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凰图之天价帝妻》 第一章 地狱使者 ♂ ∓lt;go∓gt;鼻腔似乎还闻到那股血腥之味,她惊恐的看着地上的那坨东西,那是人吗没有手没有脚,只剩下一个身子在不停地蠕动着,地上的血早已干涸,长长的黑发遮住了看不清的容颜。 可是她的脚还是不由自主的朝那蠕动着似虫的物体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越走越近。 当站定了在那坨东西面前时,两弯秀眉聚拢起来,这就是那个女人口中的奇物:人彘。 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惊惧,她蹲下来,颤抖着伸出手拨开那人的头发,随着指尖一点一点的掀开,她看到的是什么 啊惊叫着跌坐在地上,她的身子快速向后倒退了几步,手指颤抖的不能自已。 那是一张令人恐怖的脸,双眼的位置上是一对深深的大洞,鼻梁的位置只有一个切痕,双唇也被削去了,干涸的血液凝结在上面,非常的吓人。压住心神定睛看了一会儿,脸形轮廓却是那样的熟悉,泪水不经意的划落,滴入衣襟内,冰凉冰凉的,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与恐惧,站起身子,一步又一步地走上前,那是她的 娘。 凄利的叫声响在空旷的宫殿里回响。 今儿个本宫得了一件奇物。今早那个女人在后宫众人中炫耀着。 而一身粉红的她依然如往日般乖巧的坐在一隅,看着她的表演。 娘娘,是什么有好奇的后妃问起。 她对那所谓的奇物不感兴趣,很小她就知道好奇是会杀死猫的,尤其是在后宫。 是人彘。那个女人笑呵呵的道。 彘为猪,怎么会有人猪眼里有着疑问不过刺耳的笑声并未让她抬起头来,扮演乖巧的孩子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 人彘是什么有人把她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呵呵,是一件希奇的物件,永阳想看看吗那个女人却刻意的笑着朝她问道。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有鄙夷有同情有不怀好意有幸灾乐祸但是容不得她再忽视:永阳对奇物没有兴趣。她站起恭敬地朝那个女人回道。 呵呵,真可惜。本宫还以为这件物品永阳会喜欢,正打算要赏赐给你,枉费了本宫一番好意。那个女人的笑容慢慢掩去,脸上有着扫兴不悦的表情。 即使没有抬头,她也知道那个女人正抿着双唇,眼睛微眯,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众人不敢再开口说要见见何谓人彘都慢慢的垂下头来,惟恐惹怒了上头那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而招来横祸。 那个女人冷哼一声从座椅里起身,把宽大的袖口用力一甩,似乎还夹杂着怒气。 她还是那样恭敬的站着,直到那个女人的一双绣有金凤的鞋子在视野中出现之时,感觉有人俯身在她的耳边细声道:永阳想念你娘吗 一提起她的母亲,她如小狮般的抬起头来直视那个女人艳丽的脸庞,即使头上珠钗环绕,身上裹尽绫罗绸缎,也掩盖不了她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但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提起她那被打入冷宫的生母 她错愕而又带着一丝愤怒的表情似乎取悦了那个女人,大笑声从她的嘴里冒出:哈哈哈半晌后才举起涂有丹寇的手指意味颇深的道:有趣,有趣。 思绪慢慢的又回到母亲的身上,她的母亲依然在那蠕动着,从那散落的头发中可以看到她的双耳早已削去,还有淡淡的血水流出来,那个女人真狠,明知道母亲爱美,还偏偏要把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夺去,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让她受尽折磨才能死去。 娘。紧拥着母亲,母亲仿佛有话想说,嘴唇在不停的翕动着,可是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可她仿佛听到娘如往日般清脆的声音:霓儿,要为娘报仇,报仇。 母亲昔日凭着一曲霓裳羽衣舞俘虏了父皇的心,父皇大赞母亲为楚国第一舞者。 不过就像每一个老套的故事上演的那样,母亲很快受宠于父皇,获封为妃,继而有了她,幸福仿佛就像母亲居住的落霞殿中每年一度盛开的梅花一样美丽而煊烂。 后宫中最见不得的就是幸福,陷害无处不在,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伸手轻轻的抚着母亲那头青丝,以前她常常喜欢躺在母亲的怀里听她唱那些民谣,那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的轻抚着她的头发,满天的梅花随风飘落,散落在她与母亲的青丝上,在头上点缀着点点粉红。 霓儿,我的霓儿。母亲常常会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她就会一直咯咯的直笑。 记忆中的温暖随着那天母亲被一旨打入冷宫而结束,那天母亲抓住她的手,对早已哭成泪人儿的她说:霓儿,不哭,不哭哦,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着。 她紧紧的抓住母亲的手不愿松开,最终也被无情的宫婢狠狠的分开。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三年了。 即使夜夜梦中唤娘亲,她也不敢私自前往冷宫探望,只为母亲的嘱咐好好的活着。 除了今天,好奇心与担心的驱使下,她偷偷的跟在那个女人的身后来到了这里,谁知却是见到这一幕,永远的铭刻在心中。 泪水滴到了那张早已千疮百孔的脸庞,娘,你可知霓儿有多想你俯身用自己稚嫩的脸庞轻抚着母亲那张恐怖的脸,用肌肤相亲的感觉让母亲知道是她,果然母亲不再拼命的蠕动她那仅剩的躯干。 在母亲的耳边,用着难以察觉的声量道:娘,很快就不痛了,霓儿会让那个女人到地府去向你赔罪的。 这一刻,她对那女人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恨意。 这一刻,她会收起自己所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做一个无心之人。 刻着繁复花纹的金色匕首最终没入了母亲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这是母亲的血,如此温热,如此鲜红,如此的耀眼夺目 她的手轻轻的放开,母亲仅余的身子向后倒去,浸在满地的鲜血中,飘散的黑发如盛开在地狱中的彼岸花。 妖艳而吓人。 从母亲那张早已辨不清容颜的脸上她看到了笑容,母亲一定听到了她最后对她说的话。 那年十岁,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生母。 如果人生来带着罪孽,无疑,她是罪孽深重的那一个。 娘,即使背着重重的枷锁,即使永堕阿鼻地狱,她萧霓也会高高的举起复仇之剑,不死不休。 十年梦魇相伴相随 啊 她在梦中惊叫,额头布满了细汗,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为她擦去汗水,她的身子也被人轻轻的摇动着,霓儿,霓儿。 从母亲倒在血泊的梦中醒来,她在哪儿 周围的部置熟悉而又陌生,是的,她回来了,再次回到这座皇宫里,回到娘生前居住过的宫殿,唇角渐渐的扬了起来,娘,霓儿终于又回来了。 随即她的目光对上了那双带着暖意与宠溺的眼睛,乳爹,什么时辰了声音有点沙哑。 骆敖把她扶起来靠坐在床上,接过一旁侍女递上的茶水喂她喝,轻皱了下眉,你又做噩梦了 她没有答话,轻点了下头,直到一口温热的茶水沁入心脾,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娘是在怪她吗怪她的慢吞吞吗 娘,别急啊,再等等,好吗 那个女人迟早会到地府去陪你的,一股戾气从她那双微眯的眼睛中泄露出来。 血缘真的妙不可言,那双眼他太熟悉了,骆敖的头低了下来遮掩住了自己的心思。 十年前那天当他得到消息后着急的赶到冷宫去时,只见她满身是血,手执着那柄他送给她的匕首站在那里,而她的脚下早已血流成河。他无暇去看那躺在血中的是什么物体,急着上前:霓儿,霓儿连唤数声她也没有反应,仍是双眼无神的注视着那个物体,嘴里喃道:我杀死了我娘,我杀死了我娘 他吓得赶紧猛力的摇晃着她小小的身躯,可是仍无法唤回她的神志,惟有举手为刀往她的脖子砍去,她软倒在他的怀里,抱着那小小的身子,举步往殿外走去。 至于那个物体是谁那又与他何干 越过了藏在一旁看好戏的女人,责问声随之响起:她还是一个孩子,你于心何忍 我还有心吗是谁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嗯呵呵,不过真不枉我花尽心思安排了这出戏,果然没有一个人让我失望。 乳爹 抬头看到她担心的脸,他轻笑道:没什么。 看到那张平凡的脸孔绽放出让她安心的笑容,她的心也随之放下。 轻靠在他的身上,温暖了她早已冰冷的心,在他身边,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乳爹,皇后的生辰宴估计就要开始了,我该做准备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表达她决不让步的决心。 骆敖皱紧眉头,试图劝她,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与她死磕到底她 呵呵她冷笑出声,随后咬牙切齿道:她害了我娘,我与她此生不死不休。 骆敖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叹息一声,看来现在说什么劝她也是无用,遂轻抚她的鬓发,你喜欢就好。 在他的搀扶下步下床来,侍女晓雪捧着衣服站在了一旁,她伸手皱眉地翻了翻那件粉红色的宫装,随后又厌恶的丢开:换一件,本宫不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他微笑着拿起衣服想替她穿上,道:今天毕竟是皇后的生辰宴,平日穿的衣服今天穿不合礼数,而且你穿粉红色的衣服最是漂亮。 就像她小时候那样,漂亮得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让人一见就欢喜。 乳爹,我不再是孩子。她只是站在原处不动,不过拒绝的气息越来越浓,自从十年前亲手杀死母亲后,她就不再穿最爱的粉红色衣裳了。 他抿了一下唇,两人坚持在那里。 倒是晓雪看气氛不太对:公主,听骆先生 住嘴 她重喝一声,双眼仍直视那个从小看护她长大的人,他的心意她明白,可是她不会再让步了。 轻叹一口气,他把那件衣服往晓雪端着的盘子甩去,去拿公主平日穿的衣裳来。随后又担忧地道:你呀,这性子早晚要吃亏的。 亏我已经吃得够多了,就算再加一点又有何妨总有一天我会讨回这一切。 不用人帮忙,她把素日穿的衣物迅速地往身上套去,由晓雪为她缠上腰带,甩了甩秀发,坐在铜镜前等待侍女为她梳妆。 他的叹息声又再次传来,知道她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上前拿过晓月手中的玉梳,我来梳吧。 那甚好,乳爹更知晓我的心意。在铜镜里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反正我这次回来,就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乳爹不用担心。 你呀,真的要这样细心的把秀发绾成一个繁复的同心髻,拿起一支翠玉钗别在发上,在发髻的中间簪上一朵紫玉精雕而成的蔓陀罗花,一如她平常的样子,庄重而清冷。 她对着铜镜满意的一笑,看了看发髻正中央的紫色蔓陀罗花,这是他亲手为她雕刻的,还记得那天是她及笄的日子,他亲手为她簪上,笑着说:佛法上说紫色的蔓陀罗花是天之花,只有幸运儿才能有幸见着,天之花会为幸运儿带来永无止境的幸福。 幸福 她还有资格拥有幸福吗在她亲手弑母之后不,即使是天之花也洗不掉她所犯下的罪孽。 她微笑着站起身轻挥一下衣袖,我们也该去麟德殿为尊贵的皇后娘娘贺寿。脸上的笑容冷漠而又讽刺。 一别四载,皇后可别忘了她,她可是时刻都记着她,从十年前起未敢有忘。 骆先生,这晓雪始终觉得不妥,公主这身衣物一出现在麟德殿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没有回答,记忆中那个会朝他开怀一笑的女孩在十年前就消失了。就算当年借着蔓陀罗花希望她放下心结,亦未偿如愿,什么时候才能在那张小脸上看到她真心的笑容 反正我如今文君新寡,还有比这更适合的装扮吗她站在正殿门口回头嫣然一笑。 残阳如血,玄衣飞舞,她仿如来自地狱的两生花,有着颠倒众生的魅力,一时间,周围的侍女太监如蛊惑般怔住了自己的呼吸。 公主很美,他们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不若此刻般,有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邪魅张扬。 ------题外话------ 某梦开新文了,希望新老朋友禀力支持,鞠躬感谢大家∓lt;over∓gt; 第二章 万众瞩目 ♂ ∓lt;go∓gt;麟德殿是梁国皇宫的主宴会殿,这座恢宏的宫殿有着四个入口,是皇宫中除了皇帝早朝时的宣政殿之外最大的宫殿。 这一天是天启二十五年五月十二,皇后申氏的生辰,此刻月亮已开始冒头,麟德殿灯火通明,煊如白昼。 天启帝萧琰携皇后申喻凤在此大宴宗亲与群臣,这是天启帝给中宫之主的排场。 人人都看得出来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正视有之,斜视亦有之,就是没人敢轻视。 申喻凤涂着丹蔻的手轻轻地转着青玉雕刻的酒杯,一双丹凤眼带着睥睨与蔑视扫视了全场,都没有发现最想见到的身影,看来她是不会来了,她得意一笑,倾身靠向天启帝,红唇轻启,皇上,看来永阳居功自傲,连臣妾的生辰宴也没来,这不是明摆着不将本宫看在眼里吗她的眼里还如何有皇上 天启帝年过四十早生华发,身形更是微微发福,不过脸上的帝皇尊严却是不容忽视,听到最宠爱的皇后在耳边说的话,他的厉目立即扫向永阳公主萧霓的位置,那儿空无一人。 他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当今天下各国临立,他楚国与北方的齐国西南的秦国三足鼎立,互相牵制,谁都有大一统的想法,偏谁也没有把握吞没对方。 除此外,还有不少的小国在夹缝中生存,靠向谁或者不靠谁都是一个学问,半点也不能轻忽。 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他也是殚精竭虑。 四年前,将皇八女永阳公主萧霓嫁到其中一个小国陈国,当然最终女儿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成功助楚国取得陈国这至关重要的兵家常争之地。 不过功劳再大,也不能凌驾在他之上,或者是藐视他的存在。 皇帝的脸色不好看,群臣都是看在眼里的,纷纷暗自猜测是谁惹怒了皇上,当然这个人是排除掉皇后申喻凤的。 申喻凤所出的太子萧湛嘴角冷冷一笑地斜视皇八女空空如也的座位,对于这个与他同一天出生的异母妹妹,他打小就由衷地讨厌,只要见到都要欺负一番才觉得心情舒畅。 四年前她被父皇嫁到那小国陈国去,他是无比的开心,本以为她出嫁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没想到兜了一圈她又阴魂不散的回到了皇宫,还一跃成为了父皇跟前的红人。 这让身为太子的他深深地嫉妒,一个小小皇女都能骑到他的头上,他这太子当得实在是窝囊兼受气。 所以对于母后这次出手整治她,给她的宫宴时间整整是迟了半个时辰一事,他乐见其成。 谁都知道父皇为人刚惕自用,这下子只怕对她也会生出厌恶之心。 思及此,他干尽杯中物,就等着接下来看萧霓如何倒霉。 一旁的太子妃马兰萱顺着丈夫的目光微微斜视,她曾经是皇八女萧霓的伴读,那时候的她使力地巴结萧霓,借着这个身份成功接近皇后以及太子,最后更是出卖萧霓成为了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对于申氏母子与萧霓的恩恩怨怨,她知之不祥,听说是当年萧霓的生母废妃曲氏受宠于天启帝,让中宫皇后大吃干醋,最后申喻凤出手整治了废妃曲氏,连带也不待见皇八女萧霓。 对于萧霓这次强势回归,她是相当不悦的,做为曾经萧霓的闺中密友,她们早已渐行渐远。 手渐渐紧握成拳。 萧霓,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那小国陈国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就老死在那儿得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一再的提醒我曾经故做小人 她的心里在呐喊着,她不喜欢萧霓,甚至是巴不得她死。 母妃,我们是作壁上观,还是出手相助二皇子萧沛借机微微靠近德妃郑氏悄声问道。 德妃暗地里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最好就是静观其变。 当年申喻凤把事情做绝了,将废妃曲氏做成了人彘,萧霓与申喻凤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萧霓的回归是个变数,但是这个变数于她母子俩是好还是坏,这还有待观察。 萧沛皱紧眉头,申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撼动不了她就别提动摇太子的地位,他满含着羡慕嫉妒恨地暗地里看了眼太子萧湛,这人除了会投胎还会什么 他有才有识有谋略,偏要屈居他之下,思及此,不甘地握紧酒杯,总有一天,他要取而代之。 殿上诸人的目光斜来斜去,各方势力各有心思各有打算,。 沉着脸的天启帝正要大斥出声,结果却见到他准备斥责的对象正缓缓地步入殿中。 因为是皇后的生辰宴,麟德殿的四个大门都打开,萧霓的入场顿时万众瞩目。 她缓缓而来,一身显眼的玄衣衬得她的面容更为清冷明艳,煊如白昼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身上,似乎在那飞扬的玄衣外罩上一层光晕,美得妖艳又夺目,众人不由得看直了眼。 顿时,大殿安静得针掉地都可听闻。 四年前在宣政殿出嫁辞别天启帝时,皇八女萧霓只是个美丽精致的后宫公主,纵使美却美得没有灵魂一般。 四年后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萧霓却耀眼地让人睁不开眼,这个女子看着就像一道谜团让人猜不透。 有元老级重臣暗自皱眉,这皇八女不可小觑。 申喻凤却是抿紧妖艳的红唇,手却是将把玩的青玉杯给捏碎成末也不自知,她以为她不来了,她却用这样张扬的方式登场,这是在打她这中宫之主的脸。 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萧霓精致不输于她美貌的脸,她的怒火几乎都要从双眼冒出来将宫殿燃烧怠净。 申喻凤越生气,萧霓就越开心,她甚至还挑了挑眉挑衅地看向这中宫之主。 两人双眼迸射出来的火花四溅。 半晌,到底是中宫之主,申喻凤的嘴角不怀好意地向上一勾,将手中的青玉杯碎末用精致的绣帕轻轻抹去,这动作她做得优雅至极,看起来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她在传达一个信息。 萧霓,你还不够格做本宫的对手。 萧霓再度挑眉。 够不够格,斗过才知道。 行至大殿中央,她当即行礼,正要开口。 大胆萧霓,你这是什么穿着当朝太子萧湛突然站起大声喝道,今日是母后的生辰,你却穿来一身丧服,你这是在触母后的楣头。他一脸大义凛然地转身朝天启帝弯腰行礼道,父皇,萧霓藐视当朝皇后目中无人,请父皇责罚以正视听 萧霓微抬头看向这迫不及待站出来发难的太子,这太子皇兄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四年了,申喻凤看来还没有教会他什么叫侍机而动。 永阳新寡,正在为夫守丧,不穿这身丧服穿什么还请太子哥哥赐教,让永阳长长见识。萧霓冷声打断太子那番自以为是的话,目光看向申喻凤,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永阳又不能不来庆贺,本是情非得已之事,这不正表明永阳对皇后娘娘的一片孝心,日月可昭。∓lt;over∓gt; 第三章 人头贺礼 ♂ ∓lt;go∓gt;在听到孝心二字时,申喻凤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的眼睛细细地眯起,似有无边的怒气在抿紧的双唇中泄露出来。 天启帝没有吭声,他只是两眼如矩地看着一子一女在那儿互相争斗。 太子萧湛急红了脸,永阳,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当朝太子 太子哥哥这话怎说的萧霓站在原地没动,不过她身上的气势却是半点也没有收敛,我回都城之时,太子哥哥做了什么,相信太子哥哥最是清楚,我若是有半点不敬太子哥哥,只怕早早就把御状告到父皇的案前 申喻凤暗道一声不好,瞪了眼这蠢儿子,不会说话就别出声,微笑道,永阳,那是你太子哥哥为了欢迎你这大楚的功臣而故意为之的,你莫要误会了去,兄妹二人哪有隔夜仇 皇后娘娘说的是,永阳受教了。萧霓朗声道,不过带着东宫侍卫千里奔袭而来,还蒙着面纱让我的车队受惊,这欢迎功臣的方式还真的别出新意,只怕千古只此一例,太子哥哥当真爱我,我受之有愧。 萧湛本来在受到母后那狠瞪一眼时就有点焉了,不过在听到萧霓说出的话后,他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地又看向申喻凤。 他就是不想让萧霓好过,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乘胜归来 所以他没有经过母后的同意,带领自己培养的死士悄然出京,就是想暗中除去这妹妹,省得她回来搅乱了都城的一池水。 只可惜那晚功亏一篑,思及此,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那晚,本来计划得相当周详,借用大雨的掩护制造山体滑坡的假象,这样一来,萧霓的死就不会有人联系到他身上。 哪知这计划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萧霓非但躲过这一劫还反过来暗算他,仅一晚,他就损失了一百五十名死士。 这让他一想起就肉痛得紧。 他还记得那夜大雨滂沱中,萧霓一身玄衣早就被雨水打湿,可她就那样站在车辕上避也不避地指挥人手反击,战斗十分激烈,到处都是鲜血喷洒。 萧霓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剑就捅死了偷袭她的死士,她的双眼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似乎已经透过面纱认出了他。 她就那样直直向他冲来,他只好抛出一个又一个的死士为自己挡剑。 她的剑花闪过之处,就是一条生命被收割而去。 他当时都已经被手下拱上马准备逃走,萧霓却是提着滴血的剑一跃飞向他。 他的马受惊大声嘶吼。 她那张妖艳的面孔上扬起一抹笑意,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地狱的使者向自己而来,而他或者在下一刻就会丧失生命。 从来没有一刻,他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 他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睁大瞳孔看着她,看着她来收割自己的生命。 若不是,若不是有神秘人物出现推开他,他仅是让萧霓的剑划伤了右小腿跌下马来,很可能他再也看不到翌日升起的太阳。 那时候的萧霓让他感到害怕,这哪是一个闺阁女子的所为 好在有神秘人物牵制住萧霓,他才能借机逃回京城养伤。 萧霓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致他对这个妹妹的忌惮之深几乎刻进灵魂深处。 此时此刻,听闻这等事情,不知情的大臣们不禁哗然。 他们都知道太子的短处,但没想到太子做事如此狠绝,连亲妹妹也下得去杀手,还做得那么不光明正大。 申喻凤用冷冷警告的眼神看向太子,要他别再轻举妄动,别忘了自己身有屎,还敢第一个出头就去挑衅萧霓 真是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天启帝却是听出些许不同的味道来,对于太子,他也并不是太满意,只不过因为他乃申喻凤所出,所以他纵使不喜也没想过将他废去。 可如今这太子的表现让他是越来越不满意,偷袭永阳这样的事情是当兄长的能干得出来的吗 莫说永阳是公主,永远与皇位绝缘,就算是皇子,太子这所为也是极没道义以及兄弟情谊。 二皇子萧沛那双充满野心的眼睛在溜过天启帝的神色后,没有再与母亲郑德妃相商,他立即站起道,父皇,永阳所言若是属实,这事就必须严查。这次永阳为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她归国所带之人都是功臣。若朝廷不闻不问,岂不是寒了功臣的心,将来谁还会再为我大楚拼命 萧湛感觉到父皇身上因他而起的怒气,他纵有不满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太子妃马兰萱斜睨一眼太子,手心几乎都冒出汗来,她也觉得太子的所作所为欠妥,可他们是夫妻必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不悦地瞪了眼高调张扬的萧霓后,她求救般地看向皇后,现今能救太子的人只有这中宫之主。 申喻凤伸出涂着丹蔻的手在案下握紧天启帝的手,身子朝他微微挨近让自己身上的香气笼罩着他的周围,她刻意放柔声音道,皇上,依臣妾看,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永阳回京途中遇袭一事,臣妾早有耳闻,要不然永阳一进京,臣妾为何就急急给她赐下定惊补身之药 天启帝的神色也柔软下来,反手握紧爱妻之手,此刻他也没无心追究女儿的过失,永阳,今儿个是你母后的生辰,旁的事等朝政上再议,今夜只需狂欢。双目看向二皇子萧沛,你也坐下,别什么事都搀和。 郑德妃赶紧拉了拉僵直身子的儿子,不停地给儿子打眼色让他见好就收,申喻凤吃定了皇上,这场面几乎无可逆转。 萧沛心有不甘,都到了这步田地,太子还能逃过去真是没天理。 接到到郑德妃使过来的眼色,他行了一礼后不忿地坐下。 萧霓看了眼这二皇兄,可惜也没比太子那草包强到哪儿去,空有野心没有智谋,再如何争也是枉然。 儿臣紧遵父皇圣意。 她朝天启帝行了一礼,翩然走到自己的位置前,一摆衣袖,潇洒落坐。 这位置是众公主之首。 后面的宫娥忙上前给她斟酒。 不用她使眼色,她的首席大宫女晓雪早已上前,动作强势且迅速地接过那宫娥手中的酒壶,你且下去。 那宫娥被这大宫女的神色吓到,忙屈了屈膝赶紧退下。 萧霓的眼角看去之时,晓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酒壶,不愧是乳爹花了心思调教出来的人,这差办得极让她满意。 斟酒之时,她案上的酒杯也是暗中调换过。 四年前她曾在这上面栽过,所以从此以后,她的吃食必经信得过的人之手,不然她是点滴不沾。 她执起酒杯,朝最高处的申喻凤举了举杯,祝皇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永阳有心了。申喻凤也举起酒杯回敬,带头先干完杯中物。 萧霓慢慢地喝尽杯中的琼桨玉液,乳爹酿的酒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皇后娘娘生辰,永阳可有准备什么礼物敬献皇六女萧霜笑道。 她嫉妒地看着坐在她前面的萧霓,如果这人是大皇女那也就罢了,为何却是从小到大都不起眼的萧霓 四年前,她还得仰她鼻息。 六皇姐问得好。萧霓一拍手掌道,我可是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一份上好的贺礼。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萧霓起身,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精致木盒。 她莲步轻移上前将贺礼亲自奉上,还请皇后娘娘笑纳。 申喻凤眯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她朝身后的心腹海嬷嬷使了个眼色。 海嬷嬷会意地上前接过萧霓手中精致的木盒,掂了掂重量,小心翼翼地弯腰准备呈给皇后。 萧霓玄衣之下的手微微一动,海嬷嬷在近到申喻凤之时膝盖突然一弯,申喻凤出手极快地用内力托起海嬷嬷。 两人暗中交了一次手。 她暗中瞪了眼萧霓。 萧霓却是微笑站在那儿,衣袖无风自动,却早已收手。 海嬷嬷手中的木盒却是不稳掉落在地。 咣啷一声,木盒的盖子打开。 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滚落出来。 顿时,殿中惊叫声四起。 ------题外话------ 感谢38度1嘟嘟t1981送的9朵花花∓lt;over∓gt; 第四章 气得吐血 ♂ ∓lt;go∓gt;殿中的女眷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的脸色都被吓得苍白似纸,出嫁的皇女忙把头躲到驸马的怀里,未出阁的也赶紧让乳娘抱着安慰,总之就是不敢看。 宗亲与大臣们俱都皱紧眉头,永阳公主这举动太出格了。 永阳你这是什么礼物皇六女萧霜在夫婿的怀里瑟瑟发抖地出言指责,萧霓一定是故意这样来吓她们的。 谁似她,小小年纪就能手刃生母,畜生果然就是畜生。 她眼底的鄙夷更甚。 太子萧湛看到萧霓这出格的举动,正要出言发难,太子妃马兰萱苍白着脸色在案下拉住他的袖子,难得皇上刚让皇后安抚住不再挑他的毛病,他还要跳出来惹事 萧湛怒瞪妻子,咬牙低声道,你快住手。 太子殿下,切不可轻举妄动,娘娘还没有反应呢。马兰萱忙朝申喻凤的方向努了努嘴。 萧湛看向母亲,只见到母亲死死地盯着那人头看,一时半会儿,他也摸不准母亲是何反应,思及刚才的举动,他当即没有再强要出头。 马兰萱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他的袖子。 太子夫妇二人的反应,萧霓尽收眼底,不由得赞赏地看了眼马兰萱,这女人倒是一向的精明。 马兰萱硬顶着萧霓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回去,输人不输阵,她袖下的拳头握紧,她是不会轻易被她的举动吓到。 天启帝萧琰初时也如申喻凤一般紧紧地盯着那人头看,他是帝皇,哪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人头给吓到 渐渐的,他的眼里有着兴奋的光芒。 申喻凤的眼角一直盯着萧琰的目光看,待看到他眼里的兴奋之情,她顿时心知今晚这一仗她是败给了萧霓。 纵使输了此仗,那又如何她的地位稳如磐石,不是一个萧霓就能彻底动摇的。 她很快起身,当众朝萧琰行了一个大礼,脸带笑容大声道:陈国逆贼已除,臣妾恭贺陛下彻底将陈国收入囊中无后患之忧。 申喻凤这声音一响,群臣回过味儿来。 他们这回定晴再看这死不瞑目的人头,当即就认出此人头正是陈国的国君魏彦,皇八女萧霓的夫婿,即皇后申喻凤口中的逆贼。 没想到,当日大军攻陷陈国都城之时,放火烧了宫殿,从密道逃走的陈国国君魏彦会身死在其妻手中。 他们看向萧霓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畏惧,这个公主实在冷血地令人可怕。 萧霓却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如果她在乎就不会当庭献上这人头,在她苦难的岁月里面,他们都不曾帮助过她什么,也别指望她会照顾他们的情绪。 再者她是皇女,非皇子,采取怀柔的手段收获人心一来不容易二来也不会顺利,还不若这样直接震憾他们,让自己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定格。 无论是拉拢还是忌惮,她统统无惧。 须知,不招人妒是庸才。 贺喜父皇完全掌控陈国。她当即也跪下行大礼。 随着她的声音一落,众臣起身整齐地朝最高座位上的天启帝行大礼,太子萧湛见状,纵使心有不甘他也得跟着起身跪下。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那人头居然会是魏彦,萧霓算你狠。 他恨恨地想着,膝盖随大流地弯下。 皇二子萧沛的目光暗地里看向萧霓,这会儿他在估量与之结盟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萧霓这次回来亮相太惊艳了。 臣等恭喜陛下得偿心愿。 发动战争占领对方的都城很容易,但要斩草除根太难,如果魏彦从陈国逃出去寻求别国庇护,后面麻烦事会接踵而来,这于他们楚国来说并非好事。 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其他国家要插手陈国事务也找不到个傀儡来操作。 天启帝高兴地哈哈大笑,这下子他的烦心事减去大半,这个女儿果然立下大功,他满意地看向大殿中央的萧霓,众爱卿平身,霓儿立下此大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出声,父皇一定会满足于你。 这是自萧霓手刃生母后,萧琰第一次称呼她的乳名。 慢慢由海嬷嬷扶起身的申喻凤握紧拳头,涂着丹蔻的手指陷入肉中她也没觉得疼,眼角斜睨一眼萧霓,再收回目光时,她已是波澜不惊。 萧霓等了一晚上就是等天启帝这句话,这也是她坚持要回楚国的原因所在。 表面上看来她已经得到了陈国,可还名不正言不顺,她要做到万无一失。 她抓住这机会正色道,父皇谬赞,儿臣受之有愧,不过儿臣在陈国生活四载,更了解陈国的风土人情,还请父皇将陈国做为儿臣的封邑。随后抬头直视父亲那张脸道,儿臣愿为楚国守住这要塞之地。 这胃口太大了,群臣不禁哗然。 萧霓到底只是一名公主,哪怕立下大功,也不能这样厚颜无耻地讨要陈国当做自己的封邑,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皇上,此不可,这样的例子一开,后果不堪想象。 在今晚一连串冲击下,终于有大臣出声劝阻。 太子萧湛坐不住了,这是他未来的国土,凭什么要让给该死的萧霓 父皇,八妹这是异想天开,纵使拿下了陈国八妹居功至伟,但也不能以此做为奖赏,还请父皇三思。 太子所言差矣,就算八妹是一介女流,那也不能否认她的功劳,不过是一个封邑罢了,再者父皇一言九鼎,岂能反口 萧沛也立即起身与太子唱反调。 萧琰的表情略有些难堪,不禁暗地里瞪了眼女儿,萧霓这要求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可他已经金口一开,还如何反口不认 毕竟历来君无戏言。 萧霓对于这些纷杂的反对声不予理会,她只是在手中把玩着一枚图章,那枚图章乃白玉所雕,上面刻了只小巧玲珑栩栩如生的凤凰,一看极知名贵至极。 刚要重新坐回原位的申喻凤在看到那枚白玉凤章的时候,眼睛不由得睁大,这回陷入肉中的手指真将手给弄出血丝来。 这一物如何落到她的手中 好你一个萧霓,等到此时才亮出这玩意儿来,这是在威胁她。 她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已经许久没有人能让她如此动怒了。 萧霓微微一挑眉看她,嘴角含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看得申喻凤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微微闭眼,好半晌,她才睁开眼睛来。 萧霓与她的目光对视,随后手一翻,白玉凤章当即隐入袖中,尤如昙花一现。 在群臣七嘴八舌,宗亲乃至皇子们分成两派斗个不停之时,申喻凤的声音再度响起。 皇上,臣妾以为永阳立下这大功几乎可以说是功在千秋,这于我大楚而言好处不言自明,再者永阳献上魏彦的人头已表明她的忠心,臣妾以为将这陈国做为封邑赏给永阳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题外话------ 感谢嘟嘟t1981送的两颗钻钻∓lt;over∓gt; 第五章 为她而来 ♂ ∓lt;go∓gt;申喻凤的转态让群臣大愕,中宫之主与永阳公主那点不可说的往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说刚才二人不是斗得不可开交 怎么说和好就和好 皇后的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群臣猜测,太子萧湛却是坐不住,他有几分失态急切地唤道,母后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讨厌萧霓,她母后申喻凤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 申喻凤半转头冷冷地看了眼太子,萧湛当即怔在那儿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申喻凤的高压之下,对于母后的为人那是再清楚不过。 一向逆她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太子妃马兰萱忙扯住太子的衣袖,让他不要再去惹怒皇后,不然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萧霓自然是乐于见到这局面,不枉她费尽心思弄来申喻凤的私章,果然还是有点作用。 天启帝萧琰的浓眉纠结起来,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今儿个是臣妾的生辰,永阳给献上了这份贺礼,臣妾很是感动 申喻凤对于天启帝的影响力那是勿用置疑的,整个楚国的人都知道天启帝的眼里只有一个中宫皇后,什么后宫佳丽都得靠边站。 隐在暗处的骆敖知道申喻凤既然开了口,自家的小女儿也就自然能达到目的,说到底,这一切设计的就是申喻凤。 接下来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他不着痕迹地悄然离开这麟德殿。 只不过他的举动瞒得过他人,却是瞒不过申喻凤,正在试图说服天启帝的她还是分出一抹余光朝那隐蔽处看了看,心里的怨恨只增不减。 他就是这样,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这个小师妹,无论她是用激将法还是故做委屈,他都统统视而不见。 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只有疼痛提醒她,那个男人负了她的事实。 为什么只有一个萧霓能让他另眼相看 甚至为了她,他不惜在楚国的宫廷逗留,对了,还有那可笑的乳爹称呼。 思及此,无边的恨意涌上心头。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一身粉红色衣裳的小小女娃,头上梳着可爱的双丫髻,小脸蛋更是红扑扑的惹人怜爱不已。 她正在梅花树上下不来,眼里含着两泡泪,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并不粗壮的树丫,小嘴儿嚷道:母妃,我怕,我怕 当时还未必被废的曲妃吓得脸色苍白不已,忙命人去搬梯子,看得出来她牵挂着那树上的小小女娃。 当时隐在暗处的她在看到那小小女娃一脚踩不稳就要掉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打算出手相救。 哪知,一道如惊鸿般的影子比她更快出手。 他的脚尖一点就飞到了树干上,伸出手臂拥抱住那小小女娃,别怕,别怕 你好厉害啊小小女娃眼里满是崇拜,她拉着他的袖子,以前我不知道要唤你做什么好,要不我就唤你做乳爹可好 她本以为一向骄傲的他会拒绝的,毕竟这称呼实在称不上雅观。 哪知,他却是露出一个对于她而言堪称吝啬的笑容,霓儿喜欢就好。 原来,他一直在暗处保护她。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里面形成,她就怎么也驱除不去。 从那时候起,她再也无法看萧霓顺眼,这个丫头天生与她犯冲。 她本想着将她远远地弄走,甚至还让人污了她的名节设计她嫁到陈国,这样一来,萧霓在他骆敖的眼里就不再是那样圣洁完美。 萧霓与她一样都有着不干净的身体。 骄傲的骆敖又怎么还会再守在她的身边 呵呵,可结果却是出乎她的预料。 她悄然闭了闭眼睛,那天骆敖手持长剑闯进她的寝宫,他要杀她,这个认知让她的怒火狂燃。 她与他做了十多年的师兄妹,在他的心目中却是不敌一个小女娃,这让她如何甘心 在他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之上时,她恨恨地道,骆敖,你有本事就一剑杀了我,当日你负我在先,毁我们婚约之事还历历在目,你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我就是恨你入骨,现在死在你的剑下,你这辈子欠我的更是还不清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还是个孩子,你却让她经历这样惨痛的事情,她与你 骆敖在痛斥她的丧心病狂。 我不记得,我通通不记得,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克星。 她当时眯着双眼任由戾气从眼里飘出,每每见到他,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看到他那张冰山般的面容龟裂,她就感到心爽无比。 她故意挑衅他,若是换做以前,他根本就不屑一顾,连句师妹,胡闹也不会冒出。 可那天,他却真恨得想要杀她。 她的手不禁摸上自己的脖子,若不是师尊及时赶到阻止他,或者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 骆敖,你狠。 你要护她,我就偏要毁了她。 她的心里再一次发誓。 嘴上却是说着与心底背道而驰的话,今儿个是臣妾的生辰,皇上说过会答应臣妾的所有请求,君无戏言 萧霓自然留意到申喻凤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决,这皇后有古怪,而且她刚才看乳爹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生出疑心,这代表着什么 她微睑眉,或许这里面有她不知情的隐情。 一旦有心事,她的表情就会沉了下来。 早已离开麟德殿的骆敖径自回了落霞殿,这皇宫的守卫于他而言都是虚设。 不过他一踏进落霞殿就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气息,顿时气势大放地站在落霞殿的正中央,冷喝道,哪来的宵小之辈 他的话音一落,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屋脊处,他半躺在屋脊处,身影沐浴在月光之下如似罩着一层光辉。 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下面殿中央的人,我是不是宵小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再说我为她而来,你,多管闲事了。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里不欢迎你。骆敖冷脸下了逐客令。 谁知那男子却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把魏彦的人头奉上,她还欠着我利息,你替她还不起 骆敖不待对方说完,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我,包括霓儿在内都知道,那人头不过是个赝品。 就算长得再像,他也不是真的魏彦。 ------题外话------ 感谢frese2014送的六朵花花∓lt;over∓gt; 第六章 有名无实 ♂ ∓lt;go∓gt;萧霓今夜可谓大获全胜,昔日的陈国,如今的陈郡已是她永阳公主的封邑,花了四年功夫,她终于将之收入囊中。 所以在宫宴结束后,申喻凤唤住她,她也心情极好地转头看她,微微一挑眉,皇后娘娘唤住我做甚 申喻凤面带寒霜地步向她,冷喝道:拿来。 萧霓从袖口把那枚白玉凤章拿出来,托在掌心处把玩,不答反问,你想要回它 萧霓,别给我耍花样,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最好见好就收。申喻凤不客气地道,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你最好给我切记。 皇后娘娘言重了,我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萧霓的身子靠向红柱,笑得猖狂道。 申喻凤却没有心思与她兜圈子,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脸色发狠道,萧霓,我的耐性有限,别逼我真的下狠手,不然我定会让你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别以为得了陈郡你就胜利在望,那块地儿不是你能守得住的 萧霓后发制人地迅速出手,一手就打在申喻凤的命脉上,申喻凤吃痛下意识地收手,不过越是被挑衅,她就越是激起斗意。 守不守得住还真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依我看,皇后娘娘还是操心操心太子为好,太子还是蠢得让人无法直视。 光会耍嘴皮子有何用 我还会耍耍嘴皮子,太子怕是连嘴皮子也不会耍,养出这么个儿子,皇后娘娘真真可怜 一来一去间两人已是交手几个回合。 眼看天启帝萧琰就要走出殿门,两人颇有默契地收手驻足而立,之间隔着不过一丈来远,实际却是隔着一条银河那么遥远。 萧霓在看到父皇的身影出现之时,就把那枚白玉凤章抛回给申喻凤,这玩意儿虽好,但现阶段她不适宜逼申喻凤太紧,不然狗急跳墙真的要鱼死网破,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她狂归狂,傲归傲,该识的时务还是识的,不然早八百年前就死了,哪还能活蹦乱跳地气得申喻凤几乎要吐血。 申喻凤寒着脸伸手一捞,把自己的私章紧握在手,她这才暗松一口气。 这玩意儿关乎她的身家性命,半点也疏忽不得。 萧霓却是突然靠近她低语道,申喻凤,你也别太得意,我正在给你挖坟呢,等哪天这坟挖好了,那就是你的死期。 你申喻凤气恼地看着她,你小心天打五雷轰。 对于自己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她只是潇洒一笑,借着申喻凤气糊涂的瞬间,眼角余光看到父皇到来,她当即变了颜色,态度恭敬地道,儿臣谢过皇后娘娘啊父皇,您过来了 申喻凤这才惊醒,自幼习武的她一向很是敏感,可这次却没留意到天启帝萧琰的脚步声,顿时心惊,这回她看萧霓的目光多了几分审慎。 萧琰对于妻女二人能和解,还是由衷地高兴,当年事他其实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倒也没将这弑母的女儿看成异类。 永阳确实要好好地谢你母后。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萧霓恭敬地回应一句,夜深了,儿臣先行告退。 申喻凤在萧琰的面前一向不会表现出自己阴狠毒辣的一面,只见她笑道,永阳不再误会本宫,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怎么会儿臣对皇后娘娘只有景仰之心。萧霓故做睁大眼睛道,过几日,儿臣还要再给皇后娘娘送份大礼呢,到时候还请娘娘笑纳。 申喻凤一听到大礼二字,顿时心头一跳,若是在以前,她定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可今时不同往日,萧霓的表现太过于抢眼让她担忧。 萧琰却是抚着胡子哈哈大笑,永阳有这份孝心,朕龙心甚慰。 申喻凤也故意笑得慈蔼道,那我就静候永阳的大礼,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放心吧,皇后娘娘保准会喜欢。萧霓笑道,这可是我在回京路上得到的,对了,太子哥哥也是知道的,呵呵。 申喻凤微眯眼,自己的白玉凤章既然能落到她的手里,看来人自然也是落在她的手里。 难道他没有吞药而死 思及此,她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向自己靠拢。 萧霓很是欣赏她的反应,朝天启帝行了一礼后,这才施施然地转身离开。 在后面的太子萧湛欲上前寻她的麻烦,结果却被其妻马兰萱紧紧地攥住,看到萧霓走远,他气愤地甩开妻子的手。 看也不看马兰萱一眼,他径自甩手离开。 马兰萱急匆匆地追上去。 申喻凤却是看着萧霓的玄衣与黑夜融为一体方才收回目光,手仍旧紧握着,直到萧琰伸手握住她的手,她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朝萧琰露出一个笑容。 萧琰牵着她的手打算漫步回去寝宫。 他对手心中这女人一向爱逾生命。 落霞殿的宫门大开,与骆敖一样,萧霓的轿辇一回到落霞殿落下,她就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她迅速从轿辇上跳下来,任由风将身上的衣物吹得哧哧做响,沉着脸色迈步上前。 果然,来客人了。 她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对于这人的到来其实也在预料当中。 似乎看到她,屋脊上那人又开口道,赝品又如何只要好使就得,凭借这个,你可是占尽了好处。 最后一句,已是对萧霓而言。 萧霓背着手冷笑着闲庭信步地上前,挥退自己培养的手下,是否占尽好处,现在倒是言之尚早,就算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你呢,说,真正的魏彦在哪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魏彦其人,于她而言,其实并不是太重要的人。 两人虽名为夫妻,但从成亲至今,都没有同睡过一张床,有名无实是他们关系的最真实写照。∓lt;over∓gt; 第七章 前尘往事 ♂ ∓lt;go∓gt;一切其实还是得从四年前说起。 那一夜的混乱,是萧霓一辈子也不想回忆起来的噩梦,每每想起,她都会全身冒着戾气,难以自控。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当然是看她不顺眼的皇后申喻凤,但执行的人却是她当时的伴读也是她的闺中好友马兰萱。 萧霓这一辈子若说最后悔认识的人非马兰萱莫属。 第一次见马兰萱,是在她七岁那年,那年发生的事情她一辈子难以忘记,她的亲娘就是在那一年被贬到冷宫去的。 还记得申喻凤身边的那位海嬷嬷带着几个小姑娘到她住的地方,那会儿她已被寄养在已故的贤妃李氏的宫中,成为李贤妃的养女。 李贤妃没有子嗣,对她倒是极好的,只是到底不是亲娘,再如何也是隔靴搔痒,她能感觉到得出来李贤妃的好有份刻意的感觉,也许她也怕别人说她刻薄她。 海嬷嬷那会儿趾高气昂地道,这五人是皇后娘娘选出来让永阳公主挑选的伴读,公主选上两个吧。 一向体弱多病的李贤妃歪躺在卧榻上,轻咳了数声,朝她笑道,永阳看看可有喜欢的小姑娘,咱们就留下当伴读,若没有喜欢的也没关系,再选便是 看贤妃娘娘说得轻巧,皇后娘娘最近犯了头疾,这劳神之事只会加重皇后娘娘的病情。海嬷嬷阴阳怪气地道。 李贤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手紧紧地攥着帕子,想要发作海嬷嬷,又顾忌她背后的申喻凤,最后只得忍下这口气,勉强笑道,倒是我想得不周全,嬷嬷莫要计较。目光随后看向她,永阳就选上两个吧,好让嬷嬷回去向皇后娘娘交差。 七岁的她当时没能看清楚明白李贤妃的恼怒与无奈,但却听得出来她不得不忍的语气,一向爱扮乖巧的她明白无论如何自己的伴读必须在这五人中挑选。 她把目光转向那五个伴读,马兰萱之所以吸引她的目光,是因为她脸上的哀伤。 她记得当时自己上前问她,你为什么满脸哀伤 臣女的娘刚病死了,臣女的爹娶了小姨当臣女的后娘,祖母说后娘会虐待臣女。 当时在马兰萱身上她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的娘那时候还活着,可她们两人却隔着重重厚重的宫门,想要见上一面都十分困难。 李贤妃可怜她归可怜,可她却从不在后宫公然挑衅申喻凤,可以说这是李贤妃当时的生存之道。 因着这份同病相怜,她当时没有多加考虑就挑选了当朝太傅的孙女马兰萱当伴读,只要她在宫里,马兰萱就能免于后娘的欺负。 她没有后娘,可她有无数可以自称是她娘的人,这些后宫嫔妃有些见她无人庇护时常暗地里欺负她,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所以她与马兰萱的友谊因为这些因素建立得很迅速,在与马兰萱成为闺中密友的时候,另一个伴读对于她可有可无。 在她亲手弑杀被做成人彘的亲娘时,她的情绪很低落又暴躁,马兰萱陪伴了她整整一个夏天。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那样无声地陪着她,她一向懂得揣摩她的心情,知道她那时候什么也不想说。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给了她致命的一刀,让她尝到被背叛的滋味。 如今想起她依然难抑怒气。 因为信任所以不设防,她喝过她递过来的茶水,随后头渐渐晕眩,那时候她就心知不好,着了她的道。 失去意识之时,她听到她低声地道歉,公主,对不起,皇后娘娘许诺我只要我完成这件事,我就能成为太子妃,你知道我后娘是个狠心人,我不能落在她的手里任她摆布,我没得选择。 等她再想来时,全身如置身火炉一样,她想要发泄却无法找到出口,只知道身体在叫嚣着。 至于叫嚣什么,十六岁的她并不知道,后来她才明白马兰萱递给她的茶水里面搀了媚药。 隐约听到有交谈声,似乎是谁就要来了,要她们看好她。 她掏出乳爹给她的那把刻着繁复花纹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大腿,血流出来的时候,她的意识得到了清醒。 她只知道她要逃。 毫不留情地杀死守着她的两个宫女,那一刻的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拖着受伤的大腿她拼命逃出去,这一路杀了多少人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只要逃出去,发现她不见的乳爹一定会来寻她,到那时候她就安全了。 只可惜马兰萱给她下的媚药极其强烈,她的意识渐渐又模糊,哪怕再插自己两刀,她也难再维持清醒的头脑。 她咬牙拼命逃出申喻凤设下的圈套。 再后来,她在意识模糊中遇上了一个男人,说不上来当时是谁强迫了谁,她那时候为了发泄体内的欲火连武功都用上,两人做了最原始的事情。 在那模糊意识里,她只记得对方胸口处有颗红痣。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身处熟悉的环境中,乳爹就守在她的身边,她声音沙哑地唤他一声。 霓儿,你醒了 乳爹一脸的惊喜,听到她说要喝水,他忙给她端来茶水。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仿佛那是琼浆玉液。 等到满足了身体的需求,她这才停下喝水的动作,大脑也开始运作,她忙抓着乳爹的手臂道,乳爹,马兰萱她我 因为情急,她想要表达的话语都说得不连贯。 乳爹第一次在她面前通身带着杀气,她当时的心就凉了,原来那不是她的梦一场。 跟我发生关系的那人是谁 再开口中时,她已经是全然地冷静下来。 申喻凤利用马兰萱给她设套,不可能会白用功。 她培养的手下都认识马兰萱,这才给了马兰萱可趁之机,要不然就是一百个马兰萱也不可能在她的重重设置下将她成功地带出寝宫。 是魏彦。 乳爹沉痛的声音,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你被发现与他同睡在一张床上,并且衣衫不整 皇上大怒,陈国国君表示会负责娶你为妻,这才平息了此事件,皇上已经点头应允这桩婚事 霓儿,如果你不想嫁那就不要嫁,我们可以离开此处,天下之大何愁无处安家 陈国的国君魏彦那段时间正好在楚国都城,也正好在皇宫里面,她与他成婚,申喻凤就能一来除去她这个眼中钉,二来又能借由她牵制陈国,三来她又能充当楚国的间谍。 真正是一石三鸟之计,算计到尽。 唯独没有顾及她的安全,若是失败,她要面对的将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在想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她拒绝了乳爹离开的提议,她不能再让申喻凤逍遥。 此生不杀这个女人她誓不甘心。 马兰萱成为太子妃的风光,她冷淡看在眼里;马兰萱哭着请求她的原谅,她直接让人将她赶出她的寝宫。 她不是圣人,无法原谅出卖她的人。 成亲那天,她只感觉到那是一场闹剧。 新婚之夜,魏彦高傲地看着一身红妆的她。 萧霓,你处心积虑地要嫁给朕,朕并不喜欢你,朕已经有喜欢的人,你若能安安份份的,朕还会给你几分体面,毕竟你是楚国公主,你若不安份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她一人孤坐新房。 不过那时候的她完全不在意他的宣告,因为在新婚的前夜,她意外发现自己珠胎暗结。 ------题外话------ 感谢阿毛爱吃鱼送的一颗钻钻和九朵花花感谢我是东方飞舞50送的五朵花花∓lt;over∓gt; 第八章 有人提亲 ♂ ∓lt;go∓gt;魏彦的举动正中她的下怀。 在安胎的全过程中,她都闭门不出,有乳爹亲自为她把关,她的消息半点也没有泄露出去。 也是在那段时光,她全力栽培自己的势力。 不管孩子的生父是谁,这至少是她的血脉,她只要想到这点就舍不得抛下他们。 就算乳爹努力说服她不要这俩孩子也没能成功。 对于当初她被迫嫁过来的那桩公案,她自然是一直不忘追查真相,甚至一度还怀疑过魏彦是孩子们的生父。 直到她刻意制造了一个机会,亲眼看到魏彦的胸口并无她记忆深刻的那颗红痣,她才能完全肯定与她有关系的男人绝非魏彦。 当初魏彦来楚国为了上贡,这也是申喻凤选中他的原因之一。 她与魏彦连貌合神离都没能做到,他有专宠的女人,一个出身低贱的歌姬,这个女人恨她,她知道,因为她认为她占了她的位置。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如果魏彦真如自己所宣称的如此爱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封她为后,可魏彦并没有这么做,这不就证明他爱得并不深。 初时还有零星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后来她公开向魏彦表达不满,顾忌她是楚国公主,魏彦下令不许那个歌姬靠近她半点,这样大家暂时相安无事。 陈国都城被楚军攻破之时,那个歌姬也跟着魏彦出逃了。 思及往事,她此刻倒是能微微一笑,不管如何,当初申喻凤设计她的婚姻是真真切切给她带来了好处。 看在这些好处的份上,她也没有什么可再计较的。 骆敖看她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这才稍稍安心,就这一下子的疏忽,就让屋脊上的男子径自运用轻功从上面下来。 等他再回神戒备时,对方已经到了萧霓的面前。 只见这男子的长相在月光下毫无隐形,微微一笑就有百花开放的感觉,可见这个男子美得令人心惊。 这样的面容,世人或许十分推崇,但这人绝对不包括萧霓,对于外表她一向不看重,包藏祸心的美人她见得多了。 申喻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的脸离我远点。她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对方的脸。 男人美得可以与女人相媲美,他没感觉到半点不舒服吗 至少萧霓不太欣赏这样的美。 男子表情略有些哀凄,似抱怨道,小霓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若把我的脸弄坏了怎么办好多姑娘爱的。好歹我们也有几年的交情,再说次次你有事,我哪回没有冲到最前面 譬如这次,他可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楚国的都城,不就怕她吃亏嘛。 萧霓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别听这人话说得肉麻兮兮,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其狠辣的手段寻常人见了只怕要做上三个月的噩梦。 上官旭,你给我正常点说话,明明是大男子,偏要学人家小姑娘说话 这是你才有的待遇。名唤上官旭的男子又朝萧霓抛了个媚眼。 萧霓忍不住暴走,直接一掌拍在他的俊脸上,咬牙切齿地道,说话就说话,别做多余的动作。 想当初初相识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个冰山美男呢,至少当时他的表情很正常,符合她对他的想象。 一个专职贩卖消息的江湖组织百晓阁的阁主,不应该是个高冷人物吗 结果,结果,她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她何必去招惹他 骆敖直接就黑脸了,这是他不喜欢上官旭的原因所在。 他立即出手准备去提上官旭的衣领,让他离萧霓远点,哪知对方却是突然脖子一歪,避开他的攻击。 上官旭面对骆敖冷冷一笑,我,她可碰得,你,不行。 上官旭,你别得寸进尺 上官旭的轻功步法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几个步法一走,他就来到骆敖的身边,凑近他的耳边道,你想要我将你的秘密和盘托出给小霓儿知道 骆敖的表情一僵,动作自然停顿在那儿,这会儿他对上官旭起了杀心,手在袖下已经开始运功做杀招。 上官旭再度冷冷一笑,瞟了眼他袖下的动作,伸手就握在他的手臂上,你若杀了我,你的秘密会更快曝露在她的面前,不信,可试试。 这个男人,他一向不欣赏。 骆敖闻言,几息之间,脑海已是过了万重山,身上的杀气渐渐消失,他收功回体内,抽出自己的衣袖,你别得意 你,一向管得太宽。上官旭不屑地打断他的话。 萧霓眯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唇枪舌剑,因为上官旭的身形阻挡了她的目光,她并未看到骆敖刚才的杀招。 我不记得你们什么时候如此亲密 一听到这话,两个大男人尽管年龄有差距,却是立即跳离对方三丈远,表明自己与对方没有关系。 呸呸呸,小霓儿,我与他可没有半点关系,我对你的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鉴 停,你给我闭嘴。 萧霓直接大喝出声,实在受不了他耍宝的态度,这让她感觉他的智商堪忧。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都是表相,上官旭这人一向不可小觑。 他曾放话,只要他看得顺眼的人,可以分文不取地为其探听世上任何的消息,若是他看不顺眼的人,哪怕对方捧着金山银山前来也是无用功。 侧面上来论证,她或许让上官旭感到十分有趣,这几年才会一直缠在她的身边。 连带差点要带坏她的一对儿女。 骆敖不屑地看了眼上官旭,他背着手走近萧霓,霓儿,我与他可没有共同语言,这里毕竟是皇宫,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终归不妥。 在正事面前,萧霓一向以正事为重,所以他避重就轻。 上官旭冷笑回应,我若是有那么逊,还如何在江湖上行走区区一个大楚皇宫的守卫,我还不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转向萧霓,这回倒是收起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一下子仿佛又变身回刚才与骆敖对峙的样子,小霓儿,我给你带来了个重要的消息,你要不要听上一听 说。 萧霓简单一个字回应。 上官旭正色道,有人要向你提亲。 ------题外话------ 感谢dodo654送的两颗钻钻感谢落樱染送的十朵花花感谢dqdxxs送的六朵花花∓lt;over∓gt; 第九章 来者不善 ♂ ∓lt;go∓gt;萧霓的脸当即就黑了,骆敖的眼睛更是微微一眯,握紧的手显示着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谁 萧霓很快回过神来。 上官旭又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朝萧霓做了个揖,打趣道:恭喜你有机会做齐国的摄政王妃。 齐国摄政王卫衢骆敖突然道。 上官旭转头朝骆敖挑挑眉,正是他。 齐国的摄政王卫衢在当世却是个名声极为响亮的人物,他本为上任齐皇的继后所出,血统毋用置疑,本来按理来说太子早死,帝位应该传给他才是。 结果上任齐皇对先前的皇后感情深厚,哪怕前皇后的儿子昭胤太子早死,他也选择全力栽培孙子当继承人,大力打击其他的儿子,就为了给这孙子辅路。 卫衢身为继后嫡子,自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早就打发这个儿子前往封地,不顾他的死活。 卫衢便没能让他如愿,他就任封地很早,暗地里更是大力栽培自己的手下,那手也不知何时伸进了齐国都城,搅乱了齐国朝廷的那一池水。 上任齐皇对这儿子越发忌惮,但其能力又让他欣赏,年纪渐大,留在身边的儿子没有人一能比得上卫衢,有些隐秘的国事又只能让皇族出面去办。 他在儿子成年后将其召回都在,开始让他办差。 几件差事下来,卫衢完成得极漂亮,上任齐皇对这儿子越满意就越是忌惮。 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除去这亲生儿子给孙子让位之时,他突然身染重病。 孙子还未长大成人,其他的儿子又不堪重用,不得已,他临终之前册封继后所生的卫衢为摄政王辅助年幼的齐皇。 比起忌惮,他更在意的齐国百年基业。 孙子年幼守不住。 传闻上任齐皇大崩之前逼迫这个儿子发誓永不夺侄子的皇位,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当然这些只是传言,真实的情形如何外人自然无从知晓。 就连对这段往事好奇不已的上官旭也无法查得清楚,所以他对这个卫衢一向很感兴趣。 自这位上任以后,不过三载,齐国的国运越发昌隆,他行事果决,手段狠辣,收拾不服的旧臣那更是雷霆手段。就连上任齐皇指定的几位顾命大臣也收起自己的野心,乖乖地执行他颁布的政令。 如今小皇帝未长成,齐国大臣也渐渐臣服,卫衢估计现在开始将目光从齐国转而放眼天下。 卫衢的正妻之位一直虚悬,长相俊美的他一向深受天下女儿的爱慕,传言秦国的昌平公主爱他爱到不顾尊严步步紧追,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无功而返。 所以可以想象,这人一旦真的来楚国向萧霓求亲,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萧霓必成为天下女儿最恨的人。 更何况萧霓还成过亲,生育过子嗣。 当然比起卫衢的另有目的,这些担忧都是小事。 萧霓的脸色这回不仅是黑更是略有扭曲,他不知道我新寡吗这会儿来求亲到底有何目的 说到这个,专职贩卖消息的头头上官旭也要摇摇头,这点我倒是还没有打探到,卫衢这人御下极严,他的消息一向不好打听,更何况这些事关机密的大事,不过估计与你新获得的陈郡有关。 陈郡已是萧霓的囊中之物,要她再吐出来那自然是难于上青天。 她冷冷一笑,倒是将怒气收敛,嘲讽道:他倒是异想天开。 好在她借申喻凤的寿宴一举拿下陈郡,要不然她父皇只怕又想利用她谋取好处。 楚国公主这身份给她带来了好处,自然也有劣势,这个身份就是把双刃剑。 骆敖也是想到这点,脸色这才和缓一些,不管怎样,还须得小心应付才是。转头看向讨厌至极的上官旭,他亲自来 亲自来。上官旭这回没与他再抬杠,用手掐算了一会儿,估计不日就要抵达楚国都城。 萧霓盛着戾气的双眼微微一眯,这么快 她回到楚国才有多少天这齐国摄政王后脚就过来提亲 这时机掐得真是好,好得她都想要骂娘。 霓儿,怕是来者不善。骆敖提醒道。 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看护到大的女孩儿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婚姻,人的一生时间有限,又有多少青春能耗在那样虚假的婚姻之上。 再说这事与申喻凤应该脱不了干系。 想到申喻凤,他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这位小师妹近年行事越来越偏激,也就师父还继续护着她,她对萧霓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罄竹难书。 乳爹,立刻遣人去查申喻凤。萧霓与他倒是想到一块儿。 这楚宫里面最想她滚蛋的人,非申喻凤莫属,只是这回她先下手为强弄来了陈郡,她想要再故伎重施,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思及此,她的嘴角冷冷一笑,手紧握成拳,杀气在她的周身弥漫,玄衣无风自动。 骆敖怔了怔,微微睑眉,轻声道了一个字,好。 上官旭嘲笑地看着骆敖,这男人是在给自己挖坟,有些事拖得太久,等真相揭开的那天,只会更加不堪。 半晌,萧霓方才收敛杀气,正色看向上官旭,神情严肃道;魏彦藏到哪儿去了 还没有他的确切消息。上官旭这回皱眉道。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耻辱,魏彦这人躲到连他都找不到,这不是奇耻大辱是什么 无论如何,要把他给我搜出来。 萧霓是不允许有人再来破坏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成果,魏彦与她不过是对假夫妻,她对于向他动手是根本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椒房宫中此时灯火通明,申喻凤表情妖娆地侍候了皇帝萧琰,直把他侍候得晕头转向,这才趁机吹枕头风,皇上,臣妾有个好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lt;over∓gt; 第十章 质问真心 ♂ ∓lt;go∓gt;申喻凤的红唇扬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故意挨得萧琰更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皇上,臣妾思忖,永阳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哪能一辈子守寡下去这老了怎么办不如再为永阳招一附马,如何 萧琰皱了皱眉,她如今新寡,在这节骨眼为她招婿,她也未必肯 皇上差矣。申喻凤红唇轻启,那魏彦的人头都已经在我们楚宫了,我们还须顾及他的面子不成再说永阳能毫不眨眼地除去他,这性子臣妾细思极恐,还是再给她招婿让她赶紧正常点更好。 她毫不讳言自己对萧霓的不喜,反正这男人心里门儿清得很。 这次她立下大功,毕竟是我萧家女儿,性子再如何,朕也不应嫌她 申喻凤听着这男人似大义凛然的话,心里却是冷笑不已,真疼萧霓这女儿,又怎么会在四年前送她出嫁现在对她弑夫表真心的举动又为什么如此坦然就接受 这个男人比她更无心,他看似爱她,其实最爱的是他自己。 这些年来,外人只看到他如何宠她,却视而不见他一个接一个地生出庶子女来,这男人不但心不忠于她,就连身也不忠于她。 若非她对他也无心,早就一刀子刺进他的心窝里看看是什么颜色 她知道他爱面子,她也不当面戳穿他的心意,他根本就是舍不得陈郡那块地儿,所以她才说萧霓很难守得住。 若非碍于君无戏言,碍于他自以为是对她的爱,他是决计不可能将陈郡赐给萧霓。 皇上,您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是说,她伸舌轻舔他的耳廓,咱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怎么说萧琰当即坐正身子,表情严肃。 申喻凤依旧是那般躺着,风情万种地拨了拨头发,陈郡。 萧琰眯了眯眼,陈郡的地理位置如此重要,他哪会舍得放手只是想着萧霓终归是他的女儿,而自己确实又亏欠她,这才暂时把陈郡赐给她。 你是说 借给永阳招婿为由,实则趁机收回陈郡。 申喻凤的声音很冷。 皇上,您想想啊,哪有女儿带着大片土地出嫁的就算要给她封地,也可是别处,到时候就算皇上肯让她带着陈郡出嫁,大楚的群臣也不肯。 有这群人做梗,萧琰就可趁机把陈郡收回来。 萧琰对申喻凤这提议动了心,不过面上却是不显,瞥了眼申喻凤那令人心神荡漾的面容,有些恼道,当时你就不该跟着她瞎起哄。 当时的情形,皇上都看到了,轮到臣妾反对吗君无戏言。申喻凤早就想好了推脱之词。 萧琰闻言,这才脸色和缓一些,她终归是太爱自己的缘故。 你的提议,朕会细思。 说完,他重新扑到申喻凤的身上,再度开始颠龙倒凤。 申喻凤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恶之花。 等到萧琰发泄过后累极而睡,她这才一脸嫌恶地推开他沉重的身体,披上一件衣服赤脚下床走动。 到了外殿,她这才眯眼道,既然来了听了半天春戏,也该出来了吧 骆敖慢慢地从隐身处现身,他一脸寒冰地走向申喻凤,把手中提着仍在滴血的人头甩到她的面前,还给你,以后别再玩这样的小把戏。 申喻凤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是她遣去故意报迟生辰宴时间的太监,嫌恶地伸脚把这头踢开。 随后往贵妃榻上一躺,立即有人现身帮她擦干净脚。 我爱玩什么把戏是我的自由,大师兄,你管得太宽了,这些年你逗留在楚宫就只会管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她风情万种地伸了伸腰,随后一手支额一手轻拨着随意系的松垮垮的腰带,如果萧琰看到,肯定狼性大发。 只可惜她面对的冰山美男,她抬眼看去,果然,骆敖的眼里依旧没有她。 她有些气恼地一把甩下自己的腰带,你来就是为了与我瞪大小眼 师妹,收手吧,齐国摄政王要来向霓儿提亲,这事是你搞出来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师妹,我不是来与你闲话家常,把这事给推掉。 不行。申喻凤笑得邪魅,萧霓很快就要再嫁了,大师兄,你很失望吧 骆敖冷冷地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庞,如果是萧霓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会欣赏,但对象若换成申喻凤,只会令他作呕,这次我不会让你再得逞,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四年前是他疏忽才给了她可乘之机,四年后他将不再给她半点机会。 成与不成,咱们骑着毛驴看唱本。 每每看他的脸色大变,都会让她由心地感到畅快,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她突然起身,赤脚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另一手指着他的心,靠近他如吐信子的蛇一样妖娆道,大师兄,告诉我,爱上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儿是个什么滋味儿 ------题外话------ 感谢丝丝清凉123送的钻钻∓lt;over∓gt; 第十一章 彼此信任 ♂ ∓lt;go∓gt;落霞殿外的凭栏处。 上官旭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才姿态优雅地轻茗一口,随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萧霓斜睨一眼,觉得此人真是造作。 你不想知道你那乳爹到哪儿去了上官旭放下茶盏突然凑近她问道。 在不久前,骆敖就寒着脸说了声有事就匆匆离去,他本以为萧霓会过问,哪知道萧霓居然不闻不问。 她微微一顿,随后不客气地推开他那张可以与女人媲美的脸,不甚在意地道,乳爹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我不干涉他的行动。 自有记忆以来,骆敖都陪在她的身边,既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看着他一人形单影只,其实她内心是相当欠疚的。 四年前她就提出过让他离开的话题,她不能再自私地拖累他,无奈骆敖不同意,他说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还需要他,如果哪天她找到了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到那时候就算她不提,他也会自动离开。 听到这样的话,她自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在这个世上,除了死去的亲娘废妃曲氏,也就只有他对她最好,再无旁人可以比及。 上官旭闻言怔了怔,他没想到她对那个男人居然如此信任,到了他都嫉妒的地步。 如果他有事瞒着你呢你也能无所谓吗他忍不住质问出声。 萧霓再度瞟了他一眼,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还是我的乳爹,这点永远不变。 她对骆敖的信任,同样也是坚定不移的。 在这个世上,他是最疼爱她的男人。 上官旭轻抚了一下额头,有些事他不能直说,看不惯骆敖的举动是一回事,但他确实从未伤害过萧霓,这也是事实,至少他也不想看到萧霓伤心难过,遂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为了掩饰自己那片刻的尴尬,他故意挑了个轻松的话题,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用乳爹称呼他 他曾试着去找答案,可惜除了这两个当事人之外,他根本找不到别的佐证。 萧霓轻松地靠在栏杆处,双眼看着那颗梅花树出了神,幽幽地回答,因为这世上有个乳娘的称呼,我就自然而然地唤他乳爹了。 会有这奇葩的称呼,也只是缘于她的一时起兴,没想到他居然毫不思索就同意了这个听来不大雅观的称呼。 每每想起当时的情形,她的嘴角都会荡起一抹幸福的微笑,这是她很珍贵的回忆,历久弥新。 上官旭没有漏看她的表情,萧霓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冷酷无情的,这个女子心软的对象除了一对儿女之外估计就只有骆敖了。 他实在不想看她这怀念的表情,遂伸手在她的面前打了个响指,故意笑嘻嘻地道,这位姑娘,回魂了。 萧霓瞥了他一眼,这人到底无不无聊啊 夜深了,我这落霞殿可不好留客,你可以告辞离去了。 她径自下了逐客令,也自凭栏处起身离开。 上官旭这回表情有点着急,忙想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哪知她的玄衣一动,身形已经是闪开了些许,硬是没让他碰到。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他气得跳脚。 我又没说你是洪水猛兽。萧霓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还要风度不 真心不是她爱贬他,实在是这男人有些许举动让人啼笑皆非,此刻便是。 你对我有歧视他立即指责。 萧霓懒得再搭理他愚蠢的问题,遂运起轻功翩然离去,你赶紧离宫吧。 萧霓,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 上官旭追上去,哪知刚要随她进殿,殿门猛然关上,险些夹到他漂亮的鼻子。 这个女人,真狠, 他暗暗想到。 椒房宫偏殿。 骆敖在申喻凤质问之时,身子就怔了怔,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几乎是自己看护到大的孩子 在心里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后,他猛地推开申喻凤,不顾她跌坐在地的丑态,他冷冷地道,你自己龌龊就好,别把人想得与你一样,申喻凤,你这个样子真让我不齿 不齿呵呵。申喻凤的心被他伤了无数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嘲笑道,大师兄,我直到今天才发现,你真是个懦夫,你连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也没有,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这样口是心非的你 你给我住口。骆薮不耐烦地喝道,申喻凤,你别故意挑衅我,不管你做什么,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你,还有,别用你那肮脏的心去揣摩他人 肮脏我的心再肮脏也及不上你,你明明就为她动了心,居然还要死鸭子嘴硬,骆敖,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骆敖一个身形闪动,单手成爪抓住申喻凤美丽的脖颈,只要一用力,这个女人就不会再说出那样难听的话。 他与霓儿只有父女之情,没有她嘴里龌龊的感情。 申喻凤,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有本事你就杀,我还怕你不成 申喻凤挑衅地挑了挑眉。 骆敖的额头冒出青筋,真想就这样弄死她,不过最终他的理智还没有丧失,他毫不客气地大力甩开申喻凤。 申喻凤的身子撞上红柱,力度之猛与速度之快让她来不及运功护身,这一撞,她感到嘴里微甜,果不其然,身子滑落之时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申喻凤,这是我给你的警告。 骆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随后身子一转毫不留情地离开。 懦夫,你是懦夫,你是个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懦夫 申喻凤歇斯底地里大声叫喊。 骆敖充耳不闻。 待他回到落霞殿,看到萧霓的寝殿还有灯光在亮,他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温暖,随后想到讨厌的上官旭,他加紧步子走进寝殿。 乳爹,你回来了 萧霓自案前抬首,朝他微笑。 他的身体突然一怔,任由这温暖的笑容包围他。 为了这抹笑容,他可以放弃整个世界。∓lt;over∓gt; 第十二章 反击之计 ♂ ∓lt;go∓gt;他呢骆敖佯装不在意地轻声问道,双眼故意搜寻了一下没发现上官旭的踪影,好在这人还算识趣。 被我打发了。萧霓不在意地道,起身绕过桌子走向他,乳爹,你是不是亲自去找申喻凤了 骆敖的身子一震,莫非上官旭告诉了她什么他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曾经他选择了什么也不向她说明,包括他与申喻凤之间的关系,到了如今,自己却被这选择弄得举步维艰,有些话更是难以说出口。 你,他顿了顿,选择了谨慎的询问,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只有微睑的睫毛显示出他的紧张与担忧。 萧霓与他朝夕相伴十多年,对他的了解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得多,譬如此时,她一眼就看出他的紧张,遂绽出一抹安抚的笑容道,乳爹,你不用紧张,没有人在我耳边碎语,主要是我见到那故意报给我虚假宴会时间的宫人不见了,想来应是你处置了。 我把人头送去给申喻凤,她是始作俑者,就该她来承受。他仿佛松了口气道。 至少上官旭没有多嘴。 我猜也是这样,你说申喻凤怎么会想出这样不入流的戏码还玩这手,连我都要鄙视她。 萧霓撇了撇嘴,她连用这个去回击申喻凤都懒得做,反正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也撼动不了申喻凤在她父皇心中的地位。 对她,你不能掉以轻心。 萧霓闻言,猛地抬头眯眼看他,乳爹今晚是不是有什么收获 想来他亲自去,应该不会无功而返。 骆敖在心里想着说辞,好一会儿方才道,霓儿,她正在极力说服皇上同意为你招婿,看来她与齐国那位摄政王应该有暗中勾结。 要不然岂会在卫衢要来的当口,申喻凤提出招婿一说,很显然是在为某人制造机会。 这事申喻凤做得极隐秘,别说天启帝萧琰,如果他们不是事先得知上官旭带来的消息,只怕也未必会会有这样的联想。 看来不但我不想放过申喻凤,她也同样不想放过我,甚好,这样斗才有趣,不然我会觉得赢得很没有成就感。 萧霓冷笑连连,心里的恨意又更上一个台阶,对方这是打算重施故伎。 齐国不是小小的陈国可比拟的,她萧霓也不打算去招惹那位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至少在她羽翼未丰的时候就要学会低调做人。 所以她不可能再走一回四年前的老路,因为此路不通,用这样的方式她窃取不到齐国,毕竟齐国国土边界与楚国不相上下,甚至更辽阔一些,这就是个庞然大物了。 霓儿,你别冲动,皇上并未答应她的请求。 萧霓微微摇头,转身推开窗户看向外面的点点灯光,在这夏夜里面显得是那样的美丽而辽远,乳爹,父皇最终会同意的。 比起申喻凤,她父皇的野心同样不容小觑,只不过他还做不到横扫天下一统诸国。 只要有机会,她父皇肯定会第一个选择牺牲她。 骆敖靠着墙壁揉了揉额角,可笑的是他想要顾全两边,结果却是力有不逮,这两人已成了死结。 那你打算怎么做 萧霓不语。 在她那晚不顾太子萧湛的埋伏毅然而然地一身玄衣踏进都城开始,她就不打算退缩。 前方有神,她弑神,前方有佛,她弑佛,总之谁挡她的路,她都将毫不留情地踢开。 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再握紧,她沉着脸转身重新伏案疾书。 骆敖对她的了解也同样深刻,看样子她心里应该有对策了。 天色渐渐变亮之际,她方才停下疾书的动作,把信封好,她打了个响指,有暗卫现身。 她把信递给暗卫,把这个送到上官旭的手中。 你是打算骆敖隐隐猜到她的做法。 她扬眉一笑,声音却是很冷,既然不能阻止,那么就努力把这池水弄得更浑。 翌日。 看着跪在面前的宫侍,她在贵妃榻上连身子也没动,一身的玄衣随微风轻轻摆动,就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一旁坐着的骆敖表情同样高深莫测。 讲。萧霓的红唇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公主,皇上在大殿上宣布要为公主招新驸马,举朝哗然。 这在萧霓的意料当中,她的父皇一如既往地迫不及待坑她。 朝中大臣是什么反应骆敖看了眼萧霓没有表情的脸,率先问出口。 朝中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也有人选择不表态 他们都是一群老狐狸。萧霓打断宫人的话,下了个定论。 骆敖知道她没有心情再听下去,遂挥手让这宫人出去,起身坐近她,霓儿,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萧霓摇摇头,乳爹差矣,而是我看穿了他们的虚伪。 她接过他端来的茶水,轻轻地用茶盖拨着茶渣子,在低头饮用之时,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齐国的摄政王是吧 既然敢来,那她自然会接招。 楚国境内靠近都城最近的一座城镇的官道上,一辆低调不起眼的马车行驶其中。 褐色的马车里面装饰着淡黄色的流苏装饰,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 仿如天神镌刻的完美脸庞上五官十分的分明,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轮廓极优美的耳朵,怎么看都实实在在是上天的宠儿。 突然,车外有快马接近。 王爷。 马车里的美男闻言,猛然睁开双眼,两道凌厉的目光似要穿透马车。 讲。 楚宫有消息传来,如王爷所料,楚后申喻凤成功劝说天启帝为永阳公主萧霓招婿,不过 这消息在他的意料当中,他并不惊讶,若申喻凤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又如何会选择与她合作 听到不过二字时,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快马上的男子似乎看到主子不悦的表情,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知道主子不想听废话,遂又赶紧说道,王爷,永阳公主招婿的消息现在满天飞,不知道是何人传出去的我们收到消息,现今就连秦国皇室也感兴趣,还有韩国晋国金国 咔嚓一声,马车里面的某物件应该被人在愤怒中毁去。 快马上的男子当即噤声不语。∓lt;over∓gt; 第十三章 求亲者众 ♂ ∓lt;go∓gt;卫衢微微闭眼平息体内的怒气,再睁开眼时,他的眼里已平静无波,对于此事他已经心里有数,始作俑者除了萧霓不作他人想。 至于是何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放出消息天下皆知,也很好猜,这帮凶只能是上官旭,此人老是围着她转。 他冷冷一笑,她敢下招,他就敢接,想想这样倒也有几分乐趣。 去,查一下其他国家会遣什么人来向萧霓求亲。 他吩咐出声,萧霓背后有新鲜出炉的陈郡,相信各国对于她招婿一事应该都会有想法,至于会有多少人与他竞争,眼下他也能猜个不离十,但自信归自信,还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至于陈郡的前身陈国火速地被楚国吞并一事,其他诸国都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要不然也不会任由楚国如此做为,这才给了楚国可趁之机。 是。 快马上的男子应声后,立即掉转马车扬鞭去执行主子最新下达的命令。 与此同时,楚宫中的申喻凤也收到了消息,她愤怒地摔碎了一个精美的玉盏,你说什么 那名前来禀报的宫人听到这几乎是咬牙节齿说出来的话,当即打了个冷颤,回娘娘的话,现在永阳公主要招婿一事已经传遍天下,不但齐国摄政王卫衢要来,还有秦国皇太子赢宣韩国四皇子肖斌晋国国舅严大将军严宇金国淳王欧阳浩晨 听到这些天下闻名的男人都要一窝蜂地涌进楚国都城,申喻凤的怒气布满全脸,随手又打烂了好几个名贵的瓷器。 宫人立即住嘴,不敢再多说惹怒皇后娘娘。 是萧霓,一定是萧霓做的,她到底要做什么这样于她有何好处她怒道。 宫人们的头低垂着,这个问题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得了。 最终惟有海嬷嬷这位皇后的乳娘站出来,轻声劝道,娘娘息怒,犯不着为了区区一个永阳公主而气坏了身子 你懂什么申喻凤怒喝。 萧霓的目的是要弄乱这一池水,她才好从中摸鱼,可她也不会让她轻易如愿。 摆驾承乾宫。 宫人听到这吩咐,忙出去安排轿辇。 海嬷嬷赶紧退到一边,不敢再出声相劝,只能低声吩咐人把地面清理干净,省得回头皇后踩到碎片。 申喻凤满脸寒霜地坐上凤辇,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承乾宫。 等她到来时,正要不经太监通报就推门进去,结果一向不敢阻拦她去路的俩太监忙伸手阻拦,嗫嚅道:皇后娘娘,皇上正在与永阳公主密谈,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申喻凤的眼睛微微一眯,果然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只是没料到萧霓的反击来得这么快。 她试图靠近些运功偷听里面父女二人的对话,哪知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娘娘,这里是承乾宫。 承乾宫例来是楚国皇帝办公居住的场所,守卫也十分森严,除了摆在台面上的之外,还有躲在暗处的人监视着来者的一举一动。 申喻凤的动作明显是逾矩了。 申喻凤转身微昂头看向这胆大敢阻止她的楚宫暗卫,她转身走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敢拦她,真是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天启帝萧琰宠她,曾答应过她不会在把暗卫摆在她的寝宫监视,所以她有些举动才能瞒过萧琰。 奴才没有名字,不过娘娘可以唤奴才为暗七。那名没有露出真面容的男子跪地道。 哪怕跪在那里,他身上的气势没减半分。 申喻凤冷哼道,你以为不告诉本宫名字,本宫就奈何不了你真是笑话 奴才死了没所谓,还会有新的暗七出现。 表明这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暗七永远存在,至于是不是他那就难说了。 申喻凤被这暗卫的话激怒了,抬脚就踢到他的肩膀上,这是给你的教训。 暗七动也不动地承受了皇后这一脚,奴才谢娘娘赏罚。 申喻凤看他油盐不进,当即冷哼一声,这人实在是一块石头无趣得很。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她那一脚并没有动用内力,倒是便宜了这块石头。 她踱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艳阳高照,可她的心情却是一片阴霾。 就在她等得不耐烦之际,宫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她微微转头看去。 只见里面一身玄衣的萧霓屈膝行礼道,父皇,儿臣告退。 天启帝萧琰的神色有些淡,眼里更是盛满怒气,不过到底是皇者,尚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你且下去吧。 萧霓应是,这才直起腰转身离开,在看到门外的申喻凤之时,她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 申喻凤转身昂头看她步步走近。 玄红二色擦肩而过之时,萧霓低语一句。 皇后娘娘,保重。 本宫自会长命百岁,用不着你操心。 申喻凤立即回击,她最见不得萧霓嚣张的样子。 萧霓的红唇上扬的弧度显示她的心情甚好,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她轻摆衣袖,红唇流露出只有申喻凤才能听到的悦耳的笑声。 申喻凤红色凤衣下的手紧握成拳,真想一拳打碎这丫头的笑容。 好不容易才收敛了怒气,她昂首挺胸地向前迈步。 还没进殿,就听到天启帝已经大笔一挥写好一封诏书,只见这位帝皇阴沉着脸把诏书扔给一旁的御林军统帅。 去,带兵把太子即刻给朕关押起来。 申喻凤闻言,因为过于错愕步子踩空,当即跌了个狗吃屎,这是她首次在人前如此失态。 还没走远的萧霓微一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微微吃惊之余心情更是畅快,目光溜过稳坐不动的父皇眼里那抹冷意,她就更为满意。 申喻凤,好好尝尝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包你回味无穷。 ------题外话------ 感谢摎j送的钻钻∓lt;over∓gt; 第十四章 中了圈套 ♂ ∓lt;go∓gt;对于申喻凤来说,现在的情形实在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跌倒在地,萧琰居然没有来扶她,这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海嬷嬷赶紧上前扶起她,她一把推开这忠心耿耿的乳娘,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她同样沉着脸仪态万千地走上前,皇上,太子做错什么事您要将他关押起来 身为太子,一旦被关押,威信名声就会一落千丈,更有可能永无翻身的机会。 她暗地里深呼吸一下,现在她不能自乱阵脚给他人可趁之机。 萧琰抬头冷淡地看着她,你也是早知道的吧他有造反之心。 说到造反之心这四个字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深爱的妻子,他看重的儿子,居然在他的后面搞小动作,意图将他扯下皇位,只要这么一想,他都觉得心痛无比,所以看到她因过于错愕而跌倒在地,他纵使心疼也没有上前去扶。 那会儿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龙椅的把手。 皇上,这是谁在造的谣永阳吗申喻凤激动地辩驳,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与我们母子有着很深的过节,她的话如何信得过 你不是一向表现出对她疼爱有加吗你还说为她招婿是想让她的性子正常点,难道是朕理解错了 皇上,这一码归一码,身为嫡母,我对永阳负有教育之责,但太子是我们俩的嫡子,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您听了几句中伤之词就对他加以怀疑,难道就不怕伤了孩子的心 证据你要证据,朕这就给你。 萧琰的怒气上升,把御案下面的暗格打开,拿出一封信件,扔到申喻凤的身上,你给朕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他勾结外敌意图推翻朕的证据,若不是永阳,只怕朕早就被人推翻了,这就是我们的好嫡子顿了顿,似乎为了刺激申喻凤,他突然冷笑残酷地道,你别忘了,朕可不只萧湛一个嫡子。 申喻凤陪伴萧琰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萧琰如此对待她,还用前废后的长子来讽刺她,那算什么嫡子充其量不过是犯错妃嫔的儿子。 若不是废后的娘家是楚国的开国功勋,废后蔡氏焉还能活着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她的儿子又能掀什么浪 她一直没对蔡氏动手,只因为她还忌惮着她娘家的存在。 所以她一直任由废后蔡氏继续活在冷宫中,对曾经的太子也就是萧琰的长子萧沂也刻意打压。 譬如她的生辰宴,萧沂就没有来,在那天她还给萧沂下了一道令其闭门思过的懿旨。 如今,这个男人居然拿她的手下败将来讽刺她,实在让她感到寒凉无比,这样的男人,谁会爱上他 低头弯腰捡起那张所谓的证据,她此刻必须沉着气,不然必定会酿成大错。 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太子萧湛那无比熟悉的字,不用细看内容,她也知道这是萧湛亲笔所书的,只这一眼,她的心里就燃起熊熊怒火,这个不肖子。 她真是白养他了,蠢得实在令人无法直视。 这会儿她没有心思去想萧霓是如何截得这封书信,她该想的是如何为萧湛脱罪。 她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上她舔了舔唇,心里在想着狡辩之词。 萧琰却是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就大声命令,把人押上来让皇后认认。 申喻凤的眼睛猛地睁大,紧握的手指抠着手心,原来萧霓所谓的大礼就是眼前这桩。 她心底的不安无限放大,果不其然,被押上来的人她极其熟悉。 萧琰看到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看,哪怕对方已成死人,他也还是怒气难消,这人你不陌生吧朕都认得他,你宫里的首领太监,你的亲信。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申喻凤,朕自认待你不薄,你却与你的儿子一道要谋取朕的江山 皇上,这是诬陷,是永阳她诬陷我 你给朕闭嘴,这人是在落霞殿里伏诸的,你派他做什么事你心理清楚,你就是想偷这封通敌叛国大逆不道的信,然后毁灭证据。 至此时,申喻凤方才明白她中了萧霓的计谋。 在她生辰宴结束之时,萧霓嘴里的大礼让她日夜难安,几经思量,为避免落在萧霓手中的人吐出更多实情,她一不做二不休,派遣自己的亲信前去落霞殿杀人灭口。 直到之前,她还以为自己的决断是正确的,现在才幡然醒悟,原来萧霓等的就是她这个行动,这样一来,她将百口莫辩。 所谓的背叛纯属子虚乌有,如果那人背叛她,萧霓就不可能将她的私章归还。 她恨,真是恨到极点,萧霓这丫头青出于蓝胜于蓝。 一时的疏忽,竟将自己逼入如斯的境地。 萧霓在离开承乾宫的范围并没有多远,直接就弃辇独自离开。 暗七正隐在暗处,突然眼前闪过一抹黑影,他的神色之间有愕然也有了然。 萧霓看了眼他戴着面具的脸,其实这人的长相她也是没见过的,从怀里掏出一盒金疮药,给你。 我没事。 别逞强,申喻凤比你想象中厉害,她那人一向阴险。 在她听到属下提及申喻凤在门外等待之时与暗卫发生了摩擦之事,她就猜到这暗卫是他。 暗七看着那只白净的手中躺着小巧精致的青花瓷盒,眼前似乎一花,仿佛又回到少年之时。 如同这次一样,他每次受伤都只会自己舔舐伤口。 他记得那次他拼了命地厮杀,才能百里挑一地成功杀出重围更进一步,不用早早将性命交代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受了伤没有人会同情可怜他,他也不能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只是那次他没能坚持回到自己的隐匿之处,匆忙中落在梅花盛开之处,他倒在满地梅花瓣中,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之时,他的天使出现了。 你受伤了吗一个全身粉红的小女孩从梅花树后现身,眨着如精灵般美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而漫天的梅花雨落在她的头上,煞是美丽。 他却仅能睁开无力的眼睛看着她,你是牛头马面吗 这世上有如此粉雕玉琢的牛头马面,他甘愿到地狱去报道。∓lt;over∓gt; 第十五章 布下暗桩 ♂ ∓lt;go∓gt;思及此,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暗七还记得当时她扑哧一笑的样子,是那样的明亮,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令他只想永远沐浴在她的阳光之下。 他那会儿却是傻眼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自己,心下却再也升不起一丝丝的防线。 如同此刻一样,她伸出玉白色的小手,从袖子处掏出青花瓷药盒,咬着清脆的字眼道:给你,金疮药。 他只是傻愣地看着她,并没有伸手去接。 你放心,我不是牛头马面。她笑道,指了指落霞殿,我娘住在这儿。 他那会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她是当朝皇帝的女儿,只傻傻地以为她很有可能是宫人的子女,不过又有什么宫人能把子女带进宫来 她看他不动,自个儿上前把那青花瓷盒子塞到他的手中,扬着笑脸道,别逞强。 时光仿佛仍旧停留在昨天,可此时他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名黑衣成年女子,再也不是那一身粉红衣装的小小女孩。 如同那会儿一样,她把那装着金疮药的青花瓷瓶子塞到他的手中,你那会儿就不应该再回来。 他拿着盒子又愣了愣。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再选择离开,就因为那一次的选择,他再也见不到她脸上那抹阳光的微笑。 他是个孤儿,就因为这条件被选为暗卫培养,不过他还记得未成为孤儿前,他也有爹有娘有妹妹,一家子生活得并不十分富足,但却很快乐。 若非老天爷做孽,让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他的父母就不会带着他离开村落乞讨为生,因为干旱落草为寇的人太多了,他们一家很不幸遇上了山贼。 父母被杀,妹妹被山贼抢走,若不是母亲临死前死死地把他压在怀里,或许他也死了。 他一直从未放弃打听妹妹的下落,终于,让他打听到妹妹的具体下落,他不管不顾地要逃出这个牢笼去救妹妹。 在他离宫的那个晚上,因为不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就在宫廷侍卫就要搜到他的藏身之地时,是她救了他一命。 是本宫在这儿。 哪怕过了十多年的时光,他依然还记得她清脆的声音,是这声音为他引开了侍卫,让他得以逃走。 在黑夜中,他还记得她回眸看他时明亮的眼睛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那身粉红的色彩。 在想什么 萧霓看他在出神,伸手在他的面前扬了扬。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有些记忆只能永远封存在脑海里面,再也不能诉之口端。 萧霓见他明显不想说,遂也不再勉强,与他并排站着,落在眼底却是恢宏的皇宫,看着光辉,其实却是腐烂不堪。 我若是你,当初就不会回来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找到你妹妹了吗 暗七摇摇头,我妹妹在被掳的时候就死了。 他只是中了个圈套罢了,没想到却永远失去了她的笑容。 除了这,我也无处可去。 只是,等他再回来,她却嫁到陈国去,一别四载,物是人非。 我这身份好歹能帮你一点。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看,惟有这双眼睛还是如此美好。 萧霓自然知道他这身份能帮到自己,可有时候人不能全然为了自己着想,哪天想走了,跟我说一声,天涯海角,我任你走。 他没有搭腔,天下之大,他并没有太多想去的地方。 萧霓也不在乎他的回答,目光落在下面申喻凤失魂落魄离开承乾宫的样子,以及她身后那几名父皇器重的御前侍卫,看来,申喻凤虽然没被立即打进冷宫,但却被人监禁起来。 这一幕看得她眉眼笑了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 申喻凤冰冷似蛇的目光似看向她的藏身之地,她圈手在身前冷笑着与她对视。 这一局,她胜。 半晌,申喻凤做了个嘴型,别得意。 她也做了个嘴型,送还你。 申喻凤寒着脸上了轿辇,由宫侍抬着离去,后面跟着几名御前侍卫。 等申喻凤的轿辇走远了,暗七才重新回到原位,在申喻凤看过来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自己与她的关系,他很快就隐身离开。 申皇后这人有秘密。 对,不但她,申家也有问题。 萧霓对于申喻凤的来历其实一直都存在怀疑。 申家严格说来并不是楚国的贵族,他们只是一个贩卖朱砂起家的商家,只不过这申家把生意渐渐做大,在各国都有其生意合作伙伴,这样一来,申家的人际关系网也渐渐拉大。 有了钱,自然就想权,这才有了申喻凤的进宫。 她一进宫,就入了天启帝萧琰的法眼,从小小的才人几级跳,直至皇后之下的贵妃,可就是这样也没能阻挡申喻凤前进的步伐。 在生下萧湛之后,前皇后蔡氏彻底失宠,最后更是因为巫蛊一案被废,连带当时的嫡长子萧沂也失去了太子之位,母子二人的存在开始尴尬起来。 申喻凤坐稳了后位,整个后宫都在其高压的状态下求生存。 不过今日之事一传开去,只怕申喻凤的威信立即就会跌落,此乃后宫的常态。 暗七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萧霓笑了笑,身子一跃就离开了,有些事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 与她轻松的状态相比,东宫却是一片混乱。 太子萧湛被天启帝一道旨意就关押起来,他一直大叫着不服不服,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御林军执行的是皇帝的意志。 太子虽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终归还不是那一言九鼎之人。 太子妃马兰萱慌乱之下只能暂时抛下三岁的女儿萧茵薇,急忙前来找皇后申喻凤商量。 哪知椒房宫宫门紧闭,无论她如何敲门,宫门都没有打开。 马兰萱的心瞬间跌落谷底,看来申皇后打算弃卒自保了。 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她好不容易在生了女儿之后又怀上一胎,如果这胎她生下一男丁,就能彻底打垮太子身边得宠的妖姬。 可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若申皇后不帮她,还有何人能为太子平反 无计可施之下,她鬼使神差地走向落霞殿。 落霞殿内,萧霓斜躺在贵妃榻上,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妖娆美人,这事你做得不错。 谢公主夸奖。 如果马兰萱在此,必定认得此妖娆美人正是太子萧堪的宠妾曹氏。 一个出身不值一提,却能在东宫作威作福,连她这个太子妃也不看在眼里的宠妾。 骆敖看了眼曹氏,眼眉微微睑下,连他也不知道萧霓何时行了这招暗棋怪不得她能这么快反击申喻凤,还弄来连他也不知道的太子造反的证据。 掩下眼底的担忧,他道,如今太子已被关押,她的责任已了 不。萧霓立即出声打断他的话,她的目光还落在曹氏的身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还得回到萧湛的身边继续做他的解语花。 是,奴婢明白。 曹氏的话音刚落,晓雪进来福了福,禀道,公主,太子妃马氏求见。 ------题外话------ 感谢frese2014送的两颗钻钻感谢38度1送的29朵花花∓lt;over∓gt; 第十六章 欠债还债 ♂ ∓lt;go∓gt;马兰萱在提出要见萧霓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看着这座曾经无比熟悉的宫殿正门,她有一股想逃的,只是思及腹中的胎儿以及三岁的女儿,她就不得不来见萧霓。 就在她等得心焦的时候,落霞殿的大门再度打开。 一身宫女服饰的晓雪走出来,朝她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兰萱与晓雪并不相熟,这是自她背叛离开后,萧霓重新选上来的宫侍,跟在她的后面,她感觉并不太舒服。 这座殿里的宫侍,已经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或者说自四年前那件事后,萧霓就将落霞殿的宫侍重新清洗一遍,再没有她留下的痕迹。 进了大殿,一身玄衣的萧霓还是那么耀眼,可以说经历了重重磨难后的萧霓全身都绽放出了光芒,让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住眼前的光芒。 你来就是为了与我瞪大小眼吗萧霓随意一坐,伸手一指,示意她坐下。 马兰萱垂下手,也没有矫情,或者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矫情的资格,在当年她拒绝原谅她时,她就发过誓再也不会到落霞殿来自取其辱。 可惜言犹在耳,此时她却是输了个精光。 永阳,你到要如何才肯愿意放过我与太子她拿出太子妃的气势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道。 萧霓单手支额歪头看着她,直把马兰萱看得心里毛毛的,不由得想到申喻凤生日宴上那颗人头,她颤抖的手当即紧攥成拳。 这样的萧霓让她既畏惧又感到可怕,不过想到自己的子嗣,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与之谈判。 公主,当年有错的是我,太子他一直视你如亲妹,你就放过他吧 舔了舔唇,她不得不弱了气势,就连称呼也从永阳变成了公主这敬称。 太子谋反在前,这样的重罪又有何人能为他开脱太子妃未免太看得起我萧霓。 萧霓一脸嘲笑的表情,似乎马兰萱说了个很有趣的笑话。 马兰萱激动地站起来,两眼大睁地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女人,萧霓,你别再装模做样,现在整个后宫有谁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捅了太子一刀那所谓的证据是你捏造的,对吧你就是为了报一己私仇,萧霓,你让我觉得可耻 看着对面越说越激动,甚至面红耳赤的马兰萱,萧霓竟是笑得更为欢快,眉毛一挑道:我就是为了报一己私仇又怎么样太子妃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或者说,你今儿个来就是为了逞逞口舌之快 马兰萱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当场透心凉,深吸一口气,她重新坐下来,懊恼道,公主,刚才是我失态了,可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帮帮我 萧霓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就来到她的面前,吓得马兰萱当即怔在那儿动弹不得。 这样的萧霓,让她深深地感觉惹不起。 萧霓对于她眼里的恐惧视而不见,她凑到她耳边低语一句,想救太子很简单,拿申后的人头来换,如何 不可能。马兰萱当即拒绝。 申喻凤与太子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再说她也不可能拿到申喻凤的人头,这于她而言比登天还难。更何况申喻凤是中宫,不管成功或失败,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真可惜。萧霓一脸的惋惜,当年你能出卖我当上太子妃,今日不过是故伎重施罢了,你想想,拿申后的人头来换你的锦绣前程 公主,你明知道如果我这样做,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马兰萱不可能为了太子而选择牺牲自己,她与太子没有这么深的夫妻情谊,太子于她而言只是一块跳板而已。 萧霓再度凑近她的耳边,如果我确保你事后无恙呢你敢做吗 她将一包药粉从袖下轻轻地塞到马兰萱的手中。 看到她错愕张大眼睛的表情,她乐不可支的笑了,你还真好哄骗,就凭你想要申后的人头那自是难于上青天。欠债还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这包药粉给申后服下,就当你我当年的事情两清了,我可保你们母女平安无事。 你不救太子 太子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马兰萱,有多大的头才能戴多大的帽。 萧霓微昂头睨着她挣扎的表情,马兰萱背后的马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能量,能出个太子妃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如今太子出事,只怕马家也会选择两头观望,这也是马兰萱在太子出事后没有第一时间跑回娘家求助的原因所在。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就是人心。 无意再与她多说废话,她转身离开,飞扬的玄衣划了一个圈,申后有抛弃太子自保的嫌疑,马兰萱,若太子倒下,你想想你会有个什么下场哦,我忘了说,前太子妃就是你的下场。 她回眸一笑,看到马兰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已,当即大笑出声。 风水轮流转,欠她就要还回来。 马兰萱不由得想到废太子萧沂,继而想到他的元配嫡妃,在他失势后与一对年幼的儿女被人发现沉塘而死。 而废太子萧沂从此意志消沉不问世事,终日只在府里吟诗做对打发时间。 她的手不由得紧紧地握住萧霓塞来的那一小包药粉。∓lt;over∓gt; 第十七章 离家出走 ♂ ∓lt;go∓gt;她走了。 骆敖倚在窗前看着马兰萱离开,眼里不盛唏嘘,果然风水轮流转。 他自然是不喜欢马兰萱的,当年她做下那件事时,他就气得要杀了她泄愤,是他的小女孩儿阻止了他,要不然马兰萱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他还记得萧霓说过,如果就这样杀了马兰萱倒是便宜了她,留着她一条残命或许将来还有用。 没想到,马兰萱的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坐在一旁的萧霓正执棋细思,闻言后,头也没抬冷淡道,我给了她选择权,选不选在她。 她又不是圣母,对于马兰萱曾经的背叛做不到轻易原谅,不过只要她选择了她,她也不介意护她母女平安便是。 她萧霓别的没有,至少还能做到一诺千金。 骆敖回头看她的侧脸,感觉到她身上的肃杀之气,对于马兰萱会有怎么样的命运全然抛之脑后,他一掀衣摆重新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手中的黑棋落在棋盘上,这才执起白子回击。 两人静默地下了一会儿棋后,萧霓方才抬头看他,乳爹没有话要问我吗 我该问你什么 骆敖抬头看她,似一副不明了的样子。 萧霓皱了皱眉头,乳爹与我说话也要用心计 她在他面前一向藏不了心事,或者是幼年对他的依赖依旧影响到成年。 骆敖叹息一声,在她面前,他也同样无所遁形,遂把白子抛回棋盒里面,霓儿,你什么时候在萧堪的身边安插了人手 在四年前偶然的情况下,后来这颗棋子就被我遗忘了。萧霓依旧下着棋,不过双眼却看着他,表示她并不是有心相瞒。 骆敖面对她一向硬不起心肠,哪怕她没有说真话,萧霓对申喻凤母子的仇恨之深,是什么也消弥不了的。 我不希望有下回。 萧霓扬眉一笑,调皮应道,是。 骆敖宠溺一笑,两人冰释前嫌。 与之相比,椒房宫里却是一片冰寒,申喻凤足不出户,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她失宠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后宫,不过她也不惧怕别人的闲言碎语,无论如何她还是那个申皇后。 娘娘,真的不想办法救太子出来太子数次暗递消息表明他受不了了。申喻凤娘家的老父申应显忧心忡忡地道。 申喻凤仍旧不动声色地沉着脸靠坐在贵妃榻上,不救。 太子之蠢让她都无法直视,她不可能再为他付出精力,这样的阿斗她扶不起。 娘娘,我们培养太子到今天不容易,浪费的时间精力财力不计其数,此时弃棋,岂不是血本无归申应显的长子,即申喻凤的兄长申勇忙道。 申喻凤斜睨他一眼,眼里冷光连连,商人果然就是商人,两眼都钻进钱眼里,你有本事你去救,别搭上本宫即可。 听闻此言,申勇敢怒不敢言,只能握紧拳头在老父冷冽的目光中退回原位。 我明白你们的心思,可是现在这节骨眼本宫做什么都是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道理,你们也别有多余的动作,一旦被戴上谋反叛乱的帽子,本宫也捞不了你们上岸。 申喻凤警告地看向父子二人,她深深明白他们的短处在哪里。 申应显忙起身拱手道,娘娘放心,没有您的命令,我们绝不会轻举妄动,申家走到这一天不容易。 你知道就好,本宫能照拂你们的一定照拂。申喻凤也给出承诺。 申应显连忙应是,申勇却还是眉头紧锁。 他们不是置疑申喻凤的能力,当初入宫时那样的情形下她都能最终坐上后位,在后宫一手遮天,这等功力岂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只是现今的情形很不妙,圣上那边会不会回心转意谁知道再说申喻凤毕竟不年轻了,后宫从来不缺美女。 所以父子二人离开时,步伐都有几分蹒跚。 申喻凤在窗前看着这二人的背影,眼里的冷意更深几分,太子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前几日太子妃前去见了永阳公主,不过奴才探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仅两刻钟,太子妃就离开了。 旁边一名小太监站出来禀报,落霞殿经过永阳公主的改造后,其固若金汤的程度不亚于皇上的承乾宫,想要打探里面的情况使出浑身解数也是不能。 申喻凤咬了咬涂着丹蔻的手指甲,现在的马兰萱能掀起什么风浪太子若是倒下,马兰萱也就跟着垮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暂时不用管她。 半晌,她做了决定。 娘娘,太子妃数次前来敲宫门求见。另有宫侍皱眉禀报。 不见,无论她怎么敲宫门,本宫都不会见她。 申喻凤转身冷冷地吩咐,她要与太子划清界限,才能重新挽回天启帝萧琰的心。 帝王的疑心之重天下无人能敌,尤其是不再年轻的帝王,他们都深怕其继承人在他们仍活着的时候抢班夺权,萧湛的举动无疑是深深地犯了萧琰的忌讳。 想当年,废太子萧沂谋反之事还只是捕风捉影并无实质的证据,就已经被萧琰所弃,如今萧湛还有实打实的证据摆在那儿,她纵是舍不得这颗棋子,也不得不割肉求生。 几名宫侍都急忙低头不语,这样的申皇后让他们由衷地感到害怕。 后宫看似平静,其实波涛暗涌,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萧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在暗中帮布署。 哪知,偏在这节骨眼,她却收到属下送来的密报。 打开一看,她当即脸色都气得变绿了,不由得骂道,这一对小混蛋,是不是要气死老娘才肯罢休 怎么了骆敖急忙问道,恒儿与妹儿做了什么 会让她骂小混蛋的只有她那对可爱的龙凤胎,他是不喜他们身上另一半不详的血液,但他们终归是萧霓怀胎十月所生,所以他对这俩小家伙也终究讨厌不起来。 这俩个小混蛋学人家离家出走。∓lt;over∓gt; 第十八章 操之过急 ♂ ∓lt;go∓gt;骆敖看到萧霓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好笑道,你别太担心,有暗卫跟着不会出事的,待会儿传令给暗卫让他们把恒儿和姝儿带回来便是。 萧霓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直接把密报递给骆敖,你自己看。 骆敖不疑有他地接过,不过等他详细看完,也满脸怒容地骂道,这俩小混蛋不要命了,才多大点的人,就敢甩开暗卫独自上路,这俩小兔崽子嫌命长啊 看到别人与自己一样愤怒,萧霓反而乐得笑了,总算不是只有自己被气得跳脚。 虽然她那俩小家伙才不过是四岁未到的娃儿,但却是精明得很,估计是跟上官旭学坏了,又或者是他们那未曾谋面的亲爹的种不好,总之这俩孩子也谈不上像谁,肯定不像她的性子就是了,她儿时不知道有多乖。 你还笑骆敖不满地抗议了一句。 不然怎样难道还要哭丧着脸萧霓挑了挑眉,当务之急还是把上官旭找来,他那儿消息灵通,估计能更快把这俩小混蛋给找回来,我现在就担心姝儿的身子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与学武奇才的兄长相比,迟了半个时辰出生的萧姝身体就差了许多,至少在学武的天份上比哥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胜在她悟性还不错,轻功一项学得还比较快一点。 萧霓就曾感叹,女儿只要把轻功练到极致用于危险时刻逃命,她就无后顾之忧了。 但再如何,还是不到四岁的娃儿,她这当娘的说半点也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至于那只提供了一颗种子的男人,她是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 骆敖没好气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也得派人去将他们找回来,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娃儿再聪明到底还是娃儿,比不过耍滑斗奸的成人。 萧霓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一接到萧霓的消息,上官旭很快就现身了,他这段时间都在帮萧霓散播消息,并且打听前来求亲的人大小资料,让萧霓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一听到俩小家伙离家出走,他也当场傻眼了,条件反射地道,不是我怂恿的 萧霓白了他一眼,上官旭这人有时候蠢得让人无法直视,我又没说你怂恿他们,你急什么这俩小家伙估计是朝楚国都城而来,你沿着这条线索赶紧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姝儿的身子不大好,没人在身边照顾,早晚会出事。 上官旭也顾不上耍宝,反常地一脸郑重地道,你放心,我一有消息就报给你。 萧霓点点头,看着上官旭破窗离去,她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这人有病啊,有门他不走,偏要翻窗,真是做贼做惯了。 骆敖冷然地看着上官旭离开,手中的信鸽也放了出去,不管如何,他也得尽力把孩子们给找回来才行。 在还没有俩孩子的消息传回来的时间里,萧霓忍不住满脸狂躁,偏在这时候有人上门求见。 她一听,皱眉冷笑道,我那二皇兄果然沉不住气。 太子现在只是被关押,还没有被废,他就已经开始四处活动为自己上位造势,真当她父皇死了不成依她看,她父皇还没有收拾掉太子,就先将上下蹦跶的他给收拾了。 打发她走便是。骆敖不甚在意地道。 萧霓冷笑道,来者是客,就让她进来好了,去,把二皇子妃给请进来。 她那二皇兄也还没有蠢得让人无法直视,只不过连妻子也得出来帮他走动拉关系,可见他对太子这位置有多么地迫切,偏生这迫切犯了帝皇的心病。 二皇子妃乔氏长相上并不太美艳,只能用端庄来形容,显然这是郑德妃会喜欢的类型,至于她那二皇兄喜不喜欢这从来不是个问题。 乔氏迈着稳重地莲步进来,看到张扬美丽得无人能直视的萧霓,眼里闪过一抹不喜,只要是个女人都不会喜欢萧霓这样的女人,美得太有攻击性从来都不是件好事。 不过她很好地将自己眼里的不喜掩下,脸上扬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永阳回宫以来,我这当嫂子的都还没有来探望过,永阳不会恼了我吧 萧霓没有起身相迎,她还是那般张扬的姿势坐在圆椅内,二皇嫂这说的是哪家的话在我这儿就别来这套,你知道我一向不喜的。 闻言,乔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嘴角暗地里撇了撇,萧霓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不过想到丈夫正在谋求的太子之位,她又不得不前来讨好萧霓拉拢关系,遂轻咳几声化解这尴尬,她坐到萧霓的旁边。 皇后娘娘生辰宴那天我正好身体不适没有去,这不这两天身子才好转了些我就过来了,一别四载,永阳怎么反倒与我生疏起来 她的话里隐隐有着质问之声。 萧霓不禁觉得好笑,她与她从来都只是点头之交,四年前她被钦定为二皇子妃,她也只是在正式场合上见过她罢了,哪来的私交 二皇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有何目的可以直言如果你还是一直这样虚不虚实不实地说话,恕我不奉陪,这就让人送客。 她没有心情与她套近乎。 乔氏咬了咬一口银牙,显然是在隐忍怒气,整个皇宫会这样不客气说话的人除了申喻凤就只有萧霓,这两人虽是宿敌,行为举止上却惊人的相似。 她从小受到的是最正统的庭训,家里长辈教的都是如何礼仪周全地待人接物,尽量不在人前表现自己的情绪,要做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她接触到的人也大多是这类型的,所以她在贵族圈子里一向混得如鱼得水。 嫁给二皇子之后,婆母郑德妃对她的要求更为严格一些,她也能不动声色地完成,这才搏得婆母的全心喜欢,这让不喜她的丈夫也拿她没办法,同时又能将府里姬妾踩在脚底下,谁也不能越过她去。 不管是面对温和敦厚的前太子妃还是现太子妃马兰萱,她也能不堕半分声势,当然她对太子妃这位置也是觊觎了许久。 所以当丈夫让她出来活动时,她当即就点头应允,就连婆母也没有阻止,毕竟申喻凤现在失宠了,这可是大好时机。 人人都知道太子要完蛋了,她所到之处都是大受欢迎,惟有来这落霞殿却是处处碰壁。 深吸一口气,她把怒气吞回肚子里,脸上的笑容却是再也维持不下去,遂只能板着脸道,永阳,既然你是个干脆人,那我也不与你兜圈子,现在太子的处境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怕是难翻身了,难道你就不为往后打算一二好歹得寻个靠山不是 言下之意,与二皇子萧沛结盟是最佳之选。 萧霓端起茶盏轻茗了一口,侧头嘲讽地看着她,你是圣上现在就能铁齿铜牙地断定太子无法翻身 你,我我当然不是圣上,永阳,你怎么说话的乔氏脸上的端庄容颜当即破功,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听就算了,还这样说话,你安的是什么心 我能安什么心自然是忠于圣上之心。萧霓朝她父皇承乾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倒是你,你又安的是什么心 乔氏气得跳起来,永阳,你拒绝的提议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反正以后有你后悔的机会 看来咱们话不投机半句多,二皇嫂,请吧。 你以后别后悔。 萧霓耸了耸肩膀表示不在意,晓雪,送客。 乔氏当即甩袖子离开,等她以后成为太子妃,第一个要铲除的人就是萧霓,这人实在太气人。 萧霓的眸子里盛满冷意,乔氏在自掘坟墓仍不自知,实在是可怜可叹啊,只可惜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所以这二皇嫂还是自求多福吧。 乔氏气呼呼地离开了落霞殿,一回到郑德妃的永祥宫,就加油添醋地将萧霓的举动说给郑德妃听。 郑德妃皱了皱眉头,她真这么说 娘娘,儿媳还能说假话不成她的原话难听一百倍。 郑德妃一脸沉重地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半晌,这才醒悟道,不好,我们操之过急了,赶紧把沛儿给我唤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乔氏被这婆母的话吓得花容失色,立即着人去把丈夫给唤来。 这段的后续发展萧霓自然是知道的。 郑德妃到底不是个蠢人,只不过不知道她能不能成功拴住她那野心膨胀的儿子 骆敖冷声道,萧沛入戏太深,想要及时抽身太难了,如今你父皇的御案上已经有请求废太子改立他的声音,怕是难以善了了。 萧霓听闻,也只是随意一笑,她可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对了,有恒儿和姝儿的消息吗 她的话音刚落地,上官旭就神出鬼没的现身了,已经找到他俩了。 在哪 他们在山贼的手中。 上官旭的话音一落,萧霓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杀气。 敢动她的儿女,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先别急,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骆敖安慰了一句。 萧霓点点头,就算她相信自己的儿女有自保能力,但他们实在太小,身为母亲她焉能放心 再大的事情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女重要,所以当晚,她就悄然离开落霞殿出了都城。 椒房宫。 萧霓离宫了 回娘娘的话,正是。 真是天助我也。 申喻凤满意地一笑,没了她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想要翻身就容易得多。 另一边厢,堂堂齐国摄政王卫衢路遇山贼了。 ------题外话------ 感谢38度1送的5颗钻钻感谢沧海明珠送的88朵花花感谢省国旅安琪送的9朵花花∓lt;over∓gt; 第十九章 娃娃劫匪 ♂ ∓lt;go∓gt;此山是我开,此树是 马车里的卫衢听到外面粗犷的声音说着别扭的字眼时,眉间不经意地皱了皱,哪来的宵小如此搞笑 他连车窗帘子也没有掀,径自冷声朝外面吩咐一句,尽快搞定,莫耽搁时辰。 是,王爷。 车外的属下忙抱拳应声,他们的目光也看向那提着大板斧就要打劫他们的山贼如看傻瓜一般,这群山贼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哪能成什么气侯 只是没想到已经近楚国都城了,居然会遇上这么一群人 他们正要出声呵斥,哪知对面提着大板斧的山贼却挠了挠头,回头朝山里喊一句,老大,下一句是什么俺忘了。 卫衢听闻,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山贼倒是有几分可爱。 山里的老大也是个粗人,哪会这么文谄谄的词 他抬头看向骑在他脖子上的小人儿,下一句是什么 小人儿粉雕玉琢的面容十分的惹人疼爱,皮肤就像那刚熟的粉红苹果,一双大眼睛灵动地转着,观音座下的金童大抵就是这么个模样。 此时让那小人儿骑着的老大如是想。 哪知小人儿一开口就画风严重不符,只见他扬着自己的小手掌拍在老大的后脑勺上,一如他家亲亲老娘最爱这样拍他的后脑勺,笨,戏文都有唱,你没听过吗 老子哪看过戏老子没听过什么戏文 不许自称老子,你算哪门子的老子我老子早死翘翘了。 小人儿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老大敢怒不敢言,妈的,真是上了这小娃儿的贼船了,至于怎么上的,这简直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在他出神之际,小人儿的手肘支在老大的头顶上,人小鬼大地道,我可只说一遍啊,你给我好生记着 他老娘最爱这么说,一旦问什么,开场白就是这么一句,他听过太多次自然此刻就是拿来主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啊 老大等小人儿的声音落了地,这才惊醒过来,他没读过多少书,哪记得这文诌诌的说辞。 小人儿的玉脸上当即布满阴霾,猛敲老大的头怒道:笨,真笨,你老娘怎么生你这么笨 老大只敢在小人儿看不见的地方怒眉瞪眼,嘴上却说道,金童,我真记不住 下面拦路的提着大板斧的粗壮汉子久等不到老大的回答,又催促了一遍。 小人儿看了眼不中用的老大,提起中气大声道,笨蛋,给我记好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明显是小娃儿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听在人耳朵里是份外的悦耳,只是这内容让人不忍直视。 马车外面的护卫们都不禁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伙山贼的老大是个小娃娃 卫衢却是突然皱紧眉头,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提着大板斧的粗壮汉子大笑道,哈哈,俺记得了,记得了。正眼看向卫衢一行人,把大板斧插在地上嚷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身为齐国的护卫哪个不是精挑细挑才能到卫衢身边当差 如今看着这搞笑的拦路山贼,不知道是谁噗的一声笑出来,这山贼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 敢情你的老大是个小娃儿 嘲笑的声音一响,一众护卫都大笑出声。 这笑声自然传进半山腰处耳朵灵敏的小人儿耳里,只见他一双乌黑精灵的大眼睛看着下面那群护卫,这群人自视甚高,迟早会吃亏的,他老娘老说这句话,他自然是记住了。 傻强,也就是那持着大板斧的粗壮汉子别的不行,却是天生神力,这可是老天给他的厚待。 被人嗤笑了,不用老大吩咐,傻强就吹了声口哨,隐藏在山里的山贼纷纷响应,傻强举起大板斧,直接就喊,敢嘲笑俺杀,杀,杀 一众护卫都看得皱了眉头,虽然早就知道有山贼埋伏,却不知道人数居然有这么多而且这地势于他们并不太有利,很容易就被人合围成瓮中之鳖。 要离开此地,就只能从傻强所在的位置离开。 傻强第一个冲进护卫群中,因为卫衢这次出行选择了轻车从简,所以护卫的人并不多。 卫衢的耳朵很灵敏,他自然能听到傻强的大板斧举起来时的风声,轻茗一口茶水,悠然道:这人天生神力。 王爷,这群山贼明显是乌合之众,要解决他们并无需太多时间。一旁的幕僚欧阳重明轻摇羽扇笑道。 如果外面二十来个护卫解决不了一群乌合之众,那么也就没资格再留在王爷的身边,回去之后肯定要大换血。 卫衢对于外面二十来人的护卫是否能解决这群乌合之众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半山腰处的那脆生生声音的主人。 在傻强的大板斧劈向结实的马车时,卫衢就已经内力大放,马车瞬间裂成四块,他从里面飞身出来。 一身的玄衣上金色的花纹在午后的阳光中格外显眼,肃穆的表情并没有让他的俊颜失色,相反,倒是凭添几分霸气。 傻强在看到这从马车里飞出来俊美男人时,不由得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举起大板斧砍向卫衢。 金童教过他,擒贼先擒王。 卫衢的目光连看都没看傻强一眼,穿着黑底金色云纹鞋的脚轻轻一踢,傻强就飞出数丈远,直接摔倒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显然他的天生神力在卫衢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众护卫看到连主子都动手了,遂手上再也没留情,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群山贼,最后倒霉的会是他们。 欧阳重明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破裂的马车里喝着茶水,对于面前这场厮杀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有不长眼的山贼冲向他,他手中的茶水一泼,对方就摔飞出去,他却是半点位置也没有移动。 半山腰处的老大看得目眦欲裂,他拍了拍肩膀上小人儿的腿,急道,这该怎么办老子都说这群人不好惹,金童,你偏要我们打劫他,这下好了,我们全部都得完蛋 你急什么小人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他黑黑的眼珠子隔着半山的空间与对方冰冷的眸子对上,嘴角一扬笑得万分可爱,老娘说,输人不输阵,他可不能瞪输他,回头他老娘肯定要教训他。 卫衢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这小娃儿果然有趣,这么多年来,除了楚国的永阳公主萧霓让他感兴趣之外,就属这娃儿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没有理会身边的战场,直接运起功朝半山腰处的小人儿飞去。 小人儿直接一巴掌拍在山贼老大的后脑勺上,我这就教教你,什么叫擒贼先擒王。 他的身子也在一瞬间离开这山贼老大的肩膀,小身子看起来很是脆弱,但他运起功来跑得是忒快。 老娘说过,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虽然这群山贼是蠢了点,但人还是不坏的,他可没有故意要他们去送死,这是在楚国境内,这群人是不可能直接就痛下杀手的,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他是没见过这马车里的人,但他自幼就与百晓阁阁主上官旭混,那见识自然是增长不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马车纵使低调却来历不凡,其木材却不是产自楚国。 所以他们只会打晕这群山贼,打死却还得要掂量掂量,不然官府那儿可不好交代。 老大被这小人儿的手掌拍得头晕不已,想要伸手拉回他,这手却是慢了大半拍。 卫衢眯眼看着那小人儿飞奔起来,还回头朝他露了个鬼脸,屁股还扭了扭,样子说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但该死的又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的脚轻点山贼老大的头顶,直接就追了上去。 可怜的山贼老大当即晕了过去,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他就不应该去绑架那对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不然哪会惹来这横祸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卫衢的功力自然是小人儿没法比的,毕竟年纪摆在那儿,不过他有心放水,看着那小人儿在他面前嚣张可爱的样子,竟是觉得内心异常的满足。 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轻笑道。 小人儿回头两手勾住嘴角咧嘴一笑做个鬼脸,是吗有本事你就追上来。 说完,他用手拍了拍屁股,一副臭屁的样子。 卫衢不由得大笑出声,这小娃儿被他抓到,第一件事就是打他的小屁股。 一大一小在山林里你追我赶,这画面让欧阳重明看得不禁呆怔得嘴巴也合不上。 本来众山贼被齐国摄政王的护卫吊打,此时看到这惊悚的画面,双方人马不自觉地停下手来。 护卫甲还捅了捅护卫乙的腰部,你说这是我们王爷吗 这以大欺小啊,再说王爷一向都是冰冷暴力男,什么时候有心情与个小娃娃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护卫乙揉了揉眼睛,废话,这不是我们王爷还能是谁 像冒充的。欧阳重明也傻傻地回答了一句。 众护卫的眼前似飞过一群乌鸦。 这回不但连王爷像是假的,就连欧阳先生也像是冒充的。 上面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可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径自一前一后距离也没有拉近多少地追赶着。 卫衢冷笑道,小娃儿,你跑不赢我的,束手就擒吧。 谁说的 小人儿有些气喘地落在一山洞前,扬着臭屁的笑脸道,有胆你就跟进来。 ------题外话------ 感谢沧海明珠送的十八颗钻钻∓lt;over∓gt; 第二十章 识时务者 ♂ ∓lt;go∓gt;不待卫衢回答,他就已经撒脚往山洞里面跑去。 看着这小人儿人小鬼大的样子,卫衢想要抓到他打屁股的愿望又强烈了几分,看了眼这山洞,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一掀衣摆,他打算进去一探究竟,看那小人儿的样子,里面肯定有古怪。 就在这时候,有暗卫现身跪在他面前,王爷,里面可能有古怪,还是别进去的好。 卫衢冷冷地看着他,难道本王还要怕区区一个黄毛幼儿吗 那暗卫的面色有几分难看,要不小的先进去打探 卫衢摆摆手,无须,本王要进去亲自擒拿他。这是他的乐趣所在。 那暗卫的脸一阵抽搐,王爷什么时候与一个小鬼较起真来 在山洞里面的小人儿看到卫衢没有跟进来,他当即停下来回头眯眼看了看,就像只傲娇的小狐狸。 看来你真是没胆量。 他脆生生地童音里满是失望。 卫衢闻言,觉得自己的手痒得厉害,许久没人能让他的手这么痒,包括他那侄子皇帝也未曾。 退下。 听到主子的冷喝声,那暗卫只能听令地退到一边,看到王爷冲进山洞里面,他皱紧眉头守在山洞门口。 如果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把这小鬼给煎皮拆骨。 卫衢进入山洞里面,初时还运功跳跃,随后他就谨慎地停下来步行前进,眼里有着几分凝重。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光靠逞凶斗恶,哪怕是个孩子也有不容小觑的地方,不然阴沟里翻船指日可待。 那个臭屁的小鬼引他进来,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一时半会儿,他也没能发现奇异处。 小鬼头,有本事就出来。 他用激将法。 在他进来之时,就已经没了小人儿的影子,而且他谨慎地查探了附近,也没有感觉到有人呼息的迹象,那小人儿躲哪儿去了 我在这,你进来啊。 小人儿在前方插腰看他,小脸上的骄傲一目了然。 卫衢沉下脸运功朝他飞过去,哪知越近这小人儿,他的内功运行得就越滞慢,察觉到不对劲,他当即停下来,随后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显然呼息有些困难。 小人儿却是哈哈大笑,朝他扭了扭屁股,你中计了。 你好笨哦。 另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与小人儿的声音相比,这道声音甜了许多。 卫衢不动声色地看过去,这新出现的小娃儿梳着两只小小的丫髻,显然是个女娃儿,不过面容上却与那臭屁的小人儿有八分相似,观其年龄,估计这两人是一胎双生。 那女娃儿明显对他十分感兴趣,穿着一身粉红衣裙像只可爱的兔子般跳到他身边,不怕死地伸出粉嫩的小手戳了戳他的脸,你长得真好看。随后又嘟囔一句,不过还是比不上旭叔叔漂亮。 卫衢的眉头紧皱,听到这低低的嘟囔声竟感到不满,什么鬼旭叔叔比他还要好看 这女娃儿是什么审美眼光 他可是齐国第一美男子,当然如果在齐国有人敢这样形容他,早就被他拆骨分尸了,但奇怪的是他居然很在乎这小小女娃的观感。 就近一看,他这才发现小女娃的鼻子处塞着一团青草,这下子他明白了,这山洞里估计有种无色无味的毒气让人闻了内功会停滞,随后呼息困难,最后当然是丧失性命。 当然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这山洞有这古怪,就自然有它的克星,估计就是这是这小女娃塞在鼻孔处的青草,所以那小男娃才会千方百计地引他到这里。 怪不得会那样挑衅他,这会儿他全然明白了。 这小男娃儿小小年纪倒是头脑聪明得很,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懂得利用这天然形成的山洞来困住他,实在是可赞得很,只是很可惜,年纪太小,百密一疏。 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半躺在地上,体内的内功却是慢慢地运转起来。 小男娃飞奔向前,看了眼卫衢,显然是在打量他的长相,在他的认知里,进这山洞,不在鼻孔处塞这种艾草是没人能在这儿久待的,早晚得送命,现在就看他何时晕倒了。 研究了他的长相半晌,他朝妹妹看去,我怎么觉得他比旭叔叔好看敖外公说过,旭叔叔美得不像男人。 胡说,旭叔叔最漂亮。小女娃反驳兄长。 小男娃寸步不让,我就说他更好看,旭叔叔就像披着男装的女人。 才不是呢,旭叔叔的美无人能敌 兄妹二人为了谁漂亮的问题产生了争执,到底还是孩子,一争起来就把卫衢这大活人给忘到了一边。 卫衢的内力渐渐运转畅顺,感觉到身体的掌控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约莫有半刻钟时间,他猛地站起来。 兄妹二人这才发现糟了,他们只顾得争论却忘了这人还没晕过去呢,早知道就敲他一棍子。 顿时,兄妹二人的小脸上布满了懊恼。 你怎么能动了 对啊。 兄妹二人同时开口,说的话还是十分有默契。 小家伙们,就让我给你们上一课,我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他这一辈子只中过一次招,那次的惨痛经历他至今难忘,每每想起都有杀人的冲动。 卫衢露出一个让孩子们心里感觉得毛毛的笑容,只见他伸手向这俩小人儿,俩小人儿感觉到不对劲,拔腿运功就要跑。 老娘说过,打不过就要跑,他们可是在坚决执行老娘说过的话。 哪知,卫衢的手却是极快地一手一个捏住他们的后衣领,想逃没门 你放开我们,不然我娘肯定不放过你。 小女娃儿朝他怒道。 对,等我娘到来就是你的死路。 小男娃儿附和。 卫衢却是冷笑地提着俩小娃儿往山洞外走出去,小小年纪,倒是懂得狐假虎威,不错,是个好苗子。 呸,谁要你称赞了小男娃儿依旧不改其本色。 老娘说过,输人不输胆,就算输了,也要站着输,绝不能倒下。 说说你们娘是谁 卫衢突然有兴致逗弄他们。 说出来吓死你。 小女娃儿故意道。 哦,这世上能吓死我的人只怕还没有出世。卫衢一脸张狂地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逗她最有趣。 比起那小男娃儿,这小女娃儿更惹人怜爱。 我偏不告诉你。 小男娃儿扬着脸摆明你如何严刑逼供我都不会屈服的样子。 你呢卫衢抖了抖小女娃的衣领。 小女娃却是傲娇地哼了一声。 倒是有几分骨气。 卫衢似赞赏地笑道。 说话间,他提着俩娃儿却是走出了山洞。 等在外面的暗卫看到主子平安无事地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就上前去给卫衢行礼。 把这山洞给封了。卫衢直接就下了命令。 是。 暗卫应声,然后立即执行命令封了这山洞。 一对龙凤胎却对这举动没有任何异意,反正他们又不可能真的这儿与山贼为伍,所以这山洞封不封与他们的关系不大,不过一众山贼可能就会失去这最后的保障。 说到山贼,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守着这么个天然宝库,一群山贼只将其当做禁区,从来没想过加以利用,所以封与不封没啥区别。 看到自家主子带着俩小萌娃儿从天而降,脚尖一点降落在地面,一群护卫都看得目瞪口呆。 山贼们都脸色难看,与这俩小娃儿相处了一段时日,他们对俩小娃儿都是由衷地喜欢,哪怕他们俩老是唤他们笨蛋也亦然。 老大已经醒了过来,被人扶着从山路飞奔下来,直接就到了卫衢的面前。 而傻强不顾伤势,直接就扛起了大板斧,无论如何要让对方放了俩小娃儿才行,其他的山贼原本放弃了抵抗,这会儿也自觉地拿起了武器,当然他们的武器十分落后,有锄头也有菜刀,总之处处透露出他们是一群混得相当差的山贼。 你放了俩娃儿,我们不收你们过路钱让你们过去,如何顾不上喘气,老大立即开口。 傻强横着大板斧怒瞪着卫衢。 卫衢冷冷地看着这一群乌合之众,扬了扬手中的俩娃儿,你们还有能力再挡本王的路 一听到本王二字,一群乌合之众的山贼当即知道惹上不能惹的人,但让他们就此退下弃这俩娃儿不顾他们也做不到。 那王爷您把孩子们给放了吧,他们还只是孩子。那老大舔舔唇,试图再与卫衢沟通。 哦,孩子 卫衢低头朝俩小娃儿笑了笑,看得俩小娃儿寒毛直竖。 小男娃儿灵动的双眼转了转,看了看不肯让步的山贼们,突然觉得他们异常的可爱。 他突然抱住卫衢的手臂,扬起一抹可爱的笑容,我跟他是认识的,之前是跟他玩儿呢,你们赶紧走吧,别忤在这儿碍路。 他可不好意思要这一群笨蛋为他送命,再说他能感觉到卫衢对他是没有恶意的,至少没有杀意,这样就算落在他的手里,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他还怕什么 老娘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lt;over∓gt; 第二十一章 自找罪受 ♂ ∓lt;go∓gt;小女娃儿看着哥哥的举动,很快就会意,或者说是龙凤胎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也反过来抱着卫衢的手臂,扬着小脸笑道:对啊,我们跟他闹着玩呢,你们赶紧散了吧。 哦,闹着玩卫衢突然挑了挑眉。 小女娃儿瞪了他一眼,等她老娘赶到就是他的死期,哼 看着小女娃儿那张傲娇的小脸,卫衢突然觉得抓住这俩小鬼头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来是自找罪受。 欧阳重明看着卫衢的手臂一边挂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这画面竟是怎么看都逗趣得很,他家王爷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搞笑的画面。 实在忍不住了,他当即捧腹大笑。 其他的护卫见状,也跟着笑出声,实在是他们也忍得很辛苦,能让冷面暴力的王爷出现如此不和谐的画面,这俩娃儿居功至伟,顿时他们对俩娃儿好感度节节攀升。 一众乌合之众的山贼原本还担心不已,以为俩娃儿故意这样说来骗他们,是不想他们为之送命,不过看对方这样子,显然对俩娃儿没有恶意。 毕竟相处了些时日,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孩子很是讨人喜欢。 可如今看到那王爷的属下都被俩娃儿逗得大笑出声,他们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跟着哈哈大笑,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卫衢看到自己的属下那笑得极度夸张的脸,又看了看那群附和的蠢山贼,脸不禁抽搐了一下,他一个厉眼瞪过去,欧阳重明当即闭嘴做那正经样,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再也不敢放肆大笑。 欧阳重明抡着羽扇扇了扇,这样的情形很是古怪,他自认对卫衢还是十分了解的,此人绝不是个心软无原则的人,更不是个善心大发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喜欢孩子。 齐国偌大的摄政王府从来都不会有孩子走动,更少有雌性生物,因为王爷嫌他们烦。 可如今,王爷被嘲笑了,第一选择不是甩下这俩娃儿,而是瞪眼威胁他,这态度真是耐人寻味。 他另一手摸着下巴,眼睛贼得很地来回转动。 卫衢不管别人怎么想,朝山贼老大宣告:我要带走他们,你们,赶紧滚。 那山贼老大冲上前,忍住直打哆嗦的,你不会伤害这俩娃儿吧不行,你得发个誓才行。 卫衢冷瞥他一眼,对于这样的人,他一向不屑,可这会儿却是鬼使神差地冷声道,本王从来说一不二。 那山贼老大在他摄人的目光下,不禁步步后退头猛点。 其他人也跟着退到一边,惟有傻强仍提着大板斧凶神恶煞地站在路中间。 那山贼老大赶紧一把拉着他退后,真是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卫衢将俩娃儿甩上护卫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新马车内,力道看似很猛,但俩娃儿却是直接就摔在软枕上,根本没有受伤的机会。 然后他自己才大跨步地跨上马车。 一双俊目却看到小男娃儿从软枕上爬起身来,小脑袋还抖了抖,十分地可爱,那小女娃儿更是耳朵动了动,像只小猫咪一般,他的心不由得软了。 他上前坐在俩娃儿的旁边,伸出大掌使劲地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 龙凤胎十分一致地瞪着他,这人在揩他们的油。 卫衢却是放声大笑,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笑容。 这让后上马车的欧阳重明不禁愣了愣,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动作。 卫衢眼角斜睨他,要么上马车,要么下去骑马,自选一样。 有马车坐谁愿意骑马去吃一嘴尘,欧阳重明当然选择前者,遂赶紧进去坐好。 看着马车重新启程,一众山贼都不禁大松一口气,不过随之而来却是淡淡的失落。 老大,他们把我们劫来最好的马车给抢走了。有人报告。 本来他们才是打劫的人,现在反过来被人打劫,这传出去他们还要在道上混吗 老大一巴掌拍在那报告之人的后脑勺上,估计是给金童打得多了,他也学会了这招,嚷什么嚷,被他们听见,我们就死定了。 及至到了跟前,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群人身上都有杀气,那会儿他十分庆幸,好在他们没下狠手,要不然他们这一群人没一个人能活着。 突然,有人唤了声,傻强,你要到哪儿去 老大这才转头看向奔远的傻强,遂跳脚道,你给我回来 老大,我要去保护金童玉女,等他们平安找到他们的娘,我再回来。 傻强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人已是跑远了。 老大气得要命,这傻强真没取错名字。 算了,老大,傻强没有拖累,就由得他去吧。 有人劝道,老大这才脸色和缓一些,如今也只能由得傻强乱来了,这人天生神力,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马车里的卫衢在闭目养神,坐在他身边的俩娃儿却是互相挤眉弄眼,然后小男娃儿朝卫衢不客气地道,我口渴了。 小女娃儿赶紧跟进,我饿了。 言下之意,他得负责喂饱他们的肚子。 欧阳重明在假寐,听到俩娃儿那理直气壮的要求,嘴角抽了抽,不过他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眉,傻子才会自动送上门去。 卫衢猛地睁开眼睛冷睇他们,这会儿他圈着双手,你们告诉我,你们的娘是谁,我就满足你们的需求。 我们偏不告诉你。小男娃儿臭屁地回应。 小女娃儿直接脸转到一边去。 卫衢又再闭目养神,不说是吧那好,你们继续饿肚子吧。 小男娃儿恨不得上去咬下卫衢脖子上的肉,衡量一下武力值,他当即放弃这个想法,改为伸出嫩呼呼的手指指道:你这是虐待。 对,虐待。小女娃儿附和。 卫衢冷冷地回应一句,你们是我的俘虏,没有发言权。 小男娃儿一向无往不利的笑容在这人面前压根就没有半分用,这气得他直跳脚,与妹妹又对视一眼,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老娘说过,山不转水转,不能老在一个地方被困着。 欧阳重明觉得这戏十分精彩,好在他聪明地懂得装睡,要不然早就被主子踢下马车。 你若给我们吃的喝的,我们就告诉你,我们爹在哪儿。 小男娃儿得意洋洋地道。 卫衢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小鬼头,先说才能有吃的。 小女娃儿猛摇头,不说不说,说了就没吃的,你别想哄我们,娘教过我们不能上这样的当。 对,要先吃饱喝足才能说。小男娃儿一脸绝不让步的样子。 卫衢与这俩娃儿互瞪半晌,最后才大笑出声,掀起车帘子朝外吩咐一句,送些吃食进来。 看了眼装死的欧阳重明,他掏出一颗金倮子扔过去,正中欧阳重明的腰际,痛得欧阳重明大叫。哎哟,天上掉金子。 别装死,赶紧过来侍候这俩娃儿吃饭。 卫衢径自下达命令。 欧阳重明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拾起那金倮子塞到袖口,好在还有报酬不算白干活。 他上前去开始端茶递水,做着小厮该干的活,早知道他就不半路过来与这冷血冷情的主子汇合了,真是自讨苦吃。 有好吃的送上门来,俩娃儿自然是放开怀抱大吃特吃。 问他们为什么不怕食物里面有毒 俩娃儿一定会笑着回答,真要杀他们用得着这下三滥的手段吗凭卫衢的本身,一掌就能让他们上西天见如来佛祖。 卫衢一边挨在软枕上一边看卷宗,只是眼睛时不时地微微一抬,就能看到欧阳重明小心地侍候着俩小家伙用饭。 看得出来这俩个小家伙的家教极好,虽然吃得很快,但用餐的姿势十分优雅,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了勾。 小女娃儿略一抬头就发现了他看过来的目光,黑眼珠子转了转,她伸出小脚踢了踢一旁的卫衢,傲娇地抬头道,我要吃那边的烤鸡。 欧阳重明正在侍候小男娃儿喝水,听到这娇喝声,暗地里掀眼看向卫衢,一副准备看戏的样子。 卫衢低头冷冷地直视那团粉色小身子。 粉色小身子也扬头与他对视。 欧阳重明表示,画面太美,他不敢直视。 小男娃儿似不在意地微转头看过去,推开欧阳重明的手,我要喝水。 摆明了就是要卫衢侍候。 半晌,在欧阳重明以为卫衢会直接无视之时,卫衢却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撕下烧鸡递给粉色小女娃儿。 然后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又给小男娃儿喂水,总之这一切看得欧阳重明下巴都要掉地上捡不回来。 卫衢侍候了俩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这才重新圈着手看着他们,这回可以说了吧 我们爹啊,一早就往生了。 小男娃儿笑得异常可爱灿烂的小脸看向卫衢。 卫衢却是直接就捏爆了手上的茶碗。 另一边厢担心儿女安全的萧霓却是一路马不停蹄,遇到驿站连休息也不没有,换了马就继续狂奔。 等她赶到山贼老窝之时,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题外话------ 感谢38度1再度送的6颗钻钻感谢frese2014再度送的10朵花花感谢bllll8送的9朵花花∓lt;over∓gt; 第二十二章 追问行踪 ♂ ∓lt;go∓gt;老大,老大,有人闯进山寨来了 山贼老大在感怀那俩可爱娃儿的离去,然后萌生了要与自家婆娘生个娃的决定,因此夫妻二人正准备努力的造人。 哪里知道,正在山贼老大扑到自家婆娘身上猛啃的时候,未关紧的房门居然有人闯了进来,他忙捞起被子盖在自家婆娘身上。 老大,我什么都没看见那名咋呼的手下忙转身捂脸道。 这回完了,他就算不死在外面闯进来的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手中,也会死在老大的手中。 想到自己悲凉的下场,他不禁悲从中来。 你找死啊山贼老大跳下床,一掌就狠狠地拍在那名不识趣的手下后脑勺上。 老大,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还敢说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小子就是见不得我好,欠揍。 山贼老大打了不识趣的手下数拳后这才收手,刚在嚷什么 那名手下方才记起闯进来的目的,顾不上呼痛,手指着外面道,老大,我们的山寨有人闯进来,外面,外面还被人包围了 山贼老大听闻,眼睛都瞪圆了,之前得了那金童玉女指点,他确是做了几单大买卖,可在遇上那啥王爷踢了铁板后,他就命令手下缩回山寨不轻易再出击。 他这山寨一向不出名,人家道上有名的看不上他们是一群因天灾而落草为寇的农民,而他也有自知之明,从不出去招灾惹祸,毕竟没这个资本。 老大的婆娘趁机穿好衣物爬起来道,你赶紧去看看。 山贼老大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点了点头然后抄起自己惯用的家伙冲了出去。 一到外面,看到自己的手下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逼得在院子里双手抱头,他的眼睛都不由得瞪大。 正在他想对策的时候,已经有黑衣人往这边来,他下意识地就举起手中的大刀砍过去,哪知对方一脚踢过来正中他的腹部,他痛得倒在地上,大刀也掉落在地。 那黑衣人一把抄起他的衣领就往院子正中央空旷的地方而去,不客气地将山贼老大扔在地上。 老大。 手下们认出他,忙上前去扶起他。 山贼老大的头还在晕着,但这不妨碍他看到他婆娘以及其他的属下被押过来,这下子他感到心都凉了,这群人的能力与之前那王爷的人很相似,可与他们相比,这群人怕是不介意下狠手。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看到那群黑衣人分开一条道,一名身穿玄衣的女子冷着脸走进来,在火光中依然可见这年轻女子的长相十分地令人惊艳,不过她周身的杀气让一众山贼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其中一个明显是头头的黑衣人搬来一张大圈椅,那玄衣女子衣摆一扬,当即落坐,听了那黑衣人头头的禀报,脸色越发沉得难看,但显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说一句话,而是朝旁边的人点点头。 黑衣人头头躬身应了声是后,这才亲自从怀里掏出一卷画册径自走到山贼老大等人面前,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横扫过去,你们最好说实话,不然就别怪我家主子不留情面,把这画册里的孩子交出来。 一提到孩子,众山贼能想到的自然是刚离去的那俩可爱娃儿。 果然,当那卷画册打开,落入他们眼帘的正是那对娃儿的长相,只见这画册里的画十分精妙传神,把俩娃儿的灵动可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不是有人立即惊呼出声。 山贼老大一个眼神甩过去,那人立即噤声。 然后,他才朝那黑衣人头头摇头道,我不认得。 坐在圈椅内的玄衣女子,即萧霓,闻言后,眯着眼看向那山贼老大,敢在她面前打诳语,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不用她吩咐,刚才那一幕也早已落入黑衣人头头的眼底,他冷哼一声,把画册递给一旁的手下,伸手抓住山贼老大的衣领,你说或者我们还可以饶了你,不说我们就放火把你这山寨给烧了。 如果俩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主子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山贼老大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仍咬牙死不改口,真真没见过 话还没有说完,萧霓再也坐不住,她起身脚步一挪移就到了那山贼老大的面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真话,说,我儿子与女儿在哪儿识相的赶紧把他们交出来。 最后她的冷喝声中已是带了浓浓的杀意,找遍了整个山寨都没发现儿子与女儿在哪儿,她早已心急如焚,再如何也淡定不了。 看这山寨的建设十分的不合规范,就知道这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她不信他们能杀了她的儿女,孩子们肯定还活着。 但上官旭给她的消息就只到这里,她自己派人去查的消息也是到了这里就中断了,这么一来,她断定自己那俩儿女一定在此出现过。 若是这群山贼真动了她的俩孩子,她必将此地夷为平地,哪怕事后收拾后果要花费一番功夫也在所不惜。 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与她的俩孩子相提并论,就算是她敬重如父的骆敖也不能。 山贼老大听到这美得令人窒息的玄衣女子自称是那对金童玉女的亲娘,不由得大吃一惊,毕竟怎么看这年轻女子都不像为人母的样子。 就这一呆怔没回答,萧霓的眼睛已是充满了戾气,朝黑衣人头头冷声吩咐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招为止。在老大挨打之际,她的目光满是狠意地看向其他的山贼以及他们的家人,现在我也给你们一个说真话的机会,谁说了真话,我给他百两黄金。 威逼与利诱齐用,她就不信没人会站出来说真话。 山贼老大的婆娘看到自家男人挨打,早已是忍不住,她跑上前冲过去试图阻止那黑衣人头头打人的举动,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婆娘,你山贼老大吐了口血,不赞成地看向妻子,这女人说是那对娃儿的亲娘就真是了或者是假冒的呢 萧霓一个眼神使过去,黑衣人头头这才扔下山贼老大。 我再不说你就要被人家打死了。山贼老大的婆娘赶紧扶起丈夫,两眼看向萧霓,我说,我什么都说 为了自家男人的安危,她把怎么掳了俩娃儿上山寨,然后俩娃儿如何征服他们一众人,领着他们做了几次漂亮的大买卖,再到一天前他们踢了个铁板,俩娃儿被人带走为止。 你说他们被人带走了事关她的孩子们,她紧张地一个箭步跨过去,立即追问。 山贼老大的婆娘点点头,真的,那男人很是厉害,我们打不过他,而且金童玉女们也说认识他 对,那人还是什么王爷。立即有人站出来附和山贼老大婆娘的话。 山贼老大见到连自己的手下也巨细无遗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遍,头就耸搭着不吭声了。 他婆娘扯了扯他耳朵,悄语道:你不要命了,再说人家亲娘找上门来,我们为何不说 万一他们是冒充的呢 怎么可能你没看出那对金童玉女与这女子有五分的相似吗血缘骗不了人的,人家孩子不见了,这当娘的得有多着急 山贼老大的婆娘低语训着自家丈夫,就算不是,为了两个萍水相逢的娃儿赔上自家男人的性命,这么伟大的情操她真的没有,她就是个凡人,有私心。 萧霓在听其他人补充细节之时,耳朵也灵敏地将山贼老大夫妻二人的对话听了个遍,这回她看向那对夫妻时,身上的杀气与冷然渐渐消失。 既然这些人能维护她的儿女,她自然也不会对他们不利。 那你们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她立即发问。 立即有人指了个方向,往那边去了。 萧霓眯了眯眼看向那个方向,这个方向正是通往楚国都城。 这带走她俩孩子的什么王爷的身份,她心中渐渐有了猜测,朝身边黑衣人头头低语一声,把这事报给上官旭知晓,让他去查查前来求亲的各国王爷等人的行踪,速度要快。 是,主子。 黑衣人头头得了令后,立即下去吩咐。 萧霓把目光再看回这群乌合之众,现在还不是处置他们的时候,等她把儿女找回来后,有恩自然报恩,有怨当然报怨。 而她,一向恩怨分明。 在她转身挥手欲撤,打算星夜起程去追那带走她俩儿女的什么狗屁王爷之时,那山贼老大却是上前拦住她。 我我们山寨里有人跟上去保护金童玉女了,我我知道他习惯画的暗号,我我可以带你们追上去 他始终不放心俩娃儿,不管这人是不是那俩娃儿的亲娘,他都要亲眼见证他们平安,这才能安心。 再说,他也担心傻强,万一人家连他也干掉怎么办 身为老大,这点义气他得讲。 萧霓闻言,嘴角不可察的向上勾了勾,在跨上马之时,吩咐一句,带上。 恒儿姝儿别怕,娘很快就会来救你们。 她在心底呐喊着,表情越发狠厉。 而此时的卫衢却是连打三个哈啾。∓lt;over∓gt; 第二十三章 调虎离山 ♂ ∓lt;go∓gt;王爷这是不是着了风寒欧阳重明不怕死地问道。 卫衢横了他一眼,不屑于回答他这个问题,你若是闲得蛋疼,本王不介意让你到边陲地带去历练一番。 省得在此碍眼。 欧阳重明赶紧拿扇子捂住嘴,表明他并不想去那鬼地方历练。 那种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破地方,他才不愿去。 卫衢冷哼一声,目光却转向大吃大喝的俩娃儿,这一天一夜后,这俩娃儿依旧嘴紧得似蚌壳,半点有用的信息也套不出来。 小男娃儿眼角捕捉到他打量的目光,他立即朝妹妹挤眉弄眼一番。 小女娃儿立即表示收到。 龙凤胎的心灵感应一向灵敏。 我们要单间天字号房。小男娃儿出过门,自然知道天字号房是客栈最好的房间,而他一向不喜委屈自己。 卫衢淡声道,可以。打了个响指,立即有手下走过来等他的指示,给这俩娃儿准备一间上好的天字号房,另外,本王的房间要在他们的隔壁。 他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阴谋,当然,他们还小,再怎样的阴谋在他这成人看来都是破绽百出,不过,他是不会好心地告诉他们这一点,就让他们自以为是好了。 如果他连两个奶娃子都斗不过,那还是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快点,不死也无颜见江东父老。 欧阳重明可怜地看了眼俩娃儿,什么人不好招惹便要去招惹卫衢这没人性的人,这俩娃儿的眼光不好,真心不好。 龙凤胎才不管这两人怎么想,反正他们斜睨了一眼卫衢,吃饱喝足立即跳下椅子,随着侍卫由店小二带领去那天字号客房。 一进到客房,小女娃儿直接就将侍卫踢出去,我娘说过,淑女的房间不能让臭男人进。 当着侍卫抽搐的脸,将门使劲关上。 哥小女娃儿唤了声,眼里有询问的意思。 小男娃儿轻嘘一声,然后在妹妹的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小女娃儿直接就点了点头,显然对哥哥的计划十分有信心。 等卫衢上来这天字号房的隔壁,也没听到俩娃儿有什么行动,看了看那房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有抹笑意。 等到半夜,隔壁房间有响动。 他推开窗门看去,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向窗外跳去,他手一撑窗户,立即跳下去跟上。 外面的侍卫看到主子动了,他们也赶紧跟上。 小女娃儿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外面,这才推开窗门轻吹了三声口哨。 只是一会儿,背着大板斧的傻强从窗口底下冒出头来,朝小女娃儿露出一个傻笑。 别傻笑了,赶紧进来。 小女娃儿没好气地道,不过仍旧细心地听着风声。 傻强这才一股作气地爬进这二楼客栈天字号房。 玉女。进了房后,他立即似只乖乖的大犬般蹲在小女娃儿的身边。 小女娃儿抚了抚额,自从那山寨里一群笨蛋开始唤他们金童玉女开始,这几乎就成了他们的名字,甚至有时候连真名他们也偶尔会忘记。 傻强,我有一事要托你去办 玉女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办到。 傻强拍着胸口保证。 小女娃儿信任地点点头,她娘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赶紧掏出自己的信物,交到傻强的手上,你能发誓将这东西交到我们指定的地方去吗 他们还有自知之明,仅凭他们根本就不能逃出那什么王爷的魔掌,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一定要让人去联络娘亲的暗卫,他们还是十分惜命的。 傻强握紧手中之物,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办到,玉女放心。 小女娃儿这才放心地上前靠近他耳边,细声喁语一句,然后轻拍了下傻强的肩膀表示她的信任。 果然,傻强十分受用。 小女娃儿这才重新打开窗,左右看了看,没人后,这才让傻强从窗口离开。 另一边厢,卫衢追上小男娃儿。 小男娃儿正提了提裤子转身看他,小小的身子几乎淹没在夜色里,但他的眼睛异常的明亮,此时他睁大眼睛似一脸疑惑道,你跟着我干嘛没见过人尿尿啊 卫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尿尿得来这里我记得客栈里也有茅房。 小男娃儿一副你很笨的样子,那儿很臭啊,我才不要去。 卫衢眯眼看他,上前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提着走,你是我的俘虏,再臭也得上,别嫌东嫌西,要不然就在你房间里直接放个马桶。 你会熏坏我妹妹的。小男娃儿瞪向他道。 卫衢冷睇他,熏不死就成。 哦,原来你对我妹妹的喜欢是装出来的,我要告诉她 一回到客栈的天字号房,卫衢就将小男娃儿甩进房里,看了眼似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的小女娃儿轻唤了声哥,他不由得一笑。 好好睡。 小男娃儿冷哼一声,骂了句没人性,然后不客气地将门踢上,再度被他提着衣领回来让他很没面子。 小女娃儿看到哥哥把门关上,脸上的表情当即一变。 怎么样小男娃儿朝妹妹问道。 我办事,哥,你放心好了,傻强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小女娃儿得意地扬眉道。 小男娃儿向妹妹竖了个大拇指。 自从他们发现傻强跟上来后,就暗中与他取得了联系,谁叫他们把亲娘安排在他们身边的暗卫都给甩了个精光,不然也不会可怜到没人用 傻强人虽然傻了点,但胜在耿直,亲娘说过这样的人可用,至少忠诚度毋庸置疑。 隔壁天字号房,卫衢一进屋,就打了个响指。 立即有暗卫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也不看他一眼,把我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暗卫应了声是后,立即把小女娃儿如何引傻强进屋,还有两人的对话,能听到的他都说了,最后拱手道,王爷,那小女娃儿最后附耳与傻强说的话,小的没能听清楚,不知道她吩咐那傻强干什么 卫衢此时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轻挥手道,这你不用管,直接给我盯紧点便是,这俩娃儿十分的机警,你莫要让他们发现。 暗卫应声后,立即消失。 欧阳重明这时候给卫衢轻斟了一碗茶,王爷,这俩孩子真是有趣,我瞅着这招调虎离山计使得真是不错,可惜就是年纪太小了,阅历摆在那儿。 要是假以时日,这俩孩子成长起来,估计连他都不够瞧。 再如何现在也还是个奶娃子,卫衢淡淡地回应。 欧阳重明的嘴角一直挂着淡笑,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您为何就与这俩娃儿较劲上了呢他们用了调虎离山计,你随后就反将他们一军,属下真不知道王爷还有这等嗜好 卫衢两眼莫测高深地看着他,欧阳,你想说什么本王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还多得很呢,别怪本王不提醒你,试探也得适可而止。 说完,他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水立即冻成冰,手一扬,这杯冰茶立即飞向欧阳重明。 欧阳重明手中的扇子一扬,接过这道冰茶,悄一运功,这茶水又再度沸腾冒热气,他起身收起折扇,拿起茶碗躬身道,属下知错,王爷息怒。 卫衢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这碗热茶,而是任由欧阳重明躬身站在那儿。 别以为有个什么智者的称号,又是他身边的谋士就能打探他的事情,这是他的忌诲,不容人轻易触犯。 好在这欧阳重明还有几分用,他也犯不着现在就处置他。 半晌,他才接过这杯茶轻茗一口,表示他接受他的歉意。 欧阳重明此时的衣裳已经半湿,见到王爷不再冷气外冒,这才暗松一口气,用扇子轻敲了一下脑袋,他真是得意忘形了,差点就要把脑袋奉上。 不过他是真不解卫衢到底在想什么这对娃儿又有何可利用之处 明明卫衢早就发现傻强的行踪,却是不制止,而是让他一路跟上来与那俩娃儿接触,不但如此,他还刻意高调起来,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到底这娃儿背后之人会是谁 当然他是不敢再拿这个去问卫衢,不然他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此刻的萧霓却是快马加鞭赶路,在路上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上官旭。 她轻吁一声让马儿停下来,两眼看向上官旭,怎么样 经过此路的是齐国摄政王。 上官旭没有废话,一开口就挑重点来说。 在萧霓没将消息传给他的时候,他就发现消息有变,这才没有赶去那破山寨与萧霓会合,而是转道去查最新的消息。 萧霓的眼睛微微一眯,他怎么这么快就到楚国了 她之前算过时间,卫衢这时候应该还没到这里才对。 这里离都城并不远,卫衢突然出现在这儿,那目的不言自明,自是先行一步与申喻凤取得联系,不然他暗中提前到楚国是为了哪桩 她才不信他真安了好心肠。 自是来者不善。上官旭漂亮的脸上布满寒霜,现在你打算怎么办∓lt;over∓gt; 第二十四章 天雷地火 ♂ ∓lt;go∓gt;萧霓没有回应上官旭的问题,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管是何人,只要敢对她的孩子们不利,她将不计一切后果报复回去。 这是一个当母亲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上官旭没有再问,他与萧霓认识这么久,自然明了萧霓对孩子们的重视高于一切,就连她的复仇大计也得靠边站。 萧霓一挥马鞭,马匹再度起程,上官旭二话没说立即跟上去。 二人的手下也赶紧快马加鞭追上前方的主子,在夜色的官道上,这一行人马走得匆忙又低调,不过附近的人家听到马啼声阵阵,连房门都不敢打开偷看一眼。 有那山贼老大辨别傻强留下的印记,这一路倒是走得比萧霓想象的要快得多,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她就到达了卫衢停留的小镇。 并且在这里与骆敖会合。 乳爹,可有俩娃儿的消息她一看到骆敖,立即跳下马急声追问。 因为这里离京城不远的缘故,她在这里自然也布下过暗桩,当时还玩笑地与怀中的俩孩子说过,如果他们哪天遇到危险了,只要拿着他们的一只鞋子来求救,她就会赶去救他们。 她还记得她的姝儿那会儿还很天真地问她,娘,那鞋子是左脚的呢还是右脚的呢 这问题当时让她哭笑不得,这左右脚有区别吗 恒儿却是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笨,这鞋子就是鞋子,何必分左右脚 怎么就不能分了这一般危险就用左脚,如果十分危险就用右脚,你才笨,到底懂不懂 如今回忆起这段往事,她感到格外的心酸,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此时她深深地自责。 在儿女出事后,她就马不停蹄地到处寻找,根本连自责的时间也没有。 若是她在离开陈郡的时候带上他们,那么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只是她有太多的疑虑,流言蜚语尚在其次,就怕自己有个照顾不到的地方,让他们被申喻凤给害了,这才最终决定只身与用乳爹回来楚国都城。 现在她深恨当时自己的决定,把他们拴在身边比什么都强,至少要伤害他们就得先碾过她的尸体。 骆敖一向知她心事,看她这自责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里难受,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霓儿,你别太难过,事情没你想象当中那糟。 听闻此言,她的眼前一亮,乳爹,这么说有他们的消息了 骆敖点点头,刚收到的,你看看,这是不是姝儿的鞋子 萧霓立即一把抢过骆敖手中的绣花鞋,这鞋子是她亲生所做的自然能一眼就认出来,而且仔细一分辩,这是只左鞋。 看到这里,松了一口之余,她的眼睛湿润了。 多少年了,她第一次感觉到眼泪是什么个什么滋味,当年就连生孩子这么痛苦的事情,她也是咬紧牙关忍过来的。 是,是姝儿的鞋子,情况还好。 这就好,我立即组织暗卫开始布署行动,最好不要惊动当地的官兵。 骆敖不想再添变数,萧霓出都城的时候十分的隐秘,如果在这儿闹出大动静来,回都城怕是不好向楚皇交代。 再者申喻凤那边应该会趁这个机会翻身,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萧霓冷脸道,不管如何,我只要我的儿女平安,至于交代什么的我自有主张。 我在这边也有人马,小霓儿,我可以尽数调来供你差遣。上官旭立即表态,他相当喜欢那对小娃儿,自然也想在此事上尽一分力。 萧霓认真地看了眼上官旭,这人其实帮她甚多,但她从未像这一刻般感激他,上官旭,谢谢你。 上官旭伸手轻拨了一下头发,抛了个媚眼给萧霓,你我谁跟谁啊小霓儿,你跟我还要客气什么恒儿与姝儿也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爱他们不亚于你 你说够了没有骆敖冷面打断他不要脸的话,一个大男人做这姿态真让人做呕。 上官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气死人不偿命道:要你管 骆敖抬高下巴道,你的事我才懒得管,不过事关霓儿,我就不许你抹黑她的名声。 哟,我怎么就抹黑了小霓儿的名声小霓儿,你来评评理小霓儿上官旭立即打算拉萧霓下水。 萧霓感觉与这两人都沟通不了,理也不理上官旭的叫唤,径自与自己的暗卫头头边走边吩咐。 骆敖撇了眼表演西子捧心的上官旭一眼,真是丑人多作怪,当即衣摆一掀,转身就追上前去。 你们好狠的心 上官旭在风中哀怨地道,无奈没人听他这哀词,就连他的属下也转过头去,看那样子是想与他划清界限,死也不想承认这样的人是他们的主子。 萧霓在认真听了全过程后,这才让人把傻强带上来,让山贼老大过来认一认。 傻强。 老大。 两人一见面,就是两眼泪汪汪,就差互相拥抱一个。 萧霓没有表情地出声打断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激动的表情,你就是傻强这鞋子是姝儿让你送来的 妹儿是谁傻强一脸迷惑地道。 萧霓眉头紧皱,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扬了扬手中的小鞋子,就是让你送鞋来的小女娃儿 你是在说玉女啊没错,这是玉女让我送来这里的,她还说要你们赶紧去救她与金童,他们现在被人关了起来,很是凄惨,那帮人武功很高,我都不是对手。 说到最后,傻强有些懊恼地低下头,他本来想要硬闯进去救出那对娃儿,可是俩娃儿跟他说,他没这能力,从那刻起,他的哀伤就一直持续到现在。 一听到凄惨二字,萧霓握紧拳捶打在桌子上,一下子就桌子打烂了,看得傻强与山贼老大二人都一脸愣然。 看不出来这漂亮的玄衣女子居然武力值如此惊人,他们再对视看了看,然后看看自己的双手,把双手藏到身后不再吭声。 霓儿,我这一路过来,也查到了点东西,卫衢很是高调,显然他也是想引你现身。骆敖适时的开口,转移萧霓的怒气。 萧霓深吸一口气,挥手让人把地上的碎木块清走,卫衢不至于知道他们的来历,我那俩娃儿也不是口疏的人,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确定俩娃儿的身份。 那你真打算现身上官旭道,他的目的可是来向你求亲。 那正好,我大大方方地让他知道我早就是俩娃儿的母亲,他若不介意大可以继续前来求亲,若是因此退却,我倒是省了不少事。 萧霓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齐国的摄政王不能死在楚国,不然楚齐两国必然要交战,在她刚取得陈郡这当口,两国开战于她相当不利。 先莫论齐国会否攻下陈郡,单她父皇就会先拿她来当炮灰,她还不至于这么傻。 这倒是,相信齐国想他死的人也有不少,他就更不能死在这里。骆敖完全同意萧霓的看法,那我们还要不要调动人手 要,为什么不要我要给卫衢一个下马威,别以为与申喻凤结盟就能从我手中得到陈郡,那是痴人做梦。 萧霓冷哼一声,她不可能任由卫衢予取予求,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还很薄弱,但是该有的反击一样也不能少。 在她布署之际,卫衢已是早一步知道了傻强的行踪。 此刻他正执起黑子下到棋盘上,那是谁的老巢 欧阳重明伸手拈起白子在做那思考状,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心里有无数个想法在转动,眼里若有所思。 属下还没有查出来,不过能有这手笔的人在楚国并不多,楚皇是一个,申后是一个,太子是一个,二皇子很有可能,另外还有一人就是最近风头大健的永阳公主。 萧霓欧阳重明猛地抬头惊疑道。 卫衢却是微掀眼帘看他,该你了。 不,我,我这是在帮你了解情况,萧霓得了陈国,你就没半分想法吗欧阳重明乍呼道。 要是卫衢没有半分想法,又何必来楚国 欧阳重明这是明知故问。 卫衢冷淡地瞥他一眼,放重语气道:本王说该你了,最近你的话真多。 欧阳重明心一惊,没再追问,而是把白子下在早就想好的地方之上。 卫衢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枚黑子,边下边道,再探。 是,王爷。 属下拱手告退出去。 王爷,你还真淡定,这人如果真是萧霓,你打算如何没一会儿,欧阳重明又再度问出口。 不如何。 等她现身。 卫衢的表情一如既往。 欧阳重明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气闷地继续下棋,什么有趣的事情都探听不到,这人生真是半点乐趣也没有。 微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有种深深的忧伤,当初是不是选错了主子。 他其实是欣赏卫衢的,所以当年他亲自到他隐居的地方请他出山时,两人有过一番深谈,从那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助他得到天下。 他不出山则已,一出山势必要名震天下,与他的师兄水震子一较高下。 这是他的必生心愿。 当初与师兄二人同门学艺,师兄性子沉稳他跳脱,师父曾言,他若能改改这性子,必定成就在他师兄之上。 他不服气,人生为何非要如此苦逼又不是别人欠了他的钱不还,他觉得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随兴而为,这才是洒脱的人生。 就因为这辩驳,他被师父罚面壁三个月。 师兄很早就学成下山前往秦国,他认为秦国民风彪悍,不过秦国到底身处西陲之地,民风尚不开化,一统天下秦皇机会最大,因而他选择了去辅助秦皇。 而他则比师兄迟了足足五年才被师父放行下山。 他没学师兄毛遂自荐,而是造了个智者的名声,他要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只是这上钩的鱼太无趣,他哀伤地看着卫衢,当时他的眼睛一定是瞎了,肯定是。 卫衢也觉得自己眼瞎,当初相信那个鬼智者的传言,还亲自登门去邀请,后来才想明白都是欧阳重明耍的手段,要怪也只能怪当年太年少。 两人心底都有几分埋汰对方,不过到底是合作多年,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 入夜。 卫衢的耳朵动了动,客栈外的声音全被他听进耳里,他的身形一动闪出屋外,大踏步走下二楼,楼下的护卫早已聚齐,见他现身,拱手道,王爷。 有贵客临门,还不赶紧去迎接 他一掀衣摆坐在属下搬来的大圈椅内。 客栈的大门突然打开,萧霓一身玄衣出现在门口,对于眼前的情形,她眼里并无半分诧异。 若没有半点本事,这齐国摄政王又如何敢深入楚国腹部 两人的目光对上,似有噼哩啪啦的火花在四溅。 欧阳重明想到一词,天雷勾动地火。 ------题外话------ 感谢摎j送的10朵花花∓lt;over∓gt; 第二十五章 互为角力 ♂ ∓lt;go∓gt;如果萧霓与卫衢知道欧阳重明的想法,必定会打他一顿出口气,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天雷勾动地火 对于萧霓来说,初见卫衢,对方长得如何她并不关注,就算他长得漂亮如上官旭,在她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付臭皮囊。 她审视的是对方的实力,毕竟自己俩孩子在他手上,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卫衢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这就让她有几分玩味了,这齐国摄政王本身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半晌,两人谁都没有第一个先吭声。 骆敖微眯了眯眼,严厉的目光打量着卫衢,不可否认,齐国摄政王的长相比上官旭要好得多,至少那抹男子气概让人无法忽视。 但是比起上官旭,莫名的,他觉得这个男人更让他感觉到危险。 他实在不喜欢他看着萧霓的目光,哪怕这目光并没有半分邪淫,相反还有几分欣赏,但就是这抹欣赏让他的危机感上升到连自己也差点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出声打断两人互为角力的目光,阁下乃齐国摄政王 卫衢这才留意到萧霓身边的骆敖,对于这个男子他早有耳闻,萧霓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同时也是萧霓最信任的人。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笑,他姿态狂傲地道:本王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卫衢是也。但是双眼却是紧紧地盯在萧霓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孔上。 其实比萧霓漂亮的女人不是没有,只是极少,但像萧霓这样合他味口的女人,那就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他并不喜欢柔弱似菟丝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需要男人太多精力去照顾,除了在后院搅风搅雨争宠以外全无半分用处。 至于那些外表张扬头脑却如稻草一般的女人,送他也不会要,这样的女人只会拖后腿。 他这态度带着很明显的轻视,这让骆敖的不高兴升到了顶点,尤其是他看萧霓那势在必得的目光,这人男人实在是讨厌至极。 萧霓。 萧霓没有废话,他既然自报家门,她也不会藏头露尾,再说迟早他们也会打照面。 卫衢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楚国永阳公主,请。 萧霓冷冷一笑,当即就要迈进这道门槛。 在来的时候,她就想过了,无论再如何布署,只怕也未必能瞒过对方的耳目,尤其是傻强居然能在对方的地盘上成功与姝儿取得联系,她就感到怀疑了。 果然,她不过才到达这客栈门口,大门就为她而开,显然卫衢早就猜到她会亲自登门讨要俩娃儿。 看到萧霓不设防地就要走进去,骆敖伸手拦住,低声道:霓儿,小心有诈。 卫衢此人不可信任。 乳爹放心,这里是楚国,他想要我的命也不会选在这儿。 萧霓朝骆敖微微一笑。 骆先生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卫衢淡淡的嘲讽声响起。 他实在是难以看得惯骆敖,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围着一个能做他女儿的女人身边转,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 从他得到关于骆敖的资料起,他对这男人的动机就相当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这样一个男人会守着萧霓长大 他曾查过骆敖的过往经历,只是大多都一片空白,这个男人就像凭空出现一般,过往经历应该是他有意抹去了,不过他就不信他没有半点珠丝马迹露出来。 迟早有一天,他会扒下骆敖那层皮摊在阳光下。 不过也不是全然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他就发现骆敖与萧霓的生母废妃曲氏并没有关联,可以说两人非亲非故,所以他待萧霓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摄政王无须说话来激怒我,我只是霓儿身边一个谋士而已。骆敖立即反唇相讥,不比摄政王千里而来那般让人不容忽视。 他的来意众所周知,在这儿就别扮什么好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卫衢淡笑道,本王不过是遵循本能而已。 好一个本能,骆敖的脸色直接更为难看。 萧霓伸手拍了下骆敖的肩膀,乳爹无须中他的激将法,此人霓儿自会应付。 她潇洒地迈步进去,此刻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 卫衢运功于手,手劲一推,另一张大圈椅径自向萧霓飞去。 萧霓轻狂一笑,她还会怕了他这招 同样运功于脚,在大圈椅飞向她的时候,她朝一脸紧张的骆敖摆了摆手,脚轻轻一踢,大圈椅稳稳地落在她身后。 玄衣飞扬,一眨眼功夫,她已是稳稳落坐。 待玄衣静止,椅上美人挑衅一笑,卫衢已是哈哈大笑出声,还鼓了鼓掌。 永阳公主果然好功夫。 摄政王也不差。 萧霓面不改色地回敬他。 一直没作声的欧阳重明眼里突然一亮,这会儿他有些明白这楚国公主到底哪里吸引卫衢了,至少这洒脱的性子比起那位紧追不舍的秦国昌平公主要好得多。 那位实在是令人头痛,卫衢看不上自有他的道理,连他这当人属下的人也认为那样的女人不适合自家主子。 不过想到楼上那俩娃儿很大可能会是萧霓的儿女,他又皱了皱眉,卫衢真不介意喜当爹 寡妇是一回事,但生了娃儿有了拖油瓶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正在这当口,楼上传来两声清脆的童音,伴随而来的是两道小身影。 娘。 俩娃儿早在偷听到楼下动静的时候,就忍不住了,摆脱掉卫衢派来看住他们的护卫,他们就直接冲下楼下。 卫衢与萧霓听闻这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向楼上看去。 只见这两道小身影的轻功极快,几息的时间就飞到了楼下。 卫衢的身形一动,脸色已是沉了下来,回头必定要严惩看不住这俩娃儿的护卫,实在是没用至极。 萧霓也在一瞬间身子腾飞而起,她自然能看得出卫衢的想法,想拿她俩孩子来要胁她,没门 骆敖的反应也不亚于两人,这一刻,他自然是偏帮自家小女孩。 欧阳重明的眼里万分感兴趣,这么好玩的事情,他怎能不搀一脚 把折扇一收,他加入了乱局。 反倒是双方的人马倒还能在原地待见,毕竟主子没吩咐他们行动,他们就不能擅自作主张,不然回头必没好果子吃。 但这不妨碍他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双方交手,他们也得随时候命。 萧霓一手就先抓向身子较弱的小女孩儿,然后再去捞自己的长子,就这么一安排,终究迟了一步。 小男娃儿落入卫衢的手中,只见他的后衣领被卫衢提着,小身子腾空哇哇叫。 萧霓抱着自己的女儿在怀,小女娃儿看到哥哥落入敌手,眼里一片着急,不过却不敢乱动,只能两手紧紧地抓着亲娘的衣襟。 骆敖的攻击尽数被欧阳重明化解,他冷着脸看着卫衢身边的第一谋士。 欧阳重明原本名声并不响,但随着卫衢升任齐国摄政王紧抓军政大权开始,他也开始进入世人的视野。 骆先生,与你过招真是有趣,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欧阳重明满脸兴奋地使出自己的绝招。 面对卫衢,他一直不是对手,只有挨打的份儿,所以他并不喜欢与卫衢过招,那是自虐的行为。 但与骆敖就不同了,这人的武功招数并不能招招克制他,势均力敌打起来才过瘾。 骆敖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惹来这只疯狗。 而另两个正主儿却是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落于平地,隔着一条楚河汉界,双方都气势大放。 萧霓轻拍小女儿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这俩娃儿都是她拿捏着长大的,自然明白他们之间双胞胎的感应比一般的亲兄弟姐妹强得多,如今哥哥仍在对方的手中,妹妹自然会不安心。 小女娃儿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小眼睛里含着一泡泪控诉地看着卫衢。 坏人,大大的坏人。∓lt;over∓gt; 第二十六章 母子同心 ♂ ∓lt;go∓gt;卫衢看到小女娃儿眼里的控诉,心不由得抽紧了一下,不过手仍旧不松开提着小男娃儿的后衣领。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小男娃儿朝他叫嚣着。 小娃儿,急什么卫衢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男娃儿,然后朝萧霓挑眉一笑。 萧霓的手继续轻拍着小女儿的后背,摄政王扣着我的孩子是个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很好奇这俩娃儿的亲生父亲是谁如果永阳公主能告知最好。卫衢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扬了扬手中的小男娃儿。 小男娃儿的眼里满是戾气,真是讨厌死了这老男人,处处压制他。 萧霓的眼睛眯了起来,实在不明白卫衢为何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她虽说是文君新寡,但到底是嫁过人的,有俩孩子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不明白摄政王的意思,这俩孩子的父亲是谁与摄政王并无干系,我还是奉劝摄政王一句,赶紧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说完,她抱着小女儿向前踏了一步,这表明她绝不会退缩让步。 卫衢不怒反笑道,是无甚关系,不过本王 没有什么不过,摄政王,这里是楚国。萧霓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是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娃儿算什么一回事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好汉 卫衢对于萧霓不屑的语气全然不在意,倒是护犊子得很。 正在两人打嘴仗的时候,小男孩儿却选在这时候发起攻击,只见他的小身子向上一弯,两排贝齿咬上卫衢的手臂。 这人的手臂真硬,咬得他的小牙做疼不已,小男娃儿眼泪汪汪地想着。 卫衢皱了皱眉头,正要出手,对面的萧霓抱着小女娃儿抓着这机会向他攻来,而那小女娃儿也没闲着,从怀里的兜儿抓出两颗金珠,直接就将金珠弹向他的眼睛。 母子仨的行动十分默契,就像演练过的一样。 卫衢不怒反笑,另一手立即改了方向抓住那小女娃儿偷袭射来的两颗金珠,而就这一迟疑,小男娃儿反应极迅速地撕下身上的外衣。 他抓着的是他的后衣领,这样一来,这小男娃儿使了金蝉脱壳之计。 就在他正要伸手去抓他的小身子之时,他的小后腿蹬了蹬,他怕伤到孩子,并没有使用全力,不过要重新抓回小男娃儿不是没有机会。 正在这时候,小女娃儿甜甜的声音响起,娘,我好难受 萧霓正要接应儿子的动作立即一顿,忙看向女儿,姝儿,哪里不舒服 卫衢也动作停顿下来看向小女娃儿,眼里有着不由自主地担忧。 小女娃儿的感觉最是灵敏的,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本能地感觉到卫衢对她的喜爱,这种直觉不会骗她的,果然她这么一说,俩大人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来。 她的小手猛地抛出彩带甩向兄长,一切都发生得极迅速。 凭着龙凤胎的默契,小男娃儿反应极迅速地一把抓住妹妹抛来的彩带,然后小腿蹬了蹬,迅速飞向母亲。 萧霓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才知道女儿使诈,看到卫衢也同样回过神,她的身形突然快起来,玄衣飞舞,另一手很快就捞到儿子的小身子。 小男娃儿立即攀爬到母亲的另一边肩上,然后抱着母亲的脖子朝卫衢做了个鬼脸,然后在亲娘的脸上使劲啵了一下。 小女娃儿的小脸笑了起来,一边收回自己的彩带,一边与兄长击掌庆祝。 萧霓看了眼这俩娃儿那兴奋的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若不是他们非要独自上路到楚国来,又怎么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情 回头娘必定要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她表情略有些凶狠地道。 俩娃儿的表情当即一脸苦相,对视一眼,都在想该如何才能让亲娘放弃对他们的惩罚。 卫衢平生从未尝过败仗,这次败得倒有几分心甘情愿,只见他的身形落地后,忽然大笑出声。 这笑声让对面的母子仨都有几分错愕,萧霓更是用看疯子的眼光看他,这人不是得了失心疯吧,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实在不想与他再在同一空间,她冷声道,齐国摄政王,我们都城见,咱们的账慢慢算,这就不再打扰了。 带着俩儿女,她得胜扬长而去。 经过属下身边的时候,她吩咐了一个字,退 骆敖看到萧霓已经救回俩娃儿,没再与欧阳重明缠斗,身形一转追随萧霓而去。 欧阳重明要再追上去,卫衢身形一动伸手拦住他,莫追。 就让他们这样走了欧阳重明不解地看着卫衢,这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让他们走。卫衢莫测高深地道。 欧阳重明玩味地看着他,这可不像王爷的作风,那俩娃儿给了什么药让王爷吃王爷居然如此护着他们 他虽然与骆敖缠斗在一起,但不代表他没看到那俩娃儿使的诡计,这样破绽百出的计谋若是换在以前,卫衢根本不会中计,可他当时偏偏关心则乱。 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卫衢不答,他没有义务向外人表明自己的心境。 看到卫衢手一挥就要上楼,欧阳重胆追上前去,一脸严肃道,王爷,自古多情者都为情所牵,难以成就一番大业,我以为王爷早已堪破一个情字,难道不是这样 欧阳重明,你的话太多,要不要本王亲自操刀将你的舌头割下来卫衢眼一眯阴狠地道。 王爷,就算你嫌我话多,此刻我还是要说,依我之见,你对这俩孩子好得有些莫明其妙,王爷不会是真爱上萧霓了吧所以爱乌及乌 欧阳重明,看来你真想本王割下你的舌头来浸酒。 卫衢扭了扭手腕,当即握爪抓住欧阳重明的脖子。 欧阳重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招,眼睛都瞪大了,这会儿他开始深恨自己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遂又讨好地笑道,王爷 卫衢冷哼一声,没骨气的软脚虾,手掌一翻,立即塞了颗药进欧阳重明的嘴巴。 这才将他甩开。 王爷,你让我吃的是什么 禁声丸。卫衢头也不回地继续上楼,此药将在一刻钟后起效,你若有什么交代就赶紧说,不然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得当个哑巴。 王爷解药 欧阳重明顾不上喘气,赶紧爬起来追上去讨要解药。 他可忍不了长时间不说话。 卫衢根本不鸟他,脚一踢就进了天字号房。 欧阳重明在后面碰了个钉子。 其他的护卫都一脸可怜的看向欧阳重明,欧阳先生一定是惹怒了王爷才会受到如此的惩罚。 欧阳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吩咐吧 听到相熟的护卫的话,欧阳重明恼羞成怒地拂袖离去回房。 可恶的卫衢。 不禁欧阳重明心里这么骂,被萧霓带回去的俩娃儿被母亲打了屁股后也同样大骂出口。 萧霓眯眼听着他们控诉。 说完了 俩娃儿听到亲娘那不带感情的话,当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双双点头。 他可是不给你们饭吃 俩娃儿赶紧摇了摇头,卫衢给他们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这点他们不能昧着良心说谎,因为他们是正直的好孩子。 他可是对你们又打又骂 俩娃儿还是又摇了摇头,卫衢没有打骂他们,相反他还小心侍候他们吃喝。 这么说,你们在他手中并没有受苦嘛。 萧霓圈着双手看着自家俩孩子。 俩娃儿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是故意夸大来说,好想亲娘心疼他们,从而放弃惩罚他们。 不用兄长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小女娃儿已是心有领会地捂着肚子,娘,我肚子疼,许是吃食不干净 她的身子弱,在吃食上一向极讲究。 知子莫若母,萧霓哪会看不出来他们正在使计 关心则乱,之前她会中计那是久未见儿女,现在母子仨相处了一段时日,哪还会看不出来女儿的小把戏 她冷笑道,萧恒,萧姝,你们这招不灵了,还是想想别的招数吧。从明天起,你们给我罚抄道德经十遍。 娘,我真肚子疼 萧姝一听是自己最怕的写字,忙又哀哀地叫了一声。 萧恒当即站好,不敢再响应妹妹,娘,能不能少抄点 能,当然能。萧霓皮笑肉不笑,再加十遍。 娘。 萧恒与萧姝同时叫唤。 是不是嫌少那敢情好,再加便是萧霓一副慈母样。 不少了,不少了,娘,别再加了 兄妹二人极有默契地摆摆手。 姝儿,你的肚子还疼不疼萧霓一副似关心地问道。 萧姝急忙来回摇了好几次头,不疼了,不疼了 恒儿,你可是 相继得到俩儿女否定的答案,萧霓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孺子可教也,这才放过他们。 看着他们一脸的苦相,她也不舍得再罚下去。 着人给孩子们洗澡换衣裳,她这才推门出去。 骆敖在屋外站着,萧霓在里面教子,他进去并不合适,省得俩孩子借机娇气。 别太严厉了,孩子还小不懂事。 也不小了,该懂的道理也要懂才行。萧霓上前并排与骆敖看向乌黑的天际,好一会儿方才道,对了,都城那边有消息传来没有∓lt;over∓gt; 第二十七章 有访客至 ♂ ∓lt;go∓gt;骆敖的眉间猛地一紧,微垂头道:有。 萧霓的神色突然严厉起来,转头直视自己最信任的人,乳爹,别瞒我。 申喻凤到皇上的承乾宫门口素衣跪席请罪。 一句话,就道出了这段时间里申喻凤所做的事情,她到底是天启帝多年心爱的女人,如今这故做姿态的可怜惭悔样,天启帝焉能没有反应 不然他所谓的深爱就是个笑话。 可萧霓脱口而出的却是,她真的舍弃了太子萧湛 打小到大,她看到的都是申喻凤对太子的看重以及悉心教导,虽然那天当着马兰萱的面说申喻凤会抛弃萧湛,但到底她还是不大肯定,哪怕申喻凤已经有这样的苗头了。 萧湛再不是也是申喻凤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 很明显,她不会再给机会太子了。 骆敖很不想这样说,但他明白申喻凤,这个女人一旦转身就会比谁都狠。 她真不配为人母。萧霓不屑地冷道。 她打小到大其实都有几分嫉妒太子萧湛有母亲护着的,她的亲娘太早被废,最后又那样死得冤屈,被母亲护着是个什么滋味她老早就遗忘了。 毕竟她从很小就开始自己在后宫求生存,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不然就会跌进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再也难复血海深仇。 只是没想到萧湛最终比她还要惨,被亲母抛弃是个什么滋味,她回都城后一定要去问问这与她同一天出生的异母兄长。 骆敖没吭声,他其实有几分怀念当初那个天真的申喻凤,至少那时候她的眼里没戾气,没算计,没扭曲,只有一派清澈如泉水的纯净。 她,当初不是这个样子的。 低低的,他为申喻凤辩驳了一句。 乳爹,你说什么正在想事情的萧霓有片刻的走神,从而错过了这句话。 骆敖突然醒觉自己到底说了句什么话,忙扯了抹笑容当掩饰,没什么,我说你说的是,她确是不配为人母。 萧霓冷冷一笑,既然她这么做,我不拆她的台就真的对不起我自己。 霓儿,你有什么打算 乳爹等着看好戏便是。萧霓卖起关子不肯直言。 她在都城楚宫之时,申喻凤闭门思过,她这不过前脚刚出宫门,她就开始使美人计,一想到申喻凤如今对她的忌惮,她就想仰天长笑。 打小,她就活在申喻凤的恐怖当中,这个女人对当时弱如蚂蚁的她一直是紧追不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她了 当然,她也能从申喻凤的眼里看出她对她的不屑,也对,那时候的她连当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会让她忌惮。 骆敖看到她眼里狠决,猛地伸手握紧她的手臂,霓儿 与数次一样,话到嘴边他又吐不出来。 乳爹还有话要说萧霓不解地扬了扬眉。 半晌,他放弃地松开手道,没什么,恒儿与姝儿今日才回到你怀抱,你也别只顾着斗申喻凤,还是多陪陪孩子们。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乳爹说这事啊,那是当然的,萧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的孩子比申喻凤重要。 她才不会让那个女人影响她的心情,申喻凤没资格与她的俩孩子相提并论。 这就好。骆敖一副放松的表情,霓儿,我不希望你为了复仇而丧失了自我,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有比复仇更有意义的事情。 似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娘在天之灵也不会乐见你变成只懂复仇冷酷无情的人。 废妃曲氏一直是萧霓心中最大的软肋,往往只要抬出她,萧霓的眼里就会变得温情许多。 果然,萧霓笑了笑,乳爹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 其实是俩孩子的出生救赎了她,是他们教会了她人间有爱,教会她一个为母的责任,为了他们,她无论如何都地好好地活下去。 骆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赶紧进屋吧,恒儿与姝儿怕是想念你想念得紧。 萧霓这才摆摆手,信步从容地重新迈进屋里,当然比起亲子时间,她还得要抓紧时间写两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都城。 申喻凤挑了个好时间翻身,她可不能让她太如愿,这水再浑点才更好。 进屋后,她在内室外听了听,果然俩娃儿在里屋玩得正兴起,嘴角勾了勾,她步子一转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命人备文房四宝。 很快信就写好了,封了口,她直接就交给暗卫吩咐两句,然后就让他星夜起程。 正在这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她皱了皱眉头,不会是乳爹去而复返吧 挥退暗卫,她亲自起身去打开门,屋外的上官旭挺拔的身形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是如度了一层光晕。 还没走 她倚在门口圈着手一脚挡着门口不甚雅观地看着眼前的美男子。 上官旭的注意力明显不在她身上,上身朝里倾了倾,显然里面有更吸引他的人,恒儿与姝儿呢 睡了。萧霓地道。 她可不想俩娃儿一跟他玩闹,半夜都不想睡,所以此刻不宜见面。 你有事,明儿请早。 她又不客气地补了一句。 上官旭皱眉做可怜相地指控,小霓儿,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萧霓不想与他废话,直接就想把门关上。 上官旭硬挤进去半个身影,讨好地笑道,让我与他们见上一面,好不好 不好。萧霓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小霓儿,别这么无情嘛,今晚你让骆敖与你一块儿行动,却单单撇下我,这公平吗现在俩孩子回来了,你又这么对我,公平吗 上官旭,别在我面前故做姿态,你明白不让你露面的原因所在。 眼前这人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卫衢到底是齐国的摄政王,这可是握有国家机器在手的男人,他一露面只怕就会让对方认出来,她可不想让他卷进这是非当中。 他能帮她,她很感激,但她更明白,上官旭不欠她的,相反,她倒是欠了他不少。 这几年间,他数次在紧要关头传递消息给她,这恩情她得念。 百晓阁再强大,强不过齐国摄政王的,身为楚国公主,她太明白这两者的区别。 上官旭的表情正经了些,站直身子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说这话时,他的耳根子红了红, 萧霓却没有留意这么多,明白就好,上官旭,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当你是朋友,在这世上,我的朋友并不多。 上官旭怔了怔,这是萧霓第一次在他在前说这么感性的话,他当即激动地道,小霓儿 所以,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下一刻,萧霓趁他不留意,手一推将他推到门外,然后呯的一声将门给关上。 小霓儿。 上官旭反应过来,不忿地伸手敲门,试图让她再开门。 无奈萧霓硬起心肠来谁也打动不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骆敖。 只见他眯眼看向上官旭,你在这儿做甚 要你管。一看到是不对盘的骆敖,上官旭当即祭出三字真经。 你吵着霓儿与俩孩子休息就与我有关。 骆敖上前不客气地伸手按住上官旭的肩膀。 上官旭一抖肩膀,没能抖下他的手,遂眯眼道,你想与我打 骆敖不屑地回应,你还不够格。 够不够格,打过才知道。 上官旭早就想打他一顿出气了,遂反手为掌攻过去,骆敖防备的化开这一掌,钳制他肩膀的一掌却不得不松开。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再度出手,从回廊到到院子,再到外面。 萧霓的耳朵很尖,自然把外面的动静全听在耳里,所以在护卫进来禀报她时,她也只是摆摆手,他们不过是活动一下筋骨,没事的,你们不用拦着。 反正拦也拦不住,再说她对他们的身手很是有信心,两人都会负伤挂彩,但不会致命,至少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出狠招致对方于死地。 娘,我刚刚好像叫到旭叔叔的声音。 萧姝赤脚从里屋跑出来,眼睛还朝外面转了转,试图找出上官旭的身影。 你听错了,姝儿,赶紧回房睡觉,明儿旭叔叔会来看你们。萧霓上前一把抱住女儿,在她洗得香香的小脸蛋上落一吻。 萧姝伸手抱紧亲娘的脖子,可我真的听到旭叔叔的声音。 娘,我也听到了。从内室的门口探头出来的萧恒也支持妹妹的看法。 萧霓上前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睡觉。 懒得再解释那么多,还是催促孩子们睡觉更实际。 我要与娘睡。萧姝忙抱紧母亲的脖子。 娘,我也要,我也要。萧恒不甘落后。 萧霓一手抱女儿,一手揽着儿子的后背回里屋,她也许久没与孩子们一道睡了,正好,母子仨大被同眠。 睡到半夜,她听到窗外有不寻常的鸟叫声,当即将熟睡在怀里的俩孩子抱到一边,自己翻身坐起。 耳朵动了动,果然她没有听错。 蹑手蹑脚地下床,她趿上鞋,披上外衣打了个结,绕过屏风后头,轻推开窗,那不寻常的鸟叫声更响了些。 谁 她冷喝出声。 ------题外话------ 感谢沐榕雪潇666送的100朵花花感谢38度1送的9朵花花感谢张美美323送的花花感谢省国旅安琪送的9朵花花∓lt;over∓gt; 第二十八章 猜疑猜忌 ♂ ∓lt;go∓gt;俩暗卫从阴影处现身,公主 萧霓摆了摆手,身子一纵从窗户飞出去,直击那不同寻常的鸟叫声之处,看看到底是谁在故弄悬虚。 当她飞到树上的时候,看清那人影,当即眼睛都瞪圆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惊愕地脱口而出。 那人轻嘘一声,然后警觉地左右看了看,倾身在萧霓耳边道:等会儿再说。 萧霓点点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她居高临下朝自己俩暗卫使了个眼色,然后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中站起喝道,半夜闯进来,你想做甚小贼,往哪逃 一道黑色的身影跃起,朝院子外面逃去。 萧霓发狠道,追,给我追回这胆大妄为之人,敢闯进来,若抓到必定不轻饶。 屋子里的护卫当即全部行动起来,一时间,这并不大的宅邸灯火通明起来。 动静闹大了,当真有人趁乱逃走,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真当她的地方如此易进易出 不过回头必定要整治一下护卫才行,被人轻易闯进来他们却不知道,长此以往,这还得了 好一会儿后,她才看向身边的人,进屋去说话。 那人点点头,萧霓刚才使计骗走了暗中跟踪他的人,不然他必定会暴露出来,如今危险已除,他现身与萧霓一道走进里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骆敖,只见他只是匆匆穿了外衣过来,脸上略有挂彩,应是被上官旭打的,霓儿,发生什么事 目光看到萧霓身边的男人,眉头当即紧皱,他怎么会在这儿 萧霓自然顺着骆敖的目光看了看,随后冷静地道,先进屋吧。 骆敖点了点头,迈脚跟上前去。 屋门关上,萧霓先到里屋看了下俩孩子的情况,好在孩子们没有受到惊动,仍睡得十分香甜,可见这段时间累得很。 她分别在俩孩子的额头落下一吻,宝贝们,乖乖睡,娘处理完事情就来陪你们。 给孩子们再掖了掖被子,拢好纱帐,她这才转身出去,着侍女好生看着。 外屋茶香袅袅,晕黄的灯光几乎要透窗而出。 骆敖站在窗边,看到萧霓从里屋出来,这才迎上前来。 萧霓的目光却落在屋里另一人的身上,上前坐在他的对面,怎么回事 这是她今夜第二次问出这句话。 圣上对你起了疑心。暗七开口。 楚皇派你来暗中监视霓儿的行动骆敖的反应相当快,一下子就切中了此事的要点。 暗七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萧霓的手却是轻敲椅把的把手,他知道我离宫了 知道,申后告的密。暗七道,所以圣上才紧急抽调暗卫,派人出都城查寻你的行踪。 骆敖的表情相当难看,申喻凤这是欺人太甚。 这不意外,申喻凤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是,她到底如何知道我的行踪 萧霓的表情一切如常,在她秘密出宫的这段时间,她向外宣告生病,并且找了替身掩人耳目,让她意外的是她身边居然有了奸细。 骆敖表情凝重地道,霓儿,我会查清此事。 他几乎负责了萧霓身边一切的防卫事务,萧霓一直很放心地将这块交给他,而他没想到居然是他这边出了纰漏,在这事上他要负责任。 萧霓两眼直视骆敖,乳爹,这事不赖你,人心难测,你无需如此自责。 骆敖几乎不敢与萧霓的目光对上,他对申喻凤是无情,可他们毕竟做了近三十年的师兄妹,他承认自己对她并没有真正的狠心绝情,才会让她有机可趁。 霓儿,你无须为我开脱,是我的疏忽造就了这被动的局面。骆敖在这点上倒是直认不讳。 暗七看了眼骆敖,他自然认得他,打他认识萧霓开始,就知道她的身边有个神秘的乳爹,至于这个男人的来历他半点也不清楚。 现在不是讨论这点的时候,而是圣上的怀疑,公主,你打算如何消除圣上对你的疑心 他就算是圣上的人,但他的心自然是偏向萧霓的,可如今圣上起了疑心,这对萧霓就相当不利。 萧霓的手撑在椅把上支着下巴,暗七,你先告诉我,今晚跟踪你的人是谁的人我父皇的 暗七摇摇头,依圣上的性子,他没有怀疑我,自然不会再派人监视我 那这是谁的人骆敖急切地追问。 萧霓却是眯了眯眼,申喻凤的 暗七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也猜是申后的人,她很了解圣上。 因为知道天启帝的性子,所以对他下一步的行动就会做出猜测,很明显申喻凤告密了之后,同样开始了一连串的部署。 很有可能。骆敖道,不过有个疑点没能解释清楚,如果是申喻凤派人跟踪想要证实暗七是你的人,那么我们留在落霞殿里面的替身应该已经曝光了,但如今落霞殿却无此消息传来,只能说替身并未被识破。 那天启帝又为何会采信了申喻凤的说辞 萧霓微摇了摇头,乳爹,上位者多猜疑,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大皇兄被废,从太子位置上被赶下来,如今因为一封通敌叛国的信,现太子萧湛还被关押,听了申喻凤的话,他若不起疑心那他就不是为帝者。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依我看,父皇仍旧只是猜疑,并未确定。 不然依她父皇不是风即是雨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风平浪静,一定会派人来押她回都城受审。 随后,她微微一笑,这点于我很有利,暗七,我需要你的帮助。 暗七看了眼萧霓,没有迟疑就点了点头。 他虽是天启帝培养出来的,又因为表现出色而入了天启帝的心腹名单内,被加以重用,但他对天启帝的忠心比不上他与萧霓之间的情谊。 骆敖沉默不语,萧霓如今不是孩子了,不用事事征求他的意见,再说就因为他的私心,才让萧霓陷入被动的局面,一思及此,他的情绪就十分低落。 最近,他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或者他太想鱼与熊掌兼得才会一败涂地。 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寝室,他冷声喝道,出来。 主子。 立即有人从暗处现身跪在地上,只见那人身形修长,五官却有些粗糙,脸上更有股凶相,整个长相来说并不算太出色。 木齐,说,是不是你泄露了公主的行踪给申喻凤知道的 骆敖思来想去也就他最为可疑,他带出来的人,就他离自己最近,又是知道他与申喻凤是师兄妹关系的人。 木齐一脸的惶恐,主子,申后她终归是主子的师妹,真闹僵了不好 才刚说到这里,骆敖就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腹部。 所以你就做了她的内应 木齐不敢捂住疼痛处,他一直希望主子当年能娶了申喻凤,再说他对申喻凤一直有份难以言说的仰慕。 看到这手下不言,骆敖不怒反笑,好,真好,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 木齐的身子抖了抖,没再说什么,而是深深磕了个头,属下知道。 那自行领罚。骆敖不留情面地道。 就是太念旧情才会一再纵容他的举动,或者因为自己那一抹私心在做祟。 他始终不想看到申喻凤与萧霓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木齐没再求情,这是他的错,再度深深地磕了个头后,他掏出短刃不留情的一刀插在胸口上自残。 骆敖看着他鲜血流满地的样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终究跟了我一场,好生安葬了便是。 是,主子。 有随从现身拖走了木齐的尸身。 萧霓送走了暗七,很快就有人把骆敖那边发生的事情告知她。 她坐在圈椅内表情阴暗不明,看清那人真是木齐 公主,属下没眼花。 萧霓的手猛地攥紧圈椅把手,一股戾气直达眼底,看到暗卫头头出现,她立即摆了摆手让之前汇报的人隐在暗处。 怎么样 回公主的话,那二人一人中箭掉进河中,另一人却是当场死亡,属下正在河中搜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要让他活着回都城。萧霓冷酷无情地下了道命令。 是。 暗卫头头立即拱手应声,然后告退带人继续搜捕。 外面的阴暗,她不会带到内室,看着俩孩子睡得香甜,她的脸上这才挂上一丝柔情。 重新躺回床上将自己的俩宝贝圈在怀里,她十分庆幸四年前的自己做了个明确的决定,留下他们。 轻轻地揉了揉孩子们柔软的细发,不由得想到了骆敖,她的眉间深锁起来。 翌日清晨,骆敖把一张名单交给她。 萧霓接过,打开来看,乳爹,这是 我昨晚就排查了,这是私下收了申喻凤钱财受她收买的人。 萧霓看了看这张并不长的名单,遂朝骆敖笑了笑,乳爹辛苦了,就按名单处置吧。 骆敖闻言,不由得心下暗松了一口气,我立刻去安排。 萧霓却是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让他坐下,乳爹,你昨夜与上官旭打斗,这脸都伤着了,我给你上药擦一擦吧。 骆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到底伤要上药才能好得快。萧霓打开药盒挑了抹金创药膏速度极快地擦在他的脸上。 骆敖根本就来不及拒绝。 他怔怔地看着那张娇美如花容颜在眼前放大,她似乎又更漂亮了,一身玄衣衬得她肤色似雪,两扇睫毛微微扇了扇,仿佛如搔动他内心的羽毛。 尤其她的小手游手在他的脸上,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他不禁微微张嘴想要轻哼一声。 他猛地想起申喻凤那天说过的话。 我的心再肮脏也及不上你,你明明就为她动了心,居然还要死鸭子嘴硬,骆敖,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他的表情突然一变,猛地伸手推开萧霓。 萧霓后退一步,两眼不解地看着他。 乳爹,你这是 听到她的问话,骆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霓儿不用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药擦在伤口上有些痛,我才会 他吞吐地解释着,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那般的窘态,连自己都无视正视自己。 萧霓把药盒放到一边,衣袖一摆坐下,乳爹,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你真明白骆敖有些放心又有些担心地道。 萧霓笑着点点头。 骆敖这才放下心头大石,霓儿没误会就好。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在人前如此失态,果然人生没到结束那一刻,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对了,乳爹,木齐为什么死了 骆敖闻言,怔了怔。 ------题外话------ 感谢tx0926s送的十颗钻钻和五十朵花花感谢frese2014送的两颗钻钻和十朵花花∓lt;over∓gt; 第二十九章 路上再遇 ♂ ∓lt;go∓gt;萧霓见他这一怔,心底不禁有些诧异,乳爹这是不方便讲 也不是,骆敖这才表情淡淡地道,他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我这才惩罚了他,别无他意。 萧霓微微思忖起来,衣袖一扬,坐在他身边,乳爹,木齐跟了你这么多年,他一向十分守规矩,怎会无缘无故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霓儿想不明白,会不会是乳爹弄错了 她小的时候开始学功夫之时,就是木齐手把手教她的,所以对这半奴才半师父般存在的人,她不能做到视若无睹,所以才会特意问起。 骆敖的表情终于自然起来,两眼正视萧霓越发漂亮的脸蛋,霓儿,我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我知道你对木齐的死有看法,但你得相信我,我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木齐犯的错他不能直言,有些真相不揭开反而比较好。 不过此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没想到萧霓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不然木齐之死她不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么一想,他觉得心痛得厉害。 萧霓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寄予了他的心血,不是女儿胜似女儿,她的不信任,光是想想就让他感到心寒无比。 萧霓一眼就能看出骆敖眼底的悲伤,心底也是一震,昨儿她的心也是这般疼,如果问她,天启帝与骆敖同时落水,她会救哪一个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救骆敖。 天启帝给了她血缘,但没给她亲情,教会她人间有爱的人是亲娘废妃曲氏与骆敖,是他们让她明白爱是什么。 她与天启帝之间有的只是父女名份,并无半点父女之情。 她伸手握住骆敖冰凉的手,乳爹,你别想歪,我这么问没别的意思,只因木齐也算是我半个师父,他死了,我不能不闻不问。 深吸一口气,她再度道,而且我是无意中得到这消息的,我并没有在你身边安插眼线,不然我又何必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你的手中 骆敖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受伤的心竟是慢慢被治愈了。 从没想到,只要她一句话,他的心情就可以一会儿是地狱,一会儿是天堂,原来她影响他至深。 这么一想,他猛地抽身起身,霓儿不用解释,你我之间从来没有隔阂。 说完,不待萧霓回答,他竟是头一回落荒而逃。 此刻,他没法面对萧霓。 他怕自己会流露出龌龊的想法,他不想亵渎了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 萧霓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看着骆敖有些狼狈的身影,原来乳爹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她倒有几分诧异。 从小到大,她见过最多的是骆敖的面无表情,这男人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此刻他却是在她面前失态了。 咬了咬手指甲,她的眼睛微眯起来,这表明她正在想事情。 有些事情便离了她的想法,其实她与骆敖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这下子她肯定乳爹有事瞒着她,至于这是什么事情,她却是半分头绪也没有。 她太习惯信任他了,以致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隐瞒自己事情,这样的乳爹很陌生,陌生得她一点也不认识。 放空的脑袋不由得想到马兰萱,她在她身上跌了狠狠的一跤,这让她预感到危机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做出保护自我的反应。 此刻也不例外。 她随手招了名暗卫,待他现身,她细细吩咐了一耳朵。 那名暗卫点点头,然后才拱手行礼退去。 萧霓揉了揉额头,这一刻她感到头疼不已,习惯果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另一边厢的萧恒与萧姝正与傻强和山贼老大在一起。 你们要走了吗 他们都有几分不舍这俩傻得可爱的人。 我要回去与婆娘生孩子。山贼老大摸了摸后脑勺笑得灿烂。 傻强却是面有苦色,我想留下来,可不知道你们娘亲给不给她很可怕。 本能的,他就是怕萧霓,哪怕萧霓长得十分漂亮,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萧恒与萧姝的眼睛当即一亮,异口同声道,你想留下,那好办,我们这就去找娘,她一定会同意你留下。 不待傻强点头,兄妹二人拉了傻强与山贼老大就往亲娘的所在地奔去。 萧霓正在吩咐事情,看到俩孩子闯进来,眉间皱了皱,恒儿,姝儿,娘现在要办正事,你们有事待会儿再说。 她就要起程回都城了,离开得太久并不是件好事,但有些手尾要安排好才行。 娘,我们想留下傻强。萧恒上前拉着萧霓的衣袖开门见山就道。 娘,我也想他留下。萧姝扬着小脸。 给我个留下他的好理由。 他很傻,娘说过傻人好控制。 萧恒立即挑了个理由。 他很忠心,娘说过忠心的人可用。 萧姝赶紧跟上。 萧霓看着兄妹二人这副表情,到底不忍心拒绝他们的请求,反正她已调查清楚傻强以及那群山贼的来历,并无可疑之处,留下傻强也不是不可能。 留下他可以,若日后他背叛了你们,又当如何傻很容易被人利用,忠心也有变心的一天。 有些事得未雨绸缪,活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她不能保证什么,也不会将自己的子女养成不染纤尘的白莲花,不然只会害死他们。 兄妹二人都怔了怔,他们没想得那么复杂,毕竟他们的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太少,身边跟着的一直都是母亲安排的可信之人。 杀了他。萧恒最先给出答案。 仿佛预见到那场景,他的眼里突然有股狠意。 萧姝倒是没有兄长那么狠心,只见她歪头想了想后,最后才道,废了他,但留他一命在,到那时候他也不能再伤害我。 兄妹二人都扬着头看向萧霓,想听她的点评。 萧霓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顶,这都是假设而已,你们要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去下定论,人命可以很宝贵,也可以分文不值。 她没说他们对与错,在这世上,对错本来就难以辩别,能分辩清楚的只有成功与失败。 看到俩孩子不言语,她知道她说这些太早了,可能今儿个真是被刺激到了,才会与孩子们说这个,伸手揽住他们坐在自己的膝上。 告诉娘,你们还想留下傻强吗 半晌,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点点头。 萧恒先道,他现在又没有背叛我们,为何不能留下他 对啊,反正他很好玩。萧姝笑嘻嘻地道。 那好,此事就依你们。 萧霓终于给了个肯定答案。 俩孩子都高兴得跳下亲娘的膝盖,奔出去告诉傻强这好消息。 萧霓摇了摇头,孩子终归就是孩子,不过有时候她真的羡慕他们的童真,既然提到了傻强,她就想到了那山贼老大,着人将他唤来。 山贼老大战战兢兢地出现在萧霓的面前,一接触她的目光,他就膝盖发软跪在地上。 萧霓不禁摇了摇头,就这胆子还当什么山贼 我查过你们的来历,在天灾之前,你们都是正儿八经的良民,落草为寇也是情非得已,这样吧,我在别处有田庄,你们若愿意,倒是可以租佃于你们耕种 我们愿意,愿意。山贼老大一脸喜出望外。 有田地可种,他才不想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再说他们本来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萧霓看他同意,这才把事情吩咐下去,着人跟进安排好。 山贼老大没想到会有这奇遇,当即给萧霓磕了三个响头,她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回去后一定要着人给她弄个长生牌位。 如果萧霓知道他的想法,必定是哭笑不得。 稍做整顿,翌日清晨,萧霓就携俩孩子起程返回都城。 不过行了大半日的路程,车队早已离开了之前的小镇,行至人烟罕至的山道。 她坐在马车里面查阅最新都城送来的消息,俩孩子初出小镇的时候还十分兴奋,玩了半天也早已累得趴在萧霓的身边睡着了。 母子仨在这马车里头十分的安静,只有翻阅纸张发出的声音。 霓儿。 听到骆敖在马车外唤她的名字,她忙掀开车窗帘子,乳爹,有事 自从昨天清晨骆敖落荒而逃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萧霓的面前,所以萧霓有几分喜出望外。 前方有人打斗。 骆敖没有卖关子,立即把实情禀报。 萧霓皱紧眉头,立即扔下手中的纸张,着人进马车来保护俩孩子,自己却是飞身向外。 俩孩子这会儿浅眠,亲娘一有动静,他们立即就能感觉得到,所以立即睁开眼睛,立即趴到车帘前面。 傻强一看到孩子们,两眼一亮就赶紧过来保护他们。 那可怕的女人与他说得十分清楚,要想留下来就得以性命来保护俩孩子。 萧霓一跃站在马背上,玄衣随风飞舞,面容清冷,怎么看都像个冷面美罗刹。 骆敖骑着马立即驱到她身边,与她一道看着前方发生的事情。 只见前方血流满地,把周围的土地都染红了,可见之前的打斗十分激烈。 萧霓对这血腥的场面视若无睹,目光直接就落在那拿着仍在滴血的宝剑的男人,他身边的死人最多,美目一扫,几乎都是死无全尸者。 换成平常人看到肯定会想要呕吐半天,可她却只是吹了声口哨,这男人真是半点审美也没有,杀个人都这么暴力,换成她肯定不会这么费力气。 一刀致命省时又干净,至少不用恶心到自己。 不过两人的目光一遇上,她圈着双手冷冷一笑。 齐国摄政王似乎遇到些麻烦事,需要我帮忙吗∓lt;over∓gt; 第三十章 并肩做战 ♂ ∓lt;go∓gt;萧霓出现的时候,卫衢正在将攻击他的人大卸八块,不过这不妨碍他感觉到她的到来。 等他回过头眯眼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马背上看戏好一会儿,那身玄衣随风飞扬,一如她张扬而又夺人眼球的容颜,实在是想要忽视也难。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正在慢慢变好。 尤其是听到她用清冷而又戏谑的声音说的话,他眼底的笑意就更浓了些,将滴血的宝剑收起。 永阳公主来得正巧了,本王在你楚国的地界上遇袭了,身为楚国公主,保护本王的安全你责无旁贷。 萧霓脸上的表情一窒,嘴唇当即抿紧,这人说话真是欠揍,早知道遇袭的人是他,她肯定吩咐车队绕道走,实在不想管他的死活。 她的美目扫过一身略有些狼狈的欧阳重明以及卫衢的近身护卫,还有为数不多来历不明的刺客,很明显卫衢一方占上风,她出不出手对结局影响不大。 原本说那句话纯属想要膈应对方,可如今看来她却是歪打正着,这样一来,卫衢或许还欠了她一个人情。 想清楚后,她笑得灿烂地道,既然摄政王有请求,那本公主自当出一份力,他日摄政王别忘了还我这份人情便是。 话音一落,她举手一挥,给本公主上。 骆敖皱紧眉头,勒紧马缰绳看向萧霓,霓儿,你可想好了,真要帮他 天送来的机会,我为何不帮萧霓笑着回应,乳爹放心好了。 骆敖觉得这局面不搀和进去更好,无奈萧霓应该不会听他劝,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卫衢微微上扬的嘴角,心底的不悦上升到顶点。 正要再说什么之时,原背站在马背上的萧霓却是脚尖一点马头飞向卫衢,腰间的软剑更是抽了出来,快到他根本无法阻止。 坐在马背上的他脸当即沉了下来。 萧霓落在卫衢的面前,长剑一挥,就杀了一个要攻向卫衢的刺客,对方当即吐出一串鲜血倒在地上。 卫衢吹了声口哨,朝萧霓竖了个大拇指,永阳公主好剑法。 摄政王也不差,就是眼界差了点。萧霓损道,美目瞟过那一地破碎的死尸。 让他们死得干脆点有那么难吗 卫衢仍旧面不改色,抢在萧霓之前解决一个不长眼刺过来的刺客,同样是尸体四分五裂,不过却没有让半滴鲜血飞溅到萧霓的身上。 没办法,本王就好这一口,他们胆敢来冒犯本王,就要预备有这一天。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相当冷酷。 萧霓的眼睛微微一眯,对于这人她真的不了解,不过想到对方与她有着相似的出身,遂也不奇怪他的行为。 想必他的过去一定与她一样有段不能与人道的狗血往事。 两人背靠背击杀刺客时,她的软剑十分的灵活飘逸,一下子就是一条生命,摄政王,说好了,以后记得还我人情 永阳公主何必这么小气这可是你楚国的地盘。卫衢故意讨价还价道。 说话间,厚重的长剑挥过去,就是四五分裂的尸体。 你想不认账萧霓面色清冷地半转身看他,长剑变了个方向,一剑刺中从正面杀过来的刺客。 两人边杀敌边聊了起来,表情从容而淡定,仿佛两人是坐在窗明几净的厅堂,泡着两盏香茶,燃着清淡香气,颇有闲情逸致的聊天。 公主想要我认什么账我很好说话的。卫衢耍着嘴皮子。 萧霓轻呸了一声,她哪会听不出他话外的调侃之意 她笑容一收,既然如此,那这浑水我就不趟了,留给摄政王自己去收拾。 说完,她当真要收剑走人。 卫衢手中的长剑一拦,公主有话好说。 萧霓的脚踢中暗中偷袭她的刺客的腹部,眉一挑道,你承认欠我人情 除了求亲一事,万事好商量。卫衢依然是欠揍地回应。 萧霓从头到尾没想过要把这人情用在求情一事上,如今得了他的首肯,她笑了笑,成交。 卫衢的眼里笑意更浓,这小妮子倒有几分可爱,若这性子再柔和一点就更完美了。 比起护卫等人,卫衢与萧霓合作无间,两人之间的默契就像交往多年的熟人一样,半点也不见生涩。 更离奇的是,并不相熟的两人居然也能将后背交给对方。 其实两人的心态都十分好理解,虽然没有多年的交情,但两人现在是同一立场,自然不可能反手击杀同伴。 两人都是在后宫那尔虞我诈的地方长大的人,什么时候能与之结盟,什么该反目成仇,几乎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一瞬间就能结盟,并不出奇。 欧阳重明看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若不是确定没在卫衢身边见过萧霓,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错漏了什么消息 没有加入战场的骆敖表情越来越冷,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与萧霓如此合拍,这人还是齐国的摄政王。 一想到他的目的就是前往都城向萧霓求亲,他几乎就要内力失控一掌打爆座下马儿的头部。 娘好厉害。 萧姝已经是爬出马车,两眼笑眯眯地看着母亲帅帅的出手,至于死尸什么的,小丫头表示无压力。 他好厉害。 萧恒的注意力与妹妹相反,他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卫衢的身上。 当日,他就发现他很强,只是没想到会强成这样比起他心中的强者如敖外公也丝毫不差。 男孩子最容易崇拜厉害的同性,此刻小家伙眼里更是晶亮得灿眼。 听着这些童言童语,骆敖表示无比心塞。 果然孩子最容易被新鲜的人和事物勾去注意力,这卫衢如今被他列为第一等需要防范的人,比上官旭更甚。 刺客的人数毕竟有限,并没有人攻击被重重保护的俩个小家伙,但骆敖也没有掉以轻心,就怕会有突发状况出现。 夕阳渐渐下垂,满地的鲜血被映照得更为红艳。 卫衢的长剑插在地上,宣告敌人全都被歼灭。 萧霓却是轻弹软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迹,这把宝剑是骆敖为她寻来万年铁精制成的,自然不沾血迹,不过她很是珍惜这份来自骆敖的礼物。 看来你的仇家可是从齐国追到了楚国,这可是千里追杀,摄政王得罪的人可真心想置你于死地。 一瞄这些人的长相与楚国百姓略有区别,楚国人近江南长相上较平扁白皙,齐国因地处北方,五官颇为深邃,肤色偏沉,两国底层百姓在长相上径渭分明。 不若两国高层人物,因为家中都蓄有来自各国的美姬,血脉早就混淆在一起,倒是不大容易分辩是哪一国的血统,就连皇室也有来自别国的美人,帝皇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因而卫衢与萧霓在长相上不大容易分辩国籍。 而且刺客选择出手的地点还十分偏僻,他若死在这儿,至少要有段时间楚国官员才会知道。 卫衢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送命的家伙,本王还不放在眼里,也就只有不入流的人才会耍这手段。 萧霓眉一挑,这么说,你知道是谁在背后主使的她朝正要说话的卫衢做了个制止说话的手势,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卫衢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 嗯,齐国那位还没有断奶的小皇帝 萧霓饶有兴趣地猜测。 卫衢笑了笑,最后摇了摇头。 不是 萧霓觉得自己没有可能会猜错,眉间还微微一蹙。 是又不是,不是又是。卫衢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萧霓当即如醍醐灌顶,似乎明白了什么事。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lt;over∓gt; 第三十一章 小人行径 ♂ ∓lt;go∓gt;齐国都城。 啊 小皇帝卫稹从恶梦中醒来,吓得满头大汗,立即大喊,来人,来人,点灯 皇上,可是魇着了 一身形略胖的半老徐娘迅速进来,并且坐到龙床一侧掏出帕子给卫稹擦去冷汗,另一手却是探向八岁的小皇帝的后背,果然摸到一手凉。 乳娘,朕梦到皇叔了。卫稹睁大眼睛一脸惊恐地道。 此人正是卫稹最信任的乳娘殷氏。 殷乳娘闻言一愣,忙道:皇上,摄政王如今远在楚国,他还没回来 不,乳娘,皇叔要废了朕,不,他要杀了我 卫稹双手握紧殷乳娘的手,两手都是冷汗,可见他被吓得不轻。 殷乳娘强自镇定下来,她当然明白卫稹有多惧那位冷面无情的摄政王,谨慎地看了看左右,忙挥了挥手让人退出去。 等人出去后,只有她一人随侍在小皇帝的身边,她这才伸手握紧小皇帝的肩膀,皇上,摄政王不会回来了,辛国舅一定能杀了他 不,朕梦到皇叔大杀四方,浑身欲血地向朕走来,太可怕了 卫稹喃喃道,他更相信自己梦里所见。 他恨皇祖父,为何让他来承受这一切他宁可不要这偌大的江山,也不想丧命,皇叔卫衢是他一辈子都惊惧的人。 殷乳娘忙伸手揽住小皇帝,眼看自己说服不了他,忙招手让自己的心腹太监上前,赶紧去通知辛国舅进宫。 那心腹太监点点头,然后这才一闪身就出了皇帝寝宫。 此时外面已是银月照满地,辛国舅府依旧灯火通明。 辛国舅在接见了殷乳娘遣来的太监后,就匆匆地命人备马车进宫,今夜他也收到了不利的消息。 宫门在午夜开启,辛国舅一行畅通无阻。 匆匆进了小皇帝的寝宫,待看到小皇帝一脸惊惧地窝在殷乳娘的怀里,他就气得咬牙切齿,先帝是何等英明的人物 怎么就生下了这么个孬种皇孙 国舅,国舅,你来了就好,是不是刺杀失败了 小皇帝卫稹忙从殷乳娘的怀里挣脱出来,上前就凸圆了双眼发问。 辛国舅冷声道,皇上,镇定点,小心隔墙有耳。 卫稹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人,遂又吓得回到殷乳娘的怀里。 辛国舅看不过眼,上前一把将他从殷乳娘的怀里拉出来,皇上,你得记得你是天子,天子就得有担当,就得有气派,躲躲闪闪地像什么样子 国舅,朕只想知道皇叔死了没有 好半晌,辛国舅方才冷声道,没有。 完蛋了,完蛋了,皇叔回来后,一定会拿朕开刀,到时候朕怎么办 卫稹吓得面无血色,不停地来回走动,满脸惧怕。 辛国舅实在看不过眼,立即伸手拉住他,皇上,你给臣镇定点 辛国舅,皇上还是孩子。 殷乳娘忙上前去将卫稹从对方的手中救出,一把抱在怀里安慰。 再这样,他就更没担当。 辛国舅怒瞪殷乳娘,就是她这样宠着,才让小皇帝更没担当。 现在指责皇上也无济于事,国舅还是想想该如何再次下手才是,摄政王若平安回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殷乳娘不喜欢摄政王,那个男人不好招惹,再说他一直挡着她的路,不然凭借她是皇帝最信任的乳娘,这皇宫应该就是她的天下。 有先皇的遗旨在手,你我怕什么我是先皇指定的顾命大臣之一,而你是先皇指定照顾教导皇上的乳娘,摄政王除非想要戴顶不孝的大帽子。 辛国舅仍旧兀自镇定地道,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 殷乳娘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才脸色和缓许多,拍了拍怀中小皇帝的后背,皇上莫怕,先皇的旨意还在,谅摄政王还没那个胆对皇上不利。 卫稹这才想起祖父临终前握紧他的手,把一道密旨塞在他的手中。 稹儿拿好祖父给你的密旨,如若他日你皇叔犯上做乱,你就拿出此密旨着他自尽,切记,在你未长大成人执掌政权之前,一定不要逼他先动手。等他日羽毛渐丰之时,再卸磨杀驴不迟。 他这才慢慢镇定下来,皇叔现在不会杀他,一旦情绪稳定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国舅,你忒没用了,连摄政王也杀不了之前还说什么培养了多少死士都是做个样子给朕看 一旦镇定下来,他立即朝亲舅舅发难。 辛国舅有点气不过,皇上如果行,那皇上亲自上。 殷乳娘瞟了眼辛国舅,国舅说的是什么话皇上还是个孩子。 卫稹也瞪了眼辛国舅,国舅还是想想有什么好法子除去皇叔,他若回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辛国舅闻言,表情越发凝重,卫衢是什么人他很清楚,毕竟在他的高压政策下他求生存越发艰难。 卫衢没对辛氏一门赶尽杀绝,必有他还忌惮的地方,那道遗旨是其一,其二必然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他此行是打算向楚国公主求亲,若他与楚国结盟,于我们的形势更为不利。殷乳娘分析道。 谁不知这道理没想到楚国那个丧门星公主,也会引得天下豪杰前去求亲,实在让人费解。辛国舅表情极损地道。 破坏这桩婚事,不能让摄政王如愿,而且一定要使他死在楚国境内,我们才好向楚国发难。 殷乳娘的表情发狠,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卫衢不能回来,这齐国就会是她与辛国舅的囊中之物。 至于小皇帝,这小家伙的脾性她太了解,要操纵他易如反掌,包管这小家伙只会乖乖地当个傀儡皇帝。 你有好计策辛国舅斜睨一眼殷乳娘。 殷乳娘上前踮起脚尖,与辛国舅咬了一阵耳朵,辛国舅点点头。 卫稹来回看了看亲近的乳娘和嫡亲舅舅,眼里寄予着希望,没有皇叔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帝位,他必能高枕无忧。 楚国官道上,两队径渭分明的车队行驶其上。 萧霓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亲自给他沏了盏茶,手一挥推到他面前,尝尝。 卫衢反应灵敏地一手接过,没有让滚烫的茶水溅出来一分,看了眼对方的眼底的笑意,他也挑了挑眉,轻茗一口,赞道:好茶。 萧霓也端起茶盏喝了起来,对于对方的武力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之前那小小的刁难根本就不在话下。 与公主并肩做战实在是个不错的经验。卫衢放下茶盏,一派似做优闲地道。 萧霓眼睛一亮,其实我们可以通力再合作一次。 公主指的是什么 你与申喻凤有什么交易 卫衢两眼直视她,身体朝她的方一向一倾,随后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近前就告诉她。 萧霓却是坐着纹丝不动,她才不会轻易上当,直视他俊帅的脸庞冷声道:摄政王别拿我来逗趣,我可不是某人,能随意任人玩耍。 公主真无趣。 卫衢圈着手冷冷地坐正。 我又不是讨人喜欢的歌姬,为何要有趣 萧霓丝毫不给他面子,最好嫌她无趣,让他打消求亲的念头。 卫衢不因为她的冷言冷语而心情受损,公主之前让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说吧,想要本王如何偿还只要本王还能做到的,一定不会吝于帮忙。 萧霓径自给自己添了碗茶水,一脸欠揍地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哪天想好了再通知摄政王。 那到时候本王洗耳恭听。 卫衢也不强求,萧霓要玩什么花样,他都不惧,美人就有任性的资本,不是 对方这表情实在看了让人心情愉悦不起来,萧霓暗地里撇了撇嘴,与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前因为并肩做战升起的那点点好感正在慢慢消弥。 卫衢在情感上经历得并不多,当然这不妨碍他从萧霓眼里看到那点子厌恶,目光从车窗户处往外看,一下子就发现骆敖紧盯车厢的目光。 他袖下的手当即紧握成拳,这个男人迟早要铲除,不然他别想得到萧霓。 正在这时候,马车帘子被人掀起,俩个小家伙探头进来,娘,我们能不能进来∓lt;over∓gt; 第三十二章 故意诋毁 ♂ ∓lt;go∓gt;萧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娘,我想你了。 萧姝一以当先,仗着亲娘最疼她,立即施展飞毛腿过去抱住亲娘的脖子,在亲娘的脸上大大的啵了一声。 萧霓没好气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臀部,然后才抱着她,别想着卖嘴乖,娘就会轻易放过你。 娘,最好了。 萧姝窝在亲娘的怀里撒娇,目光却是暗地里看向坐在母亲对面的卫衢身上,之前这人打斗的样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萧恒紧跟着妹妹走进马车,不过与妹妹相比,他显得安静了许多,一进来就坐到卫衢的身边,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看向他,小手紧张地摆在大腿上。 这小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卫衢正被小丫头盯得想要发笑,又感觉到小男孩那似有若无的目光,可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小男孩就会转过头假意看向一边,他好笑地移开目光,他的眼神就又飘过来看着自己。 他与孩子相处的经验有限,严格来说,他认知的孩子形象就是齐国小皇帝卫稹。 可惜卫稹不讨他的喜欢,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爱他乳娘殷氏洗脑太多,他一看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好像他会吃了他一般地瑟缩不已,看得他时常都皱紧眉头。 更别提他只要稍大声一点,卫稹就会惊恐地睁大眼睛缩在龙椅上,哪有半点为帝之相 父亲的自私,造就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齐国君主,他就算有心栽培,可是来自父亲临终所设的阻力之多让他步步受阻,可以说他有心而无力。 与卫稹相比,眼前这对表里不一的娃儿就有趣得多了,从初见面那次起,他就很喜欢这俩个臭屁的孩子。 看到俩孩子进了马车,欧阳重明不顾有伤在身,偷偷地蹑手蹑脚凑近马车打算偷听,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 骆敖冷脸走近他,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就要将他扯开,这欧阳重明到底知不知道自重 欧阳重明朝他竖了个食指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做声。 骆薮愣在那儿。 欧阳重明趁机在他耳边道,骆敖,你不想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吗我家主子可是相当喜欢那对小娃儿。 一提到卫衢喜欢萧恒与萧姝,骆敖的表情就有几分戾气。 欧阳重明这样的人精哪会发现不了眼睛微眯起来打量骆敖,这男人真有趣,实在是有趣极了。 他伸手揽上骆敖的肩膀,在他耳边忽悠道,来来来,我们一块儿光明正大地偷听。 生平第一次,骆敖真的顺从他的话,与他一道在外偷听里面的对谈。 周围的护卫感觉到一群乌鸦从面前飞过,这两人原来高大的形象瞬间坍塌。 马车里的萧姝突然脸红地凑近亲娘的耳朵羞涩道,娘,我长大了要嫁给他。 谁萧霓哭笑不得地低声逗着女儿,你之前不是说要嫁给旭叔叔吗说旭叔叔长得最好看。 他呀。萧姝的小手指指向卫衢,娘说要嫁就要嫁强者,长得好看不顶用。 小女孩儿的心思变得极快,哪怕她才不过是四岁的娃儿,话语之间颇有几分埋汰上官旭。 如果上官旭在这里听到,一定会做个伤心的表情。 他这么卖力地讨俩娃儿喜欢,哪知道他们变心变得那么快,一瞬间他就不是长得好看不顶用的人。 母女俩的对话看似在咬耳朵,其实看似低头喝茶的卫衢字字听得清楚,果然还是小丫头有眼光,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哪知下一刻萧霓的话让他柳眉倒竖。 萧霓瞄了一眼卫衢竖起来的耳朵,她哪会看不出来这厮正在光明正大的偷听,再者那低垂下来愉悦的表情,实在看得她牙痒痒的。 所以她皮笑肉不笑地与女儿道,姝儿啊,等你长大了,他都成老头子,到时候他还如何保护你 萧姝睁大眼睛问道,像敖外公那样吗 如果像敖外公,她也是可以接受的,至少敖外公也很厉害。 卫衢听到这诋毁他的话,当即脸色一沉。 萧霓自然留意到他的表情,眉间笑意更深,继续与女儿说道,姝儿,你太天真了,到那时候他比敖外公还要老得多,嗯,就像守门的老张头。 看到卫衢似要忍不住了,她更加把劲地诋毁他,姝儿,你想啊,他这么老了,到时候起不了床还要吃不了饭,你得给他喂饭端尿壶,你确定还要嫁他吗 老张头何许人也 其实就是萧霓在之前的陈国,现在的陈郡私宅看守大门的老头儿,年纪已过了六十,一头花白头发与胡子,满脸褶子,反正看起来就是好老好老。 萧姝仰着头想到老张头的样子,然后小小的头颅来回摇得厉害,娘,我不要嫁他了。 这就对了,我们姝儿将来要嫁个英俊潇洒的盖世英雄,可不能是老头儿。萧霓继续误导女儿。 萧姝被母亲的歪理说服,一脸响往地认真点点头。 这对母女俩的对话简直是听不下去了,卫衢长这么大还没试过被人这样诋毁过,什么叫他到时候比骆敖还老就算小丫头长大,他也不可能比骆敖更老,更遑论满脸褶子。 还有什么叫他将来躺床上还要人喂饭端尿壶光是想想这画面,他就觉得太美不忍看,他就算老了也不可能会变成这样。 他猛地抬头直视萧霓,有你这样教育女儿的吗我有那么老吗 你比我年纪还大呢,怎么就不老了萧霓不给他面子地反驳道,还有,是君子者,不偷听他人之言,摄政王此举岂不是让人看轻再说我如何教女儿是我的事情,与卿何干总之你别打我女儿的主意,不然别怪本公主没提醒你。 萧霓冷冷一笑,他想在她这儿讨得便宜,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卫衢也跟着冷然一笑,公主教女说得这么大声,本王想装聋子怕是也难,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在诋毁本王。 随即,冷冷一哼,他掏出两颗金倮子朝外面掷去。 偷听的人可不是本王,是外面的两只老鼠。 他的怒火正无处发泄,这两人根本就是自动送上门来,他岂有放过之理 外面听得聚精会神的欧阳重明身子一闪,避开那带着内力的金倮子,随后拍拍胸脯,道了声,好险 骆敖却是伸手一把接过这颗金倮子,只是这力道出乎他的预料,他向后退了五步方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这回他瞪向马车里卫衢所坐的方向的目光真像要噬了他一般,凭他休想打萧霓与萧姝母女俩的主意。 只是他太明白萧霓的脾气,这会儿不是他出言劝说的时候,当即将那颗金倮子掷回马车内,转身离开。 卫衢的眼睛很冷,从风声听到那向他而来带着恶意的金倮子,他反手又掷出一颗,只听到砰的一声,两颗金倮子掉在马车内,滚了两滚停了下来。 萧恒看得眼睛都张大了,小嘴儿低声惊呼了一句后,双眼更是崇拜地看向卫衢,没想到他连敖外公也不放在眼里。 小男孩儿崇拜的眼神,一向不喜欢外人谄媚的卫衢突然十分受用,他更是像只开屏的孔雀般昂着头。 萧霓其实早就发现了马车外那两名偷听者,只是她没想到其中一人会是她的乳爹,对于骆敖的武功招数她太了解了。 看到那滚到她面前的两颗金倮子,她伸手拾起,一颗赏给女儿把玩,一颗拿在手上看了看,这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喜欢随身带着打赏人用的。 摄政王真有钱,我概叹莫及啊。 她话里的损意听在卫衢的耳里,那是相当的刺耳,几颗金倮子而已,本王还不至于看在眼里,公主若喜欢,本王可以送你几箱。 那我却之不恭了。萧霓挑了挑眉道。 有凯子给她送钱,她干嘛不要 反正别人不在意这钱财,她可是多多益善。 她虽是帝女出身,外人只会以为金枝玉叶得天独厚是天之娇女,可天知道,她在成长的岁月里有多缺钱 后宫用度一向有度,她亲娘曲氏还是妃嫔的时候,那会儿落霞殿不敢说使用奢靡,至少是不缺的。 可她娘被废了之后,落霞殿开始入不敷出,用度被全面削减。 她是申喻凤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公主最基本的用度,申喻凤也没有全给她,更遑论后宫那群捧高踩低之人 她连馊食冷饭都吃过,孩子长得快,她却试过大冬天穿着不合体的棉衣,若不是乳爹的接济,只怕她真的敖不过成长的岁月。 后来她不再扮演那个乖孩子,学会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她故意在父皇经过之处穿着不得体的冬衣,还故意弄得一脸面黄肌瘦的样子。 好歹她还是天启帝亲生的女儿,萧琰见之大怒,认为她丢了帝颜。 她却是直陈申喻凤故意让她吃不饱穿不暖,那会儿她的演技还算过关,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到底得到亲父几分真心的怜悯。 大怒的萧琰直接到后宫质问申喻凤如何管理后宫。 有父亲出面,申喻凤没再故意克扣她的吃穿用度,只是,更恨她而已。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她还会怕申喻凤的恨意 真是笑话。 思及往事,她笑得畅意地端起茶盏轻茗一口。 萧霓这笑容十分明媚灿烂,哪怕身着玄衣,卫衢却似看到春天百花绽放,表情不由得怔了起来。 偏在这时候,他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拉,他低头看去。 萧恒正抬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蛋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他拉着他衣袖的小手上,突然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爱的小手了。 你要与我说什么 看到小男孩儿有些局促不安,他故意试着露出最和善的笑容。∓lt;over∓gt; 第三十三章 谁嫉妒谁 ♂ ∓lt;go∓gt;萧恒其实最初对这老男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毕竟自己就那样被他抓住,这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面对旭叔叔的时候,他还吐槽来过,可没想到对方打斗起来是那样的勇猛,他当时都看惊呆了,故而他的心里渐渐有了别样的想法。 看到这位老男人有些扭曲的笑容,他不禁怔在那儿,看来他不大喜欢自己,他歪了歪头,小眉头皱得更紧。 萧霓也好奇地看向儿子,这儿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这般别扭是为哪桩 恒儿。 她轻唤一声儿子的名字。 萧恒却不看向母亲,而是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卫衢,你能教我功夫吗 这回不但卫衢愣了,萧霓也愣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她的儿子为何看中卫衢当他的师父实在是让她吃惊不已,不过她倒是忘了,男孩子一向崇拜强者,尤其在成长的岁月里,父亲这角色更是不可缺失的。 可因她的缘故,他至今都未见过生父,无论骆敖或者上官旭做得有多好,他们终究代替不了一个父亲的角色。 想到这里,她内心充满了对儿女的欠疚。 他没有斥责儿子的冲动鲁莽,也看到卫衢眼里的惊讶,遂朝儿子招招手道,恒儿,到娘这里来。 萧恒没等到卫衢的回答,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失望,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要人家教他功夫,如今听到亲娘的话,他松开卫衢的衣袖,后腿蹬了蹬,就到了亲娘的怀里。 萧霓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儿子,低头看着他的小脸道,告诉娘,你为何想要跟他学功夫 娘,他很厉害啊,那天打死最多刺客的人就是他。萧恒一脸兴奋地道。 那天的打斗他都记在脑海里,就算娘身边最厉害的暗卫头头也不及卫衢半分,他为何不向最厉害的那个学功夫呢 旭叔叔的武功路数不适合他,敖外公的招数他也正在学,至于亲娘的功夫就更不适合男孩子修练。 他正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自然对卫衢也是一样。 萧霓闻言,眉头锁得更紧,儿子不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吗 她正要做声之际,卫衢却是大笑出声,没有问过她,就上前一步伸长手臂将萧恒抱到他的大腿上坐着。 卫衢。 萧霓满脸愤怒,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而不是那声客套又有几分戏谑的摄政王。 卫衢微挑眉看了眼萧霓,我们男人谈话,公主最好避嫌。 他是我儿子。 萧霓气不过地提醒对方,他抱在膝上坐的孩子是她的。 卫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公主,就算他是你儿子,可他现在是个小男子汉,你说是不是 他刻意低头询问萧恒。 果然,萧恒挺着小胸脯回头看向亲娘,娘,我是小男子汉了,我会解决自己的事情。 萧霓冒火地瞪向卫衢,你在拐带我儿子。 我们是在进行男人间的对话。卫衢立即拉同盟,故意朝萧恒眨眨眼。你说是不是 这对话正中萧恒的胃口,哪怕他缺失了父爱,可他身边不缺男性生物,自然也懂得什么叫男子汉的荣誉。 萧霓几乎要抚额了,这算什么一回事 娘,娘别气。萧姝忙伸出小手给萧霓拍背。 还是姝儿贴心。萧霓赞扬了一句女儿,再看向对面一大一小的俩男子,恒儿,你要求的事情娘不同意 我同意。卫衢与萧霓唱反调,立即就笑吟吟地捏了捏怀里萧恒挺立的小鼻梁,这显示出他大好的心情。 齐国摄政王,现在请你出去,别阻止我教育我儿子。 公主,你又要灌输他歪理吗 卫衢根本不会再给她机会诋毁自己,之前的歪理不想起则好,一想起就气得鼻孔冒烟,什么叫他是满脸褶子的老男人 他正当壮年好不好配她可没有半点不合适。 萧霓一拍桌子要与他再度理论。 卫衢却是先下手为强地抱着萧恒道,小家伙,你不是要跟我学功夫吗这要很吃苦的,你怕不怕 不怕。萧恒两眼立即坚定地道。 从他一出生就泡敖外公给他调配的草药水,所以敖外公就说过,他的筋骨是练武绝佳的材料。 好,那我现在就教你。 卫衢抱着萧恒就起身。 恒儿。 萧霓唤了声儿子。 娘。 萧恒闻言,转头看向亲娘,清澈的眼里有着请求。 萧霓当即说不出话来,身为母亲,她对孩子的爱是没有差别的,此情此景之下,她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 卫衢见萧霓不言话,权当对方默许,遂说了声告辞,抱着孩子就转身离去。 马车帘子一掀一放,萧霓的脸色彻底黑了。 因这一路同行的缘故,接下来几天萧恒要不在卫衢的马车里,要不就在休息的时候,卫衢亲自指导他武艺。 两人之间并没有正式的拜师仪式,但这样的互动自然被双方的人马看在眼里。 萧霓的脸色接连几天都是黑的,就连可爱的萧姝也未能哄得亲娘心情变好。 此刻正在野外停下来休息做午饭,因为主子心情不好,护卫们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萧霓坐在辅好地毯的地上,目光却是看向卫衢正在纠正萧恒动作上的缺陷,看得出来卫衢很认真。 萧恒年纪还小,他们这些亲近的人都爱护他,从来是舍不得真的过于严厉,所以哪怕萧恒是练武奇才,也还没到惊艳的地步。 可卫衢短短几天的教导,明显看得出来萧恒的进步。 你真的放任不管 骆敖静默无声地走过来,这几天他都在等萧霓喊停,可萧霓却没有半分表示,他实在是忍不住,这才过来一屁股坐到她身边问个清楚。 萧姝一看到骆敖,立即从母亲的怀里跳到亲爱的敖外公怀里,小手扯着他身上的饰品玩。 骆敖也由得小女娃儿高兴,从不出声喝止。 萧霓亲自给骆敖沏了一碗茶,乳爹,喝口茶水吧。 霓儿,你知道我过来不是为了喝茶 我知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制止 骆敖的手指向卫衢与萧恒的方向,一脸严肃。 我没打算制止。萧霓摇头道。 骆敖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数只苍蝇,霓儿,你真的就那么信任他他现在这么做就是为了增加向你求亲的筹码,难道真等他笼络了恒儿的心,你才后悔等到那会儿什么都晚了。 萧霓的目光落在卫衢严厉的脸上,我想乳爹你想得多了,几天之前我也这么想过,可如今我不这样想,我看得出来卫衢应该是认真教恒儿的。 霓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绵绵的这个世上什么都有表面,这只是表面罢了,你听乳爹的话,赶紧喊停。 骆敖不禁用起自己当长辈的权利,他不能看着萧霓一错再错。 恒儿自幼没爹,我只是希望孩子能高兴点罢了,乳爹,你别太紧张,我知道分寸。 萧霓安抚地伸手按在骆敖的手上。 两人这亲密的举动落在卫衢的眼里,尤其是那交握的双手,真是碍眼之极,他看得眼里直喷火。 就连萧恒唤他数声,也没有回应。 萧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人儿施展飞毛腿一下子就飞到卫衢的肩膀处,你在看我娘与敖外公。 听到这近在咫尺的话,卫衢方才回神,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小男娃儿精致的五官,小家伙人儿小小的,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一把抓下小家伙,伸手就揉乱了他的头发。 萧恒到底是孩子心性,当即呵呵地笑出声,几天的真心相处,他不若初时那般戒备卫衢,孩子的心一向是最澄静的。 孩子的笑声传到萧霓的耳里,她转头看过去,只见夕阳下,卫衢抱着萧恒玩耍的样子是那般的动人,她从未见过儿子会笑得如此开心灿烂。 此刻,她的眼里满是动容,就为了儿子这抹笑,她也不可能再出手阻止了,她亏欠了儿子一份缺失的父爱。 只要儿子能高兴,她又为何不成全 骆敖也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他抱着萧姝的手不禁收紧,这一幕真刺眼,凭什么才几天功夫,卫衢就能得到萧恒的喜欢 他第一次知道名为嫉妒的东西是一种什么滋味,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无力感。 敖外公,你弄疼我了。 萧姝皱着小脸在骆敖的怀里挣了挣,骆敖这才回过神来,忙松了手劲。 姝儿,抱歉,敖外公不是有心的。 他赶紧道歉。 萧姝到底是孩子,十分的敏感,噘着小嘴儿跳回母亲的怀抱,刚才那一刻的敖外公的气息很可怕。 ------题外话------ 感谢15141734259送的9朵花花感谢38度1送的29朵花花∓lt;over∓gt; 第三十四章 明争暗斗 ♂ ∓lt;go∓gt;萧霓拍拍女儿的后背,你敖外公不是故意的。 骆敖也朝小丫头露出友善的微笑,姝儿,原谅敖外公吗 萧姝到底也是骆敖从小看到大的,扁了扁嘴,这才又朝骆敖伸出小手,骆敖高兴地将小丫头抱满怀。 娘。萧恒笑着三步并做两步地跳到亲娘的怀里,很快就萧霓的脸上亲了一下。 敖外公有没有骆敖故意道,眼睛却是朝卫衢挑衅地看了一眼。 当然有。 萧恒又凑过去在骆敖的脸上啵了一下。 萧霓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的互动亲近。 这一幕看起来真像是一家四口,卫衢面无表情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态度来,不过紧握的手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走过去强硬着姿态坐在萧霓的旁边。 萧霓古怪地看他一眼,想着这人好歹也教了她儿子两道三脚猫功夫,遂给面子地低声道,摄政王还是坐远点比较好。 本王觉得这里的风景更宜人。卫衢气死人不偿命地笑道,看起来像是真的愉悦一样。 萧霓撇了撇嘴,这算什么回答摄政王不觉得自己在这儿很煞风景吗 卫衢闻言,目光瞄向竖着耳朵的骆敖,公主是嫌本王在此阻挠了你与骆先生说话吗还是说你们有见不得光的私情 最后的话相当具有挑衅意味。 萧霓的面色一板,这回是真的怒了,她一向不喜欢别人胡乱猜测她与骆敖的关系,直接就举起茶盏泼向卫衢,卫衢竟然避也不避,就让她泼了一脸茶水。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齐国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让个女人泼了一脸茶水,如果说出去怕是各国人都会大吃一惊,到处奔走问信不信 欧阳重明正要捻起的点心也重新落回盒子里,他都故意压抑自己不要去找卫衢的不痛快,也别老盯着他与那小男孩不放。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有乐子可看,当即他立即坐正身子,一副严肃表情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卫衢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定定地看了萧霓的怒颜半晌,最后淡定地伸手抹去脸上的茶水,公主无须动怒,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管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往后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不然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阳光道。 娘,你干嘛拿茶水泼卫叔叔啊萧恒忙过去为卫衢出头道。 卫衢不禁感到万分安慰,努力精心地教导了这小子几天还是有效果的,至少他已经上升到卫叔叔的称呼,这小子果然不是小白眼狼。 当然,此时他似乎想得太多了。 萧霓两眼看向儿子,你叫他什么 卫叔叔啊。萧恒一脸的理所当然。 萧霓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卫衢又指了指自己,他与你娘谁年纪更大 卫叔叔。 好,娘再问你,娘是不是教过你,比娘年纪大的要唤什么 伯伯。 嗯,孺子可教也。 萧霓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笑得万分贼地指着卫衢,重新再唤一次。 萧恒转头看向脸色渐渐变黑的卫衢,耸了耸肩膀表示他也莫可奈何,脆脆地唤了声,卫伯伯。 这声音一出,抱着萧姝的骆敖当即大笑出声,小萧恒实在是太可爱了,他这回笑得更是不顾形象,直接用手捶地。 卫衢的面色立即全黑,瞪眼看向萧霓,你就非要这样教小孩 他叫你卫伯伯有错吗萧霓冷笑地回应,你分明年纪就比我大嘛,叫你声伯伯还是很给你面子了,不然直接就应该叫声卫爷爷。 说完,她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萧姝好奇地看了看亲娘,又看了看卫衢,然后在骆敖的怂恿下,也甜甜地唤了声,卫伯伯。 卫衢冷然一笑,朝骆敖道,你别得意,我就算成伯伯了,也你这外公强得多,更何况萧霓根本无心于你。 说完,他直接起身,虽然被萧霓泼了一碗茶水,但他也不是诚然没有收获,至此可以确定萧霓的心里真的没有骆敖。 骆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把萧姝放在地上,拍了拍萧恒的头,恒儿,与姝儿一块去找你娘,敖外公有话要与齐国摄政王说。 萧恒来回看了看卫衢与骆敖的脸色,最后牵起妹妹的手就跑开去找亲娘,嘿嘿,旭叔叔说得对,看到不对劲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萧姝倒是有几分担心,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哥,我们真走了 走,走,走,如果他们打起来,我们才有戏看。萧恒很没良心地道。 兄妹同心,萧姝很快就点头同意兄长的话。 卫衢听到那小家伙的话,差点气得吐血,他要收回之前的想法,这小家伙就是只小白眼狼。 你要与我说什么 他圈着双手睥睨地看向骆敖。 你别想打霓儿的主意,你与申喻凤是一伙的,别指望霓儿会允婚,我奉劝你最好赶紧滚回你的齐国。 骆敖一脸狠意地道。 你凭什么别告诉就凭她唤你一声乳爹卫衢不以为然地道,你以为把她身边的雄性生物都赶尽杀绝了,她就会是你的你别天真了,你这辈子都只是她的谋士而已。 骆敖握紧拳头,如果不是还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他真想一拳打过去,卫衢,你死缠烂打是没用的,就算能讨好恒儿又如何恒儿最爱的是他娘,只要霓儿不同意,他也不会认你做爹的。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骆敖,你自个儿卑鄙就好,别拖人下水,你还没这资格。 卫衢根本不买他的账,看到骆敖挥过来的拳头,他一侧腰就避开,伸手就抓住骆敖再挥过来的拳头,力道之大,骆敖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卫衢一个使劲,直接就将骆敖拉近,他凑在他耳边道,你这辈子能做的就只是她的乳爹而已,而我,却是有机会成为她的男人,这就是你与我的差别,云泥之别,你这辈子也别想跨越过去。 骆敖的脸色当即一变,他最不能面对的就是他对萧霓渐生的陌生情愫,在他而言,这是对萧霓的亵渎。 你别胡说八道,你以为凭借这几句话我就会怕了你吗 他立即反唇相讥。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先问问你的心,有色胆却没胆承认,你也不过只是个孬种而已。 卫衢不屑地一把推开骆敖。 他的观察力一向灵敏,哪会看不出来骆敖对萧霓的感情并不纯粹,之前那一试探,果然他没有看走眼。 感觉到背后不远处传来的目光,他转身目光对上萧霓冰冷的双眼,在夕阳映照下,他朝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意味深长,又惊艳绝纶。 萧霓不得不承认,齐国摄政王果然有副好皮囊。∓lt;over∓gt; 第三十五章 母子反目 ♂ ∓lt;go∓gt;楚国皇宫,申喻凤泡了个热水澡,这才感觉到四肢百骸舒服起来,脸色红扑扑的,看起来份外的诱人,如果天启帝在的话,估计会难以把持自己。 只可惜这段时间她依然没能让天启帝回心转意,哪怕她故做楚楚可怜状。 可恶她一掌拍向水面,激起千朵浪花。 满脸怒容的她看起来就像娇艳多刺的玫瑰,隔着道屏风,红唇轻启,说,落霞殿有什么消息 回娘娘的话,落霞殿依然紧闭宫门。屏风外的心腹太监回答道,对了,今儿个永阳公主还宣召太医前去诊脉,太医的医案已呈到皇上的案前。 申喻凤微微眯了眯眼睛,可恨的萧霓,明明知道宫里那个是假的,天启帝却是不信她之言,至今都未见有大行动,那真的萧霓回来没有 回娘娘的话,一直没有消息回来,最后的消息是永阳公主到了衡水镇。 不可能,木齐对本宫还算忠心,他不可能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传回来申喻凤尖声道。 她哪会看不出来木齐对她那点子心思,真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就算嫁不成骆敖,也不可能看得上他,那样的男人连为她提鞋也不配,更何况她现在是天启帝的继后。 她就喜欢将这样的男人踩在脚底下,看着他们卑微地祈求着她一星半点的目光关注,她就份外的满足。 再说木齐是骆敖身边的近侍,这样的男人于她十分有用。 回娘娘的话,木齐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了,我们现在根本掌握不了永阳公主的行踪,她的寝宫又不容易安插人手 别给本宫找借口,赶紧安插人手去找,无论如何要将萧霓的行踪掌握在手中。 申喻凤一脸难看地吩咐着手下。 木齐这人虽然受她的控制,但他给她的消息还是十分有限的,但就算是有限也比没有好。 外面的亲信立即应声,是,皇后娘娘。 对了,本宫让你们派去监视皇上那暗卫的人回来没有 萧琰多疑,这点早在她的意料当中,这招棋她走得很对。 回娘娘的话,失去了联络 什么你们都是一群废物,萧霓找不到,现在就连个人也跟踪不了,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申喻凤雷霆大怒。 屏风外的亲信立即跪地道,娘娘息怒,小的立即遣人去寻 三日后一定要给本宫消息,不然就别怪本宫狠心要你的项上人头。 申喻凤一向驭下极严,说出的话也是一言九鼎。 那名亲信当即重重磕头道,是,小的领命。 滚申喻凤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从红唇里硬挤出一个字眼来。 那亲信立即屁滚尿流地磕了个响头,然后真的滚了出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惹主子不高兴。 申喻凤在里面听到声响,不禁恨恨地骂了句,没用的狗东西。 若是能证明萧霓真与天启帝的暗卫勾结一气,那她翻盘的资本就更雄厚,天启帝正值壮年,对儿女的忌惮都很深,他深怕有人抢走他的地位权势。 萧霓是众公主的异类,这样一个热衷权势的女儿不会令天启帝放下戒心的,相反,他的疑心会更重。 只是没想到她培养出来的手下会如此无用,连跟踪个人都不行,实在让她愤怒又气恼。 正在恼怒交加之时,她听到雨水打在屋顶的声音,脸上顿时有了喜意,她立即吩咐道,来人,打开窗让本宫看看。 是,皇后娘娘。 宫娥应声,立即去支起窗子,让主子看到窗外的景色。 下雨了 申喻凤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老天这回果然站在她这方。 来人,备衣。 她吩咐一声,立即有宫娥行动起来。 雨越下越大,最后更是磅礴而下。 天启帝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听到雨声,不由得命人推开窗户看出去,正看得出神间,有太监匆忙进殿,皇上,皇后娘娘在大雨中跪在殿前 她不是回椒房宫了吗萧琰疑惑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又回返了,并且在大雨中再度自请其罪。 萧琰的脸色全冷了下来,惺惺作态,她爱跪就让她跪个够,别理她。 他握紧笔杆子,申喻凤在用苦肉计,他焉能不明白 这个女人太有心计了,又能对自己极狠,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爱她是一回事,不代表他对她这个女人全然无了解。 看到皇上冷处理皇后大雨中跪席请罪一事,那名进来禀报的太监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径直走到殿外,亲自撑着伞打在申喻凤的头上,看着淋成落汤鸡的皇后,娘娘还是回去吧,皇上他不可能心软的,此时雨大,娘娘何苦拿自己的凤体来开玩笑。 申喻凤朝海嬷嬷使了个眼色,海嬷嬷立即会意地上前掏出两锭金元宝暗地里塞给这太监。 娘娘,这是那太监没敢立即收下,可手却是攥紧了那两锭金元宝,钱财谁不爱他们这些缺了传宗接代玩意儿的人就更爱。 公公待会儿再为本宫通传便是,事后本宫绝对还有重赏。 申喻凤对于宫里这些废人在想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人性的自私贪婪,在这皇宫里只会无限的放大。 那奴才尽力便是。那名太监这才答应下来。 申喻凤现在有求于人,脸上自然客套了许多,有劳公公。 在她横行后宫之时,根本就不会将这类人看在眼里。 天启帝面上是不在意,但到底与申喻凤也有多年夫妻感情,对这女人他一直难以死心,所以在太监再度进来禀报,说皇后娘娘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萧琰哪里还能坐得住,他立即自龙椅起身,飞奔出去,守门的太监看到他现身,立即弯腰开门。 层层宫门打开,申喻凤终于看到了曙光,她在风雨中的姿势就更回飘摇,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皇后。 看到申喻凤一身雨水地倒在上,萧琰匆忙上前不顾大雨淋身,一把抱起她。 皇上臣妾终于等到你了 申喻凤的手抚摸上萧琰的俊脸,似乎看不够地看着他,直看得萧琰表情渐渐有了暖色。 申喻凤的嘴角不可察地微微一勾。 你这是故意在剜朕的心。萧琰气恼地道。 皇上,臣妾知道臣妾这是在用计申喻凤将头靠在萧琰的肩膀上,只要能见到皇上,臣妾就算用计也在所不惜 申喻凤全身打着哆嗦,故意地微微一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让萧琰的内心对她更为怜惜,看到她真的晕倒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一把抱起她往殿内而去,来人,宣太医。 因为这一幕,各宫的眼线飞速奔走报告主子这最新的进展。 你说皇上抱了皇后就进了寝殿永祥宫的郑德妃停下念经的手,双眼立即放光的厉颜追问。 回娘娘的话,这事千真万确。前来禀报的宫娥伸手扶起郑德妃。 郑德妃卷了卷手中的念珠,表情沉了下来。 儿子最近的动作是少了,可仍旧不听她劝非要在这个时候争太子之位,她为此没少担心。 萧霓那儿有动静吗 回娘娘的话,永阳公主依旧称病不出宫门半步。 这很可疑,她与申喻凤斗得你死我活的,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咸鱼翻身再说她这病来得急切,实在是太可疑了。 在萧霓称病之前,她的儿媳妇二皇子妃乔氏还去见过她,也没听乔氏提及萧霓似染病的征兆。 娘娘,要不小的再去探探落霞殿的情况 郑德妃摇了摇头,我不宜与萧霓结怨,她终归只是个公主,帝位与她无缘,最好是能与之结盟。半晌,她又道,暂时以不动应万变。 是,娘娘。 这样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太子萧湛的耳里,被圈禁的他当即大怒地砸烂了屋里的东西。 在这四方天地里,他根本就是插翅也难飞。 陪伴他的是宠妾曹氏,只见曹氏缓步进来,拿着扫帚扫去地上的碎片。 你也看不起我吗萧湛上前狠狠地抓着曹氏的肩膀怒道。 曹氏抬眼凄楚地看向萧湛,申后现在翻身了,太子还有立足之地吗 萧湛闻言松开曹氏的肩膀,步步后退,母后抛弃了他,她是再度得宠了,可他呢 是一辈子只能看着四方的天空,还是早早被废处决了事 曹氏扔下扫帚,上前一脸凄楚地道,妾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殿下,妾永远不离开您。 她感性地抱紧萧湛。 萧湛感受到红颜知己的爱意,伸手握紧她的双手,凄楚地闭了闭眼睛,我听你的。 曹氏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公主所说的苦情计果然使得。 之前无论她怎么说,萧湛都不肯放弃申喻凤,他始终对于这个母亲抱有幻想,如今申喻凤的再度得宠,萧湛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太子妃马兰萱听闻这消息时,也是气得俏脸通红,申喻凤的自私实在让她大开眼界。 申喻凤当夜留宿在皇帝的寝宫,翌日也传遍了皇宫每一个角落,人人为之侧目,那个霸道的申后又再度回归了。 可当萧琰与申喻凤在床上缠绵之时,外面却有太监跌撞进来在屏风外颤声道,皇上皇上太子自尽 申喻凤的眼睛猛地睁大,在萧琰匆忙起身之时,她也掩被猛地坐了起来。 太子这废物,果然就会拖她后腿。 都城发生的事情,萧霓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既然让曹氏劝太子上演苦肉计,为何不真让他死了更好上官旭一脸不解地看向萧霓。 等天启帝萧琰赶到圈禁太子的地方之时,太子被九死一生地救活了,最终没有真死去。 死了又怎么有戏可看我就是要让申喻凤知道,萧湛现在与她是渐行渐远了,她要舍了萧湛,萧湛又为何不先舍了她萧霓冷冷一笑,太子只是被圈禁而已,在父皇没下旨废他之前,他都还是太子。 母子反目成仇不顾恩义,朝廷又该如何看待申喻凤这个生母 她可是很期待。 望了眼近在眼前的都城,她终于还是赶得及回来看这场好戏。∓lt;over∓gt; 第三十六章 分道扬镳 ♂ ∓lt;go∓gt;卫衢站在高岗上看着楚国都城的总体轮廓,这就是楚国的心脏所在,一别多年,这里还是旧模样,估计城中还是一派繁华的景象。 萧霓走近他之时,狂风将她身上的玄衣吹得呼哧的响,她也睥睨着这座从小长大的都城。 卫衢早就感觉到她的到来,没有转头看她,满目仍是那大好河山,楚国还是比我想象中要繁华得多。 摄政王谦虚了,虽然我未到过齐国,但齐国的繁荣不输我楚国,这是共所周知的事情。 萧霓淡淡地回应,就算不看卫衢的表情,她也知道这人对于楚国的大好河山应该是极眼热的,这都是上位者的通病。 如果说身边之人若是半点想法也没有,打死她都不会信的,如果她是齐国那位小皇帝,她一定会忌惮死这位野心勃勃的摄政王。 你不用如此防我。卫衢这才转头看向她。 因为今儿个的风偏大,她身后的秀发随风飞扬,那朵用紫玉雕成的蔓陀罗花更是闪出妖艳的光芒,衬得她的容颜更是倾国倾城。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不去受她容貌的影响。 我没有防你,摄政王想得太多了,你眼里的大好河山可没有我萧霓的份。萧霓冷笑道。 卫衢背着双手定定看了她半晌,似乎想要分辩清楚她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公主,如果你肯嫁我为妻,将来我将这楚国献给你,如何 他试图用江山来诱惑她。 萧霓轻拨吹到面前的秀发,容颜更冷,我萧霓还不至于要卖国求荣。 江山虽好,但她不信他,又怎会与他窃谋楚国的万里河山 就算她父皇再不争气,未来的天子又无能,她还不想引狼入室,不然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离她就不远了。 在不见烽烟却战火高燃的后宫长大,她从来都不是个单纯的人儿。 本王只是说笑而已。卫衢转而大笑出声,仿佛他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 萧霓也笑出声,不过眼底却是一片森然。 当日我欠了公主一个人情,既然到了此地,看来我们也要分道扬镳了,说吧,公主,你的要求 卫衢坦然地看她,双眼看似清澈无比。 萧霓暗地里呼出一口浊气,警告自己不要轻易地相信他,眼前这人是有野心的,与这样的人相处,无异于与虎谋皮,半点大意也不行。 本公主还没想到,什么时候想到了,再通知摄政王,只要摄政王不赖账即可。 本王一言九鼎。 本公主会记得讨要人情。 两人对视一笑。 萧霓朝他拱了拱手,就此别过,摄政王保重。 卫衢一副好心情地看着她,回了一礼,咱们楚宫再见。 萧霓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这人是在提醒她,他们很快就会重逢,遂没再与他虚礼来虚礼去,径自转身离去。 卫衢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跃上了马车,而萧恒和萧姝却卷起车窗帘子朝他挥手。 卫伯伯,再见。 萧恒更是大喊出声。 卫衢的眼里笑意很浓。 坐在一旁的萧霓见状,直接抱回自己的俩孩子,然后素手一拉,将车窗帘子迅速拉下,理也不理外面的卫衢。 外面骑马的骆敖与上官旭看到这情形,均心情大好,实在见不得这齐国摄政王大出风头。 他们走了。 欧阳重明走近卫衢,与他一道看着远去的车队。 卫衢不吭声,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这一别,他觉得耳边太清静了。没有萧恒的吵闹声,没有她的冷眼冷语,没有萧姝的娇笑声,这个世界突然就那样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欧阳重明没能得到答案,只能摸摸鼻子独自走到一边去暗自忧伤,只不过当他看到楚国都城的轮廓之时,他的眼里当即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目光。 三国争霸,看谁能笑到最后 想到师兄水震子,他的拳头不由得握紧,素日里惯常慵懒的目光,现在却是一片犀利。 卫衢转头看到欧阳重明的表情,眼里方才感到满意,这才是他的谋士应有的眼神。 楚宫。 申喻凤得知太子没死之时,也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该气恼地发作一通,这个该死的萧湛,偏在此时挡她的路。 天启帝萧琰在再次对她紧闭宫门,朝野议论纷纷。 娘娘,太子此刻自杀,到处都盛传是娘娘逼死他,这对我们娘娘的声誉十分不利。国丈申应显忧心忡忡地道。 在得知此事时,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现在非但申喻凤遭人诽议,就连申家也不能避免,皇后重新复起有一条就是要严惩太子。 如果太子没有做出自尽的反应,谁也不能指责皇后大义灭亲,可如今太子来这一手,就显得皇后绝情绝义,为了复宠,连亲子也能牺牲。 娘娘,咱们得想想办法才行,如今娘娘与太子应该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蚱蜢申勇也顾不得申喻凤的低气压,径自表达自己想要保太子的观点。 申喻凤沉着脸将手边的茶盏朝申勇掷去,申勇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来不及闪避,任由这茶盏将他的额头划伤,鲜血涌出,当即将他的半边脸都染红了。 申应显看到儿子受伤,脸上敢怒不敢言,最好只好起身跪道,娘娘息怒,勇儿也是为娘娘考虑,绝无半点私心。 你别以为你私下与太子接触,我会不知道申喻凤一脸怒气地起身指着申勇道,这个时候,太子只是拖累,你要我说多少遍才懂有情有义,是嘛本宫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有情有义 她再度抓起宫娥奉上的新茶盏朝申勇掷去。 申勇仍旧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今儿个就算娘娘要杀我,我也要把话说明白,太子纵有千般错万般不对,他也是娘娘的亲生子,你这样就舍了他,天下人会如何看娘娘如何看申家娘娘这是在舍本逐末 勇儿,你给我住嘴。申应显太了解申喻凤的脾气,这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阴险狡诈,暴怒无常,又无情无义,这些都是申喻凤的标签。 他申家当初是上了贼船,可如今不搭也搭了,想要半途下船,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至少此刻,他还不想步上太子的后尘。 听到老父喝斥,申勇这才闭嘴不再激怒申喻凤,可他拒绝跪地认错。 申喻凤冷冷地看着申勇的表情,好,好,好,你果然是条汉子,可本宫不喜欢不懂得变通之人。她目光转向申应显,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就不处置他,你立即把他继承人的身份撤下,换申励入宫晋见。 申励,申应显的庶子,申勇的二弟。 兄弟二人一向不对盘,此刻听到申喻凤的话,申勇的拳头握得死紧,申喻凤真让他寒心,为她,他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只是与她意见不合,她就要这样对他。 没等老父回应,他当即拂袖而去。 申喻凤气得脸色都变红了,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 申应显这才表态,娘娘息怒,我回去必定严惩他不敬娘娘之举,下回励儿会随我进宫晋见娘娘。 申喻凤听到这老家伙的表态,脸色这才渐渐和缓,正值非常时期,她也不能与申家闹翻,遂上前亲自扶起申应显坐下。 我也不是卸磨杀驴之人,申家的功劳,我都给记着,你们放心,该你们的得的利一分也不会少。她立即做了保证,太子已经不能再救了,他的罪名必将坐实,我们还是要与之划清界限,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手,你立即给我去查清楚,他身边是不是有其他人的眼线。 是。 申应显也早有怀疑,太子与申喻凤的母子之情算不上十分深厚,但太子很敬重申喻凤这是无须置疑的,他会做出这举动说是没人怂恿的,他也是不信的。 申喻凤这才挥挥手让他跪安。 萧霓在秘密潜进宫的时候,正好看到申勇一脸怒气地出宫。 她闪身避到一旁,朝身边的骆敖道,乳爹,这申勇是申喻凤的爪牙之一,我看他这样子似乎与申喻凤闹了个不愉快,派个人与他接触,最好能拉拢他到咱们这一边。 霓儿,申勇一向对申家死心塌地,你是拉拢不了他的。骆敖摇了摇头。 萧霓看了眼申勇仍带着怒气的背影,不,乳爹,以前或许不行,可现在不一样,申勇是坚定的太子党,申喻凤要弃了太子,两人的意见不一,为了申家,他没准会做出另一番选择。 那我尽管试试吧。骆敖道。 萧霓看了眼骆敖,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头的不对劲又再上升了一个层次。 椒房宫的申喻凤在申家父子先后离去后,表情阴睛不定地站在窗前,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互敲着,她的表情渐渐发狠。 来人,备轿,本宫要去落霞殿。∓lt;over∓gt; 第三十七章 踩中陷阱 ♂ ∓lt;go∓gt;中宫皇后驾到,落霞殿紧闭的大门不得不打开。 申喻凤由海嬷嬷扶着下辇,抬头看了眼落霞殿的牌匾,嘴角冷冷一笑,随后手捏了捏海嬷嬷的手背,摆驾。 是,娘娘。海嬷嬷应声,扶着申喻凤进了落霞殿。 落霞殿依旧,申喻凤也不记得最后一次来此是什么时候了,左右看了看,她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永阳呢 落霞殿首席大宫女晓雪立即站出来,福了福,启禀皇后娘娘,太医叮嘱,公主不宜吹风,所以公主无法出来迎接皇后娘娘 海嬷嬷,上去给我掌嘴。申喻凤冷声吩咐。 晓雪的身子僵硬在那儿,之前申喻凤只是怀疑,倒是没找过落霞殿的麻烦,此刻看来是来者不善。 娘娘息怒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气势嚣张的海嬷嬷已经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晓雪的脸当即肿了起来。 娘娘息怒。 落霞殿的宫娥太监立即下跪求情。 真的反了天了,你们,本宫可还是后宫之主,永阳不出迎,眼里可还有本宫 申喻凤怒斥。 海嬷嬷得意一笑,又是一个巴掌拍下去,这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且慢。 海嬷嬷一听,眉头紧皱,立即转身看向申喻凤,这是永阳公主的声音。 申喻凤立即看向声音处。 只见屏风后头有人落坐,那人隔着一道屏风望向她,皇后娘娘好威风啊,摆架子摆到我的落霞殿来,永阳还真是大开眼界 别在那里弄神装鬼,你根本就不是永阳。 申喻凤早就失去了耐性,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更是她昔日的手下败将,她还怕她什么 她冷着脸走向屏风后头,今天她就要拆开萧霓的西洋镜。 肿脸的晓雪顿时一脸的急相,明显申喻凤今天是有备而来,她立即起身想要过去,海嬷嬷伸出厚实的大掌按在她的肩膀上,一张老脸警告地看着她。 晓雪一时情急就要使出功夫摆脱这狐假虎威的海嬷嬷,哪知站在屏风前的晓月暗地里朝她摇摇头。 晓雪愣了愣,眼珠子一转,心下明白,这才一脸安定地重新跪回原地。 海嬷嬷一直有留意她的表情,看她这样子,眉头皱得更紧,手虽然仍按住晓雪的肩膀,但她已是担心地转头看向急步迈向屏风后头的自家主子。 申喻凤气势冲冲地闯时屏风看头,一把掀起眼前假货戴着的面纱,嘴上还道:不过是个西贝货罢了,以前是本宫不想与你计较,现在你却倒好,在本宫的后面装模作样,真当本宫是死的吗今日本宫就要你原形毕露,到时候连你的主子萧霓也保不住你 她手里的面纱落了地,话语却是没能再继续。 只见被她强行揭开面纱的女子一双冷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那一身玄衣熟悉到刺眼,更别提她那微微一挑眉的样子,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这女子化成灰她都认得,正是萧霓本人无疑。 你申喻凤这下心知她要为这份急躁付出代价了,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萧霓嘴角含笑地起身凑近她,在她耳边道,皇后娘娘还想说我是假的吗你仔细看看,我是真的还是假的顿了顿,还是说,你想与我到父皇面前辩个清楚明白 萧霓,你别太得意,本宫就算这次失算了又如何我还是中宫之主。申喻凤输人不输阵地立即回呛一句。 皇后娘娘,你这是咳咳 萧霓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当即脸色惨白地倒坐回椅子内,那似要把肺咳出来的样子看得申喻凤眼睛都睁大了。 萧霓,你别再演戏了,这儿可没有观众看你这拙劣的演技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咳咳莫非是怀疑永阳欺骗你啊,父皇 萧霓突然眼睛张大地看向申喻凤的身后,申喻凤在她父皇二字落地时,也一脸惊骇地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天启帝萧琰一脸怒相的站在她后面。 她忙屈膝跪地,臣妾参见皇上。 该死,她怎么没听到萧琰的脚步声连他到达她身后都没听到。 之前那幕还被他看在眼里,这该死的萧霓,当初她就一把掐死她,省得今天被她陷害。 就连躲在暗处的骆敖也吃了一大惊,天启帝怎么会突然来了落霞殿而且时间还算得刚刚好。 他的目光慢慢地转向自家小女孩儿的身上,只见到萧霓的脸色越发苍白,不过嘴角那抹得意的微笑却是不容他忽视,他太了解萧霓了。 就因为这份笃定,他居然不知道她暗中还有部署,或许从木齐之死开始,萧霓就已经提防他了。 就在他心绪不宁之时,听到萧霓一脸苦相地开口,父皇,请您为儿臣做主,儿臣自感染了风寒起就闭门不出,只因太医吩咐过儿臣不能见风,不然病情就会加重,这在太医署里都有备案的咳咳 说到这里,她咳得更厉害。 一旁的宫娥晓风忙上前给自家主子拍背,又喂她喝了一口水顺气,萧霓这才渐渐止咳。 皇上,臣妾可以解释的,永阳她是故意设了个陷阱给臣妾踩,她这不过是刚回宫而已 申喻凤当然不会放弃自辩的机会。 萧霓也同样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立即硬挤出几滴泪来,父皇,儿臣知道自己见容不了皇后娘娘,也尽量不去惹皇后娘娘不快,可就是这样,皇后娘妨仍然不放过儿臣,还趁儿臣重病期间在父皇面前说尽儿臣的坏话,儿臣 永阳,你给本宫住嘴,你这是颠倒是非黑白,没人会信你的话 申喻凤转头朝萧霓怒喝一句。 萧霓当即一副委屈的样子。 论演技,她可是不输给申喻凤的。 你才应该给朕闭嘴。萧琰朝申喻凤怒喝。 申喻凤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天启帝,皇上,你这是在喝令臣妾你宁可信她也不肯信臣妾 朕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朕早就知道你看永阳不顺眼,但想着你也不是那歹毒心肠的人,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这一出戏却让朕看到你的张扬霸道,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萧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那表情说有多失望就有多失望。 申喻凤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寒无比,慢慢地自地上起来,好一个眼见为实,皇上,臣妾伴驾这么多年,于你没功劳也甩苦劳,你就是这样对待臣妾的这就是你对臣妾的爱 纵使早就知道他的爱不值一个铜板,可她在心底还是希望他的爱可以是真的,这是一个女人私心的贪婪。 申喻凤,你这是在质问朕 萧琰身为皇帝,这么多年年习惯于发号施令,再说他也够纵容申喻凤,自问早已将她宠得无边,若不是她涉嫌与太子密谋造反,他又怎么会如此对待她 可没想到多年的宠爱只换来她这几句质问,他也感到心寒无比。 申喻凤却是高昂着头不回答他这话,可她这态度表明了一切。 萧霓看着他们狗咬狗骨的戏码,实在是大快人心,可惜这里没有茶水点心瓜子可用,不然这样看戏最舒服。 她也没再故作姿态去劝架,毕竟她是真心不爽申喻凤。 皇上,你想怎么惩罚臣妾都可以,臣妾今天也把话撂在这儿,所谓眼见为实,不过是一场虚假而已。 申喻凤一向是高傲的,就算输她也要昂着头走出这宫殿。 所以她不再看萧琰的表情,而是昂着头转身离开,临别之前,她睥睨地看了眼萧霓,你有种,本宫记住了。 萧琰看着自己的妻子就真的那样转身离开,当即气得脸色涨红,申喻凤,你给朕站住。 申喻凤却似听不到这声咆哮一般,步伐依旧不改。 父皇息怒。 萧霓上前轻声相劝。 天启帝的表情却是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申喻凤这动作姿态就是在挑衅他这个帝皇的权威。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可以强势到如此。 萧霓微觑了一眼申喻凤的背影,看来她要重新评估她父皇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了。 ------题外话------ 微蓝新文警花县太爷正在首推,一对一,男强加女强,身心干净,绝对宠文冒牌儿七品芝麻官斗地主,斗贪官,斗贵妃 言情推理与天斗其乐融融,与人斗其乐无穷总之一个斗斗斗此文为农家有女之蓝衣系列文 大家若是感兴趣,就去捧捧场,某梦觉得挺好看的。∓lt;over∓gt; 第三十八章 暗中下药 ♂ ∓lt;go∓gt;落霞殿外,申喻凤高昂着头走路却没有留意脚下,踩空石阶,当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摔得那叫一个难看。 娘娘后面的海嬷嬷赶紧上前去准备扶起自家主子。 骆薮却是一个箭步飞身近前,伸手就要扶起申喻凤,你摔着了。 申喻凤抬头冷冷地看着他,紧抿的嘴角显示她的心情衰到极点,她少有地伸手拍开他的大掌,我不用你假好心。 娘娘。海嬷嬷看了眼骆敖,然后就扶起申喻凤。 骆敖有几分黯然地看了眼自己被打到一边的手掌,最后握着拳头背到身后,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我并不知情 不知情申喻凤讥讽地笑道,骆敖,你骗谁呢当我申喻凤是那三岁易骗的娃儿你是她肚里的蛔虫,你会不知道 你何必这样骆敖也表情很冷地看她,只要你愿意,你们未必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骆敖,我与她这辈子都没法化干戈为玉帛,你死了这条心。申喻凤当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只恨当初没有将她掐死了之,不然哪来今日之事。 她恨,她是真恨,或许就是那一刻的不忍,这才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敌,在二十年后反噬她自己。 骆敖紧皱的眉头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或许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申喻凤不再看骆敖,而是扶着海嬷嬷的手挺直背脊坐上轿辇离开。 一路上,海嬷嬷都心事重重,自家主子今日如此忤逆皇上,怕是保不住这后位了,今后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到了椒房宫殿前,申喻凤看着发呆的海嬷嬷冷声道,你给本宫定点心,萧琰要废后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再说他要不要本宫还有待商榷。 她有笃定的理由,更何况人有的时候就是爱犯贱,之前她死乞白赖地求他原谅,现在一反姿态,也许会收到奇效也未定,总之,今日这步棋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海嬷嬷听闻,这才表情从容了不少,扶着申喻凤从轿辇上下来,娘娘,别怪老奴多嘴,永阳公主这人邪门,还是借机会将她赶紧远远地打发了了事,省得她在宫里搅风搅雨给娘娘添乱。 没有永阳公主在的楚宫是多么地令人怀念,那时候这偌大的后宫就是皇后娘娘一言堂的地方,哪里还会容人如此挑衅 本宫何尝不知道这次无论如何本宫都要踢她出去。申喻凤握紧拳头发狠道。 半晌,她走进寝宫,喝了碗海嬷嬷奉上的茶水,这才轻舒一口气,尽管联系齐国摄政王,本宫要私下与他见上一面。 是,娘娘。 亲信立即现身,然后领命又消失不见。 申喻凤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她现在极需卫衢的帮忙,就算再如何笃定萧琰不会废后,她也不能冒险。 落霞殿里,骆敖表情有几分落寞地进殿,却看到萧霓站在窗前看着他,那眼神让他的心猛地一震,从来没有见过她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霓儿他有几分心悸地开口唤道,忙上前想要与她近一点。 萧霓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她就那样两眼定定地看着骆敖,乳爹,告诉我,你是不是与申喻凤早就认识 之前骆敖现身要扶申喻凤那一幕她刚好透过窗户看到,那一刻的震惊她到现在也没能忘怀,她最亲近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接近申喻凤 而且看他们二人对话的嘴型,还有表情,他们分明就是彼此相识的,看那样子相识也不是段短时间的事情。 因为这要扶申喻凤的人是她的乳爹,所以那会儿她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父皇的目光,并且有意地将她父皇引导坐到一旁的死角,那儿绝对看不到窗外之事。 她父皇一向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又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这安慰真的如隔靴搔痒,半点效果也无。 最后,她父皇面色铁青地起身离开,好在临别之时还记得吩咐她安心养病。 霓儿,你听我解释骆敖表情急切地想要伸手拉住萧霓。 萧霓却是一下子就避开他的大掌,圈着双臂还是那样地看他,乳爹,你说,我在听,我在这等你就是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她不是会轻易下判断的人,更何况她与骆敖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也不想轻易给他定罪。 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听听他的解释。 骆敖有几分懊恼地伸手耙了耙头发,然后靠在一旁的墙壁,好半晌,他才再度开口,没错,我与申喻凤早就认识,可霓儿你要信我,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从来没有做出过出卖你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木齐为什么死了萧霓表情依旧道。 骆敖的干脆直接让她微微吃了一惊,不过他那三言两语的描述方式,让她的心又直接往下一沉,有些事真的就不能爽快地说出来 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上官旭,这百晓阁的阁主,天下间又有什么是他查不出来的消息 因为他出卖你的消息给申喻凤,我这才没再留他一命 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乳爹,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欺骗与隐瞒。 骆敖闻言直接愣了愣,长叹一口气后,道,霓儿,我并不是有心要欺瞒你,只是这事情我怕我说出来,你会产生误会 你不说我更会产生误会,乳爹,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我从来想与你走到无要挽救的一天。 我知道。骆敖真诚地看向萧霓,我从来都知道,霓儿,这次是乳爹错了,我不该隐瞒你这样重要的事实,不过你也要相信我,我与申喻凤之间认识归认识,我与她的立场早在你出生那刻就已经注定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 萧霓看着他这样真诚的目光,实在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她上前伸手抱住骆敖,像小时候那样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乳爹,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没有 骆敖伸手轻抚她的秀发,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好,乳爹,我信你。萧霓的手突然出现那把花纹繁复的匕首,正是当日他送她的礼物,只见匕首正对着骆敖的心脏,乳爹,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还有事情隐瞒我,我一定不会选择原谅你,一定会用这匕首送你去见我娘。 她经历过马兰萱的背叛,对人性她也不见得是那般全然信任,所以她威胁的话说得狠厉无比。 骆敖伸手握住她抓着匕首的手,好,如果有那么一天,死在你手上我甘之如饴。 萧霓这才重新露出一抹微笑,跳离他的怀抱,骆敖突然觉得怀里像失落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不禁有片刻的惆怅。 乳爹,我不会过问你与申喻凤的过去,也不会让上官旭去查,这代表着我对你的信任,希望乳爹不要辜负我这份信任。 她故意说得俏皮。 骆敖却是心脏突然抽紧,他差点失态地伸手按住心脏部位,最后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好。 萧霓觉得说开了这个话题,她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心中的疑团总算解开了一部分,之前她就觉得骆敖有些古怪,这下子总算找到了答案。 我让人把恒儿与姝儿都接进宫里来。 为什么他们在外面的庄子里不挺好的 骆敖之前沉溺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可当听到她的告知之时,他的表情写满了不赞成。 他们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乳爹,今时今日的我还会惧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吗萧霓很自信地道,况且我不想再与他们分离。 骆敖的眉间这回皱得更紧,萧霓这回是打定了主意,可他真的担心俩孩子对皇宫会不会适应 椒房宫里,申喻凤运功之时,感觉到筋脉略有阻滞,猛地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 娘娘 海嬷嬷忙上前扶住她,并且抽帕子帮她抹去嘴角那一抹血。 我没事。 申喻凤推开海嬷嬷,再度强行运功,但伤势比刚才又严重了不少,逼得她最后不停下来。 娘娘,可要宣太医进宫诊治海嬷嬷一脸的担忧。 申喻凤自蒲团上起身,把嗓子眼的腥甜气息压下,她这才摆摆手道:不能宣太医前来,我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她不能保证太医署里面有没有萧霓的人,所以千万不能贸然行事。 海嬷嬷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密室的让让人推开,有人急忙进来屈膝道,娘娘,与齐国摄政王联系上了,今夜就安排了见面的时间 甚好。申喻凤满意地一笑,下去做好安排。 她今晚要秘密出宫一趟。 感觉到胸口微疼,她强行按压,看来要找个可靠的人把脉才行。 萧霓回宫,还是派人通知了马兰萱,马兰萱第一时间就进宫见她。 太子被圈禁,她因怀有身孕又要照顾太子的子女,这才免于圈禁的命运,不过这段时间她如履薄冰地生活着,惟有自己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难敖。 一进到落霞殿,她就急忙走近老神在在的萧霓,公主,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的承诺呢 太子自尽未遂,这并未让她感到放心,相反,她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急,就算二皇子萧沛最近在朝堂上屡遭天启帝斥责,天启帝还斥这个儿子无情无义不念手足之情,她也没能感到放松。 马兰萱,你给我定一点,本宫说过保你自然会保你。 萧霓只消一眼,马兰萱整个人都安定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何就会如此相信萧霓的话。 为此,她给申喻凤下药都是使尽了迂回的手段,只怕至今申喻凤也不知道她暗中做的手脚。 她不知道萧霓给她的药粉是什么,她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lt;over∓gt; 第三十九章 打亲情牌 ♂ ∓lt;go∓gt;马兰萱看了眼萧霓冰冷的双眼,当即双膝跪地,公主,我如今也别无他求,只求公主保住我们母子仨的性命即可。 至于太子夫君,她已经顾不上他了,况且他有美人在怀,纵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萧霓微睨了一眼马兰萱隆起来的小腹,上回见面还未发现她怀有身孕,没想到这次回来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想到自己的一对儿女,她的表情不由得放柔和了些许。 马兰萱,你放心,本宫虽不屑你,但对你的孩子还是会网开一面,你暂且安心回去便是,没事就别往宫里跑了。 罪不及后代,她终归还是希望放这条无辜的小生命一条生路。 申喻凤迟早会反应过来暗中加害她的人会是谁,到时候马兰萱的处境就会万分艰难,依申喻凤斩草除根的性子,在大怒之下必定会将马兰萱母子仨一并除去才能泄心头大火。 所以她对马兰萱的安排也要尽快才行,至少要赶在申喻凤回过神来之前就要有所行动。 马兰萱细细体悟萧霓的话,恨不得掰开一个字一个字地揉散再组合分析清楚,毕竟这事关她的身家性命。 公主是想要 萧霓莫测高深地看了眼马兰萱,马兰萱当即什么话也问不出口,也罢,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除了萧霓,她也别无依靠。 萧霓未必靠得住,但申喻凤更靠不住,她这个婆母心地之狠,这世上她认第二,也没人敢认第一,至少萧霓尚有人性。 我信公主。 马兰萱缓缓地起身,没有端太子妃的架子,朝萧霓微微福了福,这才一身萧索地转身离开。 因太子被圈禁,她的吃穿用度也降了好几个档次。 萧霓看着马兰萱并不起眼的宫轿消失在眼帘,皇宫真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一旦失势,过得比狗都不如。 曾经大婚时的马兰萱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如今落魄的马兰萱说有多折堕就有折堕,风水从来轮流转。 公主真心要帮太子妃依奴婢所见,太子妃并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初还那样陷害公主。晓雪愤愤不平地道。 萧霓回头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从袖口处掏出一瓶百花玉露液,这对你脸上的掌伤有好处,拿去早晚擦一擦,明儿就会恢复原状。 谢公主。晓雪一脸欣喜地接过,立即福了福。 这百花玉露液对女性外伤十分有疗效,乃逍遥谷的出品,寻常人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没想到公主随手就赏了瓶给她,这真是因祸得福。 萧霓淡淡一笑,对于自己忠心的属下当然要赏,当然敢背叛她,她的手段也必将狠辣之极,她的眼里揉不下一颗沙子。 月上中天,申喻凤悄然离开皇宫,在与齐国摄政王见面之前,她先去找信得过的人诊了诊脉,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师父,怎么样她收回自己的手,两眼看向对面抚着白胡子的老人,眼里有着急切。 凤儿,你老实告诉为师,到底与何人结怨对方下手太毒了。 白胡子老人,即申喻凤的师父逍遥子满脸郁怒地道。 申喻凤一听,当即脸色大变,真如自己私下所猜的那样,师父,是化功散吗 逍遥子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爱徒。 申喻凤立即握紧拳头,会给她下此毒的人除了萧霓,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化功散,顾名思义,就是服用者的功力渐渐消散,怪不得她会听不到天启帝萧琰的脚步声,原来如此,她的功力正在一步步地消退,而且是以蚕吞食卵的方式让她并没有查觉,从而错过了逼出这药粉的最佳时间。 师父,如今还有何挽救之法 她立即一脸焦急地看向师父。 逍遥子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也知道化功散是我们逍遥谷不外传之物,流于外面的极少,在江湖中更是有价无市,除了你师兄,怕是无人能解。 顿了一会儿,他伸手拍了拍自己残废的双腿,如果师父当年不是被恶人害得功力大退且身残,今日为你化解也不是不可。 师兄他不害我,我就要谢过老天爷了。申喻凤咬牙切齿地道,他又如何会救我师父,害我之人与他关系密切,他巴不得我死得更快一点。 凤儿,你别把敖儿想得太坏,师父只得你们师兄妹二人当传人,又怎会甘心看你陷入困境当中你放心,师父出面说服你师兄出手相救。 他不会肯的,他为了萧霓,几次要置我于死地,师父,他恨我入骨。 萧霓就是那个处处与你做对的小丫头 逍遥子的声音很冷,他一向护短,对于大徒弟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不赞同却也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这小女娃危害到自己另一爱徒的身家性命,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对,除了她,还有何人申喻凤恨恨地道。 既然她威胁到凤儿你的安全,师父这就出面除了她,省得她再害得你们师兄妹失和。 逍遥子当即似云淡风轻地说了他的决定。 申喻凤不置可否,如今萧霓对她下药害她散功,在没能化解之前,她也不能阻止功力一点一点地被化解。 这样的深仇大恨,她还如何放得过萧霓 大师兄,别怪她心狠,要怪就怪萧霓做得太绝。 徒儿谢过师父。她爱娇地在师父面前撒娇。 你这孩子还是如此惹人怜爱,可惜你师兄是个瞎眼的,竟看不到你的好,倒是便宜了那个楚国皇帝。 我当了这个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好。 申喻凤笑了笑,在师父面前,她永远都是个孩子,也惟有师父,会永远宠着她,不计一切地对她好。 别过师父逍遥子,她径自去赴了齐国摄政王的约。 郊外凉亭,风吹过湖水,波光粼粼,仿佛撒了一层金粉,今晚的月亮似披了一层金纱,看起来朦胧又诗意。 卫衢一身黑衣站在凉亭内,看着那湖面出了神。 本宫来迟,倒让摄政王久等。 闻声,他立即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今晚让他久候的人。 申喻凤摘下脸上黑色的纱帽,同样一身黑衣的她莲步轻移地走进这凉亭,笑吟吟地看向卫衢。 卫衢并不是第一次见申喻凤,不过不可否认,申喻凤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如今年纪稍大,却丝毫不见才态反而风韵更佳,难怪楚皇萧琰如何迷恋她。 为了她,连一手扶持他登基的发妻也废弃到冷宫,不顾天下人骂他是负心汉,也要捧申喻凤上位为后。 这儿风好水好,本王正好借机欣赏一下楚国的风光。他朝申喻凤微微一晗首,然后率先坐下,亲自给申喻凤沏了一碗茶。 把茶水轻轻地推到对方的面前,一别经年,申后风采依旧,不减当年风采。 过奖了。申喻凤坐下,接过茶水,也没让下人验上一验就喝了一口,另一手轻抚自己光滑的肌肤,老了,终究老了,比不得当年的花容月貌。看了看对方的俊美容颜,不禁感慨地道,你母后若在世,看到你长大成人,必定十分欣慰。 提到生母,卫衢脸上并无半分难过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水回应道,可惜她死处太早。 早得令他这亲生儿子吃尽了苦头。 申喻凤有几分感慨地道,你母后死得冤屈,当初若不是你父皇忌惮你,赐了杯毒酒予你母后,她也不会死得这么早。 说来上任齐皇真真是个狠人,连妻儿也能下手去迫害。 是吗卫衢对这段往事并不感兴趣,为母则强,这是他从萧霓身上看到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是不能拼的 再说他母后也是想贪得更多,要不然带着他一走了之的能力又不是没有,他宁可跟着母亲过苦日子,也不想与那样的父亲周旋谋一条生路。 更何况,厮人已逝,再提及往事又能如何申后,你说是吧 申喻凤微微一愣,原本想要大打亲情牌的,可显然对方并不接受,这让她倒有几分措手不及。 按理来说,你该唤我声小姨才是。∓lt;over∓gt; 第四十章 真相暴露 ♂ ∓lt;go∓gt;卫衢看了眼申喻凤微挑眉拉关系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申后说笑了,咱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 申喻凤没想到卫衢会油盐不进,笑容渐渐消失在唇瓣,原来是本宫多想了,本以为我与你母后乃同族姐妹,咱们能亲近一些,可惜,真真可惜了。 卫衢的生母与她是同族,对于他的母亲,她还是有很深的印象。当年她并不欣赏卫衢的生母,觉得她那人功利心很强,只是人到中年,她也渐渐认同了这个同族姐妹的所作所为。 申后如果想要叙旧,恕本王不奉陪了。卫衢不再客套,而是直接起身打算走人。 他母后留给他的记忆少得可怜,只是当年若不是她暴露了身份,估计他那死鬼父皇也未必会做得那么绝。 如今申喻凤死抓着这点不放,实在是没意思至极,他若是狠心点到楚皇面前说些不利于她的话,估计她会死得更快一些。 对于前朝余孽,各国都是不遗余力清缴的。 申喻凤至此方才死心,不再试图用温情与对方建立关系,看到卫衢真要走,她的唇边绽开一抹冷笑,站住。 卫衢闻言,这才停住脚步,回身看向申喻凤,申后还有何指教 年轻人为何这么没有耐性本宫与你也算是旧相识,这才会废话了几句,坐吧,我们现在可以进入主题。 卫衢这才转身重新落坐,非也,申后误会了,只是本王觉得那个话题过于无聊罢了,并不是拒绝申后的意思。 本宫知道。申喻凤的红唇嘲讽的一笑。 她会信卫衢的话才有鬼,这个年轻人能在齐国呼风唤雨,实是当年她没想到的。 她还记得初见卫衢之时,应该是在四年前吧,那时候的卫衢代表齐国出访楚国,游说天启帝萧琰联合出兵对抗西边的秦国。 四年前的卫衢还稍显稚嫩,穿着也不如现在这般气势外放,一身白袍显得十分温和无害,常常让人在不经意间放松对他的提防。 她更记得那年,他笑着唤她一声小姨,试图拉近乎的人是他,可时至今日,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个手握重权的男人不再试图示弱。 而她也处在最弱的时期,不是当年那个一手遮天的楚后。 月上中天,不但凉亭的风儿更冷,楚宫的风也是一样,感觉冻彻心扉。 逍遥子径直就找上了大徒儿骆敖,要他为申喻凤驱除化功散,骆敖一向尊敬这个师长,但对于帮助申喻凤的举动,他一口就拒绝了。 他刚在萧霓的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现在更不可能自打嘴巴,再说申喻凤没了功力,兴风作浪的能力必定大减,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师徒二人一言不和,逍遥子大怒,一拍自己的轮椅就攻向骆敖。 面对师尊,骆敖不敢还手,三两下功夫,就让逍遥子的手捏住他的脖子。 敖儿,为师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帮你师妹 师父,哪怕你今日打死徒儿,徒儿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出手助师妹的 幼时你们明明感情不错,为何对她如此绝情逍遥子心痛地怒目看向一向疼爱的大徒儿,当初你与她的婚贴都发散出去了,你却逃婚离去,害她成为众人的笑柄,你都忘了吗这是你欠她的 我没忘。骆敖的脸涨得通红,我也不可能忘,这辈子我最对不起师妹的就是这件事,可我已经偿还了,她还想怎的我早已对她说过我不欢喜她,再说婚事是师父您老人家一意孤行 你还驳嘴 逍遥子气得眼睛都通红了,身为师长,他做的都没有错,两个都是他疼爱的徒弟,更何况申喻凤又那么爱骆敖,他为何不成全小徒儿的一片心意 只是他没料到大徒儿会如此不给面子当众逃婚离去,害得申喻凤心灰意冷,最终回归家族,并且同意了族中长老的建议,借申家的壳一跃成为楚皇的新欢,并且还当上了楚国皇后。 如果申喻凤是开心的,他这当师父的没话可说,但明显申喻凤是不开心的,他就不得不多管闲事了。 骆敖直接就闭上了眼睛,呼息的气越来越少,他不再反抗,他的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所以就算今天师父要杀他,他也会甘之如饴。 逍遥子的性情一向乖张,看到骆敖这样,气更是往上涌,你真的不怕死 骆敖的嘴唇微微一笑,徒儿任凭师尊处置 好,真好,你真是我逍遥子的好徒儿。逍遥子不怒反笑道,你要死,我这就成全你。 他运功到左手掌,眼红之下,一掌就要拍向骆敖的天灵盖。 就在这危险的时刻,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萧霓,立即飞身向前,一掌就与逍遥子的左手掌对上,另一手直接就去救骆敖。 这一掌火花四溅,两人都内力大放,萧霓毕竟吃亏在年轻,身子很快就往后一跃,撑住地面吐了一口血。 被她救回来的骆敖忙大惊地去扶起她,霓儿,你没事吧 萧霓吐掉一口血水,努力将翻涌的内力压制下去,这才感觉到舒服一点,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看得骆敖眉头直皱。 乳爹,我没事。她安慰他道。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还要逞能到何时骆敖忍不住数落她。 萧霓轻摇了摇头,轻推开骆敖,直接背着双手走近一脸冷傲的逍遥子,阁下是何人这么晚了闯进我落霞殿行凶,意欲何为 逍遥子的目光斜睨着萧霓,这个女娃儿长得倒也合他胃口,只可惜这娃儿心肠不好,暗中下药害人,实在不可取,不管如何,他还是站在自己徒儿申喻凤那边的。 你就是楚皇的女儿永阳公主萧霓 萧霓皱了皱眉,把她的身份这么一长串的说出来,看来来者不善,不过她又何须害怕遂冷笑了一下,比逍遥子更高傲地看着他,正是。 是你那就没错,老夫绝对容不下你这样恶毒心肠的女娃儿。 逍遥子二话不说,一拍轮椅就攻向萧霓。 师父,你不能这样做,霓儿勉强也算是你徒孙。 骆敖眼见不对劲,直接就上前挡在萧霓的面前,他绝对不允许师父伤害萧霓。 这歹毒心肠的女娃儿算我什么徒孙老夫不承认她,再说她还对凤儿不利,敖儿,你让开,老夫要杀了她为凤儿出一口气。 逍遥子想要直接轰开大徒弟。 萧霓的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坚定的背影,如果她没有听错,这凤儿指的就是申喻凤吧。 原来她与她的乳爹是师兄妹,为何乳爹之前不肯直言,她明明给了他解释的机会。 眼前这老头是否真要杀她,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最亲近的人的欺骗。 乳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原来你与她是这样亲近的关系,怪不得,你左右犹豫,怪不得,你想要鱼与熊掌兼得,你让我看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骆敖顾不上攻过来的师尊,急忙转头看她,解释道,霓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乳爹,当我要听的时候你不肯说真话,如今我一个字儿也不想再听。 萧霓一脸受伤地看着他。 如果说曾经她有多信任他,现在这心就被伤得有多重。 骆敖看她这个样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大势已去,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她向她解释,背后师尊的一掌打了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 从没有一刻,他后悔不迭,如果当初他没想两边周全,是不是今天就不会伤到她∓lt;over∓gt; 第四十一章 一朝情尽 ♂ ∓lt;go∓gt;敖儿。 逍遥子没想到骆敖真的愿意为了萧霓连命都不要,其实最后一刻他以为他会让开的,等到发现他真没让的时候,他已经收势不及了。 骆敖如一块破布般倒一边,喉咙一阵腥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这一掌师父用的功力比刚才与萧霓对决时更深,所以他的伤势自然比萧霓要重。 乳爹。萧霓也愣了愣,然后飞奔向前,一把抱起他,忍不住责备一句,你这是何苦 如今的她没法再信任他,哪怕他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 为了报亲娘的仇,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申喻凤的,人的感情一向复杂,就算骆敖发誓会置申喻凤于死地,她也不可能会再给他机会。 因为,她不信。 霓儿,你要信我 骆敖顾不得嘴角流下的一串血水,抓住萧霓的手就想要解释。 萧霓伸手轻柔地将他嘴角的血迹抹去,乳爹,你好好养伤,现在什么都不要说 不,霓儿,你听我说 骆敖一脸的恐慌,他太了解萧霓,别看萧霓的温柔依旧,可她的心正对他渐渐闭合上大门。 他害怕自己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 敖儿,她不听就算了,你求她做甚我逍遥子的徒弟哪能这么没用 逍遥子也赶紧上前,伸手点了点徒弟几个穴道替他止血,双眼还怒瞪萧霓,都是这个女娃子惹出来的事情。 师父,这不关霓儿的事情,回头我再给你详细解释,你不能只听申喻凤一人的话。骆敖忍不住违背师尊,目光渴求地看向萧霓,霓儿 乳爹,你师父说得对,你真的没有必要对我说什么。萧霓看他的伤势有所减缓,这才轻轻地放下他。 霓儿,是我伤了你,你不信我,我没得怨,可是我造的孽 骆敖不禁有几分心灰意冷,一切的缘头在于他,如果当初他能处理得好与申喻凤之间的一笔烂账,或许萧霓就不会有个悲惨的童年。 萧霓没吭声,这番话听在耳里已经感觉不到心伤,申喻凤做的孽,其实骆敖不必背,不过或许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也未定。 经过今日之事,她也不会世间万物下绝对的判断,自己最信任的乳爹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她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上逍遥子,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本宫擒拿你以儆效尤 逍遥子哪里被一个小姑娘如此威胁过听到萧霓这句话,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小娃娃,年纪不大,语气倒不小,老夫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擒拿老夫以儆效尤 这小小一座楚宫,他说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何惧他人威胁 哪怕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楚国天启帝,他也还是那般的语气说话。 是吗萧霓长身玉立,手背在后面朝自己的暗卫下达命令,既然老爷子想要见识一下,我就让你老开开眼界,不然别人要怪我不敬老。 师父,霓儿,你们别冲动 骆敖想要居中调停,萧霓有多大的本事他知道,师父有多大的能量他也清楚,这两人哪一个受伤,他都不见得会好过。 只可惜逍遥子与萧霓此时针锋相对,根本没人想要听他的调停。 于萧霓而言,她敬重爱戴的人是骆敖,可没想过爱乌及乌,所以就算此人是骆薮的师尊,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老爷子,赶紧出招吧,别说我不敬老,我就让你三招如何萧霓摆出接招的架势。 好大的口气,老夫就看看骆敖教了你什么。 逍遥子一向也不会与人客气,这丫头语气大的说要让他三招,他就看看她有何本事 骆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萧霓的功夫可以是一半承袭自他,可萧霓本身也得天独厚,另一半的传承来自她的奇遇,这点至今萧霓也没向他透露过那奇遇具体是怎么遇上的。 可以说萧霓的武功路数自成一家,这也是她能在这年纪与他势均力敌的原因所在。 就在这时候,逍遥子已经第一招攻向萧霓,萧霓侧身避过,飘扬的秀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十分的优美动人。 第一招。 萧霓冷笑地轻启红唇。 逍遥子冷嗤一声,只会避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爷子耳背了不成我只说让你三招,可没说我会原地不动地让你打,再说我堂堂女子,何必硬充臭汉子,英雄好汉与我有何相干 小娃子,牙尖嘴利,不可取。 哼,搞笑了,我牙尖嘴利又如何,碍着你了 斗嘴仗,萧霓岂会输给这老头 在逍遥子背地里阴她后背之时,她侧身翻开,脚退七星连环步,瞬间再度避开,嘴角笑了笑,气死人不偿命地道:第二招了。 逍遥子气得咬牙切齿,哼。 原本在攻向萧霓第一招时他只用了三成功力,第二招加至五成功力,如今连萧霓的连也没沾上,哪怕他功力退步,但全力以赴他不信这滑溜的小丫头还能再避开。 萧霓的眼里渐渐满是戒备之意,她从来不敢看轻逍遥子,这老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能教出骆敖与申喻凤这样的徒弟,本身应该也是个性格乖张的人物,所以她才会一再地惹怒他。 所以在逍遥子踏着风声向她攻来第三招时,她眼里的慎重加深了,脚下的步伐更加错踪复杂,玄衣飞舞得只剩一道残影。 骆敖的心提到嗓子眼,看到师父连看家本事都使了出来,他真为萧霓捏一把冷汗,心里也开始想着如果萧霓败了,他该如何才能求得师父网开一面,放萧霓一条生路。 他不能看着萧霓送命,这是他从小珍重爱护的宝贝女娃儿,岂能袖手旁观 就在逍遥子以为就要碰上萧霓而面露微笑的时候,萧霓的身影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一瞬间,他失去了感应到萧霓的气息。 自打他在江湖上成名至今,哪里受过这样的戏耍嘲弄 小娃儿,给你爷爷出来。 逍遥子忍不住大喊出声。 骆敖的眼睛也张大了,没想到不过是数月没与萧霓对招,她竟进步到这等地步。 逍遥子四处放招,连萧霓的影子都没看见,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 老爷子,别怪我欺老,我就在你上方。 萧霓的声音响起时,她已经从上方而下攻向逍遥子的头顶,嘴角的笑容显示她势在必得。 逍遥子闻言,抬头看向萧霓的时候,眼珠都不由得睁大。 不过他到底身经百战,身体立即做出反应,双手向上托起,论功力,这丫头还替他挽鞋也不配。 就在萧霓的手掌就要碰向逍遥子的时候,她的身形又是一闪,避开了与这老头硬碰硬的机会,在逍遥子还没来得及得意一笑的时候,她已是极快了一脚踢向逍遥子的轮椅。 行动不便就是有这点不好,这笨重的大家伙可是个累赘。 这一脚她用足了功力。 遂不及防的逍遥子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双手还维持着高举的姿势,身下的轮椅却已经是被萧霓踢飞出去。 早就得了萧霓暗示手势的暗卫们立即出手,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向逍遥子这目标人物。 逍遥子大怒,只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成了网中之鱼。 小娃儿,你来阴的,胜之不武。 他大骂出口,双手拉扯着这张大网。 没用的,老爷子,这网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用天蚕丝特制的,不惧火,更是用功力也拉不断。 萧霓缓缓落地,笑得万分张扬地缓步上前,话里还有几分隐隐的肉疼,毕竟这可花了她不少银子,想来哪会不心疼 逍遥子一试之下,果如萧霓所言,这网丝看似极细,却是极有韧性,根本就拉不断,看向萧霓的目光几乎就要吞噬了她。 萧霓弯腰笑看他,你没读过书吗兵法有云,兵道也,诡异也,从来都是胜者王侯败者贼,手段如何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小娃儿,你最好乖乖地放了老夫,不然我的徒儿凤儿不会放过你。 逍遥子拿申喻凤去威胁萧霓。 可这举动无疑于火上浇油,萧霓与申喻凤的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听到这话面色更冷,正好,我也不打算放过她。 逍遥子当即脸黑,这小女娃比他想象中难对付得多了,之前他果然想得太简单。 骆敖看到师尊被擒,脸色也不大好看,之前太过于担心萧霓的安危,他没想到萧霓会安排了这招,现在角色对转了,他也担心师父的安危。 霓儿,可不可以 不可以。 萧霓转身气势大放地看着骆敖,不待他说完,她就直接回绝。 她不会看在骆敖的面子上放过逍遥子的,敢来闯她的落霞殿,就要有这觉悟。 当日她被申喻凤逼得不得不手刃生母让她得到解脱,现在她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就算骆敖再如何求情,她也不可能心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深明其中的大义。 乳爹,你走吧,我不想你夹在其中为难,那就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霓儿,师父于我有大恩,如果你还唤我一声乳爹,那就放了他。 骆敖上前站在了逍遥子的面前,双眼看向萧霓表明他也是绝不会退缩的。 萧霓真的感到心痛无比,他拿两人这么多年的亲情来要胁她,始料不及,背着的双手紧握成拳。 乳爹是打算与我为敌吗 如果是,她绝对不会手软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 骆敖不想去看萧霓那绝决的眼睛,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他现在无比明白这句话的真理,可他也不能坐视师父老人家成为萧霓案上任人宰割的鱼。 所以他只能选择与她直视,霓儿,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不会反对。看了眼师父,他闭了闭眼,最后绝决地转头再度看向萧霓。 霓儿,如果你还记得当年是我手把手教你功夫的,如果你还记得当年是我把你从深渊中捞出来的,那就请你放过我的师父。 他在要求她还他当年的情。 这番话他说得似乎义无反顾,可有谁知道他的心正在滴血。 直到此刻,他才明了他有多爱萧霓,不是那种父女之情,而是一个男人在爱着一个女人。 曾经他不愿面对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是个这么龌龊的人,这是他亲生带大的孩子,他居然对她有了非份之想。 这不符合人间道理的准则。 因而在申喻凤点破之时,他会恼羞成怒地拒绝认清他的内心,更是在卫衢挑衅之时,只能狼狈地否认。 如今,他再也无法否认这份想要喷薄而出的情感,如果可以,他不想站在她的对立面上,而是将她拥进怀里尽诉自己的爱意。 哪怕她不接受。 只是他的觉悟来得太迟,太迟了。 萧霓的唇当即抿紧,十多年的相伴,却是一朝情尽,最后,她忍不住大笑出声,笑昔日的所谓父女情深只是一个笑话。 她知道骆敖的心里也不好受,可她已无退路,她往前踏一步,骆敖,如果你要求我放了他,那你我往日的情份就一笔勾销。 没再听到她那声乳爹,骆敖的失落可想而知,可他还要挺直背听她继续说着绝情的话。 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骆敖听到这里,已经险些不能站直,这痛彻心扉的感觉已经将他包围。 无奈,身后还传来师父的叫嚣声,敖儿,这样不尊师重道的臭丫头,你还留恋什么,就算养条狗,它还能对你摇摇尾巴,这臭丫头却是连面子都不给你 萧霓只是轻蔑地把目光掠过逍遥子,哦,原来你养徒弟就是在养狗啊,本宫算是明白了。 臭丫头,你少在那儿挑拨离间。 臭老头,别太看得起自己,本宫可没把你当成一根葱。 既然这老头不能好好说话,她也懒得再敬老,她的目光看向抿紧唇的骆敖。 你选哪样∓lt;over∓gt; 第四十二章 暗中下手 ♂ ∓lt;go∓gt;骆敖知道自己今天不做出一个选择来,是不可能的,至少萧霓不会允许。 良久,在萧霓冷然的目光下,他别过头黯然道,对不起,霓儿。 萧霓并没有感到失望,其实在潜意识里面她早已知道他的选择,果然也是如此,好,既然你选择了这臭老头,我也不勉强你,放人。 她一声令下,暗卫立即行动,罩住逍遥子的大网当即就撤了。 逍遥子一得了自由就想要攻向萧霓,骆敖眼明手快地一把按住师尊的命脉上,师父,在这里你讨不得好。 他暗指那张用天蚕丝织的大网,萧霓的暗卫练这招已经十分纯熟了,能罩得住他的师父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臭丫头,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逍遥子气不过,忍不住口出恶言,不过看他的表情明显已经是颇为忌惮。 骆敖不敢看向萧霓的目光,自己师父不肯罢休,他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有时候人在江湖,真的身不由己。 以前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彼此彼此。萧霓也不客气地回应一句,美眸瞟了眼一脸歉意的骆敖,臭老头,你给我听着,如果有下次,我是不可能看在他的面子放你一条生路。 逍遥子冷冷地重重一哼,不过这回没再逞口舌之快。 萧霓这才冷声下逐客令,都给我滚,我落霞殿的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霓儿骆敖一脸受伤地看向萧霓。 往后称呼我要不是萧霓,要不就是永阳公主,骆薮,你我缘份已尽,今后再碰面,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萧霓对待自己的敌人一向是不会留情的,这次对骆敖网开一面,也是看在在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栽赔上,有恩报恩罢了。 可过了这一遭,她是不可能再买他什么账。 骆敖深深地看了眼自己今后会魂牵梦萦的容颜,拉着自家师父运起轻功,他深知萧霓的性子,她一向说一不二。 萧霓背着双手看着骆敖与逍遥子离去,眼里不是没有失落,可是生活还在继续,她没有资格伤春悲秋,过去的直接抹去便是。 人生不过是重新翻开新的一章而已。 娘。 萧恒与萧姝这会儿冲进屋里,施展轻功巴到萧霓的身上。 敖外公。 萧姝看到骆敖离去,她忍不住想要追上去。 同胞兄长萧恒也立即起动就要去追骆敖,他与骆敖的感情同样深厚。 萧霓冷喝一声,回来。 俩娃儿已经奔到半空中,听到母亲那声冷喝,当即停下一脸不解地回头看向母亲。 娘,敖外公要去哪里啊萧姝一脸担忧地问道。 对啊,娘,敖外公是不是要离开我们萧恒的表情与妹妹几乎是一样的。 萧霓看着骆敖彻底消失,这才上前蹲下来伸手将俩娃儿拥进怀里,深吸一口气方才道:有些事娘现在解释你们也未必能听懂,但你们须记住,以后骆敖不再是你们的敖外公,他的话你们也不能听进去,要切记娘今日叮嘱的话。 她不会再放任骆敖接近自己的俩孩子,不能给机会他借俩孩子有一天来要胁自己。 为什么龙凤胎有默契地同时问出声。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选择了我们的敌人。 萧霓伸手轻抚了下俩孩子的头顶,别说他们,其实她的心也在滴血,这么多年的相伴,不是一朝说情尽就真能情尽,这个过程与撕下血肉的痛苦是一样的。 所以,他也是我们的敌人吗 龙凤胎再度默契地问话。 萧霓没再答,而是站起来更拥紧他们,在这个夜里,抱紧自己的孩子,她才能感觉到温暖。 默认即是承认,萧恒与萧姝对视一眼,没再多嘴问话,而是更紧地依靠着母亲,对于他们来说,骆敖再亲,亲不过母亲。 萧霓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亲人。 半晌,萧霓才牵着他们的手往回走,你们怎么过来了 今夜才接他们进宫,初时孩子们还十分兴奋,可也很快玩累了睡着。 我们听到打斗声,就过来了。萧恒答道。 萧霓这才留意到俩孩子还只是穿着中衣,赶紧接过身边宫娥递上来的披风包紧他们,小孩子要乖乖睡觉才能快高长大。 把俩孩子送回寝室,她脱鞋上床,一边抱着一个哄他们入睡。 等俩孩子睡熟了,萧霓这才起身,先运功稳定自己的伤势,吞了颗疗伤的药丸,这才去处理事务。 禁一。 她一声令下,暗卫头头从黑夜里现身,然后跪在她的面前。 她双目看过去,这暗卫头头不过是中等身材,但看得出来孔武有力,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公主的话,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七年了,也挺漫长的。 萧霓一脸的感慨,就像她与骆敖十多年来的感情不也经不起考验,人总不能永远停留过去。 再看向禁一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是严肃不已。 你是骆敖培养出来的,如今他已离去,你若是要跟他走,我也不拦着 属下虽然得幸于骆先生的栽培,但属下效忠的是公主,骆先生的离去不会影响属下对公主的忠心,今日骆先生是公主的敌人,也就是属下的敌人。 禁一当即表忠心。 当初给了他生命的人是萧霓,是她救了他全村人的性命,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只效忠于萧霓一人,为此他连自己原有的姓氏都丢弃了,哪怕他也十分敬重骆敖。 萧霓的眼里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意,其实她刚才的那番话不过是试探而已,骆敖已去,本宫也不是心硬的人,但你知道,他在本宫身边多年,只怕不少人会是他的心腹,禁一,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这是要大清洗的意思,禁一明白萧霓现在是要用他来取代骆敖原先的位置,内心不由得火热起来,立即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此事须尽快,不过也无须做得太绝。萧霓吩咐。 她不能容忍身边有别人的眼线在,更何况骆敖与申喻凤是同门师兄妹,她现在是无法再信任骆敖,更不能给他对方捅刀子的机会。 禁一再度保证会完成任务,萧霓这才挥手让他退下。 接下来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她要把骆敖所有的势力都抹去。 直忙到天泛鱼肚白,这才停下疾书的笔,捏了捏肩膀,推开窗户看着晨曦的阳光照进屋内,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她不禁伸了个懒腰,看着旭日东升,心中不禁升起豪情万丈。 昨夜的负面情绪几乎一扫而空,她想到俩孩子也要起床了,难得现在他们在自己的身边,她要尽力做个好母亲。 遂趿鞋走向内室,准备唤俩孩子起床练功。 与萧霓此刻的好心情相比,椒房宫却是气氛沉凝。 逍遥子瞪眼看向骆敖,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那臭丫头现在都与你反脸了,你还护着她 申喻凤冷冷地看了眼骆敖,然后朝逍遥子道,师父息怒,既然师兄不肯,那我也不求他 怎么能不求除了他,现在无人能逼出你体内的化功散。逍遥子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们传承的是我的武功路数,这药是我们逍遥谷制出的,除此别无他法可想。 申喻凤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如今骆敖明显不肯帮自己,而她也拉不下颜面跪地求他,遂只能咬着下唇斜睨一眼骆敖。 骆敖忍不住涌到喉咙口的腥甜,师父,我与霓儿如何这是我们的事情,与师妹的事情岂能混为一谈你问问师妹,这些年她又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我做了什么不就是整治了几个不听话的宫人罢了,师父,你听听,他这是什么道理申喻凤深知逍遥子疼自己比疼骆敖多,所以就拿师尊来压他。 逍遥子再度吹胡子瞪眼睛,凤儿是中宫皇后,她爱怎么着都行,我这当师父的都没意见,你这当师兄的怎么这么多意见总之,你不帮凤儿也得帮,这事为师说了算。 师父,恕徒儿不孝,徒儿无法掉转枪头来帮师妹。骆敖知道夹在中间是左右难做人,遂朝逍遥子拱拱手,转身准备离去。 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疗伤,不管是外伤还是心伤。 逍遥子在骆敖一转身之际,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趁自己的徒弟不备,他手上一弹,手中之物立即弹中骆敖背后的穴位。 骆敖感到后背一麻,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逍遥子,师父居然偏心至此。 逍遥子却是转头吩咐申喻凤,凤儿,先找个地方关他几天,我看看他是不是还这样嘴硬 是,师父。 申喻凤对这命令是高兴至极的接受,这么多年来她对骆敖的怨念是一年比一年深,有机会折磨他,她自然是不会放过。 楚国的大殿之上,天启帝萧琰接见了齐国摄政王卫衢。 看着那年轻人昂首阔步地走向他,萧琰的眼睛微微一眯,比起四年前,这年轻人成长得真快。 看到他,不由想到自己的继承人,脸色当即拉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别四载,楚皇风采依旧。 卫衢朝萧琰微微一晗首。∓lt;over∓gt; 第四十三章 拿话挤兑 ♂ ∓lt;go∓gt;萧琰淡淡一笑,齐国摄政王有礼了,几年不见,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卫衢对于对方话里那淡淡的嫉妒与嘲意并不太在意,萧琰在他的印象当中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本王有礼物要献给楚皇,还请楚皇笑纳。 他拍了两下手掌,外面的欧阳重明听到掌声,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示意身后的随从,这才昂首阔步地迈进大殿。 萧琰饶有兴趣地看着欧阳重明领人进来,卫衢这小子还是挺会做人的,当年他说服自己出兵一道对付秦国,也是同样的长袖善舞。 齐国摄政王真是客气了。他这次的笑声比刚才真诚了许多。 这是本王应该的,毕竟本王此行的目的是向贵国的永阳公主求婚,若无半分诚意,怎好出现在楚皇的面前 卫衢把自己的来意直言不讳,要不要应答他的婚事,楚皇萧琰真有好生想想了。 萧琰其实早就知道了卫衢是来向他新寡的女儿求亲的,当即颇有歉意地笑道,不巧齐国摄政王来迟一步,朕之前刚下达旨意为永阳招亲,如果摄政王愿意另入竞争之列,朕无任欢迎。 卫衢的脸色当即一变,楚皇这是不满意本王喽 其实他早就知道萧琰要为萧霓招亲一事,不过在萧琰面前,他不想表现得颇有城府的样子,还是喜怒形于色让萧琰放松对他的警惕有好处。 萧琰遗憾地道,齐国摄政王真是来迟一步,朕一向疼爱这个女儿,如今魏彦已死,哪能眼睁睁地看着永阳下半辈子没有着落摄政王还须体谅朕为人父的心情,儿女都是爹娘的债啊。 说得自己好像真是世间少有的慈父,如果萧霓在场,只怕真要忍不住吐出来,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 卫衢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萧霓的成长过程,萧琰绝对是个不合格的父亲,甚至连一个父亲基本的角色都没有当好。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一笑,既然是本王来迟,本王也没什么好怨,自当应楚皇之命加入竞争行列罢了。 好说好说,朕若能得摄政王为婿,那证明我们有岳婿的缘份。萧琰见这问题已经掀了过去,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回无论如何要把萧霓卖个好价钱,不,是给萧霓找个好夫婿。 卫衢这才让欧阳重明献上礼物。 萧琰看了看卫衢带来的礼物,真是出手阔绰,这礼物可不轻,当即笑逐颜开。 这才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太监,示意他上前接过。 卫衢早就摸清萧琰的性子,其实也是个贪财的主,哪怕贵为天子,见钱眼开的本性并没有多少改变。 本王最近得了一串上好的东珠,想亲自献给贵国的皇后娘娘,还请楚皇让申后出来,一圆本王对申后的景仰之情。 卫衢这次的要求,让萧琰的眉头皱了起来,之前申喻凤忤逆了他,他这气还没有顺下去,正在废不废后的想法之间徘徊着,如今这齐国摄政王还要求亲自献礼给申喻凤,他若同意,那么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反脸向申喻凤问罪。 若不让申喻凤出来,这岂不是不给卫衢面子尤其人家之前还送了一份大礼给他,再说永阳要招婿,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宫的风吹草动或许都会影响时局。 几乎在几个呼息之间念头转换,萧琰原本就没下定决心废了申喻凤,现在得了这借口,放过申喻凤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摄政王要亲自献礼予皇后,朕自然应允,来人,去请皇后过来。 萧琰一声令下,太监立即躬身应是,转身就下去匆匆往后宫请申喻凤过来。 这些太监都收过申喻凤的钱,如今看到皇后娘娘要翻身,自然是满脸喜色地去通传。 殿上的大臣们也暗中对视,后宫之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申喻凤一家独大的局面最近有所打败,家中有闺女在宫中为妃嫔或仍待字闺中的都不禁有几分眼热,若自家女儿能取代申喻凤在萧琰心目中的地位,这于各家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眼看就要达到目的,没想到这齐国摄政王却前来搅局,实在是令人不爽。 不过站在申喻凤一派的后党们却是欢喜于色,申喻凤不倒,于他们可是有莫大的好处。 太子党的脸色却有如菜色,申后原本与太子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如今太子仍身陷囹圄,申后不救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看到申后复宠,他们自然是不忿居多。 卫衢站在那里将楚国君臣的面容全部看在眼里,对于楚国的形势有了大体的了解,这可比听人报告要直观得多,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欧阳重明的眼里多有不屑之意,各国宫廷都是这么乌烟瘴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申喻凤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喂鸟,当即大笑三声,随后将鸟食一撒而尽,看着鸟儿争吃,她的嘴角不屑地勾了勾。 卫衢办事果然牢靠,这次复出于她很有利。 给本宫换衣裳。 她一声令下,椒房宫的宫女太监立即忙碌起来。 这消息同样传到了正与一众姐妹们游湖的萧霓耳中,她微眯眼朝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似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小饮一口,暗中却是咬牙切齿,这卫衢居然拆她的台,真是可恶之极。 此刻恨不得啃卫衢的肉,喝他的血,才能出一出胸中的恶气。 不过在这场合,她还不至于大怒于色让人微语。 她只是刚宣布病愈,就有人给她请贴,她这些同父异母的姐妹们真是贴心,看了眼对面故意在她面前秀恩爱的姐姐们,实在觉得可笑至极。 永阳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乐呵乐呵六公主萧霜笑看向萧霓,眼里的挑衅之意十分的浓厚。 她一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八皇妹,尤其是现在,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二嫁的贱货。 一旁的六驸马正剥桔子喂她吃,她甚至得意地将果核吐在六驸马摊开的手中。 六驸马还得朝她笑笑,半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哪有什么喜事六皇姐说笑了。萧霓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这六皇姐有时候蠢得让人无语。 是吗八皇妹,你这是不是在与姐妹们生疏啊你现在正守寡,姐妹们也是担心你罢了。四公主尖笑地道。 四驸马在她眼神示意下,立即狗腿地上前给她捏肩。 哎呀,四皇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八皇妹刚死了夫婿,我们说好不提,免得惹八皇妹不快。五公主咋呼道。 一旁的五驸马正给自己的公主爱妻捶腿,夫妻俩对视一笑,那恩爱的味儿都快溢出来。 最近父皇不正要给八皇妹招亲吗姐妹们有什么好的赶紧给我们八皇妹介绍介绍。二公主仗着自己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不客气地提及萧霓招亲一事。 二驸马立即附和,公主,我有个丧妻的表弟,人品忠厚,八公主若选他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哎哟,二驸马这不是有所偏失我家也有个亲戚适合八公主 谁不知道萧霓最近得了陈郡,所以就算是二嫁,也有得是人愿意娶。 几个平日里并不亲厚的姐妹们争相恐后地发言,驸马们忙着介绍实则给自家拉好处,表面看来都像是关心萧霓的终身大事,可实际上如何,只要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一向沉默寡言的七公主萧露暗地里摇了摇头,她坐得离萧霓最近,而她的驸马是在场惟一一个没有向公主爱妻献殷勤的人,也没有争先恐后地忙着给萧霓介绍所谓的好人选。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几个姐妹相约萧霓游湖,肯定没好事,不过她想不明白,萧霓为何还要来 她不是早就着人通知萧霓,让她千万不要应约。 只要她不来,这些闲言碎语到不了她面前。 萧霓的眼角看到这还算厚道的七皇姐眼里的担忧,少有地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根本不在乎对面那几只笼中鸟在叫什么 七公主欲言又止,她的夫婿又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不要出头惹事,省得那几个公主到时候把矛头对准他们。 还有那几个惟公主爱妻马首是瞻的驸马们来找他的不愉快,若不是真心喜欢七公主,他是万般不愿意尚公主的,与这些人相处多些都会折寿。 萧露的生母位份很低,所以在一众姐妹当中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不过在成长的岁月里好歹还有亲娘扶持,日子是比萧霓好过一些的,但她胆小怕事惯了,从来出风头的事情都与她无缘。 为难地看了眼萧霓,她最终选择闭嘴不语,如驸马所言,省得招灾惹祸。 他们人小位微,只能选择在一旁作壁上观。 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娃儿清脆的笑声。 哥,你来追来,追到我就还你。 有种你就别跑。 萧霓一听声音,立即知道这对娃儿是谁,当即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这俩个小王八蛋,又不听话地跑出了落霞殿。 果然,她一转头过去就看到俩个小家伙在水面上玩得不亦乐乎。 一群正拿话挤兑萧霓的众公主们听到孩童的声音,立即好奇地伸头张望,随即看到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在湖面上你追我逐,这画面倒是颇为养眼。 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她们也看得眼睛都不眨,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这俩娃是谁家的毕竟宫里的皇子皇女们,哪有她们不认识的 再来就是她们自己的孩子,不过今日故意约萧霓游湖,孩子都落在公主府内由奶娘带着,并没有带进宫里。 眼前这俩娃儿却是面生得很,但生得真是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掐一下那粉扑扑的小脸蛋。 本来在水面上追逐得正起劲的俩娃儿,突然一致地发现了亲娘的所在,步子一转,往船上来。 娘。 他们一致奔向萧霓,然后很快就巴在她身上笑嘻嘻地唤道。∓lt;over∓gt; 第四十四章 秀恩爱,死得快 ♂ ∓lt;go∓gt;萧霓不在乎周围的吸气声,脸色当即板了起来,一手提着一个小王八蛋的耳朵,谁让你们这么调皮的 萧恒与萧姝对视一眼,看来真惹怒了亲娘,遂赶紧乖乖地站好,异口同声道:娘,我知道错了。 萧霓依旧不解气,可这俩小王八蛋到底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真打下去又舍不得,只好一人赏了一记屁股,让他们至少长点教训。 一众公主与驸马们都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全然回不过神来。 萧霓嫁过,他们是知道的,可没听说萧霓与魏彦生了对孩子啊,这俩孩子哪儿冒出来的 八皇妹,这是你收养的二公主好歹年长些,最先回过神来,舔了舔唇,她选择了个自己可能易接受的理由。 萧霓斜睨她一眼,不是,二皇姐,他们是我亲生的,十月怀胎生的。 似乎怕人不相信,她又强调了十月怀胎这四个字。 这是她的孩子,她为什么不承认 记吃不记打的萧恒与萧姝很快就又笑嘻嘻地巴着萧霓,对于他们来说,这世上没有比母亲更亲的人了。 这回二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仔细看看这三张小脸还真有几分相似,但也就是几分而已,这俩孩子在长相上并不太似萧霓本人,估计像爹吧。 可也不对啊,魏彦其人她是见过的,这俩孩子与魏彦的长相差别更大,在他们的身上,她看不到一星半点魏彦的遗传。 顿时,她的眼睛张得更大,萧霓婚内偷人生了俩孩子,除了这解释她找不出更合乎常理的。 不但她,看其他公主们的表情,大抵也是这么想的。 婚内偷人,搁寻常人家那是要浸猪笼人人喊打的,至少名声臭得没法再臭,但搁在皇族公主的身上,也不是件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历史上养面首的公主多了去,萧霓的行为还不算是太出格的那种。 驸马们的脸色就集体难看了,尚公主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一想到被戴了绿帽的魏彦,哪怕其人已死,心里也是无限同情的。 再由魏彦联想到自己,他们不禁打了个冷颤,娶了个公主当妻子,不但少了许多乐趣,就连男人的一些爱好也不得不放弃,深怕让公主妻子一个不如意,他们就要多了个兄弟。 原来八皇妹如此开放。一向与萧霓势成水火的六公主萧霜立即嘲笑出声。 就是啊,看来我们是真保守了。四公主立即接嘴,然后尖尖地咯咯笑了几声,似乎在说萧霓不守妇道。 五公主掩嘴道,四皇姐,我们如何能与八皇妹比,人家可是坑了丈夫得了陈郡,所以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难听话一句接一句,萧霓的表情却是一直没变过,倒是俩娃儿却是气得牙痒痒的,他们一向早熟,哪会不知道这些人在嘲讽他们的亲娘 若不是萧霓一手按住一个,他们只怕要冲上去划花这一群女人的脸,让她们尝尝味道。 刚进宫那会儿觉得什么都新鲜,现在却觉得这皇宫哪儿都不好,宫女太监不好玩,更有一群聒噪到让人烦的老女人。 坐在萧霓旁边的七公主也别开脸去,她没想到萧霓会不守妇道养面首,还弄出俩孩子来,偷偷看了眼脸绿了的丈夫,不用问,她也知道丈夫此刻相当不高兴。 所以她暗暗坐离萧霓远点,在她心目中,自然是丈夫更重要。 萧霓的眼角看到她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顿时有了几分嘲弄,原先还以为这七皇姐至少还能相交一二,现在才发现原来不过也是个庸俗人。 再看了看七驸马那鄙夷的眼视,这男人其实相当迂腐,真不知道她那胆小如鼠的七皇姐到底爱他哪儿还如此怕他不高兴。 真缺爱也得擦亮眼睛,不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至少得是个有担当的人。 众位姐姐们还是留点口水暖暖肚子吧,我萧霓自问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这世间任何人,再如何也轮不到众位姐姐们口诛笔伐。 萧霓冷冷地笑了笑,仿佛对她们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这让一众公主们的脸色当即难看得很。 公主,我们回去吧,这不过妇道的女人,不配嫁给我表弟。二驸马当即站起来,一脸急忿地道。 对,公主,道不同不相为谋。六驸马立即附和,终于有了可以鄙视这强势的八公主的理由,他当即昂着头,表示自己清高。 驸马们纷纷站出来表示要与萧霓划清界限。 既然驸马有此意,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二公主最看不惯的就是萧霓那睥睨众人的眼视,同是公主,她凭什么瞧不起人。 当即她就吩咐身边的宫娥去外面通传,让船划回岸边。 萧霓突然鼓起掌来,这异常看得一众公主与驸马傻眼,这八公主是不是气疯了 真是一出好戏,感谢各位姐姐与姐夫们,至少这半天功夫我可没白废,比看大戏还精彩。顿了会儿,她又拍了三掌,对了,我也有份回礼要献给各位姐姐与姐夫们,众们可要笑纳哦。 八皇妹,你在弄什么鬼六公主萧霜冰着张俏脸蛋怒道。 萧霓就是这样不按牌理出牌,想到她在皇后生辰宴上的表现,她的脸色当即就白了,手忍不住抓紧身旁驸马的衣袖,实在是怕死了萧霓要弄出什么吓人的事情。 六皇姐,别太紧张,我以人格担保,这只是一出同样精彩的大戏,不血腥的,嗯,至少暂时不血腥,至于以后,我可不担保了。 萧霓笑着拉自家俩个小宝贝坐到旁边,拿起桌上的糕点喂他们吃。 听到这话,一众公主与驸马并没有感到放心,反而心提到了嗓子眼,萧霓可是个狠人啊,他们刚才只顾逞口舌之快,倒是忘了这点。 萧霓依旧老神在在地伺候俩娃儿吃东西,这会儿她要做个好母亲,谁也不能阻止她。 禁一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船,然后鬼魅般出现在萧霓的身后,朝她行礼道,公主。 本宫之前嫌日子无聊,让你暗查的事情念念吧,让我的一众姐姐们也乐呵乐呵,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萧霓微挑眉一扫而过那几位姐姐们警戒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恒儿,姝儿,哪个好吃,告诉娘,娘给你们挟。 娘,我要吃那个,甜甜的。女孩子爱吃甜,萧姝同样也不例外。 娘,我不要那个,太甜了不好吃,我要吃那个,那个香辣可口。萧恒的口味与妹妹南辕北辙。 萧霓笑道,好,娘今儿个一次性满足你们。 她伸长筷子挟了俩儿女指定的吃食,还示意一旁的宫娥斟了碗清水。 禁一得了主子的命令,立即从袖口掏出一卷袖,开始按上面记载的一一念道。 二驸马最近得了下属孝敬的一对秦国美人儿,养在都城西边买的私宅里,为了怕二公主知道,这宅子的名字挂在他的铁哥们儿的名下。 当然宅子里可不止一对秦国美人儿,还有来自齐国的歌姬,韩国的双生姐妹花,晋国的俏寡妇,总之各国美女应有尽有,比当皇帝还要幸福。 三驸马迷上了赌博,欠了赌坊十万两银子,偷拿公主府的珍藏去换钱。非但如此,他还把才三岁的小女儿未来的婚姻输给了赌坊老板的儿子。 四驸马的母亲一向与公主儿媳妇不和,暗地里把自己身边的丫头赏给了儿子,如今那丫头正身怀有孕,老太太把她当成了香饽饽般宠着。每每四驸马回家都是与这女子幽会,当然有老太太打掩护,四公主一无所知。 五驸马相对好点,只是爱养戏子,当然这戏子可男可女,至于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各人心知肚明,摆明就是男女通吃。 轮到六驸马时,那就更有趣了,这一向在人前爱拍公主妻子马屁秀恩爱的驸马爷,原来私下里也养了外室,这外室还很争气,比只生了一女儿的六公主多生了俩儿子。 就连六驸马的家人私下里也全知道这件事,背着六公主,唤这外室也是儿媳妇大嫂什么的,那可是真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说到七驸马的时候,禁一的眼睛看向萧霓,请示说还是不说。 他是萧霓身边的暗卫头头,对于皇宫里众人的腌脏事不敢说如数家珍,至少是知之不少的,不过这七公主萧露与自家主子的关系较好些,所以他有点拿捏不定主意。 萧霓看了眼脸色紧绷的萧露,轻轻点了点头,有时候人活得清楚比活得糊涂好得多。 七驸马与其表妹暗地里早已私定终身,七驸马更是承诺其表妹,将来一定会抬她为平妻 这些都是假的,假的。七公主萧露第一个承受不住,她站起来一脸控诉地看向萧霓。 对,萧霓,你别想挑拨离间我们与驸马的关系。二公主立即跟进,只是她的手此刻颤抖得厉害。 这小小的动作出卖了她的内心。 你自己肮脏龌龊,就给别人身上泼脏水吗六公主的嘴唇苍白无血。 她不敢置信一向听话的丈夫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对,我们不信 一众公主们恨不得上前去撕碎萧霓脸上那笑容,看了真刺眼。 而驸马们的脸上早没有了半分血色,他们的身体更是摇晃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船行得不稳导致的还是心虚 萧霓却是轻描淡写地道,假不假,一查便知,信不信,自然由你们,我从来不强求别人信。禁一,把地址给我那可怜的几个姐姐们。微挑眉笑了笑,拿好,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不惯咱们龙子凤女被人如此欺凌。 二公主瞪了眼上前的禁一, 一向脾气火暴的她立即转头怒火上升地看向刚才还秀恩爱的丈夫,咬牙切齿道,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若敢骗本宫,本宫势要你一族死无葬身之地。 ------题外话------ 感谢frese2014送的20朵花花∓lt;over∓gt; 第四十五章 又再见面 ♂ ∓lt;go∓gt;二驸马脸无血色地看着公主妻子,他太了解她的禀性了,不过到底是认还是不认,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二公主气得全身都打抖,她也很了解自己这个丈夫,遂从牙齿缝里硬挤出一个字,说 这声音不高,但她的脸色却是相当的可怖。 萧霓微抬头嘴角笑了笑,这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俩娃儿也抬头想要看,头却被亲娘压回食物面前,头顶传来亲娘带着威压的声音,乖乖吃东西。 俩娃儿对视一眼,只好放弃看热闹,乖乖地吃亲娘不断挟过来的东西。 可与母子仨的轻松写意相比,二驸马已经是吓得立即跪下来,只见他大力地掌掴了自己的脸,公主,是我不好,不该瞒着公主这件事,公证,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二公主其实心里早就相信了萧霓的调查,但她始终还是抱有一线希望,不希望相守多年的丈夫会欺骗她,可如今二驸马的承认彻底地打碎了她那仅有的一丝美梦。 她气极地上前狠狠地扭着二驸马的耳朵,你居然敢瞒我私藏美人,好,驸马,我与你没完。 看到船靠岸,她松开二驸马的耳朵,转身一把就拽过禁一手中的纸条。 怒气冲冲地离去,经过萧霓之时,她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这同父异母的妹妹,好,你有种,今天我自认输了。 二皇姐何必如此动怒好歹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为了个背叛你的小人就这样对姐妹,值得吗萧霓举起酒杯轻啜了一口,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是满街跑。 二公主却是冷冷一哼,这皇宫永远都是跟红顶白之处,又有什么真情可言 要她信萧霓,无异于母猪上树,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二驸马便是。 二驸马看到公主妻子离去,立马起身就追上去,无论如何他得哄回公主妻子才是,不然会出人命的。 对于恨极的萧霓,他是半个不敬的话都不敢说,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二公主夫妇走了。 剩下的公主们都面面相觑,刚刚二公主整治驸马那一幕她们都看在眼里,连二驸马这样平日老实稳重的人都直认不讳了,其他的驸马的丑事估计也是真的。 三公主没有立即朝三驸马开战,而是直接就走禁一,拿来。 禁一没有迟疑,把地址奉上。 三公主高昂着头经过萧霓的时候,冷冷地瞥了眼这妹妹,然后直挺着背离去。 萧霓却是轻吹了声口哨,至少这三皇姐还能维持着皇族的体面。 三驸马面无血色地追上去,公主,等等我,我可以解释的 无奈三公主的步子极大,这就更显得三驸马的狼狈。 四公主没拿禁一手中的纸条,婆家的门往哪开她还知道,就算她极少出现在婆家,大多时间都是住在公主府里。 她一脚踢在丈夫的屁股上,怒喝,给我爬出去。 四驸马不敢有违,立即跪着爬出去。 四公主却是看也不看萧霓一眼,这会儿她脑海里只有如何惩治这个可恶的男人,还有就是处死那胆大妄为敢跟她抢男人的女人,还有婆母那个老妖婆。 敢跟她斗,这俩女人明显不够格。 五公主夫妇离去时同样也怒火冲天,五驸马吭都不敢吭一声,只能做伏祗地跟在公主妻子身后。 萧霓看了眼五公主夫妇离去的背影,目光看向与她最不对付的六公主萧霜,饶有兴趣地道,六皇姐呢信还是不信 六公主冷冷地回应,萧霓,你别得意,我不会轻易输给你的。 六皇姐随意好了,你,从来不是我的目标。 萧霓耸耸肩,表示她还看不上萧霜这样的对手。 萧霜气得浑身发抖,萧霓永远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正在这个时候,正由楚国太监陪同游花园的卫衢正好看到船上一身醒目黑衣的萧霓,以及她身边的俩娃儿,无表情的脸上当即有了几分笑意。 不顾天启帝萧琰派来陪同的楚宫首席太监总管,他立即运起轻功,几个跃步就上了船。 摄政王。 那太监总管当即脸色一变,赶紧跑着追上去。 大殿之上,申喻凤得了那串东珠十分高兴,当然这是其次,重要的是她的地位得以稳住,遂在卫衢表示想再度参观楚宫的时候,申喻凤立即帮着说好话。 萧琰顺水推舟就应承了此事,不过为了防止卫衢走到不该去的地方,他还是派了心腹太监跟着。 当然还有主要接待卫衢一行人的礼部官员。 故而那半百头发花白的礼部尚书在下属的搀扶下也气喘吁吁地跟上去,这齐国摄政王太年轻了,简直就是欺负他老人家。 萧霓本来正与萧霜对峙着,突然面前一晃,双目一定晴,这黑金二色好眼熟,她猛地抬头一看,正朝她笑吟吟的男人不是卫衢那混蛋,还能是何人 一想到这人居然助申喻凤巩固后位,她的牙齿就忍不住磨了起来。 卫衢却是一副相熟的样子道,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卫伯伯。 萧恒对卫衢这半吊子师父一直是记忆深刻的,所以现在看到他现身,当即扔下筷子,欢快地跑上前去朝卫衢的怀里一跳。 卫衢极有默契地接住他,轻掐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想卫伯伯了吗 想。 萧恒大大地点着头。 果然不是小白眼狼,卫衢脸上的笑意显示着他此刻心情正好。 趁萧霓不注意,萧姝也跑了过去,不过没学哥哥,而是伸手轻拉了下卫衢的衣摆,还有姝儿呢。 卫衢低头看到小女娃儿朝他羞涩一笑,心里的笑意更浓。 抱着萧恒,他蹲下来与小女娃儿直视,姝儿真可爱,亲下卫伯伯好吗 萧姝立即倾身过去要亲一下卫衢的脸。 萧霓看不下去了,在女儿就要亲到卫衢的脸之时,她适时地来到二人的身边,伸手一挡,女儿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在女儿错愕之时,她立即拽回自己的女儿,美眸瞪向卫衢,滚一边去,别拐我女儿。 真小气。卫衢嘀咕了一句,只是有些可惜没能与萧姝亲近亲近。 比起萧恒这小男娃儿,那小女娃儿更得他的心。 看到桌上有桔子,他立即抱着萧恒坐下,剥了个桔子喂他吃。 萧恒也不认生,笑嘻嘻地接过,然后塞进嘴里,真甜。 我也要。 萧姝不干了,她可不让哥哥独美,挣脱母亲的手,她立即坐到卫衢的一边。 萧霓气得牙痒痒的,真是白养这对小白眼狼了。 在她落坐在女儿的一边时,萧姝已经吃到了卫衢剥的桔子,学着哥哥的样子,她朝母亲笑得眯眯眼,真甜。 小白眼狼。萧霓低声恨恨地骂了一句,一个桔子就将你们收买了去。 这一幕看在外人的眼里,直觉得满眼震惊,这俨然就像是一家四口亲热的画面,可问题是这个男人是谁啊 看他的样子与萧霓那对儿女也并不太相似,再说他身上的气势太强,不可能会是萧霓的面首。 这样的男人岂会甘心于臣服在一个女人的裙下,哪怕萧霓是帝女。 不过很快他们的疑惑就被人解开了。 只见天启帝萧琰最信任的首席太监总管孙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上了船,摄政王您让老奴 卫衢朝自己的贴身侍卫道,给孙公公倒碗水。然后看了眼孙公公,公公先喝碗水喘平气再说。 孙公公不客气地接过那碗水,一口饮尽。 齐国摄政王六公主萧霜立即回过神来,试探地唤了声。 在当今时事中,摄政王这三个字所指的人只会是齐国的卫衢。 卫衢这才似发现船上还有别人一般,微微斜睨了一眼萧霜,在他眼里,这楚国六公主说有多庸俗就有多庸俗,一身淡黄的宫装与满头的珠钗只会显得十分可笑,正是本王。 萧霜不可置信的看着卫衢那张俊脸,不可否认,这男人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没有之一,再者这男人身上的帝王气息比她爹天启帝还要浓厚。 身为女人,尽管是天之骄女,她也会更响往比自己强大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低头做伏祗的男人。 与自己那不堪的丈夫相比,卫衢显然是男人中的男人。 不,她那男人连替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六驸马看到妻子眼里那浓浓的迷恋之情,这女人眼里还有他吗他心里的怒火也在高涨,可想到自己理亏,遂敢怒不敢言。 萧霜的眼神,卫衢太熟悉了,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太多太多了。 萧霓只是微瞄了一眼萧霜,一副臭皮囊而已,她这六皇姐对人家了解多少就敢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怕别人嘲笑,真是丢了她们楚国公主的颜面。 正在此时,卫衢不悦地道,公主,请自重。 这声音明显是针对六公主萧霜,萧霜当即脸上充血羞赧不已,一时想岔,竟在萧霓的面前出这样的大丑。 此刻她连追究驸马那点子丑事的心情也没有了,双眼看向卫衢正在殷勤伺候的俩娃儿身上。 这俩孩子是萧霓的污点,她上前理直气壮地指着那俩孩子朝卫衢道,摄政王别被人骗了,我那八皇妹一定没有告诉您,这俩孩子是她亲生的吧 她故意强调亲生二字。 萧霓招亲是最近楚宫人人皆知的事情,这卫衢估计也是打萧霓主意的人之一,要不然他讨好萧霓做甚 再者卫衢一定是受了萧霓的欺骗才会对这俩孩子这么好,萧霓这不守妇道的女人凭什么守寡后还能再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这还有天理吗∓lt;over∓gt; 第四十六章 为她心疼 ♂ ∓lt;go∓gt;萧霜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嫉妒二字,萧霓一眼就能看穿。 她与萧霜一样都是非嫡出,楚国的公主里惟有大公主一人乃废后所出,其余的都是各宫妃嫔所出。 申喻凤这继后只生育了太子一人,并无女儿。 她也不明白,由小到大,萧霜就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都要与她比个高下,尤其在她母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她也不放过任何落井下石的机会。 不过她却是一直没将这萧霜放在眼里。 以前亦然,现在也亦然。 她喝了杯酒,笑着斜睨卫衢,眼眉一挑道,听到没有堂堂齐国摄政王要向我求婚,那还真得多加考虑。伸手拉回萧姝坐到自己的怀里,脸挨着女儿的小脸蛋,她笑得更灿烂,看到没有这是我亲生的女儿。 在女儿的小脸蛋上重重一啵,乐得萧姝也立即回吻亲娘。 她在顺水推舟,如果就此能打消卫衢求亲的意愿,她回头必定给萧霜送上一份大礼当谢礼。 从第一次见到卫衢开始,她一直都暗中有所防备,与这人的打交道并不容易,比起其他可能的求亲者,卫衢应该是最难应付的一个。 他若有所计较从而退出应是最好的结果。 这节奏看得六公主萧霜不禁咬紧下唇,她真不明白萧霓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难道她连卫衢也看不上 一想到这里,她对萧霓的嫉妒就上升到顶点,这样的男人她连嫁的可能性都没有,她萧霓居然还挑三拣四,她有什么资格 一众公主里面,她最讨厌的只有这与她年纪相近的八皇妹。 至于七公主萧露,因其生母位份最低,所以打小她从没将萧露看在眼里,可萧霓不同,她的生母曾经被封为妃,哪怕被废了,萧霓依旧还是混得如此好。 就在萧霜咬牙切齿之际,卫衢的声音在这船上响起。 本王看中的是公主本人,与有无儿女并无关系。他伸手轻掐了一下怀中的萧恒的小脸蛋表示他的喜欢,况且本王喜欢这俩个小娃儿。 萧霓脸上的笑容不变,可心里已经在咒骂卫衢的祖宗十八代,她的孩子,为何要他的喜欢 原来王爷喜欢喜当爹啊六驸马忍不住嘲笑出声。 他早就看不惯卫衢,尤其他的公主妻子眼里流露出来的爱慕就更让他颜面尽失,因而一逮到揶揄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只是这声音一出,卫衢连看他一眼也没有,衣袖随手一挥,六驸马就被一鼓劲风吹起,砸破船上的窗户,然后扑嗵一声掉进水里。 六驸马并不会游泳,猛然落水,只能狼狈地大喊救命 这人嘴太臭了,本王让他洗洗更干净些。卫衢不以为意地道。 一国的驸马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公主们手里的一件玩具罢了,男人一但窝囊,就要预备让人瞧不起。 六公主的眼睛都睁大了,她看了看不为所动的卫衢,耳边又听到丈夫的求救声,那一刻,她真的六神无主了。 正好,这六驸马做了对不起我六皇姐的事情,六皇姐,趁机可以换个更好的。萧霓适时地火上加了一把油。 萧霜狠狠地瞪了眼萧霓,顾不上再去看卫衢英俊的脸庞,立即着人去救驸马上来。 她不会给萧霓攻击她的把柄,更不会留下一个见夫溺死也不救的臭名。 萧霓看了眼急于救驸马上岸的萧霜,忍不住又笑了,她这六皇姐就是这样,重名重利多过重自己。 随便刺激她两句,她就会做出让人满意的答案来。 看来倒能搏你一笑。卫衢亲自给她倒了杯酒。 萧霓举起朝他敬了敬,敬你一杯,至少这戏让人看得很爽。 你高兴就好。卫衢看她笑得欢畅,眼里的笑意渐浓。 两人都是张扬的那类人,确实看起来极般配,七公主萧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若是换作以前,她一定为萧霓高兴,能再次觅得如意郎君,下半辈子也能有个依靠。 可如今,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在七驸马伸手要拉她回去之际,她当即避开,有些怨恨地看了眼自己深爱的夫君,她上前朝萧霓道,八皇妹,之前的事是不是骗我的 萧霓这才转头看向这一向有些怯弱的七皇姐,再看了看七驸马苍白的脸色,一改平日的张扬,很郑重地道:七皇姐,他确实与他的表妹有私情,不过两人除了私定终身之外,倒也还没有逾越不该做的事情,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听到这些话,萧露突然之间松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让我认清这样的现实 她忍不住埋怨出口。 与其痛苦,她宁愿一辈子不知道。 她的父皇是楚皇,只要她不死,那个贱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进门,更遑论是平起平坐。 萧霓淡淡地道,现在痛了,以后就不会痛。随后嘲讽开口,你以为一个公主的封号就真的能让你保住一切七皇姐,你太天真了。 她也是楚国公主,与她一样同为天启帝的亲生骨肉。 可她如今能坐在这儿,若只凭一个公主的虚号,她的坟头草应该已经有人高了,她的一对儿女更别提能到人间看一看。 七公主萧露定定地看了萧霓半晌,她读懂了萧霓话里的意思,纵使是龙子凤女,也敌不过藏在暗中的敌人。 她确实太天真了,驸马一脚踩两船,她与婆家的关系之所以和谐是她一再退让换来的,若是她的婆母真让她点头允那贱人进门,她又该如何 我不会感谢你的。她有些哽咽地倔强道。 我从来不需要你的感谢,别让我以后听到你不幸的消息,我不会同情你,一定会大笑三声的。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笑的。 最好如此。 萧霓扭开头不去看她。 七公主萧露挺直背脊,看也不看七驸马一眼,立即拂袖转身就离开这艘精美的画舫。 七驸马突然感觉到心头一痛,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露,这一刻,他不禁心慌了,忙追上去。 公主,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驸马,我想静静。 萧露不再理会七驸马的苦苦哀求,坐上轿辇就吩咐轿夫起轿。 七驸马跟在一旁不敢再摆清高的架子,此刻,他有种预感,如果劝不得萧露回心转意,也许,他将失去这个公主妻子。 萧霓转头看了眼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笑了笑,萧露之所以一直露怯,其实也是个伪装。 在这后宫里长大的人,又有哪个真是只小白兔 她以前确实有点小看萧露了,她的抗击打能力其实也是杠杠的。 你以前过得很不如意卫衢突然低低地问出声。 萧霓这才看向他,嘲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我的过往经历,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只怕一一巨细无遗地都摆在你案前吧。 知道是一回事,听你说又是一回事。 卫衢以前看那些资料的时候,虽有几分感同身受,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了不起加几分同情罢了,只因他们有着相同的出身。 可如今一再地听她提及往事的只言片语,他忽然觉得有几分难受,恨不得回到萧霓小的时候去保护她。 免她忧愁,免她痛苦,免她遭人白眼,免她受人欺凌。 萧霓闻言,哈哈大笑出声,我随口说说的,摄政王也信 她从来不需要人家的同情,同情从来不能当饭吃。 你说什么,本王都信。 卫衢没笑,在他的眼里,萧霓的笑只显得有几分可悲,他甚至看到她眼里的那滴泪。 毕竟他们同样都没有一个靠谱的亲爹。 卫衢的严肃认真,让萧霓笑不下去,与你说话真无趣,罢了,这游湖现在也没有兴致了,恒儿,姝儿,我们也该回去了。 萧恒一听到亲娘的召唤,立即听话地从卫衢的怀里跳下来,乖乖地回到亲娘的身边,拉着亲娘的裙摆。 这态度让萧霓满意不已,挑挑眉看向卫衢,表明她的孩子可不好骗。 卫衢掩去失落的心情,自倒自饮一杯,最后更朝要退场的萧霓举了举杯,公主,改日我们再聚。 我与摄政王可没有共同语言 萧霓冷哼一声,谁还要与他再聚 卫衢身形如鬼魅般来到她身边,凑在她耳边道,你还在介怀申后之事∓lt;over∓gt; 第四十七章 吓尿裤子 ♂ 萧霓冷冷地回头看他,两人隔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上对方,她微微后退一步,你与申喻凤结盟一事我早已知晓,又何来介怀摄政王太看得起自己。 她在这男人的眼里并未看到多少对她的痴狂,所以她从不信这人的求婚是出自真心,不,当然是真心,真心想得到她手中的陈郡,不然他跑到楚国来做甚 所以他坏了她的好事,她也只是愤怒一下子而已,毕竟她与他现在八杠子打不着。 卫衢突然郑重道,公主,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希望如此,哦,对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希望你在与申喻凤勾结的时候,稍稍想起一点,当然你若想要赖账就当我没说。 萧霓从来不会放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她与卫衢相交不深,但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还是重承诺的。 我说过你可以信任我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摄政王,我与申喻凤不死不休,这辈子她不死就是我死。 萧霓不待他说完,很快再度重申自己的立场。 然后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卫衢只是在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他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他要达到目的就决不能绕过申喻凤,总有一天,她会懂得他的。 萧霓从来不是一个蠢笨的女人,相反她精明机警,只是那层外壳比他的还要坚碍难敲碎。 萧恒却是转头看向卫衢,笑着朝他挥挥手,卫伯伯,再见。 这一声卫伯伯虽然不中听,但他紧绷的脸顿时松驰下来,这个孩子永远能击中他内心柔软的一面。 居然也幼稚地回应了一句,再见。 儿子这举动哪里能瞒得过萧霓,她暗地里几乎又要咬碎一口银牙,儿子与这只老狐狸有必要说再见吗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好在女儿很乖。 萧姝似乎感觉到母亲爱意的流露,小嘴儿上前啵的一声亲了母亲一下。 不过小手儿却是朝卫衢挥了挥。 卫衢看到小女娃儿暗中的举动,不禁心里流过一股暖流,比起萧恒,萧姝这小女娃儿的心思更敏感些,敏锐地察觉到萧霓对他的态度有异。 所以他也幼稚地在萧霓看不见的地方朝萧姝挥挥手。 萧恒撇撇嘴,妹妹就是这样,老想两边讨好。 算了,他是大哥,要让着妹妹,娘亲老是这样教他,要他不能事事与妹妹争。 因而他当看不见,没有去戳穿妹妹的举动。 萧霓沉浸在女儿的吻里,居然也忽略了她的举动。 带着孩子她在经过天启帝的亲信那首度太监总管孙公公的时候,她微笑地与对方打了声招呼,不管如何,这孙公公极得她父皇信任,这就要打好关系。 孙公公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凑近她尖声道,公主,这俩孩子得与皇上报备过才行。 他这是提点了,萧霓感激地点点头,公公的提点,本宫记住了。 那没什么,咱家拿了公主这么多好处,这是应该的。孙公公笑道。 他爱银子,而萧霓每年都会给他一大笔银子,他不过说两句应份话又有何难。 不过这事还要公公多在父皇面前美言。萧霓暗地里又塞了几张银票给他。 该用钱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吝啬。 好说好说。孙公公笑得相当高兴。 萧霓这才满意地走下船,只是经过礼部尚书身边的时候,她听到这年过半百的礼部尚书低声骂了句,伤风败俗。 音量不高,可惜她是习武之人,一向耳力过人。 她立即站住脚步,双眼凌厉地看向礼部尚书,看得那礼部尚书心里直打怵,她举步走过去,站在这双腿打颤的礼部尚书面前。 你刚说什么 没,老臣没说什么 打死他,礼部尚书也没胆承认自己刚才暗地里骂的话,一想到萧霓在皇后生辰宴上的举动,他似乎就连尿都忍不住要洒出来。 一众公主中,这永阳公主最是令人头皮发麻,打心眼里害怕。 人老了,就该惜福,还有,管好自己的嘴巴。 萧霓冷声道,这老家伙纵使看不管,也得给她忍着,谁叫她就是有这本事要他噎声。 是,老臣记住了。 礼部尚书额头冒汗地躬身道。 突然,他感到裤管一湿,空气中当即有股臊味。 娘,好臭。 龙凤胎极有默契地同时掩住口鼻。 萧霓自然也闻到了那尿液的味道,忍不住后退好大一步,看到礼部尚书那张臊红的老脸,真是没用,她还没怎么着他,他就吓得尿流了。 看来该告老还乡了。 萧霓摇了摇头,当场出了这样的大丑,这老头也没资格再混官场。 礼部尚书闻言,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今天出的丑足够他羞愧到死。 卫衢这时候也由孙公公伴着过来,自然看到礼部尚书的丑态,贵国的官员实在有点不中用。 孙公公的脸色沉了下来,立即挥着拂尘道,还不赶紧把人抬下去 机灵的小太监立即抬走礼部尚书,礼部其他的官员都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最后礼部侍郎咬牙硬着头皮上前招呼卫衢。 这是他出头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好不容易才敖到老家伙让位。 卫衢笑道,还是年轻人可靠些。 可不是真是让摄政王见笑了,这边请,那边的风景更好些。孙公公很快就打了圆场。 萧霓觉得孙公公其实也是个人材,只是可惜被阉了。 她没再与卫衢说什么,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 一个带着儿子离去回宫,一个继续在楚国官员的陪同下游览楚宫风景。 萧霓才刚带着俩儿女上了轿辇,就看到六公主萧霜刚把六驸马从河里救上来,此时的六驸马出气多入气少。 萧霜命人一番粗鲁作为,六驸马却是吐出一连串的水,奇迹般地得救。 看六驸马这样子,六皇姐怕是要操心了。萧霓笑道。 萧霜转头看向萧霓,你少得意。 我得不得意,只怕六皇姐还真的管不着。 论气死人的能力,她萧霓也不输她萧霜。 萧霜看到这最讨厌的八皇妹扬长而去,气得当众跺了跺脚,随后一腿踢到六驸马的身上,如果没死,就自己给我爬回去。 说完,她也气呼呼地上轿辇离开。 六驸马本来只是勉强能睁开眼睛,看到公主妻子弃自己而去,当即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萧霓坐在轿辇里与俩儿女道,恒儿,姝儿,卫衢不是好人,下回得远着点。 她不能再放任俩儿女与卫衢亲近,这一次,她得纠正他们的观点。 可是,娘,我喜欢卫伯伯。萧恒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喜恶。 萧姝却是聪明地不置一词,而是窝到亲娘的怀里,说句心里话,她也不讨厌卫伯伯。 萧霓皱紧眉头,你喜欢他什么他不过是当你了几天露水师父,你倒好,就喜欢上人家了 不知道。萧恒摇了摇小脑袋,他就是喜欢与卫衢呆在一块儿,但就是比喜欢敖外公与旭叔叔还要多一些。 萧霓不禁想抓住卫衢的衣襟问他,他到底给她儿子灌了什么汤 正要她脑海里面砌词想要诋毁卫衢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之时,外头传来侍女晓风的声音,公主,大公主的轿辇停在前方。 大公主萧霏 萧霓反应过来,看来她要等的人还是出现了。 停轿,本宫要与大皇姐打声招呼。 第四十八章 与人谈判 ♂ 娘 俩小娃儿探头探脑想要往外看,萧霓不客气地将他们的头推回轿辇中,朝晓风道,侍候俩小主子回去。 是,公主。 晓风屈膝领命,身为萧霓的近身侍女,别的可以不会,服从命令是第一要素。 娘 俩小娃儿一脸哀求地看着亲娘,他们不想回去。 乖,听话,不然娘可要罚你们抄书了。 萧霓有时候虽宠自己的俩孩子,但何时该白脸何时该红脸,她是再清楚也不过了,不然就真的将孩子宠得上梁揭瓦,到时候可就不是件好事。 俩小娃儿只能瘪着嘴点了点头,然后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躺在软枕上,他们只是想要与娘多相处一会儿,当然对于亲娘口中的大皇姐也很好奇就是了。 萧霓安抚地在俩小娃儿的额头各吻了一下,这才步下轿辇。 轿夫重新起轿,与她擦身而过,她却是走向等在一旁一身宫装的年轻少妇。 大皇姐。 萧霏这才转头看向萧霓,当然她的眼角是看到萧霓轿中的俩个小娃儿,萧霓的孩子 当然,她一向不是个爱八卦的人。 八皇妹,别来无恙吧 萧霏说话一向面无表情,而且语气与人一样平淡无起伏,但她这副仪态落在如礼部尚书那样的人眼里,却是最具公主典范的代表。 这也是她自亲母亲弟被废之后,还能被天启帝萧琰看中的原因所在。 几个女儿当中,也就这个最合他的心意。 托赖,还不错。萧霓站定在萧霏的面前,本以为今日游湖大皇姐会来,结果却是很失望。 游湖萧霏一脸地轻蔑,那种场合,不去也罢真不知道她们的脑袋一天到晚都在装什么,罢了,不提她们来扫兴。 她那些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们有多少能耐,她清楚得很。 萧霓回楚宫之时,她正值有事出了都城,自然错过了申喻凤生辰宴上的那场好戏,不过事后听闻,她也随之乐呵了一下。 但是这样还不够,她还要再观望,这也是她迟迟不与萧雪碰面的原因所在。 她在评估与萧霓结盟又会有多少胜算 好在这段时间,申喻凤因为萧霓而灰头土脸,这一切她自然看在眼里,只可惜眼看就要让申喻凤万劫不复了,半路却杀出了一个齐国摄政王来。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能说申喻凤命数如此。 也是,我离宫这四年,几位姐姐们还是不长进,除了争风吃醋外也没甚本事。 萧霓附和萧霏的话,当然这也是她的真心话,有时候她真不知道她这些个姐妹们互相倾轧争的又是什么无非是为他人增加点话题罢了。 如果说争的是天启帝的父爱,那全都可以洗洗睡了,依她看,她父皇这人最爱的是他自己,儿女什么的,怕是加起来也不值一钱重。 萧霏咧嘴笑了笑,不过她不常笑,所以一笑看起来倒有几分寒碜。 我母后要见你。 萧霓听到这话,眼睛突然一亮,她要等的真正同盟者现身了。 废后蔡氏,如果小看这个人,那就真的是大错特错,被废弃冷宫,仍能二十年保持性命无虞,连申喻凤都忌惮得没敢动她,天启帝亦是。 可见蔡氏比她娘强多了,她娘成了人彘早已灰飞烟灭,人家却还能优哉优哉地活到现在,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我荣幸之至。 萧霓微笑晗首道。 萧霏的脸上又再没有一丝表情,上轿吧。 萧霓没有迟疑,随着萧霏一道坐上这大公主宽敞的轿辇。 一旁的侍女忙给两位帝女沏茶。 今年的新茶,八皇妹尝个鲜 那皇妹却之不恭了。 萧霓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盏,轻茗了一口,果然满齿留香。 萧霏一向话不多,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尊佛相般庄严,不过萧霓对这大皇姐的印象倒也不太坏。 这人一向明哲保身,不会轻易搀和进宫里的是非当中,不过因为废后蔡氏的原因,她与申喻凤也是死对头。 与女儿相比,废后蔡氏看起来却温和多了。 萧霓不是第一次来冷宫,却是第一次到废后蔡氏幽禁的地方,与当年她亲娘所住的地方相比,这里却是窗明几净,不见半丝萧条。 在这冬季里,蔡氏还依旧很有耐心地修剪开得茂盛的菊花。 萧霓明显打量的目光惊动了蔡氏,蔡氏抬头微眯眼看她,对于这位八公主,蔡氏其实也不陌生。 她还记得,申喻凤产子那晚,也是这位八公主降生之时。 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萧霓回过神来。 她真没想到蔡氏看起来居然不是个强势的人,真不知道她那父皇到底嫌弃这发妻什么 当年她父皇还是皇子之时,并不太受重视,就是因为娶了在军方颇有背景的蔡氏嫡女为嫡妻后,方才渐渐靠近权力的核心。 可以说,是蔡氏成就了天启帝的皇位。 想当年,蔡氏应该居功至伟的,这样一个将丈夫拱上皇位的女人,最后却落得被废的下场,蔡氏心有不甘那是显而亦见的。 见过娘娘。 萧霓屈膝行了一礼。 我还算是什么娘娘,这虚礼不行也罢。蔡氏摆摆手,将花剪交给一旁的嬷嬷,由自己的女儿扶着走出花丛。 到得萧霓的面前,她认真地上下打量了萧霓半晌,你娘当年如此出众的才貌,你却没得她半分。 萧霓与废妃曲氏的长相差得十万八千里,她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相似的地方,惟有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她却记不起曾在哪儿见过。 很遗憾的一件事。 萧霓也曾在自己的身上寻找与亲娘相似的地方,可却是半分也找不到,可以说她比较像天启帝多一点。 确实遗憾。蔡氏也点了点头,里边说话吧。 萧霓没有拒绝,随她往里屋走去。 屋里可能燃着炭盆,倒是温暖许多,她看了看这不大的屋子,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来蔡氏这二十年被废的生活也还是过得不错的。 大公主萧霏扶着亲娘坐下,然后给她捏了捏腿,外面天冷,您还出去侍候那些花花草草做甚 就你爱啰嗦。蔡氏温柔地回应了女儿一句,这还是生你们姐弟俩落下的毛病,天一冷就这样,习惯了。 萧霓也看了看蔡氏的腿,女人一旦生育,在身体上多多少少都会落下点毛病,这女人越是不容易就越显得她父皇不是东西。 让八公主见笑了。蔡氏这才把目光放在萧霓的身上,吩咐下人上茶。 娘娘这些年过得也很苦,在这点上,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萧霓的目的是拉同盟,自然要把话题往申喻凤身上引。 一提起申喻凤,蔡氏的温和就一点点褪去,这个女人摘了她的胜利果实,还有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她焉能不恨 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也蹦跶不了多久。蔡氏冷冷地道。 我小的时候也想过这句话,但大了我就不信,等老天爷还公道,那太久了,还不如自己动手去实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岂不更痛快哉 萧霓嘴角含笑地回应,不过那抹笑容在这冬日黯淡的天气里瞧见,却还是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至此,蔡氏方才真正重视起萧霓,端起茶盏轻茗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 你有什么筹码可以与我结盟蔡氏到底是从风浪里走过来的人,一旦褪却那层伪装,她的犀利就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别跟我提陈郡,你我皆知,它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你能不能保住还未知。 与人谈判,第一要素就是不要让人看穿你的底牌。 这是小的时候,骆敖教她的东西,萧霓不可否认,若没有骆敖,就不会有今日的她。 不过想起这个打小就崇敬的男人,她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阵抽痛。 她以为他们的亲情可以长久到生命结束那一刻,原来却不过短短的十几载。 将这些情绪甩出脑海,她现在要面对的人是蔡氏。 让大皇兄重返太子之位,不知道娘娘以为如何 萧霓很是自信地笑道,双眼却是眨也不眨地与蔡氏对视,她就不信蔡氏会无动于衷。 与人谈判,第二要素就是绝不能先泄了气势,要始终凌驾在对方之上。 骆敖曾经如此言之。 ------题外话------ 祝大家元旦快乐猴年行大运群么么 第四十九章 与虎谋皮 ♂ 蔡氏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嘴唇慢慢抿紧,本来她想在气势上压萧霓一头的,没想到这年纪小了她一大截的女娃居然也能如此镇定。 并且一语就戳中她的内心,萧霓这女娃果然不能小瞧。 之前听女儿谈及宫中形势,她才真正将萧霓看进眼里,但也仅仅是高看一眼罢了,这女娃还没有真正让她重视,不过,这一刻,她要推翻之前自己的想法。 萧霓留意到蔡氏那小小的举动,表情越发淡定,似乎胜券在握。 她也是为人母的人,儿女都是债这个道理她也懂,大皇子萧沂自被废与妻儿惨死后就一蹶不振,身为母亲的蔡氏应该是最痛心的那个。 至于当年是谁害了萧沂的妻儿,其实也不难猜,申喻凤可以说是嫌疑最大的人,惟有这样才能彻底打击萧沂,让他意志消沉,再也不去图谋复起。 两人势均力敌地看着对方,倒是大公主萧霏那儿先出了状况。 只听到咣啷一声,大公主不小心将茶盏打碎了,这才将此间的静寂一举打破。 蔡氏看了眼女儿,暗地里却是摇了摇头,这女儿还未修炼到家,至少比坐在她对面的萧霓差了一截。 我这就去唤嬷嬷进来打扫干净。萧霏知道母亲那一眼的意思,一向平静无波的脸微微泛红。 自幼母亲就告诫过她,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不能让人有攻击她的机会,这是在后宫的生存之道。 她自认一向做得很好,可就在刚才,听了萧霓那句话,她竟是一时激动以致失态,心里难免有几分懊恼。 大皇姐不用急,反正也不碍事。 萧霓一副善解人意地道。 到底不大好看,还是收拾妥当更好些。 萧霏的脸红也是一瞬间就消失,仿佛未出现过一样,只一会儿功夫,她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天启帝长女。 由她忙去吧。蔡氏开口,执起茶壶给萧霓添了添茶水,在我这儿无须客套。 我一向不懂客套为何物。萧霓捧起茶盏笑着回应。 蔡氏这才又直视她道,八公主,恕我直言,你这口出狂言,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在一番缓和气氛之后,她又再度犀利出声,并且语气中渐渐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凭她蔡家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未能再将她的儿子捧回太子之位,她区区一个萧霓又有何能耐在她面前下这样的许诺 真把她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傻子不成 她当皇后母仪天下那年,她萧霓还没有出世呢。 萧霓轻放下茶盏,并未因为蔡氏的话语而动怒,相反,她依旧侃侃而谈。 娘娘此言差矣,蔡家这些年虽说势力犹在,可也被我父皇削得差不多了,他不动您,并不是念旧情,而是您的存在还有价值。您说在这样的情形下,大皇兄谋求复位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与人谈判,第三要素就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这样才能更好地取信对方。 骆敖教导她,确实尽心尽力。 此番申后的势力大减,哪怕她今日看似又要再度风光,那也不过是晚霞夕阳,再美也得坠下。娘娘,您需要的是外援,而我正是您最佳的选择,我有的您没有,正好我需要的是您拥有的。 她的身子微向前一倾,笑得万般自信。 蔡氏是聪明人,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蔡氏的眉间微微皱了起来,这表明她是认真在思考,萧霓的话她也并没有全信,不过也并不是全然不信。 萧霓或许在朝中有人脉,这点她蔡家也不缺,饶是这样,这么多年也只能是蛰伏起来不敢出击,每每想起这些她都会心痛得睡不着觉。 她曾经母仪天下人人称羡,如今却只能在这一方不大的天地里苟延残喘,纵使将那负心汉千刀万剐,也难泄她心头之恨。 楚国兵力一向三分,天启帝掌握的,还有中立派,再来就是她蔡家,纵使被削,烂船尚有三分钉,这也是萧霓最欠缺的。 陈国,即现在的陈郡,哪怕萧霓经营得再好,也是无法与楚国相抗衡,要不然当初陈国亡国之君魏彦就不会被迫娶了楚国公主为妻。 你想利用我蔡氏保陈郡她的手轻敲着桌面。 娘娘不也想大皇兄重新站起来吗这么说来我们各有所需,萧霓不想无枝可依任人宰割,也想找个靠山。 你倒是直白。 面对娘娘,我耍什么心机不都是枉然 萧霓恭维了一句,不过看蔡氏的样子却是颇有嘲讽,看来这女人当年能扶植她父皇上位也不是纯偶然,应是有两把刷子的。 别拣好听的说,我若有那洞察先机的本事,就不会让那负心汉与贱人钻了空子。 提及这两个最恨的人,蔡氏当即咬牙切齿。 当初她若是能更狠心一点,不顾及夫妻之情,那么今天被幽禁的人就是他们二人,她的儿子也不会变成如今那副样子。 娘娘息怒。 萧霓躬身给她的茶盏添了一回茶。 蔡氏却是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萧霓拉近自己,你恨我吗 萧霓微挑眉,我娘自有我娘的命数,天命如此,我又有何好怨要恨也应恨那始作俑者。 当年,申喻凤折磨废妃曲氏的时候,蔡氏是知情的,可她选择了袖手旁观。 因为她知道就算拿这点做文章,也动摇不了申喻凤的地位,天启帝一向是个偏心又狠心的家伙。 他对于已经抛弃的女人,是不会再多看一眼,废妃曲氏在他心目中与路边的一只狗一只猫并无区别,不,她或许连只狗或者猫都比不上。 所以她没有出手,任由废妃曲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还会记得曲氏被折磨得痛苦尖叫的声音。 看了眼萧霓似真诚的眸子,她笑着松开了她的手,还友善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别介意。 怎会 萧霓重新坐好,继续笑着回应。 其实换成她是蔡氏,她也不会出手的,这个世上圣母或许有,皇宫里面绝对没有,要有也早早被人整死了。 半晌,蔡氏这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看你会做到什么程度。 萧霓闻言眼睛又是一亮,举起茶盏道,那我以茶代酒,敬娘娘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蔡氏举起茶盏与之轻轻一碰,随后碰了碰唇就放下了。 萧霓却是一饮而尽,这表明她的诚意。 事情谈妥了,她也没有必要久留,遂在萧霏礼貌地问询下,她从善如流地起身告辞,坐上萧霏宽敞的大轿辇先行回去。 母后,您真信她 隔着窗子看到萧霓上轿离去,萧霏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看不透萧霓的为人。 且看看吧,再说她就再如何也翻腾不出我的手掌心。蔡氏冷声道,同一个陷阱,我是不会再踩下去。 她不会傻得再扶持一个敌人,这样的傻事,一生有一次就足矣。 母后,她这次回宫变了许多,以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萧霏转身坐到萧霓之前坐的位置,语气中有几分感慨。 我与当年不也不一样遭逢巨变,不变才是怪事。 蔡氏倒没有女儿这么多忧虑,萧霓的出现或许是天意,不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人能撼动申喻凤的地位,她一出现偏偏就做到了呢 这也是她愿意与萧霓联手的原因之一。 于她而言,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复仇的机会。 萧霓并没有让大公主的轿辇停在落霞殿的门口,而是在半道下轿,然后自行返宫。 刚一进殿门,就见到上官旭悠或悠哉地坐在亭子里吃着点心调戏她的宫女。 你还真闲她上前挥退宫女,斜睨他一眼。 你真将骆敖驱逐了上官旭挑了挑眉。 明知故问。 怪不得这里空气这么好,原来没有他当搅屎棍。 上官旭故意道。 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萧霓现在并不喜欢与人谈论骆敖,不管上官旭是打算为他们讲和还是落井下石也亦然,她并不想听。 上官旭却是不顾她的冷脸,嘻皮笑脸地上前靠近她,好好好,不提他那根搅屎棍来扫兴,你真的找上废后蔡氏依我看,这女人可不是善茬,你在与虎谋皮。 在他的眼里,萧霓手中的筹码确实不能与蔡氏相提并论,他担心萧霓最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五十章 身陷险境求首订 ♂ 萧霓捏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送到唇边一饮而尽,然后挑眉冷笑道,难道我看起来就是那送上门好欺负的傻子不成 甭说蔡氏不会全然信她,她也不是真的就信了那女人,一个善于伪装又能屈能伸的女人,同样也是让人提防的。 我不是那意思,小霓儿,我这是在担心你。 上官旭的表情严肃了不少,萧霓能有今天付出了多少,他比谁都清楚,所以才会更心疼这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 那谢了。萧霓亲自给他斟了一碗茶水,递到他面前,她在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在这后宫里,没有比她更适合的合作伙伴了 二皇子生母郑德妃,她一直试图拉拢你,你何不考虑她 在上官旭的认知里,郑德妃虽然不是个蠢人,但比起废后蔡氏,这个女人应该更好糊弄些。 她她实力不够。萧霓摇了摇头,二皇子萧沛不为我父皇所喜,在此番废太子的事件上,他蹦跶得太突出了,你且看着好了,他迟早会被我父皇修理的。 不顾手足之情,光这一点就足够天启帝弃之一边了。 天启帝在争帝位时也不见得有多顾手足之情,但人就是这样矛盾自私,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别人不能做,尤其是亲生儿子,这犯了他的大忌。 加之郑德妃后面的郑家没有兵权,就这点足以让萧霓将其屏蔽在外,更遑论是合作。 那三皇子萧泊的生母车贤妃呢这女人还是有点背景的。 说来说去,上官旭就是想让萧霓打消与废后蔡氏合作的念头。 萧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凭心而论,上官旭是个不错的朋友,好了,你就别再给我乱出主意,我心中有数,有蔡家在我背后,我后面的行事会更顺利些,至少会让某些人更忌惮一些。 上官旭皱了皱眉头,他当然明白萧霓说的某些人指的是谁,一来是那一众即将到楚都的求亲者,二来当然指的是申喻凤,三来自然是那一向不合格的父亲天启帝萧琰。 好吧,既然你意已决,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收集更多的资料。上官旭耸了耸肩膀,小霓儿,你可不要让自己轻易挂了,不然我要再找个像你这般有趣的人可不容易。 萧霓忍不住又笑了笑,一把揽住上官旭的肩膀,谢了,兄弟。 谁和你是兄弟你是我看上的女人。上官旭当即咋呼道。 萧霓对于他的叫嚣并不放在心上,当即起身往内殿而去,我累了,先去梳洗,你随意。 哎,小霓儿,我还有话没说完上官旭看到萧霓转身要走,忙追上前去,拦住萧霓的去路,骆敖被关在申后的椒房宫中,你可知道 萧霓的步子一顿,秀眉微微一敛,掩去心底的不舒服,她冷漠道,这与我何干人家是他的师妹,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说完,她似要挥去这烦心事般摆了摆手,继续往内殿而去。 上官旭却锲而不舍地追上前,当年因为骆敖拒绝了与申喻凤的婚事,他们师兄妹早已反目成仇,这事并不是秘密 萧霓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两眼定定地看着口说个不停的上官旭,随后气势迫人的逼上前,你果然知道他们师兄妹的关系,上官旭,说说,你瞒我了多少事 上官旭这才醒觉自己说漏了嘴,当初不说就是不想伤了萧霓的心,而且有他在暗中看着,也不会让骆敖害了萧霓。 不过骆敖对萧霓不能说一片忠心,但到底还是有真情的,虽然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但他确实没做过真正伤害萧霓的举动。 萧霓看到上官旭可笑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她动了动手腕骨,好久没松动筋骨了,上官兄,要不要咱们比试比试 每当萧霓唤他上官兄的时候,上官旭都会忍不住打冷颤,他可不会忘记,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个暴力狂。 这个,小霓儿啊,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识时务地转身就走。 这回轮到萧霓一个错步挡住他的去路,笑得万分妩媚,别走啊,上官兄,难得来一趟,不动动手脚说不过去。 说完,她一拳就朝对方那张美貌的脸挥过去。 上官旭折扇一动,快速闪身避开,美貌的小脸蛋终得以保住,然后顺势砸向窗户,趁机逃跑,只留下话音绕梁,小霓儿,我下回再来 萧霓站在窗前看着他火烧屁股地跑远,不由得摇头笑了笑,这上官旭越来越不禁吓了。 想到他说的骆敖的消息,笑容一收,她的脸色沉了下来,转身离开之时,忽略了躲在门后偷听的俩小娃儿。 待亲娘走远,萧恒拉着萧姝也赶紧向反方向离开,跑远了,两人这才拍了拍小胸脯,幸好,幸好,没被亲娘发现。 他们听闻旭叔叔来了,这才赶着过来,哪曾想会听到敖外公的消息 哥,旭叔叔说敖外公被那坏女人关起来了,是真的吗萧姝一脸担心地朝兄长求证。 至于那坏女人是谁,他们时常会偷听宫娥说话,自然知道那是亲娘的死对头,似乎叫申喻凤来着,是这楚宫的皇后。 萧恒小脸慎重地点了点,对于那天骆敖离去的身影,他还记忆犹新。 萧姝也是满脸沉重地双手托腮。 他们与骆敖的情义也是极重,在小小孩童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复杂,他们只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 显然骆敖是归在好的那一类。 可娘说要与他划清界限。萧姝瘪着小嘴儿看向兄长。 可敖外公对我们也很好。萧恒左右为难。 唉 龙凤胎同时叹了口气。 要不我们去救敖外公吧萧姝突然提议。 萧恒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重重点了点头,就算娘说要划清界限,那也等救了敖外公再划也不迟。 萧姝也跟着重重点头。 俩个小家伙达成了一致意向,然后就鬼鬼祟祟地开始做准备。 萧霓因为上官旭带来的消息以致心绪不宁,于她而言,骆敖一向是个很特别的人,尤其今天与废后蔡氏谈判之时,她就数次想起他。 背着手在窗前站着,看到那傍晚流云的浮动,心情始终不得开朗,骆敖那天的选择确实真真实实地伤了她的心。 椒房宫。 申喻凤在逍遥子运功压抑化功散威力后,功力倒是稳住了,可这样治标不治本,她的目光移向了关在地牢中的骆敖身上。 师兄,你真的不肯帮我一把 师妹,你无须再劝我,要命一条,要头一颗。 骆敖宁死不屈,他不会再放任申喻凤去害萧霓,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她彻底失去功力,再也不能掀风作浪。 好,好,好,师兄够骨气,我倒是看看她对师兄你是不是还有情。 申喻凤气得酥胸起伏不定。 你想做什么骆敖猛然转头看她。 你终于肯看我了申喻凤嘲讽开口。 废话少说,申喻凤,你将我的警告置之脑后 你现在都在我的大牢里,还如何警告我 骆敖猛地起身冲到铁栏杆前,只是无论他如何运功,这并不粗的铁栏杆都是纹丝不动,他的功力被师父逍遥子出手禁住了,思及此,他不甘地捶打着那铁栏杆,双眼发红地盯着申喻凤看。 申喻凤上前冷笑道,别白废劲了,师父说了,只要你肯帮我,他就会让你恢复功力,师兄,你好好考虑一下 你做梦 好,看来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告诉你,你在我这儿的消息我早已放出去,我就在这儿布下天罗地网等萧霓自投罗网。 你,真的疯了 骆敖以前一直说她疯,可那不过是气话,现在在他的眼里,申喻凤真的不可理喻。 萧霓来不来救你,就看她对你的情义有多重随后她俯身近骆敖的耳边,似说着隐秘的悄悄话,师兄,你别忘了,你一直是我的帮凶。 看到骆敖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申喻凤愉悦地哈哈大笑转向走出这私密的牢房。 只是在骆敖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随即消散在风中,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申喻凤一直都知道她没有回头路。 微昂头看向窗外的华灯渐渐点亮,她的眼里又是一片寒冰。 娘娘,永阳公主真的会来海嬷嬷仍有疑虑。 萧霓那人一看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这骆敖又如此对她,她还会来救他 她一定会来。 申喻凤相当自信地冷声道。 只是,萧霓没想到她先等来的不是萧霓,而是一对小娃儿。 坐在凤椅上,她看着属下绑着的那对身穿迷你夜行衣的小娃儿,忍不住上前打量了一番,俩小娃儿也瞪圆一双眼睛看着她。 有趣,真有趣,这年头还流行买一送一 申喻凤手中的扇子轻抬起萧恒的小下巴,哪知道这小家伙居然傲娇地别开下巴,瘪嘴脸转向一边。 她笑着收回自己的折扇,你们是萧霓生的那对私生子吧 与此同时,萧霓换好了夜晚行动的衣服,正要去看看孩子们再出发时,一掀锦被,这才发现被子下面盖着的是俩枕头。 小主子们呢她震怒地转身质问晓雪与晓月。 之前不是还好好地睡下了晓雪急着回道,上前一看,当即傻眼了。 晓月也傻眼道,怎么就不见了 她与晓雪都会武,这俩小主子什么不见的,她们居然半点也没有察觉。 萧霓冷冷地瞥了眼这俩失职的侍女,你们且等着,这事了了,我必有重罚。 说完,她匆忙转身离去。 俩侍女吓得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上回因为丢了俩小主子,相关的暗卫受罚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她们可见前途黯淡。 萧霓却是火速地赶往椒房宫,这俩小王八蛋一定是偷听了她与上官旭的对话,然后私自就行动了。 都怨她今天沉浸在心事中,不然肯定发现他们的不对劲。 思及此,她的心情更为焦急,深怕自己的儿女有个闪失。 拳头不自觉握紧,若自己的儿女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计后果杀了申喻凤。 ------题外话------ 求首订文文明天就上架了,说实话,某梦的心情十分忐忑,真的好像揣了个娃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哈哈,话题跑偏了,不过某梦确实感到紧张。 首订十分重要,希望养文的亲们能冒个泡儿,支持一下首订,这数据关系到文文后期的推荐,请大家不吝那几毛钱支持一个呗 某梦在这里鞠躬感谢大家了 推荐似水微篮的文文冒牌县官斗地主原名警花县太爷,一对一,男强加女强,身心干净,绝对宠文冒牌儿七品芝麻官斗地主,斗贪官,斗贵妃 言情推理与天斗其乐融融,与人斗其乐无穷总之一个斗斗斗此文为农家有女之蓝衣系列文 第五十一章 英雄救美 ♂ 姨姨,你真漂亮。萧姝开口笑眯眯地道。 申喻凤挑眉看她,小丫头,别在我这儿耍嘴皮子,你们不承认没关系,我可是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俩别想骗我。 这小女娃儿也不知道像谁,她记得萧霓小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般滑头,却比她乖巧许多,倒是这小男娃儿颇有几分萧霓的硬骨头。 只是,很快她的想法就被人推翻了。 小妹,萧霓是谁,你可知道萧恒也笑眯眯地看向妹妹,同样也跟申喻凤打起了幌子。 申喻凤的眼睛微微一眯,她并没有见过萧霓的那对儿女,所以对于他们的长相是一无所知,不过是从手下人的嘴里听说了萧霓有对私生子女的事情。 如今这俩娃儿是在耍她玩吗 眼里的戾气一闪,她猛然出手就抓住萧恒的头发,逼这不过才四岁的小娃儿仰头看她,说,你与萧霓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萧恒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漂亮姨姨,你放了我哥哥嘛,我们真的不知道萧霓是谁,你给我们指出来看我们见过没有 萧姝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天知道她被反剪起来的手已经捏满汗了。 申喻凤抿紧唇转头看向萧姝,一下子就甩开萧恒的头发,转而看向萧姝,哦那小丫头,你来告诉我,你们究竟从哪儿来为什么闯到我的寝宫来 这是漂亮姨姨的寝宫哇,怪不得这么好看。萧姝一副土包子大开眼界的样子。 申喻凤被这小丫头逗笑了,你这小丫头的嘴还真有意思。 那是,我娘老夸我来着。萧姝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哦,那说说你娘是谁申喻凤来了兴致,开口逗弄起这小女娃儿。 我的手好酸,漂亮姨姨,你让他们先放了我们嘛,反正我们又跑不了。萧姝开始讨价还价。 娘娘,这俩小娃儿实在狡猾。海嬷嬷一向没有多少同情心,自然不会被萧姝那可爱的样子骗到。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连俩个小娃娃也斗不过申喻凤不悦地眯起眸子。 这俩孩子的年岁加在一起还不够她的零头,她就算防也不会草木皆兵,只会掉她的架子。 娘娘息怒,老奴不是这意思。 海嬷嬷一向知道申喻凤性情喜怒不定,现在看来自己惹怒对方了,忙拍了一嘴巴赶紧认错。 申喻凤这才不再看她,而是朝抓着俩小娃儿的暗卫使了个眼色,那暗卫立即松手,萧恒与萧姝立即跌坐在地毯上,并没有受伤。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大眼里不禁有几分泪意。 本来他们打听好皇后的寝宫所在,打算趁夜偷溜进来,哪知第一关就没有闯过,被那暗卫抓了个正着,如今好了,身陷囹圄,怕是回头少不了亲娘的责罚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好了,现在我放也放了你们,该告诉我,你们的娘是谁了吧 申喻凤的表情依旧,她一向不大喜欢小孩儿,可不知道为何,看这俩小娃儿还有几分顺眼。 我们娘啊萧姝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然后笑着朝申喻凤勾了勾手指,漂亮姨姨,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萧恒得了妹妹抛过来的一个眼神,也同样笑道,你过来嘛,这是悄悄话。 申喻凤看着这俩小娃儿耍宝,真当她是白痴啊,她吃过的盐多过他们吃过的米,不过对于这样俩个小娃儿,她再防备也是有限的,遂真的上前走近他们,蹲在他们面前,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漂亮姨姨,你头再低点,我不够你高,这要悄悄说才行。萧姝一副神秘的样子。 这小女娃儿的笑容相当有感染力,申喻凤虽然知道她肯定有阴谋诡计,但终归没真的放在心上,遂往前弯了弯腰。 萧姝一个箭步就飞到申喻凤的膝盖上,然后故意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手也没有闲着,袖口长长的彩带就飞了出来。 萧恒速度极快地与妹妹配合,一下子就抓到了妹妹抛过来的彩带,然后向上一个鲤鱼打挺,与同时发力的萧姝配合默契。 申喻凤早就知道他们有诡计,却没想到这俩个小娃儿行动会这么快,她刚要站起来,那俩小娃儿手中的彩带已经将她的脖子套牢。 她微眯眼看向这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小娃儿,知趣的就快点放开本宫,不然本宫势要将你们二人碎尸万断。 娘娘海嬷嬷惊呼出声,这俩个小娃儿太大胆了。 萧恒笑道,你吓唬谁啊我们可不是吓大的。说完,还收紧了手中的彩带。 另一端的萧姝也配合行动,不过她依旧笑眯眯地道,漂亮姨姨,你太轻敌了。 小丫头片子,还真以为本宫怕了你们不成 申喻凤运转体内的功力,两手伸开一下子就抓住缚在她脖子上的彩带,眼里的戾气一闪,她使劲地拉着这俩小娃儿倒向自己。 兄妹二人再度对视一眼,然后扎紧马步,咬紧一口小银牙,死活不肯退却。 申喻凤看着这俩小娃儿的举动,鼻子里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俩小娃儿也瞪圆了眼睛,不管如何绝不能先认输。 暗卫要上前行动。 申喻凤一个眼神冷冷地扫过去,暗卫立即站在原地,不敢再出手。 本宫若连俩个小娃儿也对付不了,那还像话吗 漂亮姨姨,你还是投降吧萧姝不改笑眯眯的样子。 笑话,就凭你们俩,简直是痴人说梦。申喻凤根本不把俩孩子的威胁放在眼里。 她习武那年,这俩小娃儿还不知道在哪儿投胎呢。 赶来的逍遥子隐在暗处,本来优哉游哉地看着这画面,在他眼里,那俩小娃儿根本无须畏惧,申喻凤的功力不是俩小孩子能撼动的。 不过在看到申喻凤的脸扭曲起来之时,他大叫一声,不好。 他一直压抑着申喻凤体内的化功散,哪里知道因申喻凤运功过度,药性又再度发作。 看到申喻凤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两眼扫过那俩小娃儿,立即毫不犹豫地出手。 就在他的大掌要抓住萧恒之时,及时赶到的萧霓大喝一声,谁敢动我的孩子 逍遥子闻言,两眼立即看向狂奔而来玄衣飘扬的萧霓,真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臭丫头,你居然敢来送死 他的声音如洪,听在其他人的耳里当即耳朵一阵嗡鸣声,像海嬷嬷这样没功力的宫人立即耳朵流出一串血水。 海嬷嬷反应快,忙掏出帕子撕成两瓣塞进耳朵中,这才感觉到五脏六腑好受一点。 至于暗卫们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他们都身经百战培育出来的,这点子冲击自然不在话下。 半空中的萧霓受的影响也有限,只见她冷笑一声学着对方刚才的气势回应道,臭老头,识趣地赶紧让开,不然再让你尝一尝天罗地网的味道。 那次被萧霓设计抓住,成了逍遥子一生最大的污点,顿时满脸躁狂地看向萧霓,臭丫头,你在找死。 这会儿他不先救申喻凤,而是使眼色让暗卫上。 自己转身就立即攻向萧霓,无论如何要一血前耻。 萧霓错身避开他挥过来的一拳,立即反掌回应,这是我楚国宫殿,你擅闯进来才是找死。 逍遥子一生吃过的亏除了那次外,就是萧霓这儿跌了个跟斗,所以新仇旧恨一上,他恨不得将萧霓撕个粉碎。 另一边的萧恒与萧姝看到亲娘赶到,两眼立即放光,一面收紧手中的彩带,另一面欢喜地唤着,娘。 申喻凤气得半死,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俩小娃儿就是萧霓的骨肉,却是一时轻敌抱着逗弄的心情,这才置自己于险地。 体内的功力乱窜,她惟有先行压抑住,好在还有暗卫牵扯这俩娃儿,自己才得了缓冲的机会。 禁一看到对方的暗卫要攻击小主子们,他也不含糊,立即抽剑迎上前去。 萧霓自然听到那声欢快的娘,这俩小王八蛋真是熊孩子,到底给她闯了多少祸,她也是数不胜数。 遂她只是一个警告的眼神扫过去,意思大概是回头再与他们计较。 萧恒与萧姝每次自知理亏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过亲娘来了,他们也就不怕那么多。 看着依旧被缚的申喻凤脸上的表情痛苦,他们却是笑得异常开心,谁叫这坏女人不但抓了他们,还将他们缚了那么长时间 哼,现在可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俩小家伙也是相当记仇的。 大殿之内一时间打斗声很响。 海嬷嬷等没有功夫的宫人当即在地上爬走到处躲避,刀剑无眼,生怕被这群人伤到。 海嬷嬷更是眼神复杂地看向与逍遥子斗得火热的萧霓,她从不知道八公主居然功力如此高,想到自己不知死活地多次挑衅对方,当即全身都打起抖来。 嬷嬷,快逃。 一旁的宫娥看到她望着八公主发呆,想到她毕竟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为了能出头,遂咬了咬银牙,上前一把推开海嬷嬷,这才让海嬷嬷免于被无眼的刀剑扫到。 海嬷嬷回过神来,看到之前自己所在位置有把剑插在地面上,全身立即冒了冷汗,只差一点,她就要到黄泉报道,感激地看了眼这宫娥。 这回她再看萧霓的目光充满了畏惧,以后她再也不敢乱惹这位煞星了。 这里就算是椒房宫,萧霓在来的时候到底牵挂一对儿女的安全,所以她也不管不顾地带足了人马,就算事后难于向父皇解释,她也认了。 反倒是申喻凤的状态越发不好,她体内的化功散一旦发作,若是压抑不下去,她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然后全身功力散尽变为一个废人。 逍遥子与萧霓斗得势均力敌,可他还得分出精力去关注申喻凤的状态,看到爱徒那越发涨红的脸色,他立即大喊,凤儿。 不再与萧霓痴斗,而是回旋去救申喻凤。 萧霓哪会给他机会,看到他因为慌乱而失守,她立即抓住机会一掌拍向逍遥子的背部。 这一掌,她几乎用尽自己的功力。 逍遥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她,嘴角的那串鲜血流个不停,这丫头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 臭老头,我可是不会给你机会救申喻凤的,你死心好了。 萧霓一脚将他踢到一边,看了眼一对儿女。 萧恒与萧姝立即欢快地跑向她,萧姝更是收回自己的彩带。 娘,我们做得好不好 兄妹俩想要奖励。 萧霓一人赏了个栗子,皮笑肉不笑道,好,实在是太好了,回头娘一定有赏。 兄妹俩忙捂住自己的脑袋,委屈道:娘,痛。 萧霓这回却是不心软,直接就又在各人头顶再敲了一记栗子,给你们长点记性。 兄妹俩当即欲哭无泪地抱紧亲娘的大腿,一副求亲娘开恩的样子。 萧霓却是冷笑地喊了一句,站好。 兄妹俩当即站好,不敢再耍宝。 萧霓越过一对儿女,直接朝申喻凤走去,逍遥子虽然受了伤,到底还是记挂爱徒,撑着受伤的身子给申喻凤压抑化功散。 申喻凤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她一抹去嘴角的血水,抬头看向把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萧霓,萧霓,你想杀了我 椒房宫的暗卫也剑拔弩张地与禁一等人对峙,在这当口,没人敢退却半步。 萧霓冷笑地转动手中的长剑,申喻凤,你说我敢不敢 你若有胆子就刺死我,除非你不怕天打五雷轰。 申喻凤仰头看向萧霓,眉毛上挑,挑衅的意味十足。 杀你老天又怎么会轰我申喻凤,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萧霓的眼里流露出杀意,对于她来说,早就想杀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她的亲娘报仇血恨。 我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你去问问骆敖,他会告诉你。 申喻凤依旧笑得嚣张,一副笃定萧霓不会杀她的样子。 萧霓握紧长剑的把柄,那就试试好了。 冷冷一笑后,她真的将长剑使力地按向申喻凤的脖颈,鲜血流出,顿时让大殿内的血腥味儿上升了一个层次。 申喻凤感觉到脖颈处的血水在流,两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萧霓,你真的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如果她的功力恢复了,要反击萧霓那是易如反掌之事,只可惜她却中了化功散,这才给了萧霓杀她的机会。 我早就下了十八层地狱,申喻凤,你受死吧。 长久以来对这女人的仇恨,在这一刻仇恨被激发出来,她的杀意更浓,举起手中的长剑,她不管不顾会有什么后果,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女人必须死。 必须血债血偿。 眼前似乎出现了母亲临死前的挣扎,以及那双没有眼瞳的眼睛,母亲的声音如在耳边回荡。 报仇霓儿要给我报仇 只要这一剑下去,她就能为母亲报仇。 申喻凤的眼睛不由得瞪大,剩余的功力在体内流转,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凤儿。 逍遥子看到萧霓的杀意一起,眼里也不由得慎重起来,本以为萧霓救了俩孩子就会走,毕竟自家徒儿还是天启帝的皇后。 萧霓要杀申喻凤也要有所忌惮才行,哪曾想萧霓的杀意会这么浓 他身经百战,一眼就看穿萧霓是真的想杀人还是在虚张声势。 他猛地弹身而起,一定要阻止萧霓杀了自家徒儿。 萧霓看了眼逍遥子,冷笑道,为老不尊,怪不得会教出这样的徒儿,她的恶行,你也有一份,回头我再与你算账。 臭丫头,你真敢刺下去,老朽不会放过你的。逍遥子也不放过与萧霓对峙的机会。 萧霓不再搭理这坐在轮椅上的老头,直接就去杀申喻凤。 长剑划空而过。 逍遥子眼睛瞪大,凤儿 申喻凤瞠圆了眼睛,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做何举动为好。 从没有一刻,她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这么近。 这么多年,她高高在上,借着天启帝萧琰的宠爱,她几乎在这后宫横着走,今天果然流年不利。 只听得咣啷一声,萧霓的长剑近在申喻凤的脖颈时,被人用硬物弹开了。 萧霓缓缓转头看去,骆敖从阴影里面慢慢现身。 申喻凤与逍遥子也转头看去,待看清那人是骆敖的时候,申喻凤更是松了一口气地瘫软在地。 老天果然不亡她。 萧霓看着骆敖一步步走向她,心里的寒凉前所未有,这是你与她一道布下的局 如果是,她将不再管他的生死,此生这人也是她的敌人。 俩小娃儿也瞪大眼睛,他们同不可置信,敖外公为何阻止亲娘杀了那坏女人 在他们的认知里面,骆敖与他们应该是一国的。 敖外公 俩小娃娃唤出声。 骆敖看向萧霓的目光这才转向了俩孩子,这俩娃儿应该是为他而来的,想到这里,他的眼里突然有几分湿润。 不过,很快他就转头移开目光,昂着头不让自己真的流出泪来,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有舍才有得,他也是时候做个取舍了。 是。 他朗声回答萧霓的话,并且伸出两指夹紧萧霓手中的长剑,并且用上了他全部的功力。 萧霓感觉到他的钳制,眼里的怒火在高涨,所以,你是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与俩孩子到这里,骆敖,我没想到你会卑鄙如此。 我从来都是个卑鄙的人,只是你现在才知道而已。 骆敖不再让自己心软摇摆不定,是时候让萧霓彻底放弃他了。 她能来,他真的比任何人都高兴。 可他也有他的责任,他不能真的丢下师父与申喻凤不管。 没人知道,他的眼眸在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或许以后,他能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仇恨。 申喻凤却是慢慢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她笑着攀上骆敖的手臂,将半边身子靠向他,萧霓,你听到了你现在还觉得他是你的什么乳爹吗 她的手指轻滑过骆敖英俊的脸庞,朝他吐了口香气,师兄,你怎么不告诉她,我与她的关系 骆敖反手钳制住申喻凤,不让她再火上浇油,你够了。 她都要杀我了,我为何还要隐瞒下去今儿个我偏要说。申喻凤固执起来同样谁也撼动不了,她转头看向萧霓,你有本事就再来杀我啊 萧霓冷眼看着这对男女狼狈为奸,或许她以前是真的瞎眼了。 不过想到之前她要杀申喻凤时,这女人说的话,不知为何,她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一直沉到无边无际的谷底。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不过她的脸上依旧平静如许,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你急什么目光对上这曾经被她当成家人的人,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只会让人瞧不起。 她直觉并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但她更知道,她不能逃避,就算天下红雨,她也能眼也不眨地面对。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她接受不了的。 那年,她连亲娘都能手刃了。 听到没有这次是她自己要听。申喻凤又尖笑出声。 这笑声听在殿内众人的耳里,只觉得耳朵难受至极。 霓儿,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骆敖淡然道,两眼却是警告地看向申喻凤,低语一句,你真的想失去一切 申喻凤的尖笑声渐渐止歇,她双眼恨恨地看着骆敖,同样低语一句,我若完蛋,她也会跟着完蛋,你舍得 萧霓实在不想看他们在这儿做戏,不过依她对骆敖的了解,她知道这人必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 握紧手中的长剑,她咬了咬下唇,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攻向申喻凤,她不要再任由他们愚弄,所以她一定要知道此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逼出骆敖的真话,她能找到的突破口就是申喻凤。 凤儿,危险逍遥子忙大喊出声。 申喻凤感觉到危险的迫近,到底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求生是种本能,她下意识地闪开到一边,避开了萧霓这看似来势汹汹的长剑。 骆敖的神色一变,没想到一向冷静顾大局的萧霓会做出这冲动之举。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刻,萧霓的长剑转了个方向,又再迫向申喻凤。 眼看就要刺向申喻凤的心脏,骆敖只能大喊一声,住手 萧霓的长剑停在申喻凤的胸口处,头也没回地道,给我个住手的理由。 霓儿,你听我说 又是听我说三个字,萧霓已经感到了腻味,她不想再被人当傻子耍,不顾骆敖的阻止,她的长剑真的要刺破申喻凤的胸膛。 申喻凤抓住萧霓刚刚一怔的机会,身子向后一仰,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暗号。 突然,周围聚满了椒房宫的暗卫。 执弩的暗卫手中的弩箭对准了萧霓母子仨,以及她带来的禁一等人。 萧恒与萧姝看到情形不对,兄妹二人忙跳到亲娘的身边,不过俩个小家伙倒还能镇定地看着这变化。 申喻凤突然哈哈大笑,朝脸色铁青的骆敖道,师兄,这场戏演得真不错,回头师妹必有重谢。目光又看向萧霓,怎么样萧霓,你还真信我说的话今儿个就让我教你一个道理,能下手的时候就要尽快,莫给了对手喘气的机会。 她的椒房宫怎么可能任由她撒野,之前的失策她会补回来。 海嬷嬷见到形势明朗,忙上前去搀扶申喻凤。 申喻凤重要坐在她的凤椅内缓了口气,这次的惊险她永生难忘,不会有下一次了,她不会再给萧霓机会将她逼向墙角。 萧霓伸手揽住自己的一对儿女,气势不减地看向申喻凤,然后又看了看骆敖,之前真的只是一场戏 她不信,这两人之间肯定还有秘密,申喻凤刚才差点死在她剑下的表情她不会忘记。 戏不可能会做到如此逼真的地步。 骆敖的脸色也渐渐缓了过来,她说得没错。 他举步走向申喻凤。 申喻凤伸手拉着他的手,辛苦师兄了。随后冷眸瞥向萧霓,来人,把永阳公主给本宫拿下,明天一大早本宫就要拿她到陛下面前治罪。 禁一等暗卫忙过去将萧霓与俩娃儿护在中间,他们的神情十分的慎重,该死,就是那一点点疏忽,居然导致了如今危险的境地。 你真的要做得那么绝骆敖看着场中间的萧霓一面护孩子一面挥掉弩箭。 她刚才要杀我,你眼瞎了没看到申喻凤眼里的恨意也十分浓烈,既然她下了狠手,我就不可能留她一命。 申喻凤,你 师兄,你还要左右摇摆吗 敖儿,别坏了你师妹的事情,不然为师都要后悔放你出来。 逍遥子摇着轮椅到一对徒儿的旁边,他的心胸一向不宽大,又极其护短,对于连续两次羞辱她的萧霓,他同样恨之入骨。 骆敖的拳头握得死紧。 在师父与申喻凤与萧霓缠斗之时,见情况不对,逍遥子安排的人这才放他出来,并且让他恢复了功力。 他的出现阻止了萧霓的举动,可没想到最后却让她身陷险境。 这一刻,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 不,我不能看着霓儿死去,你们要杀她,那就踏过我的尸体。 骆敖沉声道,并且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去帮萧霓。 逍遥子出手拦住大徒弟。 正在师徒对峙之际,变化又在一瞬间发生。 一群蒙着黑面巾的人突然出现在椒房宫内,并且其中一人却是在萧霓危险之时,一把揽上萧霓的腰,连带扯过萧恒,萧姝在萧霓怀里护得好好的。 因要护着一对儿女,萧霓的破绽就出现了,这才给了敌人朝她发射弩箭的机会。 四人后退之时,一排弩箭带着风声无情地落在之前萧霓与一对儿女所站之地。 禁一此时已经身中两箭,并且带来的人里面已有三人死亡。 看到主子得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退向萧霓那边,横剑在胸,誓死要保护主子。 到这一刻,他看向骆敖的眸子里全是冷意,哪怕这人曾经是他最敬重的人。 他真没想到,骆敖真的要取萧霓的性命。 申喻凤的眼睛也睁大了,本以为胜劵在握,没想到最后却出这样的变故。 这群蒙着黑面巾的人到底是哪方的人马 她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并且还能如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椒房宫 之前萧霓出现的时候,至少还有珠丝马迹可寻。 她的眼里满是疑惑。 给我将这群人拿下 不管是哪方人马,敢到她的椒房宫里来撒野,就要做好留下人头的准备。 萧霓的眼睛微微一眯,耳里却传来那握紧她柳腰之人的低语声,别恋战,来日方长,撤。 这声音化成灰,萧霓也认得。 她的眸里有着不解之意,不过却知道此人说得在理,她现在落于下风,这里又是申喻凤的地盘,久战于她相当不利。 迅速地点了点头,收紧抱着萧姝的手,另一手就要去抱起萧恒。 身后的黑衣人却是快速地伸出另一只手将萧恒抱住,抱紧她的柳腰,走。 顾不上对方不合宜占便宜的举动,萧霓的眼眸微微一垂,朝禁一道,退。 禁一立即会意。 申喻凤的暗卫手中的弩箭看似射出漫天花雨,却奈何不了眼前这群人。 萧霓与俩孩子身为最重要的保护对象,自然是最先撤退的。 众人有条不紊地且战且退,反应极其灵敏又迅速,竟是在包围圈中杀出一条出路来。 萧霓看了眼身后的黑衣人,没想到他的手下居然如此训练有速。 现在两人同站一条船上,她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再说她又不是那菟丝花,遂道,你护住恒儿便是,我自己能应付。 你得给我表现一下英雄救美的机会。 耳朵旁传来的机会,让萧霓的耳朵一阵酥麻,她的俏脸不禁气得涨红,没发现这人居然还有耍无赖的本事。 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皮子的时候,她手中的长剑挡下又一支射来的弩箭。 身后的黑衣人也同样干净利落地解决飞来的弩箭,两人合作无间,越往后退离包围圈就越远。 萧恒与萧姝兄妹二人不敢搞怪,乖乖地窝在俩人的怀里,只能趁机帮忙解决一点小麻烦。 眼看椒房宫的宫殿门在望,萧霓身后的黑衣人又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们往那边撤。 萧霓点点头,她也发现了那边是突破口。 只要出了这椒房宫,申喻凤的爪牙就得缩回去。 明白主子们的心意,一众黑衣人与禁一等人都心有灵犀地往那边撤去。 申喻凤见状,气得脸色都绿了。 本来就要抓到萧霓,只要将她交到天启帝的面前,她就能彻底地解决掉这个一直碍她事的臭丫头。 哪知道半路会杀出坏她事的程咬金 娘娘,要不要去追 椒房宫的暗卫头头上前请示。 追 这大好机会,申喻凤舍不得放过。 不好了,娘娘,圣上圣上正在驾临椒房宫的路上 外头守门的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禀报。 申喻凤不禁握紧拳头,萧琰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过来 不甘地看了眼萧霓逃走的方向,最后只得按捺下吐血的,她冷声吩咐,收拾干净,不要让圣上起疑心。 是,娘娘。 椒房宫的暗卫头头忙抱拳应声,然后速度撤退。 申喻凤按住海嬷嬷为她披上的披风,转头看向同样步出殿外的骆敖,你满意了 骆敖不语,他知道与这师妹是再也无法沟通。 经此一役,申喻凤再也不能拿他来大做文章,他也不能再见容于萧霓。 再见了,他的小女孩儿。 明天一大早,我就离开楚宫回逍遥谷。 说完,他转身离去。 是时候要回去了,他离开得太久,再说也要找个地方舔砥自己的心伤。 申喻凤握紧拳头抿紧唇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他怎么能够一走了之 在他把她推进这无底深渊之后,他怎么还能心安理得 你就不怕我会杀了她 骆敖听到这话,脚步并未停顿,继续往前行,风吹起他的衣摆,只有一股离人将远去的萧瑟。 我不准,我不准,骆敖,你听到没有 申喻凤发疯般地要追上去。 手臂却被逍遥子抓住,她转头一脸委屈地看向师父,师父 逍遥子冷冷地看着大徒弟离开的方向,凤儿不哭,他走不了,师父说过,他会是你的。 师父。 申喻凤蹲下来埋头在师父的怀里暗暗饮泣。 逍遥子伸手轻抚着爱徒的秀发,却是瞬间下了一个以往根本想都不会想的决定。 而此时的萧霓却是直接退回落霞殿。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她顾不上先喘口气,而是直接拍掉腰间的大掌,抱着女儿转身面对身后缓缓拉下黑面布的男人,冷声道:摄政王,请自重。 情急之下,多有冒犯,公主请见谅。卫衢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他怀里的萧恒却是兴奋地爬到他肩膀上坐着,卫伯伯,我就知道是你。 小家伙,没吓坏吧 卫衢一把抓肩膀上的萧恒,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萧恒这回不再抗议,而是乖巧地任由他揉着自己的头发,之前的惊险想起来都还心跳加速。 萧霓看着儿子与这人亲近,没来由的心里不舒服,感觉自己是白养这孩子了。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我能说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卫衢抬头看向萧霓,一向一本正经的脸上颇有几分无赖之色。 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傻子萧霓冷笑出声。 她从来不信这此无稽之谈,更何况她才不会那么好骗。 看到主子正在努力勾引佳人,欧阳重明忙给自己人以及禁一等人使眼色,众人有志一道没上前去打扰。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伤,所以这一刻还是先处理伤势为紧。 禁一有几分担心地看向自家主子,不过这齐国摄政王从天而降,确实是解了他们刚才之困,在这点上,他对卫衢相当有好感。 卫衢就知道这女人不好骗,遂耸耸肩膀道,你也知道我与申后有合作的关系,她身边有我的人不足为奇。 换言之,他是特意赶来救她的。 换成世间一般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心花怒放,或者干脆以身相许,可惜卫衢对上的是萧霓。 多疑又狠绝的萧霓,又哪可能是世间一般的女子 萧霓微微眯了眯眸子,这答案虽在意料之中,但又几分让她意外,没诓我 明人不说暗话,我没有诓你的理由,再说你不老说我欠你人情吗怎样,这回算还了 卫衢挑挑眉看她。 萧霓撇了撇嘴,差强人意,算还上一半吧。 卫衢无所谓地笑了笑,再揉了揉怀里小家伙的头发,他道,你平安就好,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一直窝在亲娘怀里的萧姝却是拉了拉亲娘的衣服,娘,卫伯伯的腿受伤了。 小女娃儿一直不说话,就是因为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卫衢受伤的腿,看到他要走,她忍不住拉了拉亲娘的衣服。 萧霓真的想吼两声怀中这倒霉摧的小女儿,其实她早就发现了卫衢受伤,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伤着腿又死不了,她是万分满意卫衢的知情识趣。 办完事了,就该告退。 卫衢朝小女娃儿笑弯了眼,这小女娃儿虽然不似她哥那般爱亲近他,但有时候做出来的举动却是那般地令人心暖。 遂他扮可怜地看向萧霓,公主不会这时候赶我走吧 萧霓咬紧一口银牙,你跟我进来。 卫衢抱着萧恒,一脸满足地跟在萧霓的身后迈进落霞殿内。 看了看殿内简单的陈设,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你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萧霓一把抓过他怀里的萧恒,然后把自己怀中的萧姝一股脑儿地塞给小心翼翼上前侍候的晓雪与晓月。 带小主子们下去梳洗一下,看看有无伤口。 最后的吩咐缘于不放心,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检查过自家一对宝贝儿,那是绝对没有受伤。 晓雪与晓月忙喜出望外地领命,是,公主。 两人一人一个抱着小主子就赶紧退了下去。 萧霓这才转头看向卫衢,手中接过小太监递上的上好金创药,她笑得很贼道,摄政王,脱裤子吧。 第五十二章 不欢而散 ♂ 卫衢原本看着俩小娃儿被人抱下去的目光在听到萧霓调侃的声音之时,这才重新看向她带笑挑眉的面容,不可否认,萧霓这个笑容比以往真实了许多。 他不由得也笑了出来,同样笑得很贼的道,公主不介意两手按在自己的腰带上,大有萧霓说不介意他就脱的意味。 萧霓微微一愣,会出言调侃也不过是一时起意,或者是他今夜的举动让她多少放下了一点戒心,随后轻吹了声口哨道,摄政王年轻貌美,我这可是大饱眼福,何来介意一说再说我都生了俩娃儿,还怕看什么 说完,她轻撩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秀发,眼神更为火热。 卫衢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她还真敢 眼睛微微一眯后,她一个小女人都不介意,他这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很快就又放松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麻烦公主帮忙上药了。 真个去扯开自己的腰带脱裤子。 萧霓握住药瓶的手紧了紧,他还真敢 就在这会儿,禁一匆匆进来禀道,公主,皇上驾临椒房宫。 萧霓眉头一皱,顾不上自己还在与卫衢扯嘴皮子,上前道,消息真不真 千真万确。禁一道,不过也幸好皇上突然驾临椒房宫,要不然只怕我们也不能这么容易脱身。 萧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卫衢的身上,只看到对方依旧那样看着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样子。 她朝禁一挥挥手道,先下去包扎一下伤口,这事我已知道。 是,公主。 禁一看了眼那高大英俊的齐国摄政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就退了下去。 萧霓直接就走到卫衢的面前,两眼定定地看着他,是你做的。 这次她用的是直接肯定的语气,而是疑问句。 卫衢也直直地看着她绝美的脸蛋,公主果然是聪明人,那是情急之举,我没有恶意 萧霓打断他的话,这次我多谢你的救命之举。 她面容端庄严肃地朝他屈膝行了个福礼,这礼节她很少行,除非是面对她父皇,此刻,她愿意用这女子的礼仪表达她对卫衢的谢意。 卫衢的眉头突然紧锁,你无须如此 之前气氛还好好的,他突然不想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眉头皱得更紧。 必须的,这次我们两清了。萧霓很快直起身,只是接下来的语气却十分冷,不过一码归一码,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你的手伸得太长了,这是我楚国皇宫,不是齐国禁宫。 说到楚国皇宫这四个字时,她的语气十分的重。 她父皇的出现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可从侧面来看,眼前这人只怕在她父皇那儿埋了不少暗钉,细思令人极恐,而且这暗钉对她父皇有一定的影响力,会是谁呢 尽管今夜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归根到底,她无法信任卫衢。 如果任由他的手继续往楚国伸进来,那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她握着药瓶的手又更紧了些,她父皇身系楚国的江山社稷,如果出了什么事,楚国必定大乱。 申喻凤与废后蔡氏都会直接出手,这样一来,楚国肯定四分五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这根基不深的楚国公主的下场可想而知,毕竟她崛起的时间太短了。 卫衢从她的表情就看出她内心正在掀起惊涛骇浪,不假思索下,他突然伸出大掌握住她抓着药瓶的手,郑重道,公主,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萧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眯着一双丹凤眼细细地看着他,仿佛是初相见那般,半晌,她试图挣脱他的手,无奈,他握得太紧,她根本没法挣开。 以色侍人吗她冷冷地出声,萧霓自知我这脸在美女中也是能排上号的,可这又能怎么样红颜易老,恩爱易驰,而你的保证,她顿了顿,红唇继续嘲讽道,一文钱也不值。 卫衢突然动怒,他握紧她的手拉她近身,你就这样看我 不这样还能如何萧霓不惧他的怒容,气势不变道,自古以来,位高权重者永远有处决地位不如他的人。 如果她母妃当年没出事,依旧受宠于她父皇,而她没有后面曲折的经历,平安和顺地在这皇宫长大,或者她会感动于卫衢的这番话。 哪个少女不怀春 她也有过这样的情怀,希冀着有人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可惜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人能靠的永远是自己。 再说她是母亲,为了她一对儿女能顺利长大成人,她要顾虑的永远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卫衢的薄唇盛满盛怒,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巴巴地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上,然后又巴巴地来救她,可她依旧是那样的疏离,这个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真懂得伤人心。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欲走。 萧霓并未因为他的动怒而说上一句和软的话,依旧语气冷淡地道,鉴于你今晚的救命之恩,我也不藏着掖着,你伸向楚宫的手,我会一一斩断。 卫衢抿紧唇转头看她,最终抛下冷冷地一句,随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迈开步子离开。 萧霓却是速度极快地伸手拉住他。 放手。他语气冷淡地道。 既然不信他的保证,又将之贬到一文钱也不值,那就别再与他拉拉扯扯。 你的伤还没有处理 死不了。 他自嘲的话让萧霓的眉尖紧蹙,不顾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她直接就蹲下来撕开他的裤脚,我答应了姝儿,要为你疗伤,就要一诺千金,不能失信于孩子。 卫衢低头看着她给他上药的样子,她的手很轻,游走在他的伤口之上,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的陌生,但是不可否认,这种体验的感觉很不错。 可前提是不要想到她之前说的混账话。 半晌,萧霓起身抬头看他,好了,记得不要沾水 告辞。 卫衢不待她说完,径自快速离开。 萧霓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揉了揉额头,还真生气了。 随后无奈的笑了笑,两人立场不同,自然是道不同不相谋也,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卫衢来求亲仅仅只是因为喜欢她。 喜欢或许有,但远不敌卫衢的野心,面对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公主,齐国摄政王或许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禁一现身忍不住为卫衢说句好话。 同为男人,他看得出来那位摄政王对自家主子是有情意的,再说今夜他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霓就转身冷眼看他,禁一,你管得太宽了。 禁一知道以他的身份不能说上面那番话,可他希望萧霓能真的找到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遂跪下请罪,但嘴上还是道,公主 在今天以前,你认为骆敖会背叛本宫吗 禁一闻言,微微一愣,说实话,若不是亲身经历,他还真的不会相信骆敖会背叛,还会设下这样的局引公主入套。 顿时,他哑口无言。 萧霓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说完,她越过这个忠诚的属下,直接就往内殿而去,始终最为挂怀的是一对儿女。 至于骆敖,她已经放下了,这人的好,这人的坏,她通通不会再放在心上。 直到俩孩子笑闹的声音传来,她的重重心事方才消散一二。 萧姝最先发现亲娘的身影,立即从床上弹起来,施展飞毛腿的功夫向亲娘奔去,抱住亲娘的同时,往亲娘身后看了看,娘,卫伯伯呢 萧霓伸手托住女儿的屁股,伸手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温柔地道,回去了。 怎么就回去了萧恒一脸失望地道,我还有好多话要与他说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萧霓笑道。 卫衢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楚宫,那见面的机会真是一抓一大把。 俩娃儿一听,当即就又笑开颜,顿时把这失望抛到了九宵云外。 萧姝又握紧小拳头气愤地道,娘,那老女人真可恶。 对,娘,下次见到她一定要打得她满地找牙。提及申喻凤,萧恒也握紧小拳头,与妹妹同仇敌忾。 萧霓的眼里满是寒意,申喻凤这人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账还有得算,不过,你们还小,不是她的对手,以后见到她一定要绕道走,知道吗 娘,她今天差点就折在我们的手上萧恒皱着小眉头辩驳。 听娘的话,她不是你们现在可以招惹的人,要记住敌强我弱的时候,就要收敛锋芒,等待时机。 萧霓严肃地教育一对儿女,申喻凤的弱只是一瞬间的,逍遥子为了爱徒,肯定会想法子解了化功散的药力。 她错估了她的背景,一个逍遥子打破了她原定的计划。 俩娃儿对视一眼,自然能感觉到亲娘的郑重,哪怕不服气,他们仍旧十分乖巧地点点头,是,娘。 萧霓在俩儿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乖。 哄了孩子们睡觉,她方才重新起身踱到窗前。 想到骆敖与申喻凤今夜怪异的举动,她心里的怀疑种子一旦种下,是再也挥之不去。 禁一。 闻言,禁一现身弯腰行礼,属下在。 去查一下当年本宫与太子出生之时接生的稳婆今何在,本宫要见她们。 ------题外话------ 某梦回来了,感谢大家耐心的等待,接下来会恢复正常更新。 今天更得不多,有段时间没码字有点卡文,明天争取多更点补偿大家,群么么 第五十三章 另眼相看 ♂ 禁一闻言,表情略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立即领命,是。 萧霓的表情略有些疲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等屋里没了外人,她这才转身打算睡上几个时辰,谁知在卸下头发时,看到铜镜中熟悉的面容,她不禁伸手轻抚自己的脸,一寸一寸的抚摸着,慢慢地遮住额头与鼻子以下,单单只看那双眼睛。 想到亲娘废妃曲氏生前的音容笑貌,她突然一把推开铜镜,不去看这张与亲娘并不相似的面容。 手紧紧地握成拳,任由指甲刺破掌心,脑海里响起的是申喻凤看着她说的那句嘲讽挑衅的话。 你若有胆子就刺死我,除非你不怕天打五雷轰。 骆敖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瞒着她,至此她不再怀疑,可如果真是她心中所猜的那样,还需要确切的证据才行,不然她死也不会相信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不过她已不打算从骆敖的嘴里知道真相,那个男人如果想说早就会说了,不想说纵使她威胁利诱也不可能撬开他的嘴。 突然,晓雪匆匆进来,公主,上官阁主来了。 萧霓闻言,眉头皱了皱,遂把头发又用一枝绿玉簪子绾好,看了眼熟睡的儿女,叮嘱晓雪在此看着俩孩子,这才出去与上官旭会面。 小霓儿,你没事吧 上官旭在殿中等得不耐烦,一看到萧霓出现,就急忙冲过来拉着她关心地问道。 萧霓没好气地看了眼他,马后炮。 上官旭的脸一红,他真没想到骆敖会做得这么绝,我我没想到 这次是他关心则乱了,他与萧霓还有骆敖认识也非一天两天,哪会不知道两人真决裂,萧霓会有多伤心,尽管她一句伤心的话也没说过。 只是没想到他这次会直接被人当枪使了,若不是他兴冲冲地来告诉萧霓骆敖的消息,今晚萧霓就不会在椒房宫遇险。 你不要自作聪明了,往后骆敖的消息我都不想知道。萧霓淡淡地道。 今夜之事就是个教训,如果她真的在椒房宫被擒,被申喻凤提拿到她父皇面前,绝对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那是自然,我也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害你。上官旭信誓旦旦地道,纵使他觉得骆敖或者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就算有什么不能说的,也不能这样坑萧霓啊。 归根到底,他还是为萧霓打抱不平。 夜深了,你还是赶紧离去吧。萧霓不想再与他讨论骆敖。 上官旭看到她眼里的疲惫,这会儿没再耍宝,而是知情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萧霓也没有多做停留,回到寝室,躺上床抱住最近的萧姝,也渐渐睡了过去,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场睡眠。 至于迎接突然到来的天启帝萧琰,申喻凤也是没能讨得半点好。 天启帝冷眼打量这被他冷落多时的皇后,看到她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心底又有几分不舍,可想到自己听来的流言,他的表情又更冷几分,朕听闻皇后这儿似乎有些不该出现的人。 申喻凤表情一怔,天启帝从哪儿听来的风声 皇上这话从何说来臣妾这段时间都在寝宫内自省,难道这样皇上还容不下 哼,朕来得此处,自然就要查个一清二楚,来人,给朕搜宫。 天启帝能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从来就不是个真正心软的人,纵使他对申喻凤有情,但这不代表他会容忍这个女人背叛他。 申喻凤忍下涌上喉头的猩甜,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倒下,既然皇上不信臣妾,那尽管搜好了。 天启帝看到她从容的面庞,心底的怀疑略去一二,不过不搜查一番,他也不会轻易就罢手。 翌日天亮,萧霓醒转之时,就听到属下向她汇报昨夜皇帝搜查申喻凤寝宫之事。 萧霓的眉间紧蹙,查到什么没有 那属下摇了摇头,皇上什么都没搜查到,最后在五更天时离开了椒房宫。 申喻凤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萧霓想到,就她看来,八成皇帝是听闻了骆敖的事情,冲着骆敖去的。 天启帝再如何都是一国帝皇,骆敖敢停留在皇后的寝宫,这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情,思及此,她的嘴角咧开一抹冷冷的笑容。 你且退下吧。 听到她的吩咐声,那名属下这才行礼告退。 齐国摄政王的到来,天启帝还是打算好好设宴款待一番的,比起这个,令他头痛的却是他那群公主女儿两天来出格的表现。 除了一向德行无缺的长公主没闹出什么事来,其他成年已婚的女儿都大闹夫家,更有甚者把矛头对准夫家公婆,接连发难,引得朝野也跟着不安宁。 但更令他头痛的是,萧霓居然有一对私生子女,听到这消息他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坐在皇帝的面前,萧恒与萧姝都被萧霓吩咐过要老老实实的,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他们止不住地偷偷拿眼睛打量那个应该称为外祖父的天启帝。 这就是你私生的一对儿女萧琰的目光看向那对并不太相似的龙凤胎,刚好遇上俩娃儿偷看过来。 一老两小的目光对上,萧恒与萧姝非但没有低头回避,反而朝萧琰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听说您是我们的外祖父,我是姝儿。萧姝不怕生的立即起身朝萧琰行了一礼。 萧恒也笑眯眯地与妹妹同步,我是恒儿。 萧霓知道自家俩娃儿是什么德性,想要抚额之前还是用眼角看了看她父皇的表情,还好,她父皇的表情中流露出有趣的样子。 果不其然,萧琰朝俩娃儿招了招手,都上前来。 萧恒与萧姝暗中看向亲娘,萧霓顿时朝他们点点头,好在这俩个小浑蛋还知道事前要征询她的意见。 外祖父。 萧恒与萧姝立即撒开脚丫子冲向萧琰,一上来就自然熟。 萧琰贵为天子,自己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抱过的,最多想起时就宣来看一眼,被宫廷礼仪教导过的孩子一向是中规中矩的,没人敢在他面前失礼,至于孙子外孙辈的,见着他,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这也让他对孩子多多少少都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甚少关心自己的儿女。 此时俩娃儿一上来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这让他一下子就觉得这俩娃儿实在讨喜,遂也就任由他们放肆。 大胆。 一旁的内侍看到萧恒居然早手去扯天启帝的胡子,忙大喝出声,这是从所未有之事。 萧恒扯天启帝胡子的动作一顿,一双大眼睛看了眼那内侍,眼里并无害怕,他直接就问天启帝,外祖父,这胡子扯不得 天启帝没遇上这样顽皮的娃儿,当即也来了兴趣,一把抱起萧恒坐在他的膝盖上,当然扯得。同时用眼角示意那内侍退到一边。 姝儿也要扯扯看,外祖父的胡子是姝儿见过最漂亮的胡子。萧姝也爬上天启帝的膝盖上去造反。 她小嘴儿甜,哄得天启帝当即不计较她失礼的举动,反而任由她胡闹。 萧霓冷冷看了眼那内侍,半晌,方才看向他父皇被她那对儿女哄得哈哈大笑的样子,不禁觉得有几分怔了,有时候人与人的缘份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做为天启帝的女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父皇的德性,他对任何儿女其实都不太上心,哪怕是宠爱有加的也亦然。 与一对小娃儿玩闹半晌,天启帝就被小娃儿诈去不少好东西,当然贵为天子的他并不太意那点东西,就当是给俩外孙的见面礼。 父皇莫要太宠他们。萧霓看到孩子们到一边玩去新到手的玩具,遂笑道。 告诉朕,这俩娃儿的亲爹是不是魏彦 萧琰的目光也没离开那俩孩子的身影,这是他最挂心的事情,如果这俩孩子有魏家的血统,他必杀无疑。 尽管他对这俩孩子还有几分喜欢。 萧霓没有错过她父皇眼中的那抹杀意,当即挺直背脊道,魏彦不配我为他生下孩子。 闻言,萧琰双眼定定看向萧霓,女儿脸上丝毫变化的表情都瞒不过他,半晌,他方才又道,我也不相信你会蠢得替他生育儿女,那他们的亲爹是谁 父皇,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萧霓眼里没有半分感情地提及一对小娃儿的亲爹。 她并不想回忆起那段往事,再说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为了省麻烦,她直接干脆就说死了,自然也没得追究。 萧琰或者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但他看得出来女儿眼里的无情,看来那个男人于她没有半分影响力,这样甚好。 死了也好,省得碍事,你好好准备一下再嫁事宜,如果你的新夫婿容不下你这对儿女,朕可代你抚养。 萧霓顿觉牙疼,她觉得她父皇还是不要对她的儿女另眼相看为好,这样的父皇实在陌生得让人牙痒痒的,同时又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我若再嫁,必会选个能接受他们的人。她半点也不妥协地道。 你。萧琰觉得他这女儿有时候真的态度强硬得让人不舒服。 父皇请见谅,女儿身为母亲,断不会抛弃自己的儿女。萧霓起身跪下。 萧琰觉得自己的颜面被扫了,当即气得挥袖道,滚,带着你一对儿女给朕滚。 萧霓也没有再辩驳,而是起身直接拉起一对儿女真个就走了。 萧琰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实在够气人,当即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第五十四章 狠心绝情 ♂ 萧霓牵着一对儿女正离开皇帝寝宫之时,正好看到二公主等人,遂顿了顿脚步,微笑晗首打了声招呼,各位皇姐安。 二公主做为领头的人,两眼就直接瞪向萧霓那张带笑的面容,你别太得意,我们不得好,你也不见能得好。 一双凌厉的目光扫了扫那对漂亮得紧的龙凤胎,在看到这对小娃儿身上的挂饰以及手中的玩物时,她顿时眼睛都张大了。 这这不是父皇不离身的墨龙玉佩三公主立即冲上前抓起萧恒身上新挂的玉佩仔细看着,越看越是倒抽一口凉气。 原以为是赝品,可一细看才知道这是真品,当即掩不住眼里的嫉妒之色。 五公主也冲到萧姝的身边,一把抓起萧姝挂在脖子上的璎珞项圈坠着一块上等绿色翡翠,这块翡翠巧妙的雕了只栩栩如生的黄龙,巧妙用色,看得出来匠心独运。 这也是天启帝时常佩戴之物。 你快还我,这是外祖父赐给我的。萧姝宝贝地一把夺回自己厚着脸皮从天启帝那儿讨来的好东西。 五公主当即两手空空地怔在那儿,眼里的羡慕嫉妒恨一闪而过。 萧恒也笑眯了眼地抢回自己的墨龙玉佩,一眼就看向出来这抓着他玉佩的老女人不安好心,接着他又把手中得自天启帝的墨砚藏到衣服里面,最后还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襟,扬着眉儿看向一众老女人。 萧姝斜眼瞟到兄长的动作,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哥哥聪明,她也赶紧把得自天启帝手上戴的腕珠藏到怀里,绝不能让这群老女人给抢了去,然后学着哥哥得意的一笑。 这俩娃儿不做这动作还不打眼,一做出来,众位公主的脸当即都气得青了,这是明晃晃地向她们炫耀来着。 她们也是有儿女的人,可她们的儿女何尝得过天启帝这样的恩宠别说一连得了几件天启帝的爱物,就是一件,她们也高兴地放上神桌供出来,可就是没有。 六公主咬紧下唇狠狠地瞪着萧霓的这对儿女,一对来历不明的野种,也不知道那儿得了她父皇的青眼,居然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给他们。 心里的天秤失了平衡,众人的心里五味杂陈。 萧霓自然没有漏看这列位姐姐眼里的羡慕嫉妒恨,既然低调不了,那就高调吧,反正她也不怕就是。 她伸手轻抚俩娃儿的头顶,朝在场的几位公主道,是啊,这都是父皇高兴赏他们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父皇与他们特别投缘,或许这就是血缘。 去你妈的血缘 在场的公主听得心里更不是滋味,难道她们生的孩子身上就没有天启帝的血脉 同样是血缘后代,可她们的孩子连天启帝的一个笑容都得不到。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形。 那真要恭喜八皇妹了。二公主阴阳怪气地道。 六公主立即接口,既然得了好东西,就要小心藏好,省得哪天失了就不好。 可不是八皇妹得谨记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这样带着明显嫉妒心理的话,萧霓听了也不会动怒,依旧笑道,几位姐姐说的是,不过父皇赏太多东西给他们了,我也不知道要收起哪样为好回头皇妹再仔细仔细揣摩揣摩。 说完,她一手拉起一个孩子,跟几位姨母告辞。 姨母,再见。 俩个小娃儿立即听话乖巧地向几个公主行礼告辞。 萧霓也不待这几位皇姐回应,就拉着一对儿女上轿离去。 几位公主回头恨恨地看着萧霓的轿辇离开。 美得她的,不就几样赏赐罢了。六公主最气不过,立即啐骂了一声。 六皇妹稍安毋躁,这里是父皇的寝宫,我们还要求父皇成全呢。二公主到底年长些,再嫉妒萧霓,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 因为二驸马之事,她与夫家已经彻底翻了脸,如今正是需要天启帝支持的时候。 那样一个不堪的男人,她也不想要了,凭她金枝玉叶的出身,天下什么男子得不到 二皇姐教训得是。六公主立即服软道。 她平日里也不是那么服从二公主,只是今日大家必须拧成一股绳,才能达成所愿。 不过一想到萧霓还有齐国摄政王那样俊美无俦又权势滔天的追求者,她就会恨得夜不能寐。 她如果与无能又背叛她的夫婿和离了,那样的男人也有可能会是她的。 同样的身份,为什么萧霓有的,她不能有 这也是她与夫家闹得极凶的原因所在,一想到卫衢,她就恨不得能投入他的怀抱,这样的男人合该是她的。 萧霓的轿辇还没回到落霞殿,就听到禁一向她汇报,众位公主没能见得圣颜就被天启帝打发回公主府了。 她听后,嘴角只是微微一勾,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父皇明显是不希望这几位公主闹得太过份。 更何况大批的楚国公主休夫,传到各国去像什么话 目前来说,她这几位皇姐的所求只能落空了。 对了,我那位七皇姐呢我今儿个并未见着她。 七公主暂未有行动,不过她已经把驸马摒弃在公主府外,七驸马仍旧不死心希望能劝得七公主回心转意。 萧露的事情,萧霓并不打算插手,不过侧面看来,她这位七皇姐的政治敏感度比那几位皇姐强,跟着闹并没有什么好处。 在进殿之时,她还是吩咐一对儿女,娘平日也教过你们财不露白,今日你们二人太过招摇必招人眼红,今后在宫里行走必定当心,娘安排给你们的暗卫再也不许甩下,听到没有 这话她说得极重,表情又相当的严肃。 一对龙凤胎立即端正着脸双双点头,娘放心好了。 萧霓宠爱地摸了摸他们的头,父皇的恩宠其实是把双刃剑,树大招风的道理她也明白,不过既然招了风,就得想相应的对策。 果如她所料,八公主的一对儿女得了天启帝的青眼一事很快就传遍宫中。 申喻凤得到这消息,气得拍烂了一张桌子,一对小杂种,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 凤儿勿怒,省得化功散再度发作。逍遥子劝着徒弟。 一想到化功散,申喻凤就想到她那好儿媳妇,咬牙切齿地道:都是马兰萱害了我。 只可惜等她查清楚是马兰萱下的手之后,清除身边异己之时,她也当即派人去宣马兰萱进宫,无论如何都要这女人付出代价。 哪曾想马兰萱带着女儿躲到皇家祭庙去,说是梦见祖宗显灵,要她前去供奉好替太子洗清罪孽。 皇家祭庙一向守卫禁严,这样一来,她想要找马兰萱的麻烦就不容易了,不然必定会惊动天启帝。 思及此,她的怒火又横生,马兰萱那小贱人哪来这等脑子必是萧霓给她出的主意,哼,改日我必定将她们挫凤扬灰。 凤儿,待为师去把她杀了给你出气。逍遥子说完就要摇着轮椅离去。 申喻凤到底没有丧失理智,忙上前拉住护短的师父,师父莫去,省得露了痕迹就不好了。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被人抓着把柄。 逍遥子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自然知道爱徒忌惮着什么,太子一案不宜再拖下去,你要洗刷清白,还是让他自尽谢罪吧。 申喻凤皱紧眉头,他在这个节骨眼死去对我还是有些影响的,待徒儿再想想。 逍遥子闻言,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 申喻凤不吭声,心知自己颇多顾虑让师父不快。 师父心疼我,我知道,可如果鲁莽行事,我之前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还望师父见谅。 听到爱徒这服软的话,逍遥子当即气消,罢罢罢,我与你还计较什么我且去看看你师兄。 申喻凤点点头。 有逍遥子在,骆敖想要离开她谈何容易只不过一味地关他在椒房宫也不是个事儿,师父,师兄终不肯救我一救,这可如何是好 凤儿放心,最迟明日就会有结果了,你要相信为师。 逍遥子安慰着爱徒。 申喻凤听闻,这会儿脸上没了笑容,反而追问道,师父,你打算 佛曰不可说,凤儿莫问。 申喻凤心里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不过她一向是个心狠的人,就算她一辈子得不到骆敖的心,得到他的身也不错。 这么一想,她又放开了心里那抹忧虑。 骆敖的日子其实并不太煎熬,不过被人关着不得自由终究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看到师父逍遥子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师父要关徒儿到何时 明日。 骆敖的眼睛一亮,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谢师父成全。 敖儿,你到我身边之时不过这么点点大,逍遥子的手比了比一个六岁孩童的身高,这几十年来,为师也是倾囊相授 徒儿很感谢师父的教导,不然徒儿必定没有今天。骆敖一脸感激地道,可感谢归感谢,徒儿不可能应师父所言,还请师父见谅。 你我师徒一场,多少都是缘份。逍遥子也没说见谅他,只是一脸感慨地道。 他的轮椅近到骆敖的面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着无奈之情。 骆敖跟在逍遥子身边多年,岂会不知道他这师父是个什么性情之人 当即脑里大叫不好,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的临近,纵使一身功力被封,他此时也顾不上受伤要冲破师父的封锁。 知徒莫若师,逍遥子也是极为了解自己这徒儿禀性的,只可惜你醒觉得太晚了,敖儿,莫要怪为师,为师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师兄妹好,有些人忘了更好。 他的大掌带着内力扣住骆敖的头,表情开始狞狰起来,在骆敖挣扎之时,他的另一手卸下他的下颚,在他嘴巴张开之时,立即塞进去一颗丹药,然后合上骆敖的嘴。 另一手从他的头开始运功,一点一点的将功力打进他体内,激发那丹药的效力发作。 师父,你怎能如此对我 骆敖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师父会喂他吃下忘情丸,此药一吃,配合师父的功力,此刻的他根本挣扎不开,他能抢的就是不让自己的脑子被对方控制。 师父这是为了你好,你为一个小丫头已经走火入魔,只要忘了她,你就又是为师的好徒儿。 逍遥子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这么做的,他需要骆敖去救申喻凤,就只能抹去他与萧霓的那段记忆。 只要将旧情忘却,他的徒儿又是一个全新的。 骆敖拼命地想要记住萧霓的一颦一笑,记住那个在梅花树上朝他伸手,说着乳爹,我怕的可怜又可爱的样子,还有他们相依相伴的点点滴滴 最终,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他闭上眼睛倒了下来,一旁的书卷纷纷落地。 逍遥子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卑鄙了,利用了骆敖对他的信任才能得手,不然如今的他又岂会是骆敖的对手 为师昔日教过你,做人莫要太多情,敖儿,你看似冷情,其实你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火热。 只为那个你在意的人才会火热,可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凤儿呢 躺在地上的骆敖并不能回应他的话,只有那双紧皱的眉头表明他还在抗挣着。 逍遥子伸手轻抚骆敖额头的皱折,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为师的。 说完,他吩咐人好生看着骆敖,一脸疲惫地摇着轮椅转身离开。 这间秘室发生的一切,别人不知道,申喻凤却是一清二楚,她在墙外咬着下唇泪流满面。 很快,她擦去泪水,终于,她能得偿所愿了,不是 该高兴才是。 应该哭的人是落霞殿的萧霓,想到死对头,她当即又笑了出来。 萧霓不再去关注骆敖的消息,自然无从得知逍遥子的所作所为,如果得知,她也不会去阻止,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彼此不再牵挂,对谁都是解脱。 为了迎接卫衢的宫宴到来,萧霓还是那身玄衣,随便插了枝碧绿玉钗就打算去赴宴了,这让晓雪等待女看得只想抚额。 公主这样美则美矣,可会不会太寡淡了 晓月拿出骆敖昔日雕的紫色天之花,公主,好歹把这个簪上,显得不那么素 晓雪看到,心里一惊,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萧霓一见那物,表情当即冷了下来,本宫不想再看到此物。 晓月还要再说什么,晓雪忙拉住朝她暗暗摇头,这个傻丫头难道不知道,骆敖背叛了公主,公主又岂会想要看到与他相关的物品 晓月这才没有再自作聪明。 萧霓不再看这群宫女,正要转身出去,禁一就匆匆进来。 何事 第五十五章 针锋相对 ♂ 禁一听到主子发问,忙躬身道,公主,查到那几个奶娘的下落了 在哪萧霓怔了一下,立即追问。 那个猜测一直是她心中一条刺,每每想到都会夜不能眠。 禁一当即正色道,都死了。 什么萧霓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疾言厉色又道,禁一说清楚,什么叫都死了 禁一身为萧霓的心腹,自然明白主子这问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卖关子,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一道来。 当初为萧霓接生的一共有三个稳婆,这三人一直都在宫廷当差,不过在接生了八公主也就是萧霓之后,立即一一告辞回乡。这三人回乡后没有两三年,一人病逝,一人落水,又一人跌落山崖,就此把命丢了。 而为太子萧湛接生的稳婆人数颇多,一共有五人,这五人却是在得了接生的赏钱后,在很短一段时间内接连出事一一死去。 因为这些个稳婆位卑人轻,她们死去后也没有人去追究她们的死因,或者说当时就连废后蔡氏也没有重视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来,萧霓是惟一一个遣人去查这当年事的人,这才让这八个稳婆的意外身亡浮出水面。 萧霓的手紧紧地握着拳头,任由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当中,这件事不查则已,如果是一查则令人恐极。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除了申喻凤之外,有谁会这么在意这八个稳婆,不,还有一人,就是骆敖,他为了替申喻凤遮掩,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骆敖有多大的本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一处置了这么多个稳婆,又有何难 公主 禁一看到萧霓愣在那儿,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啊萧霓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禁一那张并不帅气的脸庞,好一会儿双眼才有焦距,可见这消息对她的冲击有多大。 禁一看她的神情恢复,这才再请示,公主,我们还须再查下去吗 其实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渐渐有了猜测,明眼人有谁看不明白不过就凭这想要扳倒申后,那是不可能的,这算不得什么真凭实据,不过是推测罢了。 当然,如果拿捏这个去扳倒申后,那第一个首当其冲的就会是自家的主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萧霓冷清的声音又响起,不用了,此事到此为止,无须再查。 她不想因此掀起风浪,或者说,她不想让自己与申喻凤扯上任何关系。 是。禁一立即应声,担心地看了眼自家主子。 这样的深宫秘事,连他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当事人的主子 正在这时候,晓风进来禀报,公主,麟德殿的宴会就要开始了。 萧霓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细思此事的时候,与这个相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遂边走边道,禁一,别把这事传出去 属下明白。 禁一知道萧霓与申喻凤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不用萧霓吩咐,他也把查到的东西都死死地掩住。 萧霓赞赏地看了眼禁一,以前有骆敖挡着,她对这属下还不是十分明白,现在才知道果然是个人才。 坐上轿辇之时,禁一不用吩咐就已经隐身,萧霓正要吩咐轿夫起轿,俩小宝贝儿就手牵手地冲出来,两人动作奇快地爬上萧霓的轿辇。 娘,我们也要去。 萧霓看了眼这俩个小家伙,今天她并不想带他们去亮相,毕竟今儿一大早上官旭就传信给她,其他的求亲者就快到了,此时一对儿女亮相怕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乖,你们在寝宫里与晓雪姐姐玩,娘去去就回 不嘛不嘛,娘,我们要去。 龙凤胎异口同声意志坚定地齐齐摇着头。 萧霓不禁觉得头痛,这两个孩子太粘人有时候也是烦人的事情,遂声音放重道:听话。 不。 龙凤胎这回也是打定主意死都不会让步。 他们偷听到晓雪等宫娥私下的谈话,听说他们就要有个后爹了,俩孩子当时止不住一脸的惊讶。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了半晌,他们均都不想要个后爹。 别看俩孩子小,他们自幼鬼主意多,再说身边侍候的人总有碎嘴的时候,更何况那会儿还以为孩子小不懂,在他们的面前就更是口无遮拦。 什么有了后爹就会有后娘,总有一天,娘会爱后爹,还会爱与后爹生的弟弟妹妹,不会爱他们什么的话,他们并没有少听。 所以现在一听到人提及后爹,他们就会先天性抗拒,坚决不允许后爹这生物进驻他们与亲娘的家。 他们要独占亲娘。 孩子们这样隐秘的心思,萧霓不可能猜得到,在她看来,只会以为俩孩子是无理取闹,所以她越是严厉,孩子们反抗得就更加激烈。 萧霓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有见到他们会这样不讲道理 往往自己一板起面孔,他们就会很听话地妥协,哪会像现在这样怎么说都不听 娘,我们要去。 龙凤胎一左一右地巴着萧霓不放,双眼更是泪汪汪地看着亲娘,小手抓得那叫一个紧。 萧霓被他们缠得没办法,时间又不能再拖,只得败下阵来,罢了,你们要跟去娘不阻挠,不过咱们得约定个章程,今晚不许胡闹,能做到的就去,不能 能,一定能。 俩双胞胎立即又齐齐点头。 萧霓也被折腾得没折,只得吩咐轿夫起轿。 罢了,反正也没想要把他们藏起来,迟早都要面对世人,曝光就曝光吧,顶多自己再多注意一下安全便是。 想明白后,她也把心情放开,放俩孩子坐好,一手一个搂在自己身侧。 哪知还没到麟德殿,她就遇上了申喻凤的凤辇。 着人退避一边,她并没有下轿,只是坐在轿辇上冷冷地看着皇后的凤辇从身边经过。 申喻凤早已看到萧霓,在经过萧霓身边的时候,立即着人停在那儿,转头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了一下萧霓的穿戴,怎么也不打扮得漂亮点今晚好歹有外宾,别让外宾以为楚国公主不修边幅,这可是在丢我们楚国的脸 萧霓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申喻凤的眼睛看,这双眼睛真令人厌恶,不欲多看影响心情,她撇开目光不甚恭敬地道,这点不劳皇后娘娘操心,皇后娘娘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为好,譬如赶紧找个好大夫什么的 说完,她挑了挑眉一脸挑衅的样子。 申喻凤的红唇又再轻启,你以为背后使点阴谋诡计就能扳倒本宫萧霓,你太天真了,这些不入流的伎俩还是本宫玩剩的,你就会拾人牙慧不成 萧霓浑然不在意她的讽刺,不管伎俩入不入流,管用就成,再说皇后娘娘教导有方,我不过是将娘娘多年的教导发挥出来罢了。 你别得意,我就看看你哪天会栽在我手上 你还没死,我得意不起来,等你哪天魂归黄泉,我一定给你多烧两把纸钱。 斗嘴,萧霓还会怕她不成 就算她洞悉了某种秘密,但那又如何并不代表她与申喻凤就会握手言和,哪怕天崩地裂世界毁灭,她与她还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娘临死时候的样子,那样的不甘,那样的愤恨,她还要替她报仇。 从来没有一刻,她的意志是如此坚定,不管世事如何沧海变化,她的心依旧。 申喻凤被萧霓激得咬紧一口银牙,立即冷哼回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等天打雷霹的话也敢说 有何不敢的你是生我了还是养我了萧霓嘲讽好笑地看着她,在看到申喻凤脸上的怒意之时,她不禁笑得更为开心,皇后娘娘,先莫论你没生养过我,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生恩不如养恩,再说,我真正的嫡母也不是你。 申喻凤不过是继后,天启帝的元配还是废后蔡氏,那才是正经的嫡母。 自打听到禁一的回禀,她的心中始络有股气不散不悦,如今真的说了出来,她顿觉通体舒畅,海阔天空。 自己刚才真是魔障了,既然还会有片刻的迷茫迟疑,原来不过是自己困住自己罢了。 申喻凤抿紧盯着萧霓那舒畅的面容半晌,这些话似乎意有所指,难道这丫头知道了什么 但也不该是这样的面容啊,她怎么半点影响都没有 她并不怕萧霓会把当年的事情抖出来,先莫说没有人证物证,就这事还会牵扯到萧霓,萧霓没那么蠢,哪会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她自认对萧霓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牙尖嘴利,哪有半点我楚国公主的仪态她立即回呛。 萧霓闻言大笑出声,实在怀疑申喻凤这段时间是不是功力散得太多,所以人也变蠢了,皇后娘娘忘了,我在四年前就已经是陈国魏家的人。 换言之,她都已经出阁了,拿楚国公主的仪态来压她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申喻凤冷哼一声,又看到萧霓身侧的俩个讨厌鬼朝她吐舌头,她当即气得大喝一声,还不起轿尽让不相干的人挡道,回头每人各领鞭五十。 抬着凤辇的轿夫身体颤了颤,申后赏的那五十鞭,一想到就满脸恐惧。 萧霓却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皇后娘娘要点仪态好不好不过是几个轿夫罢了,拿他们来撒什么气难道堂堂中宫就这点气量没得让人天下人笑声小气。 萧霓,别以为你一再招惹,本宫就真的不敢惩罚你申喻凤双眼冒火地立即看向萧霓,这会儿她恨不得将这丫头一掌拍死。 坏女人。 龙凤胎实在忍不住骂出声。 萧霓伸手轻拍两侧的儿女,这是她与申喻凤的战争,并不想将俩娃儿卷进去。 申喻凤却是得了这把柄,眼睛张大地瞪着那俩娃儿,竟敢侮辱当朝皇后,罪加一等,来人,将这俩娃儿拖下去,各赏五十大板,不,是各打一百大板 她把所有的气都想撒在那俩个小娃儿的身上,好不容易有了这借口,她就更要借题发挥。 萧霓却是不惧地看了眼领人冲上来的海嬷嬷。 海嬷嬷那天见识过萧霓恐怖的一面,如今被她这么一瞪,两俩小腿立即发软,竟是顿在那儿,上前不得,后退亦不得,心里暗暗叫苦。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怕萧霓这丫头,想当年自己可是得意得很,没少把排骨她吃 你还愣在那儿做甚申喻凤喝道。 萧霓又轻飘飘的一眼看过去。 老奴 海嬷嬷又浑身打颤,连话都说不清,总之,她是万分不想靠近萧霓。 没用的东西。申喻凤的怒火又更高涨,这老东西越来越不中用,找天她就把她换下,让有能力的人上。 皇后娘娘如此动怒,待会儿宫宴开始,若是在君前失仪,不,若是在外宾面前失仪,只怕楚国皇后的臭名会传遍天下,到那时候楚国的颜面何在 萧霓冷笑着将刚才申喻凤的话又送回去。 申喻凤知道自己身体内还有化功散的威力,实在是激动不得,暗自几个深呼吸把怒气压下,好一会儿,这才冷声怒斥办事不力的海嬷嬷,老东西还嫌丢人现眼没够还不赶紧滚回去,回头看我怎么罚你。 娘娘饶命海嬷嬷怕萧霓,但同样也怕申喻凤,立即跪下求情。 申喻凤哪会听她分辩,早已经将人恼上,眼不见为净,立即着人将海嬷嬷拖走。 海嬷嬷平日里做人,一向是得罪人多,称呼人少,现在她落难了,昔日被她压制的一众宫娥都巴不得有报复的机会,所以不用申喻凤吩咐,立即就有人用破布塞住海嬷嬷的嘴,一面拖她下去,一面不让她再呼救求饶。 啧啧,这卸磨杀驴的戏码还真有趣。 萧霓一副欣赏了一场好剧般还拍了两下掌。 第五十六章 不是良配 ♂ 申喻凤听到这嘲讽的言语,脸色都气得变绿了,双眼狠狠瞪着眉开眼笑朝她挑眉的萧霓,这个臭丫头讨人厌的本事又增长了。 永阳,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风水轮流转,哪天我也同样能看场有趣的戏码,到那时候你就得意不起来。 谢娘娘的良言,不过我怕娘娘等到进棺材的那天也看不到,到时候该有多失望啊。 对于申喻凤这些逞口舌之快的言语,她自然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回应,毕竟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无还击能力的小女孩,只能任由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申喻凤脸上的戾气越来越多,甚至将一只手指头上修好的指甲给硬生生的掰断了。 萧霓见状,笑得越发遂心随意。 正在两人互不相让之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在与八皇妹说什么有趣的话,不妨也让我听上一的,乐上一乐。 听到这颇清冷的声音,两人同时看过去,正见到大公主萧霏的轿辇正缓缓而来。 明明听来有亲近意味的话,偏说出这话的人是大公主,硬让人觉得更加难以亲近起来。 申喻凤是夺了废后蔡氏的后位,本来与大公主应是死敌,只是在人前,这位大公主愣是二十年来没有流露过半分对这位继后的愤恨,不过她的态度端得正,真正皇家公主的典范,倒也让人不敢轻视于她。 尽管他们其实背后都颇有议论,也不敢拿到台面上质疑,毕竟一众公主中也就大公主最能装点皇室风范。 原来是永平啊,最近听说你回宫了,怎么也不来本宫的寝宫坐坐申喻凤似笑非笑地道。 不过这话里有话,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明白,无非就是指责这大公主礼数有缺,既然回来了也没有向中宫之主请安,这就是大公主的不是。 当然大公主私下去见废后蔡氏,她也是一清二楚的,虽有防范,却也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蔡家的势力一年比一年薄弱,迟早有一天废后蔡氏连冷宫也不能待。 思及此,她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笑容,终归她才是最后的赢家,不动蔡氏不代表她动不了,只是时机未到,就任由那个可恶的女人在冷宫逍遥一段日子罢了。 听到申喻凤那饱含隐喻的话,大公主仍能面不改色声音平缓地道,回来的匆忙,倒也不好这样就去中宫叨扰惹娘娘笑话,故而想等过些日子打点好一切再去找娘娘聊聊家常。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申喻凤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申喻凤眼里的精光一闪,冷冷地轻哼一声,那本宫等着。 大公主闻言,倒也不再反唇相讥,宴席快开始了都还堵在这儿,莫非大家都想迟到听说今儿个有外宾。 申喻凤是皇后,哪能在这样的场合迟到失礼更何况凭靠卫衢的到来,她才能重新复出,不然只怕这后位早就拱手让人了。 有皇后在此陪着,大皇姐,我们有何急的萧霓老神在在地道。 大公主的眉头微皱,她一向没有萧霓那等无法无天的样子,这丢的是我大楚的颜面。 申喻凤有时候觉得道德至上的人其实最讨厌的人,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地要求别人,一如眼前的大公主。 冷冷地别过头,她直接吩咐轿夫直接前行,在这儿与人逞口舌之快就算赢了又有何用再说她一直都是处于下风的那个。 此时再拿那俩小畜生来做文章也不大妥当,有大公主这道德模范在,她讨不了好,况且大公主恨她,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与其让她抓到机会拿道德来压她一头,还不如直接无视她更快一点。 皇后宽大的凤辇过去后,这才轮到俩位公主的轿辇前行。 大公主特意吩咐轿夫抬轿与萧霓同行,目光扫了扫她轿中的那俩个小娃儿,眉头皱得更紧,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八皇妹,你太胡乱作为了。 这俩个小东西到底是私生子,私下里养养无伤大雅,哪能带到正经场合 无妨,就让他们见见世面。萧霓宠爱地轻抚俩个孩子的头,轻声哄道,唤声大皇姨。 龙凤胎相似的一双大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大公主严肃的面容,这位大皇姨他们见过自然有印象,不过上回亲娘没让他们唤人,他们自然也就不开口。 大皇姨。俩个小娃儿同时出声,脆声声的童声让人耳朵听得十分舒服。 大公主原来皱紧的眉头倒是微微一松,长得漂亮的娃儿就是吃香一点,看着这两张粉雕玉琢的脸,她到底没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劝萧霓送走他们。 听说那齐国摄政王前来是向你求亲,你这么做不是打人家的脸纵使你心不在此,也要顾及一下我们大楚的颜面。 大皇姐,我从来不以他们为耻,这样的话若是别人口中说出,我定不会轻饶,只是现今是大皇姐所说,那我就权当没有听闻,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萧霓说这些话时声音里并没有威胁的意味,但她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早已泄露了她的心情,很明显她此时并不高兴。 大公主觉得萧霓实在是变得太多,四年前的八皇妹并没有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八皇妹并不好控制,她对母后的选择渐有疑问。 这样不给自己留后路到处树敌的作法,眼前的八皇妹真的能帮她亲弟重登太子之位她真的有疑问,也不大看好。 人活在世上少不了关系,就算她披了层道德的外衣,也从来不会轻易去得罪人。 八皇妹,听长姐一声劝,过刚则易折,你这处事为人得改一改方好 说到底,她也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亲弟颓废度日的样子,所以她少有的地劝说了一句。 萧霓微微一笑,大皇姐多虑了,我不比大皇姐,你要塑造的是公主典范,而我恰恰不需要那个东西来装点门面,况且我行我素惯了,要改也难改,不过我还是要谢过大皇姐的提点。 她嫁过人,杀了夫,夺过陈国为己有,像她这样的人要树立让人仰慕的形象实在是难上加难,还不如张狂狠厉到底,让人怕她会更容易一些。 再说让人心生恐惧也有好处,至少想要当面招惹她也点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一如刚才倒台的海嬷嬷。 想到海嬷嬷,她的心情更为畅快,想到小时候吃过她太多的苦头,现在终于能将她打落尘埃,总算是遂了一桩心事。 她不是翩翩君子,心胸无须宽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便是。 你这性子实在是变得太多。 大公主定定地看着萧霓那张过份漂亮的脸,实在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这妹妹的城府越来越深,她也心生警惕,回头得提醒母亲莫要太信萧霓才是。 大皇姐若是处在我这位置,自然就不会觉得我变得太快。萧霓微挑眉一笑。 她不比眼前这位曾经的嫡长公主,就算生母被废打入冷宫,她还有强有力的外戚可靠,只要不行差踏错,自然能平安顺遂的长大。 再说看废后蔡氏在冷宫的生活,即知天启帝也没有那么狠心完全不念旧情,终归还是给这位扶他登上大宝的枕边人一份还算安逸的生活。 没有天启帝的刻意放水,废后蔡氏就算娘家再厉害,也不可能把冷宫活得像世外桃源,哪像个被废的皇后该有的待遇 不似她娘至死也没能令天启帝回头看一眼,或者对她的死会有些微的伤心,估计他早就忘了曾经被他誉为楚国第一舞者的女人。 看来倒是我这当姐姐的了解得太少,八皇姐勿怪。大公主见萧霓这个样子,知道劝说再多也只是枉费唇舌,还不如由她去。 况且她也确实不是萧霓本人,没有她的经历自然也体会不了。 倒是我请大皇姐勿怪才是,不是我不听大皇姐的好意,只是我本如此罢了。萧霓这回说得倒是颇真诚。 大公主少有地微微一笑,这八皇妹的壳并不比她的薄,两人就算是至亲的姐妹,终归也做不到真正交心。 在这皇宫里面,没有人能让人交出一颗真心来,她没有,也不希冀别人有。 对了,那齐国摄政王,八皇妹对他有何看法她随口问出,也没想过萧霓会说出真正的看法。 萧霓闻言,微微偏了偏头,似在沉思,对他,我没有任何看法,这样的男人,不好掌控,应不是良配 大公主微微吃惊,萧霓这话是真还是假,这么说来,她也无意嫁到齐国去 这段姻缘在外人看来,萧霓应是高攀了,就算贵为楚国公主,可她成过亲,还有俩私生子,毕竟不是纯白无暇的一张白纸,又如何堪配那天下闻名的男子 她以为萧霓至少会有些微的动心,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那样权势滔天的男子前来求亲的,这是份殊荣,至少会让萧霓成为天下女子嫉恨的对象。 可没想到萧霓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从对方那双清澈而带讽的眼睛里,她果断地判断出她此刻所言不虚。 是吗八皇妹还真是淡定,大皇姐佩服。 这份定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拥有的,身为女人,哪个不想要一个良人共度朝夕 只是往往不可遇也不可求罢了。 萧霓没再解释什么,她想与蔡家合作,就得取信于人,所以她也少有地说了句真心话,那样的男子不可讳言很容易令女人动春心,可惜她早已心硬如铁。 大公主一向是个识趣的人,很快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绕,她一向务实。 萧霓也乐得转移话题。 最近我打算去见见大皇兄,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听到萧霓的话,大公主脸上的恬淡消失不见,他还不是那老样子,自打那件事后他就一蹶不振,八皇妹去开导开导他也好。 对于亲弟的状况,她一向最为担忧。 她与亲娘谋再多也得亲弟振作起来才行啊,不然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皇姐也别太着急,大皇兄只是需要时间振作罢了。萧霓安慰了一句。 大公主扯了扯唇表明她正宽心,但是那面相倒是出卖了她的心情,遭受了那样的打击,他一蹶不振倒也可以理解,不过人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唉,这心说不操那是骗人的。 萧霓知道她这位大皇姐难得又说了句真话,看来今日她还是与自己颇为交心,遂也少有地真心劝慰了几句。 再说她对那位大皇兄印象还不错,若不是当年被申喻凤陷害,天启帝又忌惮蔡家这外戚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求告无门,只怕如今对方依然是个风度翩翩能力不输卫衢的皇室子弟,如今徒叹造化弄人。 女人的友谊有时候也挺奇怪,明明知道对方该是自己提防的结象,愣是渐渐处出些微情谊来,一如此刻的萧霏与萧霓姐妹二人。 不是良配 卫衢在听了下属的禀报后,低喃了萧霓说的这句词语,脸上的表情莫测。 王爷,看来你难得佳人芳心。 一旁听了一耳朵的欧阳重明似一脸遗憾地道,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冷情又难相处的男人终于有天踢到了铁板,这一刻,他对萧霓颇有好感,真想当面竖起大拇指。 在齐国见惯了卫衢的受异性欢迎,现今看他受挫,他猛然觉得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 齐国的大小美人儿们,终于有人为你们报仇了。 卫衢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幸灾乐祸完全不放在心上,眼里势在必得地道,本王就不信她真的铁石心肠,不,就算是顽石也得给本王点头。 上次被她气得不欢而散,这次的宫宴,他颇为期待再与她见面。 不是良配四个字,终有一天,他必要她亲口收回。 第五十七章 有意勾引 ♂ 欧阳重明见状,右手立即摸了下鼻子,脸转向一边,王爷的脸色太难看,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还是少说两句为妙。 其他的随从没有欧阳重明这等身份,自然就不敢说些让王爷不喜的话,一时间气氛颇为微妙。 卫衢的表情又重回莫测高深的样子,没人能再揣测他的心意,就连欧阳重明也不知道他对那位再嫁的楚国公主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不管心意如何,娶了这位楚国公主还是大有好处的。 这也是身为谋士的他大力赞成这门婚事的原因所在,楚国的富庶与不足这几天他在城中来回逛的时候也大概看了个透彻明白。 正在这时候,从右方有公主轿辇翩然而至,对方似乎看到卫衢,更是令轿夫加快速度赶到卫衢的面前。 只见六公主萧霜巧笑俏兮地道,真巧,又与王爷见面了 卫衢淡淡挑眉看了眼六公主的笑脸,神情依旧,说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你哪位 正想借机表现一下的萧霜当即愣在那儿,脸色如火烧般尴尬,游湖那天他们明明见过面的,这齐国摄政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得了健忘症就是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一想到后者,她的心中就有股怒火在烧,论长相,她哪点不及萧霓 就算生了孩子那又如何萧霓不照样有两个来历不有的孽种 这卫衢能接受萧霓,为何就不能接受她 她可比萧霓那阴沉不定的性子明朗得多,至少她比较温柔,男人不都爱女人这样 思及此,她的心里又复燃斗志,只要将这齐国摄政王勾引到手,她就有信心让父皇同意她休夫,一想到那没用的男人背着她做出的事情,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王爷不记得我,我倒是对王爷印象深刻,游湖那天一见王爷的英姿,我就再难忘却,没想到却在此偶遇 游湖卫衢似想不起什么游湖般地重复这俩个字眼。 萧霜的面容又再一次僵硬,就算面皮再厚,她到底仍是个姑娘家,厚着脸皮一再地向人介绍自己实在也是件丢脸的事情,更何况她出身高贵,能给她脸色看的人有限,何曾被人藐视成这样 看到萧霜涨红的脸庞上有着恼羞成怒的表情,卫衢非但没有内疚,反而极其满意她的面部表情,真当他是个傻子不成 区区一个楚国六公主,他又如何会看在眼里 更何况还是个朝秦暮楚想要抛夫再嫁的女人不是人人都是萧霓。 至少萧霜在他心目中连根草都比不上。 继续起程。 他可不想把时间都耗在无谓的琐事上,就算来者是客,他也得给点面子天启帝萧琰,真迟到不好了。 萧霜咬着下嘴唇看着卫衢与她擦肩而过,实在是不甘心被他轻视,她又忍不住开口,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还记得那天王爷与八皇妹相谈甚欢,这么快王爷就不记得了 哦,八公主是八公主,那你又是几公主卫衢一副似乎才想起的样子。 萧霜见有戏,忙又急切地道,王爷,我是楚国六公主,封号永安 楚皇子嗣众多,本王实在难以记全,你们都记得有位六公主叫永安吗卫衢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朝后面的随从问道,仿佛萧霜是个毫不起眼的宫人。 萧霜脸色当即刷白,她今儿个一再被卫衢侮辱,本来她对他仰慕已久,现在却是渐渐升起了恨意。 欧阳重明一双厉眼看了看萧霜,就知道这个女人起了别样的心思,脑海里立即想起楚国诸位公主的资料,这萧霜乃陈淑妃所出,可利用价值有限,若让她掺合进来,很有可能对王爷向萧霓求亲一事有碍。 思及此,他眼睛微微一眯,王爷,您不记得了,那天您还把这位公主的夫婿踢下湖,只因他出口成脏。 哦,卫衢似一副才想起的样子,两眼懒洋洋地看向面红耳赤的萧霜,也不管她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才变成这样,原来是你啊,对了,你夫婿还好吧下回让他记得多洗洗嘴,不然本王不介意再代劳一次。 萧霜如今看不上背叛过她的夫婿,早已明令他不许出席今天的宫宴,其实就是不想他出现碍眼,妨碍了她勾引心仪的男人。 但如今两人尚未和离,夫妻就是一个共同体,卫衢这般羞辱她的夫婿,她的颜面又何存 心绪起伏不定之时,看到卫衢那张英俊的脸,再想到他那尊贵的身份,她心中的天平就又再度倾斜,这样的男人才堪配她啊,至于如今的夫婿连替对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深呼吸一口凉气,她努力笑了笑,王爷说的是,我已教训过他,像他那样的男人实在是不配出现在王爷的面前,说来也是我的命该如此,遇上他是我的不幸 说到这里,她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眼尾却是暗暗地看向卫衢,希冀着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些微的怜香惜玉。这样她就能借机表达对婚姻的不满,然后暗示对方她的心意,如此一来岂不是水到渠成 只是她又一次失望了,卫衢依旧还是那张面容,看来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不,应该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才对。 萧霜暗暗咬着手中的帕子,难为她还哭得这么漂亮,他怎么就不为所动 一咬牙,她假意伤心过度落轿,就是希望近在眼前的卫衢能伸手一扶,这样一来,她也就有了机会。 卫衢老神在在地看着她表演,这女人太有心机了,同时,也把男人看得太弱智,这样的段数实在是让他想高看一眼都难。 至少,曾经想要勾引他的女人就有的段数比她高得多。 不过身为男人,加之这里又是楚宫,他还是伸手扶了一把故意使计的萧霜,公主没事吧 萧霜感激地看着他,内心小鹿乱跳,这男人太有魅力了,若是她的该多好,比颊浮现两抹红晕,她娇羞地道,谢过摄政王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女音响起,两人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只见到大公主萧霏一脸的严肃,还有另一边一脸玩味的萧霓。 萧霓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有趣的戏码,其实老远她就看到两人的勾搭,只是没想到卫衢的定力也不过如此,这么快就上了萧霜的当,男人其实大都不过尔尔,眼前的男人也不例外。 卫伯伯为什么要去扶那坏女人萧姝嘟着小嘴一脸的不满。 这什么六公主那天对他们兄妹的侮辱她还记忆犹新,在小丫头的心里,早已将卫衢划到了自己人一列,如今看到对方的手扶在那坏女人的手臂上,小丫头的嘴噘得更厉害。 萧恒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在他的眼里,六公主就是奶娘睡前小故事里的狐狸精,而卫衢就是那识人不清的书生,专被狐狸精勾引。 卫伯伯被勾住魂了。 他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回复妹妹,只不过话里颇为不屑。 萧霓不禁为俩孩子人小鬼大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他们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些知识的看来回头还得查上一查,省得俩孩子被带歪了。 卫衢是学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把俩孩子的嘀咕听个一清二楚,当即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俩个小家伙都想到哪里去了 萧霜却是心中暗喜,示威般地看向萧霓,也不是只有她才能吸引男人,她同样也能做得到。 真是不知羞耻。大公主不屑地道。 萧霜充耳不闻,知羞耻不如勾得一如意郎君重要,再说以她的身份,外人也不敢随意地说她不知羞耻。 大皇姐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她不甘示弱地看向萧霏。 自己想要当道德楷模就去当,别把人人都当成是她。 萧霏还没有回应,卫衢却是先开口,看来六公主应是无碍了,那本王就不继续失礼了。 他的手掌一松,本来就重心不稳的萧霜立即惊叫一声跌落在地,担心脸着地会毁容,她忙调整跌落的姿势,硬是让屁股着地,不过就算是肉厚的屁股突然跌落在地也是痛得她眼泪直飘。 你,你 她一脸控诉地看向卫衢,他怎么能这样 卫衢却是一脸无辜地道,抱歉,本王忘记了。 这话一出,萧霜想要追究也无从追究起,只能恨恨地让贴身侍女扶起她,过程中一个不小心还扭伤了脚踝,看起来万分狼狈。 卫衢不理会她,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同坐一轿的一大两小,真巧,八公主,恒儿,姝儿,我们又见面了。 他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把萧霜之前的搭讪的台词用在了萧霓的身上,再加上他少有的笑脸,这一幕看得萧霜银牙咬得更紧。 既恨卫衢的狠心,又恨萧霓抢了她的锋芒。 那还真不巧,摄政王爷艳福不浅,看来我与大皇姐来得不是时候。萧霓笑道,挑眉朝萧霜的方向看了一眼,自甘下贱也别怪她踩上一脚。 人自重而后人重之,面子都是要自己争的。 不过是烂桃花罢了,何足挂齿 卫衢完全不顾萧霜的面子,把她比喻成烂桃花。 萧霜的脸煞白得不见一点血色,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这回真把对卫衢的那点心思给直接掐没了。 这男人居然如此贬低她,实在是可恶至极,当然最可恶的还是萧霓。 大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身为长公主,她不可能任由这丢人现眼的一幕再继续下去,好歹不能任由楚国公主被人笑话。 事关颜面,她直接就朝卫衢道,摄政王爷远道而来,今日的宫宴也是为王爷而办,莫误了时辰才好。目光又转向一旁的萧霓,八皇妹不若先领王爷过去。 萧霓本来想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不过既然大公主如此吩咐了,鉴于两人是合作的关系,她也不好直接就让大公主没脸,心下权衡一番,遂点了点头,大皇姐放心,我这就领摄政王爷先行一步。 有劳公主了,本王对楚国不熟。卫衢朝萧霓笑道。 萧霓的嘴角嘲讽的一撇,一个能在楚宫中准确找出椒房宫来,还能如及时雨般从天而降解救她的人,居然说他对楚宫不熟 这不是骗人的还是什么 真当她是三岁娃娃那么好骗 只怕连恒儿和姝儿也骗不过,这人真会装模作样。 摄政王客气了,身为楚国公主,本宫义不容辞,此乃待客之道。 她皮笑肉不笑地示意轿夫上前。 卫衢嘴角含笑地看她上前,总算逮到机会与她相处,这小嘴儿还是说些中听的话为好,譬如什么不是良配的话就该永远消失。 大公主看到两人的轿辇离开,这才目光冷冷地看向一脸愤恨又不甘的六公主,你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我们楚国公主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大皇姐这话怎说的你要道貌岸然是你的事,为何连我也要说上一份萧霜满脸的不忿,大皇姐的心也忒偏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皇姐与萧霓的关系变得如此亲近,想到两人联袂而来,她顿时起了疑心。 我的心偏没偏轮不到你置疑,六皇妹还是先管好自己为好。大公主的脸完全冷了下来,这六皇妹已是不可救。 真正是一块烂泥扶不下墙。 父皇仍健在,轮不到你来说教。萧霜不买账,被侍女扶上轿,屁股一挨到坐位上,顿时痛得呲牙咧嘴。 越痛她心中的恨意就越深。 大公主将她的表情全看在眼里,这皇妹浅显得让人一眼就看穿,心里越发不喜又瞧不上萧霜的作派,遂道:依我看,六皇妹既然已受伤,那就不要出席今日的宫宴 萧霜闻言,转头怒瞪,大皇姐这是何意我出席与否轮不到大皇姐定夺 我会向父皇禀明一切,到时候六皇妹的脸面往哪搁,六皇妹好好想想。大公主斜睨对方一眼,父皇一向是如何对我的,相信六皇妹心中也是有数。 ------题外话------ 新年快乐祝大家猴年行大运,心想事成,阖家安康幸福 第五十八章 乘龙快婿 ♂ 萧霜好不容易和缓过来的脸色又变得难看,她在父皇面前的地位根本无法与眼前的大公主相提并论,父皇会信谁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手紧握成拳,她始终不甘心就此离去。 半晌,她示弱道,大皇姐何必动怒皇妹我知错了改了便是 无奈大公主一向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对于萧霜的伎俩也清楚得很,在这后宫里面的人都有两张面容,不,估计一人千面才是。 六皇妹无须狡辩,回去 看到大公主冷下来的脸面,萧霜知道自己难讨得好,咬紧下唇朝轿夫恼道,回府。 轿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立即领命转轿出宫。 大公主萧霏冷冷地看着萧霜的轿子离去,不禁摇了摇头。 公主何必这般斥责六公主,这是她与八公主之间的恩怨,如今这般做了恶人,六公主又是心胸狭窄之人,这会儿怕是连公主也要记恨上 一旁大公主的心腹史嬷嬷小声劝了劝,总觉得自家公主犯不着为了八公主出头,八公主那人也不是好惹的,看她们狗咬狗也是好的。 大公主转头看了眼这乳母,乳娘错矣,我如今还与八皇妹结盟,就要表现出我的诚意来。顿了顿,再说六皇妹的作派有几分丢人现眼,在宫内丢人就罢了,还是莫要让楚国公主轮为他国笑柄才好。 公主这是为了皇上的面子,难为公主一片孝心。史嬷嬷感叹地道。 可惜了还在冷宫的废后蔡氏,为天启帝养了个好女儿,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大公主没有理会这声叹息,她已经大到无须他人的同情,她娘总有一天一定能回归正位的,只是迟早罢了。 这是她一直坚定的信念,也为此奋斗了这么久的执着。 起程吧,莫要误了宫宴的时辰。 史嬷嬷这才吩咐轿夫重新起轿。 另一边厢已抵达麟德殿的萧霓与卫衢之间的气氛真心算不上和谐。 公主真恼了我卫衢背着手下轿,俊脸看向萧霓似在求证又似在说萧霓真小气,他都没有生气那么久,她倒好,这一路上都没给个好脸色他看。 摄政王说笑了,我恼你什么萧霓皮笑肉不笑地下轿。 萧恒与萧姝俩不用奶娘抱下来,自个儿就从轿上跳下来,睁着双如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卫衢。他们本能地想上去与卫衢亲近,可身边亲娘周身冷气直冒,这就不太妙了。 龙凤俩很有默契地与卫衢保持距离,就连途中他要撩他们俩说话,他们也做出副冷姿态来,免得亲娘把火烧得他们身上。 难怪孔老夫子有言,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卫衢似苦恼地重复这句名言。 萧霓的心下不悦,纵使那天夜里得了他的帮助,可她也帮过他,两人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他做出这副姿态来给谁看 摄政王的女人难不难养与本公主可无半分关系,你这话也说错了地方,这儿可是楚国,真要女人还是回你齐国更方便。 萧霓对于他的求亲从来不放在心上,再加上这人相当危险,最好由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公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卫衢上前走近她,越近前,她身上的香气就越浓郁,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谈谈那天就那样拂袖而去是我不对,我向你郑重道歉。 萧霓闻言眉间紧蹙,他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上回两人似乎倒是有几分开诚布公的样子,怎么这又转回原地 不远处的欧阳重明暗地里对自家主子竖了个大拇指,看来卫衢是将他的话听进耳里,以退为进未为不可。 那天夜里,王爷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更是少有地提着酒壶喝起闷酒来,这样的卫衢,他还真没见过。 无论遇到什么事,卫衢都是冷静自持的那个,哪怕情况万分火急也是一样。 王爷哪怕灌醉自己,那楚国八公主也是不知,依属下看,这追女人不可操之过急,不然肯定要碰壁 说得自己似乎多有经验一样。卫衢冷嘲道。 欧阳重明的脸色红了红,他虽然时常逛青楼寻乐子,可他到现在还是童子鸡一只,毕竟女人的姿态各异,他享受与她们交往的乐趣,却未必真要采撷入怀让其凋零。 王爷这点就不如属下有经验,女人要哄的,必要时退一步也未为不可,你这般,我若是那楚国八公主也不会青睐于你。 为扳回一城,他站起来激动地回答。 卫衢不鸟他一眼,他只好又耸耸肩坐回原位,自己给自己斟了碗酒,王爷,烈女怕缠郎,必要时王爷不妨认个错,她还能再驳了王爷的面子不成 提到萧霓,卫衢想到她的那张嫣红的小嘴说过的话,就冷哼一声地将手中的酒壶甩到地上,她把本王当成什么人 他觊觎楚国是一回事,但却没想过去伤害她,她为何就那般不肯信任他 天启帝又能给她什么保护现在还不是想卖了她换个好价钱,她怎么就那么倔 躲在他的羽翼下不好吗 至少他能给她自由翱翔的天空。 王爷,她不明白你,你就让她明白不就好了。欧阳重明依旧当他的狗头军师,在他看来,这段姻缘大有好处,能争取到自然是最好。 至于卫衢是否真心喜欢萧霓,这根本就无关重要。 男人的感情在江山社稷面前从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卫衢如何从不起眼的皇子爬到今天的地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卫衢从来不是个会感情用事的人。 此时此刻,萧霓正要回应他突然而来认低威的话,孙公公就扬着拂尘笑着迎上前来。 宫宴时辰已到,我国皇上命咱家在此迎齐国摄政王爷入殿。 萧霓见状,把到嘴的话吞入腹中,朝孙公公点头致意之后,也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请吧。 卫衢深深地看了眼萧霓绝美清冷的面容,嘴角含了一抹笑,这才由孙公公领路率先进殿。 萧霓深吸一口气,拉了俩孩子的手,待会儿在殿内不许胡来,可知道吗 俩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萧姝首先扬着小脸担忧地道,娘,你与卫伯伯闹不愉快吗 萧恒也有几分担心地看向亲娘,那天夜里卫衢从天而降救了他们母子仨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内心深处又更亲近了卫衢一些,怎么一转眼娘又与卫衢杠上了 孩子的心思是敏感的,加上他们一直没有亲爹,遇上了投缘的卫衢,孩子单纯的心思就会显露无遗。 萧霓看着这俩与她幼时一样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孩子,这一刻她不忍心去说卫衢的坏话,遂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顶,没的事,你们别瞎猜,卫伯伯与娘只是有些误会罢了。 俩双胞胎对视一眼,随后方才朝亲娘露出一个笑容来。 萧霓再度揉了揉他们的头顶,心里真有几分恼了卫衢,真不知道这男人给了什么药给俩孩子吃,怎么就这么心向着他 要是卫衢敢利用俩孩子达到什么目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身为母亲,她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孩子,此时她的眼里燃着熊熊烈火。 随着孙公公进殿的卫衢觉得后背一凉,看来某只母老虎真的不好惹,不过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显示出他愉悦的心情。 麟德殿的欢迎宴进行得相当顺畅,无论是天启帝萧琰还是他身边的申喻凤,抑或是卫衢,都是笑容满面,互相敬酒,气氛和谐至极。 萧霓带了俩孩子公开露面,倒是引来殿中不少人偷觑好奇的目光。 之前就听说八公主生了对私生子,她们就私下里讨论了许久,不过传闻归传闻,没亲眼见到终归还是有几分不信的,可如今看到那对如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她们暗中鄙视之余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萧霓落落大方地端起酒杯喝酒,对于周围的目光浑然不在意,看了眼俩孩子的反应,他们似乎也没放在心上,这才嘴角噙了一抹笑,不愧是她的孩子。 俩龙凤胎打从一出生就因为长相好少不得受众人瞩目,所以这也养成了他们从来不将别的人注视看在眼里的性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申喻凤眼角瞥了眼萧霓母子仨的惬意,鼻子冷哼一声,靠近天启帝道,皇上,永阳这举动不妥,这不是直接昭告天下她不守妇道生了俩私生子将我楚国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 萧琰早就看到了俩龙凤胎的到来,不过这俩孩子对他胃口,他就免不了会偏心,轻啜一口酒,朕的女儿何时要看他人的脸色做人 申喻凤闻言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竟这般纵容萧霓败坏皇室的声誉皇上真的不管管她她自己成了寡妇便罢了,臣妾听闻最近诸位公主闹家变也是好挑起的,她就这样见不得人夫妻恩爱皇上这般纵她小心将她纵坏了 萧琰转头冷冷地看了眼申喻凤,就算他如今还冷遇她,她居然还不知道收敛皇后管得太宽了。 申喻凤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什么叫她管得太宽 她是嫡母,难道管教一下庶子女的资格也没有这个男人真让她心寒。 捏紧手中的酒杯,她不忿地呷了口酒水,这才将心中的怒火往下压了压。 卫衢对于这帝后二人并没有太多的注视,正确来说,他喝酒之时,目光却是直直地看向不远处的萧霓母子仨。 他丰神俊朗的面容对于殿中的女人来说是有莫大的吸引力,比起天启帝人到中年,身强力壮的齐国摄政王更有魅力。 如果他看的是我,我就算是下一刻死了也甘愿。有那年轻大胆的贵女双颊嫣红地用扇子半遮脸与友人私下道。 她身边的友人也同样痴痴地看着卫衢英俊的脸庞,哎呀,我也愿意呢,怎么他就那般看着八公主 两人都有几分哀怨地看向了萧霓,这嫁过人的女人难道就比她们更吸引人 真是没天理。 她们咬牙切齿地嫉恨着萧霓,难道帝女这身份就真的这么吃香 至于殿中年轻的少妇们则是不敢表露出内心的想法,但那带着几分惹火的目光却是停留在卫衢的身上,这样的男人她们自然也想要。 当然比起楚国的大小贵族们,未出阁的公主们的目光就大胆得多,她们也直接把目光看向卫衢,更甚有大胆者起身直接走向卫衢。 摄政王难得来我楚国,本公主敬王爷一杯。 听到这脆生生的声音,萧霓本能地抬头看去,微眯眼看着十公主萧雪那张年轻的脸庞带着几分骄傲几分仰慕地看着卫衢,她不禁玩味地转着手中的酒杯。 十公主萧雪乃郭良妃所出,因生母地位不低,她自然也养出了骄傲的性子,不过因未出阁,在一众公主中并不是太突出耀眼。 如今突然跳出来给卫衢敬酒,这实在是打眼得令人瞠目结舌。 郭良妃对于女儿出格的举动并没有呵斥,只是悄然看了眼高座中的天启帝,看到帝皇的目光饶有兴趣,知道他并不震怒,这才安下心来,朝女儿鼓励地看了眼。 卫衢可是乘龙快婿的人选,她若添了这么个女婿,以后还何惧中宫申喻凤 萧雪接收到来自母亲的鼓励,遂更骄傲地扬着小脸举着酒杯,摄政王真的不赏个脸给本公主吗 她要让他无法忽视她,从小母亲就告诉过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不计手段去争取。 她既然看上这男人,焉能不出手将他擒到她的石榴裙下 第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 ♂ 卫衢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张扬的面孔,萧雪的长相甜美,因是帝女出身的缘故,倒是比一般的世家女多了份皇家气度。 纵使骄傲张扬,倒也不让人感到厌恶,就凭这点,萧雪本身就不会令人不待见。 他正要做答之际,萧霓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难得十皇妹如此有诚意,摄政王就别拒人于千里之外为好,姑娘家家的脸皮薄。 这声音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却没有半分妒嫉不平,他自然听得出来萧霓看热闹的心态,心下着恼,面上却是不显。 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举杯回应因听到萧霓调侃而满脸羞红的萧雪,十公主成意拳拳,如若拒绝便是本王的不是,本王先干这杯为敬。 说完,他真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雪脸上的红晕就差爬到脖子里面,不过她仍旧昂着头回应,摄政王爽快。 袖子一挥,她仰着头把杯中物倒进嘴里,心里如火一般炎热。 公主也是爽快之人,本王欣赏。 卫衢看到萧雪落落大方的举动,对这意图引起他兴趣的女孩倒是多了份欣赏,至少不扭捏令人无所适从。 萧雪垂下手,朝卫衢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萧霓看得有趣,这十皇妹的意图倒是昭然若揭,不过她本来就嫌这水不够深,多个人搅浑下未为不好,再说若十皇妹真个把人勾到手,对她也是大有好处的,至少解决了她一个大麻烦。 毕竟是公众场合,萧雪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见好就收。 不过她离开卫衢的桌面后立即就转向了萧霓的桌面,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萧霓,八皇姐,我能与你坐一块儿吗 萧霓没想到这十皇妹倒是挺能来事儿,两人之前并无交集,现在她为了卫衢倒是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这脑筋转得忒快。 十皇妹有此心思正求之不得,赶紧过来坐下吧。 她往旁边坐了坐让开个位置。 萧雪立即高兴地走过去坐到萧霓的旁边,就算目光没有看向卫衢,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看过来那火热的目光,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越发热情地与萧霓交谈。 这是八皇姐生的孩子吗她的目光落到龙凤胎的身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道。 萧霓看了眼自家俩孩子,这俩个调皮蛋没少让我头疼,快,唤声十皇姨。 萧恒与萧姝早就对萧雪感兴趣,如今得了母亲的吩咐,立即扬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甜甜地唤声,十皇姨。 真乖。萧雪伸手轻捏了一下俩龙凤胎的小脸蛋,没想到这八皇姐还真个大胆养个面首生了对孩子,这俩孩子倒是漂亮,只是这出身颇令人诟病。 当然她不会将心中略微的鄙夷表现出来,如今卫衢感兴趣的人是萧霓,她就要与这八皇姐打好关系,于她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她们姐妹亲热相处,天启帝倒也高兴,他并不想将萧霓许给卫衢,若是换了自己另一个女儿嫁到齐国去那倒也是美事一桩。 你瞧卫衢与永宁合不合衬 他朝身边的申喻凤道。 永宁乃十公主的封号,申喻凤轻饮着杯中酒,一对厉目却是看向那姐妹欢的场面,萧雪笑得刻意,萧霓笑得隐晦,这两人不愧是亲姐妹。 皇上真认为他们两人配 她不以为然地回应,区区一个萧雪如何堪配卫衢 天启帝闻言,脸上不悦,朕的女儿还配不上他 申喻凤冷笑一声,平日里也没见他多宠十公主,如今倒是学着做慈父,没得令人做呕。 皇上认为如何便是如何,臣妾的看法不重要。 天启帝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显然心中不快。 申喻凤也不管他如何想,反正她历来也不是个惯于忍气吞声的人,如今自然也不想收敛这脾气。 眼角看向郭良妃上扬的嘴角,她怎么会让那女人如愿得个乘龙快婿压她一头对于她而言,最好把萧霓赶出去才是正经。 加之卫衢看过来向她施压,她与他有盟约,自然得按双方的约定办事。 皇上也别怪臣妾说得不中听,人家卫衢是来向萧霓求亲的,半途杀出个永宁像话吗好像我楚国公主嫁不出去一样,如果传遍天下,我楚国公主的颜面何在 她缓了缓语气,这会儿说得倒是合情合理。 萧霓与他不配。天启帝也不是个好忽悠的对象。 申喻凤坐直身子,配与不配,皇上也无须如此快下定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厚此薄彼岂不是冷了一众女儿的心 天启帝冷瞥她一眼,这回不再自讨没趣地与她讨论这话题,遂朝孙公公低声吩咐一句。 孙公公会意地走下台阶去把郭良妃请过来。 申喻凤见状,不禁握紧拳头,不悦地干了杯酒,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郭良妃受宠若惊,立即起身随孙公公步向高台,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如此风光。 这高台的位置一向都是帝后二人的宝座,从来没有别的妃嫔能越级而上坐到帝王的另一侧,今日这殊荣落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是想要不得意也难。 天启帝这出格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略略怔了怔,郭良妃怎么就得了帝宠 其他的妃子不禁紧了紧手中的酒杯,郑德妃差点绷不住脸上的面容,她争了一辈子也没能往上靠一靠,这郭良妃就靠养出个不和羞耻的女儿就能一步登天,打破申喻凤的惯例,真是岂有此理 皇子们也是一脸的震惊,二皇子萧沛最近很是不得意,整晚都在喝闷酒,如今看到郭良妃的风光,心里更为母亲不值。 另一边郭良妃所出的五皇子萧汶却是春风得意,母亲得宠,他这儿子也能捞得莫大好处,心中更是坚定了要把妹妹嫁给卫衢的决定,若能得了齐国的支持,他怕是也能问鼎一下上面那把宝座。 卫衢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这楚国宫廷波涛暗涌,实在是人心各异,好一出精彩的大戏,哪怕他是看客又是在局者。 欧阳重明凑近他耳边道,看来天启帝属意将他的十公主许配给王爷。 这话幸灾乐祸的味道极重。 卫衢连瞟他一眼也嫌多余,本王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之人 他不愿之事,这世上还没人能强迫他去执行。 他要娶什么人只能凭自己的心意,天启帝想要如何哪那么容易 欧阳重明笑呵呵地努了一眼那边厢的姐妹欢,只是王爷的情路坎坷,八公主似乎对做媒人也相当感兴趣。 卫衢侧头看去,嘴角的笑容不变,但若熟悉的人看到,自然能感觉得出他正在不悦中。 欧阳重明笑得欢快地退后。 萧霓对于卫衢的不悦丝毫不放在心上,萧雪的刻意巴结仿佛让她感到更加有趣,良妃娘娘得了父皇的恩宠,十皇妹往后必定水涨船高,姐姐在此恭喜妹妹了。 八皇姐就别拿妹妹寻开心,我再如何也比不过姐姐你,还得姐姐多多帮衬妹妹才是。萧雪再如何骄傲也不会被这大好形势弄浑了头,现在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得拉拢萧霓才是。 姐姐我说得可是真心话,妹妹也知道我娘被贬又早逝,我在这宫中也没有什么仰靠,哪像妹妹有母又有兄这般得天独厚萧霓笑道,我又有帮衬妹妹什么没得让人听了笑话。 萧雪对这番话十分受用,她当然是认同萧霓这番话的,不过头脑却十分清醒地知道她要接近卫衢,从萧霓处下手是最直接最方便的。 姐姐说笑了不是妹妹要求姐姐帮忙的地方还多得是。 她忙拉着萧霓扮演姐妹情深。 妹妹有需要的地方姐姐尽力帮忙便是。萧霓知道她等的就是这句话,遂遂了她心愿。 那妹妹谢谢姐姐了。萧雪兴奋地更是拉紧萧霓的手。 她这会儿双眼笑眯眯,忍不住暗暗看了眼卫衢,她要徐徐图之才行,这样的大好姻缘焉能轻易放手 这点小动作如何瞒得过萧霓 她也看了眼卫衢,没想到他行情如此好,那也是,偌大的齐国如今是他一言堂,也难怪她这皇妹的表现会如此急切,实在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只不过在她看来,卫衢也不过尔尔。 她嫁到陈国,经历过婚姻,知道外嫁之女哪怕是公主,在别国要赢得一切其实并不容易,她能得到陈国,真是少一分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做不到的。 这皇妹只看到卫衢的风光,却看不到那太阳照不到的阴影之处,齐国的贵族又岂是好惹的 他们又怎么可能甘心臣服于一个来自他国的公主 这也是她不热衷于与卫衢的联姻所在,毕竟一切都不能掌控在手中,她没必要冒这个险,还不如直接就把陈郡牢牢抓住才是正经。 萧雪跳出来其实也是有助于她解决困境,她何乐而在后面推她一把达成心愿至于萧雪今后会遭遇到什么,那就不是她关心的范围了。 这姐妹情在这楚宫中从来都是虚的。 晚宴上发生的一切,众人都看在眼里,少不得心中要衡量一番。 大公主萧霏冷眼地看着场面上的变化,心中也在暗暗地盘算,如果萧雪真的嫁到齐国会带来什么变化,或者是直接的好处。 她也看得出来萧霓不在意这求婚,这皇妹一向有主见,不是她能强加意志的人,自然也就歇了推波助澜的心思。 正在这时候,孙公公接到小太监的密报,脸色变了变,立即就凑到天启帝的身后,在他耳边密语几句。 申喻凤与郭良妃放下暗斗,不约而同地看向天启帝。 只见天启帝的眉头皱了皱,不是说还有两日才到 奴才刚接到消息,他们已经提前进宫,正要求见皇上。 天启帝转了转手中的扳指,这是他思考的小动作,半晌,他舒眉道,让他们直接来参加宴会。 来得倒是忒巧了,不过能打破卫衢求亲一家独大的局面,他乐见其成。 孙公公领旨退了下去准备宣人进殿。 卫衢此时也是皱紧眉头,欧阳重明附耳道,王爷,秦太子赢宣与昌平公主与韩国四皇子肖斌突然抵达楚都,如今正在外侯旨进殿。 这与之前收到的消息不符,看来别人也是有备而来,居然在行踪上耍了众人一把,这要与他分庭抗礼的态势太过于明显。 王爷欧阳重明不知道卫衢是个什么心思,不由得出声又唤了一句。 以不变应万变。 卫衢又何惧别的竞争者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欧阳重明一琢磨倒也是这个理,人家赶得这么急到来,显然也是要争上一争,这婚事进入白热化阶段,之前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了,如今只是略有变化罢了。 在他退回后座之时,孙公公尖尖的声音在这大殿上份外的明显,有请秦国皇太子与昌平公主进殿有请韩国四皇子进殿 这不速之客的到来,出乎殿中之人的预料,众人都把目光看向进殿之处。 萧霓下意识皱了皱眉,她之前收到消息也是这拨人马至少要两天才会到达,哪曾想居然来得如此迅速又隐秘 伸手揉了揉额角,她可不会以为自己魅力无限,该是陈郡太有魅力才是。 嘴角向上一勾,她也做好了要迎接不速之客的准备。 这池水再浑点更好。 第六十章 暗流汹涌 ♂ 秦国皇太子赢宣长了张国字脸,五官却是十分的出色,组合起来却是诡异的英俊,加之稳重的气势,看起来就有几分王者气息。 其妹昌平公主赢锦却是高挑身材,五官深刻,显然是有胡人血统,与其兄并不太相似,整个人热情奔放,至少她进殿以来目光都一直落在卫衢的身上,半分也没有转移。 卫衢的神色不变,这昌平公主的疯狂倒追他早已见识过,这女人疯起来实在让人敬谢不敏,若不是顾忌她的身份,他早就不耐烦她这样无所忌惮的目光。 当世三大国家,齐国人讲究礼法,楚国人倒是多了几分浪漫,惟有秦国人最为彪悍,就连女人也不例外,显然昌平公主是其中翘楚。 萧霓自斟自饮了一杯水酒,自然没有错过昌平公主那热情注视卫衢的目光,虽然早就听闻这公主的疯狂事迹,可一向总以为传言不实,如今看来显然闻名不如见面啊。 萧雪却是显些将手中的玉杯捏碎,昌平公主这女人还要不要脸这般看着男人也不知道羞耻,这秦国人就是没教养。 她咬牙切齿地评论着,不过头脑尚清醒,并没有大声说出来让人侧目。 萧霓伸手握住萧雪的手背,妹妹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我观齐国摄政王也不似对她感兴趣的样子。顿了顿,眼看萧雪的表情平复下来,她又笑道:不过烈女怕缠郎,这昌平公主如此倒追法,指不定哪天齐国摄政王就会败下阵来,娶了她当嫡妃。 萧雪闻言脸色大变,她怎么甘心拱手让人无论出身还是长相,她半点也不输给昌平公主。 萧霓点了这把火,恰到好处地闭嘴不言,有时候点到即止便可,说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两女抢一夫,这戏码演下来倒也有趣。 昌平公主的举动,让殿中之人都私下里颇有议论,其兄赢宣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妹妹注意形象。 这妹妹见了卫衢,眼里就看不到别的人,这点大大的不好。 赢锦这才依依不舍地转开目光,听到兄长说着拜见天启帝的声音,她也屈膝行了一礼,昌平见过楚皇陛下,陛下真是英姿不减,昌平得以一见生平无憾。 天启帝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赢锦,这姑娘的一张小嘴真是讨人喜欢,哈哈大笑之后,楚国欢迎秦皇太子与昌平公主的到来,公主实在是个妙人,来人,给皇太子与昌平公主赐座。 谢楚皇。 赢氏兄妹一脸大喜地立即行礼谢过。 似乎看穿了昌平公主的心意,这临时摆的桌子正好在卫衢的旁边。 昌平公主不由得更为高兴感激地看了眼天启帝,立即抢先落坐在靠向卫衢最近的位置,这让本打算落坐这位置的赢宣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只得选择坐在妹妹的旁边。 与大出风头的赢氏兄妹相比,韩国四皇子肖斌就显得低调得多。 肖斌的长相十分的俊美,一看就是个翩翩佳公子让人过目难忘,身上那儒雅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就像个读书人,哪像是皇家子弟 拜见楚皇。他上前给天启帝见礼,并不去争抢秦国赢氏兄妹的风头。 毕竟韩国不是三大国,他的地位没有那么超然,不过纵使不是大国,他不会堕了本国的威风便是。 好些没见面,四皇子看起来越发风采照人。天启帝嘴角噙笑地道。 韩国曾经战败于楚国,当时甚至把这四皇子送到楚国来当质子,直到韩皇将银子赔付完之后,这肖斌才得以离开楚都回去韩国。 肖斌的生母当时受宠于韩皇,不过韩国的宫廷斗争也是十分激烈,在肖斌终于得以回国之时,其母在后宫中死得不明不白,连带他也不见容于韩皇,日子并不太好过。 近两年来他才渐渐入了韩皇的眼,要不然向萧霓求亲的事情又怎么会落在他的头上 韩国皇太子之争的激烈程度不亚于楚国,现在楚国皇太子萧湛还被圈禁,一众皇子明争暗斗,又有多少人在围观等待机会站位。 一别经年,斌多谢当年楚皇的照顾,让斌得以平安归国。肖斌笑道。 给四皇子赐座。 天启帝一声令下,孙公公立即就去安排坐位。 因为韩国不是三大国之一,肖斌的位置倒是不如另外两国来得显眼,不过却好巧不巧地正好在萧霓的隔壁。 肖斌随小太监落坐的时候,一双温柔多情的美目忍不住地看向萧霓,嘴角微微翕动,不过最终还是没选择在这场合说出不适宜的话来。 萧霓的笑容依旧,看起来心情并不受影响。 萧雪好奇地看了看两人,她仅仅只比萧霓小了三岁,当年楚宫中的传闻她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两人重逢的场景居然如此平淡,她顿觉没趣,没有好戏可看。 俩龙凤胎被晓雪等侍女侍候着吃东西,倒是没有东张西望,自然没有感觉到肖斌看向他们那呆滞不可置信的目光。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移开目光,正好小太监倒了杯酒,他举起来一饮而尽。 这酒,好苦,好涩。 萧霓对他的举动浑然不在意,两人早已不是年少轻狂的样子,世事又哪有不变迁的 卫衢如隼的目光看向肖斌,嘴角冷冷一哼。 昌平公主赢锦不甘心被心上人忽视,她不悦地开口,卫衢,你没看到我吗 卫衢斜睨她一眼,慢慢地饮着杯中酒,公主这么大个人在本王面前,本王眼不盲焉能看不到 那你为什么不与我说话,卫衢,你不能这般对我。赢锦咬着唇强调。 公主得记得这里楚宫,你代表的是秦国。卫衢淡淡地警告出声,皇太子,好好地看着你妹妹。 赢宣耸了耸肩,摆摆手道,本太子这妹妹一向刁蛮,本太子可是看不住他,摄政王还是多担待吧。 妹妹倒追是闹了不少笑话,但他还是希望妹妹能如愿,重要的是若能拉拢到卫衢,他皇太子的地位就会更稳一些。 本王来此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是来向楚国八公主求亲的卫衢受够了这俩兄妹的厚脸皮,直接就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这趟前来的目的。 赢锦示威地看向萧霓,我知道啊,我来就是要阻止你达成目的,本公主心仪于你,你就不能忽视本公主的存在,总有一天,我要你八抬大轿娶我过门。 昌平公主,你还要脸不要欧阳重明开口嘲讽地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开口闭口就要人家娶她。 我秦国女子一向直率,喜欢什么就去争取,哪会学他国女子扭扭捏捏。赢锦不屑地冷哼。 欧阳重明还想再说什么,结果看到赢氏兄妹身后坐的人看过来的冷然目光,他的身子一震,没想到两人的重逢会如此意外。 他没想到他那一向冷心冷肺的师兄会跟随这对兄妹而来,看来他应是这秦国皇太子的心腹,不然又怎么会前来 师兄。 他笑呵呵地开口。 水震子只是看了眼这一贯没个正形的师弟,很快就转开目光,并没有与他打招呼的意思。 卫衢也早就听闻过水震子的大名,不过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瞥,这人不能为他所用,自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赢宣倒是好奇地看向欧阳重明,这位是 在下乃水震子的师弟欧阳重明。欧阳重明开口自我介绍。 赢宣一脸奇怪地看向水震子,怎么没听水先生提起过 水震子只是淡淡地回应,我学成下山得早,与师弟交集不多。 言下之意是没有提起的必要,再说如今各为其主,就更无须过多来往。 赢宣摸了摸鼻子,心里却是暗暗盘算了一番,面上却是十分礼贤下士地与欧阳重明攀谈了起来。 水震子这师弟看来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当然若能拉拢过来倒也是桩好事。 赢锦根本不关心兄长的举动,又对眼前的歌舞也视而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卫衢的身上,死命地缠着他不放。 卫衢的眉头皱得更紧。 萧霓隔着一众舞姬看得心花怒放,没想到能看到卫衢如此无奈的表情,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她都险些要打算好好结交一下这昌平公主了。 不过好在她还清醒地认知到卫衢到来的目的,这昌平公主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指不定还要下什么绊子,遂心中早已暗暗提防。 这世上永远都是明刀易挡,暗箭难防。 这昌平公主行事如此出格,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高台上的申喻凤将底下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嘴角越发上勾,看来这不速之客的到来倒也有益处。 不知道皇上属意谁当永阳的驸马 她含笑地侧头看向天启帝。 天启帝一双利目精光一闪,皇后以为谁堪当朕的乘龙快婿 他把问题抛回给申喻凤。 一旁的郭良妃不甘于被冷落,笑吟吟地挟了块天启帝爱吃的糕点到他面前的碟中,臣妾以为秦国皇太子更适合永阳,只要永阳嫁过去,就是堂堂太子妃,这后位不就是指日可待 这里没你插嘴的余地。申喻凤早就不能忍这女人与她平起平坐,如今她还要自以为是地开口讨论,她算哪根葱 天启帝这回却不给申喻凤面子,直接伸手握住郭良妃的玉手,爱妃但说无妨,朕也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申喻凤积威已久,郭良妃在她怒斥开口之时不禁瑟缩起来,哪普想天启帝居然会维护她 这让她心花怒放之际,更是暗中挑衅地看向申喻凤。 第六十一章 当众挑衅 ♂ 申喻凤抿紧唇,涂着丹蔻的指甲深陷手心肉中,疼痛让她渐渐将愤怒压下去,这不是她发作的场合,半晌,她嘴角冷嘲一笑,人家有什么目的都不知道,就敢开口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萧霓的再婚并不是简单的联姻,这里面的关系复杂得很,这郭良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郭良妃在后宫里面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是个蠢的不过她刚才所言都是出自私心,想将最好的留给自家女儿,不想便宜了萧霓,所以才会大着胆子表达意见。 此时听到申喻凤的嘲讽,她的脸色渐渐涨红,手不禁反握紧天启帝的手,楚楚可怜的唤了声,皇上 这是她在后宫的生存手段之一,天启帝喜欢的就是她的柔弱。 申喻凤的态度强硬,郭良妃柔情万千,天启帝显然更受用后者的示弱,遂冷脸看向申喻凤,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朕将你的旧事忘了,你与永阳历来不和,朕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自个儿清楚。 申喻凤险些气得要吐血,一直以来她都吃定了天启帝,自打两人闹不和之后,天启帝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没脸,这男人真是薄情。 郭良妃掩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皇后娘娘莫恼,都是臣妾的不是 她又再一次瑟瑟发抖地靠近天启帝,一副被申喻凤威胁的样子。 天启帝明显不想再睁只眼闭只眼,遂狠瞪向申喻凤,你若不想再在这儿,就滚回去你的寝宫。 申喻凤真个被气得站了起来,这回真的两眼狠瞪郭良妃,这女人实在可恶至极。 帝后两人本来就是最显眼的,如今申喻凤站了起来,众人都不由而同地将目光注视在她身上。 萧霓的一双美目也停留在申喻凤的身上,高台上帝后二人的互动她一直暗中有留意,没想到申喻凤也有吃瘪的一天,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她畅快地又喝了杯水酒。 这酒后劲足,少喝为妙,一旁的肖斌忍不住温声相劝,你一向酒量尚浅。 萧霓斜睨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他以为她还会吃这一套 不劳四皇子挂心,本公主酒量虽不敢称海量,却也不是区区几杯水酒就能灌醉的。 她完全不给对方半分面子。 肖斌那张儒雅至极的脸当即涨得通红,我这也是一番好意,阿霓,你可必拒人千里之外 呵呵。萧霓又自斟自饮起来,忍不住满脸嘲笑,四皇子是以何身份管本公主这是我大楚,四皇子还是请自重为妙。 肖斌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他还记得,那一年,她来找他。 四哥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重新生活,。好不好 那时候他恨不得带她离开这吃人的皇宫,可他不能走,他有他的责任,为了生母,他也必须要回去。 望着她越发美艳的面容,他却似回到她仍青稚面容的时候,想到她抓着他衣袖那殷切期盼的目光,他的心神一动。 果然,世事变迁,他们两人都回不去那少年时光。 狠狠地自灌了一杯水酒,他才能勉强压下心中的苦涩。 后悔吗 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为了那张宝座他费尽了心血,听到她再招驸马,他这回不愿再退缩,只想再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实现多年前他未能实现的愿望。 可是为何物是人非 她如今深身是刺,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靠近她 萧雪看了会亲娘得意的样子,美目一转,就看到温文尔雅的韩国四皇子那落寞的面容,心里不禁颇为惊讶,看来昔日楚宫的传闻确实为实。 肖斌与她身边这位八皇姐确有旧情。 暗暗咬了咬红唇,看来她也要变更一下心中的计划才好。 萧霓一看萧雪的面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觉得可笑。 当时人人都传她恋上了在楚国当质子的肖斌,其实是言过其实了,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她确实也有几分心动的,只不过这份心动未曾开花结果就已随水流去。 在她心中,肖斌的存在就像是兄长一样,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他也无法超越骆敖的存在。 她在楚宫不得意,他在楚国当质子同样不如意,两人只是同病相怜罢了。 在脆弱的时候,她曾想与他一道抛下一切离开海阔天空任鸟飞,最终两人都还是得理智回到这既定的轨道上。 他放不下韩国的母妃与那张宝座。 而她放不下她的执念与复仇。 他们二人永远都难以寻到交集点,真不知道他为何还要来趟这趟浑水 曾经的情谊敌不过利益的驱驶,除了这点,她找不出他前来的其他动机,这男人在她心中也是全然变了旧模样。 嘴角的嘲讽更甚,耳里却是听到大公主萧霏的声音,皇后娘娘可是不适 她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到高台上的帝后二人身上,她父皇的面容满是不悦,显然觉得申喻凤的举动丢人,她饶有兴趣的双眼直视申喻凤,这女人再如何狼狈她也不会同情。 只是没想到大公主会出声为她解围,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废后蔡氏把女儿真是教得太好了,在她眼里竟有了几分迂腐之气。 她是永远也不会顾所谓的大局去为申喻凤解围,这女人一向冷情冷血,又岂会领他人之情 这么做真是热情贴了别人的冷屁股。 果然,申喻凤已经控制住心情,双眼瞟过大公主那张道德感十足的脸,笑道,大公主无须担心本宫的身体,本宫身体无恙,只是今日乃良辰美景,本宫只是想要大家共敬皇上一杯,祝皇上万寿无疆。 说完,她举起侍女托盘上的酒杯,在众人面前扬了扬,就转向天启帝,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天启帝看申喻凤把局面和缓过来,这脸色方才好看一点,笑着接过申喻凤敬过来的酒,皇后有心了。 把酒一饮而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申喻凤当即跪下来喊了声口号。 这下子,一众的皇亲国戚与群臣都纷纷起身共同给天启帝敬酒,并且高呼,祝吾皇万事无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霓见状,也只得随着众人起身跪下高呼。 卫衢与赢氏兄妹还有肖斌是他国来宾,无须跪下,不过也起身弯下腰表示不失礼。 天启帝大笑出声,满脸红光地起身,好,众爱卿有礼了,这杯酒朕干了。 他少有的豪情万千的再度干了一杯酒,并且亮了亮酒杯。 底下的众人又再度兴奋的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下子,就将晚宴的气氛推高了。 众爱卿平身,各国使者继续落坐。 天启帝一声令下,众人这才喝了酒起身重新坐回原位。 天启帝伸手握住申喻凤的手坐了下来,这回他对申喻凤的不满又抛到了九宵云外,皇后还再恼朕 臣妾像那般小气的人吗申喻凤眯眼笑道,亲自又再给天启帝斟了杯水酒,皇上,请。 天启帝高兴的大笑出声,显然十分受用申喻凤这举动。 被冷落在一旁的郭良妃恨恨地咬紧银牙,要扳倒申喻凤果然比登天还难,就这么一下子,情势又倒回申喻凤那边。 帝后二人互动频繁,众人不禁感叹还是皇后有本事,能笼络住天启帝的心,至于郭良妃,众人也不再把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这人撼动不了皇后的地位,也就无须过多关注。 萧霓看到萧雪的面容难看,遂安慰地握住她的手道,妹妹何必难过须知一口吃不出个大胖子来,这路啊还得一步一步走才是。 姐姐说得是,倒是妹妹刚刚魔怔了。萧雪忙缓过面容道。 自己刚才确实也是所谓的大好形势冲浑了头脑,申喻凤是什么人 那可是将前皇后打败又垄断后宫长达二十多年的人,这样的女人又岂会是一朝一夕就会落败的 想明白之后,她的心情又恢复过来,至少现在母妃比以前前进了不少步,这可是个好的开始。 萧霓的笑容其实很明艳,卫衢的目光再落在她身上时险些要移不开,这会儿她笑得颇为开怀,这可比以前不由衷的笑要好看得多。 昌平公主赢锦也顺着卫衢的目光看向了萧霓,俏脸当即绷得更紧,这一晚上她根本就没能得到卫衢半点关注的目光,心中不忿嫉妒之余也想不明白萧霓这样嫁过人的女人好在哪里 她的兄长赢宣的元配嫡妻难产死了,本来按理应在秦国贵族中找个合适的续弦便是,哪知兄长却是突然提出要向楚国的八公主求亲,而父皇居然也同意,真是荒谬。 萧霓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看她身边的俩个小贱种便知,她是万分不愿意这样的人成为她的皇嫂,这也是她坚持要跟过来的原因之一,当然更重要的是卫衢在这儿,并且也是求亲者之一。 嚯的一声,她站起来。 正与他人攀谈的赢宣感觉到身边有异,转头一看妹妹居然站了起来,他忙道,锦儿,你这是做甚 卫衢也转头看向赢锦,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估计又要做出让人不喜的事情,眉尖下意识地皱了皱。 赢锦却是不答兄长的话,而是弯腰直接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嘴角含笑地离开座位,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萧霓。 萧霓正在与萧雪说话,并没有留意到赢锦的突然到来。 倒是肖斌面容严肃地看向赢锦,这秦国昌平公主他并没有交集,不过对她举止豪放性情刁蛮的传闻早有耳闻。之前在殿外侯着之时,更是让他印证的传闻非虚。 如今看她来者不善的面容,他想要出言阻止,昌平公主 赢锦冷睇一眼肖斌,在萧霓闻声抬头看她之时,她直接就举着酒杯道,早就听闻楚国八公主的名声,果真闻名不如见面,本公主久仰,借杯水酒敬公主一杯,公主可赏脸否 萧霓看着她那挑衅的面容,只一眼,就知道她这番前来敬酒必定另有来意,不过她又何惧她的挑衅 玄衣袖子一挥,她飞速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来,红唇轻启,既然昌平公主盛意拳拳,本公主若是拒绝有违待客之道,本公主就先干为敬。 赢锦对萧霓并没有多少认知,本以为她也像楚国女子一般温柔多情,就算她的穿着打扮在这晚宴中实在是太出格,她也没将她看在眼里。 如今萧霓这直爽的举动完全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这再蘸之人。 好,永阳公主豪爽,本公主也不会甘于落后。 她头一仰,就把酒喝干。 萧霓红唇微笑,看对方的样子接下来肯定有后招,她等着便是。 果然,赢锦把酒喝干之后,就转头看向天启帝,楚皇陛下,这晚宴光是歌姬表演实在是无趣得很,本公主想要为晚宴增色,不知道楚皇意下如何 天启帝大笑道,昌平公主有何好提意不妨直言朕也觉得晚宴这般安排与平常无异,实在没什么看头。 那好,本公主就不客气了。赢锦笑嘻嘻地道。 唰的一声,她掏出腰间挂着镶了宝石的鞭子,上半身一转,鞭柄直指萧霓,不知道永阳公主是否接受本公主的挑战 第六十二章 欣然应战 ♂ 萧霓的眼睛微眯起来,两眼眨也没眨地看着赢锦那双满是挑衅意味的眼睛,这公主刚来就来这一出,果然不是个安份的主。 十公主萧雪忙出头道,昌平公主这是做甚这是我大楚,不是你秦国,由不得你撒野 本公主问的是永阳公主,不是你,你插什么嘴赢锦根本不屑萧雪,这一看就是弱鸡的公主,赢了也没有意思。 萧霓就不同了,她也是练家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萧霓绝非柔弱女子,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 萧雪被赢锦这般不留情面的话气得脸色涨红,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握紧粉拳努力抑住自己的怒气。 昌平公主说话客气点为好。她冷声道。 赢锦冷哼一声,楚国的公主不是个个都值得她另眼相看,眼前这个就是,你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本公主问的不是你,你何必替他人强出头 你萧雪猛地站起来双眼圆睁。 萧霓伸手拉住萧雪的手,将她拉坐回来。 八皇姐。萧雪委屈地唤了声。 萧霓轻拍了下她的手,表示她明白,妹妹无须动怒,此事姐姐自有主张。 肖斌适时地站起来开口道,久闻昌平公主鞭法超然,不若由我替永阳公主应战便是 赢锦不大看得起肖斌,如今看到他跳出来,冷笑道,四皇子,你确定要与我对战区区文弱书生,本公主还担心一个不小心将你鞭死了,韩皇要找我理论,那就大大的不好。 摆明来说就是看不起肖斌。 肖斌的脸色并未变,这样奚落的话他听得太多,如果个个都去计较那他也不用活了,当然内心深处是愤怒不已的,昌平公主无须担心打得死本皇子 昌平公主挑战的是我,不是四皇子,无须四皇子跳出来为我应战。 萧霓出声打断肖斌的话,她并不想欠他人情,更何况这事本就不关他的事,无须他多管闲事。 她这一出声,让本来想要出头的人都暂时歇了心思。 卫衢伸手摆了摆,示意欧阳重明不要做声,他看了眼满脸挑战欲的昌平公主,然后移开目光看向一脸淡定的萧霓,紧绷的嘴角突然就松了下来。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萧霓有多大的本事,在与她同道回楚国都城的时候他早已领教过,而昌平公主缠他多年,这女人有几斤几两重,他同样也清楚得很,看来他是关心则乱,险些要学肖斌那般开口阻止。 而另一边厢的赢宣脸色十分难看,自家妹妹一来就去挑衅人家萧霓,这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内,况且这举动对于他求亲而言并没有半分好处。 锦儿,胡闹。他出声喝止妹妹的举动。 水震子之前提醒过他不要带赢锦前来求亲,惟恐这妹妹破坏全盘计划,可他就是一时心软答应带她前来,哪知一来她就去惹事,心下大为不悦。 他反应慢了一拍,这时候站起来朝萧霓做了个揖,永阳公主无须理会她的无理取闹,我在此代她向你表达歉意 太子哥哥,你担心什么我只是找永阳公主切磋一下又不伤及性命,这样其实也无伤大雅,楚皇陛下,您说是不是 赢锦直接转头看向高台上的天启帝,笑得一脸天真的样子。 天启帝还没来得及做声,身旁的申喻凤却是率先笑道,昌平公主所言甚是,秦国皇太子无须斥责你的妹妹,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皇上,依臣妾看,这倒有可能会成为佳话一桩。 她乐得给萧霓找麻烦,这丫头就是欠教训,一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就巴不得赢锦给个教训萧霓才好。 不过萧霓身怀武功她却是知道的,赢锦要赢她并不容易,她的眉间微一皱,心中却有一计涌上来。 皇后,这切磋一个不好估计会有损伤,伤到哪个都不好,朕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皇上,这对战也是点到为止,怎么会有损伤呢申喻凤笑道,昌平公主,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本公主一向有分寸。赢锦昂着头道。 事已至此,萧霓也不想推脱,这昌平公主确实欺人太甚。 她一脸从容地走上前来,先朝秦国皇太子赢宣点了点头,本公主谢过皇太子的好意,不过令妹既然要挑战于我,本公主岂有避之的道理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赢宣听到此言,脸上这才和缓了一些,也罢,既然公主应战,本太子就不多加相劝,不过刀剑无眼,公主须得小心。然后厉颜看向自家妹妹,锦儿,一切点到为止即可,若有所损伤,回头我必不轻饶。 赢锦与赢宣当了这么多年兄妹,哪会不知道他的禀性遂不在意地挥挥手,皇兄放心。 她这兄长有时候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只要她拿捏好分寸,他是不会轻易动怒的。 萧霓直接就站到赢锦的对面,双眼犀利地与她对视。 永阳公主直接对战本公主,不再当那缩头乌龟,本公主甚感心慰。 昌平公主也无面逞口舌之快,之前并不是本公主不想应战,实乃有人太关心本公主的安危罢了,当然昌平公主可能并不了解。 萧霓这话里摆明就是暗讽昌平公主无人关心,以昌平公主的智慧自然听得明白,这回她俏颜带怒地瞪视萧霓。 萧霓老神在在地轻拨了一下鬓边的碎发,显然并不在意昌平公主那怒颜,这女人就是欠教训,她不介意代为动手。 眼看事态的发展并不在预期之内,天启帝这会儿也不好开口阻止这比试,既然你们双方都同意比试一番,那朕就成全你们,不过朕还是那句老话,一切点到为止即可。 萧霓朝她父皇行了一礼,父皇放心,儿臣心中有数,昌平公主是来客,这比试也是她发起的,儿臣不应岂不是堕了我大楚的威名儿臣这也是待客之道,让宾客感到如意顺畅。 赢锦也不甘示弱地行了一礼,双目直视天启帝的面容,楚皇放心,本公主并不是鲁莽之人,既然永阳公主应了战,那自然是点到即止。 话音一落,她立即甩了甩手中的长鞭,摆出做战的姿势看向萧霓。 萧霓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她直接就抽出晓雪捧上来的长剑,除了赢锦进殿的那条华丽长鞭没有收缴之外,其他人是不准带武器面圣的。 赢锦在这点上是占了便宜的,这是她称手的武器,当初孙公公也是要暂时收缴上来,她却是怎么也不肯,孙公公无法只得请示天启帝。 区区一条长鞭,天启帝并不放在眼里,遂开了方便之门给赢锦,准她带鞭进殿。 两人早就看不惯对方,自然希望借机狠狠地教训对方一顿,如今摆明车马,气氛似乎充满了火花,大殿的气氛似乎也被点燃了。 王爷,你真的不担心永阳公主这昌平公主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依属下看,似乎也不比永阳公主差多少,而且她还占了兵器的便宜。 欧阳重明附耳与卫衢交谈,在他看来,这场战斗最好不要打响。 卫衢自在地喝了杯水酒,一副看戏的样子道,你担心什么昌平不是萧霓的对手,本王倒是希望这任性的公主狠狠吃一瘪才好。 欧阳重明摸摸鼻子,王爷的心真宽,他都弄不明白卫衢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昌平公主这人绝对不简单,武力值来说是比不过切萧霓,可他还是为萧霓捏一把冷汗,王爷不是爱慕萧霓吗 摇了摇头,他自言自语一句,看不懂啊看不懂。 看不懂就闭嘴。水震子不留情面地道。 要你管。欧阳重明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水震子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溜过卫衢,眼里越发审慎,他不是第一次见卫衢。 早在当年齐楚联手对付秦国之时,他就与卫衢打过交道,那时候他并不太重视卫衢这无名之辈。 这直接就导致了他指挥的几场战役失利,后来调整了心态,这才渐渐找回了场子,可惜前期失利太严重,后面的战局就难以挽回过来,秦国直接就失了四座城池。 当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失信于秦皇,若非宣太子出面,他或许真的没法东山再起,秦皇的心胸一向不宽。 出于感激,他直接就投靠了赢宣,成为他的座上卿为他出谋划策。 却万万没想到一向令师父头疼的师弟会投靠卫衢。 卫衢是个明主,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如若他没有投靠宣太子,很有可能会转头投向卫衢,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卫衢这人必是宣太子一统天下最大的绊脚石,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细细地打量卫衢优闲的姿态,这人必须除去。 他眼里的精光一闪就隐去了。 卫衢一向善于捕捉不善的目光,水震子那一眼里的杀意他自然没有忽略,一边喝着酒,眼角却是扫视过去。 这水震子倒是条忠犬,可惜却是属于赢宣的,不过惋惜之余,他并不觉得有太多的遗憾,水震子比不上欧阳重明,虽然欧阳重明有时候不着调,但这人更得他的心。 第六十三章 两女相争 ♂ 卫衢的目光在水震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开了,到底还是那边的比试更让他关注。 所有人目光的注视并没让萧霓与赢锦感到紧张,萧霓更是笑道,昌平公主,我们直接开始吧。 永阳公主的提议正合我意同,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虽说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一切可不好说。 赢锦瞳孔一收缩正要挥鞭出招。 萧霓也横剑在胸,冷冷一笑,看来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赢锦往前踏一步鞭子就要挥出去,哪知耳边却听一声且慢,她的步子当即顿在那儿,皱眉不悦地看向高台上的申喻凤,就是她出声阻止自己。 申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维持着出击的姿势,只是手中的鞭子并没有挥出去。 萧霓立即警惕地看向申喻凤,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她就会提高警觉,这女人不知道又要做什么皇后娘娘,这比试父皇也是应允的了,你这又是何意 两人不约而同的质问出声。 申喻凤却是笑着把手搭在小太监的手背上慢慢地自高台往下走,身后跟着端了两杯水酒的宫娥,只见她边走边道,两位公主稍安勿躁,本宫出言喝止并不是想要阻止你们比试,今晚宫宴就是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而设的,让宾客感到宾至如归也是我楚国的待客之道 申后还是长话短说为好。赢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老女人还要长篇大论真是惹人讨厌。 她本身就对楚国这继后并没有多少好感,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要不然她怎么干掉嫡后自己上位 当然她如今是客人,多多少少还是得收敛一点。 萧霓面容不变,只是随着申喻凤的靠近,她全身都紧绷起来,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宫娥端着的那两杯酒,一眼就看穿了申喻凤的举动,她的眼睛微眯,心底却在转动着主意。 申喻凤直接就走到两人的面前,伸手轻拍赢锦的肩膀,昌平公主不用担心本宫拖延时间,本宫只是想在你们比试前送上一杯水酒给你们壮胆罢了。顿了顿,目光看向萧霓戒备十足的脸,再说比试总得有个采头吧不然有何趣味可言永阳,你也是这个意思吧。 萧霓的嘴角勾了勾,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昌平公主远来是客,我自当略尽地主之谊,昌平公主先说要求。 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甚好,还是申后想得周到,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赢锦这才想起自己连个赌约都没提,那还打什么打 她立即看向萧霓,永阳公主,本公主的要求也很简单,如果本公主赢了,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手一指指向卫衢,那你就不得答应他的求亲,如何 卫衢闻言,身子立即坐正,双眼冷冷地看向赢锦的脸,他全身都迸发出阴冷的气息,显然他正在震怒当中。 赢宣看了眼卫衢,对于这妹妹的提议倒是颇以为然,这样一来他就少了个竞争者未为不是好事。 肖斌儒雅的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不过微勾的唇角显示他的好心情。 对于晚到的他现赢宣而言,早到一步的卫衢明显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若能早早出局,这可是大大的妙事。 本王与永阳公主的婚事如何轮到昌平公主卫衢正冷冷地开口。 他知道萧霓的性子,这女人他一直都没能拿下,自然不给她借这个机会甩开他。 哪知萧霓的反应也快,只见她大笑道,昌平公主的提议,本公主允了。她双眼朝卫衢扫了扫,看到后者黑了的面容,心底更是畅快。 她在卫衢面前似乎一直没有占有多少优势,难得有这机会看他吃瘪,她何乐而不为 永阳公主痛快。赢锦眼里终于有几分欣赏萧霓,不过说得出要做得到,本公主赢了,你就不得纠缠齐国摄政王 本公主可以对天发誓,言出必行。萧霓立即道。 赢锦眼里的满意更甚,这萧霓还真上道,她能下这挑战,就没想过自己会输。 萧霓这才状亿悠闲地道,昌平公主的提议本公主已经允了,不知道本公主的提议昌平公主又是否应允 永阳公主请说。 好,那本公主也不客气了,如果本公主赢了,那你就将不再纠缠齐国摄政王,如何 这回萧霓笑得痞痞的,这赢锦痴迷于卫衢,她就挑她最在意的事情来做赌注,实在看不惯这赢锦嚣张的面容。 赢锦的神色一变,双眼圆睁地看着萧霓,你 怎么你的提议我眼也不眨地就应了,如今换我提出赌注,你却犹豫了本公主听闻秦国的昌平公主是个爽快了,原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谁说本公主不会应允赢锦冷笑地打断萧霓的话,好,如果本公主输了,就将不再纠缠于齐国摄政王。 萧霓眯眼一笑,这才爽快,昌平公主果然是个爽快人。 卫衢原本因为萧霓答应了赌注愤怒半起的姿势,却因听到她提出的赌注,又慢慢地坐回原位,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爽,表情渐渐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赢宣与肖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神色淡定的卫衢,两女相争,他倒是在今晚出尽风头,只是不知道先到一步的他与萧霓进展到哪一步 三人的气氛很微妙,申喻凤却在此时笑道,甚好,两位公主都是性情中人,本宫甚是欢喜,这就特赐你们二人水酒一杯。 她让身后的宫娥往前一步。 赢锦并没有太意外申喻凤的举动,只看了眼托盘上的酒杯,立即就端了起来,谢过申后赐酒。 她是秦国的公主,并不担心申喻凤会在这宴席上害自己,除非楚国要与秦国打仗,不然申喻凤是不会傻得在她的酒杯中做手脚。 所以她喝得十分爽快,几乎没有多加考虑,水酒就已经进肚了。 反倒是萧霓对眼前这杯水酒就十分审慎了,申喻凤与她积怨已久,之前又有摩擦,她还借她的手整治了海嬷嬷。 申喻凤一向又是个记仇的人,如何会轻易放过报复自己的机会,不用检验,她百分百肯定这杯水酒一定有问题,要不然申喻凤也不会多此一举。 没有名目,申喻凤也没有机会暗中加害她,眼下显然被她找到了这明目张胆害她的机会。 怎么永阳不喝 申喻凤眯眼施压地看着萧霓,当着各国来宾的面,萧霓敢拒她这楚国皇后的赐酒,这就是大大的失礼,高台上的天启帝就会第一个不高兴。 最近萧霓见宠于天启帝,她早就感觉到危机,如今有机会给她上上眼药,她何乐而不为 再说这杯水酒还能让她一报之前的仇,就更是大妙矣。 皇后娘娘说什么笑话不过是杯水酒罢了,儿臣又如何会拒绝萧霓笑道,当真伸手就去举起这酒杯。 哪知她的手才挨到酒杯,就有另一只大手快她一步举了起来,她立即看过去,这大手的主人除了卫衢还有哪个 他什么时候离席走过来的 她的眼里明显有着疑惑。 卫衢却是朝她挑眉一笑,然后才看向申喻凤,本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向永阳公主求亲,如今公主为本王而战,本王焉能没有表示这杯水酒就让本王替公主喝了,公主等会儿可要旗开得胜才好。 说完,他不待申喻凤与萧霓做出反应,一仰脖子就把这水酒喝下。 你萧霓的眼神相当的复杂,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不怕死地喝了这杯绝对有问题的水酒,当下心情真是万分复杂。 另一旁的赢锦早已是气红了俏脸,卫衢这举动比当众打她一巴掌还让她难堪,明明她与萧霓在竞争他,他却偏向萧霓,这将她置于何地 卫王爷,你别欺人太甚。她怒道。 除此外,她更是狠瞪向萧霓这红颜祸水,原本对萧霓升起的那丁点好感立即灰飞烟灭,她要这女人碎尸万断。 本王要做何事还无须昌平公主指手划脚,你并不是本王的什么人。卫衢早就不耐烦这女人的纠缠,这会儿也不打算给她留什么面子。 赢锦握紧手中的鞭子,卫王爷,总有一天,我要你收回那句话。 她会成为他的正妻,成为他嫡子的生母。 卫衢冷嘲一笑,与这女人沟通不畅早就是意料当中的事情。 申喻凤的脸上略有不悦,袖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握住,这卫衢是怎么回事,居然杀出来坏她的好事,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稍纵即逝,真真是可恶。 摄政王替美人出头的心意本宫了解,只是这杯水酒是本宫特意给永阳提气的,由王爷代喝似乎略有不妥,来人,再斟一杯来 她话还没说完,卫衢就朝萧霓笑了笑,公主可要赢才好 萧霓顿时觉得身子起了鸡皮疙瘩,对于他之前仗义举动的感激,当即又抛到九宵云外。 卫衢这人就是有本事,把原先的气氛弄坏。 她撇嘴应了句,本公主尽量 量字还没有落地,另一边气极的赢锦已是迫不及待地挥鞭攻过来,她反应迅速地头一偏,这才堪堪避开之前置命的一击。 眼里的轻松退去,她从没有小看赢锦,如今初一交手就知道对方不是浪得虚名,自然也会审慎处理。 卫衢却是眼明手快地一把拉开申喻凤,待退至安全距离,方才道,刀剑无眼,申后还是小心为上 卫衢,你这般坏本宫的事是何意申喻凤借机压低声音质问,眼里的愤怒不消反增,你还记得你与本宫的约定吗 本王没忘,不过这下三滥的招数申后也拿来用,实在让人不齿。卫衢冷声回应。 卫衢,你凭什么说本宫,你又比本宫高尚多少 本王是不比娘娘高尚多少,但本王对她的心意却是真的。 卫衢的目光看向萧霓,冷然的目光显得柔和了许多。 申喻凤什么人没见过,哪会真信了卫衢所言她冷笑道,得了,卫衢,在本宫的面前你无须再做戏,萧霓这死丫头本宫说过送你就会送你,下回你若再坏了本宫的好事,本宫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说完,她转身扶着小太监的手高昂着头准备回到高台上,因为她感觉到天启帝探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此时不宜与卫衢多话。 卫衢却是在她走过时低语一句,解药,申后懂的。 申喻凤转头怒视卫衢,后者却是朝她行了一礼,然后翩然转身回去自己的座位。 看到只有自己在原位自讨没趣,她这才整了整自己的面容,一副从容淡定地走上高台。 欧阳重明在看到卫衢回来,立即迎上前,王爷,没事吧 卫衢摆了摆手,重新坐下来观看场中两女的比试。 欧阳重明却是会意地弯腰从卫衢垂下的袖口接过一物,看来那杯水酒真的有问题,不过好在自家王爷之前就有准备,如今看来应该是没有中招。 去查一查里面有什么乾坤 卫衢不动声色地暗中吩咐。 果然最毒妇人心,欧阳重明点点头,他也很想知道又毒又狠的申喻凤到底在水酒中做了什么手脚 第六十四章 殿中生变 ♂ 申喻凤在坐下之后,眼角瞄到那边老神在在的卫衢,恨恨地饮下杯中酒。 可恶,居然敢坏她的好事。 皇后刚才与齐国摄政王聊了什么天启帝似随口问道。 申喻凤心一惊,这才把目光看向天启帝,微微一笑道,也没聊什么,卫衢那小子似乎对永阳很是一往情深。 皇后看好他娶永阳 未为不可,臣妾说过这是一桩很好的联姻,秦国那位太子,臣妾一向不大看好。 申喻凤拿着扇子轻掩自己半边脸,倾身向天启帝表达自己的看法。 天启帝眼睛微微一眯,秦国的太子之争自己也是知道的,比起来,确实掌握了齐国大权的卫衢更胜一筹,至少卫衢还能当家作主,没有任由人摆布。 一旁的郭良妃努力伸长耳朵也没能听清帝后二人的谈话,不过看到申喻凤的笑容,再想到她上来高台之前与卫衢有过短暂的接触,心里不禁生急,生怕自己看好的乘龙快婿被人抢走。 她赶紧执起酒壶,浅笑盈盈地给帝后二人都斟满了酒杯,皇上与皇后娘娘说什么这么乐臣妾也想听上一听 良妃,你得谨记自己的身份。 申喻凤早就对这抢她风头的妃嫔看不惯了,好不容易才又掌握了主动权,她当然不能任由这低贱的妃嫔踩在她头上。 皇上 郭良妃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向天启帝,男人最吃这一套。 天启帝的眉间一皱,显然是想为郭良妃出头。 申喻凤轻摇手中的扇子,讽笑道,皇上,良妃到底是秦国人,自然要为自家人说话。 郭良妃的出身在这楚宫里面算不上高大上,她的亲娘来自秦国,她的父亲身上又有秦国的血统,所以她的身上秦国的血统最为浓郁,算得上是大半个秦国人。 申喻凤如今提到她的出身,就是要告诉天启帝这个女人不可信。 天启帝果然打消了为郭良妃出头的打算,不咸不淡地道,都坐下来好好地看看场中的比试,没想到永阳的剑法如此了得,倒是将那秦国的昌平公主死死压住,不愧是朕的女儿。 这话里破有几分自豪感,这可是国际场合,萧霓是在为他大楚争光。 申喻凤得意地看了眼一脸灰败的郭良妃,就凭你,也配跟我斗 郭良妃的落败,下方几个稍有权势的妃嫔全看在眼里。 郑德妃冷冷一笑,这郭良妃还真成不了什么大事。 车贤妃也眼眉微微上挑,终于放下了自己卷了半天的手帕,郭良妃没能得好,她自然是得意万分。 看了眼另一边的儿子三皇子萧泊,那帕子又再度卷了起来,对帝位她自然也是心生响往。 她的上升之路其实走得十分坎坷,哪怕生了皇子,当时也没能位列四妃,李贤妃那贱人还在世,她也不得不与她同宫仰她鼻息。 终于那贱人死了,自己也凭着长袖善舞的本事爬上了上来,可惜还有一个申喻凤在上面作威作福,自己并没有出头天,儿子自然也没有轮上什么好差事。 思及现实,她的唇角抿得死紧。 正在她恍神之际,一条长鞭向她的脸庞袭去,她猛地睁大眼睛,当即动弹不得。 她身后的心腹宫女太监忙大喊,娘娘小心 车贤妃却是只能怔愣在当场。 其他人见状皆是惊呼出声,可怜的车贤妃怕是要被毁容了。 车贤妃所出的三皇子更是惊得将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忙上前想要抢救亲娘。 赢锦的长鞭本来是要攻向萧霓的下盘,哪里知道萧霓脚下一个挪移,她的鞭子就攻歪了,直接就攻向了一旁观战的车贤妃身上。 不过是个半老徐娘,她刚慌乱的心又平静下来,事后再让皇兄给天启帝送上几个绝色佳人赔罪便是。 在她看来,一个半老徐娘换几个绝色佳人,那叫一个值。 萧霓却是皱紧眉头,她并不想伤及无辜。 车贤妃这人在她的印象当中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当年她是已故的李贤妃的养女,当然没少见同住一宫还不是正经妃子的车氏使坏,但车贤妃没有害过她,这也是事实。 这个女人对她的敌人可能极坏,对她这个当初无关痛痒的局外人倒还是可以的,称不上好,却也没有落井下石。 情急之下,她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抓住已近在车贤妃面前的鞭子,手紧紧地攥住那条劲道十足的鞭子。 昌平公主攻击一个不懂武的女人有什么意思 不过是失误罢了。 昌平公主冷冷回应萧霓的嘲讽,她的鞭上缀满了不少宝石,体内功力运转,直接就想把鞭子抽回。 萧霓的手早就被鞭上的宝石刮伤,鲜血溢了出来,原本只是看不惯这昌平公主的作派,如今更添了反感,也不知道她手中这条鞭子上面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她自问也不是个好人,但君子取人命也要行之有道,要杀也该杀真正该死的人。 好一个失误,车贤妃论年纪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昌平公主这话说得真是轻巧 永阳公主少废话,这是我俩的比试,本公主自然还记得。赢锦一脸暴躁地打断萧霓的话,至于车贤妃,事后本公主亲自向她赔礼道歉便是。 萧霓的眼睛一眯,这昌平公主果真有副毒心肠。 两人一人拉扯鞭子一头,嘴里你来我往之际,内力更是直接比拼起来。 车贤妃半天回不了神,直到身子被身后的下人拉开,她的魂魄才得以归位。 母妃 三皇子萧泊忙一脸着急地半扶着亲娘。 母妃没事。车贤妃惊魂未定地道,眼睛却是复杂地看向场中的萧霓。 刚才只差一个毫厘,她的脸就要被毁了,她没想到救她的人会是萧霓。 还记得当初与萧霓同处一宫的时候,她对这失去依持的少女并没有伸出援手,如果她不是她的利用价值太低,她又怎么可能不向她出手 什么身世可怜寄人篱下的话,不过是扮扮好人罢了。 事后,一定要向你八皇妹道谢。 母妃放心,儿子省得,这次多亏了八皇妹及时,要不然母妃怕是凶多吉少。 萧泊忙道,他也是极感激萧霓这次出手及时,对这位皇妹,他一向感情也是极淡泊的,毕竟他的人微言轻,能不出风头就尽量不出风头,凡事都不会强插一手。 萧霓的出阁随后又守寡回来,他都是冷眼旁观的,没想到这位皇妹居然还对他如此仗义,一颗冷淡的心不禁也有几分火热。 车贤妃拍拍儿子的手,双眼却是紧紧地盯着场中的比试看,只是在看到昌平公主赢锦之时,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这个秦国女人真真可恨。 场中此时已有变化,萧霓的内力明显更胜一筹,赢锦不敌身子猛地向前滑了一大步,她一脸不甘地更攥紧手里的鞭柄。 眼看自己就要不敌,她情急生智,剑走偏锋,为了赢,她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眼睛一使,已经有人心领神会。 赢宣知道妹妹此刻为了取胜已是打算走旁门左道,要不要英雄救美他在犹豫,目光看了眼一身玄衣的萧霓,美人还是动人的,不过如果阻止妹妹,那丢的就是秦国的脸,思及此,他半起的身子就又坐回原位。 隐在秦国一众随从中的人已经是暗中向前,掏出怀中的暗器,他正准备施放暗器助公主取胜。 哪知施暗器的手正要发射,脚下不知道何时钻出一个孩子来,那孩子是个女娃儿,正朝他甜甜一笑,叔叔,你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心大惊,手里的暗器却被另一边同样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男娃儿一把夺个正着,那男娃儿同样长得粉雕玉琢颇得人喜欢。 只见这男娃儿好奇地转动着那做工精致的暗器,两眼看得稀奇。 哥哥,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萧姝直接奔向兄长,凑近小脸看着那闪着芒的暗器。 不知道。萧恒老实的回答。 兄妹二人本来就是孩子,哪能在席上坐得住 对于母亲被挑战一事他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在他们的认知里面,母亲必赢,这比试就没啥看头,所以他们就趁着众人的视线被比试吸引过去,没人注视他们,趁机在殿中玩耍。 机缘巧合之下看到那几乎要落败的昌平公主居然要使人出暗招,俩小家伙当即就愤怒了,敢暗害他们亲亲老娘,罪该万死。 昌平公主这手下就倒霉地被俩个小娃儿盯上,这才在没防备之下被这俩孩子得手抢去了看家宝贝。 拿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萧姝笑嘻嘻地用手指着这要下手害他们亲娘的人道。 姝儿好主意。 萧恒点头极力称赞妹妹。 萧姝小脸儿一红似乎害羞的样子,可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就是想看这暗器有什么作用。 昌平公主那手下额冒冷汗,忙道,小娃儿,这东西不好玩,给回叔叔可好 好字才落地,萧恒就拿起暗器把发射那端对上他,然后朝他笑得甜甜的,小嘴儿一吹,那暗器孔打开,十六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就朝那名手下飞去。 这在烛光极亮的殿中根本不起眼,这十六根银针飞速极快,那名手下闪身避开大部分,但双脚还是不幸各中一枚,当即脚一软就跌倒在地,发出一声重响。 众人听到响声,目光立即转向。 只见俩个小娃娃模样可爱的笑着,男娃儿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小机关玩意儿玩弄着,而地上却倒下一人。 赢宣这才注意到妹妹的心腹下人倒在地上,他忙起身上前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衢一眼就看到俩小宝贝儿,也立即起身上前站在孩子们面前,怎么了 两人同时出声,可立场各异。 昌平公主那手下看到太子过来,忙出声道,太子殿下 萧恒才不会给他机会先告状,声音清脆地抢道,卫伯伯,你快看,这是从他手上得来的,可好玩了,里面还有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来,刷的一声,飞得可快了 对啊对啊,我看他自个儿都躲不过,只是不知道银针扎到他哪儿萧姝一脸疑惑地看向昌平公主那下人。 哼,让他暗害她亲亲老娘,找死 童言无忌,场中众人当即哗然。 赢宣一脸黑色,他严肃着脸站在原地,这事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有乱说,卫伯伯,这就是他的。萧恒寻找卫衢当同盟。 就是就是。萧姝立即跟进。 龙凤胎在这个问题上心有灵犀。 卫衢自然是要护住俩个小娃儿,只见他冷笑看向赢宣,宣太子前来难道不是求亲联姻,而是设计暗害他人的 这话说得相当严重,在场最怕死的人是谁属天启帝无疑。 果然,下一刻,天启帝的脸色十分难看,脸无笑意地看向赢宣,宣太子,你有何话说朕当你是座上宾,你倒好,居然敢来暗中行刺朕 说完,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正在比试中的赢锦与萧霓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赢锦的秀眉紧蹙,这心腹真是办事不力,居然给她惹出这么大的纰漏来 赢宣当即吓出一头冷汗,他转向朝天启帝行了一礼,楚皇,绝无此事,我本是真心来求娶的,并不是来结仇的,请楚皇相信我 上下两片唇一碰倒是说得轻巧,宣太子,如今可是人赃并获,不然只怕这能射出细如牛毛的银针的武器对准的就是楚皇陛下。 落井下石,卫衢自然不会放过这泼脏水的机会。 为帝者本来就多疑,天启帝又如何能例外 卫衢这挑拨离间的话一出,他的脸色又难看一分。 赢宣连恨恨地看卫衢一眼也没有,又忙做出解释,楚皇,这是子虚乌有之事,我可对天发誓,此行并无恶意 有无恶意也不是光凭一张嘴来说,齐国摄政王言之有理。肖斌看到这样的形势,自然也要站起来攻击赢宣,能少一个求亲的人也好。 赢宣怒瞪这俩个给他泼脏水的人,你们这是别有居心,楚皇,我若真有恶意,又何必这般前来这可是你们楚国的宫殿,我插翅都难飞,本太子有没有这么蠢 这里里外外都是楚国人,外面又有御林军守着,赢宣若真敢前来弑君,那事后也别想能逃出楚宫,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天启帝想到这层,脸色这才和缓一些,宣太子既无恶意,那自然就是我楚国的座上客。 谢楚皇。 赢宣这才暗松一口气。 那这人你们如何解释 卫衢也没想过随便就能把赢宣给挤兑走,所以也不出奇天启帝的态度变化之快,毕竟事关两国,哪会这么轻易言战 但是那名被萧恒与萧姝兄妹俩抓到的下人就不能不审问了,他干脆一脚踢在那人的身上。 那名下人全身不由得冒冷汗,双脚还是没能使上力气,想逃也没有办法。 赢宣咬咬牙弃车保帅道,他虽是我秦国的下人,可本太子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你,赶紧招供,为何身怀暗器入殿 这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来也无用。 太子殿下,小的 这等小人差点害两国交战,留之无用。 赢锦大声出声,手中的长鞭更是出奇不意地朝自己的心腹手下的脖子处甩去,她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 萧霓见状,早就猜出了前因后果,如何能让她轻易得逞杀人灭口 她一个身形向前纵,想要阻止赢锦鞭夺人命。 只是有人比她出身更快,卫衢一脚就踢开赢锦意夺人命的长鞭,然后一脚将那名下人踢向自己的手下,昌平公主这是何意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在欲盖弥彰。 赢锦看到坏自己好事的人居然是一心爱慕的卫衢,当即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摄政王这又是何意这是我秦国的下人,我身为秦国公主自有处决权 不好意思,容我提醒你,这是我楚宫。萧霓此时已站在卫衢的身边,双眼防备地看着赢锦,你的下人在我楚国宫宴上私用武器,这本身就是死罪,不过在死之前自然得问清楚,谁是主使 她的一双利眼扫过赢宣,又看了看赢锦,这两人别想轻易脱身。 在与赢锦对峙之时,她也不忘将俩孩子拢回自己的羽翼之下,谁知道对面那女人会不会丧心病狂对孩子也出手 赢锦两眼似噬人般瞪向萧恒与萧姝,就凭这俩孩子的话就要定罪,是不是太儿戏了这俩小杂种有娘生没爹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撒谎成性 小杂种 有娘生没爹教 这话深深地冒犯了萧霓,只见她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赢锦,这回她满身都是杀气,赢锦,收回你的措词,我的孩子不是给你侮辱的。 萧恒与萧姝脸上的笑意收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咬着下唇双眼愤怒又委屈地看着赢锦,这小模样让在场的女性都顿觉心疼,这会儿她们看向昌平公主的目光充满了指责。 卫衢的目光从所没有冰冷地看向赢锦,隐隐的杀气也盈满周身。 赢锦心大惊之余又难免伤心,她说得不是事实吗卫衢这是什么意思为俩个与他不相干的孩子出头,真当这俩野种是自己的 争胜心一起,她是誓不会收回自己的话,头一昂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吗这俩孩子的父亲难道是那死鬼魏彦如果是,当我没说过。 说完,她挑衅地看向萧霓。 她要萧霓向天下人承认自己生了俩野种。 第六十五章 抓个正着 ♂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萧霓冷笑着回应一脸挑衅的赢锦,他们是我的孩子毋庸置疑。 掷地有声的话一落地,她的长剑也攻向赢锦的面门,侮辱她的孩子比侮辱她还要令她愤怒,赢锦这个女人就是欠教训。 赢锦眼睛睁圆地看着突然袭过来的萧霓,她之前并不相信萧霓真的会不管不顾地再次与自己动手,这毕竟是楚宫的盛宴,而她是座上宾。 情急之下,她咬着红唇,一手扬起手中的鞭子,另一手却是暗中使诈,她能输给任何人就是不能输给萧霓。 萧霓早就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对赢锦她一直没有掉以轻心,这女人阴险得很,只要一大意给她有可趁之机,那后果不堪设想。 身子一闪,她直接就避开赢锦射过来的暗器,这暗器不是别的,居然是之前秦国那下人所中的细如牛毛的银针。 赢锦,在这关头上,你还要使用这暗器,我真不知道说你蠢好还是当别人是白痴 她嘲笑出声,不再兜圈子,一个纵身,在赢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来,她已是一把抓住她的长鞭将她扯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剑就架在赢锦的脖子上。 赢锦,你输了,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为好,刀剑无眼,我若是一个手抖取了你性命,相信你兄长也没有立场为你讨回公道。 萧霓,你那是白日做梦。赢锦双眼恨恨地瞪向萧霓,双手还想要再反抗攻向萧霓,她绝不认输。 萧霓不再给她机会,另一手直接就要去抓住她之前施放暗器的手。 哪知,有另一只大掌又出其不意地介入进来,更是不留情地一把抓住了赢锦如玉般的手腕,力道之大使得赢锦的眉头皱得更紧。 卫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松手 卫衢不应声,直接就将她手腕上的袖口衣物扯烂,赢锦的手腕露在众人的面前,不过比起她手腕的白皙诱人,众人的目光却是集中在从她手腕处掉下来的暗器机关。 这暗器与之前萧恒和萧姝从秦国下人那儿得来的一模一样。 秦国太子赢宣直接就变了脸色,心里直后悔把赢锦带来,他本意是想让这妹妹纠缠卫衢,从而给他增加与萧霓相处的机会。 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妹妹这回真是丢人现眼,而且还是这样的场合,越想他袖下的拳头握得更紧。 卫衢亮了亮手中的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这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冷光,显然是之前赢锦情急之下发射攻向萧霓的银针,被他给夺了去。 赢锦脸上的血色尽去,就连双唇都惨白不已,嘴唇都开始有几分哆嗦,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做何辩解为好。 萧霓不禁想要翻个白眼,这本来是她想要揭穿的,如今平白被他给抢了去,枉她还以身犯险,手中如今更是捏了几枚银针当证据。 卫衢一眼就看得出来萧霓不爽的心情,他却是心情大好地朝她微微一笑,这一笑,让在场的不少少女都暗吸一口冷气。 这齐国摄政王的俊美真的名不虚传,如果他的眼睛看的是她们,让她们明天就死去她们怕是也甘愿。 坐在席上本来极度担心萧霓的十公主萧雪,在看到卫衢朝萧霓这一笑之时,嫉妒得眼睛都通红了,手中的帕子更是扭得解不开。 她眼里对萧霓的羡慕嫉妒恨一闪而过,这会儿她绝不能暴露出内心的想法,忍字头上一把刀,她暂时忍下这口气以图日后。 赢锦却没看到这一幕,只因此刻她的目光求救地看向兄长。 赢宣警告地看她一眼,要她现在这一刻起管好自己的嘴,别再给他惹麻烦。 萧霓举起手中的银针朝赢锦道,赢锦,这是你刚才暗中射向我的银针,如今证据确凿,你该当如何 她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有人冲上来直接就给了赢锦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极用力,把赢锦的半边脸都扇肿了。 萧霓皱眉看向一脸盛怒的赢宣,这兄妹俩唱哪出 赢锦,你真的丢尽我们秦国的脸面,不过是一场意气之争罢了,你何必使出见不得光的手段去赢得胜利在萧霓还没有做出反应之时,他立即转身朝萧霓做了个揖,永阳公主,我代舍妹向你道歉,这次是她不对 我赢锦实在看不惯兄长给人赔礼道歉的样子,忍不住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 你给我闭嘴赢宣摆出大公无私的样子,我刚给你一巴掌就是让你长记性的,现在还不快给永阳公主赔礼道歉 赢锦的头别到一边去,她实在不想在萧霓的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 让她给萧霓赔礼道歉,真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赢宣伸手力度极力地捏着赢锦的胳膊,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你今日若不按我说的去做,以后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你当知道坏我好事的下场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兄妹之情都是扯淡。 再说他与赢锦又为一母同胞所生,感情自然不会太深刻,当然以前他是乐于扮演一个好兄长的样子。 赢锦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着露出真面目的兄长,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心目中,一旦她与他的利益相冲突,第一个被牺牲的人就会是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罢了。 卫衢道,宣太子何必如此令妹看起来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带着这些暗器前来,这来意怕是极深 误会,这全是误会一场。 赢宣是不会给卫衢再度把水引向天启帝的安危上面,赢锦可以对萧霓使用暗器,这损害的只是她个人的名声,却万万不能让她的暗器与天启帝产生某种联想。 误会倒是一个好词。萧霓冷哼一声。 赢宣收拾善后,面容却是越发淡定从容,永阳公主此言差矣,唉,你也知道我这妹妹苦恋齐国摄政王一事,她为爱痴狂,如今见卫王爷向你求亲,她自然气不过,这不,直接就提出要与你比试一番,一时情急方才使出这下作的招数来,我这当兄长的也感到脸上无关。 他字字都把这事定义在妹妹争风吃醋上,半点不给人把水引向刺杀天启帝的机会。 楚皇陛下,这事是我教妹无方才会让她铸下这大错来,还请楚皇陛下念她年幼无知一时冲动,不要与她计较。 他直接就放下秦国太子的威仪,朝天启帝行了半屈膝礼。 这态度摆得极正,半点也没能让楚国的文官们揪出半点错来大做文章。 萧霓微眯眼看着这楚国皇太子的一系列行动,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有成大事的资质,能屈能伸,倒也让人敬佩,不过前提是不要涉及到自己的安危。 卫衢的表情似笑非笑,这赢宣的功力倒是比以前深了许多,在天启帝出声之前,他道,难道你秦国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楚国的永阳公主使用暗器,这事就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赢宣这回脸色越发淡定,道歉是必须的,事后我也会备上一份大礼给永阳公主压惊兼且道歉。 他的手使劲地拉了下赢锦,示意她做出应有的姿态来,使那下三滥的招数被人捉了个正着,她还有理不成 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这事无论如何也得给他圆了过来。 赢锦在这兄长的强力施压下,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向萧霓,飞快地道,永阳公主,这次是我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有你这样道歉的吗赢宣觉得这妹妹真是顽固不化,这不是又要授人话柄 萧霓本来到了唇边的这话又吞回了肚子,看了眼赢宣,这宣太子做事倒是滴水不漏,可惜却有个拖后腿的妹妹。 赢锦咬紧下唇,感觉到痛意这才强压下心头的反抗,她没有看向兄长那变了的嘴脸,膝盖慢慢地弯了下去,她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永阳公主,请你接受我诚挚的道歉,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暗中下手,我那是被嫉妒冲昏了头。 每说一句,她都感到心头像被人用刀一下一下地戳着生疼不已。 赢宣总算对她的态度满意了,他又一脸歉意地看向萧霓,永阳公主,你意下如何 萧霓冷笑道,宣太子如此行事,我还能如何自然是接受,希望令妹以后吸取教训,心肠要好点,莫要将人命不当一回事。顿了顿,感觉到赢锦身上强烈的恨意,她心头就越发高兴,对了,还有,希望昌平公主以后遵守我们的赌约。 你赢锦忍不住抬头直视萧霓。 她可没忘记这场赌约是争夺卫衢的,萧霓这是要她退出争夺 没门 她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更是为了他拒绝了不少秦国的青年才俊,岂是萧霓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她放下心头多年执念 宣太子萧霓不理赢锦,直接唤了声赢宣。 赢宣立马就道,该当如此,锦儿,你可明白了 这话施压的意味极重,赢锦再度咬紧下唇,闷闷地嗯了一声,袖下握紧的拳头里面红指甲直戳手心,生疼生疼的。 萧霓朝卫衢挑眉一笑,她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卫衢顿感哭笑不得,不过萧霓这副样子真是可爱不已,让人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肖斌的目光一直都紧紧地贴在萧霓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她与卫衢的一举一动,这两人的互动看得他不禁咬紧一口牙齿,嫉妒得实在想要杀人。 看了眼那边的赢氏兄妹,他当即改了主意,不能任由卫衢一家独大,这不利于他娶到萧霓,还须得赢宣参与与他制衡,他才能得渔翁之利。 想定之后,他当即上前行礼道,楚皇陛下,这事情看来只是儿女情长之争,并不涉及国家大义,昌平公主纵使有错,那也是出于一片爱心,一片真心错付明月想来也可怜可叹,纵使有错,也值得宽大处理。 赢宣闻言,这才真正把目光放在这韩国不起眼的四皇子身上,只一眼,他就明白肖斌突然站在他这一边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倒是个聪明人,他这才真正将这人看在眼里。 四皇子倒是个明白人,可惜我这妹妹就是顽固不化,不然也不会在这场合丢人现眼。 他一脸感慨地道。 宣太子过奖了。肖斌识趣地附合赢宣的举动,追爱并无错,昌平公主只是一时情急用错了手段罢了。 赢锦撇了眼肖斌,这男人还算有点可取之处,她顿时对这韩国四皇子产生了几分好感。 卫衢与萧霓看着赢宣与肖斌在唱双簧,直感到反胃不已,面上却是半点想法也不露。 这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卫衢出声,为了所谓的爱就能枉顾他人的性命,这样的爱未免可怕,试问在座的人又是否想要 在场的男人当然不想要赢锦这样的女人,美则美矣,娶了她等于娶了只母老虎,日后没了自由就算了还不能靠近旁的美人,这样的女人他们是敬谢不敏的。 赢锦一双美目溜过全场,自然看到其他男人退缩又嫌恶的表情,心下不由得大火,又想要挥鞭过去,让他们还做出那样的表情来恶心她 只是她如今手中空空,之前的长鞭被萧霓夺了去,最后更是被随意地甩给那俩个野种玩耍。 看到萧恒与萧姝去抠鞭上的宝石来玩耍,她就气得险要吐血,想要上前去将自己的长鞭夺回,无奈手臂还被兄长紧紧地捏着动弹不得。 你给我安份点。赢宣再度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 可我的鞭子 闭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她的鞭子 赢宣对这妹妹的头脑开始产生强烈的怀疑,以前就觉得她蠢,没想到蠢成这样。 赢锦一脸委屈地站在原地,不能去夺回鞭子,只能恶狠狠地用眼瞪向那两个讨厌的小屁孩。 萧恒与萧姝俩小娃儿人小归人小,警觉性却是极强,自然就感觉到赢锦到瞪他们,他们干脆动作一致地给她做鬼脸气她。 萧恒更是示威般地扬了扬她那根华丽至极的鞭子,摆出挑衅的样子来。 赢锦气得头顶险些要冒烟,这俩个小屁孩真是欠揍。 高台上的申喻凤早就将一切看在眼底,只可惜赢锦没能打赢萧霓,要是能挫挫萧霓的威风那该多好,心底惋惜,嘴上却道,皇上,臣妾觉得宣太子与斌皇子言之有理,不过是儿女情事之争,不如我们这些当长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天启帝道,皇后言之有理,不过就算是儿女之争,也不应使阴险的招数,宣太子,令妹须得好好教导才行。 那是必然的,日后我必会教她懂得做人的道理。 至此,赢宣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揭过了。 宫宴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也没有心情再吃吃喝喝看表演,天启帝草草地就宣布了解散。 除了来宾,楚国一众臣子山呼万岁送走了天启帝与申喻凤。 郭良妃脸色铁青地从高台上走下来,没有与人寒喧一句,直接就跟在帝后后面离开。 萧雪却是双眼含泪地掏出帕子给萧霓包扎受伤的手,姐姐,痛不痛 一点小伤哪里痛妹妹无须挂怀。 萧霓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这十皇妹做这样的表情不累吗 明明就不担心她,还偏要表现姐妹情深,眼角更是不忘瞟向卫衢,实在看得她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这十皇妹不当戏子还真真可惜了。 那昌平公主就是个野蛮人,不但野蛮还心肠歹毒,真真是女人之耻。萧雪不留遗力地贬损着赢锦,实在看不惯这个女人倒追卫衢的样子,只要一想起就恨得牙痒痒的。 不远处的赢锦自然听到萧雪的批评,她立即挑眉瞪眼怒道,你在说什么 你听到什么那我就是在说什么。萧雪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这可是她的地盘,她怕她做甚 赢锦气得一摸腰间想要抽出鞭子将这女人的脸抽花,一下子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鞭子还在那俩讨厌鬼手中,还我的鞭子。 她直接就朝萧霓喝过去。 萧霓冷笑道,那可是我缴获的,昌平公主,恕难奉还。 你赢锦冲动地想要再去惹事。 赢宣眼明手快地拉住妹妹,警告道,跟我回去。 赢锦脸上的气馅这才消了下去,看到水震子上前代替兄长钳制住自己的手臂,她当即瞪了眼水震子。 宣太子真的得好好管教令妹。大公主萧霏缓缓走上前道。 赢宣自然认得这大公主,向她施了一礼,公主所言甚是,我这妹妹被父皇宠坏了。 该教的还是要教。萧霏也不掩饰眼里的厌恶,这昌平公主简直欠缺教养。 比起她那六皇妹真是差之远矣。 赢宣一脸的尴尬,说了几句话后就急急带着赢锦回去,经过萧霓之时,还停了下来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萧霓耸了耸肩膀,狗改不了吃屎,在她看来,赢锦这女人是没救了。 赢锦趁她兄长不留意,甩下个恶狠狠的眼神给萧霓,表示她记下这仇恨,来日必报。 第六十六章 有此女子 ♂ 她还有脸瞪人 萧雪怒道,实在看这嚣张的昌平公主不顺眼。 别管她。 萧霓直接无视赢锦那离去时瞥来的一眼,她对赢锦没有好感,不过既然如今她记恨到她头上,她少不得也得派个人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可不希望有一天阴沟里面翻船。 萧雪却是气不过的握紧双拳道,姐姐,我这是为你不值,若是当时让她得手,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举动来 背后不议人是非。大公主萧霏出声喝斥萧雪。 萧雪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遇上大皇姐,她很识时务的不再发表高见。 萧霏看向萧霓,倒是难为八皇妹忍下这口气了。 依她这段时间对萧霓的了解,她这妹妹也是个嚣张的性子,这次却为了大局没有当场发作,已经实属难得,她自然也得高看一眼。 经过上回的战争,好不容易楚国这两年才得以休养生息,她纵使要争,也不希望再起战事,楚国经不起再折腾。 大皇姐言重了,说不气是骗人的,真没见过昌平公主那等没脑子又敢嚣张行事的人,不过她命不错,还有个护着她的兄长。 萧霓笑了笑,该表现大度的时候自然要表现出来,至于要不要吞了这口气,只能日后再见分辩了。 这倒是。 萧霏也颇有感慨地点了点头,不由得想到废太子萧沂,就更觉得意兴阑珊,与萧霓萧雪两人寒喧了两句,她就告辞离去准备出宫。 送别萧雪,萧霓拉着自己俩孩子到身边也打算回去落霞殿,哪知才将俩个调皮鬼送上软轿,后方就有人唤住她。 阿霓。 萧霓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暗叹一声,他终究还是找上门来,遂朝禁一吩咐两句,让他护送这俩孩子先回去。 娘。 萧姝顾不上与兄长抢着玩那条昌平公主的长鞭,立即伸手拉住亲娘,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盯着亲娘看,自然没忽略那追上来的人影。 她不喜欢那个看起来似春风和面的叔叔,更不喜欢他纠缠自己的母亲。 萧恒听到妹妹唤母亲,这才抛下之下研究的长鞭,双眼看向母亲,再看看母亲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影,小家伙的小脸当即严肃起来。 在殿里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人对母亲的态度与众不同,不过看母亲没理他,他也就懒得理他。 在他的心目中,卫衢要比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好一千倍一万倍。 娘,我们一起回去。 他也倔强地拉住亲娘,甚至趁着母亲安慰妹妹,朝那讨厌鬼做了个鬼脸。 肖斌看到孩子眼里的敌意,当即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这俩个小鬼头,居然都齐齐来挡他的道。 开始初知道他们二人的时候,他是又吃惊又厌恶,不过这些心里活动他根本就没有表现在脸上,毕竟这两人是萧霓的孩子。 他再厌恶讨厌,也得接受,不然他这辈子别想得到萧霓。 所以他不顾孩子眼里的敌意,朝他温和一笑表示他的友善,嘴里却是更加温柔地唤了声,阿霓。 叫什么叫,催命符啊。萧恒不悦地低语一句,这人越发令人讨厌。 萧姝也皱着秀气的小鼻子朝肖斌吐了吐舌头,讨厌鬼,滚远点。 萧霓却是直接屈起手指在儿子的头顶轻敲一计,板着脸训道:说什么呢小孩子不许说话这么没礼貌,乖,先跟禁一叔叔回去 娘,不嘛,我们一起回去。 龙凤胎默契十足地一人拉她一边手臂。 萧霓没好气地看着他们,不许胡闹,娘还有事要做,先回去,不然就要罚抄书 抄书就抄书,娘,我不要跟你分开。 萧恒最是干脆,直接就爬到母亲的身上表示自己的主权,朝肖斌一番挤眉弄眼,表明没他的份。 娘,我也一样。 萧姝不输兄长,直接就挂在母亲的手臂上,她才不要将母亲留给那讨厌鬼叔叔。 萧霓素日里是宠孩子,可她并不是没有原则宠孩子的人,这会儿哪里会妥协 只要有一就会有二,这俩孩子以后只怕更刁蛮。 遂板着脸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兄妹二人扯下来,一把就塞进软轿内,直接就朝禁一道,赶紧把他们俩个带回去。 娘 萧霓不顾俩孩子的叫声,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等候在一旁的肖斌。 孩子调皮,让你见笑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肖斌朝她温和一笑,不碍事的,孩子还小,难免要粘着你。 萧霓轻抚了下鬓边的碎发,你唤我有什么事 没事我们就不能说说话吗肖斌脸色一僵,颇有几分伤感地道,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 停,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四皇子,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萧霓忙道。 她是个不喜欢恋旧的人,因为往事于她多是灰色的,她更喜欢创造彩色的未来。 阿霓,你为什么要唤我四皇子,以前你都是叫我四哥哥的肖斌满脸受伤之色,似乎他被萧霓辜负了一颗真心。 萧霓满脸的无奈,他这表情做给谁看 她不再是个会心软的丫头。 四皇子,人都会是长大的,你我都回不去那个时候,你这样子我不想看到。 她不在乎他伤不伤心,只希望他别再做出这表情来恶心她。 其实她比谁都明了,这男人也不是往日那个单纯的大男孩。 据上官旭给她的资料,这么多年来,他是没娶正妃,可后院美人却是不少,还有一点奇诡得令她感到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知不知道,肖斌后院的美人个个都有几分与你相似,不是眼睛就是嘴巴,要不就是鼻子或者脸型,总之她们看起来都像你。 上官旭说这话时促狭的样子,她现在想起还恶寒不已。 一想到眼前这男人抱着别的美人意淫她,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或者这样的举动在别的女人会感动男人的一往情深,她却觉得这样的举动才是亵渎两人昔日之情。 纵使她认为那不是爱情,但又何尝不是一段纯真的友情 阿霓,好言一句三月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肖斌在来的时候是满怀热情的,他想过无数次他们俩重逢的样子,但怎么想都没想到她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就是这个样子,四皇子,你接受不了就赶紧回去韩国继续争位,留在这里没有半分益处,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萧霓冷笑一声,抱歉,他这副样子还真的无法打动她。 肖斌依旧皱着眉头看着她那油盐不进的表情,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阿霓,而是一个陌生得他并不认得的女人。 正在这时候,一道带着威仪的男声插入进来。 你们说完了吗四皇子,我还有话要与永阳公主说。 萧霓与肖斌齐齐看过去,看到卫衢正从一片阴影中走出来,英俊的脸庞上挂着一贯的表情,令人无法猜想他真实的想法。 肖斌掩下心里的不悦,朝卫衢行了个礼,摄政王,我与阿霓还没有说完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四皇子,既然你选择留下,那就留下吧,不过别再打什么怀旧牌了,你知道的,我不吃这套。 萧霓不想再与他说下去,看他那副唱做俱佳的样子,她怕是会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阿霓肖斌急着伸手去拉她,他还要话没说完。 卫衢却是先一步拉住萧霓的手臂,四皇子,永阳公主已说不想再与你交谈,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说完,直接就拉着萧霓离开。 萧霓感觉到卫衢拉着她手臂的手劲很大,不由得感到好笑,这在齐国一手遮天的男人现在的表情动作跟抢吃的幼稚小男孩一样,哪有平日的高深莫测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怨念,她还是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肖斌,尽管他一脸落寞,她却是再难感同身受。 毕竟他们现在不再是天涯沦落人。 四皇子,天下何处无芳草,再说你后院里面早已植满各色芳草,又何必非要单恋一枝花 她言尽于此,听不听真的就是他的事情。 肖斌的脸色瞬间刷白,他没想到萧霓会知道他的近况,遂忙着解释,阿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她们都是别人送来的,我当时在韩国的处境你是知道的,我不能拒绝不要 他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萧霓与卫衢的身影早已在数丈之外,显然卫衢最后用了功夫将萧霓带走。 肖斌只能握紧拳头狠狠地捶打着旁边的大红柱子,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们离去的道路。 卫衢,他今生与他誓不两立。 另一边厢被卫衢拉走的萧霓却是忍不住掩嘴而笑,摄政王,我可以理解你这行为是打翻了一缸醋吗哎哟,酸味都飘到十丈远 卫衢突然一把将她推靠在柱子上,一手撑在她的脸侧,正色看她带笑的眼眉,我很好笑吗萧霓,我说过我是认真的。 萧霓脸上的笑容一收,伸手推开他,卫衢,不过是句玩笑话,你就动怒了别再说些会让我发笑的话,你知道我不相信又不稀罕 那你要我如何做才能既相信又稀罕 卫衢再度一把拉住萧霓的手臂,语速既快又带着不悦。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卫衢,别再说些让我们大家都感到不自在的话。萧霓这回正色地道,今晚你帮我解围,我很是感激,但也仅止于感激,我是不会拿自己当谢礼的。顿了顿,再说我也帮了你不是我们互利互助岂不更好 在这世上,惟有利益是不会背叛。 萧霓,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卫衢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冷心冷肺。 有啊,没有我还能活着站在这儿萧霓不甚在意地回答,故意歪答他的问话。 卫衢定定地看着她那明艳的面容,嘴唇紧紧地抿着,这表示着他正处于极度不悦当中。 可萧霓是什么人 她不是他的属下又不是他的伴侣,他高兴与否与她没有半分干系,所以她依旧老神在在地看着他在那儿自唱自演。 卫衢深深地感到挫败感,这个世上惟有这个女人让他感到无力,无论他如何做,这个女人都会有千万种办法打击他。 萧霓,有时候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他的语气带着抹恨意。 萧霓直接就笑了,别来了,卫衢,你当自己是三岁娃儿吗我孩子都不会说这么幼稚的话。 正在两人互相对峙之时,欧阳重明不识时务的插了句,王爷,公主,可以稍停一下吗我有话要禀告。 卫衢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他,真是根不识趣的蜡烛。 萧霓却是一脸笑咪咪,挣脱开自己的手臂,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卫衢,是不是要说那杯有问题的酒水欧阳先生,先别说,我猜猜可好 看到欧阳重明点头正要说话,她忙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卫衢却是伸手拉住她再度前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萧霓点点头,之前只顾着跟他斗嘴,倒是忘记了这里到处都是她父皇的眼线。 欧阳重明也忙跟上他们二人加快的脚步。 及至卫衢下榻的迎宾馆,卫衢才放开萧霓的手臂,欧阳重明直接就吩咐人把守不让人接近。 说吧。卫衢一掀衣摆坐下来。 萧霓也不客气地在他身边的圆凳上落座,一手托腮一手给自己倒了碗茶水,边喝水边似不在意地道,我猜那水酒里放的是化功散。 卫衢一听到化功散这三个字,身躯猛然一震,真是那害人的玩意儿 申喻凤至于这么恶毒吗 欧阳重明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会儿不得不对萧霓竖起大拇指,永阳公主果然历害,正是那阴毒的玩意儿,申后的阴险狡诈恶毒真不是一般 连那么找的药也找了出来害人,可见她有多记恨萧霓。 萧霓却是噗的一声笑出来,一口茶水不幸喷了出来,身旁的卫衢闪避不及,被喷了半身,这会儿眼睛瞪大地看着自己半边衣衫。 得了,又不是女人,回头我赔给你一件。萧霓摆手不在意道。 那你笑什么卫衢没好气地道。 萧霓的美目瞟了眼欧阳重明,因为他说了好笑的话。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欧阳重明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取悦了她。 你刚不是说申后阴险狡诈恶毒 对啊,这句话哪里说错了 欧阳重明是真的不明白,申喻凤暗地里下毒要害萧霓,这不是阴险狡诈恶毒是什么 萧霓一拨鬓边碎发笑得更加猖狂道,你可知道,最先暗地里用这药的是谁 是谁欧阳重明傻傻地追问。 萧霓伸手指了指自己,是我啊。 这会儿欧阳重明与卫衢都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实在没想到她居然大胆如此。 你给申后下了化功散这回问话的人是卫衢。 萧霓大方地点点头,正是。 所以说申喻凤那举动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她同样也是阴险狡诈恶毒,欧阳重明骂申喻凤的话同样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所以他这话岂不是可笑至极 怪不得这次见申后总感觉她与以前大不相同。欧阳重明直接就下了决论。 卫衢却是深深地皱紧眉头,你太冲动了,申后是什么人,你这样做她会更记恨你 我就算什么都不做,她也同样记恨我。萧霓不在意地耸耸肩。 卫衢这会儿也说不出来什么指责她的话,毕竟人的心都是偏的,他与申喻凤只是合作的关系,除此外并没有多少私人的关系。 萧霓看他这副样子,倒是豪爽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卫衢,你别担心,申喻凤要害我也不容易。 今晚若是我不替你解围,你打算怎么办当着你楚国臣子的面,你真的能拒绝皇后的赐酒 卫衢忍不住说了句嘲讽的话,在他眼里,萧霓还是渺小的那个。 我不喝又如何她真能砍了我的头不成萧霓冷笑回应,卫衢,我在楚国的名声可不好,没人指望我多有仁义道德,所以我再猖狂些别人又能如何 她从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别人就算辱她骂她也只敢背后行事,还没有人当面敢羞辱她。 卫衢瞪眼看她,你实在是太大胆。 多谢你的夸奖。 萧霓的不在意,对应的是他的关心则乱。 思及此,他没好气地说了句,倒是我多管闲事。 这话带了几分自嘲几分怒气,萧霓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复杂的感情,这回她不再嬉笑于脸,而是一本正经地道,卫衢,你应该辞谢我不是笼中鸟,你的帮助我感激,可是没人帮助我也能挺过来,这就是我。 卫衢定定地看着她自信的脸庞,这张脸本来就明艳动人,如今更是耀眼得令人转不开视线。 欧阳重明也那样看着萧霓不眨眼,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公主猖狂得令人有几分厌恶,可是此刻他却突然发现,或许这女人才是最适合站在卫衢身边的人。 卫衢注定要走王者之路,能跟上他脚步的女人有限。 菟丝花般的女人只会拖累他,惟有天空翱翔的王者才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看着萧霓的眼光渐渐变了,带了几分尊重几分敬佩。 世间这样的女子太少了。 第六十七章 秘密见面 ♂ 啪的一声,赢锦的脸上又增了一个巴掌印,她捂着脸转头愤怒地看向兄长,皇兄,你这是何意打我打上瘾了 这一巴掌就是打醒你的,赢锦,你别以为你的小动作我没注意到,刚才在人前我那是顾及我们大秦的面子,要不然我还会等到现在才发作 赢宣哪会没看到赢锦背地里看萧霓的眼神,当时他就出离愤怒了,这个妹妹真是不长记性,重要的是她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赢锦掩下眼里的恨意,与兄长对着干没有她半分好处,赢宣这人也是表里不一的,人前一副谦谦君子样,其实背地里就是个凶残的人,看他后院里的美人怕他怕得要死就知道了。 态度软了下来,她刻意讨好地拉着兄长的手臂,皇兄,我真的知错了,只是看卫衢那般对她,我心里不爽才会一时做错了事,再说,有她在,我还如何嫁给卫衢,从而帮兄长完全千秋伟业 这些话赢宣是爱听的。 果然,赢宣的表情缓了下来,凶残的表情一去,他的眼里似乎又漾满了温柔,伸手轻抚妹妹的脸颊,疼不疼你也别我出手太狠,实因你今日冲动的举动差点就坏了我的大事,我也是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不然我们兄妹怕是在楚国讨不得好。 皇兄,我知道的,又岂会与皇兄记较赢锦咬着下唇,脸上略有一丝儿的委屈,她这表情也是故意做给赢宣看的。 她还有价值,赢宣是不会轻易舍弃她的。 他日她成为了齐国的摄政王妃,今日的屈辱她一定要讨回来,脸上的火辣辣的疼痛一再地提醒着她如今的卑微。 至于这兄长,何尝不是她利用的对象 赢锦小心掩饰眼里的野心,她现在是要装成一只温顺的绵羊才能惹人疼惜。 皇兄,有萧霓在,我根本就不可能接近得了卫衢,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急地道,实在太想看到萧霓倒大霉。 赢宣微眯眼,急什么我们刚来就算要按计划行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卫衢还没有得到萧霓,你就还有机会。 那是当然。赢锦自信地道,至于赌约什么的,她可不记得了。 普天之下,也惟有卫衢才堪匹配她的身份,也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齐国的摄政王妃会永远都是摄政王妃吗 不,迟早有一天,她会是君临齐国天下的皇后,那才是她想要的。 赢宣看了眼烛光中妹妹虽略有浮肿但不减美貌的脸,按理说卫衢该动心才是,可偏偏他为妹妹铺路这么多年,妹妹也使尽浑身解数,硬是没能让卫衢点头迎娶。 思及卫衢的后院,他轻敲着桌面,会不会卫衢不好女色 不对,若不好女色,他为何对萧霓这般与众不同 他是男人,他看得出来他眼里对萧霓的兴趣,这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赢锦略掀眼眉看向兄长阴沉的脸色,看来他不再把怒气发作在她身上,她这才敢慢慢地坐到圆凳上。 一想到当着众人的面输给萧霓,她就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来日方长,她要报仇有的是机会。 兄长不帮她,也没关系,似乎想到什么,她一把搭手在兄长的肩膀上,皇兄,要不要我给你制造机会接近萧霓 就凭你锦儿,你现在名声臭了,萧霓又与你有隙,你如何能帮得了我 赢宣的话带了几分嘲讽,若赢锦没与萧霓交恶,倒是可以在这方面想一想。 赢锦咬着手指甲,兄长太小看我了,今日我确实一时冲动犯了大错,不过俗语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若再上门送赔礼再说上几句好话,她萧霓难道还要不给我面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这才乖。 赢宣赞了声妹妹,看样子她是真的想通了,光是靠逞能并不能达到目的,有时候曲折一点反而会有所收获。 一时间,兄妹二人又和好如初,至少在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今夜明月悬照,萧霓自迎宾馆返回落霞殿,正好看到一轮明月照在屋顶上独自喝酒的年轻英俊男子身上,嘴角微微一勾,一个轻功使出,她就飞到了层顶。 玄衣从飞扬慢慢地落到实地,她心情极好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酒,怎么想到来这儿喝闷酒 上官旭半躺在屋脊上,见到萧霓到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你这儿的屋顶赏月最好看。 歪理。萧霓斜睨他一眼,显然并不认为他在说真话,说吧,出了什么事 没事。上官旭表情依旧,灌了杯水酒,一双丹凤眼瞟向萧霓,见到你的旧情人了 什么旧情人说得真难听。萧霓不在意地反驳,我与他从来都没有过情,又何尝有旧 可他自认情深一片 上官旭这话说得似乎像是戏词。 萧霓一个酒杯砸过去,柳眉倒竖,显然对他的话极度不满,有话别遮遮掩掩的。 上官旭一把接过萧霓砸过来的酒杯,然后半起身弯腰饮这杯水酒,在月夜下这姿态十分美妙,一些值夜的宫娥见到都不禁满目含情。 肖斌这人,你得小心。上官旭喝尽杯中酒,这才朝萧霓一脸郑重地嘱咐。 还用得着你说萧霓笑道,或者我以前真的没认清他这个人,不过依我看,比起他,那位秦国皇太子才更危险。 提及赢宣,上官旭也皱紧眉头,目前他得知的情报,赢宣前来楚国求亲并没有带太多人马,这不符合赢宣一贯的作派,这人怕死得很。 秦国太子之争依旧激烈,赢宣不可能不怕别人暗中刺杀他,可在明面上他真的是轻车简行前来。 我再去查查他。 说完,他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去,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再喝酒。 萧霓一把拉住他,急什么难得今日明月当空,我们应对月畅饮才是,别坏了这如斯美景。 她一直忙忙碌碌的,今日才发现自己还当真没个悠闲的时间,身边这么多人,也惟有与上官旭在一块儿是最轻松的。 至少她不用绷着一根弦去提防他。 上官旭闻言,又笑嘻嘻地坐下来,重新给她也给自己斟了杯酒,等以后老了,你我倒是可以结伴去养老 萧霓轻呸一声,你倒是想得美,兴许到时候我儿孙满堂,你依旧还是孤身一人,趁年轻还是讨个媳妇生个娃要紧。 要不你嫁我吧上官旭举手表示他身强体健,我这样当你驸马也使得。 萧霓美目定定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坏笑,当真伸手轻捏了下他臂膀的肌肉,随后摇头道,不行不行,你这副弱鸡样如何保护得了我与孩子上官旭,你还是另找良人吧。 胡说八道,女子才需要找良人 依我看,你这美貌的样子似个女子一般,找个身强体健的良人岂不更好 萧霓开他玩笑,其实她知道上官旭不爱男子的。 上官旭一副吃了只苍蝇的样子,气不过握了拳就挥向萧霓,萧霓的腰向后一弯避开,很快就反击过去。 月夜下,两人在屋脊上打得痛快淋漓。 禁一听到声响忙探头看去,见到是主子正在与人砌磋,当即又把头缩了回去,这月夜似乎也适合发泄。 胡天胡地地打了一通,萧霓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更有精神。 与同样一身狼狈的上官旭躺在屋顶上,汗湿的秀发在晚风中飘扬,一抬头就看到天上的明月,她的心情瞬间转好。 我说真的,以后若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倒是可以结伴养老。 上官旭幽幽地道,双手背在脑后,他突然感到有几分意兴阑珊。 萧霓转头看他,不是玩笑话 不行吗 萧霓两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似乎在认真考虑,半晌,才笑着道,好,不过得等恒儿与妹儿成了亲有了娃,我才能放下一切。 两人就算不是夫妻那也是知交好友,她也想过些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过不是现在。 那成交。 真是不改商人本色 就这样躺一辈子该多好,不用去与人尔虞我诈,不用时刻提防,不用 就算萧霓罗列了千万个好处,也敌不过现实。 终究,她还是要落在实处的。 上官旭走后,禁一就过来向她禀报,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了。 萧霓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伸手将熟睡的孩子们的被子拉好,她吩咐晚风与晚月好生看着,需得寸步不离。 俩宫娥忙屈膝行礼应是。 她这才放心轻整衣衫出了寝殿的门。 禁一,你留下看着小主子们。 可是主子,今夜你独自前去 不碍事的,小主子们重要。 萧霓不得不将最得力的干将留下来照顾俩孩子,她最大的软肋就是孩子,所以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是万无一失的她才敢离开。 禁一这才不再分辩,只能郑重行礼表示他的忠诚。 萧霓接过晓雪递过来的黑色披风,披风一伸展就包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几个纵跃她就消失在落霞殿。 后面跟着人立即跟上。 对于被圈禁的太子萧湛来说,每一天都像度日如年,他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每每都借酒浇愁,惟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现实的无奈与残酷。 今夜也是一样,他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酒疯在殿中发泄大骂。 殿下,你不能再喝了 曹氏进来看到萧湛这副样子,忙上前去抢下他手里的酒壶,将其背在身后不给他。 给我,曹氏,你是不是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 萧湛大怒。 曹氏不听他的号令在他看来是奇耻大辱。 不行,殿下,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妾身不能看着你走上绝路曹氏边说边哭得梨花带雨。 平日里只要她一哭,萧湛就会心软成一片,只可惜今夜的他太烦躁了,曹氏的反抗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上前一把抓住曹氏的手臂,随后双手掐她的脖子,你也不听我命令了曹氏,你怎么敢我还是太子,我要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殿下 曹氏没想到萧湛真的跟她动手,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在东宫,她是最得宠的姬妾,就连生了太子妃与生了庶长子的侧妃鲁氏都得给她面子避她锋芒,如今她情深不改陪他在此圈禁,他却居然想要她的命 死亡的恐惧与对他的心寒,曹氏的眼里猛然闪过杀机。 她正值青春年华如何舍得死 就在曹氏要爆发之际,一只玉手突然出现一把抓住萧湛捏紧曹氏脖子的双手,萧湛长期泡在酒色当中,身子早就被掏虚了,如何是这玉手的主人,一下子就被对方拉开自己捏着曹氏的双手。 玉手的主人一推一松手,萧湛就后退跌倒在地,宿醉的他一时间还没有看清来人,只能机械的大喊大骂,你也敢藐视本太子本太子要诛你九族 曹氏却是一眼认清来人,一个骨碌起身做出恭敬状,低声喊了句,主子 这玉手的主人披着黑斗蓬,随着她将斗蓬轻轻脱落,一张美艳的脸就出现在这空旷的大殿上。 萧霓 瞪大眼睛骂得起劲的萧湛在看清那张面容时,不禁错愕地看着对方。 自从被关进这里生不生死不死开始,他就没再见过这个死对头,一想到他会有今日都是这女人害的,他就双眼冒着狠光。 萧霓,你还敢来都是你害的,不然我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萧霓冷冷地看着双眼通红的萧湛,手却朝着曹氏随意地摆了摆,示意她出去守风。 曹氏心领神会,立即就躬身退了出去。 萧霓却是一言不发,不顾萧湛的咒骂声,她径直走向他。 萧湛对萧霓有着本能的恐惧,在这只有烛光的大殿里就更甚,他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触到身后的屏障,他的身子一僵。 再恐惧,他也不能忘了萧霓这罪魁祸首,眼角瞄到挂着的长剑,恶向胆边生,他一个转身抽出长剑。 长剑指向步步前进的萧霓,他色厉内荏地嚷着,你别过来,萧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萧霓看了眼他中干外强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就凭着一把破剑又怎么能奈何得了她 萧湛连一个招势都未能使出来,萧霓就已经制住了他,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长剑,她伸手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他。 萧湛的双眸盛满恐惧,想要发作又发作不得,挣扎更是挣扎不开,只能被萧霓粗鲁地拉到烛光之下。 萧霓细细地打量着他那张脸,哪怕沉迷于酒色当中,萧湛还是有副好皮相,若是走出去怕也能迷迷涉世不深的闺阁少女。 她在找这张脸与记忆中的轮廓相似的一面。 她专注审视的眼神让萧湛不禁心里发毛,酒意也被吓醒了,不由得颤声道,萧霓你不能杀我 半晌,萧霓似乎有几分失望,尤其看到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眼里的嫌恶之色更重。 一把甩开萧湛的下巴,因她的力道之重,萧湛的下巴有着红红的几个手指印。 杀你,你还没这个份量。 得以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萧湛在听到这嫌恶之声,顾不上劫后余生的喜悦,立即转头怒瞪萧霓,你 萧霓睥睨着他,萧湛,我且问你,还想不想要重见天日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你什么意思对于萧湛而言,最重要的是能复归大位,所以萧霓的话让他心中敲响了警钟,父皇是不是是不是要处置我 他这副样子真的看得令她胃疼不已,伸手揉了揉额头,萧湛,你能有点男子气概吗 什么狗屁气概我都要没命了,还在乎那些做甚 萧湛抱着头怒声朝萧霓嚷道,他正值壮年,根本就不舍得死。 都是你害我的,萧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想到自己悲惨的结局,不禁又把满腔恨意发泄在萧霓身上,不是她去告密,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依旧令世人仰目。 等你有本事成为厉鬼再说。萧霓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你你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可恶的人萧湛气得跳脚。 萧霓实在不想看他这副跳梁小丑的样子,圈着手不耐烦地道,萧湛,我的耐性有限,如果你不想活了就当我没来过 父皇真的要杀我萧湛这回不再跳脚,而是一脸绝望地问道。 萧霓冷脸摇了摇头,你该知道现在谁最想要你的命,只要你还在这个位置上。 至少在此刻,天启帝还不想杀他这个儿子,不过身处漩涡中的萧湛却得如履薄冰,小命能保到哪一天真的很难说。 萧湛的脸瞬间变白,这个人不用萧霓说他也能猜到。 母后 他绝望地唤道,以往这个人给他庇护,现在却一心想要他的命,世事怎么如此变幻无常 第六十八章 背后冷箭 ♂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萧霓并不给他缓冲自欺欺人的时间,冷酷无情的话语从她嫣红的嘴唇毫不留情地吐出。 萧湛微一侧头看到她无动于衷的面容,由小到大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充满优越感的人,凭什么如今风水轮流转让萧霓看他笑话 他哪怕再落迫也不想面对敌人不屑的嘴脸,面孔因为恨意而扭曲起来,他不记得要去害怕萧霓,再次举起长剑对准萧霓,大声吼道,你骗我萧霓,你别指望我会相信你这样的胡言乱语,母后她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萧霓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嘴角却是上勾,一脸嘲弄地道,萧湛,你好歹也曾经当过太子,难道你的承受能力就只能是这样那真让我失望,不管你相信与否,申喻凤要除去你是不争的事实,顿了顿,看着萧湛充红的双眼,她冷嗤一声,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懂吗 萧湛圆睁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萧霓,在情感上他对申喻凤还有依赖,毕竟这是他的生身母亲,可现实却告诉他,他成为了一颗弃子。 一颗没用的弃子。 萧霓的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手中的长剑不禁慢慢地垂下,他撑着剑半跪在地,一脸的颓废。 他的一切都来自申喻凤的赐予,从被天启帝关在这个四方的囚牢中时,他的羽翼渐渐被折断,身边的亲信一个个离开,没有人再为他出谋划策,他也无人可使。 会相信曹氏的话,也是他疑心真为申喻凤所弃,所以演了一出自杀的戏码逼申喻凤不能动手,可私心里他还在期待,期待那个女人会带他走出这囚牢,重新回到世人的面前。 再当他光鲜亮丽的太子。 咣啷一声,手中的长剑掉地,他满腔愤恨地捶打着地面,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天爷,你告诉我为什么 仰天怒问,可惜苍天却没有回答他。 脸上湿嗒嗒的,他以为是老天在下雨,哪知却是泪水直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小时候只要他一哭,申喻凤就会板着脸孔用这句话来训他,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萧霓看着从所未见过的萧湛痛苦的样子,突然想到那个坐在梅花飘落树下的女子浅笑盈盈慈祥和蔼的面孔,她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当年,如果她没被人陷害,今天或许不能成为中宫之主,至少也会是一宫主妃,不至于尸首不全地落葬。 她轻叹一声,上前蹲下来握住萧湛的双肩,振作点,你是你,不为申喻凤而活,又何必为了她而伤心至此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萧湛绝望至极地呢喃着。 我明白,无非是一份母子之情罢了。萧霓的声音依旧冷静,她不仁你不义,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变的情感 萧湛闻言,不禁愣在那儿痴痴地看着萧霓在烛光中冷艳的面容,掉转枪头对付申喻凤 这对于他而言是个新命题,上回假装自杀于他来说似乎已是极限,真的联合萧霓对付生他养他的母亲,他真的难以做到。 他微侧脸,目光渐渐地偏离萧霓的似乎洞察一切的双眼,他是个懦夫。 没用的懦夫。 萧霓见状,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血缘果然妙不可言,萧湛不过是只纸老虎,他根本就不适合处在太子这位置上,就算勉强称帝,也会是个英年早逝的料,八成还是被人加害的。 他的狠似乎都用来针对她,对于心底在乎的人,他的心还是柔软一片。 不由得又想到那个坐在梅花树下浅笑盈盈的女子,萧湛真像她,这样也好,她想要的不过是这么个结果,又何必去刺激萧湛再去争什么。 趁机退下来就是对萧湛最好的结果。 萧湛,你无须自责,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她,振作点,你想想马兰萱,就算不想她,也要想想你的孩子们,你若倒下,他们该怎么办 这二十年来,她难得好言好语地与萧湛说上几句鼓励的话。 萧湛的身子顿了顿,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他就甚少想起马兰萱,他对这个太子妃并不太满意,感情自然没有对曹氏来得深厚。 但是,马兰萱再不好也是他嫡子的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突然猛然抬头看向萧霓,急切地问道,他们母子可还安好 萧霓看到萧湛在乎的面孔,立刻就摇了摇头,你也是生于厮长于厮的皇族子弟,你难道不知道你一出事,他们又如何能安好前太子的遭遇还不够给你提醒 萧湛突然站起来,不行,我要去找他们母子,马兰萱她,她还怀着身孕 他是个失职的父亲,一如天启帝对待他那般,他也冷待自己的孩子,可如今没有了与申喻凤的母子亲情来支撑他的情感,他满腔的情感只能倾泄在孩子的身上。 萧霓一个箭步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让开,萧霓,你别以为我今天落魄了我就得任由你捏圆搓扁,我萧湛就算跪尽天下人也不会跪你 萧湛,你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要你跪我做甚你是生是死与我何干若不是说到这里,萧霓警醒地住口,瞬间机智地改口,若不是我与申喻凤誓不两立,我也不会多管你的事情,她的敌人自然是我帮助的对象。 萧湛原本略有起疑,只是听完她说的话,不由得脸上露出鄙夷的面孔,你怎么会是她的对手不管如何我与你也还有几分血缘关系,我劝你就此收手吧 这不用你操心,我再无能不也成功把你弄下太子之位打嘴仗,萧霓又怎会甘于人后 牙尖利齿,怪不得死了男人守了寡。萧湛说得刻薄,不过不知为何,心底却突然为她松了口气,曾经的恨意在这样打嘴仗中似乎消弥了不少。 果然,只要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 他突然领悟到这点人生真谛。 萧霓耸肩笑了笑,谁叫他挡我的路。 她与那位挂名前夫可没有半分感情,自然不会对他亡国的下场有半分同情,只是可惜至今她还没有找到他的人影,断不然会让这个男人再出现坏她的大事。 你真无情。 谢谢称赞。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不喜欢你,甚至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彼此彼此,我也一样。 二十年来,兄妹二人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地面对彼此,话语虽不中听,气氛却尚算和睦。 在外面守风的曹氏没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心下大奇,就她所知,自家主子与太子那可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见了面就想着如何弄死对方才能舒爽。 实在是心痒痒的,她也顾不上萧霓会责备,偷偷地探头朝里看去,哪知一看却是差点惊叫出声,好在反应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殿里的兄妹二人居然靠得如此近,不过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她也不敢真的偷听他们的对话,几眼之后赶在萧霓发作之前就把头缩了回来。 还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的妈呀,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心神还没有安定下来,眼角却见萧霓从里面出来,未见太子的身影,她忙低垂着脑袋恭敬地低语一句,主子。 曹氏,你在我待了多少年萧霓在她身前站定。 之前曹氏偷窥的举动她焉能没有发现 会将她安置到萧湛的身边,也代表她信得过她,只是这举动终究不妥,看来离得时间太长这人心也开始蠢蠢欲动。 曹氏瞬间脸色大变,忙跪下道,主子,奴婢奴婢知错了 她本想分辩几句,可想到萧霓的性子,那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再如何也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 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曹氏,你当知道坏我事会有怎样的结局。萧霓敲打的话当即面不改色地道出。 奴婢知道。曹氏忙道。 总算能定下心来,看主子的样子应该不会罚她。 曹氏到底仍算忠心耿耿,萧霓伸手搀扶她起来,这回她的神色严肃道,曹氏,你是时候该想想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主子的意思是曹氏又再度心惊道,她摸不准萧霓是个什么态度 慌乱地看了眼大殿里面,里面依旧半点声响也没有,太子不会是 她忙用手拍了拍胸脯,凭心而论,除了之前那一幕,太子待她一向不错,为了她还责骂过太子妃数次,就连生下太子庶长子的侧妃鲁氏也不得不避她锋芒,丝毫不敢与她争宠。 本以为自己心如铁石,可如果太子真的 她突然为那个男人感到几分伤感,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萧霓把她的神态看在眼里,这女人动了情,看来以后是不可能再用了,她从不强求人留下,强扭的瓜不甜,不过看曹氏这样子倒也不难处置便是。 你若担心他便继续留下,不过曹氏我得警告你一句,以后不可再恃宠而骄。 这因果是她种下的,当初就是想让萧湛的后院一团乱,顺便安插个眼线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奴婢曹氏抬头一脸不可议。 她拿不准萧霓是个什么态度,真的放她自由她不担心自己会掉转枪头对付她 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如果主子真的那么好背叛,她身边早就无人可用,无人可信。 想到曾经背叛者的下场,她猛然打了个冷战,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去尝试那等刑罚。 她不怕死,就怕求生无法求死无门。 去吧。 萧霓轻拍她的肩膀,一个小小的曹氏,她自然还是拿捏得住。 奴婢谢过主子。 曹氏哽咽道,朝萧霓行了个庄重无比的礼。 萧霓没有应声,而是施展轻功快速离开,话已尽,不走还待何时 曹氏再起身抬头之时,已经找不到萧霓的身影,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她立即掉头往殿里跑去。 殿下 看到萧湛仍旧安好,她突然感到万分心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情感,她不顾尊卑跑上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您安好我就放心了 她的热泪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襟。 萧湛半晌没动,感觉到后背的湿热,这才伸手握住她交握在他胸前的手,曹氏,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跟着我吗 殿下去哪里,妾身就去哪里。 曹氏以前是不大看得起萧湛的,觉得他这人无脑又冲动,活该被自家主子设计沦落到此等田地,这段时间看着他从一人之下沦落到如厮境地,竟又有几分于心不忍。 萧湛闻言闭上眼睛,这个世上,到底还有一人真心待他。 永安公主府在夜色的京城里并不太显眼,挂在屋檐下的几只未熄的灯笼在晚风中飘荡着,显出几分鬼魅之色。 公主寝殿的灯光未熄,仍旧一身宫装的六公主萧霜一想到自己被大公主与萧霓联手教训了一顿,就气得脸都扭曲了,她一拍桌面,看向坐在下首的男人,你说你有法子 公主信我便可。那男人朝萧霜魅惑一笑。 萧霜微微眯了眯眼,这男人长得还不错,如今驸马被她赶出公主府,也正寂寞着,遂朝他勾勾手指,你且上前来。 那男子闻言,起身优雅稳步地朝萧霜走去,他不笑之时倒没让人看出祸水之相,颇有分寸的坐在萧霜的面前。 两人离得近,但距离又恰到好处。 近在咫尺,萧霜觉得这男子的长相更美些,不过可惜呀,这男人没什么本事。 贵国的辛国舅与殷夫人是怎么说的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她半倾身靠在软垫上,目光却是挑逗地看着对方。 男子微微一笑,满室生香,六公主,我家主子说了只要六公主助他成事,他也必然会答应公主一个要求,还会送上黄金千两白银万两来答谢公主 且慢,辛国舅的目的是破坏了这次贵国摄政王的求亲 正是,公主没有听错 若我说,如果事成之后,我要代替萧霓成为贵国摄政王的求亲对象,你家主子又会否帮我萧霜挑挑眉眼冒精光地提着自己的要求。 男子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做这任务会节外生枝,这萧霜居然看上了卫衢。 齐楚联姻,壮大的是卫衢的势力,小皇帝为此日夜不得眠,辛国舅与殷乳娘更是不愿看到这局面变成事实,这才不得不要他紧急入楚破坏这桩联姻。 若是人选换了萧霜,局面依旧。 看来贵国辛国舅的诚意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那小皇帝有几分本事呢,原来不过尔尔,本宫好歹也还是楚国公主萧霜一脸的嘲笑。 她看上了卫衢,首次有男人让她夜不能寐,与他相比,驸马简直不值一提,对于与驸马和离一事,她早已打定了主意,如今就等父皇的批示。 若能顺利摆脱驸马,她就能追求另一春。 男子闻言却是唇瓣微微一笑,看到萧霜微微失了失神,他笑得更欢,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前倾的身子往后坐直挺腰,我国皇上自然有本事,只是年纪尚小,摄政王迟早要还政于他,公主又何必要跳这火坑 摄政王再如何又怎样,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皇上正在一天天长大,迟早要亲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同时也是辛国舅与殷乳娘最大的凭仗,不然他们哪来的胆量与卫衢唱对台戏。 萧霜冷笑道,那就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我只要他罢了,本宫说过,本宫亦是楚国公主。 真是搞笑,卫衢那般强势的人又岂会轻易地交权 她早就看清楚了,卫衢会一直大权在握,齐国那个小皇帝迟早得下台一鞠躬,只是迟与早罢了。到时候有她与他强强联手,她还不是齐国的皇后 一想到皇后这头衔,她的心头突然热火高涨,这可比当公主要强得多,看看人家申喻凤,在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生母那样的在后宫算个屁 不过为了得到助力,她也不得不与这男子虚与委蛇,点明自己楚国公主的身份,表明她只不过是看上卫衢的人罢了,并无其他的野心。 男子心底同时也冷冷一哼,看萧霜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说谎,这样的大话也得有人信才好,辛国舅与殷乳娘并不会想要引狼入室,自然不会同意这样荒谬的提议。 不过他要达成此行的目的,就需要一个楚国的内应,没有人比这六公主更适合。 他曾想过去走大公主的路数,毕竟这位大公主的名声更好,又有几分实权,只是可惜依他对这大公主的观察,这人不好利用,遂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萧霓的死对头,也就是六公主萧霜。 好,我就代我这家主子应下。他笑得越发灿烂。 萧霜本来就失神在他的笑容之下,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猛地回神,这回她不得不审慎的回答,你也别这么轻易就许诺本宫,这样大的事情你不用请示你家主子他们的意见才能做得准 不需要,我家主子早有明言,许我见机行事。男子当机立断地道。 萧霜呵呵地笑出声,这人不过是殷乳娘的入幕之宾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男子看到她明显不相信,遂又道,公主,我能来此自然有我本事,若摄政王娶了公主,他日摄政王也有个养老的地方,于我国皇上来说也是好事,至少大家都能更好的下台阶,不用撕破脸 他这回极尽所能地忽悠萧霜,只要破坏了卫衢的打算,那他就能功成身退,至于萧霜的要求,他到时候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当然如果有好处,他也会改变主意。 萧霜的眼睛边听边眯了起来,显然她也在考虑男子的话是否可信。 两人正在彼此角力,并未达成统一的意见。 正在这时候,下人在外禀道,公主,驸马又回转了请求见公主 不见。 萧霜哪里耐烦去见那么恶心的一个男人,敢瞒着她养外室生儿子,就得要承担这后果。 可驸马说 来人,把这多嘴的下人给本宫拉下去重责一百大板,看看她是不是收了别人莫大的好处才来本宫面前惹本宫不高兴。 萧霜不待她再禀告,直接不耐烦地下达了指令。 公主冤枉啊 那下人没想到公主的脾气暴躁成这样,居然要拿她开刀,以前公主不是这个样子的,看来她不该收了驸马的好处来传这话。 萧霜直接挥挥手让侍卫把人拖出去处置。 娘,娘,娘 突然一个年纪六七岁的小女孩披散着头发赤脚哭着进来,一进到殿里,就扑向萧霜,抱着萧霜。 娘,我想爹爹 萧霜原本抱着女儿的手就是一紧,想到驸马的恶心事,连带对这女儿也讨厌起来,猛地将她拖开,厉颜道,你给我闭嘴,你没有爹爹了,那人不配当你的爹爹 娘,爹爹还活着,我怎么没爹爹了爹爹说他知道错了,求娘给他一次机会 闭嘴,你若不听我的话,那也给我滚出公主好了,随你爹过活去。 萧霜气得酥胸起伏不定,这女儿真是白眼狼,身上不愧流着那人的血,一样的卑贱下流。 小女孩顿时睁大眼睛,自幼就受宠的她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以前只要她一不高兴,娘就会哄她,现在居然在外人面前就教训她,娘变了,变得陌生。 好,我随爹爹去。 她气不过地威胁道。 萧霜不怒反笑,随便你,来人,把小姐送到驸马家中。 小女孩听到这里,突然心慌起来,她觉得这回娘不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而是动了真格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嬷嬷抱起。 娘,娘 她忙唤娘,萧霜眼不见心不烦地转开头再度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速度快点。 下人们看到今晚有人被杖责,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就把小女孩抱了下去。 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萧霜相当的烦躁,这女儿今晚的举动让她失望透顶,既然她偏心她爹,那就与她爹一块儿滚蛋。 等她嫁与卫衢,自然会再生育更可心的儿女,一想到未来,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甚至脸上还带了几分微笑。 男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来萧霜是相当迷卫衢,为了嫁卫衢连亲生骨肉都能舍去,他的手轻点大腿,这加强了他决定要与萧霜联手的决心。 这样心狠又盲目的女人,他上哪儿找 萧霜一眼瞥到他眼里的精光,心底的冷笑更甚,她再不济也是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的,又怎么会眼浅至此 不枉她故意在他面前演这场戏,不管事后他帮不帮自己嫁给卫衢,至少能帮忙解决萧霓,她何乐而不为 一想到萧霓的凄惨下场,她的唇角就翘得越高。 明月夜,短松冈,处处都是离人愁。 萧霓伸手轻抚那半人高的墓碑,眼里渐渐噙满泪水,娘,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这里是她给废妃曲氏立的衣冠冢。 当年,她在把短刃刺进曲氏的胸膛中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又受了刺激,她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听闻申喻凤遣来的海嬷嬷高冷的说,废妃曲氏的躯干已经喂了狗。 那会儿她红着眼要杀了海嬷嬷,若不是骆敖拦着,海嬷嬷又岂会活到现在 想到往事,她的眼睛又渐渐充血,满腔的愁恨似要溢出。 突然,一缕柳叶温柔的轻拂她的头顶,似母亲的手般让她仇恨中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已经高过她的柳树。 娘,是你吗 没人回答她,只有风吹过树枝发出的声音。 萧霓满心的希望顿时落空,随后又释怀,子不语怪力乱神也,她这是思念太甚差点就得了癔症。 她的目光又看回墓碑,因为她有派人日夜打扫,所以坟地里一片干净。 慢慢地,她蹲下来与墓碑齐高,温柔地道,娘,我告诉你,我去见太子了,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想法子保下他让他远离这事非纷争。顿了一会儿,娘,你会不会不再爱我如果不是当年她做下这等恶事,你也不会母子分离了这么多年,直到死也没能知道这真相 说到这里,她突然语带哽咽,伸手轻弹了一下不应该流下的眼泪。 有多久了,没再尝过泪水的味道。 她说过报仇前不会再哭的,只是现在面对曲氏的墓碑,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在过去,她享受了曲氏满满的母爱,这本来不应该属于她,是她偷来的,那样的时光如今回忆起来,只剩满心伤怀。 那低垂的柳枝再度拂过她的头顶。 娘,是女儿臆想了,你不会不爱我的,你一直都是这般善良无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我相信,你就算知道真相也依旧会爱我的,对不对 她自我安慰着。 太子虽然养歪了,可他终归还是像你,不似那个女人心狠手辣 其实她才是最像那个女人的,要不然又岂会那般杀了如珠如宝般养大她的曲氏又怎么会真的不顾念血缘非要讨一个是非公道 我什么也没有与他说,有些话我实在无法说出口,我想,他若知道真相只怕会痛苦不堪,你也不想看到他难过吧毕竟他是你十月怀胎所生的孩子他不像我,能坦然的接受这样只有戏曲中才存在的桥段,我像她那般天生就是个冷血的娘,你会怪我吗或者我也自私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有多好,而我有多幸运能当你的女儿,而他只能在申喻凤的高压下战兢地求生存 呢喃细语,纵使只是一人在自言自语,可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若不是顾念曲氏,她不会管萧湛死活,到底还是欠了曲氏一份养恩。 这,终归要还。 一夜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看着天边一轮明日就要升起,她猛地起身让初升太阳的光芒照在身上。 这光芒是那般的温暖,全身顿时暖洋洋的。 出来数日是时候要回去了,不然只怕恒儿和姝儿会到处找她。 娘,我走了,等以后我再来看你。 她一脸柔情地对着墓碑诉说。 没再留恋,玄衣一旋,她骑上属下牵来的马,踏上了归途。 这里是曲氏的故乡,落叶归根,她希望曲氏能魂归故里,所以才会让人把衣冠冢设在此处。 回时与来时那般马不停蹄,自打见了萧湛以后,她就想着第一时间来看看曲氏,有些心底的话她得当面与曲氏说,所以最终不管不顾地还是来到曲氏的衣冠冢前。 压抑的情感得到释放,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个世上能让她轻松面对的也只有曲氏那孤零零的衣冠冢。 纵使马蹄狂奔,可她的思绪依旧停留在往日的旧事上。 变故突然而生,她猛地勒紧马缰绳,马儿嘶喊着,她却是大喝出声,小心 可惜仍旧迟了一步,已经有几名手下的马匹来不及勒紧,马蹄踢上了绊马索,高大的身子当即飞起掉进前方设好的陷阱里面。 陷阱下面布满尖锐的利箭,瞬间就将他们的身体刺成了刺猬,鲜血味弥漫在空中。 萧霓的神经绷紧,有人在此设陷阱要害她性命,她冷冷一笑,这等伎俩若也能要了她的性命,她早八百年前就投胎重生了。 公主,小心。身边的随从立即驱马靠近她。 萧霓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你们也是。 培养手下可不容易,她已经折损了几人,可经不起一再的损失。 是,公主。 所有的随从都气势如虹地应声,一来壮气势,二来也感激主子的关心。 杀 萧霓的眼睛微微一眯,美目四周一扫,还真有不少人在此埋伏,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等着杀她 手轻拍马背,她第一个冲出去,长剑一刺一挑,她就杀了一名举剑刺向她的敌人。 这场杀戮来得正好,她郁闷的情绪正无处发泄,他们要送上门来找死,她就成全他们。 萧霓这边人数并不占优,可是一人却能当十人来使,出手更是狠辣不拖泥带水,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 看着下面那一幕,隐在暗中的男子微微皱眉,怎么没人告诉我这楚国八公主居然是个练家子 属下失职。 立即有人出来认罪,实在没想到惊心安排的一场截杀会功败垂成。 看着下方越来越少的己方人,他不禁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似乎感觉到萧霓看过来的目光,男子的身子往后仰,随后低笑出声,实在是我低估了这八公主,以为让她命丧黄泉就能一了百了,原来阎王不收的人,我也硬送不了 公子 男子摆摆手,此计行不通,我自然另有妙计。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于他并不难,只是颇为曲折罢了。 萧霓的玄衣也沾上了不少血迹,好在不显眼,这让她看起来似乎纤尘不染,头上的碧绿发簪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整个人似带着一层光圈。 这让不远处见到袭杀事件的人马不禁愣在当中。 将军,看来没人需要我们帮忙。 一名青衫儒雅的男子淡然开口,被他称为将军的男子俊容沉穆,如矩的双眼紧紧地盯在萧霓的身上。 半晌,被称为将军的男子刷的一声抽出大刀,冷冷地道,去帮忙。 将军,这里是楚境,我们是来求亲的,不是来节外生枝的,皇后娘娘再三吩咐过,一定要成功将楚国八公主娶到手 青衫男子皱眉阻止,显然不想多管闲事,再说那玄衣女子应付得来,他们不应趟浑水,而是急忙赶去楚国都城才是,听说另几名的求亲者早就到了,他们在路上已是耽搁了不少时日。 少啰嗦,本将军说帮就帮。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冷瞥过去,青衫男子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最后不得不勒紧马缰绳退后。 严皇后命他前来协助大将军,可如今看来大将军根本就不听他的劝,这一路上都不知道耽搁了多少时间。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立即举刀杀进前方的混战当中,一下子就带走了三条人命。 萧霓听到风声,眼角瞥到一身蓝衣的壮汉出手极快地就解决了一名黑衣刺客,看那功夫颇为正统,应该不是野路子出身。 楚国境内何时有这样的高手她居然没听闻过。 朝廷与江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对于帮会势力,朝廷一向盯得紧,她又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家公主,对这样的势力焉能不了解 不过看如今对方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她就暂时抛下疑问,专心杀敌。 想通后,她不再把目光落在那蓝衣壮汉的身上。 比起萧霓刁钻又残忍的杀法,蓝衣壮汉的出手如同他的人稳重至极,直取对方要害,下手干净利落。 见到蓝衣壮汉加入战局,身为他亲兵的人马也立即抽出武器上前助他们的大将军一臂之力。 眼见形势不对,剩下的黑衣刺客不再恋战,立即识时务的分散逃走。 看到蓝衣壮汉持刀似要追上去,萧霓伸手一拦,笑道,穷寇莫追,在此谢过英雄拔刀相助 不客气。蓝衣壮汉地回了一句。 萧霓一愣,对这蓝衣壮汉了几分好感,不管如何,还是我占了便宜 永阳公主无须客气,在下严宇,是来向公主求亲的,若是见到公主遇险也不出手相助,如何堪当公主的夫婿 蓝衣壮汉不待萧霓把话说完,立即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着求亲的话语。 萧霓不禁感到面前有无数只乌鸦飞过,这人她从来没见过,如今一开口就说要当她的夫婿,她的眼睛眯起打量起此人,想到他自报家门,当今天下也就只有晋国皇后出身于严家。 一脸正气,却又浑身杀气四溢,这人不是晋国的大将军又能是何人 看来是萧霓眼拙,居然没有认出严大将军,失敬失敬。 公主又客气了,你我素未谋面又如何认得在下 哦,那严大将军又是如何认得本宫的 既然有心前来向公主求亲,又焉能不知道公主的长相 严宇本想说喜好,目光溜过那显眼的玄色衣袍,与他最近听来的传闻不谋而合,只是没想到萧霓的功夫居然也能如此之好,这女人一下子就对了他的胃口。 求亲一事之前于他而言不过是妹妹的一头热,他并不大热衷,行军打仗靠的是真本事,而不是旁门左道,妹妹在后宫时日太久,竟只想着玩弄手段,联姻又能保障些什么 若八公主真是楚皇最宠爱的女儿,当年就不会嫁到陈国去,如今这招亲的戏码,八成另有阴谋。 所以这一路他走得并不着急,慢悠悠的耗费了不少时日才到楚都近郊,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传说中的正主儿。 这女人够彪悍,对他的胃口,所以他中途改了用词,女人一向爱听别人的称赞。 他的眼里顿时满是欣赏的光芒。 萧霓突然全身打了个冷颤,这像动物求偶的目光实在让人接受无能。 比起卫衢的清冷,秦太子赢宣的虚伪,韩国四皇子肖斌的自以为是,眼前这身形高大壮硕的晋国大将军的目光却是明晃晃的占有欲,实在让她消受无能。 既然已经到了楚国,严大将军,请吧。 她收起长剑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坦然接受,她一向很是随遇而安。 严宇也收起大刀,立即打绳随棍上与萧霓并辔而行,趁机为自己争取赢得佳人芳心的机会。 萧霓只恨自己没有命人备马车,不然如今就能直接躲进马车里,不用被人用那般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 青衫男子见到严宇这积极的态度,初时咋舌,随后满脸笑容,看来他回去后八成能交差。 倒是隐在暗处的男子一脸怒气地重重一锤打在粗壮的树干上,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严宇的背影看,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第六十九章 怀疑猜忌 ♂ 萧霓似感觉到什么,目光再度看向不远处的深山。 公主在看什么 严宇也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萧霓轻笑了下收回自己的目光,没看什么。 她直觉这场有预谋的袭杀的主使就躲在那儿,可惜她这趟出行过于仓促,之前那一战已经损失了几名得力下属,不宜大肆派人去搜索一番,此时宜退不宜战,不然就是捅了马蜂窝,她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严宇在,她行事不得不更小心。 严宇倒是一语中的,公主是不是觉得之前那场袭杀的主脑就藏在那儿 萧霓一愣,没想到严宇居然不是个藏话的人,想想此人是行伍出身,想必其人性子必定正直居多,遂释怀地道,没错,严大将军观察够仔细。 这里伏延百里,要搜索不易,况且公主应乃微服出行,实不宜闹大。严宇一脸认真地分析,实在是可惜了,不过有一就有二,公主还须当心才是。 多谢严大将军提醒。萧霓对这半路遇上的严宇产生了几分好感。 公主客气了,就算今日遇袭的不是公主,我也不会选择袖手旁观。严宇笑道,随后又严肃地道,这幕后真凶公主还需找出来解决掉为好,不然那就是阴沟里的老鼠防不胜防。 我也是这么想。萧霓想到严宇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严大将军有什么想与我说的,不妨直言。 严宇皱了皱眉,公主想过刚才那些刺客的来历没有 萧霓的眉尖轻蹙,事后整理战场的时候,她命人拉下刺客的黑蒙面,结果发现死去的刺客面相多似齐国人,当时她心中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严宇见萧霓不语,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心中是有主见的,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求亲的,初见萧霓又相当对胃口,遂干脆挑破道,公主,我与那些刺客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们应是齐国人 将军。后面的青衫男子听到严宇不合时宜的话,立即出声阻止,这大将军的老毛病又犯了,就算要给齐国泼脏水,也不能直言啊,齐国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们晋国如何惹得起 这些话若是传到那位在楚国的摄政王耳中,怕是不得了,此趟求亲肯定更添阻拦。 金二,你给本将军闭嘴。 严宇喝道,若不是看在他是妹妹派来的人,他早就将他逐走,哪容得他一路上以下犯上惹人讨厌。 金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里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急意,可只能自己干着急,人家正主儿根本就不接受他的好意。 萧霓看了眼这两人的举动,心里也有了几分了然,只是不好出口点破罢了,看来严氏兄妹之间的情谊不过尔尔,看到严宇有几分动怒,她笑道,严大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不瞒将军说,这些人的来历我也有几分了然,不过这里面肯定还有文章,我需回去再安排人手调查一番才好。 言下之意她不好轻举妄动。 严宇闻言,脸色方才和缓一二,怒瞪了一眼金二后,这才看向萧霓,公主心中有数那我就放心了,我行伍出身,也不屑于用卑鄙手段来竞争,自然不会故意背后恶意中伤他人,只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公主须当心。 这话就颇值得人费思量了,虽然他口中只字不提卫衢,但却字字针对他。 萧霓对于他这番话心下颇有些不悦的,不管如何,她是不信卫衢会对她背后放冷箭,如果他要杀她,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犯不着做这等小人行径。 况且她心中尚且存疑,例如她的行踪是如何透露出去的再者又是谁给这些刺客当领路人的 诸多问题尚没有解答,就去随便猜疑他人不是她的作风。 她对严宇的好感瞬间降了一个等次,遂有些冷淡地道,多谢严大将军的提醒,本宫自有处置。 严宇一愣,他的直觉很敏锐,自然看到萧霓对他突然的冷淡,莫非是因为自己暗指卫衢是幕后主使的话让她恼了 可怜严宇长这么大没有追过女孩,哪知女孩的心思九转十八弯。 公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霓突然出声打断他,来人,去看看前方是什么情况 是,主子。 严宇不得不放下想要解释的念头,看到萧霓的手下策马上前,他的目光这才落到前方发生的事情上。 只见前方道路上有辆马车停在那儿,说是马车并不正确,严格说来只剩一截破烂车厢,至于拉车的马看样子早已不知道去向。马车的正前方即道路的正中有一男人伏躺在那儿,而马车的旁边也有个年轻男子伏躺在那儿,因为背对着他们,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只看到肩膀处的血水直淌。 萧霓的手下上前翻身下马,先去检查那伏躺在道路中间的男子,随后朝萧霓摇了摇头,表明这男子早已气决身亡。随后立即赶往伏在马车车轴上的男子,一把将其翻过来,伸手探其鼻息,感到微弱的气息,遂眼睛一亮地朝萧霓道,主子,此人尚有气息。 萧霓立即把目光对准手下扶着的男子,只见这男子哪怕落魄,长相也是极其俊美,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男子穿着月白色的衣衫,同色的帽子掉在地上,发髻半散,看样子应是到都城赶考的学子。 或者是因为有人扶着,这男子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伸出带血的手抓紧萧霓手下的衣襟,救命有人抢马杀人 说完,他又晕了过去。 这区区语焉不详的一段话,却让在场的人脑补了不少,显然依话中之意猜测,不能猜出是刚才逃去的刺客抢马杀人,而这位倒霉的学子正好死不死地从此路经过,这才惹来无妄之灾。 那名手下立即转头看向萧霓,眼里询问是救还是不救 萧霓只是停顿片刻,立即就有了决断,救。 严宇皱紧了眉头,只是鉴于之前自己失言了,此时倒是不好再说些不好听的话让萧霓不高兴,可依他看,这名男子颇为可疑。 在他思量这片刻,萧霓的手下早已经利索地拉过一匹马套在那破败的马车上,然后不甚温柔地将那受伤的学子抬到车厢里。 萧霓借着缝隙看了眼那车厢,车厢里面书籍满布,看来这学子的身份应该不是造假。 只是三两下的功夫,萧霓的手下就已经把事情办妥。 一群人重新上路。 一路上,严宇几番回头看那后面跟着的马车,眉头皱得更紧。 严大将军有话不妨真说。萧霓对他的举动早就多次留意,早在救这名学子之前,她就觉得严宇应该是有几分意见的,只是没有直言罢了。 既然公主许我直言,那我就不客气了,公主,此人存疑。 有何可疑萧霓笑道,手指眼前的大道,此路是通往都城的惟一通道,楚国的学子到都城赶考必经此路,不然你让他们翻身越岭那是太抬举他们孱弱的身子了。 公主误会我的意思了,只是他突然出现在我们必经之路上,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萧霓笑睨他,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管可疑不可疑,此人必要留下。 可疑的话,那正好,借机探明,若是不可疑,那也好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人的不幸遭遇,也是受了她的池鱼之殃罢了。 那些刺客连她都敢下手,又有什么人不敢杀 严宇当即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萧霓话中之意,半晌这才摇头苦笑,他真是把这女人看得太简单了,不管是哪国,在深宫中有一席生存之地的女人都不简单,一如她妹妹晋国皇后,再一如眼前的楚国八公主。 倒是我多心了,望公主不介意。 严大将军言重了,我还要谢过将军的关心,只是我有我的行事风格,望将军也不要介怀我的话。 归根到底,萧霓对严宇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也不打算与他交恶,就算不能成为夫妻,当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这是她除了上官旭之外,第二个让她产生此念头的人。 严宇听后爽朗地大笑出声,眼里对这楚国八公主更为欣赏。 此时楚都中的六公主府却是风声鹤唳,人人都不敢靠近萧霜所在之处。 屋里再度传出瓷器打碎的声音,外面听到声响的下人都不禁缩了缩头,彼此看了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害怕,自从把小姐也赶到驸马家中后,六公主越发难侍候了。 此时的萧霜恶狠狠地看着来给她报信的人,不是说布下天罗地网吗当初说得多好听,本宫还以为必定事情能成,如今你却来告诉我,非但没有杀了萧霓,我还损兵折将 她不比萧霓,能借陈郡培养手下,虽然此次刺杀,大部分的人都是辛国舅的人,可她也不能半分力不出,她也是拿出了自己的老底来的。 公主,我家主子说了,失败就失败了,莫要气恼,他尚有后着 后着,后着,什么后着萧霜直接就发飙,萧霓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得安宁,我早该知道,不过是一小白脸,我居然还心存指望,我也是个傻的。 六公主,请注意你的措词。那名报信的手下立即赤红着脸道。 萧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按她的意思,这个对她大不敬的人应该立即杀掉,可这人终归是辛国舅那一方的,不是她现在可以就砍头的人;再者转念一想,她犯不着现在就与辛国舅撕破脸面,往后这些人还是能用得上的。 罢,本宫也不与你过多计较,此计不成,自当再生一计,只望下次你们齐国人能有用一点。 她一副高傲孔雀的样子,看得前来报信的人险些要反胃,这些楚国人都不是东西,随即态度不好的应了声。 萧霜也赖得再与他说话,遂吩咐一句,通知你的主子,早点把事情给本宫办了,至于你,赶紧滚。 那人闻言,随意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没礼貌的齐国人。萧霜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坐在椅子内咬着指甲想了半晌,她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也不知道这次不成功的袭杀会不会有什么手尾让人抓到,到时候萧霓又可以大做文章,她得及早预防才行。 还有驸马这个麻烦,也得解决。 再三思量,她很快就定了计策,立即高声吩咐下人准备轿辇,她要进宫面见申后。 申喻凤这两天倒是有几分心思逗弄下人进贡而来的金丝雀,脸上略有些红晕,显然身体恢复了不少,一边喂鸟儿吃食,一边却是疑道,永安公主求见 正是,娘娘,是让她进见还是回去下人恭敬地请示。 鉴于海嬷嬷的遭遇,如今椒房宫中的人都打醒十二分精神当差,不敢有半分差池,不然就要步上海嬷嬷的后尘。 申喻凤把手中的鸟食直接就甩给了身后的宫女,旋身坐到凤椅内,宣她进来吧。 她正好听听她有何说词。 六公主永安与她并不亲近,毕竟人家有亲娘,再说她也有几分不大待见这位公主,两人关系一向属于点头之交。 在殿外等候的萧霜听到宣这个字眼时,方才一整衣衫,带着礼物就直接走进皇后寝宫的大殿。 看到端坐在凤椅内的申喻凤,她立即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申喻凤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盏轻茗了一口茶水,也没有立即就让她起身,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半天,方才道,起来吧。 谢娘娘。萧霜被她这般待慢,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可是她如今有求于人,哪里还敢耍脾气 直接起身,她笑脸盈盈地让人送上礼物,听闻皇后娘娘的身体抱恙,我手上刚好有些上等药材,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可否用得着,不过是当儿臣的一番心意,还请皇后娘娘笑纳 申喻凤在这后宫里面什么人没见过,就萧霜这样虚情假意的人,她不知见过凡己,看了眼那礼物,说是药材,看来里面不乏值钱的金银珠宝,可她当这皇后多年,又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眼皮子又哪会这么浅 永安,有话不妨直说,何须来这套 萧霜闻言,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这申后一如既往地难以讨好又让人心生畏惧,说来,萧霓给她的感觉竟然与申后相差无几,果然,讨厌的人都有讨厌之处。 掩下心里的不悦,她一脸恐惧地起身再度行礼,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儿臣也是一番心意 得了,永安,你是什么人,本宫又是什么人,咱们心照不吧。申喻凤最讨厌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她或者还会喜欢一点。 瞥了一眼萧霜紧握的拳头,她脸上的冷笑更甚,比起萧霜,她或者看萧霓更顺眼一点,至少那个该死的丫头还没有这么讨厌的一面。 说吧,有什么事要求到本宫。她直接开门见山。 萧霜被她的话刺得脸上阵红阵白,袖下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抬起头来又是一张讨好的笑脸,这回她不兜圈子了,直接就道,我要休了驸马,望皇后娘娘帮忙一把,事后娘娘的差遣,我必不推辞。 哦你要休了驸马申喻凤不意外。 几个公主整日缠着天启帝吵着要休夫,宫里宫外这都不是新鲜事,只是没有想到,萧霜是第一个想到要走她的门路。 对,驸马瞒着我置外室还生了孩子,他眼里可有皇室又可有我如此不忠不义之徒如何甘当我夫 一提起驸马,萧霜不用装都必定会一脸恨意外加咬牙切齿。 当初未知这真相之时,她与驸马的感情很好,对这人生第一个男人她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驸马的行为伤害了这感情,她如何还能容得这么肮脏的男人再睡在她身侧 更何况如今她爱上了卫衢,就更是不能接受驸马,休了他,是最好的选择。 她想要看到驸马后悔痛哭的样子,光是想到这点,她就有股报复的快感。 申喻凤的手轻敲着凤椅把手,男人三妻四妾实乃平常事,就连你父皇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那等男人如何与我父皇相提并论我父皇贵为天子,要多少的女人都不为过,我贵为龙子凤女,如今被他这般欺凌,这口气我又如何咽得下萧霜此时的激动是真激动,皇后娘娘贵为六宫之主又是我的嫡母,再者娘娘也是女人,还望您成全我。 她之前没有来求助申喻凤,实乃那时的中宫处于风雨飘摇当中,而她又未能真下决心。别看如今几位皇姐皇妹闹得厉害,其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真要休夫,她们都未真的下定决心,闹这一场无非是想让驸马难堪为自己挽回些面子,再者就是赌这口气罢了。 申喻凤自然是明白萧霜现在的感受,对于背叛的男人那股恨意,她同样也经历过,只不过她凭什么要帮萧霜 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公主,本宫为何要帮你 申喻凤直白的话让萧霜愣了愣,这位中宫之主的作风几十年如一日,实在是令人讨厌至极。 皇后娘娘,我虽不起眼,好歹也是后宫的一员,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娘娘就真的能保证日后用不上我 这回她没有再装,而是直接抬头直视申喻凤。 一如后宫之人都知道申喻凤的作风,人人也知她与萧霓水火不容,而萧霓与申喻凤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何不联手对付 她有利用的价值,申喻凤就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申喻凤笑了笑,你这回倒是直白,也罢,冲着你一句本宫也是女人,既然你不想要那个男人,本宫帮你便是。 她对天启帝还是有影响力的,公主休夫一事在她眼里算不上大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谢娘娘。萧霜喜出望外地看着申喻凤。 心下却是在转思,有了申喻凤出面,她就能摆脱掉驸马,这事传到萧霓的耳中,必会以为她与申后联成一气,她就算发现了她参与袭杀一事,要告发她也必有所忌惮,如此一来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走出椒房宫之时,她的心情是格外的好。 但是很快,她的轿辇就让人拦下,看了眼那拦轿的嬷嬷,她就知道是亲娘遣人找上门来。 母妃。 到了母亲的宫中,她立即朝那急忙上前的妇人唤了声。 陈淑妃是楚国贵族出身,所以进宫以来圣眷一般,却是不妨碍她的上升,不过到了四妃之一也就停滞多年。 她只生了一女,没有儿子傍身,自然没有其他四妃嚣张,当然以她的出身,别人也不容易欺侮她便是。 你到申后宫中做甚 一见到女儿,她立即质问出声。 当听到女儿带了礼物到椒房宫时,她的胸口中就赌着一口气上不了下不去,这女儿是不是要气死她 有何事与她说也一样,何必去求那申喻凤这不是让后宫的人看衰她 母妃,我去必有我的道理,您放心,我敬的爱的还是您。萧霜立即讨好地挽着母亲的胳膊。 你别来这一套,说吧,你找她商量何事陈淑妃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的想到女儿与女婿如今闹不愉快,她立即惊醒厉声道:你真要休了驸马 她本以为女儿不过是给点颜色驸马瞧瞧罢了,对于这当初满意至极的女婿做出的好事,她也是一肚子气,养外室就算了,还弄出私生子来,这不是在打皇家的脸是什么 但是休夫是大事,女儿这次意气用事,以后肯定会后悔。 萧霜见瞒不住,遂干脆破罐子破摔,语气强硬地道,正是。 霜儿,你是不是傻了给点颜色驸马看看便是,你这般行径是要遭人非议的以后你又要嫁什么男人还有咏音,你不看僧在看佛面,若是你们分开了,咏音就里外不是人了 母妃,她是我生的,自然会跟我,我又不会亏待她,她难道还怕日后没有好日子可过 我可是听闻你把咏音赶回驸马家中,可有此事有你这样当娘的人家萧霓名声再不好听,也把儿女养在身边 得了得了,母妃,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要你教我如何行事萧霜满脸不耐烦,我自会安排咏音,你别操心便是,指不定我日后还有大造化呢。 想到卫衢,她对未来就充满希望,哪怕这男人之前才羞辱过她,可她对他就是放不下,再说齐国皇后的位置实在太吸引人。 陈淑妃看到女儿这样子,当即心惊,什么大造化霜儿,你可别乱来,到时候惹了祸,也会祸及你外祖父一家 得了,你眼里只有外祖父一家,哪里有为我思量过这事我已有定论,母妃你就别管了。 萧霜最不耐烦地就是母亲老是提外祖父一家,当即转身便走。 陈淑妃满脸的挫折,这女儿越来越不服从她的管教,这样的性子迟早必定惹祸,伸手捏了捏鼻间。 旁边的亲信下人见状安慰道:娘娘多虑了,公主是龙子凤女,哪会让人轻易拿捏得住 唉,若真是这样就好了,你看看这前后两个太子,哪个不是龙子可结果如何一个要死不活的,一个半死不活的,霜儿还比不过他们,皇上这人心狠得很。 提起这前后两任太子,就连那名亲信下人也唏嘘不已,也难怪自家主子会如此担心六公主,若六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自家主子晚景凄凉。 想到冷宫中的废后蔡氏,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回不敢再多言。 即便快马加鞭赶路,萧霓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回到都城,不得不选择在经过的一个小镇上过夜。 至于那受伤的学子,她也大方地让人开了间天字号房让他住。 一路上,那学子的伤口大致处理过了,所以并没有化脓发烧的迹象,不过她还是请了大夫回来看,大夫表示伤口处理得很好,开了些疗伤的汤药方才离开。 那名学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浓黑,他转头看了看,看到桌上有灯光,然后有名身穿玄衣的女子在灯下看着他的随身物件,那是他到都城赶考的路引。 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来历,他忙起身,难免扯到伤口,遂呲牙裂嘴地呼痛,看到那女子抬头看他,他忙道,姑娘,那是我的东西 哦。萧霓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看她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来,那名学子知道之前自己急躁了,怕是惹得对方不高兴,看了看自己处理得宜的伤口,他立即意识到自己为她所救,遂感激地挣扎下床,上前行礼道,在下宋陵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萧霓并没有阻止他下床,对于不珍爱自己身体的家伙她历来也不会啰嗦,只是在他自报家门的时候,她微瞥了眼手中还拿着的路引,上面写的名字赫然就是宋陵二字。 路引上除了名字,还有出处,只不过这宋陵怕是孤儿也尚未成亲,路引上并没有记载他直系亲属的信息。 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把路引放下。 宋陵这才似想起什么,对了,我那仆人呢 当时我们赶到之时,他早已气绝身亡。萧霓没有隐瞒,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宋陵。 宋陵满脸错愕,随后一脸痛苦,怎么会 宋公子节哀顺便,生死大事也不是我等凡人可以预知的。萧霓安慰了一句,对了,还没问宋公子为何会受伤 虽然在宋陵晕边之前隐约提过,不过她还是想听他清醒时再说一遍。 宋陵一脸气愤地道,在下做梦也没想过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他是赶考的学子,带着一仆人就从老家出发,这一路也走了两个月有余。本来今日仆人驾马车,而他在车厢里面读书,正看书看得兴起之时,哪曾想到变故会突然发生 一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一剑就杀死了仆人,然后看到他从车厢里面出来,二话不说就不剑刺向他,情急之下他一闪躲,刺向他的剑直接就让他半边肩膀染血。 蒙面黑衣人似乎颇有些忌惮,未仔细查看他是否已死,就直接砍断拉马的缰绳,一跃上马就立即往前而去。 这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惹了事,所以故意抢走在下拉车的马逃走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在下真没想到都快到都城了,居然还有这么胆大妄为的贼。宋陵愤愤不平地道,我要报官,要将这人绳之以法,要为我的仆人报仇,那马儿几乎是在下最后的财产 萧霓仔细打量他的肢体语言,宋陵的反应真实无比,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她起疑,再者听到报官二字,对方也是一脸的坦然。 微睑眼眉,心中早已翻过数个心思,面上却道,报官那是必然的,就算是天子脚下,还会是有些不法之徒的。 姑娘言之有理。宋陵立即点头,都是在下想得太单纯,以为这一路没遇上山贼就到处都是一片太平。 萧霓道,那是公子好运没遇上,不代表到处都是一片通途。顿了顿,你的伤口怕是要好些日子才能养好,我已付清此处的房费,你且在此安心休养一个月再上路吧。 算是受了她的池鱼之殃的补偿,有些话她不好明言,尤其在对方有疑的情况下,就更是不能直说。 哪知宋陵不是满口感谢,而是皱紧眉头。 萧霓道,宋公子可是不满意我的安排 不是,不是,姑娘别误会了在下。宋陵忙摆手,哪知又牵扯到伤口,顿时又痛得呲牙裂嘴,随后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搔了搔头,他苦笑道,姑娘安排得十分周到,在下何德何能让姑娘费心。只是在下到都城是为了赶考,如果在此逗留一个月,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科考,故而心下犹豫。 萧霓也知道科考还有月余时间就要进行,这学子的忧虑倒也没错,就着不亮的光线,她又细细打量这孱弱的学子,看到对方笑得忠厚,实在看不出有可疑之处。 不过,她可不是轻易就撤下疑心的人,既然这人不愿在这小镇待着,那也好办,带着上路便是,是狐狸的迟早会露出尾巴来。 她不急。 思及此,她倒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好人送佛送到西,你继续与我们上路到都城便是,只是你这伤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宋陵忙又再摆手,在下毕生心愿就是高中光耀门楣之余又能为国尽忠,这次科考实不想错过,区区小伤不在话下。 说完,他就拍了拍伤口,哪知却又痛得面容都皱紧了,故而有几分难堪地看向萧霓。 哪知萧霓却是大笑出声,显然他刚才傻傻的举动取悦了她。 萧霓本身就美艳至极,尽管此时光线不佳,她的明艳却没有半分遮掩,宋陵不禁看得痴呆在那儿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萧霓收回笑容脸色不悦,他才惊觉回神。 只见宋陵脸红地解释,在下在下生平没见过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才看呆了去 这样倒有几分书呆子的样子,萧霓的面容这才和缓下来,罢了,我也不计较你失礼一事。起身走向他,你且安心的养伤便是。 姑娘放心,我还要科考,一定会尽快把养好。宋陵忙道,看了看萧霓那身简单但料子极佳的玄衣,实在忍不住,他又脸红道,像姑娘这么漂亮的人,如果换上彩色的衣装会更明艳照人,这样的穿着像个 本来想说寡妇,随后却想到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这番话实在是唐突至极,立即补救道,姑娘别恼,在下在下 萧霓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没看出来吗我正文君新寡。 宋陵当即愣在那儿,他真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居然真是个寡妇,在下不知,姑娘莫怪罪,老天不公,居然如此对待姑娘 不知者不罪,宋公子莫要自责。萧霓不甚在意地道,天色不早了,宋公子好生休息吧,我且先告辞了,对了,宋公子的东西在桌上,你清点一下吧。 明人不做暗事,她确是翻看了宋陵的东西,所以此时对正主儿她半分隐瞒也没有。 谢过姑娘。宋陵哪会介意,赶紧一脸感激地道。 此时门外却有人敲门。 萧霓轻声道,进来。 门当即打开,严宇高大的身型出现在两人眼中,他只是瞟了眼宋陵,目光很快就定在萧霓的身上,公主。 他实在是不放心萧霓与这家伙单独相处,就算这人受的伤是真实的,但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可疑。 宋陵听到门外的壮汉喊了声公主,立即一脸震惊地看向萧霓,你是公主 这表情真实无比,看似半点花假也没有。 严宇的眉间依旧皱得解不开,他故意点明萧霓的身份就是要看宋陵会有什么反应,这结果却依然不能令他满意。 萧霓轻点了点头,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宋陵见状,赶紧跪下行礼,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平身吧,我出门在外,你也无须如此多礼,一切从简。 谢公主。 宋陵感觉头晕乎乎的,哪曾想这救了他的人会是当朝公主瞬间这心情有如飞上天一般。 萧霓见状,嘴角扯了扯,吩咐他注意休息,这才出去与严宇会合。 在送萧霓回房之前,严宇还是颇认真地道,公主还是切不可大意,有时候表情也可以骗人的。 我心中有数。萧霓笑道,夜深了,严大将军也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严宇朝萧霓行了个礼,这才告辞离去。 萧霓回到房间,立即召来自己的暗卫,立即手下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详细地写了宋陵的路引资料,然后又拉过一张纸匆匆写了封短信,封好口中后,直接就交给手下,把这信立即送到百晓阁交给上官阁主,尽快。 是,公主。暗卫应声,很快就消失不见。 萧霓仍旧坐在桌前,看着油灯上跳跃的火焰,心里却是将宋陵的话揉碎了来想,毕竟有可能会冤枉好人,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审问他。 若真是到都城赶考的举子,她没有必要毁人前途,但若这人是敌人安排进来的,那就别怪她到时候心狠了。 嘴角勾了勾,火焰瞬间熄灭,一切又隐入黑暗当中。 翌日清晨,萧霓很早就起床梳洗,一推开房门,就见到宋陵在她的房门口与她的护卫纠缠。 怎么回事 他要求见公主。 属下见到萧霓出现,一边行礼一边禀告。 萧霓倒是挺意外宋陵会这么早出现在这儿,毕竟他的伤可不轻,看样子又是文弱书生,你有什么事 看到萧霓一双美目看向自己,脸当即红透一片。 他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之,思之如狂。 第七十章 分道扬镳 ♂ 宋陵初时愣然在那儿,直到萧霓皱了眉头,方才回过神来,立即行了一礼,举了举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提着的食盒,他笑道,公主昨日搭救草民,草民感激不尽,不知道如何感谢报答公主才是,腼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草民除了读书外也没有别的技能,只因好美食,厨艺尚可,所以特借客栈的厨房为公主做了顿早餐当搭谢,还请公主笑纳。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一旁的小二帮他打开食盒的盖子,果见里面的早点晶莹剔透,煞是诱人,都是女孩会喜欢的糕点模样。 萧霓只是轻瞟了眼,宋公子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你的伤势不轻,还是好生休养为好,等会儿就要赶路,你怕是会吃不消 公主真的不接受草民的好意吗宋陵没想到萧霓会拒绝,急忙道。 本宫救你没有别的意图,宋公子尽管放心好了。 萧霓说完,直接就转身回房,等会儿启程还有好些事要吩咐,没有时间与宋陵瞎扯淡。 宋陵看到萧霓竟是转身离去,顿时一脸的惆怅。 站在门外的护卫看到他失落,到底还是安慰了一句,在下早就说过,宋公子无需如此,公主的吃食自有专人负责。 简单来说,就是萧霓不会吃外食的,更何况是萍水相逢的宋陵送来的早点 宋陵听闻非但没有宽怀,反正更添惆怅,与护卫道过谢后,他提着食盒回去自己的屋子。 站在走廊转角的严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随后目光冷冷地看着宋陵蓝回屋,这人一大早地就闹这一出,哪有可能会这么简单 将军不会怀疑此人包藏祸心吧金二突然问道。 严宇转头看这妹妹派来的亲信,有时候这人真傻得可爱,此时更是,他突然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金二的肩膀,就在金二突然心生警觉之时,他道,金二啊,娘娘派你来是协助本将军的,现在本将军就派给你一个任务,给我好好地盯着那叫宋陵的楚国人,若他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一定要报告本将军。 金二苦着一张脸道,是,将军。 这差使真是吃力不讨好,这里到底不是晋国。 严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各自匆匆吃过早饭就直接出发回都城,宋陵依旧坐在那辆破马车里面,好在一夜过后,马车经过修理,倒是比初时好了许多。 萧霓依旧骑马与严宇走在前面,两人都有武艺防身,倒是不怕有人突然袭击。 坐在马车里面的宋陵掀起车帘子一脸羡慕地看着严宇,经过一夜时间,他也弄清了严宇的来历,严大将军能与永阳公主并列而驱,实在是羡煞旁人。 人家毕竟是晋国的大将军,不是你可以比拟的。车夫玩笑道。 这话直戳宋陵的心窝子,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车帘子,自己只是一介无用的书生,如今又无功名,确实是不能与人家堂堂大将军相提并论。 拿起书本看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可他却愣是半个也没发现。 扔下书,他透过车窗帘子又去看萧霓的背影,真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能美得像永阳公主这样的,什么叫英姿飒爽,他算是见识到了。 中途休息用膳的时候,他故意凑到萧霓的面前刷存在感,可惜有个严宇在,他处处受挫,却是屡挫屡战。 萧霓不禁摇了摇头,对于宋陵的热切,她并没有什么心喜雀跃的感觉,只觉得哪里都透着古怪,心中的警惕竟是半点也不曾放下。 有时候百无一用的书生也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大意着了道。 宋陵没能讨得半点好,接下来的路程都焉焉地提不起劲。 几天功夫,楚国都城已然是到了,对于宋陵而言,却是不得不与萧霓分道扬镳,至于严宇也不得不暂时先行到楚宫晋见天启帝。 多谢公主这么多天的照顾,他日草民一定报答公主。宋陵下了马车朝萧霓行礼道谢。 萧霓摆了摆手,宋公子客气了,如若宋公子在都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找本宫。 宋陵闻言,当即又是好一番的感谢。 萧霓无心与他再扯下去,心里记挂自己的一对儿女,草草说了几句,她就勒紧马头朝皇宫而去。 宋陵被留在原地,阳光之下,他的面前是一片阴影。 归心似箭,她没有先过去与父皇请安,顺带与严宇寒暄几句,直接就先回落霞殿见一对儿女。 还没有进到殿里面,就听到儿女的声音。 卫伯伯,你看我这招耍得如何 这是小萧恒的声音,听得萧霓差点热泪盈眶。 接着是女儿娇滴滴带怒的声音,你在干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叠好的,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萧霓的眉头猛地皱紧,显然她的落霞殿里面有位不受欢迎的客人,而这人应该不是卫衢,要不然小萧姝不会故意去找人家的碴。 她的这对儿女有时候是玩劣了点,熊了点,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俩小家伙一向头脑很清醒。 她顿时沉着脸迈进殿里面,果见一身张扬红衣的赢锦赫然在座。 赢锦被萧姝一阵埋汰的数落着,心里早就不高兴了,若不是在兄长面前拍了胸脯保证,而心上人卫衢又在一旁,她早就将这讨厌的小家伙撕成碎片。 果然娘不讨喜,孩子就不讨喜。 不过来这里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可以近距离地与卫衢接触,这是她愿意忍受萧姝的原因所在。 这会儿感觉卫衢如矩的目光看过来,她忙假笑着重新与萧姝叠成方块,姝儿乖,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不好。萧姝插着腰道,半点面子也不给赢锦。 赢锦死死地咬紧银牙,这死丫头,她迟早要将她的脸划花,然后碎尸万断。 萧姝嫌弃地朝她吐舌头,正在讽刺这装模作样的赢锦几句,眼角就看到亲娘一身玄衣地出现在殿门口,她顿时眼睛瞠大,然后立即飞身过去。 娘 声音里满是喜悦又有委屈,被亲娘扔下这么多天,她早就想母亲想得紧。 萧恒原本在耍功夫,结果听到妹妹唤娘,他立即就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妹妹已经巴到亲娘的身上,他不甘示弱地立即飞身过去。 娘坏,都不带姝儿去。萧姝紧紧地抱着母亲,小嘴儿嘟得紧地抱怨,大眼睛里险些就要流下泪为。 萧恒到了母亲的面前,却是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地看着母亲,这会儿他却不选择上前抱着母亲,一觉醒来,却发现母亲不见了,这感觉太糟。 这些天来若不是卫衢陪着他,他早就忍不住去找娘了,他再也不要被亲娘抛下。 萧霓揽紧女儿,看到儿子的表情,心下当即一酸,是自己离开前欠思虑了,以为孩子安全就好,倒是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另一手伸手把儿子也拉进怀里,一遍遍地亲吻着他们的头顶,都是娘不好,娘下回再也不抛下你们了,你们就原谅娘,好不好 娘,真的萧恒抬头看着母亲,伸出小手指,不行,我们要拉勾我才信你。 对,娘,要拉勾。萧姝也立即伸出自己粉粉的小手指。 萧霓含笑地与一对儿女拉勾,只要孩子高兴,她配合一下又有何不可 卫衢看着她与一对儿女互动,到底忍不住起身走向他们,目光自然而然地停在萧霓的身上,一连差不多十天都没有萧霓的信息,他自然是担心的,好在人总算平安归来。 把孩子扔下,公主这举动实在不值得表扬。 想到萧恒与萧姝在母亲不见了之后痛哭的可怜小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来气,再天大的事情也得要安顿好孩子才能去做。 就是,这天底下还有你这样当娘的,我还真少见。赢锦跟着一脸不屑地遣责,目光讨好地偷偷看向卫衢,就是希望在心上人面前多多表现。 萧霓的目光略过卫衢,直接就看向赢锦,冷笑道,我如何当娘的轮不到昌平公主批评,毕竟昌平公主还没当娘。 你赢锦咬牙道,想到自己在兄长面前承诺的话,她又软了下来,我这是为你好,你没见你的一对儿女那可怜兮兮的样子 娘,你别听她乱说。萧姝立即出声反驳,她最讨厌这女人,可她就是死都要往上凑,赶都赶不走,牛皮糖说的就是她。 就是。萧恒最不耐烦赢锦,一向都不爱搭理她,也不知道这老女人为何就是死守着不放。 赢锦立即握紧拳头,咬着下唇一脸委屈地看向卫衢,摄政王,我这些天来如何对待这俩孩子的,你都看在眼里,倒是为我说句公道话啊,我这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没人要你好心来此。卫衢冷冷地应了句。 他没待见过赢锦,自那天比武她使诈后,他就更不喜欢这女人,不过这里是楚宫,他不好发作罢了。 你,你们 赢锦到底是龙子凤女出身,在这儿遭到萧霓一家三口的白眼就算了,反正她没放心上,惟独卫衢的白眼让她受不了,顿时哇的一声掩脸就往殿外而去。 总算是走了。 萧姝与萧恒朝赢锦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萧霓在俩孩子的头上一人拍了一下,这赢锦也是自己找骂,实在不值得同情。 她这才把目光看向卫衢,对于卫衢之前的指责她并没有辩解,这次是她欠思虑了,倒是真诚地道了一句,多谢摄政王陪着他们俩。 卫衢这才笑了笑,你的道谢我接受,就本王而言,我觉得我与俩孩子很有缘份,公主觉得呢 萧霓的笑容一窒,这人真是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就真的这么想当她孩子的后爹 她怎么看卫衢都不像是会喜欢当人后爹的样子。 一码还一码,不可混为一谈。萧霓立即一盆冷水泼过去。 萧恒与萧姝对视一眼,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两人的小脸都皱了皱,本来他们对卫衢的观感只是一般般,但这些天来的陪伴,他们对卫衢的好感蹭蹭的上升。 加上他们也知道最近出现的那些个人都是来向母亲求亲的,卫衢又加灌输后父的危险性,他们就更本能地觉得卫衢比那些个人都好。 如果非要一个后父不可,他们自然是希望这人是卫衢。 如果萧霓知道卫衢阴险的小人行径,八成会当场发飙。 卫衢被泼了这么一盆冷水倒也不气恼,直接就耸了耸肩,只要我不放弃,就还有希望。 萧霓当即脸色就黑了,由头到尾,她都不相信卫衢的求亲是出自真诚的,当然也不想与他谈论这话题。 重新落坐,宫娥奉上新沏的茶水。 卫衢见好就收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挑了个萧霓可能感兴趣的来说,对了,听说贵国六公主休夫了,最近这话题很热闹。 萧霜休夫了 萧霓倒是有点错愕地抬头看着卫衢,之前萧霜闹休夫,她还以为是雷声大雨点小,就算驸马有再大的不是,萧霜与驸马之间还有个女儿,应该不会来真的。 她怎么办到的 她父皇不见得会支持这样的行为。 你猜卫衢这回卖起了关子。 萧霓直接就白了他一眼,眉眼一转,她已是猜了个不离十,冷声道,八成与申喻凤脱离不了干系。 她父皇就是那改不了啃屎的狗,这申喻凤到底给了什么药他吃,怎么把她父皇哄得贴贴服服的。 萧霜的举动,她有点意外,不过想到那场突然而降的袭杀,早就有珠丝马迹指向萧霜,只是没想到萧霜会这么快就另寻靠山。 倒是小瞧了她。 她冷哼道。 第七十一章 落井下石 ♂ 卫衢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其实从萧霜意图勾引他的举动看来,她与萧霓之间应该没有半分姐妹情。 正想到姐妹二字,倒是有个最近也常出现的姐妹又打着关心的旗号前来。 萧霓在听到晓雪的禀告后,轻笑了笑,让她进来吧。 晓雪退下去没多久,就看到十公主萧雪笑意盈盈地进来,一看到萧霓在坐,她忙道,听闻姐姐身体有恙,如今可是好了别这到外面刚一吹风就又犯病了,得不偿失呢。 顺便伸手逗弄一下离她最近的萧姝,她的一双美目不自觉地就瞟向卫衢,他果然在这儿,她到这里真没来错。 萧姝在萧雪拨弄过她的头发后,不高兴地噘了噘嘴,还伸手抚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到萧雪的目光停留在卫衢的身上,小丫头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十皇姨,你别老是弄乱我的头发,我的乳娘梳得很费力的。 萧雪被这小丫头这般嫌弃,当场脸色涨红地站在那儿,心里万分不高兴,面上却不敢有半分表现,最后只能讪讪地笑道,下次十皇姨注意些便是。 萧姝这才扁着嘴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萧雪的话。 萧雪袖下的拳头握紧,这个讨人厌的臭丫头,真是欠揍。 对于孩子找萧雪的碴,萧霓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呵责自己的孩子,其实孩子的心很单纯,他们本能地知道谁是真心的谁是假意的。 这也是他们慢慢接受卫衢的原因所在,至少卫衢没有像萧雪或者赢锦那样把大大的利用二字刻在脑门上。 她伸手抚了抚怀里小女儿嫩嫩的脸蛋,看到萧雪笑得僵硬又刻意,这才开口,十皇妹怎么有空到我这儿坐坐 最近来几次都没见到姐姐,心里实在记挂得紧,也不知道姐姐的病情如何你怎么也不宣个御医来看看这小病不医会成大病的 不碍事的,休息了几天已是缓了过来。萧霓对于这样絮叨的话实在不大爱听,所以当即出声阻止萧雪的表演。 萧雪愣了愣,在晓雪奉上茶水之时,她这才借着饮茶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几分尴尬,倒是妹妹多虑了。顿了会儿,没想到摄政王也在这儿,真没看出姐姐与摄政王是这般熟络。 卫衢的注意力一直不在萧雪的身上,之前也没有搭理这对姐妹的谈话,只是一味地与萧恒互动,实在不想把多余的精力用在萧雪的身上。 见萧雪提及自己,而且这话听来也算顺耳,他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萧雪当即又红了脸颊,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衫。 萧霓见状,看了眼卫衢那副清淡的样子,她一把抱起女儿,伸手拉起与卫衢玩得正乐的儿子,朝萧雪道,在这殿里坐了些时间我也乏了,正好妹妹过来,替我好好招呼一下摄政王吧。 卫衢本来清淡的表情瞬间布满不悦,她这是什么意思 萧霓才不管他高不高兴,还朝他同样微笑道,摄政王随意,我这妹妹也是健谈的,可别冷落了人家。 萧雪顿时满心欢喜,没想到萧霓会如此给自己制造机会,两眼掩不住感激之情,心里巴不得萧霓带着那俩碍眼的蜡烛赶紧走。 萧霓也不待紧握着茶盏的卫衢回应,朝一旁侍候的宫娥太监挥挥手,然后速度很快地带着孩子离去。 姐姐身子抱恙才会对摄政王多有怠慢,摄政王可别与姐姐计较,这女人家总有些不好向外言道的病痛 萧雪的声音,走在回廊上的萧霓听得一清二楚。 她这妹妹也不愧是皇宫出品,背后放冷箭的功夫还算修练得不错,这般与卫衢说道,不是暗指她有见不得人的病还能是什么 摇头笑了笑,她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萧姝扁着嘴摇着搂紧亲娘脖子的手臂,娘,为什么让那讨厌的十皇姨留在那儿 娘,我不喜欢十皇妹与卫伯伯说话。萧恒立即跟进。 对,娘,我也不喜欢。萧姝附和。 萧霓看了眼自己的儿女,卫伯伯是卫伯伯,不是你们的爹,恒儿,姝儿,你们得记住娘这句话。 娘,为什么他不能当我们的爹萧恒摇着母亲的手追问,娘,我喜欢他多过那些向你求亲的人,他们才不配当我们的爹。 这世上配当你们的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没出世,恒儿,姝儿,以后不许再提这样的话题。萧霓严肃地纠正孩子的观念。 她知道母爱代替不了父爱,可他们的父亲在哪个角落旯旮里待着她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打算寻上门去,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妻妾儿女成群 她犯不着自找其辱,也没兴趣破坏人家的家庭要人休妻,而她的儿女更不需要这样不完整的父爱。 萧恒与萧姝一向听萧霓的话,这次也不例外,不过显然萧霓的话深深地打击了他们,俩个小家伙都有如霜打的茄子。 萧霓心里叹息一声,没有再说重话让他们更不高兴,看来是时候要减少他们与卫衢的接触,她不能任由这个男人再影响自己一对儿女。 安抚了俩孩子,她直接就把禁一召来,仔细询问她不在期间发生的事情,当然少不得萧霜休夫一事。 申喻凤最近如何她突然问道。 禁一顿了顿,申后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对了,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萧霓正要斟茶的手当即顿在那儿,任由茶水斟满茶杯溢了出来,禁一见状,忙伸手将茶杯挪开。 主子,茶。 经禁一提醒一句,萧霓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流满茶水的桌面,这才挪开手让禁一将茶水抹去。 放下茶壶,她皱眉细思了片刻,你去查一查。 禁一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即就明白了萧霓口中的查一查指的是什么事,是,属下会立即查明禀告公主。 申喻凤的气色变好,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身上的化功散正在慢慢地化解,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骆敖。 他也没想到骆敖与公主分道扬镳之后,居然会这么快就帮申喻凤化解,实在是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或者骆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试着找了个借口。 萧霓冷冷一笑,倒是我想得简单了,当日都已恩断义绝,他倒戈相向乃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块,她以为至少骆敖的内心会再挣扎一段时日,只要他内心挣扎了,她就有了更多布局的时间。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二十年的相伴并不代表什么。 对了,公主,囚禁太子的地方两天失火。禁一似想到什么立即道。 萧霓扬了扬眉,哦,还有这等事那太子如何 据说太子逃走当时被烧着掉下的横梁砸伤了腿,幸好他的侍妾不离不弃硬要救太子,这才给太子争得活命的机会,要不然太子估计会被烧死 禁一的语气的,所以本来十分可歌可泣的一段故事硬是听来没有让人产生半分的联想感动。 萧霓却还能想象得出曹氏咬牙救萧湛的画面。 皇上那边是什么反应 皇上大为震惊,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望太子,反倒申后过去看望了一下。 申喻凤去了,萧霓并不意外,身为太子的生母,她怎么也要去表现一番的,只不过想要撇清关系还真不容易。 因太子受伤一事,申喻凤与天启帝之间又再度产生激烈的争执。 皇上,你不信我 申喻凤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琰,她现在对这男人越来越失望。 皇后,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太子已经被朕关在那儿,你还不放过他他就算再不好也是你的亲生骨肉,虎毒不食子。 萧琰没想到疼爱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居然如此蛇蝎心肠,他对萧湛这儿子是已经不抱希望了,可也没真想他死。 这个节骨眼上我杀他于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他也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就算害了整个皇宫的人也不会害他 申喻凤气得大喊,她对萧湛也不是全然半分感情也没有,毕竟这孩子也是她养大的,就算养条狗也会养出感情来。 你当然不会害他的性命,你只是想让他再也当不成太子。 萧霓没经通报直接就走了进来,暗七告诉她申喻凤与她父皇争执不下,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萧霓,谁让你进来的申喻凤怒喝出声,还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本宫乃太子生母,他当不成太子于本宫有何好处 萧霓朝天启帝屈膝行礼,她拿捏得准她父皇的态度。 果然,因为申喻凤的大喊大叫,天启帝早已皱紧眉头满脸不高兴,心下更偏向自己的女儿,哪还会计较萧霓不经通报闯进来之罪,手随便抬了抬。 萧霓立即会意地平身,这会儿她更是底气十足的面对申喻凤,有什么好处这个当然得问皇后娘娘了,娘娘为了自保当然得牺牲太子,如今据我得到的消息说,太子的腿似乎瘸了 那根掉下来的横梁虽说没能要了萧湛的命,却还是让他的腿骨断裂,就算医好,从此走路也会一瘸一拐的。 一派胡言乱语。申喻凤厉声道,萧霓,你要指证本宫也是需要证据据的。脸转向天启帝,皇上,你不会真信了她的一面之辞吧 天启帝转动大拇指的翠玉扳指,表情却是莫测高深。 申喻凤看过去只看到一片寒潭,她的心当即冰冻彻骨。 他不信她,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她之所以一直在后宫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天启帝的宠爱,没了这份宠爱,她将寸步难行。 皇上,萧霓的话不足为信,萧湛当不成太子,我这生母又能讨得什么好 别在这儿虚情假意了,萧湛落马了,你还依旧是楚国皇后,将来谁当上皇帝,不还得奉你为太后 萧霓立即出声,她绝不给申喻凤辩驳的机会。 萧霓,你给我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申喻凤转头怒瞪萧霓。 萧霓冷笑道,我为何要住嘴皇上,儿臣句句属实。 皇上,你别信她 好了,你俩都给朕闭嘴。 天启帝怒喝,看到妻女二人当即住嘴跪地,他的神情依旧森冷无比,皇后,你且回宫静思己过,太子一事若真与你有关,朕也不会再顾念与你的夫妻之情。 皇上 申喻凤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实在有点难以接受天启帝这惩罚,没凭没据的,他怎能这般禁她的足 很快,她已是反应过来,皇上,如今各国求亲的人选都陆续到达,你在这时候禁臣妾的足,只怕到时候会贻笑大方 皇后娘娘,没了你,还有贤良淑德四妃,她们足以担当你的角色。萧霓在一旁落井下石。 你申喻凤悔恨当初何不将她一把掐死 永阳说得在理,没了皇后,还有其他的妃嫔足以担待职责,皇后就无须操心了。 天启帝挥手让人进来押皇后下去。 皇上,臣妾没做过的事情臣妾死也不会认,皇上,这么多年夫妻感情你连这点信任也不给臣妾,你真是让臣妾寒心 萧霓的耳里听着申喻凤被拉下去仍旧不死心的自辩之词,她冷冷地半转头看着申喻凤少有的落魄之态,等这一天她等了多少年,终于还是让她看到她不再光鲜的一面。 永阳,你可知罪 大殿恢复了原先的安静,天启帝这才朝女儿冷冷地道。 儿臣知罪。萧霓立即伏身在地。 罪在何处 不该不知尊卑地顶撞当朝皇后。 既然知道为何要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说太子乃儿臣的血缘至亲,儿臣见不得他被人如此糟蹋。 此刻,萧霓抬头直视天启帝,表明她会这么做只是出于兄妹之情。 朕记得以前太子也想过要加害于你,你居然能大度地不予计较此刻还想为他出头 一码归一码,儿臣并不想混为一谈。 第七十二章 背后插刀 ♂ 天启帝萧琰冷冷地看着这个女儿,如今,他越发是看不透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 萧霓没有争辩,只是静静地跪在那儿任由她这一直不大靠谱的父亲看着,绝不能表露出半点心虚,不然必将前功尽弃。 半晌,萧琰方才抬手示意女儿起身,倒难为你还记挂着你那不争气的兄长。 这话听起来半讽刺又半是感慨,对于天启帝本人来说,这两人都还是他的亲生骨肉。 儿臣应该的,不管私下里争得如何,到底也是父皇一脉所出。萧霓拣了好听的来说。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是不介意送愚蠢的萧堪去死的。 萧琰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容颇有几分刺眼。 萧霓似没看到一般,径自又道,前段时日太子妃马氏生了个皇孙,儿臣去看过,皇孙长得倒是肖似父皇。 萧琰的表情一怔,又添了个孙子的事情他自然知情,这也是他对萧堪有所心软的原因之一,毕竟也是他骨血的延续。 萧霓见状,嘴角微微向上弯,看来她这次押宝没押错,她父皇也不是个半点不讲情义的人,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糊涂的。 遂她又道,父皇,如今六皇兄身有残缺已不配为太子,何不让他们一家团聚远离朝堂纷争 申喻凤对马兰萱恨之入骨,能保马兰萱后半辈子平安的也只有天启帝一人,这也是她曾经承诺给马兰萱的,自此,她与马氏再无恩怨,但也无情义。 萧琰起身背手慢慢地踱到窗前,外面的黑暗一如内心,他在这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近些年来是越发感到不从心。 有时候,当初死命争到手的东西渐渐地也会失去原本的色彩。 萧霓没有再出言催促,过于急躁只会坏事,她坚信小皇孙的出生会让天启帝心软下来的,更何况萧堪如今没有争帝位的资格,身为父亲天启帝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天启帝若真要杀萧湛,萧湛是活不到现在的,对于这点,她是无比清醒的,曾经,她私下里还是颇有抱怨她父皇行事的不干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朕会给萧湛指一封地,他就带着他的妻儿前去吧。 静默了半天,萧琰终于开口道。 父皇英明。萧霓拱手道。 你无须拍朕的马屁,这不正是你所求的萧琰冷哼一声,这个女儿在他面前说了好一通的废话,想要的不就是这么个结果真看不出来你们兄妹情深到这程度 后一句绝对是讽刺的话,萧霓敢发誓。 不过她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刺激她父皇。 萧琰没好气地看了眼女儿,随后挥袖子道,你赶紧给朕滚,朕现在看到你就来气 儿臣也很滚,只不过,儿臣还有事要禀奏父皇。萧霓摊了摊手表示她也很无奈。 他看她不顺眼,她也看他不顺眼,好不好 他们两人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还有何事要说萧琰瞪着眼睛怒道。 他这女儿不气死他绝对不甘休。 萧霓却是一脸正经地道,父皇,有个人儿臣觉得您有必要见一见 哼,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让朕必须要见 父皇见到不就知道了。 萧霓看天启帝没有动怒不见,这才过去打开暗门让人进来。 萧琰冷眼扫去,随后眼睛微微一眯,这人不是申喻凤的那个兄长申勇,还能有谁 朕还当是何人申勇,你什么时候投靠朕这女儿了 对于申家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申勇早已不见容于申喻凤,如今在申喻凤面前得宠的是申家庶出子申励。 当然申家内部的一笔烂账,他并不太感兴趣,无非就是嫡庶之争罢了。就连当初他决定立申喻凤为后,也是看中申家不是楚国的贵族,对他并无半分制肘,不似蔡氏那般处处都想插一手。 一个强大的后党不是为皇者愿意看到的。 人人都暗地里指责他对废后蔡氏的忘情忘义,却不知道在他登基后,蔡氏意图与他分享皇位的野心,他如何甘心将手中的权利分给他人 就连枕边人也休想。 申勇却似没听到天启帝讽笑的话,上前恭敬地跪下给天启帝行礼,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在他决定舍弃申家转投与萧霓合作之时,他就已经舍弃了这张脸面。 老父昏庸,任由申喻凤拖着坐在一艘快要沉的船里面,他不能看着申家万劫不复,既然屡劝不听,他惟有另谋出路。 所以在萧霓的人找上他之时,他也只是半拒绝半迎合,在对方不懈的努力劝说下,天秤自然会倾斜。 萧霓不是好的靠山,可如今的申家又有何人愿意伸出援手拉一把蔡氏对他们早已恨之入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他们不过是商家,商家逐利才是根本,至于政治,根本不是他们能触碰的,当初老父错了,他也错了。 申喻凤这人的身份若是被曝光,申家在楚国再无立锥之地。 艰难选择后必然就是激流勇退,不是人人都是吕不韦。 父皇此言差矣,该说良禽择木而栖,再说申国舅也是明辨是非之人。 萧霓却是笑了笑。 当然她嘴里的申国舅几个字眼让申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微斜眼看了看萧霓,这个公主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于熟悉,越看越像申喻凤,想到这里,他又打了个冷颤,很快回头跪好不敢再斜视。 偷龙转凤之事,他曾听父亲私下里说漏嘴过,当然那时候他并没有多想。 如今却是不敢打包票,无论如何,这个事不能曝光,不然申家就真的完了。 萧琰警告地瞥了眼女儿,目光却是意味深长地看向跪地的申勇,你此番前来究竟有何话要呈给朕听 申勇到底见惯风浪,很快就平静下来,直起腰抬头道,皇上,草民有事要禀奏,身为申家的人,草民本不应该自曝家丑,只不过草民身为皇上的子民,实在有些话不吐不快 萧霓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申勇抖出申家的家丑,这些她早已听过一遍,再听也激不出心湖的半点风浪。 与申喻凤的这场仗打了太多年,该到卸下的时候到底也是血肉模糊的,不禁自嘲一笑,眼神却是越发凛烈,该舍必然要舍,不然何来得 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微垂的眼底却是一片杀气。 母不母,子不子,纲常一旦乱了就再难导回正轨。 此时的申喻凤在椒房宫里大发雷霆,把触手可及的一切都砸毁在地,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眼看她就要成功了,如今却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这让她如何甘心 逍遥子的轮椅进来之时,正好看到宫娥颤颤惊惊地收拾一地残局,他的目光很快就看向坐在凤椅内咬着指甲一脸不甘心的爱徒。 楚宫有何好的你又何必留恋 听到师父的声音,申喻凤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苦笑了一下,师父,你不了解。 她有她的使命,当初心灰意冷做的决定,其实她也后悔了好久。 凤儿,你就是想得太多,不该你背的就不应该背,如今你师兄也迷途知返,我们师徒回去逍遥谷过我们的逍遥日子,不比在这儿当个处处看人脸色的皇后强 逍遥子是当真不明白申喻凤有何舍不得的 天启帝多年的深情爱恋不过是个笑话,这段时日他见过太多申喻凤苦恼的样子,实在是心疼不已。 提到骆敖,申喻凤这才脸露微笑,这是她最近最满意的事情,师兄又回来了真好。 现在我们就等你一人,凤儿,舍弃这后位,舍弃申家,以及不该你背的责任。 逍遥子伸手按在爱徒的肩膀上,又一次劝说开始。 师父,您容我再想想 申喻凤伸手按着紧皱的眉头,她实在是不甘心输给萧霓那个黄毛丫头。 逍遥子轻叹一声,到底是他当年没有看紧他们师兄妹才惹出这后面许多的事情,若他当年心狠些,押着骆敖认了这婚约,凤儿兴许会过得幸福一些。 换了处宫殿,萧湛依旧是睡得不安稳,不知道是脚疼还是不适应新环境,累得为他守夜的妾侍曹氏也不能合眼。 正给萧湛擦去额头的汗水,一转眼就看到悄无声息出现的萧霓,她吓了一跳后,待回魂,立即跪地行礼。 萧霓微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让她退出去。 曹氏担忧地看了眼睡得不安宁的萧湛,最后还是默然地退了下去。 仿佛感觉到自己被强猛的野兽逼到了悬崖边,萧湛当即冷汗淋漓地自床上弹起,不 待看清现实中的帐幔,他一颗狂跳的心这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一切不过是个梦。 你醒了 突然听到萧霓的声音,又看到她在黑暗中渐渐地显露面容,萧湛再度难免受了一惊,你能不能不吓人 还有心情抱怨,看来他恢复得不错,萧霓笑着坐到床边的椅子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比我想象中有生气得多。目光溜过他包得严实的腿,我还以为你会迟些再行动。 萧湛的目光也落在自己那条注定了跛的腿,自嘲道,我原以为我不可能对自己下这狠手的,可人有时候被逼得墙角自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霓点了点头,不经历过的人还真的说不出这番话来。 父皇那边怎么说萧湛回过神来立即追问。 他都按着萧霓给的计策使了这苦肉计,也成功让自己从太子的竞争行列中退出来。 这几天来看他的人不少,那些个兄弟虚情假意的面孔看得太多了,他对于皇家越发没有留恋。 退一步,海阔天空。 萧霓到底没有欺骗他,只是他仍旧有心结未打开才会睡不安宁。 萧霓递了杯水给萧湛,你放心,马兰萱新近为你生了个儿子,父皇正高兴,而你又不能再当太子了,他自然会你一马。 听到这里,萧湛既放心又感到落寞,从此以后,他就只能是一介闲王。 萧霓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你别想那么多,有儿有女不好吗在我看来,闲王也是份优差。 她当年连当个闲公主的资格都没有,这兄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萧霓,为什么要帮我 萧湛回头直视她的眼睛,等冷静下来之后,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他这妹妹从来就是个大善人。 萧霓的目光转向他处,似看在无尽的空幽处,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真相过于残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半晌她才吐出个人名,申喻凤。 萧湛错愕,这在情理之中又出乎他的预料,不过看他这妹妹的表情,怕是不想说什么,他也就聪明地不再追问。 萧霓回到落霞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在出轿辇之时不禁伸了个懒腰,反正她也不是黄花大姑娘,不雅的动作被人看到也无妨,敢到她面前碎嘴的人有限。 我似乎看到一只大懒猫。 屋脊上传来笑语。 萧霓放下伸懒腰的手,懒洋洋地抬眼看去,这爱爬她屋顶的人除了上官旭又有何人 哪天我这宫殿的屋顶被你踩烂了,我可要你十倍赔偿的。 小霓儿,你也忒狠心了,好歹我在此等了你一夜。上官旭从屋脊处飘飞下来,落在萧霓的面前,一脸的控诉,说,你昨晚与谁鬼混来着 萧霓看着他那张堪比女人的脸做着怨妇状,当即喷笑出声,得了,别一来就做这表情,我看了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小霓儿,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上官旭满脸的哀怨状,好歹他正过着戏瘾,让他玩个够又怎的 萧霓一副少来的模样,她还不了解他这人就是爱胡闹。 看到正主儿迈进殿内,上官旭赶紧收起怨妇脸,立马跟上,要不然他一准又要被她甩下。 正在这时候,晓雪匆匆从里殿奔过来,看到萧霓立即松了一口气,一边行礼一边道,公主,十公主在殿里求见。 萧雪 萧霓的脑海一浮现这个皇妹的名字,脸上立即讽笑起来,这么一大早巴巴地就赶来,八成是在卫衢那儿碰壁了,机会都给她制造了,自己把握不住又能怪谁随后红唇冷冷地蹦出俩字,不见。 她又不是她萧雪的奶娘,得时时给她擦屁股,本来还以为她能有两把刷子,原来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那她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拐了个弯,她进了偏殿。 上官旭吹着口哨跟在她后面,小霓儿,你真是忒狠心,她好歹是你妹妹 你今儿个是不是舌头特别痒我不介意割下它当下酒菜。 萧霓驻足,回头冷笑地看着他。 上官旭当即手捂着嘴,表明他还是十分珍惜这条舌头。 萧霓这才冷哼一声继续转头朝前走,查得怎样 上官旭原本还想插要诨耍耍无赖,现在听到萧霓提起正事,这才一脸正经地道,宋陵的户籍也路引都没有错 这么说确实有这么个人了 萧霓再度驻足,没发现什么不妥处 上官旭从袖口处掏出一幅画相,直接就递给萧霓,我连他的画相都带了来。 萧霓立即接过打开,画相中宋陵的样子活灵活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这个人都没有让人置疑的地方。 看着萧霓沉思,上官旭又道,依我看,这人几乎没有可疑之处,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若是依旧疑他,除去便是。 在他的眼里,人命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萧霓收起画相摇了摇头,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宜这么做。 上官旭耸耸肩,萧霓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马也拉不回来,他能做的只有两样,要不靠边坐乐得自在,要不参与其中打发打发时间。 萧霓的拒见,在宫娥晓雪的口中自然是颇具理由,可十公主萧雪又岂会不明白这是人家的推脱之词 遂在离开落霞殿时忍不住一脸的阴郁与气愤。 这些都在一大早呈到卫衢的面前,卫衢微睑眼眉,挥手示意禀报的手下退下去。 对于那十公主,他当真是厌恶透顶,更让他气愤的自然是萧霓居然想要将他推给萧雪,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摄政王郁闷了颇久。 一旁坐着的欧阳重明瞟了眼一脸阴郁的主子,聪明识相地吃着美味的早餐,比起主子的那一堆破事,自然是美食更吸引人。 在他看来,卫衢若不吃点苦头,那真是天理难容之事。 卫衢一侧目看这谋士吃得欢快,气恼地一哼,手上的茶盏就飞了过去。 欧阳重明眼明手快地接住,立即躬身行礼道,属下正口渴,谢王爷赏赐的茶水。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欧阳重明,你觉得你还值这个价卫衢冷冷地开口,明显是找碴。 欧阳重明自然听出这主子是把火气撒在他身上,可他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人他一脸淡定地茗了口茶水,在卫衢阴沉得可以滴出水的脸色再度发作之前,这才不疾不徐地道,王爷,属下有事要启奏。 讲。 卫衢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很快就又是面无表情。 辛国舅与殷乳娘有异动。 ------题外话------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某梦深表歉意 糟糕的四月份总算是过去了,这个月我能感受的都是老天满满的恶意,终于也该是结束一段关系,收拾心情重新启航。 第七十三章 拈酸吃醋 ♂ 这两人狼狈为奸之事,卫衢其实早就知情,谈不上姑息,只是想看看他们能把小皇帝教成什么样子,或者说在他现在还不想动卫稹之前,这两人就还有存在的价值。 微抬眼看欧阳重明的样子,显然此事不简单,联想到昨儿听到的消息,萧霓出都城遇袭一事,他虽然震怒却没有太担心,依萧霓的本事,还不至于随便就让人给阴了,不过他还是让欧阳重明去查此事。 突然,他神情一峻,直视欧阳重明那张笑脸,他们背后暗袭萧霓。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欧阳重明不意外卫衢会做此联想,当他拿到第一手的资料的时候,也做了如此的联想,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辛国舅手下的谋臣之一,也就是那位千变圣手最近销声匿迹。 此人曾给卫衢找过不少的麻烦,他自然对他颇多关注。 卫衢冷笑一声,这样已经足够了,是不是他做的,本王也无需直接的证据。顿了顿,看来我对他们是过于宽容了。 欧阳重明一听到这句阴恻恻的话,当即就神情严肃,看来卫衢是不打算再容忍小皇帝身边不安份的人。 您要 传本王的令,立即飞鸽传书回去,让他们提前动手。卫衢冷声下令,至于殷乳娘,杖刑百下逐出宫外。 欧阳重明闻言,不禁觉得有点牙疼,卫衢这分明是要杀了姓殷的女人,杖刑百下还焉有命在 不过这命令他喜欢,他早看那对狗男女不顺眼了。 当下立即应声,连早餐也顾不上吃,匆匆去执行卫衢的命令。 落霞殿,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打发了上官旭,萧霓自然陪儿女玩耍,看着他们的小脸笑得灿烂,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停不住。 匆匆而来的卫衢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愣在原地,他很少看到萧霓会笑得如此放松与迷人。 萧霓感觉到视线黏在自己的身上,立即警觉地侧头看过去,待看清来人,眉间不自觉地皱了皱。 摄政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她敛起笑容,表情仍旧慵懒地凭栏而坐,一身玄衣随风飘舞,乌发红唇,份外妖娆。 卫衢的吸息至少有一刻是停拍的,萧霓这样貌实在勾人至极。 直到萧恒发现他,纵身一跳跳到他身上,这才唤醒了他的神智,伸手揽过小家伙抱在怀里,任由小家伙揽着他的脖子亲热地喊着卫伯伯。 轻拍萧恒的小屁股,乖,与姝儿到别处玩去,卫伯伯有话要与你娘说。 萧恒虽然喜欢卫衢,可小家伙至少还知道要征求一下亲亲老娘的意见,遂头歪了歪看向母亲。 萧霓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这才松开揽着卫衢的脖子,笑嘻嘻地跑远。 还真听你的话。卫衢颇有几分酸意地道。 萧霓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是什么她生的儿子不听她的,难道还听他这外人的不成嘴上却道,摄政王过来就是与我聊育儿经的 卫衢径直走向她,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漂亮至极的红颜,看她连呼息也不乱,不知为何,不由得意是动怒不已。 他俯身两手撑在她所凭的栏杆上,凑近她的面容,眯眼看她。 这姿态在外人看来暧昧至极。 他的气息喷在脸上,萧霓却依旧面不红心不跳,伸手轻拨了下秀发,看似不经意,实则却是暗使巧劲,一双秀手轻推他的胸膛。 一个旋身,她已是借机想逃开。 卫衢反应极快地伸手抓住她洁白的柔荑,同样暗施巧劲,来不及逃开的萧霓瞬间落在他的怀中。 玄色的衣裳与他暗黑底纹的华美外套纠缠在一块。 你这是做甚萧霓冷下俏脸,莫非摄政王打算改行当采花贼 那又何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卫衢笑道,凑近她的耳畔,更何况是你这朵娇艳名贵的牡丹花。 花言巧语,可惜我非怀春少女,摄政王这是找错了人。 错不错,本王知道便可,外人可不容置疑。 萧霓抿紧唇看他,这人看来是存心找碴,莫非因为她强将萧雪推给他从而震怒了 至少以前他可不会这样动手动脚,循规蹈矩还是有的。 关于萧雪 你遇袭一事 两人同时开口,随后听清对方的话,双方俱皱紧眉头。 萧霓清了下喉咙,什么我遇袭之事你听到什么 卫衢也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正色道,你别管我如何知晓的,遇袭发生的过程你可否与我细说 这话萧霓就不爱听了,她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打探她的事情,那天碰巧遇上晋国大将军严宇是另一码事,摄政王管得过宽了,我非你臣民,没有向你汇报的理由。 早就知道这丫头倔强得可以,但听到这话仍旧让他的面容带上寒霜,半握着她柳腰的手不禁收紧,逼她直视他的面容,我并非想要过问你的私事,但这事或许与我有关。 他只能选择一个她能接受的理由。 她的眉尖蹙得更紧,本欲挣扎的动作也停顿下来,脑海已是思索起来,对于这事,她自然要是命人调查一番的,就连这次上官旭也没有给她带来有价值的情报,所以她压根没将这事与卫衢联系到一块。 怎么会 听清她呢喃的话,卫衢深吸一口气,怎么就不会萧霓,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似想到什么,萧霓,对不起。 不管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受到的袭击,至少那一刻他并没有在她身边,就算她有自保能力那也是另当别论。 萧霓晒然一笑,你是我什么人,卫衢,我无须你道歉。他又不是她的男人,凭什么要向她道歉,不过若此事真与你有关,那这声道歉我接受。 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忽视。 卫衢早就知道她会撇清这关系,不由得嘴角苦笑了一下,天下间女人这么多,他为何偏偏就遇上她 老天还真是公平得让他无语。 说说,怎么就与你有关了在我看来,这幕后主使,我那六皇姐可是跑不掉的。 闻言,他冷冷地笑道,关于齐国之事你知道多少 她思索时眉间会一直深锁,此刻也不例外,齐国的破事,她不能说全知道,大致上还是知道一点的。 有他这句话点醒,曾经忽略的珠丝马迹很快就浮现出来,这也是她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她那六皇姐萧霜就算养了些死士当护卫,但人数肯定是有限的,萧霜没有经营这方面的财力与能力,不过是有个花架子罢了。 但这次袭击她的人明显不是花架子,萧霜的人充其量不过是炮灰,其他的厉害家伙打哪儿来 这也是她之所以怀疑萧霜,却还不动手整治她的原因之一。 萧霜背后的人才是她感兴趣的所在。 如今听了卫衢的话,她瞬间想明白那关键的所在在哪儿,莫非你国那小皇帝娘家亲舅也参与此事 辛国舅的大名她更熟悉一些,这人好歹也是当朝皇帝的亲舅舅,至于那位殷乳娘,抱歉,不过是个下人,她可没有太将此人放在眼里。 殷乳娘其人,说得好听点,仗着小皇帝在齐国可以横着走,但在她这等出身的人眼里,这样的女人随便捏个理由就能让她永世不能翻身做人,没有实权的小皇帝根本保不住她。 可惜殷乳娘估计宫内的奉承话听多了,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也敢随便就掺和进朝堂之事,如今更是朝卫衢背后下手,那是嫌死得不够快。 这事他很可能做得出来,卫衢应声,不过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姓殷的女人应该居功至伟。 这么说他们是与我六皇姐联手了,萧霓突然笑得灿烂,眼里的光芒万丈,有趣,真是有趣。 你别这样笑了。卫衢突然一本正经地道。 这样太勾人了。 萧霓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爱怎么笑是她的事情,何时轮到他指手划脚别忘了你不是我什么人。 你真要激怒我吗 卫衢猛地面容沉了下来,有些话他现在不宜挑明,但在他的认知里,他是认定她了。 你怒不怒的又与我何干她冷笑,要耍你摄政王的威风别处耍去,别在我这儿找存在感,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 我不是这意思。他终究服了个软。 不记得是谁说的,女人是用来疼的,以前不在意,现在却觉得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萧霓的面容同样沉了下来,也罢,我也不与你争论这个问题,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有何证据证明他们勾结起来狼狈为奸 直接的证据没有 那你还跑到我面前来大放噘词 萧霓直接打断他的话,眼睛都睁大地看着他,真还没看出来他也有这么傻气的时候。 顶着她看白痴的目光,卫衢努力使自己忽视,不然只怕又想要发作一通,我不是让你把遇袭的过程与我说道说道,或许有些你忽略的珠丝马迹,我能找到。 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萧霓也不是个不懂合作精神的人。 放下原有的坚持,她眯着眼睛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卫衢听。 卫衢认真地听着,只是在听到严宇英雄救美的事迹时,忍不住哼了一声,惹来萧霓讪笑了几声,这让他感觉自己的颜面扫了地。 这不过是插曲,他关注的焦点依旧在她身上。 那书生的事情再详细说一遍。 听到他的吩咐,萧霓初时愣了下,很快就再将遇到宋陵一事详细又说了一遍,随后才道,这人我也觉得出现得太过于突然,但我查过他的底细,并没有问题。顿了会儿,甚至我还当心他桃代李僵,让人在查他的底细之时让人画过相,也与我遇到的那个没差别 画相卫衢抓到一个重点发问。 萧霓点点头。 让人拿来我看看 卫衢的话音还没有落地,耳边就听到一阵风声,感觉到危险,他抱着萧霓脚步一移,堪堪避过突然甩过来的长鞭。 你们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块儿不知羞。 秦国昌平公主赢锦一边怒骂一边甩鞭子攻向相拥的二人,满眼都是妒嫉。 本想过来试图与萧霓和平共处,哪知道却看到这两人不知羞地抱在一块儿,她眼里哪容得下这砂砾 此时恨不得将萧霓碎尸万断,看她还能不能勾引得了男人 这般难听的话,不但卫衢,萧霓自然也是满脸震怒,这疯颠公主又在那儿发什么疯 萧霓瞥了眼不中用的宫娥太监,看来她的落霞殿还真是任人自由来去,不然怎么没人向她通传一声 不过整顿是事后的事情,眼下还得先解决掉这疯公主,她推开卫衢,想要与赢锦过招。 卫衢却是怎么也不松开揽着她腰的手,一个旋身,他单手抓住赢锦挥过来的长鞭,两眼冷光迸射,赢锦,你要发疯回你秦国发去。 你还不松手赢锦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抱着萧霓腰的手,他就这么给她难堪吗 明知道她有多么爱慕他,他却半分不动容,他就这么瞧不起她 越想越气,她的目光含恨地瞪向萧霓,巴不得在那张完美的脸蛋上戳几个洞,看她变成丑八怪了还能不能与她抢男人 这赢锦的目光实在看得气人,萧霓觉得这女人是不是有臆症,卫衢与她一无婚约二也没有过往甚密,她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卫衢甚至是一副正室指责别人勾引她丈夫的样子,她凭什么 顿时来气,她反而不急于与卫衢撇清关系,原本推拒的双臂更是缠绕到卫衢的脖颈上,她朝她一挑眉笑道,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碍卿何事 她妖绕的身体靠近他,卫衢的鼻端闻到那股幽香,不禁有几分失神。 萧霓浑若未见,赢锦却是瞧得清楚,心理越发酸楚,她出手就越发狠辣。 卫衢懒得与她缠斗,最后一发狠扯过她的长鞭,再甩过去的时候,力道没收,长鞭不知道是有意还是不经意地拂过赢锦的俏脸蛋,她的脸上立即有条长长的血痕。 感到脸上一疼,赢锦呆怔地伸手摸了摸脸,立即一手血。 你,你 他居然如此狠心毁她的容颜 卫衢丝毫没有半分愧疚,其实他并不忌讳打女人,以前只是不想出手罢了,他能从不起眼的皇子混到如今的地位,只是讲光明磊落是不行的,暗地里的手段一样也不能少。你长得是美还是丑,于我可没有半分干系。 我如若是你,有心思在此纠缠,还不如赶紧去找御医治脸。萧霓笑道。 赢锦显然也知道现在不宜再缠斗,捂着脸咬紧下唇转身匆匆离去。 萧霓看着她狂奔的背影,斜睨一眼不为所动的卫衢,你倒狠心,娇滴滴的美人儿也下得去狠心毁她的容颜 我说过,她长得是美还是丑,我都看不见。卫衢冷酷地回应。 赢锦的痴缠早就让他烦闷不已,就算这次不出手,下回也未必还能再容忍。 萧霓的嘴角扯了扯,干脆一把推开他,若不是想刺激赢锦,她才不会与他靠得这么近。 卫衢这回却没有再强硬非要抱着她,直接就松开手让她跑开。 比起突然出现找碴的赢锦,他更在意另一件事,画相呢 萧霓轻拍了拍手,立即有人现身奉上画相,纤纤素手打开画相,我说过这画相之人与我所见之人长相相同,并无二致。 卫衢却是直接拿过画相,刷的一声打开,立即眯眼看了起来。 画中男子的面容于他而言是陌生的,就连眼神也与他见过的不同,很显然这是个陌生人。 萧霓圈着手靠在红柱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严肃的面容看,可有发现什么 卫衢不答,反而抬头看向她,你还记得宋陵的样子吗 当然。 那画一幅你见过的宋陵给我看看。 萧霓皱了皱眉,觉得他这要求有点过了,倒也没有拒绝,直接就吩咐人上文房四宝。 她的丹青其实并不太出彩,不过画个人相倒也不难,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已是将人相画了出来。再仔细看了看,觉得没有疏漏之后,她这才放下笔,待墨干后直接就把画相递给了卫衢。 卫衢拿着两张画相仔细对比,与萧霓的画相相比,上官旭带来的那张画相明显更胜一筹。 你有没有看出区别来 萧霓凑近学他那般仔细看了看,她的画功虽然差劲了些,可好歹也师承宫廷大画师,该有的功底还是有的,在她的笔下,宋陵的特质神韵还是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经卫衢这么一提醒,瞬间就发现了原本她疏忽的地方,眼睛猛地张大后随后慢慢地眯起,眼神。 两幅画相中的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神。 一温和一犀利。 卫衢笑着点点头,没错。 人可以什么都能冒充,惟有眼神遮掩不了。 第七十四章 说漏了嘴 ♂ 宋陵自打进城以后就事事不顺心,更是好几次徘徊在萧霓在城中的公主府,不知道是碍于颜面或者是别的原因,他倒是没有直接就进公主府向萧霓请求帮助。 这一日,他又一次在公主府外徘徊,那哀愁又欲行又止的神情确有几分我见犹怜。 两眼痴痴地看着公主府的大门,他的手握紧成拳狠狠地捶打在墙上,身为男人他岂能轻易向萧霓求助 想到自己的自尊心,他咬紧下唇又一次转头离开。 只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他刚走上两步,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退到一旁让华丽马车先行。 宋公子。 听到魂牵梦萦的话,宋陵不敢置信地赶紧抬头,果见一只纤纤玉手轻掀起车窗帘子,露出他思念许久的面容。 几乎有多久没见她了,他也记不清,只知道这张面容还是那般的美丽诱人。 公主 反应过来,他忙下跪行礼。 萧霓笑着轻抬手,宋公子无须多礼,既然已到我公主府前,何不进去坐坐顿了一会儿,她笑得更温和灿烂,当初本宫说过,你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现在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公主,草民 宋陵有几分难以启齿,既想进去又怕失了颜面。 萧霓摆摆手,宋公子无须推辞,本宫给你的承诺永远有效。转头朝身边的侍卫道,请宋公子进府。 宋陵没想到好运会从天而降,看到侍卫前来请他,脸色还有几分茫然地随着侍卫迈进公主府。 萧霓的马车自然先行一步,放下车窗帘子之时,她嘴角的笑容立即就收了起来,这司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啊。 这人就是你所说的那人 她转头问与她同乘一车的卫衢。 在刚才她半掀车窗帘子之时,卫衢早就已经看清宋陵的长相。 我跟你说过那人善易容与医术,你若是有了疑心,尽管试他便是。卫衢一副慵懒的样子道,至于他的长相,那本王还真的不清楚,据说他的脸上永远都有张面具。 萧霓挑眉看他,虽然我已起疑心,不过我仍旧会求证后再做定论。 那张画相的不同之处加重了她的疑心,不过凡事得讲证据,她从来不想冤枉好人。 卫衢给了个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的表情。 萧霓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 卫衢却是靠近她,在她耳边吹气道,公主,其实我觉得我俩挺般配的 忍不住毛遂自荐起来,毕竟现在她的求亲者越来越多,他就算再有信心,也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秦太子赢宣与韩国四皇子肖斌,他倒是不太放在眼里,这两人显然并没有得到萧霓的好感,但那位新近出现的有力求亲者严宇,他就不得不高看一眼。 想起在出宫之前,严宇亲自到落霞殿拜访,萧霓见他时脸上浮现的浅浅笑容。 这笑容并不灿烂,但与萧霓打过一段时间交道的他不敢自认十分了解萧霓,却不妨碍他看得出来她的笑容真心与否。 对他尚且有三分假笑,时时未见她的笑容深达眼底。 没想到对上那位严大将军的时候,她的笑容意外多了几分真诚。 哼,他也做过英雄救美之事,为何萧霓仍旧对他诸多提防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严宇这块愣木头倒是入了她的眼 越想越觉得气愤,这小妮子生来就是克他的。 萧霓斜睨他一眼,这一路上他的低气压她自然有所感觉,这人还真是莫明奇妙,不过想到他做事一贯随性,她也就懒得再计较他一再失礼一事。 耳朵被他的气息弄得有点痒,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离他远了点,面容颇冷地道,说话就说话,你若再这样,别怪本公主赶你下马车,摄政王请自重。 又来了,她这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看得他实在是心头火大,忍着气坐正身子,本王又没做什么,你何必草木皆兵 本公主可不是花街柳巷出身的低贱之人。萧霓怒道。 我从未将你与那等人相比,她们连替你提鞋的资格也没有。卫衢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喜欢她才会想要亲近她,至少男人大多都是这样的,他也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萧霓冷哼,摆明不信。 卫衢惟有头疼地捏了下眉间,这座冰山真难攻克。 萧霓,你不了解男人 好笑,我若不了解男人,我的孩子从何而来 萧霓白了他一眼,立即反唇相讥。 男人对于她而言,还真的是可有可无,这么多年没有男人给她依靠,她不也走了过来 她就是看不惯卫衢那自大的样子,就像他亲近她,她就该跪地谢恩一般,哼,她好歹与他一样是龙子凤女,出身不比他差。 在她的字典里面,从来没有臣服一词。 提到孩子,卫衢皱紧了眉头,有些话到唇边欲说最后却又无法诉之于口。 萧霓正眯眼看他,偏在这时候,晓月在外禀报,说是到了。 她掀起车窗帘子看了看,这确实是她几乎没怎么住过的公主府,这府邸自打天启帝赐给她之后,她只是命人看守,大多时间她还是住在宫中的落霞殿,那儿有她太多童年的回忆。 两眼正好看到等在一旁的宋陵,她微转头示意卫衢不要做声,然后这才任由宫娥掀起车窗帘子放下踏脚凳,她这才扶着晓月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宋陵一直微低头,眼睛却是暗地里直直地看着萧霓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她不止人美,举动间身为皇家公主的高贵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心跳不由得加快。 倒是让宋公子久等了。 待她站定在他面前说了这句客套话之后,他方才回神,立即躬身行礼,公主此言折煞草民,草民能得见公主真颜,已是三生有幸。 宋公子,里边请。 萧霓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陵拱手回礼,看到萧霓径自先行,他这才敢抬脚跟在她后面。 暗地里悄然打量这座公主府,与他想象当中略有区别,这座公主府并不特别华丽,反而处处都透着精致的简朴气息。 公主这府邸倒是雅致,若不是草民是随公主进来的,怕是以为会是哪个文人骚客居住之处 萧霓闻言轻笑出声,声音清脆悦耳,宋陵红了耳根子。 宋公子真有趣,好似你见过别的公主府似的。 宋陵听闻,神色微变。 他的这点异样立即落于萧霓的眼里,哪怕他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她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笑着补了一句,宋公子无须紧张,本宫那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的。实不相瞒,本宫这座公主府原本就是一文人的居处,只不过他犯了事,府邸空了出来,最后父皇才赐予我罢了。而本宫并不长住此地,自然也无须花费一大笔银子修缮。 她之前嫁到陈国,并不在京中居住,这次回来又仓卒,天启帝也就随便赐了座公主府给她,当然比不得其他公主的府邸华丽,毕竟那些公主自打定亲就赐下府邸,早早就开始修缮,焉能不华丽 公主恕罪,草民并没有紧张,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等故事。宋陵赶紧补救。 他是听闻过八公主永阳并不得帝宠,只是没想到天启帝就连赐予女儿的府邸也如此草率,更没想到萧霓也不当回事,连重新修缮也不曾。 萧霓莞尔一笑。 分宾主坐下,她立即让晓月上茶。 宋陵并不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敢微微斜坐,毕竟他上首处之人身份尊贵,容不得他亵渎不敬。 萧霓冷眼看了看宋陵那拘谨的姿态,装的倒像那么一回事。 宋公子在都城可有遇到什么麻烦科考将至,本宫还希望能听到宋公子报喜。 草民 宋陵依旧躬腰正要做答,哪知道给他奉茶的侍女突然倒地,嘴里还冒出一串白泡。 萧霓也立即放下茶盏起身冲了过去,晓月 宋陵反应极快地蹲下来抓住晓月的手开始打脉,表情渐渐凝重。 宋公子,难道你还懂医术我这侍女是怎么回事萧霓紧张地追问。 宋陵检查了一下晓月的眼睛,这才抬头看向萧霓,草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不过依草民所见,这位宫娥应是中毒。 中毒萧霓震怒地重复这个词语,本宫定要彻查此事 没错,看她这毒发作的颇快,若不立即施救怕是命在旦夕。 既然如此,还请宋公子赶紧医治。萧霓立即请求道,本宫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宣御医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本宫这府邸因为不常住并没有安置府医,宋公子,本宫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你。本宫这侍女侍候本宫日久,本宫实不想见她身亡 看到萧霓急切的样子,应是十分关心这宫女,宋陵当即表示会尽一切能力救这宫娥的性命。 萧霓自是纡尊降贵地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还立即着人抬晓月到隔壁厢房,当然宣御医前来也是必须的。 宋陵也没有耽搁,于他而言,这是老天爷赏给他的一次绝佳的好机会,他自然得好好表现,这样才有理由留在萧霓的身边。 萧霓一脸急切地来回踱步,一转头就看到宋陵正给晓月施针,而晓月突然半起身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不顾难闻的味道,她忙上前。 宋陵侧身拱手道,公主莫慌,草民只是用针刺激她的胃部,让她将之前吃过的东西吐出来。顿了会儿,这里污秽,公主还请移步他地。 无妨,她是本宫的人,本宫要亲眼看到她平安方才放心。萧霓道,至于背后下毒之人,本宫若查出必定不会轻饶。 萧霓这关心下属的姿态,让宋陵对她的好感度大增,立即道,公主大德,草民敬佩。 还请宋公子尽全力抢救。萧霓担忧地看了眼脸色渐渐发青的晓月。 宋陵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又命下人送牛奶进来。 这是为何萧霓不解发问。 公主有所不知,如今草民要配制解药需要时间,牛奶能暂时缓和这位侍女的胃部毒术,给草民争取时间。宋陵解释。 萧霓这才恍然大悟,立即着人给晓月灌牛奶,世间之事,果然活到老学到老 这等招数,草民也是看过别人用过有效方才记下来的 宋陵一边回应萧霓的话,一边抓紧时间用下人端来的草药制做解毒丸。 哦,宋公子真是见多识广,不知道公子在哪儿见过有人用过这法子救人 在一次草原之行时恰好见到,那时情况如此刻这般紧急 没想到宋公子还到过那等地方,本宫这辈子怕是难以见到,大楚并不靠近草原 萧霓感慨。 正在配制解药的宋陵突然全身一颤,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萧霓,刚才情急之下他居然说漏了口。 身为楚国的柔弱书生,他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跨越国境到达草原 草原之地,一向属于齐国。 第七十五章 挖了个坑 ♂ 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宋陵强迫自己镇定,装做若无其事边重新配制解药边道,说起来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草民奉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硬是不顾家人阻拦游历诸国增长见识,说出来只怕惹公主笑话 萧霓挑了挑眉,哦没想到宋公子还有这等经历,不过确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本宫最远也只到过陈郡,宋公子能给本宫说说这沿途的趣事,让本宫也增长一点见闻。 宋陵看萧霓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起疑心,不过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这里并不是他的地盘。 既然公主不介意,那草民倒是有些谈资可以说说 隔着道暗窗,卫衢看着宋陵眉飞色舞地与萧霓谈起齐国的风景,暗地里自是冷哼一声,目光却是自动移到萧霓的身上。 原本按计划萧霓该揭穿宋陵的伪装,从而一举拿下他严加审问,可看萧霓现在的样子,显然是改变了主意。 细思了片刻,他没再继续看下去,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这里已无再看下去的必要。 宋陵并不知道卫衢暗地里观察他的举动,很快就配制好了解药,在萧霓的许可下,直接就喂给了晓月吃。 晓月脸上的青白之色渐渐褪去,恢复了一点点正常的肤色,呼吸渐渐正常起来。 萧霓眨了眨眼,上前检查了一下晓月的身体,这结果真是有点出乎她的预料,没想到宋陵还真有几分本事。 多谢宋公子出手相救。 宋陵不敢居功,忙摆手,公主折煞草民了,其实草民只是碰碰运气罢了,该说公主鸿福齐天,荫泽这位宫娥,方才令她度过难关。 不管怎么说,宋公子都居功至至伟。 萧霓一副感激的样子,当下立即就给了宋陵大量的赏赐,更是开口邀请他留在公主府。 宋陵早已骑虎难下,本来最想得到萧霓的这句话,如今真听到了,丝毫不以之为喜。 看来在萧霓起疑心之前,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御医很快也赶到,经过了一番检查,同样也得出晓月身体里的毒素已解,还大赞此医者医术高明。 宋陵忙谦逊地回应,现在他仍需扮演好这举子的形象。 萧霓笑眯眯地送走了御医,安排好了宋陵的住处,这才到另一殿内歇息。 等殿门关上,她脸色沉着地走进内殿,看到卫衢正自在地自饮自乐,顿时有点着气,直接就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回我没骗你吧卫衢此刻心情大好。 晓月中毒一事不过是一个局,当然,在设局之前也是征得晓月的同意,此计虽有一定的风险,但萧霓早已将解药提前给了晓月,叮嘱她若情况紧急就立即服用保命。 没想到这一诈竟真的诈出了宋陵的真实身份。 长吁一口胸中的浊气,萧霓道:你说的那个千面圣手就是他 卫衢点点头,此人是辛国舅的心腹,最大的本事有俩样,一是易容二是医术。我观他的样子,应该是披了真正的宋陵的那层面皮,想来叫宋陵的那位书生应该是倒霉遇上此事。 萧霓也深以为然,估计当初袭杀她失败后,倒霉的宋陵正好也在那条道上赶往都城,撤退的那位千面圣手将计就计,直接杀人取皮,然后设计接近她。 此人倒是有点本事,不过不能为我所用倒有几分可惜。 她对假宋陵倒是有几分惜才,不过看卫衢这样子,她是不可能挖到手。 本王初知此人时,倒也起了爱才之心,只可惜辛国舅的大恩于他,他是不可能背叛辛国舅从而投靠他人。卫衢做了个杀的手势,还是除去为好。 萧霓也深以为然,我也正有此意。 那为何还给他苟且的机会我怕你想放长线钓大鱼反而让他有机会鱼潜海里从而错失良机。 卫衢初始不明白,后来也想通了萧霓打算留着这假宋陵做什么,在他看来,有没有真凭实据,要整治六公主萧霜还有大把的机会。 他现在在我的五指山内,能逃到何处萧霓自信地道,再说他身上背负了我楚国的人命,就更不能走。 假宋陵的出游就是最大的破绽,只要稍加调查,很容易就能戳穿。 相信假宋陵也是明白这点的,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楚国都城,最终少不得还要找上萧霜。 思及此,她再度笑着给自己斟了杯酒。 给萧霜挖坑,她乐此不疲。 这位皇姐一与她不对付,既然她做得初一,她少不得是那十五。 卫衢笑着摇了摇头,这般样子的萧霓实在是太对他胃口,这会儿他开始后悔了,他来得太迟了,应该更早将她纳到自己的羽翼下才对。 留她如今羽翼渐丰,他要征得她的心,难上加难。 既然你有了对付这两人计划,那我也不会输给你,使计谋害你性命的辛国舅与殷乳娘,我也不会放过。 他当即向她表态。 萧霓脸含微笑地朝他挑挑眉,显然对他的安排十分满意。 她不好插手齐国之事,但这对卫衢而言并不是难事。 诚如萧霓的猜测那般,假宋陵开始坐立难安,他在公主府的日子表面上看来极好,萧霓给他的待遇极高,加之他长相俊俏,府里的下人都对他颇有好感。 不过这都是表相罢了,暗地里他却是度日如年。 萧霓有多少本事,他也是领教过一二。 他先是试图易容成他人打算混出城外再行潜逃回齐国,哪知,因捕捉汪洋大盗的原因,城门早就封锁起来,出入检查极严。 不得法,他只好放弃这计划。 心下却是大惊,看来萧霓已经出手对付他了,早不抓汪洋大盗,偏偏这个时候才抓,分明就是不给他有机会趁机逃走。 带着战兢的心情他又披回宋陵的人皮面具回到公主府,既然萧霓没有撕破脸皮拆穿他,他就只能按兵不动。 这边厢的假宋陵焦急不已,另一边厢的秦太子赢宣却是接到了萧霓送来的一盒子治疗伤痕的药。 他狐疑地打开这精致的瓷盒,看到里面的药膏晶莹剔透,闻了闻有股清香味,看来是活肤去疤的极品去疤膏。 你说这是你们公主特意送来给昌平公主的 他皱眉问向送药的落霞殿首席宫女晓雪。 晓雪恭敬地道,正是,那日昌平公主在我们落霞殿受了伤,我们公主颇为挂怀,特命奴婢送来给秦宣太子殿下。顿了一会儿,福了福接着又道,我们公主说了,希望昌平公主言而有信,莫要再继续纠缠于齐国摄政王殿下,不然实在让人瞧不起她的所作所为,还有请宣太子教育好令妹 这番话听理赢宣的脸色羞红一片,握着这精致瓷盒的手紧了又紧,赢锦那蠢笨的东西,怎么就教不会做人 好半晌,晓月方才转述完萧霓交代的话,忙双福了福,还请宣太子见谅,奴婢已经把公主的话转述完毕。 有劳这位宫娥了,你回去告诉永阳公主,本太子自会好好地教寻舍妹,她不会再纠缠齐国摄政王。赢宣保证道。 晓雪再度行礼,这才退了出去,回去给萧霓交差。 待落霞殿的宫女离开,赢宣脸带怒意地起身前往赢锦的住处而去,怪不得赢锦避开他几天不见面,原来又做了蠢事。 赢锦安排守风的侍女一看到赢宣怒气冲冲地走来,忙想转身进去给自家公主报信,哪知道这动作落到赢宣的眼里,当即一脚朝这侍女的肚子踢去。 侍女痛呼一声倒地捂着肚子,正想要求饶,赢宣却是直接吩咐道,把这不中用的东西拖出去乱杖打死。 侍女闻言,脸色当即变白,忙求道,太子殿下饶命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赢宣带来的下人拿破布堵住了口,遂哭得花容失色地被人拉下去行刑。 外面的异动,屋里的赢锦哪能半点察觉也没有 她忙凑到窗前偷掀窗帘,看到兄长沉着脸继续前行,眼看就要进屋,她吓得后退好几步,立即退回寝殿。 盛怒的兄长,一向不是她能安抚得了的。 鉴于之前侍女的遭遇,就算赢锦吩咐了下人拦着赢宣进寝殿,那群侍女也不敢拦,看到赢宣进来,她们忙瑟瑟发抖地跪地相迎。 你们公主呢赢宣气压极低地发问。 一众宫女没有一人回答,神仙打架,她们不过是一群凡人而已。 不说也可以,等会儿本太子自然让她明白不说的代价 听到这威胁,众人也顾不上赢锦的秋后算账,心指着寝殿的门,表明公主就在里面。 赢宣冷哼一声,没再理会这群侍女,一脚就踢开了寝殿的门,赢锦,你给本太子死出来 环视一圈,屋里没有一个人影。 赢宣并不相信赢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敢逃,只怕是想着躲开他,等他气下了再行求饶。 他好整以暇地在屋里站着,我数到三下,你若不出现,当知道我的手段,一二 还没有数到三,衣柜的门就咿呀一声响,赢锦苍白着脸从里面走出来,慢慢地踱近冷气大放的赢宣。 皇兄 第七十六章 紧急面谈 ♂ 赢宣看到她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丝毫没有兄妹情地伸手就抓住赢锦地衣领将她拉近自己,另一手掰着她有伤的脸仔细地打量着。 赢宣的身体打着冷颤,求饶道,皇兄,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都是那萧霓不好,不然我也不会一时气恼做了错事 她不提萧霓还好,一提无疑助长了赢宣的怒火。 只见赢宣毫无怜香惜玉地一巴掌甩到赢锦受伤的那面冷蛋,痛得赢锦眼冒金星,握紧拳头死命地掩饰自己含恨的眼睛。 你还好意思提,赢锦,看来你是把我交代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赢宣一把甩开她,震怒道。 皇兄,我真不是有意的,之前我也有向她认低威的时候,是她,是她欺人太甚,没将我们秦国看在眼里 再面对兄长的时候,她眼神里的恨意已消失不见,代之的是楚楚可怜又义愤填膺的神情。 赢宣冷哼一声,讥诮道:赢锦,你当我不了解你你不说是为了一个卫衢吗人家看不上你,你就死缠烂打也没见到个成果出来,你说你还有什么用留着都是浪费米饭。 赢锦又一次被兄长当场奚落,神情不禁带了几分哀怨的眼神。我也是想帮皇兄,可她萧霓偏要勾引卫衢,皇兄,您要娶她当皇嫂,我自然见不惯她水性扬花勾三搭四 她用着最难听的语言来形容萧霓,一来是出口恶气,二来是想让皇兄恶了萧霓。 就算他日皇兄真娶了萧霓,心里也会留根刺在,这萧霓绝对在皇兄这儿讨不得好。 诚如赢宣了解她那般,她也十分了解这位表里不一的兄长,这人绝对凉薄自私,不过他会装,在还有利用价值之时,让他伏祗做小也可,他日杨眉吐气,自然是秋后算账之时。 赢宣的表情越发严峻,对于萧霓的感官自然一落千丈,但一码归一码,看着这妹妹的眼神依旧冷得可以,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赢锦,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里是楚宫,你给我警醒点。 说完,从袖口掏出一精致瓷瓶抛给她,赢锦不敢有慢赶紧接过。 这是萧霓给你去疤用的。 留下这句,赢宣冷漠地转身扬长而去。 赢锦握紧这瓶子,面容几近扭曲,没想到萧霓背后摆了她一道,借赢宣的手来教训自己。 好,萧霓,她记住了,他日一定要将这女人挫骨扬灰,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看了眼外面跪着的侍女,她手一挥朝侍卫道,都拖下去处理掉,没用的东西,本宫不会留。 公主饶命啊 几位侍女没想到赢宣一走,赢锦就拿她们开刀。 赢锦充耳不闻,厌恶地挥手示意侍卫行动快点,别碍了她的眼。 侍卫领命,拿破布堵住几位侍女的嘴就拖下去了。 迎宾馆发生的事情,赢宣没有刻意隐瞒他人,萧霓自是最快得到了消息,听着下属的汇报,她的嘴角勾了勾,结果还不赖,至少赢锦得了顿教训。 她没想过赢宣会杀了赢锦,以后不敢担保,至少在楚国这段时间,赢宣就还会一再表现出兄妹之情。 娘,那个讨厌的女人活该。萧姝窝在母亲的怀里挥着小拳头。 萧霓低头在女儿的嫩脸蛋上一吻,以后离她远点,这样的疯女人,可不能靠得太近,省得着了她的道,知道吗 娘,知道了。萧姝乖巧地点点头。 萧霓这才满意地拿起桌上的点心喂女儿吃,对了,你哥呢 萧姝皱了皱小鼻子,哥说他还要再练一会儿武。 她并不近练武,所以最近兄妹二人并没太粘在一块儿。 萧霓想想儿子懂得上进是好事,遂也没去阻止,至于女儿,还是娇养一点为好,再说女儿身子弱点,她自然不希望女儿把精力用在武道之上。 娘安排了人教你女红,你可得仔细听师傅的教导 娘,我不学可不可以 萧姝不喜欢练武并不代表她喜欢女红,尤其是刺绣,她更是不想学。 萧霓严肃道,不可,女儿家家的哪有不懂女红的 娘,你懂吗萧姝反问。 当然,娘怎么不懂萧霓笑着回答。 她当然懂女红,废妃田氏生前从来没有落下对她的教育,常说女儿家会女红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之类的话。 望着精壮的梅花树,想到废妃田氏,她的嘴角扬着一抹温暖的笑容。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萧姝听到母亲的回答,小嘴儿扁了扁,好吧,既然娘都学了,她勉为其难也去学上一学。 萧霜的马车驶过繁华的街道,就在她沉思之时,马车突然一晃,她的手立即扶着马车壁,这才没有东歪西倒。 待她的头不冒金星之时,正好看到有道人影闪进她的马车内,当即惊得花容失色,不由得色厉内荏道,谁本宫乃六公主永安是也 公主,是我。 一听到这声音,萧霜就算认不得人也不会错认这把声音,神情不由得放松下来,打量了来人陌生的面容,你又在故弄什么悬虚 公主放心,这不是我一张假面罢了,我还是我。 来人一屁股坐到萧霜的对面与她直视。 萧霜看了眼那张肉横狰狞的面孔,当即别过头,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冷漠道,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公主,我要出都城,请你帮我胡弄过关 你疯了现在外面搜查得紧,我如何帮得了你萧霜不愿趟浑水。 不过是抓汪洋大盗罢了,你是楚国六公主,怎么就帮不了我离开都城来人一把抓住萧霜的手腕,将她扯近自己这张丑陋的面容前,发狠道,萧霜,我若不能得好顺利离开楚国回到齐国,你也别想得好,咱俩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蚱蜢,谁也不比谁强 你放开本宫,不然本宫就大叫了 你叫啊,你有本事就大叫,外面有的是人,到时候让他们看看你这楚国六公主马车上如何会情郎 他一把扯开萧霜的衣领,眼神冰冷,动作却暧昧。 萧霜吓得脸色苍白,她当然知道这是都城的大街,她还丢不起这个人,再说她与他联手袭杀过萧霓,这就是把柄,遂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你若敢对我乱来,拼着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轻饶你的。 公主放心,你我都还惜命,我自然不会对你动粗。 他将萧霜的衣领拉好。 萧霜的手得了自由,一把推开他,不让他的臭手碰到自己,颤抖着手好几次都没能扣上衣领,好半晌,方才整理回原样。 他只是老神在在地看着萧霜整理衣物,对于这个带毒的楚国公主,他同样没有半分好感。 不由得想到萧霓,同为楚国公主,这对姐妹花真是差天共地,这萧霜真是为萧霓挽鞋也不配。 只可惜,各为其主,他注定了不能与萧霓成为朋友,也不可能转而投靠萧霓成为他的幕僚,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微摇头,他将不可能的事情摇出脑袋,现在不是想遗憾的事情之时,该如何逃出生天才是关键。 外面捉什么汪洋大盗,你且想个法子将这事解决掉,这样一来戒严就会解除,我要离开都城相对也容易些。 谈何容易政事我一窍不通。 萧霜皱眉回答,这捉汪洋大盗一事她本来不关心,一时之间也不好找人解决此事。 总之我不理,六公主,你别忘记了我的话便是。 话音落地,他不等萧霜的回答,马车再度一晃,他身形鬼魅的离开了。 萧霜再度扶着车壁稳住身形,银牙不禁恨恨地咬紧,这人实在欺她太甚,真想将他千刀万剐,不然难消心头大恨。 不过想到他威胁的话,她惟有把怒气隐下,这坨臭狗屎还是尽快摆脱为好,这会儿她丝毫记不起当初初见对方容颜精致时的心动。 回到公主府,下人来报,说是小姐被陈淑妃派人接进宫中。 她摆了摆手没再理会,母亲愿意养就让她养去,如今一看到女儿的脸,就会想到前夫,对女儿的疼爱一再减少,若这块肉不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她一定会将其甩给前夫眼不见为净。 再次坐到冷宫里面,看着小园子里的繁花似锦,萧霓不禁感慨了一句,娘娘这儿的花开得真好。 不比外面的繁华。废后蔡氏笑道,着心腹嬷嬷将茶奉给萧霓。 谢过娘娘。萧霓接过轻茗了一口,舌尖上一阵清香,这废后蔡氏倒是会享受。 轻放下茶盏,她的目光溜过做陪的大公主,然后才定格在蔡氏的脸上,不知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听说太子已经被贬为衡王,不日就能带着妻儿离开都城 父皇的旨意下达了,我们这些当儿女的自是遵守,再说没了衡王拦路,大皇兄他日重新起复更为容易些。 谈何容易重要的是你大皇兄他早已意志消沉 提起儿子,废后蔡氏的眼里一阵心疼又怒其不争,意志消沉之人如何能再入天启帝的眼中 原本对于萧霓的许诺半信半疑,不过如今萧湛从太子之位上退了下来,同时也打击到皇后申喻凤,她对萧霓这才加多了几分信任。 萧霓道,大皇兄确实得恢复点精气神儿才好 如何恢复八皇妹可有妙招大公主萧霏立即追问,随后又叹息道,我前儿才去看过他,将诸皇子的变动告知于他,可他居然像没听到一般,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对于母亲和她而言,大皇子萧沂是希望所在。 不说现在蔡氏失宠,就算蔡氏还在其位上,这把年纪也是再难受孕生子,就算能勉强怀上,能不能平安生下还是个未知数。 这也是母女二人紧急把萧霓找来商量的原因所在。 萧霓微蹙眉头,这是她思考的习惯之一,本来我想要去见见皇兄,只是事务繁忙,竟是没能得行 你去见见他也好。废后蔡氏提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萧霓续了茶水。 萧霓忙一脸惊恐地谢恩,谢过娘娘。 永阳不必如此多礼。废后蔡氏温和一笑。 萧霓从来不喜欢蔡氏的笑容,她是不可能会忘记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况且她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多点礼数没坏的。 从冷宫出来,萧霓与大公主同乘一轿。 大公主叹道,有劳八皇妹了,这次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欠八皇妹一个人情。 萧霓对于兄妹姐弟之情并没有太深刻的体会,看萧霏的神态应不是做假,应该是十分关心大皇子的,眼里不禁有了几分羡慕。 大皇姐放心,我自当会尽力。 多年未见那位前太子爷,她自然不能把话说满。 当初她承诺是帮助废太子萧沂重归旧位,但能不能让他重新燃起斗志,这点不在她承诺的范围之内。 第七十七章 见废太子 ♂ 废太子萧沂,其人出生之时曾经举国瞩目,也曾获得大行皇帝的宠爱,为他举行过盛大的庆生宴。 当时还在太子位的天启帝萧琰也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满面春风见面就告诉他人他有个继承人,太子妃蔡氏一副终得偿所愿的幸福样子,总之羡煞旁人,没有人想过萧沂后来的命运会如此坎坷。 等到天启帝遇上了申喻凤,一切都不同了,那时候,再也没有蔡氏与萧沂母子的立足之地,这俩人都是申喻凤名单上几除之人。 萧霓出生的时候,废太子已经风光不起来了,兄妹二人可以说见面的机会是有限的,可萧霓记得萧沂的笑容还是很温暖的,至少他对她并没有敌意。 再见萧沂,她怎么也不能将这人与记忆中的样子合并起来。 只见他执拗地抓着他的鱼杠坐在池塘边,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色袍子,头发披散在身后,在下人禀告他永阳公主来访,他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随后更是呵斥出声,滚出去,耽搁了爷钓鱼,小心爷蒸了你。 那名为管家的下人闻言满脸不奇怪,恭敬地做了个揖不敢出声退了出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她,匆忙小跑向她。 然后跪在她面前,不敢抬头看她道,请公主恕罪,我们王爷他钓兴正浓,并不是有意怠慢公主,他日等王爷心情好 若不是在外面不好谋生,他真想辞了这王爷府的差事离去,王爷越来越不好侍候,来这里到访的哪个贵人他都得罪不起。 大公主萧霏是常客,他倒是不怕,这不知道发什么疯前来拜访的八公主永阳,他就真的摸不清对方的脾性,若对方生性暴躁要赏他一顿板子吃,那他惟有忍受了,别指望正在钓鱼的那位会救他。 以前他就试过这样的待遇,好在那位到访的贵人最后还算仁慈了一把饶了他,不然他的坟头草都有人这么高了。 正在哀叹自身不幸,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把好听至极但又尊贵无比的嗓音,你且起来吧,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谢公主,谢公主 管家摸了把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赶紧从地上起来躬身站着。 你无须紧张。萧霓瞥了他一眼道。 对于这位管家的遭遇的她其实是知道的,在来之前,禁一就将相关的资料摆在她面前。宰相门前还七品官,这位比宰相门前要混得惨得多,不少来看望萧沂的人都爱拿他来试探这废太子的态度。 这么多年下来,他能保住一条小命还真是奇迹一桩。 萧沂的无动于衷,倒是让不少人放心,不过放心之余,这些人也不遗余力的抹黑萧沂,说他冷情冷血,连下人都不管不救,不是个好追随的对象云云。 因此这座废太子府里无一客卿,萧沂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看他如今的样子似乎已经不在意了,萧霓皱了皱眉头,这与她得到的消息相符,不,应该是更甚一些。 用活死人来形容萧沂一点也不过份,至少在她眼里,他已无半点生气。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听到旁边贵人的呢喃细语,管家很想装做听不见,但一想到装死的后果,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本来小的不应该背后批评主子,但我们家王爷一向如此,公主还是改日再访为好 没等他把话说完,萧霓已经抬脚走向了萧沂。 管家的眼睛都睁大到凸出来,赶紧又掏出块帕子抹了抹新流出来的汗水,捂了捂小心脏,好在还在。 不敢多想,他赶紧跟上去。 萧霓站定在萧沂的旁边,先是看了看无波无澜的池水,好半晌这才把目光转到身着灰袍子的萧沂身上。 离得近了更感觉到他身上的萧瑟之气,本来英俊的面容此时也被摧残成一副半老的样子,看着比天启帝这个当父亲的还要老上不少。 她忍不住叹息一声。 滚,别出声吵了我的鱼。 萧沂看也不看来人,直接就粗暴地让人滚。 萧霓反而潇洒地坐到他身边,两只眼珠子仍旧是盯着他看,水里的鱼倒是其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钓前太子妃与皇孙的魂 她的魂字还没有消音,萧沂就猛地转对看向她,眼里初时是震惊,随后是惊惶,你你莫诬赖我 萧霓原本只是试探,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个反应,实在是拿捏不住他是真怕了还是装的 她一脸真挚地伸手握向他的手背,太子哥哥,您还认得我吗我是 我不管你是谁,你赶紧滚,我告诉你,你别想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对,你别想再害我,来人,赶紧把这人赶出去,不行,我要给父皇修书一封表我的清白 萧沂的反应相当激烈,手背像触到什么东西般闪电收回,表情更是几经变化,最后更是扔下鱼杠站了起来,不顾萧霓仍在场,高声吩咐下人笔墨侍候。 萧霓看到他转身就走,眉间蹙得更紧了,不过嘴角却是无声地勾了勾。 她这位大皇兄,要不是真变成了惊弓之鸟,要不就是卧薪尝胆装给天下人看,至于是哪一种还真的得仔细观察。 不过他这样子,也难怪废后蔡氏与大公主会担心,毕竟是至亲,关心则乱。 她与他终归还是血缘疏了点。 她也随之起身,迈着看似闲庭信步的步伐,实则暗含武功路数。 正要追上前方的萧沂之时,她猛地驻步,严厉的目光看向某处。 假山一处的下人不经意的探头被她看到,吓得那人僵在原地,最后脚一滑更是从假山跌落进池塘中。 好在这下人还算识水性,没敢喊救命,自行爬上岸边,虽然感觉到萧霓的目光如芒在背,可他半点也不敢回望过去。 这位公主的目光实在令人后背生凉,实在太恐怖了。 萧霓的嘴角这回倒是微微一笑,看来她一时间只顾着试探萧沂的态度,却忘了这里终归关着一位前太子。 她似随意地看了看这园子,就已经发现了不止五处的耳目,对这位前太子不放心的人真多,这回她是真心同情萧沂的遭遇了。 被这样的众多耳目日以继夜地盯视着,他没得失心疯已算是意志坚强。 自然无比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没再此处过多的停留,至于这些耳目会将她的一言一行报告给幕后人知道,她也装做不知道,此时不宜打草惊蛇,这里面的探子肯定有她父皇的一份。 再说她也没有出格的言行与举动,身为皇妹,她来探望一下皇兄实在无可厚非,哪怕这位皇兄与她并不是太亲近。 她慢悠悠地踱到萧沂的书房,隔着个窗子也能看到他正在奋笔疾书。 轻推开门,她径直走进去,顺手将门关了。 门外探头的管家差点被夹到鼻子,最后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站好这岗。 萧霓低头看了看萧沂折子上的内容,无非是表达自己忠心耿耿的话,那书写的叫一个流畅,看来萧沂没少写这玩意儿。 这么多年来,倒是难为皇兄了。 她这话倒是带了几分真情,不过她来探他还是迟了些。 你还没走 萧沂似刚发现她的样子,一脸惊愕地看向她。 萧霓却没有意外的样子,她俯身向萧沂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耳语道,永阳是奉娘娘与大皇姐之命前来的,大皇兄无须对我如此戒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沂赶紧撇清关系。 萧霓像看不到他的反应一般,仍旧道,大皇兄无须惊惶,或者说装做这个样子,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们是同一阵营之人 你赶紧走,别在我这儿待着,不然我就将你说的话呈给父皇 萧沂这回直接起身伸手就扯着萧霓的手臂要拉她出去。 萧霓的手轻轻一个回旋就避开了萧沂的大掌,看得萧沂眼睛大张,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这位皇妹还会武功 他不信地再次出手,萧霓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他的手,她这位皇兄武力值有限,她对付起来连内力也没用上。 两人交手数个来回,萧霓半点衣裳也没让萧沂碰到,萧沂一脸郁闷又警惕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你来此是戏耍我的吗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堪 大皇兄息怒,永阳并无此意 若无此意就好,那就赶紧滚,我这儿不欢迎你。 萧沂再度下了逐客令。 萧霓感到一阵头疼,眼前这位大皇兄真心不好搞定。 她的感官一直留意四周,自打她进了这书房后,那随处存在的探子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即她就想明白了。 嘴角咧开一抹笑,她直视萧沂的双眼,永阳知道大皇兄此举是为了我好,大皇兄尽管放心,我能来此自然就不怕别人知道,他们知道了也于我无碍 你还真忘了这是哪这是都城,是天子脚下。萧沂嘲讽地道。 萧霓闻言,顿时觉得自己不容易啊,来了这么久总算听到句萧沂的真心话,当即颇有几分热泪盈眶的样子。 当然她可不是个爱犯贱的人。 第七十八章 好处凸显 ♂ 萧霓从小到大除了执着于向申喻凤报仇以外,对于其他的人和事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并没有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思。 能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仍然选择来见废太子萧沂,至少她是一定的把握能全身而退才会来的,不然哪会听蔡氏与大公主几句唆摆就选择前来 只不过她的这些特质废太子萧沂并不知道,兄妹二人并没有长时间相处过。 在看到萧霓的反应,萧沂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萧霓见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大皇兄,正正因为这是天子脚下,我才敢前来见你。 萧沂不自在地甩开萧霓拍他肩膀的手,一副冷漠的样子道,那就随便你,掉了脑袋的是你不是我,你别连累我便是。 说完抬脚就要走,似乎受不了与萧霓共处一室。 萧霓一个错步就挡住他离开的步伐,直视他的双眼道,大皇兄,往事已矣,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燃起斗志,娘娘与大皇姐很担心你,人生漫漫,还是该当活得潇洒一些为好。顿了一会儿,我来此的目的也达到了,就此告辞。 该试探的也试探了,结果已然知晓,她就没有久待的必要。 反倒是萧沂听到这几句话,既然石化当场,尤其看到这异母妹妹毅然转身离去,嘴角动了动,他的手差点就想拉住对方的玄衣,不过到底还是想到自己的处境,抬到一定角度的手瞬间握紧拳头,死死地垂回身侧。 他不能如此自私,自己是个不祥人,不能再害人害己。 萧霓的后背似有眼一般,萧沂那想要亲近又不敢的样子,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嘴角却是满意地一勾,这人比起刚从太子位置滚下来的萧湛要聪明得多。 勾践卧薪尝胆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坚强的意志没有人能执行到底。 打开门,她刚跨出这间书房,就看到管家的后脑勺。 对方显然听到门咿呀一声响,忙回头看去,见到是萧霓,立即躬身行礼。 萧霓在经过他之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耳间道,代我向你主子问好。 管家的身子一颤,顿时满脸惊恐地看向她,差点就要被吓得跌倒在地,尤其是看到萧霓一副笑咪咪的样子,他的心脏跳得越发急促。 公主,奴才 他忙想说句什么解救一下。 萧霓依旧笑道,不用解释了,本宫一向奉行解释等于掩饰,好好侍候大皇兄便是。 说完,她不待这管家做出反应,当即与他擦身而过。 管家也像里面的萧沂那般石化当场。 废太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有人把消息呈到大公主萧霏的案前。 萧霏的眉间紧皱,他们就说了这些话 回公主的话,就是说了这些话,奴才一句也不敢隐瞒。 萧霏继续追问,那大皇子在她走后是何反应 殿下依旧持着钓杆到池边垂钓,不过依奴才所见,殿下不是没有半分意动,至少他的心思是起了波澜。 听到这句回复,萧霏长舒一口浊气,好在还是有点效果,看来萧霓比她想象当中有用得多。 再追问了几句萧沂的日常表现,她就更满意几分地点点头,有反应代表还有救,或者说是她一直没能看明白萧沂的隐忍,只当他真的意志消沉不理外界的一切。 临了,那前来向她禀告的人一脸苦相地道,对了,公主,八公主说 她说了什么看到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霏下意识地追问。 她说,要奴才代她向您问好。那人立即没有隐瞒地上报这句话。 萧霏一愣,随后大笑出声,她这皇妹实在是过于机灵。 你无需纠结她这句话,放心,她不会找你的麻烦,你且回去继续做好你的管家,素日里要仔细侍候主子,别让他做些伤害自己的举动 是,公主。 萧霏这才挥手示意他离去,他不能离开废太子府太久,那座府邸里面各色的耳目众多,就连她也不能直接伸手干预,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 揉了揉额角,看来她这八皇妹对她有所隐瞒似乎略有不满,她少不得还要向她解释一二。 想来就头疼,萧霓过于聪敏,与她打交道,少一分精神都不行。 相比于大公主的纠结,天启帝萧琰却是干脆利落得多,就算各国的求亲使者一一到达,他仍旧对于关注的事情没有一分落下。 永阳,你可知罪 把这八皇女唤来,他第一句就是喝问。 萧霓没有含糊,当即跪下,儿臣不知道犯了何事惹得父皇震怒 哼,你还好意思在朕的面前装糊涂,说,你去见萧沂做甚 父皇冤枉,儿臣与大皇兄乃是骨肉至亲,为何见不得 萧霓直接干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抬眼直视天启帝,当即噎得天启帝颇有向分说不出话来。 好个骨肉至亲,倒是说得冠冕堂皇。 萧霓却似没看到天启帝的尴尬,依旧我故地道,父皇,别人都能去探大皇兄,为何我就去不得我自打回都城都有段日子了,不去看看他于理说不过去,儿臣记得年幼的时候,大皇兄还给我送过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她一副忆当年的样子,语调既感慨又唏嘘,这些回忆是真实发生的,所以她说来的面容十分真切,而记忆中的那个男子不但温文尔雅,又十分爱护年幼的妹妹的形象跃然而出。 天启帝听得不禁怔在原地,他有许多年没有见过萧沂了,萧霓所见的那个萧沂也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他所见的萧沂最近一面,却是一个披头散发意志消沉并且诚惶成恐地跪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窝囊废。 见到他那个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满意了 曾经的曾经,他对这个嫡长子也是寄予厚望的。 他出生之时,是自己与蔡氏最是情浓的时候,为了尊重蔡氏这个嫡妻,他当时对于侍寝的旁的女人事后都会赐一碗避子汤,就是不想生出庶长子让蔡氏面上无光。 他以前真是那个样子 他不禁呢喃出声,也不知道是在问萧霓还是在问自己。 萧霓闻言,当即知道有戏,眼里更是泛起泪花,怎么就不是这个样子父皇,儿臣所言字字发自肺腑。再说当年大皇兄那案子,连个实证的都没有,都是捕风捉影之事 仔细看了下天启帝的表情,萧霓方才继续说道。 父皇有没有替大皇兄想过,他当时接连受到打击,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情有可原,至少儿臣见到忍不住湿了眼眶,曾经那般光华霁月的男子,硬生生地被折了双翅有志不能伸 她的声音带了太多个人的色彩,惋惜之意甚重。 天启帝本来就有几分被她的感染,听到这番话,心头不禁也有几分心疼,这是他曾经的嫡长子。 他也知道当年的案子有可疑的部分,只不过当时为了打压蔡氏以及她背后的后党,他没有详细查问就将萧沂从太子之位拉了下来,让跟随蔡氏的人知道他的雷霆手段,分清谁才是那个该投靠的人。 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蔡氏被废幽居于冷宫,蔡家也被他削得垂死挣扎,当年的后党成员散得散,转舵的转舵,已不复昔日之景象。 人心肉做,他的心也不再是那般坚硬,到底还有一丝柔情,要不然也不会听了萧霓几句话就有所动容。 你起来吧。 萧霓闻言,知道自己赌对了,谢恩一句就赶紧起来,谁也不爱老跪在地上。 看到天启帝顺手指了张椅子,她二话没说先坐下来才是实在。 父皇,儿臣并不想插手什么朝政之事,只是兔死狐悲,看到六皇兄黯然离去,心中不忍,自然想到了大皇兄也实在是人之常情。顿了一会儿,她继续又道,六皇兄在太子位上并没有多少建树,儿臣却记得当初大皇兄在此位时曾经颇有建树 谈完了感情,自然得谈才干,至少让天启帝忆起当年。 与萧湛这处处依靠申喻凤的无能太子相比,曾经放手一干的萧沂那叫惊才绝艳,当然这话夸张了,可在天启帝难得的柔情一现的情况下,她自然也是大书特书。 太子一位空了出来,不管曾经得没得过天启帝斥责的皇子都心思活跃起来,譬如郑德妃所出的二皇子萧沛哪怕被天启帝批评没有手足之情,甚至还给了相应的处罚,依旧不改初衷,可见这个位置有多诱人。 天启帝自己本身还没到知天命的年纪,一个强势的太子并不为他所需,但他到底也不年轻了,或者哪天一个病症就能让他成为大行皇帝,没有真才实干的继位者也不是他乐见之事。 年幼的皇子不用考虑,等他们长大是太漫长的岁月,他也不想楚国像齐国那般出个权利滔天的摄政王,这于一国而言非好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所以他的继位者还是得在成年皇子里面考虑,不能他突然有天撒手人寰的时候,楚国会出现大乱。 在这样的情形下,萧沂的好处就渐渐凸显。 第七十九章 寻机见面 ♂ 天启帝打压了萧沂多少年,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这个儿子他放弃过,厌恶过,如今却又渐渐想起他的好来。 目光落在萧沂紧急呈上来的请罪折子,字里行间看得出来这个儿子的诚惶诚恐,换做是以前,他估计还会疑心个大半天,怕是这个儿子故意演给他看的戏。 如果是演戏的话,一年两年甚至五年都还容易,问题是这个儿子长达十多年都是这副状态,他监控他也长达了十多年,传回来的消息都大致相同。 他消磨了斗志。他突然幽幽地道。 萧霓觉得她父皇真是虚伪,如果她那位大皇兄不是故意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只怕现在早就追随惨死的妻儿于九泉之下了,哪还能熬到天启帝还想起他的那一天 父皇,这不正好吗她笑道,父皇正值壮年,需要的是有实干精神的太子,而不是一个会觊觎父皇的太子,儿臣以为大皇兄没有太多意志,但他的能力还在,这就已经足够了。 天启帝闻言,这才醒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倒是什么都想插上一手,朕的太子朕自会选择合适的人选,轮不到你在朕面前扮聪明 儿臣只是有感而发,还请父皇恕罪。萧霓当即起身又跪下道,看向天启帝的目光带了几分关怀之意,父皇,就算您还在壮年,可儿臣是您的女儿,自然希望有人能分担您肩上的担子,希望您长命百岁,古人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儿臣不希望遇上这样的人生憾事 她父皇又不是蠢材,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直言更好。 天启帝冷哼一声,你倒是个孝顺的。 萧霓当做没听到他话里的嘲讽之意,继续道,父皇,儿臣再如何终归只是个公主,无论哪位兄弟坐上这大宝于儿臣也没有多大干系,儿臣的根不在这儿,终有一天还是要离去的。可您是我的生身父亲,有您在,我在这都城才能更安心,毕竟我是您的血脉,您总还是要庇护我的 这番话她说得温情脉脉又饱含感情,眼里更是泪光闪动。 你倒是会狡辩。天启帝没好气地道,大手却是做了让她起身的姿势。 萧霓谢恩顺势再站起来,低垂的眼眉掩去她真正的心思,父皇真是老了,几句话就能让他又变得温和起来,她不禁如此想到。 她没有得过多少天启帝的庇护,所以那番话也是说得半真半假,内心深处,对这父皇终归还是有怨气的。 天启帝看了眼这女儿乖巧的样子,眼里还是满意的,几个女儿之中,也就这个女儿表现得最出色,不过诚然她所说,她终归是要离去的,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放在帝王家也是行之有效的准则。 不过也鉴于这样的实情,他倒是对女儿插手立太子一事没有太多的反感,如果今天换别人试试来游说他,看他不赐他一个斩立决。 他真是表现得那般一时间,他想不出词来形容这曾经的嫡长子,只得扬了扬手中的请罪折子。 萧霓聪慧地匆匆小步上前,一双美目溜过那熟悉的字眼,这道折子儿臣亲眼看大皇兄书写,当时他神情十分虔诚,儿臣觉得大皇兄绝对是敬重父皇的。 天启帝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萧霓也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逝的目光,看来她这番举动还是奏效的,不过天启帝会不会再重新让萧沂回到太子这个位置,尚是未知之数。 尽人事,听天命,一向是她的行事准则。 萧霓被天启帝召见谈话很快就被不少人知道。 申喻凤气得脸红脖子粗,她伴随了天启帝那么多年,哪会对天启帝没有半分了解 况且她也有人在废太子府邸当眼线,萧沂的一举一动同样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对这位前太子她一直都不能放下戒心。 只可惜她一直都能将对方整死,不然哪容得到萧霓如今玩这一手拆她的台 风水轮流转,如今她被禁足在这椒房宫,而她的敌人却是越发混得风生水起,岂能让她不痛恨万分 当然有人恨恨不平就有人欢天喜地,废后萧氏在接到萧霓亲自遣人送来的信件后,整整好几天都是心情大好。 大公主前来探望母亲,看到母亲侍候花草时脸上收不住的笑容,她不禁惊讶万分,实在太少见到母亲会笑得如此开怀。 母后何事如此心情顺畅她踏进花园子。 蔡氏看到女儿心情又更好几分,你听说没有 她剪下一枝开得正盛的玫瑰花递给女儿,大公主萧霏接过深深一嗅,满鼻子浓郁的花香,脸上的笑容当即更盛几分。 母亲放里的潜台词她一听就明白,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母后还是等父皇有旨意下来再高兴也不迟。 她不想泼母亲冷水,但是她更怕母亲期待会落空,天启帝是个什么想法现在谁也摸不准。 蔡氏却是摇了摇头,儿啊,你想得太复杂了,萧霓不过去探望了沂儿一会儿工夫的时间,你父皇就亲自宣她回话,这足以表明你父皇对沂儿的重新重视。 既然如此,母后,那我们的人是不是适时候开始活动 蔡氏摇了摇头,吩咐女儿道,且慢,现在不宜兴师动众,不然必定要惹你父皇再度厌弃,沂儿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还是先让萧霓在前面开路,若有个什么不测,也有她先挡着 此刻,蔡氏的脸相当的冷,手却是不自觉地握紧玫瑰枝,哪怕被玫瑰刺刺伤也觉得疼痛。 这机会她等了多少年,所以再等一等她还等得起。 萧霏那句话其实试探的意味很大,她生怕母亲会因为这高兴而急功近利,如今看到母亲依旧小心谨慎,她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母亲眼里的算计,她选择性无视了。 萧霓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异母妹妹,可母后与萧沂却是她的血缘至亲,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再于心不忍,她也希望如果事情不成当炮灰那人也是萧霓。 她自知这样很自私,但人活一世不为自己争难道还为他人做嫁衣 这样高风亮节的情怀,恕她没有,尽管她一直扮演这样的角色。 萧霓自天启帝那儿离开就回到落霞殿,就有人在那儿等她良久。 让秦宣太子久等了是萧霓的不是。她笑着迈进殿里。 赢宣立即朝她含笑道:公主客气了,能得见公主真容,花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萧霓径自走到主位坐下,然后示意晓风重新上茶。 赢宣也不含糊直接就坐到客坐之位,一脸郑重地道,本太子前是替舍妹向公主赔个不是,她行事鲁莽欠思量,本太子以为她会改过,哪曾想居然还敢到你这儿大闹一场,实在是本太子教妹无方 原来是为赢锦之事前来的,萧霓淡定地茗茶,神情并没有多少波动。 赢宣的目光一直放在萧霓的身上,看到萧霓如此平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遂又急忙道,昌平如此惹事我这当兄长也觉得汗颜,公主放心,我已禁了她的足,断然不会再让她出现在公主面前做些让人不齿的事情 这番话他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如今他是后悔万分,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让赢宣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萧霓总算是放下茶碗,道,宣太子的道歉我接受,昌平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那脾性还真要改改,不然丢的是自家国家的脸面。 赢宣的脸红了红,那是自然。顿了顿,说来她感情之事我本不应插手,无奈她做得实在太丢脸,我这当兄长的也面上无光,我这妹妹深得我父皇宠爱,性子养得刁蛮了一些,实在也是令我极头痛之事 萧霓觉得赢宣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是挺强的,赢锦就算爱宠那也是有限的,不然你赢宣如何能压制她死死的 早在这对兄妹到来之前,她就迎宾馆安置了自己的眼线,因而赢宣怒惩赢锦一事,她早就知道个清清楚楚。 赢锦也没能摊上个好兄长,果然帝皇家的兄弟姐妹之情都是如此淡薄。 如果宣太子没有什么事情,恕萧霓不奉陪,萧霓尚有要事要处理 她已不耐再招呼这赢宣,这个男人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无害,相反,她其实最为提防他。 赢宣之所以前来再度赔礼道歉,自然有他的目的。 他来楚宫这么长时间,除了欢迎晚宴那天见过萧霓之外,一直都没有机会与她会面,这样如何有利于他想培养感情 众多求亲者,若是人人都这样也就罢了,为什么齐国那个卫衢就能那般肆无忌惮地就来接近她 就连新来的晋国那位愣头青大将军严宇也跑来找她,他若不主动出击那就真的落于下风了。 听说楚国都城风景独特,本太子一直想要见识一下,奈何就差个向导不知道永阳公证可否给本太子当个向导 第八十章 打发出去 ♂ 真厚脸皮,萧霓不禁暗自吐槽,正想直接就拒绝他的妄想,偏在这时候,晓雪进来行礼道,公主,韩国四皇子正在外求见。 肖斌 萧霓不禁皱起眉头,比起卫衢和赢宣严宇几人来说,肖斌算是十分没有存在感的。 本以为上回她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没曾想他还好意思再度蹿出来,下意识她就不想见这个人,结果眼角瞥到一旁坐着的一脸警惕的赢宣,她突然又改了主意。 请他进来。 是。 晓雪起身退出去。 赢宣的嘴角一撇,明显相当不愉快,不过如今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也犯不着与萧霓闹不快从而引起她的反感,这么一想,他的表情方才自然了一点。 肖斌大踏步地就迈进了殿内,看到萧霓那一刻他的脸上布满笑意,他思来想去,实在不想就此放弃,不努力焉知不会成功 萧霓于他太重要了,于情于理他都太想得到这个魂牵梦萦的女人,尤其她现在出落得就像熟透的水果,散发着馨香,诱人得紧。 正要向萧霓问好,眼角却看到一旁老神在在的赢宣,表情当场就变了,宣太子怎么在这儿 你能来见永阳公主,本太子为何就不能来 赢宣当场就不高兴了,你肖斌一个没有实权的闲置皇子,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居然还好意思质问他,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宣太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斌赶紧解释,心里再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他可不想与赢宣结仇。 赢宣轻哼一声,显然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萧霓看了眼这两人的表现,眼里颇为满意,此刻她嘴角含笑地变换了个坐姿,反正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遂也不在意坐姿是否符合淑女风范。 四皇子来得正好,不然我还要派人过去请你来。 她笑吟吟地望向肖斌。 肖斌当场受宠若惊,没想到萧霓这回给他好脸色看,差点就迷失在那灿烂的笑容里,好在还记得这里是落霞殿。 霓儿有事要找我他刻意唤得亲密,暗地里还朝赢宣挑挑眉,显示他与萧霓不同于他人的交情。 赢宣果然沉下脸来,这肖斌忒不要脸了,别以为他当年舍弃萧霓的事情没人知道。他其实并不太在意萧霓曾经与此人好过,毕竟身为皇族公主几乎就没有不任性的。 出身太高,世俗规范往往用不到他们的身上。 萧霓在听到霓儿二字时,脸上当即不悦,四皇子莫要如此唤本宫,我与四皇子莫有那么深厚的交情,此称呼非亲属不得唤,还是唤我一声永阳公主便是。 肖斌没想到萧霓会当着赢宣的面就给他难堪,脸上当即一阵青一阵红。 萧霓可不管他那么多,示意他坐下后,就着宫娥上茶水。 赢宣不再看坐在他对面椅子里的肖斌,面对萧霓的时候他笑得温和灿烂,一扫刚才的不快,公主可否愿当本太子的向导我可是相当期待。 萧霓的美目却是扫向肖斌,直接就笑道,本来我也十分乐意当这个向导,只是宣太子也知道我有俩个孩子,最近我的小女儿身全欠佳,我这当母亲的离不开身,这向导怕是当不了了 无视赢宣冷下来的面容。 宣太子应该知道四皇子早先在我们楚国都城住过,这都城的风光他最是了解,还是请他当你的向导最为合适。 她仍旧笑着把话说完,刻意点出自己是母亲的身份,就是要让他们打退堂鼓,最好就此互看不对眼走人。 肖斌的眉音紧锁,萧霓这是拿他做筏,这点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永阳公主 这事情他一定要拒绝,光看那赢宣就让人作呕了,更何况还当他游玩的向导,他呸 四皇子这是在拒绝我的请求吗我还以为你会乐意帮我呢。 萧霓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脸上一副亏你还老拿当年的交情说事,原来是半点忙也不愿意帮。 肖斌一阵失神,不是这样的,公主的忙我自然会帮 这就好,我就知道四皇子是个乐于助人的人。萧霓笑呵呵地立即送了顶高帽给他戴。 话已落地,肖斌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来此的目的是想要接近萧霓,重新与她建立亲密的感情,并不是来与旁人建立交情的。 本来他若能与赢宣交好于他也是大有益处的,可惜他对赢宣这人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人就是个天性冷情的人,外表的一切都是伪装,更重要的是他看不起自己。 这样一来,他就不打算上赶子让人嫌弃,再说如今他们是竞争者,他就更不愿意让人瞧不起。 更何况他与秦国皇位的另一有力争夺者五皇子赢宽关系不错,自然就更不可能转过头来与赢宣建立交情,他也不可能信得过自己。 不好拒绝萧霓惹她不悦,他直直地看向赢宣,只能他来拒绝。 赢宣原本想也不想就要拒绝萧霓的提议,笑话,他可不希望肖斌当他的向导,再说俩个互看不顺眼的大男人在一块儿就是别扭。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就看到肖斌直挺挺看着自己的目光,显然是打算让他当那个恶人,气得他差点就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韩国皇子。 这人该死地想让萧霓厌恶他,思及此,他对肖斌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顿时,他改了初衷,笑得一派温和地道,既然是永阳公主推荐的,那就有劳四皇子了。 肖斌一愣,他没有听错吧 这赢宣真要他当向导 你,你不是 这人不是来接近萧霓赚取好感的吗如今这转向算什么一回事 赢宣见状立即道,莫非四皇子答应当本太子向导一事不是出于真心的四皇子这是在看轻本太子吗 说到最后,他一脸冷然地起身抿紧唇看着对面之人,显然因为肖斌的戏耍正要大发雷霆。 萧霓也跟着立即起身,同样神情严峻地看向肖斌,让你丫的装,现在看你如何装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刚才的答应也是把本宫当猴耍既然不想做直白说出来便是,本宫可不会难为你。 肖斌看着这两人突然向他发难,当即感到嘴里有点苦,就算他心里再不满也不能在这个场合表现出来,毕竟在地位上他差了赢宣不是一点半点。 袖下的拳头握紧,他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刻意带上几分愉悦,两位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永阳公主吩咐了,宣太子又期待我这个向导,我只是在想怎么能做得更好一点。 赢宣的脸色并未恢复,他想要借此发难好推翻萧霓的决定,只是正在组词之际,就听到萧霓笑出声来,他皱眉看向她,果然她的话还是让自己不喜。 原来是这样,宣太子,是我们错怪了四皇子,还请宣太子看在我的面上大家握手言和,莫要失了彼此的和气。 做为主人,萧霓开始打圆场。 这样一番话让肖斌轻舒一口气,却难以让另一边的赢宣满意,只是他错过了发难的机会,若是不依不饶有失他的身份,遂也装做一副轻松的样子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公主亲自说和,本太子自然是接受这份好意。 他这回根本不给半分面子肖斌,自己来找贱,就别怪别人踩一脚。 肖斌本来和缓的神色又是一变,袖下的拳头握得更紧,泛疼的手心提醒自己对方的身份,他不能一时冲动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 萧霓也装做没听出那潜台词,虚应道:宣太子果然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本宫佩服。顿了一会儿,她又笑道:为表示我不能当这个向导的歉意,我这边也出一个人当我的代理,晓雪。 赢宣与肖斌同时皱眉看着萧霓下一步的举动。 站在一旁的晓雪立即站出来屈膝行礼。 宣太子,四皇子,晓雪可是我这宫中的首席宫女,对都城同样也熟悉得很,就让她代替我好生招待两位。萧霓笑道,晓雪你可要好好地侍候两位殿下。 是,奴婢遵命。晓雪立即会意地应声,然后转身朝赢宣与肖斌屈膝行礼,两位殿下,奴婢自当尽力。 平白突然多出一个宫女,赢宣与肖斌都不会感到高兴。 两人都想着过个过场就算了,并不会把这个什么向导当真,毕竟他们来楚国求亲都是有目的的,没那个时间游山玩水,就算要游山玩水,也不可能跟对方一块去。 这是他们彼此的默契。 只可惜如今萧霓安排了一个晓雪进来,一切就又不同了,至少这个走过场怕是不能随便轻易了了。 晓雪不过是一介宫娥,要拒绝她的加入也十分容易,无奈他们现在要讨好的人是她的主子萧霓,那就轻易拒绝不了,至少不能是自己。 这么一想,两人都不想当那个恶人,遂只能默认。 赢宣立即施展他的温和道,那就有劳晓雪姑娘了。 把这姿态摆得十足。 肖斌也不甘示弱,同样笑道,到时请晓雪姑娘多加指点,毕竟我有好些年没到过楚国都城了。 两位殿下放心,奴婢领了公主的旨意,自当尽力。 第八十一章 为子出头 ♂ 终于把这俩瘟神打发出去了,萧霓自然也是十分满意这结果的。 回到寝殿,没看到自己那俩调皮捣蛋的孩子,她不禁抓着一旁的宫人冷声问道,俩小主子呢 小主子说想要去御花园游玩,晓风侍候他俩出去了。 萧霓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御花园一向是后妃爱去之地,人一多自然是非也多,她并不想自家俩孩子惹祸上身。 禁一,赶紧去把小主子们领回来。 她直接朝自己的暗卫头头吩咐。 禁一领命地点点头,主子放心,属下之前有派人暗中保护小主子们。 其实他真心地想说依俩小主子的禀性也不是会轻易吃亏的,那俩个小家伙精得很,不过到底还是孩子,主子身为母亲多有担心也是正常的。 萧霓满意地点了下头,挥手就让他出去赶紧办事。 屋子一下安静下来,她正刚要坐下等孩子之时,送客出去的晓雪匆匆进来。 人都走了 回公主的话,都走了。 萧霓闻言陷入了深思当中,好一会儿,方才让屋子里其他的宫人出去,独留下晓雪一人。 晓雪,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当这个向导 奴婢知道,请公主放心,奴婢定当当好这个向导。 萧霓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晓雪这宫娥还是十分上道的,你明白就好,他们两人来意不善,尤其是那位宣太子,他的一举一动你到时候都要仔细向我汇报。 若不是当初申喻凤又打算算计她,她也不会弄出这个求亲事件来,实在风险极大。 也罢,暂时让这两人互相监督,也让他们少找点麻烦,至少现在大家都还不想撕破脸,应该不会找晓雪的麻烦。 晓雪赶紧屈膝行礼表明自己绝对听令。 萧霓又道,晓雪,本宫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是不能沾的,你可明白 毕竟那两人都身份不凡,她可不希望晓雪头脑发热做出不应该的事情来。 奴婢知道自己的出身,不会痴心妄想的。 晓雪能在萧霓的身边呆这么久,还是落霞殿的首席宫女,自然明白什么可沾什么不可沾,无论别人许给她什么诺言,她都必须当成耳边风。 首先她是萧霓的人,凭借这点她才能继续好好地活下去,自家主子有什么手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其次她一个小小的宫女,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与她谈爱情,她自个儿也觉得可笑,也从来不做这样的花痴梦,因为这根本没可能。 萧霓做了个让她起身的手势,你的婚事我也记在心里,等过了这阵子安定下来,我自会允你找个心上人成婚生子。 她也是女人,明白如今这世道没有女人是不渴望成家生子的,想要马儿跑就得给草吃,一场主仆,她也不想亏待真心为她办事的人。 奴婢谢过公主。 晓雪这回真是热泪盈眶,结婚生子自然也是她最大的期望,如今主子给了允诺,她突然感到人生有了盼头。 果不出萧霓所料,自家这俩熊孩子还是惹祸了。 禁一回来的时候除了俩孩子,还带了好几分满脸气愤的妃嫔,这几个妃嫔一看到萧霓就愤怒地告状。 萧霓严厉地扫了眼垂下头装死的俩熊孩子,让你们一个一个地给她闯祸,这是嫌她这当娘的日子太好过,回头看她不好好地炮制他们,她就不是他们的亲娘。 毕竟是孩子顽皮惹出来的祸,她也不好太强势地推卸责任,当即做出会赔偿的诚恳态度来。 一句赔偿就算了吗永阳公主,你这是在包庇他们,你怎么可以这样有不接受的妃嫔怒道,他们毁了我这身新衣裳,这可是我让织造府新做的 那你想怎样若不是你先出手,我们也不会反击。萧姝抬起小脸朝这老女人皱眉地据理力争,以大欺小,你们也好意思 你这个小杂种,看我不打死你们 这妃嫔被萧姝一刺激,当即气不过地举手就要挥打萧姝的小脸。 一个没有武力值的宫妃,萧姝并不放在眼里,根本连避都不避,依旧倔强地看着眼前这老女人。 萧恒却还是极快地拉妹妹站在自己身后,虽然也知道妹妹不可能吃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你凭什么骂我们小杂种自己不要脸,还好意思怪我们,真不要脸,你的脸皮厚比城墙。 他最恨别人骂自己兄妹二人是小杂种,听不到就算了,当着自己的面这么骂,哪有不找回场子的可能 禁一当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小杂种,我看你们还嘴不嘴硬 那名妃嫔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丝毫不记得先是自己与人背后议人是非,还给当事人听个正着,这才有了这后果。 禁一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原本坐在主位的萧霓一个箭步速度极快地一把抓住那名妃嫔的手,力度之大痛得这名妃嫔的脸都扭曲了。 痛松手,永阳公主,你快松手 其他几个原本还一脸愤怒的妃嫔看到这场面,脸色立即大变地站起来,这回她们看萧霓的目光与刚才大大的不同。 萧霓却是冷冷地看着被她抓住手腕的妃嫔,当着我这亲娘的面就敢唤他们小杂种,看来你这舌头留着也是多余,要不要我把它剜出来泡酒 你敢我我爹可是 你爹你爹有我爹厉害吗地位高吗 萧霓一脸冷嘲地看着她,居然敢在楚国与她比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管她得宠与否,她也是正儿八经地龙子凤女出身。 那名妃嫔原本想说自己的出身好让萧霓忌惮,她再不济也是楚国贵族的女儿,家族有一定的势力,不过在听到萧霓那句拼爹的话时,她差点想要吐血三升 尼玛,在楚国,谁敢跟你拼爹又有谁拼得过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不能传出去,不然自己的家族一定要遭灾,天启帝这人有时候不按牌理出牌。 他看似只疼其中几个子女,对于其他的子女有点视若无睹,但他自个儿欺负孩子可以,却不允许旁人欺负他的孩子。 除非他不知道,一旦他知道,必定会严厉惩罚敢欺辱龙子凤女的人。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敢唤我的孩子是小杂种,你就得承担这后果。 萧霓一个使力,那名妃嫔痛呼出声,等萧霓松手甩开她时,她的手腕垂下来如何也抬不起来,显然手骨被萧霓给捏碎了。 她本身就是护犊子的人,在这点上,她深得天启帝的遗传。 孩子有错她认,可她就是不许任何人欺辱他们。 你,你那名妃嫔双眼凶光毕露地看向萧霓,你给我等着,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你尽管去找我父皇告状,我等着。萧霓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地道。 坏女人,就该有这惩罚。萧姝高兴地拍着手掌,还厌恶地朝那几个老女人吐了吐小舌头。 让她们还叫他们兄妹是小杂种试试 我们走。 那名被捏碎手骨的妃嫔朝另外几人道,离去前还狠狠地瞪了萧霓一眼。 另外那几个妃嫔哪里还敢惹萧霓 在看到出风头的那位妃嫔被捏碎腕骨之时,她们终于记起皇后生辰宴那颗人头,她们终于想起这位永阳公主的可怕之处,当即灰溜溜地赶紧离去,好似背后有狗在追一般。 萧恒朝这几个女人的背影挥了挥小拳头,他还真想再打几下这几个嘴贱的老女人。 萧霓猛地向上一步,挡住儿子看向那几个妃嫔背影的凶光,似笑非笑地与儿子直视,一会儿,目光又扫向女儿。 龙凤胎感觉到母亲的眼神有异,糟了,看来这回真把母亲给惹毛了,兄妹二人立即站好头深深地低到胸前。 别给我来这一套,这回是你们自己主动去领罚还是我出手 娘,是她们先骂我们小杂种,我们气不过才想教训她们一顿的 萧恒微抬头解释。 萧姝背后拉了拉哥哥的衣角,现在要装乖,娘才会心软放过他们不处罚,哥哥还是别再狡辩了,不然娘更生气。 很好,看来平日里我真是对你们太放松了,禁一,接下来的一个月你看着他们抄经书,还有,不许他们离开落霞殿一步。 这等于禁足一个月。 萧霓不顾俩孩子吃惊求饶的眼神,直接让禁一提着他们俩的后衣领去领罚。 为免麻烦,她还是派人去给天启帝身边第一主管太监孙公公送了口信,那几个并不太受宠的妃嫔若没有侍寝的机会,那还如何能掀起风浪 孙公公的手段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人也懂得见风使舵,她现在在天启帝那儿也算是个红脸,这老太监自然该知道要讨好哪边 更何况她平日里没少给这老太监银子,果然还是有钱好办事。 这边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被禁足在椒房宫的申喻凤耳里,她不禁冷笑连连,几个连妃号都没有混上的嫔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这事好好做文章还是能起点小浪花的。 给我们的人传信,把这事闹大让皇上知道他的女儿有多嚣张跋扈。 娘娘,还不如通过孙公公让皇上知道更快些 申喻凤冷眼扫去给她出这主意的心腹,袖子一挥对方的身子就飞了出去撞到柱子上随后跌落在地,那个老王八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现在还如何会买本宫的账你是想要本宫出丑去求那老王八 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几次三番地被天启帝禁足,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天启帝厌恶,一如那位废后蔡氏,她的前途并不光明。 那人精又贪财的孙公公早就不收她的银子,这态度还不摆得明之又明 现在风水轮流转,萧霓使得动他,自己却不能了。 这样的现实让她的挫折感十足,师父劝过她离开,可她就是不甘心,她如何能输给她不要的弃子 如何能 一想到萧霓,她胸中的戾气怎么也藏不住,这个她从来不爱乃至憎恨的孩子,她必须要毁掉,这样她的人生还是干净的。 没错,萧霓就是她一生最大的污点,她错就错在那一念之仁,这才让她成长了起来,以至屡屡坏她的事情,甚至把她逼到绝路。 流言蜚语很快就传到萧霓的耳里,那几个在她这儿吃了亏的妃嫔更是到处哭诉,就差到她父皇面前了。 永阳,就算她们再不起眼,你也太冲动了,留这么大人把柄让人抓住,这可不好办郑德妃一副关怀的样子道。 萧霓扫了一眼这一大早就到她寝宫说这样的话的郑德妃,心里只觉得可笑,这位与她的儿子萧沛一样从来都觊觎着那把龙椅,却又偏偏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德妃娘娘一大早来我这儿就为了说这些不着边的话 郑德妃私心里是不喜欢萧霓的,上回这人就没同意与她儿子联盟,但是那时候她儿子太过于锋芒毕露也太着急,她也就不怪萧霓不想趟浑水的心理。 永阳,我这也是为你好,她们昨儿在我那边哭诉了一晚,我听得都头痛了,当然,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她表明自己的立场,你也别这般不上心,皇上若是知晓,你少不得也要受一番责备不是 那德妃娘娘真是多操心了,父皇一向都英明果决,必然也不会看我受委屈也不置理,娘娘若不信,走着瞧便是。 萧霓一脸轻松淡定地道,对自己的父亲,她同样也是很了解的。 第八十二章 撕破脸面 ♂ 原本她觉得她容颜一般行事稳重,背后又有能扶持儿子一把的家族势力,这才 你懂什么郑德妃撇了眼儿媳妇b∓gt; 一离了落霞殿,看到婆母神色依旧冰冷,她忙道,婆母息怒,何必与她那等人一般见识给脸不要脸,迟早有她的好果子吃。 乔氏狠狠地瞪了萧霓一眼,立即跟上自家婆母。 一再被萧霓削面子,郑德妃的脸色略有些扭曲地脚不点地就走了。 萧霓就知道,她去见萧沂一事让这郑德妃坐不住了,她一直都想拉拢她,现在不过是借个由头作筏罢了。 我还是那句老话,不劳德妃娘娘操心。 经过萧霓身边的时候,她用冷酷的声音道,你与废太子萧沂搅和在一起,小心被他带累,最好没能落得半个好处 她终于看出来萧霓是不可能与她结盟了,再逗留在这儿也没有意思,朝儿媳妇吩咐一声就径自抬脚迈出这偏殿。 我们走。 儿子也不是那两任前太子,最终还能保得下性命。 一提到前两任太子萧沂与萧湛,郑德妃就不只是单单变了脸色,还带了几分惊恐之色,她可没有蔡氏那般的大能量,还能蛰伏在冷宫等待机会。 看到婆媳二人齐齐变色,她笑得更欢道,上回父皇不过是申饬一番,下回就未定,前两任太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你慢慢等着。萧霓不客气地回应,还有,郑德妃,有时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不知道现在你的吃相有点难看吗还有我还是那句老话,让二皇兄别蹦跶得太欢,小心从高处坠落。 永阳,我等着看你如何收场郑德妃笑得冷漠,一改之前拉家长时的慈蔼模样。 萧霓微侧头冷笑一声,郑德妃还有何赐教 郑德妃看她就要离去,猛地起身喝道,站住。 她直接就拂袖而去,懒得与她们虚与萎蛇。 她没再与这对婆媳废话,直接就起身朝一旁的晓风道,我的庙小容不下两位大佛,晓风,送客。 萧霓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乔氏,直看到乔氏不敢与她对视,目光求救般地看向郑德妃,这才作罢。 她敢说这番话,也是看到婆母那越发阴冷的表情,看来婆母也不打算容忍萧霓的嚣张跋扈。 乔氏最先沉不住气,永阳公主,注意你的措词,你难道以为这后宫就是任你横行的地方别人都得看你脸色过活别给脸不要脸,没得让人笑话不知天高地厚。 好歹她也是四妃之一,况且她还有个可能继承大统的儿子,萧霓充其量不过是个稍稍起眼的公主罢了。 听到萧霓这明显是不留余地嘲讽的话,郑德妃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两眼渐渐凌厉地看向萧霓,她可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就可以贬低的人。 没有别的意思德妃娘娘别引我发笑了,你啊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以前我还敬你是后宫头脑最清醒的那个,如今我却觉得自个儿还是太高看你了 郑德妃看情形不对路,赶紧打断萧霓那听来就不顺耳的声音,永阳,你别与她一般见识,她啊头发长见识短,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想到德妃娘娘的儿媳妇有一天会到我面前大放噘词,实在好威风好了不起萧霓嘲讽地出声。 她们婆媳二人的好心好意,这萧霓凭什么不领情 我乔氏没觉得自己有错,她哪里说得不对 猛给儿媳妇打眼色,要她赶紧道个歉打圆场。 郑德妃也看出了端倪,提前朝儿媳妇冷喝一声,我们娘俩说话,如何有你插嘴的余地 这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不过正在茗茶的乔氏浑身打了个激泠,之前那副激动的样子瞬间抛到了爪哇国,她终究还是想起了眼前这位八公主的诡异之处。 看到乔氏停了下来喝口水,她轻声似笑非笑地问道。 说完了 好在她娘家也还有点作用,要不然郑德妃只怕会亲自动手除去这没用的儿媳妇。 萧霓微侧头看了看乔氏那激昂陈词的样子,一副如看跳梁小丑的模样,这乔氏眼里的不屑她看得一清二楚,这蠢女人这般行事,也难怪她婆母与丈夫渐渐看她不上。 看她这拽样,她真想一巴掌打下去,看她还拽不拽 上回给闭门羹她吃,让她被婆母丈夫好一顿冷落,这事情她还没有与她算账呢 一旁做陪客的二皇子妃乔氏实在看不惯萧霓这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态度,说一百道一千她也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永阳公主,我母妃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不知道好歹啊 可看萧霓这副不合作的样子,怕是想要结个善缘也不容易,心里渐渐也有了几分薄怒。 其实她来这一趟落霞殿,也是在暗示萧霓靠向她,她的想法由始至终都没有变,就是要与萧霓结盟。 她真的不知道萧霓的底气在哪儿 如今这事情宫里宫外怕是都传遍了,永阳,你就真的半点也不担心 郑德妃觉得萧霓这话太自大了,暗地里摇头不已,没错,天启帝是不会轻易容许他人欺凌自己的子女,但前提是他别听他人的闲言闲语啊。 第八十三章 统一阵线 ♂ 萧雪一听萧霓这话当即就炸毛般站起来怒道,八皇姐,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 郭良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没有当娘的爱听贬低自己女儿的话,她也不例外。 萧霓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十皇妹还真的认为自己魅力无边 我萧雪被她说得噎在当场只能横眉怒对。 郭良妃一把拉女儿坐下,冷脸看向萧霓,永阳,这就是你不对了,雪儿到底是你皇妹,你这当皇姐得尽力帮她才是,你明知道她仰慕那位齐国摄政王,何不成全她一片痴心顿了顿,再说你能选择的人那么多,无论是秦国的宣太子还是韩国的四皇子都是极好的人选 萧霓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不痛快了,她选什么的人嫁是她的自由,轮不到她郭良妃来指手划脚,再说她也没有义务帮萧雪达成心愿,因为她又不欠她们母女俩。 她的脸色同样沉了下来,肃颜道,良妃娘娘此言差矣,十皇妹的姻缘并不系在我身上,我也没有义务帮她找夫婿,这是你与父皇才该操心的事情 你还是不是我皇姐萧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人家的姐姐哪个不帮妹妹达成心愿,哪怕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亦然,你怎么能如此自私冷酷 十皇妹,注意你的措词。萧霓实在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不禁有点后悔当初打算利用她,你须得记得,我并不欠你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也没想过她会是这样得寸进尺的人,实在是看漏了眼。 萧雪转头一脸委屈地看向郭良妃,母妃 郭良妃轻拍女儿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转头看向萧霓,永阳,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母亲早逝,在这后宫也并无依靠,我虽然不是你生母,但你也得唤我一声母亲不是 母亲郭良妃,你真的配这个称呼吗 萧霓一副戏谑的样子看着她,就算是四妃之一,那也是当不得母亲这俩字,这是正室嫡后才有的称呼。 她,郭良妃充其量不过是个庶母罢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郭良妃神情一愣,随后赧然起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时情急口误,却被眼前这臭丫头抓到错处,顿时脸色更难看几分。 萧雪的神情也跟着一变,这会儿她也顿悟了过来母亲的话是大不敬;对中宫皇后的不敬,哪怕申喻凤现在在禁足中,但天启帝一天不废了她,她就还是后宫之主;更是对祖宗家法的大不敬,毕竟这些规矩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 永阳,我 良妃娘娘无须解释,这会儿,你带着你的女儿赶紧走别再找我麻烦,我就当没有听到这句话。萧霓打断郭良妃欲解释的话,强硬道。 母妃。萧雪拉着母亲的手臂,她真的不甘心失去萧霓这个助力,除了萧霓,她根本没有由头接近卫衢。 郭良妃却是站了起来,好歹她也是四妃之一,萧霓都下了逐客令,她还赖着不走,那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雪儿,我们走。 她冷声地朝女儿吩咐一句。 萧雪却是甩开母亲的手臂,转头直视萧霓,你是不是看上了齐国的摄政王,所以才不想帮我萧霓,你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明明你没有看上她,我才请你帮我达成心愿的,你做人怎么不讲信用 停。萧霓可笑的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实在听不下去她的歪理,这话在她眼里与胡搅蛮缠有什么区别,十皇妹,我刚刚新寡,他又前来求亲,我若真的看上他也轮不到你置疑半句,这是其一;其二,我从来没有承诺你什么,哪来不讲信用再说我已经给你行过方便了,是你没本事抓不住,就不要把错处都赖在别人的身上,不然只会惹人发笑。 你这是砌词狡辩,萧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等着你有个什么结果 萧雪眼红脖子粗地发泄着她的怨恨,双眼更是怨毒不已。 萧霓实在赖得再应付她,与个失心疯的疯子哪里还有理可讲遂从嘴里第二次蹦出强势不耐烦的送客二字,随后一拂身直接就走了。 萧雪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脸扭曲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此时她的心里好恨,恨不得剥了萧霓的皮喝她的血,看她还如何嚣张 雪儿。 郭良妃看女儿不对劲,忙按住女儿的肩膀拉她回到现实中来。 母妃,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萧雪哭着倒在母亲的怀里,为何她的情路如此艰辛好不容易才有个看上的意中人,却只能无奈地与他擦肩而过。 郭良妃轻拍女儿的后背安慰着,心里也恼怒萧霓的不近人情,明明她就没看上卫衢,为何就不能成全了女儿 雪儿,是她不好,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母妃 萧雪的哭声渐响。 尚留在殿里的宫娥太监都不禁暗自翻白眼,这母女俩的逻辑实在是喜人,果然厚脸皮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心人。 萧霓自然也是被恶心到的人,只想快快离去,走出来时也没有怎么留意看路,竟是在一拐弯腰处撞上一股肉墙,好在对方反应快地扶住她的腰,她才没有惯性摔倒。 靠在一副结实的胸膛前,她皱眉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卫衢挑眉一脸含笑看着她。 本王可是听到了,看来我是不是该传信回国准备婚礼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这才清醒过来,忙两手推开卫衢自己站稳,不屑地斜睨他一眼,听到什么不过你若是要提前回齐国,我自然会热烈地欢送你离去,你要走吗 卫衢之前的话玩笑的成份居多,实因正好听到她与萧雪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心知她当时说的话不能当真,可他还是忍不住欣喜的心情调侃了她一句。 果然,结果还是老样子,他眼里颇有几分失望的情绪,很快,他又调整了心情。 有些事急不来。 他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她的表情太伤人,反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关于你的流言连本王都有所耳闻 这次急匆匆而来,显然就是听到对她不利的传闻担心而来。 萧霓淡定一笑,没想到传得还挺广的,看来那几个嫔是真的嫌活腻了,唉,我就真不该烂好心还给她们一条康庄大道走,实在有时候你的好心也会被人当成驴肝肺,看来好人做不得 卫衢有点好笑地看着她,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耍宝,可见事情并不如他想象当中那么难处理。 你父皇有时候耳根子也软,这事你还是上点心为好,传得太广对你的名声有碍 哎哟喂,摄政王,我还有名声这东西吗 萧霓一副挑眉搞怪的样子看着她,早在八百年前,她就没有名声了。 尤其是她刚回来送给申喻凤那份人头贺礼开始,这宫里宫外的人提到她大多都会打冷颤,甚至还有人说她是母夜叉。 卫衢这回真心有几分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吧,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萧霓的名声真心不咋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别到处树敌,这样于你也没有好处 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处在萧霓的这位置,八面玲珑的处事风格才是最稳妥的。 萧霓摇了摇头,我不是当初的你,只要蛰伏起来就会有反击的机会,我只有表现出强势的一面,才能有更好的生存环境。 她与申喻凤有解不开的仇恨,若是一味地示弱,申喻凤怕是早就将她给解决掉了,她也不可能反过来制约她。 她这样子,还是让卫衢的心又再一次揪痛了。 说说,到底因为什么你与她们站到了对立面 萧霓也没有隐瞒,而是将那天的事情全盘托出,自己那俩熊孩子卫衢又不是不认识。 她们真的那么骂恒儿与姝儿 卫衢只听了一半,神色就冷了下来,眼里更是盛满杀意。 萧霓摊了摊手道,这下子你总明白我为何与她们成敌了吧 我这就去安排人解决掉她们。 卫衢立即转身,他绝不容许有人侮辱那对龙凤胎。 这回轮到萧霓拦住他的去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做甚要报仇也是我这个当娘的先出手,你作壁上观得了 就冲着恒儿与姝儿唤我一声卫伯伯,我就容不得别人唤他们小杂种。 卫衢的全身都泛着冷意。 萧霓愣神了一会儿,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确实没有做假的嫌疑,头一次,她对卫衢另眼相看,你是真心的吗 难道你以为还有假卫衢反问。 萧霓的脸色不禁有几分动容,她没想过卫衢真会对她的一对儿女上心,背后骂自己的儿女是杂种的声音太多,这些都不是她能禁止的,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容许有人当着她的面骂。 这事我有后着,你先别管。她如是道。 卫衢皱眉看着她。 萧霓突然失笑道,你这人还真是前后矛盾,刚才是谁劝我行事圆融一点这会儿却又嫌我动作慢了 她这话还是气人,不过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许的转变,光这点就已经让他颇为满意。 你还是小心点为好,在这皇宫里混的女人都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这点我可比你清楚得多,毕竟我从小到大见得多了。 萧霓沉似不在意地挥挥手。 那几个到处唱衰她的嫔其实蠢笨得很,不过她们这么闹上一闹也好,经过这事,她看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敢当面骂她的儿女是杂种。 卫衢看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觉得自己担心她纯属是多余的,不过这女人也令他这大男人感到无比头痛,事事都不依靠他,他还如何好好表现拐她回家 所以说,女人太过于要强也非好事,这让男人没有发挥的余地。 有没有兴趣喝杯茶 那我却之不恭了。 难得她主动邀约自己,卫衢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面上还是镇定一如往常,心下早就已是飞扬。 两人联袂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后面与母亲一道出来的萧雪的眼。 他们俩果然有奸情。 郭良妃虽然希望女儿真能嫁到齐国去,但是却不想看到女儿这样一副魔怔的样子,雪儿,你醒醒,这天下也不是只有卫衢这么一个男人,他不知道你的好,不懂得珍惜你,我们也不稀罕他。你是帝女,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回头母妃与你父皇好好商议一下给你挑个好的 母妃,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他。萧雪回头一脸坚定地看着母亲,此生嫁不了他为妻,我就削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 雪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母妃就你一个孩子,你就真的舍得抛下母妃 郭良妃满脸震惊,女儿这副绝决的样子看得她心痛不已,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不就是经历一次挫折,她怎么就长不大 母妃,你就当女儿不孝吧,女儿欠你的来生再还,今生你就让我遂了自己的心愿。 萧雪说完,没再看母亲失望又痛苦的眼睛,转身就走,袖下的拳头握得更紧,她是不会轻易认输放弃的。 郭良妃满嘴的苦涩,这回她真的后悔怂恿女儿争夺卫衢,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处没捞着,眼看就要赔上自己惟一的孩子。 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必须要将萧霓扳倒,这样一来,求婚一事必定流产,自己女儿也就有了机会。 申喻凤如今被禁足,后位眼看不保,打理后宫之事都是由她们四妃相商决定,天启帝将这权利一分为四,确实也有好处,至少没有人再拥权自大惹他不快。 但反过来也让四妃老树逢春,多了接近天启帝的机会。 车贤妃与萧霓的关系不错,并不会去参与暗害萧霓的阴谋。 李淑妃虽然养了个处处与萧霓做对的女儿六公主萧霜,但她本身却与萧霓没有什么仇怨,自然是万事不关心高高挂起。 四妃中剩下的两位都新近与萧霓闹了个不痛快,这在宫里根本就是藏不住的秘密,郑德妃与郭良妃在这一个问题上很有共同语言,自然是来往密切了许多,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后宫的风吹草动,萧霓自然是第一手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车贤妃居然遣人给她送信,让她提防郑德妃与郭良妃最近的举动。 将这信放在火苗里燃烧成灰烬,萧霓淡淡一笑,看来这车贤妃是想与她结个善缘,也罢,她也乐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车贤妃很快就收到萧霓的回信,看罢信后,她把信递给一旁的儿子萧泊。 排行第三的萧泊一向行事低调,快递地把信浏览了一遍,最后笑道,母妃,这是好事,依我看,八皇妹也不是那等蛮横不讲理的人,大家能结个善缘自然是好的。 更何况上次宫宴,若不是萧霓挡住赢锦那迎面而来的攻击,他怕是不死也要躺在床上休养几个月,这让他对萧霓更是大有好感。 我也是这个意思,好歹她现在很得你父皇看中,不过她确实太过于行事冲动,那几个人好歹也是侍候皇上的。车贤妃叹息道。 萧霓这性子迟早会让她摊上大祸,所以明面上她不能与她走得太近,免得他日落人口实。 母妃,你这是多虑了 皇儿,你别怪母妃想得太多,如今前后两任太子都被废了,萧沂能不能重归旧位我不知道,萧湛这辈子都无缘帝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这性子又比较淡泊,哪怕不争也会是别人的眼中钉 这也是她与郑德妃关系日渐紧张的原因之一,郑德妃的儿子萧沛那狼子野心有谁看不出来 贤良淑德四妃当中也就她与郑德妃生有儿子,其实她也是隐隐地期待萧霓能将郑德妃弄下去,不过也就只是想想罢了,萧霓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母妃,你想得太多了,我一直没有与二皇兄争差事,他应该不会把我列为重要打击对象。萧泊笑得颇为宁静,只要我不出风头应该就不会引人注目,如今八皇妹摊上这麻烦,母妃,你还是暗中帮她一把吧。 车贤妃淡淡地点了点头,当着儿子的面她说不出打算壁上观的决定,她这儿子果然不是帝皇料,早早退出储位之争也是好事。 你也小心行事,就算不争,他们也恨不得拉你下水求支持。 母亲的话让萧泊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事实也与母亲说的一样,不但二皇兄找过他,其他意图夺位的兄弟也同样找上门来,这让他实在是烦不胜烦,公开选择支持谁都不妥。 随后他的眼一沉,看来不对自己狠点是不行了。 没多久,萧霓就听到了萧泊感染风寒的消息,当即大吃一惊之余,也想到了他此举的用意,不禁对这皇兄另眼相看。 公主,前几天这位三皇子居然在冰水里泡了整整一宿,这才得了风寒,一直发高烧晕迷了好些天,太医院差点都要宣告药石无灵,结果他还是大命撑了过来 禁一把萧泊得风寒的由来一五一十地报告给萧霓听。 萧霓轻笑出声,难为他想得出来这样的主意,这招太凶险。 可不是听说车贤妃哭得几度晕厥过去,如今好不容易三皇子醒来度过难关,她已是向皇上请旨出宫照顾三皇子 哦那我父皇允了没有 圣上已经允了,车贤妃如今人就在宫外。 萧霓听闻,不得不赞这车贤妃果然与萧泊是母子,宫里宫外如今都不太平,这母子二人显然是打算暂避风头。 既然我这三皇兄病了,那我当妹妹的还是过府探上一探为好。 萧霓淡然一笑道。 禁一没有做声,而是出去吩咐人备马车。 三皇子也早就成亲出宫开府,这三皇子的府邸与萧霓的那座公主府一样并不奢华,不过却是处处显得雅致,这与三皇子如今担的差事倒是相得益彰。 萧泊在翰林院当差,终日与书本为伍,一身书卷气那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如今他却是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旁边坐着的车贤妃看着脸色还算平静,反倒是一旁侍候的三皇子正妃两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场又一场。 三皇兄可好些 萧霓细细打量了一下萧泊的面容,随后关怀地问了一句。 劳八皇妹担心,已无大碍。萧泊笑得依旧温和。 人有旦夕福祸,他这也算是得病消灾。车贤妃倒是侧头与萧霓说了句真话。 萧霓一愣,毕竟见惯了行事迂回的人,还真没过这车贤妃居然会说话如此直接。 我母妃说得是,我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儿难好了。萧泊也同样没藏着掖着。 萧霓同样又是一愣,真是服了这俩母子,好吧,人家都如此坦诚了,她也不好装作没听懂,这样也好,等时局好了这病再好也不迟,三皇兄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能这般轻易就对皇位放手,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到。 别看二皇子萧沛如今蹦得欢,就是表面看似心灰意冷万事不关心的前废太子萧沂怕是也不能够轻易地说放手就放手,当初萧湛确定不能继承大统时落寞的神情,她还记忆犹新。 看他们母子主意已定,她就没有过于逗留,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也就没有必要再给他们母子招灾惹祸。 车贤妃亲自送她离去,嘴唇嚅动了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见到也替她累得慌,遂潇洒一笑,贤妃娘娘无需担心我,那等跳梁小丑我还不放在眼里。 车贤妃终归是老派人,忍不住还是叮嘱一声,你自个儿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我如今在宫外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娘娘言重了,娘娘有这份心,萧霓已是感激不已。 不管车贤妃这话真不真心,萧霓觉得她做到这份上也已足够了,毕竟人家不欠她的自然没有必要相帮趟浑水。 上马车挥了挥手,示意车贤妃回去,车贤妃却是没动,站在廊下看她离去。 马车还没回到皇宫,就有人前来禀告。 公主,出事了 第八十四章 一路碾压 ♂ 萧霓缓缓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看到眼前来禀告的晓月还是一脸镇定的样子,眼里顿时颇为满意,这说明她这下人的素质还可以。 仔细说来听听。 她一副慵懒的样子在靠枕上挪了挪身子,手肘支在软垫上,下巴轻轻地挨在手背处,两眼紧紧地盯在晓月的身上,看得出来她此时还是好整以暇的状态。 晓月看到主子这副淡定的样子,心里那点子慌张也甩到了爪哇国,细细地将事情的原尾说了出来。 果然这给萧霓找茬的人就是郑德妃与郭良妃二人。 话说也不知道这两人弄了个什么名堂引得天启帝见到了被萧霓捏碎手骨的那个妃嫔,然后自然是老套的一番哭诉外加楚楚可怜。 天启帝虽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但看到那位妃嫔的伤确是萧霓所为,当即对这嚣张跋扈的女儿大为不满,他自认是个御己颇严的帝皇,自然也看不惯自己女儿那套做为。 郑德妃与郭良妃二人又在一旁落井下石,最后,天启帝震怒了,要下旨惩戒萧霓以肃后宫的风气。 不过正在天启帝要下旨之时,孙公公站出来了。 晓月捏着嗓子学着孙公公的原话,奴才斗胆进言一句,皇上,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光听这一面之词就要定永阳公主的罪,奴才都替公主叫冤,好歹听听公主是怎么说的再定罪也不迟。 萧霓听到这里不禁噗哧一笑,这孙公公说这话的神情动作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她父皇一向宠爱这个大内总管,这结果可想而知,这进言她父皇肯定是听得进去的。 晓月仔细打量了一下主子的神情,见到没有意外之色,心下不禁转念一想,怪不得公主如此淡定,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个孙公公在那儿。 这回她再说话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正因为孙公公说了句公道话,皇上也觉得他进言有理,得给公主一个辩解的机会,遂不顾郑德妃与郭良妃的反对,硬是下旨到了落霞殿让公主赶紧过去回话,偏公主又不在,奴婢们做不得主,这才急忙来寻公主 当时旨意到达落霞殿的时候,正好首席大宫女晓雪出去给秦宣太子与韩四皇子当向导,她们几个虽然也是大宫女级别的,可就是缺少了个主心骨,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赶紧遣她前来报信速请公主回宫。 此事本宫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安抚人心,最好看紧小主子们,皇上那儿本宫自会去应付。 萧霓很快做出指示。 晓月点点头,最后赶紧行礼跳下马车匆匆赶回落霞殿。 萧霓的马车继续前行走在宫道上,很快就赶到了天启帝如今所在的地方。 她下了马车一看,御花园的景色真是熟悉不已,看来郑德妃与郭良妃应该是陪父皇游园子散心的时候,安排了那几个嫔演了唱哭诉的戏码,当即叹了口气,这两人真心是没有创意,这老掉牙的戏码还拿来用。 不管戏老不老,管用就行,如果郑德妃与郭良妃知道她心里的吐槽,必定会是这般回答。 步履匆匆地走进御花园,没走多久,就看到一座亭子前的明黄伞盖,她顿时知道天启帝正在那儿,步子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刚一靠近亭子,她就看到眼尖的孙公公投过来的目光,与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孙公公也同样点了下头,示意她要小心回话。 她的眼睛微眯起来,再度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郑德妃一看到萧霓的身影,就冷笑道,永阳公主好大的面子,皇上已经派人去请了,你居然还珊珊来迟,这是没将皇上放在眼里吧 可不是郭良妃最见不得萧霓嚣张的态度,郑姐姐,永阳公主怕是不禁没将皇上放在眼里,怕是还想骑在皇上的头上 大胆孙公公大喝一声。 郭良妃这才知道自己说得过了,忙一脸惊惶地去看皇上的脸色,果然天启帝的神色十分难看,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当即吓得闭口不言。 天启帝大为不悦,这郭良妃到底有没有脑子 郑德妃暗地里也横了一眼郭良妃,就算要落井下石也得细斟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就凭萧霓哪敢骑在皇上的头上 这泼脏水也要泼得有水平。 皇上息怒,良妃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太过于义愤填膺,您点名让臣妾四人协助皇后打理后宫,她这就是太想正风气,好让后宫人人都一团和气。 如今到底是同坐一条船,她还是出声声援了郭良妃。 德妃姐姐说得是,皇上,都是臣妾一时情急 郭良妃得了郑德妃这话,立即打蛇随棍上地解释一番。 两位娘娘要泼我脏水也选些有真凭实据的事情,就这样也想让我一身黑吗萧霓给天启帝行了礼,缓缓起身是挑眉看了看郑德妃与郭良妃。 郑德妃与郭良妃齐齐变色,两人一致看向天启帝,皇上,这下子您可看到了永阳公主这就是目中无人 皇上,臣妾冤啊,明明没有得罪永阳公主还让她捏碎了手腕骨,除了您,没人能还臣妾一个公道 那藏着布带吊着手臂的嫔立即哭着告状,并且还举了举自己没有恢复过来的手臂。 另外几个当事人也跟着哭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柔弱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并且还有人边哭边拿眼去看天启帝,就希望能让皇帝留意到自己。 郑德妃与郭良妃见状,早就心里暗气,后宫争宠一向是她们的头等大事,等这事了结后,必定要这等不安份的贱蹄子消失才好。 天启帝被这嘤嘤的哭声弄得心烦不已,冷喝一声,都给朕停了这哭丧的声音,朕还没有死呢。 顿时,哭声停止了,那几个嫔一边擦泪一边死命地咬着嘴唇。 萧霓见到这一幕,嘴角不禁往上勾了起来。 你还笑萧霓,朕问你,你可知罪天启帝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被烦得要死,这女儿还好,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实在是让他看不爽。 父皇,儿臣没罪如何认再说她们的行为实在是可笑至极,儿臣是正常人,没能忍住。萧霓立即道。 这态度摆明了就是说在座的后妃都是跳梁小丑,这严重地侮辱了郑德妃与郭良妃的尊严,只见这俩老妃嫔立即起身跪下来。 皇上,永阳公主实在是欺人太甚,臣妾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郑德妃一脸沉重地道。 郭良妃也赶紧跟上,皇上,臣妾再不好不得永阳公主的心,好歹也是她庶母 奇了怪了,这回你不再自称是我母亲了萧霓一副见怪的样子看向郭良妃。 郭良妃狠狠地瞪了眼萧霓,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别想拿不合礼制的话给我扣帽子。 只要她矢口否认,她就不信萧霓如何泼她脏水。 说没说过你心里有数,你若是硬不承认那我也没法,不过老天看得清楚,迟早会报到你身上,我等着看好戏便是。萧霓仍旧一副笑嘻嘻地道。 偏偏今天是阴天,眼看就要下一场大雨,所以萧霓的话一落地,老天就打了个响雷,顿时吓得郭良妃跌坐在地,不停地双手合十一脸惊恐地看向外面,老天恕罪,老天恕罪 这下子,更证实了她之前的话不过是谎言。 天启帝的脸色立即就黑了,后宫是讲究礼仪法度的地方,各在其位不得随意越位行事,显然郭良妃自称皇子皇女的母亲的话有违礼制。 郭良妃根本不敢看天启帝的神色,只敢暗暗求救般看向郑德妃。 这回郑德妃避开她的眼光当做没看到,这么愚蠢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她还何必施救,就让她蠢死好了。 一个废后蔡氏还活着,一个还在后位上,何时轮到她们装母亲的架子真是不自量力。 皇上,一码归一码,就算良妃妹妹失言了,这也不能洗刷永阳公主嚣张跋扈的嫌疑 父皇,儿臣也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萧霓不待郑德妃把话说完,立即跪下请求。 天启帝到底仍旧是个护短的人,自己的女儿怎么着也比这些女人高上太多,遂看也没看郑德妃,直接就看向萧霓,你有什么话要说。 父皇,这人指责儿臣捏碎了她的手骨,儿臣承认确有其事 皇上,臣妾冤啊,公主这是在欺臣妾无人做主故意殴打臣妾呜呜 那名被捏碎了手骨的嫔一听萧霓承认了,立即又开始喊冤。 既然永阳公主承认了罪行,还请皇上惩戒以儆效尤。郑德妃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给朕闭嘴。天启帝朝那哭得不停的嫔怒喝了一句,然后冷冷地看向萧霓,在朕看不到的地方,你真是如此嚣张行事 父皇,儿臣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萧霓不畏惧地看着天启帝,她骂您的外孙外孙女是小杂种,这样一来,身为您女儿的我是什么杂种吗还有您生了儿臣的人岂不是成了老杂种 在场之人一听这话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也亏这永阳公主敢说,谁敢当着天启帝的面说他是老杂种的话,当真嫌命太长了吗 天启帝气得脸色涨红,立即大声怒喝一句,你给朕闭嘴。 萧霓的脸上没有畏惧的神情,儿臣说的是事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她这一发誓,就将那几个嫔想学郭良妃打死不承认的路给封了。 天启帝神色不善地瞪了眼女儿,然后更为严厉地看向那手被吊在脖子的嫔,语气阴狠地道,你敢骂朕的外孙外孙女是小杂种嗯 那名手被吊在脖子的嫔哪禁得住天启帝如此看,早就全身发抖地伏在地上,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臣妾当时 她这会儿嘴唇不停地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当时她以为骂了那俩小杂种也没什么,毕竟人人背后都是这般议论的,哪曾想被萧霓这么一牵连,这话就成了骂天启帝,她何德何能担得了这样的重罪 另外当时参与的嫔也赶紧跪伏在地,这会儿她们都无比地后悔,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让她们嘴欠,事后还不知道收敛,如今这局面真是她们自找的。 郑德妃与郭良妃都傻眼了,没曾想萧霓居然敢说这样的话,依天启帝的性子,必定会严惩敢给他抹黑名声的人,当然这里面不会有萧霓什么事 皇上郑德妃觉得自己还是要说点什么辩一辩才好。 哪知不过是唤了声皇上,就遭到天启帝疾言厉色地对待,你也认为朕是老杂种 这话一出,郑德妃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头认错。 天启帝严厉的目光环顾在场的人,随后示意萧霓起身,这事罪不在你,捏碎她的手背还是便宜了她,就凭这几个贱人也好污蔑皇家后嗣,哼,朕绝不轻饶。 第八十五章 赶去救场 ♂ 咣啷一声,在屋子里极响。 二皇子萧沛大张着嘴,手上的茶碗掉到地上仍不自知,直到这响声震醒了他的神志,他这才一脸急切又愤怒地问,你说什么 殿下,德妃娘娘正在皇上的御书前罚跪 前来禀报的属下只来得及说这句话,萧沛就急忙起身,唤上自己的亲信备马车,他要进宫。 至于发生什么事情,他已是心中有数,母亲与他数度拉拢萧霓不成功,就断然不会让她再继续在父皇面前得宠,拉她下马是必然的选择,不能多个敌人啊。 他也没想过就凭一些嚣张跋扈的行为就能要了萧霓的命,他父皇是护短的,就看前两任太子都涉及到必死之罪,偏偏至如今还能活蹦乱跳,再者如他,也不过是得到些口头斥骂的话。 所以他的如意算盘也不过是想要萧霓失宠罢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是个好掌控的人,偏又与废后蔡氏还有大公主等人亲近,就更不能容她坐大,还有就是陈郡,他实在不想让她继续拥有。 凭什么一个公主的待遇还能好过他凭什么他父皇就要这么偏心一个已经泼出去的水 说不出来的隐秘就是他嫉妒得发狂,尤其是这个异母妹妹还那样让他母妃难堪,就更不能容忍。 出于这些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他赞同了母亲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这计划居然破产了,最终还是让萧霓扳了过来。 殿下,车贤妃刚刚进宫向皇上表明今日永阳公主确是出宫探望三皇子,表明永阳公主没有说谎故意怠慢皇上的旨意 刚听完此事情的经过,就有下属匆匆凑近马车向他禀告最新进展。 萧沛气得脸都扭曲了,就连一旁的扶手处的木头都被他捏得变形,看得马车里的侍从都大气不敢喘,这事情的进展越发脱离了掌控。 可恶 最终,他大骂出声,没想到还被萧霓摆了一道。 其实他与郑德妃早就知道萧霓今早不在宫中,不过据他们收买到的下人传达的话,萧霓不过是出宫到公主府处理一些事务,他们这才敢放胆让那几个女人去告御状。 哪曾想,萧霓居然是去探望三皇子萧泊。 光是凭这点,就能让他父皇对于萧霓的好感大增,毕竟哪个当父亲的都想看到子女相亲相爱。 在这一点上,他不知道被他父皇多少次斥责是吃兄弟心头的狠心人,那些骂他狼心狗肺的话,他还记忆犹新。 可他跟萧霓能一样吗 萧霓是公主,与帝位无缘那是肯定的,他身为皇子,为了继承大宝,搏一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他父皇的手就干净了吗 当初他父皇登基之前,那打压兄弟的手段之残忍说出来还是让人胆寒的,当然,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废后蔡氏是他手中一把刀,不过用完即丢罢了。 他父皇自己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凭什么要求儿子就必须是温顺的花猫一只 思及此,他眼里的热度不禁上升,他父皇的作派就是典型的只准洲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等到他赶到之时,正好遇上了另一拨人马。 下马车时他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十皇妹萧雪一脸着急地从轿辇上下来,对方一看到他,当即双眼红红地含泪到他面前凝噎了一句,二皇兄 对这十皇妹,其他他也不熟悉,但现在两人同乘一条船,自然亲近了许多,遂他伸手轻抚一下对方的头顶,不用太担心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十公主忍不住痛哭失声,顿时,他就心烦起来,随口再说了句安慰的话,就撇下她先向前迈步。 萧雪泪眼婆娑地看着二皇兄的背影,最终只能擦干泪跟上去。 兄妹二人刚到御书房的门前,就看到郑德妃与郭良妃两人低垂着脑袋跪着,那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萧沛不禁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可怜的样子,眼里有着悲痛与愤怒。 萧雪却是忍不住奔向郭良妃,直接就跪在地上抱着母亲,母妃 郭良妃最先回过神来,伸手轻抚女儿的背,随后一脸紧张地轻推开女儿,雪儿,你怎么到这里来 母妃,我是来向父皇求情的,求他宽恕你萧雪急切地解释。 在听到母亲被罚跪在这里的时候,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母亲要对付萧霓的事情,她也是知情的,还少不得与母亲一道完善计划,甚至收买落霞殿宫侍的一事还是她出面完成的,只是,她没想到最终落入他人的圈套。 那名宫侍一定是萧霓事先安排好来骗她的,不然她们是不会选择今天动手的。 郭良妃的神情复杂得很,一方面她也很是希望女儿的求情能让自己逃过这一劫,另一方面她又怕会牵连了女儿,到头来,母女俩都没能有个好下场。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一旁的郑德妃却是不停地朝儿子便眼色,要儿子别管她,这会儿不能强出头再触怒天启帝,不然绝对没有他们母子的好果子吃。 这次她认栽了,要受罚就让她一人来承担好了,儿子还是要摘清出去的,只是这里到处都是天启帝的眼线,有些话她不能说得太直白。 无奈萧沛却是与她没能心神相通,只见他毅然绝然地转身就朝里面走去。 沛儿 听到母亲的叫唤,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不过最终都没有回头瞧一眼欲哭无泪的郑德妃,就继续朝前迈出步子。 另一旁的萧雪看到二皇兄进去了,也赶紧起身,娘,我这就去见父皇。 雪儿,你别去 最后两字,郭良妃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最终,她还是抱了一线希望。 萧雪朝母亲点点头,然后也匆匆地往御书房而去。 落霞殿,萧霓正带着俩个孩子在殿里后院的小池塘处钓鱼,那儿养了几尾锦鲤。为了培养孩子们的耐性,她在钓鱼时立下了不许说话的规矩,俩孩子倒也听话地各自拿着个小鱼杆坐在那儿垂钓。 萧恒坐不住,老拿眼去瞄母亲,看到亲娘气定神闲地坐在原位,顿时一脸失望地回头看着池中的锦鲤,唉,这些鱼儿都学精了,老是不上钓实在是愁人。 小家伙小手撑着下巴,学着大人叹了口气,那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一旁侍候的宫娥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反倒是萧姝反而坐得很稳,小身板更是动也没动,只不过只有靠近她的宫侍方才发现小丫头早就睡熟过去了,顿时这几个宫侍哭笑不得,又得帮忙遮掩着不让主子发现。 这年头,下人难当啊。 萧霓看得牙痒痒的,这俩个小浑蛋,正因为他们太好动了,她才想出这法子来锻练他们,不然又何必在这殿后面本来就不大的园子挖一个小池塘 结果,这两个小浑蛋居然如此敷衍她。 她正要起身过去,眼角却瞄到禁一给她打手势,当即惟有暗哼一声,临离去前掏出一个小金叶子暗中朝女儿的后背弹过去。 萧姝睡得正香,哪曾想,背后突然遭到袭击,她猛地惊喜过来,手中的钓杆因为没抓稳直接就掉进小池塘里面,惊得一池的锦鲤迅速地游走。 萧姝,你惊走我的鱼了。萧恒不高兴地唤着妹妹的全名。 不是还没钓上来嘛哥,你使劲钓就会上钩了。萧姝赶紧移坐近兄长,娘走了 你现在才发现啊萧恒满满地嘲笑声,看你,都睡成了小花猪。 身为兄长他也很是爱护妹妹的,伸出袖子去擦妹妹嘴角的口水,其实他早就发现妹妹又睡过去的事情,出于兄妹情这才没有告密。 哪有萧姝人年纪小小的却很爱美,忙自己用帕子擦了擦。 娘走了,我们也赶紧走。 萧恒放下钓杆,拉着妹妹的小手起身一块儿走,实在是不喜欢这静态的活动。 哪知才走了几步,就看到晓风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拦住他们,主子吩咐了,两位小主子至少要钓起一条锦鲤才能离开。 兄妹二人闻言,不禁都皱了一张小脸,这些锦鲤好狡滑的。 我们用抓的行不行 萧姝有气无力地讨价还价,还是用抓的更快一点。 晓风笑着摇了摇头,主子说不行,着奴婢在此看着。 最后她一副她也没法的样子摊了摊手。 兄妹二人只好皱着小脸转身回去继续抓着鱼杆奋战。 另一边厢的萧霓此时已经回到偏殿里面,坐下喝了口茶水,这才示意禁一向她禀报。 她关心的是今日事件的后续,至于那个被她捏碎手骨的嫔及她的余党当场就被她父皇贬去了辛者库洗马桶,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她还记得当时那几个嫔听到这处罚时,不是晕了就是痛哭流涕地磕头求她父皇开恩。 那被她捏碎手骨的嫔求她父皇开恩无果,竟然转向她一脸忏悔地求她宽恕代为求情,可是这世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她又不是开善堂的,再说她历来就没有这廉价的同情心。 当时她就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这几个女人被拖走,比起郑德妃与郭良妃二人来说,这几个人不过是小鱼几只罢了。 她关注的是这两人的下场。 如何了 萧沛匆忙进宫与萧雪赶去救场的事情她都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对于她父皇会有什么反应,她还是不能有把握猜个十足十。 第八十六章 敲山震虎 ♂ 为此,萧霓还特意将车贤妃搬了出来,要不然车贤妃又怎么会在这节骨眼进宫 其实就算车贤妃母子有多么想要避祸,在这皇宫里生存的人,一旦看到有机会扳倒对手,哪个不乐意上前去踩一脚 车贤妃并不是圣人。sotxts 禁一却是脸露出笑容,主子,皇上大为震怒,大骂二皇子不是个东西,并且还一时怒火遮眼拿起案上的镇纸掷过去,二皇子躲避不及,额头受伤当场见红 萧霓猛地眼睛大张,居然还有这等戏码没能留在原地看个过瘾,当真是个遗憾。 其实场面确实有如禁一所说的那样火爆,天启帝萧琰原本就在震怒当中,二皇子这个时候过去求情那就是火上浇油,再者车贤妃又在场,再说上几句不利于二皇子的话,那就更是坚定了天启帝不饶过郑德妃的心。 萧沛焉能不倒霉 尤其他本身又不是很得天启帝的心,对于这个儿子,天启帝是十分厌恶的,只是到底是他的血脉,再厌恶也没有下狠手去处置。 那萧雪呢萧霓含笑问道,她很好奇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会怎么做 郭良妃找她的麻烦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萧雪出口气,外加最好让她失宠于父皇,这样更有利于她将萧雪嫁给卫衢的行动。 十公主倒是精明,她进去后见到皇上大骂二皇子,大气就不敢出了,只敢在角落里面呆着不敢强出头 萧霓的手轻点着椅子的把手,萧雪这举动确实符合她的性子,她虽然敢在她这里强词夺理,但真正面对有着生杀大权的天启帝,不怂也得怂,这是后宫的生存之道。 倒是便宜了郭良妃。 禁一闻言,猛地看向自家主子,眼里有着询问。 可惜萧霓却没有给他解惑的心思,这事发展到这步田地,她已是极满意的。 有了那几个被贬去辛者库洗马桶的嫔做例子,相信以后不会有人再敢骂她的孩子们是小杂种,毕竟在骂人之前得衡量一下是否承受得起天启帝的怒火。 回头给车贤妃送上一份厚礼,对了,我库房里面有枝千年人参,你且拿去送给三皇兄补补身子。 主子,这样行事若是让废后蔡氏听闻,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禁一的脸上有着疑问,身为主子的暗卫头头,他是知道不少萧霓的隐秘事,自然也会担心一二。 萧霓摇了摇头,别小瞧了蔡氏,她当年能登上后位,失宠被废后还能保住性命,这个女人的神经是异常强悍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动摇的,这点表相,她就算知道也只会一笑置之。 车贤妃母子没有争位之心,废后蔡氏应该早已心中有数,要不然她闹的这一出,她那位大皇姐就应该会找上门来,而不是一直没有动静。 是。禁一立即领命,行礼退下就按萧霓说的去办。 萧霓一展衣袖,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她现在心情极好,迈着闲庭信步就往后院的小池塘而去,哪知离着远远的就听到那边的欢声笑语,她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一提气运功,她很快就到了儿女们垂钓的地方。 我说摄政王,你是不是很闲三天两头地到我这里来报到是几个意思还有你们,钓到几天鱼了 就算她那天请了他喝茶,他也不该经常地在她面前晃,不对,是意图勾引她的俩孩子背叛她。 俩娃儿听到亲娘冷冷的声音,立即吓得赶紧立正站好,萧姝还偷偷地拿眼看向亲娘,果见亲娘的脸色不好看,这回不敢再造次赶紧垂下头来。 娘,卫伯伯来了,您教过来者是客,我们这是在陪客人聊天。萧恒找到歪理忙狡辩道。 萧霓不客气地伸手在他头顶敲了一记,这娃儿忒大胆了,你还辩啊,我洗耳恭听,看你说出个什么花来 娘,痛。萧恒捂着头顶硬挤出几滴泪花搏同情。 萧姝一脸鄙视看着哥哥,真笨,亲娘脸色不好看时就要乖乖的,出于好歹在一个子宫里面呆过的情份,她暗地里扯了扯兄长的衣角,然后朝他摇摇头示意他赶紧闭嘴。 萧恒看了眼小妹的样子,嘴角扯了扯,这才把泪给逼了回去。 萧霓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扯猫尾,不禁好笑出声,这两个活宝,不过此时她仍旧双手环臂道,好在你收泪收得快,不然娘必定要让你知道孟姜女哭长城的惨状有多惨。 萧恒闻言,小脸当即垮了,亲娘不待这样啊,他可不想向孟姜女看齐。 萧姝暗地里朝哥哥吐了吐兴灾乐祸的小舌头。 萧姝,你很得意,是吧萧霓可是一直没有忽视这小丫头片子的小动作。 报告亲娘,没有。萧姝立即站好笑嘻嘻地道。 你这小鬼头要想骗你娘,这辈子怕是没有指望了。萧霓并不放过她。 萧姝的小脸也跟着垮了,都是哥哥不好连累了她,她的小嘴扁了扁,待会儿要找哥哥讨回来才好。 萧霓对这俩娃儿的反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还知道要怕她,不然以后怕是三日不打上梁揭瓦。 今天如果你们一人钓不到五条鱼上来,那么我们连续半个月都在这儿耗着给我天天钓鱼修身养性。 兄妹二人一听还要钓半个月的鱼,当即忙去看自己的小桶,里面可怜兮兮地只有一条鱼儿在游泳,顿时俩人不敢再耍宝,赶紧坐好开始钓鱼。 他们可不想在此一连耗上半个月,这项活动是老头子才会喜欢,他们可是讨厌透顶。 看着这母子仨的互动,卫衢的嘴角一直向上勾,不过他却聪明地没有置一词,这样的气氛不是他能随便插口的,毕竟萧霓对他的戒心还没有消除。 你看戏也看够了,好走不送了。 萧霓下了逐客令。 你那么快赶我走,实在太狠心。卫衢含笑着说着无赖的话。 萧霓向上翻了个白眼,老兄,我这儿并不欢迎你。 没关系,我欢喜你便是。卫衢故意歪解她的话,并且把话带歪到一边去。 萧霓觉得这人实在是沟通无能,正要再说几句狠话,结果眼角瞄到俩个小家伙的耳朵竖了起来,顿时哼了一声,扯着卫衢就往下边的凉亭而去。 卫衢心情大好地转身朝俩娃儿挥了挥手,俩娃儿也十分上道地笑咪咪地朝他挥手。 萧霓顿时牙又痒痒了,真恨不得咬死某人。 到了凉亭分宾主坐下,卫衢斜睨了眼萧霓不欢迎他到来的臭脸,遂放下茶碗,真这么不欢迎我那我本来要说的话可以吞回肚中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萧霓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实在看不惯他这作派,居然拿话钓她胃口,坐下。 卫衢也不在乎她的臭脸,立即优雅地从容落座,一摆衣袖风度翩翩地道,是你让我坐下的,可别反悔啊。 真厚脸皮。萧霓忍不住讽刺他。 呵呵。卫衢很想说不厚脸皮如何追媳妇 可到底顾忌萧霓的脾气,最终没敢这么调侃她。 你来有什么话要说萧霓端起茶碗,用茶盖轻拨茶叶,似一脸漫不经心地道。 卫衢却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来意告知,而是眼睛左右瞄了瞄。 萧霓看他这副样子当即明白地道,放心好了,在这儿的都是我的亲信,我的俩孩子在这里,哪会安排不信任的人看守 孩子是她的命根子,不管何时何地,她都要安顿好他们才能放心地去办事。 卫衢这才轻笑着把自己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你确定萧霓皱紧眉头。 卫衢一脸淡定地道,你该知道向你求婚的人都别有所图,包括我也不例外。 他没给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萧霓也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还不如一开始就坦承些更能搏得她的好感。 萧霓挑挑眉看他,这人的不遮不掩倒是让她刮目相看,其实他之前说过要她相信他的话,她也只是当成耳边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卫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他异常地沉住气。 萧霓见状,随后一拨鬓边的碎发,好了,这事我已知道。 卫衢错愕地看着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萧霓笑笑地看他,偏是什么都不再吐露了。 萧霓,你要守住陈郡不容易,你父皇怕是另有所图,你手上的力量又不够 卫衢,我觉得你管得太宽了,这事我心中有数,自有解决之道。 萧霓淡定地摇了下头,她是不会轻易向他求救的,哪怕他在向自己展示肌肉,可她就偏是不接招。 卫衢倒也不意外她的反应,想到她私下的部署,看来她早有防备。 这个话题两人并没有深入去谈,毕竟在这一刻他们并不是一个阵线里面的。 傍晚时分,卫衢告辞离去,俩娃儿也大舒一口气,他们拼尽所有的耐性,终于一人钓了五条鱼上来,总算摆脱了在这此耗半个月的苦况。 萧霓看着俩孩子躺在床上学着大人舒口气的样子,不禁好笑起来,这俩个鬼灵精,有时候能把人气个半死,有时候又让你心暖融融的。 正在这时候,禁一来向她复命,同时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主子,皇上的旨意下来了,郑德妃被皇上以教子无方,行为不端为由连降两级为嫔,至于郭良妃还算好运一点,仅仅只是降为普通的妃 说到这里,禁一不由得觉得自家主子还是比他看得清,郭良妃的下场比郑德妃还是好上太多,此刻他不禁有几分汗颜。 虽说都是从四妃的位置被贬下来,可一个是郑嫔,一个是郭妃,这差别就大了,郑嫔拍马都追不上郭妃的,尤其是现在郑嫔年老色衰,就更是难以翻身了。 我父皇怕是把对二皇兄的怒火都发到郑嫔身上,不然也不会这么狠心就将她贬落尘埃。萧霓不意外这个结果。 该说萧雪最后悬崖勒马没有作死,不然郭妃的下场估计与郑嫔差不多。 严格说来,之前占据四妃位置的人都是老资格,至少在他父皇还在潜龙之时就伴随在他身边的老人,侧面来看她父皇也不算渣得太彻底。 不过一想到申喻凤的上位,倒又觉得男人还是变心变得太快。 主子,我们是不是禁一做了个落井下石的动作。 萧霓摇了摇头,不必,她们现在不再是四妃之一,等着要落井下石的人多得很,我们在一旁看戏便是。 相对来说,郭妃的日子要比郑嫔好过得多,不过两人都是后宫老资格,人脉什么的都新晋妃子要深厚得多,想要踩一脚她们可不是件容易事。 与其与她们纠缠,还不如多想想如何运作空出来的四妃位置。 萧霓眼里闪过精光,有空缺是好事,这样表示新人可以上位,后宫怕是一时间又要腥风血雨了。 禁一听闻,当即会意地点点头。 萧霓突然抬头看向禁一,对了,我有事要你亲自去办,嗯,把禁二与禁三禁四都带上,然后让禁五前来暂时顶替你的位置 禁一听着这一连串的布置,神色也严肃起来,看来是要出大事了,主子 先别问,你且赶回陈郡,将我的密信一定要亲手交到金将军的手中。萧霓严肃着脸吩咐。 禁一一听到要联系的人是陈郡守将,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顿时心中有数。 陈郡是自家主子的立命之本,这个不能丢,再说好不容易才将其抓到手中。 这边萧霓在部署,另一边的申喻凤却是对于郑嫔与郭妃二人的被贬感到吃惊。 没听错吧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圣上的旨意就是这么写的。 申喻凤沉吟地垂下眼睫毛,半晌方才道,没想到萧霓还能走这狗屎运,居然让她将这俩老女人给弄了下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一旁的亲信听闻,都没人敢随便乱插嘴,其实在他们的心里,也没想过萧霓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弄走这俩座大山,自家主子当初也想过要整垮这两人,结果天启帝就是一直不应声,这才由着这四个老女人占据高位。 也罢,我现今的处境不妙,这空出来的位置必须是我的人上去才行。申喻凤眯着眼睛道。 四妃仅次于皇后,如今她被架空,主理后宫事务就一分为四由这四个人把持,她若想要翻身也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才行,看来是该让之前储备的人才上去了。 一众亲信闻言,赶紧出言附和,其实这也符合申喻凤如今处境的选择。 对了,来向永阳公主求亲的人都到齐了吗 回娘娘的话,还剩金国王爷欧阳浩晨还没到,其他有份量的人都到齐了。 申喻凤的眉尖紧蹙,欧阳浩晨没来按理说他离得最近,早就该到了。 去看看他到底因何迟到 是。 有人领命出去。 申喻凤还是没有展眉,如今的事态发展越发不受她控制,就连卫衢也一再忽视她的求救,之前的计划看来要变通一下才行。 细思半忖,她又道,我要等的人到了吗 他们很快就会赶到都城 很好,我要给萧霓备一份大礼。申喻凤嘴角冷冷地勾起。 就算她要倒大霉,她也要拉萧霓当垫背的。 后宫的格局有变,几位成年的公主都有关注此事件,惟有六公主萧霜却是没有过多的心思留心此事。 接到母亲的传信,她立即进宫。 母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看到母亲陈淑妃,立即一脸的质问。 陈淑妃抬眼看到女儿那怒气冲冲的样子,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事,都城捉汪洋大盗与你有何关系,你却指使你舅舅的人暗中解除禁令,这事若是被你父皇知晓,你我到时候该怎么办 萧霜最近感觉自己是霉运连连,一边是假宋陵给自己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另一边又是自家亲娘在拖后腿,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她不悦地坐下,母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就别管了 你现在连自个儿的女儿也不管,我也不想多管你,可你这举动将是要害了我的,我不能看着我的外孙女将来无依无靠 你怎么越说越离谱我怎么就连累了你萧霜觉得亲娘不可理喻。 你怕是还不知道郑德妃与郭良妃被降级了吧陈淑妃凉凉地道。 萧霜猛地睁大眼睛看向亲娘,颇有点难以置信。 陈淑妃看到女儿的脸色震惊,到底心软了下来,这事也才刚发生,你怕是还没有收到消息,说来这起因也不是多大的一件事,可发展到这步田地却是令人唏嘘 她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萧霜一听这事与萧霓有关,立即炸毛道,这么说是萧霓搞的鬼 不离十了。陈淑妃幽幽地道。 她现在对于萧霓也有了几分忌惮,这后宫的格局一再有变都或多或少与她相关,自家看来是避开她才好。 可恶的萧霓,她是不是害人精转世萧霜气呼呼地道。 她是不是害人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要给我安份守己别惹事,我就阿弥佗佛了。陈淑妃警告女儿。 萧霜却是一脸苦色,她现在是骑虎难下,早知道这假宋陵如此难打发,她当初就不应该上他的贼船,如今这局面真是自找的。 母妃,女儿是有苦衷的 ∓lt; ∓gt; 第八十七章 收网布局 ♂ 陈淑妃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神色俱厉地问,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眼看瞒不过,六公主萧霜只能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与母亲细说,一向在母女关系上表现强势的她,此时不停地拿眼去看母亲的样子。 看到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往下沉,她的心理也不禁有几分忐忑不安。 还没有听完,陈淑妃的脸色就已经全黑了,忍不住骂道:你这做的是什么事萧霓再不好那也是你的亲姐妹,她现在又正是当红的时候,这事让你父皇知晓,我看你如何自处 一提到天启帝,萧霜也本能地激灵了一下,这回她略有些哭相地拉着母亲的衣袖道,母妃,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就玩完了,他现在赖上了我,不停地威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还说如果他不能得好,那就把这事捅开,让我也跟着倒霉,我我只得想法子把人送走 陈淑妃一阵心烦气躁地闭上眼睛,女儿这事情不好办,不过看到女儿那可怜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自己在后宫奋斗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血脉,其他的不是没能生下就是生下没几天就夭折了,在后宫女人想要个子嗣是难上加难的。 母妃 萧霜现在是真的没有法子,只得不停地哀求母亲,只要母亲肯开口,舅舅一定不会推脱,毕竟母亲与舅舅那是唇齿相衣的关系。 陈淑妃最终无力地睁开眼睛,这事我尽管去筹谋一下,你啊,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母妃,我发誓,只要过了这关,我一定修身养性。萧霜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没想过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假宋陵给干掉,让他没有法子威胁自己,可惜假宋陵眼精得很,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警告她别胡来,他早已留有后手防着她来这一招,她这才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当然此时面对陈淑妃,她自然是选择不说,省得亲娘又要念叨她。 陈淑妃叹了一口气,她肯定前世欠了这个女儿的债,这辈子是来还的。 她有自知之明,容颜不算顶美,出身也还勉强,就算手段使尽也不可能挤上后位,如今能身居四妃之一,她已经是满足了。 咏音这段时日老念叨着你,她爹再不是,你也不能忽略了她,毕竟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严肃地教导着自己的女儿。 萧霜掩下不耐烦的神情点了下头,对于自家那丫头,她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爱意,看到她就会想到她那糟心的爹,所以母亲把女儿接走养在身边,她是半点也没想过要阻拦。 如今有求于母亲,她少不得也要做做样子。 陈淑妃见她应下,这才脸上露出些许欢喜的样子来,女儿坚持要休夫,她也没有法子可以阻止,能做的就是多疼一下自家那可怜的外孙女儿。 前驸马一家现在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心理怕是恨极了自家女儿,连带的对孙女也不加以理会,一想到外孙女儿那憔悴的面容,她的心就难受得紧。 为怕女儿又反悔,她忙招来心腹嬷嬷领女儿去见外孙女儿,而她自己则踱入寝室写密信给自家兄弟。 萧霜见母亲去忙她那件破事,心理欢喜,对于见女儿一事反而没有了多少排斥。 咏音正郁闷不乐地看着窗外,结果看到亲娘沿着回廊走过来,她这才露出笑容,扔下手中的绣花针趿鞋出去。 娘。 隔着老远,萧霜就听到了女儿的呼唤声,以前一天不见女儿她就难以心安,现在看到她朝自己奔来,心里却没了当初那份疼爱。 眼看女儿就要扑过来,她脸色严肃地道,都多大的人了这还是在宫里,你以为是自家吗这般奔跑,让人瞧见,只会说我永安公主不会教女儿。 被母亲呵斥,咏音站在那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咬着下唇委屈又唤了声,娘 萧霜上前仔细打量了下女儿,那张小脸与她爹真是相似,一想到对方的背叛,那恨意又涌上心头,脸色就越发臭,你在宫里可有听外祖母的话 有。咏音忙抬头看着母亲,乖乖地回答,小脸期冀着母亲的赞扬。 萧霜只是轻嗯了一声,随后再问了好几句不着边的话,最后不耐烦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好好听外祖母的话便走了。 咏音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让泪水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就算贵为公主之女,可现在爹不疼娘不爱,与外边的小乞丐有何区别 等陈淑妃忙完之后,这才听到禀报说是自家外孙女儿不肯吃晚膳,一直趴在床上流泪,当即心疼地起身去探望。 问了心腹嬷嬷,这才知道母女相见的场面,嘴上不禁骂了女儿几句,好歹是当娘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当她踏进卧室,看到外孙女儿的小身子就绻缩在床上,这心顿时揪得越发疼痛,上前将小人儿抱在怀里,乖孙女儿,哭什么呢 咏音紧紧地抱着陈淑妃,小脸带泪地道,外祖母,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傻丫头,你娘怎么会不要你陈淑妃心里骂女儿作孽,面上却是慈爱地伸手轻轻地给外孙女儿擦去眼泪,你娘就只得你这么个骨肉,她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别听旁人造谣。 就算她之前警告过,可她也知道有些话是禁不住的,尤其是宫娥太监之间的闲话,指不定自家的小外孙女儿就听进去不少。 咏音确实也听了不少闲话,都是说她娘休了她爹,连带厌恶她的话,她的心里强烈的不安,可又不知道找何人倾诉,心事只能藏在心间。 如今听了外祖母的保证,这心才稍安了少许,真的她忍不住求证。 当然,外祖母怎么会骗你。陈淑妃笑着保证。 这是她的血缘后代,她自然也是希望这孩子能有个好造化,如今看来是指望不上自家女儿了,女儿的心在想什么她焉能不知道她是一心想要改嫁给卫衢啊,可人家又焉能看上她 想着这冤孽,心里越发难受,看来少不得要劝女儿回心转意踏实过日子,就算不与驸马复合,也能再看上其他的楚国好儿郎。 这样她也能照拂一下这可怜的外孙女儿,相信别人也不敢过于欺负这丫头。 只不过她想的是很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边的事情,很快就有人禀告给了萧霓知道。 找陈淑妃搬救兵 回主子的话,没错,陈淑妃已经写密信给了她兄长。 萧霓知道陈淑妃的兄长与九门提督关系甚笃,要不然萧霜也不会想要打她那个舅舅的主意,借由此处打开一道口子,让那假宋陵逃亡回齐国。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既然能联手袭杀她,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既然鱼儿上钩了,那就准备收网吧。 萧霓似漫不经心地道,随后挥手让手下出去,这事布置了已有段时日,也该是收网落幕了。 假宋陵这段时日在永阳公主府过得提心吊胆,一方面得防着萧霓突然发难,另一方面又得想法子脱壳走人。 如今走在这公主府的回廊上,他似乎感觉到隐隐绰绰监视的目光,可等他转头看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宋公子,我们公主有请。 正在这时候,那管家匆匆过来,一副寻到他的开心样子。 永阳公主出宫了假宋陵一副惊讶又暗喜的样子,心底却是提防得很。 正是,公主正要请公子过去一叙。 闻言,假宋陵一整衣摆,装出一副笑容随那管家前去见萧霓。 踏进屋子,假宋陵的目光就集中在一身玄衣的萧霓身上,不过此时萧霓背对着他正会精入神地看着一幅山水画,而周围的下人却是一一退出去。 屋子里只有她与他,他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袖下的手却是握紧袖子处滑下的匕首,现在突然袭击,不知道能不能杀得了萧霓 纵使他也被萧霓的美貌迷惑过,但这人终归是他的敌人,这点认知他比谁都清楚。 宋公子。 听到萧霓突然出声唤他,他这才猛地一惊,想到萧霓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他顿时打消了此时袭杀她的决定。 收回手中的匕首,他上前恭敬地向仍旧背对着他的萧霓行礼,见过公主。 萧霓转身笑吟吟地看着他,免礼。随后指了指自己背后挂着的画作,之所以请公子过来,就是想让公子帮我鉴定一下这幅画作,献我这幅画的人说这是子容大师的真迹,不知道公子以为如何 子容大师,前朝有名的画家,他的画作被时下人追捧,假宋陵本人也是最为欣赏他的画作。 所以一听到这幅画的来历,他当即上前仔细察看,不复刚才的小心翼翼。 萧霓让开一步让他靠前,两眼却是凌厉地盯着他的侧面看,目光溜过他的袖子,嘴角略有些嘲讽地勾了勾。 假宋陵越看越入神,最后眼睛更是睁大,惊喜地道,这真是子容大师的真迹,公主,你看,这笔锋凌厉 萧霓一边听他分析一边两眼看向的墙上挂着的画,最后在假宋陵停下分析,回头朝她看去时,她这才脸露笑容地道,看来本公主还是赚到了。 恭喜公主,这确实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真迹。假宋陵恭维道,私下里却是颇为可惜,这画终究是不属于自己。 既然宋公子如此喜欢,那本公主就将此画赏给公子吧。萧霓大方地道。 假宋陵错愕地抬头看向萧霓,他没想到萧霓会将此画赏赐给他,顿时不可置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萧霓含笑地点点头,本公主终究不是此道中人,得此画不过是如牛饮水罢了,可不懂得欣赏,宋公子能分析得这般头头是道,可见是真爱子容大师的画作,鲜花赠美人,宋公子莫要推辞为好。 假宋陵有种上天掉馅饼的感觉,不过理智告诉他还是推辞为妙,只是正要将推辞的话诉之口端时,见到萧霓突然沉下来的脸,他这才惊醒对方到底还是楚国公主。 现阶段他犯不着为了一幅画得罪萧霓,细思后,他再度恭敬地给萧霓行礼,那草民谢过公主。 宋公子客气了,他日宋公子高中成为朝中的重臣,本公主要倚重你的地方还多得是。萧霓笑道。 假宋陵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萧霓会送他一幅画,原来是想着提前拉拢他,不过可惜宋陵这角色他不能再扮演下去,不然他还真想借这个机会打进楚国的内部。 他回去时抱着萧霓赐的画,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全落入萧霓的眼中,萧霓的嘴角依旧勾着,眼神却是冰冷一片。 陈淑妃的一番运作,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她出宫到女儿的公主府,亲自叮嘱女儿道,你舅舅已经安排妥当了,你赶紧借这个机会送走那瘟神,切记,你千万不能卷进去。 娘,你放心好了,我巴不得他赶紧消失。萧霜满脸高兴地道。 陈淑妃的眉尖依旧是紧皱的,这件事一天不能完美的解决掉,她一天都不能安心,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 萧霜觉得亲娘就是太过于小心了,舅舅那边既然安排好了,那就万无一失,所以她很快就让人给假宋陵带去了口信。 假宋陵收到消息,立即就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不过在收拾东西之时看到那幅子容大师的真迹,拿在手上来回摩挲,要放开实在舍不得。 几经思想斗争,他毅然将此画放进包裹中,既然萧霓将画作赏了给他,那便是他的东西。 第八十八章 假传圣旨 ♂ ∓mp;b挂着永安公主府标志的马车驶到城门口,驾车的车夫扬着头将自己的腰牌给一旁守城门的看,快点啊,公主吩咐的事情不能拖,不然你可承担不起那后果。; ∓mp;b守门的小将瞥了眼这公主府的下人,鼻子轻哼了一声,接过那腰牌看了看,上头有过交代,他也只是循例看了一下就示意手下放行。 ∓mp;b车夫接过自己的腰牌,鞭子一扬就要启程,偏在这时候,后头有人骑马追过来,且慢 ∓mp;b这声音一出,那拉闸的小兵看了看守将,来人似乎来头不小。 ∓mp;b守门的小将皱紧眉头,立即拦下就要启程的永安公主府的马车,车夫不由得狠瞪一眼这守门的小将,你敢拦我的马车你可知道我的主子是谁 ∓mp;b还没等他叫嚣完,那骑马大喊且慢的人已是赶到跟前,看那样子应该是都城府尹的人马,只见他斜睨一眼那车夫,然后朝守城的小将道,永阳公主府失窃,此物非同小可,出城的人员无论是谁都得严加审查 ∓mp;b我这是永安公主府的马车。车夫昂着头一脸恼意地道。 ∓mp;b岂知那府尹的人马却是冷笑,就算是永安公主府的马车,那也得审查过后才能离开,我身为都城府尹得禀公执法。 ∓mp;b车夫瞪着这自称是都城府尹的男人,看来是难以脱身,遂朝隐在暗处的公主府的人使了个眼色,要他回去搬救兵。 ∓mp;b如今能对付这府尹的人就只有永安公主萧霜。 ∓mp;b萧霜其实也没有走远,一直在附近留意事态的进展,从今早开始她就一直觉得眼眉在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此时脸色一直阴沉得可以滴出水。 ∓mp;b公主,不好了 ∓mp;b听到下人慌张进来禀报,她顿时自椅子中跳起来,急步到达那下人的面前,出了什么事 ∓mp;b听到下人说了个大概,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mp;b虽然亲娘叮嘱她不要出面,送走假宋陵的是她的马车,但是若出了事她要推搪,也不是办不到,随口一句马车被盗便是。 ∓mp;b可看现在这情形,她若不出面,那个见鬼的都城府尹怕是不会轻易做罢,假宋陵走不了终究是她的麻烦。 ∓mp;b思及此,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抬脚就往外面走。 ∓mp;b在她赶到之时,都城府尹已经与她府里驾车的车夫对峙起来,整了整面容,她严肃着脸让下人驱车上前,车帘子微掀,只露出她的下半身华丽的裙子,大胆,难道本宫的马车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都城府尹查过才能放行 ∓mp;b在看到这辆永安公主府的马车到来时,都城府尹已经做好了迎接她的准备,不过他仍旧没有下马,在马上躬身朝萧霜行礼,见过公主。 ∓mp;b萧霜冷哼一声并没有搭理。 ∓mp;b都城府尹径自直起上半身直视眼前连面都没露却高压不断的永安公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身为陛下的亲女更要以身作则,如今汪洋大盗仍未捉拿归案,永阳公主府又失窃,身为都城府尹,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公主见谅 ∓mp;b放肆一旁公主府的下人冷喝一声。 ∓mp;b都城府尹却是依旧挺直脊梁面对公主府猖狂的下人,丝毫没有半点退让。 ∓mp;b萧霜心里着急,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施压,你一个小小的都城府尹,难道在指责本宫私通汪洋大盗查大盗查到本宫的头上,看来你嫌自己的乌纱帽戴得太久本宫乃永阳公主之姐,难道她公主府失窃一事与本宫也有关联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mp;b臣不敢。都城府尹再次躬了躬身,公主若是对臣不满,事后大可到皇上面前告臣一状,但此时臣需禀公执法,还请公主行个方便 ∓mp;b若本宫就是不同意呢萧霜冷冷地回应。 ∓mp;b那就别怪臣失礼得罪公主了。都城府尹同样态度冷硬地道,来人,给本官搜眼前这辆马车 ∓mp;b你敢萧霜气急败坏地突然自马车里面起身,匆匆扯开那半掀的马车帘子,让自己的怒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mp;b只见她站在马车上双目冒火地看着都城府尹,就差让人将都城府尹千刀万剐了。 ∓mp;b她紧紧地盯着这胆敢搜她马车的都城府尹,你可知本宫是何人旨意出城办事 ∓mp;b臣不知,臣只知道 ∓mp;b不待都城府尹说完,她继续接着道,那本宫就告诉你,本宫奉的是父皇的旨意,你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难道还敢不将圣上放在眼里 ∓mp;b一提到天启帝,都城府尹的瞳孔猛地睁大,那公主可有圣上的圣旨 ∓mp;b如果萧霜真有天启帝的圣旨在手,那他也只得放行。 ∓mp;b本宫奉的父皇的口喻。萧霜冷哼道。 ∓mp;b既是口喻,那自然是没有圣旨的,至于口喻是什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都城府尹可以查问的。 ∓mp;b果然都城府尹听到这里,只能抬手默然地让人放行。 ∓mp;b萧霜的眼睛微微一眯,暗自里松了一口气,最后还得假传父皇的旨意才能通行,她怕夜长梦多,立即给前方驾车的车夫使个眼色,要他赶紧离开,。 ∓mp;b至于假传旨意一事,她事后也得想个法子推脱过去,看来还是得找亲娘商量一下对策才好。 ∓mp;b就算她是天启帝的女儿,那也是不能冒犯圣颜的。 第八十九章 大泼脏水 ♂ 不是的,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萧霜眼神闪烁,立即否认,此刻她更是不敢看向天启帝,深怕自己的眼神出卖了自己。 天启帝抿紧唇眯着眼睛看向这个一向并没有过多注意的女儿,陈淑妃却是跟女儿如出一辙的白了脸色,若不是还记得不能君前失仪,估计她会直接就晕了过去。 萧霓却是依旧冷冷地笑着,六皇姐,你不正是知道了他的底细才会这么努力地帮他逃出城去 一派胡言萧霜急忙抬头辩解,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挺住,不能任由萧霓泼她脏水。 我是不是一派胡言,其实六皇姐比任何人都清楚 八皇妹,我知道你一向不妥我,可你也不能这样诬蔑我,我怎么知道他是易容的我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哦那你何必假传父皇的旨意帮他出城六皇姐,你要狡辩也请动动脑子,假传圣旨可是重罪。 萧霜顿时哑口无言,眼角更是瞥到天启帝那冷然的面孔,突然浑身打起冷颤来。 我 她欲辩解却无路可入。 萧霓却不放过她,继续道,六皇姐,我之前出宫过去祭拜我的亡母,在回都城途中遇到了袭杀 这件事与我无关。 还有这等事 萧霜与天启帝同时出声,一个否认一个面有疑问。 不过在话音落地之时,天启帝严厉的目光落在六女儿的身上,永安,你知道此事 父皇,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八皇妹如此说,我一时情急也跟着否认,我以为她又要泼我脏水 萧霜在天启帝质问之时,就知道自己刚才犯蠢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脸色是又急又悔。 陈淑妃看到女儿受罪,忙上前将女儿揽到怀里,一脸凄苦地看向天启帝,皇上,霜儿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失言,还请皇上明鉴。 淑妃娘娘此言差矣。萧霓适时开口,她勾结外人意图谋我性命,这是事实不容她否认。 永阳,算我求你了,你就放过你六皇姐吧,她只是素日心直口快罢了,她对你没恶意的,又怎会派人去夺你性命我知道你们姐妹误会极深,但毕竟血浓于水,你可不能听旁人的挑拨离间生分了姐妹 陈淑妃温柔地说着意图给女儿开脱,把萧霓此举说成是有人故意挑拨她们姐妹情谊。 萧霓与陈淑妃的交集并不多,当初的四妃当中,这位是最不起眼的,一向给人淡泊的感觉,可是如果真看轻她那就错了,此刻她倒是认为陈氏能位列四妃之一,果然还是两把刷子的。 淑妃娘娘护女心切的心思我懂,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也不是你一两句的包庇就能帮六皇姐洗清嫌疑 我没有做过,又何来洗清萧霜叫嚣。 她必须要说点什么,不然就让萧霓扣上了一顶永不能翻身的帽子。 萧霓没再看向她,而是直视天启帝,父皇,此人的身份儿臣早就查明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是何人暗中与他接头,这才一直按兵不动,只是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六皇姐。 陈淑妃与萧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萧霜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物,就像儿时那般寻求保护,可她的心却是乱成一团,自己大意了,不然怎么会就中了萧霓的圈套 天启帝大怒道,此人是何身份 齐国细作。 萧霓没有卖关子,立即将假宋陵的来历与进入公主府前后的事情道了出来。 当时儿臣就起了疑心,一番调查这才知道宋陵是假的,证据在此,请父皇过目。 她轻拍三掌,晓月立即进来,把手中的证据递给孙公公,再由他呈给天启帝。 天启帝阴沉着脸色翻看手中的证据,虽说这证据仍有几分牵强,但是有理有据,由不得他不信。 永安,你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直接就将手中的证据掷给跪在台阶下的女儿。 萧霜从母亲的怀里挣扎出来,颤抖着手拿起天启帝掷到她面前的证据,里面记载了她与假宋陵好几次的密谈,这下子她明白自己身边早就有人让萧霓给收买了,不然她弄不到这些。 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她惊恐地抬头看向天启帝,父皇,这这是诬蔑 天启帝全身冷气直冒,永安,你当你父皇真心是那么好骗的 萧霜闻言,手一松,纸张滑落飘到地上,一如她的心那般,没个去处。 她帮假宋陵逃出楚国都城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如何狡辩也只是徒然而已,这一刻,她竟然产生了万念俱灰的念头。 她输给了萧霓,与她争强斗胜了一辈子,最后却输得那么难看。 萧霜这姿态落在天启帝的眼里,与默认无疑,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女儿居然会与齐国的细作混在一起,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不由得感觉一股凉气从座下的龙椅处升起,这些人都是在图谋他的江山社稷。 此刻他的怒火可以将头顶燃热,来人,把永安公主打入天牢审问,朕要查个水落石出。 父皇开恩 萧霜一听到天牢二字,当即吓得浑身打冷颤,立即为自己求情。 无奈此时的天启帝已经被怒火遮了眼,对这个女儿也没有了半分平时的怜爱,一想到女儿与外人合伙谋他的江山,这就让他无法容忍。 大手一挥,他毫不留情地就让人拖走了全身软绵绵的萧霜。 萧霓冷眼看着萧霜被拖出去,这个皇姐就是吃饱撑的,她真不明白她与自己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居然伙同外人袭杀她。 不过这个中的原因她并不想深究,处在这皇宫里面,很多恩怨情仇本来就是没有道理之事,她也懒得理会,但是犯到她的头上,她就绝不会容忍。 陈淑妃伸手想去拉女儿,却怎么也拉不到,看到女儿哭得花容失色地被拖下去,她也哭着膝跪爬上丹陛,拉着天启帝龙袍的一角哀求道,皇上,看在臣妾侍候了皇上一场的份上,从轻发落永安,她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她只是一时糊涂才会铸下这个大错 天启帝看着痛哭流涕求情的陈淑妃,眼里没有半分动容,一脚踢开她,看到她跌落丹陛,他的神色也没有半分怜惜,你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居然勾结外人夺她父皇的江山,你还有脸求朕开恩 陈淑妃被天启帝那突来一脚踢得心口直疼,实在忍不住喉咙的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拿袖子擦了擦血迹,她努力转动头颅继续哀求天启帝开恩。 天启帝的脸色一直阴沉得有如六月的雷雨天气,早就人老珠黄的陈淑妃在他的眼里并没有半分吸引力,若不是念在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哪会容得她继续在他面前放肆。 萧霓冷眼看着陈淑妃求情,不过她的眼角一直留意着天启帝的脸色,果然对于男人来说,没了美色的女人就什么也不是,至少,她看不到天启帝对申喻凤的那种容忍。 想来申喻凤真是幸运,就算背了一个莫大的罪名,天启帝至今仍还没有处置她,继续任由她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思及这些,她的眼神不由得黯了黯,看来她还是得出最后的杀手锏才行,对于这最后一步,她其实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突然听到天启帝唤人进来拖走陈淑妃,她这才回过神来。 陈淑妃的哭求与她女儿一样,只是无奈怎么哭都不济于事,在最终被拖出殿外去时就晕了过去。 萧霓看到孙公公出去处理后续事情,这才接过宫娥手中的茶盏亲自奉到天启帝的面前,父皇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天启帝的脸色仍旧没有和缓,看也没看面前的茶盏,径自怒问:这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儿臣自打回了都城就开始调查此事 为何不向朕禀报 天启帝两眼严厉地看向最近颇得他恩宠的女儿,这事不是小事,可这个女儿居然半点风声也不透,到底又想干嘛 毕竟受到了刺激,他现在对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没凭没据,儿臣不敢乱说,再说儿臣说过不想打草惊蛇,这才一直隐而不发。萧霓并不惧怕天启帝这样的眼色,父皇,齐大非偶,儿臣不觉得我们适合与齐国联姻,再说他们这次派细作进来混水摸鱼是其心可诛,儿臣信不过他们 天启帝没有作声,不过他的表情透露出他正听得仔细。 萧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天启帝的神色,眼下这一切正合她的心意,儿臣以为前来求亲者都是各有目的,父皇,您为儿臣招夫婿是好事,可就怕有人借着这事大做文章,在我们楚国都城上下埋下暗钉 一提到暗钉二字,天启帝瞬间神色俱变,你是说朕身边也有人被人收买 帝皇者都是多疑的,天启帝也不例外。 萧霓点点头,父皇,这很有可能,这次他们收买了六皇姐,不知道还有谁受到他们的蛊惑,父皇还须严查身边侍候的人。 这番话她早就想说了,却是一直没有机会,卫衢埋了暗桩在天启帝身边一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对卫衢,她的感情是有点复杂,但在这之上的应该是家国,她不能看着卫衢并吞了楚国。 齐国一家做大,于各国都不会有好处。 再说她一直没想过嫁与卫衢,对于她来说,这世上最能靠得住的人就只有她自己。 这一众的求亲者,也就卫衢表现出来对她势在必得,这让她一直不舒服至极。 卫衢这小子,可恶 天启帝怒极地狠狠拍了下桌子,他从来也不信任卫衢,一直都有派人盯紧他在都城的一举一动,却怎么也没想到会疏漏给他钻了空子。 当然此时震怒当中的他忽略了一些细节。 萧霓对天启帝的震怒并不意外,她父皇虽然算不上什么雄才大略的一代名君,但好歹坐在这龙位上也有几十年了。 父皇息怒。 她再度劝慰出声,当然她最希望的是天启帝能取消为她招亲一事。 天启帝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当初就不该听信申喻凤的枕头风,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怎么就那么乐观,萧霓是他的女儿,她的婚事就关乎楚国。 他正要如萧霓所愿地赶走那一众求亲者,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在楚国都城云集,终究是犯了他的大忌。 哼,朕绝不容许这群打我楚国江山主意的人再留下 萧霓听到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时,如同听到了天籁,正准备伺机赞一句父皇英明,孙公公就急匆匆进来禀告。 皇上,齐国摄政王求见。 第九十章 有备而来 ♂ 萧霓一听,眉间不由得紧蹙起来,卫衢来得太突然,也太及时,她忙低头看向坐在龙椅内的天启帝,父皇 刚唤了一声,就看到天启帝示意她不要做声,她立即噤声,不过心下却是警惕起来。 天启帝冷冷地朝孙公公道,宣。 他倒要看看卫衢此番到来所为何事,在这个节骨眼内到来,显然早就有奸细安插到了他的周围。 萧霓冷眼看着卫衢迈步进来,对方的样子一看显然就是有备而来。 只见卫衢朝天启帝行了个礼,很快就直起身笑看天启帝,楚皇陛下。 摄政王这个时候求见朕,莫不是我们楚国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天启帝皮笑肉不笑地道。 他现在还没想与齐国打仗,自然不能把话说绝。 萧霓站在天启帝的身旁一声不吭,这个时候不是她插嘴之时,不过她还是微微一笑地朝卫衢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卫衢对这个朝他微笑的女人真有几分恨得牙痒痒的,枉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她倒好,一有机会就给他泼脏水。 有时候他真想把这个女人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为何就是这般铁石心肠无论他如何做,她的心扉就是不对他敞开。 非也,贵国安排得颇为妥当,本王宾至如归。 这般的外交客套辞令,天启帝自然不会当真,不过他仍是哈哈大笑,那就好,若有人怠慢摄政王,你大可跟朕说,朕自会惩处。 卫衢笑着晗首做为回应,随后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说来惭愧,本王之所以来求见楚皇,实乃有一事需向楚皇澄清为好,免得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 哦天启帝微挑眉,这卫衢是何意 站在他身旁的萧霓却是下意识地更为皱紧眉头,直觉告诉她,她不会喜欢卫衢接下来的话。 摄政王与我们楚国有何误会依本宫所见,我们两国可是世代友好。她笑着插了一句,希冀可以堵住卫衢接下来的话。 天启帝看了眼女儿,只见女儿眉眼之间的笑意很是冰冷,这才转开目光,对女儿的表现还算满意,不是一个见到男人就被迷得不知天南地北的货色,毕竟卫衢与这个女儿接触得最多。 楚宫里面有太多他的眼线,他的女儿中有多少人迷恋卫衢这张表皮或者身份的人,他心中是有数的。 萧雪就是其中一个代表。 永阳公主所言甚是,我们两国世代睦邻确是一段佳话。卫衢看似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接下来辞峰一转,不过这个误会一定要澄清,不然本王怕永阳公主会记恨在下。 摄政王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萧霓笑道。 卫衢却是打断了她的外交辞令,听闻贵国刚抓了个奸细。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天启帝的表情突然一冷,这是公然要承认在他身边安插奸细一事 萧霓的表情也是彻底冷了下来,这个奸细的底细还是卫衢泄露给她的,不过她之前为了泼卫衢脏水,并没有交过一段告知天启帝。 如今看卫衢的来意,这个男人显然是早有后着,可恶 卫衢微笑地面对天启帝父女俩,萧霓想要踢开他再让他背黑锅,那可真难,楚皇莫要动怒,其实本王知道这事也是偶然的契机,须知这个奸细还是本王事先透露给永阳公主知晓,好让她能有个提防 闻言,天启帝立即转头看向女儿,那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无奈却没从女儿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直到卫衢将假宋陵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这才开口问女儿,他说的是否属实。 萧霓立即躬身道,父皇,齐国摄政王所言属实,儿臣确是从他的嘴里才知道假宋陵潜伏在我身侧一事。 那你之前的话是耍着你父皇玩天启帝最恨别人隐瞒他,显然萧霓此举正犯了他的大忌,所以他此刻看女儿的脸色从所未有地冷。 儿臣以为这并不重要,再说就算告知这事情给儿臣知晓的人是摄政王本人,那也不能说明此中没有蹊跷。萧霓冷静地分析道。 假宋陵是齐国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卫衢是齐国的摄政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做了一场戏 不管他的目的为何,他在楚国有所图谋同样是不争的事实。 天启帝看到女儿坦荡荡的眼神好半晌,这才打消了怀疑的念头,转头冷冷地注视着卫衢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你齐国安插奸细都到了我楚国,摄政王,你欠朕一个解释。 萧霓也转头直视卫衢,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脱身洗清她父皇的猜疑。 卫衢依旧老神在在,并没有因为这对父女冰冷的态度而神色俱变,楚皇,永阳公主可否将那奸细押上来,本王有一礼物要给他。 天启帝与萧霓对视一眼,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你这是何意萧霓冷喝了一声。 卫衢看向她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本王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依旧保有向公主求婚的权利。 闻言,萧霓不禁想骂声混蛋,这说的是什么话,真当她是二八姑娘怀春啊。 天启帝冰冷的神色却是减缓了一些,这卫衢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罢,那就看看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来人,押假宋陵上来。 萧霓急忙唤了声,父皇。 天启帝朝女儿摆摆手示意她看戏。 萧霓不甘心地看了眼卫衢,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她父皇对卫衢虽有忌惮,但对他却还是极温和的。 假宋陵很快就被押了上来,这会儿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撕下露出了他那张妖孽般的脸庞,不过因为用过刑的关系,他现在称不上英俊迷人,反倒显得颇为狼狈。 见到天启帝父女俩他并不意外,但在见到卫衢之时,他的眼睛当即睁大。 不过眼珠子一转,他很快就计上心头,只见他表情一变,立即朝卫衢求救,摄政王殿下,救救小的,小的都是奉殿下之命行事,小的 卫衢对于这个同样想泼他脏水的人没有半分好感,哪怕他跪在地上爬向他,还用他带血的手拉他衣袍的下摆,他也只是伸脚毫不留情地踢开他。 这人是辛国舅与殷乳娘的左膀右臂,曾经在他没有站稳脚跟之时给他制造过不少麻烦,不过对于这样蝼蚁一般存在的人,他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殿下假宋陵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卫衢。 他知道自己此番怕是在劫难逃了,不过如果能破坏掉卫衢娶萧霓的机会,他还是不遗余力的。 本王有一物要送你。 卫衢对他的表情不感兴趣,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浅笑。 假宋陵愣然地看着卫衢,他要送什么给自己 在猜测之余,他不由得看向丹陛之上的天启帝与萧霓,不过从那两人冰冷的神色中他什么也读不出来。 萧霓此刻看假宋陵的目光如看死人,这人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少价值,死了也不会可惜。 假宋陵在接触到萧霓那冷得可怕的目光时,倒吸一口凉气转开了目光,此时,他有点不能与萧霓直视。 这个美丽的异国公主曾经让他心动过,当然那只是曾经,比起辛国舅与殷乳娘对他恩情来说,这不值一提。 他见过太多女人,只是那些女人没有萧霓一张好皮相便是,但吹熄了蜡烛,女人其实都还是一个样,并不多出什么,也不会少什么。 就在他恍神之际,突然有一物抛向自己,他下意识地接过,只是入手的滑腻湿濡让他皱紧眉头,不待多想,他打开这个包裹,突然一个带血的人头滚落出来,随着冰融化的血水滴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殷乳娘 他下意识地大喊一声,然后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卫衢,他从来没有想过卫衢会杀了殷乳娘。 整个齐国的人都知道,小皇帝卫稹有多么依赖这个奶大他的乳娘,这也是殷乳娘在齐宫能一手遮天的原因。 齐国没有太后,卫衢又没有妻室,先皇的妃嫔也被卫衢打发的打发,整治的整治,所以就导致大权空了出来,殷乳娘这个最得小皇帝信任的女人从而能一跃成为齐宫的实权人物。 就连小皇帝的亲舅舅辛国舅对这殷乳娘也是格外敬重,他也曾目睹过殷乳娘对卫衢不敬,所以眼前这一幕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一个在齐宫权力滔天的女人如今居然人头落地,显然卫衢杀她不费吹灰之力。 假宋陵此刻不禁有几分万念皆灰的感觉。 假宋陵,不,或许本王应该称呼你为迦华才是,那才是你的真姓名。卫衢冷然出声,你主子这张脸你还认得吧。 你杀了殷乳娘假宋陵,不,迦华冷冷地直视卫衢。 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这个给殷乳娘报仇。 卫衢居高临下地睥睨他,本王明人不做暗事,你们背着本王勾结在一起意图坏本王的婚姻大事,本王焉能饶过你们 第九十一章 不惧恨意 ♂ 萧霓瞟了眼一副义正词严的卫衢,再看了看满怀恨意的假宋陵真迦华,嘴角不禁暗暗撇了撇,对于他那套说辞,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天启帝倒是一脸颇为感兴趣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女儿,看来摄政王求娶朕的女儿确是真心实意。 卫衢闻言,立即弯腰向天启帝行了一礼,向上看了眼萧霓,楚皇,本王对永阳公主一片真心可昭日月。 信你才有鬼。萧霓气不过他那副一往情深的样子,忍不住低喃嘲讽了一句。 耳力好的卫衢将这几个字眼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不由得暗自苦笑,这朵高岭之花真难攻克。他不禁有点后悔当年,如果当年他没有迟疑诸多顾虑,或者他们现在已是佳偶成双。 天启帝似乎没有听到女儿拆台的那句话,看向卫衢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看似十分高兴有人倾心仰慕自己的女儿。 纵使这人不是你堂堂摄政王派来的,但于情于理我们还是要审问一番才行,还望摄政王行个方便。萧霓赶紧道。 她要借这个迦华的手将六公主萧霜彻底打趴下才行,对于敌人,她一向没有多少同情心。 嗯,永阳所言甚是。天启帝的笑容微微一收,两眼严厉地看向卫衢。 他欣赏这年轻人,但同时也忌惮他 。 卫衢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他未参与此事,自然坦荡处理,并不是为了取信于天启帝,而是向萧霓表明他的本心。 萧霓突然感觉到脸颊火辣辣地热,看到卫衢还看着自己,她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什么看,这人实在寡廉鲜耻得很。 她活这么大,除了乳爹之外,卫衢是第二个如此坦荡面对自己的人,当然,她的心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动摇,就连乳爹都能背叛她,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会永恒不变 思及此,她的目光渐渐沉寂,不再现半点波澜。 卫衢暗暗感到可惜,之前她脸带微霞让他不禁看得失神,萧霓如果真来诱惑自己,他未必守得住。 继郑德妃与郭良妃被降级之后,四妃之一的陈淑妃也从神台上掉了下来,并且牵涉进的案子远超前两者。 被禁足在椒房宫的申喻凤知晓这个消息后,吃惊之余眉头深锁,消息真没错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她们母女卷入判国罪,这次怕是不死也没翻身的可能。 听到心腹的保证,申喻凤不禁有几分懊恼地咬了咬自己涂着丹蔻的指甲,现在事情的发展远超她的想象,更不是她能掌握的,她不禁长长叹息一声,真是多事之秋。 娘娘,我们是不是也该做好准备有心腹忧心忡忡地道。 看如今这情形,只怕申喻凤也保不住后位,除了车贤妃还在位置上,其他人都被整得七七八八,那位可怖的永阳公主又怎会放过自家主子只怕她现在正准备集中精力对付自家主子。 还不如听逍遥子前辈的建议,放弃这里的一切,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莫急,我给永阳挖的坑还没填呢。申喻凤不肯就此认输,她不甘心输给萧霓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她的嘴角也挂起了一抹冷酷至极的微笑。 此案并没有拖太久,毕竟迦华在天启帝面前什么都招了,殷乳娘的人头也洗清了卫衢的嫌疑,天启帝很快就下了旨意,淑妃降为宫女打入冷宫,至于萧霜,被褫夺了公主封号贬为庶人,更是赐下三尺白绫着其自尽。 萧霜看到孙公公捧着那三尺白绫缓缓上前时,脸色苍白如纸,她没想到父皇真这么狠心送自己上西天,步步后退摇头道,不不不,孙公公,父皇不会这么对我的 公主,认命吧。孙公公似叹息又似面带微笑道。 萧霜不甘心就此死去,她要去跪求父皇收回旨意,只要诚心,父皇一定会网开一面,遂躲过上前的孙公公,想要逃出这不见天日的天牢。 身为天之骄女,她何曾受过这份罪这短短几天,她经历了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滋味,说不尽的后悔,道不完的懊恼,可恨世上无后悔药吃。 孙公公笑道,公主这是何必呢不过是增加咱家的麻烦罢了。 他一使眼色,就有小太监上前拦住萧霜,按住她挣扎不已的四肢,孙公公亲自上前半三尺白绫缠上萧霜纤细的脖颈 。 公主要恨就恨永阳公主吧,她才是你的催命符。 原本瞪着孙公公的眼睛瞬间迸射出无边的恨意,临死之前,她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对,她要恨的该是萧霓,若不是她挖了个陷阱给她跳,她焉会有今日 萧霜被处刑的时候,萧霓正听着下属的禀报,感觉到手中的茶碗渐渐冰凉得要命,微闭双眼,果然,在父皇的心中,女儿终是不及儿子重要。 两任废太子牵涉进同样的通敌叛国之罪,他们最终还能保住一命,萧霜却要提前到黄泉路上报道,她不同情意图杀害自己的萧霜,只是感到心寒无比。 这结果八皇妹满意吗 听到大公主的声音,萧霓睁开眼睛,看着她缓缓走过来,她却是无心无肺地笑了笑,大皇姐怎么这么好兴致到我这落霞殿来来人,给大公主奉茶。 一声令下,一旁的晓风立即去沏大公主爱喝的碧螺春。 大公主萧霏微敛衣物坐到萧霓身旁的栏杆内,眼珠子错也不错地看着这日渐陌生的八皇妹,想到萧霜的下场,她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大皇姐是不是觉得冷我这就命人去拿件披风来 八皇妹无须麻烦,我并不觉得冷。 萧霏阻止了萧霓命人去拿披风的动作。 萧霓也不坚持,只是微睑眼眉看着茶碗里自己的倒影,大皇姐是在为六皇姐抱不平 非也,她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只是可怜她那女儿罢了。萧霏叹息一声,自己在来落霞殿途中,正好看到萧霜的独生女儿咏音,倒是个可怜人。 萧霓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霏,没想到大皇姐如此富有同情心,萧霓自叹不如,看来我还是过于铁石心肠,对于敌人我从不手软。 她从没发现原来她这大皇姐是个如此虚伪至极的人,咏音可怜,她当年也是宫里的小可怜虫,那会儿可没见她如此胸怀宽广富有同情心帮她一把,当然她可以推说忌惮申喻凤,不过这终究只是借口。 萧霏眉头紧皱,突然,她觉得自己到落霞殿来是个错误的选择,这八皇妹话中有话,她焉能听不出来 看我说的是什么浑话,大皇姐听过便是,莫放在心上。萧霓看到晓风捧着茶盘过来,半起身亲自把茶水奉到萧霏的面前。 萧霏借着饮茶的功夫重新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不该来打这张亲情牌的,母后说得对,萧霓这人不好相与。 看似狠辣直接,其实心思颇为细腻。 哪会八皇妹别误会了姐姐才好。她不再装做同情萧霜母女,而是恢复一贯清冷的表情看着萧霓。 萧霓也跟着笑了笑,什么公主典范,通通都是虚的,这皇宫里果然没有纯良之人。 萧霜要怪就怪自己棋差一着,这后宫从来都是不见硝烟的战场。 对于咏音来说,这一年的变故她永世难忘,先是亲娘被赐死,随后外祖母染病,没几天就到了弥留之际 。 她伏在外祖母的身上痛哭,被贬为宫人的淑妃轻抚外孙女的秀发,别为外祖母难过,等会儿你祖母来接你,你就随她返家吧。 她不难过即将离世,这辈子什么荣华富贵她没享过只是心中惟一放不下的就是这无依无靠的外孙女,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外孙女在祖母家中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 外祖母,我不走,您病重,我在您床前尽孝 傻丫头,你随你祖母归家,外祖母这才能安心养病咳 咏音忙上前给淑妃拍打后背,泪眼看了下这简陋的房间,与曾经的住处比起来,这里简直糟糕透顶。 淑妃没有去留意外孙女眼里的悲伤,忍着痛去把自己最后那点子财产拿出来,一股脑儿地塞到咏音的手中,这是外祖母偷偷藏下来的,你且带在身上日后留做防身之用,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千万别动用 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她不厌其烦地教导外孙女,直恨以前自己未能未雨绸缪,不然她能做更周详的布署。 自己是犯错的罪人,娘家人指望不上,他们这次也因自己受到牵连,贬官的贬官,哪还会有多余的心思照拂一下自己这外孙女至于天启帝,更是指望不上。 咏音几乎一夜之间长大,她没有打断外祖母的教导,静静地听着,把一切都记在心上。 没多时,她祖母就到了这破败的宫人小院中,她没有进来,只是着人唤咏音出去随她出宫。 去吧。淑妃轻抚外孙女的秀发,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眼里却是释然的光芒。 咏音跪下给外祖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泪眼朦朦抱着小包袱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外祖母。 外头咏音的祖母一看到小丫头楚楚可怜的出来,不悦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扯她走,做出这副脸面给谁看你娘那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这话她说得咬牙切齿,曾经有多自豪这公主儿媳,现在就有多恨,就是这贱女人让她的儿子沦为笑柄,这口气她自会找她的女儿来出,所以,她此刻看咏音的眼神颇为不善。 咏音咬着下唇,暗暗记恨祖母的行径,她还记得之前外祖母的教导,不能惹祖母不快。 屋里的淑妃听到外面曾经的亲家数落自己的外孙女,心里是又恨又难过,如果自己女儿没做这错事,如何轮到那老女人在她面前耀舞扬威 又悔又恨的淑妃,病情更是加重一倍。 咏音被自家祖母不客气地扯着走,她此时就像个木头公仔一样,对外界的一切全然不放在心上。 她答应过外祖母,以后不会轻易哭泣。 前方有宫中轿辇经过,祖母拉着她回避,她低垂着头站到一旁的宫墙下。 微抬头,她认得这轿辇是永阳公主的,遂抬起双眼紧紧地盯着坐在上面的女人,她要把这张脸牢牢地记在心里,永世不忘 。 萧霓是练家子,对于目光自然十分敏感,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微抬头命轿夫停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小包袱的小丫头,对于萧霜的女儿她还有点印象。 小丫头也眼珠子不错地看着自己,只是这丫头年纪还小,怎么掩饰也是徒劳,那眼里的恨意如滔天洪水绵绵不绝。 她继续微睨着她,半晌,嘴角向上一勾,显示她现在心情十分愉悦。 见过永阳公主。 咏音的祖母立即行礼,然后拉下自家孙女的身子。 咏音不想跪这仇人,所以她死死地站在那儿,不让祖母控制她的身体,哪怕祖母目光狠狠地看了眼自己,她也仍旧昂着头。 萧霓伸手轻抚小丫头的头顶,看似极轻,却是不容咏音挣扎,你这性子真像你娘。 说完,她就松开手,不再去看咏音,而是直接威严地看向咏音的祖母,纵使六皇妹去了,咏音身上留着还有皇家的血脉,她就不是你能轻侮之人,你须得给本宫牢牢记住。 咏音的祖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早就知道她那前儿媳妇与这八公主不对付,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出面保咏音,遂吃惊地看着萧霓,半晌没有做出回应。 咏音也是一脸吃惊,她亲娘兄弟姐妹众多,那也是她的血缘至亲,可至今无一人出面保她,第一个给祖母施压的人居然是她的大仇人 她不解又愤恨地看着萧霓,永远不会忘记,是这人害了亲娘的性命。 嗯萧霓施压。 咏音的祖母立即回神,忙颤着声音道,公主放心,咏音也是臣妇的孙女,臣妇自当善待她,不会让她受丁点委屈。 你记得自己这番话便好,要不然 后面的话萧霓没说,咏音的祖母早已是心领神会。 萧霓这才重新看向一脸戒备又疑惑的咏音,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等着你来向我复仇。 咏音难掩吃惊的表情看着她,她是什么意思 萧霓嘴角向上一勾,笑着吩咐轿夫起轿,她不再回头看咏音一眼。 在那小女孩的身上,她似乎看到当年的自己,可那样又如何 她早就没了同情心,再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要想向她复仇,就得先活下去,还得有本事才行,不然就永远饮恨一辈子。 想到申喻凤,她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 咏音在被祖母继续扯着前行之时,忍不住回头看过去,只见晚霞中,她那大仇人的玄衣飞舞,说不出的好看,又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眸子一沉,粉拳握得越来越紧,把这一切深刻地记到灵魂深处。 永世不忘。 晓风回头看了眼转过身去的小女孩那深藏的恨意,不由得皱紧眉头凑近萧霓,主子,要不要 斩草除根 萧霓斜睨她一眼,懒洋洋地回答,我还不至于怕这么一个小姑娘,由得她,没本事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到我的跟前来,更遑论是复仇 。 她的语气里有嘲讽又有几分期待,至此,她倒有几分理解申喻凤当年的心情,她与她还真像,果然凉薄到骨子里。 晓风自讨没趣,赶紧退回原来的位置前行,免得惹主子不快。 萧霓踏进落霞殿,就看到卫衢正逗着她那俩孩子,笑声不断,似乎感觉到她的到来,他略回头看她,冲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似云霁扫去乌云,双眸星熠生辉。 萧霓站在原地,略有些发怔。 直到俩娃儿兴奋地扑到她怀里,娘。 她这才不着痕迹自然地收回目光,抱紧自己的俩孩子,一人头顶落下一吻,然后打发他们道,恒儿与姝儿先去别处玩,娘有话要与你们卫伯伯说。 萧恒与萧姝对视一眼,他们俩一向听萧霓这亲娘的话,遂点了点头,由晓风侍候着到别处玩耍去。 萧霓看了会儿俩孩子的背影,这才轻抬莲步走向坐在凭栏处的卫衢,冷笑道,王爷怎么这么有兴致到我这殿中 我来讨赏的。卫衢朝她厚着脸皮道。 萧霓听闻,差点因错愕踩空,你有何可赏的 卫衢伸手靠在栏杆上,斜睨着她冷静自持的面孔,有点可惜这女人极少会变了颜色,我为你把殷乳娘都给杀了,只怕我那皇帝小侄子现在怕得在帐子里瑟瑟发抖 听他说得可怜,萧霓噗哧一声笑出来。 真没良心,兼没同情心。卫衢毫不留情地揭穿她铁石心肠的真面目。 萧霓一挑眉,嘲讽道:敢问摄政王,良心值几何同情心又值几钱 他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都是黑心肠黑心肝之人,哪曾有过那两样东西就算有,也早就染成黑色了。 卫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随后摊摊手道,嗯,好像确实是不值钱,不过世人都爱这样标傍自己是正人君子。 萧霓衣摆轻摇,很快在距卫衢一丈远的地方落坐,一副你少来的表情,得了,我自认非君子,最毒妇人心正好是我最好的注解。 正巧,本王亦是。 一个箭步,他就稳稳地坐在萧霓的身边,在萧霓正眯着眼要避开之际,他却是出手极快地一把捞住萧霓的腰阻止她。 看到主子受困于人,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想要动手,而另一边属于卫衢的暗卫也同样暗暗做好出手的准备,敢阻挡他家主子谈情说爱,罪该万死,此语出自欧阳重明,不过他们深以为然。 萧霓与卫衢几乎颇有默契地朝自己人摇了摇头,不让他们有异动 。 这落霞殿毕竟在楚宫里,萧霓不想惹出大风波,遂转头瞪着还拥着她腰的男人,放手语气冰冷至极。 不放又如何卫衢挑了挑眉,一副你有本事就挣开的样子。 萧霓不怒反笑,敢情这人今天到来就是邀她砌磋的,想到这里,她也不迟疑,玄衣的袖摆随风而动,她瞬间出手。 卫衢反应极快地接过她挥来的拳头,另一只手始终不离她的腰。 两人你推我打,颇为酣畅淋漓。 萧霓瞅准他一个空档处,红唇一勾,她立即一脚踢过去。 卫衢立即避开,在她耳边道,你真狠心,就不怕以后守活寡 萧霓瞪他,因为踢空,身子失衡,倒在卫衢的怀里,被他抱个满怀。 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一时大意落入他的圈套当中,顿时颇为恼怒道,放开我。 美人投怀送抱,我求之不得,哪舍得放卫衢的脸皮越来越厚。 欧阳重明那老小子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这男追女隔层纱,男人越是主动越是占着先机。 萧霓没想到这人与她的认知离得越来越远,初相识时他可不是这副厚脸皮的样子,遂嘲道,摄政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也不再刻意挣扎,反正她孩子都生俩了,闺誉什么的也从来不放在心上,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男人值得她守贞。 当然,让她看得上眼的男人至今还无一个。 能得美人青睐,本王可不介意被骂厚脸皮。卫衢笑着回应。 萧霓轻呸一声,这样子看来颇有几分小女儿的痴态。 卫衢不禁看痴。 就在这一瞬间,萧霓一个发力推开卫衢,轻功一扬,她翩然落座在不远处的凭栏处,一脸挑衅地看着卫衢。 卫衢回过神来,也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小女人真是狡猾得很。 不过,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比世间的女人都多了层生趣。 正在两人气势大放谁也征服不了谁之际,代替禁一位置的禁五现身匆匆走向萧霓,行礼唤了声,主子 什么事萧霓看他样子似乎有事发生。 禁五看了眼不识趣的卫衢,只好皱着眉头低声向萧霓禀报。 萧霓听得不禁愣然,脱口而出,我哪来的舅舅找到公主府 禁五瞟了眼卫衢,又再低声道,是公主亲娘田妃的兄弟。 萧霓这才恍然大悟,不提她还真忘了田氏的那几个兄弟,想起当年事,遂不屑地冷哼,他们还有脸寻回来 第九十二章 互相角力 ♂ ∓mp;b废妃田氏出身并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凭低下的舞姬身份受宠于天启帝,一步步爬上了妃位,后宫各宫之主对她并不太忌惮,毕竟没背景没野心没生儿子的田氏对她们并没有威胁。 ∓mp;b若不是她与萧湛被申喻凤偷龙转凤,估计申喻凤也不会对付田氏,申喻凤眼界高从来都看不上田氏,田氏到如今一定还能好好地活着,低调地生活在落霞殿中等待着薄情的帝皇偶尔的一顾。 ∓mp;b在萧霓的成长过程中,对于田氏的家人并没有多少好感,当初田氏风头正劲的时候,他们就一拥而上地沾田氏的光捞好处,后来田氏垮台成为废妃被打入冷宫,他们逃得比兔子还快,一夜之间就人去楼空,深怕被田氏带累。 ∓mp;b她还记得当时听闻舅家一大家子漏夜逃离都城时的心情,除了愤怒,还有的就是感伤,他们不留在都城努力营救田氏,反而一走了之。 ∓mp;b她曾经以为这一大家子人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毕竟田氏至今还没有沉冤得雪得复妃位,他们是没有胆子回来的。 ∓mp;b万万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 ∓mp;b她冷冷一笑,他们都做了什么 ∓mp;b禁五再瞄了眼沉下脸色的齐国摄政王,看到主子并没有避忌他,遂低声将田家一大家子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mp;b说来这田家人也是脸皮厚得可以,一到了都城就直奔永阳公主府,在门前就开始摆款说他们是公主的舅家,还大声斥责不让他们进门的公主府守门人,两方争执起来,都城府尹不得不出面调停。 ∓mp;b这才把消息报到萧霓这儿来,这都城府尹上回得了萧霓的好处,自然要投桃报李,并没有将此事闹大,只是私下里询问萧霓是否有这门亲戚。 ∓mp;b当然公主府的管家反应也快,几乎同时就把消息传进了宫里。 ∓mp;b萧霓微眯眼正要回答,眼角瞥到在座的卫衢,她突然改了话头,今儿个我还有事,就不招呼摄政王了 ∓mp;b俨然是下达了逐客令。 ∓mp;b卫衢也没有死皮赖脸的不走,只见他站起身来直视着萧霓平静的脸色,此事有蹊跷,只怕背后有人操纵。 ∓mp;b他没有遮掩自己私下调查过萧霓生母废妃田氏的事情,他有心要娶回美娇娘,自然得对她的事情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mp;b萧霓微愣,自己倒是差点疏忽了,田家人离开都城都有好些年头了,怎么会突然就想到回来看看他们就这么笃定不会受到她们母女的牵连更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她在宫外的公主府。 ∓mp;b想明白这点之后,她对卫衢的提醒并没有反感,反而轻轻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 ∓mp;b卫衢淡然一笑,萧霓对他的态度似乎不若以前那么排斥,这倒是好事,不过他也懂得见好就收,若真的惹怒了萧霓,那他将得不偿失。 ∓mp;b萧霓看他潇洒地转身离去,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抹微笑,随及想到恶心的田家人,那抹微笑瞬间染上了不屑与冷血,看得人心生寒渗。 ∓mp;b被困在椒房宫里的申喻凤再度由骆敖帮她驱除体内的化功散,这事是慢火功急不得,所有一看到到了极限,逍遥子立即喊停。 ∓mp;b坐在申喻凤身后的骆敖立即收手,双眼无神地坐在那儿。 ∓mp;b申喻凤披上侍女递过来的外衣,遮住那因汗水汗湿的透薄衣衫下的躯体,回头就看到骆敖那无神的样子,她的心猛地一疼,伸手轻抚他俊俏的容颜,她并不想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 ∓mp;b逍遥子驱着轮椅上前,凤儿莫伤心,再过些日子我就让你师兄恢复神志。 ∓mp;b他也并不想大徒弟从此变成形尸走肉,当初动手去除他的记忆时,他是费尽了心思与功力,只是没想到他会对萧霓那个小丫头执念如此之深,硬是拼尽全力与他对抗,结果就是如今这个样子。 ∓mp;b也罢,不过是过渡阶段而已,时日一长,骆敖始终会恢复往昔的样子,只是将不再记得那个臭丫头。 ∓mp;b师父,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真心难过。申喻凤满脸落寞地道。 ∓mp;b逍遥子知道爱徒一向心软,叹息一声,你与他真是冤家。 ∓mp;b两人纠缠了一辈子,哪怕到了如今,爱徒的眼神还是一如当初。 ∓mp;b申喻凤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看到自己的心腹太监匆匆进来似乎有事要禀告,遂朝逍遥子道,师父,徒儿先行去处理一下事务。 ∓mp;b逍遥子摆摆手示意她随意,他现在要处理的还是骆敖。 ∓mp;b申喻凤收起嘴角的笑容,从密室出来,冷冽地看了眼心腹太监,出了什么事 ∓mp;b娘娘,田家人被带到了都城府尹那儿。 ∓mp;b申喻凤闻言皱紧眉头,倒是没想到这个都城府尹会跳出来坏她的事情,田家人是个什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mp;b当初田氏之所以获罪从而让天启帝在震怒之下打入冷宫,与田家人脱不了干系,这家人打着田妃的名义没少做坏事,就连卖官的事情都敢私下里做,可见他们有多猖狂,比她那个娘家还能折腾。 ∓mp;b不过正因为田家人的无知猖狂,她才能很快掌握到他们的罪证,从而威胁他们为自己所用,背后下阴招暗害田氏。 ∓mp;b别看田氏出身不高又没有多少野心,她能一步步从舞姬爬上妃位,并不是光靠幸运与一张漂亮脸蛋就能做到的,这么多年来,被天启帝宠幸的女人还少可是真正能混上妃位的是少之又少。 ∓mp;b一后四妃是固定的位置,除此之外,获得妃位的女人也有若干数量,不过从来不超过十数之人,田氏能得到其中一席,可见她也是深谙后宫生存哲学的。 ∓mp;b没有背景的田氏很聪明,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撬动得了各有来历的四妃,不如就此安份守己让天启帝记得自己的好,不争不闹还温柔写意,确实让天启帝怜宠了一阵子。 ∓mp;b想到这些往事,她低低地讽笑出声,田氏到底百密一疏,她的娘家人都是拖后腿的,一群没有知识文化的山野村夫突然成了皇亲国戚,那心态得膨胀成怎样 ∓mp;b田家人为了自保很快就同意与她合谋害田氏,一个写了帝皇生辰扎满针的稻草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震怒的天启帝对这个昔日爱妃彻底厌恶,没有严查就直接剥夺妃位打入冷宫。 ∓mp;b她并没有派人去追杀连夜逃跑的田家人,再说没有她的暗中帮忙田家人逃不了,就让他们一直生活在恐怖当中也好,所以她劝当时震怒的天启帝放过田家那一大家子人。 ∓mp;b若不是这次萧霓回来处处与她作对,并且将她逼到这个田地,她是不会想到让田家人回来恶心萧霓之余还能帮自己做事。 ∓mp;b萧霓现如今在哪她细思过后立即问道。 ∓mp;b永阳公主已经出宫赶往都城府尹那儿。 ∓mp;b申喻凤眉头紧蹙,这并不是个好消息,萧霓行事素来生冷不忌,连她的生辰宴都敢奉上人头,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 ∓mp;b派人去紧盯着她,一有动静立即向我汇报。 ∓mp;b是,娘娘。 ∓mp;b看着心腹匆匆下去,申喻凤脸上的郁怒再也藏不住,一个转身手掌立即劈碎一张实木做成的圆椅。 ∓mp;b可恶 ∓mp;b最近接连受挫,她的心情一直都是布满阴云,实在不甘心让那个臭丫头骑在自己的头上。 ∓mp;b那是她不要的贱种,在离开楚宫之前,她一定要毁了这贱种才能甘心。 ∓mp;b再抬头,她的眼里有着噬血的光芒。 ∓mp;b母爱是什么,她申喻凤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mp;b再见田家人,萧霓没想到会是在牢房,她看了眼还在叫嚣的田家人,朝都城府尹道:大人辛苦了,本宫想先会会他们。 ∓mp;b都城府尹很是识趣,知道萧霓想要先与田家人说话,遂道:下官还有公务,就先行告辞,公主随意。 ∓mp;b萧霓满意地点点头,对都城府尹的识趣相当受用。 ∓mp;b待都城府尹带着人离去后,她这才举步拾级迈下台阶,走进那喧嚣的牢房。 ∓mp;b还在摆架子叫骂的田家人一看到身着玄衣头戴青玉簪子满身贵气的绝美女子缓缓走来,当即就呆怔了。 ∓mp;b年轻的田家男人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除了呆怔,眼里还有着惊艳与猥亵,这是他们生平见过最美的女人。 ∓mp;b萧霓一双美目扫过去,冷冷的目光让年轻的田家男人打了个冷颤,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肖想这个贵气到他们想要跪下来的女人。 ∓mp;b最先猜到萧霓身份,正是废妃田氏的亲娘张氏,只见她急忙冲上前去,从牢里的栏杆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萧霓,满脸激动地道,是永阳公主吗公主,我是你的外祖母啊,你长得真像你娘 ∓mp;b萧霓一听这话,当即噗哧笑出声来,满脸嘲讽地看着张氏,真亏这张氏还能睁眼说瞎话,她与废妃田氏长得并不像,加丁点也没有。 ∓mp;b曾经她想从脸上找到田氏的些许遗传,最终证明这只能是徒劳无功。 ∓mp;b看到萧霓嘲讽的笑容,张氏脸色涨红地愣在那儿,伸出去的双手收回也不是,触碰到萧霓的衣衫也不是,时隔多年,其实她也不大记得女儿的长相,只记得女儿长得不像她亦不像死鬼丈夫。 ∓mp;b依稀记得女儿出落成大姑娘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说过,女儿的长相是随了曾曾祖母,她嫁过去时,那位长辈早已死了多年。 ∓mp;b就因为女儿不像她,她对这个女儿打小就不喜欢,后来拿她换银子更是干脆利落,听说女儿得帝皇宠爱步步高升,也是她立即做下决定要去投奔女儿捞好处。 ∓mp;b张氏讪讪笑着又道,我说了什么笑话让公主高兴了你娘小的时候最喜欢听我说笑话,一说她就笑,你看你们母女还真像 第九十三章 交锋较量 ♂ ∓lt;srpt∓gt;萧霓嘴角的那抹笑容并未收回,时间长了,看得张氏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这个外孙女怎么就这么令人毛骨悚然 至此,她开始后悔听了申喻凤派去的人怂恿,想从这个并不亲的外孙女身上捞好处,似乎太难了。 看到张氏怔愣在那儿,萧霓这才冷笑问道,张氏,告诉我,是谁让你们回来的 她并不是没有派人去寻过当年逃出都城的田家人,只是一直都徒劳无功,看来不是田家人隐藏得太好,是有人在背后混淆了她的视线,让她摸不到线索查清当年的事情还死去的养母废妃田氏一个公道。 至于这个人,其实也很好猜,除了申喻凤,她想不出第二人,其他的既得利益者可没有她那么丧心病狂。 她一直觉得申喻凤这人不但恶毒还十分变态,哪怕两人有血缘的牵绊,也不妨碍她们成为天生的死敌。 公主说什么老身不懂 张氏颤着嗓音故做不明白,她虽然没念过书不识字,但混过底层又在上流社会立足过,自然知道萧霓那句问话有多危险。 申喻凤岂是她老刘家能得罪的 早在当年女儿被废之时,她就深刻领悟到这个道理,要不然也不会弃女儿不顾一家子逃出都城,惊惶失措地东躲,好在申喻凤也没有赶尽杀绝,后面才渐渐过上安稳日子。 纵使借着女儿敛了些钱财,也够一家子过上一段奢华的日子,可坐吃山空啊,后面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她不禁怀念起在都城混迹上流社会的日子,可她还是不敢回来。 女儿就算死了终究还是背着那个罪名,她回来一个搞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正因为她想得通,死死压住两个蠢蠢欲动的儿子熬着那艰难的日子,直到听闻永阳公主成了圣上的红人为止。 申喻凤的人一出现,她就带着一家子迫不及待地回来,只想着靠外孙女再过上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算盘打得好,可是当她真正与这外孙女面对面时,她不禁感到一股寒凉从后背升起,这个外孙女不似她想象当中那般好拿捏,似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张氏,你明白的。萧霓依旧笑道,这乡下妇人凭着那点小智慧倒是混得不错,本宫的耐心有限,张氏,别逼我严刑逼供 你敢 你不怕天打雷劈 田家俩儿子立即出声,他们原本对于萧霓的到来还有几分畏惧,但一想到他们是萧霓的亲舅舅,那点子畏惧又扔到了爪哇国。 天上雷公,地上舅公,他们就不信萧霓真敢对他们老田家 萧霓的目光这才转向那俩个便宜舅舅,这两人穿着新置办的锦衣也不像个人样,身上的油滑猥琐的气息掩也不掩不住,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沟渠里的老鼠,贼眉鼠眼是最好的形容词。 说来也与废妃田氏的长相气度相差甚远,如果说他们不是兄妹怕是也有人信的,这俩儿子身上倒是颇得张氏的几分真传。 还是那句,血缘真是妙不可言。 萧霓上下打量的目光看得那俩田家男人心生不安,可又不得不挺着自己一副长辈的样子,他们估量萧霓也不敢真怎么了他们。 就算贵为皇家公主,身上也还流着我们老田家一半的血,公主,你的孝道呢田家老大质问出声。 赶紧放我们出去,我们当舅舅的也不会与你计较,说来我们也是一家人嘛,哪能不给自家人一点好处 田家老二挑了挑一对贼眉,目光溜过萧霓的身段,不禁吞了口口水,这外甥女长得还真标致,比他在窑子里嫖的窑姐儿美得多,可惜却是外甥女,不然真想尝尝那身骨肉的味道。 萧霓从来没有被人这般露骨的看着,脸上渐渐着了层薄怒,这个田家老二看来是不想要那对招子了。 被萧霓的冷光扫过,田家老二当即不敢再肖想这外甥女,目光有几分仓皇地转向一边,他的娘呀,这个外甥女的目光太吓人。 萧霓不屑于再与田家人沟通,看来这群人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她转身朝禁五沉声吩咐道,不拘你用什么法子,把他们的口给本宫撬开。 早在多年前她就想为废妃田氏翻案,只是苦无证据,这下子好了,田家人送上门来,她就一定要为那个可怜又温柔的女子讨回一个公道。 椒房宫的灯依旧闪烁在黑夜中,天启帝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可这不妨碍宫殿里灯火通明。 这么说,田家人现在还被关在都城府尹那儿 回娘娘的话,确是这样,今儿个永阳公主出宫见过田家人,回禀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又道,要不属下再去找都城府尹疏通一下 放在以前,满朝文武谁不买皇后娘娘的账,可自打娘娘失宠,太子被废后,那群墙头草又随风偏向另一边,永阳公主正当红,这是楚国最近人人皆知的事情。 随着一后四妃渐渐失势,独存的车贤妃又低调行事时常避门不出,这皇位之争越发让人看不清,以致给萧霓选夫婿一事都耽搁了,没人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 申喻凤自然知道自己的话今非昔比,遂摆了摆手,冷声道:你寻他无用,他现在就是萧霓的一条狗,又岂会再对本宫摇尾 在这后宫多年,她还有什么是看不清的,跟红顶白是这权利场永远不变的基调。 椒房宫的亲信听闻,都不禁垂下头,这段时日没人比他们领会得更多,以前的耀武扬威一去不回返,处处招人白眼刁难是他们的现状。 半晌,申喻凤难得地安抚了一下这群亲信,本宫知道你们最近日子难过,放心,本宫不会轻易就被扳倒,圣上一直没有下诏书废后,表明他对本宫还是有几分情义的。 她并不太在乎天启帝的恩宠,可现阶段她却不能失去更多的亲信,要扳倒萧霓就必须要有人可用。 娘娘放心,圣上必定会回心转意明白娘娘的好。一旁的嬷嬷立即开口。 其他人也赶紧跪下表忠心,他们跟随了申喻凤多年,知道这坐在后位上的女子一向不缺手段心智,暂时的失宠不代表什么。 申喻凤满意地点点头,若不是这群人还有用,她是不会再管他们的死活。 娘娘,永阳公主那 有人刚问出口,她就伸手打断那人的话,你去联系几位御史,让他们上书参萧霓一本,嘴角微微上扬了扬,不尽孝道,不认兼且扣押外祖母与舅家。 她就要借言官一张嘴逼萧霓认下田家,有这拖后腿的舅家,萧霓的风光也就快到头了。 当年她能用那等拙劣的手法整死废妃田氏,今日她也可以用在萧霓的身上。 思及此,她嘴角的笑意渐浓。 萧霓自从都城府尹那儿离开后就没有回宫,而是住到了永阳公主府。 还没有就寝,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申勇秘密前来,她皱了皱眉,对于申喻凤这位兄长,她的信任度其实是有限的,哪怕现在他越来越靠向她。 看到下人还在等她的回覆,她轻启唇道,让申国舅到偏厅等候。 下人应了声是,立即退下。 她拿起外衣重新穿好,随意地拢了拢散开的秀发,结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那只碧绿的玉钗,这才起身到偏厅去见申勇。 申勇的表情很急,他在偏厅等候有好一会儿,引颈长盼,总算盼来走廊上的灯光。 门咿呀被人推开,下人打着宫灯分两边排开,随后走进来的是一身玄衣的萧霓。 萧霓这装束打扮几乎成为她的标志,申勇立即上前行礼。 申国舅无须多礼。萧霓轻声道,随手指了个座位让他坐下说话,自己踱到主位欣然落座。 按理来说这位申国舅与她有血缘关系,她该唤声舅父才是,不过她与申喻凤势成水火,与这申勇也就不过是合作者关系,上升不到甥舅的关系。 申勇道了声谢,这才落座。 申国舅深夜前来有何急事 公主,皇后娘娘有异动。 哦 萧霓不意外申喻凤会有动作,淡定地眸子仍旧看向申勇有些急切的表情。 看到她这副样子,申勇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随后嘴角苦笑了一下,与这位比他年轻许多的晚辈相比,自己还真是过于急躁,难怪亲爹申应显没少拿这个训他。 不过该说的他还是要说,如今他已选择与她同坐一条船为申家另寻出路,就不能看着萧霓被申喻凤算计去。 申喻凤这个假妹子,他从来没在她身上倾注过感情,同样是合作,申家也可以重新择良木而栖。 申喻凤如今在后宫动弹不得,权利大大被削减,这才导致了她不得不更倚靠申家去行事,自然得找上他爹申应显以及被她扶持的申励。 你说申励正与御史台的人接触萧霓轻吹了吹还有些烫的茶水,忽然抬头道。 没错,我刚得到这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知会公主,我那妹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田家就是她招回来的。 申勇没有顾忌地就将申喻凤给卖了,既然申喻凤做了初一,他就要十五。 萧霓放下茶盏,手指不自觉地轻敲了下桌面,半晌,她沉声问道,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申勇一愣,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指的是田氏被废的事情。 如果萧霓不提,其实大多数人都不大记得她的生母是废妃田氏,毕竟人人都看得到她如今深得天启帝萧琰的信任。 现在她提了出来,申勇方才忆起田氏那案还没有翻,萧霓还得背负着这么一个名声狼籍的亲娘,这么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萧霓为何想要翻案,无非就是为田氏正名从而让自己更为名正言顺。 其实申勇还是想岔了,萧霓是想为田氏翻案,但出发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想田氏那样温柔美好的女子永远背着那么一个名声。 在萧霓注视的目光中,申勇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舔了舔唇,方才解释道:当年她势力如日中天,用得上申家的地方不多,再说事情发生在后宫,都在她的调度之下,申家也插不上手,知道的就更少 萧霓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表情都有几分怔愣,毕竟当时申家与申喻凤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不过随后想想倒也想明白。 申喻凤虽然需要申家却并不倚重,这个女人防心很重,是不会让申家有机会捏着她的把柄。 若不是她现在被监禁在椒房宫,估计也不会让申家出面去找御史台的人。 无妨,反正现在相关人员都回来了,自然会有马脚露出来。 看到萧霓没有责备的意思,申勇这才心安定了些许,这个小丫头的心眼并不比申喻凤少。 两人再说了一会子话,萧霓方才站起道,夜深了,申国舅还是先行回去,此事我既已知晓,必会有应对的法子。 申勇看她表情依旧还是淡定不已,遂也没了初来时的急切,立即起身行礼告辞。 该通风报信的他已通风报信,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他要做的就是看萧霓如何应对。 着人送走了申勇,萧霓却又重新落座,美眸眯了眯,心里却转了个无数个主意。 申喻凤要与她死磕到底,她自然会奉陪。 天还没亮,接到她命令的禁五立即赶回永阳公主府。 萧霓道,审出什么没有 禁五立即恭敬道,倒是审出不少有趣的事情来没有隐瞒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田家人吃不了苦头,动了几次刑就问出不少事情来。 萧霓细思片刻,有没有留下痕迹 禁五一听就明白主子问的是什么,立即笑道,公主放心,属下下手时有分寸,刻意没有留下痕迹,不会让人看出动过刑。 他在接到命令审迅田家人时,就明白不能弄出痕迹来,这群人好歹还挂着公主舅家的名头,若是让人看出端倪,那就是在砸公主的名声。 萧霓满意地看了眼这暗卫,不由得想到骆敖,这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人,表情微微黯了黯,随后甩了下头,已经过去的人就该让他过去,往日的好或者坏都不该再念。 清晨的早朝,就有御史上书参奏永阳公主嚣张跋扈之余又不尽孝道,将外祖母与舅舅一家子都投了大牢,还直指都城府尹失职助纣为虐。 天启帝萧琰嘴唇上的胡子动了动,对于那位曾被他赐予楚国第一舞者名誉的女子他就忘得一干二净,哪怕萧霓天天在他面前晃,他愣是对田氏的记忆模糊。 想到这个,自然就想到当年的案件,皱了皱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永阳确如卿家所奏,朕自当禀公处理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番,最后他还是指派了人去调查取证,此奏折暂时留中不发。 退了早朝,他刚回到御书房,就看到萧霓恭候在那儿。 看来她消息颇为灵通,早朝刚有人参她一本,她就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经达这个女儿时,他的脸色沉了沉。 萧霓自幼就懂得察颜观色,自然看得出来天启帝心情不大愉悦,显然这会儿看到自己让他不大高兴,可这趟她还真必须来。 一大早就到朕这儿有何事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还没等天启帝坐到书案后的龙椅内,萧霓就跪地请求。 萧琰愣了愣神,这个女儿又在玩什么花样他眯眼看了看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她平身,而是慢条斯理地落坐,接过孙公公沏好的茶慢慢地品茗了几口。 晾了这女儿半晌,方才放下茶碗,淡声道,你要朕为你做什么主。 请父皇还我娘一个公道。萧霓抬头直视萧琰。 这句话她在梦中说过无数次,现实却是第一次开口,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为废妃田氏翻案的机会。 与女儿对视了一会儿,萧琰方才移开目光,萧霓眼中的坚定让他也有几分动容,当年 父皇,当年我娘那案子本就漏洞百出,是有心人陷害于她,这样的事情在后宫屡见不鲜。 你想指责朕草率定了你娘的罪萧琰冷哼道,这个女儿的胆子越来越大。 儿臣不敢。萧霓立即道,暗地里深吸了口气,她不能太过急切。 这么多年都等了过来,不能急于一时。 萧琰这才脸色和霁了些许,谅你也不敢。 其实细思田氏当年的案子,确实如萧霓所言漏洞百出,可他当年过于震怒又偏听偏信,并没有命人严查,草草就定了田氏的罪名打发到冷宫去,或许也因为如此,他也没有过于追究田家人的罪。 看到跪在下面的萧霓,他终究还是忆起了田氏那个笑得温柔的女人,想到落霞殿的梅花树下她总是笑意盈盈地迎接他的到来。 田氏或许不通诗词,可在她那儿,他时常都能得到放松,不用时时防备,做回自己。 不过与他对申喻凤的迷恋相比,田氏不值一提。 诅咒帝皇,其实田氏哪有那个胆子 非但无胆,她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只生了一女就是最好的佐证。 他若驾崩于她有何好处 轻叹一声,当年终究是他草率了,也让萧霓在成长的过程当中吃足了苦头,怀着一分歉疚,他道,你若有证据,朕自然会还你娘一个公道。 萧霓要的就是天启帝这个态度,她一直为她娘不值,她这个破爹除了那副皮囊其实没有半点好处。 她娘若是嫁进平常百姓家,何愁不能与夫白头到老 父皇,田家人就是证据。 萧琰闻言,怔愣片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霓道,父皇,田家人出现在都城,儿臣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一声不响他们全家就又出现了,初时还以为他们是冒充的,所以就让都城府尹暂时就将他们关押起来 这么说他们真被你下了大牢萧琰立即问道。 萧霓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他们离开时儿臣尚在幼时,哪还记得舅家人是何面貌更何况他们走的时候我娘正蒙冤受罪,儿臣心寒啊,世上有这样的亲人吗 那双看向天启帝的美眸不禁含泪。 萧琰本想发作,看到她这么一副表情,瞬间又发作不了,这些年这个女儿确实过得挺苦,也难怪她会一听到田家人出现,就让都城府尹将人抓了起来。 你啊就不能忍忍,偏让人抓到你么个把柄他们都把状告到朕这儿来了。说出口的话明显是偏袒女儿居多。 萧霓闻言,心中渐渐放心,看来她这父皇是渐渐偏向她,只要他不流露出暴烈的一面,那么就会很好说话。 儿臣没想那么多她一副委屈的样子。 萧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万大事还有朕给你兜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皇若是过于偏向女儿,只怕那群言官要不服 不服就不服,难道朕护着女儿也有错 不是说父皇错了,而是儿臣想要他们心服口服说不出话来,儿臣不想再听到有人再诋毁儿臣亲娘的话。 既然申喻凤给她下战帖,她就接过来,非但如此,她还要把这事闹大,看看最后是谁下不来台。 那你想怎么做萧琰问道。 他怎么看不清这女儿到底要做什么,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公开审问。 申喻凤接到这消息时,当即就失手让茶碗掉到地上。 萧霓这是什么意思她难道不怕天下人戳她的脊梁骨吗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已然应允了。 第九十四章 狗急跳墙 ♂ 皇上糊涂了吗怎么会答应她这样无理的要求申喻凤大怒道,萧琰的脑子是进水了吗这事关皇家颜面,怎么会让萧霓胡来 皇上的说辞是,既然有御史台参奏,就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可恶申喻凤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皇上这是不要自己的脸面。 就算有御史参了萧霓一本,直接就安排人调查一番,田家人并不是假冒的,就经得起查,事后逼得萧霓认了这门亲即可,她要的是萧霓在天启帝那儿失宠及名声受损,并不是想将此事闹大,这事闹大了于她没有好处。 思及此,她的脸上一阵的烦闷,萧霓突然来了这一手实在出乎她的预料,很明显萧霓就是想要为废妃田氏翻案。 田氏这案子经不起推敲,她只想给萧霓施压认亲,却不想让人再翻这案子,没想到她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娘娘,就算永阳公主想要再为废妃田氏正名怕是也做不到,当初的相关人员早就处理得一干二净一旁的心腹看到自家主子面色难看,遂宽慰道。 他们这群跟随了申喻凤半辈子的人,是没想过临时再换个主子,再说对于申喻凤再得宠,他们还是有信心的。 在这后宫当中,申后一向无所不能。 你懂什么申喻凤却是怒斥出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招她用过太多,自然知道这招的杀伤力,天启帝已经对她不满至极,再有点风吹草动,萧霓的那盘脏水泼下来,天启帝就会更加厌恶她。 看了眼这奢华的椒房宫,只怕这儿真的要易主,天启帝没有像以前那般再来找她就可得知那个男人对她的情渐渐消逝,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满殿的人均低下头,他们内心也知道申喻凤说的是对的,这后宫里无中生有的事情还少吗 凤儿,既然如此头疼,何不一不做二不休逍遥子坐在轮椅上缓缓地被人推进来。 他早就听到了他们主仆的对话,对于自家徒儿的担心他觉得是多余的,只要人死了,那还审什么 师父,你说的是申喻凤猛地站起,几步就奔到自家师父的面前,睁大眼睛道。 杀了田家人。逍遥子一脸狠相地道。 自家徒儿与萧霓斗得水深火热,动萧霓并不是明智之举,再说那个丫头极其刁钻,并不是好对付的人。 可田家人就不同了,杀他们如杀蝼蚁。 申喻凤的眼睛子转了转,此时动手杀田家人似乎也是个办法,如果运作得好,倒是可以泼萧霓一盘脏水,不让萧霓有机会祸水东引。 半晌,她的眼睛渐渐放光道,还是师父有法子,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该一不做二不休地干掉才是,最好能把这一切都推到萧霓的身上,这就完美了。 天启帝就算不像杀了六公主萧霜那般,只怕也会将萧霓逐出都城,只怕就连陈郡萧霓也未必能留下。 不过陈郡太远,那儿又是萧霓经营了多年的地方,不是她此时能伸手的地方,也罢,她要的只是萧霓失宠,自己重新出世而已。 逍遥子轻轻点了点头,何必挠破头去想弯弯绕绕的法子,有时候简单粗暴也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过,师父,我的人如今都被皇上看住,怕是不好下手,那儿又是都城府尹的地盘,他一向是萧霓的走狗 申喻凤有顾虑,她被困在椒房宫时日已久,外面能用上的人不多,这等杀人灭口之事,她也不好让申家去做,万一被抓到了把柄,她等于送了份大礼给萧霓。 你呀,真是在这儿当这破皇后太久了,你师父我是谁逍遥谷前谷主,我还能找不到动手的人 逍遥子一脸责任地看向自家爱徒,果然孩子大了就想要单飞。 他以前不插手申喻凤的事情,就是知道申喻凤能自己解决,可看到她现在举步维艰,他难道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多谢师父,还是师父疼我。 申喻凤像个孩子般弯腰拉着逍遥子的手臂撒娇,这动作她做惯了,在师父的面前,她一向就是个孩子,尽管她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娃。 逍遥子轻拍了下她的头,对于这个徒儿他一向疼爱有加。 与其说他们是师徒,不如说是父女更恰当。 在申喻凤撒娇之际,逍遥子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沉的目光,敢让他的徒儿不高兴,萧霓就是在找死。 他的两个徒弟,都与萧霓牵扯甚深,想到大徒儿骆敖因她而叛逆自己,他以萧霓早就有了杀心,再思及上回自己的失利,这杀心就更增一分。 什么狗屁楚国公主,他从来没有忌惮过。 为师不疼你还能疼谁不过此事需得再斟酌一二。他转而轻拍爱徒的手背。 申喻凤愣了愣,随即就想得明白,遂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另一边厢的萧霓也在抓紧时间安排,这次她一定要置申喻凤于死地还养母一个公道。 当年涉及废妃田氏的相关人员确实都死得干干净净,这也是她早年想要为废妃田氏翻案却是无法做到的原因。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面对的是最好时机。 没有证据,做也要做出证据来。 她如是地吩咐禁五等暗卫,泼向申喻凤的这盆脏水她泼定了,再说这招也是跟申喻凤学的。 她父皇迟迟不处决申喻凤就是还在顾念那一点点私情,她就偏要连这点情也要扯去,本来打算动用底牌,但打磕睡申喻凤却送来了枕头,不利用一番真对不起申后的一番苦心。 她的嘴角渐渐扬起一抹冷笑。 禁五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要生捏白造证据来,有申勇的配合其实并不难,再说要取信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启帝,只要他信了即可。 萧霓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皱紧眉头,都城府尹那儿增派了人手没有 为防狗急跳墙,她不得不多做安排,哪怕现在申喻凤能用的人有限,她不能掉以轻心。 禁卫点点头,早就做了相应的安排,公主放心。 对于禁五的办事能力,萧霓还是十分满意的,又吩咐了几句,这才挥手让他退下。 夜已深,她起身返回内室,本以为俩孩子已经睡下,哪里知道他们却玩起了枕头战,绒毛满天飞,床上铺了细细的一层。 你们两个还不睡觉 听到母亲的声音,抓着枕头准备还击的萧姝立即怔在那儿,朝兄长嘟了嘟嘴,转身看向亲娘时却是扁嘴一副欲哭的样子,娘,哥哥欺负我边说还边飞奔过去抱着亲娘的半边身子撒娇。 哪有娘,别听姝儿乱编,是她先拿枕头砸我的萧恒不让妹妹独美于前,也赶紧飞奔过去抱着亲娘的另一边解释。 说到底还只是四岁的娃,萧霓对于他们的孩子性一面该包容时还会包容,兄妹俩吵吵闹闹的,有时候也挺有趣的。 一手抱着一个,她道,你们俩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各打五十大板的拍打了一下他们的小屁股。 兄妹二人都苦着一张脸,互相对对方吐了吐舌头,然后又低垂头不敢看向亲娘。 萧霓也没有真与他们较真,那不过是孩子们玩耍的游戏,遂着人进来收拾一翻,这才抱着俩孩子躺到床上。 萧姝与萧恒很是依恋地抱着亲娘,有时候他们调皮,仅仅只是想让母亲多点时间陪伴他们。 轻拍着俩孩子的后背,孩子熟睡之际,萧霓也渐渐地沉入梦乡。 母子仨拥披而眠。 亲娘有正事要处理,兄妹二人都知道不能打扰,遂早上爬起来时没见到亲娘,两个孩子也没有吵闹,乖巧地任由侍女抱下床梳洗穿衣。 侍候他们二人的小太监匆匆地拿着个制作精巧的风筝进来,早一步梳洗好的萧恒看到他手里的超大风筝时,立即眼里放光地跳下椅子冲上前去,快给我,你从哪里弄来的,真好看。 正由侍女梳着双丫髻的萧姝闻言立即转头,眼睛立即一亮,哥哥,我也要看说着,还扭了扭身子想要跳下雕花圆凳。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动,这头发快扎好了一旁的侍女忙按住萧姝乱动的小身子。 萧姝就算急着想要去看风筝,也还是听话地坐好任由侍女给自己的头发扎上发带,软糯糯地道:你快点。 是。侍女笑着拖长声音道。 他们这群下人都乐于侍候俩个小主子,虽说这俩小主子有时候会淘气,但本性却是极好,从来不会刁难下人,有时候甚至有好吃的也会给他们留一份,这样好侍候的小主子她还真没有多见。 不说远的,就说宫里其他妃嫔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们,哪个不任性 她还记得有次看到某位与自家小主子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公主,为了取乐还将宠物身上的毛捋下来然后塞到糕点里面让那下人吃,不吃就要挨板子,这样的威胁之下谁敢不吃 那名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宫女含泪将那有狗毛的糕点吞吃了下去,还要被迫说好吃,那小公主听见却是哈哈大笑,直骂人家是狗奴才。 若不是记得自己身份低微,还真想上去打那小公主一巴掌,宫女就是不人吗 萧恒却是奔向妹妹,举着风筝道,姝儿,等会我们去放风筝。 好。一听到有好玩的,萧姝立即来劲。 皇宫一隅,兄妹二人放着风筝,因二人都懂轻功,所以风筝飞得极高极远,哪知突然一阵风,风筝断线而去。 兄妹二人急着施展飞毛腿的功夫去追。 突然,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姝儿,那是不是敖外公萧恒喊道。 第九十五章 为老不尊 ♂ 听到哥哥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身影有点虚,看得不太清,萧姝伸手擦了擦眼睛,疑惑道,好像是。声音里略有些兴奋。 对于骆敖,两个孩子都有极深的感情,那是仅次于萧霓以外他们最喜欢的家人,小的时候骆敖没少照顾他们,这感情不是外人可比。 尽管上回萧霓说的话很重,而骆敖的做派也伤了他们的感情,可是多年依恋的亲人关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舍弃的。 萧恒想追上去看,可又记挂着母亲上回的吩咐叮嘱,一时间竟有几分踌躇。 萧姝同样是这种矛盾的心理,她的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抹身影看,其实那不过是一个背影,可就该死地像极了骆敖。 哥哥,我们要上去吗 萧恒听到妹妹发问,心理开始挣扎起来,情感上他们想去,想问清楚骆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与母亲翻脸,可理智上他又不能去,不听母亲的话不是好孩子。 严格的来说,萧霓对俩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也是深远的。 一旁早上为萧姝梳头的侍女上前想抱回萧姝,小主子,我们回去。 对于骆敖,以前她也是敬重的,甚至还有暗暗地爱慕心理,就连眼前这道模糊的背影她也看得有几分眼热,可是主子已经下过命令,骆敖是背叛者,她身为下人就不得不遵令。 更何况还有俩小主子在,如果俩小主子出了什么事,她就不用活了。 萧姝也乖巧地任由她抱起来,萧恒看了看妹妹,半晌才狠下心来道,姝儿,我们回去。 转身欲走之际,却听到萧姝惊呼一声,敖外公 萧恒立即抬头看去,只见骆敖似乎被人暗算了,身子摇摇欲坠,刚好露出半张脸,那半张脸确认是骆敖无疑,他也跟着惊呼一声,脚上一发力,他立即朝骆敖飞去。 敖外公,我来帮你。 萧姝也挣脱出侍女的怀抱,我也去。 不管骆敖曾经做过什么,他们也是他看顾长大的,小时候享受过他的爱也不少,哪有看到他遇到危险也不帮的道理 先帮了他再算恩怨也不迟。 小主子骆先生 侍女满脸急色,忙朝身后的小太监吩咐一声,立即带人追上去,骆敖被人暗算那一刻她也看到了,心悸之余,眼里也有几分担心。 曾经骆敖是她仰慕之人。 但是她更担心的俩小主子的安危,骆敖这突然出现,让她的心理非常不安,隐隐地感觉到眉头在跳。 萧恒奔得最快,眼看暗算骆敖的人又要挥来一剑,他忙加速,一把拉住骆敖的手臂将他拉开危险。 就在骆敖避开这一险之际让他看清了全貌,这人果然是他的敖外公,他还来不及心喜,骆敖一个反手就抓住他的小身子,一双没有温情的眼睛看着他,仿如陌生人。 敖外公,你怎么了我是恒儿啊。 萧恒觉得骆敖看他的眼神很陌生,这让他的心理渐渐升起了防备,不该是这样的,骆敖从来没用过这样陌生的眼神看他。 敖外公,你抓得我得我很痛。 他故意喊疼,就是看骆敖会有什么反应 哪知骆敖并没有松开手劲,反而将他抓紧几分。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一边挣扎一边转头朝奔过来的妹妹大喊,姝儿,回去,这不是我们的敖外公 萧姝的步子一顿,睁大一双圆眼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这人哪里不是骆敖了 回去,姝儿 萧恒知道自己犯错了,不该心软奔过来,现在自己被抓不能连累妹妹。 萧姝当即反应过来,骆敖最怪异的是那双无神的眼睛,这不是她认识并曾经依恋的人,她立即吹了声口哨,提示暗卫立即救兄长,自己却反应迅速地转身,她不能给人增加麻烦。 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道声音有点耳熟,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张讨厌的老脸,这脸或许一时间认不出来,可那张轮椅却不陌生。 臭老头,是你。 那个与申喻凤来往密切的臭老头,她不知道名字,可不妨碍她这样唤他。 逍遥子被一个小小丫头骂臭老头,脸色当即一黑,怒气匆匆地道,臭丫头,与你娘一样臭不可闻。 萧姝可不与他再废话,趁着那边暗卫营救哥哥,自己掏出彩带配合出现在身边的暗卫攻向逍遥子,找机会逃走。 逍遥子冷笑一声,一把抓住萧姝攻过来的彩带,使力将她拉向自己,这回他敢来掳这俩小东西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绝对不会犯之前轻敌的错误。 就在他要将萧姝拉过来的时候,萧姝一个发力向上一跃,立即松开彩带,自己跃过逍遥子向后方奔去。 之前抱她的侍女也立即迎了上来,拉着她就要奔走。 逍遥子的手下与暗卫激斗,逍遥子一个暗器发过去,拉着萧姝狂奔的侍女立即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串鲜血,她并没有什么内力,仅有轻功还勉强,这也是萧霓会调她来侍候女儿的原因之一。 今日只在后宫打转,本以为没有什么危险,风花雪月四大侍女并无一人在场,频临死亡的她担心地看向萧姝,小主子快走别管我 萧姝眼里有着挣扎,这个侍女姐姐很得她的好感,她还试图再去拉她的手,我们一起 奴婢不行了小主子快 侍女说到这里一口气渐渐喘不上来,后背被打中的地方鲜血流向大地,眼角看到逍遥子的轮椅已经飞了过来,她一把推开萧姝,勉强提起一口气,掏出匕首一跃而起攻向逍遥子。 去死。 呐喊一声,她给自己打气,也给萧姝争取逃走的时间。 萧姝被她那一推倒在地上,泪流了出来,她抬手狠狠地擦了擦眼睛,不去看这侍女姐姐惨死的一刻,起身立即逃走,不能辜负这侍女姐姐给她争取的时间。 被人阻挡,逍遥子满脸怒气,避开这侍女临死的一击,反手就是一掌,震得侍女五脏六腑皆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 挡我者死。 他恶狠狠地看着那倒地的尸体冷声道,目光很快移向狂奔的萧姝,轻吹了声口哨。 这小小丫头想走没门,用骆敖做饵之时,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果然,萧姝奔跑了一会儿,就遇到阻拦的人出现,她换个方向,那个方向同时又跑出一人,左突右闪,被人封了死路。 头一次,她感到了绝望。 小娃儿只是小娃儿,耐力并不能持久,很快,萧姝就让人提起了后衣领抓住了小身子。 逍遥子看着被人提到眼前的小小丫头,朝她得意一笑,还跑吗 臭老头,不要脸,欺负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姝输人不输阵,一脸鄙视地看着逍遥子,就会欺负小孩子,为老不尊。 你这丫头的嘴跟你娘一个样,真想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看这张小嘴还能骂人不逍遥子冷哼。 萧姝死死地瞪着他,等我长大了要把你千刀万剐。 逍遥子立即回嘴,等你有这机会长大再说。 两人正斗嘴,骆敖提着斗败的萧恒走了过来,两眼无神地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让人接过萧恒,再看到大徒弟那无神的双眼,心理到底有几分不忍,也不何时这小子才能恢复过来,他的情况比他预估地还要坏,好在他这状态下对他的命令执行的很彻底。 如果是以前的骆敖,根本就不会配合他抓这俩个小家伙。 你先回去吧。 骆敖听到师父的话,没有说一句转身就走。 敖外公。 萧姝不死心地唤了一声,她希冀着他能对她有所回应。 骆敖的身子顿了顿,终究没能如小妮子的希望那般转身,而是迈开大步子匆匆离去。 这道背影渐渐走远,萧姝眼里的渴望也渐渐流失。 姝儿,别叫他,他不是我们的敖外公。萧恒有几分恨恨地道。 他是被骆敖亲手抓的,那种被背叛的滋味他比妹妹体会得更深,这个骆敖不再是疼他爱他的家人,而是彻彻底底的敌人。 萧姝失望地轻嗯一声。 从此,他们将与骆敖一刀两断。 逍遥子看向俩小家伙,倒有几分自知之明,你们那娘再也无法利用我这大徒弟。 有什么得意的臭老头教出来的徒弟都是一坨臭狗屎。萧恒骂道。 一如骆敖,一如那个变态的申喻凤。 就是,自己没本事教出好徒弟,不藏拙还要得意洋洋,笑死人了。萧姝也逞口舌之快。 被两个小家伙出言挤兑,逍遥子的脸色更加难看,若不是你们还有用,本座现在就送你们去投胎。 兄妹二人的小脸当即都发白,不是怕他威胁的死亡,而是知道他们成了他用来有胁母亲的利器。 带这俩小家伙走,逍遥子对他们发白的小脸很是满意,目光看了下除了死去的暗卫就是瑟瑟发抖没能逃走的小太监,深冷道,只留一人。 他一把扯下萧姝与萧恒的半边衣袖扔到地上,看到自己的手下杀得只剩一人时,方才再道,把这个带回去给你们家主子,告诉那臭丫头,本座等着她。 说完,旗开得胜地转身离去。 这俩个小家伙就是萧霓的软肋,有他们在手,他就不信萧霓能无动于衷 第九十六章 有利消息 ♂ 你说什么 萧霓猛然抬头看向前来报信的禁五,这会儿她的眉头皱得死紧。 虽然她早猜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已经严防死守了,居然还能出这样的纰漏 禁五依旧跪在地上,低垂的脑袋显示着他此刻的懊恼与请罪,请公主责罚,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这才导致田家一家人都被人杀死了 再次重复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垂在两边的手紧握着拳头,头头禁一离去前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却把事情办砸了,对不起公主与头头对他的栽培。 萧霓努力压抑着胸中的怒气与不平,这事不能全怪禁五,深吸一口气,她努力放平声音道,你把事情仔细道来。 不过几天而已,申喻凤都被软禁在椒房宫内,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量,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禁五闻言,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萧霓听,现在还不是他领罚的时候。 其实说来萧霓早已是布署得极为妥当,不但都城府尹那边增派了人手,就连她培养的暗卫也都派出精英看着,就是防申喻凤来这一手。 那群人出现得十分突然,不过我们早有布置,初时他们并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过随后出现一群武力极高之人,蒙着面纱,属下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一出手他们就直接要了我们好几个人的命 萧霓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插口,依旧端正坐着的姿势显示出她内心正感受着极大的震憾。 禁五偷偷瞄了眼自家主子紧抿的唇,不敢有半点加枝插叶继续道,后来我们拼着死了不少精锐,这才杀了对方好几个人,只是他们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牵制我们的力量之余趁机将田家人全都杀死,一个活口也没有留 萧霓看了眼禁五依旧流血垂着的手臂,看这样子这条手臂应该是被打折了,再看了看前来领罪的几个手下,受的伤比禁五还要严重。 最初的吃惊与愤怒过去,她的头脑已是十分冷静,之前她的注意力全在收集申喻凤设计陷害废妃田氏的证据,再加之没想到对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动全力,一时的没有布置周全才会让申喻凤占据了上风。 禁五,你先下去养伤,该有的惩罚本宫也不会落下,但一码归一码,她的目光溜向禁五身后的几位暗卫骨干,你们也是一样,先把伤养好再论其他,若真想将功赎罪也得有个好身体,不然你们拿什么来报答本宫 这话听起来是赏罚分明,可几个大男人都听得出来萧霓已是对他们极其宽容,如果禁一或者昔日的骆敖在,他们怕是难逃重惩。 公主禁五的眼眶有几分热气在打转。 萧霓摆摆手,其他话都不要说,先下去处理伤势,本宫要前去看看田家人的尸首。 她现在要找到珠丝马迹在申喻凤身上做文章,至少要让田家人死得有价值,再说发生这样的事情,都城府尹那儿她也得去询问一番,该有的安慰还是要有。 想要人为她尽忠办事,刚柔并济还是需要的。 禁五拱拱手,这才在晓风的带领下退了出去,公主留了他一条贱命,他自然要报答公主将功赎罪。 萧霓亲自提拔了另一表现良好的暗卫禁十一代替禁五的位置,正在她要骑马出宫到都城府尹那儿之时,殿门处却传来了喧嚣。 她皱紧眉头,赶紧去看看,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看来她得整顿一下自己的手下才行,这才回来楚宫有多久,一个两个都不成样子。 以前这些事都不用她操心,自然都由骆敖代替她处理,骆敖走后,禁一的表现可圈可点,也不用她过于烦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在这一块真是过于依赖骆敖,就算后来做了几次改革,可还是没能回到骆敖在时的盛况。 公主,公主,出大事了,这是俩小主子的衣袖 晓风急忙奔过来,一手拿着两块残缺的布料,另一手提着满身是血的小太监。 一听与自家俩娃相关,萧霓顾不上旁的事情,立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手将晓风拿着的布料抓到手上仔细看,孩子们的衣物每件都是经过她的手,就是担心有人在衣物上使坏。 在后宫上一件百衲衣就能引起一个皇族子嗣染上天花,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她焉能不防 先莫论申喻凤这个变态,就是其他记恨她的妃嫔也要防。 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两条残破的衣袖确是自家孩子身上的,顿时目眦欲裂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晓风忙道,奴婢也不大清楚,这都是这小太监带回来的,只不过他一回来就晕死了过去 弄醒他,本宫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这事的出现让萧霓有几分措手不及,比起田家人被杀,自家俩娃更加揪心,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几乎是她的命根子。 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出了好几滴血珠子,若不是强自震定稳住摇摇欲晃的身子,她怕是支撑不住倒下去。 她不能倒,她的孩子还在等着她。 一盆冷水泼过去,那小太监再度醒来,就看到落霞殿四大宫女之一的晓风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还不快把小主子的事情禀告给公主 那小太监先是愣了愣没能回过神,结果在晓风这一冷喝下,这才找到了自己的灵魂,看都不敢看站在不远处的萧霓,身子一滚爬起来跪在地上,半是哭泣半是惊惶地将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你说那人让你拿着恒儿与姝儿的半边衣袖给我,让我找他 那小太监听到萧霓发问,忙点点头痛哭流涕道,公主他是这么说的没错小的不敢扯谎您快去救救小主子们 他侍候萧恒与萧姝兄妹二人已有些日子,对这俩小娃儿也是真心地喜欢,不过到底没见过那血腥的场面,光是想想都牙齿打抖。 是逍遥子。 几乎在一瞬间她就猜到了是这老头搞的鬼。 她最大的错处就是把这老头的能力估得太低,逍遥谷不论在各国间还是江湖,地位都挺特别的,但它聪明地不与任何一方势力做对,这也让它一直在夹缝中生存。 逍遥子很少出现在江湖,她也没有听过多少这老头的传说,一开始就没将这股势力估算太高,乃至犯了错误。 田家人被杀一事她一直把关注点放在申家,以为申喻凤能动用的最大能量就是申家,还想着把申勇找来严加查问,如今看来是她被误导了。 萧霓两手紧紧地攥着这两半衣袖,申喻凤这次的反击一环扣一环,显然是早有预谋。 一边是田家人的死,一边是绑架自己那俩孩子,这是逼她在做选择。 其实不用选,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天下没有任何事与人能与她的孩子们相提并论。 很快她就做出了决定,立即朝禁十一吩咐道,你立即带擅长追踪的人去寻找珠丝马迹,立即找到逍遥子带着小主子逃走的方向 我知道他们往哪儿去。 萧霓吩咐的声音还没有落地,卫衢的声音凭空响起。 你知道恒儿与姝儿被绑了 卫衢看到萧霓睁大眼睛发问,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有暗中派人保护那两个小娃儿,只是不敢做得太过明显,毕竟要避开萧霓布置的暗卫,不能让对方知道还有他这一股力量跟在后面,他怕萧霓会想歪到一边。 与萧霓相处了这么一段日子,他早就看得清楚明白,这俩孩子就是萧霓的命根子,是不会容许其他人轻易打主意。 正正因为他有这个安排,在今天出事时,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派去的人数不多,逍遥子那边又占上风,把萧霓派去的暗卫悉数杀光,一个活口也没留,他的人这才不得不隐在暗处不敢随意现身。 除了第一时间派人回去向他报信,剩余的人手早已是暗中追踪逍遥子一伙的行踪,当然一路是少不了留下联络的暗号给他通风报信营救。 他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来找萧霓,一来先稳住她的心,二来这事关她的孩子她有权知道,三来不想她过于担心。 伸手轻按在萧霓的肩膀上,他一脸郑重地道,你放心,我亲自带人去把恒儿与姝儿带回来 不,我也要一块儿去。萧霓摇摇头,事关她俩孩子的安危,她如何还有心情去处理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如果她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管不顾都要申喻凤填命,思及此,她眼里闪过一抹戾气与杀气。 卫衢皱紧浓眉,田家那边 虽然这几日他没有过来落霞殿找萧霓,但对她的关注却是没有减少,又怎会不知道田家人闹事一事 再说就连田家人被杀,他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当时他就恨不得去找申喻凤,但理智阻止他这么做,与申喻凤接触过几次,对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那就是一个偏执狂与变态,就算他找上门去,对这事情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再紧接着就是出了这事,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公主,你得冷静,这会儿两件事都是冲着你来的,你现在选择去救恒儿与姝儿,申喻凤是不会放过泼你脏水的机会,只怕田家人的死她会嫁祸到你的头上,你得想清楚 对于那个女人的阴毒,他是从来没有怀疑的。 你还是留下来处理田家人被杀一事,我去救恒儿与姝儿,我向你保证一定全须全尾地将他们带回来,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第九十七章 杀人灭口 ♂ 他郑重地做着保证,敢动萧恒与萧姝这对龙凤胎,他必定不会轻饶,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愤怒不比萧霓少。 萧霓却是摇头正色道,不,我要亲自去救我的孩子们,卫衢,让你的人赶紧带路,别磨蹭。 话没说完,她就要跨上骏马。 此刻不是追究卫衢这么做的原因,她孩子们的安危才是第一位。 在私心里她甚至是感谢卫衢的,他带来的消息让她的心安定了一些,可一想到孩子正在吃苦,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剜那般心痛难当。 哪怕俩个小家伙偶尔也会出点状况,但从来没有试过被人绑架,他们正等着她去营救,她焉能不将他们摆在第一位 什么申喻凤,什么田家人,在这一刻都可以去见鬼了。 卫衢定定地看着已经跨上骏马的萧霓半晌,第一次他被萧霓的母爱震动了,就算之前知道萧霓疼爱孩子,可没有一次像这次般让他如此动容。 萧霓对扳倒申喻凤的事情是十分热衷的,并且计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盼来为废妃田氏正名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真是天晓得,再者申喻凤亲自出手了,就代表着萧霓现在绝对处于劣势。 你真的想清楚了萧霓,一出这宫门与皇城将面对什么,你心理有数吗 两人都是混皇家饭的,这里面的肮脏与伎俩哪会不知 萧霓冷笑道,再清楚也没有,卫衢,别这么多废话,我们若是迟一刻,就是让恒儿与姝儿受罪多一刻。眼睛微微一眯,再说你不是我,也代替不了我。 她的孩子她要亲自守护,绝对不会假手于人,更何况是这态度不明的卫衢,感激是一回事,该有的防备却是不能少。 没有人平白无故就对另一个人好,别跟她说卫衢对这俩孩子一见如故疼爱有加,再如何一见如故也是有限度的,再说卫衢那人是无的放矢之辈吗 显然答案不是,这个男人越发让她看不透,她到现在也没有猜出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说借着俩孩子来讨好她,那真的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对于利用她孩子来达到目的者一律要上她的黑名单,这样的男人如何能托付终身如何能成为她孩子的后爹 她如果再次选择婚姻,一定得是真心实意对她孩子好的人,当然这只是假设,这个世上没有血缘关系还能处得亲如父子者是少之又少,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不再多言。 卫衢也立即果断地道,不再试图说服她按他提供的方案去做。 或者正如她所说,他再如何也代替不了她,如果真救回萧恒与萧姝,只怕他也未必能安抚得了俩孩子受创的身心,还得他们的亲娘亲自来才能见效。 这么一想,他觉得萧霓的选择再正确也没有,这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担当。 椒房宫。 申喻凤亲眼看着骆敖喝了药睡下,这才安心地离开密室。 把门掩上之际,她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眼角微微扫了扫密室的门,她没想利用骆敖这么做,要怪就怪萧霓的步步紧逼。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这才笼着袖口朝外而去,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师父掳了那俩个小鬼怕是已经出了都城,剩下的戏码她还要唱完。 想到刚得的消息,萧霓急匆匆地骑马出了皇宫,她就忍不住放声长笑,她太高看萧霓了,本以为这丫头与她一样心坚,原来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俩个来历不明的小鬼,就算有她的血脉又如何,真不知道萧霓怎么能将这俩个贱种揽到怀里万般疼爱不觉得膈应得慌吗 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骂声贱种还是好听的。 只是没了萧霓在一旁搅局,这接下来的戏还不是随她拿捏 娘娘 看到心腹出现,她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地道:去吧,这盆脏水早就该泼了,本宫忍那臭丫头太久了。 就是萧霓突然回来,她才会一路倒霉,这笔账她也是记入萧霓的头顶。 是,娘娘。 亲信行了一礼转身下去安排,接下来的戏要到天启帝的面前去唱才行。 田家人被杀一事震惊了天启帝,当听到消息时他立即皱紧眉头,查出是谁做的吗 都城府尹的额头有细冒出,回皇上的话,目前还没有找到凶手 天启帝的眉头皱得更紧,敢在牢房里就将田家几十口人杀得干净,这凶手实在是穷凶极恶。 正在这时候,孙公公一甩拂尘进来道,皇上,几位御史大夫与刑部尚书在外求见。 都城府尹一听,下意识地就看向这大内总管孙公公。 孙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手轻轻地拂过袖口里的一包黄金。 宣。 天启帝一声令下,几位御史大夫与刑部尚书就迈了进来。 他们与都城府尹对视一眼,然后很快就向天启帝行礼。 天启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还没有问话,就听到其中一名以耿直出名的姓林的御史大夫出列道,皇上,臣要参都城府尹勾结永阳公主杀人灭口 都城府尹在这几人到来时就感到心不安,果然是为了田家人的案子来的,一听到这林御史在胡说八道,他立即大声喝斥,林御史,你莫要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田家人乃公主的舅亲,我也与他们无怨无仇,杀他们做甚无凭无据的事情你休得信口开河 林御史斜视一眼都城府尹的气急败坏,轻蔑道,要想人不知己莫为,那好,你既然要辩,我就与你辩到底。舔了舔唇,接着:永阳公主不认其舅家世人皆知,天上雷公,地上舅公,有哪个做外甥女的会将舅家关到大牢里面这有违人伦常理,可见永阳公主其心之恶毒;之前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公主提着人头祝贺,就可见其心狠手辣,为了一自之私杀害舅家也在情理当中。 他的手更是指着都城府尹道:还有你,你就是助纣为虐之徒,贪图荣华富贵,配合永阳公主行乖逆之事,这次公主杀人灭口,你就是一等一的帮凶 统统是诬蔑之词,子虚乌有之事。都城府尹听得身体打颤。 这群人是想置他与永阳公主于死地,额头冒的汗越多,他看向门口的方向就越多,心理急得不行,这永阳公主到底什么时候到 她知道不知道自己都被扣了顶杀人灭口的帽子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永阳公主,这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也就只有她地位超然地能驳得这些人口哑哑。 你在等谁另一位御史也出列朝都城府尹攻击道,你还说你不是永阳公主的同党你这就是心虚,你与公主合谋意图不轨 放肆 不等都城府尹反驳,坐在御案后的天启帝已是阴着脸色喝了一声。 本来要辩的都城府尹忙与其他几个大臣弯腰行礼,跟着大流道,圣上息怒。 天启帝两眼盯在之前口出狂言的御史身上,没有证据别胡乱扣帽子,永阳与他如何意图不轨 那位御史大夫却不慌,忙道: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废妃田氏是因何被废的吗她就是企图对皇上行巫术,田家人当年逃出去,他们是知情者,永阳公主对他们出手就是为了淹灭证据 皇上,这是一派胡言,废妃田氏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当年也有了定性,永阳公主当年还年幼,不可能参与此案,再说此案另有隐情,田家人就是证人之一 你想说当年圣上错了林御史凉幽幽地道。 都城府尹当即怔愣在那儿,他现在与萧霓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蚱蜢,如果萧霓失势,他也不可能有好日子可过。 可就是给个天他做胆,他也不敢指责天启帝错了,这话萧霓说得他说不得,可公主怎么还没到 他心里焦急如焚,外表却要故做镇定。 看到都城府尹哑火了,一直没有做声的刑部尚书立即上前道,皇上,臣已经让仵作验了尸,田家人死状很惨,这是仵作的报告。 他从袖口掏出一本小折子恭敬地上呈给天启帝,孙公公走下丹陛接过,这才交给天启帝过目。 刑部尚书没有多说一句,而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天启帝打开验尸报告看了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他记得萧霓回来之时,当时还是太子的萧湛就派人去袭击过萧霓,事后他也有派人去调查过,那些袭击萧霓的杀手与这报告里田家人的死状十分相似。 莫非真是萧霓下的杀手就是怕田家人出现对她不利的证词 可是在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要求他公开审讯,证明她的清白,没理由还没审就将人给杀了个干净 这不似萧霓一贯的作风 孙公公,去把永阳公主给朕找来。 他倒要好好地问问,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算此间的证词于萧霓不利,他也还是选择不予相信,毕竟得给女儿一个辩驳的机会。 一如他也给萧霜辩驳了一样,无奈萧霜却真是勾结外敌意图不轨,想到亲自处死的六女儿,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沉重的。 是。 孙公公应声,立即挥了挥拂尘退出去。 t 就爱网 第九十八章 性命担保 ♂ 御书房内的气氛并不轻松,都城府尹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口,眼角瞄到另外几人却是一脸的放松,心里的不安更是括大了数倍。 孙公公再次进来时,他带着希望立即看过去,结果并未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心知这回真的不好了。 皇上,永阳公主并不在宫中 什么天启帝也一脸吃惊地看向孙公公。 孙公公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刚遣去落霞殿的人回来了禀告,说公主并不在宫中,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宫 敢问孙公公,永阳公主的俩孩子在不在林御史朗声问道。 天启帝闻言,龙目看了眼这耿直的御史大夫,心里竟也有着疑问。 并不在孙公公如实地说道。 皇上,这是畏罪潜逃。林御史立即一顶大帽子扣到萧霓的头上。 没错,皇上,正是因为公主害怕田家人揭露出真相,提前动手杀了人,然后再带着自己的俩孩子潜逃,还请皇上下令关闭城门抓拿永阳公主。另一御史也立即跟进。 请皇上下旨捉拿永阳公主。 几位御史与刑部尚书都跪到地上齐声道。 都城府尹的脸上一阵青白,看了眼跪地的几人,他的膝盖忍不住颤抖,连永阳公主都逃出宫了,他还如何能凭一己之力与这几人对抗 膝盖一软,他也跟着垂头跪到地上。 林御史斜睨了一眼都城府尹,脸上的冷意更甚,好在这人还算识时务。 天启帝的表情相当难看,又一个女儿叛逃出宫,这还是他最近颇为信任宠爱的萧霓,心中的震怒一波高过一波,他的儿女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个个都想要他座下这张龙椅。 心中恨极,在又一声请皇上下旨的声浪中,他的手更加攥紧龙椅上的扶把,这会儿连他也找不出理由来为萧霓开脱,若人不是她杀的,她逃走做甚还带上俩个孩子,这分明是做贼心虚。 他对早前时候还想过为废妃田氏翻案的想法感到羞愧愤怒,就算这个案子有漏洞,但那些诅咒他的物品出自废妃田氏的落霞殿这不假,看来这个女人是罪有应得。 来人,传朕旨意 他愤怒的声音有点高昂。 椒房宫里的申喻凤一边心情愉悦地喂着她养的几只羽毛艳丽的鹦鹉,一边听着手下人即时跟进的报告,师父这法子果然使得。 她太了解天启帝了,这个男人有着帝王的多疑,也有着帝王的残酷无情,当然耳根子软也是他的一大特点。 另一边冷宫中的蔡氏也心情不错地给她养的花剪枝,她的心腹捧着托盘跟在她的身后,主仆二人都没有做声。 剪了一会儿,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道:霏儿应该到了。 娘娘安排的,岂会落空一旁的心腹含笑捧场。 蔡氏笑看了她一眼,你呀就会给我戴高帽,我若真有看破未来的本来,也就不会在此剪花了 话音未落,她将一只开得艳丽的花朵狠狠剪了下来,嘴角的笑容越发向上勾。 御书房里只有天启帝吩咐人关城门捉拿萧霓的命令,其实他也知道萧霓怕是已经出了都城,看来还要安排人千里追踪,可不管怎样,他也要将这叛逆的女儿抓回来治罪。 天启帝此刻是出离愤怒了,看他养的一堆儿女,没有一个好东西。 都城府尹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晕开,他一动也不敢动。 另一旁的几个御史与刑部尚书却是交换了一个胜利的表情,看来他们不辱使命,此刻其实关城门也来不及了,萧霓早就出了城走得飞快,走得快才好啊,这样才更能坐实她的罪名。 正在这时候,外头守门的太监进来禀报道:皇上,永平公主在外求见 永平 天启帝顿了顿,他这一向端庄的大女儿来做甚 让她进来。 天启帝话音刚落,萧霏已是迫不及待地进来。 她的出现让御书房的人都将目光看向她,这位一向不参与任何事的大公主来做什么 萧霏顾不上那几个大臣的行礼,上前朝天启帝行了一礼后,一脸急切地道,父皇,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天启帝脸色不好地皱紧眉头。 八皇妹的俩孩子出了事,竟然有人胆敢闯进皇宫掳走了俩孩子,如今他们下落不明,八皇妹心急如焚追出宫去,事前未能向父皇禀告,刚好我在路上遇着她,她这才让儿臣赶过来禀告父皇 皇上,永阳公主畏罪潜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永平公主如此包庇永阳公主是何用意林御史立即朝萧霏发难。 萧霏微昂头眯眼看她,此刻她身上皇家的气派展露无疑,你这是在质问本宫吗难道我们皇家的家事也得你报告无凭无据你就指责皇室公主畏罪潜逃,本宫问你,你安的又是何居心 论起大义凛然,她萧霏可不输他这个区区以所谓耿直闻名的御史。 永平公主这话是何意臣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图的是为我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既然你打算为我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就别掺和进我们皇家的家务事当中。 萧霏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立即打断他的话,这个林御史是申喻凤的人无疑,想到申喻凤对自己母亲做的事情,她对这御史就无半分好感。 皇上,这不是单凭永平公主区区几句就能为永阳公主开脱的,如今田家人被害一案她的嫌疑最大,皇上亦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永阳公主是否有罪也要让其回来受审才能昭告国家与死者冤魂 刑部尚书再度出声,摆明了希望天启帝能派人追萧霓回来受审。 天启帝看着两拨人马争论,表情不禁有几分烦躁,再看到大女儿要再度反唇相讥,遂摆摆手道,永平,你说永阳的那俩孩子被不知名人士掳去 正是,父皇。萧霏看到父亲发问,忙拱手道,这事火烧眉毛,儿臣一来为俩外甥担忧,二来又为父皇担忧,这贼子能闯进禁宫中掳走俩孩子,那也能对父皇行不轨之事,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此时她侃侃而谈,表情庄重肃穆,若父皇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楚国只怕要遭殃,儿臣光是想一想就心头狂跳不已,还请父皇加强禁宫的防卫。 永平公主口口声声说有贼人闯进禁宫,那可有证据刑部尚书发问。 萧霏来得匆忙,其实很多消息她知道的并不全面,不过她是不会将这点子心虚表现在脸上,要知道详细,还须得派人搜查禁宫 就为了公主一句就要劳民伤财吗刑部尚书继续发问。 哼,难道我父皇的安危就不重要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公主莫要误会,圣上的龙体关乎着国运,是至关重要的,不过就凭公主一句话并未能表明事情真到了这危急的地步,永阳公主是出逃还是去救俩孩子也是公主一面之词,同样无人可做证之事 这事确实无人可做证,除了之前逃得一命回来报信的小太监之外,无人亲眼看到那俩个小家伙被掳,而坏又坏在那小太监是落霞殿的,他说什么自然也不能当准。 萧霏明白这个道理,得有第三方证人证实才能有用,不过她现在要做的是取信于她的父皇,其他的证据只能日后再找齐。 遂她冷笑道,无人可证本宫不就是证人在刑部尚书还没来得及出言之时,她又朝天启帝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八皇妹不是畏罪潜逃,而是出城救回自己的孩子,不过十数日,她必定返回来,目光溜过刑部尚书等人难看的脸色,到时候是非曲直自然得以分辩。 萧霏是谁 她是天启帝的长女,是前废后蔡氏的亲生女儿,若蔡氏未被废,她就是嫡长女,这身份要暂保萧霓是足够的。 更重要的是她愿用身家性命做赌注,这就不得不让人重视她说的话。 永平,你这不是信口开河天启帝对于这女儿的仗义突然有了几分动容,他的儿女也不全是坏的。 父皇,您一直教导儿臣要诚实做人,如今儿臣的妹妹被人如此泼了脏水,儿臣愤怒至极,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证明皇八妹的清白,儿臣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萧霏脸上的大义凛然更甚,看得其他人也跟着脸上变了又变。 都城府尹看到萧霏这表情,很快自己的心中也做了决定,他现在与萧霓绑在一条船上,若萧霓不得好,他这官做到头也就算了,怕是连性命也保不住。 既然如此,他也要搏一搏。 遂他道,皇上,臣也愿以性命担保永阳公主不是畏罪潜逃。 他的突然做声,让天启帝朝他多看了几眼,这个跪在地上的臣子虽然现在看来有几分狼狈,但那坚定的眼神还是让天启帝暗暗点头赞同。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十来日,看永阳是否回转 皇上,就算永平公主愿以性命担保,但也不能放松了搜捕,还请皇上下令让人出宫请永阳公主回来。林御史悍不畏死地道,尤其是话语里的那个请字他咬得死紧。 萧霏斜眼看了看这缠得不死不休的林御史,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依旧平静地道,本宫愿付出身家性命来做赌注,林御史就只是干巴巴的一句话 这话她说得极具嘲讽的味道,听在林御史等人的耳里无异于雷鸣。 林御史一咬牙也道,臣也愿拿身家性命来做担保。 他也就赌萧霓的俩孩子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解决萧霓也就容易了,这萧霓是决计不可能再回来的。 这么一想,他的眼神也坚定了几分。 其他几位御史大夫也对看几眼,然后也选择了与林御史站在同一阵营里面。 倒是刑部尚书没有任何的表态,这会儿他也不做声了,只是沉默在看着这几人对赌。 他能混到这官位上,自然对后宫的人事多有了解,就算他偏向当今皇后申喻凤,但对那位废后蔡氏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再者明哲保身一向是聪明人的做法,他自然不是蠢人。 两方人马摆明车马对阵,天启帝看到这里,心知出弓没有回头箭,林卿家所奏朕自然也是应许的,不过到时候证明你诬蔑了朕的女儿,朕自然不会轻饶你这以下犯上之罪。 一边是臣子,一边是女儿,当然是女儿为重,在这点天启帝还不算糊涂到底。 御书房发生这转折,申喻凤第一时间就收到,盛怒爬上最近老了许多的脸上,她气愤地一把抓起鸟笼里的艳丽鹦鹉。 可怜这只鸟儿连叫一声也不曾,就被申喻凤一手捏死了。 将死鸟扔到地上,她冷声吩咐,传信给师父,把萧霓的那俩孽种都杀了。 她要萧霓再也回不来。 还有,摆驾冷宫,本宫倒要会会这蔡氏,她不好好地待在冷宫过她的日子,还敢插手这事看来真是嫌命长了。 敢坏她的好事,就要付出代价。 就爱网 第九十九章 两后相争 ♂ 入夜的天色看起来有几分灰暗,大公主萧霏把在御书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母亲汇报了,完了之后还有几分躇踌道,母后,我这是不是太鲁莽了,事后儿臣想起还心有戚戚焉,真怕她若不回来,我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霏也不知道自己在御书房那一刻为什么就这么大胆地拿身家性命给萧霓做保万一父皇的人先寻到萧霓,再带她回来,这岂不是坐实了萧霓的罪名 越想她脸上的懊恼就越多,自己真不该逞一时意气,多少年没有这般行事了,此刻她做着深刻的检讨。 蔡氏的脸色依旧,托起茶盏轻茗了一口,瞟了眼女儿那懊恼的神色,当即放下茶盏,斥道,你慌什么 母后,儿臣是越想越不妥,萧霓不过是让人送了个口信,我们就全信她萧霏为自己的脸色难看辩解,要不儿臣再去向父皇说道说道 你打算说什么蔡氏冷然地看着女儿,说你反悔了那可就不是再是萧霓一人的罪名,只怕还要搭上你,这点你可想到 儿臣萧霏真的有几分悔青了肠子。 若是来得及与母亲商量一二,怕是自己会在御书房那里表现得更好一些,至少不会做出这等鲁莽之事来。 霏儿,母后教了你多少,你怎么就学不会出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们选择了与萧霓结盟,这会儿就要力挺她, 万一她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呢她还可以直接回陈郡 她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回陈郡的,这点母后比你看得清楚,别忘了还有一个申喻凤在椒房宫,她不会不报这杀母之仇。 蔡氏一脸的笃定,萧霓对申喻凤的恨意并不比她少,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那个女孩是不会放弃手刃仇人的机会。 再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宠,那皇儿他将再无机会回到太子之位。 做为母亲,蔡氏总会为自己的儿女着想,女儿的性子有几分木讷,不可能会深得天启帝的宠爱,这样就帮不了儿子重回太子之位,连带自己再也无法回归后位,这不是她会允许发生的事情。 不管将来如何,在这一刻,她与萧霓就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蚱蜢,得互相扶持,这也是她接到萧霓求救的口信之时,就立即派出女儿的原因所在。 被囚禁在这里,就算她表现有多淡然处之,这内心也是充满愤恨的,她恨那个负心的男人,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更恨自己当年瞎了眼看错了人。 有多少个夜晚她也在回想当年事,若当年她选择了扶持另一位皇子,会不会今天她还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想到曾经也有一个男人心仪她,只是他来迟了一步,而她只能与他擦肩而过,最后为了自己所谓的丈夫,必须要置他于死地,必须踏着他的鲜血登上这后位。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临死之前问她,你会不会为我的死而难过 她当时如何回答的 在午夜梦回之时无比清晰地浮映在脑海当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好,我便好。 这等于隐晦地告诉他,自己将一生无悔,也不会为他而难过,谁叫他也同是天子的血脉,一山不能藏二虎,她不是会让任何人阻挡她丈夫登基的步伐。 那个男人听闻后却是大笑数声,然后那双清彻的眸子直视她,但愿你一辈子不会后悔。 这句话她记了大半辈子,焉能不后悔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她的心也只能日夜受到这痛苦的折磨啃噬。 这个后位是她牺牲了一辈子幸福换来的,她就必须要重新握回它,这才能让她的心灵得到告慰。 萧霓是她现在能看到的突破口,最近儿子那边似乎传来了一些好消息,只要儿子不那么绝望,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才能踏实。 萧霏看着母亲那坚定的面容,心慢慢地安定下来,或许正如母亲所说的,她比不上萧霓的就是那股子狠劲以及六亲不认。 记得皇六妹萧霜被处死之时,她还责怪过萧霓的冷血无情,不喜欢萧霜是一回事,她却不想看她走向死亡。 母后,是儿臣多思了,儿臣不该犹豫不决,母后说得以,出弓没有回头箭。 听到女儿认错,蔡氏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指着一旁嬷嬷托盘里的鲜花,这是我今日剪的,你且拿回去用水养着吧。 是,儿臣谢母后赏赐。萧霏高兴地接过来。 在她正要将花捧到鼻子下闻一闻这香气,手中的鲜花就被一股劲风打落,随后申喻凤的身影似风般刮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表情惊恐地任由着她的手摸上她的脖子,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感到脖子被人卡紧,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不过她还能勉强出声,申后你这是做甚 申喻凤来得太突然,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她就闯进这殿中,再者这申喻凤不是被她父皇禁足于椒房宫吗 她这会儿出现在冷宫好就是抗旨,这可是要杀头的。 想到这里,她看向申喻凤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冷意。 申喻凤冷笑道,都快是个死人了,还想着算计本宫萧霏,你出门带了脑子吗 萧霏的眼里渐渐浮现恨意,她该当恨这个害了她母亲又害了她兄弟的女人,更何况她在她手下做伏祗多少年,这恨意就逐年递增。 以前是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现在被她掐着脖子,这恨意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恨本宫那你就尽管恨着吧,本宫还怕你恨笑话。申喻凤看到她眼里的恨意,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这个一向装模做样的公主,她心里从来不喜,只是她装得太好,她难以抓到她的错处大做文章,这一向被她引为憾事之一。 手中的力道一收,萧霏的脸上立即浮现红紫之色。 申喻凤,你不在你的椒房宫反省,来此逞什么威风蔡氏依旧端坐在那儿,只是她眼里的冷意几乎可以淹没申喻凤。 申喻凤嘴色上勾,你不会教女儿,我来帮你教,敢坏我的事情,你这些年在冷宫的修行就只到这程度 我劝你识趣的就放开我的女儿,就算你是皇后,也没有处决长公主的权利。蔡氏脸色阴阴地淡定道。 她刻意不去看女儿涨紫的脸色,这会儿她不能表现出弱势来,不然她的女儿就真的会没命。 申喻凤居然会武功,这太出乎于她的预料了,这个中宫之主到底隐藏了多少事情天启帝又是否知晓 现在不是探讨这一切的答案,而是不能让申喻凤作恶。 本宫要杀她如杀一只蝼蚁般简单,蔡氏,你真的确定要拿你女儿当赌注申喻凤步步进逼道,她实在相当看不惯这个女人脸上故做的淡定。 做这副表情给谁看没得恶心人。 蔡氏的装模做样更在其女之上,这些年来,她对这个女人的关注虽然减少了些许,但并未敢松懈多少。 她见了萧霓,这事她知道,只是没想到她与萧霓的结盟会如此坚固,并且在节骨眼上捅了她一刀,正正因为萧霏的出面,她对萧霓的阻击才会失了准头。 申喻凤,你夺走了我的后位,害了我的儿子,我都避到这里,你还要步步紧逼难道你真想与我同归于尽蔡氏不后退地依旧安定地坐着,相信我,如果我愿意,我就能抱着你共赴黄泉。 说完,她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到地上。 随着这一声脆响,四面八方涌进一群黑衣人,这些人手里的弓箭都对准了申喻凤,大有一言不和就动手的意思。 萧霏看到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竟暗自松了一口气,母亲果然留有底牌。 申喻凤环顾一圈,依旧没有放松对萧霏的钳制,没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蔡氏还有这么多的小动作,她当真是小瞧了这蔡氏一族。 看来这么多年来蔡氏一族都未曾放弃这身在冷宫的女儿,也是,这可是一张强有力的牌,好好打必定能收获满满,换她是蔡氏一族的当家人也会这么选择。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蔡氏,你要么就站在一旁看戏,要么就要有必死的觉悟,你女儿会先行一步到黄泉等你她道。 你敢蔡氏猛然站起冷喝一声,你别当我是在吓唬你,申喻凤,你现在已是四面楚歌了,再狗急跳墙,等着你的必定不会是个好下场。 蔡氏,我的处境如何轮不到你瞎嚷嚷,再如何都比你这风冷水冷的冷宫强,申喻凤故做一脸不屑地道,蔡氏,我只要你一句话就会放了你女儿,你得发誓不能再坏我的事情,不然就天打五雷轰 你做梦。蔡氏强硬地打断她的话。 她怎么可能会向申喻凤妥协,这么多年都熬了过来,她就更不可能会放弃。 你就不怕你女儿真的会被我捏死申喻凤捏着萧霏的脖子力度又增,看样子是真想将萧霏捏死。 萧霏的脸色更加涨紫,眼看就要呼息不过来死去,她艰难地转头双眼看向亲娘,眼里有着祈求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在。 蔡氏的双眼狠瞪着申喻凤,恨不得将这仇人五马分尸,袖下的拳头已经握紧,她已不能再表现出她的淡定从容。 你就真不怕我下令放箭到时候你也别想活 有你女儿垫尸底,我就不亏。 申喻凤的话一如既往的狂妄,似乎不知道妥协二字如何书写一般。 这个疯女人,蔡氏心里恨恨地骂着。 只是现在这个疯女人手里捏着的是她女儿的命,她就不能无动于衷,看到女儿眼里的祈求,她的心里既难过又不甘。 当年她被申喻凤陷害,发生得好措手不及,那会儿有恨却没有这次这般不甘,明明她早已布局自保,仍旧要败于这仇家之下。 只因她捏着她的七寸之处。 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愤恨,也不敌女儿那条鲜活的生命,紧握的拳头里的指甲陷在肉里,一阵一阵地生疼。 好半晌,她才找到支撑的力量,被逼得慢慢举手 正在这紧急的当口,外面突然传来孙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大变。 申喻凤一脸的愕然,自打蔡氏被废,天启帝就从未踏足过此地,他早就忘了这结发的妻子。 这会儿怎么会来 蔡氏也是一脸的惊讶,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却是喜上眉梢,颤抖地用手轻抚了抚发鬓,脸上渐浮一片霞色,俨然一副怀春少女的样子。 皇上终于记得我了 喃着这句话时,她已泪流满面,那份激动,那份失而复得的尊严体面,都一一浮现在这张并不算老的脸上。 申喻凤的眼珠子也是来回地转动,愣然地看着蔡氏做着不合宜的举动,天启帝到底想干什么 真要废了她迎回蔡氏 不行,她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绝不能让敌人再重新站在她的头上。 蔡氏走近申喻凤,此刻她的头发已经抚平,一如喜色尽浮的眼睛紧紧地盯在申喻凤的脸上,申氏,你要与我一道迎驾吗 这句话让申喻凤回过神来,她来这冷宫是悄然行事,毕竟明面上她早已被禁足了。 她不能在这里见到天启帝,不然不用再谋以后,天启帝估计就会大怒之下废了她这后位。 不行,她还没有打倒她的敌人,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废。 一把甩下早已呼吸不畅的萧霏,收回自己的手时,她冷然道,蔡氏,你也别得意,想要复宠,没这么突易。 说完这句,她向上一跃,几步就跃出了弓箭手的包围,然后跳出窗户,从这座冷宫的后门离去。 不过数息之间,就没了申喻凤的影子。 蔡氏哪里还顾得上申喻凤,忙蹲下来扶起女儿查看她的伤势,看到女儿脖子处红红的指痕,她的心似被人割了千万刀般疼痛。 霏儿,疼不疼 一面问,一面已是接过嬷嬷手中的药轻轻给女儿涂抹伤处。 萧霏却顾不上疼痛,忙道,母后父皇迎驾 她的手还急切地推着母亲,父亲终于想起母亲,母亲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心里的激动不亚于刚才蔡氏的脸色。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代表着她们母女时来运转。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蔡氏却是听得明白,脸上的表情已是恢复平静,你父皇没来。 第一百章 被耍愤恨 ♂ 没来 萧霏闻言,眼睛睁大一脸不解地看着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孙公公那声通传她不会认错,毕竟听到太多次,怎么也不会弄错。 看到女儿眼里的疑问,蔡氏却是手一挥让一群黑衣人退出去,然后着一旁的嬷嬷去将鸟笼子取来。 没多时,萧霏就看到一只翠绿色的鹦鹉正在笼子里梳洗着羽毛,它一到蔡氏的面前,头从翅膀中抬起来,小绿豆眼看到蔡氏,立即就张着翅膀大呼,皇上驾到 俨然就是孙公公的声音。 母后这 萧霏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只鹦鹉,它叫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像孙公公的不但骗倒了她,还骗过了申喻凤。 申喻凤伴随她父皇几十年,对孙公公那也是熟得不得了,要不然岂会听到这声音就立刻放开她一逃了之。 这几十年来,怕是申喻凤最狼狈的一刻。 蔡氏笑道,这鸟儿的叫声倒像是那办猢狲,随后漫不经心地道,这是前儿有人送我的。 她也没说谁送的,萧霏张口想问,不过看母亲这样子怕是不会告诉她,眼光再度看回这只神奇的鹦鹉。 蔡氏继续道,那一声皇上驾到,我一听就知道是它胡乱叫的,只是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救了你一命,它这回可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萧霏听着话话,眼里却渐渐有着几分难过,母亲该是失望的,在这个鬼地方呆了这么多年,母亲是希望父亲能来接她离开,可最的却被这只鸟儿给戏弄了。 脖子上了药,清凉清凉的,她渐渐感到不那么难受了,不过一说话声音还是沙哑的,什么恩人不恩人再如何不也就是一畜生。 让她的母亲空欢喜一场,这只鸟该死。 蔡氏扶着女儿起身坐到椅子上,亲自给她梳理乱了的鬓发,别胡说,今儿若不是它,我们母女都要危矣。 母后 蔡氏伸手阴止了女儿开口,我对你父皇没有任何指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若不是为了儿女,她对那个男人是不屑一顾的,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再对他有感情。 你母后我不至于那么贱。 她不甘的是她的付出,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恨的是这个男人的负心绝情。 萧霏这回真的无话可说,不过转念一想,母亲有这想法也好,不为情所困自然就不会心伤。 自己与驸马这么多年来,外人眼里的恩爱相敬如宾,私底下不也是各过各的,当然驸马不至于敢背着她养女人,但他对她没感情也是客观存在的。 当然她也不爱这个名为丈夫的男人,当然这不妨碍她与他生儿育女。 伸手轻抚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她脸上闪过一抹狠色,母后,申喻凤回去后必定会知道自己上了当,儿臣怕她还会再回头来找茬,要不儿臣这就去父皇那儿告状,也让父皇知道这么多年来她的嚣张跋扈 越说她的拳头握得越紧,扳倒申喻凤同样是她的终极目标之一。 蔡氏轻挥手道,没用的,没凭没据,她不会认,你父皇也不会相信,只怕反过来你还会被她咬一口,得不偿失,不过这笔账还是得记下,迟早有一天要与她清算。 说到最后,蔡氏满脸凶气,敢拿她的女儿性命来威胁,她就饶不过申喻凤。 那母后你的安危呢她若是再回来,儿臣怕这些人都对付不了她 这点你放心,我这就去让你舅父增派高手,我这次有了戒备,申喻凤想再次得手就不容易了,蔡氏道,倒是你,得有个安全的去处才行 驸马在府内,我下回出行注意让驸马陪同便可。萧霏倒是不太担心自己,只是很不甘心自己被申喻凤拿捏住。 驸马会武功,而且驸马本身也是武将出身,蔡氏想到女婿,遂也点了点头。 还是让人送信给驸马,让他进宫接你。 萧霏没有反对母亲的安排,不爱这个男人是一回事,该利用时她也绝不手软。 因为受到了惊险的刺激,萧霏昏睡过去,直到驸马到来接她出宫她也没醒来。 蔡氏站在廊下看着女婿抱着女儿出去坐上马车离开,期间这女婿一句也没问女儿是怎么受伤的,遂也知道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 不过这样也好,情爱都是累人的,没有情爱也就不会受伤害,不过她不喜欢这女婿便是。 申喻凤回到椒房宫,仍旧一脸菜色,没想到天启帝还会有记得这早已被废的发妻。 正在她愤怒地劈烂了一张案几,就有下人匆匆进来向她禀告,天启帝没出寝宫,而是翻了牌子让人到寝宫侍候。 申喻凤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这会儿头脑格外的清醒,她想到蔡氏在听到那声通传时激动的表情与动作,对,这表情动作违和至极,与她认知的蔡氏并不符合。 后宫的女人会因天启帝的宠爱而欣喜若狂,但这不包括蔡氏,蔡氏这人其实骄傲无比,天启帝弃她多年,她不可能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欣喜,至少在天启帝看不见的地方,她不会这么做。 可恶 居然被这废后给耍了,回过味来之后,她又踢烂了一张实木椅子。 功亏一篑,只怕下次就没机会了,蔡氏一定会加强防备,尤其是在她暴露出底牌的时候。 她当时就不该只是威胁,而是直接就萧霏给杀了,反正她有不在场的证据,天启帝也不可能就真的定她的罪。 好在于她并不是全都是坏消息,天启帝派去追查萧霓行踪的人终于出了城,据说里面还有天启帝信任的暗卫跟着。 这里面倒是可以做点文章,万一师父那儿出了差迟,也可以造成萧霓被找到押回来的现象,这于她倒是挺有利的。 来人。 听到她的召唤,躲着不敢靠近的亲信们这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派人跟着那群追查永阳公主行踪的人,关键时刻可以给他们引路。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亲信早已是心领神会,与其让那群人盲头苍蝇般寻找,不如将他们掌握在手中,必要时倒是可以用来对付萧霓。 是。 听到属下的应声,申喻凤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深夜的月光照亮大地,她缓缓步入密室之中,看到骆敖睡在床上,她上前轻抚着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的脸,在他似有感觉要醒来之时,她朝他的脸吹了一口气,骆敖欲睁开的眼睛终于又闭上。 师父,等我解决了这里的烂事,我们就天涯海角逍遥去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似真似梦的眼神诉说着她最美的梦。 萧霓是她一生的污点,只要将萧霓给毁了,她就是干净的,是配得上师兄的女人。 思及此,她的笑容更为梦幻。 皇宫里发生的关于萧霓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欲向她求亲的男人耳里。 秦太子赢宣表情有几分阴暗,这段时间他一直被萧霓的侍女带着在都城到处逛,并没有时间与机会接近萧霓,没想到萧霓的儿女居然被人掳走了。 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多少有利的消息,他试图接近萧霓派去的叫晓雪的侍女,培养个内应也不错,这个女人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引她上勾倒也不太为难自己,可是不管他怎么表现出风度与皇子气派,这个侍女却没有多少反应。 难道他的魅力真的消失不见 明明在秦国时他还是挺受年轻女子爱慕的,怎么在一个身份低贱的侍女那儿却屡次吃瘪。 他这举动并没有怎么避开与他同行的韩国四皇子肖斌,肖斌也当没看见,或者他还巴不得自己能将这晓雪勾引到手。 反正他们二人各怀鬼胎,谁也不会真信谁。 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实施了一段时间却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让他心烦不已。 这事情属实 前来禀报的手下郑重点头,如今这事楚国官员颇有议论,更何况还有大公主萧霏以性命担保,应该不会有错 对了,齐国摄政王那儿有什么反应赢宣突然问道。 若论在这一拨求亲者当中谁最让优,只怕卫衢就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个男人来得比他早占了先机,萧霓的那对儿女似乎与他关系不错。 哪知这属下却是道,没见齐国摄政王有什么异动,我们监视他的人还见到他在迎宾馆走动,不过这会儿他怕是也收到了楚宫里的消息,不知道他会做何反应,属下会加强对他的监视。 没有反应 这似乎不太合理,赢宣在屋子里踱着步,眉头皱得很紧,不过他们这些做客的外国人,天启帝一直没有放松对他们的监视,卫衢应该不会轻易就有异常的举动。 躲在门外的赢锦听到屋里的对话,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嘴角无声地嗤笑了一下,萧霓那对讨厌的儿女也有这么一天,老天真是开眼了。 手紧了紧华丽的鞭子,她再细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这才悄然转身暗无声息地离开。 第一百零一章 各怀鬼胎 ♂ 韩国四皇子肖斌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对萧霓的俩孩子他并没有多少感情,这俩个小家伙也没能得到他的喜爱,但是一想到萧霓此刻正在受苦,这心里又不大好受。 殿下何必跟着难过呢没有这俩孩子,殿下追求这永阳公主岂不是更容易一些 心腹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们当然希望自家主子能成功娶到楚国的公主,有这背景靠山,自家主子回去争皇位肯定更有胜算。 不过谁都不想娶到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怎么看于面子都有碍,因而这俩孩子被人绑架,他们是乐见其成的。 这这好像不太妥吧 肖斌略有些挣扎,毕竟那也是萧霓的亲生孩子啊,希望别人死孩子,感觉过于恶毒了。 殿下不要心软,永阳公主这俩孩子到时候真带回国,怕是也会沦为他人的笑柄,没了正合适。 对啊,殿下,现在何不主动出击,向楚皇表明你要去帮永阳公主追回孩子的决心,我们到时候再见机行事,若是这俩孩子大命回来,我们可以选择再出手,只要事后嫁祸给那帮绑贼,相信公主还会反过来感激殿下的 趁虚而入夺得公主的感情,我们这趟就算完成任务了,陛下一定对殿下刮目相看 这些建言按实用主义来说挺实用的,至少都是站在肖斌的立场上想问题,肖斌也不可能真的完全驳斥他们的话,毕竟这些人都是他延揽来的。 他们韩国不是大国,天启帝对他们的防备之心并不太严重,至少不像面对秦宣太子与齐国摄政王那样看得死死的,所以他们要有所行动相对也会容易一些。 这样妥吗再说楚宫有另一派人马都在说永阳公主畏罪潜逃了,万一永阳公主真的是这样,那殿下岂不是成了同谋 也有谋士心有忧虑,毕竟萧霓现在的情况如何他们也并不清楚。 肖斌也陷入了左右为难当中,半晌,他才道,我还是相信萧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才会离开的,这点我十分有信心。 那殿下就更要事不宜迟了,上书楚皇,表明你要去帮忙永阳公主找回孩子。 最终,他们统一了意见。 肖斌经过一番思忖之后,还是点头表示同意,如果这样的举动能重新得到萧霓的好感,于他还是大有益处的。 天启帝知道了肖斌的这想法,倒没有多想就批准了他离开都城前去支援萧霓的作法,反正这韩国是小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如果这两人真勾结一块狼狈为奸,他大不了就大军压境,韩国也未必护得住这俩人。 天色大亮,肖斌就整装出发离开都城,前去寻找萧霓。 秦国皇太子赢宣听到这声音,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这肖斌真是个小人,居然想钻这空子,只可惜他的身份过于敏感,怕是不能效仿他的做法。 不过想到同样被困在楚国迎宾馆的卫衢,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总算有个与他一样不能动弹的人做伴,想想这心理也就平衡了。 用过朝食,侍候赢锦的侍女匆匆过来,一脸惊慌地说公主病得厉害,要请御医前来诊治。 赢宣皱了皱眉,这妹妹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不悦地起身亲自去看一下这个给他惹事的妹妹,安份了没两天又想弄幺蛾子,再惹他,他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哪知刚步入赢锦的香闺,就听到里面不停地咳嗽声,帐子里的赢锦咳得弓起身子像只虾米。 你这是什么病 皇兄,你来了。 赢锦忙让侍女掀开帐子,又忍不住咳了好一阵子,那脸色更是由涨得通红变成紫色。 忙让侍女搬来凳子给兄长坐下,她这才有气无力地道,咳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就是咳得厉害 怎么不宣御医过来看看赢宣表情略有些怀疑,可看赢锦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病,遂朝跟过来的御医道,给公主诊诊脉。 这御医是随他们来楚国的,上前就给赢锦把脉,不过半晌功夫,他的表情越发严肃。 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咳咳赢锦问道,然后脸又有些委屈地道,我前段时间做了皇兄不喜的事情这才不敢让皇兄担忧咳咳只是这病拖不了这才 断断续续地表示她懂事了,希望赢宣能放她一马。 赢宣没好气地道,身体有病就得治,拖什么拖 赢锦委屈地垂下头。 没多时,御医起身朝赢宣拱手道,太子殿下,公主这病 看到御医有支吾,赢宣正色道,直说无妨。 公主这是肺病,得静心休养才能好,而且这病会传染 御医的话还没有说完,赢宣就跳起来退开几步远,你说什么 你别乱说。赢锦冷色威胁御医。 医者父母心,臣不会虚构公主病情,还请公主静心卧床休息,不然于病情不利 咳咳咳我不相信 赢锦一脸的绝望,目光求救般地看向赢宣,无奈赢宣怕她的病会传染自己,转身就出了房门。 赢宣走得太快,没能看到在他一转身时赢锦那张怨恨扭曲的脸。 这病会传染,赢锦就不适合再住在迎宾馆内,赢宣很快就将这事报给了天启帝,天启帝也吃了一惊,这秦国公主在他楚国都城身染重病,这可不是小事。 迎宾馆靠近皇宫,天启帝也怕这公主的病会传染开,遂立即大手一挥让赢锦暂时到都城效区的行宫休养,再派了一个由楚国御医组成的队伍前去治疗。 赢宣没有拒绝这样的安排,他得向天启帝表明他没有私下里做小动作,干脆就让赢锦的病被天启帝掌握也好。 赢锦在当天就打包好行李迁往楚国都城外的行宫,一到了行宫,她就一改病容,直接换下华服,穿上利落的衣裳,朝她的心腹侍女道,你在这儿装病,只要按时吃我安排的药,他们诊不出你是在装病。 那侍女忙点头,她知道这是传染病,就连诊脉的御医也不敢太靠近她,只要她把帐子落下,不让人掀开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赢锦安排好这一切,就带着自己的人悄然离开这都城效外的行宫,萧霓的孩子正被绑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去插一脚真对不起自己。 最好萧霓与那俩小杂种都死掉,这样就不会有人再与她争卫衢,这齐国摄政王妃只有她配当。 几方人马跟在身后各怀鬼胎,此刻的萧霓却是无心理会,她所有的心思都牵挂在被掳走的儿女身上,担心他们会不会遭人虐待,吃不饱穿不暖,一颗慈母心七上八下,说不出的难受。 这俩孩子是有几分急智,适应环境的能力也强,但他们还是孩子,她做不到完全淡定从容,逍遥子那人与申喻凤一样都是不可理喻。 还有就是骆敖,她再也无法相信的男人,想到过往,这心一阵一阵的疼痛,她之前嘴上说得好听,可心理到底还是难过的。 一天一夜,她都不曾合眼,继续在马上狂奔,希望能早点追上逍遥子。 若不是卫衢强行将她拉下马让她暂时休息,只怕她还坐在马上。 放开我,我还撑得住,你不知道现在时间很紧急吗 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吃一顿饭,再睡上一觉,不然就算你找到了孩子们,怕你也没有体力与之搏斗。 卫衢拉着萧霓坐到火堆前,强行让她喝上口热水。 萧霓强不过他,只得两眼狠狠地瞪着他,再吞下他喂过来的水,最后咬着唇想要起身上马继续赶路。 卫衢却是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坐在他身边,我说休息,萧霓,我保证过会一定会让他们安全回来,你就得相信我。 凭什么萧霓瞪着他。 卫衢皱紧浓眉,有些话卡在喉咙里想要一吐为快,但却深知现在不是开诚布公的时候,遂道,凭我是齐国的摄政王。 他有能力保护那俩孩子的人身安全,其实他早已私下安排人不眠不休地赶过去了,这批人马比他与萧霓的速度要快。 你萧霓很想破口大骂,话到唇边却又咽了回去,她还没有忘记此刻只有这个男人才知道她的孩子在哪里,那些标记只有他能认。 她不能与他翻脸,万一他拂袖而去,她的孩子怕是将再也找不回来,一向自诩很识时务的她闭上了嘴巴,深吸一口气平息胸腔内的怒气。 本来她还可以倚靠百晓阁阁主上官旭的,只可惜不知道上官旭死到了哪里去,她怎么也联系不到他,这下子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卫衢的身上。 这种受制于人的处境让她有气发不出,只能自己暗生闷气。 卫衢将她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遂在下属递上煮好的热粥塞到她手上,吃点东西暖暖胃,这一路都是吃干粮,怕是嘴也吃腻味了。 萧霓没有再与他做对,接过粥吞吃了起来,他起码有一点说对了,她得保持体力才能去救孩子,别人她信不过,她能信的只有自己。 吃了口热粥,疲惫的身体这才发出了舒服的感觉,默默地将这粥吃完。 卫衢再递给她烤肉,她也接过一声不吭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看着这样的萧霓,卫衢既心疼又觉得她是在找罪受,总之这感觉挺酸爽的。 吃得快撑到吐,萧霓这才放下手中的食物,转头看到他正在吃东西,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他的模样英俊非凡,这男人的长相还真是老天厚爱。 盯着我看是不是打算事后以身相许卫衢扭头看她笑露八颗牙齿,我不反对。 你想太多了。萧霓立即泼他一盘冷水。 她这人从来不知道以身相许是个什么滋味,这男人一开口就杀风景。 卫衢做了个可惜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进食,他吃东西的样子其实很优雅,萧霓想到。 对了,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跟着我一块儿出了皇城,你就不怕我父皇那儿会猜疑以为你真与我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同谋 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啊,可见你对我一点也不关心。 萧霓被卫衢这么一调侃,脸色当即全黑,私底下却是略有些心虚,其实她是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她最记挂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至于这个男人的生死,她真的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好吧,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还是略没良心的,好歹人家真是尽心尽力地帮她,至少在非亲非故的情况下。 你放心,等救回恒儿与姝儿,我一定会在我父皇面前说好话的。 她能想到的补救方法就是这个。 卫衢却是伸手在她额头敲了一记,你就只能想到这些看来我还真是太高估了你。 萧霓自成长为大姑娘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对待她,这人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啊。 她愤愤地瞪着他,你再敢敲敲试试看 第一百零二章 收你为徒 ♂ 卫衢定定地看着她在火光的映衬下的娇颜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具有生气,一点也不似他认识的那个萧霓。 他看得愣然了,她却依旧是双眼冒火。 两人怔在这儿,没多时,他一把拉住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你先睡一会儿,我等会儿叫醒你赶路。 萧霓愣了愣,他这突然的转向有点让她感觉摸不着头脑,这人真的是越发让人看不透。 她也收敛了些许火气,或者这一刻有他陪在身边,她竟少有的觉得心安定了些许,说说,你是怎么瞒着我父皇的 他没有刻意隐瞒行踪,之前是她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如今得到了片刻安定,就当是关心一下他吧。 没什么,无非是有替身在,别人想给我戴帽子也不容易,我可是安份守己的客人。卫衢笑道。 天启帝那点防备心思,他在到楚国都城的第一天就感觉得到了,当然他没想过要与天启帝起直接的冲突,毕竟他是来求亲的,不是来结仇的。 萧霓想了想,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又岂会缺少了替身他们时刻都在防着别人夺去自己的小命,更何况他还将他重要的谋士欧阳重明留在了楚国都城,这就是最好的障眼法与掩护。 至于他光明正大地与她出城,别人就算看到没有抓到人到天启帝面前指证,从而也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这人实在胆大包天,又心细得很。 算我问了个蠢问题。她的语气有点闷闷的,又有几分恨恨然的味道。 这关心算是关心到马腿上了,光是想想就让人气愤。 卫衢低头看着她微垂的眼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笑容颇为真诚,萧霓,我可以说我很高兴吗 至少这是她第一次关心他,不然依她凉薄的性子,怕是根本就不会理会他的死活,这个女人的绝情绝性,他是领教过的。 萧霓懒得搭理他,让他得瑟去,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货色。 什么看不透他的想法,她收回,如果这人现在有尾巴,一定在摇。 看到她假寐,他将她揽得更紧了些,接过亲卫递上来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希望她能有个好眠。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如果是以前,她只会感到反感,毕竟她从来没想过依靠任何人,这个世上也没人能给她依靠。 可以这个气氛微妙的夜晚,或许她也真的累狠了,竟是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卫衢再度低头看她之时,她的气息绵长而均匀,显然是练家子才会有的反应,嘴角也噙着一抹笑,没有出声,做了个手势让手下人加紧巡逻。 他也慢慢地合上双眼,有她在身边,他竟也感觉到有了几分安慰。 明月映照大地,给大地披上一层银纱,缓缓地罩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仿佛再大的风雨也不能震撼到他们。 卫衢并未真的熟睡,他的警戒性一直保存,所以萧霓一有动静,他也立即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推开毯子起身,那双清亮的眸子正对视着他。 起来,我们接着赶路。 现在还是半夜,你才睡了一个多时辰 不要废话,一个多时辰的休息够了。 萧霓的脸色很冷,她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休息,一想到孩子们有可能在受苦,她的心就无法真正的安定。 卫衢看了她一会儿,这次并没有再阻止,而是吩咐一众下属准备再度出发。 萧霓的心情他明白,再说看她气色尚可,他也就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惹她不快。 趁着夜色,一众人马再度出发,马蹄声声震,大地也跟着起了共鸣。 让各方各怀鬼胎,同时又让亲娘牵挂不已的俩个小娃儿此刻却在马车里睡得香甜,哪怕身边坐了个让人讨厌至极的臭老头,这俩个小家伙仍旧能自顾自地睡着。 这一幕看得逍遥子气得牙痒痒的,这一路上这俩个小家伙都没消停过,当然他也刻意纵容他们给后面的追兵留下线索,目前是要引萧霓上钩。 显然他是达到了目的,没了萧霓在都城做对,申喻凤行事会通畅许多。 目光再看了看另一旁闭目养神却面色难看嘴角还有血迹的男人一眼,这人倒真是个练武奇才,只可惜跟错了师父,若是拜他为师,他肯定能让他成就更高。 说到这个,其实萧恒那个小男娃也是个好苗子,只可惜萧霓一心一意要与他们师徒做对,他对萧恒就没了那么多的爱才之心。 你看着我做什么闭目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正气。 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有我调教你,你肯定前途无量 男人轻嗤一声,高大的身躯挡着那俩个小家伙,双眼正色地看着逍遥子,前辈想收我为徒那真抱歉,我已有师父,岂能背叛师门再说你这样为老不尊的人也不配当我的师父 放肆逍遥子大喝一声,他岂是他能轻易诋毁的 男人不以为然地继续道,本大将军轮不到你来教训,你强行掳走这俩孩子,本身就是个其身不正的人,这样的人天下人都得而诛之 手下败将,还敢大言不惭。逍遥子冷哼一声,本座想收你为徒就是你的造化。 男人的目光依旧满是正气,本大将军征战沙场从来就没有畏惧之事。 此人正是晋国大将军严宇。 说来这事也只是凑巧,严宇到了楚国都城,与萧霓的来往并不多,他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故交,为了减少摩擦,他是极少离开迎宾馆。 恰好那天他正在楚国都城看着这里的风土人情,正看得入神之际,却看到一辆马车匆匆而过,正好与他擦身而过。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马车的主人也太猖狂了,看来哪个地方都会有几颗老鼠屎。 正在感叹之际,正好看到那随风飘起来的车窗上露出两张熟悉的娃娃脸,小孩子的脸上满是怒气与不甘,就这点让他多看了几眼,初时他还没闹明白这俩个孩子是谁,好半天才想起这俩孩子为什么如此熟悉。 这不正是萧霓家的那俩个小娃 他到过落霞殿拜访,自然见过萧霓家的那俩个小家伙,只是这俩个小家伙不好接近,而他又是个大老粗,哪会哄孩子 没有来往自然不能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没认出来可以当做没看到,可认出来了那事情就另当别论了,看那快得几乎瞧不见的马车尾巴,这不像是萧霓的马车,再细思那俩孩子的表情似乎有异,他想也没想就扔下手上正看着的东西,拔腿就去追好远去的马车。 他急着要救俩个孩子,三两下就追上了那俩疾驰的马车,就算如此,他也没想过要鲁莽行事,一边跟一边思考如何营救孩子脱险。 只可惜,他的动作很快就被一老头看在眼里,这老头阴狠的目光锁这在他的身上,刻意指示自己的手下把马车赶往偏僻的地方,然后就直接出手攻击他。 严宇是兵将出身,身手自然了得,只不过这些用在沙场杀敌的招数,狠归狠,却不是混江湖的逍遥子的对手。 逍遥子的武功路数十分奇特,出招十分刁钻,堪堪对手了一百来个回合,严宇就彻底落了下风。 最后更是被逍遥子擒到手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不屈的看向逍遥子,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随后一脸歉意地看向那俩个小家伙,都是他没用,若是之前没被发现行踪,一定能救出这俩孩子。 萧姝歪着头看着严宇,然后朝逍遥子道,你要抓的人是我们兄妹二人,与这路人有何相干抓他又没用 没错,还会浪费粮食,若我是你,一定会放了他。萧恒也立即与妹妹一唱一和。 这人,他们俩都认得,晋国大将军严宇化成灰,依他们的记性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虽然平日里与他并不亲近,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命,再说若能让那臭老头放了这严大将军,或许能给娘再带个口信。 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你们俩个小娃娃在想什么能瞒得过老夫想老夫放了他好通风报信,是吧逍遥子啧啧了两声,想得美。 这后三个字让俩个小家伙皱了一张小脸,实在厌恶死了这个臭老头。 逍遥子的手捏了捏严宇的筋骨,没想到会是个好苗子,只可惜这人似乎征战沙场多年,身体留有暗伤,这本身就有碍武道的精进。 不过他遇上他是福气,有他的医术给他调养,那点子暗伤根本就不是问题。 存了这等心思,他才把严宇直接就扔到马车上,急着出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将严宇敲晕,再将俩个小娃儿点上哑穴。 然后他才闭目养神地坐在马车里,不管那俩个小家伙是什么眼神,于他也没有半分影响。 马车直接出了都城后,奔驰得极快。 逍遥子存了心思要收徒,却没有想到人家根本不买他的账。 此时他满脸怒气地瞪着严宇,看来你真的很想死。话里的威胁意味十分浓厚。 第一百零三章 歪打正着 ♂ 严宇不畏惧地看着这怪老头,生平还没有追着他收徒,心下诧异之余,也坚定了不会拜他为师的信念,只见他缓缓摇头,我说过不会拜你为师的。 逍遥子气得脸色涨红,这个小子真会拂他的面子,猛地身子向前动了几步,做这动作时,他的腿还是无力地坐着。 严宇一脸戒备地看他动作,这老头的武力比他高,他几乎都没怎么看清他到底是怎么行动的,不过威武不能屈,这是他自幼受到的庭训,所以他的背挺得很值。 惟一让他有歉意的却是身后的俩孩子,都是他无能救不了他们,此时的他已有赴死的决心,可惜不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这是他的悲哀。 逍遥子的一手撑着地面保持残废的身体的平衡,另一手直接就罩在严宇的脑袋上,速度快得严宇来不及做出反应。 实用的战场打斗到了逍遥子这老江湖的面前,却是没有多少的作用。 我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逍遥子严厉的问话声在严宇的脑袋上响起,他从容一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行正道,我辈不与其同流合污。 他的态度始终如一,就是不会妥协。 逍遥子冷哼一声,手中一用力,就将严宇的脑袋掌握在手中,严宇感觉到脑门传来的疼痛,却是一声不哼,哪怕汗水已经湿了衣背。 他的两手紧紧地握着,死死地抵抗着这力量的侵蚀。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身后的俩娃有了动静。 在逍遥子那严厉冷声响起时,他们就醒了,只见萧姝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道,臭老头,半夜三更你不睡,在鬼吼鬼叫什么 萧恒却已是小身子一跃,跳到逍遥子的背上,趁他空不出手来,使出百用百灵的招数,直接就去挠逍遥子的痒痒。 萧姝看得嗤嗤而笑,翻身上前,小手直接就抓住逍遥子撑着地面的手,刚好扣住七寸处,表情仍是笑嘻嘻,稀薄的内力却是运转起来。 这俩个小家伙给逍遥子造成的麻烦虽然不致命,却是极其难受,萧恒在他的背上捣蛋,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痒而动来动去。而萧姝所造成的威胁放在平日里根本不足一提,可此刻却不同以往,他的内力都用在胁迫严宇就范,这就给了空子这俩个小娃钻。 逍遥子虽然为老不尊地捉了俩个小奶娃来威胁萧霓,使了调虎离山之际好泼萧霓脏水,可他毕竟自持是武林老前辈,自然不屑于封住俩个小娃娃的内力,他自负这俩个小家伙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事实也是如此。 就算他因为早年被人陷害而导致武功下降再无寸进,可他的内力相比俩孩子来说那就是汪洋大海,这就是力量的差距。 这也是一路来龙凤胎没与他正面为敌的原因所在,乖乖地给饭就吃,有觉就睡,也没有哭闹让逍遥子烦,如果不是深知内情的人,只怕还以为这是老爷爷带着小孙子游山玩水,哪会想到绑架二字。 当然这俩个小家伙还是尽力给亲娘留线索,只不过这些在老狐狸的眼里,那就是小巫见大巫的招数,全然没用。 就因为自持身份,方才给了空子这俩个小家伙钻,下三滥不入流的招数让逍遥子一时间有点应付不过来。 小子,丫头,放手,不然老夫必定杀了你们俩个小家伙他怒喝道。 臭老头,有本事你杀啊,我们死了,你也就威胁不到我娘。萧姝牙尖嘴利最先回嘴。 萧恒却撇嘴道,你以大欺小,你还要脸不 这几天一路的相处,他们自然也发现这逍遥子还是挺好面子的,所以拿话挤兑他时也故意挑了这句。 逍遥子继续怒道,你们俩以为老夫真不敢哼,拿着你们的尸体同样可以取你们娘的首级,老夫走过的桥都多过你们吃过的米 臭老头,别光顾着说,得做到那才算数。萧姝也继续刺激他。 她离严宇近,自然发现严宇额头流的汗更多,眼看他承受的痛苦还没有解除,可见她这点内力根本就撼动不了逍遥子,小脸因为担心也皱了起来。 她与兄长虽然有时候会闹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从来没有心存过坏意,再说严宇受这罪也是因为他们兄妹二人,小小的心里满是难过,要怎样才能救得了这大叔叔。 萧恒的心里跟着同时一酸,他与妹妹是龙凤胎,自小就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情绪,可见妹妹是多不希望看到严宇死掉。 他倒是比妹妹多了几分坚毅,换言之就是不似妹妹这般多愁善感,但他一向疼爱妹妹,娘说过,他是哥哥,要爱护妹妹才行。 小脸上涌起一抹绝决,他骨碌地爬到逍遥子的头顶,不再小打小闹地挠逍遥子的痒痒,这老头的皮太厚,看来能忍得住这痒痒。 他直接就坐到逍遥子的脖颈处,体内的内力在翻滚,他把所有的内力都运用在小手掌上,然后咬着小小的牙齿,直接就朝逍遥子的天灵盖打下去。 逍遥子在他坐到自己的脖颈处时就开始提防他,只是他现在正逼迫着严宇空不出手来,正想将这小家伙甩下去,哪知道他却拍了自己的天灵盖一掌。 这一掌打得他的脑袋麻酥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过他到底内力比萧恒这小娃娃深厚得多,等反应过来,他原本按在严宇脑袋上的大掌开始转向,朝身后的萧恒拍去,如山般的怒吼声直接响起,小子,你找死。 这不再是试探的假话,而是真的起了杀心。 哥哥萧姝看到这一幕,立即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颤抖。 她也感觉到逍遥子这一掌带着强劲的内力,是真的想取自家小哥哥的小命,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的力量与逍遥子相比,那就是蚍蜉撼大树,两者没法比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严宇来不及整理发晕的脑袋,耳边是小女娃的颤音,他顶着发晕的脑袋,发挥出生平最快的速度,竟然在不可能之间,就将被禁固住做不出反应的萧恒从逍遥子的脖颈处猛然抱下来,逍遥子那一掌最后拍在严宇的肩膊处。 严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血水洒在晒色的马车壁上,晕黄的油灯下看不出血的痕迹,但那血腥味却充斥车间。 而萧姝的捣乱却正好在最后一刻撼动了逍遥子的平衡,逍遥子的下盘无力,身子也后栽倒,嘭一声倒在车壁上,顿时马车震了震。 萧恒着急的声音响起,严叔叔,你怎么样了 哥。 萧姝甩开臭老头的手腕,直接就飞奔到兄长的身边,眼睛紧张地盯着他看,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快,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然后直接闻到了血腥味,这让她的一颗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要哥哥死掉。 所以她抓着兄长的衣袖瘪着小嘴就想哭,哥,你不要死掉 眼看妹妹就要哭,萧恒可没忘记过亲娘一向耳提面命的话,小妹不能哭,一哭身子骨就会受不住,所以他忙道,姝儿,我没事,严叔叔救了我,倒是严叔叔 说到严宇,他的小声音也开始打颤,也生怕严宇真的死了。 严叔叔 萧姝的眼泪说收就收,很快就松开小兄长的衣袖,低头看向晕了不知人事的严宇,此刻严宇的面色呈现死灰之色,看起来真的要死了。 她不怕地伸出小食指靠近严宇的鼻间,感觉到严宇还有微弱的呼息,她忙开心地面朝兄长,哥,他没死。 萧恒忍不着不翻白眼看妹妹,他只是说严宇快要死了,却没说他已经死了,这两者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好吧,妹妹有时候也会犯蠢的。 可是他看起来快要死了,这可怎么办他此时皱紧一张小脸。 哪怕逍遥子刚才被他们兄妹捣乱才会放了严宇,可不代表他们兄妹真的就能打倒那臭老头,所以他也没将目光看向逍遥子。 他也想过偷袭,可心知这没用,逍遥子的力量太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他们还太小,两人不是对手。 更何况他更担心严宇。 萧姝却是小手朝身上摸了摸,好半晌,在兄长灼热的目光下,这才掏出一个小锦囊,随后献宝道,我有这个,这是娘放在我身上的救命药。 萧恒看了眼妹妹常用的药,小脸怀疑道,姝儿,这药他吃了会不会死 他严重怀疑这药严宇估计吃了就会一命呼乎。 萧姝摇头道,我不知道,可他再不吃药就要死了,哥。她可怜地看向不醒人事的严宇,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若吃了这药死了,那也是他的命,我们尽力了。 她虽然对严宇满是感激满是同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啊,小丫头表示她很看得开。 萧恒与她不愧是龙凤胎,在这一点上,兄妹二人极其的相似,在他故做沉思了一会儿后,也点了点小脑袋,那好吧。 他接过妹妹手中的小锦囊,拿出里面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然后自己就费力地翻转严宇趴着的身体,这叔叔真重,他想到。 好吧,现在不是嫌弃的时候,是救人一命的关键时候。 他看了眼妹妹,萧姝立即摆好姿势配合。 只见他将药丸直接就塞到严宇还满是血腥味的嘴,然后一抬他的下颚,萧姝立即发力,一拍严宇的胸膛,那药丸就滑落到严宇的喉咙,顺着滑到肠道。 哥,一颗管用吗要不多喂几颗吧。萧姝担忧地拨了拨严宇盖面的发。 萧恒不是医者,他哪知道这药管不管用,不管了,反正妹妹说得对,死马当活马医,他立即同意妹妹的提议,又喂了严宇吃了三颗药丸。 萧姝还想再喂,萧恒就死活不同意了,直接就小锦囊放到怀里,这是妹妹的救命药,可不能全给了严宇。 感激是一回事,可妹妹的命更重要,两者不可比拟,好吧,从这一个角度看,萧恒还是挺鄙视自己的。 逍遥子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没能反应过来,毕竟天灵盖被萧恒拍了一掌,虽不致命,却让他难受起来,待意识清醒时,正是这俩个小家伙给严宇喂药之时。 可以说俩个小家伙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时机,就刚才他那状态,这对龙凤胎真想要他的命理论上还是成立的。 只可惜这俩个小家伙太小,江湖经验不足,不然他的老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 他在暗呼庆幸之余,目光也看到严宇脸上的死气,心想这看好的徒弟苗子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尽管他可以救严宇,可一想到这家伙拒绝当他的徒弟,他就不打算出手相救。 他逍遥子可没有这么好心救一个忤逆他的人,遂冷眼旁观那俩个小娃娃的作为。 可是当他看到那俩个小娃娃喂了最后一颗药时,淡淡的药香还是传到他的鼻间,一辈子与药物打交道,只这一闻他就闻到这是什么药。 这药对心肌方面极有好处,可以说是急救药,而且炼制这药的人也是个老行尊,用量足药材好,这药可以算得上是上上品。 对于中了他全力一掌的严宇来说可是极其有用,至少能护住他的心脉不至于死,当然严宇要伤势痊愈,还得另外用药才行。 严宇真是命大,被这俩个小家伙歪打正着地救了一命。 他想到这一点,当即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第一百零四章 小守财奴 ♂ 你哼什么哼萧姝抬头朝逍遥子怒目圆瞪,都是为臭老头的错,要不然他们还在亲娘的怀里撒娇呢。 这几日的赶路赶得他们也极难受,马车前进的速度十分之快,要不是还有几分内力顶一顶,只怕真要晕车了。 再思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这逍遥子真是没半分好感。 两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也好意思学人救人,没得将他给害死了。逍遥子故意出言恐吓他们。 这俩个小家伙可是心狠手辣得很,那一掌拍得他现在头还在隐隐做痛。 萧恒与萧姝到底还只是几岁的小娃娃,在听到逍遥子这话时,脸色不禁变了又变,目光看了看逍遥子那幸灾乐祸的脸,然后又转回去看严宇依旧青白的脸色。 姝儿,我们不会真将他弄死了吧 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要说害死严叔叔也是这臭老头,我们尽了力。 这话萧姝一来是说给兄长听安慰他,二来也是给自己的宽慰。 其实小丫头现在的内心是,不停地求神拜佛祈求严宇不用死,当然若是不幸死掉了,这严叔叔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能找错了杀人凶手,真正杀了他的人是逍遥子。 对,冤有头债有主,严叔叔化成厉鬼后,一定最先找这臭老头报仇。萧恒故意壮胆道。 逍遥子继续冷笑着,那笑容怎么看都寒碜人。 龙风胎一致转头不去看这臭老头让人心里发怵的脸面,好半晌,也没见外面的车夫与随从进来,兄妹二人心下都开始嘀咕,看来这逍遥子应该伤得不重,真真可惜了。 不能怪这俩个小家伙会这么想,毕竟他们真正学会尔虞我诈还需些时日。 逍遥子治下一向甚严,而且他人又自负,没他的命令根本没人敢掀开车帘子查看里面的情况,哪怕他们在外已经听到里面的动静,愣是没人敢违背逍遥子的命令闯进马车里。 严宇的伤势他们有眼都能看到,那可是不轻的伤势,根本就威胁不到逍遥子的人身安全,更正一下,正是逍遥子重创了严宇。 至于那俩个小娃娃,仅到膝盖的身高又能做些什么,杀他俩真是易过切菜,同样对逍遥子没有威胁。 正正因为他们都是这么想,所以他们才一直很放心地加快速度前进。 逍遥子借机开始运转内力,好想快点恢复过来,他没有靠近俩个小奶娃与严宇,不过这回他学了乖,对这俩小娃娃有了些许戒备。 龙凤胎也没有靠近逍遥子,他们守着一直还没有醒来的严宇坐在另一边。 两边都泾渭分明地不去靠近对方,并且俩个小家伙的防卫之心也不比逍遥子弱。 待到半夜,萧姝再探了探严宇的心脉,感觉到他的心跳比之前要平稳许多,这才稍松一口气,鄙视地看了眼仍旧在打坐恢复功力的逍遥子,故意大声说,哥,严叔叔好多了,那臭老头果然在拿话诓我们。 萧恒赶紧探了探严宇的身体,他不似妹妹吃过不少药,所以没有妹妹的反应来得快,但他的眼不瞎,自然能看到严宇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而且呼息绵长了许多,这样看来确实是不若刚才危险。 逍遥子闻言,继续不屑地冷哼一声。 龙凤胎守了严宇一宿,在天亮时分终于挨不住靠在一起打着磕睡,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常的睡眠不能少。 严宇缓缓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马车那普通的车顶,一时间没能想起自己身处何方,好一会儿,头脑方才倒转回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忙伸手摸了摸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不过肩胛处却是疼痛不已,看来他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嘴角微微向上一勾,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 正在他迷惘之际,一声小女娃的欢呼声响起,严叔叔,你醒了 严宇有几分艰难地转头看向凑过来的小女娃,姝儿 严叔叔,看来你还认得我,太好了,你没被打坏脑子。萧姝高兴地道。 严宇愣了愣,这小女娃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不怪严宇一时想不明白,其实萧姝以前见过有些人重伤痊愈后却忘了不少事,所以看到严宇醒来还认得自己,所以就脱口而出那句话。 萧恒也凑了上来,严叔叔,你见哪里不舒服吗 严宇看到这小男娃眼里的关心,心里颇为温暖,遂道,你严叔叔没事,这伤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你们兄妹莫要担心 一旁的逍遥子听闻,嗤笑出声,两眼阴深地看向严宇,你莫要安慰他们,你这伤若不及时医治,内伤沉疴积重就更难治,只怕日后武学不再能半分还是小的,每当刮风下雨都要痛苦难当药石无灵,你当本座那一掌是好接的 严叔叔萧姝忙抓着严宇的衣袖,她没想到严宇伤得这么严重。 萧恒却道,严叔叔,你撑着,我娘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到时候你的伤一定有治。 这两个真是好孩子,严宇艰难地抬起手来抚了抚这俩娃的头顶,不用担心,你严叔叔命大得很,那点子伤不会放在心上。 逍遥子再度嗤笑了一声,这严宇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伤有多严重 严宇寒冷的目光看了看逍遥子,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他宁愿着着死,也不会跪着活,所以这老头就算再如何恐吓也吓不倒他。 我这一身武功能杀敌保家卫国便可。他义正辞严道。 他又不混江湖,带兵打仗武力值是一方面,计谋也不能少,不然岂能赢得胜仗,这老头太过于看轻自己了。 逍遥子脸色不豫地死盯着严宇与龙凤胎看,这回却没再出言讽刺。 哥,昨天那药再喂几颗给严叔叔吧。萧姝下定决心般与兄长道。 不行。萧恒坚决不给,都没剩几颗,万一妹妹身体突然不适,他哪儿给她寻药去 哥萧姝一脸可怜兮兮的拉着兄长的衣服一角。 萧恒转头不看她,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心软,这严宇不是没死吗 哥萧姝跟着转头,一脸笑容地唤着,声音甜甜的。 不行就是不行,姝儿,你就别想了。萧恒绝对不能妥协。 萧姝又再锲而不舍地继续哀求,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药对严宇有用,那多吃几颗,严宇的伤会好得更快一点。 毕竟他们现在都劫持在逍遥子的手中,要逃是逃不掉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根本就找不到药来医治严宇。 在妹妹左求右求之下,萧恒终于坚持不住了,不过他仍旧伸出一根小手指道,最多这个数。 再多也没有。 萧姝讨价还价地伸出四根手指,这个数才行。 一个没药效。 这药本来就是配给萧姝的,她年纪小,药量并不大,再大她的小身子也承受不起,所以昨日他们连续喂了严宇四颗药,歪打正着用对了药量,这才让严宇捡回一条命。 这个。萧恒想了想,最后艰难地伸出了两根小手指。 这个才行。萧姝最后举了三根小手指,然后死命地摇着自己的小脑袋,不能再少了。 不然严叔叔吃了也是白吃。 龙凤胎达成了协议,这才重新围回严宇的身边。 严宇刚刚也在试图运动给自己疗伤,只是这内脏怕是伤得不轻,想要运功一个大周天都不容易,就这么尝试一下,额头都开始冒汗,身体更为疼痛。 强行运功,于你并没有好处。逍遥子讽笑道。 严宇不为所动,他并不太相信这个老头的话,这老头行事不端,嘴里又能有什么好话 正在这个时候,萧恒的小手迟疑地伸向他,手心里躺着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严宇并不知道昨天夜里他危及之时,这俩个小娃娃歪打正着的举动。 他的命可以说是他们救回来的。 这是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萧姝笑眯眯地道。 严宇皱紧浓眉,他是很想相信这俩个小娃娃的举动,但这俩个小娃娃终究只是几岁的孩童,能知道如何救人性命吗这可能性不大。 严叔叔知道你们的好意,但这药不能 没关系的,昨天我们也喂给严叔叔吃了,严叔叔这下不就醒来了你昨天差点就死翘翘了。萧姝口没遮拦地道。 你是说你们昨天用这药严宇一脸的不可置信。 萧姝依旧笑眯眯地点头,萧恒附和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是巴不得严宇赶紧拒绝,他才好把这药省下来给妹妹。 所以严叔叔赶紧吞下,我们不骗人。萧姝直接抓起这颗药塞到严宇的嘴里。 严宇因为惊讶,嘴是张开的,就这一愣之下,被小女娃成功喂了一颗药,等他回过神来时,这药已经滑下了喉咙。 再来一颗。萧姝朝兄长道。 萧恒慢悠悠地再倒了一颗,萧姝没有迟疑,继续抓起药要喂严宇吃。 我自己来。 严宇到底是个大人,哪好意思要几岁的小娃娃来给自己喂药 这个举动若是传回晋国的军营,怕是要让那群大老粗笑得下巴合不拢,而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必定坍塌。 这可就不太美妙了。 萧姝乖乖地把药递给严宇,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吞下,这才朝哥哥挑了挑眉,示意第三颗呢 萧恒瘪着小嘴,半天也不想再掏出来。 哥,你要当乌龟吗萧姝瞪着萧恒道,说话不算话。 萧恒的嘴拉得更长了,不过最终还是拗不过妹妹,再掏了一颗出来,然后萧姝眼快地抓过,直接就塞进严宇的手里。 这速度快得萧恒根本来不及阻止,最后他也极快地将小瓶子塞回小锦囊里面,快速地塞进自己的怀里,还用手拍了拍,就剩那么点了,接下来说什么都不再给。 萧姝看着兄长这一副小守财奴的样子,忍不住朝他做了个鬼脸。 萧恒却对一脸的不以为然,若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没脸见亲娘。 第一百零五章 断壁悬崖 ♂ 严宇却感觉到这药一下肚,本来还有些疼痛的心脏顿时舒缓了许多,至少他的感觉比之前要好上一些,顿时眼睛一亮,看来这药还真的有点效果。 这是什么药他一脸的惊奇问道。 萧妹正要回答,萧恒就抢先道,这是姝儿的救命药,之前看你要死了,姝儿说死马当活马医吧,没想到还真有用。 严宇一听是萧姝的救命药,当即目光就落在小女娃的身上,眼里有着一抹不容忽视的感激,姝儿,谢谢你。 严叔叔,你能活命更重要,要不是因为我们兄妹二人,你也不会受伤。萧姝急忙道。 严宇抬手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一会儿,这才与萧恒道,把这药收好,不要再给我用了,这一路上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姝儿要紧。 他这人生性耿直归耿直,可也知道这个小男娃那番话是个什么意思,这对龙凤胎是被人强行掳来的,可不能夺了小丫头活命的药。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萧恒急忙点头附和,有严宇这话,就能给自家小妹留下几颗药。 其实不是他小气,他真的不小气,就是这环境不允许大方啊。 萧姝瞪了眼哥哥,心里却暖和和的,因为龙凤胎的原因,她也不会真以为哥哥就是小气,其实是她更重要。 逍遥子看他们这一团和气的样子,鼻子轻哼了数声。 萧氏兄妹与严宇对于他的冷哼声充耳不闻,这臭老头谁都没心思管他。 奔驰的马车终于停下暂时休息补充一点给养,逍遥子被人从马车里抬下去,严宇受伤颇为严重,萧恒与萧姝也抬不动他,只能先任他在马车里休息。 严叔叔,我们等会给你带饭。萧恒拉着妹妹准备下马车。 严宇笑着点点头,我不急,你们年纪还小要多吃点,要保存体力,才能等到你们娘来救援。 萧恒与萧姝都点点头。 兄妹二人跳下马车,那等在马车外监视他们俩的人赶紧跟上去,这俩个小家伙老是故意捣蛋,不看紧可不行。 萧恒与萧姝这次真的没想再捣蛋,毕竟还有严宇这个大号的伤病员,他们不能扔下他不管,所以这俩个小家伙少有的配合这些人行事。 饭菜端上来,萧恒朝小二吩咐道,去做点鸡汤端上来。 那小二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而是拿眼去看明显是带头人的逍遥子。 逍遥子冷声道,有你们吃的就赶紧吃,还想又吃又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鸡汤是带给谁的,他太明白不过,哼,这俩个小家伙年纪小小,倒是心眼不少。 不给严叔叔吃的,我们也不吃了,等我们死了,你也就没有威胁我们娘的人质。萧姝一撇嘴道。 萧恒附和着妹妹,你人瘸了心瘸,专会欺负小孩子和病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之前还说要收人家严叔叔当徒弟,人家不肯就打伤人,现在连口吃的都苛刻,真不要脸。 对。萧姝立即接棒,哥,他日我们到江湖混时,一定要好好宣传这个瘸腿老头的光荣事迹,让江湖人都知道他的欺负孩子和病人的丰功伟绩。 萧恒大大地点头,这点可以有,反正瘸腿老头不要脸在先。 被两个小家伙你一人我一语的瘸腿老头讽刺着,逍遥子的脸色气得涨红,虽然他一直坐着轮椅,但却相当忌诲人家唤他瘸腿老头。 他猛地转身瞪着那两个小奶娃,你们两个再唤我一声瘸腿老头试试 唤就唤啊,谁怕谁啊,瘸腿老头,瘸腿老头萧恒立即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地唤着,还故意朝逍遥子做了个鬼脸。 萧姝更是拍着小手掌,哥哥唤得好,瘸腿老头不要脸,为老不尊 逍遥子这回被激怒了,直接就出手对付两个小家伙,萧恒与萧姝堪堪避开他使过来的一掌。 真打死了我们,你就没有了人质萧恒一边说一边退。 逍遥子不顾体面追着俩个小孩子,这回他阴狠地道,你们俩死了,你们娘也会来给你们收尸的,本座可不怕她不来,看来本座这一路是对你们太好了。 他现在气得不轻,头还有几分晕沉,因此恨极了萧氏兄妹,这回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萧姝看到臭老头的脸色不好看,眼里的凶光吓死人,小脸血色一下子变白,利落的滚了滚,她与兄长汇聚到一起,低声道,哥,这臭老头看来是真想杀了我们。 萧恒也发现了这臭老头不似以前那般,这次怕是真动了杀念,看来刚才刺激他是踩到他的痛处,为今之计除了逃别无他法。 他朝妹妹点了点头,趁现在臭老头还没让手下来拦他们,只能抓住这个时机,不然等到臭老头的人一起行动,他们将无半分胜算。 姝儿 他一把拉住妹妹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萧姝的眼珠子也来回转了转,心下也认可哥哥的计划,现在不能再等亲娘到来救援,他们必须自己救自己,不然就真的一命呼乎。 两兄妹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来商量,很快达成共识,在奋力避开逍遥子的抓捕时,两兄妹跳上桌子,抓起刚才小二送上来的热汤热饭。 萧恒把这些热腾腾的饭食朝逍遥子掷去,而萧姝却与他的方向相反,直接扔到最靠近门方向的守卫之一。 那名守卫没想到会被热汤热饭侵袭,反应极快地伸手挥开,就趁这个时机,萧姝发挥飞毛腿的本事,往门外奔去。 抓,把这小女娃给我抓回来逍遥子也是反应快地挥开饭菜,但这饭菜一挥就散开,顿时淋得他一身狼狈,遂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萧恒看到逍遥子的手下要来抓他们兄妹二人,妹妹已经奔出去到马车上了,他也不能再慢,早就瞄好了店里的酒坛子,他故意奔到那个方向,一脚蹬开酒坛子。 酒坛子碎裂,酒香扑鼻,逍遥子的手下被淋个正着。 萧恒趁机赶往马车上,与妹妹汇合,眼看有人又要冲开来,顾不上旁的,看到店家放在外面晒的黄豆,他的小眼珠子转了转,转了个方向将那簸箕上的黄豆举起朝来人的脚下洒去,立即,追兵一时没站稳。 他立即机灵地转身奔向妹妹所在的马车。 哥,快。萧姝已经抓起了马缰绳,等哥哥一奔到自己的身边,她狠甩一鞭子,马车立即起程。 好在逍遥子只打算短暂停留,并没有让人卸马车,要不然他们连逃的工具都没有。 马车里养伤的严宇感觉到马车在急奔,从微掀的马车帘子看到是俩个小娃在驾马车,看来事情不妙。 他是三人中惟一的成年人,哪能真让俩个小娃娃来替自己遮风挡雨 看了眼自己的伤势,现在不是养伤的时候,他用手按住自己几个大穴,这是暂时恢复功力的一种秘决,属于他严家独有,不过这样做的后遗症很重。 龙凤胎听到马车帘子响动,同时转头,看到严宇出现。 严叔叔,你赶紧回去养伤,我们萧恒道。 严宇却是看了眼后面的追兵,然后坐了下来,严肃道,我来驾马车,你们赶紧回去车里坐着,那里安稳些。 严叔叔,可你的伤萧姝担忧地问。 暂时无碍。严宇道。 萧恒与萧姝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严宇受伤颇重,可现在再看严宇,他的脸色似乎又红润了一些,不似刚才他们下车去吃饭时的苍白,看样子好像是真的好了些许。 龙凤胎这么一想,这才同意暂时坐进车厢里面。 后面的逍遥子气得头顶要冒烟,这俩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还真了得,居然在这里摆了他一道。 一定要抓住他们,死活不论。他气极遂下了这道命令。 手下得了这令,策马的忙扬鞭追赶。 严宇回头看了看,看到逍遥子的手下就要追上来,心下一狠,他一扬鞭,马车往右面转了个方向,让狂奔策马的人手里的大刀砍歪了方向。 就这样惊险刺激地追砍,严宇倒是应付得还有几分自如,不过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 俩龙凤胎看到这情形,也不再闲着呆马车里面,纷纷从马车窗子探出头去,萧恒与萧姝将马车里的物品抓起就朝那些追兵掷去,他也不选人,专掷马腿。 他们都有内力,就算不深厚,要瞄准马腿还是行的,不过这样也冒险,有靠近的护卫直接就大刀砍来,差一点,萧恒就要脑袋搬家。 后面拉着哥哥的衣领将他扯回的萧姝忙拍拍胸脯,哥,你小心点。 萧恒也惊出一头汗,就差那么一点,他的小脑袋就要分家,这些人以大欺小真的不要脸面至极。 不过因为俩小鬼的捣乱,也真的让几名护卫的马腿受到袭击,马腿一跪,他们立即摔倒在地。 因策马的速度过快,这突然倒地可不好受,有人立即受伤,还有人反应慢了一点,就被旁边同伴的马腿踢着,当即送了命。 坐在后方马车里的逍遥子看到这一幕,生啖萧恒与萧姝的心都有了。 正在你追我赶,龙凤胎趁机搅局之时,严宇赶着的马车却是突然急刹。 严叔叔 龙凤胎忙掀车帘子出去,却与目瞪口呆的严宇一道看着前方。 那是一片断壁悬崖。 第一百零六章 一个交易 ♂ 马车正好卡一块大石,龙凤胎往下看时,大石底下的碎石正骨碌地滚落悬崖,而这一片悬崖深不见底,越往下看越让人头皮发发麻。 严宇的脸色也十分严肃,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急刹得当,加之马车轮子被大石卡住,就真的要跌落悬崖。 这可怎么办严叔叔。萧恒抬起小脸看向严宇,这是惟一他们能请求帮助的成年人。 严宇的眉尖紧蹙,前有断崖,后有追兵,无论选哪一个都是两难。 逍遥子看到他们停下来,而他的手下已经向他报告了严宇现俩娃所面临的难题,顿时他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由人扶着他从马车上来坐到轮椅内。 他直接就控制着轮椅渐渐到了严宇与俩娃的马车旁边,看了眼那深不见底的断壁悬崖,又看了看脸色严肃的严宇,真是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闯进来,好,好,真好。 他连说几个好字,这表示他现在心情正好。 严宇正眼看他,我可以任由你随意处置,但请你别伤害这俩个孩子,他们还小 你没资格与我讨价还价。逍遥子一脸不屑,死活不肯当他的徒弟,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将他看在眼里,而且他有一双厉眼,早就看出严宇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再说你的身体已经十分破败了,等这口强提的气过了之后,你就与废人无异,我逍遥子不会收废人当徒弟。 他继续强调道,也等于告诉严宇他的生杀大权全在他一念之间,而他曾经强迫他的举动已经全数抹去不存在了。 严叔叔,我们不求他,这个臭老头从不讲仁义道德。萧恒抓住严宇的大掌,小脸也满是坚定,哪怕他小,他也看得出来逍遥子的不安好心。 对,严叔叔,我们死也不求他。萧姝也握住严宇的另一只手,这个臭老头无论有什么保证都信不过。 严宇的大掌握紧两只小手,心里柔软一片,这段时间的共患难,让他对这俩个小孩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不能真的看着他们死,他们应该还有很美好的明天。 逍遥子说得对,他的身体确实正朝破败不堪前进,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萧霓到来,他坚信那个疼爱孩子的女人一定会来。 老前辈,据我所知你一直有炼药的习惯,我可以做你的药人,条件就是不杀这俩孩子。 严宇不傻,逍遥子身上的药香其实就透露出这个老头是个医道高手,但医道高手其实也是毒道中人,他们行事有正有邪,而逍遥子明显就是行邪事的代表。 至于药人就是一直帮他们试药的人,毕竟药研制出来也得人试才能确定药效,这是他这具身体惟一的本钱。 就你逍遥子眯眼看向严宇,随后嗤笑一声,你这即将破败不堪的身体能顶几次用年轻人,你这条件不诱人啊 我好歹曾经习武,而且正是这破败不堪的身体才具备研究的价值,有某些药我正适合用,老前辈,你不会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吧。严宇冷声道。 严叔叔,不行。 萧恒与萧姝更加紧地握着他的大掌,大眼睛里满是即将洒落出来的泪水。 无碍。严宇努力朝俩孩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逍遥子的眼睛依旧是半眯着的,严宇的提议其实他有几分意动,确实也有几分意思,脑海里面立即想到有几种药颇适合严宇服用,再说一个废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思索良久,他方才道,好,本座答应你。 老前辈说话算话,你发个誓我就相信你。严宇怕他反悔,一定要他发个誓言。 逍遥子随后立即举手发了个誓,严宇这才一边挟着一个小家伙准备跳离这辆危险的马车。 严叔叔,你不要相信他,他这人没信用的萧恒急道。 严宇朝萧恒做了个口型,等你娘到。 萧恒读懂了,他也知道亲娘到了他们才会有转机,可他不信任逍遥子的保证,就不怕这个老头是故意诱他们到跟前吗 前是死,后也是死,他可不想死在臭老头的折磨下。 萧姝却是没再吭声,她的感知比兄长强,严宇的决心似乎不容动摇,她也知道严叔叔是想要救他们的命。 既然这样,那就搏一把吧。 严宇见俩兄妹都不再说话,直接就提了好不容易凝聚的一口气,然后脚尖用力一跃,马车向下倾斜,大石头被车轮一推,松动后就朝断壁滚下去。 等严宇与胁下的俩个小娃都成功落地,马车失去平衡,立即掉落悬崖,连个粉身碎骨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敢靠得太近的卫衢派去跟踪并且一路留记号的暗卫手心开始捏了一把汗,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影踪,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保护对象真的死去。 现在好不容易解决了掉落悬崖的危险,但又有逍遥子这个死老头在挡道,也不知道这个死老头会不会遵守承诺,若是万不得已,他也要出手救回主子指定他保护的对象那对龙凤胎。 正在形势紧张之际,严宇挟着俩娃一落地,他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再也撑不住身体,膝盖一弯跪在地上,抱着俩娃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人往地上倒去。 严叔叔 龙凤胎一边大喊一边哭着,他们这次也看到严宇的败象。 药,哥哥,快拿出来给严叔叔吃。萧姝立即道。 哦哦。萧恒现在顾不上其他,经历了同生共死之后,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严宇死去。 颤抖的小手立即从怀里掏出小锦囊,然后打开小瓷瓶,准备倒出药丸喂给严宇。 俩娃儿配合着要给严宇喂药,逍遥子已经控制着轮椅到了跟前,看也没看俩个小家伙,直接就捞起严宇的手腕把脉。 脉象混乱,体内被他打伤的内伤更加严重,如今就连筋脉也芨芨危矣,若不及时施救,严宇只怕见不到明天的朝日。 你要干什么萧姝人虽然小小的,但也不畏死地站起来打开手保护着身后的严宇。 逍遥子放下严宇的手,冷瞥了一眼萧姝,还有已经喂了一颗药给严宇的萧恒,不想他死,你们俩就给本座滚开。顿了一会儿,还有你们那药对他再无作用,他吃再多也续不了命。 萧姝双眼恨恨地看着他,小小的心里第一次将这人记恨住,这是她第一次学会恨人,更恨自己的能力弱小。 萧恒也与妹妹一样死死地看着逍遥子,若是他日自己学武有成,第一个要杀的必是这个臭老头,让他欺负他们,欺负严叔叔,一定要这臭老头付出生命的代价。 俩个孩子的眼神于逍遥子来说真的没有什么杀伤力,这样的眼神反而让他感到有趣,想杀本座,你们还不够格,不过本座一向一言九鼎,就看你们以后有没有这个命,现在给本座滚开。 萧恒咬紧一排贝齿,小小嫩嫩的嘴唇隐隐可见血珠子,起身强拉着妹妹的手退开到一边,给逍遥子让开地方。 哥萧姝不甘心。 萧恒朝她摇摇头,现在他们能相信的只有逍遥子所谓的诺言,毕竟他们现在救不了严宇是事实。 逍遥子一使力自己就坐到了地上,掏出怀里的银针直接就插到严宇的身上,这样能直接减轻他的伤势,不然他还没当他的药人就会死翘翘了。 严宇猛地又吐出一口血,这口血颜色有些深,应该是被他之前打伤的淤血。 逍遥子的神情十分严肃又专注,不若之前被俩龙凤胎激得暴怒的样子。 好半晌,稳定住严宇的伤势后,他这才收针,着人将严宇搬上另一辆马车,待自己也上了马车后,方才朝仍在地上的俩娃道,你们还不上马车还要本座请你们不成 萧恒与萧姝见状,一言不发,直接就跳上了马车,他们一进到车厢,就立即到严宇的身边守着他。 萧姝还伸手探了探严宇的鼻息,感觉到严宇还有呼息,这才稍稍安心,好在严叔叔没死。 俩个孩子与逍遥子划着楚河汉界,逍遥子也不管他们,严宇的伤势让他感了兴趣,倒是开始拟方子如何才能让严宇好起来。 当然医好了他,也还是能再次让他残废。 在逍遥谷,他就养过不少药人,能为他试药是他们无上的光荣。 当然药人的痛苦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逍遥子一向都是如此自负的人。 马车再次启程,俩娃儿也不敢都去睡,他们对逍遥子都有了心理阴影,遂一人睡一人照顾晕迷中的严宇,然后再轮流。 逍遥子对他们这举动不以为然,该用药就用药,该施针就施针,当然他这回也没克扣俩孩子的吃食。 俩娃儿也不再与他做对,给什么就吃什么,他们现在一定要装乖等亲娘到来。 心急如焚的萧霓依旧在后面追赶着,在这期间,她收到了暗七递来的消息。 看完那信后,她直接就放在火上烧掉,转头看向避嫌的卫衢,这消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父皇派人来追我回去 卫衢闻言连眉头都没皱,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知道萧霓与他这么说是想让他心里有数。 他不能让天启帝的人看到他与她是在一块儿,甚至萧霓也不能率先与天启帝的人接触。 我会派人扰乱他们的视线 萧霓表情依旧道,你不用太担心,我有人在父皇身边,正好他这次被派遣了这差事,他故意带人往另一方向追去,不会与我们碰上。 第一百零七章 带偏方向 ♂ 天启帝不但派了御林军来追萧霓,更是派了暗卫出动,毕竟暗卫更适合查探一个人的行踪,只不过他却派了与萧霓相熟的暗七,这倒是无形中给了萧霓一个助力。 要不然萧霓的处境会更加雪上加霜,她必须要与天启帝的人错开,而且得是她自己独自回到都城才能洗得清申喻凤栽给她的罪名。 卫衢没有详细问她关于暗七的事情,既然她这么说那他就会相信,在救俩娃儿的事情上,他与她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遂他点点头,既然如此,甚好。 萧霓叹了一口气,算是这段时间里最好的消息,老天总算对我好了一点。 一直没能与上官旭联络上,对于这位百晓阁的阁主,她与他也算得上朋友,只不过现在俩孩子出事,她顾不上他。 不过上官旭是个成年人,相信若他有困难真的解决不了,应该会来找她,当然她做为朋友能帮的一定帮,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在这几年艰难的时局里,上官旭给她的帮助一直不少,尤其是最近陈郡的事情上,他是出了大力气的。 想到这里,她转头定定地看着卫衢与她一样风尘仆仆的脸,这与她初见他的样子有点差别,在这件事上,这个男人起的作用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谢谢你,卫衢她真诚地道,不掺杂一丝刻意与讨好。 卫衢闻言,初时愣了愣,随后笑了笑,这不算什么。 帮助她,甚至去救俩个孩子,都是他的责任。 萧霓一直猜不透他的底牌是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她不想再探究,现在离俩个孩子应该越来越近,她的心就更是急躁不安。 看了看天色,休息一个时辰也够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卫衢没有异意,他也想早一刻救回俩孩子。 只不过两人启程没有多久,就有人来报,卫衢举手示意所有人马停下,听了那暗卫的禀报,萧霓气得手握紧了马缰绳,就差跳下马来抓住那人的衣领质问,我的孩子们真的没事 卫衢能感同身受萧霓的紧张,他突然伸手握住萧霓发凉又紧绷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告诉她,这一刻他与她同在,她不是一个人。 那暗卫一听到这严厉的女声,就知道是楚国的永阳公主,他看了看主子卫衢,卫衢点了下头,他这才转身面向萧霓,郑重道,回公主的话,俩个孩子一切安好,就是晋国的严大将军看来受伤颇为严重 萧霓得了这保证,狂跳的心这才逐渐恢复平静,她感激地看了眼给她安慰的卫衢,感觉到他大掌的温度,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的体温是如此温暖。 我没想到这事还牵连到严宇,也亏多得他,不然这后果我光是想想就浑身发冷 他们遇到贵人,必会逢凶化吉,你不用太担心,刚才我这手下不是说逍遥子出手为他医治了 卫衢一向对这竞争者之一的严宇没有多少好感的,但这次他感激对方,若不是有他这突然杀出来的人,只怕那俩个孩子应该身首异处了。 再聪明的孩子,他也还是孩子,不能像成人那人懂得隐忍,尤其是这俩孩子没有真正吃过苦头,总会在不经意惹怒性情不定的逍遥子。 逍遥谷的医太我是相信的,只是逍遥子这人不安好心,他为了申喻凤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蛰伏在皇宫这么多年,连我父皇都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就可知道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萧霓颇为感叹又担心,若是她父皇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怕是坐在龙椅内也不会安心,她是不是该庆幸逍遥子没对她父皇出手 不过皇宫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这估计也是逍遥子颇为忌惮不出手的原因之一。 无妨,只要我们适时救出严大将军,一切就好办。卫衢一脸镇定地道,我们接着赶路。 萧霓也惟有同意他的看法,现在不是她多思的时候,遂扬了扬马鞭率先朝前方奔去,早一点去把人救出来她早一点安心。 暗七带队的天启帝派出来寻萧霓的人马却是朝另一方面奔去,跟在他后面的另两队人马跟了几天没有什么进展,其主子也难免急躁起来。 一直蒙着面纱不让人看清面容的秦国公主赢锦神色越发浮躁难看,这都跟了几天,这群人到底找不找得到那俩个倒霉蛋 公主莫急,现在我们没有什么线索,只能一路跟着他们 可是跟了都好几天,连个目标都没发现。 赢锦出声打断手下亲信的发言,这次能带出来的人都是她自己培养的力量,皇兄的人一个也不敢用,她一定要弄死那俩个孩子才肯罢休。 公主,要不我们暗中派人再去另一方向找找对了,还有百晓阁,我们可以找他们买消息。 手下亲信终于提了个不错的建议,赢锦点了点头,尽快去办,还有给百晓阁的银子不要省,本宫不牺花血本也要得到正确的消息。 是。 领命的手下亲信渐渐脱离队伍,先是派人朝另一方面追击,然后又立即溜去百晓阁买消息。 这队人马再如何隐蔽也还会露出珠丝马迹,前方暗七领头的队伍与韩国四皇子肖斌的人马都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不过这两方人马都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肖斌想也想得出来这悄然跟上来的人肯定与齐秦二国脱不了关系,他不能与他们硬碰硬,只能假装看不到,这样可以减少冲突,最好对方与他的目的是一致的。 有心向萧霓求亲的人,估计都会看不惯她的俩个孩子。 至于暗七,他才不在乎又误导一群人马,除了韩国四皇子是光明正大跟上来的之外,其他的人同样都是不安好心的。 不过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韩国四皇子肖斌却直接找上他。 他没有拉下自己的面罩,而是斜睨对方一眼,四皇子有何指教 我没有什么指教的意思,只是我们这几天奔波也没能发现永阳公主的踪迹,颇为担心而已。肖斌斟酌了一下用词,不想让这人发现自己的疑心。 四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指责我带错了路 我没有这意思,你不要误会 可我听起来就是这意思,我是皇上派来的人,要听从的也是我国陛下的指令,四皇子不过是友邦,找公主也只是帮忙而已,我可没有听从四皇子指令行事的义务。 暗七的答应没有半分含糊,也不给肖斌抓着鸡毛当令箭的机会,更表明自己不接受任何人的领导,就连这一小队禁卫军的头头对上他也得必恭必敬。 这韩国不过是小国,肖斌就真的以为一个四皇子的头衔就真的管用 再说韩国皇帝的儿子不少,这肖斌不算是拔尖的那个,这次来向萧霓求亲的目的不纯,他看他就不大顺眼。 什么出来帮忙救俩娃儿,他呸,这小子八成另有目的。 肖斌感觉到这蒙着面罩的暗卫不好相与,心里恼恨不已,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更为温和的表情,他得表明自己的无害,这是他最常用的面具之一。 只是他这回对上暗七,那真就是对牛弹琴,对方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尤其他对上秦太子赢宣时,一直在吃瘪。 暗七找了个话打发他,就去找那禁卫军头头商讨去了,独留四皇子站在原地又尴尬又恨得手握紧成拳。 这目中无人的楚国暗卫,等哪天他登上大宝,一定要杀了他泄愤。 这一幕都看在赢锦的眼里,她满眼都是嘲笑,这个男人真是不自量力,活该被人羞辱,以为出来帮忙萧霓找孩子,萧霓就会感激他,这男人太过想当然尔。 换成她,她也不会感激他的帮忙。 再过两日,赢锦得到了百晓阁的回音,花了她大把的银子总算买来得用的消息,派去另一方向寻找的人马也回来了,很快就带来有用的消息。 果然她跑错了方向。 可恶被他们浪费了本宫多少时间。 她直接就掉转马头,此时不宜出面找碴泄愤,她得往正确的方向赶去,要让萧霓痛苦不堪,就得杀了她的孩子,她的目的一向很明确。 我们掉头,走。 她的亲信全都跟上,立即转头向另一方向狂奔。 这方隐秘的人马突然离开,暗七与肖斌都知道。 暗七的眉头皱得很紧,他也不确定这帮隐秘的人马是哪方派来的,但不怀好意应该是很明显的,所以他不敢迟疑,直接就给萧霓飞鸽传信最新的消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若不是他还拖着天启帝派出来的人马以及肖斌,他就直接跑去帮萧霓救人,与俩娃儿没接触过,可他不想看到萧霓伤心痛苦。 他知道这俩个孩子于萧霓是何等的存在。 肖斌却是满脸错愕以及疑问,这队人马跟在他后面好几天了,一直不太近也不太远,现在突然转了方向,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 莫非这队人马改的方向是正确的 心头一跳,他感觉到自己找到了答案。 来人,我们也掉转方向。 他要跟那队人马往另一方面而去,不能让对方先找到萧霓。 只是他的马还没来得及走,暗七就已经到了跟前。 四皇子这是要哪去 第一百零八章 知己知彼 ♂ 肖斌的脸色阴沉地盯着暗七看,我向楚皇表态过出来就是要寻找永阳公主行踪帮助她,显然你们不能带我找到她,这样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一路,我们在此分道扬镳,告辞 这话里带着几分怨气,这些天来的努力根本就是白费,更何况一想到那队神秘队伍,不知道是秦宣太子还是齐国摄政王的人,他就更是心急如焚,不能让对方捷足先登。 他朝身后的人一招手,示意自己的手下跟上来赶紧往另一方向狂奔,希望还能跟上对方的队伍。 暗七依旧挡着他的道,直看得肖斌想要当场发作,你这是什么意思 暗七眯着眼看他,我想四皇子是忘了这是哪里 你把话说清楚,我可是你们楚国的贵宾,就是你也不能轻易得罪我。肖斌看对方不客气,这回完全昂着头表明自己的身份,凭他韩国皇族的身份,眼前这人连跟他提鞋也不配。 对啊,好狗不挡道,这就是你们楚国的待客之道 叫你让开,听到没有 肖斌的手下也跟着叫嚣,实在看不得自家主子受气。 暗七却是依旧身影动也不动,有韩国四皇子的护卫上前意图推开他,也被他直接就一个过肩摔倒在地上直不起腰。 双方这一动手,肖斌的神色当即就变了。 天启帝派来追萧霓的人都是从御林军里抽调出来的,毕竟萧霓是当朝公主,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抓的,所以看到这边有冲突,带队的御林军副统领立即就过来。 肖斌一看到这御林军副统领,立即冷声道,副统领,你来得正好,你们就是这样挡客人的道吗 这位御林军副统领没有权利命令暗七,这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可不好得罪的,但这不满的人又是韩国的来宾,一时间竟有几分为难。 暗七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警告,直看得这位副统领倒退了两步,方才再看回肖斌的脸,四皇子,别误会,你是我们楚国的贵宾,正正因为是贵宾,那我们楚国就更要尽地主之谊,毕竟你脚下踏的这块地姓楚。 这话同样满满地警告意味,甭说肖斌,包括他的手下也是立即脸色齐刷刷地变红,那是被气的,眼前这人欺人太甚。 你肖斌怒不可遏。 暗七却是当做没看到他的动怒,直接就挥挥手,四皇子不必如此感激在下,在出发之时,我国皇上可是交代过在下,一定要护卫好四皇子的人身安全,不能有所闪失,不然在下的人头不保,所以这也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一番话半真半假,但却让肖斌以及他的手下那发热的脑袋瞬间被一盆冷水泼凉,那种凉滋滋的味道实在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同时那位御林军副统领突然后背猛出冷汗,他之前只记得顾忌韩国四皇子的身位,完全忘了出发前皇上说过的话,哪能随便让人在楚国境内随意乱逛,这可是犯了他楚国的大忌。 一个搞不好可是会出大乱子的,就算韩国不是个大国,那也不能由得对方使计谋,越是这样的小国就越是想要搞出点事情来。 这回他真的满含感激地看了眼暗七,把心里之前对他的腹诽全抛到了爪哇之国,若不是他,他只怕要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天启帝让他与肖斌等人一起行动,其实也就是暗含了监视这群人的意思啊。 肖斌也是第一时间想起他还踏在楚国的土地上,天启帝是同意了他出发寻找萧霓,可这位帝皇却从来没有对他放心过,坐在皇位上的人一向都是多疑的,天启帝在这点上并没有半点偏差。 回过味来,他不敢再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来,毕竟他在楚国为人质那么多年,对天启帝的脾性可以说是相当了解的,之前就是有几分得意洋洋,这才忘了自己装了这么多年的温文儒雅与小心谨慎。 他立即下马,朝暗七做了个揖,脸上堆笑道,误会,误会,只是我刚看到那群人不怀好意地转向,这才想要追上去解决他们 什么人马在哪暗七故做惊讶地道。 那队人马的身份不好猜,他本来就存了误恃所有人的心思,所以才没有先下手为强向那队突然转向的人马下手,哪知偏偏就是这样,让对方来得及机会转方向,他如今已是来不及出手解决对方。 这场合,他不能离开,得控制住在场所有的人,不能再给萧霓增加敌人的数量。 肖斌一向善于查颜观色,看得出来暗七是在装糊涂,显然不想出手对付对方,也是,他是摆在明面上的,人家却是暗地里的,暗七显然是不想捅了马蜂窝,回头无法向天启帝交差。 至于那位御林军副统领就更是不想惹麻烦,所以也一直在装没看见。 他自诩深谙这官场的哲学,遂也装做自己眼花的样子,是我眼花看错了,哪来的人马呀,我这两天出门在外身子虚,眼睛不大好使 他这番话说得半点也没有皇子气概,反正他在楚国为人质的时候,早就学会了做伏祗求生存,所以这样做他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不过内心深处,该恨的还是恨个半死,等他哪天登上韩国皇位,羽毛渐丰之时,一定要大军荡平楚国,不然他一辈子都会引为人生最大的憾事。 那四皇子真的得好好休息才行,我这里有瓶对眼睛好的药水,四皇子拿去用吧。暗七掏出个瓷瓶子递给肖斌。 肖斌客气地接过来,又是一番感激的话,这才将暗七与那位御林军副统领给弄走。 待这两人回到前头指挥时,他握着眼药水的手紧紧地握着,嘴唇抿得紧紧的,再跨上马之时,趁肖斌一个不注意,他将那瓶眼药水狠狠地掼到地上,然后再发狠地一鞭抽到马儿的身上。 马儿嘶鸣一声,立即扬蹄跟上前方楚国的军队。 肖斌的护卫随从也不敢怠慢,立即跟上自家主子,主子受辱,他们的心里也不好受,这楚国实在欺人太甚。 接连两天一夜没磕过眼的萧霓终于赶上了逍遥子的车马,离得近了,她就更为沉着冷静,要救回一对儿女与严宇,就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 比她更早到达的卫衢派来的暗七已是在一旁迎接。 卫衢下了马,伸手向她,她看了看这大掌,没有避开,直接握住,然后一个使力,她一跃而下,一身的玄衣在夜色里看得并不太显眼。 王爷,公主,逍遥子就在前方那个峡谷里,我们的人还在那边守着,并没有轻举妄动,不过逍遥子显然已经发现了我们,只是他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属下暂时拿捏不准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名看似头头的暗卫上前禀报。 我还没有到,他怎么会提前动手萧霓一想到逍遥子那张可恨的脸,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他想要的是我的命。 这是申喻凤交给逍遥子的任务,如果她没有猜错,逍遥子是想让她葬身在那个峡谷里面。 经过十来天的追踪,逍遥子走得也算远了,但依旧没有离开楚国境内,显然是早已打算好了。 卫衢看到她气得银牙暗咬,就知道她恨得不行,伸手轻抚她的肩膀,仍旧一脸镇定地道,放心,他要不了你的命。 想要你的命,先踩过他的尸体,这是他心底的话,不过却不适宜直接说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增加萧霓的心理负担。 别看萧霓一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这个丫头最是爱憎分明,给过她帮助的会永远记在心理,当然得罪过她的,她也会永远记得,正应了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只能慢慢地表现亲密的动作,却不能一下子过猛,这可是他与萧霓接触以来的心得,之前就是迈得步子太猛,才会让她对他一直心存戒备。 萧霓闻言,朝他笑了笑,这一路上好在有他的安慰,她才觉得好过一点。 卫衢的安慰就像那润物细无声的露水,让她没有半点不适与防备,毕竟对方拿捏得当,她也不可能升起那样的心思。 好歹她还能分,不会错将帮手当敌人。 卫衢下令众人先扎营安寨,他也不在乎让逍遥子知道他们已到,要救人之前,他们必须养精蓄锐,不然只怕自己把命填进去也不见得能救得回来人。 萧霓也明白这道理,不用他劝,直接就坐下来休息,随后一挥,让自己带来的暗卫随卫衢的人行动。 卫衢给她递了杯热水,喝点吧。 萧霓这一路都极少进食喝水,她是在把时间尽量地缩短,当看到卫衢手中的水杯之时,她才感觉到口真渴,遂接过,谢了。 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客气。卫衢也顺势坐到她身边,细心地观察到她对自己没有什么防备,心下暗喜,这段时间的付出果然没有白费。 欧阳重明说得对,润物细无声的做法对她还是十分管用的,萧霓这人过于敏感,要让她接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等会儿,他们会送上这片山谷的地形图,我们好好研究研究,猜猜逍遥子会玩什么花样 萧霓点点头表示赞同卫衢的话,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逍遥子那个臭老头可是什么花样都能想得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 为母则强 ♂ 很快就有峡谷的简易地形图送上,卫衢刚拿到手上看了两眼,萧霓就走了过来。 卫衢看到她没有二话,直接拉着她到火把最亮处蹲下来摊开地图指给她看。 这是一处环形峡谷,出口只有一处天险之地,不过逍遥子不知道是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并没有占据这个地方,而是深入峡谷里面。 这么说他就龟缩在峡谷里面不出来萧霓微眯眼道。 看亲子,他是把战场选在了里面。卫衢很肯定地道。 这么做有利有弊,当然好处时不会出现坠崖之类的事故,但不保证逍遥子会想出什么阴毒的招数来。 正在二人商量营救的策略时,卫衢派去监视的暗卫又有人回来,并且是紧急汇报。 萧霓的脸色阴沉了许多,手紧握成拳,在这个时段传回来的紧急汇报一定不会是好消息。 毕竟他们到达这里才刚开始休整,手下一般不会这么不通情理,除非是十万火急,不然都会拖到天亮再行禀报。 卫衢的大掌握紧她冰凉的手,感觉到手温,她回过神来,脸色好看点地道,我没事。 卫衢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她也没有计较,这一路上他这动作做多了,她竟有几分习以为常。 一直都是单打独斗,这次有人做伴,她的感觉既新鲜又有几分意动,有人分担肩上的重量,这感觉该死的好。 但她依然有不安,卫衢的太好到底有何目的 她看不透这点,就始终不会真的放下心来,她那俩孩子与他真的没关系,他犯不着出人又出力,有时候好得太过也会成为负担。 卫衢不是不知道她心底的防备其实没有松动多少,深吸一口气,还是慢慢来,他不能操之过急。 至少她没有甩开他的手,这就是进步。 禀主子,逍遥子搞了个万蛇窟,他把 那名手下还没有说完,萧霓就紧急地追问,他怎么了 这会儿她的心在狂跳,直觉到头皮发麻般地不安,万蛇窟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她的小女儿一向怕蛇虫鼠蚁,这老头不会是 不待她往下深思,卫衢的那名手下已是直白道,他将俩娃儿绑起来,悬在万蛇窟的上方那些蛇都是毒蛇 就连这名前来禀报的暗卫也是头皮发麻,这老头做的是人该干的事吗 他一个大男人都感到害怕的东西,更何况俩个才几岁的小娃娃只怕那女娃娃就会吓到尖叫。 萧霓感到身子发软,她想要镇定,却是一想到一双儿女正在经历的事情时,后背的凉意一阵一阵地传来。 卫衢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腰,不露痕迹地支撑着她的身体,这段时间她瘦得厉害,这腰明显细了一圈。 你别太担心 他正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她的情绪,哪怕他自己已经气得手背青筋凸起,但他还是先要顾着她一点。 萧霓轻推开他扶着她腰的手,只不过一会儿,她的脸上就慢慢地平静如水,她不能慌乱,为母则强,她还要救出自己的俩孩子。 对了,严大将军呢 她突然发问,逍遥子把俩孩子挂在蛇窟的上方,行动不便的严宇估计不会被他晾着,应该也会想出个毒计来折磨。 听到她提及严宇,正出离愤怒的卫衢突然感觉到心理发酸,不过现在不是计较之时,他的眼睛直视那名手下。 严大将军的境况相对好点,他也被悬挂起来,不过他的下面是剑阵。 换言之掉下去就会万剑穿身而死。 听起来是比万蛇窟感觉好点,但本质上两者是一样的。 萧霓微微沉吟片刻,即道,选择,他在逼我们做选择。 一边是俩孩子,一边是帮助俩孩子的恩人,逍遥子是在玩这恶心的把戏,想要证明点人性什么的。 卫衢到底领兵打过仗,他倒是一直十分镇定,愤怒归愤怒,但他不会让这种情绪主宰自己该有的判断。 查探清楚逍遥子人手的分配。他开始下达命令。 是。 那名手下领命而去。 萧霓看了眼天色,怕是等不到天亮。 卫衢的神色莫名,那就等不到天亮。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杀之气,逍遥子其人在他的必杀名单里面。 萧霓看了眼他的神色,没再说什么。 果然刚等到卫衢的手下查清逍遥子人力分配之时,峡谷里面就传来逍遥子气运丹田的传声。 臭丫头,本座知道你已经来了,怎么到了本座的面前却不敢露面哈哈藏头露尾是你一贯的本色 这话断断续续地自峡谷内传出来,还引起了回音,久久不散。 萧霓的拳头握得更紧。 卫衢伸手抱了抱她,别中了他的激将法。 我知道。萧霓的头脑从所未有地冷静。 没有做好布署前,最忌贸然行事,不然人救不回来,只怕还要搭上她与卫衢的命。 她是想要逍遥子的命,却不想搭上自己宝贵的生命。 这不值。 逍遥子的轮椅在火光中很是明显,他好整以暇地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俩娃儿,尤其那个女娃儿的脸色更是白到发青,显然是被下面蠕动的蛇吓得汗毛都竖起来。 感觉怎么样啧啧,你们娘都不敢露面,她在看着你们俩吃苦 你放屁,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萧恒破口大骂,把自己以前从暗卫那里偷学来的骂人话都骂了出来。 他必须要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害怕,可是一想到悬空的脚下面是一大群蠕动的毒蛇,毒蛇们正吐着蛇信子仰着头看他们兄妹二人,一副想要饱食大餐的样子,他也本能地吓到想要大哭。 一条蛇他不怕,但一群蛇,问你怕不怕 可他不能哭,他是哥哥,他若是大哭,姝儿肯定也会哭的,妹妹一哭就突易岔气,然后心脏就会出问题,所以他不能哭。 姝儿,别怕,娘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萧姝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她感觉到手脚很冰冷,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掉进蛇窟里,她就忍不住的害怕。 这段时间里的故做坚强在土崩瓦解,她咬着发白的嘴唇,一直嚅动着一个字,娘娘 萧恒安慰她,不怕,姝儿,我们不怕,我们一定不会掉进蛇窟里面的 哈哈哈 逍遥子笑得异常开心,这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娃儿,总算找到能制住他们的罩门。 至于另一边的严宇,还在昏迷当中,所以他被悬到剑阵上面也没有任何的知觉。 你们娘这么久没有看到你们一定想你们了,叫几声给她听听,让她解解思念之苦。 半晌,逍遥子没能激出萧霓,立即又计上心头,不去看俩娃更苍白的脸色,而是朝自己的手下看去。 俩娃儿感觉到绑着自己的绳索松动了,他们正一步一步地往蛇窟靠近,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更明显。 啊啊 萧姝最先忍不住,她好怕脚底下的蛇,那种怕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小孩子恐惧的声音在黑夜里的峡谷格外的明显,随着回音一波一波地传进萧霓的耳里,这回她握紧的拳头里面,指甲深深地陷入血肉里面,她却是半点感觉也没有。 欺人太甚,逍遥子到底还是不是人 就算有点小聪明,归根到底他们还没有长大,只是几岁的小娃娃。 卫衢硬掰开萧霓的手,看到鲜血渗出来,立即给她包扎好,眼睛却看着她满是杀气的脸,冷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萧霓随他摆动,眼睛微微一闭,半晌,睁眼道:我很冷静。 她还没有露面,逍遥子是不会弄死她的孩子们,这么千里迢迢地引她来此,不就是抱着将他们母子仨结果掉的心思 这应该是申喻凤最想得到的结果吧,她不怪申喻凤,换成她,她也能眼都不眨地送她上西天。 本来就没有感情,就没有必要装感情,也没有装的必要。 她这辈子得到过母爱,并不缺这玩意儿,只是好恨他们二人,直接拿刀来对付她便是,折磨俩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要逍遥子千刀万剐,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她咬牙切齿地道。 卫衢不可否认他最欣赏的就是萧霓这一面,女人从来不是弱者,他要也不是那种一遇事就哭哭啼啼的女人,而是能与他并肩做战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没有人比萧霓更适合他。 好,我答应你。他也掷地有声地道。 别说萧霓想要宰了逍遥子,他也正抱着这个心思。 萧姝的惊叫声仍在峡谷里回荡,可见这小女娃儿被吓得不轻,惊叫声里面的恐惧感让在场的硬汉子们都止不住地头皮发凉,拳头紧握。 他们就算经历过非人的训练才有今天,但不代表他们的良知被泯灭,对逍遥子这个江湖前辈则是完全的鄙视。 这手段太卑鄙了。 萧霓迎风站在夜色中看着峡谷里面的火光,不能再多等了,姝儿禁不起吓,她出生时比恒儿迟了半刻钟,刚生下来时,稳婆都说她可能活不了,毕竟太小太弱,那会儿她连第一声啼哭也不会 第一百一十章 家族来人 ♂ 想起女儿刚出生的样子,萧霓的语气里有了几分哽咽。 卫衢在一旁听着她说,突然从背后伸手抱住她,在这一刻,他几乎感同身受,我们去救回他们 萧霓一向不爱示弱,可最近这段时日她有太多的脆弱一面被他看在眼里,好半晌,她轻推开他,我没事。 卫衢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在月上中天,萧姝再一次害怕尖叫的时候,萧霓与卫衢再也没忍着,决定就在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峡谷内火光闪耀处,战斗一触即发。 椒房宫内的花园处,申喻凤也没有睡眠,一直坐着独喝闷酒的她看了看天空中的月色,直觉今晚肯定会有事情发生,不知道师父那边怎么样 师父有时候过于自持身份,其实不给萧霓反应的机会直接出手就要她的性命更符合她的脾性,只不过师父不会选择这样做。 偏偏弄到个什么峡谷内,这是在给萧霓救人的机会,当然一个不好,萧霓也很可能就交代在那儿。 直可惜她却被困在这后宫当中,什么也做不了。 娘娘,夜已深,该歇息了。 听到心腹侍女的声音,她这才真感觉到夜凉如水。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不困。 她挥了挥手,没让人在跟前侍候。 天启帝一直没来看她,她也知道自己这后位是强弩之末了,也罢,这么多年过去斗来斗去,她也累了。 如今师兄已经是她的了,等师父解决了萧霓,她就带着师兄跟师父归隐逍遥谷,过回以前惬意的日子。 想到过往,她的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 正要再斟酒的时候,酒壶内却是一滴也不剩,她将酒壶一抛,来人,上酒。 等了半天却没见到有人端酒上来,她皱眉起身正要发作一番,随后才想起是自己将人遣退下去休息的。 随意一笑,脸上泛着淡淡酒晕的她这回选择自己转身去取酒,哪知才刚一转身,感觉到园子里有人,顿时她的酒意就褪去了,厉声喝道,谁 敢闯她的椒房宫,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霓不在宫中,她现在一心记挂那俩来历不明的杂种,应该没有心思与她玩这玩这一套,至于天启帝,他现在只晾着她还没有处理,这男人在等对她的感觉冷却之时。 当然她还没有忘记在冷宫的废氏蔡氏,但蔡氏应该不会选择现在与她摊牌,那个女人的忍功,一向令她佩服。 那天被她吓退了之后,她不是没想过再去找茬,可蔡氏应该不会再给她机会,冷宫的防守会前所未有的严密,蔡家就算再没落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烂船还有三分钉嘛。 思来想去,她都没能找出这个大胆闯进来的人会是何方人马 怎么敢来不敢冒头她冷嘲出声,试图激怒对方现身。 她的身子摆出备战的姿态来,最近化功散又退去不少药力,她的功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甭说是自保,要留下对方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黑夜里,申喻凤的表情冷冷的,一双眸子却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 别来无恙,八姑娘。 一声带着几分嘲讽的八姑娘的称呼,立即让申喻凤的神情更是戒备。 托赖,还不错。 你娘托我问候你,她很是挂念你。 提到母亲,申喻凤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般冷冷地道,是吗 她对那个生母并没有多少感情,可以说此生再也不见她,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她不爱她,她也不可能爱她。 你还是没怎么变,八姑娘。 对方的声音里满是遗憾,似乎对于自己打出的亲情牌没有起到作用感到不太愉快。 或许当年将申喻凤送到逍遥子那儿学艺是个错误也未定,导致她从此对家族颇有怨言,待她长大成人后再找回她,无论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申喻凤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样的申喻凤让家族中的长老颇为头疼,好在最好申喻凤还算是悬崖勒马,最终同意为家族尽力,进了楚国的后宫。 当年家族送进楚国后宫一共有五人,申喻凤是惟一硕果仅存的那个,这么些年他们就在等她做大做强才能有后招,果然申喻凤也没有令他们失望,她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更是成为楚皇的继后。 本以为申喻凤的儿子会稳稳当当地坐上楚国皇帝的宝座,那样申喻凤这个太后就能坐得很稳,哪曾想最近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家族中的长老再也坐不住。 申喻凤的儿子被废,就连申喻凤自己也快要保不住后位,这才紧急派她前来。 有话就快说,莫要绕弯子,我不爱听。 申喻凤重新坐回原先的石凳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什么狗屁家族,从来没有给她应有的庇护,居然还有脸上门指挥她,当年她不放在眼里,如今也没想过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 他们放她自生自灭这么多年,一来就想着摘桃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不是卫衢那生母,那女人为了这个狗屁家族连命都不要,结果又如何 她死了,也没见到这个家族有人为她难过,怕是就连卫衢也不以为然吧,想要复国,光是使这些背后的阴招有什么屁用。 对方慢慢地从暗处现身,是个中老年女人的样子,不过她现在穿着一身楚国皇宫的宫女服,倒是不太显眼,难怪能混在宫里没让她发现。 只瞄了一眼,申喻凤就不太感兴趣的转开视线,这也是个老熟人,还是你。 你出生时,红姨我还抱过你。对方扯了扯脸皮当做笑了下。 申喻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别说这些废话,你知道我不吃这套。 当年若非她情伤严重,根本就不会同意为这个不敢见人的家族卖力进这个狗屁后宫,从而生下她后悔至今的孩子。 当了皇后就不认人了红姨施施然地走到申喻凤的面前,然后坐到她的身边,别忘了你这皇后之位是怎么得来的当年家族可是出不少力,就连如今的申家,也是在家族的一声令下才会助你成事 没等对方说完,申喻凤就大笑出声,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红姨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不是来这儿让申喻凤耻笑的。 笑得眼泪快要流下来,申喻凤这才停住这狂笑,斜睨着对方难看的脸色,好了,红姨,你我也别说些不着边的废话,事情的真相如何你也清楚。家族给了我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怎么长大的,我是怎么混到这后位的,家族出了多少力顿了顿,你都他娘的别睁眼说瞎话,我说过我不吃这一套。 红姨早就知道申喻凤不太受指挥,但她这些年还算是配合族中行事,在这楚国里也安插了不少好位置给族中的青年,现在就等起事了。 我想你有些误会了,你的根基极好,所以当时才会由家族将你送到逍遥谷跟逍遥子习武,事实证明你也学有所成,我真不知道你对家族还有何抱怨要我有你这样的姿貌,我还巴不得机会落在我头上 谁爱谁拿去,我不在乎。申喻凤冷声道,这些年我也累了,虽说我与家族多年不怎么联系,但你们让申应显送来的消息,大多我也照办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一地步,至于后续如何,你们自己商量去 八姑娘,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当撂手掌柜红姨立即惊道。 申喻凤显然已经有了退意,这怎么能行 现在族中送来的年轻姑娘还没有上位,没人能代替申喻凤的位置,天启帝不再是当年的样子,年纪越老的皇帝越昏庸是没错,但他们的防备也会更森严,毕竟人人都惜命。 为什么不行我现在什么处境你们会不知道人人都知道我在这个后位上的时间不长了,我就不能为自己打算 红姨的话明显让申喻凤不高兴了,难道她要向卫衢的生母学习她才没有这么傻,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护过她的家族奉献生命。 你应该想尽办法重新得到天启帝的宠爱才是,帮助家族送来的人上位才是,八姑娘,你别再闹了,如今楚宫四妃已有三妃位置已空,正是家族人才上位的好时机,你怎么能躲在这儿喝闷酒不思进取 在红姨的眼里,申喻凤怎么能如此消极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也没做申喻凤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可你看看你们送来的是什么货色她们都不能让天启帝宣去侍寝,我能有什么办法皇帝老儿那儿的人现在不买我的账。 早在那三妃的位置空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捧新人上位了,只是没了皇后权利的她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捧人,孙公公那厮连她塞进去的钱也不要,没有孙公公这老太监的帮助,新人想要爬上天启帝的床不容易。 她被禁足在这椒房宫中,家族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还要派这个什么红姨过来说三道四,这让她的心中对这个家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苦战不下 ♂ 红姨一直看着申喻凤的表情变化,心里不禁一阵阵寒凉,真真是培养出一只白眼狼,但她又不能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她反脸,遂道,只要八姑娘帮我们的人上位,接下来八姑娘要做什么,我都会在家族帮姑娘美言几句。 抛出诱饵,她就不信申喻凤会无动于衷。 申喻凤微微蹙眉,她是真的想抽身而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让这个所谓有家族来坏她的计划。 你容我好好想想。 拖字诀,她也会用。 红姨的眉毛向上挑了挑,那好,我静候八姑娘的佳音。 她起身欲走,与这申喻凤多待一会儿她都觉得空气中有股腐朽的味道,实在不欲与对方多聊。 申喻凤把玩着已经没有了酒液的酒杯,歪着头似在研究上面的花纹,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卫衢就在楚都城,你不打算见见他他好歹也还是六姐的亲生儿子。 她那位堂姐,其实她真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相貌不亚于自己。 红姨早就知道卫衢到楚都向永阳公主求婚一事,如今听到申喻凤提及他,脚步当即停下,这永阳公主什么来历听闻她最近成为了楚皇面前的大红人。 对于卫衢其人她不答,话题却转移到了萧霓的身上。 申喻凤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我们的绊脚石,除去她,你要推的新人上位就会变得容易。 红姨眼睛微眯,这萧霓当真如此挡道她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情 这话既有试探又有怀疑,他们身为前朝余孽,想要复国现阶段不能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蛰伏了那么久的家族一直在保存最重要的有生力量。 你说呢申喻凤斜睨一眼红姨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红姨却是突然声音拔高,说清楚。 如果萧霓真的敢坏他们家族的事情,那这个什么公主必定要死。 在她眼里,自家姑娘才是真正的公主,至于各国所谓的公主都是窃国者的后代,她们连臣都不配称,只能用贱人来形容。 夜已深了,本宫颇觉困觉,红姨请吧。 申喻凤起身,这回她轻拍手掌,不去看红姨变了颜色的脸,待椒房宫的宫女太监过来时,红姨恨恨地转身立即离去。 她夜探椒房宫就是为了与申喻凤取得联系,并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从而招惹麻烦。 娘娘,娘娘 一众宫娥太监都赶来。 申喻凤却是突然放声道,有刺客,有刺客 从椒房宫里传出的声音传到宫墙外,正好经过的守夜禁卫军听到,立即戒备抓刺客。 皇宫最忌诲的就是有刺客闯入,这将威胁到皇帝的安全。 红姨被申喻凤使了这阴招暗害得躲避都困难,眼神犀利地看了眼椒房宫的方向,拳头握得死紧,好在她艺高人胆大,那群禁卫军想要发现她并不那么容易。 申喻凤也不指望禁卫军抓到红姨,再说敢夜闯她的椒房宫肯定有点本事,那群笨蛋抓不到红姨的。 看着夜色中的宫灯在闪,夜凉如水,该是休眠的好时候。 只是担心着自家师父那边的行动,注定她今夜又要失眠了。 椒房宫有刺客闯入的消息,很快就由孙公公报到了天启帝那儿,天启帝惊得从侍寝的妃嫔肚皮上起身,挥手让人赶紧将侍寝的妃嫔送回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龙袍还没有完全穿好,就已经开始质问孙公公。 奴才不知道,听说是先闯进椒房宫惊了皇后娘娘 提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时,孙公公微微抬眼打量着天启帝的神色。 天启帝眉头都皱了起来,她又出了了什么事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奴才这就派人过去问问孙公公请示道。 天启帝顿了会儿就挥了挥手,算了,她的事情朕现在不想知道,除非她死了,不然不要拿来烦朕。 宠了申喻凤大半辈子,对这个女人说没有感觉是假的,但太有感情也是自欺欺人,各国求婚的贵宾还没有走,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下旨意废后。 就暂时容得申喻凤住在椒房宫吧,迟早他也能狠下这个心来对付她。 因为刺客的原因,楚国皇宫一夜都处于紧张混乱的状态。 另一边厢的萧霓却仍旧在苦战救自己的一对儿女,严宇那边她只能交给信得过的暗卫,自己却得先紧着从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 在这点上,她对不起严宇的付出,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事后她再向严宇道歉便是。 逍遥子也知道对于萧霓来说,自己的儿女更重要,所以他一直严厉以待在萧恒与萧姝的附近。 果不其然,他又与萧霓交上手,还加上一个卫衢。 那边扯着绑着俩娃儿绳子的人也陷入了苦战当中,双方你夺我抢,萧霓与卫衢这边的人慢一步,萧恒与萧姝就离蛇吻更近一步,惊得俩娃儿不停地尖叫。 萧姝的呼吸更是短促起来,明显已经是怕得快要窒息了。 萧霓心急如焚,却只能先将逍遥子打败,不然她救不出俩娃儿。 逍遥子虽然武力不比当年,但他的战斗力却还是十分强劲,对战萧霓与卫衢并未落下风,相反,他越打越兴奋。 萧霓轻抹去唇边的血迹,又一次听到自己儿女的惊叫声,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觉得五内难受得紧。 萧恒感觉到亲娘的目光,倒还能坚定地抬头看向她,努力展露笑容,反倒是萧姝有气无力地被吊着,脚下的蛇都抬起头等着上面掉下来的美餐,滋滋声不段,直听得人头皮发麻。 别怕,等我。 萧霓只能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萧恒显然看明白了娘要说什么,小男子汉的他点了点头,立即看向神情萎靡的妹妹,姝儿,醒醒,别怕,娘与卫伯伯来救我们了 哥我怕 萧姝只差放声大哭,一想到下面的万蛇爬身的滑溜感,她就惊得直发抖。 萧恒只能说些安慰话给妹妹听,既给妹妹又给自己打气鼓励。 齐国摄政王,这事与你无关,你若选择此时离去,本座不会难为你。 逍遥子在与卫衢过招,两人都没能奈何对方时,他笑着提了这么个建议。 卫衢冷冷地看着他,可惜你的建议,本王觉得不大好听,你抓的人与本王有莫大关系,本王可不容不得你猖獗。 是吗那真可惜。逍遥子看到卫衢不听劝,眼里的杀意渐渐浮现。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齐国摄政王死了,他等于给那齐国儿皇帝送了份大礼,相信那儿皇帝不会为难自己。 想明白后,他的杀招越发狠厉。 卫衢不敢掉以轻心,可以说,他此生为止遇到最强劲的对手非逍遥子莫属,这个老头不但心狠,还武力值不低。 等到与萧霓合攻逍遥子一百多个回合后,两人背靠背地聚到一起,卫衢两眼防备地看着逍遥子,这老头交给我来对付,你先去救俩娃儿。 萧霓皱紧柳眉,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联手也不过堪堪打了个平手而已,这老头最近功力大涨。 比起上次交手,她感觉到逍遥子这次应该是发挥出十成十的功力,加之这是江湖老前辈,她的杀招似乎起的作用不大。 无妨,救孩子要紧。卫衢不能再放任俩孩子被那般惊吓。 更何况俩孩子距离蛇窟是越来越近,很明显他安排的暗卫起的作用不大,对方的准备十分充足,是早就料准了他们的招数。 萧霓看了眼他,只看到男人眼里的坚定,遂咬了咬牙,伸手抓紧卫衢的衣襟,给我活着,等我回来帮你。 与他错身而过时,她的红唇与他的脸畔擦过,那温润的感觉瞬间让卫衢的身体僵了一下,未来得及感受到更多的软玉温香,她就已经与他错身而过。 他的嘴角笑得很大,放心,你当不了寡妇。 萧霓回头瞪了他一眼,真是给个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货。 都怪自己一时感动与心软,不然哪会让他占便宜。 逍遥子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的小动作,眼里的嘲讽更甚,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思打情骂俏,俩娃儿看好喽,你们娘可真是浪啊,这都不忘勾引男人 废话少说,看剑。 听到这老头诋毁萧霓的话,卫衢的怒气前所未有地上升到最高点。 人在愤怒当中,那武力值是狂飙上升,逍遥子应付了一下,竟被逼得节节败退,眼里的嘲讽被慎重取代。 萧霓的眼神如刀般地看向逍遥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能教出申喻凤与骆敖那样的徒弟,逍遥子为人又能正直到什么地方去。 她不再关注那边的战况,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刻,她只能选择相信卫衢,选择相信派去救严宇的暗卫,而自己,第一时间要救的是孩子们。 她持剑而来,招招狠厉,扯着绑着俩娃儿绳索的逍遥子的手下们只能先是下腰避开这一杀招,就这一迟疑,被萧霓压去手中的绳索。 萧霓的手狠狠地攥着那根粗大的绳索,扎起马步把绳索向上扯,让俩孩子升空,离万蛇窟远点。 逍遥子在这里派的人是最多的,同乎最精锐的手下都在这儿,这也是卫衢与萧霓培养出来的暗卫死伤数最多的一个点。 娘 被从蛇头顶拉上来,萧恒一看到亲娘抓着绑着自己与妹妹的绳索,立即脸露惊喜地唤了一声。 萧姝听到这一声,勉强睁开眼睛,随后小脸上放出光来,娘,我在这儿。 恒儿,姝儿,莫怕,有娘在此。萧霓出声安慰俩孩子,要他们再坚持一会儿,等她解决了这些一波接一波的臭虫。 娘,我们不怕。龙凤胎今晚第一次提起精神来,在这火光几乎照亮天穹的夜晚,他们清亮的目光只围着母亲转。 就连快要支撑不住的萧姝,瞬间也兴奋了起来,第一次,她不那么怕万蛇窟里的毒蛇。 萧霓与暗卫组成剑阵,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粗壮的绳索不放,手里的长剑招招致命。 逍遥子的人也不含糊,与萧霓过招,就知道这个一身黑衣的女人并不好对付,这杀招只要一挨上,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这个女人的招数是怎么练的居然杀伤力这么强。 他们都是逍遥子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身体更是从小到大混过无数的药液,这才能习得一身绝佳的武功,说句实在的,他们比卫衢与萧霓培养出来的暗卫实力还要更高一点。 这也是卫衢与萧霓的暗卫初初开始失利的原因所在,比用药,没人能赢得过逍遥谷,而逍遥子又是前任谷主。 可想而知,这场战斗有多么艰难。 萧霓全神贯注,不敢有任何的缺失,不然这后果她一定承受不了。 严大将军 耳边听到那边自己人的惊呼声,她忙转头看过去,只见绑着严宇的绳索快速下坠,眼看仍旧在昏迷中的严宇就要掉到剑阵上,她不能赶过去相救,只能大喊一声,快救严大将军 就在最危险的时候,只差一点,严宇就要万剑穿心而死,绑着他的绳索有人提了起来。 萧霓眼里有着庆幸,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刚才力挽狂澜的卫衢看,若不是他反应即时跑过去扯住那根绑住严宇的绳索,严宇估计就真的没命了。 有这个闲心担心别人,还是先想自己吧。 逍遥子阴恻恻的声音在靠近,萧霓转过头来,看到这老头指挥着他的轮椅向她攻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失而复得 ♂ 卫衢在看到萧霓母子仨爬到地洞上面时,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目光看向逍遥子,嘴角反而微微一笑,真可惜,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本王却不可以,今天就是你明年的祭日。 萧霓低头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好孩子,抱稳,娘要往上爬。 萧姝不想母亲抱着自己向上爬,她一个转身就到了母亲的身前,小手臂紧紧地抱住亲娘的脖子。 娘,我也抱住你的脖子,我还有力气。 在地洞里的萧霓掏出匕首割断绑着俩孩子的绳索,然后一手抱住萧姝,吩咐萧恒爬到她的背上抱稳她的脖子。 正正因为孩子哭出声,逍遥子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反而忽略了手中突然变轻的绳索,他哈哈大笑出声,卫衢,你还要与本座继续做对吗萧霓已死,你无须为个死人拼命,只要你现在退开,本座还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若不是绳子还绑着他们俩,他们怕是要抱住母亲紧紧地不放。 萧恒与萧姝也忍不住哭起来,他们这一路上被绑的艰辛与害怕,此刻在母亲的怀里终于得到了释放。 娘,娘 她低头带泪在孩子的头顶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亲了这个亲那个。 当抱住俩孩子在怀里的时候,她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失而复得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的。 地洞里的萧霓一把接住俩孩子,双脚牢牢地靠在洞壁上突起的石块上,这是她之前观察地洞之时发现的可借力之处。 对这结果他很满意,不过现在还没有彻底解决掉卫衢,他还没到能开怀大笑的时候。 手中的绳索在剧烈地晃动,逍遥子自然感觉得到,但是之前俩孩子就有过这样的举动,逍遥子并未起疑心,看来萧霓应该被万蛇吞咬了。 萧恒与萧姝也没有怀疑母亲的话,对于他们来说,相信母亲那是源自血缘的天性,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使尽吃奶的力气朝萧霓的方向晃过去。 她做好了接住俩孩子的举动。 好,那使劲朝娘这方向过来。萧霓吩咐道。 有,有龙凤胎此时的精神最为兴奋,力气倒是恢复了些。 她趴在洞壁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在接近俩孩子的水平线上时,她朝俩孩子低声道,还有力气吗 萧霓没有迟疑,现在争取的就是时间,孩子被绑着吊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让她的心都疼死了,现在想的就是先将孩子救下来。 太好了,娘来救他们了。 萧恒与萧姝看到娘做的那个噤声的手势,立即乖乖地闭上嘴巴,这会儿他们那张小花脸上满是笑意。 萧霓的鼻子闻到淡淡的雄黄味,所以她不再低头看下面不停扭动着身子的蛇,怪不得这些蛇一直都老实在呆在洞底没有向上爬,它们在等着上面的猎物掉下去,又忌惮着洞壁上的雄黄粉。 萧霓的决心最终说服了卫衢,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要不着痕迹地引逍遥子提前走这一步棋。 为了我的孩子,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哪怕卫衢知道萧霓说得在理,但他还是不同意,这太危险了。 至于严宇的剑阵,那只是另一个诱饵,或者是满足逍遥子的恶趣味,他也算准了她会选择俩孩子,这是母子天性。 那万蛇窟也是为她葬身准备的。 逍遥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申喻凤,他对申喻凤是极为爱护,名为师徒实为父女也不为过,所以逍遥子是一定要除去她为申喻凤出一口气的。 萧霓当时却道,逍遥子最终的目的是我,不是你,只要我在他眼里才是有价值的。 这计划初时卫衢是不同意的,这太冒险了,他主张换人去做,或者他也可以,绝不能让萧霓冒这样的险境。 卫衢在上方拖住逍遥子,让逍遥子的注意力不放在她身上,而她就将计就计跳下这万蛇窟救孩子。 萧霓竖起食指在唇边,轻嘘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萧恒与萧姝原本都万念俱灰了,结果看到亲娘的下降之势停住了,他们忍不住惊喜地低唤了声。 娘。 萧霓在跳进万蛇窟的时候,从袖口处射出一带钩的细绳,那钩子很快就钩住了坑道上方的土地,在她就差点被蛇吻之时停住了下降之势。 逍遥子似乎早有感动一般,指挥着轮椅转向避开,卫衢却在同一时间反应极快地转向,而此时与他配合的暗卫也行动起来。 而同一时间,卫衢的剑却是直接刺向了逍遥子的背部。 萧恒与萧姝都大哭地唤着,他们没想到亲娘真的跳下来。 娘 萧霓回头眼神凝重地再打量这万蛇窟好几眼,最后才深吸一口气纵身往下跳。 逍遥子另一手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他这人一向都这样,得不到的东西不会便宜他人,宁可毁掉也绝不让其碍眼。 既然不能收之为徒,那就毁掉也不错。 其实逍遥子的可惜是真可惜,没有申喻凤与萧霓之间的恩怨的话,他是真的也动了收徒之心,这也是个好苗子,只是他们没缘份成为师徒。 逍遥子一脸可惜的表情,看得萧霓很想不顾教养地呸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若有同情心,母猪都会上树。 早这样不就好了你呀就是爱让本座动脑筋,萧霓,若不是你一直咄咄逼人,本座对你还是十分欣赏的,可惜了。 这回萧霓没有再讨价还价,而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好。 但是被威胁的萧霓,却不得不按他说的做。 这摆明了是睁眼说瞎话,甭说萧霓和卫衢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相信这不讲原则道德的逍遥子的话。 逍遥子一直要等的就是这个场面,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了萧霓的命,当然放不放这俩孩子就要看他的心情了,不过嘴上他却是这么说的,本座一向说话算话。 萧霓没有出声安慰孩子们,她站定转头看向逍遥子,臭老头,我希望你说话算话,我往下跳的时候,你要放了我的俩孩子。 俩孩子也仰头看着她,眼里的欣喜与担忧一目了然,他们不想死,但也不想亲娘死。 不过想到逍遥子的医术,也就不难明白他怎么能这么快集齐这么多蛇,医毒一向不分家。 莫说是孩子,就是成年人看到也头皮发麻不已,难为逍遥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这么多品种不一的毒蛇。 还有孩子们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母子连心,她的心既暖又悲,手紧紧地握着,缓步走近那万蛇窟,低头看去,下面的蛇层层叠着,最上方那些都仰着头吐着蛇信子。 听到俩孩子的话,萧霓的心疼得厉害,从出生到现在,俩孩子何曾经历过这些 这一刻,俩孩子的内心深处对骆敖的那一点点感情全都消失殆尽了,若不是他对他们的冷酷无情,他们母子仨也不会落得这样个场面。 娘,娘萧姝只是一味地唤着母亲,小脸上满是泪水。 可是,娘,下面都是蛇,你不要跳下去,会死的萧恒直接哭花了小脸,他一直忍着不哭,可是他不要娘死掉。 恒儿,姝儿,别动。萧霓不想听这老头说话,直接朝自己的俩孩子吩咐了一声。 别吵。逍遥子不悦地大喝一声,这俩孩子吵得他头疼,感觉到攥着的绳索传来剧烈的晃动,他朝悬在坑上方的俩娃儿冷笑,别想着挣脱这绳子,当然你们母子仨要一道赴黄泉,本座也可以成全了你们 龙凤胎听到母亲答应了那臭老头的要求,当即扭动着身子哭唤起来,他们不要娘用生命来换他们的命,只要挣断了绳索掉进了万蛇窟,娘就不用冒险了。 娘 萧霓蹙紧眉头深思,在卫衢给她打手势的时候,她扬着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 等于是没原则,一切随心。 逍遥子几乎油盐不进,他也不管太多世人的道德规范,正所谓行事由我,我自高兴便可,这就是他的行事准则。 你们母子不愧是母子,骂人的话都是一样的,只可惜本座从来不管这些,只要结果我满意即可,其他的我可不在乎。 你真的好卑鄙。萧霓咬牙切齿地道,拿俩个还没长大的小娃娃来要胁我,真不要脸。 看到萧霓这副狼狈的样子,他甚是开怀地大笑了几声,他就猫戏老鼠了,她又能奈他何 现在你是鱼肉我是刀,你自然得任由我处置,不然这交易可达不成,你的俩孩子就等着喂蛇吧。逍遥子好整以暇地道。 眼角瞄到卫衢在暗暗地靠近逍遥子,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吸引逍遥子的视线。 先放了我的孩子。萧霓讨价还价。 他的眉毛往万蛇窟的方向向上挑了挑,你自己往下跳。 逍遥子依旧笑吟吟地看着萧霓,就是这个臭丫头将他的爱徒逼到那般境地,想到骆敖,想到申喻凤,他对萧霓就恨之入骨,这就是个祸水。 臭老头,你不就是想看我死吗她淡淡地开口,长剑横在自己的胸前,放了我的孩子,我可以任由你处置。 愤怒的情绪在胸腔里回转,哪怕耳中又听到俩孩子的尖叫声,她也只能拼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乱。 萧霓阴沉着脸看着逍遥子在她面前耀舞扬威,扔掉手中仍攥着的断绳,其实她早就感觉到,逍遥子一直在猫逗老鼠般地戏耍着他们。 一个切断,绳索就从萧霓的手中被攥到了逍遥子的手中,哈哈,臭丫头,这回看你怎么办 萧霓一个转身,避开逍遥子的攻击,但逍遥子的本意并不在她,而是她手中一直攥着的那根绑着俩孩子的绳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作自受 ♂ 逍遥子正要嗤之以鼻,结果感觉到手头的重量变轻,他立即转头把那根绑着俩龙凤胎的绳索拉上来,在看到萧霓胸前一个背上一个孩子的爬上来,他气得头顶都要冒烟。 萧霓 正待要破口大骂,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卫衢选在这个时候发难,他手中的长剑凌厉地攻向逍遥子。 而与他一起围攻的暗卫也跟着一起行动,这回他们没有了制肘,反而更能放开手脚行事。 逍遥子身前腹背都受敌,加之看到萧霓在跃上地面之时朝他张扬挑衅一笑,他对敌的反应慢了一拍,被卫衢的长剑刺中肩膀处,更是从轮椅内跌到地面。 萧霓看到逍遥子明显落于下风时,心总算安定了不少,正要放下俩孩子,毕竟俩孩子被绑了这么长时间,能一路抱紧她跟她爬上来应该是极限了。 她已经将萧姝放下,伸长手将后面的萧恒放下时,逍遥子还没有死绝的护卫又猛地睁开眼睛提气持剑冲上来,目标对准正要从母亲背上滑下来的萧恒。 萧霓的眼角余光看到,心下当时一紧,没想到敌方还有人没有死绝,她立即想要将萧恒抱到怀里,然后转身应敌,但速度不及对方快。 眼看对方的长剑就要刺中萧恒的小身体,她紧张得大气都喘不急,看来只能她自己用背部硬生生地挨这一剑了。 不过在她还没做出最坏打算的动作之时,突然一道黑影出现,立即把萧恒抱起来跃到一旁,让那提气打算最后一搏的逍遥子的护卫一剑落空。 非但如此,并且他还反应极快地将那人还没来得及调整的身体一脚踢进了万蛇窟里面。 很快,下面就传来了男人的惊叫声,接着,声音消失,那本就快要死的逍遥子的护卫这回终于可以去见阎罗王了。 萧霓一手护住女儿,没有去看那个之前偷袭萧恒的男人,而是冷气逼人的看向那个在危急关头抱下儿子的男子,这人是敌是友 那人在放下萧恒之时,立即跪下,傻强见过公主。 你是傻强不待萧霓开口相问,萧恒已是兴奋地拉着跪地的男子的衣袖。 他本来想要奔向母亲的,但傻强的开口让他停止了动作,立即记起这个当初执意要跟着他们兄妹的山贼,当时这山贼还挺蠢萌蠢萌的,至少他们兄妹对他极有好感。 只是回来随母亲进宫住在落霞殿,傻强却留在了公主府,最后他们兄妹却是再也没见到他,还记得曾问过母亲,母亲说送傻强去受训了。 这个决定当时傻强也同意的,毕竟他不能只凭一股蛮力就留在他们身边,这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而且还很容易就连累傻强送了性命。 不过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与傻强重逢,顿时,本就疲惫的小脸上漾着兴奋的笑容。 傻强露出憨憨的笑容,伸手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朝萧恒道,小主子还记得小的,小的真高兴。 孩子的忘性大,他离开这么久,还怕萧恒与萧姝会不记得他,当初他决心离开山贼窝就是冲着俩孩子来的,这对金童玉女是他追随的对象。 那当然。萧恒一脸臭屁地道,没想到傻强你现在武功精进了嘛,还能一脚踢人进这蛇窟里,不错,真不错。 小的一直很努力地学本事。傻强伸手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胸膛,表情严肃又骄傲地道。 他是真的很努力跟上司学本事的,武力精进的同时,他才知道以前自己凭着一股蛮力做战,若不是运气好,只怕早就死得不要不要的。 萧恒的小手掌学着大人般拍拍傻强的肩膀,好样的。 傻强一副如骄傲的小公鸡般昂着头。 萧霓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摇头笑了笑,伸手将女儿抱起来,萧姝软绵绵地趴在母亲的怀里,只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使劲地看着傻强。 对这傻强她自然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她这会真的疲惫得紧,实在腾不出力气与他对话,只能这般地看着,伸手揉了揉眼睛,她很想睡,但耳边听到的打斗声让她还在提高警觉。 萧霓的目光看向与逍遥子对战的卫衢,这一回合显然卫衢占上风,要捉拿到逍遥子只是时辰的问题而已,没了制肘,自然能放开来干。 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严宇,这回严宇已经被安全救下来了,不过他的周围的死尸数量与自己这边一样,到处都是尸体,也分不清哪一具是逍遥子的护卫另一具是他们的自己人。 不管是她自己培养的暗卫还是卫衢的,她都准备给人家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叹息一声,低头正好看到小女儿正在揉眼睛,她忙将女儿的手拿下来。 脏,想睡就睡吧,娘抱着你,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女儿,萧姝勉力睁开眼睛看了眼母亲亲切的面容,随后就闭上眼睛,没有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萧霓一直担心女儿的身体,毕竟女儿不若儿子强壮是不争的事实,好在女儿现在呼息还算平稳,她也就稍稍安心。 抱着萧姝踱到正兴奋对话的一大一小,仔细打量傻强的样子,这个傻山贼似乎一直没变,不忘初心很好,她道,以后你就跟着俩小主子吧。 她需要将忠心的人留在儿女的身边,以后的安排要更严密才行,这样的事情许一不许再,她的心脏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惊险。 是。傻强大声应答。 萧恒这才扑向母亲,抱着母亲的大腿,娘。发现妹妹闭紧眼睛,他立即紧张地道,娘,姝儿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我这还有药。 他立即从不太整洁的衣衫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拿出里面的小瓷瓶递给亲娘。 萧霓看了看这小瓷瓶,玩意儿她很熟悉,毕竟是她亲手准备让小女儿带在身上的。 接过时感觉份量变轻,她皱紧眉头立即追问,这一路上姝儿是不是发病过 如果女儿真的发病过,那就糟了,只怕这药再吃起的作用就会变小。 萧恒看到母亲的脸色变得严肃紧张,忙摇着小脑袋,没有 他没卖关子,把自己与妹妹误打误撞地将药喂给严宇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亲娘,最后他还强调了一句,是严叔叔将药给吃没的。 萧霓一听,心情放松之后又提了起来,看来严宇的伤势不轻,她最怕的就是欠人人情,严宇这笔人情债怕是难还了。 伸手轻抚儿子的头顶,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没事,娘不是指责你们,而是要赞赏你们,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根本,严叔叔为了你们受了这么大的罪,你们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嗯,娘,我知道了。萧恒一直自诩是小男子汉,素日里是贪玩了点,但并不是个是非不分的熊娃,严宇的恩情他知道比天还要大。 萧霓赞赏地再摸了摸他的头。 逍遥子一落败再无回天之力,卫衢全力大开,这回死死地压住他,天色大亮之时,他知道再战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可恨没能夺去萧霓母子仨的性命。 恨归恨,如今要谋的就是全身而退。 一身狼狈地倒在地上,一双老眼环顾一周,只见到遍地的尸体,而他的人很明显都死光光了,手恨恨地抓着地面的青草。 大势已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卫衢的长剑指着他的喉咙。 他抬眼看向这个背着光的年轻人,高大英俊,少算了这么一号人物,直接等来就是这结果,他怎么想也不甘心。 怎么不逃了卫衢冷声笑问。 士可杀不可辱,本座如今落在你的手上,只求一个痛快。 逍遥子依旧不可一世地道,他绝不会向对手求饶。 当年那个折磨他害他坐轮椅的仇人,他也没向他低过头,他有他的骄傲。 若是以前,本王必定敬你是一个汉子,可是这次,本王可不会这么想,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说说你有哪点让本王敬重 卫衢一脸的嘲笑,这老头还想要个速死,那就真的是痴心妄想了,俩娃儿受的罪怎么也要讨回来才行。 逍遥子死死地瞪着卫衢。 萧霓抱着熟睡的萧姝,另一手牵着萧恒走了过来。 卫伯伯,把他扔进万蛇窟里,让他尝尝被蛇咬的滋味。萧恒恨恨地开口。 他是真的恨极了这个臭老头,为老不尊捉了他们兄妹也就罢了,还那般地折磨严宇,他这么爱折磨人,就该让他自己尝尝自己挖的坑是个什么味道。 这主意毒了些,在场还活着的暗卫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小脸泛着恨意的萧恒,这个小娃娃才多大啊,就学会了有仇报仇,果然是人才啊。 他们顿时心里佩服得紧,倒也不觉得娃儿可怕,毕竟他们本来也是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哪有那么多同情心 卫衢摸了摸下巴,不错的主意。 他低头看了眼不甘心的逍遥子,蹲下伸手点了逍遥子几个大穴,封住了血脉,这就足够逍遥子好好地活着体验一下万蛇窟的滋味。 卫衢,你不能这么做 逍遥子的眼里恨意不减。 卫衢一把提着他到万蛇窟前,本王当然能这么做。 冷笑一声,手一松,逍遥子啊的一声掉进了万蛇窟。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眼无珠 ♂ 萧霓自然也是感觉到有危险,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方向有她的敌人。 这方向 卫衢皱眉道,恒儿与我感应的方向相同,萧霓,要小心,恐有埋伏。 这小野种的感觉真灵敏,她现在不能功败垂成。 在卫衢看过来,而萧恒又伸出小手指着自己的藏身处,赢锦下意识地闪身没再如蛇般地盯着马上的卫衢与萧恒看。 咦怎么又消失了 萧恒皱了皱小眉头,然后有几分不确定地指了个方向,好像是那边 在哪一旁的萧霓轻声问。 可他真的感觉到全身不对劲,那隐在暗处的目光让他全身不舒服。 卫伯伯,我感觉到背部好凉,好像好像有条毒蛇在盯着我看。萧恒不大确定地道。 坐在马上的卫衢一双厉眼在某处扫射,然后定在那个方向不变,直到感觉怀中的萧恒动了动小身子,这才低头温声道,恒儿,怎么了 赢锦过了心理关,就真的狠心将自己多年的爱慕从此尘封,她自幼也是受皇族教育的,情爱什么的从来敌不过自己从小所受的教育。 你不仁我不义,卫衢,你若下了黄泉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无珠。 她这次借病偷跑出来伏击萧霓,事后赢宣知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若立下这一功,一切都可抵消。 显然,不光赢锦的亲信手下这么想,赢锦也第一时间想到这点。 这局面于秦国有利,他们秦皇可是有好几个公主,倒是可以嫁一个给齐国的小皇帝,这样一来要谋齐国也未为不可。 再说在楚国的地界上弄死了卫衢,齐楚两国的联盟也就土崩瓦解了,齐国怎么着也得追究楚国的责任。 当然赢锦若成功嫁给卫衢,那倒也是拉近两国的关系,秦皇帝还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卫衢一再拒绝联姻,这等于也拂了秦皇的面子,那就没有多少情面可谈。 秦宣太子并不喜欢这位齐国摄政王,简单地说,秦国上下对这位齐国的实际统治者并没有多少好感。 齐国摄政王不好惹,必须得趁这个机会一并铲除,这样于自家公主绝对大有好处,相信回去后宣太子也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之前担心自家主子会因为齐国摄政王而心软的亲信,至此才松了一口气,都箭到弦上了,容不得他们后退。 她恨恨地扯着一旁的树叶,两眼死死地盯着卫衢那张英俊的脸看,她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能便宜了他人,尤其是萧霓。 既然他非要亲近那残花败柳,那就一同死好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的示爱,她也是有自尊的,也是高贵的皇家天之骄女。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同样也出身皇家,并且长相不输萧霓,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也比萧霓这个带着俩拖油瓶的寡妇强,为什么卫衢就是看不上她 从懂事以来,她就爱慕这个男人。 取萧霓母子仨的命,她乐意之至,但这里面包括了卫衢,她就有所疑虑了。 本宫知道。赢锦凌利地瞥了眼多嘴的手下。 一旁的手下看到自家公主这表情不对路,忙道,公主,镇定。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只要对方现在出谷,那就是死路一条,那里他们早就布不了埋伏应对。 怎么就没死呢居然还能毫发无伤,这老天爷太不公了,她的一双眼珠子恨不得吃了萧恒。 尤其看到卫衢的身前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儿时,她更是嫉恨得咬紧牙齿,萧霓所生的那对野种,她一眼就认出来。 手狠狠地地捶打着身边的树干,可恶,萧霓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人家的儿女被绑架,他来救哪门子人。 蒙着黑面纱的秦公主赢锦在暗处看到卫衢之时,眼睛都睁大了,一把扯下面纱,他居然也来了 萧霓轻拍了下怀里一直没醒来的女儿,然后手握紧长剑,警戒地四处看看,此时风吹树动,倒是没有什么让人起疑的地方。 禁十一立即放出联络的暗号。 卫衢轻点了下头,萧霓之前有布置,他就没再多此一举,不过此刻,他还是举手示意手下做好战斗的准备,怕是要来一场硬仗了。 萧霓看了看这惟一的出谷方向,在来救儿女时她就感到这里是设伏的最佳地点,一直没有放下心来。 我感觉不以劲,还是先等我的人来禀报再过去也不迟。 卫衢与萧霓在出谷时,隐隐地感觉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扬手让后面的手下停止前进的步伐。 大家的行动都很迅速,只是往往该碰到的还会碰到,天意如此,非人力可转移。 暗七是天启帝的心腹暗卫出身,若他到时候向天启帝禀报时说了他什么坏话,他还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他父皇不缺皇子。 可人家御林军副统领没有异意,他也不好说什么,这暗七不买他的账,他现在做什么都得三思。 韩国的四皇子肖斌面有愠色,现在才说走错了方向,天启帝派这人来是饭桶吗 另一边厢的暗七在收到了萧霓的飞鸽传书后,立即调整了方向往峡谷而来,该是他出面来善后了。 众人行动迅速,没有多做休整,就再次启程回去,如今要与时间争跑。 没人喜欢去捞爬满蛇的逍遥子上来,这个场面太恶心,尽管萧霓自诩一向大胆无畏,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其实依萧霓的本意,还真是想将逍遥子割首带回去给申喻凤,她还真的想看看这位一向高贵又无情的皇后娘娘会是个什么表情,只是儿子要逍遥子自己尝尝自己布的蛇窟的味道,她这想法只好做罢。 至于万蛇窟里的逍遥子,他没再发出声音,也没有人再关心他。 卫衢也赶紧策马跟上,后面的暗卫们同样行动迅速。 萧霓也跨上马,仔细调整好女儿的睡姿,然后扯过披风绑紧女儿在身前,一切妥当好,这才扬鞭道,我们走。 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出发吧。卫衢道。 禁十一跪地领命,严宇救了他家俩个小主子,他自然舍得用命来保护严宇周全。 是。 没什么。萧霓回过神来,轻声道,随口吩咐身边的禁十一,你一路上拼了命也要保护好严大将军。 卫衢一回头看到萧霓眼里的黯淡与挫败,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儿子嘴上没说过,可他行动上表达了出来,他对卫衢的亲近无非是就在对父爱的渴望。 萧霓看到儿子眼里的兴奋,突然感到在儿子的成长过程中,有些事情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法替代,例如父爱。 他是男孩子,自然更想亲近同为男性的成年强者,这是缘于男子的天性。 他抱着萧恒跃上马,萧恒像只八爪章鱼一样巴着卫衢,满眼都是兴奋。 好了,我们准备出发。 卫衢顿时心情大好,就算有什么艰难险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俩孩子一直平平安安的。 不,我喜欢卫伯伯。萧恒欢快地道。 你娘要照顾你妹妹,你就只能归我了,怎么不满意卫衢故意轻捏他的小鼻子,适时地逗了一下他,不让小娃儿的心情一直紧绷着。 歪了歪头,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在卫衢弯腰抱起他时,他忙伸手两只小手臂搂紧卫衢的脖子,卫伯伯,你要带着我吗 萧恒抬头看了看亲娘,又看了看卫伯伯,这俩人是怎么了他感觉这两人的关系比以前要好得多。 萧霓因为他这亲密的动作微微一愣,从来没有人这么在意她的喜怒哀愁,他没说什么甜言蜜语的话,却让她的心头暖和和的,在这种心境下,她朝他微微一笑,轻嗯了一声。 卫衢也站了起来,看了眼眉间未展的萧霓,伸手轻抚她的眉头,你说得对,我们这就出发。 尽管她不放心在那儿派了一队人马守着,但还是赶紧离开才是上上策。 她记得暗七一直给她暗中传来的信息,另一拔人马正在他们屁股后面追来,这处是峡谷地形,出谷处是最好的埋伏地点。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萧霓知道卫衢拿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眼下缺医少药是其次,关键是他们在医道一途上只懂个皮毛,像严宇这么重的伤势根本就是束手无策,也就只能按卫衢说得去办。 翻心掏出一个药瓶子,他边打开边倒出几颗药来,一边喂给昏迷不醒的严宇吃,一面道,他的伤势不轻,我不是医者没法给他疗伤,这是治伤圣药,能缓解他的伤势延长他的生命,一切都得回到楚都才能再做打算。 卫衢转头看了眼母子俩,再回头看严宇的时候,他倒没有多少妒意,毕竟人家也是好意,不过看来这严叔叔已经得到了俩孩子的认可,他的心里还是微微泛酸,原本萧霓的几个求亲者当中,惟有他是独占鳌头的。 好孩子,娘知道。萧霓温柔地道,低头在他的头顶落下一吻。 娘,我希望严叔叔能好起来,这一路上都是多得严叔叔的照顾,不然那臭老头早就杀了我与姝儿。萧恒有恩记恩,有仇报仇,哪怕他小,这点辩别是非的能力他还有。 萧霓伸手轻抚儿子的头顶,娘一定会救回你严叔叔的。 严叔叔自晕迷后就没醒过来,那臭老头说是给他医治,可一直也没治好。拉着母亲衣角的萧恒两眼紧盯着严宇看,话里的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我觉得情况不乐观。她甚是忧心地道。 萧霓看了他一眼,没争,就抱着女儿退到一边,看到女儿呢喃出声似要醒来,她忙轻拍她的背部让她睡得熟一点,刚才给女儿喂了颗保命救心的药,所以她现在不大担心女儿的身体。 他怎么样卫衢走过来,看到萧霓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却又在卫衢的身上检查甚是不方便,他立即蹲下来,你抱着女儿,我来检查。 等萧恒回到她身边拉紧她的衣袖时,她朝孩子笑了笑,重新低头查看一下严宇的伤势,眉尖蹙得更紧。 萧霓抱着熟睡的萧姝并没有上前去看逍遥子的惨状,对于儿子的决定她无条件支持,就算是孩子也有资格发泄自己的怨恨,不然憋在心里也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 卫衢的眼神颇有几分黯淡,小娃儿太粘萧霓了不见得是件好事。 对逍遥子其人,他再也不感兴趣了,大仇得报,他立即转身回去寻找亲娘,经历了一场磨难,惟有在娘的身边他才有安全感。 那就好。小男娃儿依旧不解恨地轻声道。 更何况他留了一手,让逍遥子不能动用内力,这样逍遥子是不可能再爬上来,爬不上来也就只剩死路一条。 他没有去查看过逍遥子之前抓的蛇是什么品种,但这里面的蛇一群叠一群地爬着,光是这毒液就能要了逍遥子的命。 嗯。卫衢肯定地点点头。 萧恒抬头看向卫衢,手指着下面万蛇窟中的逍遥子,这臭老头一定会死吗 卫衢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顶,这是个坚强的孩子,如果他娇气点任性点,逍遥子怕是早就将他给杀死了,需知就算是尸体,也能引他与萧霓到来,。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瞬间红红的,只是死命地瘪着小嘴没让自己哭出声。 母亲教过他做人的道理,但这道理是不能用在逍遥子这样恶贯满盈的臭老头身上的。 一想到这一路上与妹妹都被臭老头折磨就算了,严叔叔却是被这臭老头害得昏迷不醒,他小小的孩童之心瞬间就装满了对逍遥子的恨意。 有本事你就上来啊,在那鬼吼鬼叫算什么英雄好汉萧恒故意做鬼脸气下面的臭老头。 逍遥子的恨声从洞底传来,不过应该是被蛇咬得狠了,他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可见之前逍遥子抓的蛇有多毒。 卫衢,萧霓,本座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护卫看样子已经死绝了,逍遥子倒还是能动一动,只不过他身上的大穴都被卫衢给点了,想要动用内力上到洞顶,那就只能是痴人做梦。 萧恒挣脱母亲的手,小跑到万蛇窟的洞口上方,探着头看着下面的逍遥子与他之前掉下去的护卫一道被蛇缠身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个吻 ♂ 正在大家都起疑心的时候,禁十一匆匆走向萧霓,抱拳恭敬道,公主,我们的人有回音了 说了什么萧霓不动声色地询问。 说是前方无危险,可以安全通过。禁十一皱眉回答。 其实他也感觉到这处不大对劲,但又查不出什么来,只是多年做暗卫的感觉罢了。 萧霓看了眼禁十一的样子,你怎么看 自家培养的暗卫她还是相信的,但是人非草木,再如何训练地绝情绝欲,也不可能真的断绝了七情六欲,终归一句话,暗卫也是人。 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有贪生怕死,实乃正常至极。 属下以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较好,此处地势险要,是天然地设伏地点,宁可小心谨慎,也不能冲动大意中了埋伏。 禁十一的想法与萧霓是不谋而合,就算再信任手下,也不能轻易上当,他现在都相当怀疑之前派去的人估计被对方控制了起来,一时贪生怕死配合对方设伏。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现阶段是做不得准的,再说他也不想赶尽杀绝,希望自己的手下没有叛变,要不然不用主子出手,他也会有了对方的命。 萧霓对禁十一的话还是十分满意的,那就去查清楚再回来禀报。 是。禁十一应声就退了下去。 萧霓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卫衢,她从未看透过他,但他这会儿表现出来的信任,还是让她满心愉悦。 摄政王爷没有话要说吗她笑道。 现在儿女都在身边毫发无伤,她的心情自然放松了许多,惟一最为牵挂的倒不是如何安全出谷,而是一直没有醒过来的严宇。 她欠这位晋国的大将军甚多,他不禁曾经帮助过她,如今还救了她的俩儿女,这个人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最为光明磊落的。 既然由你全权做主,我自然是信任你的。卫衢伸的轻逗着萧恒,帮他放松心情,眼前这点难题,还未到让他放在心上的程度。 王爷就这么信我萧霓开心笑起来时,眼睛如一道弯月。 卫衢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暗地里深吸一口气,眼前这个正值花样年花的女子似乎更有魅力了。 当然。 他同样也笑着回应她。 萧霓看他的笑容同样灿烂明媚,倒是与他平日里的严肃的威仪略有不同,没想到男人这样笑起来也真的好看,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下马原地休整吧。 暂时她不急着走了,明着是休整,暗地里可是要做好警戒引蛇出动,若是对方忍不住先动手,那于他们还是十分有利的。 卫衢没有异意,率先下马,然后抱住小小的萧恒下来,恒儿,我们先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卫伯伯,那林里的东西不管它了萧恒下马时很自然就抱住了卫衢的脖子。 他现在与卫衢已经十分熟稔了,孩子的世界单纯,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很容易就能分辩。 不是不管,而是没到时辰。卫衢高兴地轻抚他的头顶。 躲在暗处的赢锦看着这一群人的动作,顿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停下不走了 他们如果不走,她布下的天罗地网就等于是虚设,这还得了 看到自家公主愤怒的眼睛恨不得吃了齐国摄政王与楚国永阳公主,一众亲信都忙道,公主,息怒。 公主莫要与他们争这一时三刻的时间,他们的屁股后面还有天启帝的追兵,哪是想不走就能不走的 没错,公主,他们停不了多久的,我们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守株待兔,这样的我们设的埋伏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公主,咱们要有耐心,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劝慰的声音此起彼伏,赢锦心里一阵烦闷,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了卫衢与萧霓的命,她就不想再等,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手下说得也有道理,天启帝派来的人还在寻找萧霓的行踪,迟早会找到这里,萧霓不能一辈子都不出谷。 还有卫衢,他是齐国的摄政王,就更不可能会隐居于此,这个男人是有野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将那小皇帝吃得死死的。 据齐国最新传回来的消息,那小皇帝卫稹的亲信殷乳娘被杀,亲舅辛国舅被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这就可见卫衢如今的手段了得。 哪怕他人远在楚国,对齐国的掌控却是没有一刻放松。 好,本宫就等着,看谁能耗得过谁。赢锦发狠道。 现在他们在明她在暗,这于她是大为有利的局面。 另一边厢的卫衢与萧霓却是停下来安营扎寨休息,一时间,炊烟袅袅,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引得人食指大动。 赢锦看到卫衢与萧霓挨得很近,就妒恨得要发疯,手狠狠地抓着一旁大树的树干,硬生生地扯下一小截树皮。 可恶,不要脸的贱妇,到处勾引人。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萧霓,若不是她坏她的好事,卫衢怎么会拒她于千里之外 刚把小女儿放到身后的小帐蓬里面睡觉的萧霓感觉到背部的凉意又起,锐利的目光朝射来的视线所在地看了看。 又感觉到了 卫衢端着一碗烧开的水过来给她,与逍遥子打斗完连伤势都没有处理就开始赶路,现在停下暂时休整从侧面看也是好事。 嗯。萧霓应声,朝那方向再看了看,她故意靠近卫衢,贴着他的耳朵道,我总觉得那目光是针对我的 哦,有什么新发现卫衢一眼就看穿萧霓的把戏,配合地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最近她真的瘦了许多,等回去后真的要给你好好补补,这短短一段时日就瘦得皮包骨 要你多事萧霓瞪了眼卫衢,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个什么回路,她跟他说正事,他偏说得到一边去。 卫衢看她似乎真恼了,这才不再说些让她耳根子红的话,这次他注意到她这细微的变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好好好,我不说便是,嗯,我看这不只是冲你来的,我也有份。 不,萧霓摇了摇头,你感觉到没有我一与你靠近,那道视线就越发凌利,是恨不得吃了我,好像我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还是与你有关的,你觉得会是谁派来的人马 她靠近他说话,那吐气如兰的气息笼罩全身,卫衢感觉到身体在隐隐地发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免得她又恼,这才佯装细思的样子,那你认为会是谁 萧霓白了他一眼,这会儿装什么傻 男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门儿清,却是什么也不说,由得女人胡乱猜测,然后自己一面享受女人的崇拜好感,一面装清高。 她不客气地一手肘暗地里击向他的腹部,装什么装 卫衢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你怎么好么凶我装什么了 他之前走神了,所以也没怎么留意她说了什么话,现在看到她又恼了的样子,他不禁哀叹,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萧霓故意站到他身前,远处看两人正暧昧不清,其实她却是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拉他低下头来,咬牙切齿地道,你跟我说说,这天下的女人最爱慕你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再说又不是我要她们爱慕我的 卫衢似委屈地看着她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欧阳重明有句话说得对,女人是靠哄的,她们最不可理喻之处,就是有时候说真话反而更让她们生气。 他又不是傻子,甭说他长相不错,就凭这身份,爱慕他的女人可以从齐国绕到楚国一大圈还有剩,他可不会承认这些让萧霓心里膈应。 这些女人的爱慕在他眼里从来都是一分不值的,她们根本就不了解他的为人,仅就凭着一张脸皮,一个位高权重的身份就喜欢上他,实在让人鄙视得很。 萧霓冷哼一声,这会儿倒真会装无辜,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我可不爱听,萧霓,你得学着相信我。卫衢一把抓住她揪着自己领子的手,大拇指轻抚着她细滑的手背,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她看,表达自己的诚意。 萧霓的耳根子不由得更红了些,就连脸庞也跟着爬上红晕,贝齿慢慢地咬紧嫣红的嘴唇,这厮此刻的表现怎么让人这般脸发烫 卫衢看到她这个样子与平日清冷的样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此时,他满眼都是她。 什么埋伏在暗处的敌人,他一概不想理会。 第一次,他的天地只剩她。 看到她的贝齿正在凌虐她的红唇,他渐感到不忍,猛地低头吻上她的红唇,试图解救这两片柔软的唇。 萧霓呆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一瞬,让他得逞。 柔软的红唇被清凉的一双唇堵住,吻来得突然,她的惊呆让他得以长驱而入。 哪怕没有这方面的体验,但人在这方面的本能是天生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越来越深。 卫衢紧紧地揽着萧霓的腰不放,萧霓的双手却是渐渐地绕到他的颈后缠绕着,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接受了他这个吻,只因她的脑袋在这刻化成了浆糊。 至于一直没有停止监视偷看的赢锦,看到两人热烈拥吻的画面,眼睛都瞪大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么可以这两人怎么能这么做 一对狗男女,她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尝试接受 ♂ 萧霓原本沉迷在这个亲吻当中,只是当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又看过来的时候,她瞬间清醒,现在不是谈论情感的时候,她什么时候都可以犯错,却不能是现在。 毕竟她的儿女还没有真正的安全,严宇的伤势不容再拖,必须尽快回到都城让御医诊治才行。 理智战胜了突然而来的情感,她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在一番挣扎后,红唇微离开卫衢的唇时,轻声说了句,你感觉到了吗 卫衢仍有几分发愣,竟是重复了她的话,感觉到什么 她刚才的软化让他的心里大喜,在她面前,他什么架子都放下了,就是希望她能软化,那个刀枪不入的永阳公主,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她,会悲会喜会怒会哀 萧霓暗地里用手肘又往他肚子撞了一击,难为她牺牲了色相就为了确定这前方的拦路虎是谁,他倒好,全然不在状态。 喂,摄政王爷,你是傻了还是突然变笨了 看到萧霓瞪大的眼睛,卫衢终于恢复了状态,他对她真的没有半分魅力怎么她这会儿眼神清明成这个样子 好像这个吻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的眉眼渐渐凌厉,想要拉下萧霓仍旧环着他脖子的手,萧霓却是又瞪了他一眼,反而揽得更紧,中间没有半点空隙,别松手,戏还是要唱足才行 你想说的是赢锦卫衢冷声问道。 这个名字他早就想到,之前不说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不管过去未来,赢锦这个人从来不在他的眼里。 只是,这个好像是他的一厢情愿,她却全然不放在心上。 萧霓在情感上从来不笨,她有过少女心,只是生活的磨砺让她渐渐将心封闭起来,她从来都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在生气。 她说的是陈述句,离得这么近,让她很轻易地感觉他此刻不悦的心情,她微眼眯看着他,似在研究。 还不算太笨,知道他的心情正不好,他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沮丧,她让他踢的铁板似乎也太多了点,这实在有损他的颜面。 你看本王像在生气吗他不答反问,就是不承认。 萧霓突然噗哧一笑,眉毛挑了挑,我说像,是不是你就不违心否认了看到他的脸色更臭了,她又笑了笑,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 萧霓 嘘叫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没聋。 萧霓的心情还不错,反正她从来不怕他生气。 卫衢看着她这副样子,竟觉得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瞬间无趣得很,罢了,你要的戏我也配合演完了,我这就去看看恒儿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想要转身离开,这会儿他不想面对她,一块怎么也点不化的顽石。 之前以为她态度软化果然是他的错觉,真是该死的。 一个赢锦而已,他还不至于就真的对付不了,犯不着为她而让自己心情不爽。 萧霓却是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在他转身之际,她踮起脚尖再度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已经变得冰冷的薄唇。 卫衢猛地睁大眼睛看着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个吻是萧霓的初吻,当年中了媚药与龙凤胎的亲爹有了亲密关系的那晚发生的事情,其实她真的没有多少印象。 当在她也不屑于去回忆这段不堪的记忆,这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她有恨,不过去从来不会恨自己的骨肉,这是两码事,该恨的是那个占了便宜又不露面的男人。 她从不打算向申喻凤看齐。 所以此刻她的吻仍旧生涩,不过有些事情就像人的本能一样,这种事更不例外。 卫衢原先是被动,最后却是大手重新大力地扣住她的腰,不为引赢锦出洞,也不为别的理由,纯粹是两人之间的吸引。 若不是手下死命拉着,赢锦就要持鞭直接打过去,萧霓居然主动勾引卫衢,这个可恶的娼妇,死不要脸。 因为发狂的嫉恨,她的脸几乎扭曲。 放开本宫,本宫要杀了那可恶的女人 公主要忍耐,我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逃不了的 本宫不管,本宫一刻也不想看到他们还活着,尤其是那贱人 赢锦气得大骂,没见过像萧霓这样不要脸面的女人,亏她还是皇家公主出身,比那下九流的娼妇还不如。 此刻她可是不会想起自己为了追男人,千里奔去的往事。 公主,息怒啊 赢锦生气地大力甩开拉着她的手下,鞭柄指着下方明处相拥的二人,咬牙切齿道:本宫要他们即刻死,就不会留人到天亮。 一众亲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家公主对齐国摄政王的花痴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得到,以前陪着公主去追卫王爷的往事少吗 她的嫉恨心有多强,他们也一清二楚。 曾经有侍女多看了卫衢一眼,自家公主就恨得事后让人将那侍女的一对招子给挖了出来,还恨得一脚踩爆那对眼珠子,抓着大哭求饶的侍女的头发,发狠地道:一对没有眼界力的招子,那就是白生了,本宫看上的男人岂容你觊觎 最后,更是让人将这侍女庭杖毙命。 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看上眼 一众亲信对于卫衢从头到尾没有看上赢锦的事实比谁都清楚明了,没有男人会喜欢如此善妒的女人,谁家娶妻不是娶贤 人家齐国摄政王又不是有病,招这么只母老虎回家,只怕日后想要再亲近别的美人也难喽。 当然在楚国都城做客这么些日子,他们也是见过萧霓的,一个看起来不比自家公主好相与多少的皇室贵胄,也不知道这卫衢看上她哪一点 他们其实对于卫衢的眼光真心是不了解的,他们不是卫衢的手下,不了解卫衢不算什么,可他们了解自家主子。 赢锦已经妒恨得疯了。 怎么还不松手她要亲多久 听到这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他们知道计划要变了。 公主,息怒,属下们再议议 无须再议,今晚就动手。 赢锦冷声吩咐,她最多只能忍到晚上,看看卫衢那边的人马远远比不上自己带来的人多,毕竟折在与逍遥子一役的人太多了,她是稳操胜券的。 他们不入前方的局不重要,她想要他们的命有的是办法。 公主 无须再劝,下去做好准备,本宫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赢锦拉了拉手中的长鞭,萧霓那个贱女人别想再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此时的卫衢在她的唇离开时,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萧霓没有躲闪,而是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两眼似打量又似审视,卫衢,我对你有好感。 她从来不会欺骗自己的感情,不可否认这一路他的陪伴真的软化了她的心,有人伴着的感觉真不错,更重要的一点,他对她的儿女是真的好。 萧恒坐上卫衢的马匹时兴奋的表情,她怎么也忘不了,也许她真该为他们找个父亲。 得是真心疼爱他们的人,卫衢在这点上无疑是合格的。 卫衢闻言,英俊的脸庞顿时绽出一抹笑来,看得萧霓不禁微微愣然,他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这点她早就发现,可没想到他真心的笑容会是如此暖人。 你这话我爱听。他不放过表露心意的机会。 萧霓的唇角也漾起一抹笑,卫衢,我会尝试一下接受你。 就从刚才那个吻开始吧,她之所以会突然主动吻他,就是想让他明白,她并不是无动于衷。 卫衢把她突然抱得紧了点,我期待。 萧霓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唇,笑容更灿烂了些,随后说出的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我想活捉赢锦。 对于赢锦,她并没有好感,对方想使招螳螂捕蝉,她就不防来个黄雀在后,所以她要利用的正是对方的嫉恨心。 好。卫衢想也没想地就应声。 他不会问萧霓为何想要这么做,不过既然她想,他当然要配合。 看来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萧霓笑着松开他,赢锦十分心悦你,看到你我亲近,她一定忍不了 你想让她先动手 她在暗处,我若不激她,我们会很被动,与其如此,何不如守株待兔 萧霓想要暗中布置,就算手中能用的人比较少,但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 虽然她这方的人马刚动手过处于疲惫当中,但是赢锦那方的人马长途奔跑,也没有得到应有的休整,两方人马在这方面是一样的。 那我们从长计议一下吧。 卫衢伸手去拉萧霓的手,萧霓感觉有几分异样,但却没有避开。 对了,恒儿与姝儿要安置好。卫衢一脸严肃地道。 那是当然。萧霓看着他道,对于他首先关心她一对儿女的举动十分满意,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今晚他们就会提前动手,赢锦想要你我性命的强烈恨意支配着她的大脑。 换言之,赢锦其实就是个没脑的蠢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同迎敌 ♂ 萧霓有时候是真的弄不明白秦皇室到底是如何教育皇家公主的,赢锦怎么就是这么一副头脑 不过想想自家的几个姐妹当中也有为爱痴狂的,她也就明白了,女人始终天生就是感性的,她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她突然又歪着头看身边的男人,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会不会为她感到心疼 卫衢看了她一眼,颇为干脆地道,不会。 他可没有那么多无谓的同情心,非他所爱的人无论怎么样他都能无动于衷,生在帝王家,注定了不能太多情。 真无情。萧霓又笑了笑。 卫衢看着她这副少有的可爱样子,竟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像个孩子。 萧霓一把拍下他的手,还顺带瞪了他一眼,净瞎说。 她都是孩子娘了,还怎么可能像个孩子 卫衢但笑不语,这样的萧霓让他看了心欢喜,至少有了人间的烟火气,不似他刚到楚国时见到她的好个样子,那时候的她太冷。 笑闹了几句之后,两人开始讨论今晚应对赢锦之策,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对于赢锦的心理活动,萧霓还是十分有自信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前几次她与赢锦的冲突都是因为卫衢,赢锦这种性格的女人对感情十分执着,而且她还十分高傲,早就将卫衢划为私有,是不可能看着她与他搞暧昧的。 看来赢锦的成长过程一定比她幸福,能养成这样性子的人,至少身边还是有保护者才行,像她小小年纪就得独自求生存,想养得骄纵也难以办到。 没人宠爱,就没有任性的资格。 椒房宫里的密室中,申喻凤正要喂药给骆敖吃的时候,原本平静的骆敖突然猛地自床上弹起来,手抱着头满脸痛苦,脸部抽筋得颇为吓人。 师兄,你怎么了她忙把汤药放到一边,立即伸手扶住骆敖的肩膀。 我的头好痛骆敖痛苦地出声。 说完,他倒在床上开始打起滚来,头不停地撞击着床板,看得申喻凤心惊肉跳,骆敖这样子明显不对劲。 师兄,你别再撞床了,我给你揉揉 她忙爬上床抱住骆敖给他揉着太阳穴,无奈骆敖似乎真的痛得不能自已,力道又再加重地用头撞着床板,并且还大力地将申喻凤给推开。 申喻凤被他大力一扫,直接就摔倒在床下。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骆敖自虐,却想不出半点办法来,这可如何是好 师父那儿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自家师兄这个样子得找人寻医问药才行,可她哪怕身为皇后,也不能召御医进来给一男人看病。 师兄 她实在看不下去骆敖的自虐,起身直接就扑上去抱住骆敖阻止他的动作,骆敖的力道明显比她大,她被连带地撞击到床板,墙壁上,顿时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 就在骆敖再一次想撞墙时,她拦住了,然后自己直接就被撞到墙上,当即喉咙一腥甜,忍不住直接就喷出一口血。 那血喷到骆敖的脸上,被温热的血扑面,骆敖自虐的举动立即停止,他怔愣地站在原地,透过红色的血液呆呆地看着申喻凤。 申喻凤顾不上打理伤势,看到他静止不动,忙上前一把拉住他,师兄 她正要说什么之时,骆敖眼睛一闭直接昏倒在她的怀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喻凤想问却无人可问,能给她答案的人并未归来,只能咬牙扶住自家师兄沉重的身体睡回床上,然后掏出帕子轻柔地将骆敖脸上的血迹抹去。 她毕竟还是由逍遥子养大的,就算医术不精通,但还是懂得点皮毛的,静下心来给骆敖把了把脉,脉象逐渐平和,不似刚才到处冲撞。 细思片刻,自家师兄的记忆被抹去是师父一手做的,这次师兄的异样,莫非与师父的安危有关系 思及此,她忙放下骆敖的手,匆匆起身离开这密室。 外面的亲信心腹看到她出现,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都看到申喻凤嘴角的那抹血迹,到底是何人打伤了自家主子 我不碍事。申喻凤摆摆手道。 看来不能再迟疑了,必须派人去与师父取得联系才行,不然她始终不能安心。 就在申喻凤惦记着自家师父之时,还在峡谷里的萧霓与卫衢却进了同一个帐蓬,此时月上中天。 外面看来一切都安静得很,只有营地上的火还在烧,为夜色增添一抹明亮。 赢锦却是将鞭柄抓得死紧,死死地盯着卫衢与萧霓二人同在的帐蓬,可恶可恨至极 现在就攻下去杀了他们。 她恨声地吩咐,并且立刻付诸行动。 一众手下亲信都无奈地看了眼彼此,自家公主如此急切,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按公主的命令行事。 留下一部分人手守着出峡谷方向的埋伏,然后带着大部分人直接就攻向那安静如许的营地。 帐蓬里的卫衢与萧霓却是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之前他们早已布置妥当。 赢锦真的选择今晚攻过来,这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暗地里早就派去得力干将摸黑去解决出峡谷通道上的埋伏,给赢锦来一招声东击西。 气氛越来越紧张,卫衢突然伸手握住萧霓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温如常,他这才觉得安心了许多,他们人数毕竟占优,如果待会儿不可为之时,你立刻带着俩孩子突出重围先行回去 萧霓却打断他的话坚定地道,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她的话取悦了他,他握着她的手到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萧霓瞪他一眼,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没事赢锦现在不但记恨我,她对你也是恨得要命,除非你同意娶她,不然她连你也不会轻易放过。 任性女人的心态无非就是这样,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指望能得到。 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卫衢笑着表达自己的心情。 萧霓的脸红了红,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会哄人高兴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 卫衢挑了挑眉,天生的。 应该说是碰到她才开启的技能,古语有言,女人靠哄,诚不欺我。 萧霓正想吐槽他几句,结果外面有动静声音传来,她立即与卫衢对视一眼,大战一触即发。 卫衢放开萧霓的手,握紧自己手中的剑,迅速地移动到帐蓬口的位置,两眼凌厉地看着外面的情形。 萧霓也持剑走到他的身边,同样两眼紧紧地盯着外面被绊马索绊倒的人,只要他们一倒下,他们原本埋伏在暗处的人一跃而出,直接就一刀砍掉对方的人头。 之前暗地里忙活了一天就是在营地的四周布下这陷阱,这里是峡谷之地,赢锦占据了山中高位,要从上面下来,马匹并不太得力,而且还会因为马蹄声惊动他们,赢锦一定不会骑马下来,那就只能静悄悄地步行下山。 哪怕有月光与火光,但在这样的夜色当中,脚下的路如何能看得清楚 营地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头颅到处骨碌碌地转动着。 第一击显然很是凑效,接下来就是硬碰硬的实招了。 我们出去。 卫衢说完,率先就走了了帐蓬,萧霓立即跟上。 其他帐蓬的人看到主子们出去了,也立即全副武装地走出帐蓬与自家主子并肩迎战敌人。 萧霓下意识地看了眼儿女所在的方向,禁十一与傻强二人亲自护卫着孩子,这两人还是让她十分放心的。 禁十一与傻强所在的位置比较隐蔽,并没有直接就与敌人对上。 萧姝还在睡觉,她趴在禁十一的怀里睡着,对于外界的声响没有半点理会,至于萧恒则是又兴奋又紧张地由傻强背着,他之前就睡过一觉了,现在精神头正足得很。 看到那些偷袭的人人头落地,他还兴奋地摩擦了一下手掌,傻强,我们也去砍他们的头 傻强回头看了眼小主子,很快地摇了摇头,主子吩咐过,不让我们参战。 之前萧霓就吩咐过,让他们躲在暗处保护俩小主子的周全即可,切不可参战,毕竟刀剑无眼,就怕一个没顾及到,会伤了俩孩子。 很显然,萧霓的吩咐是起了成效的。 真无趣。萧恒嘟了嘟嘴,不过还是不敢违逆母亲的命令。 傻强却是朝他憨厚一笑,小主子别恼,我们在一旁看戏也是好的,让他们来偷袭咱们,活该被主子送到黄泉路上去。 萧恒一听,倒也顿时不纠结了,一双眼睛看得眨也不眨,对于这些坏人,看着他们死,他并没有半点不安,他们该死。 卫衢教过他,同情心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切不可滥用。 出师不利,蒙着面纱的赢锦气得一鞭子直接就朝萧霓挥去,这个贱人一定要死。 萧霓还没出手,卫衢却是一把抓住挥过来的鞭子,两眼冰冷地与赢锦妒恨的双眼对上,要杀她,先过我这一关。 干嘛蒙着面纱啊萧霓好整以暇地看着赢锦那双熟悉的眼睛,藏头露尾的,你们秦国人真有意思,还是说你没脸见人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凶残一面 ♂ 赢锦握紧手中的鞭柄,双眼恨恨地盯着萧霓看,一个残花败柳,真不知道卫衢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她身后的亲信蒙面巾下的脸都紧绷了,这个时候公主绝对不能先自乱阵脚,这楚国的永阳公主摆明了没有好意。 赢锦虽然脑子有时候不太清楚,但她还是知道萧霓故意这么说的目的何在咬紧牙根不去回应她的话,而是使力从卫衢的手中将自己的鞭子给拯救回来。 萧霓却是突然一把抓住身边卫衢的手臂,我与他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妒恨我嗯 她就不信赢锦真的有这个定力不怒,对于这个连情敌也算不上的敌人,她对她的性子还是摸得七七八八的。 果然,她还没做出太出格的动作,赢锦就已经忍不住再度先出手,萧霓,你别在我面前得瑟,你这个贱人 卫衢一听到贱人二字,立即一脸震怒地看向攻过来的赢锦,这个女人骂的话触动了他的逆鳞。 正待他要出手之时,萧霓却是轻推开他,横剑于胸,你去解决那些喽罗,昌平公主就交给我,我等着好好招呼她已经很久了。 放屁赢锦既然已经出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而是一把扯下自己的蒙面巾,满脸愤怒地一边甩鞭子攻击萧霓,一边恨恨地道,贱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还不知道是谁死呢萧霓眼里凌厉的目光一闪,冷笑着持剑迎上前去,再说你骂的贱人是谁呢我看这俩字你最配。 赢锦闪身避开萧霓的剑芒,谁应那就是谁,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 她气得已经口不择言,凭什么萧霓能摘得卫衢这个桃子 她不服,一千一万个不服。 萧霓原先还想再气气她,但听到娼妇二字时,立即就改了主意,很好,这满口喷粪的赢锦已是彻底地惹怒了她。 看来你要找死,那本宫也不拦着你。 她回应一句,手上的招式立即一变,比刚才杀伤力强了许多。 卫衢看着眼前两个女人一面过招一面斗嘴皮子,并没有太轻松的表情,不过在看到萧霓占上风之时,他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这才去迎战赢锦带来人马。 与昨夜一样,这处峡谷杀声震天,鲜血与鲜肉横飞,到处都弥漫着腥臭的血味。 不过对于厮杀的双方来说,谁都顾不上这些,因为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没人愿意提早赴黄泉。 萧霓越打越勇,赢锦的武功再厉害也是不及逍遥子的,出身皇室,赢锦练武从来都是为了欺压他人,而不是保命用,所以对招时间一长,她就越来越落下风。 心里又开始着急,越想着速战速决就越是让萧霓的剑划到身上,身体一疼,她的招数难免开始混乱。 秦宫的一众姐妹当中,只有她好武,原先在宫里与教习的武师对打时,明明很轻易就能赢了他们,这让她对自己的武力值有相当的自信,要不然也不会亲自领人过来杀萧霓与俩孩子。 不过现在被萧霓越来越压制,她才明白自己在武道上是比不过萧霓的,以前那些输给她的武师八成是放水讨好她的。 越是明白真相就越是愤恨,她手中的鞭子就越是无法击中萧霓。 萧霓惯用的招式一向比较凶残,每每她的招式过后就是一地碎尸,可这次对阵的是赢锦,这个女人于她有用,她自然收敛力道,只是在她身上划下伤痕,并不要她的性命。 不过游戏终有结束的时候,她的眼睛一沉,几个剑花划过,赢锦的双手被击中,疼痛瞬间袭来,她手中的鞭子当即掉地,在夜空中划下一道抛物线,身体不由得往后一倾,纤细的脖子就露出了破绽。 萧霓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划过赢锦的脖子,拿捏的力道刚刚好,只在赢锦的脖子处留下了一道伤痕。 赢锦一吃痛,萧霓收剑手紧紧地掐着赢锦的脖子。 赢锦挣扎着扭头看向萧霓,眼珠子就快瞪出来,嘴上还能发音,放开我贱人 萧霓冷冷地看着她在挣扎,听到她还想要她放开她,这女人太天真了,都这样子了还敢骂她是贱人,真是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很好,她不介意教教她。 就在赢锦还要再口出恶言威胁之时,她手中的剑一划过。 赢锦的眼睛当即睁大,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半截舌头掉到地上,那舌头还在时蠕动着,嘴里的鲜血涌出,将她的下巴与半边衣襟都染红了。 她不敢相信萧霓居然会这么做居然将她的舌头割了下来。 唔唔 她想要再骂,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霓看着她道,我看你骂得这么过瘾,心里不爽,赢锦,我这是在教你做人,不是谁你都能骂贱人的。 她历来就不是个心软手慈的人,赢锦这样骂她,她才不会蠢得与她对骂,她就直接割了她的舌头,看她拿什么再骂 赢锦的双眼恨不得将萧霓吞吃入腹,这个贱人怎么敢 萧霓无视她的眼神,这眼神于她半点威胁也没有,没了舌头的赢锦以后也只能是个哑巴,这样很好,她可是帮她省了以后多得罪人。 只见她举起手中的赢锦,运气道,你们的昌平公主在我手里,还不给本宫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不然 后半截话没说,但那威胁的味道很浓。 擒贼先擒王,赢锦都在她手中,她这些手下还不得乖乖地放下武器投降 不然她真的捏死了赢锦,他们就算逃回去,秦宣太子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护主不力的人,赢锦就是他们的命门。 他们听到萧霓那声震峡谷的声音不停在回荡,包括出谷方向设伏还没解决的秦国人马,也都停下与对手的打斗,怔愣在站在原地看着峡谷中气势迫人的萧霓。 当然少不了她手中提着的赢锦。 月光照亮了赢锦的脸,鲜血与苍白相映,看着就令人心惊。 就是这么一怔愣,萧霓这方的人马就已经迅速地掌握了局面,赢锦一方的人马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只能乖乖地弃械投降。 卫衢收剑回到萧霓的身边,看了眼地上的舌头,再看看赢锦狼狈的样子,心下明白,这下狠手的是萧霓。 不过也只是看了几眼,他就不再关注,于他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站在他们这位置上的人有哪个是心慈手软之辈 有的话早死几百年了,就算是赢锦也同样。 你没事吧他抓着萧霓上下看了看,眼里的关心半点做假也没有。 萧霓原本以为他会说上几句说教的话,毕竟她就这样割了赢锦的舌头确实过于凶残,她也不怕他指责,她行事一向随心意,从不为他人的意志而转移。 不过这个男人却是什么也没说,而是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她的心突然感觉到暖暖的,随即凌厉的面容渐渐柔和下来,她笑了笑,我没事。 那就好。卫衢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唔唔赢锦含糊不清地向卫衢求救,萧霓这么凶残,卫衢现在都看到了,怎么还不立即抛弃她 卫衢这才转头看她一眼,淡淡地道,看来要委屈昌平公主一段时日了。 赢锦瞪大眼睛看他的表情动作,他怎么能不同情她她被萧霓这般不人道地对待,从来没有感觉到心凉至此,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卫衢都看在眼里,我曾经跟你说过,别对我太执着,昌平公主,你真不听劝。 换言之,有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但凡她不那么偏执,非要过来想要暗中下手杀萧霓母子仨,他或者还会对她这下场有几分同情心。 赢锦撇开头不去看卫衢。 萧霓一把将赢锦甩给自己的暗卫,给她的嘴巴上药,不要让她死了。 是,主子。 暗卫应声,接过赢锦,立马就点了她的穴道不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萧霓看了眼手下这举动,眼里颇为满意。 其他人你有何打算卫衢问道。 萧霓眯眼看了看被押过来的赢锦的手下,在晨光中这些人都面如死灰,他们低垂着脑袋站在那儿。 不知道心里是该怨恨萧霓还是赢锦,若赢锦听他们的劝,哪会有这下场该头痛的是萧霓才对,他们耗也能耗死对方。 就是因为主子的善妒,这局面才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留下几个活口,其他的人不留。 萧霓毫不留情地道,她不可能带着这一大群人回都城,一来目标太明显,二来她这边也有伤亡人手不足,留着这群人太多只会徒增变数。 所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一杀了事,只保留几个活口就算了。 卫衢点点头,萧霓这决定与他是不谋而合的,这一路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变数,赢锦被活捉,赢宣得头痛许久。 想到秦宣太子又气又急的样子,他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萧霓横人他一眼,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笑话让他这么好笑我们立即起程出峡谷。 她不想在这儿久留,省得再添变数。 如果设埋伏的人不是赢锦,她只怕凶多吉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落荒而逃 ♂ 萧霓转身将睡了一天两夜的女儿抱在怀里,然后看着萧恒爬上卫衢的马坐在他身前,这才放心地轻踢马腹,在晨光中朝峡谷出口走去。 走在这峡谷出口并不宽敞的道路上,她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山林,但山上石头林立,头往上抬,就是两块大石头在头顶的醒目位置耸立,她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 走在她身边护卫的是禁十,一看到自家主子这表情,忙道:幸好之前主子有先见之明,要是我们贸然就出谷,只怕已经被这石头砸死了 哦萧霓知道这里有设伏,但详细情况却是知道得不多。 在决定要赢锦先向她出手之时,她并不能打草惊蛇让人过多地查探埋伏一事,只能在行动前吩咐一句见机行事。 回主子的话,之前我们派来守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被昌平公主杀了,只留下几个贪生怕死之辈,他们出卖了主子,这才有了之前回应我们暗号的行为,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禁十一顿了顿,看到萧霓点了点头,这才又继续道:后来昌平公主先动了手暴露了身份,被主子生擒之后,那边守着埋伏的人就不得不投降,我们这才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他们就是想趁我们出谷之时,利用这里的天然地势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山上这些石头有一部分就是他们之前搬来的 萧霓边听边点头,在看到这些大石时她就明白,如果当时没有多心停下来,被这些巨石袭击,她有多少条命也得赔在这里,想到怀里的孩子,顿时后背凉透,下意识地抱紧小女儿。 论起凶残恶毒,赢锦也不遑多让,所以对于让赢锦成为哑巴一事,她并没有半分后悔,她不仁她不义而已。 一时的心慈手软很有可能换来万劫不复的结果,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当初申喻凤选择一刀了结她,那今天申喻凤的困局就不会存在,所以说,申喻凤到底棋差一着。 她不会自大地以为申喻凤对她有什么母女之情才会舍不得下手,而是申喻凤有所顾忌,又兼之对她的存在并不太重视,她太自信自己对她是没有半点威胁的。 在想什么卫衢策马靠近她,之前听她在问禁十一话,他识趣地没有插口。 他们的关系正在升温,这个时候行事一定了稳重,不然之前的努力就要全部付诸东流。 在想申喻凤。萧霓没有隐瞒道。 卫衢微皱眉,这话题的跳跃性太大,萧霓与申喻凤之间的仇恨很深,这点他是十分清楚的,但他之前又与申喻凤暗中有来往,所以这话倒是不太好接。 半晌,他才应了句,怎么好端端会想到申后 萧霓斜睨他一眼,我与她不合乃世人皆知之事,我也不瞒你,这次回去之后,我必要她的性命。 她不会再忍着不出手了,最后的杀招其实她早就布好局,只是因为心底还有那么一丝的柔软。 不过这次他们选择对她的儿女出手,她心底那丝柔软也全数尽去,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她找不到理由去放过他们,这笔债她一定要他们偿。 卫衢听到这里,忽然松了一口气,申喻凤的死活现在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只要不让萧霓知道他曾经与申喻凤结盟一事便可,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这话,萧霓爱听,她自认不是个爱听逆耳话的人,顿时大笑数声,卫衢,我好像对你的好感越来越多 卫衢一把伸手揽上她的腰,看着哪怕已经几天没磕眼仍旧美艳的脸,那就多喜欢我一点。 萧霓不语地看着他,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保持着这姿势没动,胯下的马仍旧在奔驰。 倒是萧恒看了看亲娘又看了看身后的卫衢,忽然来了一句,卫伯伯,你这样就要掉下马了。 两人这才回魂,萧霓的脸上略有些发烫,一边抱紧女儿,一边推开卫衢,瞪了眼,小心跌下马死掉。 你担心我卫衢并没有被这对母子相似的话而气着,他们这么说显然是在关心他,这会儿他正心情大好。 萧霓不想理会这人,真是给了七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她轻踢马腹先行一步,远离这不正常的男人。 反倒是卫衢突然大笑出声,这么看萧霓倒像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萧恒看了看前方的亲娘,又转头看了看卫衢,卫伯伯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刚才有谁说了什么笑话吗 感觉到小家伙的视线,卫衢伸手轻抚他的头顶,恒儿,你喜欢卫伯伯吗 要拿下萧霓,就必定要先拿下她的一对儿女。 喜欢啊。萧恒扬着小脑袋,一脸认真。 他想象中的父亲就是卫衢这个样子的,不管之前的骆敖还是上官旭,他亲近归亲近,却从未想到父亲这个词,就连为了维护他与妹妹而身受重伤的严宇,也没有让他有过这种想法。 但卫衢就不同,或者在上回一道到楚都的路途上累积的好感,再加上这次他前来救他们兄妹的样子,都让他想到父亲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他与妹妹撑起一片天。 那卫伯伯给你当爹好不好卫衢心下大爽,立即拐起了小娃儿。 萧恒立即不作声,而是上上下下打量起卫衢来,心里将他当做父亲的样子是一回事,真实当中却又是另一回事情。 他打小没有亲爹,初时不知道亲爹是什么的时候从未想过这问题,但渐长身边总少不了碎嘴的人,再加上偷溜出来过,自然知道亲爹是个什么东西。 羡慕归羡慕,他却没有吵过要亲爹,因为他娘足够好了。 卫伯伯为何想要给我当爹萧恒人虽小,却是不易套话。 卫衢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人儿居然还反过来问自己,手摸了摸鼻子后,道,卫伯伯喜欢你娘和你们,你同意我给你当爹,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呀 此刻,他就像个诱拐着小孩子的人贩子。 萧恒眯了眯眼,随后笑道,娘喜欢你,我就喜欢你当爹,恒儿是乖宝宝,要听娘的话。 换言之,他娘喜欢他就喜欢。 这答案让卫衢心窒了下,这小鬼头真是鬼灵精,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打了擦边球,让他接下来的话都不好再说出口。 他伸手揉乱小家伙的头发,这性子真不知道随了谁。 萧恒顿时哇哇大叫,卫衢就揉得更起劲。 萧霓闻声回头,看到一大一小俩个男人玩得正起劲,嘴角不由得上扬,这画面似乎怎么看都和谐得紧,再说竟异常地好看。 此刻,她倒是赞同那句话,男孩还是要有个爹才好,爹能教的东西,娘教不了。 与萧霓的心情舒畅相比,被暗卫拿住不得挣扎的赢锦却是双眼萃毒地看着卫衢与萧恒笑闹,再想到割舌之仇,她恨不得将这几人都千刀万剐。 可惜她的仇恨,这会儿没人想理会,萧霓才不会让赢锦影响她的心情半分半毫,赢锦没这么重要。 出了峡谷后,一行人继续狂奔,并未停下休整。 萧霓早就给暗七飞鸽传书了,此刻暗七正带着天启帝的人马与肖斌赶过来,她必须与他们错开,绝对不能碰头,所以赶紧离开才是正经。 临近中午停下来扎营休息之时,萧姝终于睡醒了。 娘。 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母亲的身影,她立即坐起来紧张地扑向亲娘,嘴上不停地唤着,显然是受到惊吓后的反应。 姝儿乖,娘在这里,谁也不能欺负你,不怕不怕 萧霓立即抱紧女儿,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与儿子事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相比,显然女儿的心理素质脆弱了一些。 但想来也情有可原,先不论女儿还是个奶娃娃,光凭那些一层垒一层的蛇就能让一个成年女性吓得尖叫乃至晕倒,所以她女儿事后仍怕实属正常。 果然,萧姝立即回想的还是那群吓人的蛇,蛇,蛇,蛇,娘,好多蛇,姝儿怕怕 她更往亲娘怀里钻去,小身子也在瑟瑟地发抖。 萧霓看到女儿事后这个反应,心里恨不得立即赶回楚宫杀掉申喻凤与骆敖,光是一个逍遥子丧命不够,他们怎么能这么忍心对待一个孩子 如果一切手段是冲着她来的,她还没有这么恨,毕竟她是成年人,能承受的远远大过一个孩子。 不怕不怕,那些蛇都去咬臭老头了,没来咬们乖姝儿 她一边低头亲吻着女儿一边再度安抚着。 看到妹妹醒来,萧恒立即冲过来,一近到跟前就听到妹妹瑟瑟发抖的声音,他忙拉紧妹妹清凉的小手,姝儿不怕,臭老头死了,哥哥让他死在蛇窟里面,他再也不能抓我们了 真的萧姝脸色仍旧苍白地转头看向兄长。 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同为双胞胎,妹妹事后的害怕,他还是感应到的,所以他很肯定地点着头,随后还放开妹妹的手,站起来表演如何将逍遥子扔进蛇窟的一幕。 小男孩表演得兴致勃勃,窝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看得津津有味。 抱着女儿的萧霓脸上的温柔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与平日里清冷的样子相差甚远,渐渐走过的卫衢站定在母子仨的身边,弯腰大掌轻抚了萧姝的小脑袋,小女孩抬头看到卫衢,终于绽开一抹甜甜的笑容。 微风拂过,拂动这四人的衣襟,萧霓背靠着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响声,阳光透过树枝照下来,映得这四人的脸色光暗交错,但却意外地明媚。 在场的其他人看见,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这真像一家四口幸福的画面。 跟随卫衢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高冷的摄政王爷这一幕,跟随萧霓的人也从未见过冷酷无情的主子也会这么有人性化,关键是他们的气氛太和谐了。 这一刻,他们都选择性遗忘了他们并不是一家四口,目前还处于郎心已许妾身未明的阶段。 昏睡后又被人无情弄醒的赢锦看得火冒三丈,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不允许,死也不允许。 唔唔唔的声音发出,打断了这方天地的和谐,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敢再公然地看他们一家四口的画面,但是偷瞄者众。 萧霓也听到了赢锦发出的声音,目光立即看过去,与对方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对视,随后冷笑地挑了挑眉。 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何足为挂 经过母亲与小兄长的开导,萧姝明显恢复了生气,小脸上再度漾着明媚的笑容,不过她却一直紧紧地依偎着母亲,不能离开萧霓片刻。 只要一没看到母亲,她就会突然异常地紧张,小脸蛋绷得紧紧的,手也也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就连萧恒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萧霓知道孩子的心魔不能这么快除去,不过当看到自己原本开朗活泼的小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地心痛,遂更加耐心地陪着孩子度过这一关。 赶路终于到了最近的一个镇上,卫衢与萧霓这才第一次同意停下来休整。 安抚轻拍一对儿女熟睡后,萧霓刚下床就听到轻敲门声,这才走过去拉开门,门外出现的是卫衢那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庞。 只见他朝里面探了探,恒儿与姝儿睡着了 萧霓点点头,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他们刚睡,说话小声点别吵醒了。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一对小人儿,恒儿还好,姝儿就不容易哄睡,这次事件真正将她吓着了。 提到这次事件,卫衢的脸上顿时染满怒色。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事我们都别提,最好让姝儿尽快忘掉,要不然她一天都不会真正恢复过来。萧霓道。 她自然没有忽略男人身上的杀气大放,这杀气先放着,等回楚宫再算。这么晚你过来找我有何事 卫衢这才想起正事,扬了扬手中的药瓶,我来给你上药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落荒而逃 ♂ 萧霓转身将睡了一天两夜的女儿抱在怀里,然后看着萧恒爬上卫衢的马坐在他身前,这才放心地轻踢马腹,在晨光中朝峡谷出口走去。 走在这峡谷出口并不宽敞的道路上,她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山林,但山上石头林立,头往上抬,就是两块大石头在头顶的醒目位置耸立,她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 走在她身边护卫的是禁十,一看到自家主子这表情,忙道:幸好之前主子有先见之明,要是我们贸然就出谷,只怕已经被这石头砸死了 哦萧霓知道这里有设伏,但详细情况却是知道得不多。 在决定要赢锦先向她出手之时,她并不能打草惊蛇让人过多地查探埋伏一事,只能在行动前吩咐一句见机行事。 回主子的话,之前我们派来守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被昌平公主杀了,只留下几个贪生怕死之辈,他们出卖了主子,这才有了之前回应我们暗号的行为,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禁十一顿了顿,看到萧霓点了点头,这才又继续道:后来昌平公主先动了手暴露了身份,被主子生擒之后,那边守着埋伏的人就不得不投降,我们这才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他们就是想趁我们出谷之时,利用这里的天然地势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山上这些石头有一部分就是他们之前搬来的 萧霓边听边点头,在看到这些大石时她就明白,如果当时没有多心停下来,被这些巨石袭击,她有多少条命也得赔在这里,想到怀里的孩子,顿时后背凉透,下意识地抱紧小女儿。 论起凶残恶毒,赢锦也不遑多让,所以对于让赢锦成为哑巴一事,她并没有半分后悔,她不仁她不义而已。 一时的心慈手软很有可能换来万劫不复的结果,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当初申喻凤选择一刀了结她,那今天申喻凤的困局就不会存在,所以说,申喻凤到底棋差一着。 她不会自大地以为申喻凤对她有什么母女之情才会舍不得下手,而是申喻凤有所顾忌,又兼之对她的存在并不太重视,她太自信自己对她是没有半点威胁的。 在想什么卫衢策马靠近她,之前听她在问禁十一话,他识趣地没有插口。 他们的关系正在升温,这个时候行事一定了稳重,不然之前的努力就要全部付诸东流。 在想申喻凤。萧霓没有隐瞒道。 卫衢微皱眉,这话题的跳跃性太大,萧霓与申喻凤之间的仇恨很深,这点他是十分清楚的,但他之前又与申喻凤暗中有来往,所以这话倒是不太好接。 半晌,他才应了句,怎么好端端会想到申后 萧霓斜睨他一眼,我与她不合乃世人皆知之事,我也不瞒你,这次回去之后,我必要她的性命。 她不会再忍着不出手了,最后的杀招其实她早就布好局,只是因为心底还有那么一丝的柔软。 不过这次他们选择对她的儿女出手,她心底那丝柔软也全数尽去,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她找不到理由去放过他们,这笔债她一定要他们偿。 卫衢听到这里,忽然松了一口气,申喻凤的死活现在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只要不让萧霓知道他曾经与申喻凤结盟一事便可,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这话,萧霓爱听,她自认不是个爱听逆耳话的人,顿时大笑数声,卫衢,我好像对你的好感越来越多 卫衢一把伸手揽上她的腰,看着哪怕已经几天没磕眼仍旧美艳的脸,那就多喜欢我一点。 萧霓不语地看着他,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保持着这姿势没动,胯下的马仍旧在奔驰。 倒是萧恒看了看亲娘又看了看身后的卫衢,忽然来了一句,卫伯伯,你这样就要掉下马了。 两人这才回魂,萧霓的脸上略有些发烫,一边抱紧女儿,一边推开卫衢,瞪了眼,小心跌下马死掉。 你担心我卫衢并没有被这对母子相似的话而气着,他们这么说显然是在关心他,这会儿他正心情大好。 萧霓不想理会这人,真是给了七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她轻踢马腹先行一步,远离这不正常的男人。 反倒是卫衢突然大笑出声,这么看萧霓倒像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萧恒看了看前方的亲娘,又转头看了看卫衢,卫伯伯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刚才有谁说了什么笑话吗 感觉到小家伙的视线,卫衢伸手轻抚他的头顶,恒儿,你喜欢卫伯伯吗 要拿下萧霓,就必定要先拿下她的一对儿女。 喜欢啊。萧恒扬着小脑袋,一脸认真。 他想象中的父亲就是卫衢这个样子的,不管之前的骆敖还是上官旭,他亲近归亲近,却从未想到父亲这个词,就连为了维护他与妹妹而身受重伤的严宇,也没有让他有过这种想法。 但卫衢就不同,或者在上回一道到楚都的路途上累积的好感,再加上这次他前来救他们兄妹的样子,都让他想到父亲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他与妹妹撑起一片天。 那卫伯伯给你当爹好不好卫衢心下大爽,立即拐起了小娃儿。 萧恒立即不作声,而是上上下下打量起卫衢来,心里将他当做父亲的样子是一回事,真实当中却又是另一回事情。 他打小没有亲爹,初时不知道亲爹是什么的时候从未想过这问题,但渐长身边总少不了碎嘴的人,再加上偷溜出来过,自然知道亲爹是个什么东西。 羡慕归羡慕,他却没有吵过要亲爹,因为他娘足够好了。 卫伯伯为何想要给我当爹萧恒人虽小,却是不易套话。 卫衢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人儿居然还反过来问自己,手摸了摸鼻子后,道,卫伯伯喜欢你娘和你们,你同意我给你当爹,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呀 此刻,他就像个诱拐着小孩子的人贩子。 萧恒眯了眯眼,随后笑道,娘喜欢你,我就喜欢你当爹,恒儿是乖宝宝,要听娘的话。 换言之,他娘喜欢他就喜欢。 这答案让卫衢心窒了下,这小鬼头真是鬼灵精,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打了擦边球,让他接下来的话都不好再说出口。 他伸手揉乱小家伙的头发,这性子真不知道随了谁。 萧恒顿时哇哇大叫,卫衢就揉得更起劲。 萧霓闻声回头,看到一大一小俩个男人玩得正起劲,嘴角不由得上扬,这画面似乎怎么看都和谐得紧,再说竟异常地好看。 此刻,她倒是赞同那句话,男孩还是要有个爹才好,爹能教的东西,娘教不了。 与萧霓的心情舒畅相比,被暗卫拿住不得挣扎的赢锦却是双眼萃毒地看着卫衢与萧恒笑闹,再想到割舌之仇,她恨不得将这几人都千刀万剐。 可惜她的仇恨,这会儿没人想理会,萧霓才不会让赢锦影响她的心情半分半毫,赢锦没这么重要。 出了峡谷后,一行人继续狂奔,并未停下休整。 萧霓早就给暗七飞鸽传书了,此刻暗七正带着天启帝的人马与肖斌赶过来,她必须与他们错开,绝对不能碰头,所以赶紧离开才是正经。 临近中午停下来扎营休息之时,萧姝终于睡醒了。 娘。 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母亲的身影,她立即坐起来紧张地扑向亲娘,嘴上不停地唤着,显然是受到惊吓后的反应。 姝儿乖,娘在这里,谁也不能欺负你,不怕不怕 萧霓立即抱紧女儿,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与儿子事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相比,显然女儿的心理素质脆弱了一些。 但想来也情有可原,先不论女儿还是个奶娃娃,光凭那些一层垒一层的蛇就能让一个成年女性吓得尖叫乃至晕倒,所以她女儿事后仍怕实属正常。 果然,萧姝立即回想的还是那群吓人的蛇,蛇,蛇,蛇,娘,好多蛇,姝儿怕怕 她更往亲娘怀里钻去,小身子也在瑟瑟地发抖。 萧霓看到女儿事后这个反应,心里恨不得立即赶回楚宫杀掉申喻凤与骆敖,光是一个逍遥子丧命不够,他们怎么能这么忍心对待一个孩子 如果一切手段是冲着她来的,她还没有这么恨,毕竟她是成年人,能承受的远远大过一个孩子。 不怕不怕,那些蛇都去咬臭老头了,没来咬们乖姝儿 她一边低头亲吻着女儿一边再度安抚着。 看到妹妹醒来,萧恒立即冲过来,一近到跟前就听到妹妹瑟瑟发抖的声音,他忙拉紧妹妹清凉的小手,姝儿不怕,臭老头死了,哥哥让他死在蛇窟里面,他再也不能抓我们了 真的萧姝脸色仍旧苍白地转头看向兄长。 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同为双胞胎,妹妹事后的害怕,他还是感应到的,所以他很肯定地点着头,随后还放开妹妹的手,站起来表演如何将逍遥子扔进蛇窟的一幕。 小男孩表演得兴致勃勃,窝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看得津津有味。 抱着女儿的萧霓脸上的温柔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与平日里清冷的样子相差甚远,渐渐走过的卫衢站定在母子仨的身边,弯腰大掌轻抚了萧姝的小脑袋,小女孩抬头看到卫衢,终于绽开一抹甜甜的笑容。 微风拂过,拂动这四人的衣襟,萧霓背靠着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响声,阳光透过树枝照下来,映得这四人的脸色光暗交错,但却意外地明媚。 在场的其他人看见,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这真像一家四口幸福的画面。 跟随卫衢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高冷的摄政王爷这一幕,跟随萧霓的人也从未见过冷酷无情的主子也会这么有人性化,关键是他们的气氛太和谐了。 这一刻,他们都选择性遗忘了他们并不是一家四口,目前还处于郎心已许妾身未明的阶段。 昏睡后又被人无情弄醒的赢锦看得火冒三丈,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不允许,死也不允许。 唔唔唔的声音发出,打断了这方天地的和谐,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敢再公然地看他们一家四口的画面,但是偷瞄者众。 萧霓也听到了赢锦发出的声音,目光立即看过去,与对方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对视,随后冷笑地挑了挑眉。 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何足为挂 经过母亲与小兄长的开导,萧姝明显恢复了生气,小脸上再度漾着明媚的笑容,不过她却一直紧紧地依偎着母亲,不能离开萧霓片刻。 只要一没看到母亲,她就会突然异常地紧张,小脸蛋绷得紧紧的,手也也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就连萧恒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萧霓知道孩子的心魔不能这么快除去,不过当看到自己原本开朗活泼的小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地心痛,遂更加耐心地陪着孩子度过这一关。 赶路终于到了最近的一个镇上,卫衢与萧霓这才第一次同意停下来休整。 安抚轻拍一对儿女熟睡后,萧霓刚下床就听到轻敲门声,这才走过去拉开门,门外出现的是卫衢那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庞。 只见他朝里面探了探,恒儿与姝儿睡着了 萧霓点点头,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他们刚睡,说话小声点别吵醒了。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一对小人儿,恒儿还好,姝儿就不容易哄睡,这次事件真正将她吓着了。 提到这次事件,卫衢的脸上顿时染满怒色。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事我们都别提,最好让姝儿尽快忘掉,要不然她一天都不会真正恢复过来。萧霓道。 她自然没有忽略男人身上的杀气大放,这杀气先放着,等回楚宫再算。这么晚你过来找我有何事 卫衢这才想起正事,扬了扬手中的药瓶,我来给你上药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为他上药 萧霓愣然了一下,上药? 卫衢看她这发懵的表情,暗自叹息一声,顿时颇为心疼她,看她对一对儿女的尽心尽力,这才是一个好母亲,忽然又有几分敬佩。 他的生母算不上一个好母亲,他见过的后宫嫔妃也没几个是好母亲,为了争宠上位别说孩子,就是自身,也是能下得狠手的。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能为了她的孩子忘掉自我,这点让他对萧霓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真把自己当铁人了?之前因为赶路只能忽略了过去,现在再不上药,伤口一旦结痂撕扯下来会更痛。” 经他这么一说,萧霓这才感觉到身体传来的隐约疼痛,之前真是全然忽略了,逍遥子及其手下都不是吃素的,那一役她焉能半点伤也不受全身而退? 思及此,她猛地反手拉住卫衢的手,“那你呢?你应该比我伤得重” “不碍事,我皮厚肉粗,一点皮外伤真不算什么” “怎么能这么说?这都是血肉之驱,我” 卫衢反手拉她进到屋里,反手关上房门,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俩娃儿,见到他们熟睡没醒来,这才放心地将萧霓往屏风后头拉去,“先给你上药,别废话。” 萧霓被他拉着走了几步,突然似想到什么,“还是先等会儿吧,这事我可以自己来,之前光顾着哄孩子睡觉,都顾不上严大将军,这一路如此颠簸,我怕他的身体会出事” 卫衢原先耐着性子听她说,但从她的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称谓,实在不是件开心的体验,遂脸色有点冷道,“我过来之前去看过了,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你又不是大夫,去了也帮不上忙,那儿我已派人守着,不会出岔子。” “可我还是要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他到底是因为救我的孩儿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份恩情太大,我每每想起真不知道该如何还他才好” 萧霓叹息道,严宇几乎快成了她的心病,之前不说是没有时间机会说,但这会儿面对卫衢,她竟然有几分想要一吐心事的想法。 “既然一时想不到如何还,那就还欠着,你别动其他的心思,我”卫衢感觉不太对劲,萧霓这话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尤其是想到戏文里最爱写的那句: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报。 这个局面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萧霓欠严宇的恩情,他可以替她还,其他的就连严宇也不能动歪心思。 他看上的女人绝对不会拱手相让,无论任何理由。 萧霓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冷,薄唇上似乎有几分怒气,遂笑了笑,打断他的话,“你想到哪里去?严大将军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两个与他不相干的孩子受这么大的罪,再说我是那种头脑不清醒的人吗?” 恩情还恩情,但得用她自己的方式来还,她萧霓也从来不是个任人随意摆弄的木偶。 卫衢听她这么一说,心底竟是慢慢地平静下来,没想到她竟会影响他至此,他微微蹙眉,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成大事者,不能让儿女私情阻隔,这是他自幼就接受的教育。 萧霓见他不语,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药,不悦道,“你且先回去吧,我自行上药便是” “还是我帮你吧” “不用,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又无婚盟,这么做不妥。” 萧霓的脾气一上来,脸上堆着假笑地推他出去。 “萧霓” 卫衢没想到这个女人一言不合就会如此行事,在被她推出房门之时他一把抓住房门,想要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萧霓却是朝他甜甜一笑,看到他怔愣,她猛地一把朝他胸膛推去,果然将他推到门外,看到他眼里的懊恼,她突然心情大好。 “摄政王爷,你将我萧霓想成什么人?” 然后当着他的面,猛地将房门关上,那“呯”的一声关门声颇响。 卫衢在门关上时,突然握拳想要重重捶下房门,后来想到俩娃儿还在睡觉,这捶门的动作刚要触及房门就停下。 站在原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他的手缓缓垂下,突然嘴一咧笑了出来,他似乎又看到了萧霓不同以往的一面。 不可否认,他对她是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上心。 “记得上药。” 隔门留下这句话,他不待屋里的她会有什么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萧霓与他仅有一门之隔,她的头正好靠在门板上,自然没有错过他留下的这句话,掏出从他手中抢来的药瓶子看了看,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上好的青花瓷瓶身,想到他的样子,突然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怎么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多少年了,早已学会用铜墙铁壁来包装自己,她也早忘了女人有使小性子的权利,之前的自己真有几分矫情了。 “娘,娘” 正在这时,床上传来了萧姝的急唤声。 萧霓当即顾不上去回想刚才的事情,而是把药往袖口一塞,然后几步就奔到床前,看到小女儿仍双眼紧闭,但小眉头纠结在一起,显然是正在做噩梦。 心里问候了逍遥子祖宗十分代,手却没有停下,直接就抱起萧姝到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哄她睡。 嘴里哼着小时候从奶娘那儿听 第一百二十一章 确定心意 气氛有几分迷离,卫衢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她的神情很专注,对待他像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这样的萧霓似乎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好半晌,萧霓才给他上完药,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你这样看我干嘛?”不待他回答,又道,“最近别让伤口碰水,算了,我与你说也是白说,回头我吩咐你的近侍吧,他肯定比你还要注意你的身子。”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皇族贵胄,一般的事情都会教给近侍去处理,若不是出门在外不便带女侍,有些事她肯定不会亲自做的,譬如上药这等小事。 “你也一样。”卫衢回了一句,然后才拿起衣服穿上。 萧霓把药瓶合上放到桌上,“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等会儿恒儿与姝儿睡醒见不么我一定又要哭闹,你也早点安睡吧,明儿还要赶路。” “不急,我送你。”卫衢道。 在这样的夜里,他想与她多待一会儿,但也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尤其是萧姝,真见不到亲娘一定会哭,半天都哄不好。 若不是之前试过,他还不知道这俩个看起来超级好带的俩个娃儿会这么侍候,孩子闹起来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能让你脑仁疼得厉害。 可是让他又一次意想不到的是看起来冷情的萧霓,居然会十二分的耐心哄孩子,看得他也佩服得紧。 “算了吧,你这伤也不轻,之前都没能好好歇歇眼,今晚无论如何要睡个好觉。” 萧霓真接就拒绝,这一路上谁都不容易,就算她凭着暗七暗中的帮助才能占尽先机,但也不能让暗七帮得太明显,回头暗七在她父皇那儿交代不了,让他受罚就是她的罪过,所以她一定要尽早回到楚都。 不能把别人的恩情随便对待,她心知别人帮她是人情,不帮也没什么可说的。 “没关系,就一小段路。” 卫衢坚持,直接就去拉开房门,萧霓见他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而是直接走出房间。 看到外面站着的俩侍卫,她倒没忘吩咐一番,让他们注意他们主子的身体,听到俩侍卫应声,这才放心地迈开步子。 卫衢见她这么关心自己,突然心跳得厉害,若不是这个场合不对,他真想把她揽进怀里吻个够,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越来越得他的心。 不过他嘴上却是讨嫌地道,“不用这么麻烦” 萧霓瞥他一眼,看出他似乎有几分不自在,素日里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关心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依她所知他的情况,他的府邸连半个女主人也没有,确实也找不出会关心他的人,下人再忠心也不是时时都能细心。 “该留个知心的嬷嬷在身边安排事情才好。”她道。 卫衢摇了摇头,“我奶娘为救我而死,所以还是不要了,反正我府里的侍从也不少。”微转头又笑道:“等日后我们成亲,你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他在承诺她会是他府里的女主人,那自然由她去做安排。 萧霓的脸瞬间就热烫得厉害,晕红忍不住飘上双颊,“瞎说什么呢?” 她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而且又曾经嫁过人,但是第一次有男人这般与她说话,确实有几分不适应。 关于前一段婚姻,她根本就是当它不存在的,她与那位亡国君主魏彦面都没见过几次,更遑论是感情? 卫衢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脸郑重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霓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没能从他的眼里看到半点谎言的样子,一直以来都不太确定的心,这次终于确定,她微微一笑,“我信你。” 我信你这三个字,是卫衢听到最好听的三个字眼,他也展颜一笑,笑容颇为真挚,与以往相差甚大。 夜里入睡之际,萧霓想得最多的都是他那个笑容,翻来覆去都未能摆脱,最后更是在这笑容里安然睡过去。 翌日再起程时,两人的感情又朝前迈进一步,气氛比任何时候都好。 赢锦默默地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眼里的嫉妒与憎恨与日俱增,她真是死都不甘心,为什么得到卫衢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这边厢萧霓与卫衢快马加鞭地赶回楚都,另一边厢的暗七带着御林军副统领与韩国四皇子肖斌已抵达峡谷。 看着峡谷入口处满地的尸体,肖斌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鼻,虽然来迟了,但血腥味仍未散尽,可见之前这里有过一番惨烈的大战。 暗七却是面不改色,他看到这里的尸体时忍不住心疼萧霓,看来她赢得并不轻松。 越往谷里走去,见到的死尸就越多,一众人马都不禁面色青白,忍不住问自己,若是面对这样的战斗,他们是否有存活的机会? 到了万蛇窟,暗七探头看去,蛇窟里有两具尸体,面目已经看不清,但看那脸部的扭曲样子,死前应该是受尽了折磨。 他正要蹲下来看个清楚仔细,一旁的肖斌却是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从而发出一声低低地“啊”声。 他不悦地回头看去,却见肖斌弯腰拾起脚下踩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看看。” 暗七一把夺过肖斌手中的令牌,令牌上刻有永阳二字,毫无疑问,这是萧霓的令牌。 “这是永阳公主的令牌,看来之前公主是来过这里。”他神情帮做越发严肃,不理会肖斌睁大的眼睛,转头朝御林军副统领道,“快,发散人手去找找,有没有公主的痕迹?” “是。”御林军副统领立即应声,连官威也不顾得摆,很显然他也以为永阳公主遇险了。 天启帝最近颇为宠爱永阳公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之前怀疑公主叛逃,可现在看这阵势,公主哪里叛逃?分明是遇险。 若是永阳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天启帝会不管三七二十一责罚他们,瞬间打了个冷颤,他更是不敢怠慢耽搁。 “这是霓儿的?”肖斌一把拉住正要派人手去打捞万蛇窟里的尸体的暗七,一脸紧张地问。 暗七冷冷地看着他,“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这是公主府的令牌,证明公主来过此处。” 说完,他一把就甩开了肖斌的手去办事。 肖斌怔愣地站在那儿,他来的目的是想着英雄救美兼暗害那对龙凤胎,可真看到这里的战况惨烈的痕迹,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萧霓不能有事,他以为自己对萧霓是利用大过于爱的,毕竟娶到她,有利于他争夺皇位,可萧霓若是真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 想到与她的初相识,想到成长岁月里面那么多的回忆,突然一股悲哀从心底涌出,他原来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她,更喜欢她。 “不,霓儿不会死的”他站在原地呢喃着,不想去想象萧霓浑身浴血的样子,那个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暗七不屑地看他一眼,见他还不让开,遂不客气地道,“现在没见到公主的尸体,就证明公主尚在人间,你切莫在这儿咒公主,四皇子,还请让开。” 肖斌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万蛇窟的上方洞口旁边,阻碍了暗七派人去捞下面蛇嘴里的尸体,回过神来他立即跳开。 暗七见他识趣,也就没再出口讽刺,而是指挥人手如何行动。 肖斌却是握紧拳头,开始让自己的人马在这峡谷里寻找萧霓,甚至不顾自己千金之躯,亲自翻看每一具尸体。 每一次他的手都会不自觉地打颤,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萧霓,他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 来时心急如焚,回时倒是放松了心情,但路程却是一样地赶,看到楚都在望,萧霓不禁有几分热泪盈眶。 想到离开时的心情,这再次回来,竟恍如隔了一世。 “我与你且在此分别。”卫衢策马到她身边,轻声道。 萧霓这才想起他们是时候分开了,要是让人看到她与他在一块儿,只怕她父皇那儿不好交代。 别看她父皇这皇帝当得不咋样,但皇帝的多疑心思他却是一点也不少。 “也好,你也且小心。”她忍不住关心道。 卫衢现在看到她就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握紧她执辔的手,“没事,不用担心我。” 萧霓反手与他十指紧扣,“这就好。”回头看了眼恨恨地盯着他们紧握的手看的赢锦,她朝她笑了笑,嘴上却是与卫衢继续道,“至于赢锦,你放心,她舌头被我割了,手筋也被我挑断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不用担心她会坏事。” 这也是她之前借与她对战之时下狠心的原因之一,一来要封住赢锦的嘴,二来也为自己与孩子出一口气,赢锦三番两次的辱及她们母子仨,她早就出离愤怒了。 卫衢看她胸有成竹,没再说多余的话,定定地看了她好半晌,这才松开她的手策马转身,一扬马鞭朝另一方向而去。 萧霓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离,第一次感受到离别的惆怅,一颗心闷闷地提不出半点乐趣。 原来,离别相思苦是这么个滋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到都城 卫衢先萧霓一步回到楚国都城,秘密进城后就直奔迎宾馆,欧阳重明一看到他,立即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般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袖一副似哭非哭的样子,嘴上道,“王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卫衢一阵恶寒,这人还要不要脸面? 在外装得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在他面前居然做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举动,看得他的眼睛不停地抽筋,爷可不爱男人。 他不客气地一把抽走自己的衣袖,看到欧阳重明还要再上来表演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样,他当即冷喝一声,“站住,别动。” “王爷”欧阳重明还吸了吸鼻子,抬头泪汪汪地看着卫衢。 他就不信恶心不死这黑心主子,这段时日他可是累惨了,自家主子追女人去了,撇下他一人在此撑大局。 非但要防天启帝派来的人,还有隔壁欲探事情真相的赢宣,更别提还有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同门师兄水震子也起了疑心,他为此费尽脑筋,如果卫衢再不回来,他怕是都要露出破绽来。 “停。”卫衢摆手,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次你立了功,本王会论功行赏,嗯,就赏你一万两黄金吧。” 一万两黄金? 欧阳重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卫衢,眼珠子转了转,这可是意外之喜啊,当即脸上立即笑开花来,恢复正常的礼仪动作,“谢过王爷。” 卫衢看他不再做那搞怪的动作,这一万两黄金还是花得值,遂表情严肃地轻“嗯”了一声,把披风递给侍从,“我不在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重明恢复了谋士精明的样子,细思片刻道,“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但是私下却是暗流汹涌”说了下楚都最近发生的事情,随后似想到什么,立即又道:“对了,王爷,隔壁的秦宣太子过来找了您几次,不过都被我打发了。” “干得不错。”卫衢少有地在欧阳重明面前笑道。 欧阳重明如见卫衢这样子,颇为吃惊,转思一想,看来自家王爷与永阳公主进展不错,要不然心情不会如此放松? 看来这次求亲应该花落王爷身上了,只是永阳公主再婚一事,一向雷声大雨点小,也不知道天启帝心里是如何想的。 在欧阳重明思想开小差之时,卫衢看了眼窗外,竟是想念起萧霓的音容笑貌来,手不自觉地摸着唇边,她甜美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唇上。 欧阳重明回过神来,看到自家王爷居然第一次笑得温柔,看得他差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一言九鼎心狠手辣的摄政王爷? 天哪,要不要这么毁三观? 萧霓带着俩个孩子回到都城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城中重要达官贵人的耳里,大公主萧霏更是亲自出城相迎。 萧霓远远地就看到了大公主府的轿辇,近到跟前时,终于看清了萧霏含笑的面容,遂急忙下马,“大皇姐。” “八皇妹平安归来,姐姐终于能放下心来。”萧霏也一改往日的高贵端庄,满脸笑容地上前给了萧霓一个热情的拥抱。 天晓得这段日子她有多提心吊胆,生怕这个皇妹不能提前一步赶回都城,若是由得父皇的人马先找到,那有理也会变没理,她可是为了这个都压上了身家性命。 当然她母后认为她这纯属是自找罪受,可她就是架不住这日日的噩梦,毕竟在父皇面前拍胸脯做担保的人是她。 萧霓也一脸热情地回抱萧霏,她这位大皇姐虽然一向爱装模做样,但这次她愿意出面帮她,这个情她承了,自然也感激这雪中送炭的姐妹。 “让大皇姐操心,是八皇妹的不是。”一抱过后,她握紧萧霏的手满是激动地道。 萧霏的激动也渐渐恢复平静,又是那一脸端庄贤良的表情,不过这会儿她的手也握紧萧霓的手,“妹妹无须说这客气话,你我是嫡亲姐妹,哪还需要说这些客套话?” 事情朝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没有了对生命的担忧,她自然就会说些场面话让大家都心情舒畅,也好显示她的姐妹情深。 萧霓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配合着萧霏一贯的作派行事。 萧霏这才松开她的手,朝她身后张望了一下,“对了,俩外甥呢?都平安无事吧?” “幸得老天保佑,只是虚惊一场。”萧霓笑着转身吩咐禁十一将马车上好奇偷偷张望这边的俩个娃儿带过来。 萧恒与萧姝牵着手下马车,一并走过来,到了母亲的身边,方抬头看向其实颇为陌生的萧霏。 “大姨母。” 俩娃儿都颇为乖巧地唤着萧霏,与这女人不熟是一回事,但他们见过萧霏,自然得礼貌地问好。 “乖。” 萧霏半弯腰伸手轻刮了刮俩娃儿稚嫩的肌肤,这俩个孩子生得好,唇红齿白的,看着实在讨喜。 “看到他们没事,我这回是真正地安心了。” 她又再次拉起萧霓的手,与她一道并肩进城,“父皇那儿得回个话才好” 萧霓没有第一时间做声,而是听着萧霏把她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当萧霏说到那日御书房的惊险,哪怕是事后,萧霓还是感到后背颇凉,若不是那时候成功与废后蔡氏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只怕今日这局面不会这么好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好半晌,她这才道,“大皇姐放心,父皇那儿我肯定会给个交代的,至于父皇派去的人,更无须担心。”最后一句,她几乎是与萧霏咬耳朵说出来的。 萧霏立即意会,表明局面全在她们这一方,脸上的笑容更甚,“妹妹办完了事,我母后倒是想见妹妹一面。” “就算大皇姐不提,我肯定也要去拜见的,这次多亏了娘娘,娘娘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 萧霓这番话算不得是场面话,倒是颇为真情实意的,蔡氏是个有魄力的女人,这次也还是多亏她,要不然她大皇姐哪会肯趟这浑水? 萧霏对于萧霓的识时务是颇为欣赏的,难怪母亲会如此看重她,真希望她们母女投资在她身上的时间精力与人力都能获得理想的回报。 当然由她的兄弟重新成为太子并且继位,对于萧霓也是有好处的,经过这次精诚合作,彼此之间的联系会更密切。 御书房里,天启帝看着自己的女儿平安归来,脸上倒是颇有几分欣慰,身为父亲,他是相当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背叛自己,身为帝王,他更想皇室安宁和谐。 问了萧霓几句话后,还让人将萧恒与萧姝抱进来,看到俩娃儿甜甜地唤他皇外公,他顿时心情大好。 更是破例抱起俩孩子,问了些不等使的话,看到俩孩子笑呵呵地回答,他的大掌还摸了摸他们的后脑勺。 “总算都平平安安回来了,以后要听你们娘的话,知道吗?” “知道,皇外公。” 萧恒与萧姝从很早就知道这位皇外公是得罪不起的人,所以在他面前,他们俩异常地乖巧,笑容也是最甜的。 果然讨得天启帝十分的欢心,当即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这对龙凤胎,看得在场的人惊讶之余,看萧恒与萧姝的目光都不同了。 天启帝的儿女众多,孙辈亦不少,但也没见哪个孩子最得帝宠,永阳公主这俩孩子倒是开了先河。 这回他们看萧霓的目光都深邃了许多,当然思考的也更多。 萧霓倒是一脸的平静,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俩孩子蒙得圣宠有几分怪异,但这是既定事实,反正没坏处,她也就不操心这方面。 皇家的温情过后,天启帝让孙公公领着俩孩子到偏殿去吃点心,接下来得解决一下这桩公案了。 林御史的额头不停地冒汗,他偷偷地瞄了眼龙凤胎被孙公公牵下去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着到时候有何推脱之词。 当日与他有份对萧霓构陷的人同样脸色苍白地难看,惟有刑部尚书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都城府尹在看到萧霓的那一刻,提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所以现在看林御史等人额冒冷汗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么爽。 “永阳,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详细说来。”天启帝问道。 “父皇,在说明这事之前,儿臣想押上一人进来,她与此事有莫大的干系” 与此同时,赢宣在忙完手中事之后,终于想起了还在郊外行宫养病的亲妹赢锦,良心发现地起程到行宫关心一下她的病情。 这妹妹是他带来楚国的,总丢下她一人不闻不问也不是个法子,这病情一直没有多大好转终不是个法子。 不管是自带的御医还是楚皇指派过来的,都表示赢锦的病不好治,病情反复,他们多次反复用药也不见疗效,这使得他的心情一直颇为沉重。 走进赢锦的闺房,看到那帐幔垂下,他皱了皱眉,“公主这闺房怎么不见天日?” “公主说,不想让人见到她的病容,所以不让奴婢们捎起帐慢”一旁的宫娥急忙跪下道。 赢宣没有责罚这宫娥,而是抬脚走到帐幔前,“锦儿,你好点没有?” “皇兄我” 赢宣一听到这帐幔里面传出来的话,脸色立即一变,怀疑道,“你这声音?” “我我病得太严重声” 不待帐幔里面的声音说完,赢宣就已经不客气地一把掀开帐幔,待看到帐幔里面的人一脸惊慌地抬头与他对视。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拉她到近前,冷喝道,“你是谁?公主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严声质问 赢锦一直不喜欢这个兄长,却又不得不依附他,不过这次再见到兄长,她从所未有地欢喜,这一路上萧霓让她受尽了折磨,若不是还有一口不服 表面看来是兄妹情深,实则他是紧紧地钳制住赢锦,看来这蠢妹妹这回是踢到铁板了,这一次十分凶险,他得小心应对才是。 “锦儿,你怎么搞成这样?”赢宣冲上前,一把推开抓着赢锦的楚宫侍卫,把妹妹是紧紧的抱在怀里。 赢锦一看到自家皇兄就站在面前,立即找回了主心骨,她挣扎着,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试图向赢宣跑过去,双眼更是流下泪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赢宣乍看到赢锦的样子时,不由得吃了一惊,赢锦的衣衫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但人比他上回见时瘦了一大圈,双手更是无力地低垂着,看起来精气神极差。 萧霓立即应声“是”,遂再一次击掌让人带赢锦上来。 “哦,不明白?”天启帝怒极反笑,朝萧霓道,“永阳,把人带上来让他心服口服。” “楚皇此话是何意?本太子听不明白。”赢宣装糊涂道,就算心理对事件早已猜了个不离十,但面上他不能承认,绝对要和稀泥。 天启帝早就出离愤怒了,一个秦国公主就敢在他的地界对他女儿孙子出手,实在可恶至极,所以此时他已忘却了刚看到赢锦那凄惨样子的震惊模样。 “秦宣太子,你来我国向我女儿求婚,朕一直以为你是十分有诚意的,可朕没想到你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实在让朕大开眼界。” 上前到达天启帝的面前,他行了个礼,“见过楚皇。” 在看到萧霓看向他,他朝萧霓露出一个笑空,萧霓似笑非笑地面容未变。 御书房里的气氛在赢宣踏进去时达到了最热烈的氛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赢宣不动声色地暗地里观查一番,没有看到卫衢等各国求亲者,而天启帝的脸色不太好看,果然应该是赢锦惹回来的麻烦。 一路上,他看似在轿辇里面闭目养神,实则在想着等会儿应对的策略。 与孙公公客套了几句,没能套出实际有用的话,赢宣就被孙公公请进了轿辇。 他身后的一众宫女都面如死灰,只是她们的求饶声,再也不能让赢宣听进耳里。 在转身出去准备进宫之前,他下达了杀死这帮坏事的宫女,一个活口也不留。 手紧握成拳,他太放松赢锦了,以为她不能再给他招什么祸事,这才放任她借养病逃离他的视线,他此时恨不得亲自手刃赢锦,好出一口胸中的恶心。 他只是求亲者,与萧霓的亲事还八字没有一撇,萧霓的事情暂时轮不到他管,除此外,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赢宣立即就听明白了,再联想到之前刚收到的消息,萧霓平安回来了,立即恍然大悟,赢锦一定是被对方抓到手,要不然天启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宣他过去。 “我说,我说,公主她”那宫女吓得吞了口口水,事到如今,轮不到她再多想,“公主她领着人去追楚国的永阳公主” 正在她还犹豫的时候,猛地听到赢宣的冷喝声,“说!” 那宫女睁圆眼睛看着头上的阴影,太子殿下的可怖,她现在是亲身体会了,可是真能背叛公主 他却是踱到那假扮赢锦的宫女面前,看了眼对方血淋淋的身体,蹲下冷声质问,“赢锦去哪了?本太子最后一次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脸,真要你死,本太子有一千个一万个手段让你死状凄惨。” “是,太子殿下。”属下听令退下。 思及此,他吩咐亲信道,“让孙公公喝茶等候一下,说本太子等会儿就到。” 亲信的话,赢宣是听进耳里去的,这次前来楚国求亲似乎一直进展不顺利,如今又面临不确定的事情,但他的直觉此事还是与赢锦的失踪有关系。 “我们在楚宫的眼线没能查出什么事情来,刚才小的套孙公公的话也没有成果,不过看孙公公一脸严肃的样子,事情应该不简单。” 赢宣闻言,猛地起身,“可知是什么事?” “太子殿下,天启帝宣您晋见,孙公公在外面等着。” 正在他表情阴郁心情不爽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侍候赢锦的宫女受重罚,看到他的亲信匆匆进来,顿时预感到有大事发生,“发生什么事?” 依他对赢锦的了解,肯定是赢锦设的局,只希望赢锦这回不要闯下弥天大祸让他收拾。 正左右为难之际,等得不耐烦的赢宣一把将这宫女扯落床摔到地上,然后转身朝身边的侍从道,“把这群不知死活的宫女都给我抓起来审问,好你个赢锦,连我都敢骗。” 糊弄太医是容易,反正她不露面只露个手腕就行,可面前这个是秦国的皇太子啊,她半句谎言都不敢在他面前撒,可是一想到公主的狠辣手段,回头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脸惊慌的宫女一脸慌乱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面对赢宣的怒火,她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公主公主” “公主呢?”赢宣神情阴狠地追问,该死的赢锦又给他惹了什么麻烦? 被赢宣一把抓住的宫女忙惊慌地跪下求饶,“太子殿下饶命,饶命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退出求亲 赢宣定定地看着萧霓,对方也不示弱地与他对视,说心里不恼那是骗人的,甭管萧霓的话说得有多么义正辞严,也不管赢锦做得有多不对,但是赢锦还是他妹妹,践踏赢锦就等于践踏他。 赢锦紧紧地抓着兄长的衣袖,看到兄长没有推开她,这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有了几分底气,她也狠狠地看向萧霓,一副她诬赖她的样子。 “永阳公主,这几人做不得证据”赢宣沉稳开口,这罪名他不可能认。 “那你告诉朕,你的妹妹不是生了重病吗?怎么会由朕的女儿捉了回来?”天启帝同样也不能弱了气势,在他的国土上做这样的事情,赢锦罪该万死,眼里还有他这个楚国君主吗? 赢宣转身看向天启帝,“楚皇,这事情尚有未明的地方,待我回去查清楚了,自当给楚皇与永阳公主一个交代,至于我这妹妹,这当中肯定有误会” “误会?”天启帝冷笑,“你当朕是个连女儿也护不住的昏君?” “我没有这意思,楚皇莫要误会” 天启帝与赢宣针锋相对,对于这个秦国太子,他原本的好感在一点点地消失,看到对方还要再辩,他猛地起身,疾言厉色道:“看来秦国败仗的苦头还没有吃够,朕不介意再来一次。” 赢宣与赢锦怔在当场,天启帝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楚两国要重燃战火吗? 赢宣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他这次来求亲,其实想的还是能与楚国结盟对抗齐国,毕竟之前那一战是齐国鼓动楚国结盟,秦国才会一败涂地,所以他父皇当初就密告他,绝对不能让齐楚两国再结盟,要彻底地瓦解他们结盟的基础。 所以听闻永阳公主招婿,他这才不惜以太子之身前来,说实话,萧霓再美,他也仅只是欣赏而已,这位公主的性子并不得他的欢心,女人还是柔顺一点为好。 不过这些心里话,他是没对赢锦说过的,赢锦的嘴上没把门,脾气又坏,很多事一到她嘴里就变味,若不是这个妹妹对卫衢的痴迷到了疯魔的程度,他还真不会带她来。 原本还想着她能拖住卫衢,哪里知道她却是来拖他后腿的。 萧霓看了眼这兄妹的表情,哪怕赢宣隐藏得再好,她也看得出来他的不甘心与屈辱,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就看现在赢宣怎么选择了? 这边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卫衢的耳里,一把甩下看不下去的书,最近他的脑子总是不受他的意志驱使。 伸手揉了揉额角,他看向欧阳重明,“赢宣真的这么说?” “在楚皇的硬逼之下,他还能有什么选择?他妹妹把事情都坏到了这地步,他也只能选择带着她灰溜溜地离开,求亲一事只能做罢。”欧阳重明不以为意地道。 只可惜他的那位师兄水震子,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一位主子?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眼光的,遂脸上都带了份傲气。 “这么说,他要开始启程归国了?”卫衢端起茶盏轻拔了下茶叶,似有所思地道。 “恭喜王爷,这可是少了个劲敌啊。”欧阳重明立即说了卫衢爱听的话。 卫衢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眉眼暗藏锋利。 欧阳重明已经习惯了卫衢的作派,不以为意地道,“这可是好事啊,如今最有份量的求亲者退出,晋国那位严大将军又变成了半死人,对了,还有的韩国那位四皇子,不过依我之见,他不足为惧,很明显永阳公主对他没有好感” 卫衢耳里听着欧阳重明不停地说着话,眼睛却是透过窗棂看向窗外因为一场雨而变得清新的风景,或者真如这位聒噪的谋士所言,他与她终究离得更近了。 只差一步了,没了赢宣,他的胜算几乎是呼之欲出,相信楚皇不是个傻子。 除了他,没有人堪配她。 欧阳重明说得口干,喝茶润喉之际,看到自家王爷正在出神,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男人陷入了情网里也是不可理喻的,哪怕是他家英明神武的王爷? 一回到迎宾馆,赢宣满脸怒色地将赢锦甩到地上,一把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剑,划了道剑花,长剑就直指赢锦的喉咙。 “赢锦,你还记得我与你说了什么吗?你怎么就不死在外面?” 赢锦吓得不敢爬起来,也不敢摇头,深知这次是真的惹毛了皇兄,哪怕身体受损,她也不想死啊,所以只能哭着“唔唔”出声求皇兄饶她一命。 赢宣恨极,手中的剑往前一伸,就刺破了赢锦颈间的肌肤,看到她的鲜血从脖子处流下,心里也说不出是痛快还是痛心。 他是真后悔带她来楚国,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赢锦感觉不到颈间的疼痛,只能睁着泪眼看向皇兄,表达她不想死的愿望。 好半晌,赢宣才收敛起怒气,一把扔下剑。 赢锦当即松了一口气,她的这条残命算是保住了,只是眼里的恨意却是越发加深。 都怪萧霓,都是这个贱人坏她的好事,这个深仇大恨,她一定要报。 赢宣冷声吩咐,“来人,把公主带下去关起来,这一路上没有本太子的命令,谁也不能让她自由活动,违令者,死。” 跟随赢宣的人都知道,太子一向温和示人,如今震怒下令,可见真是气得狠了,遂也没有人敢怠慢,赶紧将怔愣不敢动弹的赢锦带了下去。 赢锦身边的侍女全数被处死,一个活口也没留,这次看着她的人都是赢宣指派的,她也只能被关在屋里什么也不能做。 秦国人都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归国,这次不但太子殿下下了令,楚皇那儿也下了逐客令,秦楚两国算是正式闹崩了。 他们自然也不好留。 不过是一墙之隔,对于秦国人的举动,卫衢知之甚详,不是只有赢宣在监视他,他也不遑多让。 只是没想到赢宣会在离别前来拜访他,听到侍卫的禀报,他微微一怔,很快就让人请赢宣进来。 “摄政王。” “秦宣太子。”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见了礼,一个是齐国实质的统治者,另一个是秦国未来的储君,气场上倒是赢宣弱了点,毕竟他的头顶上还压着一个皇帝老子。 “看来要恭喜摄政王抱得美人归了。”赢宣扯了扯唇角道。 卫衢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对于这带着酸味的话心里暗爽,面上却是不显,“本王祝你归国一路顺风。” 赢宣笑道,“那我就谢过摄政王的吉言了。” 看着两人藏着机锋说话,欧阳重明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他实在不喜欢赢宣,遂暗地里退出去透透气。 在走廊处见到站在那儿看似赏风景实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师兄,遂吊儿郎当地靠着墙道,“师兄。” 水震子闻声,这才回头看他,“师父总说你吊儿郎当的,看来也没说错,师弟还真不知道长进二字怎么写。”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欧阳重明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师兄总用这语气与他说话,“这回是你出师不利,秦宣太子被踢出了求亲行列,看来什么计划都得胎死腹中,师兄,我还真为你难过。” 水震子的神色依旧不变,他是个懂变通的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是,这次是他低估了昌平公主赢锦的破坏力,没想到皇家教出来的公主也会头脑如此简单。 太子选择退出求亲者行列,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楚国正面对上,要不然秦国刚缓过来的那口气会彻底消灭。 天启帝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这点齐国摄政王也知道,要是按卫衢的计划来办,秦国怕是早就国破家亡山河易主。 只可惜卫衢再有能力,也架不住猪队友拖后腿,这才给了秦国重头再来的机会。 “师弟,你也别得意这么早,鹿死谁手还不得知?”水震子淡然开品。 “是吗?”欧阳重明走近这位一向看不顺眼的师兄,“这次贵国昌平公主的行事,怕是楚皇也不会再受你们秦国离间计的唆摆,你就不怕再来一次齐楚联军?” 老实讲,他家主子其实是看不太惯天启帝的,当初定下了结盟共谋秦国之策,就因为中途天启帝变卦,这才令得齐楚同盟很快土崩瓦解,最后放了秦国一马。 天启帝没有雄才大略,只能算是个守成之主,开疆拓土的能耐是半点也无。 “师弟可以试试。”水震子依旧面容不改地道。 齐楚同盟,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成形,毕竟天启帝不信任何人,帝王永远都有自己的顾虑与猜疑,他能使得一次离间计,就能使得第二次。 欧阳重明也知道他这师兄是什么意思,遂挑了挑眉,“那就走走看好了。” 只要自家主子娶得楚国的永阳公主,还愁什么结盟不成? 联姻是最可靠的联盟手段,现在他家主子占着天时地利人和。 椒房宫,申喻凤得到萧霓平安回宫的消息,将自己寝宫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她怎么能平安归来? 那她师父呢? 思及此,她的心底突然涌上不安,多日来的愁云越发浓厚,一个不好的猜测在脑海里逐渐成形。 “娘娘,派去的亲信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幕后真凶 “快,宣他进来”申喻凤立即起身一脸凌厉地道。 正在这时候,守门的太监匆匆进来,“娘娘,永阳公主求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身玄衣的萧霓已经迈步走进了大殿,在她的身后是忌惮她又不敢拦的椒房宫下人,还有与椒房宫对峙的萧霓带来的宫侍,两方人马似乎一触即发。 申喻凤朝之前吩咐要带人进来问话的宫婢挥了挥手,她站在丹陛上眯眼怒道,“萧霓,你把我这椒房宫当成了什么地方?没有本宫的通传,你擅自闯进来该当何罪” 听到申喻凤疾言厉色的话,萧霓却是笑出声来,眼睛四处打量着这后宫最尊贵的一处宫殿,果然奢华,只是如今这奢华中透着一股寂寞不得志的味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摆着皇后的架子?” 她继续上前,沿着丹陛走上去,曾经她在这座宫殿里受辱的事情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走上这里会是个什么感觉,原来不过如此,这区区两三级台阶似乎也并不遥远” “萧霓,这里没有你放肆的地方——” 申喻凤自从坐上了这后位,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看着萧霓就这样似从容信步又似嘲讽地走上来,那股怒气就在胸腔里游走。 “呵呵。”萧霓还是一副淡容从容地笑出声,似乎看到申喻凤越是气急败坏,她就越高兴。 突然,她似乎明白了当年申喻凤刁难折磨她的乐趣所在,原来看着不顺眼的对象气得跳脚却又没有能力找回场子,居然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 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之前申喻凤被勒令禁足在椒房宫时,她为何不来奚落她?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不用真是可惜了,她之前浪费了多少乐子,想想都心疼。 申喻凤的脸色越发铁青,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逆女能有一天走到她面前摆出嚣张的面孔。 “即使我现在失势了,也轮不到你来嘲笑我,萧霓,花无百日红” “说得对,花无百日红,这话我送回给你。”萧霓立即反唇相讥,“不过你也别太自以为是,我这趟来还真的不是来嘲笑你,而是来给你送礼的。” “送礼?” 申喻凤眯眼看着笑意盈盈的萧霓,她有这么好心来给她送礼? 这个逆女不杀她都算是好事了,她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平共处。 “对。”萧霓一挑眉,将手上一直提着的包裹往申喻凤的脚边丢去,“记得你生辰宴时我送你的大礼吗?这次我还是送了你份大礼,请笑纳。” 申喻凤的目光落在那包裹中滚落出来的人头,一旁胆小的宫人早已吓破了胆,她的脸上却没有多少震惊的表情,只是这人头居然是那林御史的。 她袖下的拳头从怕未有地紧握着,萧霓果然不安好心。 萧霓却是笑着走近她,越近前看着申喻凤依旧美艳的面孔,她从心中生出厌恶,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自己的面容。 不过她还是凑近申喻凤的耳边道,“这个礼物娘娘可满意?” “你居然敢杀了林御史?”申喻凤转眸死死地盯着她看,如此近距离看她,这才发向她当年真是生了个恶魔。 她再一次后悔没有在她一出生是就掐死她,省得她来向她讨债。 “为何不敢?”萧霓又低笑出声,显得面容越发邪魅张扬,她的脚还踢了踢林御史的头颅,嘲道:“他敢拿身家性命与大皇姐对赌,就该有这觉悟。” 看到申喻凤紧绷的嘴,她笑得越发欢快,“忘了跟你说,我可是在父皇的面前一刀杀了他。” 萧霓的跋扈张扬让申喻凤心中的警钟越来越响,萧琰那个老匹夫真的这么纵容她? 事实也是如此。 在之前御书房里,赢宣一脸阴郁地带着赢锦告辞离去,她就开始朝林御史发难。 没有给林御史辩驳的机会,她就出其不意一把抽出御前带刀侍卫腰间的长刀,刀起头落,干静利落地结果了这个与申喻凤勾结的御史。 溅起的血直接飞到与林御史最近的那两个之前与他称兄道弟的御史身上,吓得这两位自以为刚正的言官脸色苍白一片,若不顾忌还在御前,估计怕是要尿裤子。 他们看向萧霓的目光又惧又怕,这个公主是罗刹,之前的传言果然没有错。 就连天启帝萧琰也是一脸的吃惊,手紧紧地扶着龙椅的扶把,这才没有在臣子面前失态,这个女儿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杀人,看向萧霓的目光越发复杂。 看到萧霓这举动,最镇定的反倒是大公主萧霏与刑部尚书,虽然没料到萧霓举动会这么突然又激烈,但是这二人却是很快就接受了这局面。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喝萧霓一句放肆,毕竟他们都怕这个冷血的公主会突然举刀砍向自己,命只有一条,谁不珍惜? 萧霓看了眼甘当申喻凤走狗的俩御史还有刑部尚书,然后才收刀朝天启帝跪下,“父皇,儿臣此举并不是莽撞,只是他之前拿身家性命与大皇姐对赌,儿臣不过是帮他屡行承诺罢了,大丈夫在世就得说得出做得到,两位御史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她转头朝被血溅了一身的俩御史,笑了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可惜被吓破胆的俩御史却是不敢与她直视,在他们的眼里,这是不折不扣的女罗刹 第一百二十六章 蔡后起疑 申喻凤醒来时天色已黑透,想到师父已死,她又悲从中来,下床穿鞋,她推开服侍的人,连端着药碗进来的嬷嬷也推开。 来到关押骆敖的屋子,推开密室的门,看着躺在床上的骆敖。 “师兄” 她上前伸手轻抚骆敖的脸,怪不得师兄会有异样,师父是压制他清醒的关键,如今师父不在了,师兄怕是也会渐渐记得一切。 “师父走了,你知道吗?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是最亲的” 她抓着骆敖的手轻抚自己的脸,泪水滑落在骆敖的手掌心,伤心难过悲痛这些她有多久没有体会过的负面情绪充斥在心中。 看着骆敖紧皱的眉头,看样子似乎要醒来,她的眼睛微微一眯,不行,她不能让师兄记起过往的一切,不然连师兄也会离开她,那她将一无所有。 松开骆敖的手,起身到八仙桌前,从袖口拿出一个小药包,这是忘忧散,师父出发前给她留下的药,说过若是她师兄情况不对劲就让他服下,可保万一。 这是师父研制的药,是让人的记忆彻底消散,她一直舍不得给骆敖服下,不过现在不比以前,以前她还有师父。 闭上眼睛,紧紧地抓着药包,再睁开时,她毫不犹豫地将药粉倒入茶水中,搅晕后,这才端起来到骆敖的床前,俯身,抬起骆敖的上半身,将这碗添料的茶水喂给他喝。 待到骆敖喝完这碗茶水,她放他躺平,拉着袖口将他嘴边的茶水渍抹去,“师兄,别怪我,我只是舍不得你” 她再度流泪看着他。 申喻凤能成为楚国皇后,肯定有她过硬的心理素质,悲伤流泪不过是一时,等她再度从密室出来,她又是挺直脊梁的楚国皇后。 想到萧霓的杀师之仇,她就握紧拳头,心里坚定了为师父复仇的决定。 “来人。” 轻声吩咐,立即有心腹进来听候差遣。 “去与申应显联系,让他派出人手去将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尸体带回,我绝对不给人侮辱他老人家的机会。” 师父的尸体在天启帝的人手中,她就算是抢也要抢回来,好好给师父安葬,就算付出天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娘娘,这不大妥吧” 亲信们互相看了看,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啊,再说椒房宫外到外都是天启帝的眼线,他们这举动会被皇帝老儿看在眼里的。 “什么时候你们连我的命令也不听?”申喻凤冷冷地看着他们,大有他们不遵令行事就将他们都杀光的态势。 见状,一众亲信不敢再置疑,立即应诺退出去。 申喻凤早已不在乎这后位了,以前师父劝她离开,她还有犹豫,现在想来后悔得要死,如果早就听师父的话回逍遥谷,就算是天启帝也奈何不了她。 至少,师父不会被她连累而死。 内疚一时间占据上风,她突然捂着疼痛的胸口,这比插她一刀还要痛苦。 好半晌,她才掩下痛苦,走到窗边,放出信号引红姨来见她,该是时候谋定退路了,不过她杀萧霓的心比以前更为坚定。 夜,越来越深,红姨出现时带着一身的寒露,看着似乎等她许久的申喻凤,她没有客气地上前坐在她对面。 “说吧,突然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可以答应你想尽办法帮家族的人上位,不过,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并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申喻凤抬眼冷冷地看着这个家族的传声筒,红姨能潜进宫来并且不被她发现,肯定是有本事的,其实她的家族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昔日的前朝皇族,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平头百姓的日子,到底还是有三分钉的,只是一群老废物还不忘再做复国的美梦罢了。 天下早已不是那个天下,要复国谈何容易,罢了,她也不去点醒他们,梦终究会有醒的一天。 各国的皇室对于前朝皇族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追杀。 “谁?” 红姨立即冷声追问。 “永阳公主萧霓,我要她死。” 申喻凤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着,那恨恨地声音表达了她此刻激动的情绪。 “她?” 红姨似乎有几分意外,她是知道永阳公主与申喻凤之间的怨仇,可是凭申喻凤的本事不至于连个深宫公主也杀不了吧? “你别管那么多,我只问你,到底做不做得到?” 申喻凤不想解释那么多,她与这红姨也不是交情太深,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若不是她现在缺人手,肯定不会与她合作。 “那有何难?我这就应承你便是。”红姨倒是爽快,很快就从袖口掏出一张纸甩给申喻凤,看到申喻凤伸手接了,这才道,“这是名单。” “我晓得。”申喻凤看也不看这张名单就塞进袖口,“夜深了,你走吧。” 红姨眯了眯眼,对于申喻凤逐客的态度相当不满,但她看得出来申喻凤似乎心情不好,遂也没有说些嘲讽的话,身形一闪就离开了椒房宫。 申喻凤起身冷冷地看着红姨离去,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返回寝宫。 冷宫。 萧霓与废后蔡氏分宾主落坐。 “以茶代酒谢过娘娘的出手帮助,萧霓会永记在心。”萧霓举起手边的茶盏朝废后蔡氏敬了敬。 “好说。”废后蔡氏毫不掩饰对这个年轻女孩的欣赏,比起她自己的女儿萧霏,萧霓无疑是更为出色,“公主能平安归来,我这心也就安定了。” 她话里有话,萧霓自然听得懂,废后蔡氏是她的合作伙伴,她自然会投桃报李,“娘娘放心,萧霓应允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娘娘等着好消息便是。” “哦?这么说来公主是有计划了?”废后蔡氏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虽然确定了要与萧霓合作,但是至今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不过蔡氏其人一向颇具耐心,既然在此蛰伏了二十多年,她不在乎多等些时间。 “不敢说胸有成竹,可是令娘娘离开此地还是有点把握的” “你说的可是当真?” 与萧霓见过几次面,可废后蔡氏从未有一刻会如此失态,她几乎是起身伸手就去抓萧霓的手腕。 或许是真的等了太久,她早已厌倦了,只是平日里将这情绪隐藏得太好,乃至会突然失态。 再加上她原以为萧霓会帮她先捧她儿子重归太子之位,然后她再谋求从这里出去,可没想到萧霓会反过来行事,若她重回后宫,她儿子重登太子之位将不再是难事。 萧霓并没有意外,这冷宫是磨练人的意志不假,但在这里待得太久,蔡氏不会不想出去,遂也不挣扎,笑着道,“娘娘放心,我萧霓既然这么说,我肯定会尽力做到。” 废后蔡氏定定地看着萧霓那张美艳的脸,确定她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助力而在说谎骗她,只是这张脸给她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到底像谁呢? 她很确定废妃田氏真不长这个样子,那个女子的美不具有威胁性,而萧霓一挑眉一抬头就是威势。 仿佛像极了那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 猛然她想到了那天独闯冷宫的申喻凤,渐渐地,申喻凤的眼睛与萧霓一双冷眼重叠起来,竟是意外地相似,仿佛一个壳子印出来的。 她皱紧了眉头,手握紧萧霓的手腕将她拉近,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会是她猜的那样?怎么可能?是不是她最近没睡好从而胡思乱想出来的? “你”她上下打量萧霓,突然从嘴里冒出一个字眼来。 萧霓不知道废后蔡氏在看什么,可她很确定她此刻似乎正在怀疑什么,并且与她刚才的承诺无关,看来应该是另外的事,遂笑得温和了许多,“娘娘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笑容洗刷了刚才的攻势,废后蔡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并且露出了心中所想,遂很快松开萧霓的手腕,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只是我一时过于惊讶罢了,在这冷宫待久了,也早就乏了。” 萧霓看蔡氏不说真正的原因,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谁没有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她也不例外。 “对了,如果我能从这里离开,一定会为你娘恢复妃位,让她的灵柩落葬于皇陵。” 废后蔡氏说这话时,双眼是紧盯着萧霓看的。 萧霓也适时地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立即起身给废后蔡氏跪下,“萧霓谢过娘娘。” “快起来。”废后蔡氏立即起身扶起萧霓,并且一脸和蔼地轻拍她的手,“傻丫头,你我都不是外人,何须如此客套?你娘当年也是被冤枉的,只是我当年帮不了她,现在能助她洗清名誉,倒也是全了你我之情。” 姜还是老的辣,她这番话说得深情款款,看起来就像个温和而慈祥的长辈。 萧霓也跟着表现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心里已是隐隐猜到了蔡氏之前那样看她到底是在看什么? 她在自己的身上寻找申喻凤的影子,看来蔡氏是对她起了疑心,这是除了自己以外,第二个对她的血统起疑的人。 “最近,我时常梦到亲娘,想着她给我梳头的样子,每每都会泪湿枕巾醒来” 萧霓的声音很轻缓,与她平日说话的声调不同,看那双眼睛满是怀念,竟是隐隐有泪光。 废后蔡氏观察仔细,能用这样深情并茂的声音怀念亡母,看样子,萧霓应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出生。 说到废妃田氏的死,萧霓又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申喻凤为我娘陪葬!” 这话安定了废后蔡氏的心,原来眼前这个女孩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在刚才起疑心之时,她的脑海立即翻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萧霓与萧湛是同一天出生,确实是可以做不少猫腻的日子。 申喻凤是因为生子有功才得以封后,这也是她为何要去抢田氏之子的原因所在,只是没想到这对母女居然斗如乌眼鸡。 也罢,她现在是用人之际,犯不着去点醒萧霓,让她怀疑自己的出身,就让她们母女斗个你死我活,她从中得利,乃是老天爷开眼。 思及此,她的表情又更温和慈蔼,“那是一定的。” 萧霓看她这表情动作,看来是真信了她不知情,不起疑心就好,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生事,废后蔡氏用得着她,她也不例外。 两人心怀鬼胎地笑着,似乎一副知心人的样子。 离开冷宫之时,萧霓看了眼废后蔡氏住的屋子,她从来没有相信过蔡氏会是个好人,这个女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只怕心比以前还黑。 那个能扶持她父皇登基的女人又怎么会简单? 嘴角冷冷一笑,如今一切都在她掌握当中,这种感觉该死的好,她现在最不需要的是变数。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落霞殿,而是径自去看严宇,回宫安置好这位大将军后,她就一直忙到现在。 对这帮助她极大的大将军,她一直是记挂在心,也不知道太医是否研制出救命的方案。 因为严宇拿命救了萧恒与萧姝,天启帝这才没有追究严宇私自离开楚国都城的罪,并且将他安置在宫内治病。 萧霓到来时,这一处宫殿仍旧是灯火通明,远远地,她还听见太医们争论的声音,眉间不自觉地蹙了蹙。 第一百二十七章 深夜会面 看样子严宇的情况不大好,萧霓不由得加快步子。 “严大将军如何了?” 听到她突然响起的声音,一众正讨论得激烈的太医都猛地吓了一跳,没听到这公主到来的脚步声,怎么人就突然杀到了面前? 一群人忙转身行礼,萧霓不耐烦地摆摆手,“我问你们严大将军的情形如何?” 太医院的院判忙上前拱手道,“公主,严大将军的情形不太乐观臣学艺不精啊” 说这话时,他的头低垂,几乎不敢与萧霓直视,其他的太医们也一副惭愧的样子,他们对能否医好严宇根本就没有把握。 萧霓的眉尖皱得更紧,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伤势,宫里这一群太医怕是真的束手无策,不过现阶段她也没有办法弄来更好的大夫来治伤。 “院判大人,真的没有半分把握?” “公主,臣用尽所学,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医治严大将军,现在只能想法子吊住严大将军的一口气,我们再想想还有何良策” “是啊,公主,臣等实在不擅长医治这类的伤势” “严大将军伤得太严重了,能撑着回到都城都是奇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的?” “” 几个老太医都你一嘴我一嘴地向萧霓禀告着他们研究严宇伤势得出来的结果,当然他们更好奇的是之前到底是谁这么医术高明帮严宇守住这条命,只不过萧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这高人是谁。 逍遥谷是闻名江湖的医谷,若不是逍遥子间接死于她之手,她还真想到逍遥谷去寻求医治严宇的机会,不过此时此刻,这条路行不通。 至于骆敖,她想过,不过这个人现在与她关系恶化,他都能不顾多年情谊对萧恒与萧姝下手,看来也是指望不上的,再者她与骆敖相处多年,知道他的医术水平是远远不如逍遥子。 正在这时候,内室的帘子被人用力掀开,一张普通但愤怒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永阳公主,你来得正好,我家将军伤成这样,你到底打算怎么给他医治?” 萧霓看了眼这男人,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当日遇上严宇是跟在他身边的青衫男子,她记得严宇好像唤过他的名字,叫什么金二的。 “我们楚宫的太医院正在想办法,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严大将军” “光是讲有什么用?如今睡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是我们晋国大将军,我早已将这里的情形上报给我国皇帝与皇后娘娘,你们楚国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金二难掩脸上的忧心与怒色,他是严皇后的亲信,出发来楚国时,严皇后一再叮嘱他务必要看好大将军,可他现在差事办砸了,万一大将军死了,他回晋国也是死路一条。 严皇后能坐稳后位,严宇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严家世代掌晋国兵权,严宇几乎是军中神一般存在的人,只是生性耿直,为人刚正不阿,严皇后才会担心她这个不开化的兄长求亲不成,这才让她的亲信跟随。 金二到现在都后悔那天没有跟严宇一道去逛街,若是他在,一定会阻止严宇舍命去救那俩个小娃娃,要不然严宇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放心,我必定倾我所有去救治严大将军,他于我与我俩个孩子都有恩,这等恩情我必不会忘。” “公主说到做到才好。” 金二说完,勉强行了一个礼又退回内室照顾严宇,至少他把态度表明了,现在要等的就是晋国方面传来的指示。 萧霓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严宇的事情不好办,却没想到难办至此,遂只好吩咐太医们,“救治方案你们再商榷,不过务必有一天要优先,就是一定不能让严大将军断气。” 她先要保住严宇一条命,才能为他寻找良医。 “公主放心,这点恰恰不难办,难办的是要康复起来。”为首的院判大人继续道。 吊命用的千年人参之类的天材地宝型药材,楚宫从来不缺。 萧霓这才抬脚往内室而去,内室的气温有点沉闷,金二片刻不离地坐在严宇的床边,听闻到萧霓的脚步声,他也没有起身行礼,对楚国人他再无半分好感。 萧霓也不在意,上前仔细地看了看仍处于昏迷中的严宇的气色,比在路途上好了些许,但他依旧不醒,这担着的心就怎么也放不下。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金二闻言,这才抬头看了看满脸担心的萧霓一眼,总算这个楚国公主还有点良心,懂得知恩图报,这才起身拱手道,“不用公主吩咐,我也必定会照顾好大将军。” 萧霓点点头,“缺什么尽管提,我父皇早有旨意下来,务必尽一切能力来救治严大将军。” “谢过楚皇与公主。” 金二跪下谢恩,萧霓的态度好,他也不能再端着,毕竟现在还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霓又吩咐了两句,这才一脸沉重地回去落霞殿。 回来时,俩龙凤胎早已入睡,有奶娘守着,萧姝睡得还算安稳,不过小身子紧缩成一团,看得萧霓心都疼了。 只好躺下身来将这团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感觉到女儿的小眉头舒开,她这才遣退下人,安心地闭上眼睛。 还没有睡着,感觉到屋里有人,她猛地睁开眼睛,莫非申喻凤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击之举? 对于这位不讲人情的生母,她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她的孩子还没有抚养长大,她就不能死。 轻轻地将怀里的小身子放开,让她贴着她哥哥睡去,手却轻轻地去摸枕边的匕首,这是她打小入睡的习惯。 感觉那人往床边靠近,她突然握着匕首猛地一转身不犹豫地往来人身上刺去,只是棋差一着,她这一刺落空,更是被人抓住手腕。 落于下风并未让她惊慌,长腿立即发动正要踢过去,就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是我。” 卫衢? 萧霓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堂堂齐国摄政王做那闯人屋子的宵小?她的眼睛在黑夜里睁得很大,不过想到那回在椒房宫他突然出现救她一事,又觉得这事真不过稀疏平常。 “你怎么来了?” 她收回手,将匕首藏于枕下,下床与他对视。 练武之人夜视能力很强,所以卫衢拉下蒙面巾时,她自然也看清他的表情。 “我担心姝儿,所以来看看,今晚没闹吧?”卫衢的身子越过她倾了倾,目光落在了一对熟睡的龙凤胎身上。 萧霓颇为古怪地斜睨他一眼,她是真的看不明白卫衢,如果说他爱乌及屋,未免也太过了。 细细想来,他似乎真的很关心她的一对儿女,不但救他们时拼尽全力,就连萧姝受了惊吓不能安眠他也是放在心上。 卫衢给俩孩子掖了掖被子,一转头就看到萧霓摸着下巴歪着头似乎想要看透他,他的心下一惊,表现得太明显了,难怪她要起疑。 两人对视着并未说话,好半晌,倒是萧霓先开口,“说说,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俩孩子。” “他们有人关心不好吗?”卫衢反问,并且伸手去环住萧霓柔软而轻盈的腰肢。 萧霓倒也没有矫情地拦着不让抱,靠他更近,更便于她观察他的神情,她凑近他一脸的审视,“可你的关心太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怎么办?你难道就不能消了我的忧心?” 她突然挑眉看他。 卫衢突然有点心痒痒的,这样的萧霓真是诱人,她的面容本身偏于艳丽,又做出这表情来,真是让男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他还是知道她的性子一向偏执拗,他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是亲近不了她,皇室出身的人历来都多疑。 微叹息一口气,他伸手轻抚她鬓边的秀发,“这问题你不是问过?其实我既然有心于你,自然就会接受恒儿与姝儿,也会将他们当成我的亲生子看待。” “哦?”萧霓将信将疑。 卫衢是什么人?齐国真正的统治者。 说句难听的话,哪天卫衢想要一脚踢下那年幼的皇帝,自己坐上龙椅,也不希奇,反正在世人眼里,小皇帝不过是傀儡。 “你不信?”卫衢很聪明地将问题丢回给她。 “不是不信,”萧霓伸手在他的心口处划圈圈,然后面孔却凑近他,眉眼抬起,与他的眼睛直接对视,“而是我很难相信,你我出身相似,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但恒儿与姝儿不同,他们父不详,你也不在意?” 她从来不想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但这也是事实,连她不知道他们的生父,也从不去寻找,这辈子怕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卫衢摇头笑道,“就这件事?那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还真不介意” 萧霓冷笑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介意?听听,似乎还真是深情款款,卫衢,你将我当傻子耍吗?” 卫衢也没恼她这举动,“你想到哪里去?我甚至可以承诺你,只要你我成婚,恒儿甚至可以成为我的继承人。” 萧霓猛地睁大眼睛,血统对于一国皇室来说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出嫁的公主可以不计较,但她的兄弟们哪怕生个血统有问题的皇孙,她父皇都可以直接下道旨意赐死。 总之,皇室血统不容人玷污与冒充。 一怒之下,她一把推开这个环抱着她的男人,眼里有着怒火,“卫衢,你莫要将我当傻子来耍,恒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你的继承人,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就算卫衢肯,齐国上下也不可能同意,他们怎么可能容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子嗣成为齐国之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欲加之罪 萧霓可以接受卫衢对她说真话,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欺骗她,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也许这个男人只是在利用她,并不是真心爱她,所以才会说这样的大话来安她的心,又也许 总之短短一瞬间,她的脑海翻过无数个念头,却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她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睛更是微微眯起不怀善意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太过悠然寡断了,竟给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甜言蜜语的机会,光是想想她的心情就不舒爽。 她猛地转身,沉声冷道,“你走吧。” 别让她做出更激烈的举动来,萧霓一向知道,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卫衢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其实他已经相当了解萧霓了,这个女人非常敏感,并不会轻易对人打开心扉,其实他该庆幸,费尽了这么多功夫终于能将她的心稍微打开一点点,窥得里面一点点风光,但这样显然不够。 看着她背对自己下逐客令,他也有几分不悦,跨步上前,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不出意料,萧霓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怀抱,他低头凑近她的耳朵,“你想要吵醒熟睡的俩个孩子吗?” 果然,她的挣扎停止了,他正中下怀,继续道,“萧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对他的信任也不过尔尔,卫衢只是想想这点,眼里的不悦又加深了一层。 萧霓冷笑回头,手中已是蓄力要打向他,不好说话那就直接动手,别以为她的豆腐好吃。 卫衢侧头避开,感觉到她这掌的威力,眼睛微眯,这个女人真狠,一言不合就出手。 他不给她再出掌的机会,一把抓住她的手,强拉她到外殿去出说话,在这里终究不妥。 萧霓也不想吵着俩孩子睡觉,尤其是小女儿,她一旦惊醒,她又得花上不少功夫安抚她让她入睡。 遂也从善如流地由他拉着到了外殿,她倒要看看他还能吐出多少花言巧语来,思及此,她微微冷哼一声,不过是巧言令色罢了。 到得外殿,她使力欲挣开他的手掌,哪知他却突然一把将她推靠到墙壁,单手撑在自己的脸侧一庞,她的脸色不禁有几分羞红,怒瞪他,“卫衢,你想干嘛?这可是我楚宫,由不得你放肆” “我在你眼里究竟是怎样的人?”卫衢却不将她的冷喝放在眼里,似情人般在她耳畔呢喃,“说说?”只是看她的眼神很冷。 这是他第一个想要对她好的女人,偏偏她却对他不但防心重,还要时时刻刻地怀疑他,想来说不呕那是骗人的。 “你想听我说什么?”萧霓从来不怕他这样的眼神,这还是在她的地盘上,轮不到他撒野。 “萧霓,你就这么没良心吗?” “哼,好笑,许你说大话来骗我,就不许我质疑愤怒?” 萧霓才不吃他那一套,此刻看向他的俏颜也带着少有的愤怒,这些年来她已经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若不是真的触及她的底线,她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所以尽管有人说她行事嚣张跋扈,换以前她还会有几分惶恐,现在压根就不将那些碎嘴的人放在眼里,这没人有资格到她面前来大放噘词。 卫衢另一只手搂紧她的腰,逼她与自己靠得更近,萧霓也没有反抗,她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戏要唱?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的强势似乎就是个笑话,或者他有心在前,因而才会时时让她占尽上风,卫衢有时候挺不喜欢自己这一面,但想到终归是他理亏在先,方才叹息一声。 “就因为我说恒儿会是我的继承人吗?” 只有这句话才真正地踩到她的尾巴,不然依两人关系渐渐亲密,她是不会反应如此激烈。 萧霓冷声道,“这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吗?” 卫衢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她是真不相信自己,有些话他一直不想现在说,说出来或许他俩的关系再一次降至冰点,不过不说似乎又过不了她这关。 “我能向你说出这句话,自然有我的道理,萧霓,你该学着相信我,我就算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你,尤其是这等事情” “卫衢,你我出生相同,在这后宫长大的人从来不相信真情真能有多真?尽管我真想与你试着相处,但不代表我是那没脑子的呆瓜。” 半晌,她依旧没有温度的眸子实在让他也渐渐有几分怒气,看来有些话还是挑明或者更好,深吸一口气,他道,“萧霓,你听我说” 正在这个时候,里屋传来萧姝半夜惊醒的哭声,里面还夹杂着“娘、娘”的唤声,显然是小家伙半夜醒来没有看到亲娘而害怕。 孩子一直是萧霓最大的软肋,现在一听到她的哭声,她哪还顾得上与这个男人唇枪舌战,用力地一把推开他,“姝儿醒了,你走吧,我现在没功夫应付你。” 卫衢任由她大力地推开自己,看着她一脸紧张匆匆地走近内室,没多久,里面传来萧霓哄萧姝睡觉的声音,这声音时而似遥远时而又很近,他站在原地微微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这样被萧姝的哭声打断了说话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在萧霓以为他已走之时,他走进内室的脚步声响在耳边,手轻拍着睡在她怀里眼角还带泪的萧姝,眼睛也没抬道,“夜已深,不宜多谈,有话下回再说吧。” 卫衢也没有勉强,给萧恒掖了掖被子,然后俯身在萧霓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看到萧霓脸色虽臭却没避开他这动作,心情竟又慢慢地变好起来。 “我走了。” 萧霓点点头,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今晚她也有点反应过度,还是先让心情冷静一下为好。 申喻凤派人去抢逍遥子尸体的举动,暗七很快就以密报的形式报给天启帝知道,天启帝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案上的密报,抿紧的唇角显示着他的怒火正在堆集。 这些事很快就由孙公公传到了萧霓的耳中,此刻她正在落霞殿内的凉亭里独个执子下棋,手捏着白子似随手一抛落在棋盘上,她要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这几日里严宇那边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她与卫衢也没有再见面,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正心情郁闷,现在有了一桩好消息,她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 起身轻拍一下衣裙,她睥睨着坐立不安有好一会儿的申勇一眼,“你随我去面圣,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得想好喽?” 申勇起身给萧霓做了个揖,“公主,臣早已想好,不破釜沉舟就只能跟着一块儿倒霉,至于家父,他终会明白我的苦心。” 他确实不该到了这步田地还在犹豫不决,既然搭上了永阳公主这条船,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父亲唯申喻凤马首是瞻,早就不将他这个嫡长子放在眼里,他为了自己又有何错之有? “好。”萧霓笑了笑,很满意他的答案,扬声吩咐下人,“备轿。” 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她似不经意地问着身边的男人,“申勇,本宫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不知道你是否可以为本宫解惑?” “公主请说。”走在一旁的申勇做了个揖。 萧霓缓缓转头看他,看得申勇都要后背发凉,这才问道,“你给本宫说说,你家与申喻凤真正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她以前一直就很怀疑,申勇能这么快就卖了申喻凤,真是兄妹不合这原因?再者她也一直很奇怪,申喻凤虽然一直也扶持申家,但她显然没将申家真正当成后盾。 申勇一愣,他没想到萧霓竟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怎么?如今我们已是同搭一条船的人,你对本宫还有戒备?” “不不不,公主莫要误会臣。” 申勇忙摆手,他看不明这一向莫测高深的永阳公主,所以在她面前,他的姿态一直摆得很低。 “那你满足一下本宫的好奇心吧。”萧霓再度笑了笑。 申勇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比这个永阳公主大了一个辈份,但在她面前却是一直战战兢兢的。 “申喻凤不是申家的女儿。”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如是道。 萧霓猛地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申勇的脸看,这个男人还没有那个本事骗她,果不其然,申喻凤这个身份怕是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申喻凤又是从何而来?她进楚宫又为了什么? 能有逍遥子那样的师父,申喻凤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申家还养不出这样的女儿。 “那她怎么以你申家女儿的身份进宫?” 听到萧霓的追问,申勇却是摇了摇头,“这事臣也不太清楚,或许只有臣父才能回答公主的问题,父亲一直对于申喻凤的身份避之不谈” 他仅能知道的就是当年申喻凤找上申家谈合作,父亲为了自己的野心竟是一口答应,这才以申家的名义送申喻凤进宫,当然后来申喻凤也没有让父亲失望,由小宫妃一步步爬上后座,更是在后座上一待就是二十来年尽享帝宠,这本事当属楚宫第一份。 萧霓微微蹙眉,申喻凤的隐秘身份,竟让她的心底蒙上一层灰,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到底承袭自她的血脉,这份不知名的身份,会不会又影响到她? 申勇说完也没有再做声,也是小心地观察萧霓的反应,见她没再追问而是蹙眉沉思,显然是信了自己的话,心头的巨石方才落地。 这一刻,他竟心生悔意,与萧霓合作,他或许真不能占到好处,这是赔本的买卖,不过竟已洗湿了头,就由不得他再反悔。 握紧拳头,他脚下的步子坚定了许多。 御书房显然在望,萧霓没再追问,申勇还没那个胆子对她有所隐瞒,该追问的只能是申应显,只有这老头才能给她满意的答案。 天启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女儿,眉间的不悦渐渐加聚,“你来做甚?” “父皇,儿臣有一事一定要禀告父皇才能安心” 椒房宫,申喻凤自打派人去夺回逍遥子的尸体后就寝食难安,遂一直在殿内走来走去,等着人送回佳音。 实在等得心焦,她转身走向密室,这一刻,她想有人与她分担这份压力。 一天前,骆敖醒来,没出申喻凤所料,他的双眼依旧迷茫,显然是之前的药起了作用,也好,他们会忘了不愉快的往事,以后出了宫就相依为命过日子也不错。 “师兄。” 听到她的唤声,一直站在窗前的骆敖转头看向她,皱了皱眉,“师妹?” 看到他眼里似乎有疑问,申喻凤含笑上前,站定在他的面前,“对,我是你的师妹。” 骆敖还是紧紧皱眉,对这个师妹,他的印象竟然有点模糊,但她给自己的熟悉感又骗不了人,越是想事情,头竟是越来越疼。 看到他头疼弯腰,申喻凤紧张地上前挽住他的手,“师兄,你的病情还没有好,还是赶紧歇一歇为好” 她一面说一面扶着骆敖走向床铺,头痛欲裂的骆敖由她搀扶着行动,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既厌恶又莫名地觉得心安,心情矛盾至极。 正在这时候,有亲信急匆匆地在外禀道,“娘娘,不好了,皇上突然驾临椒房宫” 申喻凤闻言神色一凛,天启帝怎么会突然过来?他对自己早已不闻不问,这会儿过来又会是什么事? “师妹”骆敖抓紧申喻凤的手,忍着头痛想要问她话,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申喻凤忙握紧他的手,“没事的,师兄,你先安心养病,我先出去应付一下,很快就会回转。” “师妹” 骆敖显然想在这个时候问个清楚,外面的亲信声音越来越着急,“娘娘,皇上命人将椒房宫围了起来,还还让侍卫将椒房宫的下人都抓了起来娘娘,您快出来” 申喻凤心头一跳,天启帝这是在搞什么,现在顾不上与骆敖多说话,她一把推开他的手,“师兄,我先去去,回头再与你详说。” 说完,她转身急匆匆地走出密室。 外面几个亲信宫人一看到她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她现在要怎么办? 申喻凤到底经历过的风浪颇多,表情很快强自镇定下来,“慌什么?皇上在哪?本宫这就去面圣。” 看到自家主子镇定的表情,一众亲信下人才找到了主心骨,这时候说的话才颇具条理。 申喻凤一面往外走一面沉思着对策,天启帝此番举动肯定不是突然心血来潮,必定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当然这个进谗的人除了萧霓,她还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不过还没待她走去见天启帝,就见天启帝步履匆匆而来,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跟在天启帝身后的萧霓却是满脸惬意地朝申喻凤挑挑眉。 敢绑架她的一对儿女,这个仇她当然要报,申喻凤也别怪她给她致命一招,她做初一,她做十五而已。 申喻凤的目光停在萧霓身上一瞬之后,方才聚焦回前方脸色难看的帝皇,屈膝行礼,“皇上突然驾临椒房宫,臣妾有失远迎” 话还没有说完,天启帝已是一个箭步上前拽着她的手臂拉她起身怒视她,“申喻凤,你竟然敢背着朕偷人。” 申喻凤猛地抬头看他,听出他这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心跳加速,面上却是强自镇定,“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自从进得楚宫,对皇上就是一心一意,还是皇上听了什么人的谗言才会如此怀疑臣妾?” 她的目光溜过萧霓,显然这进谗言的人是萧霓。 “你还要给朕狡辩。”天启帝显然对她的话半个字也不信,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申喻凤的脸被肿,显然天启帝这一耳光用尽了全力,她猛地怒视天启帝咬牙道,“皇上这么容易听信谗言,既然不信臣妾,那就赐臣妾一个死罪好了,反正臣妾现在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来人。”天启帝怒喝。 在后方一直没有现身的申勇缓缓地走到前方,申喻凤在看到他的时候猛然睁大凤眼,怎么会是他? “你,你” 申喻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男人什么时候投靠了萧霓的阵营。 申勇没有看向申喻凤,而是朝天启帝跪下,“皇上,皇后娘娘的宫里私藏了男人” “一派胡言。”申喻凤立即喝断他的话。 “娘娘,您还是别再狡辩吧,这个男人一直在椒房宫,皇上一搜,肯定能搜得出来。” 申勇抬头看到气急败坏的申喻凤,竟觉得心情畅快之极,这个女人一直怂恿父亲扶持庶子,从未将他放在眼里,现在看到她倒霉,实在是再痛快也没有。 “父皇,搜一搜椒房宫便知道真伪。”萧霓适时地进言。 “皇上,萧霓一向与我不妥,我这兄长也因为庶兄之事对我怀恨在心,他们是一丘之貉,所说之话不可信” “搜!” 很显然,天启帝没再相信申喻凤的话,他不能再任由这个女人蒙蔽他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顶绿帽 萧霓看了眼申喻凤那难以言喻的表情,嘴角冷冷地一撇,朝身后的嬷嬷看了一眼,沉声喝道:“还不带路?” 她身后的嬷嬷闻言身子一震,低垂着头上前,“是。” 这声音让申喻凤的瞳孔再度睁大,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与对方微微抬起的双眼对视,后者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 “海嬷嬷?怎么可能?” 她还记得当日处死这个老宫女的命令,明明就是个死人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出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微眯着眼的她慢慢将目光转向萧霓,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来,恨不得现在就生啖她的血肉。 萧霓却是表情依旧道,“我毕竟救了海嬷嬷一命,她转而效忠于我也是应份的。”然后施压道,“海嬷嬷,愣着做甚?” 海嬷嬷忙一脸惊恐地连声应“是”,不敢再看向昔日主子,而是立即带人前往申喻凤的密室而去。 其实萧霓说的也没错,她当日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是没想到再醒来见到的居然是永阳公主的脸。 她还记得那一刻的惊恐,若不是这位永阳公主故意弄出来的事情,她根本不可能会被娘娘处死,到最后她还想当好人? 初时,她是不配合的,只不过人到底还是有软肋,她还没活够,再说也是娘娘先负她的忠诚,凭什么她不能叛变为自己争取活的机会? 思及此,海嬷嬷原先因为愧疚前主而微微佝偻的背渐渐挺直,永阳公主说得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有错。 申喻凤看到海嬷嬷领着侍卫往密室而去,顿时知道萧霓此举意在骆敖,要借骆敖让自己万劫不复,她再度不可置信地看向萧霓,她竟这么狠心? 骆敖到底是一手带大她的人,是她打小唤到大的乳爹,她恨自己无可厚非,可骆敖又有哪点对不起她? “你太狠了。”她恨恨地看着萧霓道。 萧霓看了眼表情丝毫没有放松的父皇,随后才把目光似漫不经心地移向申喻凤,“那也是多得皇后娘娘的教诲,萧霓不敢有忘。” 这是遗传,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只要看到申喻凤吃瘪,她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所以她面对申喻凤的表情都是笑吟吟的,这更衬托出申喻凤日落西山的悲凉。 皇帝突然驾临椒房宫,还让人包围椒房宫不放一个宫人离开的事情在短时间内就传遍了后宫。 “这后宫看来要变天了。”车贤妃看了眼窗外的枝桠,猛然冒出这句话来。 一旁的三皇子萧泊闻言看向母亲,“母妃,这不可能吧?申皇后一向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无论她做了什么,父皇都没处置她不是吗?” 车贤妃朝儿子淡淡一笑,“爱之深才会眼里不容沙,申喻凤曾经宠冠后宫,跌下来才会更惨。” 这话,萧泊一时间倒是无法反驳,好半晌,才挤出来一句,“母妃,反正这事与我们无关,管她会落得什么地步,我们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车贤妃看到儿子想得明白,脸上的笑意更盛,“我儿说得对,我们母子过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日子即可。”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派遣出心腹去打探最新的进展,虽然她母子二人不争皇位,但也不能消息太闭塞,若有变化也好及早做好对策。 与车贤妃母子淡定打算自扫门前雪的态度相比,二皇子萧沛倒是十分关注椒房宫的一举一动,自打生母被贬下四妃之后,自己这皇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窝囊。 宫里母妃也给他送来了消息,要他不可轻举妄动,要静观其变,这道理他懂,但他看父皇的样子也没打算立他为太子,他若不再为自己争就真的要一败涂地。 正在出神想着宫中变化之时,下人来报,他这才睁开眼,要等的客人终于到了。 他起身出去相迎,这别庄是他的地盘,自然不会有人将他的举动外传,因而他倒也放心去见来人。 花厅内等着的人一坐一站,不过两人打扮却是出奇的一致,都穿着不露面容的斗蓬。 “赢宣太子到来,本皇子有失远迎,还请太子见谅。” 跨进花厅,萧沛立即换上满脸的笑容。 坐着品茗的男人闻言,缓缓地将斗蓬拉下,赫然正是几日前被天启帝勒令离开楚都的秦国的赢宣太子,而站在他后面的人不是侍卫,而是他的谋臣水震子。 水震子朝萧沛微微晗首算是行礼,他这人一向颇为傲气。 赢宣却是脸带笑容,“无碍,听闻楚宫要出大事。” 萧沛的表情一窒,随后想到对方或者在宫里也有眼线,这倒是不出奇,父皇这次举动如此大,只怕楚都此刻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出不出大事还言之过早,本皇子目前也在观望。”萧沛现在有求赢宣,倒也不摆架子,等他哪天登基称帝再摆架子也不迟。 赢宣微微一挑眉,“于沛兄而言,现在的局势变化倒是颇为有利。” “哦?”萧沛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赢宣却是不再往下说,而是做了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萧沛也是识趣的人,“只要太子助我成事,他日必定相报。” “好说。”赢宣立即笑着回应一句。 他的眼里没有笑容,却是朝楚宫的方向看去,天启帝驱他,萧霓借赢锦打击他,他总得要与他们父女算算这账才能心理平衡,再说眼前这人有野心却没能力,正是最佳的利用对象。 这次他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赢锦一路都有人严密看守,保准她不能再给他惹祸,楚宫格局即将有变,他这次出手倒是掐得很准。 萧沛却是只想到有眼前此人相助,他一定能成大事,等他成为楚皇,到时候自然要与萧霓算清楚一笔笔旧账,遂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被各方瞩目的椒房宫却是剑拔弩张,天启帝看到侍卫真押上来一个男人之时,双眼似要喷出火来,申喻凤真的送了一顶天大的绿帽给他,让他这个帝皇情何以堪? 没有真的亲眼看到之前,他其实还抱了几分希望,还在想着该如何惩罚萧霓与申勇才好,可此刻他任何的想法都化为灰飞烟灭,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骆敖垂着头一身无力地被侍卫押上前,申喻凤不禁后悔不该在离开时对他使用迷烟,要不然凭这些武功平平的侍卫如何能抓到骆敖? 她急切而焦虑的目光落在骆敖的身上,这让天启帝的怒火又高涨几分,他上前一脚踢在注意力外放的申喻凤的肚子上,申喻凤不察直接就被踢倒在地,嘴角缓缓流出一串鲜血。 她这才留意到天启帝还在这儿,咬紧含血的银牙看向这枕边人,“皇上,你误会了,他是我师兄,最近受了伤我照顾他而已,我与他是清清白白的” “你给朕住口,在你的寝宫里搜出个男人,你把朕置于何地?”天启帝怒吼道,他现在最恨的是自己居然宠了这么个无耻的女人这么久,一想到椒房宫上下的人都在背后嘲笑他头顶的绿帽子,他的表情就越发扭曲。 申喻凤看到天启帝这个表情,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她一直是被天启帝宠着的,这个男人的真心虽然有瑕疵,但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是第一次她在他表情上看到了恨意。 不行,她现在就必须做出反应来,看样子,天启帝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她一向很会审时度势,不可为也不强求,体内的内力在流动,她起身就开始出手,目前是抓到骆敖的衣领带他离开楚宫,只要逃出去就能一线生机。 萧霓等的就是她动手这一刻,她刻意推开天启帝,大喝,“护驾。” 天启帝愣然地被女儿推开,看着女儿直接迎上申喻凤,申喻凤出手已是极快,萧霓比她反应更快,半路截杀,造成她要对天启帝不利的样子。 两人一对掌各自弹开,申喻凤咬牙低声怒道,“你这样做会害死他的,你到底懂不懂?难道你就真的要他死?” 萧霓冷笑,“你们绑架我的儿女时,又可曾想过他们的生死?” 你不仁,她不义而已。 申喻凤不再与萧霓废话,她们两人从来都没有共同话题,如今更是要死一方才能罢休。 天启帝看到打起来的两人,立即沉声怒道,“还不上前去捉下那贱人?别让她伤到公主。” “是。” 原本看到局面变化而呆愣的侍卫立即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围攻申喻凤。 萧霓在那一掌之后并未出尽全力,她不能让她父皇知道她的真实水平,所以看到侍卫出手后,她更是假装被申喻凤击中倒飞出去,恰好落在她父皇的身前。 天启帝立即上前扶起女儿,“永阳,你没事吧?” 萧霓喷出一口血,“没事,父皇不用担心。” 天启帝立即掏出一块黄色手帕给萧霓擦去嘴角的血液,如今他看这个女儿是真正地充满了怜爱,“不愧是朕的好女儿,你放心,那贱人伤了你,朕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会儿,他真正有了处死申喻凤的决心。 “儿臣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只是没想到申皇后武功如此之高,想到她昔日伴在父皇身侧,儿臣不禁背生凉汗。”萧霓适时地点出这一点。 果然,天启帝眼里的杀意更浓几分。 目前达到,萧霓这才转头看向战况,申喻凤的武功恢复得挺快,但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一层层的车轮战,倒地的侍卫尸体越多,申喻凤的体力就越不支。 看来父皇的侍卫要拿下申喻凤只是时间问题,她这才有心情转头看向骆敖,她记忆中的这男人一向是运筹为幄的,从未见他会如此软弱无力。 她心生疑惑,又有几分不舍,这也是她之前明知他在椒房宫却一直没有在父皇面前进言的原因所在,只是一想到就是因为此人,她的恒儿与姝儿才会经历了那些事,她就不能再原谅这个男人。 转头微微昂首,她不会心软的,不会再给人伤害她一对儿女的机会。 椒房宫血流满地,空气中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申喻凤双拳难敌众多敌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天启帝一旨收监。 卫衢收到消息的速度颇快,不过这事在意料当中,他倒是不意外萧霓的选择。 “王爷,我们要不要出手帮一把申后?”欧阳重明老神在在地问道,他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与申后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却知道之前他们还是盟友。 “本王不趟这浑水。”卫衢很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若敢插手此事,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会是萧霓,这两人的积怨太深,不是外人能化解的,再说申喻凤的死能令萧霓开心,他或者还可以出手推波助澜一番。 至于那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关系,倒是可以撇到一边。 欧阳重明闻言摸了摸鼻子,他似乎问了个蠢问题,自家王爷对永阳公主倒是颇为上心,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与她做对? 没有经过群臣的讨论,废后的圣旨很快就下达了,天启帝似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处死这个给绿帽子他戴的女人。 萧霓到达天牢再见到申喻凤的时候,这个昔日宠冠后宫的皇后再无往日的光鲜,披头散发的一身血腥味儿,显然她的伤口并未得到处理。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开心。”萧霓背着手走上前,蹲下来与申喻凤平视,脸上的笑容显示她现在心情是真正的好。 “弑杀生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申喻凤不意外她的到来。 第一百三十章 母子之情 这话萧霓不是第一次听了,还记得那次她夜闯椒房宫差点杀了申喻凤时,她也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会儿她还有几分震惊,这次却是完完全全地不受干扰。 她微微低头看向坐在牢中依旧挺直背的申喻凤,表情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笑着,随后笑容一收,道,“生而不养,你算哪门子的生母?我娘早已升天了,她在天上等着你,哦,不,你注定了要下地狱,哪配与我娘再见面。” 申喻凤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女儿,从没有一刻她是这般仔细地打量着萧霓,她的话同样打击不了她,冷笑道:“你是我不要的,我又怎么会养你?我不是你,萧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个不是与我所爱之人生下的孩子,那就是分文不值。” 如果她是自己与师兄生的孩子,她一定会爱她的,可惜她不是。 “你要怪就怪你爹是萧琰好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与他生下你,你刚出生时,我就想一把掐死你,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萧霓,你要逞威风也就只有这么一会儿,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这辈子永远都要背上一个杀母的罪名,老天看着你” 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申喻凤倒是不停口了,到了如厮田地,她也不怕有人听去这个秘密。 曾经,她不欲人知,是不想让这个秘密影响到自己的后位与天启帝的宠爱,可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要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的一条命。 会有人听去这些话,然后传到天启帝的耳中,更会传到废后蔡氏的那里,别以为她不知道萧霓与废后蔡氏的结盟,蔡氏有多恨她,她心里比谁都门儿清。 等蔡氏真的有一天重新回到后宫,她一定不会放过萧霓,这个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的罪恶之子。 这个她从一开始就不想怀上的孩子。 萧霓倒是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依旧站在那里听着她说着恶毒诅咒的话语,这个人就是把她带到世上来的人,想来真真讽刺。 “彼此彼此,我也从来不想要你这么个变态的母亲,”她笑道,“我要你的命也是为了给我娘报仇,我娘会理解我的,什么杀母之孽,我可从来没放在心上。” 申喻凤其实很讨厌萧霓对废妃田氏的依赖与怀念,她曾经也试过去爱萧霓,只是她实在看不惯她被田氏疼宠的样子,似乎那才是一对真正的母女,而她却是多余的。 “你再如何怀念她,她也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说这话时,她满脸戾气。 “所以你这个害死我娘的始作俑者也可以到地府去报道了,你放心,你死了,我会为你收尸的,就当是你把我生下来的报酬。” 萧霓冷声回应,双眼里的杀气再一次浮现。 申喻凤在言语上压制不了萧霓,尤其萧霓那句收尸,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她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尸体,思及此,她咬牙道,“萧霓,你会遭报应的。” “那真可惜,你这辈子是看不到了。”萧霓又岂会害怕她的诅咒,听多了也就更不放在心上。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半晌,萧霓方才拍掌三声,示意外头传旨的公公进来宣读天启帝对申喻凤的最后旨意。 宣旨的公公进来后看了眼萧霓,得到萧霓的点头,这才一展手上的黄色圣旨,“申氏接旨” 申喻凤坐在那儿的姿势不变,脸上满是不屑的面容,天启帝的任何旨意在她这里早就形成狗吠。 “你,还不赶紧跪下接旨?” 正要宣读圣旨的小太监看到申喻凤不动,忍不住喝了一声。 “要宣就赶紧,不宣就滚,不管是三尺白绫还是毒酒一杯,尽管奉上便是,本宫在这后宫二十多载,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黄门在我面前叫嚣?” 申喻凤连个眼神也不给这个宣旨的小太监,她输了一切,却不能连最后的尊严也输掉,这有辱她这二十多年来的威名。 小太监想要命人上前去按住申喻凤跪地接旨,但又忌惮一旁的永阳公主,虽然人人都知道永阳公主与申后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他刚才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他的娘呀,这两人居然是亲母女,申后偷龙转凤的本事着实吓着他了。 这一路进来宣旨他的心都忐忑不安的,永阳公主行事诡秘又恐怖,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如何敢与她做对?就连以前认为人人都不可战胜的申后也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他忙拿眼看向萧霓,以示请示,他想要活下去,就得一切以这位公主马首是瞻。 萧霓微昂头看着申喻凤那一脸傲气的样子,哪怕没有了华衣美服,没有了皇后凤冠,没有了前后呼拥的宫娥太监,没有了一众拍马屁的后宫嫔妃,申喻凤如今的姿态仍旧是当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 她虽然恨申喻凤害死了废妃田氏,但她如今已是胜券在握,倒也没有必要折辱她这份傲气,或者私下里她还是隐隐佩服申喻凤的,至此,她倒是开始有点明白她父皇到底喜欢申喻凤什么了。 “宣吧。” 淡然一句话,宣旨的小太监就立即明白过来,也没有再强行要人按着申喻凤跪下,而是直接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后申氏祸乱后宫” 申喻凤静静地听着,天启帝的废后圣旨很简短,只以废妃田氏一案为由,半字也没有提及到真正废她后位的原因,即私藏男人于椒房宫一事,也对,天启帝还是要面子的,戴绿帽一事又怎么会大诏天下? 待听到最后一句“今革除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即日赐毒酒一杯令其自行了断,以告亡者在天之灵”之时,她不等小太监喊出那长长的一声“钦此”,便开始说道,“你转告萧琰,我申喻凤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他。” “这”小太监又拿眼去看萧霓。 萧霓倒也不意外申喻凤临死前会说这话,女人不爱那个男人就是不爱,哪怕与他生儿育女,似水流年过去,那份不甘只会渐渐地放大,到了最后成了彼此怨恨的根由。 一如申喻凤从来喜欢自己一样,只因她的身上流着天启帝的血,她朝小太监摆摆手,“行刑吧。”目光转回一脸坦然赴死的申喻凤,“你我之仇自你死后自当一切随风而逝,来生,愿我们不再相见。” 小太监忙收起圣旨,将一旁准备好的毒酒就要端上去给申喻凤。 申喻凤看了眼那毒酒,充满骄傲的双眼扫视过萧霓那张年轻的脸,这张脸惟有一双眼睛像极了自己,“我也一样。” 这样的女儿,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死亡对于她来说并不可怕,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活够了,只是那会儿舍不下师父与师兄,现在师父先行一步了,惟一牵挂的只有师兄了。 遂,她没有第一时间端起那杯毒酒,而是微微伏祗地看向萧霓,“你我之间的仇恨不要涉及到师兄,好吗?他再不是,也将你抚养到大,没他,你没今天,萧霓,这点不到你不承认。” “骆薮,你就别担心了” “我知道你恨什么,你恨他做了引子让我师父绑走你的一对儿女,他,他也是被利用的对象,如果他” 申喻凤真不想将骆敖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说给萧霓听,哪怕死到临头,她还是放下对他的那份爱,依旧嫉恨着萧霓曾经得到过他所有的关注,这都是她希冀一生都得不到的。 萧霓已是不愿意再听这些,遂转过身背对她,“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从他选择了你开始,我与他早就恩断义绝。” 申喻凤知道萧霓此人十分绝情,但没料到居然会绝情到这地步。 “你真狠” 半晌,她才挤出这句话。 “谢谢夸奖,”萧霓回道,“这都是跟你学的。” 申喻凤咬了咬嘴唇,罢罢罢,她就与师兄到地府团聚吧,至少,那里再也没有萧霓捣乱。 伸手欲去端那杯毒酒之时,牢外突然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声大喝,“慢!”在牢房里响起。 萧霓抬眼看去,六皇子萧湛的面容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微微皱眉,这位废太子什么时候到了都城? 自打那次帮了萧湛成功脱身后,萧湛就一直携妻子马氏以及宠妾离开了都城住到封地去,萧湛现在不可能再津皇位,再回这都城又是为了什么? “八皇妹。” 正在萧霓沉思之时,萧湛已是出现在她面前,越过她,他的目光落在申喻凤的脸上,看到申喻凤依旧完好,他似松了一口气。 “六皇兄,什么时候到了都城?”萧霓笑道。 “刚到。”萧湛道,微叹一口气,手指了指申喻凤,“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焉能不来?说到底,她也还是我生母,我想来送她最后一程。” 萧霓的眉头依旧没有放开,关于两人被偷龙转凤一事,她从未向萧湛吐露出半个字,不过想到萧湛自幼就养在申喻凤的膝下,对申喻凤真产生了母子之情也在情理当中。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渐渐柔和,“你且与她告别吧,父皇处死她的决心很坚定,六皇兄,别犯错误。” 说完,她伸手拍了下萧湛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顾念母子亲情,从而令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我晓得。”萧湛神色黯然地道。 越过萧霓,他径自走向申喻凤,萧霓没有转身,这场母子惜别的画面,她并没有兴趣。 正因为这一刻的放松,越过她的萧湛猛地回头,从袖口掏出一块白帕,突然就捂向比他矮一个头的萧霓的口鼻。 萧霓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手立即聚力攻向萧湛意图拿下他捂着她口鼻的帕子,“你” “对不起,八皇妹,我不能看着你杀她,她是我娘啊——” 萧湛知道萧霓要说什么,抢在她前头喊出声,眼里有着泪光闪耀。 “她可以对不起我,我却不能对不起她,八皇妹,等她平安逃出都城,我我可任由你处置,到时候皇兄跪着向你道歉。” 萧霓攻向他的一击正中他的肩膀,疼痛传来,喉头腥甜,他也还是死死地捂着萧霓的口鼻不放,这里用了最强的蒙汗药,就算是萧霓中了招也会很快就没有还手之力。 果然,萧霓恨铁不成刚的眼神渐渐涣散,还想要再攻击萧湛的手软软地垂下,身子也渐渐倒地,萧湛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手依旧不放松地捂着她口鼻的帕子。 这皇妹有多恐怖的战斗力,他亲身领教过,不彻底将她迷晕,他是不会松手的。 被萧霓击中的肩膀生疼地利害,五脏六腑更是难受,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下。 确定萧霓暂时不会醒过来,他这才缓缓松手,满脸歉意道,“对不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前朝往事 申喻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从来没有想过当她身陷囹圄之时还会来救她的人居然会是萧湛,这个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孩子。 “你” 萧湛回头看向满眼惊讶的申喻凤,嘴角不禁漾起一抹苦笑,没有第一时间与她说话,而是一拳击向愣在那儿的宣旨太监,那太监不敢挡,很快就被打晕在地。 申喻凤也跟着怔愣在原地,直到萧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要带她离开,她这才回过神来,“你这样做就不怕掉脑袋吗?” 天启帝这么快就赐死她,表明对她的情早已逝,本来她就连累了他,可他倒好,前来救她,事后怕是难了。 “母后,你别管我,赶紧走吧。”萧湛看出她眼里的挣扎,这心里方才好受一些,她终究还是关心他的,“你生养了我,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你不管。” “我” 第一次,申喻凤在面对萧湛的时候,居然找不到该说的词,内心早已是波澜起伏,也是第一次,她正眼看向这个她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 “母后”萧湛以为申喻凤担心自己不肯走,正要再劝她,眼角正好看到牢房的门有人身影一闪进来,手中的利剑对准了被他迷晕的萧霓,他忙上前挡在萧霓的面前,厉喝一声,“你要做什么?” “殿下,让开,现在不杀她,她就会杀了你母后。”持利剑的蒙面女人冷声回应,双眼毫不畏惧地看着萧湛,眼里的杀意浓厚。 “我答应了你进宫救母后,却没答应你可以杀我的皇妹。”萧湛丝毫也不退让。 他不能任由萧霓死在这里,萧霓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殿下,此刻妇人之仁,他日你必定后悔。”持利剑的女人恨铁不成钢地道。 两人僵持不下,时间却在流逝。 “红姨,算了。”申喻凤一手养大萧湛,对于萧湛的性情还是十分了解的,一旦他执着起来,九匹马也不可能拉他回头。 上前拉住萧湛,她道,“我们赶紧走。” 红姨微皱眉,拿不准申喻凤现在的态度,之前要求她一定要杀了萧霓报仇的是她,现在又不杀萧霓还是她。 萧湛没有想那么多,眼里有几分感激地看着申喻凤,反手拉住她的手道,“母后,我们走。” 申喻凤点点头,却在临走之时看了眼红姨。 红姨微点头,瞬间会意,微垂头避开到一边让母子二人出去,随后趁萧湛不注意,一掏怀中摸到一把暗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萧霓。 此时不杀萧霓更等何时?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申喻凤满意地微闭眼,萧霓该死,胆敢毒杀生母,就该先比她到阴曹地府去。 听到风声的萧湛连忙回头,“不——”想要冲上前去救萧霓。 红姨却是眼明手快地拉住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答应过我不杀她的。”萧湛挣扎着怒吼。 红姨却是冷笑一声,“殿下注意你的措词,我是你娘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 申喻凤依旧没有回头,萧霓一死,她也终于能了了这桩心事。 正在这时候,她眼前掠过一道影子,随后听到“叮当”一声,忙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到有利器撞开红姨的暗器,那暗器一歪失了准头掉到地上,同样发出声响。 认出这突然杀出的影子,她立即看向站在身边的男人,“师兄,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突然出现的男人显然是骆敖,他的样子有几分错愕,目光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萧霓看,似乎有什么事是他忽略了? 申喻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头一震,骆敖似乎要想起萧霓来,不管他之前因为什么原因出手阻了红姨发出的暗器,至少他并没在真正地想起萧霓。 “我们走。” 她一把抓住骆敖的手往前走,没有问骆敖是怎么逃出天牢并且过来救自己,她不会给他想起过往与萧霓的记忆。 骆敖傻傻地被她拉着走,略有些痴傻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萧霓的脸。 萧湛趁机反手制住红姨,不给她再出手偷袭杀萧霓。 红姨冷哼一声,不费力地掐开萧湛的手,警惕地看了眼骆敖,然后才紧紧地追上前方两人的步伐,在这目光下,她根本没有机会再出手要了萧霓的命。 不过不怕,以后她再找机会下手便是。 萧湛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到骆敖平安被救出,显然他之前的安排都起了作用,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送母亲离开皇宫,朝萧霓躺着的方向微微一晗首,他也赶紧离开。 一行四人匆匆离开天牢。 萧湛最迟走出天牢的门,结果一出来却撞上了红姨的背,他皱眉道,“还不走?忤在这儿做甚?” 红姨没有应声。 他察觉有异,抬头向前看,首先看到的是骆敖挡在他母后的身前,而他母后却是两眼向前看,他也跟着看去,正好看到从包围的大内侍卫圈里缓缓现身的天启帝,他的父皇。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刻,他都弄糊涂了。 天启帝紧抿着唇,两眼深沉地看向申喻凤,这个女人不但给了他一顶绿帽,还包藏祸心,他该庆幸与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而她未出手取他性命吗? 联想到摆在他御案前的证据,申喻凤的真实身份早已是呼之欲出,由不得他不信,结果这么一试探,她也就露出了深藏多年的狐狸尾巴。 申喻凤从对方的眼光中看出他对自己的恨,遂一把拉开骆敖挡在自己身前的手,缓缓地走向前来,“萧琰,这是你给我下的圈套?” 天启帝冷笑,“申喻凤,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难道连个真姓名也不肯告诉朕?”看到申喻凤的瞳孔张大,显然被他说中,看来那堆证据并不是造假的,遂又道,“好一个前朝余孽,居然混到朕的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朕被你耍得团团转,哼,这次朕看你往哪里逃?” 申喻凤抬眼看向四周布满的神弓手,看来这次在劫难逃了,事到临头,她倒也不慌不怕,依旧气定神闲地道,“想当年,你萧氏在我慕容氏面前还是个卑贱的家奴,如今倒是翻脸不认人了,前朝余孽?我还没说你是乱臣贼子,屠君弑父者的后代?” 论伶牙俐齿,她可不输他。 萧琰咬紧牙齿,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关于萧家的来由,确也如申喻凤所言,本也就是前朝皇室的家奴,只因萧家祖上一祖母幸运成为太子的乳母,凭借这关系,先祖又在征战中屡立战功,萧家才被除去奴籍,获封楚国封地。 那时候的楚国封地并不是现在楚国的疆域,占地不广,土地又贫瘠,产粮不高,只是能摆脱奴籍,萧家先祖欢喜至极。 因为封地并不富裕,当时的萧家先祖带着并不丰富的出产到帝京给皇帝送朝贡,先不说一路上的餐风露宿,单就那贡品礼单,就让帝京的人狠狠嘲笑了三个月之久。 萧家先祖在帝京受尽了凌辱,这件事对萧家先祖打击甚大,其后更是发愤图强,一步步由弱小封地主走到了帝国权臣的行列,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嘲笑萧家的贫穷。 封地是在一天天增大,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时掌握住国家命脉的三家权臣,最终做出了谋朝篡位的事情来,这也就是当今天下最大的三个国家,齐楚秦的由来,当然其中还有小国趁机独立出来,例如韩国。 这些都是史册记载的内容,只是齐楚秦三国的君主却不可能任由自己的丑事天下皆知,上位称帝后一步步地修改史册,从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美化到顺应天命的真龙天子,也开始打压天下的悠悠之口。 不许人再提及此事,更是对慕容氏这前朝皇族赶尽杀绝,绝对不允许他们死灰复燃。 这一政策被三家国君的后人严密执行,乃至今日,前朝余孽仍旧是三国国君的心头刺,恨不拔之而后快。 这也是天启帝对申喻凤最恨之骨的地方,这个女人就算真给他戴了绿帽也不及此事对他的打击更大,他宠了半辈子的女人居然是一个来谋夺他江山的人,这让他死后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思及此,天启帝的脸色有几分扭曲,“你也就只是能逞逞嘴皮子罢了,今日朕不可能放你活着离开。” “你以为这就能吓住我?”申喻凤冷嘲道,“萧琰,我从来没怕过你。” 曾经的一对夫妻,现在却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红姨皱紧眉头,靠近骆敖,低声道,“等会儿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带着八姑娘赶紧逃。” “你?”骆敖微皱眉转头看了眼红姨。 他看不透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与自家师妹的关系,可如今却看得出来对方是要誓死保住师妹一条性命。 “其他的事你别管,你只要保住我家八姑娘的命即可。”红姨依旧面色清冷地道,仿佛对于接下来的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苦战并未放在心上。 她对楚国皇室的恨意从来只多不少,都是这些乱臣贼子夺去她祖上的江山,才会让慕容氏后人沦落到江湖落草为寇。 这笔仇怎么也得姓萧的后人来背。 擒贼先擒王,她阴冷的目光落在天启帝的身上,至于她身边最近姓萧的男人,因有一半慕容家的血脉,估计是威胁不了天启帝,所以她也放弃了打萧湛的主意。 天启帝微微举手示意弓箭手放箭,这次他是不可能放过申喻凤。 漫天箭雨散下,骆薮抓着申喻凤东躲西避,红姨手中的长剑隔开近身的箭雨,而红姨带来的人也立即出手,惟有萧湛傻愣地站在原地,这一切的变故都出乎他的预料。 什么前朝余孽? 他一个字也没听懂,却又似是什么都听懂了,目光怔怔地看向面上带着杀意的父皇。 父皇连他也要杀吗? 他还在箭雨的射程范围内,他却令人放箭,这一切都让人心寒不已。 或者真死了也就解脱了。 他忍不住自嘲而笑,毫不避开漫天而来的箭雨,反倒是他的手下为救他相继赴死,身前的血水流满一一地,他的眼睛渐渐充红。 直到身前再也没有挡箭之人,他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看到一支利箭朝他的胸口射来,而他的身体却是动也不能动。 正在这紧要的关头,背后有人用力地拉扯他,将他拉开,而那只飞快的箭正好与他擦身而过,落在身后一丈处。 “萧湛,你不要命了?” 萧霓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他这才茫然地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到他身后的萧霓,看着她抓着自己避开几次箭雨往后退,直到退进天牢大门后,这才避开了漫天的箭雨。 “你疯了?” 萧霓忍不住再次怒吼,她体内的功力还不能自由畅通,所以脸上的表情有点僵。 “你” 萧湛不解地看着萧霓,他不是将她迷晕了吗?她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莫非她也与父皇一道布下了这个局? 思及此,他的面色也跟着冷下来。 萧霓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如果我真有这通天本事,早就让人将你绑起来,哪还会给你救申喻凤的机会?还有你那药也就只能迷晕我这么点时辰。” 自从她被马兰萱下药暗害失身后,她就刻意训练过自己对这类迷药的抵抗力,若是不甚中招后,她能争取的就是尽快恢复神智。 所幸当初有这训练,她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醒过来。 不然,萧湛早就成箭猪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急功近利 萧湛默默地垂下头,在这件事上,是他对不起萧霓。 萧霓还想再说些什么之时,耳中却传来了惊呼声,她忙转头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双眼立即迸射出杀意。 萧湛也跟着张大眼睛,真没想到那红姨会如此大胆,居然拿刀劫持了父皇,“她,她”惊讶之余话都不禁结巴起来。 “她这是在找死!”萧霓微眯眼咬牙说了句。 萧湛看着天启帝被劫持的狼狈样子,脸上不禁担心起来,“我没想到这个叫红姨的女人会这么大胆,她,她会不会真杀了父皇?” “不会,至少申喻凤没安全逃走之前,都不会。”萧霓缓缓起身,两眼紧紧地盯着前方局势的发展。 红姨手中的长剑架在天启帝萧琰的脖颈上,天启帝的脸色涨红,很显然是恼恨万分造成的。 “红姨,你?”申喻凤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为她争取活命的女人,她从来没想过对方会为她付出这么多。 “快走。”红姨大喊一声,催促着申喻凤不要再拖延。 申喻凤忍回眼里快要流下的泪水,好半晌,才从那抿紧的唇中蹦出个字来,“走。” 给了红姨一个保重的眼神,她拉着骆敖一阵飞檐走壁抓紧时间离开,骆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萧霓的身上,这个女子让他感到熟悉不已,可他实在记不起自己与她曾经有过的交集。 萧霓感觉到骆敖的视线,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去,一双凤眼微微眯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袖下的拳头却是早已握紧。 看似不在意,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对骆敖,她始终有着复杂的感情,这次一报还一报,她往他身上泼脏水,虽然不后悔,但又何尝不叹息? 终归他们相伴了半生,在曾经的岁月里,她只有他。 只是如今,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以及跨不过去的鸿沟。 “他们走了。”萧湛突然说道,他看得出来被申喻凤拖走的男人与萧霓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要不然这个男人之前也不会出手阻止红姨杀了萧霓。 萧霓没有应声,而是收回目光,再次凛冽地看向红姨。 “你走不掉的。”天启帝忍着这份屈辱咬牙道。 红姨冷笑一声,“你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我倒要看看有谁有那本事快过我杀你的剑。”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溜过周围围着的御前侍卫,期中还有天启帝的暗卫,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要不然也不会给了她擒住天启帝的机会。 时间越是流逝,天启帝的脸色越是难看,自己被身后这女人挟持住,现在要抓住申喻凤怕是不容易,浓浓的不甘心与愤恨写满那张愈来愈老的脸。 红姨估摸着申喻凤应该已经逃离了皇宫,遂一脚踢向天启帝的小腿,喝道,“走。” 她不客气地推着天启帝往前走,周围的侍卫们也跟着移步着步伐,两眼都焦灼地看着天启帝,但却没有一人敢冲动行事冲上前去救驾,万一这个女人狠起来当场杀了天启帝,他们护驾不力也是要跟着掉脑袋。 双方维持着微秒的平衡,天启帝其实也怕死,但他好歹是九五至尊,为了面子也只得硬着头皮顶下去,不敢轻易地流露出自己的害怕。 红姨这老江湖又焉能看不出来天启帝的外强中干?遂冷笑道,“你也有怕死的时候?也对,那张龙椅还没有坐够呢?乱臣贼子的后代也是怂货,我呸!” “不许你辱骂朕的先祖”天启帝忍不住回敬道。 红姨收紧手中的剑,天启帝的脖子处流下如丝般的血液,似乎感觉到疼痛,天启帝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有本事你就说啊?篡夺来的天下,你也好意思提?”红姨露出一脸的恨意,身为慕容家的后人,她当然恨这些乱臣贼子的后代。 天启帝这边被人劫持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 冷宫里的废后蔡氏停下侍弄的花朵,一脸微愕地道,“皇上被劫持了?” 她的亲信见状遂一五一十地将这事说给蔡氏听,末了还不忘请示蔡氏,他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 万一天启帝真被人杀死了,那么楚国将面临无君的地步,天启帝一连撤了两位太子,这未来储君可不好诞生,一个弄不好楚国就此分崩离析也未必。 以资历和出身来说,皇长子萧沂都是最佳人选,毕竟这位皇子曾经也是废太子,比萧湛名正言顺多了,再说蔡家还有一定的势力,扶持萧沂这外甥肯定是必然。 蔡氏却没有如手下那般乐观,天启帝若是就这么死了,楚国的动乱在所难免,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权力是否能成功过渡,她的儿子又是否能掌权,一个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先别着急,看准了再出手,”顿了会儿,她又道,“派人去现场看着,必要时,一定要先确保皇上的安全。” “娘娘?”一众亲信下属都一副不可议的样子看着蔡氏。 天启帝那般忘恩负义,害得自家主子在此有志不能伸,说起来,他们对天启帝都没有好感,巴不得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死掉。 蔡氏轻摇了援头,“他现在还不能死,得让我儿重新回到太子位” 剩下的话她未再说下去,可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懂,她不过是不想楚国动乱影响到未来天子的执政,最好在天启帝未死之时就先确定太子人选才好。 与蔡氏的通透相比,二皇子萧沛却是难掩喜色,这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真是天助本皇子,天助本皇子——”他忍不住大喊了两声,“来人,备马,本皇子要进宫救驾——” 他的一声令下,整个皇子府的人都行动起来。 而他本人则是令妻子准备戎装,一面着装一面与妻子乔氏道,“你等着当皇后吧。” “殿下,这这是十拿九稳了?”乔氏吓得一时手紧,手中的铠甲掉落在地。 萧沛瞪着妻子。 乔氏忙捡起来重新帮萧沛戴上身,“臣妾这是高兴,”话是这么说,脸上到底难掩忧色,“殿下,这皇上被人劫持,万一他逃过一劫呢” 萧沛伸手抬起妻子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会有万一。” 他这次带兵进宫救驾,就势必要将皇位拿到手。 乔氏对丈夫一向信从,想到自己号令后宫的威仪,脸上渐渐有了几分得意,“那臣妾等殿下,不,皇上凯旋归来。” 萧沛高兴地在妻子的唇上一啄。 皇子府的举动瞒不过躲在此处的秦太子赢宣的眼睛,站在阁楼处看着这一幕,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幕僚水震子,“你怎么看?” 萧沛的司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 本来他还安排了计划,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曾想守备森严的楚宫也会上演帝王劫持记,实在大出他的意料。 萧沛虽然被天启帝削了不少权力,又被申斥闭门思过,但萧沛为了夺权,私底下可没少招兵买马,当然以前这一切都得藏在暗处,可这次天启帝被劫持给了他天大的机会。 赢宣不禁概叹萧沛的好运气,如果运作得当,楚国皇位唾手可得。 水震子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二皇子急功近利,这次不得好的机会甚大。” “怎说?”赢宣似一脸惊讶地追问。 水震子看了眼这个一向爱装的主子,他就不信这主子会什么都看不出来,“楚皇若是这次身死,楚国必定大乱,二皇子看似私兵不少,别忘了还有蔡家扶持的前废太子还在,更别说还有蠢蠢欲动的势力。” 譬如说他们,不就是楚国未来不稳的势力的势力之一。 赢宣闻言大笑了一会儿,随后拍了拍水震子的肩膀,“知我者,汝也。” 一会儿后,他脸色一肃转身下令,“传本太子令,闯进楚宫,不计一切代价杀死楚皇。” 他要搅浑这池水。 水震子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一幕,楚国若是内乱,他们倒是可以趁机摸鱼。 迎宾馆内,欧阳重明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最后忍不住站定在依旧老神在在地独自下棋的自家王爷面前,“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楚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依他看,各家势力蠢蠢欲动,他们王爷倒好,还有心情独自下棋取乐。 卫衢瞟了眼欧阳重明,伸手执了枚黑子落在一众白棋中,“你觉得现在是出手的好时机?” “王爷,楚皇若是真的身死,我们不动别人也会动,他可没有立下继承人,这未来的楚皇会花落谁家可有得好争了,依臣而言,这可是个机会。”欧阳重明道,随后似想到萧霓,他又狐疑道,“王爷莫不是舍不得美人?” 这江山美人一向是道难题,可他还真没觉得萧霓于卫衢而言真有那么重要,楚国大乱,秦国肯定趁机分一杯羹,他们齐国没有落后啊? “你希望本王怎么做?跟着别人瞎起哄?”卫衢嘲笑道,“别被眼前的那点子乌云蒙蔽了眼睛。” “王爷,怎么说?”欧阳重明这回真是一脸的不解。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黄雀在后 卫衢瞟了眼欧阳重明,随后淡淡地道了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语毕,继续一脸若无其事地执子下棋。 欧阳重明却是喃喃着自家主子刚才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会儿阴晴不定,显然他还没有琢磨透里面的话。 他对师兄水震子的在意没人知道,所以他一直也有暗中派人监视这个师兄的一举一动,据最新报回来的消息,他这师兄似乎又返回楚都了,因而天启帝这次面临的危机,他一个想到的就是不能让师兄占得头筹。 正正因为这些心思影响了他的判断,他只看到天启帝身死后楚国的动荡,还有师兄为秦太子宣谋得的利益,倒是忽略了楚国本身各派系的力量。 天启帝登基数十载,削外戚治权臣,一直都把权利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前后两任太子其实都没有摸到权利的中心地带,其他皇子就更没这机会,他不会就这么甘心束手就擒简单死去。 还有那些未消亡的派系力量,当中以废的蔡氏为中心就有一股力量,现在的局势其实对蔡氏是有利的,她不可能放任楚国走向动荡不安,这都会影响她儿子的再次复位。 当然少不得还有漩涡中心的永阳公主,这个女人在这次事件当中似乎一直都没有消息,申喻凤的垮台应该是她的手笔,她又会在天启帝这次危机中充当什么角色? 外人想分楚国这一杯羹,似乎不若之前自己想得那么容易。 卫衢一边执棋自下自娱,一边略抬头看了眼欧阳重明若有所思的脸,看来自己这个谋臣是想明白了,对于欧阳重明的心结他略知一二。 欧阳重明这个谋臣其实是真有本事的,但不能碰到一直压在他头顶上的那个师兄,太想一较高下,从而令自己判断失误。 “这回想明白了?” 听到自家主子的问话,欧阳重明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一脸的汗颜,立即跪下道,“王爷,都是属下太过急躁” “重明,本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得明白,你越想超越你的师兄,证明你师父判断你不如他的失误,就得学会面对他冷静处事。”卫衢这回语气颇重。 欧阳重明立即道,“是,王爷,属下明白。”看到卫衢示意自己起身,他这才慢慢地直起身子,这回他看卫衢的目光与以往略有不同,也更加下定决心要追随卫衢干一番大事。 “王爷,那我们现今该怎么办?”他追问。 卫衢自己与自己斗了一回棋,方才在黑子落在棋盘上决定胜负之际时道,“静观其变。” 眼睛似乎透过棋盘看到楚宫里面的局势,他只关心在这次危机中萧霓会怎么做。至于萧霓会不会遇险,这点他倒是不担心,萧霓不是软柿子,也不是任人随意就能欺侮的。 他卫衢看上的女人,绝对不会是柔弱的闺阁女子,而是能与他并肩而行的人。 楚宫,红姨的长剑依旧还架在天启帝萧琰的脖颈之上,场面已经僵持了很久,萧霓预计这时间已足够申喻凤与骆敖逃走了,只可惜投鼠忌器,她暗中安排的人怕是派不上用场。 她不得不检讨自己的做法,之前确实是做了两手准备,就是防着有人劫狱,但她没想到萧湛会参与进来,还敢对自己使用迷药,要不然也不会给申喻凤有逃走的机会。 一子错,果然满盘皆落索。 感觉到禁卫军统领的目光看向自己,她朝对方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要做的就是万无一失地保住父皇的命,不能让楚国陷入混乱当中。 只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在这场面互相僵持的时候,远处倒是有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二皇子萧沛的大喊声,“父皇,儿臣前来救驾——” 萧霓的眉头紧皱,这个节骨眼,他跑来添什么乱?怕是来者不善。 冷宫处,废后蔡氏的表面似乎平静无波,但严肃的眉眼泄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尤其听到自己手下人此刻的汇报,眉头不禁深锁。 “娘娘,都是属下没用,没能拦住二皇子的人马,他带人进了宫” 自责的话蔡氏不想听,这个节骨眼也不是追责的时候,她微抬手制止了手下心腹请罪的话,“好了,你拦不住他也正常,忍了这么久,他也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来,也罢,进来就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这本事篡权夺位。” “娘娘,他这次是动用了私兵,我们若不做防范,万一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二皇子怕会血洗皇宫登基称帝” 蔡氏看了眼说这话的心腹,事已至此,她倒是淡定了,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方才道,“他能动用的也就私兵而已,这偌大的楚都,除了皇上掌握的人马之外,就属我蔡家势力最雄厚,如今大哥已经点齐了人马,他若真敢谋朝篡位,本宫必杀他靖朝纲。”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朝地上一摔,人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肃杀。 周围的心腹感觉到自家主子那藏不住的杀气,不禁都弯腰低下头,这样一面的主子,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过,热血开始升腾。 蔡氏一门被天启帝打压了这么多年,却仍旧不能将这支老牌将领出身的世家消除,可见这蔡家的实力不可小觑。 与之同时,城中开始传出了谣言,说是皇帝在宫中遇害了,楚国不但要变天还要大乱,短短的几个时辰内,令得楚都上下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似乎开始有了动乱的迹象。 但这些变化,身处漩涡中心的萧霓而言,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那最近低调不已的二皇兄终于粉墨登场了。 完全不意外,她看着萧沛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一身的气势与最近的低调完全不相符,只见他欣然落马,一副好儿子的样子奔到天启帝的面前跪下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天启帝看着这奔到自己面前的儿子,老脸不禁抽搐了一下,这个蠢货,是不是嫌他死得还不够快? 他想要出声斥责,红姨颇为忌惮的双眼精光一闪,然后收紧架在天启帝脖间的长剑,冷声道,“皇子这是想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马前来,是想你父皇死得更快一点吗?” “大胆逆贼,胆敢劫持皇上,本皇子要诛你九族。”萧沛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站了起来,直接拔出腰间的长剑,剑指红姨的脖子。 天启帝的老眼猛地睁大,这回真气得脸都扭曲了,手颤着指向萧沛,“你”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救您逃出生天的。”萧沛对天启帝扭曲的面容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这个老头就快死了,他也不用再忌惮他,尤其想到皇位就要唾手可得,他的脸上不禁放出红光来。 自从上次被这老头当众斥责被罚闭门思过以来,他对天启帝的父子之情就淡了,慢慢地更是转化为恨意,恨天启帝不给他机会当太子,恨天启帝命太长挡道,总之,他是恨不得自己的生身父亲赶紧死。 红姨看了看这父子二人的脸色,这回她终于看清了这对天家父子之间的暗波汹涌,心中大叫不好,她之前是做了必死的觉悟,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又开始更响往全身而退。 在萧沛未出现之前,她觉得自己很大可能逃得出去,但这皇子一出现,把现有的僵持局面全打破了,她看得出来萧沛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弄死天启帝,从而名正言顺地杀了自己登上皇位。 在萧沛刺过来一剑,她险险避开后,不禁把天启帝提到身前,长剑更是或破天启帝的脖子,鲜血涌出来浸湿了龙袍,她却是严厉地喝道,“你真不要你父皇活命了——” “只要杀了你就能救出我父皇,逆贼,受死吧——”萧沛一剑又刺向红姨,完全没有顾忌红姨手中的老父亲。 天启帝从未感到如此心凉,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吗?他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红姨看到萧沛这倒行逆施的举动,反倒不想让他如愿了,她一咬牙,提着天启帝就去挡萧沛的剑,她倒要看看在众目睽睽之下,萧沛是不是真要杀父弑君? 果然,萧沛是想要置自己的父亲于死地,但这人不能是他杀的,所以原本凌厉的剑刺向红姨时,不得不偏一下角度避开天启帝。 这突然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禁卫军统领让弓箭手做准备,但一次次的瞄准又因天启帝的方向被红姨一次次的移开,根本就锁定不了目标。 再说他也有私心,二皇子带来的人马远在他之上,如今怕是楚宫都在二皇子的掌握当中,万一皇帝死了,他怕是还得要投靠二皇子才能活命,这么一想,他营救皇帝的决心又降了一成。 萧霓把一切都看在眼内,禁卫军统领看来是靠不住了,不过现在最为着急的是得想个法子确保天启帝的性命,而不是任由萧沛胡来。 给自己藏在暗处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她开始慢慢地接近斗得正厉害的萧沛与红姨,当然还少不了处在危险的天启帝。 禁卫军统领有留意到萧霓的举动,不过他却不敢声张,谁知道局势会朝哪方向发展,留个后手还是很有必要的。 反倒是废后蔡氏派去的人却一直处于观望当中,看到萧霓行动了,他们也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一咬牙,开始暗中配合萧霓的举动,目前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能让二皇子得手。 萧沛一面顾虑天启帝,一面又很想借红姨的手杀死天启帝,因而处处受制于人,表情渐渐烦躁起来,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父亲死得越快越好。 红姨感觉到萧沛准备要下杀招,这回看来在劫难逃,也罢,有天启帝给她陪葬,她死也死得值了。 不顾红姨拿天启帝来挡剑,萧沛这回的剑不再偏离方向,而是直直地刺向了红姨手中的天启帝。 “逆——子——” 天启帝看出儿子眼里的狠杀之意,顾不上架在脖颈处的长剑,恨声骂了起来。 “父皇,儿臣也是被逼的,您就放心上路吧,儿臣会给你报仇的”萧沛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手中的剑却不再减速,暗中给自己的手下发布命令,要他们即刻动手。 在这电光火石之际,萧霓的突然出手仿如横插一杠子,打破了萧沛与红姨二人的打斗。 只见她一脚踢向红姨的下盘,一手却是快速地拉开天启帝,一个转身之际,来不及收剑的萧沛那一剑刺向了萧霓的肩膀,而红姨也看中这个时机,想要飞身退出逃命。 萧霓两眼与萧沛注视着,不能放红姨就此离开,遂大喊一声,“放箭。” 禁卫军统领也看到这突然其来的变故,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当即着人朝红姨撤退的方向放箭。 漫天的箭雨朝着红姨射去,红姨闪身避开一批又有一批袭来,双手终难敌漫天箭雨,最后只能像个刺猬般全身插满箭从屋顶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死时双眼圆睁,死满了不甘心。 萧霓与萧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死去的红姨,包括还没有回魂过来的天启帝。 兄妹二人很快就转开视线再度注视着彼此,萧沛笑道,“八皇妹,你还是识相点别挡了二皇兄的路,等他日二皇兄登基后,少不得有你的好处” “逆子,你还想谋朕的江山,想错你的心——”天启帝立即朝儿子骂去,愤恨与痛心写满了双眼。 他自认对儿女都不错,为什么做儿子的为了皇位就要这样对他。 萧沛猛地收回自己的剑,不顾萧霓仍流血的伤口,带血的长剑指向天启帝,“死老头,你给我闭嘴,你以为现在这局面还由你控制?放心,等你死后,我自会公布天下,你被进宫的逆贼夺去了性命,临终将江山交给我” “朕真该在你出生的时候一把将你掐死。”天启帝的怒吼声打断了儿子洋洋自得的声音,他转头朝禁卫军统领道,“还不快将这逆子给朕拿下。” 萧沛转头看向禁卫军统领,朝自己的私兵头头打了个响指,只见他带来的人迅速地控制了在场为数并不多的禁卫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若是想身死此地,尽管反抗,本皇子送他一程。” 这话一出,在场的禁卫军当即放下手中的武器,他们人数本来不占优势,二皇子又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怎么想都毫无胜算,谁还再想着为天启帝尽忠? 天启帝见状,表情呆怔了好一会儿,没想到他一代帝皇居然死在逆子的手中,两眼带着惊恐慢慢地看向萧沛,“你真敢” “父皇,要怪就怪你不给儿臣一展才干的机会,儿臣也不想这么做的,这都是你逼的——” 表情一狠,萧沛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天启帝,为了皇位,他什么都舍得付出,杀父又岂在话下。 萧霓伸手轻点伤口处的几处穴道,止住了血流,一个纵身挡在步步后退的天启帝面前,长剑与萧沛的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二皇兄,回头是岸,我必向父皇力保不降罪于你” “八皇妹,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被你骗了?” 萧沛不买萧霓的账,眼里的狠意越发浓厚,既然萧霓执意要挡道,就别怪他这个当皇兄的狠心,看出萧霓因为伤势力道有所不逮,遂一出手就是攻向萧霓的弱处。 藏在暗处几方人马看到天启帝就要被人控制住,遂也顾不得那么多,纷纷现身挡在天启帝的面前与萧沛的人马打了起来。 天启帝不敢走远,除了自己的暗卫与女儿外,他也不知道该信任何人,遂一直都藏在萧霓的身后由暗卫保命,心中对儿子恨得要死,却又无计可施。 兄妹二人出手越来越狠,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萧沛看到自己人占了上风,脸上就越发得意,遂又朝萧霓道,“八皇妹,别做无谓的抵抗,你我好歹是兄妹,皇兄还指望着你嫁给齐国摄政王后,我们联手攻打秦国,共享这天下繁华盛世,你看这样可好?” “二皇兄还真会做梦,这梦是好,但却是海市蜃楼,没有实现的可能。”萧霓不为他的言语打动,这不过是萧沛劝降她的大饼,实现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天启帝就算不是合格的父亲,这段时间里对她还是不错的。 “既然八皇妹一心找死,那皇兄就成全你。”萧沛话语落地,自己跳开来,朝自己武功高的手下做了个手势,让他上来与萧霓对阵。 他这皇妹不知道打哪练来的奇怪武功,哪怕她现在负伤,他却没能在打斗中占得上风,这样继续僵持下去于他不利,现在得速战速决。 萧霓知道自己之前被萧湛摆了一道,功力其实一直都没完全恢复,又被萧沛刺了一剑肩上,缠斗这么久,体能消耗极大,遂借萧沛换人这个机会,退回天启帝暗卫形成的圈圈当中,不过她还是挡在了天启帝的面前。 “永阳,你?”天启帝一把扶住女儿,眼里有着焦急。 “父皇,儿臣没事,还能顶住。”萧霓朝天启帝淡定地道,看到他脖子处的伤口已经包扎过,这才放下心来。 天启帝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萧霓充满了父女之情,想到她的成长经历,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失败。 眼看儿子占了上风,感觉到大势已去的他再看着这一地的鲜血,看来他真要命丧在今天,逃过了敌手却逃不过儿子执意杀父的剑。 “罢了”就在他打算认输之时,突然又有马蹄声传进耳里,一双浊眼不禁又开始充满了希望。 萧霓与萧沛也停止了对峙,双双看着那狂奔而来的人马,领头之人他们都熟悉得很,居然是萧湛。 萧湛什么时候在这场动乱中消失不见的,谁也不知道,除了萧霓。 天启帝在看清了前来的是申喻凤的儿子之时,眼里的希望又一点点地消失不见,偏偏又来了一个逆子,他真恨这天意,恨老天的不公。 “六皇兄。” “六皇弟。” 萧霓与萧沛同时开口,但两人的语气却截然不同,一个语气欢快,一个却满是戒备。 萧沛皱紧眉头,萧湛带来的人马他十分熟悉,这是隶属于天启帝的楚都护军,历来只有天启帝可以调动,没想到萧湛居然与这支军队勾搭上,他是什么时候做到的,他居然半点风声也没有收到。 天启帝的人马他是十分想收买的,只是一直不敢有所举动,就怕收买不成,反而走露了风声让天启帝知道他有反心,那样他将与皇位彻底绝缘。 萧湛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天启帝,立即下马上前行礼,“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一模一样的言语,一模一样的动作,天启帝双眼的愤恨达到了顶点,这些个儿子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逆子,你也是要来夺朕的性命吗?” 萧湛听着父皇的震怒声,脸上略有几分委屈。 萧霓却是转身扶住天启帝的手臂,正视他愤怒的双眼道,“父皇,六皇兄是前来救驾的。” “你如何确定?”天启帝反手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臂,此时他用的力道之大险些要扭断萧霓的手。 萧霓忍住手臂传来的痛楚,“因为是儿臣让六皇兄搬人马前来救驾的。” 天启帝闻言,一愣,就连萧沛也不禁愣然,萧霓什么时候做了安排? 萧湛立即道,“父皇,八皇妹所言甚是。” 在申喻凤逃走之时,他当时已经全然颓废了,不用问人,他也知道等待自己的就是一条死路,有个逆贼生母,天启帝不会让他有再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偏在他绝望的时候,萧霓的话又让他再度重燃希望。 “六皇兄,你还想要争一条活路吗?” “八皇妹此话是什么意思?”他还记得那会儿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以前一向不对付的妹妹,“就算你现在是父皇面前的红人,父皇也不可能看在你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所以这生路还得六皇兄自己争取才是。”萧霓打断他的话,身形一动凑到他的身边,“六皇兄,你听我说,现在父皇受制于人,没人注意到你我的举动,我留在此处静观事变,你立即偷偷离开,一刻也不要停留,出宫去搬父皇留在城外的护军进宫救驾” “八皇妹,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萧湛满脸惊恐地打断妹妹的话,“父皇的护军,我当太子的时候都无权调动,如今如何搬得动他们?再说父皇现在被红姨劫持,我们搬护军前来有何用?” 他当时根本没想过萧沛会突然杀出来准备杀君弑父夺皇位,他能想到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先莫说他搬不来救兵,就是父皇真的脱难后,只怕要追究他的罪行,遂他猛烈摇头拒绝,他若这么做是嫌死得不够快。 萧霓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逼他看着她,“六皇兄,现在你没得选择,必须听我的,我这里还有刚才的圣旨,你拿着它去调动护军进宫,要快。” “八皇妹,这圣旨是废后的诏书,我如何能拿它去搬救兵?再说为什么还要搬救兵” “萧湛,你是傻瓜吗?宫里的眼线多如牛毛,你以为父皇现在被人拿剑架喉的事情真能瞒得住?你这么多年的太子是白当的?只怕现在全城都人心浮动了,我最担心还不是这个什么红姨,而是想要借机混水摸鱼的人。这圣旨你不给人看,一口咬定是父皇调兵的旨意,当然如何说服护军统领,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当时听萧霓的分析之时,还想着这皇妹是不是想得太多,只不过到底还是当过几年太子,他最终还是按萧霓吩咐的行事,趁乱逃出去。 费了好一番唇舌,这才让护军相信他手中调兵的旨意,这才顺利进宫救驾。 没想到局面一如萧霓猜测的那样,二皇兄萧沛果然按捺不住想要借机杀父弑君,从没有一刻,他会如此佩服萧霓的远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说破秘密 天启帝的眼睛来来回回地看向在场的几个儿女,一时间分辩不出谁是真心的谁又在演戏?直到看见护军统领上前跪在自己的面前,这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能给这么重要的职位于他,自然是信任百倍的。 只不过自己没有旨意给他,他却前来救驾,怎么想又是值得怀疑的对象,所以天启帝抿紧唇一声不吭。 萧沛看到父皇这表情动作,身子不禁暗自向后退,得想个法子全身而退才行,父皇脱险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 萧霓一眼就看到萧沛的小动作,眉间瞬时凌厉起来,朝护军统领大喝一声,“还不快将反贼拿下?” 护军统领不识得萧霓,不过看皇帝离她这么近,显然是极信任的人,遂没做多想,立即起身拔出长剑就刺向萧沛,拦住他的退路。 “二皇子,还请留下。” “你!” 萧沛瞪着眼前这个拦路虎,横竖都是死,他怎么样也要放手一搏才行,咬紧一口牙,他持剑立即反攻这护军统领。 两人缠斗了数个回合,体力明显不支的萧沛落入下风,最后更是让护军统领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双手被对方反扭捉住,狼狈不已。 他试着挣扎几下,没能挣脱身后的桎梏,方才一脸的败相等待自己命运的到来。 天启帝一又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这个想要杀君弑父的逆子,手更是攥紧萧霓的手臂,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松开女儿的手臂,这会儿他开始相信萧霓与萧湛这对儿女不是前来要他命的孽障。 “父皇,二皇兄如何处置?” “暂时收押起来候审。” 面对女儿的问话,天启帝恨恨地道。 萧沛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被天启帝命人押了下去,这会儿他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遂也不再过多的挣扎,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本来这次进宫就是在搏,如今搏输了自然就得认。 这边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已经有人报给了废后蔡氏,蔡氏闭上眼睛念了句佛号,立即着人给兄长带信,让他按兵不动,现在不能让天启帝对蔡家再起疑心。 “娘娘,外面不知道何人放出假消息,城中现在人心浮动,恐会有动乱” “无妨,皇上平安无事,几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不足挂齿。” 蔡氏如是道,她看得清楚,这些个小手段是打倒不了天启帝的,他一旦平安,城中很快就会平静下来,谁也别想趁机混水摸鱼。 关注宫中局势的大有人在,譬如被从良妃位置降下来郭妃,虽然做了一件蠢事害了自己,但能在宫中立足几十年不倒,自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母妃,父皇脱险平安了,你怎么脸色还如此难看?”十公主萧雪不解地道。 郭妃来回走了几圈,闻言这才停下动作,“我让人给你五皇兄送信,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希望他千万别有小动作,你父皇现今把矛头对准了萧沛,你五皇兄千万别惹祸上身才好” “母妃,你管他这么多做什么?”萧雪撇嘴道,对于五皇兄萧汶,她现在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你上回因那点子事被父皇贬为妃子,他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也没向父皇求情一句,哪里还将你这个娘放在眼里?活脱脱一只白眼狼。” “雪儿,你给我闭嘴。”郭妃轻斥女儿,上前伸手轻点女儿的脑门,“是我不让他求情的,他终归不是我亲生的,可我膝下也无子,你将来少不得还要他照拂” “谁要他照拂?”萧雪一脸不屑,“母妃,你于他没生恩那也有养恩啊,你降了妃位后,他多久没进宫来给您请安了?这次想着能混水摸鱼,这才着人给您送信,想着让您给他当内应” “他若能得好,我这母妃也能跟着水涨船高。”郭妃在这点上倒是看透彻,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这养子好歹也是她养大的,不管如何,也还得敬她这个养母。 “母妃,您说五皇兄是不是知道了您不是他的生母,这才没将您放在眼里?”萧雪突然凑近母亲道。 郭妃当即皱紧眉头,外面不知情的人以为五皇子萧汶是她亲生的,其实不然,萧汶是她身边当时侍候的宫女所生。 天启帝有次醉酒来她宫里,她刚好沐浴走开,也不知道天启帝怎么一时兴起临幸了那名宫女,她还记得当时她还吃醋来着,还朝那名宫女发泄过恨意。 可天算不如人算,那名宫女居然一夜就怀上了龙种,而她进宫多年却一直无孕,这才想着移花接木,将这名宫女所生的孩子抢过来当成是自己的,随后更是对外声称自己也怀孕了。 天启帝那时候听说她怀孕,大为高兴,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她确实也因为假怀孕风光了好一阵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名宫女一胎就生下了皇子,她喜出望外,当即做了留子去母的决定,更是将身边知情的宫人处理干净,想来应该无人知道这秘密才是。 这些陈年往事,她是半个字也没向萧汶透露过,毕竟她还指望在这个儿子身上捞好处,当然,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萧雪是比养子好十倍的,毕竟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我没向他透露过,难道有人在他耳边嚼了舌根?” 郭妃也心中存疑,前段时间她又得天启帝宠爱的时候,这个儿子还是挺热衷在自己身边打转讨好的,突然间又变了态度,确实有点可疑。 “那不用说,肯定有人向他透过风。”萧雪立即下了决论。 “不可能。”郭妃反驳,“我已将知情人都处理了干净,没人知道这件事。” “母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雪冷笑道,“依我看,若他趁着父皇这次遇险搞小动作被识破的话,我们还不如赶紧想个法子与他脱了干系为好。” 郭妃若有所思地咬着下嘴唇,女儿的话不无道理,养子想要夺大位的心思,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以前苦于无机会,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动手。 “你容母妃好好想想。” 萧雪闻言,这才没再泼母亲冷水,依她看,她那个五皇兄根本就靠不住,随后又想到萧霓这次救驾有功,不禁又恨得牙痒痒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萧霓,老天真不公。 母女俩心思各异,天启帝的寝宫内却气氛紧张。 天启帝脱险后,立即宣御医前来包扎伤口,顺带也给萧霓的伤处上了药。 萧霓由小宫女给包扎好伤口,这才听到屏风外的御医道,“公主在伤口愈合阶段内不要湿水,药粉每日一换,还有去疤膏,等伤口愈合后一定要擦上,这才不会留下疤痕” “本宫晓得。” 萧霓淡声应道,萧沛刺她那剑伤口没有想象中深,估计十天八天也就能愈合了,遂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等伤口处理妥贴后,这才穿好衣襟走出屏风,她心下到底记挂萧湛,父皇的伤并不严重,萧湛却要受申喻凤连累,也不知道父皇容不容得下他。 给萧湛立功的机会只是希望天启帝事后追究的时候能网开一面,能念及他的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生母是前朝余孽,就算她是天启帝,也不能轻易容下这血脉,推开门望了望蓝天,她心里不禁满是重负,按理她才是应该承受这严重后果的人,只是一场偷龙转凤,让一切都变了模样。 再想到养母田氏,她握紧拳头,绝不能让萧湛送了性命,不然他日九泉之下,她无法面对曾经疼爱她的废妃田氏。 她也是母亲,明白儿女对于母亲来说有多重要,田氏若还在生,必定拼了性命也会保护自己的儿女,毕竟田氏是那么温柔的母亲。 让孙公公通报,听到里面的传唱的声音,她这才整了整衣衫,迈步走进父皇的寝殿。 一进殿内,就看到萧湛跪在天启帝的御床前,他一看到萧霓,眼里立即满是求救的目光。 天启帝的伤口早已包扎妥帖,此刻正坐在龙床上,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萧湛,直到女儿行礼的声音传来,他这才转目看向萧霓,脸上竟是温和了许多,“永阳,你的伤口没事吧?” “劳父皇惦记了,儿臣惶恐,太医诊过说是没大碍,十天八天就能愈合。”萧霓起身,坐到天启帝命人搬来的雕花圆凳上。 “没事就好,这次你护驾有功,朕一定会重赏于你。”天启帝和颜悦色地道,也多得这个女儿忠心耿耿,不然他就真的被那逆子杀死了。 “儿臣不敢居功,父皇有难,儿臣万死不辞。”萧霓不贪功,天家无父子,父皇可以一时对自己好得天上有地上无,也会在一夕之间大变样,所以还是拣好听话来说才是正道。 天启帝对女儿这识趣的回答,颇为满意,不贪功这点深得他心,遂脸上又好看了几分,“女孩家家的就怕留了疤痕不好看,朕会命太医院奉上最好的去疤膏,可记得用上别破了相。” “是。”萧霓笑着回应。 萧湛看着父女二人温情脉脉的对话,心里突然一酸,同是天启帝的儿女,自己却得跪在这儿生死未卜,果然同人不同命。 对申喻凤,他也没有多少恨意,自己这次冒险救她已是还了她的生养之恩,此后再无瓜葛,只是还得面对她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萧霓看了眼萧湛黯然失神的面容,心知他此刻必定不好受,再又想到田氏,心中一软,遂起身朝天启帝跪下道,“父皇,申喻凤的罪孽应该由她自己来承受,还请父皇给六皇兄一个改过的机会。” “八皇妹。”萧湛听到萧霓为自己求情,不禁满脸感激地看向萧霓,颇为后悔以前对她的不好。 “他的事你不要掺合,申喻凤是前朝余孽,朕不能留下她的血脉,这日后必是祸患。”天启帝的脸色当即一冷,想到申喻凤不禁给自己戴绿帽,还差点让人取了他性命,就是将这个女人挫骨扬灰也难消他心头之恨,遂看萧湛是怎么也顺眼不了。 “父皇,六皇兄救驾有功” 天启帝摆手示意女儿不要再说下去,“救驾有功的是你,他不过是投机罢了,朕不会上他的当。” 萧湛知道自己身上有罪,但听到父亲这么说他,难免有几分激愤与难过,“儿臣自知死罪难逃,但儿臣绝无杀君弑父之意,还请父皇明辩” “你给朕闭嘴,这么些年,朕也被你们母子二人瞒得好苦,你若是不心向她,你会去天牢劫狱救她?还会带了个女人进宫要朕的命?你这个逆子,朕是不会信你之言的。” 越说越愤怒,天启帝恨恨地起身,一脚踹向儿子,看他跌倒在地,心中仍不解恨,“来人,将这孽畜拖出去乱杖打死” “父皇,”萧霓看了眼脸色瞬间刷白的萧湛,当即磕了个响头,“父皇三思啊,六皇兄纵使有错,也罪不至死” 正在此时,都城府尹进来禀道,“皇上,城中动乱已经压制下去了,五皇子趁乱也私下动用私兵,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抓” “抓,立即抓起来,这些个逆子,朕一个也不会留。”天启帝不待臣子说完,立即大声喊道,手紧紧地握成拳,一场动乱试出了多少人心。 平日里一个两个都一副恭敬的样子,临了临了却是恨不得他这个当父亲的赶紧死给他们腾位置,所以也别怪他心狠,谁敢搞小动作,他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是,皇上。”都城府尹立即答道。 护军统领这会儿也进来禀道,“皇上,臣去迟了,申家一家老小全都失了踪,臣进府去查看,他们从秘道逃走了” “你立刻带齐人马出城去追,不能放过一个,朕要将申家全家上下一并处死方消朕心头大恨。” 天启帝说这话时,阴狠的目光是落在萧湛的身上,若不是这个儿子通风报信,申家如何能逃? 在知道了申喻凤是前朝余孽之后,他之前就已派人将申家包围了起来,但却没动他们,就是给他们一个错觉,以为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历来逐利的商贾又有哪一个会轻易舍得自己的家业出逃?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申应显倒真是只老狐狸,送了个前朝余孽进了他的后宫,这么多年打着国丈的旗号,不知道赚了多少,他不但要他全吐出来,还要他申家一家从此绝户。 萧霓没有意外申家的出逃,若是申勇事先知道申喻凤是前朝余孽借申家名头混进宫来的,肯定不会与自己合作,更不会揭穿申喻凤给天启帝戴绿帽子的事情,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怪只怪申应显瞒得太好,骗了天启帝也骗了天下人。 对于慕容家这前朝余孽,纵使与她有血缘关系,她也没有半点亲情,这些个该做古的家族就该尘封了事,都改朝换代多少年了,还要跳出来不让人安生,活该像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天启帝要对申家赶尽杀绝,她只是冷眼旁观,申应显这投机倒把的商人当初与慕容家做交易,就该知道有这风险,投资失败了实属正常。 待前来禀事的人领命而去,她与萧湛还是跪在原地没动,两人都免不了心事重重,萧湛是一脸的死灰,萧霓看着他与田氏相似的眉眼,心中开始挣扎起来。 要保萧湛就得拿她的秘密来换,不然依父皇如今愤恨的样子,是不会轻易饶过萧湛的。 只是,她终归是人,到底也还是有私心,她是真不想将自己与申喻凤扯上关系。 没有善后要处理,天启帝的怒火还是对准了萧湛,这个曾经也得到他宠爱的孩子,冷声吩咐人拉他下去行刑。 萧湛没有反抗地任人拉着他的双臂拖出去,到了这步田地,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萧霓膝跪上前,咬了咬牙道,“且慢,父皇,儿臣有事要禀奏。” “永阳,你且起来吧,我们父女有什么话慢慢说便是。”天启帝面对女儿瞬间就变得温和起来,一改之前冷酷无情的样子。 萧霓没有起身,而是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皇,儿臣还是跪着说吧,这事也关乎六皇兄。” 天启帝闻言,微微地眯起眼睛,手下意识地转动着扳指,这个女儿要说什么? 萧霓没有再迟疑,现在不说,萧湛就必须死,说了,或者他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自己的安危,只能随机应变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道,“父皇,我我才是申喻凤的孩子,六皇兄不是,他是田氏的亲生儿子。” 天启帝闻言,两眼瞳孔不禁收缩起来,死死地盯在萧霓那张过份美艳的脸上,想要在这张脸上寻找与申喻凤相似的地方。 萧霓没有退避,仰着头任由父亲审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就再没有退路。 萧湛不可置信地看向萧霓,“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堪往事 “朕也不相信。”天启帝听到儿子的声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等荒唐之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宫里?永阳,朕明白你救兄心切,可这样的话不能胡说,亲娘岂能冒认?永阳,你之生母田氏昔日含冤莫白,朕今日就还她一个清白,追封为田贵妃,迁葬于皇陵” 申喻凤不再是中宫皇后,冒认她的子女并没有任何好处,他不相信萧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加上之前这个女儿救驾有功,所以他给萧霓一个改口的机会。 萧湛也跟着叹气道,“八皇妹,你对皇兄的一片真情,皇兄来生再报,不要再说这等让人误会的话,我终归没有福份” 萧霓摇了摇头,苦笑道:“父皇,六皇兄,正如你们所说,生母岂能冒认?父皇,您能还我养母田氏一个清白,我代养母叩谢帝恩。”她再度重重磕了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含着泪花,“父皇,申喻凤那样的人不配为人母,我又如何愿意认她为母?可我我不能让六皇兄代我去死” 说这话时,她转头看向萧湛,朝愣着的他微微一笑。 “田氏是个非常温柔的母亲,由小到大,她对我的拳拳母女之情,天下无人可及,我念她的好,又岂能让她的儿子枉送了性命?不然他日九泉之下,我无颜再见她。” 至此,她已是泪流满面,只是那双眼睛因为忆及田氏生前的一颦一笑,倒是少有的温情脉脉。 天启帝对田氏的回忆早已抛到爪哇国,无论如何,他都不再记得那个被他称为楚国第一舞者的女子,也看不出六子萧湛与她到底有何相像之处,不过看萧霓这个样子真不像是说假话。 他的面容越发肃穆,随后凌厉地道:“你真的不是在诓朕?” “千真万确,绝无半句假话。”萧霓举手赌天发誓。 话说到这份上,天启帝不信也得信了,他僵硬地坐回龙床,抿紧唇盯着萧霓看了半晌,这张脸眉眼之处确实有几分申喻凤的影子,并且越看越像,“你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扳倒申喻凤之前,还是之后? 这点很重要,关乎他将如何处置萧霓,毕竟她的身上流着前朝余孽的血,这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在前段时日,儿臣偶然得知,不过”萧霓顿了顿,似乎在想着如何组织语言,“不过儿臣向申喻凤求证的时候,她扬言要杀了儿臣,说儿臣的出生是她一生的污点,对于这样的母亲,儿臣又如何会认她?况且儿臣的养母田氏之死与申喻凤脱不了干系,常言道,生恩不及养恩大,田氏才是儿臣应该尊敬的娘” 一边说,萧霓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天启帝的神色,她想要顺利脱身活命,说的话一定要迎合天启帝的心意。 在听到女儿说污点二字时,天启帝咬紧一口白牙,手紧紧地握成拳,申喻凤觉得为他生孩子是污点? 她居然如此侮辱他这个九五至尊? 可恨,该死的申喻凤。 天启帝的反应正中萧霓的下怀,这一刻,她开始放松了些许,接着又道:“儿臣也不瞒父皇,扳倒申喻凤一直是儿臣的心愿,她既然不念亲情,儿臣又何必顾念她?所以她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情,儿臣也绝不会为她求情,在儿臣心里,她不及父皇一个手指头这么重要,儿臣只认父皇,只认自己是萧家的血脉。” 她在一步步划清自己与申喻凤的干系,当然她所说的话也绝对出自于内心所想,从头到尾,她确实不想认申喻凤当母亲。 女儿的话还是让天启帝的面容微微动了动,显然这些话他是听进耳朵里去了。 萧霓见状,再度重重磕了个响头,抬头时她加重语气道,“父皇,儿臣愿意领兵荡平慕容氏,让慕容氏从此绝种,消失于天地之间。” 她必须做出姿态来,表明自己与申喻凤实际的家族慕容氏绝无瓜葛,非但如此,她还愿意灭人家满门表忠心。 “好,好,好!”这话天启帝爱听,女儿说得豪情万丈,他也听得热血沸腾,那样的前朝余孽就不该再活在世上,居然还敢派人潜自楚宫来害他性命,实在是该死至极。 他突然起身猛地走到萧霓的面前,亲自弯腰扶起女儿,“不愧是朕的女儿,就该有这气势。” “父皇愿意相信儿臣,儿臣于心足矣。”萧霓立即一副动容的表情道,“父皇,我与申喻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辈子也只能是形同陌路。” 天启帝点了点头,“你的表现朕看在眼里,永阳,朕就给个机会你剿灭慕容氏。” “儿臣领命。”萧霓立即躬身应道。 天启帝拍了拍萧霓未受伤的另一肩膀处,“朕等着看你的表现。”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萧霓满是自信地答道,天启帝愿意信她,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父皇,六皇兄愿意出手救申喻凤也是念及她的养恩,还请父皇给六皇兄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萧湛对于这事态的发展是全然看不明白,没有物证人证,就凭萧霓的几句话,父皇就完全相信偷龙转凤这么荒唐的事情? 他看得出来父皇对于申喻凤的恨意是达到了顶点的,要不然二皇兄萧沛谋反之罪比他重多了,还能等着有司衙门审理过后再量刑,而他居然就要直接不问罪就判个死刑,显然是受申喻凤所累。 天启帝看向儿子,这个儿子当太子的时候其实不太得他的心,不过那时候他宠着申喻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再看,还是不及萧霓一个女流之辈杀伐果断。 以前他曾叹息萧霓不是皇子,现在他倒要庆幸她是皇女,比起皇子,皇女身上流着前朝余孽的血更能让他接受。 毕竟女儿没有皇位继承权。 “萧湛,你可知罪?” 比起刚开始不问罪责直接就处死,现在他的问话显得温和了些许。 萧霓暗地里给萧湛使眼色,要他适时地说些天启帝爱听的话,有时候这是保命之道。 萧湛挣开太监抓着的双手,挣扎着跪在地上,“儿臣知罪,她她再不好也养了儿臣一场,儿臣念她的养恩。” “父皇,六皇兄只是像我养母一样是个忠厚之人。”萧霓为萧湛说好话,也为他的劫狱行为开罪。 “朕今日就暂信你一回,他日不可再犯这样的错,她既不生你,你也是朕养大的,她与你再无干系。”天启帝严厉地道。 萧湛心里很难受,今天的一席话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只是面上不能带出来,遂借着磕响头谢恩来掩饰自己的难过。 “儿臣谢父皇不杀之恩。” “朕让你与永阳一道剿灭慕容氏,你可愿意?” “儿臣愿意。” 萧湛知道他没得选择,必须做出姿态来与申喻凤划清界限,也必须做出姿态来给天下人看,为自己正名。 事已至此,天启帝不想再追究偷龙转凤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终归是丑闻,传出去只会有辱皇家的面子,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背后笑话他被一个妇人耍得团团转。 “朕会下道旨意恢复田氏的名誉,还是追封为贵妃吧,你既是她的亲儿,就与永阳一道办理迁葬事宜,不过你们身份调转之事,朕不想张扬出去让满世界都知道。” 就是说,萧霓与萧湛两人还是得按现在皇家玉碟上记载的身份行事。 “是,儿臣明白。” 两人都一同出声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天启帝一直也头疼不已,遂挥手让他们退出去。 兄妹二人互看了一眼,默然地退了出去,孙公公关上殿门,两人这才感觉到后背衫都被汗浸湿了,风一吹来,全身不禁发凉。 “六皇兄先回府一趟吧” 萧霓话还没有说完,萧湛已是伸手拉着萧霓到了暗处,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低声道,“八皇妹,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为了救我编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编?六皇兄,你真真切切就是田氏的儿子。”萧霓道,“当初申喻凤偷龙转凤就是为了得到后位,她那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伸手拍了拍怔愣住的萧湛的肩膀,“六皇兄,你的生母是个好人,是这宫里惟一的好人,你是她的儿子,她到你,一定会开心” 想到田氏,她都会感到暖心不已。 萧湛面对萧霓却是笑不出来,似乎想到往事,他突然掩面低声哭了出来,身体更是慢慢地滑到地上。 “六皇兄,你这是怎么了?”萧霓不明白,他哭什么? 她也跟着跪地扶着他的肩膀,她不明白,知道自己生母的田氏就这么让他难以接受吗? 思及此,她的面色一冷,她娘是那么好的人,难道不配当他的母亲吗? 要不是看在田氏的面子上,她才不管他的死活。 “六皇兄,我得告诉你,我今日愿意救你,都是看在我娘的份上,你不屑认她,好,我也不逼你” “不不不”萧湛连说几个不字,抬起泪眼直视萧霓带着愤怒的脸色,茫然道:“你不知道我曾经都做了什么?” 打小,他就不喜欢萧霓,除了不喜欢她与他同一天生日,也不喜欢田氏温柔待她的样子,那让他嫉妒,因为申喻凤从来不会那么温柔地待他。 他还记得躲在暗处一脸羡慕地看着田氏拉着她的小手迈步雪中的样子,他也记得落霞殿处梅花开放之时,田氏坐在廊下笑得温柔地为她梳头,母女俩温馨相处的画面,他回忆起来都是一桢一桢的。 这些都是他不曾拥有的,申喻凤待他极严格又冷漠,每次他用功读书得了太傅的赞赏,申喻凤的嘴角才会微微上扬那么一点点,而他为了这一点点上扬的嘴角,就会高兴个大半天,至此,他觉得母亲是爱他的。 只是这样的情形很少,他天资不聪明,打小申喻凤只会恐吓他说,他当不上太子就只有死路一天,因为他是中宫皇后的儿子,没有哪一个登基称帝的皇子会容得下他。 这也是他从小的噩梦之一,不过,为什么萧霓却不用背负这些?为什么田氏生了个女儿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他讨厌她们脸上的笑容,讨厌她们的温馨画面。 他要萧霓跟他一样每天战战兢兢地活着,他要萧霓跟他一样再也笑不出来,他要萧霓跟他一样生活在冰冷的世界里,所以他 “你不知道不知道我都干了什么那天” 他陷入回忆里面,毕竟这是他干的第一件亏心事。 田氏是被人陷害栽赃才获罪被打入冷宫的,而他,亲眼看到那陷害栽赃的人是如何进入田氏的寝室放下赃物的,也还记得那人一转身看到他时,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可他当时是如何做的? 对了,他只是冷声告诉那人,他什么也没看见,不会将他的所作所为说出去,除此外,他还指点那人说,要做就做得绝一点才行,赃物要多放几处才会有人信。 其实那人是谁派去的,他清楚得很。 得了他的指示,那人立即领会他的用意,田氏的落霞殿开始蒙上阴影。 后来,果然也一如他所料,田氏获罪,天启帝甚至都没怎么查,这个笑得温柔的女人就被入冷宫,而他压根没想过站出来还她一个清白。 最后田氏更是被申喻凤做成人彘,那血腥的一幕他还记得,那会儿他躲在暗处看得明白,只是那喷涌出来的血吓着他,他自暗处跌到明处,落入申喻凤的眼里。 申喻凤没有斥责他偷看的行为,而是冷声吩咐人将他带走,他当时连回头看一眼没有了四肢在地上蠕动的田氏的勇气都没有。 “你”萧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我有罪是我间接害死了她”萧湛痛苦地用手掩着脸面,现在知道她是自己的亲娘,那深深地负罪感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想到她临死前受过的苦,他第一次感觉到痛彻心扉。 萧霓转过头微微闭上眼眸,这些痛苦的往事实在折磨人,这宫里的人每一个都背着原罪,洗不清去不掉,她又有何立场指责萧湛的知情不报与变本加厉? “起来吧,她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有罪,她临终前最后一刀是我给她的” 忆及最痛苦的往事,每一次揭开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与负罪感。 “不同,你是在减轻她的痛苦,而我却是背后插刀” 知道身世后,萧湛无法原谅自己,原来那个温柔的女人竟是带他到这个世上的人,而他却从未唤过她一声娘。 泪,早已湿了脸庞,打碎在心间,散成一片片 “不知者不罪。”萧霓使力地拽起萧湛,通红泛泪的双眼紧紧地盯视着他泪流不止的眼睛,“萧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用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娘,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们还有好多事要做,要去查出慕容氏的老巢在哪里,要做出姿态来给天启帝看,证明他们与申喻凤划清界限的决心。 萧湛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一关,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寝宫内,孙公公扶着天启帝躺下。 天启帝一把抓住自己这个心腹的手,“你信他们真是偷龙转凤吗?” 孙公公沉吟道,“皇上,他们无须说谎,六皇子或许还有几分天真,但永阳公主不会,她到底还是像她娘。” 提及申喻凤,天启帝就会恨得脸都扭曲,不过孙公公有句话没说错,永阳的行事风格与申喻凤是惊人的相似。 “血缘果然妙不可言。” 孙公公闻言,低垂着头未再言语。 天启帝松开孙公公的手臂,闭上眼似睡了过去。 不过短短的一天,宫里宫外都似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一般,都城府尹与护军统领到处抓人,就连宫里的禁卫军新换上的统领也立即把与犯事皇子的母亲抓了起来。 由德妃位置被贬下来的郑嫔还在佛堂念着经想法子为儿子开脱罪名,侍卫就冲进来不由分说就抓了她。 “你们要做什么?本宫是皇上的妃嫔” “皇上早已下令捉拿。” 前来抓她的人冷着一张脸,显然没有说情的余地。 本来还是徐娘半老的郑嫔在刹那间就老了,在儿子谋反失败那一刻,她的命运也注定了。 只是,她没想到,进了监牢,居然还能遇上老熟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毒酒赐死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 郑嫔踏进这阴暗的天牢时,听到就是这把熟悉的声音,她当即怔在那儿,愣愣地看着因为她到来而怔愣停止喊冤的女人。 两个女人都没有开口唤对方,而是戒备地互相打量着对方。 郑嫔身后的太监没有那么多耐性,一把推着郑嫔的后背让她往前走,郑嫔回头怒瞪对方一眼,“本宫会走。” 押人的小太监想要回嘴一句,可想到现在二皇子还没有量刑,郑嫔依旧还在位置上,谁知道还有没有咸鱼翻生的机会? 遂收起蔑视之心,不过还是拉不下面子给个待罪的老妃嫔道歉,但是脸上不再那么势利。 “咔嚓”一声,关押郑嫔的牢门关上。 隔壁的郭妃见状,忙伸手出牢房,摘下自己贵重的手镯递给那个押人的小太监,“公公留步,还请公公为本宫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公公” 小太监瞄到那镯子是上好的美玉,起了贪念,伸手接过塞进怀里,“咱家试试,不过不保证成不成功” “公公记得要帮帮本宫” 眼看小太监得了好处走远,郭妃还在满怀期待地唤着。 郑嫔见到郭妃这表情,嘲笑道,“他不过是个没权没利的小太监,你这上好的玉镯子给他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凭他就能说动皇上前来狱中见你?郭妃,你想得太天真了” “要你管?”郭妃回头狠瞪着郑嫔,同样冷笑道,“你现在不也是阶下囚?以前你瞧不起我,可现在又如何?你我都一样,不,我还比你的等级高了一级。” “五十步笑百步。”郑嫔不屑地回了句,然后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这两人以前就算看对方不顺眼,好歹因为利益的原因好过一阵子,现在处境相同,倒是立即撕破脸皮,谁也不给谁面子。 儿子养私兵一事,郑嫔是早就知道的,私下也给过银子支持儿子的举动,这次儿子进宫谋反,她是知情的,富贵险中求,她早就知道天启帝是不会传位给她儿子,这次确实是次机会。 成者王侯败者贼,如今赌输了,她确实没什么好怨的,可这些大道理谁都懂,但真正面对死亡,又有谁真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还想着该如何自救,求皇帝给条生路他们母子。 郭妃也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两人都是徐娘半老的年纪了,风光也风光过,临老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怎么想都胸中憋着口闷气。 “是你把五皇子非我亲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郭妃看着郑嫔质问道。 “都到了这田地,你还追问这些做什么?”郑嫔冷道,“他是不是你生的,你自个儿清楚。” “你这个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郭妃咒骂。 “你也一样。”郑嫔眼睛也不抬立即回嘴。 没多时,牢房的门又有人打开,这回进来的二皇子与五皇子的家眷。 二皇子妃乔氏与五皇子妃看到各自的母妃,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哭哭啼啼地唤着母亲。 郑嫔与郭妃二人见到此情此景,也没了互揭老底的兴致,怎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 她们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大好机会,却偏偏从手指缝漏了出去。 天启帝刚睡着没有多久,孙公公就急匆匆进来吵醒了他。 “暗七回来了?” 天启帝一边起身一边穿衣,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他上回派去追萧霓的人马,不过最后带回的确切消息,萧霓的俩孩子千真万确遭了绑架。 “是,他与韩国四皇子一道回来的,对了,还带回了上回绑架永阳公主那俩孩子的罪魁祸首的尸身。” 穿好了龙袍,天启帝摆驾去见这暗卫,当然,他还不望传令萧霓过来,毕竟这事与她有关。 萧霓与萧湛分手后,一直没顾得上休息,得了空闲先去见了还处在昏迷中的晋国大将军严宇,他一日不醒,她的心就一日悬着。 这事她也亲自写了书信向晋国皇后严氏解释了,只是山高水远,晋国皇后的消息还没有带到,这事怕是难以善后了。 对于楚国今日发生的事情,金二就算不知道个全貌但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当然,他一刻也不敢停地立即报告给自家主子严皇后,只可惜严大将军还处在昏睡中,不然在这件事上怕是能做做文章,最终只能长长叹息一声。 刚探望了严宇,萧霓还没来得及回寝宫,就遇上了天启帝派来的人,遂匆匆忙忙又赶去见天启帝。 她到时,天启帝正在看着那不成人样的尸体,上前行了礼后,细一打量,这不正是那逍遥子的尸体。 在走向天启帝时,她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暗七,看到对方安然无恙,与暗七暗自点了点头,她这才转回目光,不让人发现她与暗七之间的秘密。 “这人就是那贱人的师父?”天启帝的声音仍旧带了抹恨意。 萧霓道,“正是。” 天启帝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女儿,“那贱人这么对你,难怪你也恨她。” 一想到申喻凤对萧霓所做的事情,他又恨不得把申喻凤抓住折磨个够,这并不是表示他有多爱这个女儿,那个贱人不屑他的血脉,这才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也是他决心留下萧霓的原因之一。 “这尸体你说该如何处置才好?”他轻声地问着女儿。 萧霓听着这似平淡的问话,其实这段时间随侍在父亲身边,她对他的性子倒是能掌握一二,这问话的平静不代表他内心会平静,男人都好面子,这天子也亦然。 “儿臣倒是有个建议,只是” “但说无妨。” “既然父皇应允,那儿臣就畅所欲言,依儿臣之见,不如将其吊在城墙上,如果申喻凤还逗留在都城,或许可引她出来,就算她忍住不现身,那出口气也是好的。” 萧霓躬身道,对逍遥子其人,她恨之入骨,先是绑架她的一对儿女,现在又害得严宇昏迷不醒,就算将其挫骨扬灰她也不解恨。 “好,甚好。”天启帝高兴地大喊,“暗七,立即按永阳的建议去办,对了,还有那个胆敢拿刀架在朕脖子上的女人,也一并挂到城墙上去,朕要那贱人好好看看,这就是她的下场。” “是,皇上。”暗七立即领命,着人拖着逍遥子的尸身就出去照办。 天启帝同时还命人埋伏在城墙处,只要申喻凤一现身,立即格杀勿论。 萧霓对这布置不置可否,申喻凤真的身死,她也不会为她伤心难过的,虽有生恩,却无养恩,她们之间甚至有仇,自然无法伤心难过,她还不至于假模假样地为她掉眼泪。 在随天启帝返回帝王寝宫时,在宫门口看到哭哭啼啼的十公主萧雪,她一看到天启帝的銮驾,立即上前跪在地上,“父皇,求您给次机会儿臣的母妃,对于五皇兄的所作所为,她全然不知情” 天启帝扶着孙公公的手走下銮驾,沉下眼眸看着女儿跪在那儿求情,“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父皇,儿臣求父皇网开一面,母妃她真的不知情,她” 十公主萧雪膝跪上前抱着天启帝的小腿苦苦哀求,短短的一天,她也经历着严冬的残酷。 本以为五皇兄的事情牵连不到母亲的头上,哪知道却是这么个结果? 想到母亲被人带走时的哀号,她就心如刀割,那是她的亲娘啊。 萧霓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萧雪的求情之举与她无关,她不会大包大揽地全去管,会出手维护萧湛那是看在田氏的份上。 天启帝冷眼看着女儿的哭求,实在不耐烦,一脚将萧雪踢开,“回你的寝宫去,别在这儿碍朕的眼。” 眼看父亲就要走过去,萧雪明白失去今日的机会,将难见到父亲,遂在后面哭道,“父皇,五皇兄不是我母妃的亲子,他犯的事情应该让他自己背,与我母妃不相关啊” 这话不但震住了天启帝,就连萧霓也跟着一脸震惊,原来这皇兄狗血的事情这么多。 她与萧湛果然不是孤例,这五皇兄哪来的?不会是从宫外带进来混淆皇家血脉的吧? 顿时,她的八卦之心大起,同时,对于在这场合爆出这丑闻的萧雪暗自摇了摇头,在这节骨眼上,萧雪这么做只怕难救郭妃。 “你说什么?” 天启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来,袖下的拳头握得指关发白,他这些后宫妃嫔到底都瞒了他多少事? 萧雪看到父亲那杀人的目光,当即吓得花容失色,眼睛都不敢与天启帝对视,只能飘忽着,“儿臣儿臣知之不详,只是知道点皮毛” 楚国皇宫几乎是一夕之间迈入了冬季。 天启帝突然驾临天牢,牢中的郭妃与郑嫔都不禁睁大了眼睛,仿佛前来的皇帝不过是抹泡影,一眨眼就会不见。 郭妃暗自抹了抹眼睛,见到皇帝果然是真实存在的,看来给那小太监一个价值不扉的玉镯子就是有成效,还得意地朝另一边监牢里的郑嫔投去得意的目光。 郑嫔脸上不禁有几分黯然失色,不过随后想到郭妃能引得皇帝来,或者自己也能趁机捞好处,遂又满怀高兴地与郭妃一道给皇帝请安。 跟在天启帝身后的萧霓看了眼二妃的神色,不禁暗自觉得可笑,二皇子与五皇子谋反的事情是铁打的事实,这两人还想着翻盘,早已恼恨到极点的天启帝是不可能会放过这次谋反事件一干人等的。 萧雪见到牢门打开,立即提起裙摆奔向母亲。 郭妃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小心翼翼地看向走进自己这间牢房的天启帝,“皇上” “朕问你,五皇子是不是你亲生的?” 天启帝不待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立即一脸怒色地发问。 郭妃愣然好一会儿,这才消化了天启帝问的是什么意思,“臣妾” 萧雪怕母亲答错,从而失去翻身的机会,忙截住母亲的话,“母妃,事到如今就别瞒了,儿臣已经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委向父皇说明白了,五皇兄与你不相干,你无须受他的牵连” 郭妃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她是不是蠢到家了? 五皇子就算不是她生的,那也是她养在膝下的,身为养母,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说爆出这样的事情来,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万劫不复。 她对女儿一向偏爱,也养得女儿有时不知好歹,上回因女儿所累被贬了妃位,她舍不得埋怨女儿,只能将恨意都发泄在萧霓的身上,只是这次她又该找什么借口表示女儿无错? “说啊,怎么不说?”天启帝见郭妃不言语,立即暴怒地追问。 一天之间,接连两起偷龙转凤之事,他如何能不震怒? 失望,他对这后宫的女人都失望至极。 “臣妾,臣妾” 郭妃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皇上,臣妾知情,臣妾愿意全说出来戴罪立功”郑嫔从牢房的门里伸出手,一脸希冀地看向天启帝。 天启帝转头看向她,一看到这老妃嫔,就想到二儿子拿剑刺向自己的样子,眼里的嫌恶之情又加深了几分,“那你说。” “是,是,臣妾什么都说,”郑嫔满怀希望地道,“郭妃进宫多年无子,她的一个宫婢有幸得君恩怀上龙种,她却密而不报,等此婢生下龙子,她假孕记在名下,然后毒死宫婢杀了知情者” 这些事情她确曾向五皇子暗地里透露过,表示他的生母是被郭妃所害,五皇子当时知晓实情的样子她还记得,那是一脸恨不得杀了郭妃报仇的。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五皇子有这想法实属正常。 不过那会儿她只想为儿子减少一个争皇位的阻力,离间郭妃母子,五皇子的势力肯定会削弱,母子离心,五皇子算是退出皇位之争了。 “孙德才。”天启帝转头怒喝孙公公的名字。 “奴才在。”孙公公立即上前低头跪在地上。 “朕问你,起居注上为什么没有记载朕宠幸那宫婢的事情?”天启帝追究道。 孙公公细一沉吟,“奴才记得,当时奴才刚好染了重病,怕把病气过给皇上,遂向皇上请了假的,这当时也有记载的,所以此事” “孙德才你说谎,你当时收了我的好处,说是这次临幸之事不记载的”郭妃看孙公公想要推脱,立即开口拖他下水。 萧霓看着孙公公狡辩,郭妃一口咬定,没想到这贪财的孙公公这回踢到了铁板,不过这老家伙深得她父皇的信任,不是一个快要垮台的郭妃可以斗倒的。 果然,孙公公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占了上风,郭妃恨得咬牙切齿也是枉然。 萧雪看着母亲低垂着头似斗败的公鸡,立即明了自己做了件蠢事,“母妃”她想说些什么补救,只是一进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话。 天启帝弄清楚了来龙去脉,看着这俩老妃嫔说不出的厌恶,“孙德才,给她们俩一人一杯毒酒,让她们尽快上路。” 他是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俩人,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皇上,皇上,臣妾是立功的”郑嫔立即大喊出声。 “立功?”天启帝停下欲走的脚步,转身走向郑嫔的牢房,一把抓着她半白的头发,“你儿子拿剑要杀他的君父时,你怎么不说你立功?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教他杀君弑父,你还好意思说你立功?” “皇上,千错万错是臣妾的错,好,臣妾死无所谓,还望皇上看在血脉亲情上,给沛儿一条生路吧,臣妾求您了,臣妾来生给你做牛做马”郑嫔最想说的还是这句话,为了儿子,她可以不要命。 “休想。”天启帝一把甩开这陪了他半辈子的枕边人,看着她万念俱灰地倒在地上,还有孙公公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朕是不会放过他的。” 敢谋反,就要有胆承担后果。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对于身后的哭声与哀求声,他充耳不闻。 萧雪本想救母,哪知道却是让母亲死得更快,她拉着母亲的手舍不得离去,“母妃,母妃” 她身后的宫婢却是忠心地拉着她离开郭妃,皇上下了旨意,郭妃就必死无疑。 俩母女的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被拉开,郭妃舍不得女儿,追着出去,牢门却是在萧雪被拉开时就又关上了。 隔着一道铁门,郭妃哭得不能自已,只能大喊着让女儿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她伤心云云。 萧霓在扶着天启帝上銮驾之时,看了眼萧雪哭成泪人儿般被侍女扶着走出天牢的大门。 母女分别的场景,其实她是感同身受的,不喜欢萧雪是一回事,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们是有共鸣的。 天启帝的銮驾起程了,萧雪却是冲到萧霓的面前,举起手想要甩萧霓一巴掌,“都是你,是你害的,你现在得意了?满意了?我母妃就要死了” 萧霓伸手抓住她意欲甩她耳光的手,脸色淡然道:“我念你现在伤心欲绝就不跟你计较,不过没有下次,萧雪,你给我听好,你母妃有今日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你别逮着人就乱吠。”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换秘密 萧雪被萧霓甩开手的大力动作弄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此刻她仍旧用憎恨的目光看着萧霓,“若不是你,我母妃不会被降妃位,若不是你,我们母女不会走到这步田地,你怎么还不死?老天为什么不收了你这个害人不浅的贱人。” “放肆!”萧霓怒喝一句,“萧雪,再让我听到你口出脏言,我就真的不与你客气。” 就算她同情萧雪即将失去母亲的悲痛,也不代表她愿意当她的出气筒让她发泄怨气,她不欠萧雪半分。 “贱人,贱人,贱人”萧雪挑衅地不停地骂着这俩个字,在这一刻,她只有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萧霓身上才会感觉好过一点,不然她将会痛苦得活不下去。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处,所以只能将错处全归到萧霓的身上。 萧霓沉下俏脸,对于萧雪此刻疯狂的举动实在忍无可忍,突然上前几步,举起手就甩了萧雪一个响亮的耳光。 萧雪本来就站不稳,这一下子猛地摔倒在地上,半边脸都被萧霓扇肿了,嘴角流着一串血水,再也骂不出半个脏字来,只是她怨毒的目光比刚才更甚,紧咬的银牙将下嘴唇咬出一条惊人的血痕来。 因为惧怕萧霓的气势,她身边的宫婢没一人敢上前扶起她。 萧霓站在她头顶的光亮处,微昂着头看着摔在地上的萧雪,冷冷道,“我一再给你脸面,是你自己不要脸的,萧雪,我一来是你的皇姐,二来你刚刚咒骂人的样子实在难看,有辱公主的身份,我这就是打醒你,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看也不看萧雪那张充满恨意的脸,转身坐上轿辇准备离开。 “萧霓,我恨你,你听到没有?我咒你不得好死——” 看着萧霓的轿辇远去,萧雪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出来,喊完,她已是泪流满面地跪坐在原地,随后更是失声痛哭仪态大失。 她身边的宫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有人上前去扶她,她却甩开宫婢的手,自己踉跄地爬起来,两眼空洞地往前走。 就算她再怎么咒骂萧霓,她也知道她母妃是再也回不来了,这个世上最爱她的那个人去了。 萧雪这一举动,少不得有人告诉到天启帝的耳边,天启帝颇为震怒,当即下了道口谕痛斥萧雪的行为,罚她在寝宫里禁足三个月。 这处罚第一时间就有人来告知萧霓,萧霓却不置可否,意料之中的事情,萧雪这么做无疑会触怒正处于愤怒中的天启帝,半点好也不会讨到。 人老了就想着妻贤子孝,天启帝刚经历了妻与子的双重背叛,性子肯定要比往日暴躁得多,这个时候,聪明人就不会去再惹怒他,毕竟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她的轿辇刚到落霞殿的门口,就看到卫衢匆匆走来,遂皱着眉头由着宫女扶她下轿,“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卫衢一脸的紧张,一看到她,就大踏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不碍事”萧霓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开他握住的手,上前与他不欢而散,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再面对他。 卫衢却是紧抓住她的手不放,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她的俏脸不禁带上几分忿怒,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发作不得,只能拿一双美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这些带着几分娇俏的少女模样,卫衢却是看得有几分痴了,男性本能让他知道这个时候该耍赖就得耍赖。 两人在殿门处你拉我扯的,并且眉目含情,全落入同样匆匆赶来的韩国四皇子肖斌眼里,离得不太远,他还得握紧拳头平息体内的妒火,好半晌,这才挂着一张焦急担忧的脸出现在萧霓的面前。 “霓儿,你没事吧?俩娃儿呢?都平安了吗?” 近前,看清两人紧握的手,他的脸色更为难看,在他这段时间去追她与俩孩子之际,这两人的感情是怎么突飞猛进的? 他记得在向天启帝请求去帮萧霓追回被绑架的孩子之前,这俩人还是处于一个热情一个冷漠的相处模式,感情仍处于不明朗的阶段。况且俩孩子被绑架,一个急忙离宫去救自己的孩子,一个还在都城天启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发展感情了? 他是知道萧霓性子的,萧霓疑心重,并不是个轻易就会交出真心的人,可此刻,他可怕地在她脸上看到小女儿的姿态,这是多少年未见的样子? 肖斌开始感到害怕,莫非他真的来得太迟? 萧霓看到肖斌出现,想要挣脱卫衢握住的手,哪知他却加紧力道,让她只能徒劳无功,遂狠瞪他一眼,他却不痛不痒地朝自己微挑眼眉。 这人,实在气人得紧。 遂也不与他再拉扯,她转头看向肖斌,暗七回来了,这人自然也回来了,因而也不意外,“我与孩子都平安,四皇子,你有心了,萧霓在此谢过。” “霓儿,你们平安就好,你不知道我这一路有多担心,就怕你们母子仨出了意外。”肖斌似一副诚恳的样子,“真是老天保佑” 卫衢听到肖斌一口一个霓儿,实在膈应得紧,这人怎么还不赶紧消失?实在看了碍眼。 他正要开口说几句带刺的话,同样不耐肖斌的萧霓却是抢先了开口,“四皇子,我提醒过你不要唤我的名讳,这是我夫君的权利。还有,我们母子仨都平安回来了,你的好意我心领,最近我们楚国事多,求亲一事做罢,你还是赶紧回国吧。” “霓永阳,你赶我走?”肖斌似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我与永阳即将定下婚盟,四皇子,这里不再有你什么事,你不回国还想做甚?”卫衢举了举与萧霓紧握的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萧霓闻言,傻愣地转头看他,她什么时候答应嫁他了? 卫衢挑眉看她,难道她更喜欢被肖斌这样没担当的人缠着?他这是在帮她。 他在耍无赖,萧霓看得真切,只是当着肖斌的面,她只能暗自恼怒,等会她再与他计较。 “永阳,他说的是真的?你真要嫁他?”肖斌始终无法相信,他真正爱了半辈子的女人会嫁给他人? 曾经,他才是她情窦初开的对象,就算那时候他有太多顾虑,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忘记她,始终把正妻之位留给她。 她怎么这么狠心忘记掉两人多年的情谊? 萧霓对于肖斌这大受打击的样子,真的感觉不到半点心疼,她与这人早就陌路,也罢,借卫衢让他死心,省得再被他缠住,遂她做出一抹娇羞的样子来,“四皇子,你我今生无缘,还请皇子回国另觅佳缘。” 肖斌想要大声质问她到底有没有心,她怎么就看不出他对她的用心,可是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他硬挤出一抹笑容来,“永阳,那我祝你幸福。”目光看向卫衢,“你若待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卫衢冷声回答,凭肖斌的身份,真的还没有资格与他坐在一起,更遑论他与萧霓曾经的情份早就烟消云散,也就没那资格说些不着边的话。 肖斌被卫衢话气得差得维持不住脸上的礼节,这个齐国摄政王怎么还不去死? 他努力维持着体面向二人告辞,僵硬地转身离开,唯有袖下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萧霓微叹一声,天底下说不清道不明唯有一情字,半晌,转头看向卫衢,大力地甩开他的手,“你满意了?” “你心疼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声,听到对方的话,均皱紧眉头。 萧霓不喜欢卫衢这占有的态度,遂转身进殿,“我今日不舒服,就不招待摄政王了,你请回吧。来人,送客。” “你哪儿不舒服?”卫衢却是蛇随棍上,气势强劲地瞪退欲上前送客的大宫女,立即拔步追上前方的萧霓。 “你怎么还不走?”萧霓没好气道,“没想到摄政王脸皮这么厚。” “你不舒服怎么说我都没关系,本王只要你高兴。” 卫衢这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得萧霓又恨得牙痒痒的,大力地跺脚往前行,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卫衢好笑地跟在她身后,并且还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一副生怕她走不稳路的样子。 “你干嘛?” “你不是不舒服吗?我扶着你不正好?” 萧霓懒得再与他计较,男人耍赖起来比女人更甚,她算是领教了。 进了殿内,问了下俩孩子正在干什么,宫娥上前禀报,说是出去玩了,萧霓摆摆手示意宫娥下去。 经过上回绑架的事情,她已经在俩孩子身边做了周全的保护措施,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遂也不太担心,总不能老拘着俩孩子在寝殿内,这样不利于他们的成长。 卫衢倒是有几分可惜,他这趟进楚宫一来是想见见萧霓,二来确实也是想这俩捣蛋的娃儿,毕竟以他的身份不能老到楚宫来,这不合礼节。 萧霓自然留意到他的表情,这人实在让她看不透,他这么在意她俩孩子到底有什么意图?那俩个娃儿还乳臭未干的,又有什么利可图。 这个问题他们讨论过,却是至今都没有达成统一的认识,只是想到他上回救俩孩子奋不顾身,她也就没再说些难听的话。 卫衢挨着萧霓落坐,萧霓拿眼瞪他也没有用,遂只能先挥手让一众宫女太监出去,省得让人看见他不合礼节的举动。 “到底伤哪了?”他一脸的关心。 萧霓瞟他一眼,淡定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润润喉,“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楚宫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不信你没收到风声?你在楚宫的眼线没有告诉你?” 都急匆匆地出现在她面前,这时间拿捏得这么准,还装什么装? 卫衢伸手摸摸鼻子,“知道是一回事,我想听你与我说。” “说了我就不痛?”萧霓故意与他唱反调。 卫衢伸手再度握紧她的手,此刻他满眼真诚,“我是真的在关心你,没错,今日楚宫之事我确实早就知情,可不亲眼来看看你安然与否?我确实没法安心。” 他是算到萧霓不会在这次逼宫事件中送命,但没想到她会受伤,萧霓什么武功他清楚,按理二皇子萧沛是没有机会刺伤她的。 萧霓也不是那等得势不饶人的人,更何况他现在的真情也不像做假,这么一想,态度就软化下来,“这伤不太严重,太医处理过,也上药了,你不用担心,要不了我的小命。” “这就好,对了,我这儿有上好的金创药,你试试用。”卫衢从袖口掏出一个华丽的药盒,塞到萧霓的手上。 萧霓好奇的打开看看,里面一层药膏晶莹剔透,闻起来还有股清香,确实是好东西,比太医拿给她的药膏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遂半抬眉眼笑道,“好东西啊,哪来的?” “以前派人从江湖上弄来的,你且先用着,回头我再给你送来。”卫衢笑道。 这东西有价无市,他当初也没弄到多少在手,不过为了美人,一掷千金又有何妨? 况且这美人是他心上的那个,就更是无价宝。 “这盒子就够用了,我的伤真的没那么严重。”萧霓没有故做姿态的推却,也心知以他的身份再弄来虽有些难度却不会做不到,只是她没有那么矫情。 卫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答应不去弄,也没说还要再送来,有些事他坚持要去做,谁也阻拦不了。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萧霓看他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眉尖微蹙,他到底想说什么? 卫衢却是朝外面看了一眼,示意她这话题十分的私密,他并不想让人听去。 “外面都是我的人,不会有人乱传话,你有什么话问吧。”萧霓道。 卫衢正色看她,手却是更握紧她的柔荑,“萧霓,你真的是申喻凤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的?”萧霓猛地站起来,脸上再无刚才的轻松姿态。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卫衢拉她坐下,担心她的伤势,到底不敢太用力。 萧霓却是直勾勾地死死盯着他看,偷龙转凤之事她只在父皇的寝宫内说过,在外她是绝口不提,相信申喻凤也不会主动提及这样的话题,那个女人有多恨她身上流的血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手真的伸得那么长? 以前她就知道他在楚宫里有眼线,此刻却觉得或许她的认知还要再改变。 看到她眼里的怀疑与猜忌,卫衢不禁苦笑,他们俩确实还没有真正地做到彼此信任,只有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会竖起防卫的姿态。 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她这样的举动。 不过他还是要努力取信于她,遂伸手揽上她的腰,凑近她耳边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嗯,用做交换如何?” “什么秘密?”她没有挣扎地任由他抱着,在他怀里抬眼看他,“别是诳着我玩的吧?” 卫衢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红唇上印上一吻,萧霓任由他吻着,她配合的姿态让他的心再度雀跃沸腾起来。 细细地研磨她的红唇半晌,满足心底多日来的渴望,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细碎吻着她的脸庞到达她的耳旁,在她眼神略微迷离之际,他这才开口轻声道:“我告诉你,我身上也有慕容家的血脉,我生母,嗯,她与申喻凤是同堂姐妹的关系。” 萧霓咋一闻言,不禁满脸震惊,立即脱离他的怀抱,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的脸色,“真的?假的?” 齐国与楚国一样,都是相当忌诲慕容氏这前朝余孽的,她生为女儿身,有救驾的功劳方才让她父皇留她一命,他是皇子,当年是怎么在前任齐皇的手上活下来的? 还让他现在在齐国呼风唤雨,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你骗我的吧?” 听到她迟疑的话,卫衢微微一笑,这一笑相当的灿烂,“我拿这个骗你有什么好处?只要你一告诉楚皇,只怕他杀我还来不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倾尽全力 在当今之世,齐楚秦三个大国对于前朝余孽都是一经发现必杀无疑的,毕竟得国不正,祖先谋朝篡位后,子孙为了遮掩丑事肯定会一杀以绝后患。 反倒是夹缝中生存的小国还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的追究,他们只是乱世里面凭着一己之力圈得一地偏安一隅,对于他们来说,前朝余孽与他们关系不大。 萧霓明白卫衢是在向自己交底,不过这也越发让她看不清他的举动,她相信卫衢是喜欢她的,但说到爱,又能有多深? 皇家自古都是出绝情的人多过痴情者。 不过他这举动还是让她高兴,她“噗哧”一声就笑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真不怕我去向父皇告密?别忘了你现在还身处楚国,要调齐国大军来救你,那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卫衢伸手揽上她不盈一据的柳腰,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另一手轻点她的朱唇,“但说无妨。” 他能拿这个出来说事,就代表他对她还是有一定信任的,也相信她不会做出有害他的举动,若无这点笃定,他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安危来开玩笑? “也罢,我见你还有点用处,就先留着吧。”萧霓笑道。 “我不介意再多点用处。” 卫衢也心情大好地一把揽她坐到自己的膝上,真正将她圈在怀里,伸手执起她的柔荑轻吻了一下,“该你说了。” 他还在等着,等她与他知心交底,有时候一点小秘密也能增进彼此的感情。 萧霓坐在他的怀里略有些不适,自从她养母田氏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抱过她,哦,幼时,骆敖也这样抱过她,不过自打她长成小姑娘后,他就开始守礼不再逾矩。 卫衢的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的不适,此刻,他还在等着她的答案,不过他不再催促。 有些话,他必须要她亲自开口说出来。 好半晌,她才适应了这些亲密的举动,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她的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道:“说来可笑,由小到大,我最想杀的人就是她,皇后申喻凤,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么些年来我都过得并不好,只是世事就是这么讽刺,她居然是带我来到这人世界的人” 她开始轻声诉说自己的成长史,以及她与申喻凤之间不可化开的深仇大恨,她们母女二人注定了只能活一个,这或者是上天有意开的玩笑,也或者是她的宿命。 就像她当年以为她真的杀了亲生母亲田氏背上的原罪一样,到头来,她还是要逼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说不上可悲,也谈不上难过,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常态。 “其实初初知道她是我生母的时候,我也想过和解,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无论是为了我娘田氏,还是这么多年受她的打压欺辱,我与她终究不可能和解” 卫衢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这些话估计萧霓连骆敖都未必透露过,一直都将之藏在内心深处,无人能触及。 只因他坦陈了自己的身世,才能让她打开这扇心扉。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成长史,但亲耳听到她的诉说,还是让他心一阵一阵的抽疼,下意识地更圈紧环住她腰身的臂膀。 萧霓整个人几乎都绻缩在他的怀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小臂,太久了,没有人可以诉说一下心事,只能将这些负能量一层一层地积压在心底深处,从来就没有一个发泄的渠道。 这一刻,她开始感谢有他,至少,还有人能聆听她心底的声音。 她轻柔的语音飘然落地很久,两人还是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到外面宫娥太监走动发出的声音,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轻掠一下鬓边的秀发,她笑了笑,“是不是很闷?这些事都不新鲜,相信你早就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故事” 卫衢伸手轻碰她的眼角,那儿有滴晶莹的泪水,这会儿他的声音有点哑,“若是难过到想哭,就哭出来,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笑话你” 萧霓依然还是笑着,眼睛往上眨了好几下,压制住那些泪意,“不想哭,我没那么脆弱,只怕你当年比我的生存环境好不了多少。” “我毕竟是男儿身,比你们女儿家要自由得多。”卫衢道,“再说我生母的秘密一直没有曝光过,她只是贪得无厌惹了我父皇的厌弃,连带我也不是个讨喜的,早早就将我赶出都城到封地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说来他比萧霓要幸运得多,她生母虽然直到死都没给过他多少母爱,但好歹不像申喻凤那般想要置萧霓于死地,母女二人斗成乌眼鸡,也是世间少有。 不过卫衢的生母自然也有她奇葩之处,萧霓听完后,不禁讶道,“你说你生母与申喻凤是同堂姐妹,那这慕容家的女人是不是都心里变态啊?” 卫衢细思了一下,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确实都变态,慕容家估计出不了几个正常的女人,她们自小都被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哪里还能开出正常的花?” “你这么一说有道理。”萧霓认可这说法,随后似想到什么,“这么说来,你与我还有血缘关系?” 卫衢看到她眼里的狡诘,看来他们俩都一样,既然生母都抛弃了他们,那他们也不会留恋那个曾经住了十个月的地方,“这与我们要在一起有关系吗?慕容家当年逃出皇宫落草江湖,这么多年来繁衍生息早就旁支无数,她们二人虽名为同堂姐妹,彼此间的血缘早就淡得不能再淡,你与我这点血缘关系早就不算五服之内。” “你想到哪去了?人家表兄妹还能成亲呢,我们这点算什么。”萧霓故意取笑他,这会儿她心情很好,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 有个人分享秘密也是好事,对他,她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怎么?迫不及待要嫁我?”卫衢闻言心喜,满是笑容地欲起身,“那我这就去向你父皇提亲,让他早日应允我们的婚事” 萧霓吓得赶紧按住他,“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你,还早得很呢。” “你不嫁我准备嫁谁?”卫衢一副你敢嫁给别人试试的样子。 萧霓这回倒是不与他抬杠,而是两手抓着他的衣领,“我们说了这么半天,其实你都是有目的吧?说吧,慕容家的老巢在哪里?” 卫衢这人做事一向不会无的放矢,他与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又肯告知她隐秘身世,背后肯定还有大招。 她正愁要怎么找出慕容家的老巢,进而一举剿灭之,有想过借助百晓阁阁主上官旭的能力,毕竟查找消息,百晓阁认第二,都没人认第一的。 只是自从上回她俩孩子被绑架,她有找过上官旭去探听消息,他却一直没回音,随后得到的消息,又是百晓阁把她孩子行踪的消息卖给了秦国的昌平公主赢锦,那这里面可玩味的地方就太多了。 依她对上官旭的了解,他纵使不再帮她,也不会这样扯她后腿,看来上官旭那边应该是出事了,身为朋友,她自然是担心的,不过现在能做的就是派人暗中去查探,轻举妄动很有可能会害死上官旭。 上官旭无论是出什么事她都会去救的,这是她对一个朋友的道义。 “你怎么这么笃定我一定知道慕容家的老巢?”卫衢含笑地看着她,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无须那么费力。 “你带我兜了这么久的花园,不单单是想要开解我这么简单吧?卫衢,我不敢说很了解你,但你的性子还是知道一二的,你做这么多事岂会一点目的都没有?” 萧霓对于自己的判断还是十分笃信的,他听她诉说往事,想要拉近他们彼此的距离是目的之一,另一目的大概就是隐晦地告诉她,他有她急切想要得到的消息。 “我看来像这么功利性的人?”卫衢失笑道。 萧霓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你少在我面前装,你能以一不得宠的皇子一跃而成齐国的摄政王,必有你过人之处,再说你早就知晓你生母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对她的事情不调查清楚?清除隐患也是必行之事,你的身世只能永远在暗处,不能放到光亮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语毕,她还朝他挑了一下眉头。 她相信他手头掌握的消息一定不少,只不过慕容氏现在还没有威胁到他,所以他也就暂时将其搁在一边,也或者可以说,这人从来没将这所谓的前朝余孽看在眼里。 同样,她也没将慕容氏看得有多么重要,隐匿在江湖中,只会暗中搅乱各国皇宫后院,没有一样手段能放到光亮处,这样的人就像老鼠一般,能成什么大事? “萧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卫衢在她的唇上一啄表达他的欢喜。 “哦,就只有喜欢吗?”萧霓朝他挑衅一笑,眉眼间满是风情。 卫衢一愣,见过她很多面,但这一面真是媚到骨子里,这个女人对他的吸引力在与日俱增。 他突然狂烈地吻上她的红唇,把她更往怀里带,真想早就将她吞吃入腹。 萧霓感觉到他的冲动,俏脸飘上两朵红云,后悔刚才故意朝他媚笑,眼看他似乎要失控,她急忙伸手抵挡住他进攻的胸膛,“别,你冷静一下。” 她是生过俩孩子,但不代表她是个随便的人。 卫衢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那团火,他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局面就会全然倒塌。 他们的感情还没到那一步,他想要完全得到萧霓的心,就得徐徐图之,要她心甘情愿地打开心扉让他进驻。 萧霓伸手轻抚他因为隐忍而皱起的眉头,这回她不敢再轻易点火,就怕真的擦枪走火,那们的局面不是她想要的。 好半晌,两人才渐渐平息下体内的躁热。 萧霓伸手推开他想要坐到一边去,离得远点比较安全,卫衢却是伸手制止她,最艰难的一刻都熬过去了,现在再放开她也没有意义,再说,他喜欢这样抱着她。 “慕容家的老巢,我确实知道在哪里” 他不再模棱两可地说话,而是一开口就直切要点。 萧霓闻言,眼睛顿时放亮,真是打磕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老天爷最近对她还真是不错。 意见一致的,两人在研究如何一举捣破慕容家的老巢,萧霓领的任务,卫衢全都知道,为了帮她,他也不得不倾尽全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追究往事 敲妥行动方案,天色都不早了,卫衢到底是外男,不能在楚宫中逗留过久,遂起身准备告辞,遗憾的是始终没能见到俩孩子。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再派人来告知我” 萧霓看他起身准备离去,遂伸手拉住他的手,在他不解看她时,她道:“有件事,我还想你为我解惑?” “什么事?” “关于申喻凤的,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你将她的真实身份捅曝给我父皇知晓的?” 这是她始终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就连申勇都不知道申喻凤的真实来历,她父皇到底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申勇若是早知道申喻凤是前朝余孽的话,他肯定不会与她合作,会把这秘密捂得死死的,申家也不会在这次事件中受到牵连。 一个以奇货可居起家的大商家,现在成了过街老鼠,实在也让人唏嘘,这次她不能保下申勇,所以申勇与其父一道逃走,她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卫衢来告知她慕容氏的老巢所在,那答案就一定在他身上,所以她现在两眼紧紧地盯着他看,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确实是我。”卫衢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那你与申喻凤以前暗中就有来往吧?”她摸瓜顺藤,继续发问。 卫衢有时候真不想她的脑袋瓜子转得太灵,重新落坐握紧她的双手,“这我也不否认,萧霓,我对你的心如何,我希望你能知晓,申喻凤是知道我身世的,我不找上她,她也会找上我,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萧霓静静地看了他半晌,他说得确实也是实情,这番话也解了她另一个谜,就是他在楚宫安下的眼线都是谁在帮他。 答案还是申喻凤,这个在她父皇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多年的中宫之主确实有这个能力,姨甥关系,也难怪她会帮他。 “那你向我求亲一事呢?”她继续追问。 卫衢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说实话嘛,估计她会不高兴,不说实话嘛,估计也瞒不过去。 萧霓看他沉默的样子,看来心里的猜测是对的,板着张俏脸凑到他面前,“我开始时就纳闷,我刚刚守寡,为什么申喻凤会急着要将我再嫁出去,原来背后是你掇撺的,她那会儿得宠,在我父皇枕边吹吹风,求亲一事不就水到渠成?摄政王爷,我没说错吧?” 事以至此,卫衢叹息一口气,大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放,神色郑重地道,“我对你的心意如何,我想我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没错,求亲一事是我与申喻凤合谋的,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被你给搅和了。” 从他一人的求亲,变成众人追逐,还引来了秦国宣太子、韩国四皇子、晋国严大将军等人,最后又不了了之。 这事被她彻底搅和得按她意愿发展了,他开的局,结尾却不是他预料的那个。 双手握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他眼含深情,“我不希望你怀疑我的诚意。” 萧霓能让他亲近自己,当然是相信他的诚意的,要不然他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就像已成过眼云烟的韩国四皇子肖斌,她不再看他就不再看。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她笑了笑,“我若是不信你,就不会等到最后才问这个,一早在你坦白与申喻凤是姨甥关系时,我就追问了。”顿了一会儿,笑容一收,“卫衢,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追究,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下次二字她咬得很重,以前两人没有好之前,他的阴谋算计,她不计较,但不能有以后,她不想要一个会在背后算计她的男人,她要的是一个永远站在她身边共担风雨的男人。 “好,我向你保证。”卫衢同样郑重地承诺。 萧霓闻言,这才朝他灿烂一笑,探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以为赞赏。 卫衢揽住她的柳腰,“要亲就亲得有诚意一点” 萧霓一个旋身脱离他的怀抱,头朝大门处点了点,“你该走了,别误了出宫的时辰。” 卫衢起身环着双臂看她,“真希望早点将你娶进门。” “请。” 萧霓做了个请他赶紧走的动作,现在还不适宜谈婚事。 卫衢无奈做了个告辞的手势,抬脚离开了落霞殿。 就在他刚走没有多久,俩个玩得忘时辰的小家伙这才回来,一进殿,就被萧霓派人揪到她面前。 “娘。” 俩个自知理亏的小家伙一左一右地抱着萧霓的手臂撒着娇,他们知道母亲心软,每次做了错事这么做准没错。 萧霓这回不为所动,抽出他们抱着的手臂,左右斜睨了他们一眼,“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们这是把被绑架受的苦全忘了?” “没忘没忘,娘,我们只是玩得忘了时辰” 两个小家伙对着自己的小手指,还暗地里拿眼偷瞄母亲的脸色,随后委屈着小眼神低头看地板假意反省。 “好啊,萧恒,萧姝,你们现在是不将娘放在眼里了?”知子莫若母,萧霓哪会真信他们在反省? “娘,我们真知错了。”萧恒想着自己是哥哥,要勇敢地承担责任,“只是今儿个到了个好玩的地方,那儿种着许多各异的花儿,那花开得可美了,还有个婆婆特别慈祥和蔼,她还许我们在她花园里游玩,我们这才忘了时间” “对啊,娘,那婆婆还送我们花呢。”萧姝高兴地补充着,转身就兴冲冲地出去把自己带回来的花拿出来献宝般递给母亲,“娘,这花美吧?我在宫里还没见人养过呢?我跟婆婆说要带一朵花回来给娘,她就大方送了我们这一束。” 萧霓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花,这花确实开得灿烂,而且品种少见,全宫唯有一处栽种,如果她没认错,这是冷宫里废后蔡氏种的花。 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花朵,她随后递给一旁的侍女晓风,“找个花瓶插上吧。”伸手招俩个还在故做反省的小家伙到身边,一脸严肃道:“把你们遇到婆婆长什么样的形容给娘听听。” 萧恒与萧姝对视一眼,小鬼灵精的他们立即嗅到母亲已经原谅他们的气息,遂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那婆婆的长相衣着都说了出来。 萧霓听得仔细,这人果然是废后蔡氏,只是她这俩孩子是贪玩才偶然到冷宫去的,还是被她有意指引过去的?细问了几句,也没能在孩子们的嘴里得到个确切的答案。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不打算让孩子们与蔡氏再接触。 “以后不要再到那儿去了。” “为什么?”俩娃儿睁着大眼睛追问。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要谨记这宫里人心险恶,不能再犯上回的错误。”萧霓郑重吩咐。 “娘,我们知道的,这一路上都让暗卫叔叔跟着,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萧恒忙道。 萧姝一想到上回被绑架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立即缩到母亲的怀里,“娘,我们以后不去就是了。” 娘说得对,那婆婆看似和善,谁知道是不是好人?就连敖外公不也变得他们都不认识了吗? 萧霓伸手轻抚他们的头顶,“以后就在落霞殿附近玩耍即可,别跑太远。” 俩娃儿这回十分听话地点头应允。 冷宫,蔡氏一边整理花朵一边问,“那俩孩子都回去了?” “奴婢看着他们进了落霞殿。”一旁的史嬷嬷立即回话,还伸手接过蔡氏剪下来的花。 蔡氏微眯着眼睛看着这满园的花朵,之前那俩孩子在这儿玩耍的情形仍历历在目,“没想到萧霓生的那俩孩子倒是挺俊的,非但如此,还机灵得很。” 无论她怎么有意套话,那俩个孩子连个屁都没放,说的话也让人猜不着头脑。 本来天启帝被劫持一事让她焦头烂额的,后来事态的发展倒出乎她的预料,好在她大哥机灵,在这件事里头并没有露面,天启帝猜疑不到她蔡家的头上。 萧霓在这件事上是出尽风头了,连带还保得下受申喻凤牵连的六皇子萧湛,看来她之前下的筹码都是值得的。 “娘娘,这俩孩子应该是永阳公主的软肋,今儿个他们到了我们这里一事被永阳公主知晓,不知道她会不会多想?”史嬷嬷有点忧心。 “无妨。”蔡氏心里门儿清,“萧霓太清楚她自己手中有多少筹码,这俩孩子到过我这儿一事瞒不过她,我也没打算瞒,人怎么没个软肋呢?她萧霓又不是铁打铜铸的?” 她对那俩孩子没恶意,不过就是想见上一见,早就知道萧霓生了对龙凤胎,她却是一直无缘得见,颇有点遗憾罢了。 “那倒也是,那俩孩子别看天真烂漫,其实防备心挺强的,萧霓的暗卫一直紧盯着,与我们的人互成犄交之式,我们那会儿若有个歹心,怕是也难讨得好。”史嬷嬷点了点头。 蔡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刚被绑架过哪还会轻易信人?不过这俩孩子年纪尚小道行还浅罢了。 “怕是以后再难见到他们。” 她颇有几分遗憾,萧霓的防备心很重,不会再让他们再到她这儿来的,也罢,她的心愿已了,也没存深交之心。 “娘娘,如今申氏已除,永阳公主正得圣上欢心,她会不会临时反水不与我们合作?” “怎么可能?放心好了,永阳这丫头要倚仗我的地方还有得是,她也是个知道自己斤两的人,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抽板。” 蔡氏对这点还是颇有自信,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母后。” 大公主萧霏见到母亲在花房,立即匆匆提裙小跑过来。 “怎么了?这副样子?”蔡氏看到女儿额冒汗水,这会儿看来似乎心急见她。 “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情,母后可收到了消息?”在二皇子带私兵进宫开始,萧霏就一直担心得坐立难安,是刻担心着母亲的安危。 本来她早就想进宫了,只是驸马拦着她不让她这个时候出来趟浑水,她与驸马感情是淡,但却是利益共同体,不得不捺着性子在公主府等待消息。 这期间有好消息也有让她忧心忡忡的消息,好的是谋逆的二皇子与五皇子的生母都受到牵连,被天启帝赐下毒酒,性命是保不住了。 “宫外二皇子府与五皇子府都被抄家了,申家也不例外,到处都是这几个府邸的哭声” 第一百四十章 连根拔起 蔡氏略微蹙眉地看向女儿,听她说了半晌,方才打断她的话,“依我儿的意思,就是不追究了?” 她是教过女儿要装出一副符合礼教仁义道德的样子来取信于天启帝,不让女儿受自己的牵连日子难过,可没真教她妇孺心肠,这样如何能成大事? 看看萧霓,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教育是失败的。 萧霏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不满与失望,这才急忙道,“母后,您误会女儿的意思了” “哦,那我儿是什么意思?”蔡氏微挑眉道。 萧霏靠近母亲,“据驸马与我说,二皇子府似乎有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马” 女儿这话让蔡氏心惊得差点打碎手中的茶碗,抬手挥退周围的侍女,低声追问,“驸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再说这消息可靠吗?” 她就奇怪二皇子这人一向也算谨慎,郑德妃从四妃位降至嫔位,最近也安份守己,虽然这次出手是次机会,但也显得冒进许多,看来背后是有人挑唆的。 至于这人的身份,她一时还真的猜不着,最想楚国发生动乱的,莫过于齐秦两国,看来还是这两国的嫌疑最大。 “驸马与护军统领有交情,不瞒母亲说,驸马也担心着母亲的安危,关注这事件的进展,遂借着请护军统领喝酒前去找他,刚好他们就是在二皇子府见面的。说来也巧,那对神秘的人马正在突围,避开了护军统领搜查的范围,却又正好与驸马打了个照面,不过驸马本事不强,没能留下活口查问,事后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也没向人提,回来后倒是与女儿说了几句” 萧霏把来龙去脉与母亲细说,其实这事本来就可大可小,不过她习惯事无巨细都要向母亲禀报的习惯,生怕因自己的一个疏忽让母亲与兄弟复位之路更难走。 蔡氏听得很仔细,心中也在分析着这神秘人物的身份,能留下珠丝马迹不容易,又是自己那个不想生事的女婿发现的,看来也就最近离开都城回国的秦国宣太子最为可疑。 齐国摄政王还逗留在国内,他还想着与萧霓联姻,就算他趟了这趟浑水,留下痕迹的可能性很小。 若果真是秦国的宣太子又偷偷地溜回楚国都城,那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取他性命,这时候杀他,秦国连个借口发兵的机会都找不到,毕竟秦国宣太子离开时可是众目睽睽的。 “我立即写封信给你舅父,你待会儿出宫后秘密让人送去给他,一定要快。”蔡氏起身走向书案,立即铺纸蘸墨写信。 萧霏立即凑到跟前,她没有追问母亲到底猜疑了谁,不过看母亲的样子似乎有几分兴奋,她也跟着心情好了许多。 “我待会儿还要去看望一下父皇,他刚遭了大难,我不去问候一下不合情理,这信我会遣心腹立即送出宫交到舅父手上。” “也好,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能让萧霓一人独得你父皇的宠爱,你一向也深得他的心。”蔡氏吩咐道。 “女儿明白,若不是女儿这身份微妙,不然早就在父皇面前给母后说上几句好话,好让父皇早点回心转意。” 萧霏一直感到遗憾,就因为是母女关系,她一直不敢在父亲面前提及母亲与兄弟,生怕父亲会猜忌她,连她也被圈禁的话,他们一家子人就连个活动的人都没有,那就真的叫糟。 “这事你做不得,自有人会做。”蔡氏早就算计好了,现在正是她的好时机,只要把握得好,她重登后位那就是指日可待。 萧霏看母亲的样子就知道她胸有成竹,遂放下这桩心事,一边给母亲磨墨一边又道,“母后,今儿个那大胆劫持父皇放申喻凤走的刺客被挂到了城墙上,您说申喻凤看到会不会现身?” 蔡氏冷哼一声,“她那人无情无义,还真不好说。” 申喻凤这人连亲生女儿都能加害,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 “不过这差事是八皇妹与六皇弟的,我呀并不想插手,就在一旁看着好了。” 萧霏看得明白,六皇弟是申喻凤的儿子,他现在要与申喻凤划清界限,肯定要有所行动,惟独八皇妹居然会掺和这事倒有点古怪,不过想想最近她在父皇面前出尽风头,倒也明白她贪功的心思。 蔡氏这回倒是停笔微眯眼看了看女儿,最终还是没有将萧霓的身世说出来,虽然女儿能藏得住话,但这事还是少一人知道为好,现在她不能让萧霓垮台。 天启帝对申喻凤的真正身份一直是忌惮不已,就算现在祸首已逃,他还是传令下去清宫,凡是身份可疑的上至妃嫔下至宫女,一律格杀勿论。 就连朝堂上也开始了清除行动,各大臣都受到调查,之前通过申喻凤上位的官员一律罢官不用,身份不清者斩立决。 一时间,无论宫内还是宫外,都是一片血雨腥风,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自己吃饭的家伙会一夕之间被人端掉。 萧霓的人也受到了冲击,尤其是她安插在后宫的棋子被人揪出了不少,能转移的她都安排了转移,不能的就只能任其牺牲了。 天启帝的后宫与朝堂在短时间内空缺出不少位置来,这也给了不少人上位的机会。 不过后宫要填补人数就得采选秀女,天启帝想到女人的背叛,对女人倒是淡了许多,也没有多少填补后宫的意思。 “公主,我们还要不要再重新安插人手?”禁十五请示道。 萧霓正忙着清剿慕容氏的老巢,这几天都在看地图布署行动,闻言,细思了片刻抬头道,“现在不宜多动,父皇也没有填充后宫的意思,我犯不着让他不快。” 只是可惜了自己多年的布署的人手,本来有几个还颇得天启帝宠爱,眼看很有可能爬上四妃之位,现在就因为一个申喻凤,一切付诸东流。 不过有失必有得,她一向看得也很开。 正在这多事之秋,萧霓所拥有的陈郡却遭到邻近的金国入侵,战火一触就燃,八百里加急的信件第一时间就摆到了天启帝的案前。 天启帝阴沉着脸色,虽然陈郡他赏给了萧霓,但名义上还是楚国的地盘,这小小的金国敢犯楚国边境,真的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你怎么看?”他把这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甩到萧霓的面前。 萧霓接过细细看起来,其实在战事开打之前她就收到了消息,禁一赶回陈郡也是为了这事,好在她之前有布署,禁一与她的得力干将金莱表现得不错。 不过也多得废后蔡氏的帮忙,离陈郡最近的就是蔡家的守军,这也是她之前与蔡氏联盟的原因所在,她帮蔡氏重登后位,蔡家私下出兵帮她守郡。 这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并不是全部内容,她与蔡氏的联盟也不宜让天启帝知晓,所以她在看这封加急密报之时,心中也盘算好了说辞。 此时她脸上颇为紧张,立即捧着这加急密报跪在地上,“还请父皇一定要帮儿臣,陈郡是儿臣的根,儿臣不能失去它,父皇” 天启帝看着这个一向能干的女儿那紧张的样子,心里颇为平衡,总有让她害怕的事情,只要她还需要仰仗他这个父皇,就不敢在他背后搞小动作。 经过了这么多重的背叛,他对任何人都不能做到信任有加,哪所是他嫡亲的血脉,哪怕她也曾不顾性命地救驾。 “你起来吧,这陈郡是父皇赏给你的,自然不能让人夺去。”他道,“蔡家守军离那儿近,就从蔡家那儿调兵过去吧。” “儿臣多谢父皇。”萧霓赶紧做出感激不尽的样子来,“儿臣为了陈郡付出甚多,实在不想失去它。” “你的心情朕明白,也怪还是得怪那贱人,要不是她提出为你再选佳婿,也不会引来这祸事。”天启帝一想到申喻凤就气不打一处来。 萧霓恭敬地站在一旁,这事的来龙去脉确实得从她的亲事上说起,正正因为打着向她求亲的旗号,金国的人马才能成功地越过两国边境没有让人起疑,最后才酿成了这场战事。 金国的攻城大将欧阳晨浩是金国皇帝的亲侄子,也是前来向她求亲的人选之一,之所以一直没有抵达楚国都城,人家这是打着她封地的主意。 倒是打得好算盘,可惜她也并非软柿子,早就防着这一手,这才没有让他得到好处。 “陈郡暂时有守军去守,你且安心将慕容氏给朕剿灭了,朕不想再看到这些暗沟里的老鼠再在朕的江山里到处蹿。” 天启帝最在意的仍是这前朝余孽,一刻也不想他们再活在他的地界上,其他国家的他管不着,当然,他还是暗示性地给秦国皇帝去了封信。 这群老鼠能在齐楚两国的后宫出现,秦国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秦国皇帝还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是,儿臣领旨。”萧霓拱手道,“如今已经掌握住了慕容家在楚国的老巢所在,儿臣不会心软,必将他们连根拔起。” “好。”天启帝高兴地大喊一声,还是他这个女儿能干。 城墙处挂着两具尸体,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看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就在她想要不顾一切地现身之际,有人在身后拉住了她。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针尖麦芒 申喻凤感觉到肩背处被人扣紧,立即火冒三丈地转头看去,看到一双清澈又诡异的眼睛在看她,长着张娃娃脸,年纪却约莫二十出头,莫名的有几分熟悉,但她确定自己不记得有见过这张脸。 “松手。” 她压低嗓音,头微低让斗蓬的帽檐向低倾斜好遮住自己的容颜,虽然没有她的画像出现在大街小巷,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个敏感时期,她大意不得。 “八姑姑。” 那年轻人开口,声音低沉,煞是好听。 这声唤声立即让申喻凤抬头盯紧他看,满眼的震惊,慕容家这么快就有人找到她了? “八姑姑莫要轻举妄动,你随我来。” 这年轻人反手抓住申喻凤的手腕,拉着她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 “你放开我,我师父的遗体还挂在城墙上,我不能让人如此侮辱他” 申喻凤不是不知道这是天启帝引她现身的陷阱,但那人是待她如父的师父啊,是她在这世上最为敬爱之人,她怎么忍心让人如此对待他的遗体? 身为待弟,她一定要夺回师父的遗体好生安葬,不然她的心永远不安。 那抓着她手腕的年轻人回头定定地看着她,“八姑姑真要送命吗?这周围的明眼暗眼多得数不胜数,我们若不走就要引人注目,到时候别说抢回逍遥谷前谷主的尸体,就连八姑姑自己也要重新搭进去,那这样的话红姑婆岂不白白牺牲?” 申喻凤咬紧下唇,使出内力想要震开这年轻人的手,“你不懂,我也知道红姨是因我而死的,我就更不能” “你若被抓,只怕你心爱之人也难逃一死,你真要这样?”年轻人一针见血道,“我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 听到对方提及骆敖,申喻凤的挣扎停止了,最后咬紧下唇快步跟上这个年轻人的步伐。 对前路她并不熟悉,只能任由这年轻人拉着自己走,不管怎么说,这是她慕容家的后辈,绝对是不会害她性命。 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门口,那年轻人左右张望了片刻,这才谨慎地拉着她进门,进了门后却是颇为宽敞的屋子。 屋子里的人听到响声,都纷纷走出来。 申喻凤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亲祖父也在里面,只是自幼就被送走,她是跟着师父逍遥子长大的,与慕容家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大长老,”年轻人朝领头的长者行礼道,“晚辈幸不辱命,带回了八姑姑。” “桦儿做得不错。”慕容大长老点点头,对自己这年轻后辈甚为欣赏,目光转向表情略有些桀骜的申喻凤,“凤儿。” 申喻凤原名慕容凤,老者这声凤儿正是在唤她。 申喻凤听到唤声,嘴角嘲设一笑,也没有行礼,目光直视慕容大长老,“祖父现在终于想起孙女了吗?孙女好生荣幸。” “你还在怪我当年送你到逍遥谷去?”慕容大长老叹气道,“祖父也是为了你好,这么多年你在楚宫,祖父不是不惦记你,只是楚宫于我们到底是凶险之地,祖父不方便去看望你” “祖父,废话还是少说吧,这些话我听着不顺耳。”申喻凤只觉得对方虚伪,她师父这些年都在楚宫里为她筹谋,她这亲祖父却是连脸都没露过一次。 记忆中最后见他就是师父逍遥子领她回族地那回,那次她这亲祖父给她引见申应显,让她扮做他的女儿,以申家女的身份进宫。 如今想来,这记忆还是如此深刻,她对慕容家从来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透顶。 “大胆,你现在都是阶下囚了,为家族非但没有立功,还要把家族往绝路上领,现在对家主说话还如此不客气,你以为你还是昔日的楚国皇后吗?” 立即有人跳出来指责她的态度不敬。 “没错,你现在已是穷途末路,还要如此狂傲,慕容凤,你别得寸进尺。” “” 指责她态度不敬的声音一浪接一浪。 申喻凤伸手掏掏耳朵,随后轻蔑地吹了吹,上前围着这几个声讨她的同族之人打转,这里面的人与她年纪相当者有之,也有她的后辈,当然这不包括之前领她过来的慕容桦。 “成者王候败者贼,我失败了,我没有什么好狡辩的,可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们有以身犯险吗?”她走到最开始叫骂的中年男人面前,冷笑道,“你的说话声这么响,为什么不进宫去为家族铺路?” “我是男的,如何能进宫引诱天启帝?这是女人干的事。”那中年男子仰高头不屑地道。 “哦,宫里除了男人女人之外还有一种人,”申喻凤凑近他的脸阴沉沉道,“就是太监,你当初就该自宫进宫,说不定还能混到孙德才的位置,那可是天启帝的亲信,岂不是更能为家族效力?” 中年男子被她这么一挤兑,当即脸色涨红退后一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得为家族留种” 申喻凤仰天长笑,随后笑容一收,拿出她当了二十年皇后的气势斜睨他道,“就你这个孬样,留的也是孬种,这不是在绝我们慕容家的后吗?” “慕容凤,你放肆!”中年人身边的中年妇女立即走出来指着申喻凤的鼻子骂道。 申喻凤一把打开她的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不过是个外人,嫁进我们慕容家除了生孩子之外别无用处。” 这跳出来指着申喻凤骂的中年妇人,就是刚才被申喻凤噎得说不出话来的中年人的妻室,如今听到申喻凤嘲讽的话,立即气得脸色扭曲,她转身看向慕容大长老,“大长老,这是你家的孙女,你就让她这么说话不敬堂兄?” “凤儿,大家都是一家人,话何必说得”慕容大长老早就皱紧白眉,这个孙女当初见时虽然觉得不服管教,好歹还知道点礼数,如今隔了二十多年再见,居然浑身都长满了刺,实在让他更为不喜。 “什么狗屁一家人?我在楚宫为家族出生入死,侍候一个我从来不爱的男人,为此受尽屈辱,你们倒好,躲在后面享福,就想着利用家族女嗣去夺回昔日的江山,就这样还想再称皇一统山河?我呸!” 这些话憋在心里好多年了,申喻凤早就想这么骂个痛快了,可惜这次慕容家主并未前来,不然她还能骂得更起劲。 在她看来,这都是一群没有血性的孬种,只想着躲着女人的裙子后面,当年会亡国也是老天爷英明的抉择。 与天启帝对峙那会儿,她虽然义正辞严的讨伐对方得国不正,但实际上她觉得慕容家失天下自身才是最大的原因。 “反了天了,慕容凤,你这是要与家族为敌吗?” 慕容大长老一再受这孙女的嘲讽,再也挂不住和颜悦色的面容,大力用龙拐杖敲打地面,老脸满是怒火地看着申喻凤。 申喻凤不怕他发火,吓唬谁呢? 她好歹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后,当年她得宠时,天下又有何人敢到她面前大放噘词?就连那逆女萧霓,别看现在风光无限,想当初也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捏扁? 她圈着双手气势不减地与慕容大长老对视,“得了吧,这套就别拿到我面前来现,我若是要与家族为敌,你们还能安然地在此讨伐我?早就让人家一举剿了老巢。” 离开家族是多年,可她对家族的举动还是了如指掌,在楚宫时,时刻都要为自己谋定后路,天下没有常胜将军。 这次逃出宫藏在都城里,也是她暗中给家族来人留下暗号,不然他们如何能找到她? 血脉亲情她是不在乎,只不过还念着出生时喝过亲娘的几口奶,就当是还她的恩吧。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这大白话说得任何人都反驳不了。 看到场面安静下来,人人都不再像之前那样针尖对麦芒,慕容桦这才再度开口,“大长老,我们还是进屋从长计议为好,如今八姑姑的身份暴露,只怕天启帝不会善罢甘休。” 其他人听闻,也纷纷点头同意这年轻后辈的看法。 慕容大长老摸了摸白胡须,这也是他急切赶到都城寻回申喻凤的原因所在,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楚宫的形势,天启帝最近清除行动进行得迅猛至极,之前安插进楚国官场的家族后辈十之存一,想来都心痛不已。 “凤儿,进屋说话。” 申喻凤听到祖父软下来的声音,这才收起了自己一脸的桀骜不驯,跟在慕容大长老的身后走进厅堂之内。 厅堂布置得并不豪华,显然只是慕容家在都城的一处联络站,如今挤进不少人,反倒显得有些拥挤。 慕容大长老坐下,其他人这才跟着落坐。 申喻凤挑了一处与众人并不太亲近的位置坐了下来,看到慕容桦亲自给她奉茶,对这年轻人反倒生了几分好感,朝他点点头算做示好。 慕容桦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这举动让申喻凤更是高看他一眼。 “凤儿,如今形势发展成这样,你如何看?”慕容大长老立即切入主题,不再兜圈子,之前想压压孙女的威风却不得,反倒被她倒打一耙,想来还是心里不爽。 申喻凤也收起了怒怼众人的心思,沉思片刻后道,“祖父,还是赶紧给家主传信,立即撤往他国,楚国留不得,天启帝这人我太了解了,他被我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哪会甘心放过我?我一日不死他一日都会饮恨,况且对前朝余孽的忌惮,他一定会派兵清剿我们家族驻地” “我们家族所在之地十分隐蔽,天启帝如何能寻得到?”慕容大长老道。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逃往他国寄人篱下,他们这一支在楚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哪能说舍弃就舍弃?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兄妹情深 申喻凤听闻,不禁仰天长笑。 “你笑什么?” 慕容大长老被她的笑声弄得十分恼怒,脸当即拉长。 “我笑你们太天真。”申喻凤的唇角依旧挂着那抹讽笑,“你们怎么以为你们那么个破地方就真的能藏住?只要给天启帝足够的时间,他要找出家族的驻地并非难事,更何况” “何况什么?”有人看到申喻凤似乎要卖关子,按捺不住地立即追问。 其他人的脸色也跟着紧张,如果老巢被人捣了,那他们将到处去容身?那里面都是他们的至亲家属啊。 慕容大长老朝那急切的人看了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没看到他还在问话吗?事关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他焉能不关心? “凤儿,有话就直说,慕容家的人都是你的血脉至亲,不念僧面念佛面。”他再度以一名长者的语气道,希冀能打动申喻凤冷硬的内心。 申喻凤身体往椅背处一瘫,看了看屋顶的横梁,“天启帝有一女儿,你们可知?” “天启帝的女儿可不少,你指的是谁?”慕容大长老对于天启帝的家庭关系还是了如指掌,皱了皱老眉细思一会儿,“你指的是这次陷害你失了后位的那位永阳公主?我记得她以前不大得天启帝看重,不过自打她回来楚都后就一直扶摇直上,如今是天启帝最为宠爱的女儿。” 申喻凤听到萧霓的封号,手不禁紧紧地握着,似乎还看到她那天欲置她于死地的嚣张样子,唇紧抿了片刻,待平息了胸口的怒气,这才道,“齐国摄政王有意娶她为妃,估计两人好事将近,你们可知那位摄政王的生母是何人?” 慕容家其实在各国都有分支血脉,虽然依旧奉嫡系为主,但是各国的分支发展十分快,嫡系近些年来对他们的控制越发弱。 齐国那一支与楚国一样,同为分支,各自行事虽然也会彼此支会,但联系并不若外界想象那般紧密,更何况这又是齐国实际统治者的身世? 慕容大长老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就到了申喻凤的面前,“你说他身上有我们慕容家的血脉?为何我没听齐国那边的人讲过?” “都死了。”申喻凤直视大长老的面容道,“据我所知,齐国那边慕容家的分支还能苟延残喘,应该是与卫衢达成了协议,他们为了生存不敢乱说话,卫衢在齐国的势力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他就是齐国的无冕之王。” “你说他会背叛我们慕容家?” “从未效忠,何来背叛?” 申喻凤的嘲讽,这次并未让慕容大长老动怒,因为今天得到的消息实在太震撼了,这么关键的消息他居然一直不知晓。 “萧霓那个臭丫头与我有血海深仇,她不会放过对付我的机会,她肯定会向天启帝请缨带兵剿灭我们在楚国的驻地,卫衢情迷于她,怕是不会吝惜于给她有用的信息。”申喻凤继续道。 萧霓那个逆女一定会力保萧湛,除了拿她的秘密来交换,别无他法,而天启帝因为恨她肯定会留她一命。 她不会在家族面前坦白萧霓与她的血缘关系,毕竟她们没有母女的情份,说了只会让这群人产生美好的幻想,以为萧霓可以拉拢,这样一来家族只会更快走向覆灭。 慕容桦适时地插嘴道,“大长老,这消息还是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家主知晓,好让家主做好准备以备不测。” “对啊,大长老,我们不要再犹豫,那齐国摄政王坐拥一国之力,天下间怕是没有他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消息。” “对啊,大长老” “” 申喻凤冷眼旁观这群人的举动,对于家族她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她也不想让萧霓再立功劳,为那个逆女锦上添花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好,我立即修书给家主。”慕容大长老当即下定决心,此事确实不宜再拖下去。 申喻凤看他们谈妥,方才道,“你们的事情是解决了,那我的呢?我师父的遗体还吊挂在城墙上,还有红姨的遗体也在那儿,你们” “凤儿,事有轻重缓急,你师父与红儿一事,暂时就不要管了” “为什么不管?”申喻凤看慕容大长老似乎打算撒手不管,立即大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我师父与你也算是至交,他如今为了我们家族的事情落得这么个下场,你就是这么对待知交好友的?还有红姨,她为家族出生入死,在楚国潜伏这么多年,你们果然真是冷心肠,我真是看错了你们。” 她心里有着无法解脱的恨意,这群人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之徒。 “凤儿,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现在无人可救他们,你若强行要救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不能这么做。”慕容大长老沉着脸解释。 为那俩死人再搭上家族的人命,这赔本的买卖他可是不会做的。 “好,你不救,我救,这事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你们无关。”申喻凤向来傲气,也不屑于再度去求人。 她转身欲离开此地,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容大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黑,对于这个冥顽不灵的孙女再无忍耐力,也不想因她的暴露而连累上家族,遂龙头拐杖一动,他迅雷不及掩耳之饰就欺身近申喻凤的后背。 申喻凤感觉到后背一凉,立即转身就要与慕容大长老过招,哪知老头一个虚招骗过她,手在她的肩胛处几道大穴一点定住了她的身形。 “你!”申喻凤没想到祖父会用出如此卑鄙的手段,两眼喷火般看着这该死的老头翩然落地。 “凤儿,别怪祖父,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慕容大长老轻抚胡须一副道貌岸然道,“桦儿,扶你八姑姑回房,再找两人看紧她,不要让她轻举妄动。” 慕容桦看了看申喻凤,随后点头应声是,上前朝申喻凤施了一礼,说了声“得罪”,然后拉着申喻凤到隔壁厢房。 慕容大长老叹息一声,这才与其他族人一道去写信传回家族驻地。 看着信鸽飞上蓝天,朝家族驻地的方向飞去,他依旧皱眉道,“我们也赶紧收拾东西赶回家族去。” 其他族人只能应声“是”,还有家人在驻地,他们不能不回去。 只是他们动作再快,也及不上比他们先一步出发的萧霓,带领着天启帝亲点的大军,一直星夜马不停蹄地赶路。 一路上,萧湛的精气神都极为低落,对于当年的往事他始终解不开这个心结,若不是还要清剿慕容家的老巢,只怕他会一直躲在府里消极度日。 萧霓看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当年他那么极力找她麻烦的精气神都去了哪?那会儿她可是恨死了这个皇兄。 “萧湛,你还想消沉到什么时候?” 停下看地图的萧霓,直接就怼上了萧湛。 “永阳,你别管我,我”萧湛有气无力地道。 现在大军停下休整,他也似瘫泥般地瘫在地上。 萧霓立即动怒,这一路上他就没似个人形过,遂也不顾他的颜面,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抓起他的后衣领拉着他向河面而去。 “永阳,你拉着我要做什么?” “我要让你醒醒。” 萧霓一把将萧湛往河里丢,这里的水浅淹不死他,所以她站在岸上看着他在水里扑腾,丝毫没有半点扔他下水的愧疚。 萧湛在水里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水还不及他的身高,在河里站定后,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河水,怒瞪岸上看戏的萧霓,“萧霓,你疯了?这么冷的水你就这么扔我下去?” “现在清醒了?”萧霓挑眉问他,突然有点怀念他这么大呼小叫她名字的样子,以前他都是一直这么唤她。 萧湛再抹了把脸上的河水,脸上有几分悻然地准备上岸。 萧霓却蹲下,伸手抓住萧湛滴水的衣领,凑近他耳语道,“萧湛,我在父皇面前豁出去救你,不是想见你这副生不可恋的样子,娘在天之灵也会难过的,她从来不怪你当年的所作所为。” “我”萧湛痛苦的就是当年有份加害田氏。 “当年事都过去了,没有人再追究,你若还这样,我就直接给你一刀让你到地府去向娘解释。”萧霓狠声道。 “知道了。”萧湛小声地应了句,他明白萧霓这是在担心他,在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后,他为了这份担心而感到暖心。 她说得对,他娘这么温柔的人一定不会怪罪于他,她只会想他过得好。 心结打开,他看这蓝天白云都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一舒胸口的闷气,这回他真诚地向萧霓道,“永阳,谢谢你。” “谢我什么?”萧霓伸手向他,“是娘教会了我人间有爱。” 申喻凤那个疯子只会教她如何憎恨仇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来,她同样都活在这个阴影下面,除了田氏的爱是她心底曾经惟一的救赎。 萧湛发自内心地一笑,伸手抓住萧霓的手,借萧霓的劲道,萧湛方才自水里上岸。 兄妹二人再度相视一笑,这回真的是有几分兄妹情深的味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误打误撞 “娘——” 萧霓侧耳一听,果然是萧恒与萧姝那俩个捣蛋鬼在唤她,不禁叹口气摇了摇头。 本来她是万分不想带着他们俩行军的,只是留在楚宫里也无人可托。 父皇现在的脾气阴晴不定,她哪敢将俩孩子托给他照顾?只怕这俩熊娃娃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不用等她立大功回来,他们俩的小命就不在了。 再思及废后蔡氏,她对这个女人始终不太放心,就算现在是盟友,难不保她会不会起了旁的心思?俩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就更不能任由她拿捏。 思来想去,还是带在身边最为妥当,至少她照顾起来会容易许多。 萧湛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子,看到萧霓无奈又宠溺的神色,遂笑道,“你也别得了便宜就卖乖,有这俩娃娃在,行军路上也不枯躁。” “怎么?你嫌现在风平浪静?”萧霓斜睨他一眼。 “不敢不敢。”萧湛现在有点怵她,更是不敢在她面前逞口舌之快,他这皇妹他算是看清楚了,绝对不是好惹的货色。 萧霓一副你还算识相的样子,正要开口揶揄他几句,就见到萧恒与萧姝展开飞毛腿的本事急匆匆地奔向她,样子很是兴奋。 这俩个孩子现在倒是将被绑架的阴影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生龙活虎的到处闯祸,这次出门,就更是如龙入海,都快疯成野人了。 “怎么了?这么使劲地奔跑,小心喘不过气来。”她伸手将小女儿萧姝抱起来,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娘,你看这个。”萧恒献宝似地奉上一只鸽子。 “不就是鸽子嘛?有什么希奇的?”萧湛凑过去看了眼萧恒手里的鸽子,没当一回事,小孩子就是好玩,看到点什么东西都好奇得不得了。 这会儿他有点想念自己的孩子了,以前对为人父没有多大感觉,这趟出来看到萧霓与孩子们的相处,他想着回去后也要对自己的孩子好点,至少要有为人父的样子。 “六皇舅不懂,这只鸽子不同。”萧恒一副臭屁的样子道。 “哦,有什么不同?”萧湛来了兴趣,一手接过侍者递过来的大巾帕擦着滴水的头发,一面挑挑眉逗弄面前这小屁孩。 “六皇舅,你仔细看看它的脚。”萧恒得意洋洋地道,手却是一翻露出鸽子的脚。 这只鸽子被他的小弓箭刺穿,只是还没有死,感觉到身体被翻动,它挣扎地展了展翅,但却是再也飞不起来。 萧霓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锐利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鸽子的脚看。 “这是只信鸽,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消息?”萧湛发现了鸽子脚上的小信筒,立即扔掉手中的大巾帕,大手伸向鸽子腿,打开小信筒拿出里面的消息看了起来。 “写了什么?”萧霓见女儿喘顺了气,这才将她放下来,凑近萧湛,目光一下子落在那张小纸条上,“这是?” 她的双眼顿时放光,真是打磕睡老天爷立即送枕头。 “慕容家联络的信鸽。”萧湛把小纸条递给萧霓看,伸手抚摸了一下小外甥的头顶,“我们恒儿这次立了大功。” 萧霓反复看了好几次,嘴角弯了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什么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萧霓还没有反应,萧湛却是抬头看过去,来者身形高大,一看就是练家子,面容却是极为普通。 本来也没有怪异之处才对,偏偏这人长得普通,周身的气势却绝不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居于人下者。 这人是萧霓找来的,说是她的谋士,也不知道她打哪找来这么个人。 “许先生。”他还是极为礼貌地唤了一声,在这人面前,他似乎半点皇子的架子都摆不出来。 “怎么过来了?我还正打算回去与你们商量,这可是个好东西。”萧霓扬了扬手中的小纸条,笑得有几分诡异,就像只偷了腥的猫。 “哦?那我看看。”许先生比萧霓高,武功又不弱,一伸手就将她手中的小纸条夺到手上,双目立即看到上面的字迹,“是从都城方向来的,看来慕容家的人正往回赶,我们正好可以在通往慕容氏老巢的路上布下埋伏,估计会有不错的收成。” “我正有此意。”萧霓笑道,“而且你仔细看这上面的内容,我敢打赌这次估计能抓到条大鱼。” “你是说?” “申喻凤。” 萧霓没有再卖关子,看着许先生晶亮的眼睛笑得万分笃定。 父皇用逍遥子与红姨的尸体想引申喻凤现身,这计策怕是要落空了,就算申喻凤本人再想夺回这二人的尸体,慕容家也不会容许她乱来,关键时刻,人性都是自私的。 萧湛第一时间倒是没想到这点,听到萧霓的分析,一脸震惊地转头看向萧霓,“真的是她?” 萧霓点了点头,“六皇兄,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她再不好确实养大了你,这回我不逼你,这次设伏抓她的事我来做。” 她没有思想包袱,与申喻凤对立也有二十年,什么血缘亲情都阻止不了她复仇的步伐。 “我没有我只是颇为感慨罢了。”萧湛想要辩解,一时间却找不到话语,只能转了个弯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八皇妹,多谢你。” 就算他没能在申喻凤身上得到多少母爱,但这人曾经是他渴望过她赐予他母爱的人,真要反戈相向,他总是难过心理这一关。 萧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面对不了的人和事,所以萧湛这次的优柔寡断她也容许他。 许先生看了眼两人的表情,没有发表什么高论,看到萧姝仰头看他,他立即笑得温和,弯腰就将这小丫头抱坐在手臂处。 “你看着我做什么?”他笑着伸手轻捏她的俏鼻梁,这个鼻子看来长得像萧霓。 “我觉得你好像一个人。”萧姝歪着头看人家,声音甜甜的煞是好听。 许先生没有追问小丫头自己长得像谁,而是亲昵地另一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不许揉,会将娘今儿个给我编的发揉乱的。”萧姝立即伸手拍开对方的大掌,然后小手展开护着自己的头发,目光朝哥哥努了努,“你去揉哥哥的吧。” “姝儿,你好没义气。”萧恒指责。 萧姝朝他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娘说当哥哥的要让着妹妹,为兄者要多劳。” 许先生被这对小兄妹的童言童语逗得笑出声来,果真伸手揉了揉萧恒的小脑袋,萧恒其实不介意别人这样做,但妹妹拒绝他却来承受,当即就受不了跳到一边躲开对方的大掌。 许先生的手仍旧停顿在原地,看了看小家伙跳开的距离,“不错,功力有增长。”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萧恒臭屁地道。 许先生却是手指了指那只信鸽,“怎么想到去打它?” 萧恒眨了眨眼睛,小眼珠子转了转后道,“因为我看到它就知道它身上肯定有秘密,所以我早有先知地一箭射向它,你说我厉害吧?” 萧姝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她不认识这哥哥,睁眼说瞎话,实在丢脸。 许先生但笑不语,那双锐利的眼睛仍旧盯着萧恒看。 小家伙再如何精明也还是个孩子,没有一会儿就顶不住这样的眼神,立即低头对着小手指道,“因为姝儿说想要吃烤乳鸽。” 所以他才会一看到这只倒霉的鸽子飞过,就掏出小弓箭朝鸽子射去。 “疼爱妹妹,是个好哥哥。”许先生赞赏地轻掐了下萧恒肉嘟嘟的小脸蛋,这手感真好。 “只是下回不许再说谎给自己脸上贴金。”萧霓下了个结论。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对小兄妹的初衷肯定离不开吃,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这几天急行军更是只能啃干粮,也难怪他们想要吃烤肉。 “烤鸽子俺在行,这个交给俺,等会儿就给小主子们端上香喷喷的烤鸽肉。”一旁站着的傻强从一旁的侍者手中抢过鸽子,一脸笑得憨厚不已。 “好好好,等会儿就有鸽子肉吃喽。”萧姝满脸兴奋地拍着小手掌。 “真是误打误撞立奇功啊。”萧湛满脸羡慕,他就没这样的狗屎运走。 “好了,六皇兄,你就别夸他们了,不然一准又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知子莫若母,萧霓可不想宠坏了他们,“你们跟傻强去玩,娘与六皇舅还有事要商量。” “好喇。”萧恒兴奋地回道。 萧姝拉着许先生的衣袖要他放下自己,出门前与娘约法三章,路上一定要听话不能拖后腿,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所以娘让他们去玩,他们就要乖乖听话。 不过在许先生放下她的时候,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许先生的脸,小脸蛋皱了皱,感觉不对,可她真觉得这许先生好生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他该是谁才对。 许先生被小丫头的举动弄得脸上满是笑意,看到这俩小孩子,他的心情就一直是晴空万里。 凑近小丫头的耳旁,他耳语道,“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 萧姝被他猜到意图,立即睁大了一双圆珠子。 许先生好笑地朝她眨了眨眼,几近唇语道,“这是我俩的秘密。” 萧姝被他的举动逗乐,开怀地大力点了点头。 “得了,你这样就要将他们宠坏了。”萧霓一把拉起许先生,拉着他往前走,不让他再逗这俩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小兄妹。 萧湛看了看萧霓拉着许先生的手,怎么看怎么怪异,他这八皇妹戒心最是严重,轻易不会相信人,这长相普通的许先生到底哪点入了她的法眼?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人坏事 深山慕容家驻地,晨光中早练的家族子弟挥汗如雨,喊叫声几乎震响群山。 慕容家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壮硕的身体,沉稳的面容让他看起来颇为可靠,他一一检视着家族子弟的武功,头时不时地点了点,又时不时地摇了摇。 正在这时候,有人匆匆步进演武堂,来者约莫二十来岁,“爹,不好了,有人闯进忠义厅” “你说什么?”慕容家主皱紧浓眉看向儿子。 慕容枫朝父亲拱手一脸急切地道,“爹,那人披着斗蓬蒙着面纱,儿子与他交过手,却猜不透他的武功路数,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 “家主,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为好。”一旁的慕容二长老忙道。 “没错” 几位长老也脸色沉重,慕容凤那边败露了形迹,大长老带人星夜赶往楚都,至今还未有音讯传回来,他们为此事都彻夜未眠。 本来局势于他们这支盘桓在楚国的慕容家分支是相当好的,有申喻凤做内应,以他们慕容家子弟的武功,要在楚军中出人头地是相当容易的。 楚国最大兵力掌握在天启帝的手中,另外就是蔡家,不过蔡家一再被削弱,早已不能再言当年勇,只要假以时日,慕容家子弟崛起,想要再起事推翻萧氏皇族真是指日可待。 只是没想到如今功败垂成,家族子弟在天启帝的清洗中几乎无一幸免,等于是一朝又回到解放前。 慕容家主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后朗声吩咐家族子弟继续练武,方才抬脚赶往忠义堂去见这神秘来客。 那神秘来客感觉到有人踏进厅堂,手中的暗器就甩飞出去,慕容家主身形高大壮硕,下身一扎马,稳稳地就接住了对方使出的暗器,“来者何人?敢在忠义堂撒野。” “慕容家主是吧?”对方转身看向慕容家主,不阴不阳的声音随即响起。 慕容家主暗地里打量对方,这人到底是哪方势力派来的?来此又有何目的? 他的心里如翻江倒海般颠来覆去地想着,但都没有个头绪。 慕容家于楚国这一支的驻地就在群山环抱当中,当世不是人人都知道他们的老巢所在,这人又是怎么找来的? “正是在下。”他沉稳地应了句。 神秘来客抬眼扫了扫慕容家主的面容,点了点头后道,“慕容家主不用这么紧张地了防备在下,我此番前来是善意,非恶意,更何况还带来个重要的消息要透露给你们知晓” “你有什么消息赶紧说?”慕容枫不喜欢这人的装模作样,遂不客气地催促。 “枫儿。”慕容家主轻斥一声儿子,表面上是指责儿子不知道礼数,实则是试探这不知道身份底细的来客。 “无妨。”神秘来客摆摆手,似乎对慕容枫的不友好并没放在心上,“这消息也是我家主子命我走一趟来告诉你们的,简单来说,就是有人来剿你们的老巢了” “什么?” 还不待这神秘来客把话说清楚,在场的姓慕容的人都吃惊地张大嘴,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准这神秘来客说的消息可靠与否? 慕容枫还想再不客气地问几句,慕容家主抬手制止儿子,表演严肃地道,“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你家主子又是何人?” 神秘来客面纱下的嘴动了动,看似在笑,“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消息的来源嘛,自然是百晓阁,”顿了顿,他似乎笑得更欢,“百晓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慕容家主知道这天下就没有百晓阁不知道的消息,至于我家主子,日后慕容家主自然知道。” 前提是你得保住性命,这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出口,让慕容家主自行领会。 “百晓阁?”慕容家主低喃了几声,“我与百晓阁历来没有交情,你们怎么会” “家主,当下之急不是追究百晓阁为什么这么做,而是到底是何人要来围剿我们?”慕容二长老立即打断家主的话。 “对,如今家族子弟都在,若这消息属实,我们一定要有所防范才行” “” 众人又七嘴八舌紧张地讨论起来,不过私底下他们对于这消息属实与否还是要打个问号的。 神秘来客一看就知道在场这一群姓慕容的人在想什么,“消息我已带到,信与不信你们自个儿判断,告辞。” 说完,他的身形一动,没两下就似乎要离开忠义堂。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何人要来剿灭我慕容家”慕容家主出手想要阻挡这人离开,消息不能只说一半啊,他得知道全部的事情。 神秘来客面纱下的唇撇了撇,“永阳公主与废太子萧湛。” 趁慕容家主被这消息震惊在原地,他借机身形再一闪,方才顺利地离开忠义堂,然后三两下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永阳公主?萧湛? 慕容家众人一时半刻都反应不过来,慕容凤的事情是败露了,天启帝这么快就能锁定他们的驻地还派了人来? 这怎么想都让人无法相信,他们在此安居已经有百年历史了,从来就没有出过事,谁会信有人沿着陡峭的山路来剿灭他们? “家主,我们还是派人下山去打探打探消息,不能全信那不知身份的人所言,万一他是蒙我们的呢?” “对,我附议,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也得给还在楚都的大长老送去消息,或者他在都城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再度讨论起来,更有人还怀抱希望地道,“家主,这萧湛是慕容凤的儿子,身上有我们慕容家的血脉,虽说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见过,但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我们是不是可以派人私下与他联系” “” 各类的建议层出不穷。 慕容家主也不是一一采纳,派人出山打探和与在楚都的大长老联系都是当务之急,他立即同意着人去办,至于与萧湛联系一事,他细细思忖后还是觉得不妥。 “萧湛那儿还是不要联系为好,谁知他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慕容凤不再是皇后,他很有可能为了立功撇清与我们慕容家的关系。” 他语气沉重,听得在场的人都感到后背一凉。 “萧湛就真的这么无情无义?”有人还是怀抱幻想。 “这与情义无关,他身上有我们慕容家的血脉就是禁忌,天启帝未必会容得下他,他为了自保很可能会出卖我们。” 这回慕容家主的话再无人反驳,人性是自私的,换做他们处于萧湛的地位,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还是有人破口大骂萧湛不是东西,居然还反插一刀自己的舅家,迟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哈啾。” 行军一直在赶路,萧湛的脸上略有疲惫,今日更是连打好几个喷嚏,他老觉得鼻子痒痒的。 “六皇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感染了风寒?”萧霓看不过去,勒紧马缰绳,轻踢马腹靠近萧湛,脸上有几分担忧。 这得了风寒可大可小,病症严重也能要人命,关键是急行军中并没有时间让萧湛养病。 “没有。”萧湛刚想说些什么,猛地又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我就是觉得鼻子痒,并无其他不适的地方,估计有人在念我。” “六皇舅,你还信这个啊?”萧恒坐在马车上,猛地掀开车窗帘探头取笑萧湛。 萧湛面上似乎有红晕,不过嘴上还是硬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一边去。” 萧恒朝他舅做了个鬼脸。 萧湛感到耳朵都在烧了,这小鬼到底像谁?“八皇妹,你不管管你儿子?都要无法无天了。” “我儿子无法无关怎么了?我特许的。”萧霓与他抬杠道,正待要挑挑眉气气萧湛取乐,哪知眼眉跟着跳了几下,她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 “怎么了?”许先生见状,立即驱马靠近她,脸上满是关心。 “没什么,我觉得眼眉跳了跳” 萧霓还没说完,萧湛就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凑到他妹的面前,“是左眼还是右眼?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萧霓没好气地伸手推开萧湛的大头,“别靠我这么近,万一你得了风寒可不能把病气过给我,主帅都病倒就无人指挥大军。” 话是这么说,萧湛那句左跟跳财右眼跳灾她还是听进耳里了,她刚才跳的是右眼眉。 正想着心事,右眼眉又抽搐了几下,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有些话可信有些话不可信,别都往心里去。”许先生宽慰萧霓的心。 萧霓看了眼竖耳朵听他们说话的萧湛,立即打发他去看顾自己后面马车中的兄妹二人。 “说悄悄话不给我听?”萧湛怀疑地来回看了看两人。 “没有,你是去还是不去?”萧霓没好气地轻成了下马鞭。 萧湛立即投降道,“好好好,我去我去,唉,这年头兄长难为,还得给妹妹带娃” 听着兄长的牢骚,萧霓倒是轻笑出声,待萧湛走远,她这才重新严肃起来,低声与许先生道,“我有不详的预感。” “你真信萧湛那神棍的话?”许先生可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有些时候不到你不信,我今儿个右眼跳了好几次,我老觉得有人要坏我的事。”萧霓不相信萧湛的说法,但却相信自己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一直很灵。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情骂俏 许先生闻言,微蹙眉似想要说些话安抚一下萧霓的情绪,偏在这时候,有人靠近他们。 他抬头看去,是他一名手下,遂道,“有什么事?” “先生,收到一封密报。”那名手下朝两人行了一礼,就凑近许先生,把手中的小纸条递上。 “什么消息?”萧霓凑近想要看看。 许先生看了眼就将小纸条递给萧霓,“看来你的直觉很灵。” 真有人在背后坏她的事? 萧霓没有迟疑,接过小纸条展开就看,不过她的面容却是一改往日的淡定,表情略有些惊讶又有些了悟,“居然是百晓阁。” 一直都没有上官旭的消息,这几乎成了她又一桩心事。 “不管你怎么看百晓阁,这都是摆在你面前的事实。”许先生表情未变道,“就算你与上官旭私交甚笃,但人心没有不变的” “不可能,不会是他。”萧霓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上官旭与她虽然不是恋人,却还是彼此信任的朋友。 此刻要她相信上官旭变节了,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承认的。 “你这样会误事的,我一直有安插人手在慕容氏老巢内,这消息不会错的,是百晓阁将我们的行踪告知了慕容氏,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商量对策。”许先生这会儿倒是不太高兴,萧霓的感情用事让他相当不满。 这个消息来及时,他们还能在再调整进攻的对策,不过与初时的突袭来说,这会儿显得被动了许多,还有一段路才能到达慕容氏老巢,这会给慕容家准备防御的时间。 “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帮我甚多,我也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只是百晓阁的人这么做,就越发说明上官旭确实是出事了。”萧霓语气显得忧心忡忡。 “事有轻重缓急,上官旭的事等确认了消息再想对策也不迟。”许先生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 上官旭这个男人是死是活,他不感兴趣,私心里也不想看她为另一个男人担忧。 说完,他立即策马调头准备与大队会合。 萧霓看他转身的背影似乎不太高兴,后知后觉地感到他之前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对路,莫非? 她突然眼睛一亮,轻踢马腹追上前去,“你在吃醋?” “没有的事。”许先生冷硬的回应,连回头看一眼萧霓都不曾。 不过萧霓是谁啊,她可从来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冲上前伸手拉住他的马缰绳,强迫他看向自己。 许先生抬眼看她,看到她眼里似乎有几分调笑的意味,耳根子一红,伸手抢回自己的马缰绳,“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霓凑近他,“告诉我,你是不是吃上官旭的醋了?” 她突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起来,以前不在意是以前的事,可现在他这举动很明显得十分讨她欢心。 “都说没有的事,你还追问?”许先生老脸一红,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刚才吃味的举动。 “卫不对,许先生,你若吃醋就老实承认,我不会笑话你的。”萧霓差点就喊了他的真名,好在最后还记得他这会儿可不是齐国摄政王的身份,若是泄露了身份传回楚都,大事就不妙了。 许先生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这副像偷吃的猫儿样看得他心里痒痒的,真想将她拽到怀里揉弄一番,“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不管上官旭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我承认” “不是。”萧霓抢先截断他的话,“你也别误会我与他的关系,我们只是知交好友罢了,其中没有任何儿女私情。” 她在上官旭的眼里也看得明白,那个男人或者曾经对她有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但这些都很浅,浅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尽管他经常口花花地老喊她小霓儿。 她虽然长得美艳,可性格并不好,也不是能讨人喜欢的类型,因为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从来不会自恋到以前人人都喜欢她。 就连她那位挂名前夫,她与他就更是相看两相厌,这当时在陈国,也就是现在的陈郡高层内,几乎人人皆知。 许先生看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小气了些,遂伸手握住她的手,“好了,这事是我小气,你也别放在心上,等这事了,我与你去趟百晓阁。” “嗯,百晓阁肯定要去一趟,他一直没有消息,说实话,我老觉得他出事了。”萧霓也坦陈自己的心事给他听。 许先生正想说几句好听些的话宽她的心,哪知不长眼的萧湛却是驱马而至,语气更是调侃道,“我说你们俩说完悄悄话没有?哟哟哟,还握起手了?”随后似乎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做作地捂心。 许先生松开萧霓的手,正色看向这曾经的废太子,连一点尴尬之色都没有,似乎他握萧霓的手是天经地义之事。 萧霓难得地脸上飘了两朵红云,瞪了眼萧湛,“瞎说什么?就你话多,我说萧湛,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八卦的一面?” “你以前没发现我的地方多得是,”萧湛得意地笑道,然后又一惊一乍道,“萧霓,你别转移话题,老实给我交代” “懒得理你。”萧霓策马率先离开,没与萧湛再继续废话下去,省得这长舌妇有机会乱编排她。 许先生随后,路过萧湛时,“六皇子,有新情况,你确定还要再待在这儿吗?” 萧湛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退场,用手指了指,顿时想要破口大骂,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萧霓也不跟他说个实话交个底? “萧霓,我要与你绝交。”他大喊一声。 “随便你。”萧霓竟然也回了他一句,“我与你从来没交往过。”转头朝他眯眼一笑。 他俩不是朋友,是血缘至亲,何来的绝交?可怜的萧湛,居然搞不清楚状况。 坐在马车内的俩小娃儿也看着他们的六皇舅齐齐摇了摇头,这六皇舅的脑子是不是傻的? “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像六皇舅一样傻傻的。”萧姝突然转头看着她哥哥一副担忧的样子。 萧恒立即呸了几声,“你这是在咒我” “人家不是说外甥似舅吗?”萧姝立即回嘴。 “敢情你就不是他外甥?”萧恒凉凉地应道。 他若像六皇舅,她这与他双胞的妹妹也一样,妹妹这话与六皇舅那句真是异曲同工之妙啊,他了悟后掩嘴偷笑。 萧姝用可怜的目光看他,同样凉凉地道,“可我是女的呀,你才是外甥。” 萧恒抿紧唇定定地看着妹妹,萧姝才不惧他看呢,看到许先生靠近,她从车窗处伸出双手,“抱抱。” 许先生表情温柔地探手将她从车窗处抱出来,让这小丫头坐在自己的怀里,“怎么不坐马车了?” 萧姝自己却爬到许先生的肩膀处坐好,与他悄悄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卫伯伯对吧?” 许先生一转头就看到小丫头的眼睛里闪着我聪明吧的目光,似乎想要他的夸奖。 他眼里满是笑意,抵着萧姝的额头,轻“嘘”一声,“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说给旁人听。” 萧姝两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郑重地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保密。 “聪明的小丫头,说说怎么认出我来的?” “直觉。” 看到她笑似小狐狸的样子,许先生伸手想要揉她的头发,小丫头却拒绝地歪了歪头,“淑女的头是不能乱碰的。” “谁说的?” “我娘说的。” “”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萧恒不甘心被妹妹甩开,自己从车窗处爬出来,小腿一蹬,稳稳地坐到许先生的马上,看到他们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不禁狐疑起来。 “不告诉你。”萧姝两手插腰与哥哥抬杠。 “萧姝,我可是你哥。”萧恒满脸似乎受伤的样子。 萧姝才不吃他那一套,他们兄妹一向心意相通,萧恒这套骗不了她。 “许先生?”萧恒转移目标抱着许先生的手臂撒娇道,这是跟妹妹学的,看妹妹一用出来屡试不爽,他相信自己也是非常可爱的。 可惜许先生却道,“小家伙,我与小丫头有过约定不能说的。” “连我也不能说?” 许先生点了点再次确认。 萧恒就更是狐疑起来,萧姝居然有秘密在瞒他,这想法实在让他欢喜不起来。 与俩个小娃儿玩耍了一会儿,他这才将他们交给傻强守护,转身去找萧霓。 有了新情况,事情的布署就得改变,好在这里面有个时间差,怎么算来慕容家也还在他们的掌握当中。 分析得差不多了,萧霓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忍不住在帐子里揉了揉肩膀,正想唤晓风进来给自己松松骨头,肩膀处就有一双大手落下给她轻揉起来。 “嗯,好舒服,就是那里,别停”她满脸放松地轻吟出声。 “怎么知道是我?” “你以为我这帐子是什么人都能进吗?更何况你的味道我还闻得出。” 萧霓回头白了许先生一眼。 她的话让许先生高兴不已,探头就吻上她的红唇,这个他心心念念一整日的地方。 帐子里温度在上升,属于情人的时光一向格外地甜。 申喻凤却是一路由慕容大长老押着走,自打离开都城后,她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一想到师父尸体被人糟蹋,这心里比被人插了一刀还要难受。 “你别摆这副脸色给我看,凤儿,现在要以家族为重。”慕容大长老实在不喜欢孙女这眼神,瞬间阴沉地道。 “我呸。”申喻凤一向不服管教,她自觉对家族已经仁至义尽。 慕容大长老板着脸想要教训她,哪知前去打探消息的慕容枫回来道,“大长老,前面似乎有情况”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逃无可逃 “什么情况?” 申喻凤与慕容大长老异口同声地追问,话音一落,两人惊讶地转头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又看向慕容枫,一脸的急切。 慕容枫对这两人的默契暗地里吃了一惊,不过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他严肃道,“我看了下地形,前面是适合埋伏的地点,虽然还没发现有人设伏,但我总感觉不好,加上给家主的飞鸽传书一直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已经到了家族驻地?我们若这样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做不得准的,我们还有父母与孩子在驻地内,难道不管他们的死活?”有人立即反驳慕容枫。 反对的声音不少,赞同的声音也有,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步。 慕容大长老伸手拍了下慕容枫的肩膀,脸色沉重地看向在场的人,“枫儿的爹还在驻地内,要说急,他跟你们一样急,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我们慕容家在楚国这一支脉能保存血脉,不至于断脉这么严重。” 这话一出,不管是反对的声音还是赞同的声音都停歇了。 更有反对者一脸歉意地看着慕容枫,他们刚才急切都忘了这是家主的儿子。 “我知道大家都急,这事我不会放在心上。”慕容枫道,“不过现在明显形式很不利,大长老,我有个建议” “赶紧说。”慕容大长老不待他把话说完就开始催促。 慕容枫再道,“我们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离开此处,到别处暂时躲避起来,若是家族覆灭了,他们立即转道进入秦国,与我们的嫡系一脉汇合,另外一部分人回家族驻地,这样一来,还能保存香火不灭” “好,就这么办。”慕容大长老一向行事不拖泥带水。 慕容枫与大长老点点头,立即去将在场的人分批次。 申喻凤冷眼看着他们的行动,其实自踏进慕容家驻地的范围内,她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若她是萧霓,她会怎么做? 她越是思考这个问题就越是难以心安,加上被慕容大长老强行带回家族,已经与师兄骆敖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当时被她迷晕的师兄醒来后有没有去夺回师父的遗体? 担心与焦灼交织在一起,她恨不得生出分身飞回楚都,师兄若强行出手,只怕凶多吉少,一旦落到天启帝的手中,这后果她不敢想象。 “祖父,怕是” 她刚打算开口说他们的想法太天真了,若是在楚都之时就这么做还来得及,如今离家族驻地越来越近,要想走怕是难了。 看这阴影重重的密林,听着风吹树木沙沙的声音,她的不安非但不减,反而增加。 正在这时候,在密林的高处,有如银铃般地笑声响起。 这声音申喻凤太熟悉了,她立即眯眼看向笑声处,那袭突然出现的玄衣一如记忆那般,萧霓姣好的面容上秀发随风飘舞,头上插着的那只碧玉簪在这幽暗的密林里格外的醒目。 “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儿个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笑声一歇,萧霓的声音更响亮,落在慕容族人的耳里仿如厉鬼在索魂。 他们都没见过萧霓本人,不过一看对方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是萧霓,天启帝的八女儿永阳公主。”申喻凤为他们解惑,看到慕容大长老恍然的目光,她靠近他,低声道,“赶紧解开我的穴道。” 慕容大长老看到随着萧霓的出现,周围埋伏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把他们都包围起来,形式与他们极为不利,就算申喻凤不要求,他也会出手解开她的穴道。 申喻凤得到自由后,“刷”的一声拔出随身带的宝剑,剑指萧霓,“萧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抓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 “哦?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也有这么高风亮节的时候?”萧霓嘲笑道,“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升起了,你居然也有为人牺牲的精神。” “萧霓,我这是为你好,省得你犯下弥天大罪,将来无法弥补” “我还真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可惜太迟了,他们若是身死,也不算无辜,一来受你牵连,二来本就是前朝余孽,能活着就要安份守己,偏偏还不自量力地跳出来当那搅屎棍,这就是不自量力的结果,与人无尤。” “我呸!你们萧氏才是逆臣贼子,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是你才对。”萧氏族人立即回骂。 “没错,这天下原本就是我慕容家的” “” 慕容大长老与慕容枫没有逞口舌之能,这个时候骂对方已无半点意义,还是赶紧想个对策才是正经。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急切与担忧,然后就是一声叹息,此时竟无计可施。 萧霓与申喻凤结怨颇深,这个女人是不可能被他们打动并拉拢的。 “真是死到临头还要嘴硬,那好,我这就成全你们。”萧霓不为所动,这些人现在也就剩张嘴了,反正不痛不痒。 她举起的手轻轻垂下,弓箭手立即开弓射箭,万千箭雨射向包围圈中的慕容氏族人。 申喻凤一边打落飞来的箭头,一边试图靠近萧霓,擒贼先擒王,她打算复制红姨曾经用过的招数。 可惜萧霓不是那武功废柴天启帝,安排人手在此设伏时,她还特意用的是自己的暗卫与军队的精锐,是根本不想给这群人逃走的机会。 申喻凤怎么挥箭试图杀出一条血路都是枉然,她的每一次反抗遭受到的都是最无情的回击,那些暗卫都以一当十,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受过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人可以比拟的。 慕容大长老与慕容枫这俩个绝对的高手境况比申喻凤要好一些,不过他们要护住的人更多,毕竟这次出山带去的人也有武功低微者。 一个不留神,慕容大长老就被箭头射中,立即倒在地上,看到大腿处的长箭,他咬咬牙想要站起来,结果都是徒劳无功。 申喻凤与这祖父的感情是淡,可看到他倒地爬不起来,还是一咬牙重返他身边挥开漫天的箭雨。 “不要管我,你赶紧走——” 在最后时刻,慕容大长老推开孙女,不希望她为自己而死。 “这次我不要听你的,起来,要走我们一起走。”申喻凤咬牙扶起慕容大长老。 慕容大长老一双浑浊的老眼定定地看着这孙女,突然感到眼眶微微湿润,他欠这个孙女甚多,到头来她居然不放弃自己。 眼看从背后射来的一支箭就要射中申喻凤,他一把推开孙女,自己挡下这支箭。 申喻凤一回头看到的就是慕容大长老再次中箭倒地的身影,“祖父——” 她呐喊着起身奔向慕容大长老,一把扶起他,用袖口擦去他嘴角的血液,“你得活着,你知道我多恨你吗?你得给我活着,让我继续恨你,你听到没有——” 她说着不流情的话,眼里的泪水却是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慕容大长老渐渐灰色的脸上。 “我知道”慕容大长老在临死这一刻方才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太多,“是祖父对不起你” “你不要死,不要死” 申喻凤抱着慕容大长老渐渐变凉的身体哭喊着,这情感她不是第一次经历,可却与知道师父死讯时一样悲伤。 慕容枫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湿了眼眶,可是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还是得起来继续反抗,他将射向申喻凤的箭都挡了下来,打斗得越发激烈,可是倒下的族人越来越多。 血水将这一片山林都染红了。 依旧站在高处观看的萧霓在看到慕容大长老死时申喻凤的泪水时,内心是震憾的,她见过申喻凤高高在上的样子太多了,见过她折磨田氏时的样子,也见过她落魄等死的样子,却从来没见过她哭泣的样子。 她以为她是不会哭的,一个连亲生骨肉都能抛弃置之不理,非但如此,还能下手加以迫害的人怎么会有心? 怎么会哭?这个人就该是铁石心肠,就该是孤家寡人,就该是众叛亲离才对。 她曾经的泪水,曾经苦苦地跪地哀求,她没有怜惜过,如今,她也不会怜惜她的。 什么血浓于水,什么血脉亲情,她与慕容家没有这些形而上的东西。 “公主?” 一旁的禁十五看到萧霓冷然的一张脸上居然流下两行泪水,忍不住唤了一声,是不是要停止射击? “风大,沙子入眼。”她面无表情地道,一挥袖,眼里再无泪水,看着又倒下一个姓慕容的人,她沉声道,“继续。” 她选择来此设伏申喻凤就不会轻易心软,这么多年她受过的苦,她要一一还报给她,冤有头债有主,她从来没有找错人。 她是她的亲生女儿,那就该同样是铁石心肠的人。 看着下面的悲惨境况,她不容许自己退缩,更不会容许自己同情他们,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下方的申喻凤看着倒地的族人,看着血流成河的场景,轻轻地放下已经死去的慕容大长老,起身慢慢地转头看向依旧昂着头的萧霓。 “住手吧,你要的无非是我的投降,萧霓,你赢了。” 她朝高处的她大喊着,一向高傲的头这回终于低下了。 “真是难得,我们堂堂的申皇后居然会向我一个黄毛丫头认输,禁十五,本宫没听错吧?” “回公主的话,申氏确实认输了。” “萧霓,别再装模作样了,来抓我吧,我随你回去见你那个与你一样冷硬心肠的父亲。”申喻凤再抬起头时,就不会容许自己再低头。 “八姑姑?”慕容枫没想到申喻凤居然会认输? “别做无畏的反抗,我们逃不了的。” 申喻凤早已明了这是个死局,萧霓不会再犯上次天牢的错,这次,她是真的逃无可逃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绝不放过 萧霓微眯眼看了会儿申喻凤认输的姿态,半晌方才举起手示意弓箭手收起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风亮节,你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申喻凤只是冷笑数声,看到萧霓那方有人站出来走向他们,她扔掉手中的长剑,任由那些人将她五花大绑。 看到她这样束手就擒,其他人也眼里含泪地扔掉手中的武器,事到如今,他们再反抗也只是徒劳无功。 将剩余的人绑了起来,萧霓此行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 她沿着山路缓缓地走向申喻凤,申喻凤满含嘲讽地看着她上前。“你都赢了还想看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小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有三头六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来也不过如此,当初干嘛要逃,直接就饮鸠而死不更好?” 萧霓嘲讽的话语已经伤不到申喻凤半点,她对这个女儿从来没有期待,也没有过母爱,所以她们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已死去的慕容大长老身上时,还是感到了血液里的悲伤,深吸一口带血的气味,她再度看向萧霓,“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萧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我求你。” “当年你将我母妃做成人彘时可想过有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萧霓道,“不过我不是你,就算你不提,我也会下令让人安葬他们的。” 她与慕容家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恨的不过是申喻凤一人而已,只是敌我的立场注定了不能共存,既然她已取胜,就没有必要再去侮辱这些人的尸体。 申喻凤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以为她会一口就回绝,然后再折辱她一番才会答应下来,哪曾想她会这么干脆地答应。 “不管过往如何,这次我谢谢你。”申喻凤道。 萧霓看了她一眼,“你自视过高了,我会这么做与你无关。” 一旁的慕容氏族人同样意外地看着萧霓,这位楚国公主他们恨不得杀她吃肉喝血,可是她却又同意安葬他们死去的族人,顿时,他们对这位楚国公主的心情是矛盾的。 慕容枫开口道,“请让我亲手安葬他们。” 萧霓这才注意到他,一边吩咐禁十五安排人手就地挖抗埋尸,一边走近他,上下打量一番,这人与申喻凤长得并不像,但样貌却是极俊俏的。 慕容枫看萧霓不开口,又道,“你放心,我还有族人在你们手中,我不会反抗的。”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做无畏的反抗,你是逃不出去的。” 萧霓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遂下令让人给他松绑。 “公主?” 禁十五担忧地唤了一声,他看得出来这些人一直不死心,万一让这人自由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无碍。” 萧霓摆手道,她不信自己还对付不了一个阶下囚? 不过禁十五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递铁揪给这人,而是让他将死去的慕容氏族人放进坑中,让他徒手埋土。 萧霓圈着手在一旁看着,对于这些人的死亡,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情绪上的变化。 申喻凤与被俘的慕容氏族人一起给这些死去的人下跪,当即有人哭了出声。 这边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萧霓也就下令休整,只是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远处的山顶有黑烟升起,随后就是冲天的火光,几乎将黑夜照成了白昼,这景致美得令人心碎。 “火?”申喻凤看完最后一个族人下葬,这才注意到那突然而起的火光。 “那是驻地的方向。”慕容枫一眼就看到这火光是自家老巢方向上的,心里马上明了这是自家老巢被端了的迹象,“你们?” 申喻凤看着那火光越来越盛,两眼满是不可置信又是伤痛难过,不管怎样,这都是她的根。 “萧霓,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她转头质问,“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就这样赶尽杀绝?他们也是你的”血亲二字她最终没能说出口,她差点就忘了是她不要萧霓这个女儿的。 “怎么不说了?”萧霓也注视着那边的火光,闻言冷冷地看向申喻凤,“活生生的人命?我娘也是活生生的人命,你当年为何容不下她?废太子萧沂的妻子与儿女也是活生生的人命,你为何又不容下他们?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从你们不能放下过往的荣耀开始,一切都不是枉然的。” “你!” 萧霓的反问,问得申喻凤哑口无言,当事不关己时,又有谁会怜惜他人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当楚国皇后这么多年,死在她手里的冤魂有多少她都没有数,只不过以前她为刀俎,他人是鱼肉罢了。 今儿个一切都调了个转,她才感到那切身的伤悲。 “看到你难过了,我他娘的还真高兴。”萧霓才不管她是悲伤还是难过,这与她没有半个铜板儿的关系,甚至她还爆了粗口。 这女人就是她童年的噩梦。 慕容氏族人的哭声再次响起,可她已是铁石心肠,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看到萧湛与许先生那边进展顺利,这边的事也完了,她下令所有人开拔,尽快与萧湛和许先生汇合。 虽然早已做了万全的保护,但她还是十分担心自己一对儿女的安全,尽快见到他们,她也能早些心安。 她亲自押着申喻凤这才是重犯,其他人还入不了她的眼。 星夜赶路,披着风霜,眼看就要到达汇合的地点,哪知却又起了变故? 感到星夜中的一点寒光,她反应急快地身子偏向马腹的方向,躲过这突然而来的袭击,“有人偷袭。” 她大喊一声,其他的暗卫与精锐士兵都立即拔刀做战斗的姿态。 禁十五这次身负保护萧霓的责任,立即就赶到萧霓的身边,寻找到那偷袭的人,横刀就砍了过去。 萧霓刚重新坐正身体,又有人攻向她,她冷笑一声,想要从她手里将人劫走,还真是想得美。 只是有些可惜萧湛那边的行动怕是有漏网之鱼,不然谁会来营救这些俘虏? 闪身斗了几个回合,这攻击的人的路数透着熟悉,她几乎闭眼就能猜到他攻击的方向,他没有下死手,而是一步步算计着接近申喻凤。 这人是来救申喻凤的。 当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一面阻止这人营救申喻凤,一面看向与手下缠斗的人,武功路数同样透着熟悉的感觉。 她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她一咬银牙,进攻变得凌厉,手却是试图去摘下这与她打斗之人的面纱。 她要看看他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申喻凤比萧霓先一步就猜到来人的身份,眼里顿时生出希望来,尤其看到萧霓开始落下风之时,她就更不可能开口喊出来人的身份。 她不会给他再一次犹豫的机会,绝对不会。 慕容枫看着这些突然出现武功不弱的营救者们,这些人不像是家族培养出来的死士,到底是哪方人马来救他们? 萧霓的打算都全部落空,这人同样也熟悉她的招数,几乎她一招过去,人家就猜到她下一招,比内力她不如那人深厚,这人完全将她压制了。 这是自打她武功大成之后就绝少遇到的情况,除了逍遥子那个老怪物,要不是那老怪物轻敌,她是根本不可能取胜还将他弄死。 几次进攻都没能有得手,她转而攻向申喻凤,敌人要救,她就杀,她倒要看看他还能不露出破绽? 两人的打斗越发白热化,申喻凤在当中就是个目标,身体一会儿向东摆,一会儿向西,不过她的脸上倒是带上了几分笑意,显然她并不害怕死亡。 萧霓看到申喻凤脸上的表情,心里立即有了猜测,再看向这蒙面黑衣人的时候,她的脸上全无表情。 好,她也赌一把。 她手中的剑转了个弯,故意露出死门,对方一触到这个领域,突然长剑就转了个方向,拼着自伤也没伤害她。 申喻凤的眼睛瞪大,心里又恨又妒,都到了这步田地,他还不能放下她? “果然是你。” 萧霓一试就试出结果来,其实她早就该发现了,只是情感上她阻止自己这么想。 那人依旧不作声,趁她怔愣,直接就一把捞起申喻凤,转身就逃走。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申喻凤一人。 萧霓哪里会让他就这么轻易劫走申喻凤,扔下众人,立即就拔腿追去,“漱逃?没门。” 一个抱着人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逃生,一个在后面追,同样速度不减。 久候没等到她前来汇合的许先生赶过来找她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画面,这三人的身形在他眼前掠过。 “萧霓?” 他喊了一声,立即转道就朝萧霓奔跑的方向追去。 萧霓顾不上与许先生说话,此时她两眼只有前方那两人,绝不能容许他成功救人,绝不能。 她的自尊不容许她输。 许先生,也就是卫衢追在后面,看着他们缠斗数个回合又分开,他立即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扔下碍事的马匹,他沉下脸,拔出腰间的长剑,一个纵身就朝萧霓跑过去。 正好被对方甩开的萧霓身子向后仰,差点就失了平衡,对方趁机再度蹿出几米拉开距离。 卫衢正好一把接住萧霓落下的身子,一下旋身将她抱在怀里。 “不要放过他们。” “抱住我。” 萧霓两手直接就揽上他的脖子。 卫衢明白萧霓的心情,没有再问,直接就运起绝顶轻功抱着她追过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动人情话 申喻凤探头往后看,看到长相陌生的男人抱着不依不饶的萧霓正在狂追他们,诧异之余,表情突然有几分落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说我当年是不是真错了?” 她似在问这带着她逃跑的男人,又似在问自己,可只要一想到天启帝的绝情,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不就是为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孩子吗? 她又有何错? 谁规定她就一定要爱这个从不受到期待甚至是憎恨的孩子。 思及此,她更握紧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的脖子,也不期待他的回答,他都不记得了,还能回答她什么? 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就此死在他的怀里,她想她也会心满意足的,这一辈子,她风光过,无奈过,爱过,也恨过,该是无憾了。 只是内心总有一份不甘心,她终是见不得萧霓畅快,每每看到她,她都会想若当年没将她生出来该多好。 感觉到怀里女人的惆怅,他收紧怀抱,面纱下的面容越发坚定,不能让她有事,这是他的承诺。 这是记忆里最为清晰的誓言,其他的都是一片模糊。 不过他的速度再快,也不敌后方的卫衢,毕竟卫衢内力还十分充足,而他的内力消耗了不少在与萧霓的对抗上。 “萧霓,做好准备。” 越接近前面两人,卫衢沉脸吩咐一句。 萧霓握紧手中的长剑,“知道。” 有了卫衢的助力,她得到了休息,再战就不是难事,怎么算前面这二人都不应是他们的敌手。 卫衢一个使力将萧霓甩出去,萧霓在半空中一个翻转,随后稳住自己的身体,内力一运转,轻功自然就发动,此时她横剑在那两人的面前。 “还人再逃吗?” 她冷冷发问,那身玄衣在空中飘舞宛似夜间的精灵,勾魂夺魄。 抱着申喻凤的男人见到萧霓立身在前方,他唯有猛地收住自己的步伐,戒备地落在萧霓的前方。 他看了眼萧霓,缓慢回头看到身后的男人正圈着两手悠闲地看着自己,这会儿,他深知这一场必是苦战。 “放我下来吧。”申喻凤道。 “不。” “别再坚持了,我命该绝在此,我不怨。” 申喻凤不想搭上她最爱的男人的性命,伸手拍向他的胸口意图推开他,哪知这男人宁可挨她一掌也没有松开抱着她的双手。 她的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震憾,又有着深深地感动,两眼泪光打转地看着他,伸手轻抚他的容颜,任由泪水无声地滴落。 “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答应过,一定要保护你。” 男人异常坚定地回答让申喻凤怔住了,不管他这么做是不是出于爱情,至少他对她还有情谊,这就足够了。 “都这步田地了,你们还在那儿恩恩爱爱,真是羡煞旁人啊。”萧霓讥嘲道,实在看不惯这两人的举动,“要么亮剑,要么受死,选一样吧。” 不待对方回答,她立即一个飞身持剑刺向他们。 这一剑过去,两人必须分开,不然必有一人身死。 申喻凤的眼睛瞪圆了,那把刺过来的剑渐渐放大,“不,萧霓你不能这么做” 她不能让他死,一面说话一面用尽全力推开他。 男人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猛地被她推开,身体向旁边倾斜,而申喻凤借机闪到一边避开萧霓这锋利的一剑。 萧霓的剑尖一转,挑起男人蒙面的面巾,随着黑色的面巾落地,远方的朝阳升起时一抹阳光照亮了这张熟悉的面容。 “是你。” “师兄,你赶紧走,别管我” 申喻凤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随之落地的是骆敖失衡的身体。 他定定地看着萧霓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只是越想头越痛,皱眉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找记忆的时候,他要做的是带走申喻凤。 萧霓恨极他这副样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愤怒一起,她仗剑就要刺进这人的胸膛,让她看看他的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 申喻凤反应极快地冲上前挡在骆敖的身前,伸手挡住萧霓的进击。 “你不能这么做,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没有他,你能活到现在?能在这儿耍威风?萧霓,人要感恩。” “是吗?那不是我被你们当猴耍了吗?当年他出于什么动机到我身边,只怕你更清楚吧,申喻凤,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萧霓只觉得过往是一场讽刺,她曾经那么信任他,可他呢?是怎么对她的? 瞒着她的身世不说,又拦着不让她报仇,最后更是在她背后捅刀子,还绑架她的一双儿女来陷害她,过往总总,恩情渐渐消融,留下的只是深深的仇恨。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 “你给我住口。” 萧霓不想再与申喻凤分辩了,这个女人从来都是铁石心肠的,之前她还以为她有心,真是大错特错。 越想越气忿,加之追了一夜的疲惫,她只想速战速决,这想法一出,她手中的剑立即转了方向,指向申喻凤,“好,那我先解决你,带你的尸体回去给父皇也是一样的。” 她不再留情地一剑就打算刺穿申喻凤的身体,哪知这一剑在离申喻凤的心脏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被人阻止了。 “卫衢,你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她转头朝卫衢怒吼,此刻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紧紧地握住,挣又挣不脱,前进又不得,只能僵在原地。 “萧霓,你不能杀她。”卫衢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其实一直以为,萧霓的潜意识里都在回避亲手杀死申喻凤,她终归不想真正背上弑母的罪名。 所以他不能让她犯错,不管她们母女能不能和解,也不管她们母女之间的仇恨有多深,申喻凤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就是不能死在萧霓的手里。 这个小女人的坚强都在表面,内心的她其实也有脆弱,就像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当年杀了田氏让她不再受苦是原罪一样,她以为她真的弑母了。 自责与痛苦几乎伴随着她每一天,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重演。 “卫衢,我叫你松手,你听到了没有?”萧霓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早知道他会拖后腿,就不应该让他跟来。 卫衢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骆敖看到两人争执中,迅速起身一把拉住怔在原地看着两人争吵的申喻凤,他得抓住他们起内讧的这个时间逃走。 “他们走了。”萧霓懊恼地道,“都怪你。” “走不了的。”卫衢依旧淡定地道,大掌伸进她紧握剑柄的手中,一把就夺下她手中的剑,“我来。” “你!” 萧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卫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弯腰低头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你不能背负的罪,我来替你背。” 他在萧霓复杂的眼神下,握紧她的剑,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那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萧霓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小,心里似有千万条洪流流过,说不出来的震惊与感动,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掌,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如此动情的话。 强忍住落下的泪水,今天的她实在太不像她了,咬了咬嘴唇,她抬脚运轻功追了上去。 越近,打斗声就越响,她到达时,看到骆敖正在顽强抵抗,而申喻凤却没有机会插手,只能被骆敖护在身后干着急。 卫衢的剑招没有太多花式,但剑剑却都是直击敌人的要害,可谓剑无虚发,内力快要耗完的骆敖完全处在劣势,眼看就要落败。 果然,骆敖一个反应不及时,卫衢手中的剑就刺中他的肩膀,鲜血流出浸湿了夜行衣。 “师兄,师兄”申喻凤看着骆敖的鲜血喷涌,泪流满面地抱着他倒下的身体,“师兄,你不要死” 卫衢冷冽的面容没有半分动容,这师兄妹情谊在他而言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见惯太多的生死,除了少数那么几个人,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怜惜。 “卫衢,你杀了我,放他走吧。”申喻凤见他举起剑,抬头看着他道。 “我说过,你们一个人也走不掉。”卫衢冷然道,“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你当真要那么绝情,想当年,我也帮过你” “我们的合作早就终止了,再说我回报给你的也不少,两清了。” 卫衢能当上齐国的摄政王,就注定了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申喻凤这个姨母于他也不过是如此,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情谊。 申喻凤满眼都是恨意,曾经有多欣赏这个年轻人,现在就有多憎恨他,在她穷途末落之时,居然是他进行最后的狙击。 她的目光掠过萧霓的身影,冷笑道,“这个男人你真的了解吗?今儿个我就快死了,我也就尽个母亲的职责教教你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可信的,”她的手指向卫衢,“他,一直在期骗你,你以为我为你安排的亲事就真的只是我在陷害你吗?是他提出的合作,他要娶你是为了” “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现在说这些,我只会当你在有意离间我们的感情。”萧霓不想听她的废话,“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留着黄泉路上使。” “你信他?”申喻凤狂笑出声,“你迟早会后悔的,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会毁了你,你信不信?” “我信也好,不信也罢,你都没有看到的一天。”萧霓回嘴,“还是乖乖受死吧。” 卫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看上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再看申喻凤,他似在看死人。 手中的长剑再度落下,这回直取申喻凤的性命。 骆敖反应极快地转身抱住申喻凤,卫衢这一剑直接贯穿他的身体。 “师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平地生波 萧霓站在原地,看着骆敖身上的鲜血汩汩而出,耳里听着申喻凤的尖叫声,突然觉得浑身泛着冰凉,又似如被突然而至的爆布冲刷半天做不出反应。 她从没想过骆敖会这样死去,这个她在童年时代最为敬佩的人,可如今他却宁可护着申喻凤去死。 心,紧紧地揪着,充斥着自己也不能清晰明了的复杂情感。 卫衢却依旧无动于衷,冷酷着脸拔出刺进骆敖身体内的长剑,这个男人的生与死,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我要与你拼了——” 申喻凤凄厉地尖叫着冲出骆敖的怀抱,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死去,此刻她对卫衢的恨意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阶段。 骆敖一把拉住她的手,“师妹,不要” 可他的目光却透过申喻凤紧紧地盯着萧霓看,在这生死边缘徘徊之际,他竟只是想一直看着她,看一眼,少一眼。 这个年轻女人,他叫不出名字来,却觉得他似乎伴了她一辈子,仿佛看到她小小个儿的样子趴在树上朝他说着话,说什么呢? 他皱了皱眉,硬是想不起她到底说了什么? 直到看到不远处的她似乎眼含悲伤地唤着“乳爹”二字,顿时心豁然开朗,对了,她该是这么叫着他的。 那个在梅花树上下不来的小女娃儿就是那样唤着他,“乳爹,我怕。” “霓儿” 低喃的声音,申喻凤听得真切,不远处的萧霓虽未听到,却看到他唇形的变化想到这俩字,遂满脸震惊。 有多久,她再也没有听到他唤霓儿二字,如今再听到,却恍如隔世。 “你终究忘不了她” 打算不管不顾要与卫衢拼命的申喻凤听到这二字,似震惊似了然地缓缓转头看着这还拉着自己手的男人,她拼尽了全力就是希望他能忘记她,结果转了一个大圈却是徒劳无功。 这让她情何以堪? “为什么?骆敖,你为什么一再地让我伤心难过”她瞪着他发泄般地吼着。 可骆敖的目光却是再也没有看向她,他依旧追随着萧霓的身影,哪怕她再也不曾靠近,哪怕要取他性命的男人与她关系匪浅。 在这一刻,都没在关系了,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她。 深情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萧霓之前满腔的恨意与忿然都渐渐平息,这样的目光唤起她曾经与他美好的回忆,那些被她强行压制几乎甩到爪哇国去的回忆正一点一滴的自心头浮起,一滴泪自她的眼角滑落。 卫衢抿紧唇看着这两人无声地对望,这样的目光他不喜欢,不,应该说是相当的讨厌,身为男人的他早就知道骆敖对萧霓的感情是不纯粹的,是掺杂着男女之情的禁忌之恋。 这就是他不喜欢骆敖的原因所在,后来这男人背叛了萧霓,自萧霓的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方才放下对这个男人的戒备。 但是如今看到他们对视的目光,他们的回忆里面没有他,实在不喜欢他看萧霓这种深情的样子,他再度举起长剑,一剑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长剑下落带着风速,无论是骆敖还是申喻凤,其实都知道自己是在等死。 只是,“咣啷”一声响,卫衢手中的长剑被人用金子大力撞偏了方向,这剑本来对准骆敖心脏部位的长剑最终偏到另一边,仅仅只是划伤了骆敖的胸膛。 卫衢死死抿住的唇泛着寒意,他看了眼落在地上的小金元宝,这是贵族在游戏时做为彩头的玩耍之物,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他故意输给萧姝的小玩意儿,萧姝却将它交给萧霓保管。 深吸一口冷气,他默默地转头看向萧霓。 这个射偏他长剑的金元宝是萧霓射过来的,她在维护这个男人。 看着卫衢渐渐陌生的目光,萧霓猛地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居然在卫衢要杀骆敖的时候出手阻止了。 “卫衢,我” 她正要解释,却看到申喻凤却是抱着骆敖向后方迅速退去,他们的后方正是一条正急速奔流的长河。 “师兄,我们一起去死——” 申喻凤的声音带着疯狂之意,几乎使劲了自己仅剩的力气,拽着骆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投身于河中。 她深深地嫉恨着骆敖居然还记得萧霓这件事,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他只看到她,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他拼死护她,她的感动还没有过去,他的眼睛就再一次只看到萧霓,这个男人对她一直是那么的无情无义,这让她的感动就像个笑话。 这个世上,除了师父逍遥子之外,没有人是真正单纯地只疼爱她一个。 她得不到师兄的心,那就跟他一块儿死,他们生死相依,到了黄泉路上,他也别想撇下她。 她再一次让这疯狂的爱恨占据了脑海,支配着她的行动。 卫衢想要伸手捞回他们却慢了一步,只能站在河岸看着他们落水时挣扎着,之后随着湍急的河水冲向下游。 “他们?” 萧霓也反应过来急忙奔过去,也只来得及看到这两人在水中一起一浮,急速地被冲刷到下游。 “安排人手到下游去搜寻。” 卫衢抛下这一句话,转身就离开。 萧霓看了眼再无二人身影的河中,转头就看到卫衢带着疏离之意的背影,看来之前她救骆敖的举动是真的惹毛了他。 自从他俩确定了关系后,他对她一直是百依百顺的,甚至很多时候,他都能站在她的立场去思考问题,譬如他阻止自己杀申喻凤。 “卫衢,我,你听我说” 她拔腿追上去,她不想让他误会,刚才那个举动,她是受了过往回忆的影响,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 骆敖那样看着她的时候,她真的不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多少年了,这目光在她每一次梦魇中醒来就能看得到,这是那些年岁月里她惟一的温暖。 卫衢停下来看到她追到自己面前,在她张嘴就要再解释的时候,抬手道,“不用说了,这事我明白。” 对,他明白她复杂的心情,但明白归明白,他就是该死的在意着她的心情被别的男人牵动这个事实。 “你明白就好,我” “我们回去吧,不然俩个小娃儿会担心。” 他依然拒绝在这个时候与她沟通,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 萧霓怔愣了一会儿后,方才淡淡地道,“好。” 这种感情略陌生,一直以来她都是有一说一的,可之前到底是自己不对在先,这次是他在帮她,她却在最后关头坏了事,他不悦在情理当中。 两人并肩快速回去与萧湛汇合,这一路上,他们都未再交流,因各有心事,两人的表情都颇为严肃。 两人的手下看到各自主子这表情,除了必要的汇报之外,他们也聪明地乖乖当背景,不敢上前去轻捻虎须。 萧湛看到这两人相继下马向他走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也迎了上去,正要调侃两句,结果近前发现二人之间的低气压,遂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手撞了撞卫衢,“许先生,你之前不是要去帮我皇妹吗?怎样?抓到人没有?” “没有。”卫衢闷闷地开口。 萧霓看了眼他冰冷的表情,补充道,“他们趁机落水了,立即安排人手到河流的下流搜索,对了,救申喻凤的那个男人腹部挨了一剑,他有伤在身,河流下游的乡镇药铺都派人手封锁。” “那申喻凤呢?”提到这个一直以来认为的生母,萧湛还是复杂心情,既希望听到她安危无恙的消息,又担心受她牵连,毕竟除了他,萧霓也必须首当其冲。 萧霓看了眼萧湛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冷声道,“她倒是没受伤。”似想到了什么,“对了,慕容家老巢都处理干净了?” 提到这个,萧湛表情沉重地点了下头,“大致都杀光了,但慕容家主与其儿子还有重要下属却出逃了,我之前就是带人去追他们” “那追到没有?”萧霓追问。 萧湛沉着道,“他们出逃的时间有限,倒是让我拦下了,慕容家主的人头已到手,倒是其儿子却没能拦下,他们最后拼死保全他” “你说什么?我爹他” 听到这声音,三人都回头看去,出声者正是之前埋葬慕容大长老的慕容桦。 萧霓三步并两步到他的面前,“你是慕容家主的儿子?” 这一路上她都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们之间的关系,若不是这人突然出声,只怕她还不知道他居然是慕容家主的儿子。 慕容桦直视萧霓昂着头道,“没错,我爹就是楚国这一脉的家主。”然后控诉地看向萧湛,“你身上也流着慕容家的血脉,你怎么忍心将自己舅家赶尽杀绝?” 萧湛对这样的问话已经见怪不怪了,慕容家主临死前也是这么质问他,只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自己与慕容家毫无血缘关系这四个字。 萧霓为他担了不少事与风险,他这个当兄长的一直都没有爱护过她,这一次,他也要为她承担一些事才行。 所以无论姓慕容的人如何咒骂他不近人情,迟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都一一承受了下来。 萧湛看着慕容桦几乎一字一顿地道,“你们是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我问心无愧。” 第一百五十章 感情加深 萧湛这话让在场所有被俘的姓慕容的人都怒视他,他却依旧昂着自己的头,萧霓有句话说得对,成者王侯败者贼,世事并没有那么多的对与错,立场不同就注定了不能共存。 萧霓瞥了眼在场所有姓慕容的人,伸手轻拍了一下萧湛的肩膀,“做得好。” “幸不辱命。”萧湛这会儿倒是感到有几分轻松,一直以来他的神经都绷得很紧,这次的任务关系到他在他父皇那儿的印象。 皇位他是没资格争了,可为了妻儿,他还是要争个生存之道,之前犯的傻以后不能再犯。 萧霓朝萧湛笑了笑,眼角却瞥到卫衢默不作声地走开,心里猛地一沉,这一路他都没怎么说话,显然是介怀她之前的举动。 萧湛看到她的眼神一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许先生的背影,狐疑地来回看了看两人,“你与许先生到底怎么一回事?” 一来好奇,二来萧霓是他亲妹妹,以前关系不好可以对她的终身大事视而不见,现在有了当兄长的自觉,就不能不问一问,他现在颇有当娘家人的感觉。 “什么怎么回事?别整天关心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边整顿一下,我们这就要赶回都城向父皇回命。” 萧霓顾左右而言他。 “哎,我是你哥,你跟我说说怎么了?哪有当哥的不能过问妹妹的感情事” “萧湛,你有完没完?瞎嚷嚷什么。” 萧霓看了看左右,朝萧湛威胁得举了举拳头,然后警告地瞪他一眼。 萧湛觉得自己真无辜,当个好兄长原来这么难,看到萧霓走开,他耸了耸肩,算了,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萧霓直接就去找卫衢,正好看到他清点手下,忙上前拦住他,“你这是” “我提前回楚都。”卫衢不待她问,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萧霓皱了皱眉,真没想到他闹起别扭来会是这样愁人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男人小气起来果然要不得。 她也是有脾气的,之前的低声下气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想要她再做小伏祗哄他,那是痴人做梦。 此时,她圈着双手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卫衢没有避开她的注视,“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出来我这么久,欧阳重明那边可能会应付不了,如果我暴露了,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萧霓大方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得对,你在这儿的身份确这不宜暴露,等回到都城,我让我父皇给你准备盛大的欢送宴,包君满意。” 说完,她皮笑肉不笑地转身就走。 跟她比硬气,好啊,就看谁比谁更硬气。 萧霓这副姿态让卫衢的浓眉皱了起来,有一种她这一去就不回头的感觉,就在手下正要询问他是否开始赶路时,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闭嘴,三步并做两步地追上去一把拉住萧霓的手腕,“你在跟我闹脾气?” 萧霓回头看他,一笑,“哪有?摄政王这是在抬举我,我哪敢?” 阴阳怪气这招她也会。 “萧霓,你知道我跟你说的都是正经事” “我跟你说的也是正经事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开玩笑?我仰仗你那么多,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你确定你要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 “好走,不送了,我们楚都见。” 萧霓挑挑眉,大力地挣脱他的手,直接就转身不再废话。 至此,卫衢终于确定这小妮子是真在与他闹脾气,顿时胸口有股闷气发泄不出来,怪不得孔老夫子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郁闷不过几息之间,他叹了一口气,再度拔腿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让她与他面对面。 “怎么?你还没出发哎,你要拉我去哪儿” 萧霓正想讽刺他几句,哪曾想他居然直接就拉着她往另一处偏僻地方而去,那儿有处天然的屏障能隔绝外界的目光。 被他拉着手腕跟在他的身后,她眼里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 在闪身进了那道屏障后头,再与他面对面时,她的表情又是变回疏离又客套的样子,努了一眼周围,声音不高道,“你这是干什么?有话直接说不行,非要到这暗处来,明人不做暗事唔” 她故做讥嘲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蛮腰就被人直接揽上,身体靠近他的胸膛,眼睛刚睁大,一张俊颜就在眼前放大,随后红唇被人堵上。 这唇初始冰凉,不过却柔软,慢慢地,染上了她的温度,引诱着她跌进他的世界。 她原本被他抓着的手腕被他松开,初时还能做做样子地推拒他,后来却是缓缓地抱住他的健腰。 因为习武的原因,他的身材很好,腰间是一点赘肉也没有,如果脱下他的衣服,估计会迷倒不少女性。 最后,她的头脑晕晕乎乎地想着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一吻结束,她靠在他的胸膛喘气。 “消气了没有?” 卫衢的气息喷在她的头顶,耳边响起的却是他的问话,她的心脏依旧跳得狂猛。 深吸一口气平息跳得剧烈的心脏,她抬眸看到的是他略长着青茬的下巴,这几天时间他都一直帮她忙得都没有时间打理这些琐事,她有些感动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下巴,“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卫衢低头直视她的双眼,“闹脾气的那个人不是我?” “真的?你确定?”她挑眉发问,显然是不信。 她这副狡黠的样子让他恍然大悟,思前想后,这才确定她是故意这么做的,没想到一向自诩聪明绝顶的他居然会这样着了她的道。 “你是故意的。” 他肯定地道。 萧霓伸手环住他的腰,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目的就是想要他消气,所以这个度一定要拿捏好,过了就不是美事了。 所以,她的笑容收起来后,眼里浮起的是些微歉疚,“之前那事是我处理不得当,我向你道歉。”顿了一会儿,“卫衢,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有心要维护他,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舍不得杀他,只是” 卫衢伸出食指竖在她的红唇间,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好了,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的” 萧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伸手拉下他竖在她唇间的的食指,“我不想与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当我打算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事事做到开诚布公,而不是互相猜疑,有些话我就是得要说给你听。” 卫衢的眼眸里光彩连连,这样的她,怎能不让他沉迷陶醉? “好,你说,我听。” 萧霓脸上这才重新泛起一抹笑,“其实也不是多么复杂,只是只是人有时候会受到曾经美好回忆的影响,从而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那会儿我就是这么个状态,说来你可能不信,他曾经是我生命里最为温暖的一个色彩”微顿之后,她接着道,“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萧霓。” 骆敖给她的回忆有甜蜜的也有悲伤的,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在处理他的事情上一再犹豫矛盾,变得完全不像她自己。 卫衢下意识地抱紧她,在她的生命里,他是迟到的那一个。 萧霓靠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沉默片刻后,道,“你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他有命活下来,再面对他时,我不会再心软。” 她已经给过机会骆敖了,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这承诺不但是说给卫衢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卫衢微闭双眼,低头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我信你。” 把事情说开后,两人都感觉到他们的感情似乎向前迈了一步,比以前更为瓷实。 正在他们享受这属于情人的时光时,不远处传来俩娃儿的喊声,“娘,娘——” 眼看就要到达这屏障后头,萧霓反应极快地推开卫衢,急忙抬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 卫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就这么推开他,萧霓瞪他一眼,一副你还有疑问的样子。 他无奈地抚抚额,正待发问,眼角就瞥到那只小娃儿发现萧霓后一脸兴奋地飞扑过来。 不过瞬间,这俩娃儿正一脸委屈的样子挂在萧霓的身上,各抱着她半边大腿,异口同声的诉苦,“娘,娘,你怎么丢下我们?我们想你了” 萧霓早就习惯了他们这举动,想到自己离开俩孩子有好些天了,也难怪他们一看到她就热情地扑上来。 “好了,娘这不是回来了?” 她张开手臂一边揽住一个,小声地安慰着他们。 母子俩当着卫衢的面说了好些悄悄话,那俩只小家伙这才发现了卫衢的存在。 “原来卫伯伯也在啊。”萧姝睁大眼睛道。 卫衢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比不上萧霓,可也不是那么没有存在感啊,遂朝小丫头无奈挥挥手,“恭喜你终于发现卫伯伯了。” 萧恒后知后觉地道,“你不是许先生?你是卫伯伯?” “笨哥哥,现在才发现。”萧姝不留情面的打击兄长。 “不许那么说我。”萧恒回嘴,小身子却是极热情地扑向卫衢的怀抱。 卫衢张开双手抱住他。 “原来你是卫伯伯啊。”小家伙止不住地满脸兴奋。 卫衢朝他轻“嘘”一声,眼睛故意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与萧恒道,“这是秘密。” 萧恒立即会意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兴奋地点了点头表示他会保密,这种与大人之间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似乎让他感到自己也似乎长大成人不再是小孩子。 萧姝撇撇嘴,鄙视兄长这幼稚的样子。 萧霓轻抚女儿的头发,故意朝儿子道,“恒儿快下来,你卫伯伯还要准备这就回楚都,你别耽误了他的事情,省得他不高兴” “卫伯伯你现在要走了吗?”萧恒满脸不舍。 卫衢瞪了眼萧霓,她这是在抹黑他,“没的事,别听你娘瞎说” “我瞎说吗?之前是谁在清点人马打算星夜赶路的?” “对啊,谁呢?” 卫衢与她抬杠,故意反问她。 “” 大战过后,这是属于他们的轻松时刻。 正急得在原地团团转的萧湛,在看到那两人一人牵着一个孩子返回时脸上的笑意,不再似刚才剑拔弩张的紧绷,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支使那俩个小娃儿过去是对的,有这俩娃儿做润滑剂,再大的怒气都发作不起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疑问,这许先生到底是何方人士? 居然敢要他这天不怕地不怕脾气堪比茅坑里的硬石头的皇妹? 不过弄不清楚的事情,他想破脑袋也没用,只好将之暂抛脑后。 楚都,迎宾馆。 欧阳重明朝偷跑出宫的十公主做了个揖,“公主请回吧,我们王爷说了不见客” “大胆奴才,你敢挡我的路?”萧雪怒视欧阳重明。 父皇禁了她的足,她好不容易才偷跑出宫,就是为了见卫衢,她不能放弃这个见他的机会。 母妃已死,她在楚宫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思来想去,她惟一能做的就是求卫衢带她离开楚国。 可是她提出见面的要求,眼前这人却不给他通传,直接就回绝她,这一来让她情何以堪?二来不是在斩断她的退路? 所以,此刻她满脸仇恨地看着欧阳重明这条拦路狗。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转变心思 欧阳重明依旧笑嘻嘻地面对萧雪,这十公主真是搞不清自己的位置,连他都知道她被禁足的事情,她居然还到迎宾馆来叫嚣。 他凑近萧雪低声道,“公主不希望在下大喊一声暴露你的行踪吧?” “你敢?”萧雪瞬间又惊又恐又怒。 “公主可以试试在下的胆子。”欧阳重明实在不想应付她,所以挑衅一句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萧雪的身子不由得向后倾,好在侍女扶得及时这才没有跌倒出丑,看这人的样子真不像是开玩笑,眼珠子转了转,如果被父皇知道她秘密出宫,怕是她就真的不能再容于父皇了。 正在她脑海里天人交际之时,迎宾馆内有小侍童匆匆出来,朝欧阳重明道,“欧阳先生,王爷传你进去回话,你在这儿磨唧什么?这什么人?还不赶紧打发走。” “你进去转告王爷,我这边处理完就赶紧过去。”欧阳重明朝小侍童做了个揖。 小侍童表情臭臭地瞟了眼萧雪,“你倒是快点,她若不肯走,王爷说了直接报官,让楚国的官府来处理,到这迎宾馆来闹事,这楚国是如何待客的?” “是是是”欧阳重明依旧笑着附和这嚣张的小侍童。 小侍童这才拂甩而去。 萧雪的脸色苍白起来,一抬头看到迎宾馆的阁楼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伟岸的身姿她日思夜想,是她心尖尖上的人。 “摄政王爷” 她呢喃一句,看到那人俯视目光看下来,她满脸惊喜地朝他挥手,哪知对方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立即就背着手转身进屋,压根就没有与她套近乎的意思。 被人晾在一边这样的处境她还真没遇到过,以前她母妃是四妃之一,父皇也还算宠她,谁不得讨好她? 可如今,他明明看到她,却视而不见,她的手不禁颤抖着握紧裙摆。 这是自取其辱。 这四个字一浮现在脑海,她再也站不住,得靠着侍女扶着支撑。 “公主,好走不送了。”欧阳重明有礼并笑着做了个送客的礼仪, “我们走。” 这三个字萧雪几乎是咬着牙根发出的,被人忽视至此,她还有何颜面还赖在这儿?还嫌丢的失不够吗? 她再不济也还是楚国的公主,萧霓比她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欧阳重明看到这厚脸皮的公主终于知难而退后,长舒一口气,这牛皮膏药别说他家王爷,换成他也消受不起。 他家王爷情倾永阳公主,现在有谁不知道有谁不晓,她偏还要来找不自在,也不知道天启帝是如何教女儿的? 堂堂公主让人鄙视至此,这十公主也真是能耐。 看到她真的走远,没再回头纠缠,他这才转身往迎宾馆内走去。 还没进内殿,就看到刚才那个小侍童正趴着门缝看他,等他迈进去,小侍童拍着胸脯松口气道,“刚才都吓死我了,欧阳先生,下回有这样的活儿就别找小的演,小的这辈子哪敢在哪个皇族面前如此嚣张?” 欧阳重明伸手轻揉小侍童的头顶,笑嘻嘻道,“别怕,等王爷回来我向他禀报记你一功。” 小侍童立即又笑了起来,“那小的谢过欧阳先生。” 两人正说笑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到欧阳重明,立即道,“那什么公主走了?” “你扮成王爷的样子理都不理她,她还能厚着脸皮闯进来不成?”欧阳重明得意地笑道。 “欧阳先生,好在她没闯进来,我又不是王爷,如何应付得了她?最怕这种缠死人的女子,脸皮都厚如城墙,比楚国官员还难应付。”假扮卫衢的男子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只可惜他还顶着卫衢那张人皮假脸,所以依旧是面无表情居多。 欧阳重明接过小侍童奉上来的茶水,一面坐下一面道,“脸皮厚的人我自有招对付她,只要不坏事,王爷回来大家都有赏。” 假扮卫衢的男子也翘着二郎腿坐到欧阳重明的对面,“我就最喜欢王爷打赏,王爷一向出手大方,只是没想到王爷也是痴情种,为了美人连这种险都肯冒,啧啧。” 欧阳重明撇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做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欧阳先生,我要将这话禀报给王爷,说你咒他。”小侍童趁机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欧阳重明瞪他一眼,做势要打他,“你敢乱说,好啊,以后你惹了事别指望我给你说好话,你小子,别走啊” 两人在殿里上演了你打我逃的追逐戏,假扮卫衢的男子看得一直猛摇头,希望自家王爷能快点回来,不然这些人都要反了天了。 迎宾馆内还算是气氛很好,回宫路上的萧雪却是笑不起来,一路上她都咬紧银牙,对于自己的未来越来越忧心。 没有看路的她猛地在宫墙处撞到了人,她正在气头上,正要抬头怒骂一句,后面的宫娥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这才记起自己假扮宫女的事情。 “姑娘,你没事吧?” 一把还算柔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心底略有些猜疑,微微抬起眼角瞥了一眼,这背光之人的面容好像在哪儿见过? 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看她怔愣在原地,撞到人的韩国四皇子肖斌皱眉伸手欲扶她,本来以他的身份无须对一个宫女如此礼貌周全,但这里是楚国,他在楚宫的口碑一向又好,素来都是以温和示人,故为了全自己的形象,他还得装模作样一番。 萧雪傻愣愣地任人扶起她,在听到扶她的男子身边的下人唤了声“四皇子”,她这才惊醒了过来,猛地抬头看他,“你是韩国的四皇子?” 肖斌看到她的脸也怔愣在原地,很快就睁大眼睛道,“你是十公主?” 萧雪见他拆穿了自己的身份,忙低头伸手挡住他看向她的目光,“我我不是,你看错了。” 说完,她不待他回答,低头匆匆离去,步子之快好似背后有恶鬼在追她一般。 肖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十公主还真是有点意思,居然敢无视天启帝的禁足令偷出皇宫。 摇头笑了笑,他在背后喊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他笑着转身离开。 萧雪闪身到墙后,听到他的声音时她还心惊不已,见他说是不会说出去,她这才敢偷偷探头看他离去的身影。 这人,以前她是看不起的,不过是质子罢了,要杀要剐不过是她父皇一句话罢了。 如今,依旧是看不起的,但对他的君子行为还是有几分好感。 “公主,我们要赶紧回宫,不能再耽搁了。” 听到信任的宫娥如是说,萧雪也知道出了时间久迟早会被人识穿,点了点头,这回真是一心一意赶着时间回去。 回到寝宫,脱下了宫女服,穿上自己的绫罗绸缎,她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半靠在躺椅内,她咬着指甲思考着未来的出路。 一旁的心腹宫女重新换了衣服过来侍候,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一边端糕点给她吃,一边劝道,“公主,那齐国摄政王爷今日是欺人太甚,这种人如何还能指望得了?” “不指望他,我还能指望谁?”萧雪烦躁地道,“以前还有母妃给我筹谋,如今母妃已去,父皇儿女众多,加之我又不得他喜欢,以后我的终身大事还有何人会关心?我最怕的就是哪天他将我扔给其中一个妃嫔,让她帮我选驸马,只怕我嫁得会更不堪。” 她不是三岁小孩儿,现在正是如花的年纪,难道真要老死在宫中无人问津? 母妃以前行事也是得罪过不少人,等她的禁足令一解,只怕少不得要受人冷嘲热讽,这还是小事,最怕的就是所嫁非人。 卫衢有权有势有钱有貌,这样的夫婿人是上上之选,只是没想到她一心爱慕换来的却是他的视如敝屣,想到除了不甘心还有一股怨气。 “都怪萧霓,若没她挡道该多好。” 她真是恨死了萧霓,先是害死她母妃,现在又与她抢情郎。 “公主,小的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萧雪闻言,转头睨了她一眼,“有什么话直说吧。” “公主,那齐国摄政王心中没有公主,公主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什么意思?”萧雪立即坐正身子,两眼狐疑地看着这心腹下人。 公主的身份是高贵,可例来没有几个公主的婚姻是幸福美满的,在她前头的那几个姐姐,包括萧霓在内,每人的婚姻都是千疮百孔。 就连那个之前以为是嫁了所爱的七皇姐萧露,自打知道驸马与其表妹藕断丝连后,现在与驸马是貌合神离,她记得上次见这皇姐,眉间总有展不开的哀愁。 她可不想像这位皇姐一样成了驸马向上爬的梯子,以前她也看不上萧露,觉得她生母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可如今,她比萧露还不如。 “公主,您想想啊,论人才论相貌论身份,韩国那位四皇子也差不了齐国摄政王多少,好歹也是皇族出身” “你是说让本宫去屈就一个低贱的质子?”萧雪立即动怒,抬手就赏了这心腹下人一巴掌,“你这是在落本宫的面子,韩国是什么地方?一个小小的国家罢了,哪里配得上我楚国公主的身份?” “公主息怒。”那心腹下人立即跪在地上,“小的所进之言也是为了公主未来着想,公主还记得永阳公主之前的姻缘吗?她不也嫁给了当时的陈国君主,最终她得到了整个陈国,现在都改名叫陈郡了” “你是说?”萧雪眯着眼睛细思起来。 那心腹下人见到萧雪听进去自己所言之事,胆子又大了些,“公主何不复制永阳公主之前的路,韩国是小地方没错,公主却是堂堂楚国皇帝的掌上明珠,到了那里,谁还敢欺凌公主?” 萧雪听到这里觉得有几分意思,咬了咬下唇后道,“接着讲。”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转变心思 欧阳重明依旧笑嘻嘻地面对萧雪,这十公主真是搞不清自己的位置,连他都知道她被禁足的事情,她居然还到迎宾馆来叫嚣。 他凑近萧雪低声道,“公主不希望在下大喊一声暴露你的行踪吧?” “你敢?”萧雪瞬间又惊又恐又怒。 “公主可以试试在下的胆子。”欧阳重明实在不想应付她,所以挑衅一句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萧雪的身子不由得向后倾,好在侍女扶得及时这才没有跌倒出丑,看这人的样子真不像是开玩笑,眼珠子转了转,如果被父皇知道她秘密出宫,怕是她就真的不能再容于父皇了。 正在她脑海里天人交际之时,迎宾馆内有小侍童匆匆出来,朝欧阳重明道,“欧阳先生,王爷传你进去回话,你在这儿磨唧什么?这什么人?还不赶紧打发走。” “你进去转告王爷,我这边处理完就赶紧过去。”欧阳重明朝小侍童做了个揖。 小侍童表情臭臭地瞟了眼萧雪,“你倒是快点,她若不肯走,王爷说了直接报官,让楚国的官府来处理,到这迎宾馆来闹事,这楚国是如何待客的?” “是是是”欧阳重明依旧笑着附和这嚣张的小侍童。 小侍童这才拂甩而去。 萧雪的脸色苍白起来,一抬头看到迎宾馆的阁楼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伟岸的身姿她日思夜想,是她心尖尖上的人。 “摄政王爷” 她呢喃一句,看到那人俯视目光看下来,她满脸惊喜地朝他挥手,哪知对方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立即就背着手转身进屋,压根就没有与她套近乎的意思。 被人晾在一边这样的处境她还真没遇到过,以前她母妃是四妃之一,父皇也还算宠她,谁不得讨好她? 可如今,他明明看到她,却视而不见,她的手不禁颤抖着握紧裙摆。 这是自取其辱。 这四个字一浮现在脑海,她再也站不住,得靠着侍女扶着支撑。 “公主,好走不送了。”欧阳重明有礼并笑着做了个送客的礼仪, “我们走。” 这三个字萧雪几乎是咬着牙根发出的,被人忽视至此,她还有何颜面还赖在这儿?还嫌丢的失不够吗? 她再不济也还是楚国的公主,萧霓比她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欧阳重明看到这厚脸皮的公主终于知难而退后,长舒一口气,这牛皮膏药别说他家王爷,换成他也消受不起。 他家王爷情倾永阳公主,现在有谁不知道有谁不晓,她偏还要来找不自在,也不知道天启帝是如何教女儿的? 堂堂公主让人鄙视至此,这十公主也真是能耐。 看到她真的走远,没再回头纠缠,他这才转身往迎宾馆内走去。 还没进内殿,就看到刚才那个小侍童正趴着门缝看他,等他迈进去,小侍童拍着胸脯松口气道,“刚才都吓死我了,欧阳先生,下回有这样的活儿就别找小的演,小的这辈子哪敢在哪个皇族面前如此嚣张?” 欧阳重明伸手轻揉小侍童的头顶,笑嘻嘻道,“别怕,等王爷回来我向他禀报记你一功。” 小侍童立即又笑了起来,“那小的谢过欧阳先生。” 两人正说笑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到欧阳重明,立即道,“那什么公主走了?” “你扮成王爷的样子理都不理她,她还能厚着脸皮闯进来不成?”欧阳重明得意地笑道。 “欧阳先生,好在她没闯进来,我又不是王爷,如何应付得了她?最怕这种缠死人的女子,脸皮都厚如城墙,比楚国官员还难应付。”假扮卫衢的男子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只可惜他还顶着卫衢那张人皮假脸,所以依旧是面无表情居多。 欧阳重明接过小侍童奉上来的茶水,一面坐下一面道,“脸皮厚的人我自有招对付她,只要不坏事,王爷回来大家都有赏。” 假扮卫衢的男子也翘着二郎腿坐到欧阳重明的对面,“我就最喜欢王爷打赏,王爷一向出手大方,只是没想到王爷也是痴情种,为了美人连这种险都肯冒,啧啧。” 欧阳重明撇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做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欧阳先生,我要将这话禀报给王爷,说你咒他。”小侍童趁机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欧阳重明瞪他一眼,做势要打他,“你敢乱说,好啊,以后你惹了事别指望我给你说好话,你小子,别走啊” 两人在殿里上演了你打我逃的追逐戏,假扮卫衢的男子看得一直猛摇头,希望自家王爷能快点回来,不然这些人都要反了天了。 迎宾馆内还算是气氛很好,回宫路上的萧雪却是笑不起来,一路上她都咬紧银牙,对于自己的未来越来越忧心。 没有看路的她猛地在宫墙处撞到了人,她正在气头上,正要抬头怒骂一句,后面的宫娥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这才记起自己假扮宫女的事情。 “姑娘,你没事吧?” 一把还算柔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心底略有些猜疑,微微抬起眼角瞥了一眼,这背光之人的面容好像在哪儿见过? 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看她怔愣在原地,撞到人的韩国四皇子肖斌皱眉伸手欲扶她,本来以他的身份无须对一个宫女如此礼貌周全,但这里是楚国,他在楚宫的口碑一向又好,素来都是以温和示人,故为了全自己的形象,他还得装模作样一番。 萧雪傻愣愣地任人扶起她,在听到扶她的男子身边的下人唤了声“四皇子”,她这才惊醒了过来,猛地抬头看他,“你是韩国的四皇子?” 肖斌看到她的脸也怔愣在原地,很快就睁大眼睛道,“你是十公主?” 萧雪见他拆穿了自己的身份,忙低头伸手挡住他看向她的目光,“我我不是,你看错了。” 说完,她不待他回答,低头匆匆离去,步子之快好似背后有恶鬼在追她一般。 肖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十公主还真是有点意思,居然敢无视天启帝的禁足令偷出皇宫。 摇头笑了笑,他在背后喊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他笑着转身离开。 萧雪闪身到墙后,听到他的声音时她还心惊不已,见他说是不会说出去,她这才敢偷偷探头看他离去的身影。 这人,以前她是看不起的,不过是质子罢了,要杀要剐不过是她父皇一句话罢了。 如今,依旧是看不起的,但对他的君子行为还是有几分好感。 “公主,我们要赶紧回宫,不能再耽搁了。” 听到信任的宫娥如是说,萧雪也知道出了时间久迟早会被人识穿,点了点头,这回真是一心一意赶着时间回去。 回到寝宫,脱下了宫女服,穿上自己的绫罗绸缎,她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半靠在躺椅内,她咬着指甲思考着未来的出路。 一旁的心腹宫女重新换了衣服过来侍候,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一边端糕点给她吃,一边劝道,“公主,那齐国摄政王爷今日是欺人太甚,这种人如何还能指望得了?” “不指望他,我还能指望谁?”萧雪烦躁地道,“以前还有母妃给我筹谋,如今母妃已去,父皇儿女众多,加之我又不得他喜欢,以后我的终身大事还有何人会关心?我最怕的就是哪天他将我扔给其中一个妃嫔,让她帮我选驸马,只怕我嫁得会更不堪。” 她不是三岁小孩儿,现在正是如花的年纪,难道真要老死在宫中无人问津? 母妃以前行事也是得罪过不少人,等她的禁足令一解,只怕少不得要受人冷嘲热讽,这还是小事,最怕的就是所嫁非人。 卫衢有权有势有钱有貌,这样的夫婿人是上上之选,只是没想到她一心爱慕换来的却是他的视如敝屣,想到除了不甘心还有一股怨气。 “都怪萧霓,若没她挡道该多好。” 她真是恨死了萧霓,先是害死她母妃,现在又与她抢情郎。 “公主,小的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萧雪闻言,转头睨了她一眼,“有什么话直说吧。” “公主,那齐国摄政王心中没有公主,公主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什么意思?”萧雪立即坐正身子,两眼狐疑地看着这心腹下人。 公主的身份是高贵,可例来没有几个公主的婚姻是幸福美满的,在她前头的那几个姐姐,包括萧霓在内,每人的婚姻都是千疮百孔。 就连那个之前以为是嫁了所爱的七皇姐萧露,自打知道驸马与其表妹藕断丝连后,现在与驸马是貌合神离,她记得上次见这皇姐,眉间总有展不开的哀愁。 她可不想像这位皇姐一样成了驸马向上爬的梯子,以前她也看不上萧露,觉得她生母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可如今,她比萧露还不如。 “公主,您想想啊,论人才论相貌论身份,韩国那位四皇子也差不了齐国摄政王多少,好歹也是皇族出身” “你是说让本宫去屈就一个低贱的质子?”萧雪立即动怒,抬手就赏了这心腹下人一巴掌,“你这是在落本宫的面子,韩国是什么地方?一个小小的国家罢了,哪里配得上我楚国公主的身份?” “公主息怒。”那心腹下人立即跪在地上,“小的所进之言也是为了公主未来着想,公主还记得永阳公主之前的姻缘吗?她不也嫁给了当时的陈国君主,最终她得到了整个陈国,现在都改名叫陈郡了” “你是说?”萧雪眯着眼睛细思起来。 那心腹下人见到萧雪听进去自己所言之事,胆子又大了些,“公主何不复制永阳公主之前的路,韩国是小地方没错,公主却是堂堂楚国皇帝的掌上明珠,到了那里,谁还敢欺凌公主?” 萧雪听到这里觉得有几分意思,咬了咬下唇后道,“接着讲。”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利诱之 那心腹下人微抬眼看了看萧雪脸上感兴趣的表情,这才喜上眉梢,接着道:“公主何不学学八公主,她可是将陈国弄成自己的陈郡,有楚国公主做为后盾,韩国那四皇子登上皇位指日可待,到时候公主可就是韩国皇后,那会儿又有谁敢脸色公主看?” “父皇现在对我不闻不问的,他哪里还会为我福祉?”萧雪自嘲地道,“我从来就指望不上他。” “公主差矣,想当初八公主嫁到陈国去的时候,皇上对她也是不闻不问的,但八公主现在丧夫回来,皇上又是怎么对她的?” 萧雪眼珠子一转,现在父皇有多宠信萧霓,她是深有体会的,要复制萧霓这条路也不是那么难。 看到主子意动的神态,那心腹下人更是凑近她低声道,“公主到时候巧舌如簧地鼓动皇上,不愁皇上不支持公主?若是韩国像那陈国一样变成了韩郡,那可是公主的封地,可比在这楚宫里强得多” 这些带有鼓动性质的话,萧雪这会儿是真的听到心里去,私心里她是羡慕极了萧霓,同样是龙子凤女,她为何不能尝尝当权者的滋味? “你倒是有点脑子。”她笑着轻拍这位心腹下人的肩膀,“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确实不该在卫衢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天下间的男人又不是都死绝了,倒是可惜了他那副好相貌,韩国那位四皇子差他太多。” 她对卫衢的痴迷除了他是齐国的第一当权者之外,就是女人对美的喜好,只可惜这样的男人却不为她所动,她也找不到机会下个迷药什么的生饭做成熟饭。 父皇现在正处于情绪暴怒的阶段,楚宫怕是会好一段时间没有笙乐之声,不然她还可以铤而走险一回。 “只是,那肖斌例来与我没来往,他当年就对萧霓非常痴迷,怕是不会轻易变心” “公主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以利诱之,何愁这四皇子不上钩?更何况这回公主与他刚见过一面,正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好机会。” 萧雪沉思起来,这心腹说得对,肖斌这人也不像是个甘于人下的样子,以利诱之这法子倒是可行。 至于什么爱情,她就不能期待那么多了,得不到所爱卫衢,就只能紧紧地抓住权势。 想明白后,她不禁紧握成拳,这回她不能再感情用事,要徐徐谋之,趁萧霓不在楚都这个空档。 她迅速起身,朝心腹下人道,“给我准备一下,我要再会会这韩国四皇子。” 那心腹下人立即一脸笑容地低头应“是”。 身为下人,公主水涨船高,她们才有好日子可过,现在公主的禁足令还没有解,就已经有人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以后在这楚宫哪还有舒服日子? 好在公主也不是真蠢,没有一根筋到底,也还算是孺子可教也。 这边厢十公主萧雪正寻找出路,另一别厢的萧霓也紧急赶路回楚都向天启帝复命,当然少不了还要继续搜寻申喻凤与骆敖,这两人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可惜一直的紧锣密鼓的搜寻,却是徒劳无功,这两人仿似人间蒸发。 卫衢化身的许先生走进萧霓的房间之时,看到她正在沉思,他走到她身边,伸手轻碰她的脸。 萧霓这才仿似受惊一般地睁大眼睛看他,本来要反击的手势也收回,看了看门外,嗔道,“怎么进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走路也没个声音,吓死人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卫衢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我敲过门,是你一直没应,身为武者,我的脚步声你没理由听不到” “好啦,我说不过你。”萧霓认输地打断他的话,眼睛努了努桌上的密报,“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他们,你说,他们到底是死还是活?” 卫衢瞄了一眼那些密报,“他们就算还没死那又如何?不地是丧家之犬,难道还能再做出什么惊天地的大事来?” 就算他对骆敖有再多的不满,这人其实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威胁,那日若一剑没能要他的命,自然算他命大。 “没看到他们的尸首,我始终难以心安。”萧霓表情沉重地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卫衢两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能避开他的眼睛,“萧霓,问问你的心,你是真的想看到他们死?” “当然。”萧霓的回答略有些迟疑。 卫衢这回没有再拆穿她装出来的坚强,转而拥她入怀,“是死是活迟早会有个答案,你心焦也没有用,还不如耐心等待时间给的答案。” 萧霓朝上翻了翻白眼,“我还是说不过你。” 那天的河水那么急,骆敖腹部又中了一剑,申喻凤的体能也是频临崩溃的边缘,怎么算他们能活下来的胜算也是不高。 或者她该听听卫衢的劝,这两人是死是活其实已经影响不到她的生活,她的执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卫衢低头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看到她露出笑容,脸上这才柔和了许多,“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萧霓好奇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纸条,这是飞鸽传书,展开时还抬头看了看他鼓励自己的表情,“这么神秘,弄得我也跟着紧张了。” 卫衢只是笑并不做声。 萧霓低头只看了一眼,就猛地自座位上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上面写的居然是秦国那位宣太子的行踪。 对于赢宣,她当然也是一直都派人注意他的行踪,之前她派侍女晓雪一直跟着他,对赢宣是否真回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后来有段时间她又失去了赢宣的行踪,没想到他会躲到二皇兄萧沛的府中,萧沛逼宫谋反的事情暴露后,赢宣的行踪又被她掌握了。 还没等她采取行动,另一波人马也知晓了这位宣太子背后搞的事情,废后蔡氏那边出手后,她就将晓雪调了回来。 借蔡氏之手若能除掉赢宣倒是美事一桩,也省得她再劳心劳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谋士欧阳重明与赢宣身边的水震子是师兄弟的关系?” “没有。” 萧霓不悦地道,看到卫衢伸手摸了摸鼻子,她这才做罢。 卫衢看她不追究,这才继续道,“他们师兄弟的关系我也不多做阐述,总之欧阳重明对于水震子的行踪一直十分关心,赢宣现在一心正想要逃回秦国,蔡氏那边的追捕落空了。” 萧霓再看了眼小纸条上写的字,“我还以为蔡氏那一族有多了不起,也不过如此,居然这样都杀不死赢宣,也算他们本事。” “赢宣好歹也是一国的太子,哪这么容易就死去?”卫衢笑道。 “你这是笑话我?”萧霓斜睨他一眼,大有他说是自己就让他好看的架势,这段时间她的注意力全在申喻凤的身上,倒是忽略了这赢宣,“既然他现在又一次暴露了行踪,离我们现在也不远,我们倒是可以出手。” “我正有此意。”卫衢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道。 萧霓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赢宣这人我没有好感,杀他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你就不一样了,卫衢,你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若真让她这次追捕成功杀了赢宣,这秦国太子死在楚国的地盘上,于楚秦两国来说怕是还会兵戎相见。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毕竟赢宣坐上他太子的辇驾起程回秦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皇家仪仗浩浩荡荡的出了楚国的边界,他的死就怪不到楚国的头上。 “放心,秦国现在没有能力进攻楚国,我不过是想提早除去一个对手罢了。”卫衢道,“秦皇众多子嗣当中,也就赢宣还有点本事,其他的都不可惧,他死了就会腾出位置来。” 萧霓是一点就通的人,立即眼珠都睁大,“你在秦国也有扶植的势力?”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秦国虽然地处西陲,可我对这块地儿还是挺热衷的。”卫衢再度笑了笑,“开疆拓土是每一个当权者都会做的美梦。” 换言之,他也不例外。 齐国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那位皇帝侄儿也不过是占着位置坐坐罢了,他想要这个位置简直是唾手可得。 “哦?那说说你对我楚国是怎么想的?”萧霓挑眉追问。 “抱得美人归啊。”他突然收紧拥着萧霓的手臂,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眉眼含笑。 萧霓脸红地轻捶他一记,“油嘴滑舌的。” 他不说,她心下也是明白的,他对楚国同样觊觎,不过他似乎还在意自己的看法,没有像对秦国那般付之行动。 想到她父皇十几个儿子,似乎真没有一个可堪重用,无论野心还是能力,几无一人能出卫衢之右。 听到她叹息,他好奇道,“好端端地叹息什么?” “我楚国皇室人才凋零。”萧霓也没有隐瞒,她的兄弟们确实不争气,直到现在,她才承认这点。 眼前这人怕是一早就看清了,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借花献佛 这话题实在不好回答,卫衢聪明地不置一词,说来天启帝是个还不算差的皇帝,可惜生的儿子几乎无一人能堪大用。 废太子萧沂当年还算是个有点抱负的皇子,只可惜妻子与儿女被害惨死后,天启帝不闻不问兼之对他防备甚深,这位废太子最终是彻底消沉下去了,如今只剩一副行尸走肉。 萧霓也不指望他回答,这是楚国的内政,还轮不到他插手。 “我们今晚就启程。” “好。” 卫衢松开她,帮她掠好耳边的碎发,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转身去安排。 俩个孩子是最让萧霓头疼的,好说歹说终于让他们同意留下由萧湛照顾,所以出发时,她看到的是俩孩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与她挥手道别。 心不由地抽疼,每回舍下他们在后方,她都感到心脏异常地难过,为了不再感伤,她狠心一挥马鞭打在马屁股上,然后如一支箭般地射了出去。 卫衢立即挥鞭赶上,男人终究没有女人那么多愁善感,在他看来,离别这么一小段日子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俩娃儿身边安排的人手十分周密,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萧姝趴在萧湛的怀里,恹恹地表情道,“皇舅,我娘什么时候才回来?” “等我们姝儿能吃两碗饭的时候。”萧湛开着玩笑,还伸出俩手指比了个二的姿势。 “那完了,姝儿一餐吃个一碗饭都嫌多。”萧恒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萧姝却是撇撇嘴,“皇舅净吹牛,看,连我哥都不信,娘说最多半个月就回转。” 萧恒立即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 萧湛让俩娃儿给耍了,当即尴尬起来,这人小鬼大的俩娃儿到底像谁? 像萧霓?那绝对不可能,他这个皇妹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晚娘面孔居多,哪里会拿他做乐子?更别提开什么玩笑? 像那个不知名的亲爹?这个还真不可考,这个问题连他都不能回答,天才晓得这俩娃儿的爹是谁。 伸手摸了摸鼻子,算了,他是成年人,不与俩娃儿计较,做了心理建设,他再度笑咪咪起来。 萧恒与萧姝暗地里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担忧,这个六皇舅智商堪忧啊。 楚都冷宫。 废后蔡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表情严厉地道,“怎么就让他逃了?” “娘娘,小的们都尽力了,只是那秦国宣太子实在狡猾,我们上了他的调虎离山计,等醒转过来的时候,他就逃出了我们的天罗地网,如今少主还亲自领人去追杀他” “都是一群废物。” 废后蔡氏依旧气得鼻孔冒烟,这天载难逢的好机会没能抓住,怕是想取赢宣的性命就难了。 “母后息怒,表弟已经带人追去,相信他逃不了的。”一旁的大公主萧霏安慰道。 提起侄儿蔡一顺,蔡氏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些许,他这个侄儿是蔡家未来中兴的关键,也算是蔡家多年来培养出来的首屈一指的人才,武功智谋样样不缺。 萧霏看到母亲表情缓和下来,脸上这才扬起了笑容,朝那还跪着的蔡家暗卫头头努了一眼,示意他退下去。 蔡家的暗卫头头感激地看了眼大公主,弯腰低头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蔡氏对女儿的举动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儿子眼看不中用,她也只能转而栽培女儿,所以现在也开始让女儿树立威信。 萧霓能做到的,假以时日,她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做到,想到这里,她就更恨申喻凤毁了自己惟一的儿子。 一个人的意志被彻底击垮后,想要再重建是难上加难,那些年她也不能直接出手干预,只能听之任之,结果却是雪上加霜。 “霏儿啊,娘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你,你兄弟怕是挽救不回来了。”她感叹一句。 萧霏上前给蔡氏顺背,柔声道,“母后,不还有表弟吗?” 蔡氏拉住女儿的手直视她的眼睛道,“他再好终究不是姓萧的,他日你兄弟登上大位就不得不防。” 不能让外戚坐大,不过这是后话,现在她还没有复位,一切言之尚早。 萧霏出身皇家,哪有不明白自己母亲的话?母亲一方面与舅舅合作无间,另一方面也在防着舅舅坐大,皇家之人哪来的亲情可顾念? “母后,女儿明白。”萧霏道,“只不过比起这事,当务之急还是母后复位一事,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这事母后心中有数。”蔡氏又沉眸道,她在等那个从中牵线的人回来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母后在等永阳?” 蔡氏没有回答女儿的疑问,而是起身向外走,“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你剪上一束带回去吧。” “是。” 萧霏见母亲不愿意多说,遂也不多嘴去问,而是乖巧地跟在母亲的身后往园子里去。 离开冷宫之时,萧霏带走了蔡氏亲手剪的花朵,闻着那股清香,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正在她神游之际,轿子突然停下来,她在轿内轻喝一声,“为何停下?” “回禀公主,皇上的轿辇在前方经过。” 一听到父皇的轿辇在前面,萧霏立即推开轿帘匆忙下轿,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前面跪在地上。 “是永平吗?” 天启帝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霏没有抬头,也知道父亲的轿辇就停在自己的正前方,遂朗声道,“是儿臣。” 天启帝这才着人掀起轿辇上的帘子,一双龙目看到正经跪在地上迎驾的女儿,一身的正装她永远都穿得端庄至极,头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苟,与永阳那一身经年不换的玄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是这个一向不出错的女儿这会儿手里居然抱着一大束花朵,这花朵开得十分娇艳,有些更不是这个季节应该开花的。 “打哪儿弄来这么漂亮的花朵?”他好奇地问道。 萧霏这才想起自己居然还抱着母亲亲自剪的花朵,深怕说出实情让父亲动怒,又怕给母亲招灾,忙道,“在后宫行走之时,看到有处的花儿开得好,所以就剪了几枝” “后宫哪处宫妃种的?”天启帝感兴趣地道,“让她待会儿给朕也送来几盘观赏观赏。” “这”萧霏一时哑口,编了一个谎言就这一下子功夫她就圆不过来,心里又急又自责。 一旁看着的孙公公笑道:“奴才瞅着像是安嫔娘娘殿中种的。” “是,就是安嫔殿中住的,儿臣看开得好,就央了安嫔剪了几枝让儿臣带回家去。”萧霏立即顺着孙公公的话说下去,微垂的眉眼向后一努,示意最后面的宫女离场赶回去向母后禀报。 “嗯,朕记得安嫔确实喜欢侍候这些花花草草。”天启帝没有起疑,“孙公公,等会儿去安嫔殿中搬些花草摆到朕的寝宫中。” “是,皇上。”孙公公应声。 “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出宫吧。”天启帝朝女儿挥挥手道。 萧霏忙应声“是”,看了看手中的花束,忙上前递给孙公公,面却朝向天启帝,“父皇,这些让孙公公拿回去插在寝宫内保准满室生香,就当是儿臣借花献佛。” “好一个借花献佛。”天启帝高兴地大笑,没想到他这个行事一板一眼的女儿也有一天能逗笑他,“好,算你有孝心。” “儿臣应该的。”萧霏也跟着笑道。 站在原地看到父皇的轿辇行远,她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到冷宫探望生母的事情,她父皇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不过这一向都是暗箱操作,从来没有摆到明面上。 谁知道说穿后她父皇会有个什么反应? 这个险她冒不起,只能一直维持着这种面上的和谐。 天启帝在寝宫下轿时,看了眼孙公公手中的花束,“拿给朕闻闻。” “是。” 孙公公小步上前将花束递到天启帝的鼻端前。 天启帝闻了闻,那股清香顿时清神醒脑,“这花儿养得不错,朕记得以前蔡氏也是个喜欢侍候花花草草的,那会儿朕还没当上太子,她就将朕园子里原先的花草全拔了换上她出嫁时带来的种子,朕那会儿还假意与她计较一番,她还笑朕不懂欣赏” 说到这里,他猛然醒觉,好端端地怎么会想起被废的原配? 看到皇帝怔愣在那儿,孙公公小心翼翼地唤了句,“皇上?” “没什么,等会儿安嫔送花来,就留她侍寝吧。” 天启帝说完,背着手抬脚上阶,人老了,果然就爱回忆往事,想来他与蔡氏确是少年夫妻,只是没能白头偕老。 “是。” 孙公公又应声,心下也松了口气,自打申喻凤事件过后,这是皇帝首次召后宫妃嫔侍寝,这可是好兆头。 安嫔因为献了几盆花顿时就成了天启帝的新宠,这让后宫仅存没有被清洗的妃嫔顿时哗然,羡慕过后,后宫掀起了种花热,谁都希望能搏得天启帝的注目。 这事萧霏在见到废后蔡氏时还有些忿忿不平,白白便宜了安嫔。 蔡氏看了眼女儿,暗叹口气,她这女儿有时候真像根朽木,天下之事哪有那么多巧合? 伸手轻抚手中带着清香的花瓣,蔡氏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事情比她想象中进展地还要顺利。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被蔡氏惦念的萧霓却是与卫衢昼夜赶路,停下来也是查看地形图,这次的行动萧霓十分重视。 “有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卫衢突然开口。 “说吧,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萧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从上回卖了一次关子后得了甜头,现在三天两头就喜欢这吓人的节目。 卫衢笑着揽她入怀,在她耳边吹气道,“你可知追捕这秦国宣太子的人是谁?” 萧霓微眯眼沉思片刻,蔡家是出手了,废后蔡氏不可能亲临,她那大皇兄还是一坨扶不上墙的泥,大皇姐就更不可能出皇城,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人最为可能。 “蔡家的明日之星,少主蔡一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互挖陷阱 卫衢看她得意地笑着,就知道她胸有成竹,不过他还是故意道:“你怎么就猜是他?” “蔡家内部其实为家主之争也是颇为激烈,这位蔡一顺论资质论能力都要更胜一筹,据说蔡家的家主颇为欣赏他,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萧霓顿了顿,嘴角上扬,“他是庶出。” 要想成为继承人在出身上必须要优势,蔡一顺就是这点输给了他的兄弟,蔡家家主的嫡妻元配生有嫡子,只不过这嫡子却是天生弱智,这就给了蔡一顺上位制造了机会。 蔡家主的嫡妻看中了这个庶子的能力,将其过继到她膝下成为嫡子,蔡一顺这才顺利成为了少主。 看似蔡一顺在蔡家是得天独厚无人能敌,其实不然,兄弟们没他有能力,但扯后腿的能力几乎就是天生的,很多人不服他的出身。 蔡一顺就更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但要能领兵打仗,还要能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 嫡庶之别永远没有表面看来这么简单,蔡一顺对他的嫡母估计也是十分忌惮的,当然这位嫡母也绝对不是个好相与之辈,互相牵制倒是达到了某种平衡。 不过任何一方都想要打破这种平衡,使自己独大。 蔡家主不管私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他都要做出一碗水端平的样子,不让人诟病。 “看来你对蔡家的家事颇为了解。”卫衢再度在她耳边吹风。 萧霓轻笑出声,“这些事不是绝对查不到的秘密,只要有心,谁都能掌握。”她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学着他一般在他耳边吹着温柔风,“你不也一样?” 他对楚国政坛的了解不会在她之下,她甚至有种感觉,他知道的一定比她还多。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将楚国双手拱让给他,这是她的底线,他不能踩。 这小妮子一面在诱惑他,一面却又在暗暗地警告他,卫衢哪能感觉不到?她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内心。 “你就这么防着我?” “不,我相信你,不然我也不会与你这样。” 她微踮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双眼如媚地看着他。 他将她揽得更紧,埋头在她的秀发处深深一吻,满鼻都是她的清香,她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让他沉迷。 “萧霓,你不用担心我有不利于你的想法” 她轻推开他,伸出食指在他唇上轻轻一点,“嘘,”看到他双瞳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开心,“我知道,你放心,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我们如今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若真要对她不利,又怎么会与她分享这些信息? 萧霓自认不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她有女人的直觉,这个男人越来越迷恋她,这是身为女人的骄傲,也是女人的自信。 卫衢趁机吻了下她的手指,“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霓笑而不答。 卫衢拥着她的腰与她一道看着夕阳坠地,“你与废后蔡氏的合作得小心,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些话以前他不会轻易说出口,但这会儿他不得不说。 当初萧霓拒绝他帮忙守卫陈郡,一来是防他趁机吞并,二来是有废后蔡所在的蔡家保驾护航,兵力上完全无虑,这才在陈郡一战中如今占了上风。 不过世事都是一体两面的,废后蔡氏之所以与萧霓合作肯定是为了重回后位,一旦这个女人成功了,那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知道。” 萧霓的眼睛微微一沉,在与废后蔡氏合作之时,她就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当初她父皇是诸皇子中不起眼的一个,废后蔡氏都能帮他扫平登基之路,这个女人当然不简单。 所以她与她合作归合作,该斩断的爪牙也得毫不留情的斩断。 废后蔡氏的爪子越少,她就越安全。 至于卫衢,他是不希望看到蔡家在楚国的势力再次坐大的,不过依现在的局面看来,似乎已经不好阻止了。 以前申喻凤在位时,还能阻挡蔡家前进的步伐,如今没了她迷惑天启帝,一切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再说蔡家不能坐大,对萧霓本身是有好处的。 低头看了看怀中小女人坚定的表情,他的笑容更为惬意,萧霓的表现真没有让他失望。 与此刻这对情人心意相通的画面相比,正在紧急出逃的秦国赢宣太子却是狼狈不已。 山林树影憧憧,赢宣却是早已汗湿浃背,伸手摸去疲惫的脸上的汗水,双眼睛依旧闪着精光,这一路的逃蹿实乃他平生之恨。 “先生可有对策?”放慢马速,他转头问自己的头号谋士水震子,语速依旧平缓。 “殿下,那伙追兵虽然暂时被我们甩开,但他们随时会追上来,我们的人马已经极度疲惫,不宜再长途跋涉。” 水震子的声音也一如平常般冷静,完全不像是个狼狈出逃的人。 赢宣最为欣赏的就是他这一面,在这个时候他不需要有人扰乱他的军心,“还有一段路就能与前面回国的队伍汇合,我们这个时候停下来” 水震子摇头道,“不行,殿下,你现在也很累了,再这样下去不待后面的追兵赶到,你就会先行倒下,”顿了一会儿,“属下有一计。” “哦?先生快讲。”赢宣立即脸上露出欣喜之意,忙催促。 水震子忙凑近赢宣的耳边耳语了数句,赢宣的表情渐渐变得玩味起来,“先生果然没有让本太子失望。” “殿下过奖了。”水震子表情无波无澜地道。 他们过去之后,另一拔人马也立即杀到这个短暂的停留地点。 “吁” 马蹄声渐渐停歇,坐在马上的年轻男子长相颇有些平凡,与之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充满着锐利的光与野心,这正是废后蔡氏的亲侄子蔡一顺。 “怎么了?”他看着前来禀报的手下居高临下地道。 “回少主,前方发现了朝两方疾驰的马印。” 听到这个消息,他微皱眉。 一旁的亲信立即分析道,“少主,看来他们是有意而为之,这是通往秦国的必经之路,这一路只有我们这一队人马在追逐着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凭空多出一方的马印” “你怎么这么确定?”蔡一顺冷冷地看向自己的亲信,这一路上看似只有他一对追逐的人马,但万事不能这么快下结论。 “这赢宣太子甚是狡猾,这一定是他引我们上勾的做法。”那亲信道,“知道赢宣太子行踪的只有我们,连皇上那边都还没有掌握,就不可能是皇上的人捷足先登,”顿了一会儿,“至于那位永阳公主,如今正忙着捣毁慕容氏的老巢,她分不开身到这儿来与我们抢功。” 蔡家的消息一向不会滞于人后,楚宫发生的那场谋反他们也是了如指掌的,当然也不会将萧霓这个公主看轻。 不过萧霓不是男儿身,对蔡家的威胁并不是太大,废后蔡氏还用得着她,遂也就没有必要与她争一日之长短。 所以蔡家在对待萧霓的态度上还是相当友善的,甚至有些自视甚高的人还隐隐带着几分对女性的蔑视,当然这蔑视的人群中就不包括这蔡家的明日之星。 蔡一顺的成长过程中最大的敌手不是那些只会拖后腿的兄弟,而是既需要他又防备他的嫡母。 这位嫡母的手段不亚于还身处冷宫的废后蔡氏,这么多年来她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比谁都大,这也造成了他从来不会小瞧女人的个性。 女人狠心起来,十个男人也不是对手。 “派人去查查永阳公主大军如今的行军路线。”他转身吩咐自己的另一亲信,“我记得她的大军按时间线来说应该就在这附近。” “少主,这不可能。”之前侃侃而谈的亲信一脸的不置信。 “哼,你太小瞧她了。”蔡一顺冷声道,“这个女人从陈郡回到楚都的第一天起,就不是个安份守己的人,须得防着她来分一杯羹。” 这话说得那侃侃而谈的亲信顿时低下了头。 蔡一顺没再看他,继续吩咐道,“着人按两边马印继续探,一定要找出那位宣太子的行踪来。”随后握紧拳头道:“对他的人头我势在必得。” 一众下属都立即应声“是”。 他要用这颗人头奠定姑母废后蔡氏对自己绝对的支持,这是他成为家主最关键的一个人。 三方人马互相猜疑争斗,更是互为对方挖陷阱。 赢宣太子的人马兵分两路,他自己带上水震子以及几个亲信反而转身往回赶路,最终在一处客栈落脚。 “殿下,虽然这样暂时可以迷惑那伙追兵,但我们还是没有脱离危险。” 坐在客栈的上房,水震子一面给赢宣倒茶一面分析道。 赢宣狠灌了好几碗茶水这才解了渴,自从他当上这个太子之后,第一次被人追赶得这么狼狈,“本太子知道,今晚半夜时分就出发。”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去与妹妹赢锦所在的回国队伍汇合,这样一来,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他,除非楚国想要向秦国宣战。 经过上回大战,秦国虽然是战败方,但楚国也得休养生息,战争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发动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客栈夫妻 “这客栈附近都检查过了?”赢宣表情凝重地看向水震子。 就算这客栈地处偏僻,周围几里地也没有人家,一般也只接待来往经过此地的行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要活着一条命回秦国,绝对不能把太子的位置拱手让给他那些兄弟们。 “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一旁没怎么做声的侍卫头头立即应声。 水震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质疑的话。 “这就好,等我们今晚半夜出发时就将他们都处置了,不要留活口。”赢宣冷酷地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 水震子与在场赢宣的亲信都起身应道。 赢宣这才微微放心,一低头就闻到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臭味,这一路与敌交手过,身上不但染血还有汗臭味,交织在一起的味道实在渗人至极。 “着人赶紧弄来热水,本太子要沐浴。” 随从听闻,立即退出去安排。 赢宣朝水震子等人挥挥手欲让他们都退下,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匆匆进来禀道,“殿下,查到追击我们的是哪方人马了” “赶紧说。” 赢宣被追得狼狈,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的,这一路上他盘算过到底是谁对他穷追猛打,怎么想也没想出个章程来。 按理说,他没有让天启帝起疑,这人马不可能是天启帝派来的,齐国摄政王那里的可能性也不大,当然他是没将卫衢排除在外,谁知道这个摄政王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蔡家。” 听到这答案,赢宣猛地自位置个弹跳起来,“怎么会是蔡家?” 蔡家是楚国的老牌世家,一向是军方的代表,天启帝被废的原配还是出自这家,这些基本知识他清楚得很,可蔡家自从被天启帝打压后就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以前的风光无限。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有派人接触过蔡家,当时正值齐楚联军攻打秦国之际,他是希望通过天启帝后院起火从而让其无暇他顾从而撤军,当然那会儿他也是希望蔡家能反击,只要废后蔡氏重新复位掌权,总得要念他的好吧。 只不过最终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蔡家拒绝了他的提议,废后蔡氏更是托人给他带了一言:与其有这闲心管他人的闲事,太子殿下还是专心本国事务,打仗要紧,莫等楚军攻进都城,连亡国之君都当不上。 他还记得当时他为这讽刺的话而气愤不已,直骂废后蔡氏不识抬举,也只配在冷宫中等死,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 就因为蔡家的不合作,所以他这次前来楚国,压根就没想过与蔡家联系,他们算是两条平行线,谁也犯不着谁,本应该相当无事才对啊。 “有没有可能弄错?我与蔡家并无深仇大恨,犯得着这样千里追击?” “回殿下的话,这消息千真万确,没有可能出错。” 听到手下这斩钉截铁的话,赢宣这才真正相信,抿紧唇重新落坐。 水震子端起蔡壶亲自给赢宣倒了一碗茶,“殿下息怒,诚然殿下没与蔡家结怨,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蔡家看来翻身有望,这才会对殿下穷追猛打。” 没说出口的话就是当年废后蔡氏回的话是难听不已,可这太子殿下当初找人家合作时说的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女人都是小气的代表,冷宫那位废后当时怕是也气愤不已。 所以一抓到机会就不会放过,这是一层因素,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要斩断秦国未来之根,给秦皇一个沉重打击。 不管秦皇爱不爱这个太子,但太子就是他的直系继承人,一旦身死他国,白发人送黑发人,秦皇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冲击的。 “你是谁这个被人利用完一脚踢开的老妇要重新出山了?”赢宣不留口德地嘲讽道。 “大有可能,申后犯了错被废赐死,楚后一位空缺无人,而且蔡氏还有一子,她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水震子表情冷静地分析,“她这么做,就是想为她儿子的千秋万世筹谋。” “她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就她儿子那样,本太子还不屑这么个对手呢?”赢宣的语气越发讥嘲,天启帝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这段时间在楚都,他了解得太多。 这也就是当时他矮个子里面挑高个,选了二皇子萧沛那个草包来合作,想着他头脑是不太利索胜在有野心,这就好控制,哪曾想这草包第一次动手就输了个精光,连带他的计划也全部腰斩。 天启帝在那段时间反应太快,他的所有计划哪里还有施展的空间? 一个天赐良机都抓不住,萧沛这草包还能有何用?这也是他不营救他的原因所在,实在没有营救的价值。 他在楚国的布局要重新来过,这本来就让他够头疼的,哪曾想还有如今更让人气愤的事情? “儿子争不争气,蔡氏估计也不放在心上,将来还有孙子可培养,这个女人的目光会放得很长远。”水震子一语中的地道。 赢宣这回倒是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先生还是你看得清楚。” 水震子谦虚地做了个揖,心里却是对这赢宣太子的本性暗暗有了几分了解,其实他说的这些话,赢宣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他自己不说出口,给他一个机会表现,好表现自己对他的信任,这位太子其实一直最信的人还是他自己。 “既然追来的是蔡家的人,将来本太子一定会回报给他们。”赢宣轻摸着自己腰间的剑柄冷冷地道。 水震子轻点了下头,这个仇当然要报,而且还要将这一路追击他们的人给杀掉才能泄心头之愤。 赢宣解开了心中谜团,看到下人提了热水进来,这才挥手让人出去。 水震子起身行礼,随其他人一块儿退了出去。 在客栈的走道处,他正好看到小二一人双手抱着个实木大浴桶跟在提水的随从身后,眉头轻皱了下,喊道,“停一下。” “先生?”随从放下水,走近他一解不解地唤了声。 水震子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那小二身边,伸手轻敲了敲实木大浴桶,“这还是实木做的?” 小二笑得一脸憨厚道,“俺亲手打的,结实好用,用的还是上等木材呢” “看来应该有几百斤重。” “五百斤呢。” 小二不疑有他,立即自夸道,那张不起眼的脸怎么看也只是憨厚。 水震子抿唇算是笑容,“那你臂力真过人。” “那是当然,我可是店里力气最大的,不过吃得也多。”小二傻兮兮地笑着。 水震子还想再问两句,看到客栈老板娘已经从楼道上上来,立即拿着手里的算盘朝小二的后脑勺拍去,“怎么傻站在这里?客人还等着呢,我说你一餐吃那么多,干活却这么不利索,小心我赶你回家吃自己的去” 小二一脸委屈地正要解释,被大浴桶挡住身型的水震子却是走了出来,看了眼长相粗鄙的老板娘道,“是我拉他在这儿说了几句闲话,老板娘莫怪他。” “原来是贵客啊,小的有眼不识,还望贵客不要见怪。”老板娘一看到他就两眼放光,笑眯了眼地道,转头看向小二时立即转换了一副晚娘面孔,“还不快给客人送水去。” 小二抱着个大浴桶连点头哈腰都做不了,怕被骂,立即屁颠屁颠地跟在重新提水的随从身后进了赢宣的天字号客房。 水震子打量了老板娘几眼,然后就让她赶紧去些吃的来,老板娘立即笑着应声,“好喇,贵客稍等。” 转身就下楼迅速到厨房去吩咐。 水震子站在二楼的回廊朝下看了看,这店里统共没有几个人,长相粗鄙的老板娘脾气很凶,远远地就听到她的骂声,随后就看到她一直骂着长相平庸的老板从厨房出来。 嘴里骂骂咧咧地,一看就不是个有文化的人。 水震子微昂着头还是在打量这对平常夫妻,在坐下来用餐的时候,他看了眼长相平庸的老板,“这样的婆娘你还不赶紧休了?” 一面问话,一面却是暗暗拿银针查看这饭菜有没有毒,毕竟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总没坏。 那老板立即双眼警戒地朝后看了看,没看到他家那只母老虎,这才表情一松,“客倌这话说不得,我家婆娘就是嘴巴毒了点,待我那是真的好。” 水震子看着这老板那副互奴的样子,不禁乐笑了,“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那是,老话得说得好,打是情骂是爱,我婆娘哪里都好。”客栈老板立即拍胸脯自夸,“想当年她还是俺家那地儿十里八乡的一枝花。” 水震子听到这话,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茶水,就这老板娘的长相,年轻那会儿也不会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说是母夜叉还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在老板的眼里看到他对老板娘的一往情深,若不是深爱,没男人会认为老板娘长得好,这两人倒不像是做戏。 “你这店里平常客人多不多” 一向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他,这会儿却是破例拉着老板闲话家常,慢慢地套他的话,知道得越多,今晚处理起来才不会有遗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显真面目 水震子正问得兴起,那老板似乎也说得口沫横飞,总之看这二人的样子那叫做一见如故。 正在这时候,赢宣身边的侍从急忙找了过来,“先生,主子正唤您过去呢。” “我这就过去。” 水震子起身,朝老板点了点头。 躲在一旁的老板娘见状,忙从帘子后面出来,一把掐上老板的耳朵,凶巴巴地道,“我道你在做什么呢,贵客还有事,你别在这儿挡道,赶紧跟我到里边去干活,还有不少活等着你呢” 老板“啊啊”叫了两声,老板娘全然不理,笑着朝水震子道,“贵客别搭理他,您请您请” 水震子看了眼这长相粗鄙的老板娘,眉间不屑地皱了皱,这样的女人,真难为那老板啃得下,轻拍了两下衣物,抬起就上楼,头也不回。 老板娘提着老板的耳朵转到厨下,老板一路小声求饶,但就是不敢反抗。 在掀起的帘子即将落下之时,老板娘凌厉的眼睛瞥了下水震子的背影,眼里若有所思。 水震子感觉到如芒在背,立即警觉地转身居高临下看去,空荡荡的大堂一个人也没有,老板夫妻都消失在帘后,之前那种感觉似他在多心。 “先生?”赢宣的侍从小声问了一句,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朝下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发现,私下里觉得这水震子真是爱摆架子。 水震子回神,“没什么。” 这回真是转身继续上楼,心里却是开始思忖起来。 帘子后的老板正亲着老板娘的手,那双手修长漂亮,虽然手心处有着薄茧,摸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情趣,与老板娘脸上的长相着实不搭。 “你有完没完?”老板娘狠瞪一眼老板,双眼流光溢彩,同样比那张脸出色万分。 老板的笑容直达眼底,“没完,我愿意摸一辈子。” 老板娘的耳朵通红起来,这刻的老板似乎也没有刚才那般平庸,嘴角一勾轻“呸”一声,转身走开,省得他再吃豆腐。 老板忙追上去又是一番讨好。 周围的人立即转头看向一边眼珠子不敢乱瞄,哪怕再好奇也得知道规矩。 楼上的气氛与楼下的厨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赢宣正在看地图与水震子商量着逃跑路线,该休整的时候也休整了,也补充了粮食饮水,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只不过水震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赢宣在商定事情后,接过侍从手中的茶碗,挥手让他们下去,“你到底怎么了?” “殿下,属下总感到心里不安,眉头跳得厉害。”水震子老觉得有什么地方自己忽视了,而这忽视很可能要人命。 “本太子记得你以前不太相信这些先天直觉的,这一路也异常辛苦,许是过于劳累,等与回国队伍汇合后,本太子放你几天假。” “谢殿下。”水震子忙起身行礼致谢,但仍未能放下心中的疑虑。 赢宣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如先回房睡一会儿,等出发的时候我再使童子过去唤你。” 看来这水震子是真累了,要想马好驶,还得给马喂好料呢,更何况人乎?他也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通情达理。 “谢殿下。” 水震子再度言谢,退出赢宣的天字号房后,转到隔壁的屋子,或许是真累了的原因才会导致他心神不宁,脱了鞋上了床闭上眼,心头还是没能得到安宁。 或者环境过于安静,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入夜时分,客栈里除了老板娘叫嚷着让人掌灯之外,倒没有其他的嘈杂的声音。 赢宣一行人已经准备妥当,着人里外都看好了,这才推开房门走下楼梯准备离开。 水震子紧跟在赢宣的身后,不过他的双眼更为警觉地看着左右,未知的危险更应该防范。 在这一行人到达大堂,老板娘的身影从柜台后面冒出来,只风她笑吟吟地看着赢宣,“贵客这么晚了是要哪去啊?” “夜色正好,我们要赶路。” 赢宣不屑于与这粗鄙长相的老板娘搭讪,倒是他身后的水震子站了出来少有地笑吟吟回答。 老板娘伸头看了眼屋外,摇摇头道,“这天气不好赶路,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今儿夜里要下雨呢,前年我们这儿雨夜山体滑坡死过人,你们何不天亮了再赶路?” “哦,还有这等事?”水震子一挑眉道,“不过我们主子煞气重,阎王小鬼见着他都得绕道走,这等事就不劳老板娘操心了。”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省得再给这地儿添上几抹亡魂。”老板娘嘴不饶人地道。 赢宣不耐烦这老板娘的聒噪,直接道,“与她废话那么多做甚?直接让她当这亡魂岂不更好?” 说完,他一抬手,示意身后之人赶紧动手解决掉这多余碍眼的人。 水震子往后退一步守在赢宣的身边,他的姿势看似普通,其实是在暗暗防卫。 赢宣身后的侍卫立即抽剑而出,剑芒一闪,直指老板娘的咽喉。 老板娘身体快速地一闪,随后手拍胸脯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忒吓人了,掌柜的,有人欺负你婆娘,你还在那儿看戏。” 赢宣没料到这老板娘身后如此敏捷,那左闪右闪根本就没将他侍卫看在眼里,这回他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好,这老板娘是练家子。” 水震子的表情没变,看来他的猜测凑效了,“非但如此,只怕这人根本就不是这客栈的老板娘。” 他话音刚落,从阴影处走出来的老板长相依旧平庸,但那周身的气势却是陡然一变,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防备与敬畏。 水震子这回的眉头终于皱了皱,护着赢宣往后退了几步。 “怎地?敢找我婆娘的麻烦,你还不知道个死字怎么写?”老板的声音不大,但听在人耳里却是寒碜至极。 只见他不知何时手中握着长剑往前一挥,只一招,就将之前举剑要刺老板娘咽喉的侍卫给解决掉了。 鲜血流出染红了地板,赢宣与水震子的眼睛不由得睁大,既感到意外又感到在情理当中。 “你们是哪方人马?”赢宣微昂头问道。 哪怕性命被人威胁,他仍旧不能失了王者风范,眯起的眼睛直直地打量着离他最近的老板,这面容长相,相识中的人无一相似,但这人的气势却是熟悉得很,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是他极为讨厌的。 “秦宣太子这问题,真是让小女子不好答。” 老板娘笑兮兮地走上前,伸手搭在老板的肩上,故意耸了下肩表示自己好生为难。 老板转头看向老板娘的时候,眼里的杀气一褪千里,只剩下柔情万千。 这会儿被人点破了身份,赢宣早就不感到意外,他早就进入了别人的守猎范围,可笑的是他到现在才发现。 他一向自视甚高,这天下他能看得上眼的人是少之又少,最为忌惮的对手自然是齐国的摄政王卫衢,就连那个一身气势长相妩媚至极的永阳公主萧霓,他也是从没真正将她放在眼里,哪怕那会儿他正在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引她上勾。 女人都是一回事,晚上灯一吹还能有什么区别? 萧霓的美艳他不上心,求亲不成反被她摆了一道,这才让他将萧霓记住,这个女人与他结下的梁子,他日他必定要奉还。 “既然知道本太子的名头,你们又何必遮遮掩掩地藏头露尾?何不报上姓名来。” 边说,他开始边拔出腰间的长剑,今夜看来要有一场恶斗了。 老板娘冷笑出声,“能与秦宣太子决一高下我是万分期待的,不过你确定你还有力气与我决斗吗?”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成功彻底地让赢宣变了脸色,他立即运功想要运转全身,但体内的内力却是一丝也提不起来,而且他感到身体正绵软无劲。 “你下毒。”他立即凌厉地看向老板娘,恶狠狠地质问。 “殿下。” 看到自家主子站不稳,水震子立即伸手扶住他,眼里有着片刻的疑惑,自打进了这家客栈后,他一直防备甚严,赢宣到底是如何着了对方的道? 老板圈着双手看着赢宣眼里的不甘心与愤恨,“现在还没想明白?就凭你这脑袋,哪配问我俩的高姓大名?” “秦宣太子,我其实挺失望的,你居然反应这么慢,本来我还想再玩一会儿的。”老板娘似闲庭信步地迈向赢宣。 “你想干什么?”水震子将身体绵软的赢宣交给他身后的侍从,举剑拦在老板娘的面前,这会儿他满脸的杀气。 “刀剑无眼,你拿剑小心点。”老板娘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没见有一丝的害怕。 倒在侍从怀里的赢宣定定地看着老板娘那背光的面容,“水,洗澡水,你在水里下了软筋散,软筋散借着热水涉进我身体里面,是也不是?” 他的吃食有专人试吃,也有用银针试毒,这两人不可能在食物里面下毒,那么最可能的就是那桶热腾腾的洗澡水。 老板娘闻言,立即拍掌笑了出来,“不错嘛,没我想象当中那么笨。” 赢宣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老板娘的面容,这女人的举动同样熟悉,微眯眼,他赌一把地猜测道,“你是萧霓?”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诛心为上 老板娘微愣,眼睛微眯,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调侃道:“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赢宣一直紧盯着她看,连她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心下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你就是萧霓,身为楚国公主在此劫杀秦国太子,你就不怕两国交战吗?” “你都不怕引起两国交战从而插手楚国储位之争,那么就算在这此死了又如何?如今大战才过不久,你秦国有能力与我楚国抗衡吗?” 老板娘伶牙俐齿地回应,她从来不怕赢宣所谓的宣战,毕竟比起百废待兴的秦国,楚国受战争的影响不算大到难以承受。 “不用跟他说那么多,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硬要闯进来,那就怪不得阎王不留人到五更。” 老板上前,伸手轻拍老板娘的肩膀,就出口的话同样不留情,而且他朝后一伸手,立即有人现身递上长剑。 老板看了眼手中的长剑,平庸的脸上双眼闪着精光,这会儿他看赢宣的目光有如看死人。 “刷”的一声,长剑出销,闪着寒光的剑身在黑夜里不由得让人心慌不已。 水震子早赢宣一步惊呼出声,“齐国摄政王?” 除了这男人,他想不出有谁会与楚国公主萧霓关系甚密,就算这老板娘没有开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但他心里也与赢宣一样猜到了事实的真相。 “是你,”赢宣将目光转向老板,看着那背光的面容上毫无遮掩的杀机,立即恨得牙痒痒的,“你居然在此设伏等我?卫衢,你倒使得一手好手段。” 他恨卫衢比萧霓更甚,与卫衢之间的争斗持续了数年,息战时的卑躬屈膝,那会儿他还得违背心意帮赢锦追他,更可恨的是,他居然看不上赢锦,实在可恶至极。 “你猜到又如何?既然老天让你栽到我手上,我就不可能放过你。”老板即卫衢冷声道。 “萧霓,你真要让他牵着鼻子走?”赢宣立即转头看向老板娘,“你被他利用了,你这个傻女人,他故意利用你挑起两国战争,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你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你的脑子能不能好使点?” 突破口只能在萧霓身上,这两人选在这儿设伏等他,他在外面的人马估计早就被他们控制了,而仅靠屋里这些人,他根本就没有逃跑的胜算。 他就赌这两人的感情没那么深厚,只要这两人之间还有异见,那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老板娘也就是萧霓,看到赢宣急切分裂他们的表情,手轻轻地按在自己腰间的软剑上,“秦宣太子,你别再故意挑拨离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你勾结我二皇兄做下的事情,比这个可恶一百倍。” 二皇子萧沛谋反那次,若不是她还有暗招,只怕现在她不是人头落地就是被萧沛当做礼物送给赢宣。 卫衢对她的情感她能看得到,可赢宣的眼里有没有她,她还能不清楚?女人对这个一向最敏感。 这次之所以能设伏赢宣,还能让他不察觉地投进网里,实属巧合加运气。 她与卫衢赶过来拦截赢宣的时机要比蔡一顺慢得多,正正因为她慢了一步,而赢宣又刚好自以为机灵地往回走,而她的斥候又正好发现,这才有了她这次的行动。 她可是这客栈先一批的住客,来个将计就计,正好一网打尽,得来全不费功夫,还能过过戏瘾,想来老天这段时间还算是挺厚爱她的,没能拦下申喻凤,得个赢宣也不错。 至于这客栈的原先老板夫妻伙计等人,她先行控制起来,等她离开了,自然放他们自由。 关押他们的地点离这儿有段距离,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这店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不怕他们坏事。 赢宣听到萧霓这话,顿时心凉了一半,随即又是暗恨不已,他在争权夺利上不如卫衢,没想到争女人上也不如他,男人的尊严被别人踩在脚下,他满满的不甘心,“萧霓,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傻的女人,等以后,你没了利用价值,他一定会抛弃你的,一定会” 卫衢的目光盯着萧霓看,他也深知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还有不少,远不如表面看来的那么和谐,这段还在萌芽的感情实在经不起强风暴雨。 可令他没失望的,萧霓的表情始终没变,在感到他看过去的目光,她也适时地回头朝他看去,唇瓣一勾,露出个温暖的笑容。 卫衢暗暗松口气,她能始终如一地坚信他,就是他这次行动最大的底气所在,这回他再看向赢宣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你怎么挑拨都是没用的,你隐瞒身份在这儿,就算死了,你的替身也还是平安地回到秦国,秦皇的儿子那么多,缺你一个不算什么事,很快就会有新太子诞生。” 这话深深地戳痛了赢宣的内心,这是他不愿面对也不想承认的事实,他父皇对他这个太子并没有那么多的信任与爱意,哪怕他比他的兄弟都能干也是枉然。 他能当上太子是天时地利人和造成的,加之他是嫡长子,受到群臣的推崇,论受宠,他远远比不上身为他父皇宠妃所出的五弟赢宽。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他就这样身死在楚国。 “殿下,属下拼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水震子感觉到赢宣那不甘又气愤的气息,立即转身表示以死捍卫他的决心。 “对,殿下,属下等愿以性命守护。” 其他人看到这局面,也不含糊,纷纷拔剑回头誓死如归地看着面前依旧戴着人皮面具的卫衢和萧霓。 赢宣看到己方士气如虹,脸上也渐渐去了死灰之气,扬起了豪迈之情,“好,本太子今日有你们誓死守护,死而无怨,我们就与他们血拼到底” 豪言壮语未落地,萧霓却是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你们的以为我会给你们这样的机会?” 她不是傻子好吧? 与他们说了好长一段废话,除了让他们死个明白之外,还是有别的目的。 卫衢却是道,“倒都是条汉子,本王答应你们,等你们身死后,会给你们一条全尸。” 这两人的话音先后落地,包括水震子在内的所有护卫都在这一刻感到手脚软绵,身体乏力,手中的长剑接连落地,发出“嘭嘭”声。 水震子勉强还能拿着剑支着自己的身子,“你们?” 他想不明白,太子是洗了掺有软筋散的洗澡水才中了招,可他们这一行人都没有洗澡,因为休息时间有限,宁可忍着也不能放松警惕。 萧霓伸出手指轻指了指客栈角落里面燃着的香,然后才回头看着水震子给他解惑道,“这香香味若有若无,一般人也不会查觉到它们的存在,忘了说,这香本身无毒,是安神宁气的好东西。” 水震子能成为赢宣的谋士,肯定有他过人之处,萧霓这么一提点,他瞬间想明白,遂恍然大悟道,“是饭菜,”顿了一会儿,思路更清晰地道,“那饭菜我验过也是无毒的,可吃了后再闻这香,就会产生中毒的现象,永阳公主,好手段,下毒于无行,我居然也着了你的道。” 萧霓又一次轻拍手掌道,“水先生果然还是有本事的人,一猜就对,可惜你猜到的太迟了。” 这也是她之前设伏想要的效果,与他们硬碰硬没有必要,就这样设计捉拿他们减少己方伤亡才是正道。 “你卑鄙!”水震子怒道。 “兵不厌诈,连你师弟都明白的道理,你这个师兄反而不明白?”卫衢抬高头斜睨他。 这话简直是在诛心。 水震子是瞧不上欧阳重明的,在他眼里,这个师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从小到大没少挨师父的批评。 这会儿卫衢却拿他与欧阳重明相提并论,这是严重地侮辱了他,自打他出师后选择到秦国当谋士,就再也没有人这样讽刺他。 “觉得话难听?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你不承认。”卫衢对这师兄弟二人的心结略知一二,欧阳重明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在意这师兄,在他看来很没有必要。 他在成为齐国第一把手的道路上也遇到过阻碍,但他是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他内心中的阴影,只有战胜这点才能看得更远。 譬如他也是受忽视的皇子,可他不会像赢宣一般耿耿于怀,他父皇看他不上又如何?到头来不也还只能将江山托负给他,当然给他留了条小尾巴。 可这皇帝侄子,于他从来不是心理障碍,哪天他当腻了这个摄政王,想要登基称帝也不过是他一道旨意而已,在齐国,他的旨令可是比圣旨还好使。 “还是少说废话吧,反正都是一死,本王就先送你上路。” 他边说边步向赢宣,这人才是他的目标,水震子不过是附带的。 赢宣身边的人也跟他一样都成了软脚虾,这一刻,他感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卫衢前进的步伐像是阎王吹响的号角,声声催人断魂。 不过身为秦太子的骄傲容不得他卑躬屈膝地求饶,所以他挣扎着起身,勉强站立着,一脸视死如归地看着卫衢。 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惺惺相惜 “好,本王敬你是条汉子,就给你一个痛快。” 卫衢对于赢宣这从容赴死的样子还是有几分敬佩的,总算他也没看错人,这人还是有几分王者风范,可惜却偏偏碰上他这样的对手。 赢宣嘴角微微一勾,死在这人的手里他也不算太亏,这次是他失算了,技不如人,也没有什么好怨的。 萧霓在一旁看着,没打算上前去亲自动手,眼角微微一颤,显然赢宣现在的举动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这人一到楚都就施展浑身解数去讨好她,可惜他掩饰得没到家,她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对自己那些许的蔑视。 这蔑视不是因为她是寡妇,而是因为她是女人。 就这点让她对他始终没有好感,再加上他那个娇纵不知道深浅的妹妹赢锦,她就更讨厌这人,一家子上下都没个好东西,比她那些家人更甚。 可是这一刻,落败的赢宣还是像个王者一样不跪下不求饶,反而一脸坦荡磊落地看着卫衢,至此,她不得不承认这人身上有着王族的高贵。 “殿下” 看到赢宣不畏惧死亡地站着,他的那群手下都忍不住地哭出声。 就连水震子也红了眼眶,只是这一刻他连站起来的能力也没有,从没有一刻,挫败感是如此之强。 他也不怕死,却恨自己棋差一着输给了卫衢和萧霓。 “哭什么,都别哭,你们这是给本太子丢人,十八年后本太子还会卷土从来。”赢宣朝他们大喝一声。 “是,殿下。” 虽然应声,但仍有人在小声地哭泣着,也有为己身不幸流的眼泪。 赢宣看着他们挣扎起身,然后朝他跪着姿态,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表明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这群人以前如何表忠心,他对他们始终都有份猜疑,包括水震子。 水震子这人之所以选择到他身边服侍,只因为他想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这人好功名,所以他表面上给予他十分的尊重,心里对这人还是有层隔膜。 在楚都,他也见到过水震子的师弟欧阳重明,这人与水震子可以说是两个极端,欧阳重明这人表面上也像水震子一样想要建功立业,但他身上阳光得多,对功名的执着不如水震子,与卫衢之间的主仆情谊远比他与水震子之间来得深厚。 说不嫉妒是骗人的,他想不明白,与他出身类似的卫衢,为何还能敞开心胸接纳别人,世人或者不知道,他却知道,卫衢坐上这个位置也是踩着别人的鲜血上去的。 可是此刻,水震子却是一脸真诚敬仰地跪在他脚下,他突然热泪盈眶,微垂头道,“难为先生要陪我一道走这黄泉路了,来生再报答先生辅助之情。” 这话说得真情实感,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虚假,水震子焉能听不出来? 他微抬头吸了下鼻子,拿出他的名士风范道,“殿下言重了,属下能追随殿下,此生无憾,您永远都是属下的主子,让殿下受裁于人,是属下无能。” 赢宣想要伸手拍下他的肩膀,可惜身子却是僵硬的,只能道:“先生无须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太子看得很开。” 他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狡辩的,隐去眼里的泪花,他不能在这一刻堕了自己的王者气势,转头看向持剑的卫衢时,他反而镇定了,“来吧。” 这一刻,卫衢反而对他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不过纵使情感上有了变化,他仍旧不会放过他,这人是他未来再攀高峰的一个阻碍。 身为王者,都有一个征服梦。 他也不例外,逐鹿天下,建立万世不朽之功,一直是他最终的梦想。 萧霓也站直了身子表示她对赢宣的尊重,本来她还想着割下赢宣的人头拿回去向她父皇邀功,可现在看到赢宣太子这一群人的举动,她还是给这人的尸首留个体面吧。 死有全尸,来生也能更好投胎,这是世人相信的事情。 “秦宣太子,黄泉有路,走好!” 她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水酒朝赢宣敬了敬,然后素手一翻,酒水漂洒到地上,在晕暗的地面上画出一道水渍。 赢宣的双眼这才看向依旧做粗鄙老板娘打扮的萧霓,这个女人的眼里没有之前刻意打击他的刻薄样子,反而隐隐有层敬重。 这个女人真有趣,难怪卫衢那个眼高于顶什么人都瞧不上的人居然会看上她。 其实在卫衢初初坐上摄政王宝座的位置上时,他是试过往他身边塞美人,那会儿他不知道他的喜好,最终就各样美人都选上一个,有感性的、也有知情的、有端庄的、也有风情万种的,应该总有一款适合他。 结果,结果当然是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靠近到这位年轻英俊手掌大权的摄政王。 他以为她们都暴露了身份,可直到现在,那些个美人仍旧活在摄政王府里,不过进不到核心,只能是摄政王召开宴席时陪客用的。 卫衢没有处理她们,代表着他可能真不知情,那这事情就值得玩味了,这人莫非好男色? 他当时还一时兴起,真的安排了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混进摄政王府,结果这些人却因冒犯摄政王被轰了出来,有几个还直接掉了脑袋。 他还记得自己哑口无言的样子,这人男女都不好,莫非是想着出家当和尚?可看他出手镇慑齐国政坛时的铁腕水段,可没看出半点仁慈之心,这人压根连佛祖都不信。 这个结果让他懊恼,却又哭笑不得,最终,他得出了个结论,这个齐国摄政王有暗疾,一定是。 可是他的笃定并没有多久,就听到他巩固了在齐国的政权后,居然要出发到楚国向新寡的永阳公主提亲。 他还得记得自己当时因为过于震惊还打碎了茶碗,再三问询,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他也不会相信卫衢真的情倾永阳公主,更何况这女人还是再嫁的,一定有政治目的。 恰好那时候萧霓广告天下招亲,他一来想着与卫衢一别高下,二来思慕着陈郡,娶个寡妇当太子妃也没有什么,在历史上寡妇出身的皇后也有不少,在当世,这并不丢人。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卫衢对萧霓居然有几分真情,这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多谢了,永阳公主,你们之‘恩’,来日再报。” 他故意这么说,看到萧霓只是耸耸肩,并不放在心上,这个女人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只可惜他没有时间一探究竟了。 “本太子开始明白,他为何喜欢你了。” 他的眼睛努了努卫衢,朝萧霓露出个颇绅士的笑容,与以前带着滑头的笑容相差甚远。 “不挑拨离间的秦宣太子,我还真不适应。”萧霓笑了笑,若非敌我立场,她或许与赢宣有可能成为朋友。 只可惜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他们之间注定你死我活。 卫衢不喜欢赢宣看萧霓的样子,这个女人的美好,他不愿别的男人发现,遂身子一侧挡住了他看萧霓的目光。 “真小气。”赢宣发现了他小小的企图,竟然在死前这一刻吐槽了一句。 “你都要死了,就别在这儿耍嘴皮子。” 卫衢不客气地回应了一句,这回他手中的剑再度举了起来。 赢宣微闭双眼,再睁开时,卫衢手中的长剑已经是气势凌厉地向他而来,很快,他微低头时,看到鲜血将他胸口的夜行衣染湿了一朵花,随之扑鼻而来的是自己的血腥味。 “殿下——” 真的看到赢宣中剑向后倒地,他的追随者们又再度忍不住哭出声。 萧霓静静地看着赢宣倒地,亲自倒了三杯酒给他祭奠,然后一掷酒杯道,“都杀了。” “是,公主。” 这次带来的人都是她的暗卫与卫衢的亲信,没有外人,行事自然不用顾虑那么多。 水震子依旧跪在那儿,双目看着赢宣依旧大睁的双眼,鲜血泅出,生命在流失。 他能感受到赢宣已经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卫衢那一剑正中赢宣的胸口,并没有刻意死前去折磨他,算是给了赢宣一个痛快。 屋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萧霓掏出帕子掩住嘴鼻,实在难闻得很,要她还是要看着,这次行动不能有遗漏。 卫衢提着染上了赢宣血的长剑回到她的身边,将剑插回剑鞘,他一把将女人抱到怀里,让她不用直面那些残酷的鲜血。 “难闻就先出去。” “没关系。” 萧霓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看他不松开,遂也不再挣扎,连这些都受不了她还如何再向高处走? 再说她出手习惯了将人分尸,所以看着手下将人一剑毙命,还真算不了什么一回事。 正看到禁十五一剑割破水震子的喉咙时,就听到有人匆匆进来禀报,“主子,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萧霓轻推开卫衢,转头就问道。 按他们的安排,这间客栈地处偏僻,平常都看不到人的,他们在此杀了赢宣一伙人,根本就不可能惊动到人群。 “有人正举着火把往这儿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摆了一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萧霓都快觉得自己是乌鸦嘴了,她急忙冲出门外,果然看到黑夜里耀眼的火光,而且火光越渐渐往他们所在这间客栈前进的。 “我们要赶紧撤。” 站在她身后的卫衢也看到这变动,表情倒是没变,似乎这变动依旧不能让他动容。 萧霓咬着手指甲回头看了看客栈内的血流成河,赢宣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死透了。 “别犹豫。” 卫衢伸手轻握她的肩膀,现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她不能与赢宣的死扯上关系。 “我知道。”萧霓不再多想,直接吩咐人备马准备离开,再看了眼客栈,她直接举手道,“放火。” 原先她还想埋了赢宣的尸体,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时间不允许。 要想掩埋一切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火烧个清光,那么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这举动正中卫衢的下怀,之前看萧霓为赢宣的死略有动容,他不好说这话,如今看来,这小女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们所带来的手下行动很迅速,立即打破客栈内的陈年美酒与灯油,然后放火。 看着火光熊熊燃起,那正往这儿靠近的火把处传来模糊的骚动声,似乎这把火让他们惊讶了。 卫衢一把将萧霓抱上马匹,然后自己也跟着上了与她并排的另一匹马,见到她仍转头看着起火的客栈,一狠心轻拍她座下的马儿屁股,“走。” 萧霓回神,直接就抓紧手中的马缰绳,轻踢马腹,与卫衢并肩策马狂奔。 因为离开得过于仓促,萧霓并没有清点人数,因而没发现己方少了一个人,而那身着夜行衣的手下正倒在暗处的草丛中,脖颈被割破,鲜血浸湿草地,显然已经死透了。 就在他们这批人马匆匆离开,一直蛰伏在草从中的人影行动了,只见他披着从死人身上扯下来的外衣,身手敏捷地冲进已是火海的客栈,双眼焦急地到处寻找,推开一具又一具尸体,都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直到听到微弱的声响,他这才醒觉地朝那方向而去,一根带火的横梁从他面前惊险地掉落,只要前进一步就会砸到他身上。 暗呼一声好险,他绕过去走到发出声响处,果然看到脖子流血的水震子正护着身下躺着的人,而他的身上有倒地燃烧的凳子。 “先生?” 他忙上前去拉开水震子,看到躺在地上的赢宣胸口流着血,忙扯下外衣按住赢宣胸口的伤,一把将赢宣扛在肩上。 “走” 已经成了火人的水震子拼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门外,这儿已成火海,再迟就一切都来不及,现在也不知道赢宣是死是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先生”那人想要救他,可水震子身上已经起火,不再是他能救得了的,最后只能含着泪朝水震子看了眼,一咬牙扛着赢宣迅速离开。 不能与外面赶来的村民碰上面,毕竟自家主子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水震子看着赢宣被人扛着离开,终于欣慰地笑了出声,仰头倒在地上,看着头上起火的横梁掉下来砸在自己的身上。 终于,他并未全输。 卫衢和萧霓肯定不知道他也摆了他们一道,至于最后赢宣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他做为谋士已经尽了最大的责任。 赶来的附近村的村民看到客栈起火,一面安排人救火,一面去找找附近还有没有生还的人。 结果在客栈不远处的一处山洞里,发现了真正的客栈老板一家子与伙计。 只见这些人都被人五花大绑,他们帮忙解绑,老板娘立即大哭地扑到老板怀里。 惊魂未定的老板在别人询问时,只不停地说遇到了山贼,他的手轻拍老板娘的背,丝毫不提及怀中揣着的巨额银票。 那群人什么来历他不知道,虽然人家绑了他一家子,但给了他这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他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别人问就一口咬定是山贼。 救人的人也没有起疑心,只是给他们水喝时,说道,“好在有人通风报信,不然你们性命危矣” “得你们救命大恩,我永世难忘”老板满脸感激。 最终大火将客栈烧为灰烬,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当地官员得到村民报案,也当做是山贼犯案,至于老板带着一家子远离此地另谋生路,也就再无人提及,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正策马狂奔的萧霓却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路,这事情透着诡异,待远离那客栈甚远后,她突然想明白了,顿时大叫,“不好。” 卫衢见她停下来,立即拉住马缰绳轻“吁”一声,就着并不明亮的月色看到她的双眼十分凝重,这会儿他安慰一句,“别想那么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天注定。” “你知道为何不提醒我?”萧霓朝他大喊一句,“我们费了这么多功夫,到头来很有可能功亏一篑,我不甘心。” 与赢宣再如何惺惺相惜,她都不可能放任这人继续活着,若是早一步想明白,她一定拖着赢宣的尸体离开,抛到山间任由野兽吃了也好,胜过有人背后再摆了她一道。 卫衢苦笑道,“我不是神仙,这事也是我才刚想明白不久,只能说欧阳重明的师兄不简单,还算有点本事,事情应该是他安排的” 如果他猜得不错,水震子事前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不确定,不过像他这样的人肯定会留一手,所以在他们动身离开前,他就派了人乔装离开到离这客栈最近的村子去危言耸听,鼓动当地村民赶来。 萧霓立即命令人清点人数,禁十五报上来的人数果然少了一人,她之前布局将赢宣的人一网打尽,己方是没有损失的,现在少了这一人,看来就是水震子在事发前安排离开的人杀的。 可恨的是她太笃定自己掌握了一切,这才有了漏洞让水震子可钻。 “可恶!”她大怒地发泄了一句。 “并不可惜,我们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萧霓,赢宣就算被水震子秘密安排的人救了,他活下来的几率也是非常低的,我那一剑正中他的心脏。” 卫衢安抚她的情绪,他肯定自己是没有手软的,而且这野外之地,要救活被刺中心脏有段时间的人,缺医少药的情况下除非有奇迹出现。 萧霓呼出一口浊气,将胸中的郁闷全排出,这才感觉好受一点,“这水震子与欧阳重明的师父还真有本事,居然教出这样的弟子来。” “那老头号称知晓天下事,叫什么神算子的,不过本王不信这些。”卫衢笑道,直接为她解惑。 “哦,你见过其人?”萧霓这会儿倒是恢复了些许情绪,好奇地追问。 “倒不曾。”卫衢道,“只是他曾来过齐都向我父皇阐述他的理念,我父皇却不受他那一套,将他轰了出去,所以水震子出师时并未到过齐国,他应该是记恨我父皇当年如此对他师父。” 至于欧阳重明,这人有时候少根筋,做事不能按常理去推论,在他面前,他没少吐槽他师父。 师父不喜的事,他偏要做,所以他当初是自荐到他身边来的。 萧霓听后,倒是笑了出声,收起笑容时,她道,“这人听来有点传奇色彩,那我让他弟子摆了一道的事情倒也不算太丢脸,不过我还是感到不爽。” “不管爽不爽,接下来,他应该还给我们安排了一场好戏。”卫衢微眯眼睛道。 “哦?”萧霓若有所思起来。 卫衢也不揭穿谜底,水震子的直觉确实十分的准,他安排的后手绝对不止这样,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人也是有着赌徒性格的。 “不会吧?”萧霓突然扯了扯嘴角,“他这样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他猜错了咱们的身份,岂不是将他自己也暴露了?” “一个字,赌!”卫衢淡然地分析道。 萧霓再度嘴角抽搐了一下,“为了拖住我们不回头去寻赢宣太子的行踪,这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是个好谋士。”卫衢倒是给了水震子极高的评价,至少比欧阳重明段数高,所以欧阳重明老输给他师兄,不是没有原因的。 “既然人家都给咱们送这份礼,咱们不接就说不过去。”萧霓的兴致再度提高,至于赢宣,现在她真的是无暇他顾。 卫衢对于她的豁达颇为欣赏,微微点头表示支持她的看法。 果然,两人前行没多久,在天亮时分,接到前去探听消息的下属回禀,正有一群人马往这儿赶过来,听马蹄声,人数不少。 萧霓冷笑道,“好,本公主就等着他。” 以逸待劳,哪怕人数少,她的赢面也是极大的。 此时策马狂奔的蔡家少主蔡一顺连停下休息也不曾,就怕自己迟了会赶不及拦下赢宣一行人,哪里想到赢宣会如此狡猾,居然往回走。 “少主,属下总觉得这消息或许有诈?” 他的谋士赶马到他身边,一边狂奔一边试图说服他不要相信。 这消息来得突然,他怎么想也觉得可能性不大,赢宣两条道都不选而选择往回走,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再说他们刚得到永阳公主的大军就离此地不远,会不会是这位公主给他们设的圈套? 不过也不可能啊,永阳公主与废后蔡氏是结盟的关系,哪有可能会背后朝盟友捅一刀? “你懂什么?”蔡一顺大骂,“真让他逃了,我第一个就不饶过你”。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一百六十章 半道阻杀 蔡家谋士见蔡一顺听不进去不同的意见,脸色都有几分胀红,觉得这个少主过于刚剔自用,待回到楚都后,一定要向娘娘和家主说道说道。 不过这回他聪明地闭上了嘴巴,低垂着头掩饰自己的不满,仅凭没有任何佐证的消息就冒险行事,这蔡一顺也不过是尔尔。 蔡一顺没有转头,也知道这个父亲派到他身边的谋士对他的不满,他与这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没有太多佐证,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直没有找到的赢宣必定是往回走,不然他没可能找不到他。 所以他焦急的时间差,哪还有过多的精力去求得一个区区谋士的认同? 当然他要向姑母与父亲告状,他与不惧,他到底是姓蔡的,这些年姑母对他也不错,很明显是大力扶持他将来取代父亲,显然姑母是想制衡父亲在蔡家的权利。 姑母那人表面上和蔼,实则深不可测,他也摸不准她的心思,但这不妨碍他靠向姑母这一方。 父亲重用他又防着他,他这少主之位是相当不好坐的,别人都以为他在蔡家风光得很,但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急于立功是他现在的首选,所以只要是一线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与其担心这消息的正确与否?还不如盯紧了永阳公主那边的行动。”他吩咐道,这位公主是他颇为忌惮之人。 那名谋士闻言,立即又道:“永阳公主生性狡猾,谁知道她会在背后打什么主意” “再打什么主意,只要她人没来,我就有法子对付她。”蔡一顺自信地道。 那名谋士再次在心底暗暗地吐槽,不过他这会儿精明地不再与他唱反调。 马儿继续疾驰在山道上,蔡一顺这回带出来的人都能以一当十,绝对是战斗的一把好手。 不过越往前走他的感觉就越不顺,似乎前方有着什么巨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他的马儿放慢了速度,跟着他的人见状也只得与主子一道放慢马速。 好几个谋士都围了上来。 蔡一顺干脆举手示意大家停下来,自己猛然地拉住缰绳,轻“吁”数声,突然说停就停。 后面跟着的人有些突然停下还手忙脚乱了一阵。 “少主?”还是刚才规劝蔡一顺的谋士先行开口,他担负着家主的寄托,不能任由少主胡来。 “派人到前方侦探。”蔡一顺没理会他,而是立即朝自己的亲信吩咐了一句。 被蔡一顺忽略的谋士脸色阵红阵青,难堪到极点,这虽然不是蔡一顺第一次让他出丑,但数次的难堪都不及这一次。 蔡一顺这回直接看向他,“黄先生,你莫要误会,我这不是有意忽视你,只是我感觉到前方有危险。” 那姓黄的谋士朝前方的山道看了看,又看了看周围的密林,这会并没有山势太高太陡的地方,山顶处没有树木做遮挡,几乎不可能有滚石滚落,总之,他是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少主是不是过于忧心乃至出现了幻觉?”他惋转地问了一句。 蔡一顺瞥了他一眼,“黄先生别不信,我曾随父亲出征,好几次能死里逃生都是靠了我过人的直觉,每次当我感到不妙时,就证明了前方肯定有不利的事情在等着我,如果这次查明前方有危险,那我们就调头回去。” 黄先生几次劝说蔡一顺不要一意孤行,但都不凑效,哪曾想他这会儿说调回头就调回头,这也太儿戏了吧?哪家统领是这样带队伍的? “少主,你这行事风格得改一改了,出尔反尔,如何能令将士臣服?” “黄先生,我在跟你谈着生死之事,你别给我扯到一边去,我这惜命不是在惜我的命,也是在惜我手下的命,不能白白让他们去送死,哪怕我很有可能放秦宣太子一条活路。” 事不可为,蔡一顺绝不会勉强而为,懂变通,人才能活得长久,活得通透。 黄先生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眼角的余光看到蔡一顺的手下因为他这句话眼眶都微微发红了,显然他已令手下更为忠心。 “少主说得是,如果真有不利于我们的局面,我们就撤。” “没错” “” 立即有更多的人附和了蔡一顺的话,弄得黄先生更加没脸。 蔡一顺却是挺直腰朝远方眺目,脸色越发凝重。 几乎等了大半个时辰,派去探路的人这才匆匆赶回来禀报,说是前方无危险,两边也没有村庄之类的地方,这一条山道只有他们这一支队伍经过,没有发现异常的马蹄印。 这等于是说没有大队人马经过,蔡一顺听得眯起了眼睛,再三详细询问,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黄先生看到蔡一顺不动,心里暗自冷笑不已,之前是谁说时间不够要赶路的,没命地赶了这么久,居然又是没有实据的所谓危险,就又停摆在这儿。 之前他是赞成往回撤的,可受了蔡一顺的气,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遂更加唱反调,“少主,既然前方没有危险,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要是让秦宣太子逃走了,回头没法向娘娘与家主交代。” 其他几个谋士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将之前蔡一顺拼命赶路的情形记在脑子里,这会儿也暗自揣摩他真正的心意。 “少主,黄先生说得没错,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离那家客栈还有一段距离,迟了就放虎归山,娘娘与家主会怪罪下来的。” “说得没错,少主,不要再犹豫了” “” 你一言我一语地以为自己揣摩到蔡一顺的真正心意。 后面的人之前感动于蔡一顺将他们的命看在眼里,这会儿他们都想为少主建功,遂开声催促起来。 蔡一顺本来略有迟疑,但决策是他定的,这会儿没有凭据佐证,他就不能轻易推翻自己之前的命令,或者是自己多想。 思忖一会儿后,他举手下令,“继续出发。” 马匹再度奔驰起来,将这山林震得隆隆做响。 经达了大半时辰的奔驰,蔡一顺也没遇到危险,这会儿他也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赢宣如今是逃命之人,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精力还反过来杀他,永阳公主又离这儿有距离,她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就算是遇到山贼,根本就不足为虑。 天色渐渐入夜,两边的山林随风发出呼呼之声,听在人耳里格外的寒碜,就在蔡一顺以为自己是多虑而放下心来时,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即发生。 从暗夜中飞来的箭矢带着风速夺命而来,他凭着过人的耳力,一跃而起避开好几枝箭矢,可他带来的人哪怕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在这突然而来的袭击之下,根本来不即做反应,就被箭矢穿破胸膛或者脑袋,一命呼乎地自马背上跌落。 “下马御敌。” 他立即拔出腰间的长剑大吼一声,坐在马上目标太明显,此刻应付这局面就得化整为零朝两边的密林而去,与对方面对面斗个你死我活。 还活着的人立即执行命令。 躲过一劫的黄先生也立即下马,颤抖着手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警惕地左右看起来,这突然袭击他们的人马是哪方的,这会儿他也弄不清楚了。 蔡一顺的行动力很迅速,很快就锁定了在密林里偷放暗箭的箭手,上前就一剑刺死一个,对方连“啊”一声都来不及发出。 转手又带走一条生命,可以说蔡一顺的战斗力是十分强悍的,难怪他会第一个就冲上来。 将蔡一顺的利落身手都看在眼里的萧霓,侧头与旁边的卫衢道,“蔡一顺其人果然名不虚传,我之前还担心他会突然掉头离去。” “那是你多虑了,他这人身上的缺点也挺明显的,以前我还没有发觉,这次倒是看了个清楚明白,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放他一命。”卫衢的目光同样没有离开越战越勇的蔡一顺。 这人看得他都有几分手痒痒的,比起上回那样擒下赢宣相比,男人都更喜欢直接力量的比较。 萧霓瞥他一眼,掩嘴笑道,“那他就交给你了,我还不是希望他活着回楚都,给蔡家一个打击也不错,没了他,他其他的草包兄弟要上位容易些。” 依她现在与废后蔡氏的结盟,她是一定得扶她重新复位,一旦再次成为楚国皇后的蔡氏,估计也会大力提拔外戚,蔡家再次坐大的局面她是不愿意看到的。 不管是为了她父皇还是将来重新复位的废太子萧沂,蔡家的一家独大都是最大的阻力,活在外戚太强大的光环下,她那位大皇兄就更难真正掌权,哪怕这是他有血缘关系的舅家也亦然。 皇权路上,最不需要的就是与人分享权力,这是任何一个为皇者都不愿意见到的。 再者这么做还有个好处,就是她帮蔡氏复位将会变得容易许多,没有了强悍有力的继承人,蔡家的衰落将是必然的,她父皇也将会了许多顾虑,再次考虑将后位给回蔡氏的可能性会大增。 怎么想,她都不希望蔡一顺继续活着。 卫衢看到她眼里闪着的精光,倾身飞快地在她唇上一吻,“好,如你所愿。”说完,不待她反应过来抗议,他的气势破匣而出,持剑就直接寻上越杀赵顺的蔡一顺。 萧霓轻抚自己的唇瓣,突然觉得心房暖暖的又感到好笑,她还顶着张粗鄙女人的面皮,他居然还能亲得下去? 这男人越来越懂得如何讨女人的欢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玩得上瘾 正在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萧霓看到卫衢居然与蔡一顺战了个平手,这让她的秀眉皱了一下。 认识卫衢这么久以来,见过他动手也有几回,虽然觉得他的战力很强,起码认真对打的话,她真不是他的敌手,那一次能与他势均力敌地对战,她心里清楚,他是给她放水了。 可现在这个蔡一顺居然在与卫衢缠斗了数个回合而不落下风,并且他臂力惊人,用越战越勇来形容他不为过,这与她调查得来的蔡一顺资料是吻合的。 至此,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卫衢会如此热心地帮她铲除蔡一顺,这人会是一员猛将,只要他脑子不发热,要致他于死地并不容易。 譬如这一次,他贪功心切明知前方可能会有危险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进,踏入她的陷阱后,他居然还能有力挽狂澜之势,这人能让她忌惮还是有道理的。 蔡家的生存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蔡一顺急于立功的心情她是知道的,这人若是掌了蔡家大权,那会儿没了这个理由牵绊,只怕要难对付了。 所以,蔡一顺一定要死。 她眯了眯眼,同时抽出腰间的宝剑,准备加入战局,可就在她身形要动之迹,卫衢的目光突然看向她,制止了她的举动。 她不解地挑眉看他,有她帮忙,要杀蔡一顺会增加更多的胜算,她也算看出来了,这蔡一顺的战力在当世来说是数一数二的,这人天生适合练武,偏又生在武将家庭,可以是相得益彰。 卫衢一面迎击蔡一顺强力的一击,一面朝萧霓用眼神解释了他此举的用意,他要凭自己的武力战胜蔡一顺,并且杀了他。 很久,没有这么强的对手喂招,也是寂寞的,这蔡一顺,还真适合当他的对手。 比赢宣那小子强多了,就算赢宣没中萧霓的软筋散,单纯武力来说,赢宣根本与他不在一个等级内。 因而这一刻,他与蔡一顺打得那叫一个爽快。 萧霓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抽剑的手停顿在那儿,随后又将剑插回鞘内,圈着手一副悠哉的样子看着斗得天昏地暗的两人。 卫衢对于萧霓的举动很满意,这小女人还真没有让他失望的时候。 这两人的小动作,蔡一顺看在眼里,这次他贪功冒进,心里是呕得要命,但是他对自己能全身而退是信心百倍的,再说与这男人激战了数百回合,果然痛快。 “你在此设伏等我,还不赶紧让另一人出来帮你?”他故意这么说,这话听来有侮辱的意思在,暗指对方不要脸先设伏还要拉帮手。 卫衢哈哈大笑数声,“无须,对付你,我一人足矣。” “那我倒要看看你这藏头露尾之人是不是真这么有本事?”蔡一顺故意说得轻蔑。 兵家不厌诈,这次是他失策,他虽恨,但不至于还没风度地一味怨责别人,但他对这人的身份是十分好奇。 “就凭你,还不足以知道我的身份。”卫衢可不是那等冲动行事之人,就凭这几句激言,就让他主动袒露身份,这还不大可能。 除非是蔡一顺身死,不然他是不会做这些事给自己给萧霓招黑。 蔡一顺的表情沉了下去,这人的心性十分的坚定,他的旁敲侧击与出言讽刺都没让对方露出些许口风,实在是他生平仅见。 他不甘心被人摆了一道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将来要找人报复也困难。 卫衢的表情不变,不过双眼却是越发火热起来,真论武力值,他麾下的大将中真没有一人能是这蔡一顺的对手,难怪蔡家对他寄予厚望,光这一身武力值就值得了。 萧霓的耳力极好,哪怕山风与距离影响,对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个不离十,她的脑子也在极快地运转,对于卫衢会最终取胜,她丝毫不会怀疑。 可这事要善后,就必须要想个十全十美之策来。 偏在这时候,她的目光正好落在暗藏在大树身后躲避战局的黄先生身上,这人一看就是谋士的身份,武力值不够强悍,而且小眼睛转得特贼,与蔡一顺那些战得眼红的亲信差别甚大。 依她对蔡一顺的调查,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是蔡家主派出来制肘这个儿子的,就这一眼,她突然计上心头,想到个很好的将自己摘出来的法子。 她暗招禁十五回来,禁十五看到主子的召唤,立即发力杀死面前的敌人,然后几息之将就跃到主子的面前。 “主子?” 萧霓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才站直子道,“去吧。” 禁十五的眼睛这会儿都瞪大了,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这脑子真是转得快。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禁十五抱了下拳,就重新执剑回到战局去。 这场战斗,萧霓是最轻松的一个,初时她的人数少,但突袭过后,她的人马与蔡一顺的人马几乎持平,这样一来,根本无须她加入战局。 目光再看向黄先生时,果然禁十五很好的执行了她的吩咐,一直没有对他进行围杀,仿佛没有看到他躲在树后,几次杀戮都绕过了他。 她的嘴角满意地勾了勾,这场厮杀中,她要留下黄先生的命。 而黄先生并不知道自己被萧霓命令不准杀,看到几次险象环生的逃过一劫,他背后不禁冒虚汗,也觉得一定上祖宗保佑,才没让他被这群彪悍的敌人夺了性命。 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山贼,也不是江湖豪客,那身手一看就是私人培养的暗卫,出手狠辣精准,而且阴险不光明,属于一定阶层的人才会圈养的不见光的力量,这点眼界力他还有,毕竟他接触的蔡家主也是这阶层的人。 他心里也盘算过不少楚国的高层人马,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想到了秦宣太子,这人很有可能会反过来设计他们,想到这点,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连那还在大军中的永阳公主他都猜疑了,怎么就没想到秦宣太子那个狡猾的人?这很像他的作风,先下手为强,只要解决掉他们这群追兵,秦宣太子就能安然无恙地脱身返回秦国。 这会儿他暗恼不已,之前真不该与蔡一顺那小子唱反调,而是同意他撤退就好了,意气之争果然害死人。 就在他起了这疑心之时,他就听到斩杀了蔡家私兵的人用秦语交流了几句,这会儿他的猜疑得到了验证,眼睛瞳孔不由得大张。 拜早年游历过各国,对于三个大国的语言他都不陌生,这些秦语绝对发音正得不能再正,除了秦国人不做第二种解释。 果然还是上了秦宣太子的当,他心里暗暗叫苦又希望自己能逃得出去,可如今敌方占了上风,他哪敢轻举妄动从藏身处现身? 只能瑟瑟发抖地提着剑缩紧身子,争取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偷偷看一眼蔡一顺的方向,总算有点安慰,这位蔡家少主并未露出败迹。 蔡一顺的勇猛他是早有耳闻,亲眼一见,果然与传闻一样,真是天生的将才,顿时他又有信心蔡一顺会全身而退,想到他是蔡家主身边的人,肯定不会抛下他,至此,他又心安了一点。 被黄先生寄予希望的蔡一顺手中的长剑所使出的剑招力度越来越大,不过卫衢也不是吃素的,他轻巧地使出四两拨千金的招数就一一化解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感觉到手臂被对方那天生惊人的臂力震了震,这人的臂力还在遇到过的傻强之上。 一直守护在龙凤胎身边的傻强以前可是空有蛮力却不懂如何使用,蔡一顺就不同,他的剑招将他的力度结合得很好。 禁十五结束了这边的厮杀,派来自秦国的手下去忽悠那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黄先生,他又回到萧霓的身边警戒。 看到卫衢依旧与蔡一顺苦战,他朝萧霓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支援一下许先生?” “不用。”萧霓摆摆手,“他正玩得上瘾,由他去。” 禁十五顿时咋舌,这当权者的思维他真的搞不懂,现在最主要的是拿下蔡一顺的人头,而不是与他兜圈子,速战速决不好吗? 再说连他都看出来蔡一顺不好对付,身处战局的卫衢难道不知道?许先生的真实身份是齐国的摄政王这点他是知道的,不过在外他也不好直呼摄政王。 卫衢与蔡一顺的战斗从天黑打天亮,周围的战局都已经几乎结束了,遍地都是死尸,萧霓这一方有损失,但比起几乎团灭的蔡一顺那方来说可以是天壤之别。 蔡一顺也顾不上自己人几乎都战死了,这一刻他与卫衢打得正痛快,这人几乎是他生平仅遇到最强战力的,这一刻他完全是沉浸在战局的武力狂人。 “痛快,没想到我生平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他朝卫衢大声道,声音里掩不住遇到对手的喜悦。 卫衢也是洒脱一笑,“我也是,蔡将军果然是勇武之人。” 阳光照在他那张平凡的脸上,衬着那如黑夜的眸子,居然也是如此的耀眼。 此刻,萧霓如是想。 第一百六十二章 蔡后惊悉 只可惜,再如何势均力敌痛快的打斗都要分出个胜负来,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萧霓下令不许任何人参与到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她也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越战到最后卫衢就越是彻底占了上风,蔡一顺输的不是技巧,更不是臂力,而是内力。 蔡一顺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弱,只见他此刻反手一剑仅是堪堪抵住从上面攻过来的卫衢,一口大牙紧咬,看到卫衢又变了个方向横剑攻过来,他第一次感到心惊,这个人的内力居然还有这么多。 脚下踩的步子渐渐有些错乱,哪怕他双眼内战斗意识不减,但这完全没有帮助,要化解卫衢一次次致命的攻击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稍有顾不到疏忽的地方,腹部就中了卫衢一剑,在长剑抽出之时,伤口立即流出鲜血。 他低头看了眼这伤口,对打这么久,这是他受到的第一个大伤,点了下周边的穴,他来不及包扎伤口,感觉到风中带来的杀气,他抬起头,瞳孔中正好看到卫衢从上方攻下来。 他急忙举剑到头顶欲挡,哪知卫衢这一剑似乎灌进了他所有的力量,直接就将他的长剑劈断,然后直接劈到他的头。 鲜血从他的头顶流下,流到眼睛,再到脸庞,经过嘴唇,一滴一滴地滴落到衣衫、地面。 他这回是真的有些惊呆地看着自己的鲜血,连脑浆迸出来都没有感觉到,略有些迟缓地转头看向已经落到他面前的卫衢。 对方再次举起长剑,这回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第一次,他感到死亡离他是这么近。 “你到底是谁?” 两眼紧紧地盯着卫衢脸上挂着的那张平凡的脸,这人给他的感觉与脸是相当的不符。 卫衢微微一笑,在长剑刺进他的心脏,他喷出的血沾到他的衣襟上,看到他死前依旧不肯放弃,他这才俯身在他耳边道,“我是卫衢。” 他没提自己齐国摄政王的名号,而是直接说了自己的名字。 蔡一顺初时还没想明白卫衢是谁,好一会儿,在死亡降临的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了卫衢是谁,眼含惊讶地看向他,“是你” 看来他死得也不冤,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怨恨的,终究这人没让他死瞑目。 “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留下这句话,他终于闭上双目全身软瘫地挂在卫衢的长剑上,气息渐渐归无,来到这世上只是走了一遭。 卫衢看了眼他死亡的样子,手中的长剑抽出,蔡一顺直接倒地,面向蓝天,他再也无力睁开眼睛看上一眼。 萧霓微叹一声,然后直接飞奔向卫衢,不顾他身上的血腥味,直接伸手圈着他的胳膊,她没问,却是知道这个男人此刻也是强弩之末。 这一场战斗打了太长时间,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热烈。 卫衢感觉到她在支撑他身体的重量,看到她眼里的关怀,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却想起这手刚刚杀死了人,而且手上还有鲜血,这才做罢垂了下来。 “我没事。” “我知道。” 萧霓与他这会儿倒是心灵相通,不用问就知道彼此想表达什么。 “先休息一下,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卫衢点点头,他确实也力竭了,这一战几乎耗费了他的体力,蔡一顺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萧霓朝禁十五打了个手势,让他过来割下蔡一顺的人头,这个她要带回去楚都交给她父皇。 休息不过两刻钟,他们再度启程,马匹远去的声音渐渐不可听闻,黄先生这才从隐藏处走出来,全身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湿透了,之前他连偷看也不敢,这伙人太厉害了,连少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跌跌撞撞地翻找了好久,才找到蔡一顺的尸体,不过人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具躯壳,他顿时号啕大哭,遂又想起什么,在蔡一顺的身体上摸了一下,翻到他不离身的玉佩,摘了下来。 他拖着蔡一顺的尸体,直接挖了个坑就地掩埋,还做了个记号,朝蔡一顺的坟墓磕了三下,“少主放心,我会将这事情告之娘娘与家主,他们一定会为少主报仇的。” 说完,他起身,任由山风吹在身上,将蔡一顺的玉佩收好,立即转身打算直扑楚都,一刻都不能耽搁。 萧霓也是一刻不耽搁地赶回去与大军汇合,这段时间她隐藏了形踪,一切就靠萧湛帮她掩饰,所以才没有让蔡一顺查到她真正的行踪。 最为牵挂的还是一对儿女,这么久没看到他们,实在是担心至极。 萧湛也是急得跳脚,萧霓说走就走,留他一人在此实在是受罪,派去追慕容家主逃走的那个儿子也没有任何收获,又要帮着掩饰萧霓的行踪,还得应付那俩个捣蛋鬼,他一辈子哪有这般吃苦过? 正苦不堪言之际,萧霓的回归无异于天降甘霖,他立即迎上依旧神采奕奕的八皇妹,“姑奶奶,你总算是回来了” 比他更快一步的望眼欲穿的龙凤胎,这俩个小娃儿施展飞毛腿的功夫,就跃上了马背一左一右巴着萧霓不放。 “娘。”童声乍起,带着浓浓的依恋和委屈。 萧霓早就习惯了他们这动作,也不知道他们打哪学来的,不过这是孩子天性,她倒也不想太拘着他们改,等他们年岁渐长,终有一天,这样外放的浓烈感情就会收剑起来。 “娘这不是回来了?快说,这段时间有没有为难六皇舅?” “没有。”龙凤胎一向很有默契,尤其是面对这样的问题。 萧霓哪会不知道他们的性子?伸手捏了下他们的俏鼻梁,目光看向萧湛,“六皇兄,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他们了,这俩个捣蛋鬼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俩小捣蛋鬼齐齐地看向萧湛,那双小眼睛大有你敢说真话试试的意味。 萧湛算是怕了他们捣蛋的动作,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有他们在热闹,热闹,嘿嘿。” 这热闹二字可是大有文章,萧霓一听就听出了端倪,伸手轻拍了他俩的小屁股,“回头我再与你们俩算账。” “许伯伯。” 萧姝立即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卫衢,小腿一蹬就飞到卫衢的怀抱,她才不跟哥哥一块儿跟着受罚。 萧恒也想学妹妹,哪知亲娘抓着他的衣领让他只能在半空中挣扎,遂只能用眼睛控诉妹妹,妹妹越来越狡猾了。 萧霓斜视了一眼女儿,只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谁都别想逃。” “姝儿身子骨不太好,我带她去吃点东西。” 卫衢知道小女娃儿巴着自己的意思,朝她眨眼笑了笑,直接就不顾萧恒,抱着小女娃儿就策马离开。 萧恒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立即转回头朝母亲大喊,“娘,这不公平——” 萧霓抬手在他屁股上又打了一记,笑眯眯地道,“有什么不公平的?谁叫你没有姝儿的眼力界?” 萧恒瘪着嘴想要转头找萧湛,哪知道萧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了?这没义气的六皇舅,看他以后如何报回来?哼! 萧霓看着儿子那依旧精神奕奕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再也没有看到孩子更令人喜悦的事情,尤其是这次出去办的事都是收割人命的事情,并不算美好之事。 罚了儿子抄书,她回到自己的房里稍做梳洗,卫衢就推门进来找她,看到她带着水汽的诱人样子,不禁暗暗地眯了下眼睛掩饰来自身体的变化。 萧霓却是不自知自己这样子有多诱人,甩了下仍带着水汽的头发,睁着一双水眸道,“坐。” 卫衢走到她身旁,看到她放在一边的大巾帕,顺手就拿起帮她擦拭头发,这动作十分的自然,萧霓自己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身子倾向他,让他擦得更方便一些。 倒是想要进来侍候萧霓的侍女晓风看到这一幕,脸上微诧,随后又飘上两朵红晕,识相地悄然退下,还给后面的侍女做了个不许打扰的动作,然后自己尽职地守在门口不让人进,给这两人独处的时光。 “赢宣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屋里的萧霓却是微抬眸看向卫衢,她最担心的还是赢宣的下落,就这么棋差一着,让这事情有了变故。 卫衢轻声道,“没有,不过你不用着急。” 萧霓叹了口气,“我知道,就是想知道个结果。” 卫衢散开她的长发,看着这泛着光泽的青丝,他悄然执起一小撮轻吻了一下,鼻间全是发间的清香,身体更是瞬间滚烫起来,只可惜现在仍旧不是拥她入怀的时机。 萧霓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而是咬了咬下唇,想到赢宣,又想到仍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骆敖和申喻凤,那取了蔡一顺性命的喜悦又瞬间荡然无存。 这一趟行动,有得有失。 远在楚都的废后蔡氏与兄长蔡家主却是先一步收到了黄先生带回去的消息。 “什么?一顺被人杀死了?” 蔡氏惊讶得直接将手中的花骨朵儿给剪碎了,不过她很快就回应过来,立即厉声喝问,“是谁杀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震惊消息 黄先生被带到废后蔡氏及蔡家主面前时,身体还在瑟瑟发抖,脸上的悲愤仍未抹去,与蔡一顺的口角随着他人去后他也就没再放在心上,其实他也有自责过自己的胆小怕事。 但那样的场合,他那点功夫根本就没用,还不够人塞牙缝的,好歹留个性命回来给家主报信将来复仇。 “把事情过程说一遍给娘娘听吧。”坐在废后蔡氏下手位的蔡家主轻抬了下下巴吩咐道。 黄先生看了眼表情阴鸷的蔡家主,这位官拜大将军的人物,这些年被天启帝架空了权利,但蔡家的底子还在,蔡家主的威风还没有完全落下。 他微点了点头,这才敢看向戴着黑纱斗笠的蔡氏,这位娘娘他是见过的,但次数很少,一般没有什么大事,蔡氏是不会离开冷宫私自出外。 “把一顺被害的经过详细说来,不要有遗漏。”蔡氏表情很严峻,手紧紧地扶着椅把,蔡一顺的死打乱了她的计划,这变化来得太快,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与蔡家主面对面坐着的大公主萧霏微叹一口气,目光也紧紧地盯着黄先生看。 黄先生哪敢怠慢?在坐的人没有一个是他惹得起的,加上自责,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当然还有些他自以为是合理的部分,毕竟先入为主之下他认定了杀蔡一顺的就是秦国的赢宣太子。 “娘娘,家主,你们一定要给少主报仇啊,少主的尸首都被人砍下了,死得好惨” 最后他磕着头哭喊着。 蔡家主适时地将黄先生带回来的蔡一顺不离身的玉佩交给蔡氏看,“娘娘,这是一顺的玉佩,证明黄先生没有说假话,不过我还是派人去他说的地点,一来找回一顺的尸体重新安葬,二来还是要查珠丝马迹,我绝不会放过杀死我儿子的人。” 这话他说得义愤填膺,一副悲愤儿子被害的好父亲。 蔡氏瞟了眼兄长并没有多少悲伤感情的眼睛,叹口气接过玉佩仔细打量,确是她当年送给蔡一顺的,将玉佩放到旁边的桌面上,沉声道:“一顺的仇一定要报,这是对我蔡家宣战。” 她这话一出,蔡家主微微一愣,随后明白这亲妹是在暗示什么,如今亲妹还未复位,一顺这未来继承人又出了意外,蔡家不能乱,一定要稳住才能让家族再次中兴。 他点了点头,“娘娘说得是,这些年我也没少花精力培养一顺,本来还指望着他接位后,我就退下颐养天年,哪曾想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这回他的伤感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诚计谋城府,蔡一顺这个儿子其实还嫩着呢,但论武力值,这儿子却是当世豪杰,绝对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 他对这儿子忌惮归忌惮,不过为了蔡家的百年计,他也还是尽力栽培的,再说将来用得上这儿子的地方还有不少,现在年纪轻轻就折了,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可这心痛里面没有包含多少父子亲情,心痛的是自己付出的心血付诸东流,主要是最近一两年这儿子与亲妹走得太近,这是他不乐见的,他还活着,想做的事还没达成,不想过早地被人替代。 亲妹的心思很深,他这当兄长的其实也未完全摸得透,更何况儿子? 当然他这个当兄长的也不遑多让,想到这里,他微沉下眸掩去眸子里真正的心思。 “我们与秦国那位宣太子的仇是正式结下了,他敢杀我的儿子,我自也不会让他平安回秦国。” 他要报仇,就是要做出姿态摆明蔡家是不好欺负的。 蔡氏微点头,算是支持兄长要做的事情,绝不能就此放过赢宣,这小子不但出言不逊戳人痛处,现在还杀了她的亲侄,现在她对这位秦宣太子那是恨之入骨。 “哪怕他逃回秦国,我们也不能放弃追杀他。”这话她几乎是掷地有声地抛出来,“不过我仍有疑问,黄先生,你可亲眼看到秦宣太子露脸?” 蔡氏问出来的话,黄先生微微愣了愣,“属下当时没敢细看,不过还真没见着秦宣太子露脸,但是他们用秦语交流却是千真万确的。” “娘娘可是怀疑什么?”蔡家主问道,“之前我也问过黄先生类似的话,但后来立即派出去的人就有消息传回来,赢宣那小子确实是骗过一顺往回逃了,这消息绝对错不了。依赢宣那小子的做派,这事他做得出来。” “没错,娘娘,那秦宣太子就是记恨我们一路追杀他这才将少主杀害还割了他的首级。”黄先生立即附和,他不信自己的判断会错,而且蔡氏的怀疑让他私下里相当不爽,这是在怀疑他说假话? “黄先生莫要觉得受到侮辱,我只是不想有人杀了一顺还嫁祸他人。”蔡氏看出黄先生的恼怒,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也不想为了自己无端的怀疑而伤了谋士的心。 “这些年我们蔡家几乎都在韬光养晦,也严词勒令族人不许惹事让人抓到把柄大做文章,为此除了一顺,我对其他的儿子都没有大力栽培,连皇上都对我们放松了,在楚国谁还想置我们于死地?娘娘,我还真想不出来。” 蔡家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有谁会这么阴毒,当然他是不可能想到是萧霓做的,就算萧霓现在如日中天,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手中没握有重兵,还要靠蔡家才能保住陈郡,这个年轻的丫头给个天她做胆,她也不敢背后暗害蔡家人,除非她不要陈郡了。 蔡氏这会儿的想法与兄长差不多,为了不再引人注目,她养起了花一来修身养性,二来也是做做姿态给外人看,在后宫她几乎不再让人提及,申喻凤负罪出逃,又有谁与她过不去? 这会儿她是没疑到萧霓头上的,那丫头与她互有所求,互相牵制,手还不至于伸得那么长,这是她揣摩出来的萧霓的心思。 思来想去,他们还是将真凶锁定在赢宣身上。 “对了,娘娘,永阳公主看来不日就会回到楚都,事情进行得倒还算顺利,看来娘娘复位是指日可待了。”蔡家主突然转了个话题,蔡氏的复位是他最为关注的一件事,蔡家能否中兴也靠这次了。 “我也正在等她。”说到萧霓,蔡氏的下巴微抬看着外面的天幕,想到重回椒房宫,她突然感到一股激动,为了等这一天,她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 这时间,太长了,长得她都已生华发,消磨了半生的意志。 蔡家主看了眼亲妹那复杂而又似乎辽远的目光,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在蔡氏回神之后,这抹精光早就消失无踪。 在萧霓带着大军回到楚都之前,蔡一顺的尸体被蔡家主派去的人先一步带回了楚都,看到那缺了颗人头的尸体,蔡家主的怒火突然高涨,猛地又多派出一倍的人马寻找并杀死赢宣。 蔡家为蔡一顺发丧,天启帝还是装模做样地派人前去祭奠,为了提高蔡一顺葬礼的规格,他还破格给蔡一顺的官阶提高了两级,算是圣恩无边。 蔡家主几乎是咬着牙接过了圣旨,这些年天启帝的心思他没法猜准,可他这摆在明面上的儿子同样是招天启帝猜忌的,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说白了,天启帝就是不喜欢蔡家出人才。 与天启帝到达蔡家的圣旨几乎同一时间的是,蔡一顺的人头被萧霓送到了他的龙案上。 他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蔡家那位号称武学天才的继承人。 萧霓这次呈上人头是让天启帝屏退了左右的,连孙公公也不例外,这件事不能走露半点风声,不然于她于天启帝本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她是天启帝的亲生女儿,蔡家若知道这真相,只会以为背后的主使就是天启帝。 天启帝要的是完全压制蔡家,而不是连根拔起,若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行事,只会给别国进攻楚国的机会,天启帝很清楚,他与蔡家硬碰硬只能是鱼死网破。 “很好,永阳,你办了件让朕很高兴的事情。”他高兴地笑道。 “父皇高兴,儿臣就心满意足了。”萧霓忙道,“这也是弥补儿臣未能带回申喻凤的人头的过失” “她真的掉江了?”天启帝打断女儿的话,立即追问。 “是。”萧霓没有隐瞒,“儿臣不敢欺瞒父皇,现如今只能带回慕容家主的人头以及慕容家剩下被我们俘虏的九十七人,其中一人还是慕容家主的亲生儿子。” 她立即抬出慕容家的俘虏来证明她没有循私放申喻凤,这会儿她不能让父皇起疑心。 果然,天启帝眼里的怀疑渐渐消去,这个女儿若真的想要袒护慕容家,就不会带回慕容家这么多族人,还包括族长的儿子。 “这事你办得好,至于申喻凤,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这话时,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光,完全是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恩情,也不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宠爱这个女人的。 “是。”萧霓应声。 天启帝这才挥手让她退下,“这一次你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 萧霓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天启帝看着桌上蔡一顺的人头觉得恶心,立即唤出暗七,让他处理掉这颗人头。 没多久,御案上再度恢复之前的光鲜。 萧霓回到落霞殿刚刚梳洗完,就听到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韩国四皇子向十公主萧雪求亲,而天启帝已应允,不日内就要完婚。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以为是 七公主萧露看了眼萧霓略有些惊讶的表情,看来她这个最近红得快要发紫的皇妹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啊,也是,好歹这韩国四皇子肖斌之前是来向她求亲的,现在却转道向萧雪求亲了。 以前她不爱管这些事,只想着一心一意与驸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自从被萧婚捅破驸马对她有二心后,她对驸马的那份情再也回不去了。现在就算不合离,她看到那个男人就感到恶心,自那日后,她再未与他同床,无论驸马如何跪下赌咒发誓将来对她一心一意,她都不可能再原谅他。 但午夜梦回想到以往夫妻琴瑟和鸣的日子,她就心痛不已,然后就是彻夜难眠,渐渐她有些怨上萧霓,为什么要打破她的美梦?就只因为她与那些皇姐一道吗?她也是不得已的,在这后宫生存,她不能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 都是萧霓不好,是她才让他们夫妻感情生隙,是她让她的婚姻不幸福,只是她不太得父皇的宠爱,母亲又不是高位嫔妃,她没有能力报复萧霓。 可这次十皇妹订亲,她感觉到机会来了,她也要这个八皇妹尝尝她的心痛滋味,原本属意她的男人现在不要她了,呵呵。 不过她没有将自己那点子扭曲的心思表现出来,而是趁萧霓还没有消化完这个消息,她伸手握住萧霓的手,“八皇妹也别恼了十皇妹,她啊,自从母妃被父皇赐死后,日子有点艰难,这也是情非得已,你得体谅她一些才是” 对于萧雪这个皇妹,她谈不上同情也谈不上怜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要说。 萧霓听着她这些看似劝她看开点体谅萧雪行为的话,不由得想要失笑,以前她还高看这七皇姐一眼,以为她至少不像别人那般过于虚伪,再说这话还有失偏颇,是在指责她没有容人之量?或者是指责她没有同情心? 她一把抽出被她握着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想七皇姐是误会了,十皇妹要嫁什么人那是她的事情,她的婚事只要父皇同意即可,我这当皇姐的只会祝福她。” 萧露微皱眉,心想你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脸上却是更做出一副明白的样子,“八皇妹的心情我明白,这韩国四皇子也忒不是东西,想当年他还在我们楚都当质子时,与八皇妹是好过一阵子,我还想他这回来向你求亲,你们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哪曾想他居然又三心二意,与十皇妹纠缠到一块儿” “停。”萧霓听不下去了,这萧露到底脑补了她多少事情,看到萧露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她,她郑重道,“七皇姐,我与肖斌并没有感情,再说我也没想过要答应他的求亲,所以他要娶什么人真与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因为他的选择而伤心难过。” 她干脆把话说清楚得了,省得萧露过于自以为是。 可惜萧露似乎过于执着地相信她愿意相信的一面,当即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我懂,八皇妹的心情我懂,你放心,七皇姐不会到外面乱说话让你难堪的,当着七皇姐的面,你就别把心事都忍着,七皇姐别的帮不了你,听你诉诉苦说说心理话还是可以的。” 萧霓被萧露的自以为是弄得哭笑不得,她怎么就这么乐意往那方向去想,非要把她与她想成一样的怨妇才甘心? 想到这里,她似乎抓住了一点萧露内心真正的想法。 萧露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默认,脸泛红光,越发积极地道,“我们做女人就是难啊,人常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男人说起甜言蜜语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由不得你不信,可要真信了他们的话那就该糟了,以后的眼泪都不够流的” 萧霓怔怔地看着萧露说到动情处,更是掏出帕子抹眼泪,什么时候,萧露往怨妇那方向发展了? 她眨了下眼睛,这才想起那次几位皇姐邀她游船,实则是想羞辱她,结果让她反将了一军,拆穿她们所谓幸福的婚姻,当场就打击了回去。 这位七皇姐当时也是在列的,七驸马与表妹不清不楚,这让对感情十分执着的七皇姐至今接受不了驸马的背叛,该不会是因此心理扭曲了吧? 看着萧露说得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她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忙打断她的话,“七皇姐,你这些理论我听着脑瓜子都疼,你怎么都全往心里去?怨恨驸马,跟他和离啊,这样对不起你的男人你就休了他又如何?你是楚国公主,是天之娇女,为何还要如此委屈自己?” 萧露猛地睁大眼睛看着她,嘴角冷冷地一撇,“和离?你倒是说得轻巧,你知道我爱驸马多少年了吗?我们之间还有孩子,你现在要我放弃他,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孩子又怎么办?难道像六皇姐的女儿咏音一样吗?你可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都是拜你所赐,是你心胸狭窄害死了六皇姐,你说你怎么能如此恶毒,连亲姐妹都不放过?我们过得不好你就心满意足了?萧霓,你合该孤独终老才是。” 这些话她藏在心理好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发泄出来,凭什么萧霓要让她痛苦? 萧霓被她这番话气笑了,“七皇姐,驸马与他那表妹藕断丝连是我逼他的?他回家不对你说真话还能哄得你信任也是我逼他的?他外表一副道貌岸然内里虚伪至极,你没能认清他内在就情倾于他,也是我逼的?”看到萧露咬着下唇眼神愤恨,她就更觉得可笑,“还有,六皇姐对我使坏心在前,我不是软柿子随得她搓圆捏扁,我若连反抗回击都没有,那我就真该一头撞死得了。” “是你戳破了我的美梦,是你让我不能再幸福,我不怨你我能怨谁?”萧露几乎是呐喊出来。 萧霓实在不想看到她这副怨妇的脸孔,突然站起来,手指着殿门的方向,“七皇姐,你走吧,你的婚姻幸不幸福与我无关,那得看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果怨恨我能让你好过一点,那你就怨恨吧,反正又伤不到我一根毫毛,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到我面前说这些怨妇之言,我不爱听。” “你不管听?”萧露也猛地站了起来,与萧霓对峙,“我偏爱说,反正我不幸福你也别想日子好过,萧霓,你做过的事情就得你来承担” 萧霓见她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扯着她往殿门的方向而去,萧露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萧霓的钳制像铁铸的一样,她根本就挣不开。 “萧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若敢做出格的事情,我就到父皇面前告你的御状” 萧霓拉着她到落霞殿门口,不客气地将她甩出去,看着她站不稳跌坐在地脸上略有些狼狈,她依旧冷然地开口,“以后你若再靠近我说这些话,我就再扔你一次,你就算到父皇面前告我的御状,我也不怕,”她蹲了下来凑到萧露的耳旁声音放柔却带狠地又道,“看父皇是信你还是信我?七皇姐,我若是你就不做这些无用功,在家里扎小人贴我的生辰八字刺银针还来得容易些,反正我又不信这些。” “你!”萧露被萧霓这番生冷不忌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她算是看清萧霓了,她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混吝性子的人。 萧霓不看她那有些怕她的眼神,直接站起来,看向萧露带来的人,“还不扶起你家公主让她出宫家去?” 迫于萧霓的气势,萧露的下人不敢多说一句,忙应声“是”后,就上前扶起还没回过神来的自家主子,趁机塞进轿中,然后福了福,与轿夫一道脚底抹油赶紧走,这永阳公主太可怕了。 萧霓看着萧露的轿子远去,这才轻吁出一口浊气,这人真的太不可理喻了,她没有开解她的心思与义务,爱听怨妇就由得她,反正自己看不开,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有办法。 看了看天色已不早,回来之后就被萧露拖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一下还躺在床上晕迷不醒的严宇,欠人情债最是难还。 她到达安置严宇的地方之时,屋里的药味比以前更浓了,太医们仍旧是忙碌得来回走动,见到她略有惊讶,然后行礼,她忙招他们过来仔细询问严宇的伤势。 这人一天不好起来,她就一天难以安心。 太医们的说辞与她那日出发去剿灭慕容氏老巢时说得差不多,没有什么新意,总之就是一切都没进展。 严宇受伤太重,不是他们这水平能医的。 萧霓的心情沉重下来,拿这些人开刀也无济于事,遂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却是掀帘进去看一下严宇更实际些。 金二看到萧霓进来,消瘦不少的他还是给她让开位置,严后的信使还没到,大将军的病情又无起色,他这段时间也是焦不已。 萧霓问他几句,他就答几句,现在连怨恨这个始作俑者的心情都没有了。 萧霓只得说些话宽慰一下他的心,她表示她会负责到底的。 金二点了点头,这位公主刚奔波回来第一时间就来看望自家大将军,他对她的观感也好了许多,至少她还是将他家大将军放在心上不是? 萧霓守在严宇的病床前好一会儿,直到晓风进来,上前与她耳语道,“主子,蔡后请您过去一叙。” 她这才微眯眼,起身吩咐金二好生照看严宇,她迟些再来看望云云。 走在前往废后蔡氏所在的冷宫宫道上,她就知道蔡氏现在已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她,这段时间蔡氏的忍耐也该到了头。 ------题外话------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情事成!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想她的好 冷宫景致依旧,蔡氏还是在那侍候那些花花草草,隔着老远的距离,萧霓也看到她的脸色略有些憔悴,看来蔡一顺的死对她还是略有些打击。 蔡氏听到身边人禀报,一抬头就看到萧霓已是近到眼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方才道,“看着好像清瘦了少许,这趟公差辛苦了吧?” “为父皇办差,称不上辛苦。”萧霓看她将手中的修理花枝的工具交给宫娥,提裙就要走出这花房,她顺手扶了一把,“蔡少主的事情我听闻了,娘娘还请节哀。” 提到蔡一顺,蔡氏的眼睛略有些黯然,这个侄子是她一心想要提拔来取代亲兄的,只是还没成大器就折了,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他的命,我这当姑母的也只能认命。”蔡氏微叹了一口气道,“他人都去了,就别再提了。” 蔡家为了韬光养晦只培养了蔡一顺当继承人,如今蔡一顺身死,剩下的子侄几无一人是可造之材,这也是她忧心的一个原因。 她要打压蔡家不假,但她也需要这个外戚助她成事,所以蔡家不能倒,但也不能兴盛壮大压倒皇家,这楚国的天下还得是她儿子的。 蔡氏在这件事上一直拎得清,儿子比蔡家重要,将来她百年归老后能继后香火的也只能是她的亲生骨血,侄子可是做不到这点的。 萧霓看她眼里是真悲切,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背安慰了一下,看来蔡氏是真心疼这个娘家侄子。 “八皇妹来了。”大公主萧霏自屋里迎了上来。 “大皇姐。”萧霓不意外在此看到她,萧霏对蔡氏这个生母是感情极重的,大多时间在这里都能遇得上她。 “没想到申喻凤这一逃,倒是苦了不少人。”萧霏看萧霓在母亲的示意下落坐,这才亲自将茶水捧到她面前,“八皇妹似乎晒黑了些,我前儿得了些上好的美白粉,回头我让人拿给你。” “那多谢大皇姐了。”萧霓伸手轻抚了下自己的容颜,“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自然就松懈下来。” “这倒是,总不如在家里方便”萧霏与萧霓闲话家常起来。 萧霓见这对母女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主题,自己也不会主动提,遂也与萧霏少有地说了些女人聚在一起常聊的话题。 蔡氏一面喝茶一面留意萧霓的神色,见她并未因为自家女儿提及申喻凤而心神不宁,看来她与申喻凤的感情真是极淡的,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待她放下茶盏,萧霏立即停下无关闲聊的话题,目光看向母亲不再发言。 萧霓也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蔡氏,终于要进入正题。 “申喻凤已除,这中宫之位空缺出来,永阳以为如何?”蔡氏这话说得直白,没再迂回地兜转。 萧霓沉吟了一下,方才道:“这后位除了娘娘,谁有资格坐上去?永阳一直唯娘娘马首是瞻。” 她再次重申当初结盟时许下的承诺,蔡氏听闻,消瘦少许的容颜上微有笑意,显然很满意她这个答案。 “不过” 萧霓顿了顿,似乎有难言之隐。 “永阳需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莫不是还要在陈郡的战事上再加兵力?这好办,横竖不过是我兄长的一句话。”蔡氏在展现自己的实力,也在拉拢萧霓。 萧霓忙起身福了福,“谢过娘娘了,不过陈郡的战事上我方占了上风,倒是无须增派兵力,我担忧的是,”顿了一会儿,最后才似一副艰难做决定的样子道,“安妃。” 说起这安妃,如今在后宫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萧霓在外追捕申喻凤,对十公主萧雪的婚事她不关心,但对她父皇身边出现的新宠那可是疏忽不得的,早在回宫之时,她就收到了消息。 安妃原先为嫔,入宫有好几年了,也不太得她父皇的青睐,如今凭着几盆花就入了她父皇的法眼,更是以最短的速度封妃,这早已令后宫不少人侧目。 “这安妃,娘娘可有听到什么风声?我听闻父皇有意封她为皇贵妃,这速度也没谁了,如今后位空缺,这皇贵妃可是一人之下后妃之上啊。” 萧霓故意说得夸张了一点,在看到安妃上位的经历,她心中就有了猜测,不过还需要证实。 安妃不是她的人,也不是昔日申喻凤留下的人手,那她是哪方的人?她得搞清楚。 “这我也听说了,这安妃长得也不算绝美,可父皇怎么就那么宠幸她?”大公主萧霏微蹙眉头道,说来这事就想做呕,要不是自己那天胡诌的一番话,也不会给这安嫔上位的机会。 她是怕母亲心里不舒服,不管怎么样,母亲可是父亲的原配,哪怕母亲嘴里不说,想来应该对父亲还是有些感情的吧? 没有女人希望丈夫宠幸新人的,她与驸马感情极淡,但她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驸马并不敢背着她另找女人,她也不会故做贤惠地给他找女人,与旁的女人共侍一夫其实还是令她感到恶心。 这是她隐藏在端庄之下真实的想法。 萧霓瞄了眼依旧不动声色的蔡氏,还真沉得住气,故意微叹一口气,“那可是,我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她正坐着御轿到父皇寝宫去,那派头倒是与申喻凤昔日可有得一比,我就担心父皇会不会一时昏了头让她坐上后位,这点倒是不得不防” “后位?就凭她?” 萧霏立即激动了,接受申喻凤当皇后时她年纪不大,那会儿母亲刚刚被废贬到这冷宫居住,所以她接受申喻凤这位继母还是容易一些的,可如今要她再接受安妃当皇后,再让原本属于母亲的位置被人抢一次,她就真的无法接受了。 “不无可能。”萧霓摊了摊手。 申喻凤的例子还摆在眼前呢,尽管过了已有二十余年,想起那也还是历历在目的。 果然,蔡氏的神色就是一凛,她的后位被人抢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让人抢第二次,为了这个位置,她牺牲了太多,思及此,她握着椅把的手紧得骨头都泛白。 萧霓看到她这个表现,就知道自己的话戳中她真正的心事。 “母后,这安妃若是真挡道,儿臣不会放过她的。”萧霏发狠道,她也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以前她看不惯的后宫争宠手段,这次也会用出来。 萧霓倒是有几分诧异地看了眼萧霏,她这位大皇姐一向可是高高挂起的,后宫的腌脏事少有她的参与,以前给她的感觉就像庙里的塑像一样,少了人间烟火气。 是她以前看错,还是她真的被她的外表所骗? 蔡氏看到女儿说得过态了,轻咳了数声,阻止她再说下去,“好了,越说越没边。”看到女儿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她这才重新看向萧霓,“安妃成不了阻力的,你且放心好了” 萧霓做做一副睁大眼睛不解的样子。 蔡氏接下来就又再道,“她是本宫的人。” 这一句话,惊得大公主萧霏手里的茶盏直接掉到了地上,萧霓也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 其实她的内心早就猜到了安妃是蔡氏的人,可见她离宫这么些日子,蔡氏也没真闲着,还将一枚棋子安插到她父皇身边去,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城府更深。 “永阳,你也别有芥蒂,我没有瞒着你的意思,也没有不信任你,只是皇上经过申喻凤背叛一事受了心伤,我只是想让他有点安慰罢了。” 这理由一出,萧霓心下倒真的惊讶了,蔡氏对她父皇真的还有这么深的感情?就为了让她父皇心情好起来,直接就安排女人给他? “母后?”萧霏直接就惊呼了一声,这事母亲根本就没跟她提过。 蔡氏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萧霓,这才略有些不满地看向女儿,她这女儿终归太直了些,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感觉到母亲的目光略有些责备,萧霏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失了仪态,遂忙正襟危坐,心下也开始转动起来。 好一会儿,萧霓才笑道,“既然娘娘有了这安排,哪里还用得着我呀?安妃岂不是比我更好用?她离父皇近些” 蔡氏摆摆手道,“永阳,你也别与我兜圈子,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人的眼睛太毒,萧霓如是想,如果安妃真能令蔡氏重回后位,蔡氏就不会请她过来喝茶了,显然安妃没有这能力,不是不愿,是真没能力。 蔡氏看到萧霓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方才道,“如今我也把这点子家底都跟你说了,永阳,我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对我的恩情他日我是一定会报的。”叹了一口气,“说起你父皇,恨他我也是真恨,可怜他也是真怜,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也只想着老了,他能想到我的好”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似有泪光闪过。 萧霓微怔,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蔡氏如此情真意切地说话,看来是半点也做不得假,那种似怀念似恨似嗔痴的目光,她既熟悉又陌生,原来蔡氏也是个有感情的人。 这一刻,她如是想。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服绝子丹 蔡氏看到萧霓不说话,自嘲一笑,“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说这些话,你听来也会感到臊得慌吧?” “没有。”萧霓倒是诚实地回答,她只是没料到蔡氏会与她说这些话罢了,“爱恨嗔痴哪个女人没经历过?娘娘也是女人。” 蔡氏微微睑了睑眉,“我们做女人的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奈,”微叹口气,“永阳,我除了是你父皇的原配之外,我也是个母亲,我希望看到我的儿子能重新站起来,能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永阳,我真的就指望你了。” 萧霏倒是在一旁看得愣然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坦露过她的感情,她也一直觉得母亲该是恨父皇的,现在看母亲这个样子,她又似乎不太确定了。 听到母亲提及自家兄弟,她这才看着萧霓道,“八皇妹,父皇经此打击,显然老了许多,你这次回来见他应该也发现了吧?” 萧霓微皱眉尖,其实她也发现天启帝是比她出发去剿灭慕容氏老巢时苍老了许多,那是愤怒失望过后迅速老下来的,身为他的女儿,她其实也不是半点感触都没有。 萧霏看萧霓没说话,继续又道,“八皇妹,父皇需要确立继承人了,我们楚国才能真正的和平康泰。” 如今天启帝的儿子,除却那两个自己作死的,萧湛这前太子的生母还是申喻凤,就已经不可能继承大统,其他成年的皇子没有太出色的,剩下的还小,同样不适合,相信以萧霓的聪慧,自然明白这最佳人选会是谁。 萧霓道,“大皇姐不用多说,我自也明白只有大皇兄最有资格继承皇位,这点我是早就表态了的。” 有萧霓这郑重的表态,蔡氏与萧霏对视一眼,母女二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萧霓知道这母女俩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目的何在,但也确实诚如他们所言,除了大皇子萧沂,如今谁都没有资格问鼎楚国皇位。 与蔡氏商量了好一会儿后,她就起身告辞了。 蔡氏亲自送她出去,这一刻,她们就是亲密的战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一向拎得清。 等萧霓走后,萧霏扶母亲回屋里,“娘,您真的相信萧霓会帮得了我们?” “时到今日,你还有怀疑?”蔡氏斜睨了一眼女儿。 萧霏咬了咬下唇,没再敢接话,母亲布局这么久,她不能扯她后腿,如今也唯有选择相信萧霓了。 “母后,您还爱着父皇?”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蔡氏定定了看着女儿,半晌,留下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说呢?” 萧霏顿时回答不出来,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容不得外人插手,她不是母后,不可能知道母亲内心中真实的想法。 蔡氏看女儿这个样子,伸手轻抚她的头顶,就像女儿还小时,她最爱做的动作,“霏儿,母后在这世上最爱的就是你和你兄弟。” 萧霏闻言,微愣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前方母亲的背影,她还记得母亲被害失去后位打入冷宫时,也曾这样摸着她的头说着她在这世上最爱的是他们兄妹二人。 昨日与今日仿佛重叠起来,一时间,她竟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过去,只觉得心口又痛又暖。 萧霓在离开冷宫坐上轿辇时,就手肘撑着膝盖眯眼细思蔡氏所说的话,其实蔡氏说得倒也没错,她与父皇年轻刚成婚那会儿应该还是琴瑟和谐的,要不然蔡氏不会出尽全力为父皇争这个皇位。 可是时到今日,她还是略有些顾虑,可一思及大皇兄萧沂,以及现在的局势,似乎蔡氏重登后位是惟一最佳的选择。 正在她想得深入之时,轿辇停在了落霞殿的门口,她正要开口问询,不进殿停在这儿做甚? 就听到轿外有人道:“是永阳公主吗?安妃娘娘前来拜访。” 萧霓一听到安妃这两个字,顿时就一把掀开轿帘,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安妃那张温婉的面孔。 安妃,原安嫔,对这个女人她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后宫不起眼的妃嫔的太多了,再说这长相原来就不是她父皇的那盘菜,看申喻凤惊艳的长相,就知道她父皇好美色。 可以说,受过申喻凤的打击后,天启帝换了口味,也可以说蔡氏的试探成功了,也难怪她为了重登后位居然也会与她说些算是推心置腹的话,原来她等的最佳时机终于到了。 “娘娘到访,永阳未远迎,请娘娘多有包涵。” “公主客气了,本宫也来得突然。” 安妃的声音柔柔的,带着股儒雅的书卷味,听来很能安神宁气,怪不得她父皇最近会这么宠她,萧霓终于也算是想明白了。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安妃会意地微微晗首,与她并肩迈进落霞殿。 一进殿中,就看到了那大片的梅林,安妃竟脱口而出,“好景致。” “回头我让人给娘娘剪上几枝梅花摆在屋里应应景。”萧霓笑道。 “那多谢公主了。”安妃倒也客气回应,并没有半点得宠妃子的张扬。 萧霓颇感到意外,她见过太多后宫得宠妃嫔的嚣张跋扈,像安妃这样的真还是少见。 “最近我父皇心情欠佳,安妃娘娘能陪着他,该是我这个当女儿的感谢你才是。” 安妃抿唇笑了笑,“身为皇上的妃嫔,这也是我的份内事。” 萧霓不否认她对这个安妃还是挺有好感的,其实最近除了安妃得宠以外,还有一人也是颇得圣恩,那就是半老徐娘的车贤妃。 看来她父皇是真开始念旧了,看到这样的安妃,她似乎有点像看到年轻时的蔡氏,那时候的蔡氏肯定也是讨人喜欢的。 进了大殿,萧霓让人上茶,安妃落坐,看了看大殿,接过茶碗之时,开口道,“不知道我能不能与公主私下说几句。” 萧霓一愣,她原本就在暗猜安妃突然找上门会有什么事,现在看来她是打算单刀直入地与她开诚布公了,遂朝一旁的侍女晓月道,“带人出去。” 晓月应了声“是”,然后朝四周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这才鱼贯地退了出去,还将殿门一一关闭。 萧霓看着萧棂透进来的光,正想回头直接问安妃的来意,安妃就先开口道,“蔡后娘娘要我协助公主行事。” 萧霓猛地回头看向安妃,这女人还真是说话直接。 “公主莫要惊讶,相信蔡后娘娘应该与公主提过我,在这后宫当中,想要生存下去,总要有靠山才好。” 安妃说话的声音依旧柔柔的,一如她的长相。 萧霓突然间就明白了,安妃估计受过什么打击后才投靠了蔡氏,这个人选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蔡氏安插进宫的。 她之前就奇怪,安妃的长相并非她父皇会喜欢的那类,蔡氏以前就算送女人进宫,也会选她父皇喜欢的长相,那样比较容易出头,不会选安妃这种一看就是长相寡淡的类型。 再者安妃虽然年轻,但她没有子嗣,现在要生也来不及,而蔡氏还是皇长子的生母,而皇长子虽然被废过,却还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为了后半生着想,安妃也不可能会背叛蔡氏。 她在蔡氏复位一事上立了功,蔡氏让她安享晚年也不难,说来安妃算是聪明人,没有被眼前的荣宠迷了眼,知道自己得为后半生筹谋。 萧霓笑了起来,安妃也跟着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一来,她们算是过了明路,将来合作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落霞殿的大门重新打开的时候,萧霓与安妃已经谈妥了,安妃起身告辞道,“那我就先回宫了。” 萧霓点了点头,亲自送她出去。 哪曾想,安妃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她那对顽皮的娃儿撞了个正着,她惊呼一声,想要伸手捞回自己这对闯祸的孩子。 安妃却是先一步伸手稳住了俩个小娃儿,自己却往后踉跄了一步。 “娘娘,他们撞着了你吧?” “无防,小娃娃撞来也不疼。” 安妃看到萧恒与萧姝都赶紧跟她道歉的软萌样子,心都快融化了,眉眼弯弯地伸手抚了抚俩孩子的头顶,“我不疼。”回头却与萧霓道,“这俩娃儿真可爱。” “就是顽皮得令人头疼。”萧霓看她这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这笑容半点客套的做作都没有,看来安妃应该是极喜欢孩子的。 她的话音刚落,安妃就摘了自己的镯子还扯下一个玉佩,塞到萧恒与萧姝的手中,“算是我的见面礼,改日让他们到我宫中走动走动。” 萧霓一愣,看到自己的儿女也愣了,遂道:“还不赶紧道谢?” 龙凤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向安妃道谢。 安妃笑着再度摸了摸他们的头,然后方才离开。 萧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这才牵着俩孩子回去殿里。 禁十五前来给她回报查到的关于安妃的事情时,她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得果然没有错,但有一条她还是没有猜到。 “蔡氏让她服下了绝子丹?”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心难测 这蔡氏做事也太绝了,萧霓皱着眉头想到。 禁十五看了眼萧霓不悦的神色,点了点头道:“属下查到就是这样,安妃不可能孕育子嗣,当初她答应为蔡后办事时就选择了这条路。” 这安妃比她想象中更有魄力,但也过于绝决,为了向上爬也是甘愿付出一切,萧霓转头看了眼落霞殿的大门,安妃离开的背影还历历在目。 蔡氏这么做的目的,她同样也明白,不就是更好的掌握安妃?说白了就是不给安妃背叛她的机会,没有子嗣,安妃就得永远依附在蔡氏这条船上,至少老了还能靠着蔡氏的宽宏大量有个安身之处。 让她心情复杂的是蔡氏,这样一个女人她突然感到有几分后怕,她可以当着她的面满怀深情地怀念与她父皇的年少岁月,另一面又可以剥夺另一个女人当母亲的机会重返后宫,这个女人矛盾至极,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是夜,她难以安眠,哄睡了孩子们,就推窗凭栏看着夜色想着心事,直到感觉有人正靠近过来,她才神色一厉地轻喝一声,“谁?” 哪个宵小敢闯进楚宫? 她更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摸挂在架子床上长剑,哪知她一个转身,对方却是从窗口跃进,一把就揽上她的柳腰,在熟悉的气息扑过来之际,她的手肘更是快速地攻向来人最软弱之处。 后方之人也闪避得极快,不给萧霓的断子绝孙手靠近,要不然真没好果子吃? “你想绝了自己后半辈子的性福?” 耳边传来略带低沉的嗓音,萧霓其实在出手之前就猜到了来者何人,回头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怎么会?这天下可不止你一个男人。” 换言之,她还有更多的选择。 “你想都别想,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卫衢闷闷地更揽紧她的柳腰,这个女人有时候离经叛道地让人不安之余又想紧紧地抓住她。 萧霓掩嘴笑了笑,“谁叫你要当那破窗而入的采花贼?”随手更是在黑夜中做了几个手势,示意藏在暗处的暗卫不要动。 卫衢一把揽着她坐回她之前凭栏的地方,立即欺上她的红唇,辗转厮磨了好一会儿这才舍得松开这两片柔软的唇瓣,看到她唇瓣泛起的水泽,他一时间心头又痒痒的,直接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再吻上去。 萧霓微微吟哦一声,两手直接揽上他的脖子回应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回来楚宫这几天都未见到他,她心底其实也挺想念他的,以前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果然,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 直感到心满意足,又怕擦枪走火,卫衢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红唇,看到她星眸里面的风情,他暗暗吞了口口水,真要命,真希望这就是他们的洞花花烛夜。 “急着来见你,赶不上等白天。”他解释道,选择说正事总比老盯着她的红唇看强得多。 他不想给她过于孟浪的印象,能亲吻但底限他不能跨越,不然只怕与她还未修成正果就先遭她记恨了。 萧霓闻言,眼睛亮了亮,“可有什么收获?” 在她回来楚都之际,卫衢就先离开去寻能治严宇病情的名医,这债是她欠下的,难为他还为她这事奔波。 说起这事,卫衢的神色一黯,“倒是见过几个,都传得神乎其神,其实没真本事,我也就没把人带回来,严宇这病情怕是得往江湖处寻妙手回春的神医才行。” 萧霓略有几分失望,严宇一天不能好起来,她一天都不能答应卫衢的求亲,毕竟于心难安,本来严宇不用救她那孩子的,可这人就是太正直了。 江湖这个地方要寻能医治严宇的神医也难,她早就派人出去打听消息,至今仍没有半点成效,以前逍遥谷倒是个神奇的地方,可逍遥子已死,她又与骆敖和申喻凤这对逍遥谷的传人不对付,可想而知再找上逍遥谷求助等于自取其辱。 再退一步说,骆敖和申喻凤在医道上并未得逍遥子真传,同样没能力医治严宇。 “难道真的治不好严大将军?” 她苦着一张脸,难展笑容,晋国严后的使者不日也将抵达楚都,也不知道严宇这位皇后妹妹又会提出什么要求? “不是没有希望,总会有一线生机的。”卫衢宽慰她的心。 虽然严宇来楚都的目的与他一致,可因为对方所受之伤都是因为那对龙凤胎,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身事外,而且萧霓这人的性子刚中带软,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绝决果断,总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贴合她女子的身份。 看着心悦之人还是没能舒展眉头,他再道:“我已经派人去严密注视严后派来的人,相信会很快就收到他到底带来严后怎样的要求。” 晋国的严皇后一定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几可预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 提到严后,萧霓也皱紧眉头,换成她是严后,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是她理亏在前。 “她在晋国皇宫处境怎样?” 卫衢听到萧霓问了个与这不相关的问题,努力回忆了一下,对于各国皇室,他大抵都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辛,不过由于晋国国土面积不大,所以重视程度不大。 “似乎过得还可以,不过她与晋皇关系不太和谐,夫妻二人大概属于同床异梦的那种,但由于严家是武将世家,严宇在军中影响力甚大,晋皇还不敢与她翻脸,初一十五也仍旧歇在她的寝宫内” 未待卫衢说完,萧霓打断他道:“那她到底有没有孩子?我一直没听闻严后有生养,不过我对晋宫内的情形知之不详,遂也不好下决断。” “没有。”卫衢很肯定的回答。 没有孩子,这就很微妙了,萧霓咬着指甲细思,在这后宫里面没有子嗣这后位本身就是风雨飘摇的,随时会有被人取代的可能性。 卫衢见她眼神微眯,就知道她正在想事情,遂凑到她耳边低语一句,“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这严后曾服过绝子丹。” 绝子丹? 一夜接连听到这个词,萧霓不禁暗呼了一声,严后不可能自己去吃这种绝了自己后路的玩意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喂给她吃。 最不希望严后有子嗣的,只怕就是晋皇了,这,这也太可怕了,一对夫妻本是互相扶持风雨同舟之人,结果却是互为仇人。 “看来你已猜到是谁的杰作。”卫衢很肯定地低笑了起来。 正正因为是晋皇的杰作,所以他才会关注了一下,要不然一个女人能不能生育关他什么事,这女人与他八杆子打不着,但晋皇就不同了,这个把柄抓好了可是能做不少文章的。 “人常说最毒妇人心,可我看,男人狠起来,也不输女人。”萧霓感叹一声。 这晋皇与蔡氏可真是一对知音,老天没将他俩凑在一块儿还真是可惜。 “天下逐鹿,能者得之,至于过程,从来不重要。”卫衢道,“之前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不过人心难测,有时候没有必要过于苛责自己,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她半夜不夜凭窗而坐发呆,他就知道她必是有心事才会这样,讨论这么一个话题也就是想告诉她,只管凭心意做事便成,天下没有太多非黑即白的事情。 “绕来绕去,你倒是安慰起我来了。”萧霓见他这么将自己的心情当成一回事,瞬间心情大好。 女人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真正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她再要强,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 “那现在心情好些了没有?”他轻捏着她的俏鼻梁,手感甚好,看来萧姝的鼻梁就是遗传自她,萧恒在这点上不像她。 萧霓含笑点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鼻端都是他的气息,渐渐感到脸颊泛红。 卫衢并未发现她的异状,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引她说话,萧霓最近在忙什么,他也清楚,无非就是废后蔡氏复位之事,这事他不好插手,遂也没有这上面说太多,省得她敏感。 天亮时分,他方才离开,萧霓披衣靠着窗看他的身影消失,这才关窗回床小眯片刻。 楚宫因十公主萧雪将嫁倒是开始披灯挂彩,气氛颇为喜庆,天启帝在这方面还是极好面子的,哪怕这十公主也不是他宠爱的女儿。 萧雪试嫁衣时,看到萧霓依旧一身玄衣到来,双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抚着那大红嫁衣,她笑看向萧霓,“你看我这嫁衣绣得可好?” 萧霓随意地瞄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道,“不错。” 这种场合不太有趣,可萧雪即将要出阁,一众姐妹都得帮衬些许,这是大公主萧霏说的,所以本来挺忙的她也得到这里露一露脸,省得有人说她不念姐妹情。 虽然她也不乎外人如何看她,但有时候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走个过场就算了。 感觉到七公主萧露带恨含怨的眼神,她也只是斜睨一眼,也不知道那天她是不是对她过狠了,萧露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自动转开到一边,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发泄。 她看了也只是轻轻一笑,完全没放在心上,反倒出神去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看到萧霓明显在走神,抚着嫁衣原本想要炫耀外加打击萧霓的萧雪顿时咬紧下唇,一副被人忽略的恨恨模样,这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有不甘 “我要嫁给斌哥哥了,八皇姐是不是不高兴?”萧雪踱到萧霓的跟前,俯身向坐在椅子内的萧霓耳语道,边说边挑衅地看着萧霓。 她就是要她心里不舒服,前来向她求亲的男人转而跟她成亲,萧霓怕是心里也不舒服吧,思及此,她勾起的唇角不怀好意地笑着。 只要能令这恨极的女人不高兴,她就心情舒畅,对即将要嫁的韩国四皇子肖斌也多了几分期待。 她心里最渴望的当然还是卫衢,只是,自己的一腔真情他却弃如敝履,可恨至极,可恶至极,越想主越痛,宛如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地剜下那心头肉。 萧霓定定地看着同样自以为是的萧雪,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她若真看得上肖斌,哪里还轮得萧雪嫁给他? 她无意的男人,转头去娶什么样的女人,都与她无关,好不好? 感觉挺无奈的,她也不怀好意地靠近萧雪的耳边轻启红唇低语一句,“听说那韩国四皇子后院中美人无数,要不要八皇姐给你搜罗搜罗那些美人儿的画相?你我是姐妹,当姐姐的就帮妹妹一把又如何?” 这话萧霓还没说完,萧雪脸上的神色顿时僵硬起来,贝齿下意识地咬着下嘴唇,那抓着嫁衣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把本来还算平整的嫁衣弄出皱折无数。 萧雪这表情反应,萧霓全然看在眼里,轻轻地讽笑了数声,就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嫁给肖斌,她还能讨得好? 别仗着自己是楚国公主,肖斌是弱国皇子,就真以为自己靠山很硬? 她曾经嫁的陈国还不如韩国国土大呢,只是陈国地理位置很重要,所以才显得有几分特殊与重要,但那几年在陈国的时光里,她可是没借到多少楚国的势,她父皇几乎是放任她不管的。 若不是自己还算争气,拼死也要为自己为一对孩子争个未来,这会儿怕还是被那至今仍不知道行踪的前夫魏彦囚禁起来生死不知。 肖斌这个人同样是有城府的,他能一边向自己表达所谓的真情,一边又能转而向萧雪求亲,就证明这个男人是靠不住的,难为萧雪还一副以为自己拣到了金龟婿的样子? 就凭萧雪这智商,恐怕还真不是肖斌的对手。 两个女人看着彼此的目光都含着火光,只是一个死死地按压着不发泄,另一个却是无所畏惧地无畏一笑。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说给我们听听可好?” 帮忙整理嫁妆的二公主与三公主见她们靠得近一副亲近的样子,嘴角都暗自撇了撇,随后似笑非笑地异口同声地问道。 装什么姐妹情深? 这两人在宫里争执一事早就传进了诸位姐妹的耳中,况且萧雪的生母之死与萧霓有脱不了的干系,该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这声音惹来了其他几位公主的目光,大公主萧霏还正在与随同萧雪一道陪嫁到韩国的女官吩咐着什么,听到这带着几分讥嘲的笑语,微皱眉看向了还靠得极近的萧霓与萧雪。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和谐了?她暗自思忖着。 萧霓的身上关系着亲娘蔡氏的复位,她可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里横生枝节,本来之前唤萧霓来,是想着让她名声好听些,毕竟这样一来帮衬她娘也能容易些。 哪曾想萧霓一来就与萧雪不对付,这会儿她颇为后悔,干嘛让这两人凑在一块儿?萧霓又不是会装的性子,萧雪就更是蠢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味地自以为是。 七公主萧露的脸上挂着嘲讽,“人家姐妹情深来着,哪会把悄悄话说给我们听?” 她故意正话反说,一副两人正在商量什么见不得光事情的样子,毕竟一个即将成为韩国四皇子的正妃,另一个估计要嫁到齐国去,这身份要密谋什么也实属正常,再说她巴不得事情闹大,好让父皇瞧瞧他现在宠爱无比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手紧紧地抠着帕子不放,她没有萧霓的好运道能让父皇看重,此刻心里难免又妒又恨。 她在一众的姐妹里一向不敢强出头,只能默默地做那不起眼的配角,成为一众公主里最让人忽视的那个存在,以前还能安慰自己至少有着最圆满的姻缘,这是其他姐妹所缺失的,哪曾知这姻缘也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戳就破。 她的骄傲都被人踩在脚底下,萧霓却水涨船高,这公平吗? 听到萧露这带着讥嘲又挑事的话,其他人都掩帕偷笑,交换一个彼此都知道的眼神。 大公主萧霏板着脸正要开口,就看到萧霓自椅子里起身,扬眉笑看一众姐妹们,“我们哪有什么悄悄话可说?我正跟十皇妹说有要事待办,不好多逗留,请她谅解呢。” 说完,她就转头看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萧雪,笑得更欢快了。 萧雪也感觉到这些姐妹们似乎怀着恶意,咬紧下唇,可恨,又被萧霓占了上风,她也假假地笑着,“没错,既然八皇姐有事待办,妹妹就不多留姐姐了。” 萧霓挑眉笑了笑,然后才施施然地与一众姐妹告辞,转身就走出这间让人窒气味道又难闻的屋子,她这些姐妹们,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萧雪高昂着头抓紧自己的嫁衣,她不能输了气势让别人看笑话,她要让人看到即使没有生母帮衬,她仍旧是那个傲气的十公主。 没热闹可看,一众公主们不禁暗自“嘁”了一声。 大公主萧霏却是将目光一转看向萧露,这个存在感一向不强的七皇妹,现在脸上满布着怨恨的神色,活脱脱一个怨妇的样子,她不禁暗暗摇了摇头,不就是夫婿背着她与旁人有了首尾,用得着将自己的情绪搞得那么坏? 她是理解不了萧露的,情啊爱啊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是她们能拥有的东西,上天给了她们尊贵的身世,就要剥夺一些旁的东西,有所缺失这才是人生。 算了,她也开解不了她,遂将目光看向别处,不再去想萧露的怨妇状。 除了萧霏,在场的公主们都恨毒了萧霓,就是她的拆穿,让她们的婚姻千疮百孔,偏偏要和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死去的六公主萧霜,她们没有一个人选择与夫婿和离,只是带着那条刺继续貌合神离的婚姻。 以前还会嘲笑萧霓的寡妇身份,还有身世不明的一对龙凤胎,现在对比萧霓潇洒的日子,她们过得那叫一个苦逼,内心没有一个人好受。 萧霓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却在宫门外不远处碰到韩国四皇子肖斌,这一次肖斌却上前拦下她的轿辇,她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上回她都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这肖斌怎么还拦她的轿辇想要私下与她说话? “有事?”看到他上前,她脸现不耐烦地出声,压根没有下轿的意思。 肖斌近前看到她美艳依旧的脸庞,心理又是痛楚又是喜悦,总之难以明说那复杂的心情,本以为自己即将与萧雪成亲一事能刺激到她,哪曾想她却依旧见到他就不耐烦? “霓”刚想唤儿时亲昵的称呼,看到她的眼刀甩过来,他生生将到嘴边的词转了个方向,“永阳,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你” “不巧,这是通往萧雪寝宫的方向。”萧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怕是早就等在这里想要拦下她的轿辇,今日萧雪寝宫聚满一众公主的事情,她不信眼前这男人会不知道? 让他装,装过了就更让人厌恶。 看到她明了一切的清亮眼神中的鄙夷,肖斌感到一阵的难堪,他心中曾经给过他温暖的小女孩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刻薄? “你真的变了”这回他是真的认为眼前的萧霓与记忆的小女孩儿确实不同了,以前再多的想当然都是自欺欺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变了吗?”萧霓睁大一双美眸看他,“我从来没瞒过你,也没给过你希望,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痴心妄想,还有,祝贺你与萧雪成亲,真心的。” 她不想再与这个表里不一的男子多说什么,遂直接就恭贺他与萧雪的婚姻,省得他的嘴里又冒出什么她听得快要起茧的话来。 “谢谢” 肖斌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俩个字来,这一刻他开始恨萧霓的绝情,为什么就要对他那么残忍? 他对她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到处去搜集与她相貌哪怕只有一点点相似的女子来抒发那相思之情,她为什么就不懂他的心? 他的身不由己,以她的聪慧难道就看不出来吗?就不能体谅吗? 绝情的话听多了,心里的恨意在渐渐攀升,肖斌努力压制胸腔澎湃的恨意,连带对楚国皇室的金枝玉叶都恨上,包括他那即将成亲的妻子。 他哪里有可能会看上萧雪这在楚宫无足轻重的公主? 当初萧雪遣来向他提议结成连理同盟之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他向萧霓求亲不成功,不代表他要接受一个不起眼没作用的楚国公主成为他的正妻。 只不过拒绝的话到了唇边,他又想得更多了点,方才改了主意,希望萧雪能给他几天思考的时间。 萧雪最终的回覆是同意了,但希望他能尽快有结论。 他当即与幕僚商议与萧雪成亲带来的利与弊,自己内心又一再分析,最终觉得还是利大于弊,这才转而向楚皇求娶萧雪为妻。 只要他利用得好萧雪,或者韩国的皇位会最终落在他手里。 萧霓看到眼前男人眼里闪过的一抹来不及抓住的恨意,鼻腔轻哼了一声,不装模做样的肖斌,她或许还能看得顺眼,年幼时的自己那会儿眼光还真差。 “四皇子没事,那我就先行回去了。” 说完,不待肖斌再说一句客套话,她径自吩咐轿夫起轿,与虚伪的人说话实在没意思至极。 肖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轿辇远离,手紧紧地握成拳,总有一天,他要让萧霓知道错过他会有多后悔,他就不信那齐国摄政王对萧霓会是真心实意的。 “主子,那四皇子神色不对。”离得远了些,侍女晓雪靠近萧霓的轿子低声道,言下之意是不是要出手对付这个敢对她家主子有坏心思的男子。 萧霓在这些年知晓肖斌行事时,就知道这个男人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所以现在他得不到自己心有不甘实属正常,以肖斌目前的实力来说,他还没有本事坏她的事,遂微微沉吟后道,“不用理他。” 晓雪应声“是”就退到了一旁,再回头时已看不到那韩国四皇子的身影,这人如此行事如何能得到主子的心?身为侍婢她也是半点都看不上肖斌,能配得自家主子当属丰神俊朗的齐国摄政王。 萧霓回到落霞殿不久,就接到被派到陈郡主战的禁一的飞鸽传书,展开一看,上面却是金莱的笔迹,这位她身边最得力的女将。 金莱将战场形势告知之她,更是表明现在还需要蔡家的帮忙,不然她的计划难以施展,大好局面光靠陈郡目前本身的军力是守不住的。 萧霓也明白这点,这也是她不能轻易放弃与废后蔡氏结盟的最根本原因所在,她还需要她家族的势力,在她现在羽翼未丰之际。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依靠卫衢,不过以楚国公主的身份引来齐国的大军,那她也别想走出这楚宫,她父皇第一个就饶不过她,陈郡现在在楚国的版图内,她父皇是不会将到口的肉再吐出去的,当然赏给她就另当别论。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却是她还不想完全依靠卫衢,哪怕现在他们俩的感情在持续升温当中,而他明里暗里也帮了她不少忙,可习惯了独立自主的她,还是想依靠自己解决目前的困局。 所以她没有过多地去想,就坐到书案前提笔给金莱回信,山长水远,她只能将最重要的根据地交给最信任的人去守护。 把信塞进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内,她一跃而上屋顶,看了看皇宫四周,这才将手中的信鸽放飞,看着它飞向陈郡的方向,直到鸽子飞远看不见,她这才跳下屋顶,掸了掸衣服上略微沾上的灰尘,这才迈步进屋。 与萧霓忙着帮蔡氏复位相比,在秦楚边境处,却有两个身穿粗布麻衣戴着破斗笠的男子匆匆越境。 “殿下,我们真不与公主的队伍汇合?”其中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朝前面疾步前行的人一脸忧心道,这伤势还没好,这样紧急赶路身体如何吃得消?若是能与回国的大部队汇合,那自家主子就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赢宣脸色阴沉,他不得不选择低调行事隐人耳目,哪怕胸口的伤口疼得难受,哪怕身为秦国太子的他一直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这段逃亡的经历他将终生能忘。 一想到卫衢与萧霓,他的牙齿就恨恨地咬紧,这个深仇大恨他一定要报。 不由得想到那日,被卫衢一剑刺进胸口时他真的以为他要死了,鲜血漫出身体的感觉他还记得,只是后面如何被人救出,他就只能在事后听身边之人禀报了。 手再度摸上胸口处仍偶有鲜血涉出的伤口,只差一点点他真的就死了,那个给他医治伤口救了他一命的乡野大夫与他说,他的心脏部位比别人生的要偏右一点,就这么一点点的距离,让他逃过一劫。 只不过这次为了逃命,他在伤势稍稳离开那乡野大夫处时,还是狠心将这一家子都杀了,惟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不让人暴露行踪。 这一路赶回秦国的路途中,他就遇到过追踪他的人马,这也是他决定不与妹妹赢锦回国的队伍汇合的原因所在,那个目标太明显,估计被盯梢得很紧,他若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必须隐瞒身份不惊动各方悄然回国,等回到秦国的地界联系上他的嫡系他就能确保安全。 目光扫了扫这惟一的侍从,雷震子最后给他安排的人倒是十分可靠,行事沉稳,要不然也不能救出他,更在他昏迷未醒的时候带着他避开多少人的追踪,最后还能找到一个本事不错的乡野大夫给他治病,这点足以见此人的本事。 只是可惜以这事件中折了雷震子这个谋士,他十分悔恨当时未采纳雷震子的意见,一意孤行地以为自己掌握了局面,要不然也不会让那两人得手。 跟在赢宣身边的侍从看到主子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冒冷汗,忙上前搀扶他,“殿下赶紧休息一下为妥。” 不顾赢宣的反对,他强行将赢宣扶到一旁的大树下休息,掏出竹筒恭敬地递给赢宣让他喝口水缓缓。 赢宣定定地看着这侍从一眼,这才接过竹筒,打开喝下那凛冽清甜的山泉水,任由这侍从给自己重新换药,受伤后并没有时间养伤,所以这伤口依旧难好。 他的目光透过群山看向秦国的方向,家国在望,他回家的渴望就更大。 主仆二人正换药休息之际,就听到不远处有大批人马正在赶路,二人对视一眼,均知道就算两人扮成山野村夫,在这偏僻的地方依旧很打眼,搞不好一见面不用多言就被人夺了性命。 听马蹄声来人不少,他们二人只有一人有战斗力,真打起来肯定要落败。 “找个地方躲起来。”赢宣当机立断地道,为了活命,他也顾不上太子的威严。 那侍从点了点头。 两人寻了一会儿,立即寻到一处隐秘的草丛,二话不说,起身急忙赶过去,就在那大批人马从拐弯处过来时,他们二人才在最后一刻藏好行迹。 赢宣大气都不敢喘,两眼透过灭顶的草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人马,这批人马一看穿着还真分辩出来历。 就在他面前不远处,那个领队的人举手示意后方跟着的人停下来,他两眼凌厉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可微风吹过,却只有高高低低起伏的草丛,根本就没有人迹。 “头,这儿什么也没有,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们一定是翻过那座山了,万一追不上他们,我们回去如何向主子交代?” “没错” “” 那停下来的人一直没有吭声,看了眼提意见的手下,好一会儿后,才再度举手示意众人继续赶路。 赢宣的全身都绷得很紧,直觉这伙人的目标是他,虽然没从他们的嘴里听到确实有用的信息,但他冒不起这个险。 看到主子一直没动,跟着他的侍从也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都过了这么久,约莫有半个多时辰,主子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他看到那刚包扎好的伤口因为趴俯的原因似乎又开始渗血,忙一脸焦急地想要说话,结果看到主子凌厉地扫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上嘴巴。 就在这时候,外面开始又有动静,他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人影,只见对方那几人拍了拍衣服上的草,骂骂咧咧地互相交谈起来。 “头是不是傻,让我们在此埋伏等候一个时辰,没有人才能走,你说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影啊?” “算了,现在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等下回去汇报完就算完事。” “没错,依我看搞不好我们还寻错了方向,那秦宣太子傻啊不去与他妹妹的回国队伍汇合,还混在这荒山野岭里面?我还真的不太信” “我说你还真别不信,那秦国昌平公主的队伍也有人盯着呢,这段时间愣是没发现秦宣太子的行踪,你说怪不怪?” “所以我们头才会相信这线索往这方向追?” “哎,别说那么多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前面的队伍,要不然等会儿抓到秦宣太子,功劳都让别人得去,我们兄弟几个什么也捞不着” “” 这几人边走边说的话全然都落在跟着赢宣的侍从身上,只见他大张着嘴巴,不由得崇拜地看向自家主子,换成只有他一人,怕是都中计了。 这回他不敢自作主张,等主子起身,他才敢跃起,立即上前帮主子拍打着身上衣物沾的草,“殿下,不知道是何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说到这点,赢宣也是纳闷至极,他已经够小心隐藏行踪了,居然还有珠丝马迹被人察觉到,还追到这里? 看来接下来的路不能再往人迹多的地方去,得翻这荒山野岭,回到秦国的地界也不能急着暴露,这群人一定会进入秦国地界寻机杀他,只怕会比在这里还要凶险。 心里计较了一番,他没回答侍从的问话,而是表情阴沉严肃地道,“我们从那边走。” 那侍从看着他指的方向,从那个方向走起码要多翻两座山才能回到秦国地界,不过之前想要走的路已经有人埋伏,他们确实要换条路走才行。 主仆二人再度启程。 赢宣这边发生的事情萧霓并没有收到消息,为了避免走露她与卫衢劫杀了蔡一顺的事实,她并没有派出太多的人手去找赢宣的行踪,毕竟现在最渴望找出赢宣并杀死的还是蔡家。 她与安妃商讨过几次才确定的方案报给蔡氏听的时候,蔡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为了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她什么都可以付出。 看到安妃在蔡氏面前恭敬的样子,萧霓都没能从她的眼里看到多少的憎恶怨恨,安妃似乎真的对蔡氏很敬重。 从冷宫中出来,安妃感觉到萧霓的目光有探询的意味,不由得笑了笑,“公主是想问我恨不恨蔡皇后让我吃绝子丹?” 萧霓一愣,没想到安妃会自动挑明这话题,也不意外她会猜到她已知晓,随后想想也对,这皇宫还真没有太多查不到的事情,若是她父皇对安妃真的有心肯定能发现这事情。 “娘娘就真的不恨?毕竟剥夺了你为人母的机会” 没等萧霓说完,安妃含笑地摇了摇头,“这是我与蔡皇后的公平交易罢了,我在这皇宫沉浮这么多年,一直未得圣宠,连带我亲娘在家族里也没有地位受人欺凌,为人子女者哪能如何自私只顾自己?” 进得这皇宫,谁都想出人头地?纵使她也想过安安份份地当个不起眼的小妃嫔度过余生,可树欲静风不止啊。 如今她圣眷正隆,连多年未见的母亲也能持牌子进宫见上一面,还记得母女抱头痛哭之时,她的心痛不已。 思及在宫里听到父亲死在任上的消息时,她连披麻带孝的资格都没有,偷偷在宫里给父亲烧纸钱也因为被人揭发而遭到训斥,这些都还是小事,重要的是父死母老弟幼,如何能支撑得了家业? 果不其然雪中送炭者少,豺狼眼红家产者多。 有她在背后撑腰,母亲与弟弟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日益升高,弟弟更是与她说,族中长辈已经将当初占去死去父亲留下的家产归还,他们一家子总算熬过最艰难的岁月。 人各有志,萧霓想只要选择了不后悔便是,遂也没再与安妃讨论这个话题,只是蔡氏这一手还是让她暗暗有了些许提防。 没过几日就是萧雪出阁的日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使苦肉计 不管受不受宠,天启帝给儿女婚礼的排场都不会小,毕竟他好面子,当初萧霓出阁的时候也亦然。 萧雪与肖斌跪拜天启帝的时候,眼睛微微一斜看向微微打着哈欠的萧霓,待看到她依旧还是那身玄衣,头上还是插着那支上好水头的碧玉钗,差点就气得半死,她成亲的大喜日子,她穿个一身黑是故意触她楣头吗? 不但萧雪看向萧霓,就连新郎也暗暗将目光瞟向萧霓,暗自恼恨自己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去想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貌合神离的新婚夫妻各自出神地听着天启帝的训话,各有各的心事,一根红绸也不能将这对男女的两颗心连在一块儿。 从成亲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朝着怨偶的方向狂速奔去。 做为被邀请来的嘉宾,卫衢也出席了这场婚礼,当感觉到肖斌暗地里看向萧霓的目光时,他的神情不禁肃穆严厉起来,眼睛微微一眯,该死的,这个男人居然还没死心? 他的手暗暗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转动着无数个心思,一心就想捻死这个敢肖想他女人的男人。 萧霓对于卫衢这想法半点不知情,只是觉得这婚礼实在无聊得紧,不过接下来还有事要办,她也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好在天启帝该对女婿的训话说完了,也就抬手让他们平身坐到席位上去,这两人回到韩国还是要再办一次婚礼的,眼前这个等于是女方家送女儿出闺阁。 “皇上,这戏该开场了吧?”坐在天启帝下首位的车贤妃含笑问道。 后宫格局最近几年一变再变,如今倒是她的位份最高,所以这婚礼,天启帝让她与安妃一道协办,对于那年轻得宠的妃子,她已经没了多少妒嫉心,明哲保身是她与儿子所奉行的至理明言。 比起她现在的风光无限,同为四妃之一的陈淑妃因为萧霜的事情却是越发不得志,天启帝没有降她的位份,但却是选择了无视。 感觉到车贤妃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陈淑妃微微侧头装做看不见,自己没有子嗣做依仗,所以还是选择沉默谁都不得罪最好,她该庆幸的是至少天启帝还留了她一命。 “爱妃以为如何?”天启帝转头却问向了安妃。 车贤妃的表情微微一紧,就算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到底还是感觉到心伤,这人老了就是比不上年轻女子的貌美。 安妃温柔地笑着应道,“臣妾安排了皇上爱看的戏,这就让他们开锣让皇上乐一乐。” “爱妃所言甚是。”天启帝应声,大手一挥,前方的戏台子就开始热闹起来。 车贤妃的笑容僵了一下,与安妃轻轻点了下头,随后就恢复了自然,吃醋什么的只能是年轻女子的权利,她这徐娘半老的妃嫔没这资格。 萧霓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演的戏,感觉到有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她转头微瞪一眼,示意卫衢不要太过态,不过对于处在热恋中的女人来说,她感觉到脸颊微微泛红,最近她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少,微微警醒了一下自己,她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 肖斌不善地看着这两人当众眉目传情,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眼神一直阴沉着。 “真不要脸。”坐在肖斌旁边的十公主萧雪恨恨地骂上一句。 “你在说谁?”肖斌的声音听来不善。 萧雪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冷嘲道:“人家都不看你,你上赶着也没用。” 一想到萧霓说他在韩国有大把的姬妾,她就戏掩眼里的恨意,果然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给我闭嘴。”肖斌到底忌惮天启帝这晋的岳父,只能暗地里警告地看了一眼萧雪,示意她不要太过份。 萧雪抿紧嘴唇,想着这到底是自己的婚礼,遂把口恶气给忍了,日后再行报复也不迟,她还没得到韩国,还没到与肖斌反脸的时候。 撇开眼,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戏台子,至于目前唱着的是什么戏,她压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同样没听清戏文的还有天启帝萧琰,这出戏似曾相识,他在很多年前就看过,主题是糟糠之妻不下堂,戏台上发达后欲抛妻弃子的男子正受着原配嫡妻一条一条地数落控诉,那哭着骂男子的原配嫡妻让他想到了废后蔡氏。 最近他越来越多地想到了这个曾在起点助他夺得帝位的女子,他也知道自己宠着安妃的原因所在,似乎是想良心好过点。 天启帝神情严肃抿嘴不语,看戏看得战战兢兢地却是车贤妃,她是天启帝早年的妾侍,焉会不知道当年若没蔡氏,根本就不会有天启帝今天这个事实?她一直偷瞄着天启帝的神色,心里却少有地暗骂换了戏文的人,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禀着不得罪人的原则,她在宫里一直风评甚好,而且现在与安妃处得也不错,但思来想去,有这能力更换了原先安排戏文的人只能是与她一同协理这婚事的安妃,她双眼含疑地看着安妃,她知不知道她闯下了大祸? 天启帝是薄情郎,这是天底下女人的共识,蔡氏的遭遇其实很让人同情,但没有人敢在帝皇的面前为她说一句公道话,毕竟天威难测,谁也不想惹火烧身,明哲保身的道理她懂不懂? 安妃对于车贤妃眼里的不满视而不见,她也在暗暗留意天启帝的神色,她是蔡氏的人,但上位至今她在天启帝的面前一句也不敢提蔡氏,让她换了戏文的人是萧霓,这是一招险棋,她当时也曾犹豫过,犯得着冒杀头的危险吗? 天底下谁敢指责帝皇抛妻弃子?加上现在她正得宠,也真不想冒险,但蔡氏拿捏住她,她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同意萧霓的主意冒这个险。 好在天启帝只是神色严肃,却没有当庭发作的趋势,她暗暗地松口气,可头皮发麻的感觉一再提醒她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萧霓一面看戏,一面却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天启帝的身上,她父皇倒是好定力,不过她就不信他真的不为所动。 果然,戏还没有唱完,天启帝猛地起身,惊得在场的深知当年帝后反目内情的人都突然吓了一跳,车贤妃更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请罪,安妃也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其他的妃嫔如陈淑妃等人也都跟着提心吊胆。 同样手里捏一把汗的还有蔡氏的亲生女儿大公主萧霏,不过父皇没有当场发作又让她心里升起一线希望。自己的母亲该有个好下场才对,要不是母亲,父亲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亲王,她的内心一直是为母亲叫屈不已。 全场惟一老神在在的只有卫衢了,这戏唱得似曾相识啊,不用问他也知道这是萧霓掺了一脚的缘故,看来她与蔡氏的结盟终于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 天启帝不发一眼就起身离席,众人急忙跪下恭送他,但却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萧霓也暗自起身悄然跟上离席的天启帝,她没有立即走到他的身边,而是一直跟着他走出了这大殿的正门。 父女俩还有孙公公一路上都没发一言,直到天启帝抬头望月之时,方才喊了句,“永阳。” “儿臣在。”萧霓没有刻意躲起来,而是上前大大方方地给天启帝行礼,“今日宫中办喜宴,有外人进宫,儿臣担心会有刺客,遂才在父皇的身后跟着,还请父皇莫要怪罪。” 一提到刺客,天启帝就会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那次被劫持的经历他还历历在目,一点也不想被人再用剑架住脖子,不过今晚他心事重重,恐惧刺客的感觉却是要靠后了。 “公主莫要担心,暗卫一直紧紧跟着,还有侍卫也隐在暗处,若有不妥第一时间会护驾。”孙公公道。 萧霓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不过她还是看着天启帝道,“儿臣也就是不放心才会跟出来看看” “你的孝心朕知道了。”天启帝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 萧霓没有迟疑,立即走到了天启帝的身边,听到他再道,“今晚月色正好,你陪父皇走走。” 萧霓忙应声“是”,她知道经过申喻凤的背叛后,天启帝其实是想念蔡氏的,只不过当年他把事情做绝了,也就不好再回头与蔡氏和好,这也是他越来越宠安妃的原因所在。 要换做以前,天启帝看了那戏绝对会大发雷霆的,这是他心虚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让人重提,这也是宫里再无人敢在天启帝面前提蔡氏的原因所在。 父女俩默然地走在宫中,月夜的景色让一切看起来都像蒙着一层面纱,柔和的大地让人的心也跟着柔和起来,天启帝觉得他的心就是这样的。 他最近身子不好,又处理了一大片犯事的人,这心情其实处于紧绷当中,像今夜这般已是少有。 萧霓睨了眼天启帝渐渐柔和的脸色,心里计较一番,方才道:“父皇,儿臣前日送到父皇宫中的花乃是借花献佛来着” “哦?借的是谁的花?” “儿臣不敢说。”萧霓神色略有些慌张地道。 天启帝转头看向女儿,好半晌才道:“朕恕你无罪。” 萧霓这才假意拍拍胸口道:“本来儿臣不想说,那给花让儿臣献给父皇的人也不让说,只是儿臣觉得还是有必要让父皇知晓真相,要不然儿臣领着父皇的赏赐于心难安” “绕来绕去一大串,朕不想与你兜圈子,永阳直说吧。”天启帝不耐烦地打断女儿的话。 他还记得那天夸萧霓送的花好来着,直接就赏了不少好东西给这女儿,一堆儿女当中,就她对自己还算是有孝心。 “是蔡氏。”萧霓说完立即就低头。 天启帝的神色从轻松变得紧绷起来,袖下的手渐渐握紧成拳,有多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蔡氏这两个字,包括他与蔡氏所生的大女儿萧霏。 “父皇恕罪。”萧霓见天启帝不言,气氛越来越压抑得让人心直跳不已,出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已经进行到戏肉,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这戏唱完。 她猛然抬头看向神色严肃紧绷似山雨欲来的天启帝,脸色平静地道:“儿臣想的却是大皇兄。” “跟他有什么关系?”天启帝冷声道,“永阳,朕不知道你居然还与蔡氏掺和在一起” “父皇,国不可一目无储君,太子之位也不能再继续空闲下去” “朕不知道永阳居然还关心朝政。” 天启帝嘲讽的话没让萧霓退缩下去,她依旧直视着他道:“父皇,儿臣永远是萧家的女儿,楚国也永远是儿臣的后盾,楚国好儿臣才能得好,这也是无论儿臣嫁到哪里都永远铭记的一点。” 天启帝的嘴抿得很紧,萧霓没有说假话,上回将她嫁到陈国去,她给自己带回了一个陈郡,这个女儿没有让他失望,这也是他现在心潮起伏不定还是没有发作萧霓的原因所在。 萧霓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她继续道:“大皇兄虽然这些年沉寂下去了,可他到底是父皇的骨肉,儿臣记得幼时,父皇曾夸过大皇兄天资聪颖,这些年他颓废度日,真正该怪的还是申喻凤,是她毁了大皇兄。” 申喻凤这名字也是现在楚宫的禁忌,天启帝不高兴有人再提到她的名字,这个女人曾让他宠上天,最后不但给他戴了绿帽还想谋夺他的江山,这是他恨到骨子里的女人。 萧霓却依旧无视天启帝因恨而扭曲的面孔,继续道:“父皇,大皇兄宽厚仁慈,一众兄弟当中,惟有他才是仁君。”顿了顿,“蔡氏最大的依凭就是蔡家,可现在蔡家继承人蔡一顺已死,蔡家未来还能有何依靠?他们想要再培养出一个继承人需要时间,可这时间也得我们给才有,大皇兄若是回归太子之位,蔡家也将不可能成为他的制肘” 萧霓的侃侃而谈,其实都是天启帝的思虑,他确实一直在考虑太子的人选,在他身体不好的如今,就更迫切地要立太子,这样才能在他撒手人寰之时能放心交付江山,继续延续萧氏皇族的荣耀。 只是几个成年儿子当中,他却是一直没有合意的人选,那些犯事的儿子让他痛恨不已,没犯事的又懦弱无能,这也是他举棋不定的原因之一。 至于未成年的儿子,他则一个也不考虑,若是他立了个小太子,他若熬不到他成年,未来的朝政一定会把持在他人的手上,这不是他乐见的。 大儿子这些年一直在他严密的监控当中,以前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他的,可现在事实证明这个大儿子当年被人泼的一盆盆脏水都是申喻凤这个贱人做的,他在心底不禁又觉得愧对儿子。 如何真要让儿子起复就绕不过蔡氏,没有理由儿子当太子,生母还被禁在冷宫的。 萧霓看到天启帝若有所思,遂聪明地闭嘴不再言辞,必须给天启帝一个思考的时间。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也是认为大皇子萧沂确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其他的几个兄弟论资质论容人之量论名正言顺都不及萧沂的,包括现在与她关系极好的萧湛也亦然。 女儿的话勾起天启帝最近的烦心事,不禁又想到那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戏文来,遂一阵心烦意乱,看萧霓也渐渐不顺眼起来,遂挥手道,“你告退吧。” 萧霓见好就收,她今夜的目的已达到,也不宜逼父皇太紧,遂敛着神色行礼告退。 孙公公全程一言不发,看到萧霓退下走远,这才上前扶着天启帝道:“皇上是不是要回寝宫?” “朕还想再走走。”天启帝深吸一口气道。 孙公公再度默然不作声,陪着天启帝在宫里无目的地乱逛,暗地里却是让暗卫与侍卫紧紧跟上护驾。 天启帝没有注意方向,萧霓所言触及他的心事,今夜有太多的回忆回到脑海,那些他曾刻意忘记的,以为永远都不想起的往事。 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话。 “把这些花收好,明日让永阳公主献给皇上。”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他突然驻足,有多少年没听过了?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最后含怨带恨的目光。 “娘娘,皇上他这般对您,您为何还要给他献花?老奴代娘娘不值啊” 女子没有斥责下人出言不逊,而是幽幽道:“年少时我太争强好胜,当年怨也怨过,恨也恨过,可如今我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有何怨何恨不能放下?再说这也是申喻凤的错,倒也不全怪皇上” 女子的话深得天启帝的心,对啊,他所谓犯下的错都是申喻凤故意弄出来的,都是那贱人他才会抛弃蔡氏的。 如今蔡氏宽宏大量的话让他的心一阵阵地泛着涟漪,他开始想起年少时与蔡氏成婚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的蔡氏年轻貌美,虽然不是他喜欢的艳丽姿容,却也还是美的,美得端庄,一如她的身份,大女儿萧霏在这点上像她。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他们蜜里调油,曾经他也说过山盟海誓的话,这个女人的身份于他是一份莫大的助益,他宠着她终究还是带着一份功利的目的,可年轻而聪慧的蔡氏却是相信了他那些话。 她一直是他最得力的贤内助,在争夺太子之位最紧张的时候,他也曾被陷害让父皇关了禁闭,在那个时候,一直为他奔走稳定后方的人就是蔡氏。 他不是原配嫡出,他的生母位份不高,一直不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他还记得当时呼声最高的四皇子,他那位堪称惊才绝艳的兄弟,不过最终他还是踏着他的鲜血登上了帝位,蔡氏在其中功不可没。 他还记得当他从养蜂夹道的禁闭之所出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满含担心的蔡氏,他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在回程的马车里,他揽着她的肩握着她冰凉的手道:“此生,我定不负阿婉。” 蔡氏却是伸手捂住他的嘴,握紧他的手道:“我信你,再说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该当风雨同舟才是。” 风雨同舟这四个字,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曾记得一段时间,只可是当他登上大位后,蔡氏成了障碍,若没有申喻凤的出现,他或者会架空她,但绝对不会废后,只不过人生没有预测。 他最终负了她,顺水推舟地将她打落地狱,也忘记了她曾经无怨无悔的付出,更忘了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誓言。 在他思潮翻涌之际,那花间的女子却是似乎感觉到视线,猛然地直起身看过来,初时她的目光冷清,待看清他的面容时,她的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水光。 遥遥相望的一对男女,曾经是彼此的最初。 她老了,天启帝突然想到,那曾经记忆中鲜活的容颜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霜,再不复少女娇俏的样子,也不再有少妇的端庄温婉。 蔡氏年轻时脾气其实不太好,虽然她单名一个婉字,但到底是将门之女,没学会舞刀弄箭,却还是染上了些许家门之风,行事大气又硬挺。 蔡氏会嫁给他,其实他也是意外的,这出身名门的女子有着强悍的背景。他原本想离太子之位最近的四皇子才会是她的选择,只是没想到最后先帝的赐婚却是他。 他是蔡氏自己的选择,这点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父皇忌惮蔡家,为了拉拢却是曾开金口说过一众皇子任由蔡氏选择。 先皇后看他不顺眼,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于她,曾经是百般刁难于她,他记忆最深刻的却是那个贱人拿捏着一桩小事曾罚她于寒冬腊月跪在宫门外,那次他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父皇发作了先皇后,他们夫妻的处境才开始好起来。 没有蔡氏确实就没有他的皇位,这点是由不得他否认的,年少时他曾不甘过,也不许人提这桩事,可是现在如她所言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有什么好计较? 隔了二十来年的时光,他看向不再年轻的蔡氏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没有了以往的尖锐与审视,也没有刻意讨她欢心暗藏心机。 时光似乎将一切过往都蒙了一层面纱,让曾经丑陋的都开始变得美好起来。 看着这渐渐走向他的女子,他的喉结动了动,在她站定之时,他的千言成语却化做了两个字,“阿婉。” “琰郎。”蔡氏也轻吐年轻时对他的称呼,这是她在闺房时对他最亲密的称呼,后来他登上帝位后,她渐渐也不再如此称呼他,而是随大流唤了皇上二字。 在这样的气氛下,天启帝是动情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伸手抚上蔡氏不再年轻的容颜,与后宫年轻的妃嫔相比,现在的蔡氏是不好看的,但他却觉得她越发顺眼,“阿婉老了。” 这话既感慨又带点轻叹,蔡氏的内心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她眼里的湿润渐渐化做一滴泪流下来,轻烫了天启帝的手。 就在蔡氏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看到天启帝背后某处银光闪耀,突然睁大眼睛一把推开天启帝,大呼一声,“皇上,小心。” 天启帝被她推开的时候怔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如他无意识地走到了这冷宫一样,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背后行刺之人长剑划过,正中蔡氏的背部。 “阿婉。” 天启帝大呼一声,抱住蔡氏倒地的身子,手心过处都是她流出的鲜血,刺客二字一划过脑海,他立即红着眼睛大喊,“护驾。” 他被刺客劫持过,此时的内心是惊慌不已的,一面抱着蔡氏,一面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现身的暗卫与刺客缠斗起来。 接着在兵荒马乱之际,萧霓带着御林军出现,他的心这才渐渐安定。 “父皇。”萧霓立即奔到天启帝的身边。 “朕没事。”天启帝急速道,“永阳,立即传太医。”他终究还是记挂怀里脸色渐渐苍白出气多入气少的蔡氏。 “阿婉别死,朕还没有补偿你。”他抱紧蔡氏在她耳边道,这一刻,他担心她会真的死去。 申喻凤带给他的是羞辱还有劫持,只有这个女子自始至终都在用生命保护他,哪怕他曾经如此辜负她,她却还是痴心不改,他焉能内心没有丝毫触动? 萧霓看了眼闭眼的蔡氏,再看看被暗卫抓住的刺客无一例外的立即服毒自尽,双眼微微一眯。 “永阳,你还愣在这儿做甚?”天启帝朝女儿怒道。 萧霓这才立即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去宣太医。” 天启帝抱着蔡氏坐上孙公公立即招来的帝辇,他的脸贴着蔡氏的脸,“阿婉,不要死” 昏迷中的蔡氏似乎听到又似乎没听到,她感到脸上滴落的热泪,似乎一颗颗都打在心上。 天启帝遇刺,使得宫宴立即停止,卫衢这齐国摄政王立即被请出宫,还包括了那对新婚夫妇,肖斌可不是楚国人,这会儿是不可能留他在宫里增添变数。 好端端的婚宴成了这样,萧雪的脸都气得要扭曲起来,看到大皇姐萧霏慌慌张张地赶往父皇的寝宫,她暗呸一声,巴不得破坏她婚宴的蔡氏立即死掉才好。 “本王祝你们百年好合。” 卫衢轻飘飘带着并不太真诚的祝福话语让萧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这男子无论何时看都是那么动人心魄,她几乎是痴痴地看着他,惟有这样的男子才堪配她啊,为什么他就是那么铁石心肠呢? 思及此,她的目光中带了份幽怨,怨他不解她的心。 肖斌自然没有漏看萧雪那带着花痴含情的目光,本来对萧雪就极不满意,现在更是带了份厌恶,当着他这个新婚丈夫的面,她就敢这样看别的男人,真当他是死的? 萧霓是这样,她也是这样,都被卫衢蛊惑了,他对萧家女子的恨意渐渐上升。 他粗鲁地抓过萧雪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过摄政王,我们夫妻先告辞了。” “一刻值千金,本王理解。”卫衢笑了笑,示意他们先走。 萧雪闻言,心又碎成一片片,在被肖斌粗鲁拉扯走之际还不忘回头看他。 “这公主还真不要脸。”卫衢身边的欧阳重明一语中的地道,“幸好王爷没有看上她。” “你当本王瞎了?”卫衢没好气地道,看了眼楚国的戒备深严,看来萧霓今夜的安排全都没有落空,“我们也走吧。” “王爷不去看看永阳公主?”欧阳重明怪笑道。 卫衢瞥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萧霓哪有时间与他私会? 此时的萧霓却是忙得好,安排好御林军守卫,她转回帝皇寝宫,就看到她父皇一直坐在床边握着蔡氏的手,而一众太医都额头冒汗地处理蔡氏背部的伤口。 大公主萧霏一直哭得眼睛都肿了,仿佛蔡氏就要归天一样。 “大皇姐别担心,娘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她上前安慰地拍拍萧霏的肩头,这大皇姐待她还不错,要不然她还真想说蔡氏这样的女人死不了。 这招苦肉计使得她都想拍手称赞了,蔡氏这个女人果然够狠,不但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 本来依计划只是她引天启帝去与她见面,依她父皇现在不断回忆往事的样子,与她重归于好只是慢慢水到渠成之事,哪曾想她还安排了救驾这一出戏,唱得果然好。 她看过蔡氏的伤,不是一般的深,几可见骨了,面对这样的伤势,他的父皇焉还会再起疑心? 若好不是直接参与者,估计也不会疑到蔡氏在使苦肉计。 安妃依旧柔柔地抚慰天启帝,只可惜天启帝现在的注意力全在生死一线的蔡氏身上,哪里还注意到别人? 安妃也不理不管,依旧扮好她的角色,目光移到床上的蔡氏,她也没想到蔡氏会搏得这么狠,果然,她跟她比,既不够狠也不够心计,所以她注定了只能是个妃子。 车贤妃也在一旁看着,目光闪了闪,蔡氏英勇救驾生死一线,她听着像在听书一般,最后心底暗叹,看来后宫又要再度变天了。目光掠过安妃,其实早有端倪了,只是她一叶障目。 这一夜,皇宫忙乱至极。 天未亮,萧霓出现在关押废太子萧沂的府邸里,萧沂听闻下人回报,让她进去时,他还双眼带着睡意,“永阳,你来是叨扰我睡眠吗?” 对于这个屡次不管不顾来看他的妹妹,他都没给过好脸色,他这身份,谁沾上他谁倒霉,他有自知之明,这一辈子就安安份份地在这关禁之地到老吧,他没有追求只是随波逐流地活着。 活着,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面对萧沂的没有好脸色,萧霓也不恼,其实她还是挺理解萧沂的,曾经面对这么大的打击,他还能活着实属不易。 “蔡娘娘病危。”她没有废话,一语直捣黄龙。 萧沂原本不耐渴睡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时,立即清醒起来,他几步跳到萧霓的面前,冷声喝道,“你在说什么?” 他再颓废,平日里也不理母亲与萧霏的好意,但蔡氏终归是他的生母,他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大皇兄没听清吗?蔡娘娘病危。”萧霓又重复一句。 “怎么会?”萧沂几乎站不稳,在他失去了妻儿失去了尊贵的地位之后,又要失去亲娘了吗?突然他暴发般地抓住萧霓的双臂,“我要见她,永阳,我要见我母后” 他在这府里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也是知道萧霓是父皇面前的红人,要不然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这府里的眼线太多,萧霓这样的聪明人不会没有顾忌。 萧霓伸手按在萧沂的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父皇让我来就是宣你进宫见蔡娘娘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四个字让萧沂的神色茫然又凄然起来,他忍不住掩脸痛哭,这人生太过于苦难。 萧霓任他发泄,好一会儿,萧沂才重新挺直背看她,她伸手拉着他,“我们这就进宫。” 自打被废后,萧沂一直被关在这里,这是他在对生命再无期待后首次走出这里,坐在马车里他没有心思看一眼外头的景色,想到母亲即将离去,他的心既悲苦又愤慨。 萧霓握住他的手,待他机械般转头看她的时候,她这才道:“大皇兄,你真要就这么过下去吗?蔡娘娘一直对你怀有期望,你这样,她会死不瞑目的” 萧沂闻言心神俱震,似乎看到母亲死不瞑目的样子,多少年刻意压制平静无波的内心在此刻翻滚不已。 “我是个没用的儿子,没给她带去过尊荣,却还要让她受我所累,永阳,我还能如何?” 这些话换做以前他是不会说的,这世上没有人会听他诉心事,而这心事也没法诉之于口。 “振作起来。”萧霓鼓励道,“蔡娘娘最大的骄傲的就是你,你振作起来才是她最大的希望。” 萧霓趁机将蔡氏英勇救驾的事迹说出来,当然她没有半点延伸扩展引导萧沂想歪,这一刻,她不能让萧沂去怀疑蔡氏的动机。 她要的是这个皇兄重新振作,重新再是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年轻太子,一如她幼时曾见过的那样。 “振作?” 萧沂的脸还是茫然的,他颓废太久了,这世上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让他动容,哪怕申喻凤的倒台与亦然。 这个害死他妻儿的女人曾经让他恨过,可渐渐时光远去,他再恨又如何?再恨他的妻儿也不可能重新活过来,他活得麻木了,也不去想那恨之入骨的人。 可是母亲病危的事情又再一次让平静的心湖起了波澜,这一路,萧沂想得太多,都不及他看到母亲躲在床上了无生机时的触动来得大。 “娘,儿子不孝——” 他跪倒在蔡氏的床前痛苦不已,这哭声既悲凉又凄然,一旁的天启帝看着,心里渐渐难过起来,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做法。 这儿子也不复记忆中的样子,隔着时光再看,他与蔡氏一样都老了,天启帝开始后悔了,他曾经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从没有一刻,他会这么记恨申喻凤,都是这个贱人的挑拨离间,他才会与儿子渐渐生份,父子不相见这么多年。 萧沂是他第一个儿子,并且又是嫡子,在他曾经与蔡氏琴瑟和谐的时候,他这个儿子是十分宠爱又期盼的,并且亲自教导,他长成的模样一如他的塑造,这是其他的儿子都没有享受过的,后来的萧湛也没有让他如此费过心思。 “你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他伸手按住儿子哭得耸动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慰又有几分笃定,他是真龙天子,他说蔡氏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哪所太医的结论并不乐观,他却如此坚定着。 萧沂这才慢慢地回头看向天启帝,这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也是将他打落地狱的男人,对这父亲,他的感情很复杂,既恨又景仰,曾经的父子之情是那么美好,最后却变成了猜忌与伤害。 “儿臣叩见父皇。”他朝父亲深深地跪拜下去。 “起来。”天启帝深手扶着儿子起身,“这么些年,朕都没有照顾过你,沂儿,你怨恨父亲吗?” 他最后用的是父亲二字,萧沂又岂会不明白,这是父亲在对他服软,也是父亲在后悔。 逝者已矣,他追不回来,母亲在弥留之计,他感到生命的无常,什么恨什么怨不能放下呢?连母亲都还能那样维护父亲,他这个当儿子的又还有何好怨好恨的? 似想通一般,他道:“不,儿臣从不怨恨父亲。” “好”天启帝说出这个字时声音也是在打颤的,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到对儿子的愧欠。 萧霏看着这一幕跟着泪光涟涟,她以为永远等不到这一天,若是母亲现在看到肯定跟她一样感动,目光再转回病床上的母亲,她的泪水流得更凶。 萧霓却是暗松一口气,萧沂果然吃这一套,若是连这都无法让他动容,那这个皇兄就再也拉不回来。 她一面安慰地轻拍着大皇姐萧霏的后背,一面看着昏迷中的蔡氏,这姜还是老的辣。 卫衢说过蔡氏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来还真没说错。 “嗯” 病床上的蔡氏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似要醒转。 天启帝立即握紧的她的手,唤声,“阿婉,你醒了?” 萧沂也离得近,立即凑上前去,眼含惊喜地道:“娘。” 其他在场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立即围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章 该提亲了 蔡氏苦心思虑不惜用拿去搏的一出苦肉戏最终还是感动了天启帝,这也让她重新回到了后宫,不过离她曾经登鼎的后位还是差了一步。 对于蔡氏获得的位份,有人暗地里羡慕也有人撇撇嘴不以为然,被冷落了二十多年,现在连命都差点没了,也没见天启帝直接封后,看来蔡氏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云云,后宫有这种想法的人不知凡几。 卫衢进宫看望萧霓的时候,笑着说:“蔡氏封了个皇贵妃,你怎么看?” 就是因为知道萧霓与蔡氏有交易,所以他才会猜到蔡氏这次受伤的背后有不可告人之处,当然身处漩涡当中的天启帝却又是另外一种想法,毕竟他现在被“感动”了嘛。 萧霓白了他一眼,随后也学着他那般笑道:“那摄政王爷你又怎么看?”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对方,对于天启帝的用意,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当然也有人心急从而一叶障目。 蔡家主进宫看望蔡氏的时候,不悦地怒道:“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他就封了你个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眼里,天启帝这个君主可恶之极,打压了蔡家这么多年,明面上他对帝王是越来越恭敬,私底下的不满却是逐年递增。 蔡氏对于兄长的大发雷霆只是瞟了眼,然后就低头继续喝药,好在她准备充足,搬进了这寝宫第一天就用了自己人,不然兄长这反应传到天启帝的耳中,她之前的苦肉计就白施了。 为了做戏做得逼真,她是真挨了那一刀,要不然依天启帝的性子八成又要怀疑了,毕竟申喻凤这个贱人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天启帝正是最多疑的时候。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听到蔡氏那似不以为然的话,蔡家主的火气更为上冒,“你就这么甘心呆在这皇贵妃的位置上?他的上一道旨意可是将这位份给了个死人。” 兄长嘴里的死人是谁,蔡氏听得明白,“那怎么一样?皇上这么做是为了给田氏补偿,也是不让永阳委屈。” 蔡家主听闻,顿时嗤之以鼻,身居高位者哪有那么多仁心? 蔡氏把喝完的药碗放下,微抬下巴指示自己的心腹出去,这才把目光聚焦在兄长的身上,“皇上这么做是为了谁,你真的看不出来?” 蔡家主被这一噎,当即扁扁嘴没再说出不敬的话来,其实他哪里不明白?就是太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萧沂。 萧沂远离朝政已经很多年了,再说这么多年来他意志消沉,只是行尸走肉地过日子,现在他被天启帝放出来重新走入人群,能激发他斗志的就惟有蔡氏这生母。 只要蔡氏一天还没再当上皇后,萧沂就不能不振作起来,这些天来萧沂侍候母亲的劲儿,大家都看得出来蔡氏对这个儿子的影响。 天启帝也是存了考察萧沂能力的心思,要是他突然就封了萧沂当太子,蔡氏估计第一个就会猜疑天启帝真正的心思会是什么,现在这样反倒令蔡氏放下疑心。 蔡氏见兄长沉默的姿态,这才把脸色放柔和起来,“这些年辛苦你了,你的功劳我不是不知晓,忍过这些日子,才是我们蔡家重新兴盛的机遇” 蔡家主阴沉着脸听着妹妹说话,心思却是飘到了别处。 蔡氏看到兄长的心不在焉,脸色也开始不好看起来,不过想到以后还得依靠娘家才能让儿子重登太子之位,这才又隐忍下来,转了个话题道:“还没抓到那秦宣太子吗?” “这小子怕是已经逃回了秦国。”蔡家主咬牙切齿地道,他不在乎蔡一顺这个儿子,却相当在乎蔡家的颜面。 蔡氏的眉头又紧蹙起来,明明都得了百晓阁提前通风报信,还是让那人逃了,蔡家这些年都培养了些什么废物?思及此,她看向兄长的目光多了几分严峻。 蔡家主何尝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但这次确实是自己手下的人无能,连个人都抓不到,遂气焰降了下来,迈步上前坐到妹妹床前的雕花圆凳上,皱眉道:“百晓阁昨儿有派人来与我说,说杀害一顺的是另有其人” “什么?”蔡氏惊讶地打断了兄长的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不过我是将信将疑,当时我追问这百晓阁的来人,他却是语焉不详,一会儿说是皇上背后下的黑手,一会儿又说是永阳公主也有疑点,连他自个儿都不能自圆其说,这又怎能洗刷秦宣太子的疑点?毕竟那会儿一顺去追捕的人就是他。” 蔡家主并不是完全相信百晓阁,他与百晓阁的交易并不多,但这次人家上赶子做买卖,他却多存个心眼,俗话说得好,送上门的东西哪有好的?百晓阁背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现在真是半点也摸不到,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帮他蔡家报仇? 蔡氏对于兄长的多疑也是赞同的,“现在蔡家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不管是皇上还是永阳,现在都不宜追查,要不然就会影响到沂儿的重新起复,他当上太子,我们蔡家才能有真正的出路,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要切记。” 蔡家主点了点头,不管是皇上还是永阳公主,他现在都不能动,当然如果将来查清与这二人有关,他定当下手报仇雪恨,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手暗暗下定决心。 为了一偿宿愿,兄妹二人在这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都是能扛住忍字头上那把刀的狠人,对别人狠首先就得对自己狠是兄妹二人的人生信条。 萧霓此时并不知道百晓阁背后动的手脚,但是一直没联系上上官旭,她的心始终在这个问题上放不下。 蔡氏看到萧霓前来探病,脸上当即放出笑容,热情地招呼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道;“这回真是多亏了永阳,要不然我也不能住到这寝宫来” “娘娘言重了,萧霓有愧,让娘娘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当初说好帮娘娘重归后位,结果却是这皇贵妃这位份”萧霓故意说得惭愧至极。 蔡氏忙摆手道:“永阳无须觉得愧对我,实则如今这位份我满意至极,现在就是看你大皇兄能不能重回太子之位,这几乎是我最重的一桩心事,为人父母者最惦记的还是孩子。”说完,她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娘娘放心,大皇兄天资聪颖,重回太子之位是指日可待之事,而且在永阳的心中,这太子之位也只有大皇兄才能堪当,旁人是没这本事的。”萧霓忙道,这么说一来是安蔡氏的心让蔡家继续出兵帮她的陈郡度过难关,二来也是她自己的真心话。 蔡氏对萧霓的话是相当满意的,萧霓最好的一点就是相当识时务,而且言出必行,就凭着这一点,她对萧霓身上具有的申喻凤的血统就能视而不见。 两人私下里各怀鬼胎,明面上却是一派和谐。 萧霓告辞离去的时候,是大公主萧霏送她出来的,待看不到萧霓的轿辇,她这才转身回到母亲的寝宫。 这寝宫是皇后才能住的椒房宫,虽然母亲现在还言不正名不顺,但萧霏对这住处却是相当满意,在母亲养病的这段日子,每天都指挥着人重新布置,务必要将申喻凤的痕迹全数抹去。 正在她忙着布置这椒房宫的时候,听到太监来报说是皇上来了,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父亲现在对母亲极为上心,每天都一定要来探望一番,母亲圣眷正隆,身为女儿的她焉能不高兴? 忙整了整衣裙,她率领着椒房宫的下人赶紧到正门迎驾。 后宫最是跟红顶白之处,蔡氏春风得意,安妃处就有点门庭冷落,萧霓路过她寝宫的时候还是转了个道进去探望一番。 安妃正宁心静气地抄写佛经,看到萧霓没经通传就走了进来,这才赶紧搁下笔,笑道:“公主怎么有空闲到我这儿来?”一边说一边让人赶紧奉茶。 萧霓摆手道:“不忙,我刚在椒房宫喝了一肚子水,哪会口渴啊?娘娘在忙什么?”她朝桌案瞄了眼,像是正在抄佛经。 安妃却是没隐瞒,一边迎萧霓入坐,一边道:“在给蔡皇贵妃娘娘抄佛经,祈祷她早日康复。”待挥退了下人,她这才凑到萧霓耳边道,“我这么做皇上高兴,蔡皇贵妃也高兴,正是一举两得,我何乐不为?” 对于安妃的直白,萧霓有惊讶也有了然,经过这次的合作,她与安妃倒是混熟了,这安妃的性子倒是颇对她胃口。 若是早些与她相熟,或许她还能帮帮她谋个一男半女,可惜如今却是神仙也没有本事让安妃怀上身孕。 “要刷父皇与蔡娘娘的好感,直接登门探望岂不更好?”萧霓揶揄她。 这段时间探望蔡氏的人不要太多,安妃硬要凑在里面其实也没能得到多少好处,还不如就这般恰到好处的展示关心,说来安妃算是后宫中少有的聪明人,知道自己能要什么以及能得到什么。 安妃一挥帕子道:“我这儿这些日子难得来人,公主你还这般拿话揶揄我,你好意思啊你?” 萧霓忙道了不是,安妃也不是真的计较,两人倒是能说到一块儿去,这种体验对于萧霓来说算得是新鲜,她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女人的友情。 想当年她与马兰萱交好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马兰萱对着她讨好居多,真心却是少得可怜,可安妃不同,她与她之间几乎是没有多少利益牵扯,反倒能生出几分真情来。 “对了,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收到风没有?”安妃小声地与萧霓咬起了耳朵。 萧霓一愣,看这个样子似乎是还没有露风的消息,皱了下柳眉细思,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安妃这神神秘秘地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 安妃见萧霓没能会意,心下已是明白,看来她是真没有收到风,遂直接道:“皇上想要给大皇子选个继妃。” 给萧沂选妃? 萧霓瞬间会意,眼睛微微一眯,她父皇这是想要弥补萧沂。 “皇上问我哪家姑娘好,你说这话让我怎么答?我有自知之明,大皇子的继妃只能让蔡皇贵妃满意才行,我若是指手划脚就该遭人嫌了。”安妃似抱怨地说,其实就是暗示萧霓她不打算插手,也让她早有准备。 萧霓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水,“不掺和是好。”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不过却是赞成安妃站在岸上袖手旁观是对的,至于她自己是不是会插手,她倒是没透露出去。 安妃喜欢萧霓这种态度,在这宫里跟她说真话的人太少,与萧霓没有利益冲突,反倒还合得来。 萧霓从安妃这儿得了这个消息,看来她父皇对安妃的宠幸依旧,要不然也不会拿这个问题来问安妃,不由得回想之前在椒房宫时,蔡氏丝毫没有提及选继妃一事,蔡氏是知情还是不知情?这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蔡氏防她,她倒是看出来了,就目前这局势来说,她于蔡氏来说可利用的价值低了许多。蔡氏重新上位,连带她的一对儿女重新也获得了天启帝的宠爱。 安妃的话又让她想到后宫的格局分布,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等蔡氏的身子骨好转,这管理后宫的权利就要重新交回给蔡氏,等于是说蔡氏若能笼络住天启帝,那蔡氏离后宫的一言堂就不远了。 安妃喝茶之际也不忘暗地里看向若有所思的萧霓,哪怕两人私交突飞猛进,有些话她依旧不能说得太直白,不过是有意说了几句带有目的的话,显然眼前这个年轻的公主已经想得颇为长远。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齐国的那位摄政王是时候该提亲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细心劝说 安妃站在萧霓的角度去想,总觉得楚国皇宫这笔烂账萧霓还是不插手为好,当然这是她个人的想法,至于萧霓怎么想实轮不到她说三道四,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做为朋友她尽心便是,所以此刻她还是淡定地喝着她的茶水。 安妃这隐藏极深的用意,萧霓细一思忖哪会不明白? 心下感动是一回事,不过她还是有她的责任,她父皇曾经亏欠她是一码事,她毕竟是萧家子孙,是不可能真正做到袖手旁观。 不过她也是时候该答应卫衢正式向她父皇提亲了,他毕竟是齐国的摄政王,迟迟不归国终归不是件好事,她既然有心要与他共度一生,就得学会有时候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问题。 所以当卫衢再一次向萧霓提出要正式娶她定下名份之时,萧霓欣然点头应允,这让卫衢当场愣了一下,之前提过好几次都被她以时机未到为由推了。 心里说不失望是骗人的,韩国的肖斌都与十公主萧雪成亲归国了,他还继续耗在楚国算什么一回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萧霓故意板着脸道,“既然不乐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别、别、别”卫衢忙道,“好不容易你终于点头答应了,我这就立刻准备向你父皇提亲。” 他怕夜长梦多,当即顾不上等见了俩娃儿再走,风风火火地转身就离开了,这让萧霓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卫衢还有这一面,瞬间让她感到他身上的烟火气。 既然要准备再成亲了,萧霓不打算向上次那般仓促,这回她得好好打点打点成亲事宜,该做的准备还是一样都不能少,就算不会像萧雪那般直接举行婚礼,但该有的流程也少不了就是。 处理完了琐事,到了点灯时分仍不见那俩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回来,她微蹙了下眉头,就算在一对儿女身上做了万全的保护措施,但一想到曾经经历的绑架事件,这心还是忍不住提了上来,立即发散人手满宫里寻孩子。 没有多时,立即有人来报,说俩孩子去探望严宇了,现在还逗留在那儿,萧霓闻言不禁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严宇这伤情一直没有大的起色,这俩孩子就不可能真正的放下此事。 她赶到严宇养伤的地方,果然看到自家那俩孩子趴在严宇的床前与他说着话。 只听到萧姝用软糯糯的声音道:“严叔叔,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留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零食给你,只要你好起来,姝儿都给你,好不好?” 萧恒的声音随后响起,“严叔叔,你别再睡了,再睡就是大懒虫了” 孩子的声音让萧霓感到鼻子一酸,其实这俩孩子都早慧,他们也知道严宇的伤势并不乐观,每次过来探望都会说这些充满了孩子气的话,就是希望有一天严宇真的能奇迹的伤势好转。 她缓步上前,一手抱住一个,手掌在他们的头顶轻揉了几下,“你们放心,严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为娘保证。” 她就算倾尽所有也一定要救活严宇,这是她欠下的恩情,不过她一辈子良心难安。 “娘。”俩孩子看到母亲到来,小脸儿立即扬起了笑容。 萧霓道:“我们先回去,下回再来看望严叔叔,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救你们,你们得好好吃饭好好长大才算是报答他这份恩情。” 报恩什么的对于这俩个才几岁大的奶娃娃来说实在太沉重也太早,他们没有能力办到,而且她也不想这件事成为他们成长过程中的阴影,恩情得记住,心情也得放宽,这样才能健康的成长,这也是她不让俩孩子成天守住严宇的原因所在。 “嗯。”俩孩子都重重地点头。 一手牵着一个,她离去前照例吩咐人照料好躺在床上的严宇。 蔡氏的伤渐渐开始好转,她一恢复了元气就开始着手准备为儿子选继妃一事,这是她的一桩心事,儿子都这把年纪了,膝下犹空,她这个为人母的哪能不着急不操心? 萧沂对母亲的打算却是一概不知,他现在重新回到世人的面前,甚至接了父皇抛过来的好几桩差事,他知道这是对他能力的考究,他也有心做出一番成绩给人看。 一边忙公事一边还要侍候母亲养伤,所以他这位新近楚都红人是忙得像陀螺一样。 萧霓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正一边忙公事一边吃饭,那种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使的样子让萧霓当场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听到声响,萧沂这才发现有人进屋来,抬头一看是萧霓,立即放下公事,起身相迎,“八皇妹怎么过来了?这下人也是的,通传一声也没有” “大皇兄莫要怪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萧霓笑道,探头看了下桌子上简陋的饭菜,皱了下眉道:“大皇兄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萧沂看了眼自己餐桌上的一碟儿酸辣土豆丝,一碟儿炒豆芽,再加上一份鲜菇汤,确实寒酸了些,“八皇妹过来,我让他们再加几个菜。” 萧霓没阻止萧沂吩咐人加菜,心下其实是明白的,萧沂怕是吃素好多年了,日子更是过得比和尚还苦。 果不其然,萧沂坐下后道:“自打他们母子仨都去了之后,这些年我都习惯这样用餐了” 妻儿惨死,他不允许过得太好,他得与他们一道吃苦才是,尽管他们一家已经阴阳两隔。 “大皇兄果然是深情之人,大皇嫂与俩侄儿在天之灵会感到安慰的。”萧霓感叹,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会如此记挂过世的妻儿,也就只有她大皇兄一人罢了。 深情? 萧沂自嘲一笑,他有自知之明,他是内疚到无法原谅自己,惟有这样,他的良心才能好过一点,才能原谅自己的软弱无能与逃避现实。 “八皇妹就别折损我了。” “我说的是真话。” 看到萧霓眨眼表示再真不过的样子,萧沂的表情松了松,这些年他没与人再提过过世的妻儿,外人也早就将他们遗忘,现在有人诉说一下这心事,他感到心从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萧霓是个很好的听众,她听着萧沂没有章法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与妻儿曾经的点滴,以及这些年来对他们的怀念,末了,她方才出声安慰道,“大皇兄,逝者已矣不可追,当放宽心情放过自己。” “我知道,只是这心一提起他们就难受。”萧沂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恨不得时光回转,宁可一家子逃离楚都也不要这样阴阳两隔的日子。 萧霓伸手轻拍了下萧沂的背,突然有几分后悔,不该提起萧沂过世的妻儿,那是申喻凤犯下的罪孽,更是萧沂的伤心事。 待萧沂情绪稳定了,她这才把目光看向新上的几道菜,“这素菜做得挺不错,我这是有口福了,正好清清肠胃。” 萧沂一个大男人在妹妹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当时不觉得汗颜,过后却是羞赧了面容,妹妹一转移话题,他忙打蛇随棍上给萧霓夹菜介绍菜品。 对于这个以前并不亲厚的同父异母妹妹,他其实是感激不已,若没有她,他的母亲只怕还在冷宫里呆着,再说申喻凤这个他最大的仇人,也是萧霓出手才将她拉下马来,从这一方面来说,萧霓等于是他萧沂的大恩人。 他这人恩怨分明,因而现在与萧霓亲近了不少,也不似以前她常来时摆出的冷面孔,那会儿他是怕拖累了她,如今得了对方的恩情,该还的还是要还。 兄妹二人对酌了几杯,萧霓这才说出来意,“大皇兄不可能一直无妃,对于这继妃人选,大皇兄心中可有人选?” “继妃?”萧沂有点懵地重新了这个词,好端端地怎么扯到他的婚事? 他最近把心思都花在公事上,不可能有什么心思选继妃? “大皇兄还不知道?”萧霓睁大眼睛道,“蔡娘娘正准备给你选一个继妃再配俩侧妃以及美人数名,蔡将军也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在提到蔡家主时,她故意放重了语气。 她后来打听到的比安妃跟她说的详细不少,蔡氏急着抱孙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怕是想要借这婚事拉同盟扩充势力。 蔡家势大不是萧氏皇族乐见的,萧沂这未来的太子焉能不明白? 一边是父族一边是母族,萧沂夹在里面确实难做,这也是他之前那任太子当得被动的原因所在,如今兜了一圈,这问题又卷土重来,他的眉头顿时皱得可以夹死数只苍蝇。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他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八皇妹,你这消息准确吗?我还没听我母后提及。” “千真万确。”萧霓亲自执壶给萧沂倒了一杯酒,“大皇兄,我知道你夹在里面难做人,但这个问题你是绕不过去的。” 萧沂狠灌了一杯酒,眼里满是苦涩,母亲与舅父永远都是这样,他们一方面为他筹谋皇位,一方面又把他架在火上烤,生怕他熟得太慢。 “蔡家的蔡一顺死了,现在的蔡将军也不年轻,给他再培养合格的继承人时间有限,经过父皇这么多年下死力气的打压,现在的蔡家是最弱的时候,大皇兄,事情还有可为。” 重要的是萧沂不能再任由蔡家牵着鼻子走,过世的前太子妃就是蔡家的盟友之女,这也是天启帝明知她死得不明不白也没有下力气去查的一方面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申喻凤去折腾。 “八皇妹的意思是?”萧沂眯了眯眼,他似乎抓到了一点萧霓的用意。 “很简单,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如意算盘,大皇兄未来的妻室以及女人都必须是中立派,真正拥护我们萧氏皇族的人。” 萧霓的话有道理,就算蔡家是他的母族,萧沂也是不太想让他们重新做大从而牵制自己。 “父皇那边?” 萧霓笑道,“父皇如今正感动于蔡娘娘的舍身相救,他把选继妃一事交给蔡娘娘就是他的补偿。” 以天启帝多疑猜忌,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将面临什么? 萧沂顿时听出萧霓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被父亲冷落乃至陌视多年的儿子,怎会不懂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的道理? 这是考验,是他与母亲是不是真正回到原位的考验。 母亲是不是太贪?他是不是真的懦弱扶不上墙? 他父皇算不上千古一帝,但却是合格的帝王,再怎么感动母亲的舍身相救,他也不会拿楚国的江山社稷开玩笑,这是萧家祖宗开创的基业,萧家子孙都有义务去守护。 他立即起身朝萧霓做了个揖,“妹妹的恩情,为兄来日再报。” “大皇兄言重了,”萧霓忙错开身子不受他这一揖,“岂不是折煞妹妹?妹妹乃是妇道人家,终归还是要随自己的良人而去,这大好山河还是得靠皇兄守护。” 她有自己的路要去走,不可能永远都留在楚国争这一亩三分地,不过她也要一个稳定而强有力的娘家,为了自己的陈郡也好,为了将来在齐国生存更有底气,她都必须这么做。 萧沂是她看重的人,但愿她没有看错人,这一刻,她其实也跟她父皇一样都在守望。 萧沂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诺,他也是知道父皇早已是同意将萧霓许配给卫衢,现在差的就是官方正式的认定,这段时间卫衢留在楚都的表现,都足以让天启帝相信他的诚意。 因赢氏兄妹一事,与秦国交好不可能,就更要坚定楚齐联盟,没有比联姻更好的方式。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细心劝说 安妃站在萧霓的角度去想,总觉得楚国皇宫这笔烂账萧霓还是不插手为好,当然这是她个人的想法,至于萧霓怎么想实轮不到她说三道四,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做为朋友她尽心便是,所以此刻她还是淡定地喝着她的茶水。 安妃这隐藏极深的用意,萧霓细一思忖哪会不明白? 心下感动是一回事,不过她还是有她的责任,她父皇曾经亏欠她是一码事,她毕竟是萧家子孙,是不可能真正做到袖手旁观。 不过她也是时候该答应卫衢正式向她父皇提亲了,他毕竟是齐国的摄政王,迟迟不归国终归不是件好事,她既然有心要与他共度一生,就得学会有时候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问题。 所以当卫衢再一次向萧霓提出要正式娶她定下名份之时,萧霓欣然点头应允,这让卫衢当场愣了一下,之前提过好几次都被她以时机未到为由推了。 心里说不失望是骗人的,韩国的肖斌都与十公主萧雪成亲归国了,他还继续耗在楚国算什么一回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萧霓故意板着脸道,“既然不乐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别、别、别”卫衢忙道,“好不容易你终于点头答应了,我这就立刻准备向你父皇提亲。” 他怕夜长梦多,当即顾不上等见了俩娃儿再走,风风火火地转身就离开了,这让萧霓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卫衢还有这一面,瞬间让她感到他身上的烟火气。 既然要准备再成亲了,萧霓不打算向上次那般仓促,这回她得好好打点打点成亲事宜,该做的准备还是一样都不能少,就算不会像萧雪那般直接举行婚礼,但该有的流程也少不了就是。 处理完了琐事,到了点灯时分仍不见那俩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回来,她微蹙了下眉头,就算在一对儿女身上做了万全的保护措施,但一想到曾经经历的绑架事件,这心还是忍不住提了上来,立即发散人手满宫里寻孩子。 没有多时,立即有人来报,说俩孩子去探望严宇了,现在还逗留在那儿,萧霓闻言不禁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严宇这伤情一直没有大的起色,这俩孩子就不可能真正的放下此事。 她赶到严宇养伤的地方,果然看到自家那俩孩子趴在严宇的床前与他说着话。 只听到萧姝用软糯糯的声音道:“严叔叔,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留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零食给你,只要你好起来,姝儿都给你,好不好?” 萧恒的声音随后响起,“严叔叔,你别再睡了,再睡就是大懒虫了” 孩子的声音让萧霓感到鼻子一酸,其实这俩孩子都早慧,他们也知道严宇的伤势并不乐观,每次过来探望都会说这些充满了孩子气的话,就是希望有一天严宇真的能奇迹的伤势好转。 她缓步上前,一手抱住一个,手掌在他们的头顶轻揉了几下,“你们放心,严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为娘保证。” 她就算倾尽所有也一定要救活严宇,这是她欠下的恩情,不过她一辈子良心难安。 “娘。”俩孩子看到母亲到来,小脸儿立即扬起了笑容。 萧霓道:“我们先回去,下回再来看望严叔叔,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救你们,你们得好好吃饭好好长大才算是报答他这份恩情。” 报恩什么的对于这俩个才几岁大的奶娃娃来说实在太沉重也太早,他们没有能力办到,而且她也不想这件事成为他们成长过程中的阴影,恩情得记住,心情也得放宽,这样才能健康的成长,这也是她不让俩孩子成天守住严宇的原因所在。 “嗯。”俩孩子都重重地点头。 一手牵着一个,她离去前照例吩咐人照料好躺在床上的严宇。 蔡氏的伤渐渐开始好转,她一恢复了元气就开始着手准备为儿子选继妃一事,这是她的一桩心事,儿子都这把年纪了,膝下犹空,她这个为人母的哪能不着急不操心? 萧沂对母亲的打算却是一概不知,他现在重新回到世人的面前,甚至接了父皇抛过来的好几桩差事,他知道这是对他能力的考究,他也有心做出一番成绩给人看。 一边忙公事一边还要侍候母亲养伤,所以他这位新近楚都红人是忙得像陀螺一样。 萧霓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正一边忙公事一边吃饭,那种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使的样子让萧霓当场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听到声响,萧沂这才发现有人进屋来,抬头一看是萧霓,立即放下公事,起身相迎,“八皇妹怎么过来了?这下人也是的,通传一声也没有” “大皇兄莫要怪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萧霓笑道,探头看了下桌子上简陋的饭菜,皱了下眉道:“大皇兄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萧沂看了眼自己餐桌上的一碟儿酸辣土豆丝,一碟儿炒豆芽,再加上一份鲜菇汤,确实寒酸了些,“八皇妹过来,我让他们再加几个菜。” 萧霓没阻止萧沂吩咐人加菜,心下其实是明白的,萧沂怕是吃素好多年了,日子更是过得比和尚还苦。 果不其然,萧沂坐下后道:“自打他们母子仨都去了之后,这些年我都习惯这样用餐了” 妻儿惨死,他不允许过得太好,他得与他们一道吃苦才是,尽管他们一家已经阴阳两隔。 “大皇兄果然是深情之人,大皇嫂与俩侄儿在天之灵会感到安慰的。”萧霓感叹,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会如此记挂过世的妻儿,也就只有她大皇兄一人罢了。 深情? 萧沂自嘲一笑,他有自知之明,他是内疚到无法原谅自己,惟有这样,他的良心才能好过一点,才能原谅自己的软弱无能与逃避现实。 “八皇妹就别折损我了。” “我说的是真话。” 看到萧霓眨眼表示再真不过的样子,萧沂的表情松了松,这些年他没与人再提过过世的妻儿,外人也早就将他们遗忘,现在有人诉说一下这心事,他感到心从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萧霓是个很好的听众,她听着萧沂没有章法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与妻儿曾经的点滴,以及这些年来对他们的怀念,末了,她方才出声安慰道,“大皇兄,逝者已矣不可追,当放宽心情放过自己。” “我知道,只是这心一提起他们就难受。”萧沂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恨不得时光回转,宁可一家子逃离楚都也不要这样阴阳两隔的日子。 萧霓伸手轻拍了下萧沂的背,突然有几分后悔,不该提起萧沂过世的妻儿,那是申喻凤犯下的罪孽,更是萧沂的伤心事。 待萧沂情绪稳定了,她这才把目光看向新上的几道菜,“这素菜做得挺不错,我这是有口福了,正好清清肠胃。” 萧沂一个大男人在妹妹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当时不觉得汗颜,过后却是羞赧了面容,妹妹一转移话题,他忙打蛇随棍上给萧霓夹菜介绍菜品。 对于这个以前并不亲厚的同父异母妹妹,他其实是感激不已,若没有她,他的母亲只怕还在冷宫里呆着,再说申喻凤这个他最大的仇人,也是萧霓出手才将她拉下马来,从这一方面来说,萧霓等于是他萧沂的大恩人。 他这人恩怨分明,因而现在与萧霓亲近了不少,也不似以前她常来时摆出的冷面孔,那会儿他是怕拖累了她,如今得了对方的恩情,该还的还是要还。 兄妹二人对酌了几杯,萧霓这才说出来意,“大皇兄不可能一直无妃,对于这继妃人选,大皇兄心中可有人选?” “继妃?”萧沂有点懵地重新了这个词,好端端地怎么扯到他的婚事? 他最近把心思都花在公事上,不可能有什么心思选继妃? “大皇兄还不知道?”萧霓睁大眼睛道,“蔡娘娘正准备给你选一个继妃再配俩侧妃以及美人数名,蔡将军也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在提到蔡家主时,她故意放重了语气。 她后来打听到的比安妃跟她说的详细不少,蔡氏急着抱孙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怕是想要借这婚事拉同盟扩充势力。 蔡家势大不是萧氏皇族乐见的,萧沂这未来的太子焉能不明白? 一边是父族一边是母族,萧沂夹在里面确实难做,这也是他之前那任太子当得被动的原因所在,如今兜了一圈,这问题又卷土重来,他的眉头顿时皱得可以夹死数只苍蝇。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他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八皇妹,你这消息准确吗?我还没听我母后提及。” “千真万确。”萧霓亲自执壶给萧沂倒了一杯酒,“大皇兄,我知道你夹在里面难做人,但这个问题你是绕不过去的。” 萧沂狠灌了一杯酒,眼里满是苦涩,母亲与舅父永远都是这样,他们一方面为他筹谋皇位,一方面又把他架在火上烤,生怕他熟得太慢。 “蔡家的蔡一顺死了,现在的蔡将军也不年轻,给他再培养合格的继承人时间有限,经过父皇这么多年下死力气的打压,现在的蔡家是最弱的时候,大皇兄,事情还有可为。” 重要的是萧沂不能再任由蔡家牵着鼻子走,过世的前太子妃就是蔡家的盟友之女,这也是天启帝明知她死得不明不白也没有下力气去查的一方面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申喻凤去折腾。 “八皇妹的意思是?”萧沂眯了眯眼,他似乎抓到了一点萧霓的用意。 “很简单,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如意算盘,大皇兄未来的妻室以及女人都必须是中立派,真正拥护我们萧氏皇族的人。” 萧霓的话有道理,就算蔡家是他的母族,萧沂也是不太想让他们重新做大从而牵制自己。 “父皇那边?” 萧霓笑道,“父皇如今正感动于蔡娘娘的舍身相救,他把选继妃一事交给蔡娘娘就是他的补偿。” 以天启帝多疑猜忌,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将面临什么? 萧沂顿时听出萧霓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被父亲冷落乃至陌视多年的儿子,怎会不懂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的道理? 这是考验,是他与母亲是不是真正回到原位的考验。 母亲是不是太贪?他是不是真的懦弱扶不上墙? 他父皇算不上千古一帝,但却是合格的帝王,再怎么感动母亲的舍身相救,他也不会拿楚国的江山社稷开玩笑,这是萧家祖宗开创的基业,萧家子孙都有义务去守护。 他立即起身朝萧霓做了个揖,“妹妹的恩情,为兄来日再报。” “大皇兄言重了,”萧霓忙错开身子不受他这一揖,“岂不是折煞妹妹?妹妹乃是妇道人家,终归还是要随自己的良人而去,这大好山河还是得靠皇兄守护。” 她有自己的路要去走,不可能永远都留在楚国争这一亩三分地,不过她也要一个稳定而强有力的娘家,为了自己的陈郡也好,为了将来在齐国生存更有底气,她都必须这么做。 萧沂是她看重的人,但愿她没有看错人,这一刻,她其实也跟她父皇一样都在守望。 萧沂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诺,他也是知道父皇早已是同意将萧霓许配给卫衢,现在差的就是官方正式的认定,这段时间卫衢留在楚都的表现,都足以让天启帝相信他的诚意。 因赢氏兄妹一事,与秦国交好不可能,就更要坚定楚齐联盟,没有比联姻更好的方式。 第一百七十二章 留有一手 萧霓在离开萧沂的府邸时,看到有人在暗地里张望,想来应该是蔡氏的眼线,不过她倒是不怕蔡氏知道她来过这里,现阶段蔡氏是乐见她与萧沂亲近的,这样能赢得她父皇的好感。 其实她也知道蔡氏不会那么傻的在这个关键时刻拉帮结派犯错误,但她还是想让萧沂亲自拒绝蔡氏选妃,这样一来蔡氏不敢得寸进尺对亲生儿子有所忌惮,行事必定会有所收剑;二来萧沂也不会受制于蔡氏,尽管萧霓觉得自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皇族不强大,就会受制于后族,这也是天启帝宁可负了结发妻子也要废她的后位打压蔡家的根本原因。 至于留传至今天启帝为爱申喻凤废后的版本,认真起来是经不起推敲的。 萧霓自认她的父皇不是有能力开疆拓土一统三国创万世功业的一代帝皇,但他至少是个合格的守成之主。 这一趟萧沂的态度,让萧霓的心安定了不少。 眼看天色不早,她不打算回宫,示意下人把马车赶往她在楚都的公主府,哪知刚到府门口,她就眼利地看到有人在暗处张望,第一时间想到的会不会是别人派来的眼线,一个眼神流转,暗卫已经会意地悄然赶去处理。 她这才神情舒缓地坐着马车慢悠悠地进了公主府。 没多时,暗卫就来报,说那暗中张望的人是申家的老仆,这老仆还带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是暗地里上门想求萧霓出手救申勇。 萧霓微蹙眉头,“他们还没走?” 那暗卫看到主子神情严肃,顿时后背感到一凉,萧霓自身的本事就不在暗卫之下,除了他们的头头禁一,少有人与萧霓能打成平手。 这申家老仆带着的孩子是申勇外室所生的,当初申喻凤被废,天启帝下令捉拿申家的人。 哪知申家家主申应显真真是个老狐狸,能在三国都能把生意做大的人哪那么容易就会伏诛?他逃走之时将儿子孙子都打散了往不同的方向逃难,一来增加了天启帝抓捕的困难,二来也为自己争取逃生的希望。 果然后来也是这样,申应显牺牲了妻妾儿孙一众至亲,自己逃得无影无踪,至今连天启帝都还不知道他真正的下落。 天牢里关押的都是申家的子孙后代,天启帝大怒之下也没有下令斩了他们,而是想着怎么用这群人引出申应显这只敢捻虎须的老狐狸。 申勇到底是帮萧霓做过事的,萧霓救不下他,却答应了保他外室所生的儿子安全无恙,算是为他申勇留下一个后代。 本来已是派人将这申勇的老仆和私生子送出楚都藏在乡村里面,哪曾想这两人会偷偷地又回到了楚都,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不是胡闹吗? 而暗卫后背生凉正正是因为怕萧霓以为他们办事不利下令处罚,想到那些刑罚,他的头皮也跟着发麻。 “都是属下办事不利” 他自责的话还没有说完,萧霓摆摆手,冷笑道:“这事不怪你们,是他们不知道个死字怎么写?” 申家受了申喻凤的牵连被捕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但这回天启帝决定将他们斩首却真真是倒霉到家了,因为蔡氏英勇救驾一事后面的刺客身份这排的就是申家的余孽。 天启帝这么做也是想着杀一儆百,申应显这老狐狸明显是逃出了楚国,他连儿孙都能舍下,这申家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杀了一来让申应显那老狐狸痛不欲生,二来也是要为蔡氏出一口气。 此刻申家老仆抱着四五岁的小主子在怀里眼神不安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终于得以进到公主府,自家主子是为永阳公主出过力的,公主应该不会见死不救,他还抱着那点点希望不放。 萧霓的到来,吓得这对主仆立即跪倒在地。 那老仆不敢直视当朝公主,低着头哀求道:“求公主救救我家主子,他是为公主出过力的” 一想到自家主子三日后将在菜市口斩首的消息,他的头就磕个不停。 萧霓冷眼看着他,“父皇的决定无人能推翻,你若是想着让你主子从此绝后,那你就继续磕头也无妨,反正本宫受得起。” 那老仆一听,顾不上敬畏,立即抬头看向萧霓,“公主,我家主子为公主是立过功的” 他是申勇的心腹,所以申勇暗中行的事情,他大概都知晓。 萧霓冷笑道:“若不是因为他为本宫立过功,你以为本宫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他留后?” 那老仆不甘心地再问:“公主” “现在楚都到处风声鹤唳,本宫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耗下去,申勇的命本宫是救不来。”萧霓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他结果。 申家是彻底得罪了天启帝,如今谁去说情都讨不了好,就算她是天启帝面前的红人同样也是枉然。 那老仆顿时绝望地跌坐在地上,转头看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小主子,他顿时老泪横流。 萧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申勇的私生子,这孩子没有她家那对龙凤胞般聪明闹腾,是个性子很安静的小家伙,此时他清澈的目光也正好奇地看着她,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要不久于人世。 终归是做过母亲的人,她上前蹲下满眼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伸手摸摸了他的头顶,用着不同地刚才冷漠的态度轻声道:“以后跟着你爷爷好好过日子。” 小家伙看了眼老仆,慢慢地点了点头。 萧霓这才起身,俯视跌坐在地上的申家老仆道:“本宫已经把话说完,你带着他赶紧走吧,趁着天黑,本宫安排人再次送你们出城,记住,以后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再回来了。”看了看一旁安静的孩子,微顿过后又道:“让他以后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吧。” 那老仆听懂了萧霓的话,就是不要让孩子知道身世去报仇什么的,只要平平凡凡地活着便是。 他不甘心的,可看到孩子的脸,他又觉得萧霓说得再对也没有,他们这样弱小,如何能与皇家对抗?报仇什么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至于去投靠不知知踪的老太爷,他就更是不敢想,老太爷为了自己活着连儿孙都舍下了,让这孩子跟着老太爷又能得到什么好?老太爷是个重利轻别离的商人,天生赌徒的性格是改不了的,指不定哪一天又再度得罪一国犯下大错,再逃亡时,儿孙同样又是牺牲品。 想明白后,他擦去眼泪,重新跪好朝萧霓磕了个头,起身后拉着孩子默不作声地跟着暗卫离开。 萧霓目睹这对主仆离开,知道那老人是想通了,这样的结局很好,她也算对得起申勇。 卫衢进来的时候,看到萧霓正倚在贵妃榻上看书看得出神,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就将她抱起来坐在他怀里,探头看向她手中的书,“在看什么出了神?”连他到来都不知道。 看清了书中内容,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萧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一回头就看到他紧蹙的浓眉,伸手抚平道:“这又是哪得罪了你?” 她特意留在公主府就是为了与他相会,依他对她的关注不会不知道她的行踪,果然一入夜他就来了,这让她的芳心暗自高兴起来,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就能取悦的。 萧霓觉得自己终归还是逃不开女人的天性。 “严宇那里你不用太担心,我会搜罗天下名医去医治他。”他不喜欢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伤神,就算是与男女之情无关也不行。 再说晋国的使臣快到楚都了,他感到一阵的烦躁,总感觉到似乎会有控制不到的事情发生,但又想不明白哪里会出问题。 在迎宾馆烦躁地来回踱步,得到她今晚下榻于公主府的消息,他这才心情稍为好转了一些,天色一暗他就迫不急待地来找她。 “他这病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我看看医书也只是聊以安慰罢了。”萧霓叹道,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名医试图医治严宇,可惜的就是谁也拿不出确切有效的方案,严宇依旧昏迷不醒,只能靠着人参续命。 “晋国使臣要来了,我这回怎么派人打探也没探得到他将带来严后怎样的密令,你得做好准备。”卫衢伸手轻抚她俏丽的容颜,最近这张脸出现在梦中越来越多。 想到那些绮丽的梦境,他不禁收紧了揽在她腰上的手,这辈子他是不会轻易放开她了。 萧霓轻呼一声,“疼。” 卫衢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轻松她的腰际之时,看到她不满的眼光扫了过来,顿时觉得这女人真是没良心,他为了这事不安,她倒好,全然不放在心上。 “真没良心。”他不甘地轻捏了下她挺翘的鼻梁,话里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萧霓不悦地轻拍下他的手,真把她当三岁孩童了,“严后若提过份的要求,我自是不会应允,你放心好了。再说父皇明日应该会有旨意给你,我们的婚事要板上钉钉了。” 曾经她有过嫁他的疑虑,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倒是坦然了,对他也多了一份信任,就如她在萧沂面前所说的,这人就是她的良人。 再次听到她表达愿意嫁给他,卫衢脸上的笑意就越来越大,这样的话他百听不厌,原来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的。 这几年来他以为自己够喜欢她了,原来还是不够的,直接接触后才知道感情在一天天的加深。 “等你父皇允婚的旨意下来,我们就起程回去。”顿了一会儿,他接着又道:“我已经着人传令回去筹备我们的婚礼,到时候你若有不喜欢的地方,我再让他们改。” 提到婚礼,他的眼里也盛满了笑意,这段求婚终于要达到终点了。 “好。” 萧霓伸手捧着他的脸,在贴近他嘴唇之时冒出这个字眼,随后就被狂喜的他攫住嫣红的嘴唇吻了起来。 夜然在渐浓,屋里的情意却在高涨。 不过不管如何浓情蜜意,萧霓也会坚守底线不会轻易与卫衢发生关系,毕竟她已不是处子,就更不想让卫衢看轻她。 女人该有的矜持必须有,她要图的是白首携老,这漫长的一生,她都必须要有卫衢对她的敬重,这才是对待嫡妻的态度。 当然该有的甜头还是有的,她并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既然决定要嫁他,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都一一想过。 果然,不出萧霓所料,天启帝宣卫衢进宫,正式应允了他的求婚,还将陈郡做为萧霓的嫁妆。 这让朝野都震惊了,天启帝这等于是将陈郡白让给卫衢啊,这怎么行? 有反对的声音,天启帝独裁地压下,其实天启帝又何尝想将陈郡让给卫衢? 但他心里清楚,陈郡是萧霓费尽心血得来的,萧霓敢离开这么久,证明她对这个地方的控制已经到达了他人不能插手的地步,如今能掺一脚的人是蔡氏,毕竟蔡家正在出兵帮助萧霓击退金兵。 如果他硬要将陈郡扣下,蔡氏与萧霓一番争斗在所难免,就怕最后得利的就很可能会是蔡家,这不是他乐见的。 自己的大儿子品性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知道,这也只能是个守成之主,为了江山与儿子计,他都不可能再让蔡家独大。 所以在出阁前,他单独召来萧霓,看着眼前沉稳的女儿,他再一次感叹她的女儿身,“陈郡,朕交给了你,永阳,你要切记这是你的后盾,卫衢再如何,你都不能让他插手陈郡事务。”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萧霓守住这个地方,既不入齐国也不归楚国,以萧霓的特殊身份,秦国也不敢来夺,等于三国互相牵制的局面依然维持,不,是更加稳固。 萧霓屈膝道:“父皇,您放心,儿臣明白。” 她的性子也注定了她不可能让感情冲昏了头脑,从而让自己成为他人的依附,从小到大的生存经验告诉她,无论何时都必须留有一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先斩后奏 天启帝满意地点点头,他这女儿虽然身上有着他厌恶的申喻凤的血统,但这处事风格却深得他的心。樂文小说| 萧霓在这问题上与父亲达成了统一意见,确是了了一桩心事,不过这婚也不是那么好结的,想到一对儿女,她就揉了下额头。 不管俩孩子与卫衢处得再好,唤声卫伯伯是一回事,说到当爹那就又是另一回事,孩子虽然还小,或者不会有太多想法,但她这当娘的可没想过糊弄自己的孩子。 跟卫衢回齐国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她并没想到太美好,对于齐国上下来说,她就是一外人,所以她俩孩子同样也是外人。 “公主,到了。” 听到声音,她这才搭着侍女晓风的手腕下了轿辇,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心下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欠下严宇这天大人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偿还的一天? 缓步走进去,果然看到俩个小家伙还伏在严宇的床前跟他说话,明明就是躺在床上没反应的人,俩个小家伙也能说得一脸高兴。 女儿萧姝还拿着新近得到玩具朝躺在床上的严宇献宝道:“严叔叔,你快点好起来,姝儿就将这玩具给你玩。” “切,姝儿,这娃娃女孩才会喜欢,严叔叔才不会喜欢。”萧恒拆妹妹的台。 萧姝转头瞪了眼哥哥,萧恒才不怕她瞪,他又没说错。 兄妹二人一时间暗自较劲。 萧霓看得脸上这才扬了一抹淡笑,可目光转到脸色苍白吊着一口气死不去的严宇身上时,那抹淡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前伸手揉了揉俩孩子的头顶,看到俩孩子一看到她就高兴地抬头唤娘,她这才插科打诨地将这小俩兄妹刚才的对峙岔过去,把太医唤来问了下严宇的病情,同样是令人失望的毫无起色四个字。 陪着坐了一会儿,她这才带着俩孩子回去,离开前也没忘叮嘱人照顾好严宇,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晋国使者,她就又是一阵头疼。 坐着轿辇回去,一边坐了一个情绪同样不高的孩子,萧霓不由得有点心疼,这俩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倒有几分重情义,终归是十分挂念严宇当初护他们的情份,每当看到他还没好起来,这俩孩子的脸都要阴沉好长一段时间。 “你们的严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娘保证。” “娘,真的吗?” 听到母亲的保证,俩孩子都抬头两眼希冀地看着亲娘。 “当然,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萧霓这话也不纯粹是安慰孩子,欠下的人情要还,她会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找到能让严宇好起来的人或者事物。 小兄妹俩听到母亲这话,小脸儿这才放晴起来,朝母亲重重点了下头。 萧霓的脸上方才带上一抹笑容,一手揽住一个,心思又转回之前的心事上,趁着俩孩子兴致高昂了点,她趁机道:“恒儿,姝儿,我们随卫伯伯到齐国去,好不好?” 在这件事上,她还没有与他们正式开诚布公地谈。 “为什么?”萧恒睁大眼睛看向母亲,随后更是道:“我们在这儿过下去不好吗?或者我们回陈郡。” 在这皇宫里面,他们兄妹二人也算是能横着走了,虽然十分喜欢卫衢,但这与要和他到齐国去根本就是两码事。 萧姝倒是比哥哥心思细腻一点,“娘,是不是你要与卫伯伯成亲了?” 她私下听宫女们说过这话,也见过卫衢与母亲之间的亲密相处,所以不难猜出答案。 萧恒一听,小脸顿时就急了,他以前在陈郡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后爹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虽然以前也想过让娘与卫衢在一块儿,但现实中两人真的要在一块儿,他的心里又开始不舒服,总觉得娘被人抢走了。 “娘,你不要我们了吗?” 萧霓听到儿子急切的发问,再看到俩孩子不同的反应,萧姝似乎沉着一点,萧恒就有几分失态了,没了往日的小聪明劲儿。 这反应不算意料之中,但也不是意料之外,哪怕他们以前也有过一些撮合她与卫衢的小动作。 “傻瓜,娘怎么会不要你们?”她轻斥了一声,只是将他们搂得更紧,“你们都是娘的命根子,娘可以不要这世上任何人,也不会不要你们。” 一直以来他们母子仨都是相依为命的,看到母亲这反应,小兄妹俩倒是心定了许多。 萧霓在俩孩子各自的额头上落了一吻,这才轻声又道:“姝儿说得没错,娘确实要与卫伯伯成亲,你们不喜欢卫伯伯吗?” 她开始循循善诱地开始与俩孩子商讨这件人生大事,不能因为他们小就忽略了他们的意见,她可舍不得这亲生骨肉受委屈。 卫衢再好,那也比不上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喜欢。”俩孩子到是实诚,并没在这问题上耍滑,也可以说卫衢之前花在这俩孩子身上的心思没有白废,哪怕他们有点抵触母亲再婚,但也没有完全否认掉卫衢。 “可是,娘,你与卫伯伯成亲就会有另外的孩子,到时候你还爱我们吗?”萧姝小脸上略有些担心地道。 这些都是她听宫女们私下八卦来的,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亲后就会有孩子。 一想到将来可能会有别的兄弟姐妹跟他们争宠,两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渐渐越发排斥与卫衢成为一家人。 “到时候娘一定不会爱我们的,就像小邓子他娘一样。”萧恒扁扁嘴阴沉地说道。 萧霓想了老半天这才想起儿子嘴里的小邓子是谁,这小邓子是侍候儿子的小太监,据说身世凄惨,打小没了爹,娘改嫁后,刚开始日子还过得不错,可后来娘与后爹生了孩子,这后爹看小邓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没多久乡下发了洪水,为了过日子就将小邓子阉了送到宫里当太监。 “对,也像彩霞姐姐那样。”萧姝立即跟上道,这会儿她开始不喜欢卫衢当她后爹了。 萧霓一脸哭笑不得,女儿嘴里的彩霞姐姐是谁,她就真的不知道了,估计是宫里的宫女之一,但不用问这身世怕是与小邓子差不太多,要不哪会让女儿这会儿挂在嘴上当例子。 正要说话,哪知俩孩子又不停地举着例子,全是某某某。 她这俩宝贝蛋到底打哪儿听来这么多负面例子,不过回头想想这宫里的太监宫女每个人身后怕是都有一个凄惨的故事,俩孩子老在宫里逛,哪可能听不到一星半点? 她也没刻意阻止孩子们听到这些,多知道点人间疾苦不是坏事,人活在世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起码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过的生活还是十分幸运的。 “傻瓜。”她继续轻斥一声阻止他们继续举例子,“那小邓子是小邓子,彩霞是彩霞,你们跟他们又怎么会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他们都有个后爹或者后娘。”萧恒立即反驳。 “而且他们的后爹和后娘都不是好东西。”不愧是双胞胎,萧姝又再一次立即跟上。 “那你们告诉我,你们卫伯伯是坏人吗?”萧霓好整以暇地看着兄妹二人。 卫衢待他们是真心或者假意,她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要不然她又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他? 只要她不点头,她还是十分有自信卫衢是强扭不了瓜的。 一提到这点,小兄妹二人俱不做声,他们虽然有时候捣蛋了一点,顽皮了一点,但还是知好歹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想要撮合卫衢与亲娘了。 “卫伯伯不是坏人,可以后你们若有了孩子,他不会再喜欢我们。”萧恒想到小邓子说过的话,他的后爹开始喜欢他,有了弟弟后就再也不喜欢他了。 萧姝倒是没有做声,别看她不像萧恒那般与卫衢亲近,在心里她可是十分喜欢卫衢的。 萧霓真服了这俩宝贝蛋,怎么往那条不幸的路上发散思维了呢?这种假设在当下其实没有多少意义。 正在她思忖该如何阻止儿子继续往不幸的想法狂奔之际,轿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她惊讶地一抬头,居然看到卫衢的脸出现在眼前,这才知道轿辇早就在落霞殿停下了,只是因为母子仨在说话,外头的侍女没有禀报。 看卫衢的样子,应该是听了好一会儿他们母子仨的对话。 也罢,她索性不做声,看看卫衢会怎么做? 俩孩子突然看到卫衢的脸出现在眼前,眼里顿时惊喜起来,可一想到这人就要当他们的后爹,那惊喜又慢慢地消失无踪,最好只是两双小眼睛幽幽地盯着卫衢看,甚至略有些防备。 卫衢没感到失望,不过是孩子,他不会像成人那般要求他们,再说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在建立中,看了眼萧霓朝他苦笑的样子,他朝她点点头,这问题就交给他来解决好了。 在他眼里,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此刻,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年的做法,以至到现在他都没想好该如何朝他们母子仨开诚布公。 有些话还是不能现在说的,必须得是尘埃落定后才能提,不然他就别想娶到萧霓,萧霓的性子他知道,玉石俱焚的事情她做得出来。 他伸手轻抱起俩孩子出轿辇,俩孩子也没有反抗,反而是乖巧地由着他抱,可身上排斥的气息却是渐浓。 萧恒以前一见到他就会巴上来,这会儿却是一脸戒备。 萧姝倒好些,伸出小手揽上他的脖子平衡身体。 “恒儿,姝儿,我与你们娘成亲后,你们也就是我的子嗣,卫伯伯以前爱你们有多少,以后只会更多不会少,在这里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若我与你娘再要弟弟妹妹,一定会经过你们点头同意。” 这话音一落,俩孩子还没有反应,萧霓就先是惊讶起来,眼睛更是微眯起来打量着此刻的卫衢,这话听来很违和,以卫衢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不会要子嗣? 据她得到的可靠消息,卫衢并没有与别的女人生过一儿半女,再说按他的年纪,也该要有子嗣了。 “真的?” 俩孩子却没有萧霓想得那么深,一听到卫衢这么说,小脸儿就放出光彩来,两只小尾指立即伸了出来朝卫衢道:“我们拉勾,拉勾了我们就信你。” “好。” 卫衢脸露笑容地放下俩个小娃儿,蹲下来伸出尾指勾上那两个粉嫩的小尾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也跟着兴奋的俩孩子喊了起来,看到他们高兴,他也由衷地感到心情在飞扬。 终于把俩孩子给哄开心了,对他与萧霓的婚事抵触情绪也少了许多,他这才轻拍了一下他们的小屁股,让他们跟侍女下去换衣裳。 等他再直起身之时,看到萧霓圈着手打量他,眼里若有所思,他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上前轻揽住她的腰,笑问,“怎么了?” 萧霓轻拍下他的手,“人来人往的不好看,”眼睛朝一对儿女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刚才是哄他们的吧?” “不是。”卫衢多精明的一个人,又岂会选择让她误会? “真的他们同意,才要孩子?”萧霓靠近他低声问,问这话她脸上可没有半点害羞的神情,眼下这可是再严肃不过的事情,“有些承诺不能轻许,不然日后做不到就会失信于孩子,我不希望这样” 她不想让俩孩子日后更失望,不想与人分享母爱的心情,她了解,就像她在知道自己并不是田氏的亲生女儿时,也会有几分暗暗嫉妒萧湛有个好生母,而她怎么就摊上了申喻凤这么个亲娘? 有时候更会想,若田氏还活着,她会更爱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女儿,还是那个亲生骨肉? 当然随着田氏的死亡,这样的假设不存在也没意义,但就是架不住会有这么阴暗的心思。 想要独占母亲的爱,这是她一个成人也会想要的东西,更何况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我说的话一言九鼎。”卫衢轻握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目光却是灼灼地盯着她看。 萧霓的内心不禁感到一阵震憾,这世上怎么会有卫衢这样的男人? 男人不该都是自私的吗?没有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养别人的孩子? 就好比她那个前夫魏彦,他知道自己生了一对儿女,可就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他从来没有看过龙凤胎一眼。 看着眼前男人认真的表情,她做不到去怀疑他话中的真伪,只是在这问题上她越来越看不透他,到底这里面藏着怎样的玄机? 卫衢看到她眉头紧蹙,不禁有几分心疼,伸手轻抚她的眉头,“别想那么多,我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地相信我,依赖我。” 等到时机成熟,他一定会把真相告诉她。 萧霓忍下猜不透的心思,点了下头,对于自己即将要嫁的男人的人品,她多少还是信任的。 “对了,今儿怎么到我这儿来?”她岔开话题,与他并肩往殿内走去。 “就快要起程回去了,来与你商量一下行程。”卫衢尊重萧霓,这是他未来的伴侣,再说女人出门一向麻烦,他也该来听听她的意见。 “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这次到齐国路途遥远,确实许多地方得注意和提前打点,对于卫衢的细心,她还是十分受用的,只是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她这趟齐国之旅并没能如愿成行。 这边厢萧霓准备远行,那边厢大皇子萧沂却是上奏请婚,显然他有了继妃的人选。 蔡氏因为萧霓出嫁正心情大好,一山不能藏二虎,她重新复出,萧霓的存在渐渐就会变得碍眼,她并不想与萧霓争斗,能避开对于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另一方面她又忙着为儿子挑选继妃,这人选她心中渐渐有数,正要与大哥相商,哪知大哥却是风风火火到椒房宫,一进来就光火地问她,是不是她指示萧沂上请婚折子? “选那家的女儿当继妻,你与沂儿都昏了头吗?”蔡家主满脸怒气,那个父亲官名不显的小官之女凭什么当皇子妃?还要当未来的太子妃,就更不可能,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蔡氏依旧在震惊当中久久不能回神,她的儿子居然不经她同意就另选女子成婚? 半晌,听了兄长一阵又一阵地发泄怒火,蔡氏这才冷静地道:“这事我还不清楚,我会再问问沂儿” “还问?折子都递到皇上的案前了。”蔡家主怒喝,他这妹妹什么时候这么糊涂?现在明显萧沂是摆了他们一道。 “沂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量,哥,你先消消气,皇上那儿没下旨意,就代表着事情还没有定数。”蔡氏安抚着兄长的火爆脾气道。 蔡家主看了眼依旧冷静但眼里藏不住怒火的妹妹,很显然他这妹妹当下的惊愕不是做样子给他看的,他这才收敛了一点身上的火气,“沂儿现在是能耐了,不将我这舅父看在眼里。” “哥,你这又说气话了不是?”蔡氏道,“天上雷公地上舅公,沂儿又岂会不尊重你这舅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兴师问罪 蔡氏好不容易才将自家兄长安抚妥帖送他离开,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能与兄长生了嫌隙,思及此,对儿子不经她同意就私自请婚的事情就更为恼火。 “把大皇子给我找来。” 下人得令,不敢轻捻虎须,忙去把萧沂寻来。 萧霓正在收拾行礼,听到下人进来禀报这事,不由得笑了出声,她这兄长总算没让她失望,想到蔡氏的脸色,她的嘴角就翘得更高。 “这事继续关注。” 她一边下指令,一边又指手吩咐侍女将东西装箱。 此时萧沂却是匆匆迈进椒房宫,这段时间他异常的忙碌,天启帝交给他的政事颇多,每样都要花心思去做,看来他重登太子之位缺的就是时间。 “母后,您找我?” 他刚做了个揖,蔡氏就厉眼看过来,这让他不由得怔在当地。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蔡氏不阴不阳地问了句。 在自家兄长面前只是拣好听的说罢了,这婚事哪能算没个定数?萧沂上了这请婚折子,天启帝哪有可能不批?毕竟这未来的太子妃出身不高好拿捏。 其实就算儿子不找这么个继妃,她也会属意这样的人选,这样的儿媳妇将来才不可能爬到她头上,只是她那兄长看不透,总想着找个家世厉害的将来好结党营私,她怎么可能同意? 这么做第一个得罪的就是天启帝,那样一来,她儿子这太子之位,她的皇后之位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儿子这事办得不算糊涂,惟一让她不满意的就是这事没经过她的同意。 “母后,您说的是什么话?儿子是您生的,哪可能眼里没有您?”萧沂忙道,“如今儿子就想着好好表现,好让母后早日重登后位,省得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住着椒房宫。” 儿子这话还是挺中听的,蔡氏的脸色缓了缓,嘴上不说,但她心里是无比排斥这个皇贵妃位的。 “既然你心里有我这个娘,那你娶亲的事情为何不来与娘商量?” 这是她心里的疙瘩,儿子不听娘话,这让待了二十来年冷宫的她感到一股危机袭来,袖下的手不禁暗暗握紧,她不能再重蹈覆辙,绝不能。 “儿子以为这事不重要,娶个继妃无非就是想传宗接代罢了”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先斩后奏啊。” “母后,舅父那儿会由得娘随心所意吗?儿子怕伤了您与舅父的情份,这才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省得母后夹在中间难做人。” 萧沂也是故意拣了好听的来说,萧霓那天的话让他想了很久,他都是快三十的人,哪里还需要母亲与舅父在那儿指手划脚,也不是他想过河抽板,只是这江山到底是他萧家的。 蔡氏这会儿倒没有疑心儿子是有意在防她,听了这番话,脸色变得更好看了一些,“纵是这样,你也不能瞒了我去,儿啊,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听了外头人的挑拨离间就将我们的母子亲情置之不顾。” 看来儿子身边的人得暗地里清理一番才好,得全换上她的人,此刻她心里暗暗想到,她这么做并不是想监视儿子的举动,而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想到这里,蔡氏有了章程,心里的怒火这才慢慢熄灭。 “母后多虑了,哪有人敢在儿面前乱嚼舌根,看儿子不将他的舌头给拔了?”萧沂故意恶狠狠地说道,母亲的疑心病并不比父亲轻,所以话说重点才能让母亲安心。 蔡氏轻拍了下萧沂的手背,“你心里有数就好,在这宫里,除了为娘与你亲妹子,旁人的话都是信不得的。” 这旁人意有所指,既包括了她那亲兄长,同样也包括了萧霓。 “儿明白。”萧沂点头。 蔡家主这个亲舅父,他哪可能真的去相信他?至于萧霓,他与这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前并不亲近,可她即将要嫁到齐国去,于他并无妨碍,再说与之亲近,对他或者对萧霓来说都会是件好事。 蔡氏听到这话,脸上这才露出几分高兴来,这才是她的好儿子,“也罢,既然你看上那个女子当继妃,为娘的哪会拦着你?你舅父那儿为娘的去疏通,他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眼下我们还有许多事要仰仗你舅父,真翻了脸也不是好事。” “是,儿全凭母后做主。” 萧沂故意卖乖,这让蔡氏更加满意。 一时间,母子俩说话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情脉脉,这让同样匆匆进来的大公主萧霏愣在那儿。 好半晌,她才拍着胸脯出声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下子要吵起来了呢。” 听到下人说母亲厉色把兄弟唤去了,她赶紧就扔下手中事往椒房宫奔来,就怕母子两人争吵起来,传到父皇耳里,只会凭生变数。 “就你这妮子消息灵通。”蔡氏忙伸手让女儿到她身边来,她这对儿女都是她的心头肉,遂也不指责女儿在她宫里安插眼线的事情。 “我这不是担心嘛,你们一个是我亲娘,一个是我亲兄弟,我只盼你们好,哪能盼着你们起争执。” “正在与母后商量继妃的事情,这些年我都能在母后跟前尽孝道,哪敢惹母后动怒?”萧沂也笑着道。 对于继妃一事,萧霏也收到了消息,她以为这人选是母亲与兄弟商量选出来的,虽然对这未来弟妹身份太低颇有微词,可想着母后不是胡乱行事之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遂也没说些难听的话,还问询着可要她帮忙筹备婚礼。 “这是肯定的,为娘这伤还没好利索,这些琐事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惟有你办事我才能安心。”蔡氏朝女儿道。 这宫里的女人,除了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其余的都是信不过的。 “那好,不用等父皇旨意下来,我这就去拟单子先把物品置好” “这先不急,还是等等你父皇的旨意再说。”蔡氏悠悠地道。 萧沂与萧霏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母亲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蔡氏却是没再说下去,而是岔开了话题。 萧沂离去时神色和悦,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就有人急忙到各处传递消息。 车贤妃得到了消息也只是坐在那儿发了下呆,一旁的三皇子萧泊将茶盏递给她,“母妃,想什么呢?没想到大哥那人居然找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继妃” 看萧沂那人冷冷清清的,世人以为他是痴情种,原来也不过是随便一个玩意儿就能勾去他的魂儿。 车贤妃看了眼儿子眼里的轻蔑,伸手轻点了下他的额头,“你呀,差你大哥可不是一星半点,怪不得你父皇还要再立他为为太子。” “儿子就立志当个闲王,这劳什子太子不争也罢。”萧泊不在乎地道,很早他就知道这个位置与他无缘,“父皇现在还没有旨意下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再当太子” 车贤妃轻叹了一口气,“左右也不过是赐婚圣旨下达之时。” “那么快?”萧泊诧然。 车贤妃轻茗一口茶水,“他如今的表现估计令皇上十分满意,又识趣地选了这么个继妃,皇上也想给他一个体面,重封了太子,这婚礼的规格也就提高了。” 萧泊细思一下,母亲说得倒也在理,随后笑道,“横竖儿子也不羡慕他,我都妻妾儿女成群了,他才又再续娶,该他羡慕我才对。” 看着儿子这心大的模样,车贤妃轻笑出声,儿子这话也对,他们母子不争,蔡氏自然也不会将他们当成眼中钉。 “回头让你妻子好好选个礼,到时候送上去不份也不争出头。” “儿子晓得。” 想要当个闲王可不容易,萧泊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凶险,枪打出头鸟,他平平庸庸的一辈子顺顺当当地过下去可比他不少枉死的兄弟强多了。 “回头我也多往椒房宫走动走动,至少得让蔡氏知晓我的心意。”车贤妃呢喃了一句。 蔡家的日头只会更盛,她上赶子去巴结示好,蔡氏才不会想着要对付她。 母子俩是盘算好了以后的日子,这才对视一笑真正品茗起来,这人看开了心宽了,日子才能过得好。 安妃到萧霓的落霞殿给她送添妆,少不得也会说起这婚事,直笑道萧沂这先斩后奏的举动惹得蔡氏不高兴。 “哦,这么说父皇也知道?”萧霓略有所思地道。 安妃一愣,这才知觉自己说漏了嘴,椒房宫那儿被蔡氏治理得水泄不通,怕是没有人能在那儿安插眼线,她能得到这消息的来源渠道肯定是天启帝。 天启帝现在最为宠爱的是蔡氏,可蔡氏到底年纪大了且身上的伤势也没好利索,近来承欢的人多是她,这也让想要看她笑话的人都笑不出来。 “左右瞒不过你,我确是从皇上那儿听来的。”安妃看了眼萧霓身边的人,倾身靠近压低声音道。 “那看来我在离开前还能看到大皇兄当太子。”萧霓感慨地道,这是她乐见的事情。 “可不是?”安妃道,“皇上最近对大皇子赞不绝口,一反多年前对他的厌恶,大皇子倒也会做人,几件差事办得漂亮,皇上焉能不满意?” 真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蔡氏与萧沂被打落尘埃去,申喻凤在楚宫如日中天,哪曾想还会有一天掉了个个。 “这太子不远了,皇后之位也快要有主,蔡氏终归还是如愿以偿。” 安妃的语音也一如萧霓般感慨,蔡氏的人生堪称传奇,天启帝如今身体不好,估计也折腾不起来,而她无儿无女的,终究还不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果然,没过几日,天启帝就同时下达赐婚旨意,兼封萧沂为太子,蔡氏为皇后,这让蔡家主本来一腔的怒火顿时消了个干净,他蔡家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蔡氏满面笑容地让人重新缝制封后大典要用的礼服,这一次没人再能将她拉下这个位置,她看着镜中穿着繁重皇后礼服的自己并不年轻的面容再度发了个誓。 就在楚宫洋溢一片欢声笑语之际,晋国使臣终于到达了楚都,并且带来了晋国皇后的使命。 这一日正好是天启帝要给卫衢和萧霓饯行,麟德殿再度热闹非凡,两国联姻,楚国上下还是十分满意的。 前来给卫衢和萧霓敬酒的人很多,两人倒是落落大方地一一回应,坐在主位的天启帝与蔡氏也是会心的一笑。 期间不太自在倒是新任太子妃,毕竟出身门第不高,在这种场合难免露怯,坐在一旁的太子萧沂见状,在台下轻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太子妃看到太子满脸柔情,心里对这夫婿越发爱慕,心底的害怕这才去了不少。 正在这欢声笑语的时候,孙公公小跑到天启帝身边耳语道:“皇上,晋国使者到了。” 天启帝微一皱眉,随后想到晋国不过是一小国尔,国力无论如何拍马也比不上他楚国,遂道:“宣他上殿。” 孙公公点了下头,立即退下去通传。 “晋国使者到——” 这声音传来时,萧霓的眼神微微一眯看向殿门口,这晋国皇后的使者终于到了。 卫衢的眼神倒是凌厉了起来,这晋国严皇后倒是好手段,能将消息瞒得死死的,他在台下突然握紧萧霓的手。 萧霓侧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安抚他,她不会轻易同意严皇后不合理的要求,一码归一码,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 晋国的使者是个身材矮胖之人,笑起来倒是像尊弥勒佛似的,这人能来自然是严皇后的亲信。 看来晋国皇帝无论如何算计,严氏后族的能量还是十分巨大的。 天启帝自然是说些欢迎的客套话,尽管他内心看不上晋国那片鼻屎般的国土,可如果有一天能夺来他也是不介意的。 晋国使者行了礼同样说了些客套话后,这才看向萧霓,“见过永阳公主,我国大将军受伤一事听闻与公主有关,不知真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五章 自讨苦吃 萧霓定定地看了下这晋国使者,从那张胖脸上的小眼睛里,她没能看出多少这个使者真正的想法,但从这句话里她倒是嗅出一点不同的味道,嘴角微微一扯,道:“贵国严大将军受伤一事实因保护我那俩个小儿而引起的,确实是与本宫有关,如今大将军昏迷未醒,本宫一方面安排人手送大将军归国,另一方面也会不遗余力地寻找良医与神药为将军医治。乐文 ” 晋国使者胖脸上的笑容一收,“我国大将军乃皇后娘娘的亲兄长,如今他身负重伤,且是因为公主的原因,公主就得为此负起责任来” 他在出使楚国之际,严皇后就给他下了密令,利用萧霓的愧疚,一定要促成萧霓与严宇的婚事,严家现在没有严宇撑腰,就一定要另寻靠山合作,楚国公主这身份还是够格的。 晋国皇帝与严皇后不和,这在晋国的朝堂上是尽人皆知的秘密,更何况严宇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身为严后的人,这一路上他也是忧心忡忡。 一旁的卫衢听到这里,猛然起身打断晋国使者接下来要提的要求,“永阳公主要随本王回齐国举办婚礼,到时候还要请贵国帝后前来喝杯喜酒,至于贵国的严大将军,本王也会与永阳公主一起承担责任,使者尽管放心回国就此禀报严后即可。” 晋国使者其实一直在暗暗打量卫衢,看他能与萧霓坐在一块儿,早就在猜测他的身份,这一路上他也没少做功课,自然是知道萧霓的求亲者当中身份最高的就是齐国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晚来一步,这两人正式订亲了? “严大将军是为了救朕那俩个外孙而受的伤,朕也不会袖手旁观。”天启帝适时地道,他自然出看出来这晋国使者要提什么要求了。 真是笑话,他放着齐国摄政王这女婿不要,反倒将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再者楚齐联姻总比楚晋联姻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萧霓没有做声,她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晋国使者未能说出口的话?本来她已做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身边的男人根本不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 她暗地里瞪了眼卫衢,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她就算再想报答严宇救她孩子的恩情,也不可能拿婚姻去报答,这是两码事,不可归为一谈。 卫衢感觉到她那一瞪眼,嘴角微微上勾,有些话能不开口就最好,他虽有信心她不会做糊涂的选择,但她的性子恩怨分明,那就只能将这晋国使者的话堵住。 晋国使者听到这两个当权者的话,脸色顿时不好看,齐楚两国不是晋国能惹得起的,可就此吞下这一口气又憋得慌。 到底是能当使者的人,他很快就收全敛自己的情绪,朝天启帝与卫衢都鞠躬行了一礼,“楚皇,齐国摄政王,在此恭贺两国结秦晋之好,”顿了顿,“只不过我国大将军到底是在楚国受的伤,这一路回去路途颠簸,本使者有个不情之请” 严皇后给他的命令里面就有退而求其次之说,既然与楚联姻无望,就要尽力达成严皇后交给他的另一个使命。 这个不情之请,卫衢可不想真等他开口提要求,立即打断他的话道:“这个好办” “请说。”萧霓也在同一时间开口,她刚刚明里暗里地拒绝了与晋国联姻,现在人家退而求其次,她不可能连口都不让人家开,毕竟严宇这伤势归根到底还是她的责任。 卫衢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不赞同地看向萧霓,对于晋国他并没有多看重,就是看在严宇的份上才没有大力打压。 萧霓暗地里轻拍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抚,给了个他且听听对方说什么的眼神。 卫衢的神色冷了下来,但并没有就此发作。 晋国使者突然感到后背发冷,周围的气温在下降,齐国摄政王好强的气场,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惧怕的,这会儿却是忍不住额头冒汗,巴不得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躲躲。 萧霓站在卫衢的身边,自然感觉到他在无形中给晋国使者施压,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好笑之余又觉得窝心,轻握了下他的手暗地里摇了摇,让他见好就收。 天启帝全当没看见那一边的剑拔弩张,这晋国使者若敢狮子大开口,他就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卫衢这举动在这大殿中略有些不合适,不过看得出来他在乎他的女儿,就这点来说,他就已经值了。 “皇上不担心?”蔡氏亲自给天启帝斟酒,笑问。 “朕有何担心?永阳能将卫衢拿捏住,朕只有高兴的份。”天启帝道。 蔡氏瞟了眼那两人暗中相握的手,可不是吗?萧霓的运道真不错,不过这感情能持续多久或者能有多深就只有天晓得,她自己可是不会相信什么永恒不变的感情。 晋国使者感觉到自己成为全场的焦点,额头的冷汗滴落得更多,心里巴不得能赶紧回迎宾馆去,远远地避开这齐国摄政王才好,可一想到一家老小以及严皇后,他就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永阳公主,我国皇后希望公主能护送昏迷的严大将军归国。” 他一口气说完,不给自己踟蹰的机会,当然,他说话的时候是半点也不敢看向卫衢,若这里是齐国,估计他就要身首异处了。 萧霓一愣,万万没想到严皇后会提这么一个要求,她想把自己弄到晋国去是想做什么? “不行,永阳公主已与本王缔结鸳盟,自然是不可能护送严大将军归国,本王自会派出精锐的队伍护送严大将军,晋国使者无须担忧。”卫衢立即开口拒绝,真是异想天开。 晋国使者听得出来卫衢现在相当不高兴,可这是严皇后给他下的死命令,他若并不好回国后只怕皇后不会给他好果子吃,遂舔了下唇再度看向一脸沉思的萧霓,“永阳公主,这也是您本人的意思吗?” “本王的意思就是公主的意思。”卫衢冷然地道。 萧霓依旧不做声,现在局面僵成这样,她就算有任何想法也不能说出来,再说她还没想明白严皇后的葫芦里面究竟在卖什么药?哪能轻易掉进别人挖好的坑里面,显然严皇后是想利用严宇的伤势来要胁她。 因为这段插曲,这饯别宴临终却是不欢而散。 卫衢在出宫前送萧霓回到落霞殿,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有些沉闷。 “你不同意我的决定?”临近落霞殿的大门,卫衢定定地看着沉默中的萧霓道。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心里有疑问”萧霓皱眉说道。 “还有什么疑问?她想将你弄到晋国去,自然是想借你的手或者名去做她的龌龊事,再说我们回齐国就要大婚,你还能有别的想法?” “卫衢,这是我欠严宇的人情,我就一定要还,再说我为什么不能有别的想法?若你以为娶了我就能禁锢我的想法,那我们的婚事就此告吹,你去另寻能做你扯线公仔的女人吧” “萧霓,你说话能不能理智一点,我不是那个意思,难道你我的婚事等同于儿戏?” 卫衢不禁怒气横生,他本以为两人早已心心相印,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在一头热,取消婚事这四个字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口。 萧霓也感到一阵气闷,她有哪个字说错了?“我什么时候给你感觉到我在不尊重这桩婚姻?若我不想给你面子,刚刚在大殿上我就出口反驳你的话。” 就因为他快要成为她的丈夫,她刚才才忍住没驳他的话。 “真是这样吗?”卫衢冷冷一笑,“萧霓,我了解你,你从来不是个会哑忍的人,你在等,等那个晋国使者再度求见你,你就有机会去套他的话,我没说错吧?” 这就是他不高兴的事情,萧霓的心思一向藏得很深,若不是他将她看透,这会儿就会让她的话蒙骗过去。 萧霓一愣,顿时有几分恼羞成怒,这个男人的眼睛真毒,“不管我是怎么想的,我想要尊重你这点没错吧。” 卫衢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直视,“萧霓,你一向心眼太多” 萧霓一把拍下他的手,目光冷冷地看他,“彼此彼此。” 她可不信他是什么善男信女,能身居高位的人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 卫衢感觉到心口一疼,“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萧霓,不管我有多少想法,至少我真心求娶你” “卫衢,不管我有多少想法,至少我也真心想嫁给你。” 萧霓将这话几乎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他在指责自己不真心,可天地良心,若她真的没动心,就是天塌下来她不会嫁给他。 这个小女人真懂得把握机会激怒他,卫衢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掐死她,遂一拂袖子转身离去。 萧霓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也没好气地转身拂袖而去,别以为就他有脾气? 双方的近侍看这秀了一天恩爱的两人,居然临了还反目成仇了,顿时感觉就不好了,同情地看了眼对方,默默地赶紧转身跟上自家主子。 春花秋月四侍婢看到自家主子气鼓鼓地拂袖坐在主位上,四人均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自家主子一向脾气大,而那位齐国摄政王看起来也不是脾气好的人,这下坏菜了,这两人真成了亲能过得下去吗? 他们似乎看到前途黯淡无光。 萧霓是气得不想说话,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这套红色的新做宫装,心里的气闷就上升了一个台阶,这是她自回楚国后首次不穿玄色衣裳。 想着至少得给卫衢一点面子,在两人这等国于婚宴的饯别宴上至少喜气一点,也不想那个男人被别人指指点点。 哪曾想,这是白穿给一个瞎子看了。 “更衣。” 春花秋月四婢一听,顿时面面相觑,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可看到自家主子往寝殿走去,四人急忙跟上,生怕走慢一步就要受罚。 晓月一进到寝殿,就赶紧去翻出一套新做的粉红色宫装,打算给自家主子换上,哪知一捧到萧霓的面前,萧霓的脸色更为难看,一把就衣服掀翻到地上,“拿出来扔了。” “主子,这可是新做的”一旁的晓风小声地道。 “本宫说不要就不要,去,把我日常穿的衣服拿过来。”萧霓指示道。 四婢都是聪慧之辈,看自家主子这个样子,哪敢再轻捻虎须? 晓雪赶紧麻溜地去翻出早已经收箱不穿的玄色衣袍捧到萧霓的面前,“主子,可是这套?” “换上。”萧霓冷声吩咐。 四婢不敢怠慢,立即展开衣袍给萧霓换上。 萧霓换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看到镜中的自己梳着高髻,髻上插着金步摇,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别扭,自己动手就将高髻拆下来,随意地挽了个髻,插了只平日里戴的碧玉簪子,这回再看自己就顺眼得多了。 还是这清爽的打扮适合她。 后面的四婢再度面面相觑,看来公主气得不轻。 另一另厢的卫衢同样冷着脸回到迎宾馆,跟在他后面的欧阳重明看到他重重落坐在主位上,下人端上来的茶水,他轻茗一口就重重地放在茶案上,这么情绪外露的王爷,他还真没见到过。 卫衢一向给他城府很深的感觉,至少他是没见过这个王爷有这么生气的时候,这楚国公主真的好本事。 “你看什么?”卫衢冷眼看向欧阳重明。 “别,别,别,王爷,您有怒气可别朝臣下使。”欧阳重明可不想当他的出气筒。 “那就赶紧给本王滚。”卫衢抬起手边的茶盏朝欧阳重明甩去。 欧阳重明一闪避开,这会儿他可不想火上浇油,可临开前仍忍不住嘴贱道:“王爷,惹您生气的是那永阳公主,您可别弄错了对象,不然会寒了臣等的心” “滚!”卫衢不给他耍嘴皮子的机会。 欧阳重明一溜烟地就不见了人影,在他看来,这两人吵的架真是毫无技术水平。 等到殿中没有了外人,他这才将头靠到后背上,抬手捏了捏额间,他这是在自找苦吃,非要找这么个倔脾气的女人结婚。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萧霓半夜听到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本就没睡着的她立即翻身起床,一把握紧床边的长剑,好在今晚心烦没让俩孩子与她一块儿睡,要不然凭添麻烦。 就在对方用剑要挑起木栓的时候,她示意躲在暗处的暗卫不要动,这一切自有她来应付。 就在门被挑开之时,她的长剑已是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半夜闯宫到本宫这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对方没想到萧霓就在门后等着自己,立即吓得跪在地上,“公主饶命。” 萧霓收起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这人落在她的手里,他也别想能逃出去,她这儿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也不是任谁都能来去自如。 “说,是谁派你来的?来此有何目的?” 随着萧霓问话的声音落下,外面的值夜的宫女太监也活动起来,一时间,寝殿内灯火通明。 缓缓落坐的萧霓眯眼看去,这夜闯她寝宫的黑衣贼,已经被扯了罩面拉到她面前,看到对方老实跪下的样子,她的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回永阳公主的话,小的是奉我国使者的命令潜进来是为了给公主送信,还请公主赏面一见。” 他立即从怀中取出信件,双手呈上给萧霓,本来他就只想将信放到寝殿内就离开,哪曾想这永阳公主这么警醒,而且她还是练家子,这真的出乎他的意料,这也是他不敢反抗的原因所在。 “晋国使者?”萧霓问道,她果然没有猜错,看来这晋国使者是一天也忍不住了,也对,她明儿就要离开楚国前往齐国,留给他的时间真不多。 “是,还请公主赏脸一见,念在严大将军的情份上。” 倒会打感情牌,萧霓冷哼一声,可是一想到严宇,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示意侍女将信件呈上,她接过打开一看,果真是晋国使者的求见函。 “永阳公主,我国使者正在等您,还请公主赏脸。”时间不多了,他真担心这永阳公主不念严大将军的情份。 萧霓慢条斯理地将信折好重新放到晓风的托盘上,“急什么,本宫又没说不见他。” 一处隐秘的私宅里,晋国使者焦急地来回走动,等会儿就要天亮了,这楚国公主就要出发到齐国去,他来得太迟,留给他的时间真不多。 就在他又要再踱了一个圈之际,就听到有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吧,你们的严皇后到底目的何在?” 人未至声先到,晋国使者立即喜出望外地朝声响处行了一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海生波 萧霓面色颇冷地站在这肥胖的晋国使者面前,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赶紧说不要废话,不然就别怪她不给面子。 晋国使者对萧霓的印象其实很模糊,在大殿初见之时这位公主说的话有限,除了感觉人不太热情之外,他倒还没有其他的看法,也就是将她当成一般的皇族公主看待,当然现在她还多了个齐国摄政王未婚妻的身份。 若不是严皇后给他下了死命令,他还真没打算要多接触这位公主,哪怕她用了卑鄙的手段夺了陈国,那也只能说明她阴险狠毒连丈夫都要坑,也不知道那位齐国摄政王看上她什么? 当初他就是反对严大将军前来求亲的,不过严皇后坚持,连严大将军的反对也没有效,更何况是他的? 只是现在离这位公主近了,反倒感觉到来自她的一股威压,这位公主的气场不弱于那位齐国摄政王,这两人成婚真不知道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当然这也轮不到他置喙。 “公主,本使者在来之前去看过我国大将军,大将军伤得不轻啊,若是皇后娘娘在,看到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 晋国使者立即抬袖子抹泪,得先把这个摆到台面上,他才好说服这位公主晋国行。 萧霓一看就知道他在打感情牌,目的就是要她的内疚,其实不用他多此一举,她面对严宇的伤势也是满腔感激的,“使者,本宫始终会记得严大将军的恩情,无须你提起。”微顿之后,“除了婚事以外,你们其他的合理要求,本宫能答应的一定会答应。” 晋国使者本来还想再哭一哭,哪知道萧霓不按牌理出牌,直接就把他的话堵死了,这女人真不愧是那位齐国摄政王的未婚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样说话能气死人。 “公主,本使者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本宫就先行回宫,使者尽管享受一下楚都的夜色。” 萧霓不喜欢与人兜花园,有话就赶紧说,也不看看现在几更天了,这人的啰嗦实在让人生厌。 晋国使者看到萧霓真的转身要离开,而他带来的人一看到萧霓要走,立即持剑上前阻止,萧霓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拔剑相对,这是楚都,哪轮到这群晋人嚣张? “使者,你这是什么意思?”萧霓倒不怕他使坏,这几个三脚猫还没那本事拦住她,只不过在她的地盘上还敢如此行事,这晋国使者是不是以为她好说话? 晋国使者看到萧霓这会儿全身冷气迸发,立即知道自己带来的人惹事了,他忙上前按住侍卫手中的剑,又朝萧霓拱手行了一礼,“永阳公主见谅,都是小的过错,小的并无恶意,”这会儿他不再卖关子,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直接呈给萧霓,“这是我国皇后娘娘的亲笔信,还请公主过目。” 萧霓看他立即改称小的,看来还算识时务,遂伸手就拿过晋国使者呈上来的密信。 “公主?”一旁的禁十一忙想制止,谁知上面有没有浸毒?公主此举鲁莽了。 萧霓瞥了他一眼,“本宫相信使者不敢使坏。” 晋国使者闻言,小心地赔了个笑容,“哪敢哪敢呢,我国皇后娘娘对公主仰慕得紧,又怎会暗中使坏?” 仰慕? 萧霓觉得这个词怎么听来不那么顺耳,她对手中这密信内容顿时有了不离十的猜测,果然,一展开,除了开头几句客套话外,严皇后倒是很直白地说了她的目的。 密信并不长,看完后,萧霓将之放在禁十一举过来的蜡烛火苗上,很快这信就化了灰,她随手一扬,纸灰飞散,瞬间就将一切毁了个干净。 晋国使者看到萧霓行事如此谨慎,看来自己之前真是小瞧她了,难怪那位陈国皇帝也直接折在她的手里,连江山都保不住。 可他等了半晌,仍没能等到萧霓的答覆,眼看这天就要亮了,他担心自己的使命不能达成,遂上前再度朝萧霓行了一礼,低声道:“我们皇后娘娘说了,只要永阳公主答应她所请,就当是还了严大将军的恩情,无论将军能否恢复健康,公主也不再有责任。” 这是严皇后给他谈判最后的筹码,晋国帝后内斗十分厉害,严宇的昏迷不醒将本来达成制衡的朝堂后宫重新洗了个牌。 严皇后到底不比皇帝名正言顺,且他出使时日颇多,此时怕是已经占了下风。 萧霓思忖再三,听到这晋国使者几乎是咬牙说出最后的底牌,到底还是挟恩求报,也罢,这终究是她欠了严宇的。 别说严宇与严皇后是不同的两个个体,在当世来说,家族永远是一体的,尤其是这种后族,严宇就是严家最大的保障,没了他,严家就等于是被人折了半边羽翼。 “使者言重了,严大将军这伤势因小儿引起,本宫责无旁贷,也罢,本宫就亲自护送严大将军归国,当然,本宫仍将致力挽救将军的性命。” “如此,小的谢公主。”晋国使者闻言,这回真的是一脸大喜,当即又再朝萧霓做了个揖以做答谢,这趟楚国行终不负使命,只不过他一想到卫衢那张冷脸,当即心有几分凄凄焉地道:“齐国摄政王那儿” 他的手还指了指迎宾馆的方向,这楚国他们得罪不起,齐国同样也得罪不起,当然最好齐国摄政王也能成为自家主子的助力就好了。 “他那儿,本宫自会去解释,你且天一亮就进宫给严大将军收拾好行李,本宫随后会再与你们会合。” 晋国使者连声说好,他也不顾刚到楚国舟车劳顿连个歇息也没有又要再度赶路,此刻他是恨不得插翅飞回晋都。 迎宾馆里面的一抹朝阳升起,一夜未睡的卫衢依旧坐在原位上,看着那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门“咿呀”一声响,随着风声传来的还有人的衣物随风而动发出的“沙沙”声,他的眼睛猛然看到这强光下意识眯了一下,待强光消失,看到的果然是萧霓那身特有的玄色衣裳。 她,果然还是选择了前往晋国,思及此,他握着椅把的手不禁收紧。 萧霓缓步上前,背光的他让她看不清面容,走近才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很冷。 卫衢没有起身,而是抬头直视她,“萧霓,有时候我真讨厌你的性格。” “这是我欠下的债,得还。”萧霓站在他面前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平缓着声音陈述她的想法。 “我们就要成亲了,你这样做置我于何地?你可知,现在齐国上下正在为筹备我们的婚礼而忙碌,你现在突然说你不要到齐国,要转道去晋国,你让我怎么想?让我齐国臣民如何想这齐楚联姻?” 他握着椅把的手更是青筋凸出,之前他就有预料了,千防万防终归是不敌她一句恩情,这恩情二字真好使。 萧霓见状,认识以来从来没见过卫衢如此甩脸子给她看,这件事上,她没法两全。 她俯身握住卫衢的手,“你听我说,世间万事没能两全,我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办都行,可严宇那边的伤势等不及,他到底是为了救恒儿与姝儿而受的伤,而我此时跑一趟晋国,也就当还了他的恩情” “我有说不救他性命吗?”卫衢看着这迟在咫尺的俏丽容颜,冷笑一声讽刺道:“难道你永阳公主陪他回晋国他就能好了?” “你不要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正经地与你商量”萧霓皱眉道,她不喜欢他这会儿的语气。 卫衢突然起身一把甩开萧霓握着的手,逼近她道:“商量?你永阳公主还要与我商量吗?你不是自作主张就应下了别人的请求吗?我讨厌你这该死的恩怨分明的性格。” 她能对申喻凤赶尽杀绝,又能因为严宇的恩情而做出不合理的让步。 “你心情不好,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以后我们再说吧。” 萧霓的眉头皱得更紧,实在不想再与他争辩下去了,此时说得再多就更伤彼此感情。 她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他的不谅解同样也激起她胸中的怒火,在她的眼里,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冲突,不过是事有轻重缓急而已。 卫衢看着她这不带一丝感情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般,对于她而言,他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今天不与我出发回齐国成婚,萧霓,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他不可能纵容她这任性的行为,不用问详细,他也能猜到她与严皇后私下的协议,严皇后孤掌难鸣,没了严宇,此时正需要萧霓这个外援,或者她也在打他的主意也未定,通过萧霓,间接获得他的帮助与支持。 严皇后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些他能想清楚的问题,萧霓不可能看不清楚,可她还是同意了成为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这让他焉能不气? 她就不能改改那该死的性子吗?报恩有千万种方法,何必选择去趟那一潭浑水。 千想万想,萧霓也没想到他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来,顿时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千般情绪万般思愁一一浮现心间,他这是在要胁她就犯,真好,这就是她要嫁的良人? 她缓缓转身,与他遥遥相望,定定地看了这张她越来越喜欢的容颜,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间,她开口道:“我萧霓想要的是一个相知相许并且互相尊重的爱侣,而不是一个不理解我还要命令我行事的人,卫衢,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此去一别 “既然你如此不珍惜,那我没有话说。” 卫衢忍着一股怒气,袖子一拂背过身去,不再去看那张气人的俏红颜。 萧霓也同时甩袖转身离开,她不想再待在这里,这压抑的气氛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者两人说不拢,再待下去就只剩出口伤害对方了,这与她前来的初衷不符。 看到萧霓头也不回地离去,在暗处看了好一会儿的欧阳重明摇了摇头,这女人的脾气太犟,如果可以,他并不乐见她成为摄政王妃。 “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出来?”卫衢冷喝一声,重新落坐,透过窗棂还能看到她的背影都写满了倔强两字。 “王爷,是不是要解除婚约?那属下立即向楚皇”欧阳重明踏出阴影处,趁机提了个建议。 卫衢冷冷地看向他,直看到欧阳重明背生冷汗,这才道:“本王的婚事如何轮到你指手划脚?” 他那都是气话,或者是想让她屈服,再说齐楚联姻哪是随随便便说取消就取消的? 他们的婚约不单单是事关他们,也关乎两国的结盟。 “王爷,是属下僭越了。”欧阳重明郑重地行礼道。 “你知道就好。” 卫衢起身准备离开,欧阳重明上前伸手拦下他,“王爷,属下还有话要说。” “你还有何事?” 欧阳重明看到卫衢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不耐烦,没想到萧霓竟影响卫衢如此之深,以前王爷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开始后悔当初撮合这段姻缘了。 “王爷,属下以为永阳公主不适合王爷,她这样的性格势必不会轻易低头,王爷,属下以为你们以后的矛盾只会更深,这段联姻还请王爷再三思量,趁现在解除婚约未为不好。” 齐国不该有一个这么强势的摄政王妃,他日若卫衢要称帝,有这么一位皇后,只怕不会甘于待在后宫,朝堂上她势必要插上一脚,到时候无论朝堂或者后宫,卫衢都要受到萧霓的制肘。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多年后这两人反目成仇,而萧霓就会成为齐国的毒瘤,欲除之却大难,既然如此,还不如趁这毒瘤还未形成就扼杀掉岂不更好? 卫衢突然伸手掐住欧阳重明的脖子,趁欧阳重明未反应过来,把他往柱子上一靠,眯眼冷声道:“这些话本王不希望再听到,欧阳,不然别怪本王不念旧情,还有,别在背后耍阴招。” 欧阳重明的脸色都涨得通红,仍旧想要据理力争,“王爷,还请三思啊”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本王这就成全你。”卫衢猛地将欧阳重明重重扔到地上,朝身边的内侍道:“将他给本王看起来,并罚俸三年。” “王爷咳咳” 欧阳重明想要再劝说,卫衢却是抬脚就走,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让他挫败地伸手猛捶地板。 萧霓突然改变主意,天启帝闻言眉头紧皱,“这不是胡闹吗?她以为这联姻是儿戏?” “皇上消消火,公主如此行事必有她的道理。”一旁已晋升为德妃的安妃温声劝道。 “她能有什么道理?都已经说了会尽全力救治那严宇,她还要答应人家这要求?这是不顾全大局。” 天启帝一向都认为萧霓识大体顾大局,哪知道她也有昏头的时候? “皇上,现在齐国摄政王也没说要取消联姻,皇上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不就好了?”安德妃亲自再将茶碗端到天启帝的面前,“大道理臣妾不懂,但齐国摄政王能容许公主这么做,不就代表着他对公主的爱意嘛,臣妾以为这是好事呢。” 要真解除联姻,现在早就派人来说了,没动静不就代表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 天启帝看了眼安德妃带笑的脸庞,他这宠妃说得倒也在理,遂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碗,“你这话说得不错,朕就当没看到他俩的胡闹。” “皇上英明。”安德妃又是殷勤地给天启帝揉肩,把天启帝侍候舒服得轻哼了一声。 果然,这事低调处理了,卫衢出发归国,天启帝派人相送,给足了这位未来女婿面子。 萧霓站在城楼上看着队伍出发,卫衢跨马的英姿出现在眼前,他一拉马缰绳,头往后一仰就看到城楼上那身着玄衣的女子。 萧霓自然也看到他的动作,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卫衢转头扬鞭率先出发,后面的齐国护卫立即跟上。 “你这样做真值得吗?”一旁的安德妃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到刚才两人遥遥相望,她就知道这两人心里都有对方,但却是没有人肯先低头。 “我有我行事的准则。”萧霓淡淡地道。 清早那一番话果然都只是气话,他没有真正提出解除婚约,她也没有到天启帝面前说她不嫁,这一次她也知道是她任性了,可这世间安能两全? “公主,听我一句劝,女人啊,有时候该软的就得软,别犟过了头,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自己。”安德妃伸手拍了拍萧霓的肩膀。 “道理我懂,娘娘无须担心。”萧霓笑了笑,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她了,不管中不中听,她对安德妃都是满怀感激。 “别嘴上说说,常言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安德妃与萧霓并肩走下城楼,接下来该是护送严宇回晋国了,“这一别,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公主要保重啊。” “娘娘也是,珍重。”萧霓一脸郑重地道别。 安德妃点了点头,她还真舍不得萧霓,在这冷漠的深宫中,要找个能谈得来又能彼此信任的人可不多。 看着马车远离,她久久没有离开,直到一旁的侍女禀道:“娘娘,风大,我们回宫吧。” 她这才叹息一声转身上马车回宫。 椒房宫,蔡氏放下正吃着的补药,拿帕子抿了抿嘴,“都走了。” “回娘娘的话,都走了,不过永阳公主没有随齐国摄政王一起回齐国,她是跟着晋国使者离开的。” 蔡氏闻言,眯了眯眼,看来她得到的消息都是正确的,萧霓真与卫衢有了口角,不过婚约没有取消,想再多也没用,楚齐联姻还是有好处的。 正在这时候,宫婢进来禀报,“娘娘,安德妃在外候着,是宣还是不宣?” “宣。”蔡氏重新端起补药吃了起来。 安德妃一进来就先给蔡氏行礼,“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你来得正好,给我说说送行的事情,要不是我身体不适,肯定要亲自去送送,此去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永阳?若是太子不是奉命去办差,他肯定要送送永阳” 安德妃听着蔡氏这半真半假的话,倒也没有去拆穿其中的谎言,蔡氏这人并不完全信任她,尤其是现在,她怕是连她也要防备,所以她也只拣好的说。 两人相处得倒也和谐,大公主萧霏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微微皱眉,仍是上前问好,听到她们说起萧霓,她道:“本来我也想去送送八皇妹,只是刚好孩子昨儿着凉了,我一宿没睡就顾着他,等他退烧了却是误了时辰” “永阳公主跟我说过,他日有缘再与永平公主相叙。”安德妃笑道,她对萧霏的了解不深,不过这位公主却是城府不深,至少没得蔡氏一半的遗传。 说来真是可惜,蔡氏一对儿女,竟无一人在性格上像她。 “但愿我们姐妹还有重聚的一天。”萧霏颇为感慨,她与萧霓的姐妹情不算深厚,但也不浅薄,但至少在母亲蛰伏的那段时间,她们合作良好。 “好了好了,不说这么伤感的话,永阳出阁是好事。”蔡氏道,没了萧霓在楚宫阻手碍脚,她能施展的空间就更大,这可不是好事? 有些错,只能犯一次,她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颠簸的马车上,萧霓揽着一对儿女细声吩咐,“娘还要送你们的严叔叔回国,这一路上也不能好好地照顾你们,你们先随禁十一和晓风、晓雪两位姑姑回陈郡,娘办完事后就会到陈郡去接你们,一路上要听话,别惹事让娘担心” “娘,之前不是说要去齐国吗?”萧恒不解地追问,“而且我们都没有与卫伯伯告别,他不要我们了吗?” 萧姝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紧盯在亲娘的脸上。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萧霓一脸吃惊地看着一对儿女,是她疏忽了,孩子们已经接受了卫衢当他们的爹,突然她又没有再与卫衢在一起,这让俩孩子怎么想?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当拖油瓶?”萧姝的嘴里又冒出了个新词。 萧霓哭笑不得地问,“你们听谁说的?” “那他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萧恒继续追问。 萧霓轻抚俩孩子的头顶,“别瞎想,一来你们不是拖油瓶,你们都是娘的宝贝;二来娘等娘办完事还要到齐国与你们卫伯伯会合,你们乖乖地回陈郡等娘便是。” 晋国那样的政治环境,她是不可能带着俩孩子去冒险,送回陈郡交给金莱看着是她最放心的选择。 “娘,那我们也一道送严叔叔回国吧。” 俩孩子不想跟母亲分开,立即提要求。 萧霓一脸严肃地拒绝道:“别胡闹,娘这是正事,你们还小,听话,只要你们安全了,娘就放心了。” 好一番劝说,俩孩子这才同意了萧霓做的安排。 等到要分路而行之时,萧霓才将俩孩子抱上另一辆马车,看着他们依依不舍的表情,她低头在他们的额上落下一吻,“娘很快就会去接你们。” “娘,你一定要来。”俩孩子抱着萧霓舍不得放手。 萧霓也是一阵心痛,再不舍也得放手,狠心地松开他们,不顾他们的眼泪,转身朝禁十一道:“出发。” “公主保重,属下一定誓死保护俩位小主子。”禁十一单膝行礼,随后起身上马,手一挥,他率先前行。 晓风与晓雪两侍婢朝萧霓屈膝行了一礼,前后也上了马车。 萧霓转头看着马车载着她最重要的俩孩子缓缓远去,萧恒与萧姝都探出车窗,一脸泪水地与萧霓挥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前车之鉴 没有俩孩子在身边叽叽喳喳,萧霓一时间还有几分不适应,以前还在楚宫的时候,无论多忙,一天时间内总还有个见面的机会,这次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相见,一颗慈母心恨不得要跟着孩子飞到陈郡。 还有卫衢,上次不欢而散,他走的时候,她也没有上前去说过一句和解的话,两人就这么僵着,再见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好。 马车遇到路面不平颠簸了一下,她忙收回心神与侍女一块扶住就要摔下来的严宇,看着严宇消瘦的脸庞,只靠一口参吊着这条命,终不是长久之计,思及此,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真的得必须将上官旭找到才行,他消息灵通,可以说尽知天下事,要寻找能医治严宇的神医真还得靠他。 “你们且好生看顾严大将军。” 中午休息之时,她起身,将这里交给晓月和晓花,然后才掀起车帘步出马车,顺带看了眼守在外面的晋国武士。 “这段时间有劳公主照顾我国大将军,公主辛苦了。”晋国使者连忙上前示好。 萧霓这才看了他一眼,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借口累了想休息,晋国使者也识趣,找了个借口行礼转身离开。 萧霓看这晋国使者与他的侍卫走远,寻了个阴凉处坐下来,周围只有自己人时,这才问道:“有上官阁主的消息吗?” 上官旭消失得太久,她的担心也与日俱增,到底不是江湖人士,查了这么久连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从百晓阁最近的行动看来,有不少事情都是直接针对她,这事同样也得解决,可不能让百晓阁拖她的后腿。 “公主,属下正要禀报,这回真有上官阁主的消息” “快说。” 萧霓眼睛一亮,不由得立即催问,总算有消息反馈回来,这段时间的辛苦都值了。 “百晓阁现在主事的人换了个叫做林雪琪的年轻少女,至于上官阁主似乎已不在百晓阁,多处都没有他的行踪” 上官旭失踪已有段时间了,傻子才会相信他安然无恙,依他与她的交情,她前段时间出了那么多事,他不可能不现身。 听了属下的汇报,萧霓沉思了一会儿,“上官阁主的消失是否与这个叫林雪琪的少女有关?你去打听一下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林雪琪能指挥得动百晓阁的人,说明她与上官旭的关系一定匪浅。 “是,属下这就去查” “等等,本宫想了一下,你赶紧让人整理一下百晓阁以前几任阁主的信息,本宫要看。” “是,公主。” 看到前来禀报的暗卫迅速消失,萧霓这才闭目养神,思绪却是一直在转动,林雪琪这个名字相当陌生,她从未在上官旭的口中听到过,但这不代表林雪琪不是上官旭的熟人。 上官旭曾跟她说过,百晓阁并不是父传子,子传孙的事业,不过每代阁主之间的关系不是师徒就是义父子。 那么这林雪琪会不会也与上官旭是师兄妹或者义兄妹的关系呢? 上官旭从未提及过此人,两人的关系或者很糟糕,萧霓觉得她似乎抓住了这件事的关键,能查到林雪琪,就等于找到了个突破口,她有预感接下来要找到上官旭就会容易许多。 这点点喜悦冲淡了她与一对儿女以及卫衢分开的愁绪,待午饭端上来的时候,破例多吃了一点。 没到傍晚,她就收到了暗卫即时传来的消息,果然事情没有出乎她所料,百晓阁的上任阁主姓林,目前能查到的消息也只限于此,查不到这林姓阁主的家庭状况,但是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现在这百晓阁主事的林雪琪也姓林,这两人之间一定有关系。 “准备一下人手,本宫近日要去会会这位百晓阁的新主事。” “可是公主,我们并不知道百晓阁的总部所在” 要找百晓阁办事的人容易,可要去到他们的总部那就难上加难,至今无人知其真正的位置。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本宫自有主张。” 萧霓一声令下,所有的暗卫开始调配人手。 起程了几天,还在楚国境内,沿途有官府接待,晋国使者一身的肥肉并没有掉多少,毕竟餐风露宿的机会并不多。 到了一处大城镇,立即有人上前来接待住到了当地的行宫之内,萧霓立即与晋国使者相商。 “公主要离开几日?”晋国使者睁大眼睛地重复问道,这永阳公主不会是想甩袖走人吧? 他那被肥肉掩埋的小眼睛里面充满了疑虑。 萧霓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心下不悦地道:“本宫有急事要办,现在打听到一神医的消息,想要去证实真伪,若是真的就赶紧请来为严大将军医治,大将军如今的状况你都看到了吧,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 晋国使者一听到她离开是为了给严宇找神医,立即脸色大红地给萧霓行礼道歉,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的谢过公主。” “本宫一向一言九鼎,说过会护送大将军归国就必然会做到。”萧霓再度重申自己的立场。 “是是是,都是小的不是。”晋国使者立即做伏祗称小。 萧霓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这里我都安排好了,会有人每天接待,你且安心在此等候,本宫几日后必回。” 晋国使者哪还敢有反对意见? 现在萧霓说什么他都会说好,本来楚晋两国就实力悬殊,萧霓又是皇女出身,若不是因为萧霓欠了严宇的恩情,他哪敢在萧霓面前多说一句话? 萧霓闻言,没再看他,转身立即离开。 带上之前安排好的人,她立即起程赶往百晓阁,好在上官旭以前给她透露过百晓阁总部的真正位置在哪,不然她怕是要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不分昼夜连续赶路,总算赶到这百晓阁总部所在之处的外围,此处群山环绕,一眼并不能望到尽头,她摆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一众暗卫与她一道下马。 她手指前方郁郁葱葱的草木,“这里处处设有机关,更是按五行八卦排阵,你们到时候紧跟着本宫,不要走散,不然出了事本宫也来不及相救。” 此处她只听上官旭当闲谈说过,并没有亲临,百晓阁总部的所在一向隐秘,再说她也不是那好奇心重的人,对于人家的秘密并不感兴趣,所以上官旭邀请过她来做客,可被她拒绝了。 “是,公主。”一众训练有素的暗卫立即领命,对于这位主子的本事,他们一向是佩服有加。 就连他们的头头禁一也不是永阳公主的对手,更何况他们? “禁十,你且领头跟着我。”萧霓将马松开缰绳,一拍马屁股让它先行到其他地方吃草去,等回程再吹口哨唤回它。 马儿一扬马蹄嘶叫一声,然后扬蹄朝别处跑去,其他暗卫的马儿也跟在后面奔跑,一时间,此地只剩一群人。 “公主,我们这般大张旗鼓地前来会不会打草惊蛇?”禁十略有些担忧地道。 百晓阁的历史已经十分悠久了,要不然也不会将打听消息这门生意做大,周围各国都有他们的分号,人手那就更是不计其数。 “无妨。”萧霓扬手道,“本宫就是要她知道我来了。” 她看了眼层层叠叠的树木,这回她还真不偷偷摸摸,一切得光明正大地来,再说她动作不小,也瞒不住专司打听消息的组织。 百晓阁里能人是不少,可都是些五花八门的人,真正的高手是有限的。 “走。” 一声令下,萧霓率先前行,每踏出一步都经过精心算计,绝不能落入对方的陷阱里。 百晓阁内,林雪琪正由侍女将凤仙花捣成汁涂在指甲上,突然就听到有人急匆匆进来禀报。 “林姑娘,那楚国的永阳公主真的带人来闯阁了” “来就来了呗,只怕她连第一关生死门都过不了,更遑论到我的面前来。”林雪琪并不当一回事,在她看来,这永阳公主也只不过如此罢了。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百晓阁的总部就在楚国境内,若这永阳公主在我们这儿出了事,那这楚皇会不会派兵前来围剿我们?”一旁的侍女忙道。 一个江湖组织如何能抵抗一个国家?百晓阁就算布置得再精妙,人家出动大军,那也是不够对方宰的。 “他们一群人都死了,我们不说,天下又有何人知道他们是死在我们的地盘上?”林雪琪冷笑道,“再说楚皇究竟有多疼这个女儿那就只有天晓得。”眼里有着浓浓的嘲讽。 萧霓并不是楚皇最宠爱的女儿,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当成联姻的工具,现在她再度要嫁给齐国摄政王实现齐楚联盟,说到底又与当年有什么不同? “姑娘说得有理,再说我们与蔡皇后有来往,如今她称霸后宫,肯定不会想要永阳公主挡路,我们说不定还能到蔡皇后的面前邀功呢。”另一边三十来岁的嬷嬷笑道。 林雪琪得意地一笑,“这后宫的女人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她想杀萧霓已经很久了,上回借了楚国慕容家的势力出手,结果这慕容家居然被人连根拔起,真是岂有此理? 蔡皇后老谋深算,无论她如何挑拨离间,她都不上当,正发愁呢,萧霓就送上门来,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她手上涂的凤仙花还没有干,又有人快速进来禀报,“不好了,林姑娘,那永阳公主已经通过了第一关生死门,正朝幻阵而去。” “什么?” 林雪琪身边的侍女嬷嬷立即睁大眼睛,然后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猛然起身的林雪琪。 “雪琪丫头,我们听说有人闯进来总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之而来的是百晓阁几乎不问事的长老们,他们的神情都十分严肃,自打百晓阁定下这群山环绕之处设为总部,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轻易闯进来。 “几位叔伯不要着急,我这就让人去看看再回来禀报” “还看什么,那生死门走错一步进入了死门就必死无疑,人家现在都过了第一关,那幻阵怕是也拦不住这闯关的人。” “你且说说,这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照我说还是赶紧敲钟召集人手加如防备,可不能让人将我们的老巢给端了,要不然我们下去无颜见百晓阁的前辈们。” “对,这个我赞成,无论是谁敢闯百晓部总部,那就要他有来无回。” “” 一群人三言五语的各有主张,又各有支持者,一时间吵声不断。 林雪琪正要出声安抚众人,就见大长老正由人搀扶着走进来,“雪琪丫头,你还不赶紧将你师兄放出来?由他来主持大局。” “大长老,这次前来闯关的人正是师兄相识之人,她能过生死关这第一关,必是师兄早就将我们的关卡透露给人知晓。”林雪琪立即扶大长老上坐。 一众长老闻言,眉头紧皱。 林雪琪环视众人一眼,又道:“昔日我爹病重之时,你们与师兄都发过誓必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可如今师兄他要毁约不肯娶我,众位叔伯是不是也要置我爹的遗言不理?” 说到最后,她一脸凝重,常言说得好,人走茶凉,她爹死了才多久,他们就不将她这前阁主之女放在眼里,要不是她先出手将师兄控制起来,不然也不能逼这几个老不死的就范。 “雪琪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话不是在打我们的老脸吗?”大长老不悦地道,他们都由着她胡闹了,这还不够?还想怎么地? “就是,雪琪丫头,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们也有劝阁主履行婚约,可阁主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他当日只答应过要照顾你,可没说要娶你,这是两码事,你这样关着阁主也不是个道理。” “雪琪丫头,这姻缘之事强求不来,你任性也得有个限度,如今总部有人硬闯,这还得交给阁主处理才妥当。” “依我说这也不对,阁主当初在老阁主的病床前可是发过誓的,如今不应誓那就是不对,这事我站在雪琪丫头这一边” 众人三言两语又争执起来,这桩婚约双方各执一词,再说上官旭毕竟当了几年的阁主,早就培养有自己的嫡系,可他现在人在林雪琪的手中,他们投鼠忌器,一直不敢有大动作。 “大长老,听说这次前来闯我们总部的是楚国的永阳公主。”立即有人打破这婚约之争,提出了当前所要面对的敌人。 楚国的永阳公主,这身份足够让在场的人都沉思起来,天启帝在儿女的问题上,只要不通敌叛国造反,他都是护短的,动了他的儿女,那就真得三思。 林雪琪嗤之以鼻,将之前自己那番言论又再说出来一遍,这群长老都老了,人也就变得怕事。 大长老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拄了一下地,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雪琪,“那慕容家不同样也有高手?可结果呢?楚皇一发动大军,就被人全都给剿灭了,这前车之鉴还不远?” “大长老,你这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们百晓阁经营之久岂是那楚国慕容家可比的?再说萧霓这次前来也没带大兵,就带了她培养的那几个暗卫,能当得什么事?”林雪琪不服气,在她看来,这大长老是真老糊涂了。 “雪琪,赶紧放了阁主。”大长老气怒地下了命令,真是后生不怕死,人家要出动大军前来易如反掌,江湖草莽能敌得过国家机器? “对,必须放了阁主。” “” 其他长老开始声援大长老,再不能放任这林雪琪任性行事,现在都把阁里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没一天安宁。 “我说过除非师兄同意娶我,要不然我就关他一辈子。”林雪琪硬气地道,手轻轻地抚了抚袖子,似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众人。 她师从天下第一的毒师何仙凝,一手用毒功夫虽然比不过师父她老人家,但要对付眼下这几人却是绰绰有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言不和 林雪琪这带着挑衅的眼神与行为,将在场的几位气焰嚣张的长老都镇住了,若不是林雪琪有这一手,他们又岂会听之任之由其胡闹行事? 什么病榻前的承诺在实力面前从来都是狗屁,人走茶凉是亘古永恒不变的真理。乐 文 。 大长老轻咳数声,这才看着林雪琪道:“雪琪丫头,你这是干嘛呢?在场的都是你的长辈” 林雪琪看了眼众人都不敢再与她直视,这才笑道:“大长老,这个我晓得,就怕你们不记得我这个晚辈?你们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师兄的,我那么爱他,怎舍得伤他?” “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讪讪地来回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互相对视几眼,均不再说不讨喜的话。 “那个楚国公主,雪琪丫头,你打算如何应付?”大长老不想激怒林雪琪,可也不能真的让萧霓上来总部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她上不来的。”林雪琪淡定地喝了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众人看她那自信的样子,顿时也无话可说,可这回到底事关百晓阁的存亡,他们也不敢真离开,好歹见事情不对还能补救,林雪琪毕竟还太年轻,难免心高气盛。 萧霓带着人闯过了幻阵,前方却出现一片迷雾森林,视野顿时受到阻碍。 “公主,先休息一下吧。”禁十递了水壶给萧霓,眼里全然都是敬佩,这一路若不是萧霓身先士卒,他们根本就走不到这半山腰,这百晓阁还真名不虚传,难怪什么样的消息都敢卖。 萧霓接过牛皮水囊,仰头灌了好几口水,然后才一擦衣袖,将牛皮水囊递回给禁十,目光却是灼灼地看着那一片似乎会移动的迷雾。 她记得上官旭跟她说过,通往百晓阁一路上的几个关卡,可没提过有迷雾森林。 “大家小心一点,我看这迷雾似乎不太对劲。”萧霓沉声道。 “公主,属下也这么认为,可通往百晓阁的总部还真得走这条路,除此外无路可走。”禁十也看得出来不远处的迷雾森林充满了危险。 “公主,属下有个建议?”有名暗卫走上前朝萧霓拱手道。 萧霓并不是个听不得建议的人,看了眼那暗卫,“说。” “是,”那名暗卫道:“公主,不如抓个小动物先抛进这迷雾森林去,如果没有危险,我们再进去,反之,我们再想办法。” “公主,这个主意不错。”禁十立即赞成。 萧霓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这也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若不是她事先知道机关在哪儿,只怕也走不到这半山腰。 很快,就有人抓来两只白毛兔,用绳子绑住兔子的腿,然后抛进迷雾森林里,慢慢地放线再观察,人并不靠近。 萧霓背着手看着手下一步步地试验,眼睛却是微眯起来,要想找到上官旭,就必须得先找这个林雪琪才行,所以这一关她必须过。 约莫半个时辰,这才将绑着兔腿的绳子慢慢地拉回来,两只白色兔子一出来已经死绝,众人不禁暗吃一惊,虽然知道这雾有问题,但没想这毒会发作得如此快。 “毒气几乎成雾,公主,我们不好过去。”禁十捶手咬道。 萧霓没有作声,而是脑子飞快地在想办法。 百晓阁总部,林雪琪漫不经心地坐在那儿玩耍着她新得的一个玩意儿,甩来甩去的好不惬意。 “林姑娘,那楚国公主真的止步于迷雾森林前面,他们没法子过去。” 有人一脸惊喜地进来禀报,这迷雾森林是林雪琪亲手布置的,里面的毒雾也是林雪琪亲手炮制的,至今没有解药就能通过的人还没出现呢。 “大长老,你看我没有骗你们吧?”林雪琪笑着邀功,“她若识趣回去自然好,我们也省得与她起冲突,但她若想不开就此冲进来,丢了性命,我们就地埋尸,天下又有何人知道?” 大长老嚅动了下嘴唇,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后生可畏,他最终只是无力地说了一句,“我们都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有干劲。” “是啊,是啊” 一众长老也跟着附和,现在看林雪琪的目光都与以前不同,没人再敢随便倚老卖老,林雪琪买账还好说,她不买账,那就是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先回去吧。”大长老觉得坐在这里难受,一把年纪还受制于个小丫头,说出去真的丢尽脸面。 “对啊,我们也有事先回去了,雪琪丫头,这儿就靠你了。” “” 其他的长老也见风使舵,只要天不塌下来,他们就不会阻止林雪琪胡闹。 林雪琪笑着起身拦在大长老的面前,“大长老,急什么呢?这人不还没走嘛?就我一人在这儿担着这事,我这心啊怕得很,得有大长老在此给我壮胆才行。”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大长老听得出来这里面的炫耀与奚落,脸色当即铁青起来,想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但想到她那一手用毒功夫,那升起来的勇气又降了下去,只好避开她的眼光,“都坐下来,那就再看看吧。” “大长老,这就对啦,我还年轻,少不得得有各位叔伯帮忙才行。”林雪琪笑着让人重新再沏新茶上来。 大长老看也不看那新端上来的茶碗,只是柱着拐杖坐在那儿冷着脸色。 林雪琪也不在意这帮老家伙难看的脸色,她一介孤女,若没有点本事,谁还买她的账?就连师兄也忘恩负义,若没有她爹,师兄早不知道饿死在哪儿? 屋里的气氛冷凝得令人难受,林雪琪却是半分影响也没有,自顾自地优哉游哉地端茶碗轻茗口茶水。 约莫一个多时辰过去,她正嫌无聊之际,外面却有人匆匆进来禀报,“不好了,不好了,林姑娘” “什么不好了?我好得很呢。”林雪琪扫眼看去,不悦地道。 “林姑娘,那那楚国公主出了迷雾森林,正往我们总部的所在狂奔而来” “什么?”大长老立即站起身,萧霓上来了? “雪琪丫头,你不是说你这迷雾森林很厉害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人破解冲上来了?” “对啊,雪琪丫头,你得给我们个交代才行” “不然别怪我们这些当叔伯的不念旧情,现在那楚国公主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她上来不过是要找阁主,让阁主出来不就没事了。” “” 众人三言两语开始讨论起这事情来,然后目光一致看向林雪琪,百晓阁若真跟楚国闹翻,损失的只能是他们,这道理他们这群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岂能不明白? “雪琪丫头,你都听到了吧?现在还不把阁主放出来主持大局?你要毁了我们百晓阁几百年的基业吗?”大长老几乎是咆哮道。 林雪琪看着这一个个平日里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叔伯,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要她现在放出师兄,那绝不可能,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这人不还没上来嘛?你们急什么?我都还没急呢。” 听着眼前这小丫头依旧不当一回事的散漫表情,一众长老都怒火中烧。 “雪琪丫头,都到了这田地,你还想要再胡闹?”大长老气怒地提高了嗓音。 “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还没聋。”林雪琪才不怕他发火,“我说过,师兄答应与我成亲,我才会放他出来,不然你们说什么也没有用。” “林雪琪,你不要太嚣张!” 终于有看不过去的长老站了出来,这林雪琪实在太目中无人。 “林雪琪,你执意一意孤行,那就踩过我们的尸体。” 更有长老已经拔剑准备一搏,与其窝囊受气,不如痛快地大干一场,这样也算死得其所。 “” 朝林雪琪拔出武器的长老越来越多。 林雪琪也站了起来,脸现怒气地准备自卫,这群老家伙怎么还没死? 大长老一看林雪琪那动作,就知道她准备放毒,他们内力再好也敌不过毒气的散发,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这林雪琪的性子犟得很,谁劝的话也听不进去,还不如等萧霓真上来了再做分辩也不迟,这一思定,他拄着拐仗上前挡在两拔人马的中间。 “这都是在干什么?真要自家人打自家人,让外人看笑话?”脸朝一众朝夕相处的兄弟,“雪琪丫头多大?你们多大?对着一个晚辈喊打喊杀的,你们有当长辈的样子吗?” 他的目光很严峻,其他长老也服他,看到他出面,当即有不少人脸色讪然地收回剑,只不过看向林雪琪的目光还带着未散的怒火。 见到将一众兄弟给劝住了,他这才看向林雪琪,“好了,雪琪丫头,在场的都是你的叔伯,你这样做,你爹在天之灵看到也不会高兴的,都收起来吧。” 林雪琪依旧一脸怒气,半点收手的想法也没有。 大长老看这林雪琪还依旧硬气,遂朝她身后的人看了眼,示意她们出声劝劝。 一旁的嬷嬷这才开口,“姑娘,到底都是长辈,就当给在天上的老阁主一个面子。” 林雪琪这才缓缓地收回手,朝大长老冷笑道:“我这是给面子我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章 图穷匕见 这场争吵刚落幕,立即又有人来报,说是楚国公主已经就快到大门外了,堂中众人当即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看向大长老以及林雪琪。 大长老这回倒是老神在在地重新落坐,他想通了,这个林雪琪他们治不了,干脆就交给那个楚国公主好了,以这楚国公主与上官旭的交情,还不至于真灭了他们百晓阁。 “既然是雪琪丫头主事,那这事就听雪琪丫头的吧。” 他的话音一落,其余长老都愣了愣,什么叫交给雪琪丫头?那么一个黄毛丫头能解决什么事?这不是开玩笑嘛? “大长老?” 有人想劝,大长老却是举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林雪琪看到大长老如此识趣,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多,“大长老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 大长老轻“嗯”一声,但仍旧坐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还不能走,得看着事态进展才行。 林雪琪也不在意他是走还是留,总之这回自己算是将这帮倚老卖老的老不死的都收拾了一顿,看以后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地与她唱反调? 其余的长老都一脸憋屈地落坐,学大长老那般冷眼看林雪琪行事。 此时的萧霓已经到达百晓阁总部的大门,她看了眼这防卫并不森严的大门,看来这百晓阁的人认定无人能闯关到达此地,所以才敢这般布置。 事实确实也如此,若她不是事先知晓机关所在,前两关就根本过不了,至于那个充满毒气的迷雾森林,还是靠上官旭暗中派来的人帮助才过关的。 “公主,有刚才那人带路,我们可以暗中救出上官阁主”禁十朝萧霓低声建议。 萧霓摆手道:“不妥,按他所说,上官旭现在身中林雪琪所下的毒,我们就算救出他也是枉然,这解药还在林雪琪的身上。” 所以关键还在林雪琪的身上,这也是上官旭无可奈何仍旧被困的原因所在。 严宇的病情越来越重,几乎达到天下无人可治的境界,她才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将逍遥子一杀了事,该留那个老头的命来救治严宇,所以她这次是绝对不会杀了林雪琪,这人的命得留着。 “那公主得当心才好,那个女人擅用毒,怕是待会儿不好对付。”禁十一脸担忧,这人明着来还不怕,就怕暗中使坏,防不胜防。 “你且放心,本宫会小心。”萧霓道,“去给这林雪琪下帖子吧。” “是。” 禁十拱手行了礼后,这才上前去朝百晓阁的人大声道:“去通知百晓阁的主事,楚国的永阳公主要见她。” 那些百晓阁里看到这一幕的人赶紧进去禀报林雪琪,剩下的人都一脸警戒地看着背手而立一身玄衣的萧霓,这个楚国公主美则美矣,但一身杀气极重,看来相当不好惹,也不知道待会儿能否送走这尊大神? 堂中的林雪琪听到禀报,冷笑道:“既然都来到我门前下帖子了,那就让她进来吧,不然她还以为我怕了她。” 那禀报的人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大长老,看到大长老暗中点点头同意之后,这才赶紧出去迎萧霓进来。 “没用的东西。”林雪琪愤愤地骂了一句,别以为她没看到他刚才与大长老交汇的眼神,事后看她怎么收拾他? 大长老两耳不闻,仍旧端坐在椅子上,其他的长老都用鼻子哼了一声。 萧霓在门外并没有等多久,百晓阁的大门就打开了,然后有人鱼贯出来,领头之人弯腰道:“永阳公主,我们林姑娘在里面候着。” 萧霓率先往前走,禁十伸手拦住她,“公主,小心”谁知道在这大门处会不会有人耍阴招。 “无妨,本这还不至于怕了她。”萧霓道,林雪琪还不至于选在这大门口就害她,至少得与她过上两招再说,依禁十打探回来的信息看,那个少女还是有几分傲气的。 百晓阁的人看到萧霓进门,也不敢真伸手拦住她带来的人,他们虽是江湖中人,但都是底层出身,对于像萧霓这般的皇室中人,还是带有几分天然的敬畏。 萧霓进了大门,一眼看去,这百晓阁依山傍水而建,又处在这山顶之处,那真是白云缭绕,仿佛人间仙境,没有皇宫的庄严肃穆威严大气,也没有上回慕容家老巢的防卫森严,这里多了分洒脱的潇洒之气。 昔日上官旭邀她来做客,她没来,如今看来还真是损失。 随着领路之人拾阶而上,白云似乎从身边飘过,下回见着上官旭,一定得笑话他还真是会享受生活。 踏进那高处的亭台楼阁,那引路之人道:“这是我们百晓阁的正堂,公主请进。” 萧霓目不斜视,直接就迈脚进去,一眼就看到众人中的那朵红花,林雪琪一身红衣地坐在这正堂中间,稚气的容颜在这里看来说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严格说来林雪琪还能算得上个小美人。 不但萧霓在打量林雪琪,林雪琪也是第一次见到萧霓的真人,以前的画像不算,这当面一见,方才发现以前那些画像说有多呆板就有多呆板,她还以为这永阳公主空有美貌,现在看来这美貌也比画像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更别说她身上那股别人学不来的气势,感觉在她的面前,自己都矮了几分。 她的手下意识地抓紧袖子口,眼前这个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女人给了她无形的压力,为了不示弱,她也不做第一个开口的人,更是身体动也没动,她就是要藐视她这个楚国公主。 可是她不动,奈何不了她身边坐着的大长老第一个起身,只见他上前朝萧霓行了一个大礼,“见过永阳公主,老夫身体不好没有亲自相迎,还望公主见谅。”顿了一会儿,又道:“不知道公主此番前来我们百晓阁所为何事?” 看到大长老如此作派,其他的长老也没有再拿乔,毕竟身份悬殊,遂都纷纷起身给萧霓见礼。 萧霓这才把打量林雪琪的目光放回到眼前一副彬彬有礼的大长老身上,“你就是百晓阁的大长老?本宫听上官阁主提过你。本宫这次前来倒也没恶意,你们百晓阁建在我楚国境内,只要不犯法不做恶,我楚国也不会大动干戈” “既然如此,那永阳公主突然闯关而来是想要刁难我百晓阁吗?”林雪琪冷冷地打断萧霓的话。 “这位姑娘是谁?”萧霓故意轻蔑地看了眼林雪琪,仿佛在她眼里这就是个跳梁小丑。 “你!”林雪琪见到萧霓这态度,当即跳起来用手指着萧霓气愤地道。 大长老皱了皱眉,这林雪琪怎么这么不禁激,正要为林雪琪开脱一句,萧霓却是缓步上前,走向林雪琪。 只见她边走边道:“敢用手指着本宫,你是不是嫌你这只手多余了?本宫不介意将它砍下来。” “你敢?”林雪琪一向骄傲,只是没想到刚一照面,这萧霓就气焰嚣张,她伸手到衣袖处准备掏出毒粉撒向萧霓。 “雪琪丫头”大长老知道林雪琪的毒粉十分霸道,若真的在此结果了萧霓,只怕楚国发难谁也挡不住。 萧霓不惧地笑道:“我还以为你用毒能有多高明,原来不过如此,之前本宫真是想得太多。” 林雪琪从袖口处掏出瓷白小瓶,打开瓶口,然后笑道:“当你踏进正堂之时,就已经嗅进了我研制的无色无味的毒气,不过这毒气只会先沿着你的经脉进入肺腑,当然不会第一时间就要了你的命,可再加上我这瓶毒气就不同了,只要闻到两毒相和,必叫你五步之内血溅当场” “雪琪丫头,你”大长老的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林雪琪这么快就出手,他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其他的长老们的脸色大变,立即感觉到呼吸困难,这林雪琪是想将他们都杀死才甘心吗? 禁十等暗卫们也脸上变了颜色,一运功也感觉到肺腑之内运气困难,现在更是感觉到喉咙似被人掐住一般,“公主” 萧霓在林雪琪掏出那个瓷瓶之时就开始闭气,早就有所防范的她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再次中毒,林雪琪的武功并不高,她的身形动了动,很快就到了林雪琪的身后制住了她。 袖子里的匕首滑到手中,她拿着匕首抵在一脸错愕的林雪琪嫩滑的脸蛋上,闭气开口道:“我不杀你,可是你说是我死得快,还是你毁容更快呢?” 冰冷的匕首在脸庞上滑动,林雪琪顿时全身动弹不得,脸上的错愕被惊恐取代。 没有女人不在乎容颜的,她也不会是那个例外,“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萧霓俯身在她耳边道,“我告诉你,只要你敢取我性命,我楚国大军就能剿了你这百晓阁,对外美名其曰灭山贼。” 一听到这里,大长老也顾不得全身难受,忙道:“雪琪丫头,别冲动行事” 不能毁了百晓阁几百年的基业。 萧霓其实也受到这两种毒气的影响,头开始有点晕眩,只能拼命用内力压下,她这回声音发狠道:“把解药拿出来,不然” 她手中的匕首再度在林雪琪的脸上滑了滑,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划一刀的意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乖乖就范 林雪琪感觉到刀在自己脸上滑动犹如一条毒蛇在攀爬,全身如坠冰窖般动弹不得,心里的恐慌随着萧霓未竟的语言越发扩大。 萧霓将一切看在眼里,这个心事恶毒的少女也不过才及笄的年龄,还没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她这个表情动作告诉自己,她坚持不了多久的心理防线。 “给不给?”萧霓表面一个用力其实不过是轻轻地划破了林雪琪的脸蛋,不给点真章这个林姑娘怕是还不愿意投降。 “姑娘,你的脸”一旁的嬷嬷侍女们看到林雪琪的脸上泛起血珠子,当即尖叫出声,她们都知道林雪琪有多爱美。 林雪琪一脸惊恐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湿滑的液体,颤抖地将手伸到自己的面前,看到自己手指上的血迹,她惊叫出声,“啊——啊——” 她毁容了! 这个认知一映在脑海,她就像坠入深蓝的海水里面再也浮不起来。 “再吵我让你流更多的血。” 萧霓冰冷的话语直接刺进林雪琪的耳膜,林雪琪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她的眼里满是恶毒地道:“我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只怕不能如你所愿。”萧霓好整以暇地回道,“赶紧拿解药,你这脸或许还有救,再迟点我可不担保” 她话还没有说完,林雪琪就已经将一瓶解药掏了出来,这让萧霓顿时感到好笑,这个林雪琪充其量就是个没有长大任性妄为的少女,不过心肠恶毒了点。 伸手将林雪琪拿出的解药抓起,她一把抛给大长老,朝他挑了挑眉。 大长老明白萧霓是要拿他试药,二话没说就打开瓶盖倒出一颗褐色小药丸吞入腹中,他了解林雪琪,这个丫头心肠恶毒智商却有限,如今受制于萧霓应该不会拿假药。 果然,没多时,他脸上的气色就好转了不少,当即坐下运气一个大周天,感到四肢百骸无不舒服,遂立即起身朝萧霓点了点头。 萧霓这才示意他将药瓶交给禁十等人。 禁十上前给了萧霓一颗解药,然后才依次派下去。 “你看到了吧?我没有给你假药,你赶紧放开我。”林雪琪想要挣脱,可又不敢用力,怕那刀子真的陷进肉里,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的容颜。 “急什么?”萧霓一手持刀一手调息,这个林雪琪就是欠教训,她可没打算就这么容易放了她。 感觉到气息通畅后,她这才再道:“走,带我去找你师兄。” “你说话不算话,你说给了解药就放了我啊——” 林雪琪大声斥骂,话还没说完,感觉到脸上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地疼,当即哪里还敢再与萧霓做对? 这个楚国公主真不好惹出手又狠辣,她现在势单力孤哪里是她的对手? 萧霓看林雪琪这回真学乖了,脸上的神色才和缓了一些,看了眼大长老,大长老立即会意,上前与她一起押着林雪琪前去关押上官旭的地方。 林雪琪一路上都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再试图去挑衅萧霓的耐心,真怕萧霓一言不和就将她的脸划花,到时候她还怎么见人?怎么活? 大长老好久没有看到如此乖巧的林雪琪,暗自称奇之余不禁暗省,以前是不是对这上任阁主的女儿过于纵容,这才致使她骑到他们这些长辈的头上作威作福? 到了关押上官旭的地方,萧霓抬眼看了看,这里是个天然的洞穴,没有多少人工建造的痕迹,看来这百晓阁的总部所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趁着林雪琪伸手将暗门打开,她转头看向大长老,“你们都不知道他被关押在这里吗?” 大长老苦笑道:“怎么不知?”眼睛朝林雪琪的方向一努,摆明了就是忌惮林雪琪的毒气,不然哪里还由得她胡闹? 到底是他们老了,使不出萧霓这样简单又粗暴的手段来,而且太过于惜命不敢冒险,不然一百个林雪琪也斗不过他们。 林雪琪听到他们的对话,当即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眼大长老,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萧霓不在乎他们内部的争斗,看着林雪琪忌惮又憎恨她的眼睛道:“你先走,得你带路我们才敢走。” “哼,楚国公主不过尔尔,贪生怕死之辈。”林雪琪逞了口舌之快,心里都快恨死这个劫持她的萧霓。 萧霓冷笑道:“你倒是不贪生怕死,表现给我看看?” 林雪琪这才记起自己的脸蛋还掌握在对方的手里,这才不甘心地收起挑衅之心,迈步在前领路。 萧霓看了眼点着灯的长长的洞穴通道,朝林雪琪耳中吹气道:“老实点,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与速度,我要收拾你也很容易,走。” 林雪琪恨恨地瞥了眼萧霓,这回不敢再动歪心思老实带路。 层层关卡,萧霓与身旁的禁十对视一眼,就算没触动这里的机关,也能感觉到若没人带路硬闯这里怕是很难全身而退,这百晓阁果然不是易闯之地,好在他们没有鲁莽行事。 大长老看出萧霓眼中的戒备与猜疑,额头不禁开始冒汗,这里到底是在楚国境内,引起当权者的忌惮绝非好事,哪怕萧霓已经被天启帝指婚到了齐国,可依他得到的消息,天启帝对这个女儿现在圣眷正隆,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定百晓阁的生死。 “这里是我们先辈花了无数心血给后辈的一个藏身之地,若非紧急的情况,平日是不起用的。”他如是道,“还有就是做为关押得罪我们百晓阁的仇敌之处,这里的入口即出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萧霓听到这个大长老提起这个天然洞穴的来历与用处,看来似解释,其实她心知肚明,这话半真半假,但也可以算得上是这大长老有意交好于她,看在上官旭的面子上,她并没有想要为难百晓阁的意思。 “大长老,我与贵阁主是挚友。” “如此甚好,是我阁主之幸。” 大长老这才放下一颗心来,身为武林门派,他可不想毁了这百年基业,哪怕他们其实还有好几处暗中据点。 林雪琪听到萧霓说与上官旭是挚友关系,心里的嫉恨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师兄八成是看中了萧霓这漂亮的脸蛋,趁机狠狠地剜了萧霓一眼。 萧霓无关痛痒,这个小姑娘的憎与恨对她没有半点杀伤力,不过想到这个少女擅用毒,她倒是对她背后的师门有了几分兴趣与忌惮,回头得向上官旭打听一下,好提前做个防范。 七拐八弯,又到了一个新天地,只见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幅洞天福地的境象,几处亭台楼阁掩在白雾当中,看起来犹如人间仙境。 林雪琪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白瓷瓶,直接就甩给了禁十,“这里的雾中有毒,你们赶紧服了解药。” 她不敢再去算计萧霓,毕竟脸蛋重要。 禁十想要如法炮制让大长老先服药试试真伪,就听到萧霓道:“赶紧分派下去,别耽搁时间。” “公主?”禁十脸现忧色,这个林雪琪的话谁知真还是假的? “怕了?那就不要吃。”林雪琪冷笑道。 萧霓瞥了眼林雪琪,同样冷冷一笑,“我谅她现在也不敢使坏。” 如果这样林雪琪还没有学乖,那就真的没救了,她明显是无法从她手里逃脱,再敢挑衅,首先她就没有好果子吃。 禁十这才遵令地将瓶塞拔掉,倒出小药丸一人一粒。 萧霓接过药倒口就吞了下去,这才继续押着林雪琪走进雾中。 走了一段路,这才出了雾障之处,亭台楼阁已经清晰地映在眼中,看着此处的建筑,她敢肯定这洞穴怕是不止这一处有建筑,肯定还有其他的暗处。 目光触及在亭台楼阁里走动的下人,这些人的穿着与之前上官旭派来给她通风报信兼送药的人穿着一致,看来是长年在此处服侍的人,他们的脸色都十分苍白,这是久不见阳光的特征之一。 大长老看到萧霓的目光看向那些仆人,这才再度开口道:“这些都是聋哑之人,不然是没资格在此处停留。”换言之,不会有人泄密出去。 萧霓点点头,却没有揭穿之前上官旭派来的人并非聋哑之徒,看来上官旭这段时间也并非真闲着,她这会儿突然感觉到一阵牙疼,这上官旭看来并非像她想象中那般过得艰难。 她好像被人算计了。 大长老看到萧霓的神色渐渐难看,当即闭嘴不敢再言,这个楚国公主喜怒无常,他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一众哑仆看到林雪琪受制于人在前领路,他们面面相觑一眼,立即就让路给这一行人通过,然后暗中派人去通知被关在此处的阁主上官旭。 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关上官旭的地方,萧霓就听到一把惊喜的声音,“小霓儿,你终于来了,我好高兴” 话音还没落,就有一道黑影要扑过来。 萧霓拉着林雪琪倒退两步,笑眯眼道:“上官旭,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热情’?若是你想要让你师妹成花脸猫,那你就尽管扑过来,我不介意。” 这话果然止住了黑影的行动,待他站定,果然就是那长着一张风流俊俏脸蛋的上官旭。 只见他撇撇嘴道:“这么久不见,小霓儿你好狠的心,你就当真不想我?” 林雪琪看不下去他们的“打情骂俏”,这让她听得相当刺耳,遂大喊道:“师兄救我,这妖女想要划花我的脸,师兄救命——” 上官旭这才将目光落在林雪琪的身上,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小师妹受制于萧霓,看她只是脸上有道小伤口,心想萧霓行事还是十分有分寸的,再者让这师妹吃吃苦头也是好事,这次行事过份了些。 “正好让你长点教训。”他轻飘飘一句话顿时噎住了林雪琪的喊声。 只见林雪琪泪眼朦胧地看向上官旭,“师兄,你不管我了吗?你在我爹病死前发过誓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不做数了吗?师兄,你好狠的心,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萧霓看着这对师兄妹的互动,不由得想到骆敖与申喻凤这对如今下落不明的师兄妹,一方强迫一方纵容,这样的感情令她感到由衷的不适,甚至有些恶心,或者是与记忆中并不美好的记忆相关,总之,她是看不过眼了。 “赶紧的,把解药给上官旭。”她直接不留情地打断了林雪琪矫情至极的话,虽然她没看出上官旭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但他仍留在此处不离开肯定有什么地方受制于林雪琪。 “你!”林雪琪恨恨地瞪向萧霓,然后又楚楚可怜地看回上官旭,“师兄,你就由得她欺负我吗?你看看我的脸” 萧霓不待上官旭回答,怪笑道:“我看你这脸再花点会更好看,林姑娘要不要试试?本宫下手一向有分寸,绝对花得‘好看’。” 上官旭对于这个师妹真的没有非份之想,以前乃至现在都是将她当妹妹看待,可就是因为她一向任性行事,所以他并不喜欢在人前提及她,不过这回她是真的做得过份了,所以面对她的眼泪,他这回无动于衷。 而且他了解萧霓,她不过就是吓唬吓唬林雪琪罢了,还不至于真的将她的脸划花,当然,如果林雪琪还不识相,他也不担保萧霓会不会真下狠手? “师妹,你还是别再固执己见,我对师父发过的誓依然有效,不过我从来都是当你是妹妹。”上官旭说这话时是少有的严肃表情。 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反抗林雪琪的任性胡闹,就是想让她明白他不是可以随便屈服的,而且他故意引萧霓上山来,也是想借此给林雪琪一个教训,让她知难而退莫再强求。 林雪琪闻言,顿时满脸伤心的表情,这个长相俊美至极的师兄,她从小爱慕到大,本以为可以结成连理,哪知道无论她用什么手段去威胁他,他就是不肯就范? 萧霓看到面前的小姑娘眼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甚至不顾那眼泪冲刷过伤口带来的疼痛,她对这样的感情实在理解不了,太过强烈的感情伤人又伤己,对比而言,她似乎对卫衢的爱太有保留的余地。 “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不丑,何必强求?”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你懂什么?”林雪琪回头狠狠地怼了萧霓一句,“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她对于萧霓的事情知之甚详,甚至还暗中给萧霓下过好几次绊子,虽然都没有对萧霓起过作用,但却让她还是对萧霓有一定的了解,包括她与齐国摄政王打得火热的事情。 这些资料至今都还伏在她闺房里的案桌上,当时她就说过,这即将就要成婚的两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相爱,还记得侍女问为什么,她笑而不语。 是,她是一直单恋师兄,这爱情并不美好,可她知道那当中的滋味,为他消瘦,为他哀愁,为他难过,爱情中的林林总总,她都没在萧霓的资料上见过,这楚国公主太过于冷情。 “说得自己有多懂似的,好了,林姑娘,我可不是来与你讨论感情问题的,赶紧拿解药,你知道我的耐性有限。”萧霓对于林雪琪批评她的话并不是半点也无动于衷,想到那天与卫衢分别前的不欢而散,这段日子她其实也有反省,或者她也有错也未定。 当然,她不习惯拿自己的感情世界当众讨论,还是先解决眼前事为紧。 林雪琪被泪水洗刷过的伤口一直隐隐做痛,不甘心地把解药掏出来,咬着下唇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解药抛给上官旭。 这是同心丸,师父最近研究出来的,并且跟她说,只要师兄服用九九八十一天,肯定就能与她同心,从而爱上她,她将信将疑地拿来,使计囚禁师兄在此,可惜还没够天数就让萧霓找上门来,此刻她的心既感到惋惜又似松了一口气。 这样强求来的感情真的好吗? 师父说好,她信了,可是这段时间心理的煎熬并没有减少多少,不是心甘情愿的相爱总给人感觉如鲠在喉。 萧霓看着林雪琪始终泪眼看向上官旭,这小姑娘行事手段是狠辣了点,但在感情一途上却比她真挚,遂对林雪琪的观感没那么恶劣。 “世上难得的是两情相悦,我希望你能真懂这句话。”松开匕首之际,她颇感慨地道。 “不用你来说教,我听着恶心。”林雪琪嘴硬地回了一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我友尽 萧霓对林雪琪的话只是耸了耸肩并不在意,这样任性的小姑娘得吃几次亏才能明白如何做人,她可没这义务教她。-- 林雪琪狠瞪了一眼萧霓,跺了跺脚就奔去上官旭的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带着哭音道:“师兄,她欺负我” 上官旭对这师妹的撒娇感到一阵的无力,眼角瞟到萧霓带着讽意地微微一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心虚,他拉出林雪琪拉着的衣袖,一脸严肃地道:“师妹,你的脸再不擦药就要留疤了。” 一句话就让林雪琪尖叫起来,她都忘了萧霓之前做的好事,连忙大喊,“我的脸。” 喊完,立即顾不上再与上官旭说话,捂着脸匆忙离去,现在没有什么比她的脸更重要。 大长老看了眼这女娃咋咋呼呼地离开,叹气地摇了摇头,瞟了眼老神在在的萧霓,他识趣地上前朝上官旭行礼道:“阁主,我先下去了。” 上官旭点了下头,他现在急需与萧霓谈话,至于阁里的事情稍后再处理也不迟。 萧霓冷眼看着大长老带人离开,待得再回头时上官旭已经到了她跟前,一副讨好的样子刚唤了句,“小霓儿” 萧霓微微一笑,在上官旭意识到不好之际,她猛地出手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上官旭的肚子上,“我看你日子过得挺好的嘛,我啊还真的自作多情居然担心你,现在看来果然是我太善良了” “小霓儿,你听我解哎哟” 上官旭话还没说完就又遭到萧霓一拳打在肚子上,这女人真是半点力也不留,他也是人身父母养的,这疼得脸都抽筋了,想到自己的理亏,这会儿他是半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由得萧霓打他。 萧霓也不跟他客气,真正地用力打了上官旭好几拳,一想到这段时间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这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私心里,她相信上官旭多过卫衢,对卫衢她至今尚有防备,可上官旭却是她引为知己的人,明知道她那段时间事情多每每都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他倒好还布了这么个局让她跳,实在可恶之极。 直到打得上官旭嘴角流血,她这才住手,站在一边揉了揉手腕,微微一笑道:“上官旭,你我友尽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 上官旭闻言错愕地站在原地,待回过神来看到萧霓已经走出几步远,这才顾不上疼痛匆忙地上前拦住她,“小霓儿,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利用你,只是我那师妹冥顽不灵,不这样做她受不到教训只会一意孤行” “她冥顽不灵与我有何相干?她受不受教训又干我什么事?”萧霓冷漠地道,“你可知道她在我背后制造了多少麻烦?上官,我念在我们以前是朋友的份上,这才打了你几拳了事,要不然我肯定要了你的命。” 别以为她不知道林雪琪在背后针对她做的好事,只是这些事最终没有带来大麻烦,她这才睁只眼闭只眼地不与那个任性不知所谓的小姑娘计较。 上官旭微微一顿,之前是他想得太天真了,这回他正色道:“我知道她都做了不少小动作,你放心,我都有在背后补救,我向你保证出不了乱子的” “你拿什么保证?”萧霓冷着脸看他,“你知道她的话是会让人起疑心的,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消弥疑心。” “你放心,我一定会弄混这潭水,不会让它影响到你。”上官旭保证道,“师妹是我师父惟一的血脉,我虽然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至少还有手足之情,她这次胡闹” 萧霓摆了摆手,“你们师兄妹的这笔烂账我没有兴趣听,上官旭,要教导妹妹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对林雪琪没有责任,所以无论她是好是坏跟她都没有直接的关系。 “对不起。”上官旭再一次拦下萧霓的步子,这次他再没找理由,而是诚挚地道歉。 萧霓对这份友谊是彻底冷了心,但她想到还躺在床上的严宇,她对百晓阁还有所求,遂停下步子道:“你的道歉我接受,对了,你那师妹擅用毒,她师父是谁?” 这个问题从见到林雪琪开始就萦绕在她心间,江湖恩怨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若林雪琪的师父是个护短的人,那她就得做好防范,省得让人钻了空子。 上官旭皱了皱眉,“天下第一毒师何仙凝。” “谁?”萧霓对于江湖人物知之甚少,毕竟她一直身处庙堂之上,“怎么有个毒师的名头?” “她喜欢收徒。”上官旭道,“最高记录时说是门下弟子有三千,不过她还有另一个癖好。” 他微瞄萧霓的脸色,见她听得入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这才敢暗地里轻吁一口气,看来萧霓是准备原谅他了。 这回他没有卖关子,直接就将何仙凝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何仙凝其人,用毒天才,曾经颇得她师父的器重,年轻时倒也没有现在这般离经叛道,至少那会儿还只是个偶尔心狠手辣的女子。后来她受到一些事的影响,性子越走越歪,她爱收徒没错,她还喜欢拿徒弟来试毒,至于死在她手里的徒弟有多少,那只怕用尸骨如山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你师妹哪里得她眼缘了?”萧霓挑眉问道,对于何仙凝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如何就单单放过了一个林雪琪,别跟她说林雪琪在制毒方面是天才,在她看来林雪琪还没有出师呢。 林雪琪手上功夫极差,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她制住,证明她的师父在教导她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用心。 “她需要百晓阁为她寻人,所以当年才会答应我师父收雪琪当徒弟,我这师妹虽说未得她衣钵,但似乎挺讨她欢心的。” 萧霓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她会来找我。” 对于何仙凝,她并不惧怕,只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这会儿她两眼直盯着上官旭看,这事是他惹出来的,他得负责善后。 上官旭道:“你放心,她一天还需要百晓阁为她做事,她就不敢做出格的事情。” 萧霓闻言这才脸色好看了一点,“对了,晋国那位严大将军的事情你知道吧,我现在急需寻访能医治他的名医,你这里有好人选推荐给我吗?” 上官旭早就知道严宇受伤的始末,当然他是事后才知道的,那段时间他被林雪琪的药整治得头脑极不清醒,方才错过了帮助萧霓救回孩子,这让他内疚了好久,他对那对小娃儿是真的喜欢。 也就因为这事,他开始对林雪琪起了极强的戒心。 只是天下名医能医治严宇伤情的人屈指可数,他能想到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下落不明,遂只好道:“暂时没有,”看到萧霓一脸失望的样子,他又忙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为你寻找名医” 萧霓渐渐收起失望的表情,这事急不得,天下名医也不是她想请就能立即请到,突然她灵光一闪,“对了,医毒不分家,你师妹那个师父在医道上可有建树?” 她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若何仙凝有这本事,她无论如何都要去会会才行。 “没听闻过。”上官旭老实回答。 萧霓点点头,“是我想多了。” 也对,连上官旭都没听闻过的事情,就证明何仙凝只是个用毒高手,她也就没有必要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既然这样,你也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出来已经好几天了,她实在也放心不下严宇那边的事情,也是时候要赶回去。 上官旭又再一次出手拦住她,她没好气地看他,“你还有什么事?” 一副他有事快说,没事别挡道的样子。 上官旭感到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烦恼,以前萧霓也当面赶过他,可那会儿说出的话三分是正经七分是玩笑,现在这话再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不耐烦至极。 他微垂眸掩去眼底那抹受伤,就算他没有真正爱上萧霓,但却是将她引为生平知己,还记得上回他们在屋顶上喝酒赏月说过的话,此情此景颇为讽刺。 就在萧霓不耐烦地要推开他离去之时,听到他突然问道:“你真要嫁给齐国摄政王?” 她猛地抬头与他直视,这回终于记起那次带着几分玩笑的话,那时候她心无所属,觉得老了与他做伴也算不错,他们还算能聊到一块儿,上官旭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至少那会儿她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她大大方方没有遮掩地就承认了婚事。 “他并不赞成你去晋国,还故意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我认识的萧霓不会轻易妥协的。”上官旭大声道,那样的争吵,依萧霓的性子早就一脚踢开卫衢了。 萧霓不意外上官旭知道她与卫衢不欢而散的事情,此时她圈着手看着这昔日朋友,笑容灿烂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上官旭,你并没有你自以为的那样了解我。” 上官旭定定地看着萧霓脸上的笑容,既讽刺又映衬出他的苍白,“说到底,这次你还是记恨我利用了你。” 萧霓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主,他该记得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两地相思 从没有一刻,上官旭是如此后悔的。 他的自以为是毁了他们的友情,看着萧霓不带一丝感情地挥袖离去便感到胸口一阵的疼痛。 在他的认知里面,他对萧霓的感情一直停留在友情的上限,爱情却是永远达不到的,尽管他老是口花花地出言调戏萧霓,唤她小霓儿,但也仅只如此,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有自己的心结。 只是为什么心口会感觉到疼痛? 他伸手轻抚胸口,眺望着远方下山的路,萧霓的身影就掩藏在里面,微闭上眼,或许他还是可以找她寻求原谅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一点一点地好转,他实在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萧霓不知道上官旭的纠结,想着晋国使者与严宇还在等她的好消息,她就感到一阵头痛,匆匆赶回。 “公主?”晋国使者一看到她,胖脸上满是希望,若是真有神医治好严大将军,那他在严皇后的面前就是大大立功了。 萧霓道:“目前无好消息,不过本宫会加大力度寻找神医。” 晋国使者闻言,心里掩不住地失望,不过面上却不敢带出来,万一得罪了这楚国公主不肯同去晋国,他肯定会被严皇后追责。 “那就静侯公主佳音。”他只能讪讪地回了这一句。 萧霓点点头,转身就吩咐人马继续起程赶路,早点到晋国见到严皇后她也早点放心,再说她还有几分忌惮林雪琪那个擅用毒的师父,能教出林雪琪这样不讲理的徒弟,这个师父可见一斑,绝对不好惹。 这回赶路,她没有再花大量时间休整,直接日夜兼程,毕竟心里记挂着事,一时间只能拼命赶路来麻痹自己。 这日,因为昨日遇上了大雨路面泥泞不好走,她只好吩咐人在客栈休整一晚,待天明再行赶路。 傍晚时分,天边挂着晚霞,十分的瑰丽,她拎了一壶酒坐在屋脊上自斟自饮边赏景,刚喝了口酒,想要伸手去抓酒壶,结果一落空,她斜着头睨了眼身旁的人,“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旭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直接席地坐到她的身边,仰头干了一杯酒,这才敢壮胆看向她,可怜兮兮地道:“来了几日。” “哦?”萧霓早就知道他这几日都跟在她的后面走,可他不现身,她也就装糊涂当做不知道。 看到萧霓反应冷淡,上官旭忍不住又道:“小霓儿,你当真恼了我不肯原谅我?” “哪敢?我这不还有求你上官阁主吗?”萧霓颇为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让他也尝尝心塞的滋味,毕竟前段时间他行踪不明时,她可没少为他担心。 “小霓儿,我真知错了。”上官旭想来想去,他不想失去萧霓这个朋友,遂惟有低头真心认错。 萧霓道:“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上官旭,我可不是那么发哄的。” “是啊,只怕现在某人跟我一样烦恼。”上官旭见萧霓的态度略有松动,这才放下心来,嘴上又开始贫了。 萧霓听他暗指卫衢,不禁瞪了他一眼,其实她还真的挺想念他的,只是那天不欢而散,日后再见面也不知道该拿哪张面孔去面对他,思及此,一阵烦恼涌上心头,她立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这样喝容易醉。”上官旭看出她心事重重,遂伸手想要抢过她的酒杯。 萧霓再瞪他一眼,手一歪让他的手落了个空,呛道:“要你管?你是我的谁啊?” 上官旭气结,遂赌气地背过身去,“好心当成驴肝肺。” 萧霓看了眼他孩子气的动作,当即喷笑出声,这样的上官旭她再熟悉不过了,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与他交往的时候。 “还记得初见你的时候,我真惊叹世上居然有长得如此漂亮的男子,比我还要好看实在没天理,”萧霓躺下来看着天边的晚霞,“你不知道,我还曾想过划花你的脸给天下女子出口气” 上官旭也跟着她一样躺下来,目光却是看向她完美的侧脸,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这张皮相他是不喜欢的,真论好看,他觉得萧霓才是那个真美人。 “我也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黄毛丫头,对了,那会儿恒儿与姝儿还在你的肚子里,那时候我对你孩子的亲爹实在好奇极了,查又查不出来,我惟有缠着你追问,哪知道你自己这儿也是笔糊涂账?” 那会儿他压根没想过与萧霓做朋友。初时他冷眼看她在陈宫不得宠,但碍于楚国公主的身份,陈国君主也不敢待她不好,只能晾在一边不理会;后来她小动作频频,他看得出来她的野心在膨胀,一心要踢陈国君主下台,对陈国势在必得,那时候他觉得好玩就开始帮着她,渐渐地她的性子对他的胃口,一来二去,两人也真的成了朋友。 想起几年前的往事,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 萧霓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换个话题,不然我就踢你下去。” 她实在不想提到一对双胞胎的亲爹这个话题,虽然对那个男人的身份不感兴趣,可哪天真让她知道他是谁,她一定将他大卸八块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卫衢会真的将恒儿与姝儿当亲生的吗?”上官旭继续道,随后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毕竟是后爹。” 萧霓猛地坐起身来,冷森森地看向上官旭,“上官旭,你皮痒了是不是?” 她不喜欢后爹论,卫衢承诺过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再说孩子们也信任他,所以她是相当不喜欢听人这样说的。 “小霓儿,你真就那么信任他?”上官旭忍住心里的不舒服也同样坐起身直视萧霓的眼睛,曾经他是除了骆敖外最得那对小家伙心的人,一夕间就连卫衢这个出现才没有几天的人就要爬到他的头上,他这感觉说不出的郁闷。 “对,我就是信任他。”萧霓不避讳地承认道。 这一刻,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思念他,想要与他和好,对于那天一意孤行的事情,她也有进行过反省,其实她可以试着与他商量着再做决定的,这也是尊重他这个未婚夫的行为。 她这想法若是在远方同样喝闷酒的人听到,估计会心花怒放,只可惜两人都好面子,又正在赶路时期,想要鸿雁传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上官旭听到她这斩钉截铁的话,心底一阵气血上涌,便有些赌气地转开头看向别处,再看萧霓那张坚定不移的脸,他怕自己会吐血。 萧霓才懒得管他,抓过酒壶就直接灌了几口酒,这才用衣袖拭去嘴角的酒迹,“你来就单单为了问我这些话?” 提回正事,上官旭才重新转过头来,“不是,我那师妹那天跟在你后脚也下山了,估计是去找她师父,我怕她师父会来找你麻烦。”所以他一处理完林雪琪弄出来的烂摊子后,就急忙赶过来,好歹有他在,林雪琪那师父应该会顾忌一点。 萧霓皱了皱眉,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不过她这人一向不怕事,“我一直让人提防着,她若来,我应着便是。” 她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不用太担心,她还不至于要和我撕破脸,有我挡着,她不会太过份。”上官旭深知她的性子,但还是安慰了一句,再想到是自己拖她下水的,遂又摸了摸鼻子,都怪他虑事不周。 另一边厢的卫衢却是独自灌着闷酒,离开萧霓有些日子了,开始的愤怒渐渐地得到平息,那天他的话说得太难听,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拿什么面目去见她才好。 还有那对双胞胎,他也想念得紧,离开那天,萧霓根本就没让他们出来送行,竟是连一面也不让他见,这女人狠起来实在让人气得牙痒痒。 “王爷?” 看到暗卫闪进来,他连眼皮也没抬,一边倒酒一边问,“何事?” “永阳公主的车队已经离开楚国境内了。” 暗卫立即将萧霓的行踪奉上,这位本来应该随他们回齐国成婚的新娘子半道却要拐去晋国,他们王爷虽恼怒却又阻止不得,这段时间看到王爷郁闷,他们这些属下心里也替王爷叫屈,这永阳公主实在太不识好歹。 腹诽归腹诽,他们却不敢学欧阳先生那般对永阳公主颇有微词,王爷不爱听人非议未来摄政王妃。 卫衢掐指算算日子,萧霓确实离开了楚国境内,“一路上,公主可有麻烦?” “一路上,公主的车队都风平浪静,因在楚国境内,沿途的官员都有安排接待。”暗卫道,心里却觉得自家王爷多事了,那永阳公主厉害着呢,这儿又是她自己的地盘,谁给下她的面子? 卫衢微闭眼,确认她平安他就安心了,萧霓惹事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的,这天下就没有那小妮子不敢做的事情。 “对了,王爷,两位小主子也平安回到陈郡。”暗卫忙又把一对双胞胎的行踪奉上。 那俩个孩子深得他家王爷的心,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一提到那俩孩子,卫衢的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不过一想到陈郡现在的乱局,他的笑容渐渐隐下,“加派人手保护,若俩位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暗卫都额头冒汗,这是要他们拼命保护的意思,没想到主子对这俩小拖油瓶如此重视,实在怪哉,王爷应该不喜欢他们才对,可事实却偏偏反了过来。 “是,王爷。” 卫衢这才挥手让他们下去,看了眼窗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的眸子也渐渐跟着黯然起来。 “王爷?” 听到声音,他斜睨一眼进来的欧阳重明,遂挥手不悦道:“你还是赶紧滚吧,本王可不想听你那些陈词滥调,欧阳,本王请你来是辅助本王成大事的,不是让你来诋毁本王媳妇的。” 这欧阳重明对萧霓的见解一反常态,从开始赞成齐楚联姻到现在拼命反对,实在令他反感至极。 他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无非就是怕他深受萧霓影响从而成为昏君,但这怎么可能? 萧霓在本质上与他是一类人。 这欧阳重明的脑子有时候装的真是稻草,比不过他那师兄水震子,只可惜水震子至死也不能为他所用。 欧阳重明刚一开口就被卫衢驱赶,脸上不禁微红起来,以前他也不是没被卫衢赶过,可这次他却感觉到卫衢在烦他了。 卫衢再道,“欧阳,你得找准自己的位置,身为一个谋士,你不能将眼光都对准本王的家事。等回到齐国,本王不想听到任何不利于永阳公主的言论从你嘴里说出,你知道的,本王耐性有限。” 他想达到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萧霓与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逆鳞,为了他们的名正言顺,他的后续动作是不会少的。 卫衢的警告让欧阳重明暗吸一口冷气,这位年轻的王爷现在看他的眼神森冷森冷的,这让他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做错了? 可一个成功的王者不需要那么一个掣肘,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没错,身为一个谋士,劝说自己的主子放下儿女情长又有什么不对? 不过这会儿他还记得自己是属下,面对自家主子如此严厉的警告,他惟有压下心中的不服,低头道:“是,欧阳记住了。” 卫衢见状,这才起身上前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欧阳,你就是想得太多,有些想法是很没必要的,你觉得本王是轻易受人摆布的吗?如果是那样,你就实在太看轻本王了,同样也在看轻自己。” 他是欧阳重明自己选择要辅助的人,若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欧阳重明首先得怀疑自己的眼光才对。 欧阳重明的身子一震,卫衢这番话突然如醍醐灌顶,将他之前的忧虑一扫而空。 “臣明白了。”这回,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坚定,目光也澄清了许多。 卫衢将一切看在眼里,这人还算没让他失望,终归没有一条道道走到黑,这回他再拍他的肩膀多了几分欣慰,孺子可教也。 这一段主仆之间的小小插曲,萧霓不知道,此时的她在离开楚国国境后,就开始提高警惕,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小心能驶万年船。 只是,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有疏漏。 这日,他们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在荒郊野岭休整,护卫取水做饭,萧霓与上官旭坐在侍女辅好的地毯上,另一边坐着的是晋国使者。 侍女奉上刚沏好的茶水,晋国使者早就口渴,端起就要喝,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惊叫声。 “不好了,这水有毒” 萧霓反应极快地将晋国使者手中的茶碗推翻在地,茶水落在地毯上却没有任何异状,她见状,眉头轻蹙。 “怎么了?怎么了?”晋国使者肥胖的身躯立即抖起来,平素反应极慢的他这会儿却是反应极快地起身躲在萧霓的身后。 这段时间,他对萧霓的能力颇为佩服,除了萧霓,他也不信谁能保住他的命,所以现场出现了可笑的一幕。 萧霓苗条的身躯后面躲着一个肥胖的躯体,上官旭当场不厚道地笑出来。 萧霓瞪了他一眼,这会儿他还有心情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官旭不在意地笑了笑,眉间朝萧霓挤了挤。 萧霓立即心知肚明,林雪琪那位师父终归还是找上门来了。 她将腰间的软剑拔出来,目光睃巡了一下现场,只见几匹被毒的马儿与几名侍卫一倒地就嘴角流血而死,除此外,她带来的暗卫都反应极快地拔剑布阵,禁十也立即冲到她身边护卫,除此外的人都护在严宇的马车前,一切按她之前吩咐的准备好。 上官旭掏出折扇了扇了起来,眼睛却是眯了眯。 萧霓见己方的人都各就各位,这才开始试着找出林雪琪师徒俩藏身的位置,她将眼睛闭上,凭着深厚内力开始搜索附近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的呼吸声。 没过一会儿,她朝一个方向猛地睁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笑朗声道:“前辈既然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藏头露尾的可让人不齿。” 她的话音刚落,那藏身处立即有几道身影飞出,她定晴一看,林雪琪的身影非常好认,果然是她带着她师父来找回场子。 “小娃娃,你倒是好定力。” 一道带着浑厚内力的声音响在耳膜内,立即震得人的耳膜子不舒服,好多内力不深的人下意识地就举起手掩住耳朵,嘴角慢慢地渗出血水,可见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 萧霓立即运功抵抗,“前辈这班欺负弱小也不见得光明磊落吧?依我看来,胜之不武。” 她的声音同样深含内劲,一来一去就抵消了之前的震荡,众人渐渐放下捂耳朵的双手。 “二师伯,就是她欺负我的,你可要给我报仇。” 林雪琪一手抓住身边老者的衣袖,另一手却指着萧霓,小脸上还满是愤恨,眼角扫到师兄在她那一方阵营,不由得又是满心的嫉妒。 “听说你欺负了我的徒弟。” 这回是个渐上了年纪的女音。 本书由乐文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诡异之处 萧霓这才把目光看向那身着红衣的中年女子,只见这女子长相虽不太出众,但一双眼睛却满是狠辣的意味,尤其一身的戾气让人见之就不舒服。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人应该就是林雪琪的师父何仙凝,那位天下第一毒师。 与之相比,林雪琪称呼的二师伯,却是个花白头发一脸温和的老头子,当然这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出场就将不相关功力浅的人震了个内伤,可见人不可貌相。 萧霓听对方那话非问话,就知道她必是信了林雪琪的一面之词,亲疏厚薄,她也不指责她偏听偏信,护短也乃人之常情。 只见她笑道:“是,前辈,本宫明人不做暗事,林姑娘行为不端有辱师门,本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遂代前辈教训了一下你的徒儿,前辈不用特意前来答谢,本宫身为晚辈受之有愧。” 上官旭本来被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弄得脸都紧绷了,正要适时插话为萧霓解围,哪知萧霓会厚脸皮的来了这么一招,听得他忍不住又喷笑出声。 这一笑,引来了双方的怒目而瞪。 何仙凝瞪他是因为他明知萧霓在落她的颜面,还偏要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萧霓瞪他是因为他这一笑是在拆她的台,她是讲道理的人好不好?这上官旭是来帮她还是来捣乱的? 上官旭两边不讨好,顿时有苦说不出。 林雪琪到底心疼她师兄,忙又转而抱住何仙凝的手臂,“师父,我师兄不是故意的,都是这妖女害的。” 她将一切都推到萧霓的身上,在她眼里,萧霓就是那吸人骨髓的妖女。 “大胆!”一旁的禁十立即大喝一句,敢对他家主子不敬,就要有受死的准备。 “师父。”林雪琪忙又朝自家师父撒娇,力证自己没有说谎,这萧霓就是仗着身份欺负她,她呸,一个楚国公主算什么,除了一张脸,她萧霓又有何可取之处? 何仙凝冷着一张脸伸手轻拍徒弟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这萧霓行事确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本来也没真想一下子就毒死他们,这样多没趣,把这帮人抓回去给她试药才是正经。 “萧霓,楚国公主,封号永阳。”她轻启朱唇将萧霓的身份道出,似在确认,又似浑不在意这一国公主的身份。 萧霓轻笑,朝何仙凝行了个晚辈礼,“劳前辈记挂,本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萧氏一族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以她的身份来说,对何仙凝这江湖人士已经算是颇为礼遇了。 “倒是牙尖嘴利。”何仙凝对于萧霓插科打诨的做法根本不买账,表情越发冷然,一甩衣袖将林雪琪甩开,看来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厚脸皮的公主,“这可不是在你楚国境内。”手指微勾,已是做出攻击的准备。 萧霓微眯眼,何仙凝这话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说她要摊牌的意思,她倒也不惧,之前故意那么做就是想要激怒这何仙凝,逼她动手,只要光明正大的打斗,她的赢面可不小。 思及此,她举起手中的剑也摆出接招的姿势来。 “公主?”禁十立即道,“让属下先会会这老妇。” 萧霓却冷喝一声,“你且退下,这是本宫与何前辈之间的恩怨,怨有头债有主,前辈找本宫即可。” “你倒是好思量,居然想要将他们排除在外,可惜我也不是好惹的,你们这帮人给我试药我还嫌少。” 言下之意哪有放过之理,她是要一网打尽。 萧霓不意外何仙凝的不讲理,如果她讲理,就不会有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这样的江湖人士从来不会区分黑白,只会凭心意做事,这也是之前她只是小打小闹在水中下毒的原因所在,人家压根就没想一下子就要了他们这一群人的性命。 上官旭看到这两人就要动手,忙上前朝何仙凝做揖道:“何前辈,这事是在下惹出来的,与小霓儿无关,你若要找碴找在下即可” “师兄,你插什么嘴,没看到我师父要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国公主?”林雪琪怕师父将矛头转向自家师兄,遂忙上前想要将上官旭拉开,哪知道上官旭打定了主意要挡在萧霓的身前,不让何仙凝有机会伤害到萧霓。 “师妹,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上官旭严厉地轻喝一声,“你若再这般胡闹,别怪师兄以后不认你这个师妹。” 他不得不将话说重,这师妹是越来越不像话,若师父他老人家还活着,见到她这不争气的样子,肯定气得半死。 “你,师兄你为了那个女人不认我这个师妹?你对得起我爹的养育之恩吗?”林雪琪撒泼地哭闹道,她不许上官旭真将她抛下,打小她就爱这个男人,一直到现在,要放手谈何容易? “上官阁主,等我教训了那个楚国公主,回头再与你算账。”何仙凝皱眉道,对于这个惹哭徒弟的男人她并没有好感,最讨厌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最该死。 “前辈,你若一意孤行,那百晓阁将不再为你寻人。”上官旭立即使出撒手锏,拿何仙凝最在意的事情来做交易。 “你这是在威胁我?”何仙凝眉毛一挑,杀气立即溢满周身。 “师父,不是这样的,我师兄他在胡说”林雪琪立即辩解,不让这战火烧到师兄的身上,她师父真动怒的话是十分可怕的,就连二师伯也挡不住她,“师兄,你快向我师父道歉,说你并无此意” “我句句属实。”上官旭两眼直盯何仙凝,根本就没有软化的意思。 “小子,大胆。”何仙凝一向作威作福,哪会容人这般挑衅于她?一个飞身,她就欺近上官旭的身体,手指成爪抓向上官旭的衣领。 上官旭反应根快地向后倾身,脚下一移,避开了何仙凝这一抓,哪知鼻间一耸动,他的身体立即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一个导致倒栽葱倒在地上。 这何仙凝的袖中有毒,只一个照面,他万般小心仍是着了她的道,此刻,他满脸满心都是不甘。 “师兄。”林雪琪立即上前将上官旭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师父亲自下的毒凭她是不可能解的,她忙抬头看向何仙凝,着急地道:“师父,您就饶过我师兄吧。” 这一刻,她不禁有点后悔,不该把师父招来,现在连累到师兄身上,该怎么办好? “哼,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何用,早死早超生。”何仙凝根本就不管徒弟的哀求,敢威胁她就要有受死的准备。 “二师伯。”林雪琪忙朝一旁作壁上观的二师伯求救。 无奈她这位二师伯只是耸耸肩表示他无能为力,他也不敢得罪何仙凝这个煞星,她真疯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一时间求救无门,林雪琪嘤嘤地哭出声,试着解开她师父下的毒,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丧命。 另一旁的萧霓与禁十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戒备与重视,这何仙凝性子怪异,看来真是十分不好惹。 “前辈如此行事真让本宫开了眼戒。”萧霓这会儿脸冷声也冷,看了眼依旧动弹不得的上官旭,这解药还得从何仙凝身上找出来。 “长在深宫的公主也就这点本事与胆量?”何仙凝满脸嘲讽。 “前辈,那本宫就来领教领教前辈的本事。”萧霓话音一落,足尖一点,飞身上前攻向何仙凝。 上官旭满眼都是担心,这何仙凝用毒出神入化,他深怕萧霓会吃亏,到时候只怕他们都逃不开何仙凝的毒手,都怪他,之前拉萧霓下水做什么? 萧霓的长剑攻来,何仙凝根本就不惧,两指夹住萧霓软剑的剑尖,另一手与萧霓的手掌对上比拼内力。 内力一相撞,何仙凝立即倒退两步,随后她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小公主,我问你,你这功夫是何人教你的?” “本宫凭什么要告诉你,就凭你还没资格知道我师父的名讳。”萧霓哪会将底细轻易拖出,一边说话之际一边防备着何仙凝用毒。 这会儿何仙凝根本就不想使毒,与萧霓的手掌松开之后,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一会儿,看到萧霓又再度攻来,她忙回掌接招。 两人拆分了几十招,何仙凝的表情越发严肃,这萧霓所使的一招一式都是她所熟悉的,还有那身内力也一样,而且依她所知,这身浑厚的内力凭萧霓的年纪是不可能练出来的,哪怕她是天纵奇才。 “小公主,是我在问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个你说也要说,不说也要说。” 何仙凝开始发狠地反攻萧霓,她一定要弄清萧霓这诡异之处的来历,她寻了二十多年的人到底与这小公主是何关系? 那人消失了这么多年,这偌大的天地再无他半分消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她一生最为执着的事情,终于,她找到了珠丝马迹,顿时,她那张寡淡的脸开始泛起了少有的光彩,整个人仿佛鲜活了起来。 这变化不仅萧霓见到,一旁作壁上观的林雪琪那二师伯懒洋洋的眼眸也开始凝重起来,何仙凝能认出来的一切,他焉能看不出? 这时,他两眼盯紧在萧霓的身上,这小公主从哪学来这身功夫的? 本书由乐文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过往秘辛 何仙凝神情的变化,萧霓都看在眼里,别看何仙凝此时似乎拼尽全力一心发狠,但以用毒闻名的人,至今都没使出自己真正的看家本领。 萧霓不是个自恋的人,但她隐隐感觉到何仙凝似乎有所避忌,难道真与教她这身功夫的那人有关? 她心下存疑,手上的力度却不变,何仙凝不用绝招更好,她也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怎样有利于自己怎样来。 上官旭虽然身体中毒,脑子却还没坏,何仙凝的异样他同样看在眼里,他掌握的信息比萧霓要多得多,何仙凝与那人的恩怨他不敢说全知晓,但知道个七七八八就够他猜到其中的因果了。 沉吟半晌,他突然朝萧霓大声喊道:“小霓儿,你不要管我,尽管把你师父教你的本事使出来” “师兄,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管她?”林雪琪又恼又恨又怨地哭道。 上官旭少有地严厉地看了眼林雪琪,要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闹,他心里明白,就算眼前来找茬的人是林雪琪的师父与二师伯,但事情发展到当下,林雪琪是劝不住这两人收手的。 何仙凝这人护短是不假,但她行事更多在意的是自己的心情,谁惹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也别想过得痛快。 原本他还能拿寻人这消息拿捏住何仙凝,可现在她发现了珠丝马迹,就更不可能受他挟持。 能化解眼前这困局的人唯有当初教萧霓这身功夫的人。 听到上官旭喊话最先有反应的人居然不是萧霓,而是何仙凝,只见她顿时收住狠手,厉声喝问萧霓,“他真是你师父?” 萧霓的柳眉微蹙,她这身功夫的来历当年连最亲近的骆敖都未透露只字片语,不过以上官旭百晓阁阁主的身份,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倒也不让人那么惊讶。 想明白后,她看了眼上官旭,上官旭立即睁大眼睛朝她暗暗点头,要她将那个教她功夫的人全盘托出,而且必须是以她师父的身份来说,这样必能稳住何仙凝。 只是那人并不是她师父,哪怕她这一身功力确实来自于他,她也没唤过他一句师父,当然那人也不配当她的师父。 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容不得她假清高,遂模棱两可地笑道:“你说呢?” 何仙凝其实早就先入为主,认定了萧霓这身功夫只能来自于那人,所以现在听到这话,就一心认定萧霓是承认了。 掩下心中的狂喜,她顾不上打斗,继续追问,“他人呢?他在哪里?” 这些年,她找他找得好苦,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就连百晓阁寻人多年也无音讯,她却坚信他还活着。 萧霓看到眼前这长相并不太美的女人眼睛似乎含泪,她不禁微微动容,那人当年对仍是小女孩的她并不好,但不代表他对何仙凝不好。 女人的感觉一向很灵敏,看何仙凝这副急切又动容的样子,她已经脑补出当年这两人的恩怨情仇。 她遇见那人是一场意外,那会儿她还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娃,申喻凤厌恶她,故意设局让她跌落山谷,那个山谷很深,那天她以为她就要死了,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耳边似乎还听到匆忙赶来救她的骆敖的声音,她也没睁开眼,任由身子坠落山谷。 只是死亡并未降临,等她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张满是络缌胡的脸。 当时她吓得睁大的眼睛,那人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两眼古怪地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里呢喃着,“老天不绝我,给我送来了个练武奇才” 骆敖很早就教她功夫了,当然他从不揠苗助长,让她循序渐近地学,所以她一听这满脸尽是胡须的男子的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会儿她的脑子也转得快,立即明白对方暂时没有杀她之意,但却有利用之心。 她还没找申喻凤报仇,那会儿她舍不得死,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她相信骆敖一定会想尽力法搜救她。 所以她故作乖巧让对方很满意,果然在其后的时间他一直教她功夫,还将之前骆敖教她的那点功底给打散了,让她从头学他的功夫。 开始她还不敢太靠近他,渐渐发现这人从来不行走,后来她悄然试探才发现他双腿不利于行,接下来又发现他双手虽然能握物但无力,显然曾经受过重伤,这接连发现让她欣喜若狂,她开始寻找机会逃走。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要想从那个山谷逃走惟有攀岩上去这一条路,其他无路可通。 她一个小小女童凭什么爬得上去? 她开始渐渐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看到坠崖的她会一脸欣喜,因为手脚不便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爬上去,他需要她这个媒介带他离开。 对方看出她的心思,开始嘲笑她不自量力,还告诉她,他早已在她身下下了巨毒,如果她敢私自逃走必定七窍流血而死。 她开始不信,一个不良于行的人如何给她下毒?那会儿涉世不深的她确实天真。 对方也看出她的不信,遂嘲笑道:“你运功至丹田,再用手按你的腹部,是不是感觉到疼痛?” 她那时一脸惊恐地照对方说的做,果然感觉到腹痛难忍,最后更是痛得在地上打滚。 对方看她痛得冷汗直冒,这才满意地爬到她身边轻拍她几个穴位,她的腹痛渐渐消失,看到对方拿出一颗褐色药丸,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拿起药丸直接吞吃入腹,反正也不会更糟了,她得留条命等骆敖来。 “你乖乖地练武,我自不会让你死。”对方阴贽地朝她笑道。 自此后,她更加用心练武,胆大心细地她发现他越来越多的秘密,譬如每逢阴雨天气他必定头痛身也痛,而且还会发狂,又譬如他教她的武功有所保留,再譬如他从不提自己的身份,所以直到现在,她对那个男人的来历仍然一无所知。 她知道他在等自己长大,等到那会儿她的武功小有成就,方才有能力带他离开山谷,这如意算盘打得挺不错,可惜她从来不是个束手待毙的人,而且他还想威逼利诱她,真当她没见过世面? 她开始阳奉阴违,趁阴雨天他身体疼痛之际,偷了他暗藏的武功秘籍,一页一页地暗记心中,然后又偷偷地放回原位,在翌日他恢复过来时又不表现出异样让他起疑。 按常理来说,就算她再如何勤习苦练也不可能年纪轻轻拥有一身浑厚的内力,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她的小动作最终被那个男人发现了,那天正值他发狂之际,震怒之下他开始对她下狠手,他虽然手脚不良于行,但一身内力并没有被毁。 她现在一想到那个男人的大掌按在她的天灵盖上时还会后背暗暗发凉,可见这事给她的心灵留下多大的阴影? 在她以为必死无疑之时,就想着干脆鱼死网破也不要受他挟制,她不甘心地开始运转偷学的武功,哪知道变数就在这里面。那个男人的内力通过按在她天灵盖的手开始一点一点地进入她的身体,她居然反过来吸收他的内力。 初初他还处在发狂的阶段并未察觉,直到她开始席卷他的内力,他想要收手却是不能了,而她也不允许。 就这样,凭着阴差阳错,她将他一身内力吸尽,然后趁他虚弱之际,反过来一掌要了他的命。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但那喷出来的鲜血仍让她想到母妃田氏死时的情景,她当时吓得跌坐在地上,两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又一次杀人了。 想想她的身上到底流着申喻凤的血,无论多糟的情况,她还能渐渐恢复理智,待她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秘籍所说的将体内吸来的内力开始消化掉。 后来她在离开山谷的时候,还是将那个男人安葬了,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到底她还是从他身上得了不少好处,给他挖个坑埋了也算全了两人的缘份。 骆敖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早已是惊喜若狂,她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差点就要急出一头白发,申喻凤又牵制着他的力量,他这才迟迟寻不到她。 当惊喜过后,他就发现了她这一身诡异的内力,曾皱眉问过她是怎么来的,她那时候情绪低落,而且下意识地不想提起这段经历,遂支吾了几句避重就轻了,骆敖见状以为她肯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怕她伤心难过,竟也不再追问。 经过这段颇为离奇的经历,她终究没有学成骆敖的武功,曾经她略有些遗憾,现在想来却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何仙凝急切的追问声,让萧霓的思绪渐渐回到当下,眉头依旧轻蹙着,“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的未婚夫。” 何仙凝没有隐瞒,萧霓闻言却是愣了愣,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上官旭,见到后者再次暗暗点头表明何仙凝没有撒谎,那个满脸络缌胡的男人真的是何仙凝失踪的未婚夫。 萧霓顿时感觉不好了,她可不想让何仙凝这个用毒高手真正恨上她,看来她那段不太好的经历一定要美化一下才行。 “他他早已死仙逝了请节哀。” 萧霓本来想直接说死的,后来想了想又改成仙逝一词,还是不要刺激这个不讲理的女人为好。 “死了?”何仙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怎么又是一个死字?随后她开始双眼通红地紧紧地盯着萧霓看,不经意地怒吼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萧霓看到对方似乎要发狂,暗自戒备地握紧手中的软剑,禁十等暗卫见状,忙跃上前想要助萧霓一臂之力,生怕何仙凝伤了自家主子。 上官旭闻言不禁想要掩面,萧霓这性子太直了,这会儿哪能直白地这么说,这不是在刺激何仙凝发疯? “师妹。”一旁看着的二师伯见情形不好,立即冲上前来拉住何仙凝,不让她冲向萧霓,“师妹,你该明白,若他还活着,又岂会将一身功力传给他人?” 萧霓趁机道:“前辈,我不想欺骗于你,才会直言相告,要是我存心欺骗,编几句谎话骗一骗你又有何难?” 何仙凝的两眼仍旧死死地盯着萧霓看,她的手紧握成拳,想要将萧霓轰成渣渣,又想着这人到底是自己心上人的徒弟,她若真伤了他,他在九泉之下又会不会不原谅她? “师妹,你别吓二师兄” 何仙凝听闻,这才慢慢地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二师伯半晌,方才又哭又笑地抓着二师伯的手臂,“二师兄,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可他死了,他死了,我怎么办?” 二师伯将伤心的师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林雪琪看到一向性子阴晴不定的师父居然不顾形象地又哭又笑,形似疯颠,手心不禁暗暗地捏一把汗,每当她师父这个样子,她就开始担心了,好在这会儿师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 萧霓与禁十等人面面相觑,这个何仙凝到底正不正常? 晋国使者一直缩着脖子在后方不敢冒头,这些江湖人士他可不敢招惹,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啊,偷偷瞄着萧霓的神色,现在他惟有靠萧霓才能保命了。 等何仙凝的情绪渐渐在二师伯的安抚下稳定下来时,她这才重新盯着萧霓看,“他是怎么死的?尸首又在哪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可不能单信萧霓的一面之词。 本书由乐文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