,看到二人回来了,笑着让他们坐。祖老一眼看到乐知微手里拿着的红包,那笑容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乐知微察言观色,有些傻了。祖教授看到红包时脸上出现的那谜之微笑,难道这红包除了见面礼外还有什么别的含义不成? 第16章 乐知微满心不解。 祖教授似乎并没打算给她解释,只笑着看了看她,愈发对她和善起来。 乐知微虽然疑惑,但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做客,她也不好开口去问,只想着一会儿一个人的时候就“搜索”一下好啦。 祖教授并没有像乐知微想象的那样问她有关缀术的问题,只是随意的与郑祺御闲聊,时而再跟她说上两句。 没过多久,早餐便都端了上来。 山药红枣粥、几碟小菜、几样时鲜的果蔬,简单清淡却精致可口。 祖教授和陈奶奶招呼着乐知微坐,郑祺御很自然地起身帮二老盛粥。 乐知微看着郑祺御盛粥,举手投足间好一派清贵劲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郑祺御帮二老盛完,又给刘阿姨和乐知微各盛了一碗,而后坐在乐知微旁边,看她刚才那模样好笑,忍不住逗她道:“看什么呢?” 乐知微心虚:“粥。” 郑祺御笑吟吟地与她低声道:“看粥还是看盛粥?” 这人欠打,不就多看他两眼? 乐知微咬牙切齿,坚定道:“粥。” 二老看着俩人低语,都笑。 “快尝尝,一会儿吃完你们再说话,不然都凉了,不好吃了。”陈奶奶笑道。 二人忙应声,乐知微懒得理郑祺御,低头尝了一小口粥,眼睛一下就亮了。 太好吃了有没有! 来这边以后,乐知微是第一次认真地吃早餐。平日里不是饿着就是饿着,能吃上早餐真是太幸福了。 说起来,到这个时空来,乐知微在吃住上都难过得很。 在大周,吃饭有名厨去做,一日三餐,餐餐讲究。乐知微的厨艺也是一绝,不然崔公也不会隔三差五的邀请她去府中做客。以崔公好美食的性子,自然是哄着乐知微给他做些新奇的吃食。 可到了这边,她住的地方远在郊区,用乐知微的话说,就是:荒郊野岭。 方圆几十里连个酒家都没有! 而且没有生好的火买好的菜,更没有厨娘帮她洗菜切肉杀鱼,就算她想自己做吃的,一时间竟也无从下手。 陈奶奶看乐知微吃得香甜,笑着让郑祺御给乐知微再添点。 郑祺御转头看了看她,然后起身又帮她盛了一碗。 “多吃些,你爱吃,陈奶奶也高兴。” 乐知微在外吃饭,从来都是随意地吃上几口。无论喜欢不喜欢,菜从来不下第三筷,粥、汤一类的,最多也就尝一小碗。 此时郑祺御又帮她添了一碗,话又那么讲了。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接过来,笑着夸陈奶奶熬的粥好吃。 吃过早饭,祖教授知道郑祺御还要去公司,也不留他们,只说让他们有空常过来。 乐知微莫名其妙的跟着郑祺御到祖教授家蹭了一顿早餐,祖教授却一句都没提缀术的事情,乐知微有些蒙。 车上,她忍不住问:“祖教授让我过来不是要问缀术的事情?” 郑祺御笑着摇头:“教授现在在跟军方的项目,脱不开身。就算问了也没时间去研究,反而容易分神。” “那祖教授叫我过去干嘛?” 郑祺御听了,停了两秒才说:“可能只是想看看是谁捐赠的那部书吧。” 乐知微想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但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也就暂且放下了。 “对了,我看祖教授的肝脏似乎不大好,那房子金气”乐知微蓦地停住,脑海中闪现出那日小余吃惊的模样。 会不会说的太多了些? “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你有空提醒祖教授多注意肝脏吧,我看祖教授气色不大对。” 郑祺御沉默片刻:“好。”他随后接着说道,“我送你去经纪公司,一会儿小余也会过去,你们商量一下以后突发事件的公关问题。那位经纪人你很喜欢么?” 那位经纪人?前几日在太和大厦见过的李小姐么? “还好吧。”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才见过一面,话也才说过两句。 郑祺御点头。 他已经萌生给乐知微换经纪人经纪公司的想法了,现在的经纪人经纪公司如同虚设。昨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经纪人不仅没有拿出一个有效的方案,最后连人都找不到。倒还真有些像小余说的那样,知道有他们在,便撒手不管了。 既然如此,这经纪人、经纪公司不如不要。 “给你换一个经纪公司怎么样?” 经纪公司、经纪人这种名词乐知微早就“搜索”过了,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在她的理解里,大概就是戏班子的班主? 换戏班,这是要继续演戏了吗? 乐知微猛然想到那日和郑祺御一起看过的美人妖,单单看影片就已经很怕了,真要是演 “我不准备继续演恐怖片了。” 郑祺御笑:“嗯。你经纪人不是给过你一个穿越剧的剧本么?” 那个剧本乐知微后来细细看过,其实主要是研究“穿越”是怎么一回事,看剧本不过是连带着瞄了几眼。不过,那剧本在她看来,实在算不上好。比如世家子弟没有写出一点风度,举止轻浮,言语间也不甚尊重,误把浪荡当风流,不伦不类,看得她很尴尬。 虽然乐知微以前和郑祺御是死对头,但世家公子就应该有郑祺御那番气度。 乐知微微微摇头道:“那个剧本我也不大喜欢。” “嗯。剧本的事,以后可以和你经纪人慢慢谈。这样,一会儿等小余过去,你把事情了解清楚后,决定下要不要跟经纪公司解约。至于别的事,以后再说。” 如果不换经纪人,郑祺御不敢想象以后再出这种事会怎样。这次是及时帮乐知微把事情处理好了,那下次呢?他也有事要做,以后未必能及时知道这一切,当然也就未必能及时帮乐知微处理问题了。 乐知微点头说“好”。 郑祺御一路开车把乐知微送到经纪公司,等小余到了他便离开回了公司。 乐知微见到小余后,在小余的解释下,她终于把昨天的事情了解清楚了。 说起来,一共三件事,一件是质疑缀术的真伪,算不得针对她。第二件事是网友认为乐知微捐献一本书便能保送天华大学,不公平。 前一件事,祖教授已经出面证明了缀术的确是真的,网友已经向乐知微致歉。自从第一件事澄清后,第二件事就成了网友继续争论的焦点,乐知微的这种情况保送到底合不合理? 网友们各执一词,有的说不合理,有的则认为以乐知微的数学水平,去参加数学竞赛也能拿到免试资格。 双方争论不休,这种事是根本吵不出结果的,双方都很难把对方说服。 “保送是不合理的?”乐知微问。 小余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吧,看你怎么说了。哪有那么多合理不合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至于公平,哪来那么多公平,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 乐知微听明白了,这就跟殿试的时候,皇帝老头看谁顺眼就点谁为状元一样,没那么多公平可言。 “天华大学去不去我都没关系的,我当初就是想着如果能保送的话,这三个月我就可以做点别的事。当然,如果不合理,那我自己考就好,我自己也考得上的。”乐知微认真道。 小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能考上?”天华大学?开什么玩笑 “当然能啦,不就250么。来,我给你算算,数学一百,地理六十,政治六十,英语三十,四科我就250了。另两科再加上,我努努力考个三百都不成问题。” 小余:“”前面的话当他没问好了 别说总分三百跟天华大学之间的差距了,就说数学考个一百分那是什么鬼?到时候出成绩了不是啪啪啪地打你推荐人的脸么,就这及格都难的水平保送到天华大学,这又是分分钟头条的节奏啊。对了,郑祺御还公开在微博夸过你在数学上的造诣,就差点没说你是天才了,结果造诣成一百分了 小余无力吐槽:“不然咱别考了,安安心心演戏得了。” 乐知微沉默。 面子总是让人活得不自在啊。其实就考三百分又能怎么样呢,她明明考三百分就能去原主想去大学,为何偏偏要考六百五去天华大学?原主明明更喜欢电影学院呐。数学卷子她只能考一百分又怎么样,她看不懂他们的题,他们不是也看不懂她写的,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搞得那么复杂?人不过活几十年而已呀,却整日活在别人的目光中,活在别人的言语里。 真是好讨厌呀。 不过看到那第三件事,乐知微马上就没工夫感慨了。 网友居然说郑祺御包养她! 这是什么新奇的言论?乐知微差点炸了。 “包养”这词在大周是一个让人十分不齿的词。 在大周,那是男子外室的意思,连姬妾都不如。 这边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乐知微气得俏脸煞白。 小余劝:“别气啦,反正被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些道理是说不清的。越压制流传得越广,不如由着他们去说,说着说着他们觉得没意思不说了。知微,当演员,这是在所难免的。” 乐知微咬着唇不说话。 她虽然是被师父们当男孩子教养的,但女子名节依旧大过天。 小余说的她也懂,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 可师父明明说到这边是有奇遇,奇遇没遇着,委屈却不少受,特别还是这种有损女子名声的。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恶意揣测人 小余见乐知微低头不语,心里也不好受。 他想了半晌,开口说道:“不然就公开好了。” 乐知微不解:“公开什么?” 小余道:“公开你和郑祺御的婚约。反正早晚也是要公开的,何必现在委屈着?” 第17章 虽然有“指腹为婚”一说,可她是来游历的,不是来代嫁的。 至于嫁人的问题,还是等原主回来再说吧。 这么一想,乐知微竟不怎么生气了,反而是心疼原主,一直被流言困扰。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乐知微平静了心情,再看微博上郑祺御维护她的那些言语,便觉得郑祺御可爱起来。 于是不再跟小余聊那些流言蜚语,只说郑祺御说的解约一事。 小余听了简直大快人心有没有,他早就希望乐知微跟现在的经纪公司解约了。 乐知微现在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害得他既当法律顾问又得兼职经纪人、助理。 早解早轻松。 乐知微和小余来得早了,又等了一会儿,经纪人才到了公司。 李小姐一来看到乐知微,热情地不得了。 “来了正好,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这公告要怎么发呢,昨天晚上太晚了,就没找你。” 小余看了一眼李小姐浮肿的脸颊,心中冷笑,不知道李小姐昨天晚上去哪儿玩嗨了,一看就是喝过啤酒通宵的状态。还找乐知微?只怕李小姐也刚知道这件事不久吧。 “是的李小姐,昨天晚上的确太晚了,我们联系你也没联系上。”小余继续道,“我们今天是过来谈解约一事的。” 乐知微看着小余,咦?他严肃起来也是很有样子的嘛。 她以前一直当小余是她小跟班来着。 不知道小余知道乐知微此刻所想,会不会想撞墙。 李小姐先前听小余说联系她了,顿觉有些尴尬。接着听小余说过来谈解约一事,不由得一愣:“解约?” 小余认真地拿出合同跟李小姐一条一条细致地谈,乐知微在旁边似懂非懂地听着。 最后李小姐脸都青了。 “李小姐,我不仅是乐知微的律师,曾经也是乐老爷子的律师。当初乐老爷子私下投资给你们用于乐知微电影拍摄的资金,第一笔是两千万,一部小制作。当时签下的合同里清清楚楚地标注着余出款项交由乐知微处理。据我所知,当时那部电影花费不足一千万,而乐知微后期也没有收到余出那一千万。只不过当时乐老爷子和乐小姐没有追究,我也不便代为出面。如今乐小姐跟贵公司解约,我受乐小姐委托,向贵公司追讨剩余款项。” 一千万而且还只是第一笔! 乐知微对这边的钱没有多少概念,但是一千万听起来好多的样子,用这边的话来说,她是不是要变富婆了呀。 解个约就能变富婆了,这约她解她解!! 乐知微和小余已经培养出了精神上的默契。 乐知微看他:一共多少笔啊,不不,你直接跟我说加起来一共多少钱就好了! 小余:后面的没经我手,我也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这一笔。 乐知微: 最后乐知微跟经纪公司经纪人愉快的解约了。 车上,乐知微问小余:“投资款项去向不明的事,乐老爷子怎么没查?” 小余道:“他老人家是你高兴就行,其他都不在乎的。” 这事儿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释明白的。 乐知微心中一暖,原主也是个备受人疼爱的姑娘。 “什么时候去看看他老人家吧,很久没回去了。” 小余一拍脑袋:“啊呀呀,我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等等你别说话,让我想想。” 小余这一件事想了一路,一直到了之前已经联系好的新的经纪公司,他还没想起来。 乐知微也不敢说话,怕影响了他。 就这么一路到了新经纪公司的大门口,新经纪人早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新经纪人姓常,三十多岁的模样,很干练的一个女人。 几人简单寒暄了一番,一路到了经纪人的办公室。 乐知微先看过合同,小余又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把合同签了。 合同刚签完,常小姐就着手准备昨天一系列事件的声明。 她知道乐知微自愿放弃天华大学的报送资格后,着实惋惜了一番。 在乐知微与陈教授、黄老师沟通过这件事后,就保送一事,天华大学官微和常小姐加v微博号同时发布了“乐知微自愿放弃保送资格”一事的声明。 声明一发,微博上一片哗然。 常小姐又单独发了一份关于乐知微名誉权的声明,称任何有损乐知微名誉的言论,都讲诉诸法律。 接下来也没管微博上网友有什么反应,常小姐先跟乐知微谈了工作上的事。 原来郑祺御之前就已经找常小姐聊过了。 郑祺御早前联系了美人妖的版权方,希望合作开发美人妖动画片在央视一套主流时间段播出,把美人妖这个专吃小孩的形象美化。郑祺御简单提供了一个思路:动画片里的美人妖要从吃小孩变成帮小孩。比如第一集小男孩被坏人欺负,美人妖暗中救了小男孩。动画片中的孩子们开始也是抗拒和美人妖接触的,但慢慢发现美人妖真的很善良,可以保护他们,教他们做题,还会陪他们玩,满足他们的奇思妙想。 等动画片风靡起来,家长再用“不怎么怎么样,美人妖就来吃你”的话吓唬小孩子的时候,小孩子就会说:“美人妖姐姐是好的!” 如果有一个人能影响整个家庭,那这个人一定是家中的孩子。小孩子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家庭中每一个人的心,同时孩子的想法也是最好改变的,从小孩子入手是最简单可行的办法。 一旦小孩子心中的美人妖不可怕了变善良了,那这种想法也会渐渐影响到他们的长辈,至少他们不会再用“美人妖来吃你”这种话来吓唬小孩了。 美人妖的形象大好,乐知微这个美人妖的塑造者自然也占尽便宜。 那时乐知微这张由于演尽恐怖片美到诡异的脸,在观众心中也会变得和善可亲起来。 第18章 常喻把郑祺御的意思简单一说,乐知微点头:“嗯,那就这么办吧。” “好。”常喻把材料收拾好,又拿出一叠纸递给乐知微,“郑先生的意思是让你也入股,你来看看这份合同。” 入股? 乐知微看看小余,又看看常喻。 常喻稍稍惊诧:“郑先生没跟你说过吗?” 不是说没说过的问题,谁先告诉她一下“入股”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得回学校去学学语文? 常喻看看乐知微,说道:“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跟你说说就行。是这样的,动画片里面美人妖的形象要以你为原型绘制卡通形象,需要向你取得授权,郑先生希望你能以这个‘授权’入股。” 又是“入股” 好在常喻马上解释了:“到时动画片获取收益后会根据你股份的份额进行分成。” 这回乐知微听明白了,原来是凑份子做买卖呀。只不过她用的不是钱,而是脸。 常喻一脸肯定地向乐知微保证:“肯定比直接支付给你的要多得多。” “那没有收益,是不是就不分我钱啦?” “跟郑先生合作怎么可能没收益?郑先生可是出了名的有钱大家一起赚的主,如果赔钱了,会以原定授权费用保底支付给你的。不过赔钱这种事,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过。”常喻抿嘴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还怕郑先生会赖了你的呀?” 乐知微被常喻那一笑弄得有些尴尬,只问:“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常喻笑道:“什么都不用做,签了这份授权书就行。” 乐知微不解:“可他这样做,等动画片大火了,他不是少赚了不少?” 常喻莞尔:“这样郑先生就不用向您提前支付这笔费用了。”她想了想,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你和郑先生又是这样的关系,索性我就跟你说了吧。” 常喻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水,这才说道:“其实,不仅是你,版权方、制作方以及所有参与到动画片制作的合作方也都以版权、技术等资源入了股。” 所有参与到的合作方都入股,都不需要提前支付费用。那不就是说郑祺御所谓的“投资”,实际上一分钱都不用花? “那郑祺御呢?他占不占股份?” “自然是占的。” 乐知微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然后笑盈盈地说:“那还用他‘投资’?不花钱还占股份,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我也可以做呀,我来投资就好啦。” 常喻忍不住笑道:“可合作方不一定信任你呀。郑先生虽然没投资,可是他承担了全部的风险。有的投资人是用钱赚钱,郑先生可是个‘穷人’呢,只好靠眼力赚钱了。” 咦?常小姐不是她的经纪人吗,怎么开口闭口都在夸郑祺御,而且貌似了解的还不少。 如果只跟她谈合作的话,郑祺御根本没必要跟常喻说这么多呀? 怎么感觉常喻不像是经纪人,倒很像是郑祺御的助理 跟人接触,眼缘很重要。常喻性子和善,说话直爽,乐知微对她很有好感。 乐知微笑着,半开玩笑地把问题问了出来。 常喻听了,笑道:“我的确是郑先生的助理。当郑先生助理前,是做艺人经纪人的。”她也开着玩笑道,“现在在这家经纪公司挂名当经纪人,只带你一人,以后我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吃雾霾喝西北风可就都看你红不红了。” 乐知微听了,轻叹一口气,摇头道:“那你可能真得吃雾霾喝西北风了。你也知道我放弃了天华大学的保送,还得参加高考。还有,我也会参与缀术的破译。短期内是接不了戏赚不了钱了。” 常喻一愣,这怎么跟郑先生之前说的不一样? 不过顺着乐知微的话一想,乐知微说的倒也没错。别说参与破译缀术了,单单高考,这三个月乐知微也别想有时间演戏。 可她刚帮乐知微争取到了一个很出彩的角色的试镜,这部戏还是她凭借着以往人脉的关系,并反复强调乐知微的荧屏形象问题正在着手改善,还稍稍透露了一点美人妖动画片的事,剧组才勉强同意乐知微去试镜的。 不然,以乐知微现在的荧屏形象,很多剧组一听到乐知微的名字,连试镜都不用,直接就摆手拒绝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名导演名编剧大腕云集的大制作,可遇不可求。 乐知微看着常喻一张苦瓜脸,忍不住笑道:“哈哈你也信,我开玩笑的啦。高考我不用复习啦,电影学院能考上。” 至于缀术 乐知微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当初那么轻率地就把缀术交出去了。 黄老师、陈教授虽为人耿直,但囿于人情,也不算是个好的托付。 缀术中涉及天文历法的部分,是全书中最精妙的一卷,也是易学推衍的基础之一。乐知微知道这个时空也是有占算一说的,可真正懂的人只怕寥寥无几。她生怕把那一卷翻译出来后,会有精英利己主义者借此堪破易学的奥秘。顶尖的学问最怕教给心术不正之人,这也是易学式微的根源。遇不见合适的人,身怀绝艺者宁可冒着失传的危险把奥义写成晦涩难懂的文字静待有缘人,也不随意传授他人。 如今缀术一事闹得尽人皆知,她若是破译出来,定然会被放到网上供人参阅。 人心着实难测。 所以,既然这个时空缀术已然亡佚,那便静待有缘人来破译吧。 乐知微笑嘻嘻地说道:“至于缀术,我可哪儿会呀!还是得靠教授们,我什么都不懂,才不做无用功呢。我好好演戏赚钱,一定让你这份兼职赚的比正职还多!” 第19章 姜知临 听了乐知微的话,常喻放下了心。 乐知微要去试镜的那部戏叫弈天下。 准确说,这其实是一部男人戏,家国天下,把情怀拎得特别高。至于女人,只是戏中的点缀。 唯一戏份比较重的女性角色,就是乐知微将要去试镜的“萦画”。 名字取自秦观的一阕词。 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然后呢?” “只有这些了。” 乐知微哭笑不得。 试镜没有剧本也就算了,总得给点有效信息吧? 萦画身份,未知。性格,未知。甚至连弈天下整个大背景都用一句“家国天下”带过。 这要怎么演? “对了,忘了给你这个。”常喻取出来一本小册子,“剧组送给试镜女演员的,你看看。” 书不厚,浅蓝色凹凸不平的书封包裹着二三十页纸,上面白色的装订线上,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虽然是男人戏,但送给女演员的资料还是很暖心的。 乐知微笑着接过书,翻开一页,手却顿住了,那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一子落,乾坤定矣。夫方圆之间,造化万物皆可类象也” “怎么了?” 乐知微深吸了一口气:“没事。” 她看着这小册子,任由思绪飘远。 后山青石上,约么三四岁模样的小人儿,粉团子一样趴在上面。圆滚滚地双臂垫在下颌处,两条小腿来回踢着,丝毫没有一点女儿家模样。 小人儿一边晃着腿,一边磕磕绊绊地背诵着:“造化万物皆可类象也。棋者,数也。以一定天元,余者余者哎呀师父我背不下来了嘛” 青葱碎草间席地而坐的男子玉簪束发,眼含桃花,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 闻声,一竹扇敲在小人儿脑袋上。 “先时读韬略你便嚷不识得字,如今为你编撰这易读之书,你又有何言语?” 小人儿扬着小脸振振有词:“师父,这个易读却不好懂。” 男子笑:“你一个小孩子家,哪就这么多道理?背诵即可,这道理你日后自会懂的。” 乐知微攥着手中这薄薄的册子,垂眸片刻。 “我们什么时候去试镜?” “明天有一场,后天也有一场,看你哪天有空了。” “那就明天吧。” “好。那小册子你拿着,可别忘了看。” 乐知微笑着点头。 其实哪里还用看,她早烂熟于胸了。 没想到当日二师父为她撰写的启蒙读物,竟然出现在了这个时空。 乐知微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个时空到底与他们那里有什么联系。 相通之处不少,可迥异之处更多。 她慢慢拉回思绪,看着手中的书,想到刚才常喻说的“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萦画? 乐知微在网上搜索了这阕词,看到注释的时候,便了然了。 原来这首虞美人是秦观赠与一位贵官宠妓的。 弈天下既然给女主取名“萦画”,又点明了这二字的由来,是不是说明这戏中的女主其实是位名妓? 剧组又特意给每位试镜的女演员发了这部棋书,看样子女主应该是名雅妓。 不学琴,不学书画,偏偏学棋。 萦画只怕是个胸中有沟壑的姑娘。 既然弈天下明说了是演家国天下,自然不会儿女情长纠缠不清。 那戏中女主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入戏? 那边小余把乐知微送回了家。 刚从乐知微住的小区出来,小余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给郑祺御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郑祺御似乎在忙,过了好一阵子才接听。 小余开门见山:“刚才知微跟我提起乐老爷子,说要去看看。我拿话给岔开了,她这几日肯定还会再问。这事怎么办?” 郑祺御皱着眉:“她不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么。怎么会突然提起乐老爷子?” 小余拍着脑袋头疼道:“也是我没考虑周到,我想着既然和经纪公司解约了,就顺带把之前未清的账清了,结果说顺嘴了。” 郑祺御沉默了片刻:“以后她要是再跟你提,你就让她来找我。” 小余轻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是怕再出点什么事那天早上我去她家接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她在梦中梦见了一位神人,传授给了她很多学问,还说缀术就是神人传授的。我开始还以为她在开玩笑,这几日下来,还真有些信了。现在她虽然整个人神神叨叨的,不过比起以前可好太多了。” “她不提,事情就暂且这么放着,等什么时候她提了再说。” 放下电话,郑祺御刚要继续忙手头的事,突然想起早上乐知微说的“提醒祖教授多留意肝脏问题”,她为什么那么说?前一句话她说了一半就停了,她在顾忌什么? 郑祺御近来对乐知微的印象大有改观。 以前的乐知微娇蛮任性,让他颇为头疼。 可自从那天乐知微醉酒醒来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开始乐知微疯言疯语的时候,他只当她是在胡闹,以前乐知微不也经常这样的么。 就像那天晚上,她醉酒后死拉着他不放,他也不过是任由着她胡闹。 而如今的乐知微对他似乎仍有那么一丝依赖,但从不主动靠近,从不主动联系。 甚至那日他牵乐知微的手,乐知微还很不岔? 他也找李医生咨询过,李医生给他的答复是:有可能是失忆性解离症。 在有重大情感创伤后,有一定的可能性会引起这种精神上的疾病,虽然这种可能性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但依旧存在这种可能。 李医生还告知他失忆性解离症的种种表现,比如独立人格、行为举止大变,会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认识身边的人,就仿佛一个陌生的人住在她的身体里一样。有的时候也能清楚的知道另一种人格的存在,就好似一个旁观者,漠然看着那个人吃饭、睡觉,过着她自己的生活。 乐知微的确性格大变、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刚一醒来就能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这似乎跟李医生说的并不完全符合。 对此李医生给出的解释是:解离症是一个很复杂的精神疾病,并不能一概而论,加之患者极少,临床经验也极为有限,所以这个患者很有可能表现出来的是解离症的另外一种状态。 郑祺御将信将疑,可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解离症目前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这件事也就暂时放下了。何况,他与小余看法一致,乐知微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至少比她之前每天活在巨大的痛苦中要好得多。 郑祺御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个拥有新人格的乐知微,可是这个乐知微不仅具有新人格,还自带新技能。 课堂上的数学题的精妙算法,城管局那倒了一地的城管,以及让他提醒祖教授留意肝脏方面的问题。 既然缀术是真的,那乐知微现在说的,会不会也是真的? 如果他贸然提出带祖教授去检查肝脏,结果祖教授没事,那这乌龙闹的着实不小。 可是不去,万一乐知微说的是真的 郑祺御稍一沉吟,把电话打给了乐知微。 “早上你说让我提醒祖教授留意肝脏问题。” 电话那边的乐知微这次没有回避,直接道:“是,祖教授家金气太旺了,对肝脏有影响。最好去看看医生。” “乐知微。” “怎么了?” “没事。你忙了一天,晚上早些休息。” “嗯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常喻早早的来接乐知微。 乐知微前一日忙了一整天,睡眠质量格外的好,整个人气色都特别棒。 二人吃过早点后驱车到了试镜场地,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了。 常喻在这个剧组里的人缘颇好,工作人员一看到是她来了,都笑着喊“常姐”,招呼她去休息室。 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飘散出阵阵香气。 休息室有几人在里面休息,看到又进来两个人,都望了过来。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笑着站起身道:“原来是常姐。” 另一位长得很标致的女孩打趣道:“常姐出山了?昨天看到你微博发布公告,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账号被盗了呢。今天见到人了,可算是放心了。” 常喻笑着与她们寒暄,一面找了个凳子,让乐知微稍作休息。 二人与常喻说着话,其他人却都看向乐知微。 几人小声嘀咕着:“这不是乐知微么?” “她也来试镜?” “不知道。” “她在哪儿看什么呢?” 那几人生怕乐知微多得了消息。 一人扯着脖子往乐知微手里瞄,看了一会儿,跟周围人小声说道:“我看着,怎么那么像高中语文呢?” 另一人也伸脖子看了看,一脸疑惑:“我看着也是高中语文,会不会书里夹了别的东西?” 常喻以前当经纪人的时候,也是很有名气的,向来以人缘好人脉广著称。经常能得到些内部消息,让自家艺人赢在起跑线上。 “得了,别看了,那就是一本高中语文。她五年都没考上电影学院,还不得学学么。” “怪不得她不看棋书,全是文言文她估计也看不懂。” 几人都没再说什么。 毕竟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乐知微不可能入选,对这种毫无竞争力的对手,都没人会过多关注。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离着稍远一些的人听不真切。 那声音虽低,听着却扰人。 坐在一旁转椅上的一位女演员不耐烦地朝声源那边看了看,扭过头去。把手中的那个薄薄的册子往桌子上一扔,抱着臂靠在转椅上养神。 那几人不住地看乐知微,乐知微自然是知道的。 咦,怎么好像大家都认识自己? 可她们,乐知微一个也不认识 女演员们在休息室里歇着,没过多久,剧组的工作人员就敲门进了房间。 工作人员拿着几张纸分发给众人,上面是按姓氏首字母排的试镜次序。 乐知微的那份常喻看过后,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工作人员。 “等等,排的不对。” 工作人员不解地走到常喻身边:“哪里不对,常姐?” 在那份名单上,乐知微的次序排到了最后。跟常喻聊天的那两位,一位姓曹,一位姓孔。独自坐在转椅上闭目养神的女演员姓安。窃窃私语的那三位,分别姓韦、齐、邵。 常喻非常严肃地说道:“我没想到剧组能把艺人的姓氏都搞错了。” 工作人员看到常喻那认真的态度,有些懵了。 “常姐,乐小姐不是姓乐,音乐的乐吗?” 常喻道:“乐小姐的母亲是蒙古族人,她随母姓,读音是快乐的乐。” 工作人员傻了:还有这个读法么? “你用不用去查查?” “不用不用,那乐小姐的试镜顺序调整后是第四位。” 乐知微这顺序一换,恰好卡在中间,把刚才窃窃私语的那三人甩在了后头。 试镜自然越往前越好,排到最后导演难免疲惫。如果前面恰好有合心意的演员,导演可能就没耐心继续往下看了,连直接取消后面演员试镜资格的情况也曾发生过。 不,准确地说,是将再一次发生。 第20章 姜知临 试镜是在半小时之后。 得知试镜时间的女演员们都赶去试衣间和化妆室。 “乐[e]知微,这边。” 常喻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停住了。 乐知微更是一脸的懵比:这一会儿她换了两遍姓了所以自己到底姓什么?这外来人口当的真不容易。 被乐知微压在后面的那三人冷哼:“呦,乐知微,你经纪人玩得挺溜啊?” 乐知微听了:“哦,我这会儿随父姓。” 众人:“” 常喻忍不住笑出声,别看这姑娘说什么应什么,好脾气又呆愣。没想到这么护短,随口说出来的话都能噎死人。 那三人看着乐知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憋出一句:“这年头,陪跑的也能这么嚣张了。” 乐知微笑吟吟地:“彼此彼此。” “你!”那三人气得甩胳膊走了。 靠在转椅上闭目养神的女孩招手喊助理:“走吧。”说罢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蓦地回头道,“看不出来,嘴还挺厉害的。”声音清越,语气颇冷硬,可目光中却隐约带着暖意。 其实乐知微的嘴一点都不厉害,毕竟她在大周的时候,能动手从来不动口。 不过在这个时空 乐知微在城管局动手的那天,门外那些人手中拿着会闪的东西对着她闪,还一副随时要“昭告天下”的样子,着实让她有了些顾忌。 不然今天那几人冷嘲热讽地说了她经纪人,很有可能就得趴着出去了。 乐知微的性子颇有些像她大师娘,没脾气好拿捏,怎么惹都不生气。除了跟郑祺御争高低胜负外,对其他人都是和和善善的。 她大师娘很护短,典型的欺负她可以,一笑就过去了,但欺负她的人不行。她的人不管做了什么,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不准不服,不服打服。打不服再打,打服为止。 乐知微也是以此为行事准则的,只不过在大周在京都,乐知微基本没有机会践行的,哪有人敢欺负她的人? 唯一一次出手,还是她丢了钱袋跟郑祺御在一起的那次路见不平。 归途中乐知微与郑祺御二人途经大安县,向一位采药女问路。采药女一路指引他们到了大安城里,得知客栈无空房,邀请他二人去家中暂住一晚。 当地民风淳朴,待人热情。见有客人来了,采药女的姑舅忙着杀鸡沽酒,给二人做当地人爱吃的饭团子当晚餐。又收拾出来两间干净的房间,让二人休息。 采药女本姓裴,年不过二八,初为人妇,夫婿便得了病卧床不起。夫家贫寒积蓄不多,没钱频频求医问药,裴娘子只得寻了方子,去采些草药熬与夫婿喝,晚上再做些女红,贴补家用。 眼看着夫婿日渐消瘦,她心焦不已。 郑祺御得知此事后为裴娘子的夫婿请了郎中,可郎中进屋一看,便吓得跳了出来,连声说:“没得救没得救,这是痨病啊!” 裴娘子听了含泪求郎中想法子救救她夫君。 郎中摇头叹气道:“不是我不肯救,这病老夫实在是无法啊。” 也实在怪不得郎中,在很多医家眼里,这“痨病”二字便等于不治之症,即便是治,也是治不好的。 寻常人若是得了痨病,多半被抬到偏僻的房间里,任由着自生自灭。 裴娘子木然的站着,郑祺御、乐知微只得代裴娘子送走了郎中。 乐知微目光直直地看向那间虚掩着的门,脸上表情复杂得很。 痨病自然是难治之症,却并非不可治,二师父杏林妙手有回春之术,乐知微自然也学到不少本事。 医者仁心,可乐知微习医以来,除了自己也并未给他人看过病。 究其缘由,竟是不敢。 乐知微在其他学问上取巧懒散,可跟二师父学习医术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一直认为医术不达到她师父的境界,不该轻易与人诊治。“医者”这二字太重,只有慈悲心是不够的,没有精湛的医术,偏偏行医,当真误人不浅。 她在犹豫,内心在挣扎。 若真是痨症她倒有把握医治好,可一想到要诊治的是一位卧于床榻之上的男子,为他切脉,肌肤相触,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在他身体各处压按 乐知微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郑祺御看着乐知微那副模样,沉默片刻,而后轻声道:“念通大和尚讲经时不是说过:一切诸法,无有定相,非男非女。想去便去吧,你只当他是个女子便好。” 乐知微看了一眼郑祺御,反复思量:若真是痨病,只怕此处无人能医,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可听裴娘子的描述,她夫婿身子似乎虚得很,只怕邪气入体已久,正气不存,断断没有自愈的可能,身子只会越拖越垮。 乐知微深吸了一口气,救人要紧。就如郑祺御所说,便当他是个女子吧。 裴娘子在得知乐知微精通医术之后,大喜过望。甚至没有考虑过男女之防,便要请乐知微去内室。 “等等,若真是痨病,可要小心了。” 乐知微取出两块手帕,一块递与裴娘子,另一块自己捂住口鼻,这才与她一同进了内室。 郑祺御等在门外,只说:“有事便喊我。” 乐知微应声说好。 等进了内室,裴娘子才猛然想到乐知微会难为情。她赧然着急急走到里面,放下床帐,帐外只留了他一只手臂。 他人还在沉睡中,倒方便了许多。 乐知微微微颔首,也没坐,稍稍俯身,三指轻按在裴娘子夫君腕间寸关尺处,不过三息之间,便移开了手。 也不多作停留,她用手示意裴娘子与她一道出门。 出门后,乐知微借着洗手的由头,避开了郑祺御,单独与裴娘子说道:“你夫君确是肺痨,不过你别急,我有法子治。我来问你,你夫君可便溏?” 裴娘子点头。 想是痨症拖得久了,已经伤了脾了。 “可常”乐知微涨红了脸,小声道,“可常遗精?” 裴娘子听后,脸腾地红了,嗫嚅着:“嗯。” 这是肾虚之兆。 肺五行属金,肾五行属水。金生水,病在肺,肾便失了供养之源。 “可常胁痛?” “是的是的,他清醒的时候常说胁痛。” 这是肝火旺导致的,肝五行属木,肾虚,则水不能润下。金克木,肺有疾则不能制约肝火。 若说先前裴娘子还稍有些怀疑乐知微的医术,此时已经完完全全信了她。 “夜间也辗转难以入眠吧?” 这是病及于心了。 裴娘子激动地握住乐知微的手:“请姑娘你一定救救他。”说着一弯腿就要给乐知微跪下。 吓得乐知微赶忙拉住她:“你放心吧,我会医治好他的,容我斟酌一下药方。”她想拟个兼顾五脏六腑的方子,一味药之差药效便有天壤之别,她不得不细细考量。 裴娘子不住地点头。 乐知微细细用皂荚洗过手,提笔拟药方。 这药方一开就是两份。 一份治裴娘子夫君的痨症,另一份则是开给裴娘子的,以防她长时间接触病者,也染上痨症。 “太好了,这方子我会好好留着,以后若是谁得了这病,也不用怕了。” 乐知微一笑,哪有这么容易,即便是同一个人不同季节不同地点生同一种病,治法都大不相同的,何况他人。 若这么容易,这等造福百姓的好事她二师父早就做了,何苦常年奔波? 乐知微又叮嘱了几遍要留心的地方,便和郑祺御一起启程告辞了。 没想到二人很快便又遇上了裴娘子。 在刘府大门口,几名衙役撕撕扯扯把裴娘子往刘府里拉,裴娘子披头散发,衣袖破碎处露出白皙的小臂。 “裴娘子,你也别挣扎了。这整个大安都是我们刘老爷的地盘,没人会救你的,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那病痨的相公也快断气了,不如从了我们家老爷。” “你们放开我,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我们老爷就是青天!” 那衙役刚说完这话,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唬得忙往后退了几步。等再定睛看的时候,哪儿还有裴娘子的影子。 另一衙役大喊:“什么人,敢妨碍我们办事!”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敢抢我们刘府的人。” 那边乐知微长剑回鞘,虚揽着一身狼狈的裴娘子。她转过头对郑祺御道:“他说你呢。” 郑祺御冷瞥了乐知微一眼:“是你。” 衙役们看着乐知微、郑祺御在这当口还有工夫斗嘴,都不岔起来,拎着家伙就往这边冲。 乐知微忙喊:“那你抱着裴娘子,我去收拾了他们。” 还没等乐知微把裴娘子推出去,郑祺御早闪开了身,冷语道:“你抱好了。”郑祺御飞身而出,衣袂翩然,飘逸潇洒,数招之间衙役便躺满了一地。 “快跑!”乐知微揽住裴娘子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郑祺御脸都黑了,只得跳上马去追乐知微。 前方乐知微勒住缰绳,往回走。 “你要干嘛去?”郑祺御轻喝。 “我跑着跑着突然想到打完人就这么跑了,是不是有点跌份儿?” 你还知道跌份儿 还不成还想回去再打一次,把他们都打趴在地上,然后居高临下地说:“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乐知微,不服尽管来找我?” 简直不敢想。 “裴娘子受了惊,先找地方让她休息。” “也是。”乐知微带着裴娘子下了马,问道,“别怕,怎么回事跟我讲,我们会帮你的”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裴娘子出来抓药的时候遇见了大安知县刘仁。这刘仁官虽然不大,但却是皇帝老头宠妃刘氏的堂兄,知州、知府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一时间在这大安竟然当起了土皇帝,无人敢管无人敢问。 这刘仁有个癖好,喜欢年轻孀妇,尤其是孀妇鬓间簪的那白朵花总是勾的他心痒痒。 他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裴娘子的夫婿得了肺痨,看裴娘子生的俏丽,有一种别样的妩媚,便盯上了。 今日刘仁外出正巧碰到裴娘子去药铺抓药,心痒痒的不行,唤人去“请”裴娘子,便出现了乐知微看到的那一幕。 裴娘子把事情简单讲过,便央乐知微送她回去。 谁料回到家中,才发现一片狼藉,有不少衙役在门外守着。裴娘子的姑舅被锁在房里,她的夫婿显然是被折磨过了,连从地上爬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刘仁从屋里转出来的时候,正对上心中窝火的乐知微。 他不认识乐知微,却见过郑祺御。 刘仁刚要与郑祺御见礼,就被乐知微两招打倒在地。 刘仁“哎呦哎呦”地喊:“郑公子救我” 却见郑祺御好整以暇地抱着剑倚门站着,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妹子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似的冷眼旁观。 周围衙役要上前救刘仁,一眼看到郑祺御那警告的目光,都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刘仁疼得嘶声大喊:“郑祺御,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国舅爷!” 郑祺御慢悠悠地说道:“刘仁你可要慎言,皇后娘娘的兄弟才是国舅,你这话若是被言官知道了,参上你一本” 跟皇帝攀亲戚,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乐知微满脑子里都是她当时打刘仁时的潇洒动作,简直痛快。 怎么办,想到那件事手都有些痒了。 “发什么呆呢?”常喻笑,“走,我们先去服装室挑衣服。” 乐知微排在中间,时间倒也不紧张。乐知微简要地把她的猜测告诉了常喻,常喻听了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我一会跟化妆师说一下,就按雅妓的装容来。” 乐知微想了想:“倒也不必,淡雅一些就好。” 前面只有三个人,却面试了两个多小时。 乐知微等的都快睡着了。轮到她的时候,才打起精神,整理好衣衫去了试镜大厅。 试镜厅内座位呈倒梯形,表演的地方最低,舞台中间摆了一方棋枰。 导演编剧们看到的就是身着素白无花对襟襦裙的乐知微,整个人俏生生地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台下的人看了乐知微简单素净的一身襦裙,纷纷感慨古人诚不欺我。 基本礼仪乐知微之前就已经查过了,当下微微颔首,与诸人问好后,自我介绍:“我是乐知微。” 一人和善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是乐知微。”他指着一旁桌上的一个小匣子,“抽个看看。” 乐知微听了,伸手去匣子里取了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初遇斗棋”。下面一行小字:与江释初遇,斗棋。江释出身将门,心高气傲。萦画以棋言兵,使其羞愧。 乐知微看着这个设定,暗想江释出身将门,与之前知道的整部剧的大背景联系起来,江释日后当是一位名将了。初遇时,江释想必还年少,自负所学,眼高于顶。只是不知道萦画是个什么心性的姑娘,要用什么方式来“言兵”。是委婉地指出“你还差得远”,还是挫他锐气,好好“教育”一番?她是要温柔内敛,还是花茎带刺,不容人挑衅? 工作人员已经从乐知微手里接过那张纸,大声念出纸上的内容,评审席上的导演编剧都笑了:“终于有人抽到这个了。” 乐知微:“”这群人怎么像是期待已久的样子。 只见评审席上下来一人走到她跟前,扬眉道:“这场戏我来和你搭。” 乐知微看着这人,只觉得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导演出声道:“萦画号称‘棋艺一绝’,将门世家公子江释自负棋艺,路过扬州时前往花楼找萦画‘讨教’。前面的部分不用演了,直接从下棋开始演。” 乐知微听的很仔细,那这所谓‘讨教’就有意思了。乐知微开口:“导演,能简单说一下萦画性格的设定么?” 导演听了,笑道:“剧中萦画的性格并不影响全剧的走向,我们不想把演员局限在一个设定好的性格里,按你自己的理解来演,不用顾忌太多,许亦会引导你往下演。” 许亦便是与乐知微搭戏的人了。 原来是随便演呀?那就好办了。 许亦问:“会下棋吗?” 乐知微谦逊:“略懂一些。” 许亦入戏很快:“姑娘,请。” “公子,请。” 起手座子,白子先行。 许亦:“”这叫略懂一些?连黑子先走的常识都不知道 许亦无语,乐知微也不解。 在大周,一切事物都暗合阴阳之道,白为阳,黑为阴,自然是白子先行。 许亦倒也没说什么,爱谁先谁先吧,反正一个试镜而已。 乐知微素手执白子,灯光打在棋枰之上,显得那手如羊脂白玉般莹润。更别说那一身素白无花对襟襦裙,衬得人仙气十足了。 剧组的官博君是典型的手控,看到这一幕眼睛便移不开了。为了永久保存这一幕,他拿出手机,拉近,连拍了四张。 江释是世家公子,虽自负,却也好修养,自然是让萦画先下。 萦画也没谦让,手执白子,落于天元。 “久闻姑娘精于棋道,这一子落于天元着实罕见,不知有何深意?”江释眉眼间带着明显的轻视。 落子天元不是儿戏就是高手,显然乐知微不是高手。 许亦心道:乐知微虽棋艺一般,却会给他机会引导话题。 只听萦画笑道:“公子岂不知天元为生数之主,据其极可运四方。” 江释顿了一下:“姑娘秒解。” 无话。 各落了几子,乐知微见许亦不说话,心想导演不是说让许亦引导她往下演么,这不说话难道是要演下棋? 乐知微下棋取势,许亦也是个会下棋的,占角据边取实,与乐知微路数迥异。 江释哂笑:“姑娘既精于棋道,岂不知腹不如边,边不如角?” 花萦一怔,半晌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棋虽小道,实与兵合。譬之群雄逐鹿,真英雄绝不肯割据偏隅以自固,必思奠定中原。” 这是说他井底之蛙,目光短浅,暗喻他没有为将者的大格局,成不了气候了? 许亦演不下去了,他恨死导演玩的这招了,还让演员自行领悟? 乐知微字字俱珠玑,句句皆文章。 反观他拿到的剧本,上面都是大白话,让他怎么往下接? 他是吐了一口老血才把“金角银边草肚皮”改成了相对文雅的“腹不如边,边不如角”。 可许亦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乐知微一怔,心中满是疑惑:不是“边不如角,角不如腹”么? 别跟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人玩文雅 别跟乐知微讲三教九流 第21章 姜知临 乐知微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演员,就像在试镜中,乐知微听到许亦说话有误,还是会“一怔”,还是会不自觉地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可在台下的人看来,乐知微除了这一方面有瑕疵,其他方面堪称完美。特别是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主动就把话题引到了题目中的“以棋言兵”,语气态度不卑不亢,所说之话字字在理,更是在气度胸襟上直戳“江释”的痛处。 导演没说话,心中却大呼痛快。 乐知微演的萦画,不卑中有谦逊,不亢中有矜傲,柔中带刚,不可亵渎。 许亦到底只是在演世家公子,而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在国学上也没有多少造诣。人各有所长,他在这方面实在没有下过工夫。剧本台词够文雅,他就是才华横溢的世家公子,台词太挫,他就只有这会儿想说话却张不开嘴干瞪眼的份儿了。 实际上这段剧情,编剧还没有详细写出来,只有大纲,也就是许亦看到的大白话。 不过编剧已经暗搓搓地决定要借用乐知微说的那几句了,到时候她简单按剧情再修改一下就好,不用费神去制造冲突了。 乐知微见许亦不说话,脸上那表情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乐知微心下了然,也有些兴致缺缺。 若是此时与她对弈的是郑祺御,他必然诸子百家信手拈来慢条斯理地驳回去。 落差还真是有点大啊。 在台下人眼里,萦画意兴阑珊的模样,实在是对江释无声的嘲讽。殊不知乐知微的情况实在特殊,这根本不是演出来的。 乐知微不知道她的自然流露竟然给评审人员这样的感觉,她正等江释的回应,只听见导演出言道:“这段可以了。” 许亦听了松了一口气,反驳的话他不是不会说,可他做不到乐知微的旁征博引,真说出来就显得白,显得没格调。 他宁肯不说。 许亦暗自发誓以后这种剧本不全的戏他一定不配合试镜,一定! 导演笑着说:“这是第二轮试镜的资料,拿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制片人笑:“这后门开的可有点大啊。” 众人都笑。 乐知微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资料,颔首说好。而后跟与她搭戏的许亦含笑说了句:“辛苦了。” 是“辛苦了”,而不是“谢谢”。 乐知微那表情那神态,让许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好像不是许亦降贵纡尊带她试镜,而是在为乐知微跑龙套般配戏,她转过头慰劳他一样。 偏偏乐知微这么说,他出于礼貌还只能说一句:“没事。” 这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乐知微试镜完拿着剧本离开了试镜厅。 许亦黑着脸回到座位上。导演刚才喊的时间刚刚好,旁人一点也看不出许亦是应答不上来。这他也知道的,可许亦心里就是别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难受。 导演和制片人、编剧早就凑到一起低声讨论着。 这时工作人员已经出门去请下一位试镜的演员了。 齐姓女演员齐媛走了进来,跟剧组人员鞠躬问好。 导演退出讨论,抬起头道:“不用抽签了,就演刚才乐知微演那段试试看。” 没有人是傻的,剧组提前给出的信息就那么一点,任谁都会从那些信息入手,去揣摩编剧、导演的意思。 显然齐媛和她背后的团队也研究过了,得出的结论和乐知微的一致,都是一名雅妓。 不过与乐知微不同的是,她并没有选素雅的白色,而是选择了最显人稚嫩娇美的颜色——鹅黄柳绿中的鹅黄。 说起来鹅黄这个颜色是最挑人的,最适合豆蔻年华柔美纯真的少女来穿。年纪稍大一些,就很难穿出那种感觉,穿不好反倒像是在装嫩。 齐媛学过舞蹈,气质还是很好的,二十多岁的年纪穿起鹅黄也不显得违和。 导演不由得感慨这次试镜筛选出来的演员质量真是高啊,虽然除了乐知微这种红了不如不红的,都不是有名的女星,但每个人都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次许亦是说什么也不肯上台给人搭戏了,导演见许亦不动头示意他,许亦微微摇摇头,导演没再说些什么。 许亦不去,齐媛就得假装对面有人似的自己演。 她看到那张有折痕的纸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 剧组发的那本薄薄的册子,她自然是看过,甚至背下了大半。不过真要“以棋言兵”,仅仅看过那书是不够的,至少得懂点兵法,还得把二者融会贯通才行,不是一日之功。 齐媛是学表演的,人的时间精力有限,自然不肯能面面俱到,要求一个好的演员演技好颜值高可以,同时要求人家精通棋艺同时还懂兵法,那就有些过了。就好比乐知微,什么都懂都会,但是跟同样师从名家专一学某一样的人比起来,还是会略逊一筹。广度和深度很难兼得。 齐媛此时心中只想着一句话:完了。 她自然不指望导演会给她剧本,只得磕磕绊绊地演,刚演了几分钟,导演就叫了停,让她回去等消息。 评委们都很失望。本来看了乐知微的表演后,他们对后面的演员抱有更高的期望。可是看过齐媛,才意识到这是奢望了,齐媛这种才是常态。 那边乐知微拿着那份资料出了试镜厅。 常喻等在外面,看到乐知微出来了,忙迎了过去,问:“怎么样?” 乐知微低着头,小声道:“我演的不太好” 常喻的心紧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劝道:“没关系,试镜的机会多得是,没了这次有下次。” 乐知微“扑哧”一笑:“逗你的啦,喏,这是第二次试镜的资料。不过我是真觉得自己演的不大好,没进入状态哎呀,糟了。” 常喻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忘了问什么时候再来试镜了。” 常喻翻了个白眼:“你吓死我了,试镜的时间等一会儿他们会通知到我这儿的。” 乐知微放下了心。 “刚才郑先生给我打电话,说到这边办事,办完事来接你,我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 “那我们坐他的车,开来的车怎么办?” 常喻忍不住笑道:“是来接你,又不是来接我的,我自然是开车回去。” 乐知微心想,那车开着倒是很方便,如果什么时候能学会,就不用天天等着人接送了。 二人边说着话边等,约么过了十来分钟,只听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而后尖叫声此起彼伏。 人群黑压压地,成蝗虫过境之势往门口移,乐知微和常喻正站在门口不远处,忙闪开身让出一条道来。可这根本没有用,压过来的那群人差点把乐知微挤到墙里面去。 乐知微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在大周的时候,出征的战士凯旋,街头巷尾围着的庆贺的百姓也没有这么疯狂。 在这个时空,还真是天天都有新鲜事发生。 常喻踮着脚往那边望了望,乐知微好奇也跟着探了探头。 咦?围在中间那人不是刚才给她配戏的许记不起名字了。 乐知微暗自想着,常喻却在后悔刚才踮脚的行为,因为她看清众人围着的是谁准备放下脚的时候,已经没处下脚了。她只得踩着墙,稍稍控制一下平衡。 “怪不得这么疯狂,喏,”常喻朝那边扬扬头,“那不是许亦么。” 对对对,许亦,乐知微可算想起他的名字了。一众女孩儿围着许亦,推推搡搡,周围尖叫声震得乐知微耳朵疼,她想伸手捂耳朵,才发现那小小的空隙,根本不够她抬胳膊。 “没想到许亦真的来了。之前剧组说请许亦来演男主角,我只当是炒作。” 听了常喻的话,乐知微才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在试镜厅时她觉得许亦好眼熟。 原来早在手机页面推送的消息里,乐知微就已经见过许亦了。 她当时觉得许亦挺好看的,还特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刚才见到真人,反倒不认识了。 随着许亦的离开,大厅里再次清静了。 常喻吐出一口浊气:“还真是要人命,他家粉太疯狂了。”常喻蹲下身用手揉着踮得发酸的脚腕。 “刚才试镜的时候他还跟我搭戏来着” 常喻也不揉脚腕了,抬起头看乐知微:“他给你搭戏?” 许亦能给人搭戏,还是在试镜的时候? 乐知微点头,想到刚才在试镜厅的情景,诚实道:“不仅搭戏了,我把他脸都说黑了。” 常喻此时心中只有一句话奔腾而过:我的姑奶奶啊 第22章 姜知临 放眼国内娱乐圈,在影视传媒界有三大巨头——“恒裕”、“星泰”、“华鑫”。 三家实力差不多,侧重的领域也不一样。但偶尔有重合的业务,也是各不相让,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许亦的公开身份是三巨头之一“恒裕”的少东家,而实际上 常喻扶了扶额头,找了个没人没摄像头的地方,说道:“而实际上,星泰第二大股东是他母亲。许家更是暗中零散的收购了华鑫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了华鑫的实际控股人许亦绝对是娱乐圈当之无愧的太子爷。” 常喻欲哭无泪,明着乐知微是得罪了恒裕的少东家,得罪了就得罪了,还有另外两家可以选。可实际上说许亦手握半个娱乐圈,那都是在谦虚,得罪了许亦,娱乐圈你就别想混了。 所以姑奶奶喂,你得罪谁不好,非得得罪许亦 乐知微一直处于懵比状态,常喻说的什么控股、少东,她没听太懂,不过最后的三个字她听明白了,“太子爷”。 那可是一言不合就砍脑袋的主 乐知微这会儿比常喻还想哭了,常喻是“欲哭”,她是想痛哭在大周,她好歹还是个国师,背后还有师父们,就是皇帝老头想做什么,也得掂量一下。在这儿,她不过就是个演戏的,没身份没地位光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任人宰割? 乐知微乐天的自我安慰:刚才太子爷说话也是很谦和的,你看,说什么他都没生气,可见太子爷是个贤明的储君。而且自己貌似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不过就是暗喻他目光短浅,鼠目寸光鼠目寸光 [大哭]该用什么姿势去死不太痛苦,急急急,在线等 她在皇宫呆了那么久,跟皇家接触了那么多,太懂得皇家的帝王术了。表面谦恭纳谏,实际上稍有忤逆,他们能一脸和善地用最残忍的方法虐死你,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全都是些满口礼义忠孝的伪君子伪君子!! 常喻看着乐知微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不知道乐知微已经脑补到天上去了。只觉得就凭乐知微这丰富的面部表情,不火简直天理不容。所以她这是捡到宝了? “咳咳,你也别太难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虽然得罪了许亦,但是你乐家独女,郑老爷子未来的孙媳,许家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但在人家地界上,相处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常喻忍不住安慰道。 噫噫噫? 乐家独女? 貌似她身份也很贵重? 那是不是说,在这边她只要哄好她爷爷,就能像在大周哄好皇帝老头和她师父们一样,可以为所欲为了? 啊哈哈哈,都别拦着她,让她先大笑三分钟。 人好命还真就是没办法,她这是又可以上天啦? 本着护身符必须抓准抓稳的原则,乐知微拉着常喻的手说:“一会儿我就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对啦,郑祺御应该也告诉你我记忆有些混乱,你知不知道我爷爷喜好什么?” 常喻一脸尴尬:“这儿我可不知道啊,你回头问问郑先生吧那个我公司那边还有事啊,不然你自己在这儿等等郑先生?” 常喻找借口遛。 “哦好。”乐知微点点头,“那你快去忙吧。” 常喻拎着包头也不回就往出赶。 等乐知微回过神,发现自己的钥匙、手机还都在常喻包里放着的时候,常喻早就开车跑没了踪影。 乐知微心里暗自嘀咕:怎么一提她爷爷,不管是小余还是常喻都跟见了鬼似的,不是找话题岔开,就是拔腿跑? 还真是怪事。 乐知微这边找了大厅的沙发坐着等郑祺御,那边许亦刚摆脱粉丝们的围追,坐进车里。 助理小舟忙着给许亦递毛巾递水,看见许亦脸上除了疲惫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哥,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大好?” 许亦拧开水,喝了一口,回手扔给小舟。 “乐知微是哪个娱乐公司的?” 小舟奇了怪了,怎么突然问起乐知微了。 那边乐知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道:噫?这里也不冷呀。 乐知微最近大火,小舟倒是知道一二,忙说:“乐知微以前是在一家三流经纪公司,不过这家经纪公司貌似主打乐知微,一直都没怎么签其他艺人,后来签了一些,发展也都不怎么好,就出了乐知微这么一个出名的。” “什么叫以前?废话这么这么多,挑有用的说。”许亦有些不耐。 小舟忙道:“昨天才有消息说她跟以前的经纪公司解约了,具体原因还没了解过。新签约的经纪人是常喻常小姐,二人挂靠在太和投资的一家广告传媒公司。那家广告传媒公司平时不涉足影视娱乐,专做创意传媒的。” “太和?”许亦眯了眯眼。 常喻许亦倒是听说过,以前常喻在娱乐圈的时候很有名气,也带出过几位大火的艺人,现在有的已经在影视界称帝称后了。 后来常喻退了圈子,去了太和。还一度被认为是影视界的遗憾。 小舟忙解释:“听说乐知微是郑祺御在外面养的人,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不可能。传言乐知微之前的那个经纪公司,就是太和入的股,专供着乐知微一人。” 许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了这话,睁开眼睛道:“这种话别人说说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说浑话。” 小舟笑道:“都这么传,我就随口一说。不过传到现在,也没人拍到实证。” 许亦摇头,就是真拍到了,谁能发得出来? “学过兵法么?”许亦问。 小舟一怔:“没有” “找位研究古代兵法的带我这儿来。”许亦这么说着,补充道,“古代兵法书,能找到全都送我这儿来,给你两个小时,我吃完午餐就要看到。” 小舟:“哥,你怎么还看上兵法了?” 许亦:“废话真多,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小舟:“遵旨,一定办到!” 且不说许亦如何啃兵法,乐知微在大厅里等的百无聊赖,随手翻看剧组给的资料。 越看乐知微就越觉得这戏没法演了,简直太腻歪了有木有。 说好的家国天下,乱入的儿女情长怎么这么尴尬? 而且那台词,啧啧,肉麻死了。还是对着许亦说,乐知微怕到时候会忍不住笑场,再次得罪了太子爷。毕竟她还不知道她家到底多有势力,能不能禁得住一而再再二三的得罪许亦。 不过那话,要真是许亦饱含深情注视着她说与她听,她恐怕还真绷不住。 她正想着,就看郑祺御走了进来。 “手机都不带着了?” “我去试镜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常姐那里了。刚才她有事走了,我忘了找她要。” 乐知微说着起身跟郑祺御往门外走。 “她说一会儿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不用”乐知微刚吐出两个字,就收了话。 “嗯?” “没事。你过来是为了祖教授的事?” 郑祺御开了车门上车,乐知微也跟着钻了进去。 “安全带。” “哦。”乐知微扯出安全带,系了半天也没系上。 郑祺御看不过去了,伸手帮她系上。 二人的脸挨得很近很近,乐知微甚至都能感觉到郑祺御轻微的呼吸声。 她脸颊微红,往后凑了凑,待郑祺御为她系好坐正了身子,才松了一口气。 “你带祖教授去看医生了吗?” 郑祺御摇头,专心开车。 “怎么不去?”乐知微蹙眉。 中医“望、闻、问、切”,高明的医者无须切脉,望气便能断人生死。乐知微虽然不敢自诩高明,但医术也绝不逊色。中医讲究天人合一,脏象生克,她精通阴阳五行,对医术更有增进作用,不切脉自然也能断个六七分。 她说祖教授病在肝,自然不会是乱说的。至于为什么现在祖教授肝病的症状不明显,那是因为此时正值太阴历二月,肝木当值,自然是显不出来的。 举个不太恰当但较为好懂的例子,就好似生病高烧,吃了退烧药。这“病因炎症”指代肝病,表面症状是“高烧”,时令二月可以不严谨的看成“退烧药”。当时吃了退烧药退烧了抑制住了[赶上二月,把症状遮掩住了],表面上也看不大出生病[高明医者肯定能看出来的]。实际上炎症还在,还没有从根本上治好,一旦过了退烧药的药效[过了阴历二月],症状才会再次显现出来。 而肝本身没有痛觉,不似其他脏腑,稍有病变就能察觉。等肝区真的疼了,那肝早就病变肿大刺激到肝被膜了,肝被膜神经丰富,所以才会出现肝区疼痛这一现象。 “我约了肝病专家明天去祖老家拜访。”自然是不会冒失的带祖老去医院的,只说拜访,见见祖老爷子。 “嗯,那就好。对了,切脉的话千万别让人误诊为肺病。” 此时二月,病在肝,肝属木,脉象定然显现出肺脉的平脉,肺属金,金克木。祖老此时正感风寒,出现肺脉很容易被误以为是风寒快好了出现的正常脉象,继而不会联想到其实是肝部有疾。 乐知微是想多了,现在哪还有多少医生会切脉?就算偶尔有医生给病人切个脉,之后也定然是抽血化验拍片,不过是象征性的摸摸病人手腕而已,真正能看出多少来,实在是个未知数。 而她那一套,在强大的仪器诊断法下,很多时候,也的确不需要了。 郑祺御扭头看她:“你会诊脉?” 乐知微也不瞒着他,点头。 “明天有空就一起去吧。” “好。” 郑祺御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乐知微无聊地翻看资料,越看越愁。 “想什么呢?” 乐知微举着资料,说道:“对着太子爷,我肯定演不出这出戏” 太子爷? 乐知微兀自说着:“你看这句话,好腻。” 郑祺御一手按着方向盘,一手接过乐知微手中的剧本。 一看之下,郑祺御也笑了。 原来这戏的背景是江释大破敌军正要凯旋之时,朝中却动荡不安,有密探来报说皇帝从江府抄出违制之物,朝臣称江释必有谋逆之心。 此事被朝廷死压着,不肯泄露一丝消息给军中,生怕逼急了江释,情势不好掌控。书生尚有三分血气,何况江释这常年征战沙场之人。 而江释在朝中也是有人的,江释的人冒死把这个消息传给了他。 此时萦画也随军出征,与江释相对。 萦画苦劝江释稍作停留,称朝中必有大变,不宜贸然入京。 江释不肯。 萦画无奈之下,只得拜佛祷告,求得一签。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萦画看着这卦辞,知情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帝已然动了疑心,定然不会与江释相安无事。回京之日,就是江释自投罗网之时。 皇帝从江府抄出来的东西,只怕不是皇帝惧江释功高盖主赏无可赏,而是有人坐不住了。不然凭皇帝的手段,自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手。 萦画都能想象到京城何等的戒备森严,江府众人何等慌乱无依。 不战,则束手就擒。战,则两败俱伤。 若真与皇家一战,不只双方元气大伤,给番邦可乘之机,黎民百姓更是平白受苦。 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萦画把卦辞交与江释,她知道,江释向来不信天命,怎会在这紧要关头,信这区区两句卦辞。 可鬼使神差的,她把卦辞交与江释。 江释看着这两句卦辞,久久无言。 郑祺御看到这儿,顺着这剧情,把剧本上的台词念了出来。 “阿萦,我不信命,可我信你。” 这句话就是乐知微要笑场的那句台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煽情。这会子不该聚齐谋士,潜心筹划么? 乐知微听见郑祺御把这句话读了出来,反射性的扬头看他,不妨正对上郑祺御的目光,幽深,晦暗,却又隐着星星点点的光。 第23章 姜知临 他的眼底太深邃,又好似有吸力一般,让人一看之下便难以自拔,继而迷失在他的眼眸中。 乐知微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两拍。 车里的空气好似凝滞了一般,乐知微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郑祺御与乐知微的目光一碰,很自然地笑了一下,随手把剧本递还给她。 乐知微看到郑祺御把剧本递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接。不经意间和郑祺御的手指触碰了一下,乐知微倏地收回手。 郑祺御没有察觉般慢悠悠地把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他似是在考虑着什么,半晌,轻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早晚要告诉你,我也不瞒你。” 乐知微静静地看着郑祺御,她还没从刚才与郑祺御短暂的“肌肤相亲”中缓过神来,乍一听郑祺御这么说,心中疑惑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爷爷已经不在了。你母亲也” 乐知微猛地转头看向郑祺御,满眼的不敢置信。 怪不得来了这么久,一直都没跟亲人联系过。怪不得她一提到她爷爷,无论是小余还是常喻都选择避而不谈。 可事情明明已经发生了,原主也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他们却不敢提起,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那我父亲呢?”原主的爷爷和母亲都不在了,可为什么连原主的父亲也不见人影? 郑祺御见乐知微的关注点不在乐老爷子身上,松了一口气。 “乐叔接受不了你母亲不在了的事实,所以” “殉情了?” 郑祺御看了一眼乐知微,平静道:“没有。” 原来在乐知微过来的前两个月,乐老爷子因为年岁大了,各器官衰竭,在医院救治。当时乐知微的父亲在外地考察,乐知微的母亲得知消息后在匆匆赶去医院的途中遭遇车祸,抢救无效。 乐知微父母已经的感情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伉俪情深来形容了,以至于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接连失去父亲和妻子会受不住。 乐知微的父亲为他的父亲和妻子料理好后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锁了整整一天。等他从房间出来时,看不出一点异样。只是在这之后他便潜心工作,极少与人接触,连乐知微都不愿再见了。 与乐知微的父亲相比,乐知微才是真正的承受不住。 她从小养在祖父家,跟父母接触很少,感情很淡。乐老爷子百般宠爱她,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简直没人敢管。乐老更是给她请了专职“奶爸”小余,到处给她料理事情。 乐老不在了,乐知微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爱说话,夜夜醉酒。小余既要照看她周全,又得跟媒体周旋,忙的焦头烂额。 直到后来郑祺御回来,小余的压力才稍稍减轻。 说到郑老爷子和乐老爷子,两人是战友,有过命的交情。当初若不是乐知微的祖父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回来,也不会有郑祺御。 乐老爷子在医院吸着氧气奄奄一息的时候,郑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跟乐老拍胸脯保证,有他在一天,就决不让乐知微受一点委屈。 郑老年岁大了,照顾乐知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来的就是订过亲的孙媳妇,索性让郑祺御过去照看她。 乐知微自小爱慕郑祺御,却也发乎情止乎礼。偶尔会作闹博取关注,更多时候,连跟郑祺御说话都带着一丝小女儿家的羞怯。 自从乐老爷子不在了,乐知微性情大变,于是便有了那晚死死拉住郑祺御不放做出与以往举止大相径庭之事的行为。 郑祺御由着她作闹,却不肯任她乱来,连哄带骗的说不走说陪着她安抚住乐知微。待乐知微睡着,他早已精疲力竭。可乐知微连睡觉都死死握着他的手腕,郑祺御怕用力掰开乐知微的手会伤到她,更怕弄醒乐知微又是一场折腾,帮乐知微盖好被子后,便胡乱扯过一条小毯子睡在一旁。 再一醒来,郑祺御见到的便是这个再次性格大变的“乐知微”了。 郑祺御自然拣着要紧的说,诸如原主爱慕他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尽管郑祺御没提及,但乐知微早就脑补到了。 “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承受不住。可我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你。”郑祺御柔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难过了。” 乐知微听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心里几乎是本能的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但乐知微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她自己的情绪,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郑祺御看乐知微不说话,也只静静开车,留时间给乐知微慢慢整理感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良久,乐知微吐出一口气,轻声说:“我没事的。” 车经过太和大厦,可能郑祺御已经提前与常喻约好了时间,车到停车场的时候,常喻已经等在那里了。 副驾驶的窗户打开,常喻把钥匙从窗子处递了进来。乐知微正要伸手去接,只见郑祺御稍稍侧身,从常喻手中把钥匙拿了过去。 常喻看着郑祺御,不经意用目光指了一下乐知微。 郑祺御稍稍颔首,示意常喻没事。 常喻见状点了一下头,出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郑祺御含笑道:“辛苦了。” “钥匙给我。” 郑祺御启动车子:“今晚去我家。” “” 郑祺御一看乐知微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偏了,又好气又好笑:“老爷子很久没见你了,送你回去住几晚。” 这个老爷子自然指的是郑祺御的祖父。 乐知微心下了然。她知道郑祺御是怕“失忆”的她乍一知道有关她祖父和母亲的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不放心她一个人住,这才她把接到他祖父母家小住。若是有什么事,也能及时知晓。 “你放心,我不会犯傻的。我去住太麻烦郑爷爷了,老人家清静些好。” 郑祺御不疾不徐地说道:“不会麻烦,这几日我也回去住。” 潜台词,有事他自然会处理,麻烦不到老人家。 乐知微:“” 乐知微正要说话,突然目光触及手中的剧本。心一动,便没再拒绝。 在试镜厅外的时候,常喻说因为她是乐家孙女,也是郑老爷子未来的孙媳妇,太子爷也不好拿她怎么样。 眼见着一个靠山已经不在了,另一个大腿去抱一抱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她还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没有什么比贵重的出身以及有权势的靠山更重要了,趁这个机会跟靠山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当下乐知微也不再说什么,任由着郑祺御带她回家。 车子渐行至一处僻静的小道上,哨岗森严,郑祺御开着车窗一路与哨岗示明身份。 哨岗持枪站得笔挺,验明郑祺御身份后,与郑祺御行礼,注目送行。 一路到了郑老爷子家,郑祺御把车停在房前,带着乐知微开门进屋。 郑祺御的祖父祖母并不在家,家里的阿姨看到郑祺御回来了,一眼看到乐知微也在,忙笑道:“知微来啦,快坐,是不是还没吃饭?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乐知微礼貌应答。 倒是郑祺御拣着几样乐知微爱吃的告诉阿姨,然后说:“林姨,这几日她就住这儿了,您一会帮她把她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 她的房间? 难不成这里还有她的房间? 很快乐知微就知道她的猜测没错了,郑家果然有她的房间,只不过一直闲置。 知道此事的乐知微心情是复杂的。 连房间都预备出来了,这证明以往她应该经常在郑家住。如果不是经常在郑家住,那就说明郑家一直把她当做自家人,当做孙媳妇。 乐知微的房间与郑祺御的房间离得很近,这再次印证了她的想法。 那边林姨已经简单帮乐知微收拾了一下房间,随后就要下楼去给她做饭。临走还不忘跟她说:“有事随时喊我。” 乐知微忙点头应好。 房间很大,她稍稍打量了一下,床具很新,地毯也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理的。窗帘虚掩着,不远处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束鲜花,散发着阵阵清幽的香气。 往里走,衣帽间里挂满了各种款式的礼服,家常休闲装,各色的包包,手套,丝巾,太阳镜 应有尽有,还真是齐全。 乐知微也顾不得细看,她去洗手间洗了手,准备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然而,就在她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 一个突发事件让乐知微欲哭无泪,险些崩溃。 郑祺御肯定是跟她犯冲。上一次荒郊野岭二人独处的时候偏赶上她身子不舒服,还弄的那么尴尬。这次来了郑家,癸水又不期而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而且这次比上次还不如了,上次好歹还是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她还能自己给出药房,想办法遮掩过去。可这回,她连这边能不能找到她想要的药材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的了。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疼的话大不了强忍着。 可是乐知微无力地揉按着太阳穴,目光落在已经弄脏的小裤上。 房间那么大,衣裳那么多,奈何就是没有她最最需要的小裤与布包。难不成还得让郑祺御 简直没法往下想了,她要静一静。 不,是死上一死 第24章 姜知临 结束试镜后,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导演、制片人以及编剧边吃饭边聊白天的试镜,官博君正低着头手捧着阻碍人际交流的头号公敌——手机,玩的不亦乐乎。 “没想到乐知微演古装有那么点意思。”旁边有一人说道。 导演心道,哪里是有那么点意思,是太有古装范儿了。 导演古装片没少拍,适合演古装戏的演员也没少见,但是真正能演出古典女子端庄矜贵劲儿的,他压根就没见过。不是说那些演员演技不行,而是她们自小就没有接受过世家华族的教养。言谈可以靠背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举止可以慢慢训练。可是骨子里总是少上点什么,看到她们背台词,端着姿态行止,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今天见的乐知微就莫名的给他一种和谐的感觉,就好似一位名门贵女坐在他眼前,随口谈天打趣,便能句句用典。别看那寥寥数语,若不是自小熏陶,腹内诗书无数,绝不会这般信手拈来。 这倒不算什么,乐知微背后的团队若是尽心准备针对性学习也能让她在短时间内有很大的提高。最让他惊诧的是,乐知微上台前走的那一小段路,仪态稳重,裙裾没有丝毫起伏。他只在书中看到说古时贵女走路是不能带动裙裾的,至于是怎么“不动”法,便只能通过想象了。 他确定他没有看错,乐知微那短短的几步路,裙裾当真没有丝毫波动,稳的就像挂在那里一样,连微风都不曾拂过。而乐知微看起来并没有多小心翼翼的去维持“不动”的状态,整个人很随意,便如正常人走路一般。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短时间内能练出来的,导演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当时乐知微的言谈举止,心里几乎已经认定就是她了,仅仅这短短十几分钟乐知微就能带给他这么大的震撼,不知道在下一次试镜中又能收获多少惊喜。导演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早早地期待起来了。 导演这边想着,那边制片人反复翻着剧本忍不住跟编剧说道:“小赵啊,你这剧本里‘千军万马’、‘腾空而起’、‘乾明城大火’这种词,能删的再删删,场面太大,就是大制作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你多写几个字不要紧,经费就得多花几百上千万。” 编剧听了停筷笑道:“能删的都删差不多了,咱这要是儿女情长花前月下的情感片,我保证一个字不留。” 导演听制片人又提起这茬,忙拿话题岔开。 当初制片人请赵编剧写剧本的时候反复强调要有大场面,要恢弘气派。赵编剧一听,大场面倒是好写,可经费就要遭罪了。她找制作人又确认了一遍,确定制片人真的是想要这种烧钱的剧本后开始创作。等剧本写好发给制片人,制片人一听预算,立马就把剧本打了回去:“剧都烧钱,但没你这么个烧法。人家烧的人民币,你当这烧的是冥币吧。” 编剧听了这没遮拦的话脸都绿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也不用敬称了,直接说道:“你是想花的少,场面还大是吧?谁行谁上。” 导演得知二人闹崩了,赶忙去当和事老。说起来他跟赵编剧合作过几次,这个制片方倒是第一次合作。这是别人给介绍的圈外人,号称有钱,想制作一部良心电影。尽管在赵编剧看来,这就是暴发户有钱烧的,要跟风进影视行业搅和搅和。不过能找个财力雄厚的制作方,能放开手脚不用去考虑经费问题,对导演对编剧无疑都是好事。特别是制片方一上来就钦定了许亦当男主角,更是给了她无限期待。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制片人就要求剧组让他干女儿演萦画,据说他干女儿是许亦的迷妹。 一般来说,制片方推荐的人剧组都会好好考虑,不过剧组人员跟制片人的干女儿吃过饭如果说许亦的参演让他们有了期待,那制片人的干女儿绝对是他们的噩梦。别的不说,演古装剧还是女一号至少要有点古典气质吧? 在剧组严词拒绝下,制片人无奈只得给他干女儿换了个角色,重新选女一号,才有了这两日的萦画试镜。 折腾来折腾去,又是改剧本又是换演员的,编剧早就在心里把这个够土不够豪的制片人拉进了黑名单,合作完这一次,再没下一次。 导演夹在中间,心力交瘁。他一眼看到官博君低头玩手机,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笑问:“什么这么好玩,都不吃饭了。” 官博君听到导演的话,抬起头说道:“白天试镜的时候拍的照片,我想筛选几张,一会儿跟演员沟通后发到官微上去。” 剧组为了剧本的保密,在演员参与试镜前都跟她们签保密合同,同时合同中也有写在必要的时候,试镜过程会曝光。 郑宅内。 林姨做好了饭,边往桌上端边喊郑祺御去叫乐知微下楼。 郑祺御已经换好了一身家常的衣服,闻声走到乐知微的房间外,敲门。 没人应门。 郑祺御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人。 他心一紧,出声道:“乐知微?” 依旧没人。 半月前的一幕闯进郑祺御脑中,他一颗心吊了起来,根本没心情多做考虑,手便搭在了门把手上。 房间卫生间内,乐知微正在纠结是否要自己先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去找林姨帮忙。 她的脸有点烫,不管原主跟林姨多熟,到底她跟林姨才见过一面。 乐知微这么想着,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没等她多作反应,就听郑祺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乐知微?” 门外,不是卧室门外,而是卫生间门外。 一门之隔,而她现在这副模样 乐知微懵了,不知道郑祺御怎么突然就进来了,她停了两秒钟才慌慌张张地喊:“别进来!” 郑祺御听到乐知微的声音,着实松了一口气。他进来也是事出无奈,知道乐知微没事,这才惊觉闯进乐知微的卧室不妥,忙说:“那个没事就好。” 乐知微脸上都快滴出血来,她咬着唇,羞愤难耐:“还不出去!” “是是”郑祺御尴尬的连告诉乐知微下楼吃饭都忘了说,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离了房间。 走出房间,郑祺御犹豫了一下,在等在门口和先到餐厅坐着中选择了先去餐厅。 没过多久,乐知微扶着楼梯走了下来,两颊还有尚未完全退去的红。 她走到餐厅,看着满桌的菜,跟林姨道了一声谢,慢慢坐了下去,完全无视郑祺御。 倒是郑祺御不尴不尬地轻咳了一声:“吃饭吧,不然都凉了。” 乐知微瞪了他一眼,看到林姨还在忙,问道:“林姨不一起吃吗?” 林姨看乐知微和郑祺御别扭的样子,只当两人又是因为什么在闹情绪,笑道:“我吃过了,你们快吃吧。” 乐知微被林姨看得更难为情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低着头吃饭。 席间沉闷得很,郑祺御看乐知微只顾着低头吃饭,桌上的菜碰也不碰。他陪着小心说道:“吃这个吗?” 乐知微抬头看了一眼郑祺御用公筷夹过来的菜,别过头去不再看他,闷头吃饭,哼都没哼一声。 郑祺御筷子夹着菜举在半空中,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半晌,放在自己的碟子里。郑祺御也搞不明白,明明他只是担心乐知微才闯了进去,虽然行为有些失当,但初心也是好的,怎么就突然在乐知微面前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伏低做小还要被乐知微瞪。然而,他居然还不觉得乐知微的这样有什么不妥。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乐知微拿起来一看,是常喻的电话。 接起电话,那边常喻把刚刚剧组联系她说的那些转述给了乐知微。 乐知微听常喻说剧组要用她试镜时的照片放在微博做前期的宣传,也不懂这其中的规则,说道:“我也不懂,您看着来吧。” 常喻听乐知微的声音跟平常有些不一样,貌似是在生气?常喻稍稍惊诧,她知道乐知微这会儿应该是跟郑祺御在一起,也不好问她怎么了,最后只得建议乐知微同意剧组的请求。 “他们拍的照片发给我了,很美,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你看看。这个剧组的前期宣传还是很到位的,在他们官微上露个脸展示下新形象试试观众们的反应也是好的。” “别把大家都吓跑了” 常喻听了知道乐知微是在说她演过太多恐怖片,突然古装装扮,怕给剧组招黑。她忍不住笑道:“我已经跟剧组提过了,剧组那边说不是单独放你的照片,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乐知微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她的照片满天飞,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她照片的时候来征求她的意见,当下说好。 挂断电话,乐知微又吃了几口,把一碗饭吃完,起身道:“我要出去一趟。” 郑祺御立马放下筷子,说:“我换身衣服送你。” 乐知微听了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郑祺御换过衣服了。他一身家常的衣服,看起来很闲适。 “不用,我自己打车。” “这儿打不到车。”郑祺御考虑了一下,取来车钥匙递给乐知微,“自己开慢一些。” 乐知微:“”她不会开车 郑祺御一看乐知微的反应就懂了,他把车钥匙放在一边,低声道:“等我一下。” 没几分钟,郑祺御换好衣服下楼:“走吧。” 两人坐在车里,乐知微不说话,郑祺御也不好说话。过了一会郑祺御才低声下气道:“刚才我在门外想叫你下楼吃饭,敲门叫了好几次,你都没反应,我以为才进去的。” 她根本就没听见好不好,房间那么大,隔音那么好。她当然也知道郑祺御不是有心的,但就是很难为情。不是讨厌郑祺御,而是觉得不好意思。 “你去哪儿?”出了那满是哨岗没一辆车行驶的小道,郑祺御开口问。 “回家。”乐知微刚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家超市,“不用了,就前面那儿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郑祺御讨好般要下车帮乐知微开车门。 乐知微连忙道:“我自己去。”她在包里来回翻着,没找到那张重置过密码的银行卡。 郑祺御见状,乖乖地把自己的信用卡递了过去:“刷我的” 第25章 姜知临 自从学会了搜索,乐知微就有了一种“手机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简直就是百晓生有没有。可是进到超市走到传说中的姨妈巾专区,她还是很难为情。 不远处有对情侣,男生在陪女友买姨妈巾,看模样貌似比一起听课的同学还小,两人窃窃私语时而低笑。旁边的售货员推着一个车子,里面是成箱的姨妈巾,她头也不抬的挨个货架摆姨妈巾。 虽然有人,但没人注意到她,这也让乐知微暗暗松了一口气。尽管知道这个时空的人对这些不如大周的人在意,但大庭广众之下挑选这么私密的东西,她暂时还有些接受无能。 乐知微也没怎么看,到货架上随便拿了两包,又找了个塑料袋装上。但拿着这些太过显眼,乐知微想了想又随便选了些别的,拿着一起去结账。 收款台人不多,很多收款台都只有一两个人正在排队,乐知微选了一个人最少的地方排队等。眼看着前面的人都结完了账,身后又没有人跟着排队,收款的姑娘又几乎不抬头的在扫码。第一次买姨妈巾有了一个相对私密的小空间,让她不由得感慨“太幸运了”。 乐知微正这么想着,就听身后有人说话。 “送我那去就行。嗯你在楼下稍等我一会。” 乐知微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她疑惑着忍不住回头去看,她这一回头,目光正碰上刚刚挂断电话的那人。 那人看到乐知微,目光也是一顿,随后笑了一下。 乐知微瞠目结舌:“太子爷。” 那人正是许亦。 相比乐知微素颜也没什么遮挡的出门。许亦就显得很有明星意识。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灯光照射下来,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不过他没有戴墨镜那种戴了比不带还醒目的东西。如果不是声音听着耳熟,白天才刚刚见过,又一起试镜了那么久,常喻还特意给她介绍了一下许亦,乐知微可能也认不出来是许亦。 许亦一身闲适的衣服,很随意。手里拿了两罐啤酒,也没买别的。 乐知微忍不住扶额,城市这么大超市这么多,出门买个东西也能碰上,这是什么鬼缘分? 乐知微兀自感慨,就听收银员喊她:“小姐,您选的这包卫生巾扫不上码,换一包行吗?” 收银员手里举着那包卫生巾,生怕她看不见似的,还往她眼前送了送。 乐知微被收银员这一举动搞得又羞又恼,偏偏身后还有一个许亦,也不知道他看到这么一幕是什么表情。 不管他是什么表情,乐知微都没有心思去想了。 乐知微耳朵烫的难受,幸好她还算乐天,自我安慰道:没事,他又不是郑祺御,不会天天见面,就算看到了又如何,以后能不能再见到还是个问题呢。路人甲一个,当他不存在。 她这么一想,就好过多了。被人叫破的羞耻感降了一大半,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那就不要了,这些就行。” 收银员听了,点了下头,给她结账。 许亦看到先前卫生巾那一幕,到好像司空见惯一般,只是看了一眼,没太多反应。反倒是乐知微结账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乐知微结账时签的是郑祺御的名字,许亦稍稍皱眉。 他倒也不是个喜欢揣测人的人,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没任由自己联想太多。 乐知微结完账纠结了一下,还是回头礼貌性地冲着许亦笑了一下。 “你的卡掉了。”许亦提醒了她一句。 “啊?”乐知微忙低头去看。 许亦已经提前一步俯身拾起卡,递给乐知微。 乐知微看了看许亦,到了句谢,然后接过卡说:“先走了,拜。” 许亦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也不再看她,转过头去结账。 出了超市门,乐知微吐出一口气。 人生还真是到处有惊喜。 在得到乐知微经纪人常喻的首肯后,弈天下的官博君兴奋地把他选出来的那几张乐知微的照片发在了官微上。 虽然官博君是手控,很喜欢乐知微的手,但在官方平台上,也不好过分偏爱。 他选了三张乐知微的照片,就同样的选了三张其他演员的照片,在数量上不偏不倚。 照片一经发出,很快就引起了网友们的眼球。 与官博君预测的一样,果真是乐知微的照片评论和关注的人最多。 然而乐知微照片下的评论却完全的绕过了乐知微,甚至没有人意识到这几张照片的主角是乐知微。 “欧巴好帅!!” “许亦古装帅哭我!” “卧槽卧槽,我瞎了么,居然看到许亦在试镜。” “许亦执棋太有风流公子范儿了有木有!!啊啊啊伦家受不了辣!” “我不说话,就默默舔屏。” “已截图,手机背景图get” 官博君看着这转眼间刷出来的五百多条评论,越看越心塞,为什么大家的重点都这么偏,早知道方照片前先把许亦p掉好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人跟他审美一致,关注一下乐知微的手么? 官博君找了一大圈,终于在茫茫评论海中看到一条和乐知微相关的评论。 “许亦旁边的女的是谁?”虽然用词不够尊重,官博君还是很开心,他往后看,“那女的坐在那儿好碍眼啊。” 官博君更心塞了,不如不看。 嗜棋如命:只有我想吐槽这神一样的棋局么,白子先下什么鬼?之前某贵妃剧里把五子棋当围棋已经够雷的了,这照片简直雷出了新高度。求严谨点行么?尴尬癌都犯了。还有啊,许亦一个大男人执黑子,一点都不绅士好么!吐槽无力了都。 这条评论一出,马上就引起了许亦粉的无脑围攻。 简短粗暴型:“爱看看,不看滚。” 口不择言型:“考据党走远一些行么,关注点正常点行么,会点围棋不知道怎么嘚瑟了,我家欧巴怎么下都对。” 劝和型:“大家反驳是反驳,但语言不要那么激烈啊,别给许亦招黑啊。” 见人就咬型:“上面劝和的你是哪边的啊?怎么说话关你什么事!” 马上有人跳出来说:“许亦家的粉也真是醉,就这素质?什么样的演员吸引什么样的粉,可见许亦人品了。” 许亦家的迷妹:吐槽一下上面的“嗜棋如命”,没看过古棋局请不要说话,别把小日本传过来的那一套往台面上摆,谢谢。古时对弈,白子先行。我们许亦拍的是古装剧,自然要按古时的规矩行棋。好不容易出一部严谨考究有良心的剧,被你这种人一掺和,还真是倒胃口。欣赏不了高雅的,就说高雅是低俗,颠倒是非黑白也好意思。 官博君看着这越来越诡异评论走向,不由得默默心疼了一下明明是“主角”,存在感却还不如路人的乐知微。 话题的男主角许亦,刚刚结过账买完啤酒。 他明天上午在这边有事,为了方便就直接到这边的公寓先住下。他这处住所不常来,东西置备的很不齐全,所幸只住一晚,倒也不算麻烦。 他到楼下的时候,助理早已经等在哪儿了。 助理看到许亦手里拿的啤酒,说道:“哥,你怎么自己出去买酒,需要什么跟我说,怎么戴了个帽子就去买东西了。” 别说许亦出去买酒了,许亦就是散个步那都是分分钟上娱乐新闻的节奏。 许亦从助理手里接过那厚厚的一摞资料,说道:“这些更重要。” “哥,你还需要什么不,我去给你买回来,你千万别再下楼了。对了哥,你又上微博热搜了。” 许亦笑了一下,问都懒得问。他一星期总有那么七天是在微博热搜上的,早就没感觉了。 —————————————————————————————————— 天地玄黄(tdxg),宇宙洪荒(gg)。 日月盈昃(règè),辰宿列张(éxlèg)。 寒来暑往(lsg),秋收冬藏(gg)。 闰馀成岁(régs),律吕调阳(lltog)。 云腾致雨(tég),露结为霜(ljéésg)。 金生丽水(jsēgls),玉出昆冈(kgg)。 剑号巨阙(jojqè),珠称夜光(ēgègg)。 果珍李柰(goēl),菜重芥姜(gjèjg)。 海咸河淡(xéd),鳞潜羽翔(lqxg)。 龙师火帝(logsod),鸟官人皇(ogrég)。 始制文字(sé),乃服衣裳(fsg)。 推位让国(tèrggo),有虞陶唐(ototg)。 吊民伐罪(domf),周发殷汤(oftg)。 坐朝问道(ooèdo),垂拱平章(gpg)。 爱育黎首(lso),臣伏戎羌(gqg)。 遐迩一体(xěrt),率宾归王(sbgg)。 鸣凤在竹(mgfèg),白驹食场(bjsg)。 化被草木(bèom),赖及万方(ljfg)。 盖此身发(gsēf),四大五常(sdg)。 恭惟鞠养(gogéjg),岂敢毁伤(qgsg)。 女慕贞洁(mējé),男效才良(xolg)。 知过必改(gobg),得能莫忘(g)。 罔谈彼短(gtbd),靡恃己长(g)。 信使可覆(xskěf),器欲难量(qlg)。 墨悲丝染(mobēsr),诗赞羔羊(sgog)。 景行维贤(jgxgéx),克念作圣(kèosèg)。 德建名立(déjmgl),形端表正(xgdboèg)。 空谷传声(sēg),虚堂习听(xtgxtg)。 祸因恶积(oèj),福缘善庆(fsqg)。 尺璧非宝(bfēbo),寸阴是竞(sjg)。 资父事君(fsj),曰严与敬(ējg)。 孝当竭力(xodgjél),忠则尽命(ogéjmg)。 临深履薄(lsēlbo),夙兴温凊(sxgēqg)。 似兰斯馨(slsx),如松之盛(gsèg)。 川流不息(lbx),渊澄取映(égqg)。 容止若思(rogros),言辞安定(dg)。 笃初诚美(dégmě),慎终宜令(glg)。 荣业所基(rogèsoj),籍甚无竟(jsèjg)。 学优登仕(xéodēgs),摄职从政(gèg)。 存以甘棠(gtg),去而益咏(g)。 乐殊贵贱(èsgj),礼别尊卑(lbébē)。 上和下睦(sgéxgfs)。 外受傅训(sofx),入奉母仪(rfègm)。 诸姑伯叔(gbos),犹子比儿(obér)。 孔怀兄弟(gd),同气连枝(togql)。 交友投分(fè),切磨箴规(ēg)。 仁慈隐恻(réè),造次弗离(ofl)。 节义廉退(jélt),颠沛匪亏(dpèfēk)。 性静情逸(xgjgqg),心动神疲(gsép)。 守真志满(soēm),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jo),好爵自縻(ojém)。 都邑华夏(dx),东西二京(dogxèrjg)。 背邙面洛(bèmgmlo),浮渭据泾(fèjjg)。 宫殿盘郁(gogdp),楼观飞惊(logfējg)。 图写禽兽(txěqso),画彩仙灵(xlg)。 丙舍旁启(bgsèpgq),甲帐对楹(jgdg)。 肆筵设席(ssèx),鼓瑟吹笙(gsèsēg)。 升阶纳陛(sēgjēb),弁转疑星(bxg)。 右通广内(gggè),左达承明(odégmg)。 既集坟典(jjféd),亦聚群英(jqg)。 杜稿钟隶(gl),漆书壁经(qsbjg)。 府罗将相(flojgxg),路侠槐卿(lxqg)。 户封八县(fēgbx),家给千兵(jjqbg)。 高冠陪辇(gogpé),驱毂振缨(qgèg)。 世禄侈富(slf),车驾肥轻(ējféqg)。 策功茂实(gmos),勒碑刻铭(lèbēkèmg)。 磻溪伊尹(px),佐时阿衡(oség)。 奄宅曲阜(qf),微旦孰营(ēdsg)。 桓公匡合(gkgé),济弱扶倾(jrofqg)。 绮回汉惠(q),说感武丁(ègdg)。 俊乂密勿(jm),多士寔宁(dossg)。 晋楚更霸(jgēgb),赵魏困横(oèkég)。 假途灭虢(jtmègo),践土会盟(jtmég)。 何遵约法(éēf),韩弊烦刑(bfxg)。 起翦颇牧(qjpom),用军最精(ogjjg)。 宣威沙漠,驰誉丹青(dqg)。 九州禹迹(joj),百郡秦并(bjqbg)。 岳宗恒岱(gtd),禅主云亭(stg)。 雁门紫塞(ég)。 昆池碣石(kjés),钜野洞庭(gtg)。 旷远绵邈(kgmmo),岩岫杳冥(xomg)。 治本于农(g),务兹稼穑(jsè)。 俶载南亩(m),我艺黍稷(osj)。 税熟贡新(gx),劝赏黜陟(qsg)。 孟轲敦素(mègkēds),史鱼秉直(sbg)。 庶几中庸(g),劳谦谨敕(loqj)。 聆音察理(lgl),鉴貌辨色(jmobsè)。 贻厥嘉猷(jéjo),勉其祗植(mq)。 省躬讥诫(gjjè),宠增抗极(ogēgkgj)。 殆辱近耻(drj),林皋幸即(lgoxgj)。 两疏见机(lgsjj),解徂谁逼(jěsb)。 索居闲处(sojx),沉默寂寥(jlo)。 求古寻论(qgxl),散虑逍遥(slxoo)。 欣奏累遣(xolèq),戚谢欢招(qxèo)。 渠荷的历(qédel),园莽抽条(mgoto)。 枇杷晚翠(pp),梧桐早凋(godo)。 陈根委翳(égēě),落叶飘摇(loèpoo)。 游鹍独运(okd),凌摩绛霄(jgxo)。 耽读玩市(dds),寓目囊箱(mgxg)。 易輶攸畏(ooè),属耳垣墙(ěrqg)。 具膳餐饭(jsf),适口充肠(gg)。 饱饫烹宰(bopēg),饥厌糟糠(jokg)。 亲戚故旧(qqgj),老少异粮(losolg)。 妾御绩纺(qèjfg),侍巾帷房(sjéfg)。 纨扇圆洁(sxé),银烛炜煌(ěg)。 昼眠夕寐(omxg)。 弦歌酒宴(xgēj),接杯举觞(jēbējsg)。 矫手顿足(josod),悦豫且康(èqěkg)。 嫡后嗣续(dosx),祭祀蒸尝(jsēgg)。 稽颡再拜(qsgb),悚惧恐惶(gg)。 笺牒简要(jdéjo),顾答审详(gdsěxg)。 骸垢想浴(goxg),执热愿凉(rèlg)。 驴骡犊特(llodtè),骇跃超骧(èoxg)。 诛斩贼盗(édo),捕获叛亡(bopg)。 布射辽丸(bsèlo),嵇琴阮啸(jqrxo)。 恬笔伦纸(tbl),钧巧任钓(jqorédo)。 释纷利俗(sfēls),竝皆佳妙(bgjējmo)。 毛施淑姿(moss),工颦妍笑(gogpxo)。 年矢每催(smě),曦晖朗曜(xlgo)。 璇玑悬斡(xjxo),晦魄环照(poo)。 指薪修祜(xx),永绥吉劭(ogsjso)。 矩步引领(jblg),俯仰廊庙(fglgmo)。 第26章 姜知临 一觉醒来,乐知微边揉着眼睛,边按断了还响个不停的手机闹铃。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日照时间越来越长,乐知微洗漱完,一拉开窗帘,天已经大亮了。 郑宅斜靠着一座山,不高,山上有玉塔矗立。房子前面是一片青碧的草坪,不远处有泉水汨汨淙淙流过,上面架了一座汉白玉的小桥。 刚来的时候,车停的偏远,跟着郑祺御一路走来路过一个山洞,她好奇大起,还进去看一了眼。 入眼的一方石壁上朱笔御题着一首诗,前面有几个字被磨掉了,不大完整,最后两句是“咫尺林泉设佳趣,好山何必论高低”。 笔法流畅,俊逸非凡。 落款中有“御题”二字,这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词。 乐知微看不到完整的诗,颇为惋惜,还特意去网上查了一下。 网络第一次失灵,她把这两句打上去,出来的内容完全不相关。而她以往查的诗书,只要输入半句就能出现完整的内容。 乐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这就好像皇帝老头的御花园一样,进去过的人有限,里面的题诗自然也不会广泛流传。 看来这里曾经也是个皇家园林。 乐知微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由于山泉蒸发和植被吐纳氤氲着的薄雾,她仿佛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小水珠。一开窗,满屋都是春天的味道。被闯进房间的冷气一激,乐知微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窗子关上。 乐知微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这里离得稍远,本来之前约好的时间是七点左右到。只算路上的时间,到祖老爷子家大概要用四十分钟,计划是六点起床。 看样子,只要她不出门郑祺御和林姨是不会敲门叫她的。乐知微系了一下头发,又整理好衣服,要出门的时候一眼看到不算规整的床铺,转身想把被子铺平,来回扯了好几次才勉强看得过去。 到了楼下,林姨看到乐知微,笑着道:“醒了?” 乐知微含笑点头。 “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做吃的,刚才怕凉了,没敢先做出来。”说完林姨就往厨房走。 乐知微道了声谢,往餐厅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郑祺御坐在沙发上在看早间新闻。 郑祺御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是乐知微,他很自然地伸手拿杯子给乐知微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乐知微很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不想喝水。” 虽然从乐知微那日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很不“待见”他,可不管嗔恼还是羞赧,都是真情流露。ll突然乐知微用这么生硬的语气说这么客气的话,郑祺御心里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还生气?”郑祺御起身一把抓住乐知微的手腕,“我保证这件事到我为止,绝不会再有一人知道。” 乐知微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郑祺御,要是没有郑祺御帮忙,她就真要被全国人民围观了。乐知微听见厨房那边有声音,怕郑祺御继续往下说被林姨知道,再被嘘寒问暖处处照顾,伸手接过那杯水,算是委婉地表了个态。 郑祺御也听到林姨往这边走了,当下停了话,笑笑:“去那边坐吧。” 乐知微点了一下头。 她早上有喝温水的习惯,边走边低头抿了一口。 “怎么了?”郑祺御看乐知微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问道。 那不是温水,是杯姜丝茶。 林姨正好端着吃的出来,看到乐知微在喝水,笑道:“那儿有我煮的姜茶,春天祛寒最好。你郑爷爷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知微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乐知微微怔,随即举了下杯子笑道:“喝着呢,很好喝。” 林姨把餐点放在桌上,转头笑道:“就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常喝最好。” 这个乐知微自然懂,辰时营气注入胃经,春夏辰时吃姜茶祛湿驱寒暖宫暖胃。 林姨是什么意思乐知微更知道了,不仅乐知微知道了,连郑祺御都听明白了。 好在林姨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 郑祺御趁着林姨去厨房的时候,举起手作发誓状,唇语道:“我没说。” 乐知微早就听出来林姨不知情了,可看到郑祺御稍稍含着笑意的模样 简直欠揍。 早餐很简单,清粥小菜,粥很醇厚,菜也爽口。 二人正吃着,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郑祺御正要去开门,林姨就忙不迭地走出来说:“你们吃着,我去。” 不多时,就听外面有个中年男人说:“我过来取点资料。” 林姨的声音由远及近:“煲了汤,贺主任一会儿带过去。” 进来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的西装穿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褐色眼镜,脸上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严肃。 郑祺御笑着起身道:“贺叔。” 乐知微见状,也跟着起身道:“贺叔好。” “回来住了?知微也来了啊。”中年人稍稍露出了点笑模样。 郑祺御含笑点头,随后问:“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 “得明天了。昨天忙的太晚了,老爷子就在那边住下了,今天忙不完。” 郑祺御听了,笑道:“倒是辛苦贺叔来回跑了。这么早就过来了,东西急用?林姨快带贺叔去拿吧。” 也没有过多寒暄,贺叔匆匆跟林姨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贺叔取完东西出来的时候,郑祺御和乐知微正好吃完饭。 郑祺御笑:“巧了,我送贺叔一段。” 送?贺叔没开车来么? 乐知微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纵然疑惑,也不插话。 出门步行的那一小段距离,就听贺叔跟郑祺御说着什么“年纪也不小了”,“老爷子年岁也大了”,“该尽快接班了”。 乐知微考虑着事情,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路过的那个山洞的时候,忍不住又往里瞄了几眼。 眼见着到了停车处,贺叔死活不肯坐在后面,最后坐在了副驾驶位。乐知微也搞不懂坐前面坐后面有多大区别,只在心里想,这贺叔还真是走过来的? 车行了约么七八分钟,在一处哨岗前停了一辆车,郑祺御就在那辆车旁边停了下来。 那车里司机看到贺叔下车,忙开门出来,给贺叔开车门。 等人走了,乐知微忍不住问:“贺叔怎么不把车开进去,那么远走进去的?” 郑祺御:“骑车。” 乐知微:“”她来回想了好几遍,也没搞懂开车进去和骑车的区别 到了祖教授家已经七点半了,郑祺御提前约好的肝病医生已经等在哪儿了。 那医生跟郑祺御倒是没多说什么,反倒是看了乐知微几眼。 祖教授看到乐知微来了很开心,随后听到郑祺御介绍那医生,笑呵呵地跟医生说:“这孩子大惊小怪的,我感个冒也让我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没什么可检查的,吃点药在家养几天就好了。” 医生笑道:“这是记挂您。我们都是建议一年做一次全面检查的,现在吃的东西杂,有点小毛病也能及时发现治疗,不至于拖成大病。” 乐知微看祖教授的气色比起前几天又差了些,在跟祖教授说说笑笑的同时,不断地找机会想不引人注意的给祖教授搭一下脉。 郑祺御微微搀了一下祖教授,劝道:“您看您,感冒比前两天还重了。” 祖教授笑道:“那个小护士懂中医,给我号了脉,说我马上就要好了。” 乐知微听了心一跳。 郑祺御皱眉,乐知微昨天跟他说的话他还不至于忘得那么快。 乐知微当时说,这个时节肝病的脉象最容易被误以为是风寒快好了。 郑祺御转头看向肝病医生,那医生摇摇头。 乐知微此时苦恼得很,郑祺御扶着祖教授,这让她连一个搀扶时顺便搭脉的机会都没了。 她想来想去,想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跟郑祺御说道:“你快去看看奶奶做什么呢,祖爷爷这儿有我呢。” 郑祺御乖觉地松手,笑道:“是了,我先过去看看。” 医生笑问:“祖教授还没吃饭?” 祖老按了两下胃,说道:“最近倒是不知道怎么了,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说话间,乐知微趁搀扶祖教授的时候,探了探脉。她的手刚一按到祖教授腕间,脸色就是一变。 出了祖教授家,那医生跟着二人钻进郑祺御车里。 “腹胀、厌食、乏力、肤色眼球泛黄,肝病的确会有这些征兆,但不能说有这些征兆就一定是肝病,想确诊还是得进行全面的检查。” 乐知微沉默着不说话。 中医里有一种脉象,在阴历二月,脉象如毛之浮,结语是“至秋当死”。 祖教授就是这个脉象。 中医直言断人生死的情况并不多,这算是一例。阴历二月本是肝木当值,脉象应濡弱且弦。毛浮脉本是肺金脉,秋天,肺用事,金愈加旺盛,金克木。在秋天木气被耗尽,人必然因肝衰竭致死。 二师父曾经治过一例,当时乐知微被皇帝老头召到宫里,并未亲见,也不知道到底治好了没有。依照医书上的说法,是断没有治好的道理的。不过她二师父医术高明,也未必一点法子都没有。 乐知微侧靠着座椅,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等她回过神,那肝病医师早就不在车上了。 郑祺御看乐知微没什么精神,问道:“身上不舒服?”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停住了,怕乐知微又炸了毛。 谁料乐知微只说了句:“没。” 她把祖教授的病情跟郑祺御细致的讲一下。 郑祺御听乐知微直言断人生死,还具体到了秋天,郑祺御心里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为祖教授的病情担忧,反倒觉得乐知微有些儿戏。 王医师说的那些症状,平常人也经常有,理论上根本算不得什么病。 即便是大病、重病,确诊后,医生往往在家属的追问下,才会谨慎的报个以“年”为单位的时长去回答“还能活多久”这个问题。除非病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才会说活不过几个月。 像乐知微这种把把脉望望气,连医院都不用去就敢断言“秋死”的人,郑祺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乐知微瞥见郑祺御的反应,知道他不信。乐知微自己也明白,说一个在病床上一看就不行了的人“快死了”,是个人都会认为是废话;说一个乍一看健健康康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人得病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不行了,是个人都会觉得断人生死的人精神有问题。 她就是正常人都认为有病的后者。 若是平时乐知微还有心情反驳一句:“能见微知著,这才是神医与庸医的差别。人都病了才能看出来有病,那还算什么医者?” 可现在乐知微哪还有心思玩笑? 作为一个医者没有什么比“我能早早发现病人的病症,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治不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更挫败、更无力了。 是的,她不但要接受这种无力感,接受那位在餐桌上一直笑呵呵的让她吃这吃那和蔼可亲的老人得了不治之症的事实,还得说服一个正常人相信她这个“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乱语。 乐知微垂目:“你既然不信我,干嘛还带我来。不过你信不信我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联系祖教授的儿女尽快带祖教授去医院检查。”虽然乐知微很不想妄自菲薄,但也隐隐的希望这个时空的医学更发达,可以医治好祖教授的病,“我没办法医治好的病,这儿的医者未必没办法医治。” 乐知微说话的声音虽低,可话说得很认真。 郑祺御的手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半晌说道:“你放心。” 下午,助理接到了郑祺御的电话。 “郑先生,您要跟祖教授家人联系?” 之前王医生就是这位助理去联系的,对这件事也稍稍了解一些。 他心中暗想,郑先生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信了乐知微? 不过这话他不可能说出来,尽管心中觉得郑祺御糊涂,还是依照他的吩咐去办事。 郑祺御放下电话,一闭眼睛,眼前满是在大学实验室的一幕幕。 那时组里的老师跟进了一个自动化的项目。 实验室的地上铺着大张大张的纸,他们就蹲在地上画图算术,累得一起身腿都酸胀的支撑不住身子,直想往前扑。郑祺御进组没多久,总能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乐呵呵地躺在窗前的摇椅上,大捧大捧的阳光洒下来,把老人笼罩在里面,静谧祥和。 郑祺御在的那个实验室是学校里有名的“三无”实验室: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平时没f。这让夏天要靠空调和f、冬天要靠暖气和f才能有勇气活下去的师兄们都叫苦不迭。 春天的时候这个实验室阳光最好,祖教授没事就喜欢来这里晒太阳。据说这间实验室以前就是祖教授的,后来他一直跟进军方的项目,不怎么回学校,就留给组里它用了。 时间长了,他们跟祖教授熟悉起来。转眼间就到了夏天,组里的老师们都苦劝祖教授夏天就别过来了,实验室太热,怕老人家身子受不住。祖教授还是有事没事地往实验室里跑,最后院长没了办法,给实验室换了空调。 大家都笑着说,要谢教授的“救命”之恩了。 祖教授把“倚老卖老”这四个字做到了极致,不仅夏天来,冬天也来,还戴着老花镜玩起了pd 郑祺御忍不住笑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 他何尝想相信乐知微说的话,可乐知微说的有条有理,没法不让他重视。 郑祺御把乐知微送回去后,想到乐知微说她是用的中医理论得出的结论,随即联系人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医去看视,结果得出了一个和乐知微完全一致的结论。 他这才真信了。 出了祖教授家的大门,那位中医叹气道:“这脉象自古以来就是死脉,恕我无能为力。我也不跟你说‘毛浮’、‘秋死’了,就病情的严重程度,郑先生你就简单理解为肝癌晚期好了。” 郑祺御说明天会带祖教授去医院系统的检查一下,邀请他参与西医会诊。 中医摇头道:“我做不了什么,会诊我就不去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中西医怎么结合,西医走的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路子,骨子里跟中医的气质就是截然相反的。这时候专一的听取一方意见对病人的病情会更好。” 等晚上乐知微得知郑祺御第二天会带祖教授去医院检查,也算松了一口气。她在心里暗暗期待这个时空的医学能治这不治之症的同时,也为郑祺御虽然一直在斟酌,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的话而感动。 第27章 姜知临 郑老爷子、郑老太太不在家,郑祺御也没回来。林姨多煲出一份汤,就让人送给了邻居。只是这邻居离得有些远,跨过那座小桥,还得走个十来分钟才能到。 焦家的老太太喝了汤只觉异常鲜美赞不绝口,亲自打电话给林姨道谢。 “老头子去了西苑,我一个老婆子就懒得想花样了,难为你想着我了。” 焦老太太自然知道郑家二老也去了西苑。 两家私交甚好。焦老太太身上懒,喜欢这好山好水,不愿意往西苑折腾。焦家阿姨不似林姨喜欢在吃食上下功夫,碰见焦老爷子住在西苑,林姨也愿意多照看邻居。 林姨笑:“也是今天新学到的。想着您爱喝鲜的,本来想给您做份牡蛎汤的。乐小姐听了,说用生姜水过一遍羊排的血腥气和着鲫鱼头放在一起熬煮,才最鲜。我就试了一试,果真鲜亮可口。” 林姨说的轻巧,当时做起来那才叫一个麻烦。油要几分热,鱼要先煎再煮,熟度如何也是讲究,最后鱼头连着洗好的鱼鳞包在纱网里在已经煮好的羊排汤里足足熬了两个时辰。过后又拿了纱网反复滤去浮油,才盛了上来。乐知微看了却说,这汤煮白菜最嫩那几叶芽儿定然好吃,听的林姨目瞪口呆。 林姨哪里知道,乐知微最推崇的就是用豪奢的配料简单的食材做人间绝味。什么猩猩之唇,獾獾之炙,洞庭之鳙,东海之鲕,在乐知微眼里也不过是辅料。皇帝老头总是劝乐知微别日日清粥小菜,他哪知道,乐知微的“清粥小菜”里门道多着呢。 “乐小姐?”焦老太太一想就知道是谁了,只笑道,“的确很鲜美,可怎么是最鲜?” 林姨听了,赶忙就把她刚学到的学问笑眯眯地讲了出去:“我也这么问呢,乐小姐抿着嘴笑,说,林姨你怎么也不想想这鲜字怎么写。我这一想就明白了,这老祖宗造字当真不是一时脑热。” 焦老太太对乐知微的印象还停留在乐知微在乐老爷子庇护下骄奢跋扈的阶段,没想到再一听到她居然“从良”了。 早就耳闻乐知微多娇气,只要一见到郑祺御立马就规矩了,没想到这回悄无声息地住进了郑家,还这般“贤惠”。 这是好事将近? 焦老太太想到以前乐老爷子为人爽快有担当,对他们家也很好,虽然人老了过分宠孙女有些糊涂了,但他的那些好却是抹不掉的。 焦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乐家这小闺女也是可怜,有着那“得成比目何辞死”恨不得抛家弃子去过二人世界的爹娘,在祖父的疼惜溺爱下长歪了也怪不得她。乐知微从小养在祖父家,跟自己爹娘亲情很淡,这回乐老爷子 她倒是有心想劝劝乐知微别去演什么戏了,正正经经地回西苑要么跟着那些哥哥姐姐们做点事才好。 后来知道这话的乐知微捶胸顿足,早知道能清清静静的当贵小姐,谁去演戏啊!!早知道靠山可以用“们”来形容,她一点都不会委屈自个儿的好么!! 晚上郑祺御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林姨接过郑祺御的外套,看他一身疲惫,便知道他又是忙了一整天,只怕连晚饭都没工夫吃,连忙问:“给你煮碗面?” 汤都准备好了,就用乐知微吃不完分出来的鲜汤,这可是她整整一下午的战果,一点都不想浪费。 郑祺御摆摆手,示意林姨不必忙了。 “可还有其他人来了?” 林姨摇头道:“除了上午贺主任来过,再没人来了。” 郑祺御点点头,复又问道:“乐知微休息了?” 林姨笑道:“没有,在书房呢。” 林姨看到郑祺御稍稍皱眉,忙小声道:“是藏书的那间。” 郑祺御附身倒了杯水,喝了半杯。 “我去看看,林姨早些休息吧。” 书房的门虚虚掩着,郑祺御象征性地轻敲了两下门,随后推门而入。 郑祺御看到书房内的场景,怔了怔。 书房三面墙,三面都是书,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乐知微坐在毡毯上抱着本书,手里还攥着笔,记事的小册子斜斜的散落在一旁,她整个人往书架上一倚,头发软软地垂在胸口,睡得正安稳。 郑祺御轻轻俯下身,低声叫她名字:“别坐这儿睡,小心着凉。” 乐知微动了一下无意识地拢了拢书,脑袋一歪,接着睡。 二人离得还算近,乐知微似乎还没睡稳,的眼睫毛一抖一抖的,在眼底投下一个会忽闪的小扇影,白皙的鼻尖山凝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郑祺御想伸手帮她擦一下,手抬在半空,犹豫间,乐知微猛地睁开眼睛:“你要干嘛!” 郑祺御:“” 乐知微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就感觉有东西在看我。” 郑祺御眼睛盯着她呢。 “眼前突然就暗了,我还以为怎么了。” 郑祺御的手挡光了。 “醒了正好,我正准备叫你回房睡。” 郑祺御若无其事地直起身。 “哦。”乐知微把书合好,一手撑着地站起身,“对了,给你。” 乐知微把那个小册子递给郑祺御,册子上写了很多药名、药的分量。 郑祺御抬眼看乐知微。 乐知微垂眸道:“试试看吧。”她把书在书架上放好,“我师父治好过不治之症,可能医家们把不治之症标出来并不是为了告诉后人不治。” 而是把医家自己无法医治的病症标出来,待后人一一破解。 “即便吃不好,也吃不坏的,我用的都是药性轻的药。” 说罢,也没等郑祺御作何反应,她便边揉眼睛边往房间走。 直到转弯了,乐知微身上的那道目光才消失。 乐知微回到房间,胡乱洗漱了下便歪在床上一动不动。虽然给郑祺御的只有不到一页纸,可这一页纸中内容的斟酌思量当真是要老命了,乐知微就感觉这十几年养的元气都耗尽了,怪不得师父每次诊治好个疑难杂症,人都消瘦的不行。 这一睡却没有在书房那时睡得安稳了,半夜也不知是几点,乐知微在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窗上掩着窗帘,外面的光透不进来,乐知微粗粗喘息着,竟连下床取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乐知微闭了闭眼,手往脉上一搭,虽然脉象不稳,到底还是探出了时辰。 此时气血注入手太阴肺经,依照子午流注逆推就是寅时了。 子午流注原本是行医取穴用的,再不济也是养生用。比如常说的晚上十一点前要入睡,护胆益肝,便是依照子午流注推衍来的。乐知微却是懒到家了,懒得看时辰,就耍小聪明,逆推子午流注,根据气血不同时间注入不同经络的原理,探出此时注入到何处,从而知道是什么时辰。二师父知道了,一边骂乐知微投机取巧不务正业把老祖宗留下来的精髓用在偏门上,一边也没事摸摸脉,最后索性把宅子里计时用的漏刻都撤了。后来二师父忍不住夸了一句:我选的徒弟机敏。 夸他自己会挑呢。 乐知微笑盈盈地谦逊:“都是师父有眼光。” 夸她自己聪明呢。 两个大言不惭不知羞的人放一起竟也莫名的和谐。 乐知微算好时辰,再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里都是梦里的画面,辗转反侧一夜,弄得自己憔悴不堪。 早上林姨看到二脸憔悴的郑祺御和乐知微,一脸懵比。 这俩人即便一夜没睡也不能如此狼狈吧,这是在书房多“用功苦读”? 啊呸,呸呸呸。 林姨晃晃脑袋,把已经冲破银河系的想象力收了回来,转身进厨房准备早餐。 郑祺御、乐知微打照面的时候,也把对方吓了一跳。 郑祺御是授业恩师被一个女神经和一位资深中医判了死刑,外加一位西医推波助澜,搞得睡不安稳。反观乐知微顶着对硕大的黑眼圈,怎么比他还 郑祺御摇摇头,吃完早餐把乐知微顺路扔到了小余的律师事务所,给她换了个司机。 乐知微是要去试镜的,常喻已经在郑祺御的知会下知道乐知微在小余处了,出了家门,直奔小余的律师事务所。 小余办公室的门半开着,还没等常喻敲门,就听房间里传出小余的哽咽声:“放心吧知微,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常喻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怎么感觉一不小心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所以她是该敲门进去还是默默在门外等他们诉完衷情? 第28章 姜知临 常喻挣扎了片刻,敲门。 进到小余的办公室里,常喻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小余神色如常,倒是乐知微眼圈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红。 他二人没说什么,常喻自然也不会去提,只说:“这边离那里挺远的,知微你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过去?” 乐知微点头。 车上。 乐知微一上车就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倒不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而是刚才跟小余的对话信息量太大。 自从上次照片的事让乐知微没了安全感,乐知微就一直想找机会深入了解一下这个时空的社会结构,却苦于没有一个好的渠道。 有了危机意识,没有了之前得过且过的心态,结合之前的种种,乐知微迅速的意识到小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小余以前就跟着乐老爷子,后来又跟着乐知微,以乐老爷子对乐知微的宠爱之心,能把诸多事情托付给小余,足以证明小余是个可靠的人。 即便这样,乐知微也没有开门见山直接问,而是在跟小余说话的时候不漏痕迹的引导。可没想到的是,她原本想捡点芝麻,却一不小心捡到了个大西瓜。 小余对她倒是没有隐瞒,开始还只是顺着乐知微的话题随口闲聊,他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乐知微想要知道些什么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索性全说了。 说起来,这个时空虽然与大周多有不同,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都是高度集权的社会。 权利无论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还是个小群体上,这个高高在上的话事人话事群体都是多方博弈的结果。 譬如大周,某皇子有个掌军权的娘舅,有几位门生遍布朝野德高望重的师父,纵使非嫡非长也能去争一争储君的位子。要是亲信中还有个守宫门守皇城城门的侍卫统领,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不可。所以要紧的关口都被皇帝老头死死攥在手里,处处安插的都是心腹,为防止外戚掌权,日日严防紧守。纵然这样,皇帝老头还是夜夜睡不好,所谓高处不胜寒也不过如此了。 皇帝老头算是运气好,前几任皇帝给他打了个好底子,皇权高度集中,地方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而大周朝前朝最后就是覆灭于藩镇割据,地方权势极高,很多名义上还臣服于皇帝的地方指挥使更是有机会扶持他们想扶持的皇家候选人。 这个时空的乐家,就相当于大周前朝的藩镇指挥使,几代就任于最富庶的地界,实力堪称“土皇帝”,却低调本分,最可喜的是—— “乐家支持的人最后都当选了。” 乐知微激动的无以复加,投了个好胎,乐家这是从未站错队的节奏啊。 小余看了眼乐知微,知道她理解错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嗯,是在乐家的支持下当选了” 什么???这这这!!!不行,得淡定 乐知微气沉丹田,强迫着自己不跳起来。 几个字之差,含义却有天壤之别。她家这是隐形oss的节奏吗? 乐知微眼睛发亮,小余笑着摇头。 在小余看来,这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乐家权势极高,虽然显赫,但是哪个执政之人能容忍身后有个太上皇,头顶有个太岁爷? 乐知微看小余摇头那模样,蓦地就明白过来了。 她虽然不懂这个时空的情形,但是她懂大周呀。 就好似依靠外戚坐上皇位的皇子,当上皇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制约外戚,他感恩,却也着实害怕,怕到了骨子里。 这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却没人能逃得过这个樊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相比乐家也在走历代的老路。 想到这,乐知微惊出一身冷汗。 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精彩得很。 小余在旁边看着,看乐知微从狂喜、冷静、不解到如今呼吸慢慢加重。 不对,乐家的情况似乎不一样,一定是哪里没理清。 乐知微晃晃脑袋,思绪有些乱,她慢慢的整理思路。 在小余的话里,乐家已经支持过几任了,难道这几任都是大仁大德之人,对乐家感恩戴德,不忍下手? 开玩笑,哪个玩权力的下手会容情? 不是这样,那就是乐家一直有实力与上头抗衡? 没道理。 几十年下来,只要有心,削弱乐家是必然的,除非无此心。 等等,无心? 乐知微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 从以往得到的信息来看,乐老爷子的形象就是溺爱孙女的糊涂老头,连一个不入流的小经纪公司都能把他唬得团团转;乐知微那对不靠谱的爹妈不务正业不养儿教女,天天鸳鸯比翼,恨不得海外仙山隐居去;乐知微原壳子主人考个大学都考五年,还没考上,整个人疯疯癫癫整天追求的不是郑祺御就是恐怖片 乐知微忍不住扶额,这简直是一家子极品,哪有一点小余口中隐形oss的样子。 她再看小余的时候就满眼的同情了,这孩子是得了癔症了,信口胡诌。 这孩子作为乐家的“御用家臣”,是有多希望自家boss是神级老大? 小余一看乐知微的表情又放松下来,突然心里有些难过。 以前的乐知微也不傻的。 只是头顶着乐家的荣耀,就要背负着责任,在很多事情上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乐知微打开车窗,窗外的风涌了进来,吹得她瞬间清醒了。 后来小余又与她说了好些话,虽然说的极有分寸,点到为止,但她还是听懂了,甚至听出了话中的隐藏含义。 乐知微深吸了两口气,关上车窗。 她扭头看向安静开车的常喻,开口道:“常喻姐。” 常喻看了一眼路况,转头应声:“诶。” “你以前是当明星经纪人的?” 常喻心中不解,这以前不就已经跟乐知微说过了?乐知微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解,她还是回应:“是的。” “听说常姐当年混的风生水起,在圈里很有名气?” 常喻听了心中也有些自豪,还是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是大家给面子。” “那就是的确混的很好喽?” 常喻忍不住看了乐知微一眼,也不含糊:“嗯。” 乐知微似是靠得不舒服了,调整了下坐姿,问道:“那怎么突然转行了?” 乐知微并未往常喻那边看,她盯着车窗外飞掠过的树和车,目光渐渐投向远方。 常喻踌躇着,不知道乐知微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看似好答也不好答,特别是对于常喻来说,这个问题想细致地去讲干系不小,不细致地讲又显得没诚意。 现在坐在她旁边安静看窗外的女孩,似乎跟前两日见的乐知微有哪里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来。 常喻在挣扎,乐知微也没有催促,车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这安静的氛围莫名有些低气压,让人不安起来。 乐知微似乎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常喻不说,她也不追问。 她换了个问题,眼含笑意像是在开玩笑地问:“跟着郑祺御赚的多,还是以前带艺人赚的多?” 车内氛围蓦地轻松了,常喻笑道:“差不太多。” 乐知微笑眯眯地说:“既然差不太多,不如我给常姐双份薪水,常姐专职带我?” 常喻眼皮一跳,滞住。 “所以常姐为何转行?” 常喻的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皮制的方向盘被她抓出一个深深的印。 乐知微笑笑:“我就随口问问,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乐知微话音顿了顿,转而去包里不知道找些什么,“糟了,剧本忘带了。” 常喻因着刚才没有说话,也不好接话,半晌讪讪道:“落家里了?我载你回去取?” 乐知微点头:“也好,落在郑祺御祖父家了,我不记路,常姐应该知道地方吧。” 常喻目光中尽是茫然:“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不清楚? 乐知微乐了,那常喻连郑祺御的边都还没摸到呢。 常喻好歹也是郑祺御放心的人,不然不能让她来带自己,可就是这么一个放心的人,连郑祺御一点底细都摸不到。 郑祺御祖父住的那个地方,只要稍稍揣测到他的一点背景,都猜得到应该是住在哪里。 可常喻眼中那转瞬即逝的茫然可不是装出来的。 “那就不必去取了,到那里再要一份好了,反正该看的我也看差不多了。可是常姐” “嗯?” 乐知微一笑:“我这个人毛病多,最大的毛病就是占有欲强,可是最近我才明白,我一直以为的占有欲其实是掌控欲。”乐知微看着常喻,说道,“是当郑祺御的助理还是当我的经纪人,常姐只能选其一。” 乐知微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常喻投过来的惊异的目光。 乐知微自顾自的说道:“当然,如果常姐选择跟我的话,”乐知微伸手拢了拢鬓间的碎发,慢悠悠地说道,“郑祺御能给常姐的,我也一样。” 常喻在没来带乐知微之前,就已经知道乐知微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次带乐知微之前,更是听郑祺御仔细的说过。 开始乐知微说那些话的时候,常喻只当乐知微是在开玩笑,只是这话越听越不对劲,似乎乐知微这次是认真的? 常喻用余光往乐知微那里瞟了一眼,冷不防正对上乐知微的目光,带着审视,常喻心一抖。 “知微” “嗯?” 常喻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纠结,即便是当初退出娱乐圈,丢掉那风光的光环,也没有这么犹豫不决。 她有些搞不懂乐知微怎么突然之间转性了,也不知道乐知微是认真的还是拿她寻开心,故意开玩笑。 被逼迫着二选一,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题,特别是在郑祺御和乐知微之间选。 常喻知道郑祺御背景深,也知道乐知微背景必然也不会浅了,本想着两条大腿一起抱,可乐知微这一番话逼着她不得不得罪一尊神。 “其实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乐知微漫不经心道,“其实常姐是因为我才有机会直接联系到郑祺御的吧?” 没等常喻说话,乐知微继续道:“按着常姐陪我的时间来算,只怕常姐在太和只是挂了个名,工作都移交给别人去做了吧?” “我只去过一次太和,找过一次郑祺御,见到的助理就不下三位,这还不算我往他办公室打电话时接电话的其他助理。可我的经纪人只有一位,我倚重的也只会有一位。”乐知微笑道,“跟郑祺御比在娱乐圈多出来的东西,我很清楚。”乐知微话音一转,俏皮道,“他有的我也不缺,除非常姐介意性别。” “好了,下车之前给我个答复。” 乐知微说完便不再说话了,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养神。 常喻深吸了一口气,看乐知微在休息又不敢大声呼出来,慢慢一息一息往出吐。 乐知微倚困了,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醒了,睁眼一看,车子已经在上次试镜的会场停车场停下了。 乐知微松了安全带,有些歉意道:“睡着了,到了多久了?” 常喻已经没有之前的踌躇不定了,只笑着说:“刚到不久。”而后说出了她的选择,“乐小姐,我跟您。” 乐知微:“”这称呼改的,这敬语用的乐知微半天才反应过来。 之前一句一个“知微”,一口一个“你”,叫的那么亲切,敢情是不跟她混,不用吃她的饭?之前拿她当朋友,这回拿她当饭碗了? 乐知微连忙摆手:“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就好,突然改口不习惯。”乐知微拿起包,正要去开车门,突然转头道,“对了,我不为难你。郑祺御那边你可以继续挂职,他让你做的事可以继续做。你只要知道你选了谁就好。” 说罢,乐知微开门下车。 常喻忙也解了安全带,开门跟着乐知微往里去。 乐知微的一番话听得常喻云里雾里,既然能继续跟着郑祺御做事,那这个选择意义何在?亏她刚才还脑补郑祺御和乐知微生了嫌隙。 常喻脑子急转,突然想到乐知微之前说的那句“我这个人毛病多,最大的毛病就是占有欲强,可是最近我才明白,我一直以为的占有欲其实是掌控欲”,常喻咂摸着,恍然大悟。 这次到的不算早,进入第二轮的人没几位。 乐知微和常喻刚进了化妆间,工作人员就进来递了试镜顺序。 这次来试镜的乐知微都不认识,之前在第一轮见过面的一位也没来这次试镜,也不知道是没选上,还是排在了其他时间。 乐知微也没多想,往椅子上一坐,任由着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常喻叮嘱了化妆师几句,就跑去一旁导演的休息室去要剧本。 半晌,常喻手里拿着几页纸回来,递给乐知微。 那纸虽然平整,但看起来已经不是新的了。 常喻小声说道:“我只当是人人都有的剧本,去问了导演才知道,你那是独一份。” 乐知微突然想起之前导演把剧本给自己的时候,制片人笑着说的那句话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的话,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这是” “许先生给的。” 许先生? “许亦?” 常喻点头:“我要出门的时候,他扔给我的。” “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乐知微不再说什么,随手翻着剧本看。 许亦的助理给许亦送去那么多书,只当他是演戏前的功课,没想到居然只是试镜的功课。 他亲眼见着许亦用功用出了新高度,居然只是为了区区试镜自家太子爷是受了什么刺激? 小庄摇了摇头,简直不敢想。 马上,小庄就更傻了。 许亦居然陪第二轮试镜“萦画”的女演员一一试镜。 本着自家老大怎么看怎么帅的原则,小庄给出了许亦七个字的评价“帅的不要不要的”,风度翩翩,出口成章,愣是把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演出了贵公子马上指点江山的范儿。 台上台下众女子一片花痴,只有导演嘴一抽一抽的:太贵气了,粗犷点啊。喵了个咪的,你是演将军啊,不是演美世家子啊。不行,到时候得让化妆师把许亦画丑点,不然都看脸,没人看剧了。 简直泪目。 小庄跟了许亦那么久,看了几场试镜,也渐渐的看出了一点端倪。 自家老大貌似是在跟谁置气? 可到底在跟谁置气呢? 小庄拉长了耳朵,只听导演摇头道:“跟乐知微比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编剧点头道:“乐知微是个懂兵法的,根基深了许多。在这方面,的确有优势多了。” 原来是乐知微啊,就那个被娱记抓拍到的那位? 看过这场试镜,小庄屁颠屁颠地去给许亦送水。 许亦打开水,喝了一口,就看门口又进来一位。 许亦的手顿了一下,小庄顺着许亦的目光一看,不是乐知微还是谁。 乐知微这次装扮是剧组统一的装扮,每位来试镜的演员穿的都一样,梳着相同的发髻。小庄连着看了好几位,审美都有些疲劳了。 可乐知微不一样 乐知微这么一进屋,所有人都有点蒙。 本来这一身衣服,搭配着发髻很温婉闲适。 可硬生生的让乐知微穿出了未及笄闺阁小姐的气质。 乐知微也有些尴尬:“这发型” 统一的,不能换,剧组的人都知道。 导演心道:看来到时候得给女主换造型了 咦,怎么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许亦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而后把水递还给小庄。 可能是编剧为了省事,乐知微和许亦拿到的剧本里只有许亦要说的话,没有萦画的台词。 许亦的舞台掌控能力极好,按着对话加上他这两日用的功,完美的过了之前几场试镜。 试镜的情节,地点设置在军帐。 一如剧本中写的那样,许亦饰演的江释独自伏案。 江释早已非当日江释,纵然京中大乱,他依旧沉稳的分析战况敌情,丝毫不见慌乱。 乐知微很快入戏,入眼就是这一幕。 江释一身战袍,英气逼人。 后方步步把他往绝路上逼,他却以战事为重,无暇为自己考虑。 小庄看这一场试镜,简直比台上的人还要紧张。 他家太子爷的工夫可不能白下,小庄虽然不知道当时试镜的惨况,但也能猜到一二,他家老大什么时候看过兵法? 小庄坐在一旁,笑等自家老大虐人。 台上。 乐知微看到眼前一幕,看到一心忠君为民的江释,却要背负谋逆的罪名。 他却被他忠心之人背后下手,最寒心莫过如此,不由得感慨万千。 萦画缓步走向江释,轻叹:“几人忠孝似君全可惜所忠之人不仁。”萦画手指轻触桌案上的地形图,凤仙花汁染就的指甲慢慢在纸上划过,留下极浅的一道指甲印,“君虽习得文武艺,也不过是货与帝王家。” 乐知微完全是有感而发,虽然与原剧本中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不同,相比之下却也最自然、不生硬。 导演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看,果然让演员自己发挥才有惊喜。 许亦嘴角抽了抽。 之前给你剧本难道是摆设不成,说好的兵法呢?这女人简直不能可爱了。跟她讲演技的时候,她跟你讲兵法,你准备跟她讲兵法,她就开始跟你讲情怀了,这都是些什么鬼!什么鬼!!! 许亦现在极度需要静静。 这种毁灭性伤害已经不需要求阴影面积了,乐知微所在之处,阴影遮云蔽日。 小庄很快也明白过来了,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自家老大日后许多个不眠夜了。 所有的这一切不过一瞬间的事,在其他人还没看出一丝端倪的时候,江释抬头,目光落在萦画身上。目光中既有看向心爱女子的缱绻柔情,有君虽不仁臣当忠的决绝,掺杂着被所忠之人背后下手的沉痛失望,又有誓死收复边疆的坚定。 千言万语尽在一个眼神里。 乐知微从来不知道,一眼之中能包含如此多的含义,乐知微深陷在许亦的目光中,整个人都呆住了。 许亦轻咳了一下,乐知微在许亦的轻咳中回过神来,随后带着歉意看了许亦一眼。 许亦见乐知微回过神后,还傻站在那里,不解地望向乐知微。 乐知微急得不行,她不是不想说话不是想冷场啊,她只是忘词了qq。 从试镜厅里出来,乐知微还是不敢相信她被许亦的一个眼神给看忘词了,简直奇耻大辱,不堪回首。 导演还打趣她:“别有压力,跟许亦对戏忘词再正常不过了。” 一句话说的乐知微的脸直发烫。 不过是在舞台之上灯光之下演绎,没有布景没有旁白。许亦丝毫不费力气就把她带入了戏,出了试镜厅的乐知微脑海中竟还真实的掠过剧本中的一幕幕。 军帐外黄沙漫天,帐内浊酒入喉。命运的纠葛抵不过这一刻的默然相视。 萦画不禁想起江释面对王命时,公然违抗王命,拒还统军将领,拒不交兵权,那一句决然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萦画内心血气激荡。 江释早已非当年的青涩的将门公子,狂妄无为,只会纸上谈兵。 如今眼前人刚毅沉稳有担当,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大将,而萦画正是他蜕变的见证人。 她知道江释这一步步是怎么走过来的,为了这个王朝奉献了什么,也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终将给予他什么,不由得心一紧。 乐知微长出一口气,代入感太强了,出了试镜厅都快有一刻钟了,之前的一幕幕还是在不停的回放。 乐知微敛眉低目,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却在演绎本该属于他们朝代的故事。 还真是有些想家了。 乐知微由着常喻帮她卸妆,常喻边帮乐知微卸妆边说:“刚才你进去试镜的时候,郑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一会儿没法过来接你,要晚一些。” 手机平躺在桌面上,乐知微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叩。 郑祺御没时间过来,是乐知微意料之中的事,只怕他现在正在医院陪着祖教授。 也不知道赶出来的药方能不能用上。乐知微这么想着,顺着常喻手腕的力度微微扬头,方便常喻帮她卸眼妆。 “他说没说他在哪儿?”乐知微开口问。 常喻道:“郑先生没说。” “嗯。” 乐知微想了想,把拿起的手机又放下了。 祖教授今天刚入院检查,正处于忙乱之中,自己去了也是添麻烦,还是等郑祺御闲了再问吧。 乐知微已经在郑家住了两日了,住在外人家里不方便,郑祺御今天没时间接她,想来她自己也进不去那个地方,她刚想跟常喻说让她送自己回家,一想不行。按之前贺主任说的,郑老夫妇应该今晚从西苑回去了,没道理她在郑家住了两晚,老人家一回去,她就回家不住了。怎么也得再住一晚。 “荔枝电台的副台长来这边开会,下午有空,我们过去见个面?”常喻试探地问乐知微。 荔枝电台是国内最火的一家地方电视台,虽然是地方电台,但关注度却远比国家台高,在荔枝电台播出的电视剧亦或是娱乐节目,收视率也是频频刷新历史记录,堪称艺人刷脸混脸熟必去的一个电台。 乐知微对这个电台也有所耳闻,如果是今天之前常喻告诉她去跟荔枝电台的副台长去吃个饭见个面,乐知微肯定二话不说就去了。 可现在 乐知微询问道:“我以前参加这种私人聚会吗?” 以前乐知微还是跟之前的那家经纪公司,虽然常喻没带乐知微,但是对乐知微的事迹也有所耳闻。比如:私人聚会全不去,除了恐怖片全不拍,所有的片都是带资入组,脾气一等一的傲。 “应该没有。”常喻如实回答。圈子那么小,没有不透风的墙,至少她没听过乐知微去参加过谁的私人聚会。 乐知微不猜都知道原主肯定不会去,当然她自己也是不会去的,这对于乐知微来说既浪费时间又无意义。就好比让一位连皇帝老头都忌惮不已的藩王家的郡主去陪一个七品地方官,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南方看来得找时间回一趟乐家,去看看原主的父亲大人以及诸位伯父、堂兄了。 主意打定,乐知微站起身说道:“送我回家吧,我家。”找个有安全感的地方补个觉再说。 车行至半路,乐知微“呀”了一声。 常喻忙问:“怎么了?” 上次钥匙让郑祺御拿着了,到现在还没给她呢。 乐知微刚要说话,一眼看到剧本上的回形针。 她伸手拆下回形针,用力弯了弯。有些硬,但还好。 乐知微随手把那枚已经掰弯了回形针扔到包了,说了声:“没事。” 常喻把乐知微送到家门口,乐知微道谢回家,在家门口用回形针两下把门锁打开,随手把包往旁边一扔,得意的拍拍手,还没她解不开的机关打不开的锁呐 一觉睡醒,天下太平。 乐知微一身家常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往客厅走去拿水。 冷不防看到郑祺御坐在沙发上,乐知微整个人直接就吓精神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郑祺御看了她一眼,神态略略有些疲惫:“车里有些闷。” 乐知微低头看了看睡衣,还好,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下心来。 这家伙还真几分纨绔的潜质,闯姑娘闺房都不带脸红的。 乐知微当郑祺御不存在,自顾自地去倒水喝。她喝着水,猛然想起郑祺御应该是刚从医院回来,急急忙忙地把水咽下,问道:“祖教授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郑祺御没说话,直直地看着乐知微,半晌,移开目光,说道:“你说的不错。” 废话一句,乐知微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拿不准的她就不会说。 “那可有法子医治?” j总医院地诊断结果与那位中医说的一样,肝癌晚期,最多活不过半年。医生拿着片子给他们看,肝部肿瘤附近的静脉血管里有一块阴影。 “这是静脉癌栓,癌细胞很可能通过静脉血管转移到其他部位了。” 在医生看来,这已经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但他却不敢下结论,只能简单把情况说明一下。 祖教授的治不治、要怎么治,连祖教授的太太、儿女都没有决定的权利,j总医院的医生还得等明天全国以及国外的专家会诊才敢给确切结论,然后上报等批示。 乐知微听了哭笑不得,会诊?二师父年轻的时候,主人家若是同时找几位郎中给病人看病,二师父定然收拾医箱走人,除非是及其罕见的病症。 皇帝老头曾把乐知微二师父的医术比作独一味的食材,不能青菜萝卜乱炖。 至于上报等批示?把皇帝老头那套都搬来的节奏么? 乐知微也听懂了,折腾这一天,医生只确诊了的确是肝癌,但是在其他方面模棱两可含含糊糊不好下结论。 “祖教授知道吗?” “他家人暂时瞒下了。” “那我的药房给医生看了吗?”乐知微追问。 这一天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怎么会想起乐知微的药方? 待要实话实说,郑祺御突然想起昨晚乐知微在书房靠在书架累睡着的样子,不忍心直说,只说:“西医看不懂中药方子,明天我拿去,让他们找中医看看。” 乐知微眼睛亮了起来:“好。” 二人回到郑家的时候,二老也刚刚到家没多久。 郑老太太看到乐知微来了,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很是亲切。 “小贺说你来家里住,我还往家里打了几个电话,是你林姨接的,说你出门了。” 与郑老太太的和善不同,郑老爷子开口就极严肃:“电影还没演够?考个学考五年简直胡闹,你是个女孩子,这种事私下里让人议论成何体统!你爷爷把你托付给我,我得对你负责任,国外有几所学校我看着很好。” 郑老一直都是这样,原主跟郑老接触不少,也早就习惯了。原本郑老爷子也不算凶,只是相比郑老太太,落差太大,让乐知微一时间适应不来。 郑老太太听了埋怨道:“别吓到孩子,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何必把孩子逼得这么急。” 或许是郑老太太的话有了效果,郑老不再执着于这一个话题,当下问:“祖老的身体怎么样?” 郑祺御默然,停了片刻才说:“很不好,晚期。”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吃饭吧。” 乐知微规规矩矩的吃饭,她是第一次跟祖老见面,郑老爷子板着脸仿佛时时刻刻就要跟乐知微讲一通大道理,乐知微徒有一千种一万种哄老人家开心的办法,碍于祖教授的事情不好乱说。郑老太太待人随和,让乐知微好过了些,还顶着郑老爷子的怒目问了乐知微一些剧组的事情。幸好有郑祺御在席间处处帮她解围。 吃完饭,乐知微和郑祺御陪二老说了一会儿话,郑老也没之前那么严肃了。 最后还是郑老太太说了一句:“你们也忙了一天了,早点上去休息吧。” 郑祺御正想起身送乐知微回房间,就听郑老太太说道:“阿御,你等等。祖教授” 乐知微一听,知道郑老太太想了解祖教授的病情,笑着起身跟老人家说了几句话便自己回房了。 进了房间,漆黑的房间里透进窗外的灯。 乐知微也没开灯,就那么趿着鞋,拖上门,坐在床上。 晚饭时,郑老爷子坐在一旁,分散了她不少注意力。 在回郑宅的一路上,乐知微都在考虑,若是这里的西医没有办法医治祖教授的病,她要怎么做? 她手中的方子,对症下药,很值得一试,可她并没有绝对把握。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有绝对把握又能怎样,谁又会信她?谁敢轻易的拿祖教授的身体去冒险?有时候没有在外的名声,即便是有真才实学也是没用的。 何况乐知微猛然想起昨夜那个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乐知微倚在床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才发先还没过十二点。乐知微有些渴,摸了一圈没找到水,怕吵到老人家,她慢慢开门,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 楼梯下不远处有着微弱的光亮,乐知微慢慢走下楼,往客厅走的时候,隐约听见二老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楼下偏暗,乐知微一个没留神,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差点栽倒地上。 她发出的声响有些大,二老的房间内瞬间静了下来。 乐知微为着自己的失礼很是歉疚,而瞬间静下来的房间,又让乐知微有种撞破他人的难堪。 乐知微心思急转间,突然身后有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祖母,是我,不小心绊到了。” “阿御啊,怎么还没休息?” “不困,在楼下坐了一会儿。” 乐知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叫出声,还好及时捂住了嘴。 下一秒,郑祺御握住了乐知微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了。” 郑祺御的气息扑在乐知微的耳侧,痒痒的,乐知微只觉得脸颊腾地起来。 乐知微欲哭无泪,她明明只是想喝个水来着,怎么硬生生搞出了偷情的既视感 第29章 姜知临 乐知微躺回到床上的时候,心还兀自跳个不停。 或许是因为下午睡得久了,这会儿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 说来也奇怪,来到郑家的这几天,就没怎么好好睡过。 肯定是认床的缘故,乐知微干脆利落的总结了原因,竟还觉得很对。 虽然二老让她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但到底是客,不好安心睡懒觉。 乐知微定了个六点的闹铃,准时早起。 早餐期间,乐知微与二老讲来这儿是想探望一下他们,白天忙完晚上就不来这儿。 二老挽留,乐知微坚辞。郑祺御清粥小菜的慢慢吃,什么也没说。 很快乐知微就为她这个决定感到庆幸。 乐知微接到了常喻的电话,常喻在电话里说,剧组决定让乐知微出演萦画。 乐知微跟剧组签完了合同,剧组的官微迅速的发布了这个消息。 弈天下影视剧许亦饰演江释,乐知微饰演萦画。 在这条消息下面配了一张二人试镜时的照片。 由于当时萦画的那个发型配着乐知微的颜太显小太过逆天,所有官博君很体贴的帮乐知微选择了一张让人想犯罪的背影图。 许亦的颜加上乐知微飘飘若仙的背影 官微直接炸掉了。 官博君再一次傻了。他本以为这次的话题走向应该跟上一次差不多,满屏都是“许亦太帅了”、“我不说话就舔屏”、“许亦我男神”之类的。 直到他刷新了微博,才发现满屏都是吐槽: “卧槽什么鬼,乐知微演萦画?这剧还有得看?” “居然是乐知微入选,心疼我许哥,摸摸。” “男神我送你一张我的照片吧,贴在床头辟邪,省得白天看多了乐知微,晚上做噩梦。” “这一袭白衣,要不是对面是我男神,我还以为乐知微这次要演女鬼呢,这造型真的很乐知微啊。” 这条微博一出,乐知微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不仅许亦粉吐槽,参选却没选上的各家粉也都怎么看乐知微怎么不顺眼。 某当红小花旦阿婳发了一条微博:与萦画错过,难过[委屈]。 瞬间转发过万,粉丝们纷纷为阿婳抱不平—— “单看名字,就知道谁最适合演萦画,阿婳别难过,萦画与你错过,t也很难过。” “抱抱我家阿婳。我很好奇为什么会选乐知微,她一直演恐怖片,突然演古装很违和的呀,还是我们阿婳最适合啦么么哒。” “阿婳棒棒哒,还有更好的角色等着你呐” 粉丝太软萌,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围观人士意兴阑珊。 围观人士想吐槽更想看经典的吐槽,突然刷出这么一个小花的微博,众人纷纷前来围观小花家的粉丝是怎么手撕乐知微的,却猝不及防吃了一碗狗粮,边吐边速度散退。 乐知微的平静生活就此打破,她也是个即将有狗仔跟拍的人了。 车中的乐知微顺着常喻的目光所及之处看了过去,一个头戴鸭舌帽手里端着相机的人瞬间低头,藏在了树丛里。 乐知微暗道侥幸,幸亏她已经搬回自己的住处了,不然天天往郑家跑,一旦被拍到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神脑补爆料。 “网上的那些言论别去关注。”常喻忍不住叮嘱着。 乐知微点头笑道:“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说。导演看到那些,怕是要后悔死。” 常喻笑:“导演可不傻。他早就问好美人妖同名动画片和电影的上映时间了,等你拍完弈天下,你在观众心中的形象会转变不少,对弈天下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小庄拿着手机看微博。 “哥,你微博又爆了。网友都在吐槽你怎么会跟乐知微搭戏,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了乐剧本,穿越到鬼片里了。” “什么鬼片?” “哥你不知道么,以前乐知微是演恐怖片的,最近大火的那部美人妖就是她演的。” 许亦皱眉,这他还真不知道。 他从来不关注恐怖片,上次在车上,助理给他讲过乐知微,只是许亦一心看书,没把精力放在了解乐知微上。 小庄一刷新,热搜上出现了个新的话题:乐知微独得剧组慧眼为哪般揭秘娱乐圈这个表面光鲜实则肮脏的圈子。 小庄点进去一看,报道里面的内容把乐知微黑的体无完肤,小庄心道:这发布人是和乐知微有多大仇,居然花这么打力气去黑乐知微。 此时乐知微从常喻处得知,近期就要跟组就影视城参与拍摄了,不由得有些着急。 跟组拍摄就意味着很久都没有自由,这么一件事反倒让一直犹豫不决的乐知微下定了决心。 “常姐,你知道这里哪儿有德高望重极有名望的中医吗?” “这个我给你问问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 最后常喻帮乐知微联系上了一位中医,很年轻,但据说医术高明,师从名家,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据说这位中医每周二周四在中医院出诊,平时跟老师和师兄在外开了家独立的小诊所。 乐知微算好了时间“慕名”到那位中医的诊所拜访他。 其实在乐知微刚知道这位中医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些“嫌弃”,倒不是质疑他的医术,而是他的年龄让他没有天然优势,相比“老中医”,患者会认为年轻的医生缺少阅历、经验,很难取得患者的绝对信任。 乐知微就是想找一位在年龄上有压倒性优势的“老医生”,加上“老医生”本身的名望,更好的取得祖教授以及其家人的信任,让“上头”也能大手一挥,批了治疗方案。 虽然祖教授治疗方案的会诊结果还没出来,但是乐知微通过察言观色,已经看出来其实这边的医生对祖教授的病也没有一个成熟的、行之有效的方案。看情况,这毛浮脉在这边基本也可以算作难以医治的绝症了。 不过如果她的方子能得到知名中医师的认可,那是不是可以努力一下? 乐知微正想着,那名常喻打听来的“胜于蓝”坐到了她旁边。 “胜于蓝”没说什么,伸手要给乐知微把脉,却看见乐知微递过去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记着中药名。 乐知微在他的不解的目光下,慢慢描述祖教授的脉象,又说明了来意。 “胜于蓝”突然就笑了:“你不用说了,这位病人我治不了。” “你还没” 没等乐知微说完,“胜于蓝”就打断道:“前天,我把过他的脉。” 第30章 姜知临[已替换] “前天,我给他把过脉。” 乐知微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并没有带病人来你这里。” “胜于蓝”抬手示意旁边的护士叫下一位患者,然后瞥了乐知微一眼,说道:“我去了患者家,xx胡同xx号。” 还没等乐知微回过神,她就被护士小姐请了出去。 前天正是她跟郑祺御以及肝病专家一起去祖教授探望的日子。乐知微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本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不学无术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这种要命的大事谁会真的信她? “那个您是乐知微把,演恐怖片的那位?” 一句话把乐知微从思绪中拉扯回来。 说话的是刚才请她出门的那位护士,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欣喜道:“我能找你要个签名吗,我闺蜜是你的脑残粉!” 乐知微受宠若惊,这还是她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有人向她表达喜爱找她要签名呢。 她结果护士小姐的笔,在本子上签下名字,一手字飘逸灵动,很有风骨。 护士小姐显然被乐知微的签名惊艳到了,不住地赞好后,还翻着手机把她闺蜜的照片翻给乐知微看。 “很秀气。”乐知微夸道。 “这都是你的功劳呀,你不知道我闺蜜以前可是个胖子,没想到这回一瘦下来这么好看,果真胖子都是潜力股。”护士小姐划着手机屏幕,给乐知微看她闺蜜以前的照片。 乐知微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她闺蜜瘦下来怎么还会有自己的功劳。 护士小姐似乎是看出来乐知微的疑问,解释道:“你不知道,看恐怖片可减肥了,尤其是你参演的恐怖片,都是精心打造的,一个顶俩!我闺蜜还特意把你剧照洗了下来,做成了海报贴在了餐桌上,她瘦成一道光的宏愿就靠你来实现了。” 乐知微:“” 诊室。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一脸紧张地跟“胜于蓝”描述着病情:“我两个月前熬了一个通宵后,第二天莫名的感觉心跳加快,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后来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心跳就快的厉害,还喘不上来气。我以前总熬夜的,从来没这样过” 女孩子在胜于蓝的示意下,伸出手搭在软垫上,胜于蓝的手往女孩子脉上一按,皱眉道:“你平时也这样么?” “什么?” “你心跳” 胜于蓝刚说完三个字,那女生的脸刷一下的红了,嗫嚅这说:“没有。” 诊室里一位实习医师低笑了一声,笑声一闪即逝,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胜于蓝只当没听见,手依旧搭在女孩子的腕上,开口说道:“你心跳有间歇,平时自己有感觉吗?” 间歇? 难道不是快吗? 女生有些尴尬,摇了摇头说:“没感觉到” 胜于蓝收了手:“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又停了一下。” “那个医生,‘停了一下’是什么意思?” “心跳漏了一拍。”胜于蓝头也不回,嘴上说着,手却在键盘上飞快地跃动。 女生脸又隐隐有红的趋势,能不漏一拍么,她都不知道漏了多少拍了。 一个医生长成这样,真是造孽啊。这医术得多精湛,才能在给女孩子诊脉的时候不误诊 说话干脆利落,连诊个脉的断语用词都这么这很港台言情。 打印机打出了一张单子,胜于蓝随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指着药:“第一种去中成药房取,一日三次,一次一支,饭前吃。下面这个去颗粒药房取,早晚温水冲服,饭后吃。辛辣、腥膻都别沾,尽量晚上十点前休息。” 女生:“”她还没描述完病情呢,这怎么连药都开完了,她对自己的情况还一无所知呢。 “我这是什么病,严重吗?” “心律不齐,心跳有间歇,不算严重。” 女生放下心来。 胜于蓝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就是容易猝死。” “”女生脚一软,差点坐地上。 “这是一周的药,吃完就没事了,以后少熬夜,别通宵。” “那我一周后来复诊?” “不用。” 女生被吓到了:“我以前身体挺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没生病之前,谁身体都挺好的。”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胜于蓝和女生顺着声音往门外一看,只见乐知微倚在门口,整个人懒趴趴的。 胜于蓝皱眉。 乐知微直起身子往里面走,路过那女生的时候,安慰道:“日积月累的病,吃了药好好调养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别怕,去取药吧。” 胜于蓝看着乐知微三言两语就把那女孩送出了诊室,冷语道:“你怎么又来了。” 乐知微径直走到胜于蓝桌前,把手里的挂号单往桌子上面一拍,吐出两个字:“看病。” 乐知微也不管胜于蓝是何表情,自己往凳子上一坐,说道:“医生,我有心病。” 胜于蓝看了乐知微两眼,突然就笑了。 “那儿,”他伸手一指,“去给我倒杯水。” 乐知微一怔,这是把她当丫鬟使了? 这能忍?!她可是“病人”,要细心爱护的好不好!! 乐知微吐了两句槽之后,乖乖站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胜于蓝手中。讨好道:“您喝,貌似有点烫,您慢点。” 胜于蓝就着乐知微瞬息万变的表情,喝了一小口水,扬声对外面的护士道:“请下一位。” 倒是没出言赶乐知微走,乐知微也就好整以暇地站在胜于蓝身边,笑盈盈的。 过了好一会儿,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外面的患者”护士埋怨地看向乐知微。 胜于蓝的表情终于有点松动,眼睛一眯,只问护士:“怎么回事?” 护士有些郁闷,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乐知微挂好号,在等候室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患者聊天,不一会儿那位患者就千恩万谢地起身走人了。 等连走了两位患者的时候,护士才意识到不对,走近乐知微的时候,就见乐知微给患者一搭脉,没等患者说什么,就一五一十的把症状一一道来,患者连连点头表示乐知微说的简直太对了,旁边围着的另几位患者更是跃跃欲试,恨不得把手腕伸到乐知微脸上,就等乐知微帮她们把把脉。 乐知微三下两下就把门外等候的一大批患者搞定,患者们都以为运气好遇见了位神医,还想问乐知微的名字,留联系方式。 事实证明乐知微这种影星,在大爷大妈面前是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大爷大妈们只认识家庭伦理的演员。 不过这也大大方便了乐知微。 胜于蓝用目光警告乐知微。 “我冒失了,郑重向你道歉。一位又一位,看完又有新的患者来,不知道看到什么时候才是头,不知道你下班了看不看得完,不知道你明天不出诊我要去哪里找你,若你这样日复一日的忙下去,拖了那些时日,不知道本有希望能医治的病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乐知微声音渐渐放柔,听得人心莫名一软。 胜于蓝听护士说完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回忆了一下乐知微之前跟他描述祖教授脉象的话,已经她还未说全的药方,用词之精准,选药之精细,在中医方面没有较高的造诣是做不到的。细想之下,他才放了心,才有空生气。 不过乐知微这几句话,让他有火都发不出来。他执意不肯为祖教授医治,纵然有他的道理,却也未尝没有一丝心虚。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治。” 胜于蓝抬眼看她。 “其实如果你尝试的话,未必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胜于蓝只看她,微微翘起嘴角不说话。 “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尝试呢?是他们不肯信任你吧?这样的重病,患者带着怀疑的心态求治,时时刻刻质疑医生的医术,可你明明有能力去尝试一下,对方却不愿信赖你,你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乐知微没给胜于蓝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可患者为什么不肯信赖你呢?因为你年轻?肯定不是。早已名声在外,年龄就不是问题了。你想想同样的病,如果患者看过西医,西医给了一个活不过几月的答复,绝大多数患者只会绝望、哭泣,不断问医生有没有办法救救命,跟西医死磕到底。只有一小部分的患者会尝试其他办法,比如找中医试试看。可看过中医的患者,在得到一个令人绝望的答复后,恐怕第一反应就是掉头去找西医吧?” “原因何在?中医式微呀,中医不是主流呀,相信中医的人不多呀。你已经成名了,可后来者呢,几代之后呢,几十代之后呢,‘中医’这两个字可能不复存在了吧。难道你不想改变这一种状况,不想从你之后,有更多的患者西医无法医治的情况下选择中医,选择另一种方法尝试,在中医的帮助下延续生命?据我了解,有些西医无法医治的病,中医是可以治愈的。每天在医院病床上死去的病人,有很多是可以有机会继续感受亲人的温暖的。作为一个中医学的传承者,怎么能继续无动于衷?千年沉淀下的精华,不该被时间湮灭。” 一番话太过激昂,说得乐知微口干舌燥,天知道她为了此行做了多少功课。 胜于蓝稍稍有些动容。 乐知微缓了口气,继续慷慨陈词:“祖教授是谁?是国家的军事顾问,领域内最德高望重之人,是身体但凡有点小毛病都能惊动上面的人。只怕明后天央视新闻就会有祖教授生病的报道。若是集结众多专家会诊都没有办法医治的病,在中医的疗法下治好了” 乐知微突然顿住,等等,她不是想这么劝说的,怎么说跑偏了。 她明明所有的话总结下来就是两句而已:“生命可贵,弘扬中医”。 她说了这么多,胜于蓝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让乐知微蔫了。 胜于蓝说:“可你已经看到了,他们并不信任我。前提都不成立。我这点名望,不够看。 其实还是不想管而已。 不得不说乐知微的确把他说动了,可是他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若是他手到擒来的病症,乐知微这一番话足以让他去争取去努力。 但祖教授的病 胜于蓝在心里摇着头,他连延缓病情的信心都不足,何况治愈? 只怕到时反倒让中医难堪罢。 乐知微此时沉浸在自己制造出的金刚氛围中不可自拔,稍一晃神,就没能准确把握住胜于蓝的情绪。 反倒认为胜于蓝说的有道理。 过了片刻,乐知微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把药房递给胜于蓝,缓缓说道:“你也知道这个病,是咱们中医里面的绝症,基本没有医治的价值了。你也见过祖教授吧,很和蔼很慈祥的一位老人。我当时知道祖教授得的是这个病以后,心里很接受不了。那种作为医者却无力医治病人的感觉很不好受。” 乐知微说道这儿,胜于蓝也有些动容。 “后来我就在想,一种病,在没人能治好之前,都是绝症。可多少绝症,最后都找到了医治的办法?虽然我学识有限,不能跟先贤们比医术,我可能不是那个能把绝症变成可治之症的人,但这不是我眼睁睁看着病人在我面前死去的理由。所以我想,不管能不能,我得试一下,万一能了呢?反正是绝症,无论如何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遭了。” 诊室里一片安静。 “这个方子我是好几天之前写出来的,当时很开心,觉得尝试一下,祖教授或许就有救。那天晚上我一直忙到很晚,药量一点点加,一点点减,生怕哪里出了问题,影响到药效。” 乐知微的声音渐低。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被吓醒了。” 乐知微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梦见小时候,师父给人家治病,也是个绝症。从当时的推断来看,病人最多活不过三个月,当时病人以性命相托,我师父也不肯轻易放弃,下了一味猛药,只盼着能把人救过来,结果病人不到一个月就不在了。” “当时我小,不是很懂那种感觉。只知道师父整夜整夜的睡不好,那段时间师父好像老了好几岁。” “现在我明白了,师父是自责,自责自己在病人全心信任他的情况下,非但没能延续病人的生命,反倒害他少活了两个月。我想这件事恐怕师父一生也不会忘,也没办法原谅自己吧。” “之后有一段时间,师父就不再接诊这种绝症了。我本以为师父再也不会接诊的,可没过两个月,师父再一次接手了一位绝症患者。当时我怎么也想不通,甚至还想去阻止师父,我真的很怕,怕那一位病人也治不好,怕师父这样下去会承受不住。” 胜于蓝一瞬不瞬地盯着乐知微看。 “那一晚我醒了之后,就再也没睡着,思来想去,真的很怕自己的药方治不好祖教授,反而加速祖教授的死亡。怕以后日日夜夜自责,怕自己会永远活在不安中。当时我整个人都被那种恐惧包围,我是真的怕,也是真的不想去承担这个责任。我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可最后,我还是来找了你。”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后来又肯医治绝症患者了。这种提着良心战战兢兢一辈子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前辈们,就是我们,不是我们,就是后辈们。”乐知微指着胜于蓝身后书架上的书,“这医书上的字字句句,都是先贤们在痛苦自责中写就的,都是无数患者的鲜血铺成的,有了他们的心血,我们才能成为三指之间断人生死的医者,没有这些,何谈治病救人,只怕随随便便一个小病症都成了我们眼中的不治之症!先贤们不怕么,他们也怕,可怕不是他们退缩的理由。” 乐知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先贤们能做到的,我们为什么不能?” 乐知微声音渐若:“我用药很轻,总不会更糟。我们为何不尝试一下,若能成功,日后那千千万万的患者,也有了治愈的希望” 胜于蓝看乐知微的眼神变了几变,只觉得热血翻涌。 乐知微字字句句,就如同割心的刀子,一下一下,刀刀见血。 没错,他怕。 他顶着一个名医的头衔,可他知道,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只一个“怕”字,他就已经输了。 他怕他这个患者口中能治愈的神医失手,他怕失败。 两位这一番话,让他猛然惊醒:怕,不该是他止步不前的理由。 胜于蓝几乎是脱口而出:“好,我会竭尽全力。” 听到了想听的话,得到了胜于蓝的承诺,乐知微一口气松下来。 只要他答应了,自然会有办法争取到为祖教授医治的机会。 如果他不能,那他的师父一定能。 乐知微在常喻的讲诉中了解到胜于蓝的师父名望之高,简直可以称之为医学界的泰斗,只是老人家年岁太大,已经没有多少心力行医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后药方定好之后,还可以请老人家指点一二,便又能多了几分把握,乐知微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她低头一想,今天晚上,会诊结果应该就出来了吧 “这药方。” “我看看。” 胜于蓝也不是含糊的人,热血过后,他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既然他已经初步认可了乐知微的医学造诣,又知道乐知微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才写成了这个药房,自然不会浪费。 有些病症说不好治也不好治,但不好治一般是因为没有医治方向,有了原理,才好结题。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明确治疗方向。 中医很有趣,明明眼睛不明亮了得了炎症了,它偏不像西医一样,滴眼药水用眼药膏,它治肝,把肝脏调理好了,眼睛自然就明亮了。 肝脏出问题了,它又偏偏不治疗肝脏,它治脾。 “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实脾,则肝自愈。” 这就是乐知微药房的理论依据。 她没有选择从肝脏入手,而是通过健脾,转而达到治疗肝病的效果。 胜于蓝细细地看那药方,起先皱着眉,慢慢眉头舒展开来,最后脸上竟有了笑容。 都是精于医术的人,不用多说,一张药方就能说明医者的全部心理活动。 胜于蓝很快就看明白了乐知微的医治思路:健脾,祛痰,散结。 脾为后天之本,也是生痰之源。脾虚,则正气不足,邪气入侵,自然会生病。可以理解为免疫力差。 而中医的痰,分为有形之痰和无形之痰。 无形之痰受热毒慢慢煎熬形成有形之痰,痰淤积在肝排泄不出,就形成了肿瘤。 所以乐知微用了瓜蒌、浙贝、蜂房来化痰散结、清热解毒。又用了茯苓、黄芪、太子参固本培元,健脾补气。最后添加了白花蛇舌草、半枝莲辅助。 乐知微后来添加的几味辅助性药物,早就被证明有极好的抗癌效果。当然,胜于蓝不知道乐知微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癌”这个字眼,不然一定会被震撼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个药方看的胜于蓝连连点头,这个治疗思路让人眼前一亮,倒是值得一试。只是,中医学界什么时候出来了乐知微这一等人物,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的师父是?” 乐知微一怔。 这个问题总不能跟人家实话实说,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吧,看来又得编个故事了-- 她真的不想编谎话骗人 乐知微的故事总是信手拈来,不可思议至极,但又不由得人不信。 胜于蓝一脸懵逼的听完整个故事,奇遇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当下,胜于蓝决定,这种病症,自然不能少了乐知微这个神医之徒。 得,别走了,一起研究药方吧。 至于争取医治机会,他会尽力的。 一直到了最后,胜于蓝才反应过来,当时他是有多蠢才花费那么大力气去争取祖教授的治疗权。天下肝癌病患千千万,给谁医治不是造福人的事?非得给求爷爷告奶奶的给祖教授治,他真是二透了。 从胜于蓝的诊所出来,乐知微胸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最后二人商定集中时间,在诊所找一间没人的屋子,静心再好好确定一下治疗方向方法,仔细斟酌一下药方、用药、用量。 定在诊所一是因为诊所里医学著作丰富,二人能及时查阅。二是因为,这不是件分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他们不确定会用多少时间,白天若是没能确定好,为了保证思路不被打断,很有可能要加班加点,通宵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有时间慢慢来,但病人耗不起。 乐知微想起之前胜于蓝给那位女生看病时候说的那句“容易猝死”,他们也在往作死的道路上奔。 最终时间定在了后天,是胜于蓝挤出来的空闲时间,相比之下,他比乐知微可要忙多了。 乐知微跟胜于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在车里等着乐知微的常喻,看到乐知微出来了,忙下车接她,还顺手给她戴了一个墨镜。 “回家?” “嗯。” 走到半路,常喻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放下,常喻说道:“有记者等在你家门口。” “啊?” 记者这种生猛的动物,她实在有些怯。 “那先回公司吧。”公司有她的休息室,贤惠公司补个觉也好,早上实在起的太早,刚才在胜于蓝的诊室里又太过激动,导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 “公司门口记者更多。” 乐知微:“”泪目,明星不好当。当时原主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万众瞩目、完全没有私人空间的职业。 原主吐槽:以前也没被记者跟的这么紧,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啊!! “那还是回家吧。” 常喻应了声“好”,驱车直往乐知微住处开。 当看到门口堵着的记者后,乐知微才知道为什么常喻会特意告诉她一下门口有记者了。 这不是一个两个记者,而是一大群,把整个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乐知微就着这个画面,再回想一下常喻说的“公司门口人更多”,想象一下公司门外的记者,不知道是怎样的盛况。照这个情形,应该可以用人山人海这个词来形容了。 乐知微压下内心的紧张感,跟着常喻一起下车。 她偷瞟了一眼常喻,暗道:一看就是老江湖,面对那么多记者,居然能面不改色。 乐知微跟在常喻身后,莫名的就有了安全感。 记者们看到乐知微下车,激动地围了过来。 “乐知微,对于微博上热门话题‘乐知微独得剧组青睐为哪般’中所说的肮脏交易,你怎么看?” 一位男记者最先发难,提出了一个极为尖锐,也隐隐有着一丝侮辱意味的问题。 没等乐知微听清问题,又一只话筒递到了乐知微面前。 “乐知微,刚刚转型就与许亦搭戏,会不会很紧张?” 这是一位跟常喻交好的娱乐记者,问了一个无功无过的问题,恰到好处的帮乐知微解了围。 常喻向那位记者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躲是躲不过去的,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既然躲不了,那就面对 第一位记者很是执着,又把那个不够讨喜的问题问了一遍。 常喻刚想开口帮乐知微解围,就听乐知微微笑想那位记者道:“你想我怎么回答,你说出来,我重复给你。” 乐知微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怔住了。 娱记当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演员这么回答记者提问的。 乐知微看他不说话,笑道:“你不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种问题她怎么回答都是错,否认的话,那就是掩饰,难不成还另辟蹊径承认她没做过的事? 这种事,别人认定你被潜规则了,没潜也是潜了,解释也是白解释。 乐知微转头去回答另一位记者的提问:“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许亦演技极棒,很容易就能把人带入戏,一旦进入到了角色,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就在这时,常喻的手机又响了。她稍稍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躲开记者。 常喻接起电话简单说了几句,放下电话的时候,在乐知微耳边小声说道:“剧组发布会的时间定下来了,后天上午十点。” 后天? 第31章 姜知临[已替换] 上午十点,乐知微准时出现在剧组的发布会上。 偌大的会场到处充斥的闪光灯,鼎沸的人声让乐知微有一瞬间的恍惚。 前天,她几乎没有犹豫的选择在发布会前一日晚去拜访“胜于蓝”的师父,乐知微已经习惯了在心里称呼唐乐池为“胜于蓝”了,以至于有时说话还要停一下才能改过来口。 乐知微已经被疑难病症激发出了全部热血,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分神。 拜访唐乐池的师父,是她必去的行程。只有他老人家认可乐知微、认可乐知微的行为,她才有机会把事情进行下去。不然势必会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行止失当,视人命为儿戏。 还没等她联系唐乐池,就接到了郑祺御的电话。 原来胜于蓝也是个行动派。在乐知微离开他的诊所没多久,他就已经决定在审慎的基础上,尽力一试。他联系了他的师父,根据乐知微的药方,充分研究了病症治愈的可能性。 胜于蓝的师父谷老爷子年岁虽大,但是心却不老。都是行家里手,药方拿到跟前,大致一看就能懂个七八分。 他那个徒弟,他最清楚。开始学医的时候,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有拼劲儿有闯劲儿,更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可是随着在业界名气越来越大,职称越来越高,人人都把他视为业界翘楚,最有作为的年青一代时,反倒事事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不敢放手施为了。 谷老爷子也是意外,不知道他那个徒弟什么时候开了窍,却也没什么都没问,认真的与他讨论可能性,讨论药材的增减,药量的多少。又细致的问过祖教授的脉象,反复思量后,决定一试。 谷老一直被视为中医界的泰斗,很多在西苑住着的大佬们,曾经也都吃过谷老爷子开的养生药方,只是谷老爷子年事已高,除了让徒弟们束手无策的怪病,已经很少出诊了。 这次唐乐池说的病例,虽然不算怪病,但以往的确没有治愈的前例。既然徒弟有心,又拿出药方,他更是没有理由不支持。 于是谷老爷子联系西苑,争取参与治疗的资格。 西苑在得知谷老爷子愿意复出出诊,大喜过望。于是唐乐池陪同出诊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唐乐池并没有忘记向师父推荐乐知微,可谷老爷子摆摆手说:“那小姑娘我知道,这事别让她掺和进来,对她没什么好处。” 他还想再替乐知微向师父解释两句,比如药方是乐知微让他代为转交的,比如乐知微还提过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提议。 谷老爷子脸一板:“药方是你拟出来的,乐家的那小姑娘从头到尾你都没见过。” 唐乐池有些汗颜,却也不敢违拗师父的话。只想着私下里联系一下乐知微,把情况与她说明,再作打算。 谁料随行来接他们的人中,正有之前邀请他去祖教授家看病的郑祺御。 两人不过一点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郑祺御倒是陪在谷老爷子身边,客观详尽的把祖教授的病情以及西医的会诊情况说了一下。 谷老爷子倒是知道一些郑祺御和乐知微的渊源,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最为积极的就是乐知微。谷老爷子隐晦地提点了一下郑祺御。 郑祺御听了,说道:“您放心,她有别的事要做,不会参与进来。” 乐知微接到郑祺御电话的时候,正在反复斟酌用药。 郑祺御与乐知微接触这么久,显然是了解她的。在她极为上心的事上,想要她突然抽离是极为残忍的。 只是这事儿,无论她医术如何,也参与不得。 他知道乐知微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自从性情大变之后,一直忙于各种事,在其他方面或许还有所了解,但是稍深层次的事懂的跟之前的她只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郑祺御告知乐知微他晚一些会过去,跟他一起去的还有小余。 乐知微听到敲门声,很高兴的起身去开门,手里还不忘抓起她新斟酌出来的药方。 大门打开,郑祺御和小余看到的是一脸兴奋的乐知微。 她把药方拍到郑祺御胸口,豪爽地说:“拿去就这个方子,再根据祖爷爷服药后的反应微调,不说万无一失,也差不了太多了。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情绪不太高?祖爷爷那边出什么事了?” 郑祺御从她压在自己胸口的手中拿过药方,目光一扫而过。 “我们进去再说。” 乐知微狐疑的关好门,跟着二人往里间走。她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她自己是个急性子。 乐知微垂眸,掐指取数。 她用的是标准的马前课,就是说书人常说的“突然狂风大作,吹倒军旗,某某某掐指一算”的那个预测法。简单粗暴,准确率又极高。不过她极少用,遇到关键时候,她手指一掐,装模作样摇头晃脑语出惊人,能把老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 来到这边她都快把老本行给忘了,在以前,她每日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骗皇帝。传播失传文化、行医救人,那都是副业。对了,她还演戏,虽然她通三教九流,可若是真演了,非让她大师父一巴掌把她扇回娘肚子里不可。 乐知微手指略略点几下,已经估摸了大概。 顿觉一盆冷水泼到了头上,兴致全无。 “不用说了。”乐知微也不坐,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抿着。她低着头不再说话,水到口中,清淡无味,难以下咽。 郑祺御略略抬眼,料想乐知微已经猜个差不多了。 让他奇的是,乐知微的政治嗅觉居然一如既往。 郑祺御也不说多余的话,只简要解释:“祖老爷子的事,有关部门已经接手了。老爷子在军方的那个项目正在要紧的环节上,一直都是老爷子主抓,具体环节细节,只有他最清楚。离了他,只怕一切都要从头来过。没有老爷子,关键时候能不能攻坚,还需要多长时间攻坚,都是个问题。你这个方子,即便万无一失,可能也用不上了。” “用不上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算出的是不能参与其中,怎么连方子都用不上了,她可以给胜于蓝的。 “个人生命与国家利益的冲突,上头还在争,还没下结论。” 乐知微直愣愣地看着他,“你是说是说,他们想让祖爷爷带病回到基地?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郑祺御沉默片刻:“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实际上,最坚持的就是他。他得知这件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坚持要回到基地,他说,三个月时间足够了。” 乐知微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也是他老人家的坚持,跟你想重振中医的决心一样,他的一生都献给了军工。我请了谷老和唐乐池去看视,如果老爷子执意要回去,唐乐池会随行照顾老爷子身体。” 半晌,乐知微才说出一个“嗯”字。 “那那你带我再去看看祖爷爷吧。” 郑祺御盯着乐知微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 “你知道么,实际上西苑是不愿意老爷子回去的。不过抗不过你们家的压力,在一点点松口。老爷子要真是回去,还要拜托你嘱咐你的几位叔父,多多关照老爷子。” 他话说的平静,乐知微却能听出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这边有什么状况,再找我。” 郑祺御起身往门口走,小余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虽然之前跟乐知微诉过衷情,可这两位祖宗,早晚是要在一起的,他都不知道到底哪边算曹营哪边算汉。小余无力地抹了抹额头。 “郑祺御你别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 “我还有叔父?” “嗯。” “能跟西苑争,那他们很厉害?他们也在南边?” “嗯。” 那懂了,封疆大吏和皇帝老头的关系。 不撕破脸皇帝老头最大,却也忌惮他们。 “那我去找他们。” 郑祺御一把抓住乐知微的手腕,说道:“你要做什么?” “告诉叔父们,要是祖爷爷真去了,好好照顾他。” 乐知微琢磨着近期要回去一趟,虽然自在惯了,但好歹也得把家里人认齐。她心里想着,又忍不住哂然一笑。 认齐了又能怎么样呢?算算时间,如果大师父的预言没有错,她在这边的时间也没有多久。用这些时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挺好的,再不济,得过且过,放松一下在朝堂跟郑祺御斗智斗勇儿拉紧的那根弦也挺好。 她看向郑祺御,谁能料到在这边也能碰见他呢?还真是躲都躲不掉的孽缘。 不过若祖爷爷真去南边,她能尽力还是得尽一份力的。 郑祺御似乎看出乐知微所想,他倚着门对她讲:“你堂兄乐勉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晚上约咱们一起吃饭。” “我堂兄?” 我堂兄怎么联系你啊?难道 乐知微悲愤不已。 “他之前联系你没联系上,你看看你手机。” “不是吧,我没听见手机响啊。” 她拿出手机翻到主页一看,果真在绿色的电话图标旁,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红圈,标着“1”。 乐知微看了一眼来电时间。 “噢,应该是被记者围着那会儿,太吵了没听到。” 乐知微借由出席发布会把见面往后拖了一天。 小余扶了扶额,敢让乐勉那么远跑来,想见她一面还得等着的,只怕只有乐知微了。 她倒是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体验了一把“乐知微”的嚣张跋扈,重新做回了乐家小公举。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发布会乐勉也来了,就在二楼的贵宾席。他旁边一众人战战兢兢地陪着,乐勉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开。 发布会进行到了后半部分,现场的气氛极为活跃。 台上女主持人眼影打的极深,精致的妆容没有一丝瑕疵。她笑着打趣:“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称,早在几日前,就看到我们弈天下的两位主演一起逛超市。那名网友请我一定要趁这个机会问问二位,是不是这部戏真如导演说的那样,戏中的主演一定会爱上彼此?” 此话一出,场下一片哗然,闪光灯更是闪个不停,直晃得台上的人眼睛疼。 台下的常喻目光定在女主持人身上,心下一片了然。 这女主持人据说跟同去争“萦画”的当红演员阿婳关系极为要好。 这话明着是活跃现场气氛,调侃一下导演之前说过的话,实际上是直冲着乐知微来的。 常喻站起身,挤出人群,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把手袋仍在一旁,在手机通讯录里找着录制负责人的电话,急急地联系他:“老尹,刚才的那一段你一定帮我掐掉。对对,就是提到我们家乐知微和许亦逛超市那段,好好,辛苦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还有那么多记者,有些记者是直接写短消息,现场直接发到报社、各媒体的,现在只能直接联系报社和媒体了,常喻想起之前郑祺御让他处理乐知微这件事的时候,帮她引荐的小李。 她一个电话打过去,等了快一分钟,没人接。 常喻略略想了一下,直接打给郑祺御。 郑祺御倒是很快接了,听完常喻的话,他笑着说:“你回去安稳的坐着吧,什么岔子都出不了。这只怕是你做知微经纪人最不用操心的一次了。” 常喻听着郑祺御这个态度,很想再强调一下这件事传播出去对乐知微的影响有多么不好,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忍了回去。 她放下电话,想想不放心,联系了核桃娱乐刊的主编。 核桃娱乐刊的主编听了常喻的话后,笑着说:“常姐,你们家乐知微是傍上了哪尊神呐?你没打给我之前,上头就严词警告了,说所有给乐知微招黑的新闻都不能发。要知道我们老板可是看见钱不要命的主,多少超一线大腕的绯闻都是我们爆出来的,我们老板可连眼睛的都没眨一下。你家艺人这个新闻,我都看了,发出来最多被许亦的粉黑一阵,跟我们以前发的尺度根本没有可比性。你也别藏着了,快让我八卦一下,后台到底是谁啊,能让我们老板如临大敌?” 你问我,我问谁 不过主编的这一番话,倒让常喻心中稍稍有了谱,她联系之前乐知微找她说的话,越发觉得这次是站对了队。 她几句话敷衍过去,又给荔枝娱乐的负责人打了通电话。 “常姐你就放心吧,你们家乐知微的黑料,你就是让我发我也不敢发了。还真是吓人啊,我之前还发过乐知微的,常姐,你看看乐知微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想给乐知微安排一个专访,顺便请她吃个饭,赔个罪。常姐,你看,咱们关系一直都不错,虽然你后来退圈了,可我们一知道你复出带了乐知微,我们就再也没写过乐知微的黑料。这个机会你一定要给我们啊!” 常喻看着手机联系人,那其他电话看样子是不用打了? 还没等她把手机收起来,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常喻一看,大周互娱。非一线演员别想进他家的版面。 “那个小常啊,乐知微明天有空吗?啊是这样,这不是新剧弈天下就要开机了吗,大家对弈天下的期待都很高,我们准备邀请乐知微做客我们的直播间,然后专门写个专题,单辟出一个版面专门写万众期待的我们的女主演。” “明天有安排了,后天下午五点怎么样?” 乐知微是真有事,要见堂兄乐勉,倒不是常喻故意拿乔。 “好好,那就后天下午,不见不散啊。” “好。” 常喻电话不断,接到手软,完全没有时间回到会场里,更没有目睹那场暗箭交锋。 厅内,台上。 乐知微表现出了一位专业演员的演技,听完女主持人那番话,她微笑:“我可以问一下那位网友的姓名吗?” 女主持人一愣,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这乐知微怎么还问? 不过她还笑着回答:“那位网友不愿意透露他的姓名,我们也有义务为他们保密。” 乐知微笑得更甜了,俏皮着声音说:“我也不愿意透露我的呀,你们也有义务为我保密。”她笑着说完这番话,接着正色道,“即便我还有些空闲时间,许亦也空不出档期陪我逛超市。何况,我们的编剧大人剧本写得太专业,我每天埋头剧本尚嫌时间不够用,实在是无暇他顾。” 许亦目光落在女主持人身上,虽然是笑着,目光中却隐隐有着寒意。他说:“剧组最近的确很忙。”算是委婉地做了个回答。 台下的小庄一看许亦的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赶紧给总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事情压下来,谁知道却得到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答复:“已经得到通知了,广电那边下的指令。” “” 小庄忐忑地回到座位,台上还在继续,不过台下的热情显然没有一开始那么高涨了。 只有女主持人还抛出一个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乐知微面对披着友善外皮的刁难之语倒是应对自如。 跟她斗嘴,还是再回去修炼几年吧。 台下之人,听着女主持人有备而来的刁难,各个心知肚明。表面上气氛热烈,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几个问题过后,许亦轻描淡写道:“你问题很多啊。” 乐知微一努嘴:“是有点多,再问下去我都不知道今天是弈天下的场,还是我乐知微的场了。” 女主持人愣在当场,她有想过许亦会不配合,却怎么都想不到乐知微居然也会冷言冷语开启嘲讽技能。 录这种节目,只要主持人不配合有意刁难,无论演员多大牌,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能当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毕竟要努力维护良好的公众形象,有苦水也只能往下咽。 还没等她说话。 只听许亦扬眉道:“这可不行,我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当陪衬的。” 乐知微摊手俏皮道:“那你只能求主持人大人行行好,放过我了。” 乐知微的表情太可爱,引得台上台下众人都笑,乍冷的氛围渐渐回温。 导演笑道:“就你们会讲笑话,快问我两句吧,我这儿都等半天了。” 二楼贵宾席上坐着的乐勉听到这儿笑了:“倒是长进了。” 陪同人员说道:“乐小姐的确变了不少。这要放在以前,乐小姐准大嘴巴抽她。” 乐勉按灭香烟,指着那人笑:“还就你了解她。” 乐勉目光不离台上的乐知微,她还是那么骄傲,只是锋芒内敛了许多。 不过妹子突然懂事了,冷不然的让他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不会惹事的妹妹,倒显得他没有了用武之地。在养妹妹这点上,他倒是和乐老爷子出奇的一致。 他为了保全乐家荣耀地位,摒弃了自己的喜好,可不是为了让妹妹受委屈的。继承家业身居高位,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让妹妹可以骄纵恣意、任性而为? 乐老爷子只有四个儿子,乐勉这一辈乐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连掌上明珠这种词也不足以形容乐知微的金贵。 以前有乐老爷子,乐勉需要插手的机会也不多。 有时候闹得实在是不像话了,乐勉看不过去,被乐知微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没绯闻那还能叫演员吗?” 乐老爷子一横眼:“别总管着你妹妹。” “就是,别把你那一套带到我这里来。你看看网上传的那些什么‘国内十大不敢潜的女星’、还有那个‘连谁谁都不敢染指的女星’,那都是些什么,网络上天天扒,各种猜测,多难看,我可不想榜上有名。有了成就都不归功于演员自身,拍个戏导演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周围人窃窃私语,有意思么。” 他还能说什么,反正妹妹做什么都是对的。 发布会在众人刻意维持的气氛下,终于圆满结束。 导演刚出了演播厅,就冲着安排这次发布会的工作人员大发了一通脾气。 “死人吗?!能不能长点脑子,让我省点心!那个女主持人”导演往身后一指,“阿婳刚才微博上说遗憾,她跟阿婳关系那么近,仗着有点小聪明,这种事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跟节目组协调的时候你想什么呢!啊?这种人不换掉,留着她过年啊!我告诉你,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你就给我卷铺盖卷滚蛋。” 小庄看许亦目光冷淡,赶紧凑过去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许亦听完面露诧异往乐知微那边看了一眼。 乐知微口干舌燥的往那儿一坐,常喻拿着一次性纸杯帮她倒水,正巧路过,看到导演大发脾气,顺手也给导演接了杯水。 “刘导。” “啊,小常啊,来坐。” 常喻在刘导旁边坐下,笑道:“刘导,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说说。” “是这样的,公司给我们小乐安排了场大周互娱的直播专访。演员还是带着新剧上直播比较好,你也知道我们小乐正值转型,之前的片子也不想再提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话题该往哪方面走,我想着咱们的新剧马上就要开机了。能不能这样,我联系一下徐颖和周崎的经纪人,看看他们同不同意一起出席,同意的话,就直接算作咱们新剧的宣传?” 徐颖和周崎是弈天下的女二号和男二号。徐颖还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这个角色导演坚持要用新人,在电影学院挖掘的学生。周崎刚毕业一年,拍了几部电视剧的配角,剧没有火起来,连带着他也不甚为人所知。不过他胜在颜好演技佳,特别是很能演出那种感觉,气质和戏中角色很相符。导演也乐得当伯乐培养新人。 “那敢情好。行啊,小常你都退圈那么久了,人脉还是不减当年,连大周互娱的直播专访都能拿下来。原本我还准备联系他们搞个专访,你这边都已经定好了。” “刘导这真是过奖了,这个还真不是我拿下来的。那您这儿没问题,我回头去联系他们,跟大周互娱那边沟通一下采访内容,再来这边找您商量。” “好好。” 刘导赞同着,一边想着:这个小常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全艺人,知道乐知微转型本来就备受质疑,如今拿下萦画这个角色又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加上有一拨人在炒乐知微和许亦的p,让许亦的粉们极为反感。在这种情况下,乐知微自己去参加直播专访,势必会很尴尬,带上徐颖和周崎,以剧组的名义去参加专访就不同了。既不会让许亦抢了乐知微的风头,又有徐颖和周崎为她分担视线。 想归想,对剧组好,双赢的提议他乐得支持。 徐颖和周崎那边自然没有什么说的,能在主流娱乐媒体上露脸,增加曝光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报道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剧组跟媒体的交好在这时起了作用,记者们把弈天下捧得天上稍有地上难寻。 至于女主持和乐知微那颇不愉快的一段,头条是这么写的:“弈天下发布会,主持人百般刁难为那般?许亦面露不耐,乐知微妙语连珠巧解围。” 常喻看着手机上新推送的娱乐新闻,冷笑,这风向转的还真是快。 若放在平时,恐怕就不是这么写了。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乐知微依旧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又联想到郑祺御说的那番话。 肯定是有人交代过了,这个人不是郑祺御,也肯定不是之前帮她处理乐知微照片事件的李先生。 乐知微之前告诉她明天有安排,说堂兄过来了,要去见一面。 难不成,是她的这位堂兄? 这得是什么样的背景才能做到这一步?还真是细思恐极。 她小心地试探了乐知微一句:“今天媒体的消息很积极正面。” 乐知微:“没黑我?” “全是夸的。” 乐知微:“不是吧,媒体今天抽风了?” 常喻:“” 乐知微推掉了之后的采访和聚餐,回到家后,找小余过来细细的了解了一下她的堂兄乐勉。 小余早就把资料整理出来了,毕竟乐知微这么匪夷所思的变化,让乐勉知道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更何况,他没有及时把乐知微的情况告知那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说现在除了乐知微自己,谁最怕出问题,那就是小余了。 资料上,乐勉的信息极为详尽。 乐勉是乐知微大伯家的二儿子,时任辅宁集团董事长。辅宁集团是由几位二代、三代提头创办的向东南亚以及非洲出售军火的一家红字头企业。辅宁集团算是一个对外保密的企业,并不为人所知,但却被知情者戏称为“太子团”。 乐勉名义上是从商,实际上是从政。人在两头游弋,倒是处处逢缘。 乐知微细细地看完所有,问小余:“我哥对我怎么样。” “那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宠的无法无天。” “六个字。” “后面的是形容词。” “那我呐,以前怎么跟我哥相处?” “你小嫂子连你哥头发都不敢碰一下,你年节的时候把你哥的眼睫毛拿剪刀剪秃了,你哥哥愣是连一句重话都没说。” 乐知微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肚子笑个不行。 “这哥,还真是金不换啊。我以前原来这么坏啊哈哈哈。好了,我知道了。” “知微,早间你哥哥也去发布会了。” “啊?不是吧。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中途才知道的,那时候你在台上,我就算想知会你,也不行啊。” “他怎么来了。”乐知微揉着太阳穴,“完了完了要露馅了,我在台上一点都不霸气。” “对了。”乐知微一拍手,“刚才常姐跟我说媒体今天抽风开始夸我了,不会就是我哥的手笔吧?” 乐知微拿起手机去看最新娱乐消息的推送,的确夸的有点狗腿。怪不得常喻特意跟她提一句。 小喻无奈扶额,常喻什么时候说过媒体抽风夸她了?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好不好 “我还没跟乐先生联系。” “要真是我哥的手笔,那这滋味还真不赖。” 乐勉这次出行倒是极为低调,丝毫没有要惊动西苑那边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过来看看妹妹。 这点看他的住处就知道了,他并没有回这边的乐家大宅,只是下榻在一家酒店。 乐勉这次出行倒是极为低调,丝毫没有要惊动西苑那边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过来看看妹妹。 这点看他的住处就知道了,他并没有回这边的乐家大宅,只是下榻在一家酒店。 原定是小余陪乐知微一起过去。 临到出门的时候,乐知微按着门框:“郑祺御在做什么?” “没联系。” 乐知微倚着门,咬咬唇:“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 “找他做什么?” “让你找你就找啦。” “那我跟他说什么?” “问题真多。”乐知微一把夺过小余手中的手机,拨给郑祺御。 郑祺御倒没让她等太久,很快就接通了。 “小余,什么事?” “是我。乐知微。” “嗯。” “你在做什么?” “开会。” “开会你也接电话?” “我出来了。” “那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怎么了?” “没事,你去开会吧,我先挂了。” 乐知微没等郑祺御再说话,就把电话按断,递还给小余。 “走吧。” 车上,乐知微显得有些烦躁。 小余一边开车,一遍忍不住偷偷往乐知微那边瞟,看她头枕在靠枕上,翻来覆去。 “郑先生是在忙吗?不然我再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 “不用,前面红灯。” “” 到了宾馆门口,乐知微还往车场扫了一眼。 车场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豪车,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哪辆是哪辆。 乐知微没什么心情,就那么难看着一张脸进门。 乐勉看到就是满脸写着“不开心”的乐知微。 “这是怎么了?跟哥说说。” 难不成是昨天发布会的事把她惹到了? 不能啊。也没做什么能让她不开心的事啊。 乐勉最看不得乐知微不开心,更看不得乐知微每次一不开心,问什么都不说。 他有点火气:“到底怎么了!” “你凶什么凶!” “行行,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的好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乐知微往那儿一坐,头往靠枕上一倚,又开始沉默。 乐勉长久身居高位,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沉稳气度。 此时也早也气没了型。他恨不得把乐知微拎起来,好好问个明白。又下不去手,目光一转,指向小余:“她又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余硬着头皮说,“刚才要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 “你跟他凶什么,能不能不凶。不是跟我凶,就是跟小余凶,你怎么一天就知道凶!” 乐勉气结。 本来昨天在发布会上,看乐知微在台上说话的分寸,还以为她有长进了。没想到一回到家,一到他面前又娇蛮上了。 “行,我也不问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门外侍应生敲门。 “乐先生,您的晚餐什么时候给您送上来?” 还送什么晚餐,他已经气饱了。他刚想挥退他们,一眼看到乐知微。 他还特地点了乐知微爱吃的,没想到人一来就给他撂脸子。 除了乐知微谁还敢跟他这样,他一度怀疑,乐知微生下来就是为了克她的。 乐勉硬压下火气:“备好了就送来。” “好的,您稍等。” 侍应生恭恭敬敬地关上门,不带一点声响。 乐勉坐在乐知微旁边,软语道:“都是你爱吃的。” “我知道。” 乐知微的声音很低很小,似乎带了些委屈。 乐勉听了心里难受极了。 “跟哥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哥你别问了。” “好,那哥不问。一会儿陪哥喝一杯?” “嗯。”她乖乖地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 是侍应生送晚餐上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小余走过去开门。 他刚把门打开,就愣了。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郑祺御。 乐知微一抬头,正和郑祺御目光相碰。 “他怎么来了?” 还没等郑祺御往里走,乐知微起身就走。 和郑祺御侧身而过的时候,乐知微俏皮的一挑眉,只有郑祺御看得见。 郑祺御当做没看见,一手撑着门框挡住乐知微的去路:“你去哪儿?” 第32章 姜知临 看到乐知微一见郑祺御反应就这么强烈,乐勉反而不急了。 怪不得呢,一来就撂脸子,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他早就得知的乐知微与以往有大不同,本来是不信的,昨天那一回倒让他有些信了,人经历过大喜大悲总会有变化的。 不过 这些年她也没少因为郑祺御闹脾气,看来再有长进,一遇到郑祺御又得打回原形。 乐勉闲闲的抱臂倚在靠背上,倒有了看戏的情致。 郑祺御挡住了乐知微的去路,乐知微恼羞成怒。 “你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来么,我来了,你还想怎样?” “谁要你来了!” 小余看着站在门口大闹的乐知微,硬着头皮开口:“知微,咱们有话进屋里说,你在门边,外面还有来往的人,回头又是个头条。” 乐勉取了支烟,在烟盒上磕了磕,拿起火柴盒,从里面拿了支火柴。长长洁白的火柴柄在盒上一划,橙黄的火光映得他的手都有种通透的暖意。 “无妨,让她尽兴。”乐勉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轻描淡写,“我看谁敢写。” 得,一屋子祖宗。 “你们吵吵闹闹也有年头了,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回头你们关上房门自己吵去,别在我这儿上戏。” 乐知微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她重振气势:“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乐勉好像听见了什么新奇事似的,好好的打量了乐知微一番:“你当真?” “当然。” “那敢情好。”乐勉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灰,“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巴巴跑一趟了。我再问一遍,你当真?” “有什么不当真的。” “那就好办了,回头我去帮你把婚约取消了,你也别耽误人家小郑了。”乐勉撂下腿,起身,“小郑啊,我提前在这儿恭喜你了。” 乐勉看到乐知微一脸不解。 他笑:“怎么?你们都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哥你在说什么呢?” “焦家那姑娘也算得良配。” 这回不仅乐知微不解,连郑祺御都被乐勉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焦家乐知微是知道的,在郑祺御的祖父家,林姨还给焦家的老太太送过汤。 “这也怪不得你们,这种毁约的话你家老太太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乐勉略略弯腰,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按灭,“老太太只怕天天犯愁睡不着觉,琢磨着怎么开口把我妹妹这婚退了。既然你们都无意,我就当做回好事,让老太太睡几个安稳觉。” 郑祺御松开拉住乐知微的手,目光在乐勉脸上定格,笑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既然堂兄清楚,不妨详细说说。” 乐勉对郑祺御印象还算不错,妹妹喜欢他,又与他从小就有婚约,所以乐勉一直以来也是把他当做半个乐家人看待。 妹妹从小被捧着长大,很多时候行事没有分寸,他也是拿着没办法。后来跟乐老爷子一起留在北边,乐老爷子不在了,郑祺御对妹妹也是颇为尽心,没委屈了她。 乐勉是看在眼里的。 郑老太太那边闹出了新鲜事,乐勉大为不快,却也没迁怒于郑祺御,而是巴巴的赶来,想把事情好好解决一下。 西苑换届在即,焦家的呼声最高。郑家老太太有这心,也是人之常情。这事至今知道的人不多,乐勉忖度着,多半是郑老爷子不肯松口。郑老爷子但凡有点暗示,这点事儿只怕早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乐勉在心中冷笑。 自古人走茶就凉。祖父健在时,虽然行事已经有点糊涂了,但没谁敢轻易有动作。故去后,倒让很多看不清局势的蠢蠢欲动了。 曾有人评价乐家:乐家最有本事的地方在于,无论最上头的位置坐着谁,乐家从没站错队。 真是个笑话,还没听过庄家需要站队。 “这件事,你不妨回去问问。” 乐知微一拱手:“恭喜。” 郑祺御一瞬不瞬的看着乐知微,半晌才说了一句:“多谢。” 回去的时候,是小余送的她。 乐勉提出陪乐知微回去,被乐知微拒绝了。 路上,小余忍不住问:“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那么大脾气?” 乐知微半躺在座位上,看着窗外说:“其实我有点不敢去见他,又不能不去。想让郑祺御陪我一起去壮壮胆气,他又在忙。这些年我也悟出过不少东西,在至宠至爱自己的人面前,往往谁的气势强一些,另一个人就会弱一些。说实话,我怕看乐勉的眼睛。” 如果我不来,可能他至亲的妹子也不会走。我心中有愧。 “所以想了个法子,转转他的注意力,我的压力也小很多。怎么样,我演的还不赖吧?” “是不赖。”差点以为你又抽风了。 “不过,”她侧过身看小余,“不过,我哥零零散散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郑老太太真的要和焦家联姻?” “郑先生都还不知道的事情,我可去哪儿知道?知微啊,乐先生问你的那些话,你真不是赌气那么说的?乐先生那儿的消息向来极准,我琢磨这这事十有是真的,要是他真按你说的去做了去退婚了,你可后悔也来不及。得,现在也别说你哥哥他当没当真,你没看你说‘恭喜’的时候,郑先生脸色也不大好。即便算上他爷爷那一层,他对你也够好的了。别的不说,就说你这边有事,我使不上力的时候,他可是随叫随到,一点儿都没委屈你。当然,他也不想娶你就是了,不过你不是喜欢他吗,相敬如宾也不错啊。过了这村,还上哪儿找这店去啊?” 乐知微听着原本还觉得自己当时是有些过分,明明知道郑祺御极反感被人安排好了命运,如提线木偶一般连婚事都要受人操纵,涉及到核心问题的时候,都会被上升到家庭、民族的高度,大事都做不得主。她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恭喜”,实在对不住同在异世相处许久的革命感情。 她想到大师娘说起郑祺御的时候,目光中带着惋惜:“他呀,生在那种人家,生来就是要做将军的。” “师娘,将军不好吗?” “将军啊,”师娘摸着她的头发,“是很好啊。” 可没有人问他一句愿不愿意。 生来的荣耀,是光环也是枷锁。 乐知微突然有点理解那时师娘的慨叹了。 不过听到后面,什么,他还不想娶我?他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乐知微瞬间把之前积攒的愧疚感散得一干二净。 她舒服的倚着靠背,突然“哎呦”了一声。 “糟了,我忘了问我哥祖教授的事了。” 乐知微拿起电话就要打,正要按接通键,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扔回包里。 她还记得乐勉与她说话时,亲昵中带着掩不住的端严。 “怎么不打了?” “不打了。” “你帮我问问吧。” “这事儿问乐先生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都是你那几位叔父做的主,乐先生应该也插不进手。” “治病救人,多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到他们那里就那么麻烦了?”不仅仅是她叔父,她不满的还有西苑。 救人下诊断,那是医生的事。什么时候变成那群人的事了?皇帝老头也不过是交代两句,威胁两句,却从来没插手过病要怎么治、方子的药能不能抓这种问题。 真等他们开了会,讨论了,在决议一下,病人早都被拖死了。 “要换届你知道这事吧?” 不知道。 “这事儿,赶的时候实在是不好,这涉及到政治上的博弈,根本不是论对错的时候。你听我一句劝,这事,你别管,你也管不了。别看他们挺宝贝你的,这事你就算开口,你叔父也不会听你的。” 乐知微紧紧咬着唇。 “你没看郑先生最近心情也不大好,他也是有心无力,夹在两边难受得很。这回儿和焦家小姐的事儿,要是真的,可够他受的了。” 药方还在她手袋里静静躺着。 乐知微想起前几日跟胜于蓝说的那些豪言壮语,说什么重振中医,其实都是假的,全都是游说之词。在她的那个世界,医道从来就没没落。她不过就是想在这边医术亦无法救治的情况下,略尽一番力罢了。 可如今,在所谓的政治博弈面前,她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小余没留意乐知微的神情,他握着方向盘,注意力一直放在前面的路上。 “他这次是完完全全的站到你们家那边了,西苑对他不满极了。” “你说什么?” “啊?” “郑祺御站在我叔父这边了?” “是啊,还是你哥哥说的。” “他还有没有心?那可是他的授业恩师啊。” 他怎么能站在她叔父这边,他前天不是还意有所指的对她说了那些话。 怎么两天不到的时间,他就变了?他的心是有多狠? 乐知微只觉得一阵寒意侵入肌肤,慢慢渗入,直冻得心口发凉。 第33章 姜知临 小余被乐知微说的莫名其妙。 “他够有心了。不然何必把自己的搞得那么难做?” “他前天不是说,我叔父不同意祖教授留在这边看病,让祖教授回基地?” 小余很快反应过来:“知微你想哪儿去了?不同意在这边,不代表去了那边就不管他。你叔父早就请好全世界肝病领域的权威专家团队了。你叔父就是再强势,也不至于不要仁名。” 乐知微松了一口气,差点把叔父当成反派oss,不过现在看来,反不反派另说,这奸臣是当定了。 叔父是奸臣,想想还有点带感。 “那西苑这边是有什么变数了?” “变数可太多了。两边较着劲呢,最后什么结果可难说了,顾不顾得上祖教授都还不一定。” 小余一眼瞄到乐知微的神情,赶紧补充道:“你可别再想什么主意了,也别想着跟去,没人会同意的。放心吧,你叔父是不会背骂名的,等祖教授过去了,该用心的他一定会用心。” 乐知微到包中翻出那个药方:“郑祺御不是说胜于蓝会跟着去吗?你把这个帮我给胜于蓝,啊不,唐乐池。你告诉他就说我重新拟的,让他能用上的话看着用。” 小余思忖着自己的身份也有点敏感,他是长期跟乐家的人,只怕去祖教授家也不妥。如今唐乐池就住在祖教授家的厢房 他转头看了一眼乐知微,这祖宗好不容易让步,相比之下她去更不合适。 小余想了想:“行,你就放我这儿吧,我想办法给他送过去。对了,常喻给你接的那个专访,说要提前和徐颖、周崎碰个面,现在时间还早,你看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 “不如明天提前一点去吧,一放松下来,浑身没劲儿,不想动了。” “也行,那我回头跟常喻说一声。这两天,我可能会在乐先生那边呆的时间多一些,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吧。” “嗯,多打探点有用的消息。” “”你当那是敌营呢? 一觉睡到自然醒。 乐知微拉开窗帘,阳光充斥了整个房间,暖融融的。 她揉揉胃,饿了。 乐知微去厨房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能吃的,奇怪了,之前的早餐都是怎么解决的? 哦,之前不是住在郑家,就是郑祺御天天早上过来接,跟着郑祺御混吃混喝,生活过的太惬意了。到现在她厨房崭新,开车不会。住的地方除了偶尔又私家车经过,完全没有别的交通方式。 她一想到刚到这边的时候,出门找吃的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就有些发怵。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 打给小余。 小余:“怎么了知微,我陪乐先生在西苑。” 乐知微:“没事。” 打给常喻。 “那个我” “等等知微,我在忙,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你忙。” 乐知微看了一眼通讯录,又按按正在叫嚣的胃。 除了郑祺御再找不到第三个认识的人了。 不过,貌似自己昨天刚在郑祺御伤口上撒盐,有点破坏了革命感情。这时打电话给他,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乐知微闭着眼睛,手往手机屏幕上一戳,就当这个电话不是自己打的。 “喂?” “嘿嘿嘿,那个”未说话先笑。乐知微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此时的狗腿样儿,“那个我请你吃个早餐吧。” 早餐? 郑祺御抬手看了一眼表,指针指向十点半。 “我吃过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吃过了,可我没吃呀。 乐知微走到窗前,看了看当空的日头。 “那我请你吃个午餐吧” “不用了,午餐我在公司吃。” 乐知微欲哭无泪,她一狠心,装可怜。 “那你请我吃个午餐好不好,我饿了小余、常姐都在忙,我不会开车” 我不会开车,这地方偏,没有卖吃的的地方。 你不用我请,那你请我好不好?我再没有认识的人了,我其实只认识你。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我一会儿到了给你打电话。” “郑祺御你太好了,革命感情永垂不朽!” 很快,接到电话的乐知微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拉开车门歪到车里。 “我们去吃什么?” 乐知微的眼睛亮亮的,溢满了兴奋。 郑祺御把一切看在眼里,她是不是真的当昨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郑祺御没有急着发动车,他手臂压在方向盘上,侧着身子看她,蓦地开口:“乐知微。” “啊?” “我是谁?” 乐知微一愣:“郑祺御啊。” 郑祺御笑了笑,他发动车子,问:“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 “说一个最想的。” “那就去那天你带我去吃早餐的地方吧。” “都过十点了,已经关门了。” “你在公司吃什么?” “食堂做什么就吃什么。” “不好玩,我还以为会给你开个小灶。” 路上没什么车,两旁的花树飞快地后撤,连成一条线。 “你想好了告诉我。” “就去你们公司吃吧,我要尝尝看,到底是什么好吃的让你都不肯出去吃。” “你确定?” “嗯!” 他略停了下,应了声“好”。 印象中,她不是没去公司吃过。他还记得那次公司连接了几个大项目,所有人都忙的无暇休息。她几日没见到他,嚷着要去公司看他。正巧赶到午餐时间,她就着郑祺御的筷子吃了一口就把筷子一扔,蹙着眉略略嚼了两下硬把东西咽了下去,差点噎到。她说,这做的都是什么,难吃死了。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餐厅的环境还是很好的,是西餐厅的装修风格,在大厦顶层。 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 乐知微对着图片选了两样好看的,郑祺御注意到有一样正是之前“她”吐槽过难吃的。 乐知微抬头问他:“你吃什么?” 郑祺御对服务生说:“她点的,要两份。” “好的,您稍等。” 其实公司的餐点并不难吃。 乐知微吃的很开心。 “你以前很不喜欢吃这个。” “是吗?唔,可能我太饿了吧。” 有人跟郑祺御打招呼:“郑总。” 等人走远了,乐知微笑嘻嘻地学着:“谢谢郑总的午餐。” 郑祺御餐叉一停:“你跟以前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了。” “那以前好还是现在好?” “都不好。” “就知道”她硬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最知道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她慢慢吃着东西。 郑祺御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 就这么突然的静下来了,安静却不让人尴尬难受。 她突然觉得就这么一直静下去也挺好的。 她从落地窗往下看,偌大的一个城市,仿佛缩小在一个镜框中。 再过两天,她就要跟组去别的城市拍戏了,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想到这里,她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舍来。 她在这个城市呆的不算久,看过的风景不算多,她也说不清楚这不舍来自哪里。 “我要去岭水了。” “嗯。” “剧组会不会不管三餐?” 郑祺御看她落寞的神情,还以为她要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听之下,他忍不住笑了。 “喂,你笑什么?” “没什么。常喻会跟你去的。” “她很忙的,比你和小余还忙,早上我给她打电话,她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喏,到现在都没给我回电话,应该还没忙完呢。” “她之前想帮你安排位助理,我没同意,怕你不方便。你哥哥来了,你跟他讲,让他帮你安排位可靠的。” “不要。” “乐知微。” “嗯?” 郑祺御看着窗外,目光却没有焦距,似乎只是不想看她。 “我以前对你挺差劲的,其实我也有些后悔,一直也不好意思跟你说。” 乐知微有些诧异,不知道郑祺御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个。 其实他说错了,他是有脾气了一些,也强硬。 可对她,还是好的。 这些乐知微心里是明白的,可怎么就一直那他当死对头呢。 她忍不住说道:“也没有啦,你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格,我总是对你态度差,你凶一点也正常。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就要饿死在家了,你看,我一给你打电话,你就来接我了,怎么能说差呢。” 郑祺御笑着摇摇头:“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吧,你不愿意让家里管,一会儿我让小余帮你挑位靠谱的助理,你可以让她住你家,不懂不会的让她帮你,这样生活也方便一些。” 乐知微总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她嘻嘻一笑:“哦,你就是嫌我麻烦,那以后我不麻烦你了。” “是挺麻烦的。” “你看,终于说真话了吧。” “嗯。” “你什么时候走?” “可能后天吧,怎么,你要送我?”乐知微俏皮道。 第34章 姜知临 大周互娱的直播访谈很成功,走的那天,郑祺御也没有来。 机票是剧组一起给订的,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差点把飞机变成剧组专机。 岭水是南方的一座影视拍摄基地,播出的影视剧有一半以上场景在这里取。 乐知微开启了全新的拍戏生活,弈天下赶着元旦假期上映,减去后期制作的时间,拍摄的时间极短。 一场戏接着一场戏,导演讲戏,和其他演员对戏,还有常喻给她安排的采访和封面拍摄,一天忙碌下来,连好好休息一会儿都成了奢侈。 等她终于有了一点空闲时间,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 演女二的徐颖约了她去岭水影城周围的老王烧烤撸串。自从那日大周互娱的直播访谈过后,徐颖就对乐知微很亲近。 访谈那日主持人所有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乐知微,让坐在两旁的徐颖和周崎颇为尴尬。乐知微适时的把话题引向二人,给二人赚足了曝光度。以大周互娱的火爆,一次访谈,就能让很多观众眼熟,实在是新人们抢破头都难得的机会。 徐颖善于表达,在访谈结束后,就直说感谢。周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用了乐知微最喜欢的方式表达了谢意,比如在忙的没有空开小灶的拍摄期间,帮她抢到了最后一盒带鸡腿的盒饭。 一根鸡腿的情谊,足以让二人的感情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 飞来看乐知微的小余知道了这件事,义愤填膺的跟常喻抱不平。 “郑先生精细食烩喂了她那么久,她都没当一回事。别人一根鸡腿,她就感天谢地了。明天我给她弄两根!” 这话正被乐知微听见了,她才突然发现,好像自从到了这边,她和郑祺御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此时,郑祺御正跟一群西苑子弟聚在一起。 这群人时常有小聚,自从乐知微来到这边缠上郑祺御以后,他就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了。特别是在需要带女伴的场合。 他们那些人都知道郑祺御被乐知微闹得心烦,同情之余还经常拿他打趣。 “幸亏我老子没给我留下这笔债,不然我非被逼疯了不可。” “乐家小妮子长得也不赖,你也不算亏。放我手上,早就治的服服帖帖的了。” “别在这吹。你家老头子给你安排那位才是厉害,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平时端着跟什么似的,要不是那次去你家看到她那泼辣劲儿,我还以为你在家真有你说的那么威风。” 被说的那位讪笑道:“谁让我喜欢她呢,可不就得被她管着。她在外面也是给足了我面子,男人嘛,在家还不得让着她。” “你那哪是让着,明明是当祖宗供着?” “你也别说我,好像你不是似的。” 还真是,这群在外呼风唤雨被人当大爷供着的西苑子弟,谁不知道他们的风光。可一个个在家都是出了名疼媳妇。 他们中杨烨霖的那句名言,深得这群西苑子弟的心:“男人在家装不算本事,跟媳妇服软那叫有风度,媳妇都不嫌弃咱嫁咱了,我不宠着谁宠着?” 他们在这方面的观点相当一致。 也正是这个原因,郑祺御纵然不甘心不愿意屈从家里的安排,连带着也有些厌烦乐知微,理智上却也知道这婚事是定下来了,改不了了。他慢慢的学着迁就她照顾她,她胡闹她任性,他也是尽量包容适应。 “这回可要恭喜你了,我可是专门为了庆祝你恢复单身特意赶回来的。” 杨烨霖原本在南边脱不开身,想推掉这次聚会。听沈鸿煊说郑祺御会来,又听说郑祺御和乐知微俩人掰了,一阵错愕后,忍不住问是怎么回事。 郑家和乐家的婚事,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突然毁约,这事在普通人家尚且算大事,何况在这个随便谁家一个小动作,都要皇城根抖上三抖的圈子。 沈鸿煊了解他好奇心强,政治嗅觉也很敏感,于是咬死不肯说,硬是把他勾了回来。 郑祺御冲他遥遥一举杯,一口饮尽,算是回应。 沈鸿煊凑过去调侃:“怎么样?突然没婚约了摆脱了乐家小妮子,这滋味不错吧?” 是,突然就轻松了。 最近这几年他就没这么轻松过。 没人在他办公的时候缠着他出去玩,没人在半夜时分打电话怎么哄都不肯挂,没人惹出一大堆麻烦让他跟着她身后一件件去处理。 没了乐知微,大把时间空闲出来,有空睡个好觉,也有时间参加西苑子弟们的聚会了,想想他都有多久没跟他们聚过了。 他突然想到乐知微去岭水的前两天,快中午的时候,变着法子让他去接,被拒绝后,软着声音有些失落地说:“那你请我吃饭好不好?我饿了。” 看看,连吃饭都要他管。 杨烨霖说:“我看可不是不错。你一个没结婚没正经谈过恋爱的人,你懂什么。虽然未必喜欢,可当媳妇养着惯着这么多年,突然媳妇成别人家的了,这事儿要搁在我身上,我得憋屈死,敢情我这些年都是在为别人养媳妇呢。你就看他吧,心里烦不烦两说,跟我说的惯着哄着也不差什么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毁婚约了?沈鸿煊那小子死活不肯说,我这都到你们面前了,还不赶紧交代。” 郑祺御把酒杯放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在这种环境下,才显出了他西苑子弟的做派来。他行事低调他私生活简单,只是他有了婚约之后的自我约束,并不代表他本该如此。 连沈鸿煊都说他行事越来越正了,还笑他一纸婚约就把他彻底的拘起来了。没结婚呢都这样了,结婚了还不得跟杨烨霖那小子一样,得上妻管严的病? 郑祺御笑骂他两句,却愈发的低调了。 “我也只是零星的听了一两句,来,正主说两句。” “对,赶紧的。” “你们这都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我都还不知道,你们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无风不起浪,你还在这儿跟我装傻,其实心里早乐翻了吧?” 沈鸿煊难得正色道:“你真不知道?” 郑祺御笑:“这会儿知道了。” “谁问你这会儿了,先不说别的。你跟焦二,到底是真的假的?” 焦二是焦家的二孙女,人有些木讷,不愿意言语。不过性格过分稳重,缺少女孩子的灵气。人也不爱打扮,还剪了短发。沈鸿煊私下里也不把她当女人看,就“焦二”“焦二”的叫。 郑祺御听出沈鸿煊语气中的郑重,当下神色一敛:“这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就问你真的假的。” “你还不了解我么。” “原本听说你和乐知微解除婚约,我还不信,那事闹得沸沸扬扬,要真解除婚约了,两家想低调还来不及。不过后来无意知道你和焦二的事,才觉出不对来。” 郑祺御很快恢复如常,心里却把整件事过了一遍。 乐勉那天说是那么说,但绝对不会在这当口主动提这件事。 他放松并不是因为乐勉那句话,而是因为乐知微的态度。 当然,乐勉开始提到的原因他也只是听听就算了。 俗话说,一动便有三分悔吝。凭乐勉那老油条,怎么会不知道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乐勉说的他祖母的心思,他倒是听进心里去了。 那日乐知微住在郑家半夜下楼拿水,与他撞在一起之前,他正巧就隐隐约约地听了一句。后来再听乐勉那么说,两者一联系,他就全明白了。 乐知微后来还跟他说郑爷爷好凶,还是郑奶奶和蔼可亲。 他没告诉她,正是把她当成了外人,才会对她那么客气。反倒郑老爷子,是真拿她当孙女看,才对她那么严厉。 还真是傻女孩儿,连真假亲疏都分不清。 “你当真不知道?” 郑祺御是知道的,可这事儿只要没提到明面上来,他就什么都不能说。现在风言风语的传着,只能叫传闻,一旦他嘴里说出来,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更何况,他的知道全部来自于他的推断,并非被祖父祖母正式告知,所以也算不得知道。 “能娶了她就好了,总强过乐知微闹得我心烦。这事儿说两句就算了,回头让乐知微知道了,又是一顿好闹,我可就过不了这清静日子了。” 郑祺御揉了揉太阳穴。 郑祺御若是严词否定,沈鸿煊便肯定了他是欲盖弥彰。郑祺御前面那一句玩笑,倒让沈鸿煊放下心来。 “得,这事儿到此为止。”沈鸿煊手一扬,把手机扔到郑祺御旁边的皮制沙发旁,“看看你家乐小妞吧,这种照片都出来了,你也不管管,让你家老头子看到要气疯了。” 第35章 姜知临 沈鸿煊掷来手机的就在他手边,郑祺御连眼都没抬,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仿佛沈鸿煊说的事与他毫不相干。 “我都没见过的照片,老爷子上哪儿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看内参,根本没工夫关注娱乐消息。” 不看他都知道应该是什么照片,他看过不少让郑老爷子看到能气背过去的照片,但比起第一次看到乐知微恐怖片海报时的震撼,其他的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已经在乐知微那儿练就了一颗强悍的心脏。 有那好奇心强的,凑过去拿起手机划亮屏幕。 郑祺御就着他的手瞟了一眼。 画面中,大漠、落日、孤烟、军帐,一身戎装的将军低头吻着怀里的女子。 那人反复看了几遍,才把人认出来。 “还真是乐知微啊,换了身装束都认不出来了。” “你就让我看这个?” 沈鸿煊说:“怎么,嫌尺度不够大?”他一扬眉,“这都不算,你还想看什么啊?” 杨烨霖搭了一下眼,说:“演员拍戏不都这样么。” 沈鸿煊“啪”地一声点着烟,打火机往桌上一扔,从嘴边把烟拿掉,“关键她是演员么?这要是得,算我多事。” 尽管沈鸿煊没把这要是什么说出口,但屋子里谁不知道沈鸿煊的性格,他后面要说什么不言而喻。 这要是他女朋友,这种戏想都不用想必须删掉。甚至不用他说,他女朋友早就拒接了。真有哪个导演敢在这方面挑战他的底线,谁敢拍他就敢让谁播不出来。他手里的权力又不是摆设。 郑祺御垂眸,似乎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女朋友? 乐知微从来都只是跟他有婚约而已,以前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以后没了婚约,更不会是他的妻子。 既然乐知微自己都不介意拍这一幕,他又哪儿需要去考虑这一幕该不该拍。 手机屏幕还亮着,被之前那人放下,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那副画面充斥着整个屏幕,郑祺御没再看一眼。 “这场本来是庆祝郑祺御单身办的,结果闹了个乌龙。不过没关系,我这儿倒还有一件事,正好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我说出来,你们商量商量看,看可不可行。” “说吧,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我琢磨着成立个组织,他们南边不是弄了个辅宁集团,咱们不弄公司,不做实业。” 有人插话道:“说起辅宁,乐勉前一阵还去了趟西苑。见谁都恭敬客气的很,他家老爷子没了,他气焰可终于压下来了。” “净说这没用的,西苑都是长辈,你去了不是恭敬客气啊?” “这客气和客气可不一样,以前他目光锐利清透,那股子倨傲劲儿想掩都掩不住,这回是真不一样了。” “他去西苑做什么了?” “我正急着出去,没细打听,回头找裴叔问问。” 裴叔是说话那人父亲的大秘。 他们说着话,丝毫不忌讳没毁婚约的郑祺御实际上是半个乐家人。 南北两派向来不和,这之前的鸿沟不是简单的联姻就能消除的。郑家虽然乐家关系略尽些,但说到底还是北边的,更何况郑祺御是自己人,他跟乐家也没什么来往。 “行了行了,话题扯远了。” “你说吧。” “我想着咱们可以成立一个组织,至于做什么嘛” 沈鸿煊简单的做了几个手势。 在场的没一个不是通透的人,沈鸿煊不需要直说,就都明白了。 做点灰色地带的事嘛,多简单。 “咱们又不比南边的差,凭什么他们倒腾军火,大捞特捞,日子过得潇洒滋润,咱们在这儿干坐着?”沈鸿煊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我老子握着大权,兜特么比脸还干净。” 郑祺御点头:“嗯,的确耽误你泡妞了。” 众人大笑。 “是呗”沈鸿煊一下反应过来,“是你大爷,老子志趣高远,怎么可能流连区区温柔乡。” “上次有人找我办事,我看没多大事,就顺手帮忙办了。他孝敬了二十万。我一想,人家孝敬归孝敬,但咱得高姿态,这个钱咱绝对不能拿。妈的,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那人就是个中间人,人家实际上拿出了二百万让他给我,我被蒙在鼓里,特么还在这儿当圣人呢。” “成立个组织,拿钱办事,不便宜那帮孙子。咱们哥几个一起,除了杀人放火、劫财越货,就没什么办不了的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嗯,‘普照’,怎么样?” “这家伙是真要当圣人了,这名我听着瘆得慌。” “那叫什么,你们说。” 郑祺御噙着笑意:“辅宁安泰。安泰不错。” 杨烨霖看了一眼郑祺御,也笑,问:“那你准备怎么宣传推广啊?人家辅宁可是打着国家的旗号做出口贸易。” 沈鸿煊一挑眉:“还需要宣传么,大爷我往那儿一坐,就是一活字招牌。” 郑祺御笑吟吟地说:“那倒是。” 沈鸿煊:“那就这么定下来,回头我找俩人弄出一份详细的给你们,怎么样?” “怎么样个屁,你没看出来郑祺御和杨烨霖在逗你啊。人家做点事都是生怕别人知道,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啊。还成立组织,你可给你家老爷子省点心吧。” 杨烨霖正色道:“特别是这当口,你做事可仔细着点,别给沈叔惹麻烦。” 沈鸿煊:“合着你俩刚才拿我寻开心呢是吧?不是小姜点出来,你们想蒙我到什么时候啊?” 郑祺御故作认真道:“怎么着也等你把细节都定下来再说。” 沈鸿煊笑骂:“行,行,我算认识你了。” 杨烨霖:“我这儿倒真有个正事。祺御,回头你帮我跟何正春说一声,让他高抬贵手别总跟我较劲,工作上避不开,跟他们打起交道太累。” 有人出声:“你说祈安军区的何正春?” 郑祺御微微皱眉道:“祈安现在单划出去了,不归这边管了。” “就说呢,不在一个系统就是麻烦,都是为国家办事,总给我使绊儿。什么事我们查一遍,他们还要再过一遍,这中间就不知道有多少事儿了。两个系统较上劲儿,可苦了我这个办差的。” 杨烨霖早就离了京,下放到地方历练,积累资历。他的简历已经很漂亮了,但是跟他以后要接手的位置需要的功绩还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不是为了这个,祈安那个各方都能插一脚的鬼地方,他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所以说我没找总司,找你呢。你祖父是他老首长,就这点面子他肯定得给。郑老爷子我肯定没脸去请,你帮我跟何正春说一声也不差什么了。” “打电话肯定不行。这么着吧,我跟你去一趟,他是长辈,我请他吃个饭,你一起去,你们缓和缓和关系。” “近一些,对对再近一些,转过来一点。好,别动。嗳!知微,表情自然点,你瞪大了眼睛看什么呢?怎么回事,怎么还笑上了?” 乐知微嘴边溢出一阵笑:“不行了,好痒。你别碰我那儿。” 她小脸红红的,眼睛里隐隐有水意,一看就是想笑又不好笑,强忍了许久。 许亦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感受到怀中人细腻的肌肤,暖暖软软的。 他适时松开揽着乐知微腰的手,让她得空喘息了一会儿。 刚才乐知微强忍着笑,肺差点没憋炸了。 “你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导演劝着。 这戏拍的,上次许亦和乐知微拍宣传海报,那个借位的吻也让乐知微乐个不停。她笑着说:“不行,他一喘气,弄的我痒。” “那怎么着,难道还不让他喘气了?不行就不借位了,直接来真格的吧,咱们许亦这么帅,你也不吃亏。” 乐知微一本正经道:“我主要怕他吃亏。” 最后真让导演说中了,还真就没让许亦喘气。 一张海报拍下来,差点没弄个氧气罐给许亦背上。 有工作人员说:“这戏再这么拍下去,咱们迟早得拍到医院去。” 许亦倒是大方的没说什么,被大家公评为“感动剧组”年度第一人,为了工作也是够拼的。 好不容易拍完这一幕,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收工!晚上咱们导演请客,大家出去搓一顿。” 好容易有休息的空闲,剧组里的女孩子都嚷着要出去转转。 岭水是一个县级市,除了一个影视城,能吃能玩的地方不多。一般剧组空闲时间多的话,聚餐多选在临近的祈安市,来回不过一小时的车程。能吃的能玩的,就多了不是一星半点。 最后敲定了去祈安一家新开的酒店。 徐颖笑着喊了一声:“刘导万岁。” 大家都纷纷笑着说:“刘导破费了。” 乐知微也颇为兴奋,这还是她来这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行。 一路上她看着车外的风景,还拉着常喻说:“这边可真是完全不同了,连土的颜色都不一样。怪不得书上说,一方水土,还真是有道理。” 到了酒店已经晚上五点多了,他们把车停在了酒店后面,从后面的vp专用通道进。不然这么一大群演员出现在这里,特别还有许亦在,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乐知微突然脚步一顿,常喻诧异:“怎么了?” “你看。” “嗯?” “我好像看见郑祺御了。” “哪儿呢?”常喻顺着乐知微的目光往那边看去,哪儿有郑祺御? “看花了眼吧?我没见着啊。再说了,郑先生一直都在北边,很少离开,哪儿有这么巧就遇见了。他要是来,肯定会知会你的。” 乐知微想了想,常喻说的没错。 按照郑祺御以前的忙碌程度,根本无暇出门。 乐知微低眉敛目,难不成还真是眼花? 第36章 姜知临 郑祺御到了祈安,只说女朋友在这边拍戏,过来看她。路过祈安,顺便来拜访一下何叔。 何正春二话没说,推掉了所有的事,安排郑祺御晚上在这边吃饭。 杨烨霖与郑祺御一同去,席间一直很客气的执晚辈礼。 何正春没提工作上的事,杨烨霖也很默契的没有提。 郑祺御更是连一句郑老爷子都没提,只在何正春讲起以前跟郑老爷子一起在部队的往事时,郑祺御才适时的说了一句:“前一阵子内参里写了一篇317战役的报道,祖父跟我讲了好久,还说那时候要不是何叔你横刀立马,换个人来都扭转不了战局。” 这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倒不是郑祺御为了与他亲近杜撰的。若不是何正春主动提起以前的事,郑祺御是绝对不会提的。 今天见面虽然是假借看女朋友顺便来探望何正春,但杨烨霖一来,明眼人都知道,这顿饭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虽然郑祺御提前打过招呼,说和杨家二公子一起过来的,但何正春心里其实是不舒服的。所以一开始,说了没几句话,他就开始聊以前部队和郑老爷子一起的往事,明着是怀旧,实际上是在说:我跟你爷爷一起打江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别没轻没重的乱掺和长辈的事。 何正春心气也是高,战功赫赫。后来因为一些事,诸多因素合在一起,一直没被起用,被留在了一个小小的祈安。可他仿佛依旧是以前那个赫赫威名的将官,该做的事一丝不苟,丝毫不肯通融。也正是这个原因,杨烨霖频频碰壁,做起事来异常艰难,这才不得不找郑祺御帮忙。 何正春和郑老爷子往日的情谊虽然深厚,但也仅仅是跟郑老爷子,不是随便一个猴崽子来都能让他老何给笑脸的。若不是郑祺御小时候他见过几次,很讨人喜欢,后来郑祺御大了,人知理,不管自个家世如何,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叫“何叔”,那何正春今天肯不肯到场还是两回事。 何正春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主,骨子里傲气还要面子。为了不让何正春误会,郑祺御从头到尾都没主动提到郑老爷子。郑祺御在家里说出门的时候,给的理由也是去岭水看乐知微。郑老爷子还说,路过祈安的时候,让他去看看他何叔。 为了不让何正春误会自己是在拿郑老爷子给他施加压力,郑祺御连郑老爷子嘱咐他过来拜访的话都没说。 何正春笑呵呵地说:“是了,25号是不是?老首长那天还给我打了电话提起这事了。要不是我这边忙,实在走不开,我肯定抽空去看他老人家。” 气氛瞬间缓和了,郑祺御没想到祖父还打了这一通电话,他刚才那误打误撞的一句话,瞬间让何正春与他亲近了不少。 杨烨霖适时的帮何正春倒酒,何正春没推辞,大大方方的受了。 一顿饭下来,主宾尽欢。 聊天聊地,聊天南聊海北,就是没有人提及工作上的事。 杨烨霖心里却明白,这顿饭算是没白吃,席间他还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何正春会提到。 酒罢,两人客客气气地说要送何正春回家,何正春大手一挥:“不用,小徐在外面等着呢。你俩跟我坐车一块走,回头我让人把你们的车开回去。你们还敢开车?回头被逮住,可别给我打电话。” 听到这句话,杨烨霖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工作上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了。 何正春还要给郑祺御安排住处,得知已经订好宾馆,才放行。 杨烨霖和郑祺御一起在宾馆门前下了车,杨烨霖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掏手机。 他一看手机上好几个标着“领导”的未接来电,再一看时间,拍头说:“完了。” 杨烨霖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就赶紧回电话。 “喂,老婆大人刚才吃饭呢,静音了这不谈事没注意到时间吗遵命,下次一定改进我跟何正春去吃饭了这不是让郑祺御帮我搭个线么对对,郑祺御也在好好。” 下一秒电话放到了郑祺御面前,郑祺御用手指指他,无奈把电话接了过来。 “喂,嫂子。”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话,郑祺御连连保证,“放心吧嫂子,他跟我一块,我拿我人格保证他绝对不犯政治错误。” 郑祺御边听电话,边看看杨烨霖,然后扬头用目光看了看门。 杨烨霖连忙摆手。 “嗯,他不回去了,好好,没问题。那行,挂吧。” 郑祺御把手机拿开,并不切断电话,而是看着通话中断,才把手机递还给杨烨霖。 “还真是骂你一次你就学乖了。” “可不是,再也没胆挂你家姑奶奶的电话了。” 杨烨霖家里那位祖宗,在外是名媛淑女,在郑祺御这种熟人面前,直接原形毕露。 有时,郑祺御心里还会拿乐知微跟她比比,然后发现兄弟那么惨都过过来了,乐知微至少在自己面前,偶尔还会卖乖,貌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酒店是杨烨霖订的,都是最好的。两人坐在房间窗前喝茶。 “都来了,真不去岭水看看?” “有什么看的。” “诶?不对劲啊。她都一天没联系你了,怎么回事啊你们?” 以前乐知微那夺命连环催,一点都不比他领导逊色。怎么着,乐知微还改性了? “你俩不会是真” 杨烨霖看着郑祺御,那后面的意思显而易见。 不会是真断了吧? 郑祺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晌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出来。 得到了这一声肯定答复,杨烨霖惊得茶杯都差点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焦二’” “没焦二姑娘的事。没感觉了,退了,对谁都好。” 杨烨霖自然知道那句“没感觉了”了,是谁“没感觉”。郑祺御从来就没有感觉过,怎么会没感觉? 杨烨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身子往后一靠:“没想到今天还能听见这么件新鲜事。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俩折腾了这么多年,你真跟你嘴上说的那样,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一点点?” 杨烨霖的问题,也是近来郑祺御反复思考过的问题。 没了乐知微,他是真的轻松了,轻松了一阵子,他渐渐发现生活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一点都不愿意承认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和乐知微折腾,更不愿意承认那天当着乐勉的面,乐知微那句斩钉截铁的“当真”以及后来那句略带着真诚的“恭喜”,让他内心涌起一种从未有过也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感觉。 磨合了这么多年,他一点一点打磨自己,不断降低底线,试着接受她包容她。在他终于决定好好待她好好珍视她,也用上了全部真心去做的时候,她却弃之如敝履,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说的那么潇洒不带一丝犹豫。可笑么? 既然她都那么洒脱无所谓,他又有什么所谓? 郑祺御没说话,杨烨霖一个过来人,只看郑祺御的表情就明白了。 他劝:“怎么,吵架了?这个女孩子嘛,你就是得哄。你一个男人,还能跟她去计较么。” 吵架?还真是够冤枉的,他真是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乐勉来的那天,乐知微只是给他打个电话,他也马上放下手边的会议,赶紧过去了,够上心了已经。谁知道刚到了乐勉的住处,乐知微就那副要吃人的模样。这女人的心呐 他实在没脸跟杨烨霖说这事,都狗腿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有婚约,他至于么。 “你别总想着婚约,一纸婚约,说实在的,能束缚得了谁?”杨烨霖似乎是看出了郑祺御在想什么,“你听我的,女人哄哄就好了。这样,明天我陪你去岭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来个惊喜,立马就好了。对了,我再让人给你订束香槟玫瑰。浪漫!” “” “你别总想着你那面子,面子有什么用,这脸长着不是就给媳妇拍着玩的么。” “”郑祺御琢磨着是时候跟沈鸿煊多聚聚了。 他已经完全跟不上杨烨霖的节奏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然而却没有第一时间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被杨烨霖带着思路,居然没反驳,但也坚持着不去。 休息前郑祺御习惯性的按亮手机看了下,就看到一条未读短信:今天去吃饭,看到有个人好像你。 手在字上摩挲,心一下就软了。他何尝没想过,那日乐知微是生气后的口不择言。 距离乐知微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 她都主动了,他还能怎么样。 一想到她刚发消息给自己,第二日自己就出现在她面前,还真有点浪漫。 弈天下剧组聚过餐,第二日又忙碌起来,一场接着一场的拍戏。 剧组拍戏多是按场景分着拍,昨天把大漠的戏拍完,今天将要拍的几场戏是前半部分花萦与江释的几次交锋之后的一场“增进二人感情”的戏。 剧本上是这么写的。 人物:江释、花萦 时间:傍晚 地点:花萦卧房,床 第37章 姜知临 剧组的工作人员,忙着帮花萦整理床铺。 导演指着那人喊道:“你你干什么呢!” 工作人员一脸懵逼,扬了扬手中的剧本,这场戏不是要在床上演么? 剧本上可清清楚楚的标着,时间傍晚,地点花萦卧房、床。 导演看清工作人员手指着的地方,拿起剧本往他脑袋上一扇,笑骂:“你小子想法都歪到哪儿去了,啊?谁告诉你标着傍晚床上就是要演激情戏啊?”导演伸手指了指不远旁一方棋案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棋案搬到榻上去。” “”工作人员被导演砸懵了,反应了一阵子,回过神后忙跑到那边去搬棋案。 南方的早夏已经闷得人喘不过气来,乐知微一身装束,层层叠叠的,热得她直拿手扇着。 “乐知微。” “啊?” “接着。”周崎虚晃了一下手中的冰水,做出要扔的姿势。 “诶你别扔,我接不到。”乐知微吓得急忙跳起来。 周崎紧走了几步,走到乐知微面前,把冰水瓶盖拧开复又旋上,递给了乐知微。 “谢谢诶。” 乐知微打开水,仰头喝了两口,只觉得一瞬间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说不出的舒服。 冰水瓶外细密的水珠凝成一小股,顺着矿泉水瓶往乐知微的手腕上流。 周崎反射性的拿出纸巾想帮乐知微擦,刚到她手腕边,又把手收了回来。笑着把纸巾递给乐知微说:“擦擦。” 乐知微并不客气的道谢,一根鸡腿的情谊已经让乐知微把周崎当成最亲密的战友。 今天并没有周崎的戏份,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 常喻过来时看见了周崎,先跟乐知微说道:“我订了冰,再忍忍,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乐知微拿起放在一旁的冰水给常喻看:“刚刚救了我一命。” 常喻一看,瞬间脸色都变了。 她张张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知不知道你” 常喻看了看一旁的周崎,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最近常喻很是郁闷,乐知微的脸已经被做成了表情包,微博热搜还出现了类似于“小v脸秒变包子脸,长肉先长脸的十大女星,疑似剧组餐食太好”的话题。 其中乐知微高居榜首。 导演曾一脸为难的找常喻说:“小常啊,你们家小乐再这么吃下去,楚宫美女就要变成唐宫贵女了,咱们这剧就得修改时代背景了。” 她也不想让乐知微那么吃啊!导演你找错人了好不好,你要管好你们男二,别让他今天海鲜粥明天鸡腿饭的送,特别是大半夜还带乐知微去撸串 她一脸无奈的与周崎说:“周崎,你真不能再这么喂她了。” 周崎诚恳地承认了错误,认真地自我检讨了一番,然后照送不误。 常喻:“” 一个喜欢送,一个乐意吃。常喻是想管也管不了,只得没事拉着乐知微去跑步。 常喻看了一眼乐知微手中的冰水,又瞟了下一旁的周崎,真是连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啊。 她蹲在乐知微旁边,咬着牙凑到她耳边问:“还敢喝冰水,你肚子不疼了?” 乐知微似乎在认真感觉,过了一小会儿傻着脸,可怜巴巴地说:“糟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本来还没感觉出来,你这一说,疼起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忍着!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喝什么,你要气我。” “常姐” 乐知微小脸扬着,常喻恨恨的看了两眼,又舍不得再说什么,只得问:“疼得厉害么?” 乐知微小声说道:“开始还只有一点点,你越问疼得越厉害了” “那我去跟导演说说,把戏的场次改改,你先歇歇?” “不用,”乐知微一把扯住常喻的胳膊,“没事,别找导演了。这是病,你别搭理我,一会儿就好了。” “”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理论。 乐知微看常喻不解,想了一会儿,尴尬地说道:“就是反正没事啦,你别担心了。” 尽管她们很小声的说话,旁边周崎还是听见了,听了两句,秒懂,周崎瞬间脸红到耳根。 他有些懊悔,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似乎这时其实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只是,要不是他给乐知微拿了冰水 貌似又应该关心一下。 “你连怎么这么红?” 周崎:“有点热。” “一会儿我去拍戏,你就坐这儿吧,他们送冰和风扇来,凉快。” 剧组这几天拍的戏,在户外的时候居多。来回的时间太长,演员大都在外面休息,赶着天热的时候,乐知微提出了用冰取凉的办法。 这是宫廷夏季常用来取凉的方法,乐知微怕热,没来这儿的时候,每年冬天都要存一大冰窖的冰。等到伏天,堆在院子里,人一进院落,就仿佛走在遮天蔽日的树荫下,满身凉意,说不出来多舒爽了。 “第三十二场。乐知微!” “来啦。” 常喻和剧组人员帮忙把乐知微的剧服套上,化妆师忙着给乐知微补妆。 乐知微最后看了一眼剧本,往座位上一扔,就赶了过去。 许亦喝着冰水在哪儿等,看乐知微过来了,点了下头。 “行了吗?”导演问。 乐知微简单整理了一下,点头。 “那好。” 这段是演二人几次交锋后,难得能坐下来不带傲气心平气和的下棋。 江释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已经被花萦的才略折服。 而花萦在一次又一次交锋中,也知道江释其实人不坏,腹内也有千秋,只是年少得意,人未免傲了些。 这次江释是真心诚意的来求花萦解惑。 前面的部分,二人已经拍完,两人即将要拍的二人棋下到紧要关头,江释进退两难之时,花萦从床榻上站起身,走到江释身边,拾起一枚棋子,落棋。 棋案放在床榻中间,二人已经在两侧坐好。 听见导演“”后,花萦起手落一字,而后笑盈盈的看着江释。 岭水是祈安市的管辖范围之内。 得知杨烨霖要来,影城的负责人员诚惶诚恐的在路边候着。 影城周围不知道为什么,明显的比其他地方要热。 杨烨霖和郑祺御刚一下车,就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在这种环境下拍戏 郑祺御想到这儿,不由得皱皱眉。 “领导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早早准备着。”影城的负责人客气着。 “弈天下剧组在哪儿?” “领导我给您带路。” “说就行了,我们过来半点私事,不用跟着。” 私事? 影视城负责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指了路,然后跟杨烨霖说道:“领导有什么事联系我,那我就不打扰了。” “去吧去吧。”杨烨霖挥了挥手。 郑祺御并没有带着杨烨霖订好的香槟玫瑰,匿名送到剧组或许还有俺么一点点可能性,但让他捧着去,实在太夸张。他一想到捧着花的模样,自己都觉得尴尬。 顺着影视城负责人指的路往里走,一路上人倒是不少,穿着各色的服装,显然是在各个剧组拍摄的演员。 走到里面路多有些乱,找人问的时候,听说是找弈天下的剧组,还有人忍不住多看了郑祺御两眼。 好不容易找到剧组,杨烨霖说:“你给她打个电话。” 刚才在车上时,郑祺御还在想,应该让乐知微出来找他们。走了这么长长的一段路,他才觉得没让乐知微出来是正确的。 他们这会儿站的位置,跟剧组之间基本没有遮挡,能把剧组里面看个大概。 那是什么? 郑祺御细看之下,才发现不远处巨大的遮阳伞下,叠着半人高的冰,被风扇一吹,散着白气。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坐在伞下,大爷一样看着不远处正在拍戏的乐知微。 路过的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嘀咕:“乐知微又弄了那么多冰。” “她一直拍戏,也用不着啊。” “你看那儿。” “听说周崎没事就带乐知微出去吃饭,没准儿这俩人有戏。” “你可别乱说。” 杨烨霖听了,下意识的去看郑祺御。 只见他跟没听见似的,完全没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在里面拍着戏呢。” “行啊。”杨烨霖笑,意味明显,郑祺御这是完全没醋意啊。 “她爱玩。不过倒是聪明,想出这种办法取凉。” 杨烨霖皱眉:“这儿条件也太差了点。” 郑祺御没说话,只是看着乐知微。 乐知微一身素白的襦裙,笑盈盈地起身,慢步走到许亦身边,伸手去拿棋子,整个人却栽到了许亦怀里。 第38章 姜知临 看到乐知微像是被绊了一下,跌到旁边男演员的怀里。郑祺御心一紧,下意识的想要过去看看,可是下一秒 乐知微竟在旁边男演员的怀里笑个不停,乐知微便揉着撞到桌角的侧肋边笑着推他,那男演员抱着乐知微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乐知微更是笑个不住,两人窝在一起,说不出的亲昵。 那男演员似是安抚住了乐知微,把她小心的放在床榻上,起身蹲在她脚边,掀起曳地的长裙,一手握住她的脚 戏已经停拍了,导演急急忙忙走了过去,跟二人说着话。 乐知微扬着小脸,不知道在说什么,导演点头,又说了几句。 郑祺御旁边的杨烨霖看到这里,忍不住转头看向郑祺御。 那脸色,已经是说不出的难看。 “我们过去看看,看那样子不是崴了脚吧?” “哪儿还用得着我去看。” 话音未落,转身就走。 若是沈鸿煊在,肯定会忍不住损上一句:“呦,昨天不还是一副不上心无所谓的样子,这会儿怎么了?” 这种话杨烨霖是说不出口,可心里却明白了郑祺御的口是心非。 见他走了,只得摇摇头跟了过去。 乐知微抬头与导演说话的时候,那么一抬头,目光稍稍一放远,就看见了站在场地外遥遥看向她的郑祺御。 她微微发怔,心中还在想,不是又看错了吧?这两日接连看到郑祺御,如果真是看错她可没想他! 乐知微仔细一看,那好看的眉眼,英挺的身姿,不是郑祺御还能是谁? 其实这段日子拍戏,她没少想到郑祺御。 现在的许亦是将军,还是演的。以前的郑祺御才是位真真正正的将军,横刀立马,纵横捭阖,马上的英姿纵使是她,也忍不住暗暗喝彩。 这些日子虽然没见郑祺御,但是哪一天不是在演在看郑祺御以前的生活? 她甚至在想,以前的郑祺御在军营中是不是就是如此,而皇帝老头表面上对郑祺御和自己那么器重,心中是不是也暗怕郑祺御拥兵自重功高震主? 大师父曾说,无论在哪里,都是人心与人心的较量。所有的道理她都知道,可是没有真正去面对过,即使是师父师娘说的话,她心底里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怪只能怪师父师娘们把她保护的太好,没有多少机会见识人心险恶。偶尔有机会自己出去游历,也是丢了钱袋就能遇见郑祺御 看到如今的江释,她渐渐理解了师娘的那句话,渐渐明白了郑祺御听见她说将军二字时的抵触,渐渐明白他在朝堂上的隐忍自持。 甚至在岭水影视城这个让她恍惚间仿佛穿越回自己朝代的地方,她能幻听见师父师娘唤着“知微”教导她,听见郑祺御喊着“乐知微”与他斗嘴。 可是郑祺御这个家伙,说什么让她有事找他,说什么真的关心她,可她都来这边这么久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还有那日,特特的问了她哪天走,让她以为他会带着好吃的送机,害得她白白期待,还在机场找了那么久,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既然不来,就不要问嘛!! 特别是昨天,都给他发短信了,居然,他居然连个回复都没有! 好吧看在他今天亲自来了的份上,就勉强原谅他了。唔,他空着手,吃的应该在车上呢吧? 一想到吃的,乐知微越发的开心了,她正要起身过去喊他,就看见郑祺御脸上冷漠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留下了个冷冰冰的身影。 喂,这人走什么?她还有大事要问呢! 导演,连带着刚才帮乐知微把勾住裙子的鞋子分开的许亦,都有些懵,不知道乐知微急急忙忙起身往出跑是为了什么。 常喻忙去安抚住导演和许亦,说跟过去看看,说抱歉让他们稍等下。 坐在冰墙旁边的周崎起身也想跟过去看看,让常喻一个阻止的眼神给镇住了,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乐知微离开。 “郑祺御——” 郑祺御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一顿,复又往前走,只当做没听见。 “郑祺御——你给我站住!我有话问你!” 郑祺御停住脚步,冷着脸站了两秒钟,转身。 只见乐知微拖着曳地的长裙跟着他跑,可能是身上的衣服层层叠叠太繁琐,穿着走动也不怎么方便,跑起来更显得有些笨拙。 乐知微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跑的,小脸红红的,眼睛水亮,偏又有点小娇嗔。拖着裙子的模样,竟莫名的有些萌。 郑祺御看乐知微追着跑过来,又是这么一副模样,心里早把刚才的气恼消的差不多了。 只是脸上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让乐知微看了心里有点小怵。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杨烨霖在一旁更是乐得看戏。 最后乐知微熬不住了,讪讪地开口说:“我还以为又看错了” 这话听在郑祺御耳朵里,不知怎地,莫名的带着一丝小委屈。 郑祺御的心早就软了,可是,脑海中晃过刚才那一幕。 他站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要问我什么?” 他心里竟有了一丝小期待,又说不出在期待什么,可他早在心里把乐知微要说的话过了几遍。 乐知微看他说话了,可语气依旧那么冷淡。 她想了想,说:“郑祺御” 郑祺御看着她,在听。 “那个,你心情也别不好了,我我诶”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真的” 乐知微妖妖嘴唇,可怜巴巴地:“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郑祺御早被乐知微软语恳求得一点气都没有了,这话听在郑祺御耳朵里,就跟乐知微与他说:你别生气了,我们和好吧,没什么区别。 杨烨霖也被乐知微这一番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看不出来啊,郑祺御这小子有一套啊,把乐家这小姑娘拿的死死的。再看看他自己人与人还真是不能比啊,比起来就是纯找虐啊。 “郑祺御”乐知微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郑祺御脸色终于缓和了,他“嗯”了一声。 乐知微看郑祺御脸色好了一些,松了口气,这才收起刚才的狗腿劲儿,严肃认真的自我检讨:“这事儿真怪我,你们不止一次跟我说不能再插手祖教授的事,也不能再给胜于蓝拟药方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啊。这医者,看到病人不治,就跟你们做生意的看到一笔钱却抓不到似的,是真够折磨的。我保证,”乐知微举起小手,“你们那儿弯弯绕绕多,我以后再也不不经过你们的允许就让小余跟胜于蓝接触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不过结果不也是好的嚒?小余说祖教授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后续跟进,有极大的可能缓解病情,延长生命总之,这次真是我不好,太着急,没考虑那么多,让你在中间难做,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就别生气了” 杨烨霖听了两句之后,就忍不住去看郑祺御脸色,他强忍着笑意,看郑祺御刚才脸上那一抹柔和渐渐僵住。 他刚才是真错了,对不住他家领导了。这人和人是真的不能比,他要是郑祺御,现在恨不得要砸车了。 飘飘然从云端失足跌下的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亏得他不是郑祺御,没遇上乐知微这么一主儿。 过了好一会儿,郑祺御才咬着牙说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乐知微试探着讨好的问道:“嘿嘿,不气了吧?” 郑祺御看都懒得再看乐知微一眼,话更是没心情多说一句,一盆冷水浇下来,纵使是这大热天,也够受的了。 男人失恋,哥们遭殃。 “还不走,你系统这么闲,没事等着你了?” 杨烨霖叹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二人走出去好几步,杨烨霖才低声笑道:“小爷,消消气儿。” 郑祺御是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杨烨霖开着玩笑哄他,他更是连回应的欲望都没有。 二人走出去十来步远,正要拐弯离开这伤心之地。只听身后一声惊呼:“小乐,你怎么了?!” 是常喻的声音。 郑祺御几乎没做思考,下意识地回头。 乐知微蹲在地上,常喻就在她旁边,把她搂在怀里,隔了那么远,郑祺御都能看出乐知微的虚弱。 一瞬间所有念头都抛在了脑后,他急急地两步赶了过去。 常喻一脸焦急,在看到了郑祺御后,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稍稍镇定。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乐知微声音有些虚弱:“你不生气啦?” 郑祺御俯身看她,乐知微脸上那层厚厚的妆,似乎都有些遮掩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乐知微的答非所问,让他恨得不行,此时又不能跟她说重话。看着她额头冒出了虚汗,又忍不住伸手为她拭汗。 “乐知微,你站起来。” 他怎么还这么凶 她有点委屈:“没劲儿” “常喻,让开些。” 郑祺御说着,蹲下身子,单膝跪在乐知微身边,一手扶住她的腰,另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第39章 姜知临 核桃周刊的总编看着手头一则从岭水影视城刚传回来的快讯头疼不已。 快讯内容极为简要,也极为棘手:核桃周刊快讯,今天上午九点岭水影视城内,一名男子单膝跪地,乐知微表情冷淡,原因不详。据悉,该男子疑似太和集团现任掌门人郑祺御。 随着快讯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张很清晰的照片。 照片中因为长得极好气质极佳的男子单膝跪在乐知微身边,乐知微抱着膝蹲着,神色恹恹的,似乎没什么心情。 照片照的角度极好,刚好把乐知微和那男子的脸都照了个清楚,那男子不是别人,赫然是太和集团的现任掌门人郑祺御。 但快讯中还是用了“疑似”这个词,这个“疑似”却比直说还明确,比直截了当的给出来还引人遐想。 最近乐知微的人气爆棚,萦画的扮相和一些专访中乐知微的表现,很是为她圈了一波粉。 原本许亦的粉都很不喜欢乐知微,两家粉天天掐的不亦乐乎。 不过最近风向转了,许亦给乐知微微博中的一张剧照点了个赞。 许亦家的粉们看见了,纷纷摊手表示:“爱豆都点赞了,我们还能怎么样?” 战火顿息。 乐知微后援会的会长见势主动向许亦示好,公开在后援会微博夸赞探班时见到许亦,发现许亦不仅人长得好,性格更是棒,在女士面前更是绅士的不得了,狂被圈粉。 尽管许亦真爱粉们都知道许亦根本不是“绅士”那一款,却也被“乐知微后援会”的这通马屁拍得舒服极了。 许亦粉一直都自诩高素质、高情商,于是免不了礼尚往来一番。 大批的许亦粉“观光团”奔赴乐知微微博,瞬间流量过大,微博一度陷入瘫痪。 而乐知微的微博粉丝数一夜之间从六百万直接破了千万。 一时间乐知微从一个小众艺人变成当下最受关注的女星。 要是没有这一段,乐知微依旧像以前一样没受到那么多的关注,他便能毫不犹豫的放弃这条快讯,毕竟之前广电的那一通警告还没过去多久。 可今非昔比。 没想到之前不温不火,突然靠着一部鬼片火起来的乐知微背后有这么大的能量,先是收到广电的警告,这会儿她又跟太和集团掌门人行为暧昧。对了,听说连高冷款的许亦对她都是另眼相待。 “老大,这条快讯发不发?” 你问我我问谁去? “橘子娱乐已经发了,我手机都收到推送了,现在已经两百万啊不,六百万点击了。” 总编似是松了一口气:“不发了。” 听说一直对着来的橘子娱乐已经抢先发出快讯了,他反而不纠结了。都不是第一个爆料的了,没抢先博得观众的眼球,那哪还有这个必要去趟这一趟浑水? 跟橘子娱乐争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落后于人却忍不住庆幸的。 “真不发啊老大?现在网上都传疯了,您不看看?” “不发,以后有关乐知微的消息,都要先拿过来给我看过后再发。” “哦好。” 橘子娱乐发的那张照片与核桃周刊的那张并不一样,拍摄时间不过略往后了几秒,照片中郑祺御已经伸出手在抱乐知微了,只有一小半侧脸被拍到,而乐知微正扭头看着郑祺御,照片成功拍摄出让少女怦然心动的感觉,满屏的粉红少女心差点要溢出屏幕。 快讯内容寥寥十几字:“身体不适的乐知微,帅气的好心路人。” 后面是转载编辑的评语:“看着帅气路人小心翼翼跪抱乐知微的样子,我也好想身体不适!” 下面是一连串的“臣附议!” “10086” “快放开那位帅哥让我来!” “怎么办,少女心要爆棚了。” “这个帅哥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眼熟么?求扒。” “还能不能愉快被喂狗粮了?人家也是有权的好嘛,做了好事要被扒到透明,太不尊重人了。” “狗粮吃到齁,根本就不像是路人,在一起!” “在一起!” 休息室里,缩在软榻上的乐知微,翻着推送的快讯,什么“暖男”啊,什么“狗粮”啊。 假的,都是假的。 天知道郑祺御把她抱到休息室后有多凶,连常喻都不敢正视他,只能磕磕绊绊的解释情况,又不好跟郑祺御直说乐知微现在身体不便,失血多人虚弱,不能跑又喝了冰水。 乐知微最后看不过常喻为难,忍不住了说道:“就是身体不舒服,早上又没吃早饭,天热人虚,喝点糖水就好了。” “你不是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了,这会儿倒有精神说话了。” 这地方天奇热,又闷得很。郑祺御原本就有些怕热,如今被乐知微弄得心烦意乱,又一路抱着她走了那么远,更是有些难耐。 照顾着乐知微身体虚,不能开空调吹冷风,木质的房间里不知为什么反而比外面还燥热。 他伸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问:“喝糖水就行?” 乐知微喝着糖水,看起来精神多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那不是废话吗,她可是医者,自己的身体状态她自己最清楚了。 “你怎么来了?”她突然想到。 这一番折腾,郑祺御早把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 乐知微这么一提,才让他想起来意。 想起来还不如不想。 “去祈安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乐知微一脸错愕:“去祈安路过这里?” 当然不路过。 杨烨霖强忍着笑,心道:这乐知微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郑祺御留啊。 郑祺御绷着脸,半晌,看乐知微没什么事儿了,实在懒得在这里多呆,他刚站起身。 “喂” “说。” “你来看我,为什么转头就走呀?” 这问题 若是沈鸿煊在,听了这个问题只怕要笑的直打跌。 杨烨霖也是忍得十分辛苦,只是这种场合下,他是在是不能笑。这以后,郑祺御要是真跟乐知微结婚了,也是有得受了。 她问的太无辜,反到让郑祺御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是拍戏呢,怕影响你。” “那你怎么看着很不开心的样子,你要兴师问罪的话,怎么还会怕打扰我?” 郑祺御一口气噎在嗓子里,要他怎么回答,好好问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拍个戏拍到别人怀里也就算了,居然还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暧昧。 这话他能跟她说么,完全说不出口。更何况,他现在似乎也没有立场。 婚约都已经口头上退了,虽然实际上做不得数,可这感觉,非常的糟糕。 他煎熬了那么久,反观乐知微,跟前一阵子比,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像感情那根线永远不在调上。 乐知微离开了那么久,剧组早停了工,迟迟不见人回来,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乐知微身体不适,被人抱回了休息室。 导演、许亦闻讯都过来看视,急吼吼冲在最前面周崎一进屋,看到郑祺御和杨烨霖,先是一怔,而后想起其他剧组的人说乐知微是被人抱回来的,赶忙向二人客气的道谢。 常喻忍不住闭了闭眼,这周崎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其实在路边那会儿,她就已经把整件事捋顺了。 郑祺御只怕是把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而且人离得远,那个时间点赶的又巧,想不误会都难。 从乐知微来岭水,郑祺御没来送她,到在岭水快一个月,郑祺御都没主动联系乐知微来看,二人之间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乐知微偏偏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让她想开口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眼看着郑祺御人来了,又看了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两人关系还没怎么缓和,这会儿周崎偏跑来一副主人的模样跟郑祺御道谢,常喻是强按下一巴掌把他扇出去的冲动,刚想开口说话,就见郑祺御往乐知微身边一坐,举止亲近的伸手接过乐知微手中见了底的杯子,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是谁?” “他是周崎,我们剧组的。”乐知微看见周崎愣在郑祺御的举止下,半天开不了口,忍不住帮忙解围。 “嗯。”郑祺御语气温和,帮乐知微整理了下头发,才抬眼说道,“谢我做什么,我倒该好好谢谢你。” 乐知微想说不用弄头发,可刚要开口,就感受到身周的低气压。得罪人在前,她不想继续惹他生气,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不过这人,变得还真是快。 刚才还那么凶,这会儿说起话语气温柔的让她都有些恍惚。可那话中,却包含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语气虽然温柔,可骨子里却很冷淡。 他似乎很不喜欢周崎,可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再看周崎,虽然在演艺圈混了一两年,可在郑祺御面前,早就输了气势。 戏一场接着一场,杨烨霖乐得在旁边看。 导演和许亦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亦不露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乐知微身上。 第40章 姜知临 乐知微小腹还隐隐作痛,她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看起来倒像是整个人窝在郑祺御身边,显得十分乖巧。 常喻适时的站起身,跟郑祺御介绍道:“郑先生,这位是剧组的徐导演。” 至于旁边那位许亦。 常喻惜命的没有主动介绍。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为徐导演介绍郑祺御,郑祺御就已经站起来了。 对待导演,他还是很客气的,郑祺御主动伸出手:“你好,徐导演,我是郑祺御。” 说到这儿,郑祺御温情款款地回头看了乐知微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不说比说了还要厉害,那意思不言而喻,徐导演几乎是秒懂。 郑祺御徐导演是知道的,但显然郑祺御并不打算往自己身上贴上太和掌门人的标签。反而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剧组,坐在乐知微身边。 导演是知道乐知微后面有人的,只是不清楚具体是谁,如今郑祺御以暗示的方式表明身份,导演也识趣的并不挑明。 其实导演实在是误会他了,他想明示也得有名分有立场。 乐知微被郑祺御那一眼看的有些懵。这人今天怎么有点不正常 她是典型的身边有能让她放心的人在,脑子就基本不转的那种人。 没等她想明白郑祺御这番举动有什么含义,二人已经简单的寒暄了两句。 常喻看着情形,只怕乐知微今天是拍不了戏了。于是赶紧与导演商量调整拍摄场次的问题。 许亦进屋以后,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 他听见常喻说调整场次的事,冲乐知微一笑:“你好些了?” 乐知微下意识地点头:“嗯。” 许亦见了,与导演说道:“女主角不在,估计也没我这个男主角什么事儿了,那我先回去歇着,导演你忙着吧。”导演忙说“好”。末了,许亦还不忘跟乐知微说一句,“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许亦说完,冲乐知微点点头,扬长而去,仿佛这屋里除了乐知微、导演以外,再没别人了。 郑祺御倒是面色不改,嘴角依旧噙着笑,好似刚才并没有人说话似的。 他一回头,正看见乐知微往门外看,目光倏地一黯,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话说出来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郑祺御礼貌逐客:“那就不耽误导演安排拍摄进程了,明天我准时把人给你送回来。” 周崎盯着乐知微,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把想问的话说出口。 待无关的人都走干净了,杨烨霖起身扬手把车钥匙扔给郑祺御。 “影视城负责人安排了饭局,我过去看看。” 常喻也说:“剧组那边我还得去沟通一下,我先走了啊。” 休息室只剩了郑祺御、乐知微二人。 乐知微悄悄抬眼去看郑祺御,只见郑祺御把玩着手中的小茶杯,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休息室的气压有些低,乐知微想说点什么,一看郑祺御心思明显没在这里,只得悻悻地咽了回去。 乐知微感觉一秒像一万年那么长,感觉已经呆了好久,可一看表,连半分钟也不到。 她终于忍不住了:“喂。” “喂,你就是来跟我生气的吗?” 郑祺御好似没听到似的,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他问:“还疼么?” 乐知微一怔,下意识地说:“不疼了。” 郑祺御叹了口气:“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 郑祺御觉得有些好笑,笑他自己。 他长这么大何曾如此挣扎过?原本他还是很淡然的,可在身边人反复提醒下,在他自己内心反复拷问中,日复一日,他就好似一脚踏进泥沼,慢慢地往下陷,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急切的迫切的想要知道乐知微是如何想的,想到这儿,他自嘲地摇摇头,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乐知微缠着他粘着他,只想要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可他呢,迟迟不肯给。 那时乐知微好似能看透未来,一语成谶,她说:“郑祺御,你就算讨厌我又能怎样,还不是得管我照顾着我,你付出的会越来越多,你会慢慢习惯我,离不开我。”当时他还对这个怪理论不以为然。 她问他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想要乐知微说什么。 甚至,他连怎么去问都不知道。 问她,你还嫁给我么? 还是问,那天你说的话当真? 这是一个让回答的人都感到尴尬的问题,他开不了这个口。 郑祺御从没想过他会有这一天,连问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他抿唇,起身,站到乐知微的床榻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我看了你拍的海报。” 乐知微不知道郑祺御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郑祺御目光沉黯,拇指缓缓覆上她的唇,摩挲着。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他稍稍俯身,一手撑着床沿,另一手扶着乐知微的后颈,低头,吻她。 他的吻热烈又绵长,仿佛把所有的柔情都注入到这一个吻中,缱绻,缠绵。 乐知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整个肺部的空气都快被抽空,缺氧到有些发晕,才本能的用尽全部力气去推郑祺御。 郑祺御沉浸在那一个吻中,没防备的被推了一个踉跄。 乐知微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住地咳。 她喘息了一阵子,平复了心情后,大声质问着:“郑祺御,你你要做什么!” 郑祺御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去看她。 半晌,他笑:“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 “什么?” “没什么。” 刚离开休息室不久的常喻接到郑祺御的电话,匆匆忙忙地赶回了休息室。 此时,休息室早不见了郑祺御的踪影,只剩乐知微一人坐在床上发呆。 她脸上还有激吻过后未褪去潮红。 “怎么了?郑先生怎么突然走了?” “知微?知微!” “我听郑先生语气不大好,你们又吵架了?你正不舒服着,他怎么一点也不顾着你!” “常姐我,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到底怎么了?” 乐知微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常喻怀里静静地靠着,一动不动。 从那天起,郑祺御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 要不是新闻媒体够发达,偶尔资讯上还会零零星星传出一些太和的消息,说不定常喻真会以为郑祺御凭空消失了。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刻意的不在乐知微面前再提郑祺御,心里却隐隐地为她担忧。 郑祺御对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连常喻都有了主心骨,做起事来也很安心。 突然间抽离,不管乐知微这边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再有回应。 常喻看着渐渐变得不爱说话的乐知微,很心疼她,也很能理解那种感受。 她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折腾,也体会过被人疼爱呵护到漠不关心那个让人备受折磨的感觉。 有时候,常喻甚至想打个电话给郑祺御,问问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可又怕贸然去问,让他看轻了乐知微。 小余倒是常常过来,不过显然他是不了解情况的。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还献宝似的聊起郑祺御那边的事。最终在乐知微的沉默不语和常喻死命使眼色中捂住了嘴。 过后,小余还把常喻拉到没人的地方,询问了事情的缘由。 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双双叹气。 或许也知道这次不同以往,小余再见到乐知微都规规矩矩的,说什么话都反复的思量两遍才敢开口,生怕哪一句话勾起乐知微的心事。 其实连乐知微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受,这种感觉来的太突然,让她来不及去应对。 似乎心情低到了最低点,就不会更难过了。 她又渐渐恢复如常。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被忙碌的拍摄进程占满了全部时间,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 任由它凭空来,再慢慢淡去。 两个月很快过去,弈天下也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场戏。 导演早早的在祈安订下了酒宴,庆祝弈天下杀青。 酒店还是第一次聚餐去的那家,听说这次酒店特意为他们在顶层辟出了一块地方,连宴席都大方的免了单,只希望他们拍照的时候能带上后面背景板上的酒店名。 老板的女儿据说最近饭上了乐知微,老板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乐知微吃饭,最后还是不忍让女儿失望,支支吾吾地把来意说了,乐知微放下碗筷,笑着接过纸笔,签了名。 杀青宴上气氛极好,导演高兴地宣布弈天下已经高价签出了海外播放权,国内首映日早已经定下来了,助理们在宴席上给在场的发了邀请函。 大红的邀请函拿在手中,乐知微似乎也被宴厅里面的热烈气氛感染。 徐颖开玩笑般地说:“导演,不发红包呀,咱们能用红包解决的问题,能不能不用邀请函呀?” 众人大笑,乐知微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第41章 姜知临 杀青宴结束,导演在酒店外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三个人。 “乐知微、常喻不在,乐知微呢?谁看见她了?还有一个人,谁不在?” “她俩去洗手间了吧?我刚才看见她们往洗手间走。” 徐颖忍不住哈哈笑道:“导演你哈哈不在的那个出个声。” 导演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笑。 许亦靠着车,刚刚放下手机,问:“小庄去帮我买东西了。” “那咱们等等。” 大家等了两三分钟,导演助理看着这乌压压的一大群人站在这里聊天,有的已经钻到保姆车里休息。 她在导演耳边说了两句,导演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许亦道:“小许,我看这样吧,反正你也得等小庄回来,顺便等等乐知微,把她带回去。我们就先走了,都站在这儿也不是事儿。” 大家都是坐着剧组的车过来的,当时坐不下,小庄就单开着车,载着许亦、导演和制片人。 这会儿一算人数,倒也正好。 许亦点头应下了。 剧组的车陆续的离开了,小庄喘着气跑回来,看着酒店后车场就剩他们一台车了,问:“都走了,怎么挤下的?” 许亦扬头,用下巴指了一下酒店的后门:“还有两个没出来。” “谁啊?” 小庄话音还没落,就看常喻扶着乐知微往出走。 一出来,常喻就看见许亦了。 常喻笑着道了谢:“刚才给导演打电话,说小乐不舒服,让稍等我们一下,导演说你们留这儿了。” “不舒服?” “喝酒喝的胃有点难受,没什么事。” “那上车吧。”许亦很自然的帮乐知微和常喻打开车门,随后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小庄直接钻进副驾驶。 常喻惊诧的看着一幕。 从来都只有助理开车的,没见哪家助理变成坐车的了。 小庄坐稳系好安全带后,回头要说话,正撞上常喻探究的目光。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才喝酒了。” 他见常喻尴尬地笑着,也嘿嘿笑了一声, 常喻并没有问的意思,是他主动说的,而且说的原因太不可思议。 小庄解释着:“许哥不喝酒,知道我爱喝两口,不拘着我。” 这回连乐知微都忍不住抬了抬头,她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儿才说道:“我得去学开车了。正好我喝不了酒,以后不喝了,这样常姐你就能放心喝酒了。” 许亦听乐知微说的一本正经,忍不住轻笑出声。 车拐了个弯儿,在一家药店前停下。 许亦松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下车,没一会儿拎着一塑料袋东西回来了。 他回到车里,把东西递给乐知微,手又指了一下说:“那儿有水。” 常喻拿过来一看,是胃药,连忙道谢。 除了在剧组拍摄时,常喻很少能接触到许亦。能见到的时候多半许亦也是在对戏,几乎没有时间闲聊。平时说话,他也是那种什么懒得说的模样,更坐实了外界对他高冷的评价。 没想到那么根深蒂固的形象,在这么短短的一工夫就被颠覆了。常喻如今对许亦的观感出奇的好。 可是,这各种各样的一大兜药,常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乐知微伸手在里面翻拣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边的药,注意力一时间都被那些白白的药片吸引了。 她拆开包装,狐疑地取了一片,闻了闻。 许亦突然出声道:“你参与了美人的动漫改编?” 乐知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许亦说的是美人妖,于是点头说“是”。 她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明明是郑祺御 乐知微一想到郑祺御,心情又不由得有些低落。 那部动漫改编,最初还是郑祺御为了改善她的荧屏形象才组织改编的。 那部动漫改编,最初还是郑祺御为了改善她的荧屏形象才组织改编的,她也算是股东之一,时隔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这一码事了,被许亦这么一提,才想了起来。 等动漫改编的事情提上日程,她少不得要跟改编方碰个面。 想到这儿,乐知微又有些怕又有些期待,一时间心里乱成一团。 “你挂靠的那家平面广告传媒在招合作方,看中了华鑫。” 作为人人皆知的恒裕少东家,许亦似乎一点都不忌讳谈起华鑫。 “招合作方?” 这个乐知微不懂,但常喻一下就明白了。 以前这个改编是太和出资做的,那时候她既是太和的员工,参与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又兼职乐知微的经纪人,打理了她的合同。这个项目的全部细节,她可谓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从来都没需要过这么一个合作方。 许亦提到乐知微挂靠的平面传媒在招合作方,那就更蹊跷了。这个项目就没让太和这家子公司参与过,就算招合作方,也是得太和总部出面才行。 而那家平面传媒公司从始至终也没和她联系过、商量过这件事,突然从许亦嘴里听到,常喻越想就觉得越不对劲儿。 “许先生,”常喻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这边还不太了解情况。” 许亦倒也不含糊,把知道的都说了。 “我这儿接到的消息说,太和把这个项目下放给了子公司,就是你们挂靠的那一家。除了风险依旧由太和承担外,其他方面的沟通运作都由子公司来完成。这个p之前运作的不错,他们不熟悉这个领域,怕无法顺利完成,就打算把这个项目外包出去。项目依旧是好项目,只不过换了运作方。” 乐知微沉默片刻,说:“这个项目原本是郑祺御帮我重塑荧幕形象开发的。” 许亦听了,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因素在里头,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我跟你提这件事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形象已经很好了,今非昔比,似乎不用再参与这个动漫改编了。” “是啊,你再参与进去,反而容易让观众想起你以前的拍摄风格,能遮掩的尽量就不要亮出来给观众看。”小庄说,“不过这事儿可千万别让徐导演知道,不然他肯定劝你接了,好提高你的话题度,连带着再炒一把弈天下。” 乐知微的心思完全没在这场对话上,把项目下放到子公司,她何尝不知道这么做的深意? 他这是避免跟自己碰面,以他俩现在这关系,真碰面,只怕有的也只是尴尬难堪吧。 “当然,我这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劝你不要参与进来了,不过你要参与的话,华鑫那边肯定欢迎。我就告诉你一声儿,回头你考虑着吧。” 许亦说完,稍停顿了几秒钟。这两个月乐知微的变化,要说他不了解,就没人能了解了。他几乎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跟乐知微对戏拍戏揣摩人物心理。那日郑祺御走后,乐知微的状态就不对了。 他自然也明白是因为什么。 特别是这次太和把这个项目下放,从亲自打理到找合作方,前后转变太大。 许亦严格来讲,不算是什么良善之人。可这次,他是真想帮帮乐知微,尽管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们公司的意思也是建议华鑫把你换掉。” 当时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华鑫这边还觉得很诧异。哪有把有关注度,有话题性的演员往外推的道理。 不过换个角度想,就很有意思了。 从之前太和子公司的态度看,这个想法绝对不是他们的提出来的,他们只想把项目外包出去,至于具体怎么运作,就是对方的事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君子有成人之美,说出来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也好。 他只是想让乐知微开心一些,从一开始试镜跟乐知微搭戏到后来剧组拍摄的朝夕相处,他承认,他被这个姑娘吸引了,特别是拍摄过程中,许亦总有一种恍惚的错觉,觉得乐知微原本就该生活在那样一个时代,当一名涉世不深“纸上谈兵”的女将军。 可这话在乐知微听来就变了味,原来已经他这么不想和她有接触了。 杀青宴过后,剧组返程在即。 乐勉在乐知微跟组后不久,也离开了北边。乐知微在北边又是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几次乐家都联系她,让她回南边住一阵子,被她以新剧要宣传走不开为由拒绝了。 回乐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叔父、哥哥,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乐知微”的父亲。她心里愧疚。 郑老爷子得知乐知微要回来了,心中高兴。正好这阵子郑祺御忙得连家都没怎么回,一直住在外面的公寓。 正好。 郑老爷子让郑祺御去机场接乐知微回郑宅吃晚餐,连带着也看看许久未回的郑祺御。 电话里郑祺御说今晚已经有约了,实在不能推掉。 郑祖母埋怨道:“让他忙正经事吧。” 郑老爷子沉着脸,似乎有些怒气。 “饭还是要吃的,让小贺去接她。” 第42章 姜知临 郑老爷子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乐知微正和常喻一起收拾行李。 听到郑老爷子让她下了飞机去郑家,说她林姨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爱吃的,乐知微初听时有种本能的抗拒,只是言语上依旧很恭谨。 她想了想说:“郑爷爷,我回去之后剧组还有点安排,这样,我联系一下那边看看事情能不能推掉。” “行,我让你贺叔接你。” 乐知微放下电话,心里这么一琢磨,郑老爷子似乎丝毫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常喻埋头收拾东西,一抬头,看乐知微举着电话在发呆。 乐知微似是在跟常喻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郑祺御的祖父让我下了飞机去他家吃晚饭。” “郑先生来接你吗?” 乐知微摇了摇头。 她从沙发扶手上站起身,松开抱紧的手臂,垂着手拿手机。 “常姐,帮我把这个装一下,我再打个电话。” “好。” 乐知微从通讯录中找到“乐勉”,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过了几秒钟,突然就安静了。 “妹啊,这么晚还不休息?” “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郑爷爷让我去他家吃饭,我有点不想去,拿不准要怎么办。” 电话那边乐勉听了,突然笑了:“这有什么拿不准的,你们又吵架了?又犯别扭了?” 乐知微泄了气,乐勉联想能力还真是强,她一个不想去,他就想到吵架了。看来以前乐勉没少被这种事折磨。 说吵架也没什么不对,可是这次明显不同,她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理不清楚了。 郑祺御在休息室离开前的那个眼神,乐知微至今也忘不了。她仿佛在那个眼神里失去了什么,以至于每次想到那个眼神的时候,心里都隐隐的难受。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这阵子过分依赖郑祺御,所以郑祺御突然从她的生活里消失,让她不习惯,也没有了安全感。 可这两个月,她各方面其实都被安排的很好,她有乐家做后盾,有小余帮她处理棘手的问题,还有常喻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似乎什么也不缺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空。 每次她忍不住要去想是不是郑祺御不在的缘故,可念头稍稍触及到他的时候,乐知微都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 “不是吵架”乐知微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可能是分手了。” 乐勉这回是真控不住了,他笑:“又分手了啊?行,挺好,今年才分两次。” 乐知微:“” 乐知微:“哥,我是说真的。” “好,我知道了。你们吵架归吵架,郑家该去还得去。郑老爷子对你不错,你出来这么久,不能空着手去。唔,你在岭水对吧?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飞机。不是哥,这次是” “那行,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选好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看乐勉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也不给她机会解释。乐知微突然也就不想说了,她沉沉地应了声“嗯”。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乐勉对他心爱的妹妹可谓细致到了极点,一点情绪波动都能很好的捕捉到。 乐知微要是大哭大闹,反而算不得什么事。 可她突然间静下来,让乐勉心里没了谱。 “说说吧。” 乐勉忽然认真了起来,乐知微的感觉却已经不在了。 “其实也没什么,哥,明天中午我等着收东西。” “也行,那你早些休息吧。” “好。” 所以明天她是该以一个什么身份什么角色去郑家? 乐知微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手机顺势划出了一小段距离。 她闷闷地往床上一扑,脸埋在被子里。 这件事郑祺御那边肯定和自己一样,没有跟家里提起过。如郑祺御要是说过,那这会儿早就没那么平静了。没说的话,婚约岂不是照旧?可就现在的情况,她不找郑祺御,郑祺御不找她,二人早就与路人无异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给他打个电话吧。 另一个声音却在阻止:都这么久没联系了,他如果不接电话,如果冷漠以对,你岂不是在自讨没趣? 可他之前是真的用心待你。 别傻了,人都是会变的。 最后两个声音一起问她:争了这么久,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感觉? 乐知微闭眼扶着额头,头像是要炸开一样。 常喻担心地看着乐知微,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低下头,心不在焉的整理东西。 那边乐勉结束了和乐知微的通话,并没有回房间。 乐勉吃饭的这家酒店顶层,有一半椭型的隐框玻璃幕墙,罩住了半块天空。从里往外看,很是开阔,夜空、灯火,尽收眼底。 乐勉在窗边躺椅上坐下,引燃一支烟,吸了一口。 他抬腕看了一眼表,料想郑祺御还没休息。 这两位祖宗有事没事闹一闹,他也是习惯了,和事老这种角色更是充当了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乐知微不开心,就找乐勉一通闹,最后还是乐勉找机会劝和。 他乐勉这些年从来就没跟谁低声下气地陪过不是,只有别人求他,没有他软语求过别人的时候。 对乐知微他是哄,是宠。 可跟郑祺御,为了妹妹,可真是好话说尽,攒了这些年的面子都贴上还嫌不够。 还不容易清静了小半年,好不容易找到点儿站着的感觉了,没想到一夜回到解放前。 乐勉手在躺椅扶手上一下一下敲着,这个电话,他是真有点没脸打。 就算是有婚约,比结婚证都真,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平日里一看女人哭闹折腾,就打心眼里烦,如果乐知微不是他的亲妹妹,他自认做不到郑祺御那样包容她。 乐勉渐渐意识到,乐知微、郑祺御二人的事情,得让他们自己解决,不能乐知微一闹,他就帮二人调解。可乐知微刚才的一反常态,让乐勉很是不安。 乐知微不想说的话,就算强逼着她,她也不会说。 事情他可以不插手,但是乐知微的情况乐勉却不得不去了解一下。 电话还是打给了郑祺御。 乐勉倒没直接问:你们又吵架了? 这么一说好像兴师问罪一样,他说:“小郑啊,这两天有空吃个饭?” 郑祺御正在公司里加班,接到乐勉的电话还稍稍有些诧异。 印象中乐勉已经很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当然也得益于乐知微后来性格大变后,很少发脾气胡闹。 这次郑祺御是真的断了念头,他从心底里相信乐知微的反应是真实的。 彻底死心后,长期没跟乐知微再有接触,身边的朋友也都识趣的不在他跟前提乐知微。反而让他的心静了下来。 至于两人发生不快后,乐勉的日常劝和电话,他更是没再奢望过了。乐知微态度都那么明确了,怎么还会去闹乐勉? 叫了多年的称呼是改不过来了,他依旧叫哥:“哥,你说吧。” 乐勉松了口气,能直说当然更好了,他白天忙的脱不开身,去一趟北边至少也要一整日。 “你们,又吵架了啊?” 郑祺御苦笑:“没有。”跟吵架完全不是一码事。 乐勉叹气:“真是难为你了。刚才知微给我打电话说起这事儿,太平静了,不像以前一样折腾人,突然间反常的举动弄得我有点不安。问她怎么了,她又不愿意说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处理,我就来问一句,安安心。” 平静不都已经表明一切了? “自从乐老爷子不在了,她性格变化不少。我们没有吵架,也没有不愉快,只是摊了牌,她对我”郑祺御想了想该如何措辞,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卑微。恋爱中不就是那样,陷得深的人要怎样洒脱? “没以前的感觉了。” 郑祺御稍稍沉默:“勉强不来,我决定尊重她。”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番话让乐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亦或是郑祺御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可郑祺御说的那么认真。 乐勉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太长,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刚才没问清楚妹妹的态度是极大的失策,以至于他现在既不能把握事情走向,又不能轻易表态。 是郑祺御打破了沉默,他说:“我知道哥你想问婚约的事,这件事我还没跟家里提过。既然知微对我已经”他心中抽痛,声音不由得顿了顿,把这句话越了过去,他不想想,更不想再提,“我就绝对不会耽误她,容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要怎么跟我祖父以及乐伯父解释,不会让知微难做。” 郑祺御勉强着把话说完,心中一下接着一下的抽痛让他不想再解释什么,只希望乐勉能把电话挂断,让他有一丝空间喘息。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办法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第43章 姜知临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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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夸赞:“乐勉这小子有心了。” 郑祖母厌弃地看了一眼,说:“一堆烂泥也能当成宝。” “你懂什么。” “焦家的事,你到底往没往心上放?” 没外人在,郑祖母说话也没了顾忌。 郑老爷子在外再威严再有气度,骨子里也都只是个倔老头子。 他眼睛一瞪:“你喊什么!我都给他安排过一次亲事了,够对不住他了!要不是给他安排过亲事,我能由着他从商吗?他只要不杀人放火,以后什么事儿我都不管他!你准孙媳怎么就这么讨你嫌了,以前见你一口一个祖母,比叫她妈都亲。以后这事儿,你别再提了。” 郑老爷子恨恨地说了几句,看不下老伴儿一脸地不满,也觉得她处处挑剔乐知微有些过分,时间越久月有些看不下去。 他没了看壶的心情。壶往桌上一放,回屋了。 这边郑老爷子刚进屋,那边郑祺御和沈鸿煊一起进了家门。 往里面走,再到餐厅,空无一人。 郑祺御一看表,还不到八点。 乐知微下飞机到家里也要六点半了,在这儿呆了不过一个小时。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哂笑,这是多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林姨在厨房里面收拾着,听见外面有声响,往外一探头,正看见郑祺御和沈鸿煊。 “回来了。啊,鸿煊也来啦?” 沈鸿煊笑着点头:“林姨。” “快坐。”林姨褪下胶皮手套,招呼着沈鸿煊。 郑祺御问:“祖父祖母呢?” “进里面去了,刚把知微送走,就进去歇着了。” 沈鸿煊没绷住,嗤笑出声。 那家伙自个儿纠结一路该怎么跟乐知微开口说第一句话,这回好了,扑了个空。得,正好,也不用纠结了。 沈鸿煊似乎意识到自己太不地道了,咳了两声,装作在清嗓子。 “歇了?”郑祺御开口道,“那我就不进去了,林姨你忙。” “哎你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沈鸿煊嘿嘿一笑:“去找乐知微啊。” 两人刚出家门,沈鸿煊接了电话。 “行啊,你出来吧。” 放下电话,沈鸿煊说道:“杨小妹儿,被家里拘着呢,看见我车,要跟着出去散散心。” “咱追不追到乐知微那儿?” 沈鸿煊看到郑祺御那眼神,识趣闭了嘴。 没多久,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就知道是你俩凑到一起了。” “你要去哪儿啊?” “泡吧喝酒!” “呦呵行啊。” “别废话,走不走?” “走呗。” 杨小妹儿没等郑祺御、沈鸿煊帮她开门,自己就急慌慌地打开门坐了进去,好像生怕人追了过来似的。 她舒舒服服地坐好,手往前面一伸。 “干什么啊你?” “手机拿来。” “平白无故的要手机做什么?” 杨小妹儿一本正经地说:“后方不稳啊,回去了说不定连手机充电器都能给我扔了,我得省着点用。” “我手机快没电了,找他要。” 沈鸿煊一指郑祺御。 “祺御哥” 这丫头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遇事就撒娇。郑祺御笑着摇摇头,把手机递给她。 “就知道祺御哥最好了。” “也就你能把他逗乐了。” “祺御哥怎么了?难不成谁欺负你了?” 沈鸿煊嘿嘿一乐:“你猜猜。” 杨小妹儿自顾自地玩手机,撇嘴道:“我可猜不到,我祺御哥那么厉害,谁能欺负了他?” “哎呀,乐姐姐又上热搜了!” 沈鸿煊问:“什么热搜啊?” “你看这张照片,乐姐姐不是演了部古装吗,总有粉丝炒p,我严重怀疑是剧组捣鬼。对了,祺御哥,今天乐姐姐回来,怎么没见你去接呀?” 沈鸿煊心里大乐,这丫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要去哪儿玩?”郑祺御问道。 小丫头注意力转得快,一听问去哪儿玩,立马把前面的事给忘了,笑嘻嘻地比划着:“临苑那边新开了一家酒吧,我们去那儿吧!” “好。” 某知名情感论坛,一个帖子一直飘在顶部。 帖子标题是最普通不过的日常问题,类似问题在论坛里一天能看见十几次,被称为“日经帖”。版规甚至要求,这种帖子一个人只能发一帖,想再发,必须要把之前的帖子删掉,以防被这种无营养的帖子刷屏。 帖子标题:跟订婚对象闹掰了,结果好像发现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帖子内容:rt 一楼:楼主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上他啊? 二楼:666自古大哥真绝色。 三楼:厉害了我的大哥,被攻一脸。 四楼:他长得好看吗?有钱吗?没错我就是这么肤浅。 回复四楼:挺好看的,开公司的,是什么eo对我也挺好的。 五楼:我去那还说啥了,堵他家门直接上啊!大女子能屈能伸! 回复五楼:不过他好像有点不正常,一见我就冷漠脸,没两句话甩头就走,然后我肚子疼有点晕蹲地上没劲儿,他又冷漠脸单膝跪地公主抱把我送回休息室,我姐照顾我,然后他就离得远远地,不搭理我。后来我同事过来看我,他往我旁边一坐,温柔的我都快化了,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同事一走,他立马又冷漠dog脸。不是很懂他。 六楼:你同事肯定是个男的233333。你男友好护食,是个好汪233333。 七楼:卧槽好萌,被傲娇一脸!!你问问他还缺女友吗?介不介意再多一个! 八楼:所以你们是怎么闹掰的? 回复八楼:他强吻我,把我亲缺氧了。我喘不上来气就问他干什么,他转身就走了!!!!!我至今还是一脸懵逼。 九楼: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是个秀恩爱帖么? 十楼:九哥带上我。呵呵,原本我以为进了一个怨妇帖,悲天悯人的想播撒爱,现在看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十一楼: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十二楼: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十三楼: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这口狗粮我是拒绝的,dog脸。 回复十三楼:不是狗粮,他已经人间蒸发了,两个月没搭理我了。 十四楼:讲真,凭刚才楼主的描述,我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天天抱着酒瓶子跪着唱征服呢。 十五楼:对的,天天盯着手机,一来消息电话什么的,就赶紧看是不是楼主。一看不是楼主,那个失落呀,啧啧。 十六楼:男人都这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回复十四楼:酒瓶子貌似不大可能,要报也是抱着办公桌话说征服是什么梗? 十七楼:哈哈哈,抱着办公桌哭。画面感太强,不敢想。边哭边批文件么? 十八楼:抱着办公桌哭,边哭边抽纸巾抹眼泪,左一张右一张左一张右一张。 十久楼:十六哥让我想起了蜡笔小新那句名言:小屁股摇啊摇,左摇摇右摇摇 二十楼:噗,你们这楼歪的。楼主男友要被你们玩坏了有没有啊哈哈哈 二十一楼:平时我都是这画风:“这渣男你也要?”“这种男人不分你留着过年啊?”“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没救!”不过这个帖子看得我莫名心疼楼主男友是什么情况? 二十二楼:我打赌楼主现在给他一个电话,他立马屁颠屁颠地就跟上来了,赌一毛的! 二十三楼:我赌一百毛! 二十四楼:坐等楼主来发“报告大家,我们和好了”。 二十五楼:咦,楼主呢?楼主怎么不见了? 二十六楼:我掐指一算,这是个睡觉的好时间! 第45章 姜知临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防盗专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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