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自带金手指》 第一章 :美人胚子 在一个古典雅致的房间里,一群华服美人正围坐在一张架子床旁边,一双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一名双目紧闭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看着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年纪虽小,却是个前所未见的美人胚子。 她的五官生得极是精致漂亮,若再过得几年完全长开了,怕是会连技艺最是神妙的丹青圣手都无法绘出她万分之一的美。 她的肌肤也是非人般的白嫩细腻、吹弹可破,丝毫不逊色于她精致绝伦的五官。 就连她紧皱着眉头,额上不断渗出汗珠子的模样都带着股令人难以形容的秀美之气。 但是,这却不是个能用“完美”来形容的女孩子。 只因她的肤色太过苍白,缺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红润血色,甚至呈现出了几分奄奄一息的病态。更诡异的是,她有一头又枯又糙、毫无生机的苍苍白发。单看这头发,估计谁都会误以为这是一位历尽沧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迟暮老人。 时惟一当然远还没到风烛残年的地步,再过两周才到她十二岁生日呢!但此刻,时惟一确实正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 她只觉得体内有两股相对的力量正在激烈地碰撞、撕扯,那副彼此间互不相容的架势仿佛双方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仇敌,而她那被波及得千疮百孔的身体俨然成了战场,被动承接着敌对双方连续不断的招式攻击。 “啊!” 时惟一惊骇地低呼了一声,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 可以说,她是被疼醒的。 而且就算现在已经醒来,时惟一仍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种处处受击的剧痛感,真正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 看来不是在做梦。 真的有两个“人”在她体内打架。 这边,满屋子关注着时惟一动态的女人们在看到她睁开眼睛之后,都兴奋地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仅是因为她们对这一刻等待了许久,也是因为时惟一的眼睛实在太特别,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要说时惟一身上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应该就是她的眼睛。 时惟一的每一个五官都精致得无可挑剔,但打眼看去,不管是谁,第一眼看到的肯定都是她这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这双眼睛最大的特点就是黑和亮。 墨黑墨黑的眼珠子,虹膜黑得稍微浅些,但也和瞳孔一样黑得发亮,亮得泛光,说不清到底是更黑还是更亮。那泛起的光泽清澈、明亮,像婴孩的眼睛一样,纯净透彻地不染一丝杂质,仿佛这世间一切的污秽尘埃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冷眼旁观者。 值得一提的是,时惟一的眼睛其实黑白非常分明。 但任何人看到她的眼睛,第一印象总是又黑又亮,而全白的巩膜部分却往往会被人忽视,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那浓密卷翘的长睫毛给衬黑了,还是她现在年纪还小眼瞳太大的缘故。 不过时惟一这黑得仿佛擦了油一般的眼珠子和长睫毛,在她如今满头干枯白发的对比下,还真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第二章 :穿越时空 坐在前面的中年美妇最先回过神,扬起手挥了挥,让侍立在床前,正拿着一块软帕给时惟一擦汗的俏丽丫鬟退下,她自己站到那丫鬟的位置上,满是温柔慈爱地对着时惟一说话。 而时惟一刚给自己施了个快速愈合术和体内防御术,勉强将那股子锥心刺骨的疼痛感压制了下去。接着她准备调用神识,查看一下自己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神识不知为何竟消失了! 正怔忡间,时惟一又听见耳边忽然响起了一连串叽里呱啦的不知名音符 刚醒来时,时惟一虽未刻意扫视四周,却也用余光大致看到了这个新环境,她知道自己似乎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当时她急着缓解疼痛,便暂时忽视了周围的情况。 时惟一将纷乱的思绪收回,转头看向了声源处,便见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美妇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两片嘴皮子张张合合,一个劲地对她说着什么。 那是一种时惟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虽然从此刻的情境和对方的神态上大致可以推测出那是一些关心慰问的话,但时惟一确实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时惟一强撑着坐起来,拨开中年美妇伸过来欲帮她一把,实际却挡住了她的视线的手,然后抬起眼眸打量着她现今所在的这间屋子。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有些不同寻常。 锦被帏帐、床榻窗户,还有周围的桌椅摆设全部都是古色古香的造型样式,而且每一件都质地上乘、做工精细,完全不是古装剧布景用的样子货可比。 再看站在她床前的几名貌美妇人,她们都梳着繁复的发髻,穿着华丽的古装,与古画中的贵族妇女一般无二。而在她们身后一左一右分别侍立着的两名少女,则是丫髻青衣,神态恭顺,一副封建社会里丫鬟仆婢的样子。 摆在眼前的这些“证据”,让时惟一那颗曾经饱受网络幻想荼毒的脑袋自动跳出了一个答案——她穿越到古代了。 或许正如那些中的穿越主角与重要配角一样,她在自己的时代里死了,然后穿越到了古代。 时惟一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因为不论怎样,穿越到古代总比死了的强。 事实上,时惟一潜意识里并不认为穿越时空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甚至她觉得自己完全应该具备在各个时空中自由穿梭的能力——毕竟她同时拥有时间异能与空间异能! 虽然这两项异能并不见得就是完成时空穿越的先决条件。 “¥|∓¥∓∓e” 耳边叽里呱啦的陌生语言依然在响个不停,时惟一选择了无视它。 不顾一屋子女人的各异神态,时惟一自顾自地抻了抻手脚,再调整了一下坐姿,直起腰来将后背往床壁上挨了挨,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回想她两年前看过的各种穿越和影视动画,并简单对比了一下其中的几个常见桥段。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一分半钟。 时惟一很快就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抬了抬右胳膊将手前伸,再张开手掌举到眼前,定睛细看起手上的皮肤状态、骨骼形态,以及掌心和指腹处的纹路样态 片刻之后,时惟一放下了一直高悬着的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第三章 :非凡存在 刚才,时惟一是想看看那还是不是她自己的手。 因为她实在是太担心,太担心自己会像无数穿越里写的那样,穿越进一具别人的驱壳里,从此顶着别人的名字别人的皮,就这么在异地他乡里终老一生。 所幸,在将眼神聚焦到右手掌心上的那一瞬间,时惟一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换驱壳。 为防万一,时惟一还利用自己非人的眼神快速核对了一遍指纹、掌纹、骨架等固定信息,在完全确定无误后,才得出这个百分之百的肯定结论——她不是魂穿,而是身穿。 也就是说,她没有死。 在末世中酿成大祸之后,她并没有被天道收走,只是被强制着穿越了时空。或许,那时候她赎罪一般自燃了魂魄的行为,终究是得到了天道的宽恕了吧! —————————————————————————————————— 时惟一出生于一个名为“地星球”的现代位面。那里时不时就会爆发一些自然灾害和小规模的区域战争,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和平安稳的。 可是那样和平安稳的外部环境,对于时惟一而言,却是极度危险,必须要慎重避开的。 从记事时起,时惟一就知道,她和身边除父亲时永以外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不吃东西不会饿,她不睡觉也不会困,她可以一眼看穿别人的谎言和经历,也可以无视重力的约束在空中自由地行走,甚至人们为之百般苦恼、束手无策的时间,她都能够随心所欲地去改变和操纵。 父亲告诉她,她是介于神与人之间的存在。 对于地星球上的其他人而言,他们父女是异类。 而在那个崇尚科学研究的世界里,异类往往就意味着会被送进实验室。时父虽不是没有掀翻世界的能力,但他还有灭族大仇未报,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过得尽量安静低调一点。 因此,时惟一自懂事以来,就紧紧跟随着父亲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尤其注意不在人前使用她那与生俱来的奇异眸术和时间异能。 此外,时惟一也从不像同龄人那样去学校上课,甚至都很少出门游玩,即便家里有亲戚来访,她也时常托病不去见客。 她对世界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时家的玉简书籍、互联网络,以及父亲母亲的言传身教,对外只以体弱的天才少女画家的身份,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后来连时父都觉得她宅得太过了,屡屡要她出去交些朋友,以免患上自闭症。时惟一推脱不过,只好分出一点自己宝贵的独处时间,来应付那些父亲特意找来的“朋友们”。 时惟一八岁那一年,终于交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年长她三岁的表姐,秦欣蕾。 秦欣蕾是时惟一堂舅舅的女儿,她心地善良,待人真诚,且性格活泼,开朗外向,非常地好相处。时惟一在跟她成为朋友之后,就在心里决定,不再对她使用异能。 只是时惟一万万没想到,这个唯一一个得到她认可的朋友,竟然会在末世降临之后,仅仅出于对她异能的嫉妒,就狠心向她举起屠刀,葬送了她在地星球上短暂的一生! 第四章 :友人背叛 想起昨日种种,时惟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指腹搭上眼睑,像做眼保健操似的轻轻揉按。 这眼保健操还是秦欣蕾教给她的。 当时秦欣蕾说,“你的眼睛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好好保护视力,千万不能让近视眼镜夺去了你这双眼睛的光彩。” 其实时惟一的眼睛之所以会这般异于常人,是因为她生来就是天净灵眸,到死都不会染上“秽物”,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会变成近视眼。但是为了不让秦欣蕾追问太多,也不想浪费了她的一番好意,时惟一还是跟着她学完了一整套的眼保健操。 后来两人偶尔在画画之余,还会凑在一起,一边喊口号一边做呢! 往事历历在目,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直到现在,时惟一依然不明白,为什么秦欣蕾会那般恨她,还费尽心机地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如果不是确信天净灵眸看到的真相绝不会有假,时惟一实在不敢相信,布局陷害自己的人,竟然会是除父母之外,自己最信任的好朋友。 难道“嫉妒”一词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的良善之心,并视数年积累的亲情友情于无物吗? 时惟一伸手探到自己颈下,想摸出那个被秦欣蕾当做布局道具用的吊坠来看看,不想却是摸了个空! 时惟一不死心,又把手绕到脖子上仔细找了一圈,结果却只在领后扯出来一截断掉的黑线。 不论是秦欣蕾还是时惟一,都不喜欢黑色,两人以往交换生日礼物时也从没送过彼此黑色的东西。毕竟黑色象征着死亡,是不吉利的颜色,一般来说,没有人会用黑色的礼盒或丝带来包装礼物。 可是这丝线却 “呵呵” 时惟一看着那截黑线连连苦笑。 原来一切早有迹象了,只是自己以前从未往这方面留心过。 “这是?” 盯着黑线看久了,时惟一忽然发现那黑线的断口十分毛糙,明显就是被人用蛮力强行扯断的。 时惟一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好在这只是秦欣蕾给她的普通棉线,要是换成她自己平日里常用的那种特制丝线,岂不是要被活活勒死了。 时惟一满心不悦,冷着脸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射向了站在自己床前的那位中年美妇身上。 那中年美妇被那目光一刺,不由骇得连连后退,直撞到了身后的丫鬟身上。 她脸上一臊,涨红着脸看了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几个儿媳妇和孙媳妇,心虚地觉得她们都在心里嘲笑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地大步走上前,迎面对上了时惟一的视线。 原本她也正为了自己站着说了半天话,却收不到只言片语的回复而气恼呢。对方一个小丫头片子没礼貌不说,居然还给她摆起脸色来了? 她堂堂荣府太夫人,可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时惟一见那中年美妇踉跄了两步后,竟狠厉着目光瞪了回来,当下就皱着鼻子冷笑了起来。 第五章 :方圆大陆 时惟一准备用天净灵眸来探一探这中年美妇的底细。 考虑到天净灵眸发动时会发出颇为显眼的亮光,为避免让人生疑,发动时绝不能直接被人看到眼睛。 过去时惟一使用天净灵眸时,或是闭上眼睛用眼睑遮挡,或是戴上墨镜用镜片遮挡,但在此时的环境中,这两种方式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最终时惟一抬起右手装作要用衣袖擦脸的样子,以胳膊做挡,眼睛藏在手臂后面微微眨动,调动起天净灵眸的效力,对着那中年美妇施展了一个初级招式——一眼搜魂。 一眼搜魂,顾名思义就是看对方一眼就能达到搜魂的效果。 只一瞬间,时惟一就将那中年美妇的全部经历都捋了出来。 将新吸收的全部信息汇总之后,时惟一惊呆了。 真没想到,她所穿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地星球的封建古代,而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古代位面,一个民众追求与之大相径庭的位面。 这个位面名为“方圆大陆”,是一块修仙大陆。 方圆大陆的政治区划方式与时惟一出生的地星球位面有所不同,这里并不是以国家划分为主,而是采用了以国家、宗门,和大家族势力划分并存的方式。 这里的行政区划分为四级,分别是属-域-城-乡。 其中“属”相当于地星球的“国”,“域”相当于“省”,“城”相当于“市”、“县”,“乡”则相当于“镇”和“村”。 时惟一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双荣城”,位于方圆大陆四大势力之一的青祁帝国西北部,是隶属于青祁属、逍遥域的一个边陲小城,行政上大体相当于地星球的一个县级市。 至于时惟一是怎么到了双荣城的,那中年美妇也不太清楚。 她的丈夫只告诉她,时惟一是一名关乎着家族兴衰的重要贵客,要她好生款待,还把他昨晚在城东为了争抢时惟一,而跟双荣城目前的第一大家族——西城荣家的族长“耀光真人”荣耀祖之间大打出手的事向她简述了一遍,说若非占据着地利优势,他根本无法取得这次暂时性的胜利。 顺带一提,中年美妇姓张,是东城荣府现任的当家主母。她的丈夫名叫荣德奎,是双荣城的第二大家族——东城荣家的族长,人称“崇德真人”。 中年美妇张氏看着年轻,其实已经有将近三百岁的高龄了。只是因为她是一名有着筑基中期修为的修士,又曾经服食过两颗驻颜丹,才没变成鹤发鸡皮的老妪模样。 不止这位族长夫人张氏,这屋里每一个人的实际年纪都要比看上去大得多,就连不是修士的普通人——实际年龄在二十二三岁的丫鬟侍女,也因为贴身伺候主子,常有吃食赏赐的关系,看上去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模样。 可见这个世界的水、土、吃食,都要比地星球上那些饱受魔气污染的东西养人的多了。 时惟一对此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可是,在目光接触到那一截断掉的黑线时,她那张小脸上瞬间又如凝上了霜雪一般冷。 第六章 :追问吊坠 时惟一拎住那截黑线,将之举到刚被搜了一遍魂还仍处在愣神状态的族长夫人张氏面前,操着刚刚在对方记忆里学到的青祁帝国的通用语言,冷冷地问她:“挂在这上面的葫芦形吊坠呢?” 这声音其实非常好听,清脆甜美,带着一股未成年少女特有的软糯童音,可惜,那口气实在是太过于冷漠高傲,平白将人心中十分的好感生生给浇熄了九分,听在族长夫人耳中还饱含着一种颐指气使的味道。 族长夫人心里暗骂,这死丫头原来不是聋子哑巴,嘴上却不失恭敬地答道:“老身不知。” 时惟一当然清楚对方并不知情,毕竟她刚刚看过的那些经历记忆不会说谎。只是这一问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她才不得不多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不过族长夫人这挑不出错的态度却让时惟一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当。 在看到那截断掉的黑线时,时惟一的心情实在是太过糟糕,以致于在言语口气上大失了分寸。 时惟一想起来,父亲曾对她说过,人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不能失去冷静,否则只会把自己逼进穷途末路。而母亲也常告诫她,要她时刻注意,不能忘记做人最基本的礼貌教养。 再看看自己的作为,时惟一真是自惭形秽了。 这边族长夫人见时惟一一声不吭,脸色还越变越难看,只道她是气得狠了,连忙解释道:“贵人明鉴,老身只让丫鬟给您擦了擦汗,别的什么都没做。至于发生在外面的事,老身一个内宅妇人,实在知之甚少。” 意思很明显,你的吊坠是在外头丢的,跟我没关系。 时惟一也不多与她废话,只保持着应有的礼貌直奔主题道:“不知崇德真人何在?可否请他过来见我!” 尽管不愿失了礼数,但时惟一仍旧将姿态摆得很足。 如今她孤身一人,异能水平又大幅度下降,要是连气势上都弱了,岂不是更要被这帮想利用她的人给小瞧了去? 果然,族长夫人对时惟一这态度虽然颇有微词,却也并不敢将那点不满情绪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反而口气和顺地对着时惟一连声应是,又马上指派了一个丫鬟去前院请人。 时惟一看着那丫鬟的身影绕出了屏风,伸了伸懒腰说道:“躺了一整夜身体都僵了,不知道贵府方不方便沐浴泡汤?” 在方圆大陆,修炼到炼气后期以上的修士们基本是不下水洗浴的,而是多用“水净术”来洁身净体,故而时惟一才有此一问。 族长夫人闻言,一脸堆笑地应道:“方便方便,热水早给您备下了。” 时惟一相信这不是假话。 她的异能等级跌落地厉害,体内的异能量直到现在还在不断地减少着,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大抵也就相当于炼气期第七、八层的水平。而在方圆大陆,只有修为达到炼气期第九层以上,才可以开始修习诸如水净术之类的入门术法。 对待她这样无法自主净体的贵宾,热情周到的东道主当然不会忘记要事先备好热水,以供需用。 第七章 :豪华浴池 “来来来,春香、春叶,还有春草、春芽,你们四个好生服侍着贵人洗浴。” 听到时惟一要去洗浴,族长夫人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再次变得殷勤起来,她熟门熟路地吩咐丫鬟们搀时惟一下床,扶她进浴室里去。 时惟一非常好奇,这东城荣家的族长究竟看中了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才会在明知她修为如此低下的情况下,还对她这般礼遇。 浴室就设在卧房后头,进门便是两重直垂下地的纱帘。 走在旁边的两名丫鬟——据族长夫人记忆显示,是春芽和春草,两人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撩开了纱帘,然后侧过身子,让近身伺候的两名丫鬟——春香和春叶,搀扶着时惟一进屋。 而族长夫人和那其他几名锦衣华服的贵妇们,都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 时惟一抬眼看向这间金碧辉煌的屋子里,最为醒目的那一处。 映入眼帘的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正中央是一个很深的圆形大浴池,浴池边缘上相对分布着四个金色龙头模样的大水龙头,正往浴池里淅淅沥沥地注着水。而浴池里的水始终处在将满未满的状态,还往外冒着淡淡的乳白色烟雾,将整间浴室氤氲上了一层奢华、旖旎的气氛。 时惟一暗暗慨叹着封建剥削阶级的,同时也感到有些许的疑惑。 因为在族长夫人张氏的记忆里,居然没有丝毫关于这个豪华浴池的片段。 在两百多年前,当张氏还是一名炼气初期的入门级修士的时候,她每次沐浴所用的,都是一个木制的椭圆形浴桶。 那是在她出嫁之时,她的娘家张氏家族特意请一位二阶炼器师为她精心打造的一件二阶下品法宝,可以防御筑基初期修为以下程度的攻击,还有稳定桶内水温的功效,在当时算是一件颇为珍贵的嫁妆了。 不过自从张氏成功筑基之后,就基本不再沐浴泡汤了,那件曾经引得张家姐妹们无限羡慕、嫉妒的嫁妆,也被她转手赐给了最疼爱的小女儿荣玉婷。 相比于那个浴桶,眼前这个毫无灵气、虚有其表的浴池子,就显得没什么份量了。 按说东城荣家好歹也是积年的老牌世族,就算近些年稍有些衰落,也不至于会连个像样的浴桶都拿不出来。还是说,他们只想挖出时惟一身上的巨大利益,却根本不愿付出哪怕一丁点儿的代价,所以才拿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浴池子来糊弄她? 在时惟一胡思乱想的时候,先前负责撩帘的春芽、春草两名丫鬟已经一人提了一个竹编花篮,沿着浴池边缘一边走一边往池子里撒花瓣了。 那些花瓣鲜艳靓丽,带着股淡淡的芳香,五颜六色地混在一起,漂浮在乳白色的水面上,倒也相映成趣,别有一番美态。 时惟一略带欣赏地点点头,决定暂时就不追究东城荣府诸人对她的轻忽慢怠了。 这时,一直跟在时惟一身旁,名唤“春香”的丫鬟以询问的口气出声道:“贵人,奴婢这就为您宽衣了?” 第八章 :云雾绢缣 时惟一“嗯”了一声,随即皱着眉提醒道:“以后不要再叫我‘贵人’了。” 贵人!贵人! 这个称号与地星球古代多个朝代的妃妾名号相同,而且总让时惟一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待宰的肥羊,令她极度不喜。 哪知时惟一话音刚落,春香那原本红润的脸色当即便是一白,接着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连带着其余三名丫鬟也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跟着一同跪下请罪。 这架势把时惟一给唬了一跳。 虽然不论是在和平年代还是在末世时期,时永都请了为数不少的女佣人来照顾时惟一的生活,但生在现代社会的她们膝盖可是从来不软的,更不可能会为了那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跪了一地,弄得好像时惟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恶魔似的。 “唉” 时惟一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时代的文化差异,她疲惫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她们起来,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下次记住就好”。 四个丫鬟齐声应是,改口按照修士的习俗称呼她为“仙子”,时惟一听得嘴角抽搐,但终究没再提出异议。 见时惟一对这个新称呼好似没有太大不满,四婢便再次各自忙了起来——春芽、春草撒完花瓣,开始一件件地准备洗漱用品,而负责贴身伺候时惟一的春香、春叶也都去净了手,准备帮时惟一宽衣解带。可两人伸着手对着时惟一的衣服比划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衣带。 没错,时惟一身上穿的是现代风格的衣服,一套红色搭白边的薄款连帽运动裤装。 这是时母秦思嘉亲手为时惟一做的末世战斗服,在上衣左边的胸口位置上,还用彩线绣着一个包含山、川、太阳三种景物的方形图标——那是时氏家族的族徽。 然而,比起这套衣服的式样,衣服本身的用料更不寻常。 它是采用时家世代珍藏的,一种名为“云雾绢缣”的珍稀布料,与织成该布料的云雾绢丝一起,经由时父特制的灵针来穿针引线,才得以完成的。 云雾绢缣是相传由仙界大帝最擅织的女儿——织仙所织。它坚韧耐放,经久不坏,号称可存放上亿年之久,且对存放环境没什么严格要求。在质地上也远比寻常衣料来得更轻柔、更绵软、更细密,也更耐脏,还会随着气候的变换自动进行调整,冬暖夏凉,十分神奇。 最得时惟一心意的是,云雾绢缣有着高度的防御力,连最大威力的导弹都射不穿,最高等级的异能也攻不破,实在是乱世战斗服的最佳用料。 但是,云雾绢缣的防御性能也并不是绝对的,它还存在着一个堪称致命的缺点。 ——对于分散的、无攻击性的单个灵子,它是不具备任何防御力的,这也是它能被裁剪、穿刺,制成衣物的原因。 而对于体质特殊的时惟一来说,云雾绢缣的这个缺点既方便又危险,真是让她既爱又恨、欲罢不能。 第九章 :浴池试探 “我自己来!” 时惟一挥手让春香、春叶两人住手,自己动手将身上除了贴身内衣以外的衣服,都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然后赤着脚丫子走进了浴池里。 脚尖刚一触碰到池底,时惟一就冷下了脸。 这个浴池子边缘设置的,供人洗浴时坐、躺的石台,居然做得格外地低。对于时惟一这个身高不过才一米四七的十二岁小萝莉来说根本就不适用,她要是坐下了就会整个人都闷进水里。 时惟一倒是有特长,可以无视重力的约束,随便想漂浮在哪个位置就漂浮在哪个位置。但是,普通炼气期,乃至筑基期的修士都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东城荣府的人也不可能会知道她有这个特长。明明知道不适用,却故意引她来了这个大浴室,这要是无心之失才真是见了鬼了! 看来东城荣府的人是想试试她的本事了。 说不定这个浴室也已在某个修为高深之人的神识监控之下了呢? 时惟一心下冷笑,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她的这对天净灵眸并不完整,如果对方的修为远胜于她,她是无法察觉到被窥视的。以她如今这半瓶醋晃荡的实力也不具备与对方硬拼的能力。 时惟一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头扎进水里做了个深潜,再才将脑袋浮出水面,在水中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 她闭上眼睛,让温温暖暖的汤水润泽着自己的四肢百骸,口中舒服地发出一声低吟。 春香、春叶抬眼偷瞟了一下时惟一这副如鱼得水的悠闲样子,两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低眉顺眼地走向她,准备服侍她洗浴。 “澡我自己洗!”时惟一叫停了她们的脚步,指了指自己身后被水浸湿后结在一块儿的白发,说道,“你们帮我洗头就好。” 春香、春叶应了声“是”,在浴池边缘就地跪下,将时惟一的白发从中分成两份,一人执了一半开始轻轻揉搓。 时惟一合着眼睑打开天净灵眸,用全方位视线扫了扫四婢的举动,见春香、春叶暂无不轨,便将注意力转去看另外二婢。 此时春草、春芽两人正准备将时惟一刚脱下来的衣服洗掉,她们一个用力地将衣服往装得半满的洗衣桶里塞,另一个则拿着木勺站在一旁不断地往桶里加水。可直到桶里的水满溢而出,那几件衣服依然干干爽爽,没有沾上一滴水珠。 那副滑稽的模样看得时惟一直想大笑,她暗自乐够了才终于出声提醒道:“放着吧!我那衣服不会脏。” 春草、春芽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时惟一这话是对她们俩说的,忙连声应诺地将全干的衣服又从水桶里捞了出来,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在眼前,然后满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瞻仰着这几件神奇的衣服。 时惟一却不愿再等她们了,兀自调动起体内残存的空间异能,刹那之间就将那叠衣服收进了自己的储藏空间里。 春草、春芽眼睁睁地看着贵人仙子的宝衣不翼而飞,也不清楚究竟是被主上设计拿走了,还是真的凭空消失了。 第十章 :水土不服 春草、春芽二人偷偷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把头挨到一起低声地嘀嘀咕咕,还非常谨慎地将关键词省略以表情和动作加以代替。 半晌之后,二人终于商量出了对策——由春草负责绊住时惟一,再由春芽悄悄出去,将此事禀明主上,求问解决之机。 这二人自以为这番对话进行得很隐秘,却不知五感过人的时惟一早已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听在了耳里。 见她俩全程只顾着寻思如何逃过看守不严的罪责,完全没考虑过要将事情先告诉自己这个失主一声,时惟一索性也就懒得说出那是被自己收起来了。 要说春草、春芽这两人,虽然那份只在意自己死活的自私劲儿招人讨厌,但她们咬耳朵的本事确实是很值得夸奖的。 直到现在,春香和春叶这两个精明的一等大丫鬟也没察觉到异样,还笑着招呼擅自走近的春草加入她们。 时惟一看了看春草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却也并不对她多加为难,还十分体贴地给她安排了个活计——让她趴在浴池边上给自己擦背。 如果现在很闲的话,时惟一倒是想看看这个丫鬟到底有几分本事,敢揽下绊住自己的活儿?可惜时惟一如今要忙着记挂自己的异能,暂时没那份闲工夫。 在大体弄清楚了四婢心里各自的小九九之后,时惟一就不再费神留意她们,转而将天净灵眸投到了自己身上。 经过一番仔细的内视,时惟一悲哀地发现,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用一个“惨”字来形容都是太轻了。 虽然先前时惟一给自己加持了治愈术和防御术,但这些根本无法改变时惟一的身体一直持续着遭受破坏的现实。 在穿越之前,时惟一曾经在末世中先后了一条灵魄和一条灵魂,因此她的三魂七魄都有所缺失,这让时惟一在穿越之后,从末世中的“最强异能者”一路跌成了如今的炼气入门级修士。 灵魂的残缺,使得时惟一失去了她的血脉之力——时间异能,而她身上最佳的优势——天净灵体和天净灵眸也被大打了折扣,双双成为了有大缺陷的东西。 尤其是天净灵体,它不但无法发挥出原先绝佳的促进作用,还反向制约着时惟一的修炼进度,直接导致了她的异能等级大幅度跌落,并时时刻刻都处在自动下降中的要命境地。 究其原因,大体可算作是时惟一初来乍到的“水土不服”。 时惟一是天净灵体。 这个体质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每时每刻,自动自主地吸收周围环境中的各种灵气进入丹田。完美的天净灵体,可以无视不同灵气之间的性质、属性差异,将吸收到的所有灵气相互融合,并按照各自所占的比例多寡,将组合灵气转换成为一种最适宜的新型灵气。 第11章 :天净灵体 在地星球上,末世时空气、环境中只含有暗黑性灵气——也就是魔气,时惟一受环境所限,能用来修炼的当然也只有魔气。她仗着天净灵体的优势,非但没沦为一名魔修,还毫无妨碍地成为了一名异能者兼正统修士。 而在方圆大陆,最常见的灵气是纯正性灵气,因其分布最广、数量最多而直接被修士们简称为灵气。 由于天净灵体会自动对周围灵气进行吸收,因此在时惟一带着残魂穿越过来的那一瞬间,方圆大陆上的灵气就开始络绎不绝地被天净灵体吸进她的丹田里。 可这一回,天净灵体的这一特点却不再是优点了,只因时惟一残缺的灵魂让她的天净灵体出现了缺陷——虽然仍会对各种性质、属性的灵气优劣齐收,却无法使之兼容。 这个缺陷令时惟一饱受苦难。 方圆大陆上的纯正灵气源源不断地涌进时惟一的丹田里,与她体内的原有的末世灵气互不相容,彼此间产生激烈地碰撞,并相互抵消掉。 时惟一体内的末世灵气有减无增,而新加入的纯正灵气又无法融入,造成的结果就是有用的异能量一再减少,异能等级也一跌再跌,而她的身体更是首当其冲,成为了双方乱斗的战场,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其实只要时惟一将体内的末世灵气全部散尽,让新加入的纯正灵气取而代之,就能进行重新修炼。天净灵体的缺陷虽不会因此消失,时惟一的修炼却好歹能继续下去。 但如今身在虎狼之窝里,时惟一哪敢贸贸然地散去异能再慢慢重修?要是一个不好,异能空间打不开了,她可是会连自保之力都失去的。 所以除了时不时去重复加持一下身上的防御术和治愈术外,时惟一就真的别无他法了。 这种时候,时惟一多么希望云雾绢缣能够发挥出它出色的防御效力,将那些自动聚集过来的灵子们通通阻挡在外! 联系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时惟一不由得开始回想在末世时的紧张生活,以及那场导致了她在末世中消失的惨烈厮杀。 ------------------------------------------------------- 时惟一常常被人认为是得天独厚的,因为她生来就是罕见的先天灵体。 体质为先天灵体的修士不用特意去修炼,就已经达到了俗尘不染的辟谷去秽阶段。若是以方圆大陆的等级来衡量,大体相当于是一出生就有了金丹期的身体条件。 与此相比,时惟一身上的另一个先天条件更令人咋舌。 ——她有一对极为特殊的眼眸,名唤“天净灵眸”。该灵眸可以自动吸收周围环境中的灵气运转使用,且只需极少的一点灵气就可以施展出各种强大、实用的眸术。 时父认为不能浪费了这个亿载难逢的好机会,就长期刚柔并济地运用药物、法宝、术法等所有能用上的手段,将时惟一的体质由先天灵体慢慢改造成了天净灵体。 第12章 :天道难违 天净灵体是每一个企图修成大道、登仙封神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完美体质,它对所有性质、属性的灵气都有着极度的吸引力,那些受到吸引自动涌进体内的灵气无需去引导就会主动汇入丹田,还能无视性质属性的差异融洽地凝聚在一起。 也就是说,天净灵体的拥有者即便每天都不思进取地耽于享乐,身体也会一刻不停地保持着最佳的修炼状态,修炼速度是最努力的苦修者都望尘莫及的。 真正是得天独厚。 也难怪会连时父那样宠辱不惊的人都对此动容了。 经过他长期不懈的努力,时惟一终于在即将迎来十岁生日的一个月前,成功蜕变为了天净灵体。 不过一夜之间,足不出户的时惟一就将地星球上所有性质的灵气全部吸收干净。这使得早已被人类破坏殆尽、灵气几近枯竭,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地星球位面彻底失去了挽救之机——当晚,地星球位面就出现了崩裂现象。 而让地星球位面进一步沦为人间地狱的,是趁机透过位面裂缝涌到地星球上的一股暗黑力量——炙天魔气。 这股超强大的邪恶力量将地星球上将近九成的生物全都感染成了魔物,结束了地星球上堪堪维持着的和平时期,火速进入到末世的炼狱之中。 时惟一眼睁睁地看着人们因受魔气所控而自相残杀,世界转眼就变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找不到一块净土。 这一惨烈的变故令时惟一无比地悔恨自责,她初次忤逆了疼爱她的父亲的意思,擅烧了一条灵魄,以此为代价将整个地星球上的时间全部倒退,回到了她成为天净灵体的前一刻。 之后,时惟一狠了狠心,抬手放出两道金属性的灵力剑芒刺瞎了自己的眼睛,打算通过破坏核心位置的天净灵眸,来中断天净灵体的形成,进而避免末世降临。 然而,令时惟一绝望的是,没有了天净灵体的存在,地星球位面仍然如期迎来了末世——宇宙外一颗行星脱轨与地星球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使得地星球位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炙天魔气再次乘隙涌入——正如父亲所言,在结果上不曾有过一丝半毫的改变。 那一瞬间,时惟一忽然想起了她儿时种过的一棵盆栽,想起了一度非常喜欢的童话作家,想起了过去对她十分疼宠的外祖母想起了许许多多在她的生命中出现、又不可避免地消失了的人和物。 对于那些竭力想要留住的人和物,时惟一曾经一次次地反复用上她得意的时间异能,希望能让时间停住他们前行的脚步。 但是很遗憾,她一次都没有如愿过。 每一次,他们都还是在相同的时间点离开了。 时惟一一次又一次地再现了那时的情景,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生离死别的痛苦。 时父告诉她,这就是时间异能者最大的悲哀。 他说,天道赏罚分明,洞悉一切,绝非人力可改。 第13章 :前尘往事 寄居在地星球位面上的人类愚蠢而又贪婪,他们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热衷于破坏生态平衡。天道给他们的惩罚就是让他们自食恶果,永远失去栖身之地。 对于那些自作孽的人类,时父生不出半点的同情心来。反正凡人都是有转世轮回的,所谓生死也不过就是换个生活的环境罢了。 不如说,位面崩塌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长久以来,他心里都有一个遗憾——他的妻女无法离开地星球位面,不像他自己不受时空位面的限制,可以随时回故乡去。 地星球位面的崩塌,正好可以让他趁机冲破位面的束缚打开一条越界通道,带着妻女一起回家,去向那些个灭族仇敌们报仇雪恨,以慰族人们的在天之灵。 在一片黑暗中,时惟一听到父亲用少有的激动情绪提起了那些灭族仇敌们,她回想起了父亲曾告诉她的时氏一族过往的辉煌事迹——其中时氏一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们代代相传的血脉之力——操控时间之能。 时惟一不禁开始疑惑,如果天道真是那般锱铢必较的,那她时氏一族所掌握的时间异能又有何用呢?难道就只是为了帮助人们计时而已吗? 时父见时惟一睁着双没有焦距的大眼睛呆呆地站在窗前,也没有要把眼睛上的伤先处理一下的意思,知道她是还没过去心里的那个坎。 他走上前,单独对爱女的眼睛施了时间倒流之术。 时家的血脉之力确实值得骄傲。只一刹那,时惟一的眼前就重见了光明,她的天净灵眸也恢复如初,而体质同样再度变成了那珍贵的天净灵体。 然后,像上回一样,时惟一的天净灵体引得大波大波的魔气前仆后继地冲进她的丹田里,大幅度提升了她体内的异能量 一切都沿着上一回走过的轨迹,毫无差别地复制下去。 时惟一几乎要被天道的强大所折服,竟开始认真思考往后是不是要索性放弃与天道螳臂当车一般的反抗之时,她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能灵气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上一次炙天魔气突袭时,时惟一像很多在末世中觉醒的其他异能者一样,被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异能——不知是不是受血缘关系影响,时惟一的新异能和她母亲秦思嘉一样,都是五行属性俱全的异能。 时惟一先前灵魄倒退时间回到末世之前,不知为何她在上次末世降临时所觉醒的五行异能却没有因此消失。而这次时父也只倒退了她眼睛部位的时间,因此她的五行异能依旧没有发生改变。 时惟一本以为,这就是天道的意思,要让她苦心孤诣地折腾了一番,却落得个什么也没改变的下场。 但当炙天魔气再次来袭之时,时惟一却感觉到她体内的五行异能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她刻意调动体内的灵气与新加入的魔气周旋,竟使得五行异能转变成了上次所没有的空间异能。 虽说空间异能包含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与属性相同的五行异能或许有着类似于从属、发展之类的紧密联系,但到底也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异能。 由此,时惟一忽然意识到,天道兴许也是有漏洞的,或者该说,天道也是有序可循的。 第14章 前尘往事(二) 在那一刻,时惟一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决定不随父亲离开地星球,而要继续留在末世,亲手了结掉这段因果。她始终觉得,末世灾难中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时父时母不放心把孩子单独留在危险重重的末世里,便都跟着留下不走了。 就这样,末世降临后,时家三口都没有离开,继续在那座名为“幽篁”的小山上做着各自的修炼。 幽篁山上布有结界,空气清新,环境清幽,非常适合清修。 时父的原则性很强,轻易都不下山去,只偶尔分神去调、教一下山上的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时母和时惟一则会隔三岔五地下山去外祖秦家所在的华东基地去看一看。 母女俩有时和亲戚们商量一些有利于基地建设的事情,偶尔还会选一支顺眼的异能者小队加入,一起出去执行执行诸如搭救幸存者、寻找物资、清理丧尸和变异兽之类的任务。 地星球位面的魔气浓度很高,时惟一每天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吸收空气中的魔气,弄得周围的魔气浓度都变稀薄了,连带得附近一带的魔物也尤其少些。加上她平常修炼也算是刻苦,因此异能等级提升得格外快,每次随异能者小队去出任务时,都能够大显身手。 很快,时惟一异能高超的名声就在幸存者间传开了。 盛名之下,必有负累。 比如每次时惟一下山或者在公开场合亮相,都会遇到叫嚣着要和她一较高下的异能者。 虽然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看到时惟一本尊那副与凶名不符的小萝莉模样后,选择了偃旗息鼓。但大多数人反而因此战意更盛,弄得时惟一烦不胜烦,直到挑了几个刺头出来杀鸡儆猴了一番才好些。 时间就那样不声不响地过去了两年。 两年间,被时惟一或顺手或一时兴起或因着别的什么原因而搭救起来的幸存者数量,和她找来的各种物资,加起来都够组建一个大型的幸存者基地了。 时惟一之所以这么拼,并不是出于什么想要帮助全人类共渡难关、迎来新世界的曙光之类的伟大理由,她跟她父亲时永一样,对人类的生死看得很淡。她会这么做,一方面是觉得末世的形成里有她的一个因果在,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改变末世,进而去影响天道的施为。 当然时惟一并不是对天道有意见,善恶因果、赏罚分明的天道循环很合时惟一的心意。她只是想找出天道的规则,好让自己的异能可以运用得更顺畅些,将来到了时氏一族所在的高级位面时,也能助时父一臂之力,或者至少不成为时父的后顾之忧。 这两年,时惟一在末世没遇到过太不愉快的事情,只在执行诸多任务的过程中,偶尔遭遇过一些不小的困境。好在有时父给予的法宝在,她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脱困,还顺带着积累了一些临战经验。 第15章 前尘往事(三) 不过若要问时惟一在末世的两年中,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她给出的答案却不会是那些丰富的战斗经验,而是“多少识得了一点儿人心”这件事。 过去时父曾对她说过,“比魔物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句话的真谛,时惟一以前读不懂,直到撘进去了半条命,才总算是勉强理解到一点。 以时惟一“末世最强异能者”的实力,之所以会在末世活不下去穿越到异世,不是因为她遭遇了怎样可怕的强敌,而是因为她被亲近的至交好友所害! 这世上最可怕的敌人,便是反目成仇的友人,因为他们比敌人更了解你的情况。 时惟一从前也不知道,她唯一的好友秦欣蕾原来这样了解她,洞察力之敏锐比起她这个画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这个朋友竟会这样恨她,苦心孤诣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秦欣蕾先是在时惟一临出任务之前,以生日礼物之名送给她一个金黄色的葫芦形吊坠,还亲手帮她戴到了脖子上,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贴身戴着别取下来。 后来时惟一才知道,那葫芦吊坠非但不是她的平安符,反而是秦欣蕾给她精心备下的催命符。 那次任务需要穿过一片十分凶险的热带森林。 时惟一在与那里的森林之王——喷火飞狼对决之时,那只葫芦形吊坠的金黄色外壳受到喷火飞狼喷出的火焰炙烤,外壳脱落露出了内里的漆黑色本体,从中跑出被封印的十二只黑色圆球状生物,它们带着极其强大的破坏性魔气,瞬间就将周遭除时惟一以外的一切生命体全都吞噬抹消。 森林里的全部动植物、与时惟一同出任务的战友,还有居住在森林周围的幸存者们,全部因那十二只圆球生物身死魂灭,反而是正跟时惟一交战的喷火飞狼因被她抓进了随身空间里而逃过了一劫。 时惟一本想通过灵魄,将时间倒退回一切灾难发生之前,不料计划没能成功,她还因此失去了一条灵魄。 靠着天净灵眸,时惟一从那葫芦吊坠上看到了秦欣蕾欲杀害自己的真相,了解到那些生命体都是受自己牵连而死。 为了负起责任,时惟一发动了时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禁术——祭魂封神,以自己的血脉主魂为代价,暂时获得了“神之力”。她将那十二只小黑球封印起来关进了空间里,又利用神的全知全能与生命创造力,将所有因她而逝的生命体一个一个重新复活了。 而作为代价,时惟一失去了与生俱来的时间异能,并面临着即将死亡的危险。 祭魂封神的时限一到,时惟一暂时性获得的神之力便从她体内毫不留恋地抽离了出去。 失去了神之力的支持,加上接连焚毁了一魄一魂的元气大伤,使得时惟一在失去时间异能的同时,连空间异能的等级也瞬间跌落到了最低等。更糟的是,她完美无瑕的天净灵体和天净灵眸相继出现了致命缺陷,连她的生命之力都迅速衰退,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转白、干枯委顿 第16章 天地自然之力 感受着体内的生命之力在逐渐消失,时惟一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并不害怕面对死亡,不是因为她的觉悟有多高,而是因为她知道人类有轮回存在。 作为一名有血有肉的人类,她死后也可以经过转世轮回再次回到世间。只是没能当面向父母亲人道别辞行,让她感到有些许的遗憾和愧疚。 就在时惟一暗暗在心里跟父母道别之时,天地间骤然闪现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将她眼前的空间撕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时惟一只来得及瞟了一眼,就被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吸力带进了那道白光之中。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是不是心念所想,在失去意识之前,时惟一仿佛看到了时父正一脸焦急地朝她奔来 至于那道白光的底细来历,时惟一并不十分清楚,匆匆一瞥间,她只看到白光后面貌似是一条什么通道。 时惟一以为那就是通往冥界阴司的黄泉路,而那道白光则是隔开阴阳两界的生死之门。 在那短短的一刹那间,时惟一切身感受到了什么是能够吞噬天地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真正所向披靡、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是连无所不能的时父也无法违逆的绝对力量,时惟一觉得那或许就是天地、自然的力量。 当时的感觉实在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时惟一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有些肝胆俱颤。 时惟一本以为,那就是“死亡”的感觉。 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当时的种种“以为”似乎并不正确。 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死,她的身上还残留有一部分生命之力,且她身处的地方也并不是冥界地府。 时惟一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置身的这间装饰奢华的浴室。 她把在水里泡了太久有些发皱的双手伸出水面,而后从一个放置在浴池边缘的木盆里,拿出一块浸湿了的软帕,再从空间里挤了些沐浴露出来沾上,随便搓出了一点泡沫就快速在水下将四肢草草地擦洗了一遍。 接着,时惟一身体下沉,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借着乳白色的浴水和水面上各种花瓣的遮挡,闪身进到了空间里,以最快的速度换好里里外外的衣衫鞋袜,再从空间里出来,同时身体钻出浴池,直接踩踏着水面走出了浴池子。 侍立在一旁的春香、春叶和春草都看呆了,三人的视线直愣愣地从时惟一身上整齐的穿着上,移到浴池子里白波荡漾的水面上,又转到时惟一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然后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齐齐垂下了脑袋,恢复成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再次分工明确地上前殷勤伺候着。 时惟一被三婢引着穿过纱帐,走到了浴室的外间,在梳妆台前的一把实木圆凳上坐了下来。 目光刚一接触到梳妆台上的镜子,时惟一便忍不住摇了摇头。 第17章 生命之力 那是一面非常模糊的铜镜,只能隐隐约约地照出个大体的轮廓,还把人脸照得微微有些变形。对于用惯了现代玻璃镜的时惟一来说,要用这种镜子来照也着实太过勉强了些。 时惟一也不会傻到当着外人的面用天净灵眸来看自己的模样,因此她在空间里东翻西翻,找出来一面日常使用的镜子,摆在了那面铜镜前方。 这一照,时惟一才颇有些满意。 只是当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那一头毫无生气的苍苍白发时,那才刚扬起来的一点好心情就又全被破坏了。 这满头的长发里,已经没有一点生命力了。 它们没全掉下来都靠时惟一拿异能稳着,可这样下去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且每天对着这么一头枯草一般的白发也实在够让人糟心的。 要是将头发全剃了,等到时惟一生命力恢复之时倒也会再长新的出来。可时惟一怎么舍得将她精心养了十年的头发就这么剃了?而且还不知道她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康复,难道要她在康复之前都顶着个光头吗? 一般来说,但凡女性,就没有不爱美的。 这个真理不受时代背景、年龄大小,甚至是物种差异的限制。 时惟一也不例外。 她虽然还不到十二岁,但也有着自己的正常审美。 眼下,她就发挥出女性的思维,想到了一个能让头发快速复原的方法。 时惟一闭上眼睛,用天净灵眸查看了一内剩余的生命之力——在受到葫芦吊坠里那十二只黑球的魔力影响,又施了祭魂封神之术去赎罪救人之后,现下时惟一的生命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时惟一咬了咬牙,仍是下定了决心。 她调动空间异能,将体内的生命之力分出一些,直接转移到了头发上。 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只见生命力一到,原本干枯毛糙的头发瞬间就重新焕发了生机,变得柔亮顺滑充满了光彩。 虽然时惟一把控着分寸转移过来的那点生命之力,还不足以使头发变回黑色,但它好歹已经闪现出了健康的亮泽,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斑驳阳光下,更是泛起了耀眼的银色光芒,看上去有一种妖精仙灵一般的神秘、梦幻之美。 一旁的三婢亲眼目睹了这一神奇的转变过程,已然被惊得目瞪口呆。年纪最小的春草更是在嘴里低低地呼出“仙术”二字。 时惟一照着镜子,也觉得现在的银发颇合自己心意,她挥了挥手,心情愉快地让三婢随便给她梳一梳就好。不过三婢这般的震惊表现倒让时惟一忽然意识到,在方圆大陆里,空间类异能或许是一种颇为罕见的存在。 当初,时惟一对族长夫人张氏进行一眼搜魂,被对方记忆里时常出现的储物法宝所误导,才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现在细细一回想,在张氏那长达三百年的经历里,确实没有任何关于空间术法的记忆。 第18章 正面交涉 这样看来,时惟一完全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神奇”的空间异能,来多少增加一点自己的筹码了。 很快,春香、春叶就手脚麻利地将时惟一的头发整理好,扶她回到了穿越苏醒时所在的那间卧房。 此时,先前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已经退散,屋子里除了包括春芽在内的几名丫鬟侍女外,就只剩下了族长夫人张氏和一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修。 见到时惟一,两人结伴走了过来。 张氏十分热情地向时惟一介绍起了那名中年男修的身份。 其实不用她说时惟一也知道,那名中年男修就是东城荣氏一族的族长,崇德真人荣德奎。 而荣德奎此时也正暗暗拿眼觑着时惟一。 昨晚匆匆回府,又要躲避西城荣府之人的追抢,荣德奎基本没有仔细看过时惟一的样貌,唯一的印象就是她那头与年龄不符的苍老白发。 一夜过后,时惟一的头发有了明显的改变,加上她身上穿的不再是那一套红色运动套装,而改换成了一条与这古代环境更为贴合的古风长裙。这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少女的柔婉之姿,配上那泛着淡淡光泽的亮丽长发,使她看上去更显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与她昨晚那副刚经过惨烈战斗的模样大有不同。 如此判若两人的变化,让荣德奎看得有些发愣,几乎都不敢认了。 时惟一却不愿站在那儿当壁花被人打量个没完。 她冲着荣德奎点了点头,走上前兀自挑了把椅子坐下,又向对方简单表达了一番感谢之情,而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虽年少力薄,却也明白几分知恩图报的道理。如果荣德真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不妨直说出来,我会尽力去试试。” 时惟一虽然无师自通地学了几分装腔作势的本事,却并不擅长与人虚与委蛇、周旋应酬。而且她受了重伤,生命之力非常衰弱,实力不济也是明摆着的,与其在懵懵懂懂之中被人暗算,还不如一开始就大方点把条件开出来。说不定彼此利益冲突不大,还能够结成同盟相互合作呢! 荣德奎显然是没料到时惟一会这般直接,一时间不免感到有些尴尬,握拳干咳了两声才不太自然地回了一句:“老夫昨晚不过是顺手之为,仙子大可不必言报。” “荣德真人虽是施恩不望报,我却不是那般不识礼数的人。” 时惟一瞥了眼荣德奎,强自忍着才没在口气里带出嘲讽之意。 虽然族长夫人张氏作为内宅妇人所知不详,但从她仅有的那点关于时惟一的记忆来看,这家人对她明显就是有所图的,现在荣德奎却又摆出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来,时惟一会相信才怪了?她还得尽快恢复自己的生命之力,提高现在的异能等级,可没工夫把时间精力都耗在与对方没完没了地周旋上。 第19章 环形建筑 既然对方端着脸面不肯主动开口提,那时惟一也就决定装作不知道对方别有居心好了。 她在杂物成堆的空间里翻了翻,找出了一瓶滇白丹——那是时父利用末世的材料自己炼制的,虽然不知道对应方圆大陆的丹药算是几阶几品,但从疗伤效果来看,至少比曾经让族长夫人张氏大为称颂的那颗三阶上品的复元丹要好得多。 将那瓶滇白丹放在桌面上,时惟一出声说道:“这一瓶丹药对于治疗创伤有着不错功效,还请崇德真人不要嫌弃,权且收下作为您收留我一个昼夜的答谢之金。” 三阶上品丹药在双荣城里已经算是非常珍贵了。 因此时惟一认为,用功效远在那之上的一整瓶滇白丹,来报答荣德奎昨晚带自己回府的恩情,是完全足够,不会失礼于人的。 这边荣德真人斜眼看了看那只摆在桌面上的小药瓶,虽然不知道时惟一给的是什么丹药,但仅看那精致非常的丹药瓶,就可知道里头所装的不会是什么凡品了。 他正想再推脱几句,不意却看见时惟一已经站了起来,朝他拱了拱手,留下一句“告辞”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荣德奎傻眼了。 这瓶丹药就是再珍贵,也断不能跟他们荣家整个家族的前途命运相提并论啊! 他当即就不再管那瓶丹药,火速地将神识扩散出去,四处找寻着时惟一的下落。 但进了空间就相当于是到了另一个次元,纵使荣德奎是金丹真人,也不可能把神识越过次元去找人。 而时惟一则待在空间里,用预留在外的一缕精神力观察着荣德奎的举动,冷眼看着他寻人未果后焦头烂额的模样。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时惟一才从空间里出来,停在了她暂居过一夜的房舍上方。 举目望去,正如族长夫人张氏的记忆里所显示的那样,时惟一所住的地方并不是她最初想象中的那种故宫式的古代深宅大院,而是一栋围绕着高山而建的环形楼阁。 东城荣府大宅及其主要附属建筑,全都盘旋着建在这座名为“茂荣山”的高山上。 方圆大陆是崇尚修仙的大陆。 修士们为了能尽可能地提高修炼效率,一般都会选择在风景秀丽、灵气充沛的山上建居。因此他们的房舍建筑便依着山势,由下而上建成了多重环形,远远眺望下,就像是现代盘山公路似的。 这也是方圆大陆上绝大部分修士建筑的共通点。 而平地上的房舍建筑风格,则与地星球上的华国古代社会相差无几,多为坊市街道,或是普通凡人的居所。 值得注意的是,时惟一暂居的那栋楼阁,看着并不像是居住用楼,反而更像是公共用楼。它也并不位于东城荣府的大宅内部,而是独立存在于茂荣山上荣府的下一层,其下紧挨着东城荣府的族学。 这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第20章 空间壁障 东城荣府的人既然将她奉为上宾,又怎么会不让她住进荣府主宅,反而将她安排到了一栋独立的公共用楼里? 有什么必须要让她住进那栋楼里的理由吗? 不等时惟一理清楚头绪,荣德奎就发现了她的位置,施展身法朝她飞掠过来。 时惟一往前走了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而后抬头看他,扬起笑脸问道:“崇德真人这是要来送我一程?” 这话里明显的揶揄之意,荣德奎怎么会听不出来?但他到底是有着四百年阅历的老人,心性沉稳,又岂是时惟一这等小丫头片子能够轻易激怒的? 听到这话,荣德奎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依旧是一脸平静地开口道:“仙子误会了。老夫冒昧跟来,是想问问仙子,若没什么要紧事赶着去办,可否不嫌弃寒舍简陋,就屈尊在寒舍多逗留几日?” 态度足够谦逊,又不会显得太过卑躬屈膝。 但时惟一却并不买账,还趁机反问了一句:“贵府房舍倒是不简陋,只是不知是否已经客满,否则崇德真人为何要安排我住在府外呢?” 时惟一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直接问出荣德奎把她带回来的目的。 她想搞清楚,双荣城的两大世家究竟是看上了她身上的什么宝贝,竟会打破数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不顾颜面地相互争抢起来。 要不是荣德奎的修为境界比她高出太多,她早就用天净灵眸自己查看了。 荣德奎也是聪明人,一听时惟一这话,就明白她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见识了她刚才的凭空消失和现在的悬空行走之后,荣德奎就不敢再因她年纪小和表现出来的修为浅薄就对她有所轻视了。 凭空消失这种神技姑且不论,单说悬空行走,那也至少需要有金丹期境界的修为才能够办到。 荣德奎活了四百年,很明白“人外有人”和“英雄出少年”的道理,因此他改变了原先的想法,准备就投其所好,由暗转明。毕竟比起这种不知深浅的人,拉拢永远要比暗算来得保险。 他略略压低了声音说道:“实不相瞒。老夫确实有件事想请仙子帮忙。” 时惟一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荣德奎却回避道:“这里风大,不如我们进屋去说。” 时惟一闻言,微一抬手在两人身周三米外布下了一个圆柱形的空间壁障,彻底隔绝了外界探听的可能。然后她轻笑着说道:“这下没风了!” 的确,在时惟一出手之后,刚才还呼呼作响的风声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回,荣德奎尽管全力压制着,眼里却也不免流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空间壁障虽是无色透明的,但时惟一出招时的灵力波动,却被荣德奎清楚地捕捉到了。他当下暗暗散开神识探测,却发现到了九尺之远后,神识就再也无法往外扩散了。 第21章 灵石矿脉 见此情景,荣德奎心下不由得一阵后怕,暗自庆幸自己主意改变得及时,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决定。 但他不知道的是,时惟一其实远不如她所表现得那般从容。这个空间壁障已经是她目前异能力所能做出的极限了,要是这样还不能将荣德奎降服了,她就要考虑趁早撤了。 所幸,目前的发展趋势还算是皆大欢喜。 荣德奎告诉时惟一说,在四百多年前,双荣城叫做“荣城”,那时城里还没有分出东城荣家和西城荣家,他们都是荣城第一大家族——荣氏家族的一份子。 荣氏家族是个有着数千年底蕴的老牌世家,收藏有奇珍异宝无数,其中最让他们引以为傲且得以保证家族长盛不衰的,是横贯在他们所落户的茂荣山上的一条灵石矿脉。 凭借着这条灵石矿脉,荣氏家族的祖先一跃成为了逍遥域里唯一的一名元婴期高手,并利用由此积攒起来的财富扩充了家族势力,使之成为在整个逍遥域都排得上号的一流大家族,长久以来更是稳稳坐着荣城第一大家族的宝座,无人能动摇分毫。 直到六百多年前,那条灵石矿脉被族人们消耗殆尽,致使荣氏家族开始走下坡路。荣城里不断有外姓家族涌现出来,抢夺第一大家族的宝座和资源。 荣城屡屡面临易名危险,城内局势也是风雨飘摇。 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一百五十年。 之后,荣氏家族的一个旁支小族里,出了一位名叫“荣毅”的少年天才,拯救了荣氏危机。 他天资卓绝,加之勤奋刻苦,在十岁那一年被青祁帝国第一学府——简称“青祁帝学”的“青祁帝国国子学府”所录取,自此人生一片坦途。 因着他的横空出世,荣氏家族再次崛起。 但是,这一次崛起的,并不是荣氏家族的嫡系血脉,而是荣毅出生的那一家旁系分支。他们逐渐发展壮大,反超嫡系。荣毅之兄荣坚更是在四百多年前当面提出要接掌荣氏家族的要求,遭到当时的荣氏族长——荣德奎之父荣耀的断然拒绝。 荣坚夺族长之位不成,愤然带着他那一支荣氏旁系另立门户,从此荣城改名为“双荣城”。嫡系荣家被称为“东城荣家”,后崛起的旁系荣家则被称作是“西城荣家”,两家一东一西据地而守,老死不相往来。 默默听完了这一段陈年往事,时惟一才开口试探性地问道:“崇德真人是想让我帮你们东城荣府重获昔日嫡系地位?” 荣德奎似乎是沉浸在回忆之中,尚有些感慨,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时惟一皱了皱眉头,一摊双手问:“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荣德奎睁着他那双被岁月浸洗得满是沧桑和睿智的眼睛,低声说道:“其实,先父当年曾着力寻访过祖上传下的那条灵石矿脉,发现在茂荣山上被消耗掉的只是那矿脉的一条支脉” 第22章 道德绑架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惟一当即就得出了答案:“崇德真人是想利用我的天净灵体,去找出主脉所在?” “不错。” 时惟一嗤笑了一声,用肯定的语气问道:“容我大胆猜一句,当年的支脉可是在我所住的那栋楼阁之下?或者更具体一点,我刚去过的那豪华浴池从前可是液态灵池?” 当灵气浓度高到一定程度时,气体就会液化成为灵液。如果荣家以前真的有液态灵池这种宝贝,那也就不难解释他们能够从普通人家一跃成为一流大家族了。 不过连灵石矿脉都已经枯竭了,液态灵池当然也不会存在了。 荣家这些人将液态灵池改为豪华浴池,企图让她发挥出天净灵体的优势,将潜藏于暗处的灵石矿脉引出来,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荣德奎被戳中心思,又被时惟一那清澈的目光盯着,不由得也有些老脸发红。 最初他确实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想一劳永逸地把时惟一关在那栋积灵楼里,希望长此以往,能利用她的体质把灵石矿脉的线索给找出来。 “誓死振兴家族!” 这是荣德奎的父亲荣耀含恨而终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成为了荣德奎一生努力的目标,是他将终此一生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时惟一看了看荣德奎脸上那堪称悲壮的表情,心下不禁再次冷笑。 对于荣德奎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能扯着孝义大旗理直气壮地去坑害旁人的人,时惟一可生不出半点的兴致去理解他的家族情怀。 在追讨回对方想利用、暗算自己的帐之前,时惟一绝不会圣母地答应帮忙。 况且,以时惟一现在缺陷版的天净灵体,光是要应付空气中的灵气就已经足够费力的了,哪里还有余力去找什么灵石矿脉?真要是找到了,那她的异能岂不是会跌得更快。 见时惟一沉着张脸不说话,荣德奎也明白必是自己当初的打算激怒了她,遂开始郑重其事地道歉。 什么为了家族大义,当时没考虑太多,什么苦等数百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才会一时失了分寸,甚至到了最后还觍着脸说什么请时惟一为了双荣城的百姓、和平着想,略施援手云云 吧啦吧啦一大堆,尽是些道德绑架的话。 时惟一简直懒得听他,暗暗感叹这四百年累积起来的脸皮厚度果然不是常人可比。她揉了揉额角,转移话题问:“灵石矿脉的事,西城荣府的人也知道吗?”不然为什么要来争抢。 一听提到了西城荣府,荣德奎顿时变了脸,冷淡地说道:“他们不过是旁支庶系的子孙,哪有可能知道这些隐秘之事?左不过是目睹了老夫的行动,故意前来争抢罢了。一群竖子宵小之辈!” “东西两家不是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吗?”时惟一又问,“会不会是从别的途径里听到了什么风声?” 第23章 掌握主权 “不可能!” 听了时惟一的问话,荣德奎仿佛是突然被踩到了痛脚,不止情绪激动地高声否定了,还用十分肯定的语气断定道,“他们不可能知道。今日之前,此事只有老夫一人知晓。至于两不相犯之说,不过仅存于明面。他们毕竟是庶系,对嫡系总归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打压。暗地里,这些年的矛盾纷争从未中断过,他们时有刻意挑衅,冒犯我嫡系尊严” 荣德奎关于嫡庶之分的那点执念,时惟一没有丝毫的兴趣去听,任凭对方说得多有模有样,她始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少在她刚穿到方圆大陆时,修为境界高的修士们肯定都看到了灵气在往她身边聚集。她是天净灵体的事是瞒不住的,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荣德奎一样,打着利用她来找寻灵石矿脉之类的主意。 这其实才是时惟一没有离开东城荣府的最大原因。 比起在外面,独自解决源源不断而来的危险,待在荣府让东荣的人来帮她挡掉灾难要轻松安全得多。另外,时惟一还想利用东城荣府地头蛇的身份地位,去帮她把那只黑色的葫芦形吊坠找回来。这可比让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自己去找要靠谱多了。 想到了吊坠,时惟一便从空间里找了素描本出来,用本子上扣着的铅笔匆匆画出了那只葫芦吊坠的形态模样,然后出声打断了荣德奎嘴里没完没了的嫡庶尊卑,将那张素描纸撕下来交给他,请他帮忙尽快找到。 荣德奎看着那张素描纸,对时惟一的画技大力称赞了一番,满口答应了下来,接着就问起了去寻找灵石矿脉的事。 时惟一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说道:“如您所见,我受了不小的伤,暂时怕是无法帮忙寻找矿脉所在地了。” 荣德奎听她话里似有几分推脱之意,心下不免担忧她不肯帮忙。 他之所以会那般轻易就把真实目的对时惟一和盘托出,一来当然是因为时惟一非要知道才肯留下——她要是想走,没有人能留得住;二来也是因为,他担心日后时惟一靠着天净灵体自己找到了矿脉,会把它当成是无主之物,提前告诉她也算是宣誓主权了。 不管荣德奎当时是出于何种原因,现在时惟一都已经知道了,至于以后要不要去找,什么时候去找,就全得看她心情了。荣德奎是没有任何办法逼迫她的。 至此,时惟一自穿越之后终于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而她一直不敢有所松懈的心情,也可以稍稍轻松一些了。 见荣德奎仿佛不太能接受她刚才那个受伤的理由,时惟一便好心地又向他解释了一下:“您看我昨晚在那栋楼阁里躺了一整夜,也不见有引来半点矿脉的线索是不是?我确实是没辙了,不然崇德真人您说怎么办?把那栋楼拆了,去地底下挖挖看?” 第24章 整理空间 心情一好,时惟一的嘴巴也跟着活络了起来,她想着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之后,总得再出言安抚一下,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这话听得荣德奎老脸抽搐,险些绷不住那张一族之长的严肃脸。不过,他也从中听出了时惟一对积灵楼的不喜,便十分乖觉地问她要不要搬去荣府大宅里住。 未料时惟一却是摇摇头一口拒绝了,还表示可以继续住在那栋楼阁里,只是提出了一点要求,让荣德奎往后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那栋楼。 时惟一考虑了一下,觉得比起住在都是人精的荣府大宅里,还是她自己单独住一栋独立楼要更方便些。 她的原话是:“我是病人,需要静养,要养好了身体才能把饵食的功效发挥到最大化啊!崇德真人不是也希望我快点康复吗?” 这话虽然透着股阴阳怪气,但要求听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因而荣德奎便同意了,准备一会儿就让人把积灵楼里的藏书阁、修炼间等都换到其他地方去。 该说的都说了,时惟一不想再浪费时间。她的异能再不梳理一下,恐怕就要完全跌没了。 于是她撤去了周围的空间壁障,向荣德奎简单告辞后,就瞬移回到了刚醒来时所躺的那间卧房里。 此时族长夫人张氏已经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春香、春叶、春芽和春草四婢。 时惟一摆了摆手让四婢都退下,无视四婢脸上没绷住的表情,直接大步绕过立式大屏风进了里屋,然后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范围又缩小了。 现在大约只剩下九十个立方米的体积。 因空间压缩的缘故,原本放在空间里的东西,有九成以上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尤其是诸如床、汽车、油罐、直升机、发电机之类体积较大的物件,都被挤压得严重变形,基本报废了。 时惟一把被彻底损毁的东西都堆在了一起,用空间异能包裹住进行二度压缩,将它们压缩成一个小圆球,然后抛到了一边。 接下来,时惟一开始整理和修复那些受损程度较低、还能投入使用的物件。 经过一番处理,再剔除生活用品、娱乐用品、绘画用具及末世用具外,最终整理出来,能在方圆大陆上派上用场的物件大抵只有十来样,有丹药、能量晶核、变异兽丹、决云青锋剑、时氏玉简、时家少主指环、云雾绢缣和换洗衣物鞋袜、改造体质所用各物的残留废渣等,此外,还有从葫芦吊坠里跑出来的那十二个小黑球,与秦欣蕾用来布局的金黄色吊坠外壳。 这些就是时惟一现下的全部财产了,跟她在末世时比,真可说是一贫如洗了。 时惟一轻叹了口气,调动起体内的空间异能,将方方正正的一个空间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切割,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两个小房间,准备一个用来储物,另一个用于修炼。 第25章 切断痛觉神经 这是完全受时惟一意念掌控的空间,所以无需设置诸如门、通道、阶梯之类多余的东西,可以充分地活用空间的全部容积。 整理好了储物空间,时惟一就转到了修炼空间里盘腿坐下,准备修炼异能。 修炼异能所需的,是末世灵气,也就是魔气。在时惟一所有的物件中,只有能量晶核和变异兽丹里含有这种可吸收、能用于修炼的魔气。 时惟一一进入空间,能量晶核和变异兽丹里所包含的魔气便自动涌入她的体内,连带着其中所包含的污秽力量一起。 天净灵体原本就对“净”的要求很高,可惜它现在变成了只能吸收各种灵气,却不能将它们净化融合的缺陷体,因此被吸收进体内的那些污秽之气就不间断地伤害到了时惟一的身体上。 饶是时惟一早做了准备,也不由被冲击得五内俱伤。 她所布下的体内防御术,在魔气污秽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相比之下,方圆大陆的灵气对她所造成的异能跌落困扰,反而让她更好容忍一些。 时惟一曾经尝试过在身体表面、或在晶核与兽丹表面,布上一层空间壁障,来隔绝天净灵体自动吸收各种灵气的能力,可是却没能收到她预想的效果。 空间壁障能够隔绝次元,却切断不了天净灵体的吸收范围,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净灵体真的有穿透次元的吸收能力,还是她如今实力太弱,所施放出来的空间壁障还不够强的缘故。 时惟一此刻正承受着真正撕心裂肺的痛苦,实在是没精力去思考那些因由了。 为了让体内的伤口快速愈合,她抬手从隔壁的储物空间里,隔空抽出一瓶滇白丹,倒出一把直接塞进嘴里,就着水吞服下去。 借着滇白丹的奇效,时惟一五脏六腑的创伤瞬间得到治愈,然后又被涌入体内的魔气污秽再次破坏,再被治愈,再被破坏 如此循环往复。 时惟一只觉得,她前半生所有没受过的苦痛,都聚集到了这一刻一起爆发。 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实在不是她这娇生惯养出来的小身板所能承受得了的,她只好选择将自己的痛觉神经给麻痹了。但遗憾的是,这方法依然不奏效。 无奈之下,时惟一索性用异能直接将每一根痛觉神经都给切断了。 为了防止它们被滇白丹所治愈,时惟一还特意在每一根痛觉神经的切口处都包裹上了空间防护膜,以隔绝药效。 此时的时惟一已经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废心理,横竖她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再多点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妨碍。况且时惟一深知,只要滇白丹没用完,她就死不了。 切断了痛觉神经之后,时惟一总算是能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了。 接下来,她准备将能量晶核与变异兽丹里所包含的那些负面污秽力量,都用异能净化掉,然后像末世里的其他异能者那样,吸收净化过的能量进行修炼。 第26章 水系净化术 既然现在找不出其他能够有效规避天净灵体缺陷的方法,时惟一也只能先这样做了。 虽然等到时惟一再出空间时,她新修炼得来的异能量也会被方圆大陆的灵气抵消掉大部分。但她情愿重复去做那样的无用功,也不想散去异能重新修炼。 在弱肉强食的修仙大陆里,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同时又举目无亲的凡人意味着什么,时惟一简直连想都不敢想。而且她也根本不能肯定,方圆大陆的灵气就会比末世的魔气更有利于她的修行。 对于方圆大陆的修炼方法、战斗方法,时惟一可说是一无所知,相反对于异能修炼,她至少还有在末世两年里所积累起来的丰富经验。 在末世时,因着体质的关系,时惟一固然不曾净化过晶核和兽丹,但对于“水系净化术”,她自认学得并不比专攻净化的异能者们差。 “水系净化术”是末世中很实用的一种技能,只有拥有水系异能的异能者可用。它的应用范围很广,其中最常见的两种,就是被用于治疗伤患,和净化晶核兽丹。 时惟一在末世时经常去出任务,每当合作的队友不慎感染到丧尸病毒时,时惟一就要帮他们进行净化,以免他们异变成为丧尸。 因此,这个技能也算被时惟一掌握得炉火纯青了。她还根据相同的原理,发展出一个可以达到大面积同时净化效果的招式,取名为“春风化雨之术”。 只是春风化雨算是个大招,需要有一定的能量基础,以时惟一目前寥寥无几的异能量是无法施展出来的。时惟一秉着贪多嚼不烂的精神,决定暂时放弃这个大招,改用许久不用的水系净化术,逐一逐一地进行净化。 考虑到变异兽与异能者之间存在的诸多共通之处,时惟一打算先从变异兽丹入手。 她从成堆的变异兽丹里,选取了几颗等级各异、具有代表性的兽丹,准备分别做下试验,先看看自己能否顺利将各种兽丹中所含的污秽杂质都清除净化掉。 时惟一先将等级最低、品质最差的兽丹握在手中,调动体内魔气在掌心中渐渐凝聚出一抔毫无杂质的至净水,将那颗低级兽丹淹没,接着再将纯净的水属性魔气输送进那颗兽丹里,再控制着魔气运转,施展出净化技能 这样里外联合作用,很快就收到了效果。 只见那颗低级兽丹开始不断地从里面渗出浑浊的不知名液体。 持续了半分钟后,那不知名液体渐渐变得不像初时那般浑浊,而兽丹也由原本不透光的模样,渐渐变得半透明起来。 这样的过程一直到兽丹变成了一颗全透明的圆球状时才停止,彼时外渗的液体也变回了完全清澈的至净水。 低级兽丹净化完成。 时惟一运力将这颗兽丹中的能量吸收进丹田内,欣喜地发现它与体内原有的魔气自然地融合在了一起,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见状,时惟一终于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提吊着的心。 第27章 白忙一场 原本,时惟一还担心丹田内的魔气经过天净灵体的转化,会变成一种全新的灵气,排斥外界新进入的魔气。现在看来,完美时期的天净灵体对灵气的转化,也是倾向于将之除秽净化的。 时惟一不禁想,如果自己能学会体内净化术,那是不是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天净灵体的缺陷了。 等到把兽丹内部的魔气全部吸收完之后,时惟一手中握着那颗兽丹就变成了一个空壳,进而散成了一小堆粉末。 时惟一仔细看了看那堆粉末,没发现有任何价值,就将注意力转到了下一个净化目标——选取出来的一颗中级兽丹上。 时惟一用同样的方法去净化,也同样取得了成功,不同之处只在于,这回的耗时不到上回的一半。 由此,时惟一猜测,等级越高的兽丹,内里所含的污秽杂质就越少。 这个猜测在净化高级兽丹时得到了验证。 至此,兽丹净化实验成功。 接下来,轮到了能量晶核的净化。 时惟一用的还是净化兽丹时的方法,结果倒也一样净化成功了,只是时惟一发现,净化晶核所需消耗的时间和异能量,都要增加数十倍不止。 很明显,能量晶核里的污秽杂质要比变异兽丹里的多得多。 虽然时惟一也想挑选效率最高的变异兽丹来进行着重净化,但为了不至于每次进空间前都要先切断痛觉神经,时惟一还是决定先将能量晶核全部净化了再说。 所幸,能量晶核里不仅杂质很多,所蕴含的魔气也足够丰富。这多少安慰了一点时惟一那颗饱受创伤的小心灵。 时惟一将堆成一座小山似的能量晶核移在眼前,开始每五颗一次进行批量净化。 每净化完二十颗,时惟一就暂时停下,改去吸收净化过的晶核补充一下能量,接着再继续净化工作。 时惟一打定了主意,要将手头所有的能量晶核与变异兽丹全部净化完毕之后,才会再出空间。 因此不论她预留在外的那一缕精神力感受到四婢、族长夫人张氏、族长荣德奎等人怎样焦急地到处找她,她也始终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随手扯了一张素描纸,用铅笔草草写上“闭关,勿扰!”四字,朝外面甩了出去,算作是交代。 末世两年间,被时惟一杀掉的丧尸和变异兽不计其数,再加上秦家的亲戚们也时有赠予,因而时惟一手上有堆积成山的能量晶核与变异兽丹。就算因空间压缩而毁坏了一部分,剩下的也占据了时惟一空间里一大半的容量。 按照时惟一的净化速度来看,要将所有这些晶核与兽丹都净化完,至少需要花费一星期的时间。 令时惟一哭笑不得的是,才不过短短半小时,她还连那堆晶核的百分之一都没净化完,她的天净灵体就擅自把那些晶核和兽丹一股脑全给吸收了。 这还是在时惟一有意识地百般阻挠之下的结果。 第28章 异能者的优点 在天净灵眸的内视下,时惟一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汹涌而入的魔气和污浊秽气冲破她设下的防御术法,堂而皇之地灌进她的体内,摧毁她的脏器,崩断她的经脉,无限招摇地汇进她的丹田里,可是她却毫无阻止的办法。 时惟一手脚麻利地又抓了一把滇白丹塞进嘴里,同时像在看一部事不关已的血腥大剧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脏器、经脉第无数次被修复起来。 好在,这终于是最后一次了。周围已经再没有可以被吸收的魔气和秽气了。 时惟一调动异能,一边梳理丹田内饱满的能量,一边将包裹住痛觉神经切口的空间防护膜撤销,让滇白丹的药效将全身断开的痛觉神经也重新修复完好。 这种时候,时惟一身为异能者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普通的异能者是不修炼丹田的,他们都直接修炼全身的血肉,异能量也存在血肉之躯里。这虽然会使他们在战斗中面临异能量枯竭的窘境,但也同时能让身体素质得到大幅度地提高。 时惟一因是天净灵体,每时每刻都会有灵气自动涌进体内、汇入丹田。这导致时惟一每次进行异能修炼时,都得再人为地将丹田内的异能量一遍遍重复着引向全身各处,将它们封存进每一个身体细胞里,在修炼的同时也起到了强健细胞、滋养的作用。 因此,身为异能者的时惟一,其身体素质要远在同境界的修士之上。 否则若是换了个体弱一点的人,在脏器这样反复被摧毁、又反复被修复的过程中,可能就会先一步出现脏器衰竭了。 不过时惟一也意识到了她体内防御的单薄脆弱。不管她的细胞再如何强健,终究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不可能与灵气、魔气的力量相抗衡。 时惟一决心要开发一个更强硬些的“体内防御术”出来,好好加强一下她的内部防御。另外,也得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将“体内净化术”的想法变成现实,以期能多少弥补一下天净灵体的缺陷。 不过时惟一倒没想到,天净灵体虽然因她失去血脉主魂而出现了无法除污去秽、无法融合转换的致命缺陷,但它对各种灵气的自主吸收速度却并未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自穿越以来,时惟一被体质缺陷所带来的各种麻烦弄得焦头烂额,竟压根没留意到这一点。 回想当初,为了给她改造体质,时父的确是费了很多很多的心血,光是用在她身上的各种天材地宝就不计其数。 为了搜集到它们,时父真可谓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到处跑。比如地星球传说中有上古三大神珠,具有脱胎换骨、飞升成仙的功效,时父便倒退时间回去上古,将其中之一的凰玥神珠给她找了回来了。 可惜,时父千方百计寻来的宝物,时惟一却没有珍惜它,只因秦欣蕾一哭求,她就转手将凰玥神珠赠给了对方。尤其令时惟一心寒的是,她没能真正得到秦欣蕾的友情不说,反而还被害得丢了一魂一魄,只身流落到了异地他乡。 第29章 最后的异能 时惟一常常想,如果父亲大人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会怎么责怪她?又会怎么心疼她?不知道在得知自己的“死讯”之后,父亲大人又会怎么做?此时此刻,他会不会已经跑去冥界找自己了呢? 时父曾经告诉过时惟一,说世上所有的人类,不论生前是善是恶,死后都会去往冥界,根据生前所为分配到不同的居所,在那里生活上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等待着投胎转世,再次步入轮回。 所以以前很多时候,时惟一做事毛毛躁躁、不管不顾,就是因为她知道人类有魂魄存在,想着就算在凡界死了,她也不会就此消亡,还可以去看看冥界的风景,或者作为一名鬼修修成大道,再重返人世。 到了现在,时惟一也明白,她的这条退路马上就要被切断了。 原本,她寄望于那些能量晶核与变异兽丹,想借助它们内部的能量来稳定住她体内的异能量,好让她得以像在末世时那样,做一名修士兼异能者。 可如今那些晶核与兽丹都一次性用完了,时惟一手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维持住异能量的东西了。等到她出了空间,将体内的这些异能量全部消耗掉之后,她就将不得不完全放弃人类异能者的身份,去当一名纯粹的修士。 而修士,是没有资格步入轮回的。 修士要是陨落了,那就是真的死了,连残魂都不会留下半缕。 修士修仙,夺天地之灵气以养自身,是逆天之举。被剥夺轮回资格,就是天道对每一个修士最基本的惩罚。 时惟一留在末世两年,本意是要找出天道的规则,好进行合理规避,没成想到了最后,她还是被天道给绕了进去。 也罢,人要是总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又怎么能够做到一往无前呢?无法做到一往无前、全力以赴的人,又能有什么资格得到至高无上的神之力的认可呢? 自从用祭魂封神暂时获得了神之力后,时惟一心里就一直潜藏着对神之力的强烈渴望。 起死回生、凭空创造出生命体这种奇事,对于时惟一、乃至是时父而言,都是如同常人眼中的空中楼阁一般的痴心妄想。但对于神之力的拥有者而言,却只不过是件唾手可得、易如反掌的小事。 时惟一由衷地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能够长久的、真正地拥有那样的神之力。 那才不负她上一次所遭受的那番痛苦折磨。不是都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吗? 调整好了情绪之后,时惟一便下定了要在这个异界修仙得道的决心。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正好来了这个修仙大陆,那她就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走上修仙大道。他日修成正果,穿越位面之类的小事还不是说做到就做到了,到时候再回去与父母亲人团聚就是了。 时惟一在心里这般说服了自己,又再理了理体内最后的异能,就准备离开空间去外面了。 第30章 坊市街景 离开空间确实会使时惟一刚提升上来的异能再次跌落,但在空间里待一辈子也一样无法助她修成大道,与其逃避倒不如面对现实,尽快融入到方圆大陆的生活中去。 这样想着,时惟一就闪身出了空间。 只是这一回,她没有再出现在东城荣府上方,而是选择了在茂荣山脚下落地。 接下来,时惟一准备去看一看这方圆大陆的坊市街景。 刚出空间,空气中的灵气就争先恐后地挤进时惟一的身体里,纷纷自杀式地将她体内宝贵的异能量一个一个地抵消掉。 时惟一心疼地皱起小脸,却也着实无可奈何,便只好说服自己去看街景转移注意力。 茂荣山附近还属于东城荣府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时惟一直接一个瞬移,绕过看守门卫的眼线,从一条山道里岔出去,走到了大路上。 正前方是一座高大的门楼,顶部挑檐,砖雕繁复,门楣上书“源远流长”四字,看着极为气派。在门楼的左右两边,也立着两个与茂荣山脚下的门卫同样打扮的守门武夫。 时惟一再次瞬移过去,两个门卫连道残影都没看着。 出了门楼,就是外面的大街了。街上人流很多,百姓们或驾着车马,或抬着轿子,或挑着扁担,为各自的目的忙碌奔波着,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根据族长夫人张氏的记忆,双荣城里修士聚集最多、最热闹的坊市有两个,一个是南市,在东城荣府治下,位于双荣城的东南部。另一个则是西市,归西城荣府管辖,在双荣城的西区。 关于南市,时惟一在族长夫人张氏的记忆里已经有所了解了,所以这一次,她决定去西市瞧瞧。 双荣城东、西两个分区之间,设有一道小城门关卡。 时惟一懒得去排队过关,便从空间里拿出件连帽大衣穿上,将显眼的银发塞进帽兜里,然后一跃登上半空,无视底下百姓惊叹高呼的声音,找准西部方位,几个跳跃之间就到了西市上空。 从高处俯视下去,只见西市屋宇房舍一块一块、挤挤挨挨,排列得整整齐齐。市内干道支路纵横交错,各种店铺小肆鳞次栉比,穿梭其间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川流不息。 时惟一在西市的东门入口处纵身跃下,满怀着期待雀跃,走马观花地逛起了古代街市。 本以为这个修士聚集的坊市里卖的东西种类不会太多,想想修士们平日所用,无非就是些功法、丹药、符篆、法器什么的。 直到粗略地一遍逛下来,时惟一才惊觉到自己的眼界之狭隘,想象力之匮乏。 光是丹药一样,就有相关的草药、材料店,丹炉、用具店无数,几乎占据了东面一整条街。此外,除却那些修士必备物件的专营店铺外,还有很多茶楼酒肆与衣裳首饰铺、古玩玉器铺等增加生活质量的店铺,甚至连勾栏瓦舍、秦楼楚馆之流也不乏其间。 时惟一恍然明白,修士们的生活也是极为丰富多彩的,并不是一味只知道清修。 第31章 时父的消息 这般感慨了一番后,时惟一就在西市东街上选了一家规模最大、装饰最豪华的丹药铺子,抬脚迈了进去。 这家铺子名叫“燿辉堂”,在逍遥域里有数十家分号,乃是西城荣家所经营的家族生意,与东城荣家旗下的“瑞德堂”并称为双荣城最大的两家丹药专营店。 时惟一一走进店门,就看到里面堵满了人,闹闹哄哄地都围在前排的货柜前等着买什么丹药。她刚想往里走走,门口就又有几人急匆匆地跑进来,险些撞到了她身上。 时惟一可不想被挤进人群里,便闪身到了店铺深处、相对空一些的柜台前面。然后抬手将连衣帽檐往下拉了拉,准备用天净灵眸扫过去看看。 这时,有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小伙计走过来,热情地招呼她道:“这位小仙子,请问您需要些什么丹药。” 时惟一见有人来了,就转而将连衣帽脱了,直接开口问那小伙计道:“那些人都挤在门口买什么呀?” 小伙计见了时惟一帽子下露出的容貌,不禁变得脸红耳热。时惟一问了两次,他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答道:“买买拔苗丹。” “拔苗丹?” 时惟一大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 不是她不知道拔苗丹是什么,相反,正是因为她太了解那拔苗丹的来历了,所以才会这般震惊失色。 拔苗丹并不是什么高级丹药,它只适用于能力等级不高的修士和异能者,可帮助服用者在很短的一端时间内快速增长修为。此药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副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其药效持续时间太短,而时效一过服用者的修为就会回落,是一种应急所用的丹药。 药效没什么特别的,在方圆大陆也有其他类似的丹药。 只是这拔苗丹,分明是时父所创! 当初时惟一刚成为异能者时,时父担心她出任务会遇到危险,才特意为她研制出了这种应急丹药。时惟一一时兴起,也曾经和当时的好友秦欣蕾一起学着做过几粒拔苗丹,后来因嫌弃药味难闻,就没再自己动手做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方圆大陆里?还正好在她所待的双荣城里? 时惟一心下不禁紧张又期待地想着,是不是父亲大人来这里找她了? 她睁大了眼睛,对着那小伙计急切地问道:“这拔苗丹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那小伙计光顾着看时惟一的一颦一笑了,哪里还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时惟一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答复,奇怪地抬眼一看,就见小伙计正一脸痴迷地看着她。时惟一当即就沉下了脸,“啪”地一拍柜台,冷声喝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小伙计这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连声应是,转身跑去请人,脑子里则始终萦绕着一句话,原来真正的美人,连生气的样子都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好在他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来,否则他将会见识到美人的暴怒更让人“”。 第32章 春季招考大会 经此一事,时惟一也不想再等着别人解答了。她将连衣帽重新戴上,拉低帽檐挡住眼睛,视线顺着那小伙计找到了坐在不远处柜台后面的胖掌柜,用天净灵眸给他搜了搜魂。 可惜令时惟一失望的是,掌柜的也不知道那拔苗丹具体是出自何人之手。 那些丹药是别人转卖给燿辉堂的。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个大户人家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来送药,至今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年。 因受拔苗丹“应急专用”的特性所限,它的销量一直不好不坏,只能算是中等。 这一次,正好赶上春季招考大会的黄金时期,掌柜的便利用这个机会大肆宣传了一把,才将这些丹药给炒热了。 门口挤着的那些人来买拔苗丹,就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季招考大会。 春季招考大会,是指在三月开春之时,青祁帝国的各大、中、小门派与学校,面向全国招录新生的活动。 该活动每三年举办一次,录取名额有限,竞争十分激烈,连报考也有资格限定。 各个门派、学校对报考的新生除了年龄之外,还会有修为上的最低要求。 比如青祁帝国的第一学府——青祁帝学,就要求报考新生需得年龄在十二周岁以内,修为达到炼气九层以上。 其他门派、学校也都各有要求。 门口那些人就是想借助拔苗丹的功效,确保自家孩子能达到志愿门派或学校的最低报考要求。 拔苗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应对招考大会的最佳法宝,也难怪他们会不顾价格高昂,争着抢着来买了。 搜遍了掌柜的记忆,时惟一仍是没能找出那制药之人的身份,只好先将那送药丫鬟的体态、样貌记住,以后慢慢再想办法。 时惟一正想着要不要也去买瓶拔苗丹,试试能否通过丹药看出制药之人的所在时,掌柜的正好被刚才那小伙计请到了时惟一面前——当然他丝毫没察觉到曾经被人搜过魂。 时惟一这才抬眼看了看他的样貌。 只见那掌柜的约摸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圆圆胖胖的,头上戴一顶瓜皮帽,见人就先三分笑,一副标准的生意人模样。真不愧是能利用春季招考大会将拔苗丹卖出天价的人。 他看到时惟一戴着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只当她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便也没有仔细看她,只笑着问:“不知这位小仙子,找在下所为何事?” “自然是有要事。” 时惟一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那名小伙计,又说,“我瞧贵店生意繁忙,怎么这位伙计还有空站在这儿发呆?” 那小伙计正拿眼睛偷瞄着时惟一仅露出的那小半张脸,暗自感叹着美人真是毫无死角云云,猛然听到心目中的女神这么一说,脸色当即变得青白交加,仓惶地低下头去。 掌柜的听了时惟一的话,以为她是有要紧事要说,不想被第三个人听到,便指使那小伙计去前面帮忙招呼客人。 第33章 陌生少女 时惟一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接着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滇白丹放到柜台上,开口对那掌柜的说:“我这里有瓶丹药,掌柜的可否帮忙鉴定一下品质。” 掌柜的将柜台上那只精巧的小瓶子拿起来,打开盖子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又倒出一粒丹药在掌心上仔细看了看 约摸过了半分钟,掌柜的才开口道:“恕在下眼拙,实在认不出这丹药是何品阶。” 时惟一并不意外。 时父的炼药方法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跟这方圆大陆上所流行的方法自然不一样。 “掌柜的再细看看,我这丹药与拔苗丹可有什么相似之处?”时惟一提醒他道。 掌柜的闻言一惊,将他那双小豆子一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捏紧了手上的滇白丹就仔细地察看起来,竟真发现两者之间有诸多的共同点,心下便猜测这两种丹药即便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必定用的是同一种炼药方法。 掌柜的对那特殊的炼药方法极感兴趣,曾经多次托来送药的那名丫鬟向那位神秘的炼丹师转达加强合作的意思,可惜都被对方拒绝了。 如果能通过眼前这少女,与那位神秘炼丹师当面商谈一次,掌柜的自认有几分把握能够说服对方,答应与自己达成更全面的合作。 感觉到掌柜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愈加热切,时惟一便又问道:“掌柜的可否拿一粒拔苗丹给我看看?” “好的,请稍等片刻。” 掌柜的于是扬声叫一个小伙计拿了一瓶拔苗丹过来。 时惟一无视那小伙计斜向自己的目光,径自打开天净灵眸看了看那药瓶,发现是燿辉堂的人拿到拔苗丹后才换装进去的。她便又打开药瓶盖,透过瓶口看向里头的丹药。 在视线接触到拔苗丹的那一瞬间,便有一股信息涌进时惟一的脑海里。 可是令时惟一惊诧万分的是,炼制拔苗丹的人并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位年约十四五、素未谋面过的陌生少女!更不寻常的是,那少女所用的炼药方法,竟与时父当年教给她的一般无二。 时惟一一时间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便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掌柜的见了她这副模样,心下不由一沉,问道:“可是有何不对?” “没有。” 时惟一回过神来,将拔苗丹递还给掌柜的,而后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掌柜的手中拿着的滇白丹,问道:“掌柜的觉得我这丹药如何?” 听得时惟一改换了话题,掌柜的也只好先放下那位神秘炼丹师的事,将注意力转移回来,开口道:“敢问这丹药可是用于疗伤的?”。 “没错。”时惟一简单地介绍道,“它叫滇白丹,对于辅助伤口愈合有奇效。只要人没断气,伤口碎片没遗落,它就能使任何伤口愈合,包括接续断肢、断脉等,掌柜的可以拿一粒试试药效。但有一点我得先说明,它的药效只流于表面,没有解毒之类深层次的功效。” 第34章 滇白丹定价 也就是说,要是中了剧毒或者伤势过重,就算拿滇白丹治愈了表面的伤口,也还是无法救活人命。 时惟一没有行骗的兴趣,所以在一开始就将滇白丹的局限性如实告诉了掌柜的。 “明白明白。” 掌柜的对时惟一诚恳的态度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几分,同时也略略转过身,将手上那粒滇白丹交给身旁的小伙计,交代他去药房试药。掌柜的显然对滇白丹的观感很不错,又问时惟一道:“小仙子可是有意要将此滇白丹出手?” 时惟一点了点头。 最初她走进这家店,就是为了来卖药换钱的,这一点估计掌柜的也看出来了。 “请随在下去后堂详谈。” 掌柜的说着就侧了侧身,时惟一便并排走到他旁边,跟着走进了燿辉堂的后堂里。 虽说是后堂,但很是宽阔敞亮,布置也颇为大气,比寻常人家的堂屋还气派些。 时惟一倒没太留意周遭的环境摆设,一进门就坐在了掌柜的所指的一张圈椅上,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将滇白丹放在贵店里寄卖,掌柜的以为如何?” “寄卖?” 掌柜的正拿着只紫砂壶给时惟一倒茶,一听到这话手下一抖,险些将茶水给注到杯外头去。 不过他到底是个久经风雨的老掌柜,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先前那一脸的笑模样,只口气中略带点为难地说道:“很抱歉,鄙店无此规矩。” 燿辉堂明面上是没这规矩,店里的大部分丹药都出自于西城荣家所奉养的炼丹师之手,而少数从外收购的丹药也基本是直接买断的。但时惟一看过掌柜的的记忆,知道还是有特殊情况存在的。 因此她并没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嘴上先顺着掌柜的的话,问道:“那掌柜的准备给滇白丹开个什么价?” 时惟一既然走进了燿辉堂,当然是已经做过充分的准备了。 整个南市专营丹药买卖的大小店铺她基本都去暗暗调查了一遍,已然在心里面存了个大概的价位。若是对方的出价比心理价位低出太多,她是绝对不会点头的。 毕竟时惟一现在一穷二白,不精打细算一点怎么能行? 这时,刚才的小伙计试完了药,拿着那粒滇白丹走了过来,将之放在了掌柜的与时惟一中间的茶几上,俯身在掌柜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以时惟一的五感灵敏度,自然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她捧着杯子低头装作喝茶,没有插嘴。 掌柜的听了小伙计的话,胖胖的脸上堆出一个很深的笑容,似乎对那滇白丹的药效非常满意。因此他没有将价格压到最低,而是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理的价位——每瓶一百灵石,每五粒算一瓶。 要知道收购普通的一阶丹药一瓶也就三十灵石左右,品质差点的二阶丹药也才不过七八十灵石,故而掌柜的认为,用一百颗灵石去买一瓶无品无级的外用丹药,真的已经很良心了。 第35章 交易失败 时惟一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冷淡地说道:“一瓶下品复元丹,尚且可以卖到三百灵石,功效远在其上的滇白丹反倒只值一百灵石了?” 掌柜的早料到时惟一要开口还价,立马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给搬了出来:“售价和进价如何能混为一谈?如小仙子所见,在下这铺子里还有这么多伙计要养活呐!至于复元丹,那可是三阶丹药,品质再差的也具备修复内元的功效。而小仙子这滇白丹,品级不好判断、药效也只流于表面恕在下无礼,实在不知这‘功效远在其上’的说法是从何而来?” 这话说的,好像他肯给一百颗灵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时惟一当即就冷下了脸。 她的丹药虽说不好以方圆大陆的判断标准来衡量品级,但至少滇白丹的等级毫无疑问在拔苗丹之上。拔苗丹如今已被炒到了五百灵石一瓶的高价,就算考虑到春季招考大会涨价的因素,滇白丹的定价也不该低于四百灵石以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时惟一无意将时间都花在与对方的讨价还价上,遂简略告辞一番就拿起茶几上的那瓶滇白丹瞬移走了。 被扔下的掌柜的对此猝不及防,一时间呆愣着竟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他的开价确实没达到滇白丹该有的价值,但惯常的程序不就是这样的吗?先开个稍低一些的价位,经过双方反复争议之后,再得出一个让彼此都能接受的最终价格。 这才是正常生意人的做法不是吗? 可惜掌柜的不知道,时惟一从来就不是什么能做生意的料子。等他回过神来追出去找人时,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此时,时惟一正在心里愤愤地骂着燿辉堂店大欺客,准备接下去要换家规模小点的店问问。 可是时惟一从西市东街的街头溜达到街尾,溜到天边升起了晚霞,还是没能找到顺眼的下家。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时惟一可不想独自一人挑战异地他乡的夜晚,只好决定先回东城荣府,明日再接着找。 于是时惟一便跃到空中,依着来时的路,向茂荣山所在的方向行进。 正当时惟一飞跃到东城与西城之间的分界线附近时,忽然看见底下一栋雄伟壮观、富丽堂皇的屋宇门前大排长龙,一大群人正一个挨着一个地往里走,且不远处的各个路口还有不少人行色匆匆地往那儿赶。 时惟一心生好奇,就降低了点高度,凝神听了听其中几人的对话,才知道他们原来是等着要参加酉时初刻开始的一场拍卖会。 酉时初刻,也就是下午五点。 虽然失去了时间异能,但时惟一对时间的敏感度并没有发生改变。她一判断,就知道现在马上就要到五点了,难怪那些人赶得那么急。 时惟一一想,拍卖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便降落到了屋宇后头的无人之地,发动瞬移准备直接进去。 第36章 郝得拍卖行 哪知,时惟一才刚刚接近拍卖行的外墙,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回来。若非她条件反射得够快,恐怕就得被狠狠地撞到地上去了。 这倒是令时惟一有些刮目相看了。 她的瞬移是由空间异能开发出来的招式,一般她想去哪儿都是畅通无阻的。被一堵墙给挡了回来,这在她的生命里还是头一遭呢! 时惟一退后两步,用天净灵眸对着拍卖行照了照,却发现连视线都无法穿透外墙。 由此可见,这家拍卖行外墙上所布置的防御结界,强度之高远远超出了时惟一的能力范围。时惟一此时的异能等级刚刚经过晶核与兽丹的能量提升,虽然因失去血脉主魂而无法恢复到末世时的巅峰水准,但仅从战斗力来讲,应该不会比金丹期的修士低太多。 而金丹期,可算是修士摆脱凡俗之躯、步入仙门的第一步,因此凡修为达到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皆可称一声“真人”。金丹真人在双荣城可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即便在逍遥域、乃至整个青祁帝国都能妥妥地进入强者之列。 这里区区一家拍卖行,居然布下这么强大的防御结界,显见其实力不可小觑。 时惟一在脑中调出燿辉堂掌柜的与张氏的记忆,检索着这家拍卖行的信息。 说到这家拍卖行,那确实是个十足特殊的存在。 双荣城的拍卖行就只有这一家,名为“郝得拍卖行”,位于东城与西城之间,是逍遥域第一大家族郝家旗下的产业,分号遍布青祁帝国各城各域。 而郝家,同时也是青祁帝国综合实力最为顶尖的五大家族之一。方圆大陆最近的飞升记录就是由郝家出生的逍遥真人所创下的,逍遥域也因此而得名。 因此郝得拍卖行可说是背景雄厚,从没有人敢在此地寻衅滋事。哪怕在拍卖行里遇见了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也必须按捺住不动手,否则就是与郝家为敌。 此外,郝得拍卖行之所以能在青祁帝国遍地开花、大放异彩,除了因其不可撼动的强大背景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其对顾客的重视。 比如郝得拍卖行有个非常体贴的规定,就是凡在郝得拍卖行上拍到拍品的顾客,都能免费享受拍卖行护送到家的服务。此举有效确保了拍品的安全,顾客们因而也敢放心拍买,不用担心黄雀在后,花了大价钱最后却白白便宜了别人。 时惟一在了解到自己与这家拍卖行之间的差距之后,便不再莽撞硬闯,而是老实绕到了屋宇的前方正门处,找了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向对方说明了来意:“您好,我有个物件想在贵行拍卖,不知道程序是怎么样的?” 那工作人员看了看时惟一的打扮,又问了她几个关于待拍物品的问题,就领着她走进了那栋美轮美奂的建筑物里。 出乎时惟一预料的是,这次她没费多少周折就走完了全部的流程。 第37章 围观拍卖会 时惟一报出自己的底价,在鉴宝师检验过她递上去的滇白丹之后,就拿到了一份合约书。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上面的条款内容,见郝家拍卖行并不收取任何前期费用,只在拍品交易完成后抽取“十中之一”的佣金,心下觉得还可以接受,就在合约书上签了名,按了手印。 然后,工作人员便给了她一张青色的晶片卡。 联想到进门至今,郝得拍卖行都没让她出示过户籍证件,甚至也没要求她摘下帽子确认身份,时惟一不禁有点担心这张青晶卡会因不记名而遗失不补,而且有可能还存在着一些安全隐患。 这时,给她卡的那名工作人员就出声提醒道:“这位小仙子,接下来只要在卡里打上您的神识烙印就可以了。” 神识烙印,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表示主权的标记。 修士使用法宝时,都要先打上自己的神识烙印,才算是正式确认了所有权,也才能发挥出法宝的最大威力。旁人若要夺取一件法宝,就必须先将其上的神识烙印抹消,否则就算抢到了东西,也无法将之投入使用。 神识要筑基期以上修为才有,时惟一早在末世时就在时父的指导下修出了神识,只是她平常多用异能中的精神力进行代替,并没有养成给自己的法宝打上神识烙印的好习惯。 听到工作人员的提醒,时惟一才反应过来,放出自己的一缕神识烙到了手中的青晶卡上。 那名工作人员在资料库里一登记,就算是正式将时惟一纳入郝得拍卖行的会员大军了。 只不过今晚的拍品已定,时惟一的滇白丹要放到下次再拍了。那工作人员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安慰心理,还顺手给了时惟一一份今晚拍卖会上的拍品目录册。 时惟一手中连半块灵石都没有,本意是不准备参加的,但她无意间瞥到目录册上有一件名为“绝灵石”的拍品,心下就起了一丝兴趣,转身往拍卖会场赶去。 此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时惟一闪身到了最前排,用一个笑容跟人换了一个视野绝佳的好位置。 现场正进行到第二件拍品——三阶符篆千里符。 千里符,是指能使人在眨眼之间移动到千里之外的符篆,有着类似于时惟一瞬移招式的效果。 不过,这符篆是用于战斗中的紧急情况,而非平时赶路时所用。 方圆大陆的地域非常广博,连双荣城这个边陲小城,面积也要数倍于地星球上最大的国家——这一点时惟一也是出来逛了才知道的。对于修士而言,区区一千里,或许还不如常人眼中的一百米那么远。 当然,这个“千里”只是个概况值,并不表示每次都移动一千里。 经过几番激烈的叫价角逐后,这一匝千里符最终被一名络腮胡大汉以一千二百颗灵石的价格收入囊中。 这一结果看得时惟一啧啧称奇,她未料到看起来简简单单的符篆竟有这样高的价值! 第38章 树一帜 时惟一从没用过符篆。 关于这一点,时惟一也觉得挺奇怪的,在她看来时父是那么的无所不能,炼丹、炼器这种高难度的活他都是信手拈来,可就是没见他画过符篆,明明在和平年代时,他还是站在巅峰上的传奇书画家呢! 她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时父是一名书画艺术家,才不肯轻易将技巧用于画符这种缺乏美感的事。虽然同为艺术家,但时惟一的档次明显不可与其父同日而语。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中,又出现了三次符篆,成交的价格也都令时惟一咋舌。这多少激起了一点她对符篆的好奇心。 还有一点令时惟一比较在意的是,她发现郝得拍卖行的丹药成交价也远远高于她今天在西市东街了解到的均价。 就拿三阶丹药复元丹来说,燿辉堂里下品的卖三百灵石一瓶,中品的卖四百五十灵石一瓶,到了郝得拍卖行这儿,上品复元丹的起拍价就要七百灵石,最后的成交价居然高达一千五百灵石。 其他同等级的丹药差不多也是这个价位。会场中的人们竞争得相当激烈,成交价一提再提,至少能比起拍价翻出一倍来。 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其一是上品丹药丹毒最少、副作用最小、成丹率最低,导致其市场价要比中、下品丹药高出很大一截,且还始终都处在供不应求的局面当中;其二则是双荣城内的上品丹药已经全被郝得拍卖行所垄断,即便是燿辉堂和瑞德堂里,也没有一瓶上品丹药出售。 郝得拍卖行信奉的宗旨就是只卖精品。 不仅仅是丹药,符篆、法宝、材料等等也都是这样。不论是一阶、二阶还是三阶的,郝得拍卖行坚持只卖其中品质最上乘的那一种。 这或许也是这个拍卖行独树一帜,能够取得成功的原因之一吧! 无论如何,把滇白丹托给这样的店家代理,时惟一表示可以高枕无忧了。 在拍卖会接近尾声的时候,终于轮到时惟一翘首以盼的绝灵石出场了。 只见两名身穿制服的年轻男子抬着一个大圆盘走上台来,那圆盘口宽两米,盘面稍倾,里头放着一块灰白灰白的大石头,看着并无甚特别之处。 台上的美女拍卖师用她那柔媚婉转的声调,微笑着介绍道:“这件拍品名为“绝灵石”,是鄙行在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它能够隔绝金丹期及以下修为修士的灵力攻击和探测,具备上佳的防御性能,炼器师公会鉴定其为四阶防御材料。现在起拍,底价为五千灵石,每次加价不能低于五百灵石。” “绝灵石虽不算难找,但像这般大块、完整的却并不多见,有兴趣的朋友可要抓紧机会,积极参与竞投哦!” 美女拍卖师说完绝灵石的大致信息之后,还娇笑着补充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场下立刻就沸腾了,男修们纷纷高声喊价,都一副不差钱的模样,你争我夺地在美人面前抢占着露脸表现的机会。 时惟一却是已经毫无兴趣了。 第39章 史上第一正派的男修 在那块绝灵石被抬上台之后,她就第一时间用天净灵眸检视过了。可惜,结果显示这块绝灵石只能对有攻击性或人为释放的灵气和灵力进行阻挡,在面对完全温和无害的单个灵气时,也和云雾绢缣一样不顶用。 而从防御效果来看,它的价值还远远不如云雾绢缣呢! 当下时惟一颇觉无趣,白白在这儿浪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却没能碰到一样能入眼的物件。她现在只盼望台上那块破石头能够赶紧拍出去,她也好看看今日压轴的那“九阳晶石”是个什么玩意儿。 正在时惟一百无聊赖地翻着拍品册子之时,耳朵里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极为好听的男声。 “我出两万灵石。” 这个价格一出,之前还五百、五百往上加的几位竞拍者都退却了。 这声音低沉浑厚、平稳刚劲,又极富力度,一听就叫人觉得那该是个无所不能、十分可靠的人,让时惟一在一瞬之间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循声望去,看到二楼的漆木栏杆旁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只见他看上去约摸二十出头,身穿一件做工考究的白色道袍,外套一件绘有洁白祥云图案的深蓝色无袖罩衫,右侧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长身鹤立,器宇不凡,仪态风度甚是俊美清雅,端的是气质出尘,宛若谪仙。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仿佛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名门正道”这四个大字。 时惟一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她暗自撇了撇嘴,在刚听到对方声音时所产生的那点亲切感顿时烟消云散。 不过这个人还是让她错不开眼,因为他的五官长相实在是特别。 他长得很好看,当然这不是引起时惟一关注的原因,这种程度的好看在时惟一眼里也不过就是个“良”而已。时惟一只是觉得,他的五官长得有点太过于标准了些。 这不是说他的长相有多么无可挑剔,虽然他的五官确实都没有硬伤,各自排列的位置也恰如其分,可就是有一种太过规范化了的感觉,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弄出来的模板一般。 当然时惟一没觉得他是整容脸,且不论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技术,就算有,应该也不会有人有兴趣把自己的脸整成那样,不够精致不说,还给人一种十足刻板的感觉。如果不是这人身上有一种和他那标准五官很搭的极端正派的气质,估计也不会显得这般风雅出尘。 时惟一正暗暗腹诽呢,不料她的观察对象突然垂下眼看了过来,目光正好与她的接触在了一起。 那眼尾上挑的凤眼里波澜不兴,全无看到时惟一这种模样惊人的漂亮小萝莉该有的表情,似乎他在看的只是一个长相再平凡不过的路人。 这就让见惯了各种惊艳目光的时惟一有些不爽了——虽然每次有无礼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时她会更加不爽,但现在所受到的这种无视,对她来说绝对是生平头一次。 第40章 偷窥被发现了 时惟一顿时生了好奇之心,闭上眼睛开动了天净灵眸,想看看那个有眼无珠的面瘫脸在想些什么。哪知她透视的目光刚一投过去,对方的眼神就有些冷冽地射了回来,好似已经发现了她的偷窥。 时惟一心下大骇,她天净灵眸的能力可从没被人察觉过。 即便在她失去血脉主魂之后,天净灵眸变得无法看穿等级过高之人,至少也不会被人发现。而且时惟一自认以她目前的异能等级,在这双荣城里就没有看不透的人。 可现在她不仅没看透别人,还反被人给察觉了,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个什么修为。 见天净灵眸不起作用,时惟一索性就睁开了眼睛,直接对着那冷冰冰的目光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正在时惟一单方面较劲之时,三楼的二号贵宾包厢里又响起了一个出价的声音:“我出两万一千灵石。” 听到这声音时,时惟一也惊讶了一下。不是因为这声音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这分明就是东荣族长荣德奎的声音呀,他竟然也在这儿竞拍? 时惟一用天净灵眸朝着声源处看了一眼,见那包厢里坐的竟然真是荣德奎! 她哪里知道,荣德奎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探知到她出了西城才特意赶过来找她的。进了拍卖会场一时找不到人,又正好看到有中意的拍品,他也就出价竞争了。 其实荣德奎原本是想压一压再出个高价一次打退竞争者的,哪知竟有人打着跟他一样的主意,他只有再出高价了。 郝得拍卖行不仅安保工作做得到位,连保密措施也做得很好。拍卖会场内部张有强力的结界,能够隔绝灵力探测,故而时惟一明明在入场时就用神识扫过了全场,却没能发现荣德奎在场,当然荣德奎也没找到她的所在。 “三万灵石。” 二楼栏杆处的那人再次出价道。 一口气提升这么多,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不过那绝灵石也颇得荣德奎的心意,他略微考虑了一下,也出声加价道:“三万三千灵石。” “四万灵石。”出价迅速,好似毫不犹豫。 荣德奎见识到了对方的决心,终于放弃了,没再开口喊价。 那块绝灵石便以八倍于起拍价的高价成交。 时惟一再次抬眼看向二楼站着的那名正派男修,却见他脸上全无一点抢到宝贝的喜悦,也看不出有丝毫心疼灵石的意思,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正经模样。 时惟一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怪人”,便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他。 因为压轴的拍品——九阳晶石终于被摆到了拍卖台上。 借助天净灵眸的帮助,时惟一很快就摸清了九阳晶石的底细来历。 九阳晶石,是灵石的变种,属性至阳至刚,具有极强的硬度和韧度,是铸造兵器的上佳材料,尤其受到专攻剑术的剑修们的青睐。 台上的九阳晶石,经鉴定是四阶攻击型材料,可铸造成四阶法宝,对于金丹期的修士而言最是相得益彰。 第41章 丰岳峙 时惟一本以为这件拍品的竞争者不会太多,毕竟攻击型法宝与防御型法宝不同,它对于使用者的境界修为有着强硬到苛刻的要求。而双荣城明面上的金丹真人就只有耀光真人荣耀祖,与崇德真人荣德奎这两人,就算还有潜于暗处的金丹真人,数量也肯定只有个把而已。 但她这一猜测却是完全错了。 郝得拍卖行的双荣城分号既然弄到了好东西,又怎么可能不去叫些有潜力的顾客们前来竞争呢?双荣城又是三属交界的交通要地,要聚集些金丹真人和准金丹真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听得台上的美女拍卖师刚一宣布起拍,竞价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地在会场各处响了起来,连二楼那名正派男修也加入了角逐的行列。 时惟一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些迁怒地瞪着他。 因为她觉得对方的修为远在金丹期之上,拍一块四阶的九阳晶石也不知道是要干嘛。至于拍来送人之类的可能性,时惟一连想都没想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惟一的怨念起了作用,在喊到六万灵石之后,那名正派男修就退出了竞争。 九阳晶石最终被七号包厢里的男修以十万灵石的天价拍下。 时惟一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是谁那么阔气,便用天净灵眸透视过那间包厢的门墙,却见里头只坐着一个筑基初期修为的青年男修。 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竟然花大价钱买下了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用得上的四阶材料? 为了消除这个疑惑,好奇心旺盛的时惟一便进一步给那名筑基男修搜了搜魂。 这一搜不得了,在这名筑基男修的记忆里,时惟一竟然看到了二楼那正派男修的身影。 原来那正派男修就是大名鼎鼎的明远真人丰岳峙! 虽然多数人都无缘得见其人,但他的事迹即便是在偏远的双荣城里也是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 丰岳峙,出生于青祁帝国逍遥域的一流大家族丰家,现为方圆大陆第一大势力——剑岚宗的少主,掌宗正清真人的嫡传弟子,剑意最精纯的剑修,以武入道的先驱者他所享有的荣誉、头衔一大堆,堪称所有正道修士的楷模人物。 不过比起他现在的这些荣誉光辉,更被人们广为流传的,是他年少时期的那些往事。 据说他出生卑微,是炉鼎所生之子,自小就饱受欺凌。七岁时他又被测出不具仙缘,成为家族的弃子,其生母为防受牵连而失宠,便将他扔在了破庙里自生自灭。 就是这样一个他,后来却能创造出诸多的奇迹。尤其他所开创的以武入道的方法,让广大没有仙缘的平凡众生都看到了修仙的希望。 所谓仙缘,就是灵根。 修仙之途千难万险,自然不可能人人皆可为之。只有体内具备灵根的人,才有修仙的最初资格。 灵根简单而言,就是人们得以感受到灵气的根基。而修士修仙的第一步就是要吸收天地灵气。没有灵根的人连灵气都无法感受到,更别谈要将之吸收进体内了,自然是无法修仙的。 因此没有灵根的人,便会被判定为没有仙缘。 第42章 炙天魔帝 以武入道,便是没有灵根的平凡人靠修炼武功达到能够以、内力等感受灵气的水平,而后将千锤百炼过的坚韧当成灵气的载体,慢慢完成由平凡人向修士的转化,其修炼方法与末世异能者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但以武入道的方法难度太高,操作性不强,且得益的也只有那些没有灵根的平凡人,因此最初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真正使得丰岳峙声名大噪的,是他被剑岚宗掌宗正清真人收作嫡传弟子这件事。 丰岳峙以武入道后,在二十二岁那一年便成功筑基,这在逍遥域也算是年青有为了。当时丰家族长丰盛亲自找到了他,企图以厚利和祖孙情劝他回到丰家。 丰岳峙当然是拒绝了,他既没有接受丰家的示好,也没有向过去欺辱自己的人报仇,甚至在看到他们有困难时还会出手相帮,颇有些以德报怨的意思。 据说,就是他这份宽广如海的心胸,和他在修行过程中坚毅不屈、正直不阿的品格,让正在四处物色合适继承人的正清真人对他尤为赏识,将他收为弟子悉心教导。 去了剑岚宗之后,丰岳峙逐渐显示出了他出色的剑修天赋与崇高的品德修养,声名与日俱盛。甚至在前不久他的结丹大典上,正清真人还力排众议,将他立为了少宗主。 以上就是坊间关于明远真人丰岳峙的最新传言。 时惟一一向对那些享负盛名的正派君子都持有保留意见,她觉得真正的君子一定是低调的,绝不会让自己名扬天下。 所以初次在张氏的记忆里听说丰岳峙其人时,她就直觉认为,他根本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君子,而只是个恩怨分明、与平常人没什么区别的人罢了。 他的经历完全可以概括为一个饱受家族亏待的庶子崛起后,毅然奔赴未来,对亏欠过自己的血脉亲人不闻不问的故事。因为他得势后,他的家族并不曾得益半分,连他的生母也依然是一个炉鼎的身份。 时惟一正吐着槽呢,忽然感觉到眼前笼罩下了一片阴影。 她抬头看去,就见丰岳峙正如一棵临风玉树似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无形无影的身法,真不愧是剑岚宗掌宗真人的高徒。 时惟一啧啧暗赞了两声,却听到丰岳峙又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请你跟我出来一下。”说完就站在旁边等着。 时惟一还有些愣神,脑袋里一个劲地想着丰岳峙怎么会找上自己的。 余光瞥见会场内正准备要散场的其他人纷纷转头将目光投了过来,她立马站起来跟在了丰岳峙后面,正准备往会场门口走,身体就被一股还算温和的力量给卷了出去。 等时惟一再次有踩在地上的实感时,她人已经出了郝得拍卖行,到了一个周围弥漫着雾气的不知名地方。 不待她想清楚什么,丰岳峙就单刀直入地开口道:“你身上有魔气。” “!” 方圆大陆上对于魔修十分忌讳。 原因似乎是在五千多年前,魔界新上位的年轻魔君因不满魔界地位低于仙界、冥界和妖界,便以绝对的实力优势诛杀了各界首脑,将盛名已久的仙帝、仙皇、冥王和妖王通通屠尽,让六界臣服于脚下,而后自称为“炙天大帝”,只手执掌六界,使得天上地下,唯魔独尊。 一时间,六界一片乌烟瘴气,随处可见为祸作恶的魔修。 六界的严重失衡终于引起了神界的注意,八位镇方大神下界,联手击杀了炙天魔帝,并任命了新的仙帝。 六界得到重整,再度变得泾渭分明、秩序井然。 而为了防止重蹈覆辙,仙帝派兵将血洗了魔界,并传令六界,对一切魔修格杀勿论,因而连灵界和凡界尚未正式成魔的魔修们也都未能幸免。 原本,对于那些遥远的上界的事情,作为位面等级最低的凡界,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知道的。但当年炙天魔帝的事实在闹得太大,大大小小的凡界位面都受到了牵连,方圆大陆也置身其中,至今还处处流传着炙天魔帝的传闻。 炙天魔帝死后,方圆大陆明面上的魔修们都被清除干净。但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强大力量的渴求,暗中修魔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仙帝的法令逐渐减弱,方圆大陆上再次涌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魔修门派。 剑岚宗作为方圆大陆的第一宗门、名门正道的第一典范,门内弟子素来就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死在丰岳峙剑下的魔修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一听到丰岳峙提及“魔”字,时惟一就最大限度地提高了自己的警觉性,准备一有危险就立即闪进空间里避难。 第43章 死磕到底 之所以不立即躲进空间,是因为时惟一也想跟声名远播的丰岳峙过过招。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既然才刚结丹不久,那以她目前的异能水平应该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时惟一毫不错眼地紧盯着丰岳峙的动作,发挥出超人的动态视力水平,看着他伸出左手握住剑柄,将悬挂在他腰间的那柄长剑拔了出来,然后 刺向他刚入手的、从储物腰佩里拿出来的那块绝灵石。 时惟一大跌眼镜。 她正想问问丰岳峙想干什么,就见他剑尖几个挑动,从那一大块绝灵石上切出来十几颗常见规制的小绝灵石。那些小绝灵石被他切得圆润光滑,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一般。 不过时惟一此刻没心情去夸奖他的雕工,她比较好奇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接下来,丰岳峙将那几块小绝灵石撒向了时惟一。 时惟一本能就要去挡,却见那些绝灵石并没有碰到她身上,而是一一排列在了她的身周。 尽管如此,时惟一仍是奋力地挣扎,一个劲地使用瞬移,想从那些绝灵石的包围圈里逃脱出来。 但丰岳峙哪能让她得逞,一道剑光束缚住她,就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时惟一只好先逃进了空间里,伺机再动。 这边丰岳峙见一个大活人在眼前凭空消失,竟也不见急躁。他打开了神识,在附近仔细搜索了一圈,发现眼前有一缕非常微弱的魔力,上面还带着目标人物的气息。 丰岳峙将神识凝聚到那缕魔力上,想透过它找到另一端的时惟一。 空间里的时惟一则依靠着那缕精神力,观察着外界丰岳峙的举动。见他找到了自己预留在外的精神力,时惟一有一瞬简直是惊恐的,好半刻情绪才平静下来,安慰自己待在另一次元的空间里是绝对安全的。 果然,丰岳峙很快就傻站着不动了,他终究是没能堪破次元的限制。 时惟一抓紧良机,在闪身出了空间的同时,对准丰岳峙的后颈处,运足全力挥动手中的剑。 这柄剑并非凡品,名为“决云青锋”,是时父专门根据时惟一的身体特性所炼制的一柄宝剑。 此剑的颜值很高,剑鞘是赤红色的木质衬里,鞘身的左、右两边与上、下两端都包着一层银色的金属边套,下部鞘尖上还镶嵌有数颗光华璀璨的宝石,鞘身中间则简单地缠绕着几朵白云模样的纹饰,看上去既华贵典雅,又不失精巧秀丽。 与剑鞘相比,纯粹木质的剑柄就显得朴素多了,仅有的华丽装饰就是金属包边柄头处,所坠下的一条串珠流苏剑穗。 而位于剑柄与剑身中间的护手部位,则被做成了全包覆的桃型,颇有几分西式风格。在护手的上方位置,还浮雕着一个时氏家族的族徽。 此外,该剑不只在外形上做工精细,对于内在剑体的锻炼也极尽考究。 剑身为长条竹叶形,柔美秀逸。两侧的剑面光滑透亮,剑刃薄而锋利,泛着青蓝色的冷锐光芒,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对其锋芒心生敬畏。 可惜这样的一柄绝世好剑,却没能帮助时惟一达到砍人的目的。 丰岳峙没有中招,在时惟一身上所带的那股魔力出现在他身后的一刹那间,他就迅捷地转过身来抓住了时惟一握剑的手。 出这一招时,时惟一没有丝毫留手,但她并不是要杀死丰岳峙,她早就隐隐感觉到丰岳峙是有能力躲开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时惟一心里已经很清楚,现阶段的自己根本不是丰岳峙的对手。可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一向自诩速度无人能及的她,这一次竟然连出完全招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剑还没来得及斩下去,就被对方给制住了。 “你给我放手!” 时惟一有些恼羞成怒地往外抽拔自己的手,还趁机借力朝着丰岳峙踹了两脚。谁知道丰岳峙既不闪避也不阻挡,竟真让她结结实实地踹着了。他干干净净的蓝色罩袍上顿时就多了两个浅浅的小脚印。 看着那两个脏脚印,时惟一觉得自己受到了丰岳峙极端的鄙视。这莫大的羞辱让她当即决定,要跟他死磕到底! 第44章 蚍蜉撼树 时惟一在右手手背上放出几道空间光刃,想先让丰岳峙松手放开她再说。不料切割力极强的空间光刃居然被丰岳峙徒手捏碎了!!! 更让时惟一气愤的是,在她愣神的当口,丰岳峙还将手掌又上移到了她的手腕上。 但这样一来时惟一总算是明白了,敢情丰岳峙这么死扣着她,是怕她再跑进空间里。 时惟一冷哼了一声天真!她与空间的联系岂是外人用手就能轻易扼断的? 为了顺利摆脱钳制,也为了让丰岳峙吃一次瘪,时惟一就故意当着他的面再次闪进了空间里。 看到丰岳峙手里呆呆握着空气的样子,时惟一忍不住在空间里笑得直打滚。当然时惟一是不会就这么轻饶了他的,在笑够了之后,她就又一次出了空间。 这一次她出来的位置是在丰岳峙的后背心上。一出来她就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既然丰岳峙不屑于躲避她的拳脚攻击,时惟一就要让他知道知道她拳脚功夫的厉害! “你不要激动,我不会伤害你。” 见时惟一不由分说就要开打,一直沉默不语的丰岳峙终于出声了。 时惟一哪能听他的,甩下一句“你倒是想呢,你有那个本事吗?”就闷头接着对他拳脚相向。 时惟一的近身格斗术是时父亲授的,自认为不用异能徒手撂倒半个华东基地的士兵都不在话下。但她忘记了,丰岳峙可是以武入道的,他的武学修为又岂是时惟一这种怕吃苦随便学出来的花拳绣腿所能比得了的? 拳脚来往间,时惟一愣是一点儿便宜都没占到。丰岳峙甚至不需要还手,光是他强硬得跟堵墙似的防御,就够时惟一应付的了。 时惟一在全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空间防御薄膜,倒也不会觉得手疼,但这样的打法让她毫无发泄的快感不说,连丰岳峙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都没乱一下,白白浪费她的力气,她很快就失了继续的兴趣。 见她总算安静了下来,丰岳峙便开口问她:“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直到现在,丰岳峙还牢牢记得那时候的感受。他手里明明抓得很紧,却突然有一股不容他反抗的自然力量将他的手强硬地分离了出去。 时惟一不答反问:“你们剑岚宗弟子不是号称‘剑下不留魔’的吗?你怎么又说不会伤害我?既然不是要除魔的,那你又叫我出来干嘛?” 见她不肯作答,丰岳峙并不多做纠缠,也不在意她说话口气冲,只顺着她的问话一一回道:“剑岚宗只杀作恶的魔,我知道你不是魔修,所以不会伤害你。叫你出来,是为了让你不误入魔道。” 丰岳峙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口气、语速、声调虽然有些缺乏感情,却并不显得冷淡,听着跟高僧讲禅似的,让时惟一有些昏昏欲睡。不想丰岳峙的下半句话让她打了个激灵,立马全醒了。 只听得他说:“你的天净灵体不是完全体,为了防止你被魔气入侵” “咳咳” 还不待丰岳峙说完,时惟一就被他的话呛得干咳了两声。她从空间里摸出一瓶水出来,灌了两大口进嘴里,嗓子才稍微好受一点,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天净灵体” “周围的灵气都往你身上涌” “我不是问这个。”时惟一打断他,急躁地问,“我是问你怎么知道咳咳我的天净灵体不是完全体?” 丰岳峙答道:“你的修为一直在跌,我猜测你是吸收的灵气和魔气相互抵消了,完全的天净灵体不会发生这种现象。” “呵呵”时惟一朝他无力地笑了笑,似赞似讽地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明远真人,眼睛真毒!” 丰岳峙仿若未闻,再次拿出他先前切出来的那些绝灵石,操控它们在时惟一的身边围成上下两个圆圈。这时,原本站着不动好似愿意配合的时惟一,却突然在身周立起了六面空间壁障,将那些绝灵石全部弹开。然后,又将面前的小半块空间壁障撤开,冲丰岳峙露出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来。 因空间壁障会营造出隔绝次元的效果,时惟一的这一举动落在丰岳峙的眼里应该会是她又进了空间,而后还故意露出一个头来嘲笑他的模样。 时惟一此举,自然是为了激怒丰岳峙,对方那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的面瘫脸真是让她看得极度不爽。 这一次,她似乎是看到了让对方变脸的希望。 只见丰岳峙虽然仍是面不改色的样子,左手上却已经提了剑,抬臂在时惟一身前挥了一下。 第45章 一剑入腹 时惟一只当他是被激怒了想砍她,仗着有空间壁障防着也没把那一剑放在眼里。没想到眨眼之后,她前后、左右、上下所有的空间壁障全都“哗啦啦”碎了一地。 一剑,六面壁障,同时碎裂。 时惟一挑衅的笑脸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看得到空间壁障?” 时惟一难以置信地问丰岳峙。 “空间?” 丰岳峙显然对此很感兴趣,声音里难得地带出了一丝情绪。 然而时惟一此刻却高兴不起来了,她有些急躁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是不是看得到?” “神识。” 丰岳峙言简意赅地答道。 “怎么可能?你不是金丹初期吗?” 别的境界时惟一不敢说,但她至少可以肯定,以区区金丹期的神识,是绝不可能识破她的空间壁障的。白天的荣德奎可是有着金丹中期的修为,不是一样没能发现吗?而且那时候她还是以微乎其微的异能量释放出来的壁障,比起现在只有更弱的。 丰岳峙没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确,而且他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时惟一皱着眉头看着丰岳峙,着实不明白这个人的金丹初期怎么就那么与众不同。先是察觉了她天净灵眸的探视,再是识破了她的空间壁障,还一剑全给她毁了。 刚才的那一剑,连时惟一也想赞一个“好”字,如果对方出剑的对象不是她的话。 “得罪了。”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时惟一此时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个对付丰岳峙的计划,猛然听到对方说了这么一句,她只当这是为刚才的行为道歉的。哪知下一秒,就见丰岳峙手中的长剑刺向了她的腹部! 这一剑极快,时惟一虽然借着天净灵眸看清了剑的运动轨迹,身体却无论如何也甩脱不开。若非有云雾绢缣护体,以丰岳峙这一剑的力道,一定会直接刺穿她的丹田! 时惟一怒不可遏,抬手就发出两道空间光刃射向丰岳峙,不想丰岳峙却快她一步地做了件更让她惊怒交加的事情——在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有防御作用后,丰岳峙竟立即手腕一转,用剑尖挑开了她襟前的盘扣! 丝滑柔顺的古风长裙瞬间自肩头滑落在地,露出了时惟一贴身穿着的露脐小背心。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时惟一失去能自动调温的云雾绢缣之后,裸、露在外的肌肤顿时被冻得一片通红,被风一吹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比起寒冷更让时惟一不能接受的是,她居然被害得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赤身! 时惟一此刻简直是想杀人,对方的想法似乎也跟他一样。而且,从结果来看,显然是对方更棋高一着。 等到时惟一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腹部已经传来了一阵难耐的疼痛感,而丰岳峙正将他那柄普普通通的佩剑拔出她的体外。 时惟一本能地伸手捂住剧痛无比的腹部,一双眼睛则惊怒交加地剜着丰岳峙。 第46章 异能被废 在剑被抽离的那一刻,时惟一身子一软,倒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里——是丰岳峙闪身过来抱住了她。 时惟一睁着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用要吃人似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他。她将手抵在他的胸口,准备释放空间异能近距离杀死他。 正在此时,从时惟一腹部的伤口处散出来一股纯黑的气体,浓郁到几乎凝成了液态。 体内魔性灵气的消散,让时惟一手上正在凝聚着的空间异能招式瞬间瓦解。 丰岳峙将掉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给时惟一穿上,然后用左手手臂揽住她娇小的身体,右手则释放灵力为她治愈腹部的伤口,同时以神识操控着佩剑,运用剑岚宗独创的除魔剑术,将刚从时惟一丹田里释放出来的魔气消除干净。 时惟一并没有流血,但她的小脸上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至少是要疼死了。 她想切断自己的痛觉神经,可是体内已经没有能量可以用了。她想吞服一颗滇白丹止痛,可是空间已经完全打不开了。她想用决云青锋剑砍死丰岳峙,可是剑也被她留在了空间里。 时惟一挣扎着想站起来,因为丰岳峙绕在她身上的胳膊让她膈应得直想杀了他。 可她刚一动弹,丰岳峙就收紧手臂将她拉了回去。 “不要乱动,先休息下。” 的确,时惟一体内的全部能量都在一刹那间被强行抽离了,即便天净灵体正在自动吸收周围的灵气进行补充,数量上也是远远不够的,她此刻确实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身为罪魁祸首的人,居然还有脸摆出一副好人相来! 丰岳峙这话让时惟一心里的怒火立马就喷薄而出了。 她猛地一个回身,粗暴地拉扯开丰岳峙的领口,逮着肉就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是要生啖人肉。 其实丰岳峙倒不是躲不开她,只是任由她发泄一下罢了,而且以时惟一目前的这点子力气,多半连他的皮肉都咬不破。于是他刻意散开了防御,只为让时惟一能发泄地彻底一些。 可惜丰岳峙这回也失策了,他低估了人在暴怒状态下的爆发力。 不一会儿,他的肩膀就被咬出了血。时惟一尽管咬得两腮酸疼,也丝毫不肯松开劲。 饶是丰岳峙皮糙肉厚,也有点被她咬疼了。本着强者之风,丰大侠硬是强撑着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也没把时惟一的小脑袋从他肩膀上挪开半分。 直到时惟一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一脸嫌恶地自己松了口,伸手揉着酸麻的腮边肌肉。 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时惟一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的杰作——只见丰岳峙的肩膀上,被她咬到的那一块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一点好肉了。 时惟一皱了皱眉头,抬眸偷瞥了丰岳峙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令人讨厌的不动如山的姿态,好像肩上那伤不是他自己的似的。 时惟一有些不解地看着丰岳峙,接着摇摇晃晃地撑着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坐在了旁边的地面上。 其实经过先前那场短暂的对决,时惟一就已经很明白了,如果丰岳峙真要对她出手,她怕是连反应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时惟一有些意外,觉得丰岳峙与他冷淡的外表不同,似乎是个好脾气的人,或者该说是个宽容的人。 当然这不代表时惟一已经原谅了他。被废掉异能的仇,时惟一能记他一辈子。 这边丰岳峙好像没留意到时惟一变幻莫测的神色,见时惟一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他便又一道剑光过来笼住了她的身体。 时惟一心下大怒,却无奈摆脱不了,只能愤愤地向丰岳峙发着眼刀。 丰岳峙则再一次操控起那些小绝灵石,让它们有规则地绕着时惟一打转。然后在指尖凝聚起几道灵力,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复杂的图纹,让那些绝灵石渐渐缩小范围,挨近到时惟一身上。 时惟一看对方这阵势,好似是在布阵。 只是在传闻中,丰岳峙不是一心只专注在剑术上,对修仙六艺都不曾刻意研习过的吗?他怎么还会布阵的? 修仙六艺,是指法、丹、器、符、阵、御六门,具体来说就是术法、丹药、法器、符篆、阵法和御兽。其中术法的普及率最广,基本上每一个修士都会,而阵法则号称是最复杂、最难学、最耗时间的一门。 时惟一不太相信醉心剑术的丰岳峙会抽出大把的时间来专门学习阵法。 心里生了这样了疑惑,时惟一便脱口问了出来:“你这是在布阵?布的什么阵啊?” “驱魔阵。” 回答一如既往地简单。 闻言,时惟一冷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真不愧是剑岚宗少主!为了除尽天下魔修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丰岳峙并不接话,只专注地继续忙着手上的动作。 时惟一也知道,丰岳峙这是不想让她的天净灵体再吸收到魔气,这确实是为了她好。只是他那副多管闲事的正派卫道士嘴脸实在是让她烦透了。 就算她的异能是早晚都要失去的,这也不代表她愿意让别人强制来废。 今天丰岳峙的种种举动,都让时惟一感到无比的耻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时惟一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心无旁骛地修仙,要利用自己绝佳的资质,尽快赶超丰岳峙,早日向对方报仇雪耻! 愿望是很美好,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丝毫不以时惟一的意志为转移。 时惟一本以为被废掉了异能,身体表面也布上了驱魔阵,会入魔的潜在危险已经都解决了,丰岳峙总该放她走,让她去安心修仙了吧?哪知对方却执意要带她去剑岚宗拜师,说是要彻底避免她误入魔道! 时惟一当即就忍不了了,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出声骂他:“你还有完没完了?就算我要去做魔修那也是我的自、由!你要是不满,就杀了我好了!” “我从不滥杀无辜。” “” 第47章 被自作主张了 时惟一气得肝疼,考虑到自己如今的武力值,只得强自调整了一下情绪,试图跟对方讲道理:“就算是剑岚宗,收徒也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你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出口的话里仍是难掩火气。 丰岳峙完全无视了她的怒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年纪还小,不具备独立判断的能力。” “那你倒是去问问我家人的意见啊!” 这话不是时惟一随口说的,她想的是让东荣族长荣德奎来出面帮她拒绝。为了那条灵石矿脉,荣德奎肯定不会眼睁睁地让她被丰岳峙带走。 所以时惟一便向丰岳峙提起了荣德奎,说那是她父亲的故交,算是她的临时监护人,有权帮她决定要去的门派云云。 丰岳峙闻言,提剑在空气中划拉了一下。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就突然出现了一道蓝光,接着自蓝光后面走出一个人来——看那打扮长相,不是荣德奎又是谁? 时惟一看得目瞪口呆,没料到丰岳峙竟然还在四周张了结界,难怪他们纠缠了这么久都没惊动其他人过来。只是令她颇为不解的是,传言中只精通剑术的丰岳峙,难道除了剑岚宗弟子必会的驱魔阵外,还特意去学了怎么张布结界吗? 所幸,荣德奎及时开口解答了时惟一的疑惑,只听得他声音里满是敬佩地感叹道:“丰少宗主的剑意竟能达到高级结界的效果,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过奖。” 丰岳峙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原来荣德奎早在拍卖会结束之前,就在会场门口等着时惟一了。但一直等到人都散尽了,荣德奎也没看见时惟一从门口出来。他连忙散开神识四下找了找,一路循着时惟一的灵力气息追到了郝得拍卖行几里之外的这里,然后被一道精纯的剑意阻挡住了去路。 剑意壁障之外,还有其他好几个金丹真人,他们都是刚从拍卖会上退出来的。大家都循着天净灵体追出来,也一起被隔绝在了外面。看到丰岳峙的剑意之后,其中几人识趣地离开了,也有一些人跟荣德奎一样,站在了剑意壁障之外等着。 天净灵体这种逆天的资质,不论放在哪个门派都毫无疑问会成为王牌中的王牌,自然有足够的资本引得人们争相抢夺。 丰岳峙正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会在自己和时惟一所在的范围之外,特别隔出了一层剑意结界。 荣德奎不知道结界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猜也能猜到肯定是跟时惟一有关,否则丰岳峙也不会只让他一个人进来了。 他看到了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的时惟一,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已经修为尽失了,而丰岳峙虽然衣服上又是脚印又是血的,修为却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显然这两人之间,高下已分了。 原本在荣德奎的眼里,不论是丰岳峙还是时惟一都是他惹不起的角色,他行事只能小心谨慎,不能违逆了对方的意愿。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时惟一已然没有修为,这对他来说可是件利大于弊的好事,没有修为的人可要容易掌控多了,左右只要她的天净灵体还在,就有能帮他找到灵石矿脉的那一天。 这样一想,荣德奎便走到时惟一面前,一脸慈爱地笑着,向她伸出手去,说道:“小仙子,这就随在下回府养伤吧?” 荣德奎的这点子心思怎能逃过时惟一的眼睛?时惟一现在的天净灵眸虽然连一眼搜魂都使不出来了,但她长期经过改造的双眼可不是瞎的。 她一看到荣德奎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此时正在幸灾乐祸。不过比起高深莫测的丰岳峙,荣德奎可要好应付多了,因此她也就装作没看出对方的私心,直奔主题地说:“这位丰大少主要我去剑岚宗拜师学艺,崇德真人觉得怎么样?” 荣德奎本来正讪讪地把僵在半空中的手往回收,听到时惟一这话,顿时打了个哆嗦,忙胡口诌了一个理由劝道:“这可使不得,剑修可说是所有修士中最辛苦的。小仙子养尊处优,岂能受得了那等苦楚?” “我也不想去啊!可是这位丰大少主非要以势压人、强人所难,我一个尚未长成的小孩儿,又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呢?”时惟一咬牙切齿地叫着“丰大少主”这个称呼,话里满是赤、裸、裸的嘲讽意味。 荣德奎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小丫头片子叫自己过来是为了拿自己当枪使,跟堂堂剑岚宗少主丰岳峙对着干的。 可要是不干,那灵石矿脉 荣德奎双手有些颤抖地抬起来,擦了擦满头满脸不断往外冒的汗珠子。 时惟一当然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见荣德奎擦起汗来没个完,便在一旁极尽刻薄地煽风点火道:“我是青祁属出身,自然是要去青祁帝学的,可不会学某些人,不思为家国效力反而跑去剑岚属做什么剑修。” 对于这种挑衅意味十足的话,丰岳峙却是充耳不闻,只看向荣德奎说道:“崇德真人要是没什么意见,那我这就带她回宗门报到了。” 语毕便单手拎起了时惟一,脚下就要发动身法。 “丰少宗主请留步!”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荣德奎终于一狠心,出声叫住了丰岳峙。 在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之后,终究是家族利益占到了上风,而且荣德奎自认修为在丰岳峙之上,就算对方在传言中有着非人的越阶战斗能力,他也不至于会全无一搏之机。 “有事?” “丰少主,既然小仙子对剑岚宗无意,您又何必非要强人所难?剑岚宗乃是天下第一大宗门,何愁招收不到资质上佳的新弟子?不如您” 荣德奎虽然做好了要在武力上分胜负的思想准备,但还是习惯于先礼后兵,同时也是希望口头劝说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不想还没等荣德奎把精心打过的腹稿全都讲出来,丰岳峙便已先一步打断了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他自己的理由:“剑修最适合她。” 说完就闪身离开了。 荣德奎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咬牙追了上去。 而丰岳峙会这般一反常态地不给长者留颜面,是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荣德奎和时惟一根本不是什么家人,只是由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罢了。他之所以坚持要将时惟一带走,就是因为怕她被各方势力所惑,最终走上魔道。他委实不愿看到一个年轻鲜活的后辈因外部压力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惜时惟一理解不了丰岳峙的这番好意,对着他又踢又踹,还再次上嘴咬他。 当然这回丰岳峙没被咬到,他把时惟一的手脚都架开了,只由着她一个人胡乱闹腾,并不去理会她一下。 施展身法甩掉了身后的荣德奎之后,丰岳峙就向着空中扔出了自己的佩剑,御剑飞往双荣城与剑岚属的交界处。 第48章 高风亮节 时惟一一站上飞剑就“啊啊啊”地尖声大叫,还特主动地拉过丰岳峙揽在她肩头、用以稳定她身体的右手,死死地攥紧了。 丰岳峙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抽回自己被死攥着的手。 丰岳峙一向不喜欢跟人太过亲近,对着时惟一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度了,这也是看在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的份上。 且时惟一现在这副害怕的模样摆明了是第一次使用飞剑,丰岳峙对这种情形也算是司空见惯了,便没计较她的失礼,还适当地将速度减慢了一些。 其实丰岳峙御剑很稳,时惟一又是自小就不受重力约束的人,这么刺激的高空飞翔她陶醉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感到害怕? 时惟一这番作态不过是为了降低丰岳峙的戒心,好趁机逃跑罢了。 一开始,时惟一的计划确实进行得比较顺利。她借着身高“优势”,顺利地从丰岳峙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但之后的情形却有些失控了。 从急速行进的飞剑上跳下来所受到了冲击力,与一个凡人从疾驰的飞车里摔出来所要遭受的没什么两样。 时惟一先是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接连翻滚了几圈,接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又被耳边呼呼刮过的狂风给刮拉出了好几道口子——原来丰岳峙考虑到她如今失去了修为,为防她承受不住飞行过程中产生的凌厉风速,在开始御剑飞行之前,就在双臂范围内布了一层透明的防护薄膜。 在飞剑上时,时惟一对此丝毫未觉,但一脱离丰岳峙防护膜的有效范围,她便深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差距。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时间犹豫了。她顾不得清理脸上的伤口,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快速地拉上云雾绢缣大衣的连衣帽,将头脸脖颈都紧紧拢住,两只手也尽量瑟缩进了衣袖里。 而丰岳峙显然也没料到在急速飞行的过程中,时惟一还敢这么不要命地往下跳!他忙伸出手去拉她,却惊异地发现,明明已经没有修为的人,不但没往地面上坠,反而还能歪歪斜斜地悬在空中反抗他。 丰岳峙这一瞬间的迟疑,对时惟一来说绝对是稍纵即逝、不可再得的好机会,因此她强忍着浑身各处传来的疼痛感,用尽全力拍开了丰岳峙伸向她的手,转过身拔腿就跑。 但是时惟一终究是低估了自己跟丰岳峙之间的实力差距,也高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 只见时惟一还没跑出去两步远,丰岳峙那短暂的愣神期就过去了。他也不特意过来逮她,在指尖凝聚出一道灵力光索,扔出去束缚住了时惟一的手脚,便轻轻松松地将她提溜回到了飞剑上。 “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饶是淡定如丰岳峙,也不由得对时惟一这一路上折腾人的本事生出了两分感慨。 时惟一扯掉连衣帽,昂着小脑袋怒瞪着丰岳峙,指了指自己隐隐作痛的脸,没好气地指责道:“你赔我的脸!” 丰岳峙垂眼一看,见时惟一脸上乱七八糟地布着好几道被风擦破的伤口,有些甚至还在往外溢着血珠子,映衬着她那张白皙柔嫩的小脸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触目惊心。 “看什么看?你给我负责!” 时惟一的心思完全不在为自己受损的容貌担心上,这点小伤用不了多久就能好全。她此刻只想着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丰岳峙的身上去,坚决不能让他心情太舒畅了。 丰岳峙也是难得的好脾气,既不责怪她出言不逊,也不数落她咎由自取,反而很配合地从怀里摸出一盒治外伤的药膏给她,让她自己涂上。 时惟一不过是故意找茬,哪里会随便去用他的东西?因此接过来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了出去,也不管她这高空掷物的行为会不会给地面上的人们造成什么麻烦。 好在丰岳峙眼疾手快,及时地将药膏又捡了回来。当然这一次之后,他便不再理会时惟一的大呼小叫、撒泼耍赖了,只依着自己的步调驾御着飞剑,很快就越过了青祁属和剑岚属的分界线,进入到了剑岚宗所属的地盘之内。 出乎时惟一意料的是,丰岳峙并没有直接将她带去剑岚宗,而是中途转了个弯,在位于剑岚属东南部的无尽森林前面停了下来。 无尽森林是方圆大陆上有名的危险地带之一,传闻内里天材地宝无数,但妖兽和危险更是数不胜数,不知道有多少自信满满的修士都折在了里头,因此它还有个别名叫做“无回森林。” 时惟一下了飞剑,一看清那森林入口处的招牌,就气得暗骂丰岳峙没安好心。且不说这无尽森林凶名赫赫,便是一般的大森林,自从末世里的热带森林事件之后,时惟一也都有一种生理性的排斥厌恶感。 但不管她怎么闹着不肯进去,丰岳峙都置若罔闻,不容反抗地将她强行拖进了森林里。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时惟一有些迷惑不解和不知所措。 只见进了无尽森林以后,丰岳峙专挑那些生命力旺盛的灵植开刀,一剑取到它们的精髓之后,便强硬地直接灌进了时惟一嘴里。 时惟一虽然被他突然蛮横起来的举动弄得非常恼火,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帮她大幅度弥补了体内极度匮乏的生命力。 受到了这样的优待,时惟一很难再对丰岳峙摆出冷脸了。 在丰岳峙持剑杀敌的时候,时惟一便悠闲地坐在一旁,一边欣赏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一边胡思乱想着他这种行为背后的意义,同时还要绞尽脑汁地思考脱身之计,也是忙得不要不要的。 两人就这样在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尽森林里,如入无人之境般地到处闲逛了五天,时惟一体内的生命力全都给补全了,因着天净灵体的关系也稍微有了一点修为,她再度变得活蹦乱跳,满身精力地去挑衅丰岳峙。 到了第六天时,在两人坐着休息时,时惟一再一次提起了想要离开无尽森林的意思,本以为这一次依然会是她的自言自语,不料五天来一直沉默不语的丰岳峙竟然开口回应她了:“还不能走,接下来该去找玄魂草了。” 玄魂草,是传说中能够修补灵魂的天材地宝。 联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一缕血脉主魂,时惟一不禁情绪复杂地抬头看着丰岳峙,可犹豫半晌却只吐出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少了一缕灵魂?” 丰岳峙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彪悍:“你的魂魄不全,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是吗?除了你丰大少主之外,这件事可真没被别人看出来过。” 眼前这个人没有上限的能力,已经快要打击得时惟一失去反抗之心了。 时惟一单手支着下巴,斜着眼睛打量着丰岳峙,从他标准的五官,到他标准的身材,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腰间那柄,与他标准的形象极度不符的破剑上,突然问他:“你上次放弃九阳晶石,是不是因为没灵石了?” 丰岳峙没有出声。 时惟一已经习惯了这种唱独角戏一般的对话,兀自接下去道:“你为了拍下给我布阵用的绝灵石,把预备用来买本命法剑材料的灵石都花掉了,是不是?为什么你要放着自己的本命法宝材料不搜集,反而来给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买什么绝灵石?” 丰岳峙依旧没有答话。 时惟一又问了一遍:“丰大少主,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没有对你很好,我对所有人都一样。”丰岳峙拗不过她,这才开口回道。 时惟一一想,丰岳峙在传闻中好像确实是被奉为“大圣人”一般的存在,难道他真的只是惯于行善? 时惟一不死心,又接着问道:“可是如果只是为了布那个驱魔阵,几颗普通的绝灵石不就足够了吗?为什么你要花费整整四万灵石去买下那块摆明了要浪费掉的大绝灵石?”事实证明,丰岳峙布阵确实只用了大绝灵石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问完这句话后,时惟一目光炯炯地盯着丰岳峙,执意要等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丰岳峙好似被她烦得没办法了,出声解释道:“那块绝灵石品质比普通的好很多,而且” 时惟一等了半天,却不见丰岳峙有下文,忍不住追问道:“而且什么?” 丰岳峙却不愿再说了,敷衍地朝她摆摆手就站起来先走了。 时惟一立马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逼得这个闷葫芦开了金口,时惟一可不愿就这么放弃了,她赶紧从善如流地转个话题说起了别的:“无尽森林里真的有玄魂草吗?” “不知道。” 丰岳峙难得地说出了一句也让时惟一吃了一次瘪的话。 “不知道?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没有谁是无所不知的。” “哼!少瞧不起人,我的天净灵眸就是无所不知的。” 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形像在自家后花园里漫步一般,穿行在无尽森林的花草树木之间,看起来竟意外地有几分和谐之态。 而此时在两人身后,一双蓝色的狼眼睛正冒着精光紧盯着其中一人的背影。 第49章 故人来援 丰岳峙是何等敏锐的人,怎么可能会没发现背后出现的那一股魔气?他虽然大步朝前走着,注意力却一直没从背后的魔气身上挪开,想看看那只魔物究竟意欲何为。 不一会儿,那魔物便动了起来,朝着他们两人所在的方向猛扑过来。 丰岳峙快速转过身,横臂将时惟一挡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拔出佩剑迎了上去。 未料时惟一却绕开他的手臂,从旁边跑了出去,还一脸喜悦地上前抱住那只飞扑过来的魔物。 “喷火飞狼,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此刻出现在时惟一面前的不是什么别的魔物,正是她在末世的热带森林里遇到的那只喷火飞狼。 经过在末世的那次劫难后,时惟一就与喷火飞狼化敌为友了。 几天不见,喷火飞狼的模样改变了很多,毛色由原本带点杂的深灰色蜕变成了亮眼的银灰色,身躯也变得高大了很多,看上去威风凛凛,颇有几分强者的风范。 好在时惟一眼力超群,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时惟一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这种“异地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心情真是又惊讶又激动,简直有些不能自已了,嘴里下意识地就脱口说起了穿越前在地星球上最常用的华国语言。 令她惊讶的是,喷火飞狼竟然已经能够口吐人言了!明明在末世时,他只能听懂人言,还无法开口说出人话。 时惟一新奇地看着喷火飞狼嘴巴张合,用一种仿若变声期少年般的沙哑嗓音说道:“你不记得了?当初我们不是一起过来的吗?” 时惟一一脸迷茫地摇摇头,表示自己脑子里完全没有这种印象。 喷火飞狼见状,居然十分拟人化的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着时惟一数落了起来,让时惟一听得烦不胜烦。 不过通过那些絮絮叨叨的废话,再串联一些这几天里发生过的事情,时惟一终于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后经过。 原来,被卷进那道白光里的不只有时惟一一人,还有当时和她站在一起的喷火飞狼。 一人一狼穿越过来之后,喷火飞狼先一步恢复了意识,而时惟一则因体虚和生命力匮乏迟迟不醒。 后来,因周边的灵气都被时惟一的天净灵体吸引靠近,先后引起了双荣城里两大地头蛇——东荣荣德奎与城主荣耀祖的注意。荣德奎先到,占据着有利优势摆脱了荣耀祖,成功将时惟一带到了东荣的地盘,茂荣山上。 在时惟一凭借优越的体质享受着东荣诸人的殷勤照料的时候,喷火飞狼却因被认出是魔兽而受到了多名修士的无情追杀。 无奈之下,他逃进了与老巢热带森林有着一定相似度的无尽森林里避祸。在这里,他炼化了在末世得到的魔石中的能量,获得了无兽能敌的卓越实力,一举击败了林中众妖兽,成为了无尽森林新一代的森林之王。 对比喷火飞狼这霸气侧漏的经历,时惟一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天过的日子实在让她羞于启齿。亏她还一直为自己能够自动修炼的天净灵体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她原来连一匹未成年幼狼都不如。绕了一圈,人家喷火飞狼还是做着高高在上的森林之王,而她却从堂堂末世最强异能者沦为了一个死脑筋卫道士的小跟班。 这样的落差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时惟一怎么能无动于衷?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一边,被时惟一暗暗埋怨的丰岳峙,也正为眼前的情形而微微皱眉。 由于时惟一与喷火飞狼的一番对话都是用地星球华国语进行的,丰岳峙并不能听懂其中的任何一个音符,便只当时惟一在用的是某种专门与妖兽、魔兽沟通的非人类语言。只是看他们交流甚欢的样子好像彼此间还是故交旧识,这就让一心除魔卫道的丰岳峙有些不愉快了。 “时惟一!” 清清冷冷,还带着点警告之意的声音。 “!” 时惟一闻声巨震。 要知道这么多天来,这还是丰岳峙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根本没记住这个她反复强调过的名字呢! 时惟一难掩惊异地转过头去,便见丰岳峙一贯看不清情绪的表情里,难得地显露出了一丝不悦之意。 这可真是新鲜。 不过时惟一眼下可不敢乱开玩笑。据她这几天积累起来的对丰岳峙那点微薄的了解来看,魔兽在他剑下的存活率可说是零。好不容易才跟老乡喷火飞狼团聚,时惟一可不想马上就给对方收尸。 于是时惟一直起身来,松开揉搓着喷火飞狼毛发的手,抬头看向丰岳峙说道:“喷火飞狼是我在家乡时的朋友,他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不算是真正的魔兽。” 当然这一回,时惟一用的是方圆大陆上的通用语言。 尽管时惟一这话说得一脸诚恳,可惜丰岳峙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只简短地反问了一句:“魔气这么盛,还没作过恶?” 时惟一正待再说,喷火飞狼却突然将她扯到了身后,还自信满满地放下大话道:“不用跟他废话,他根本不是本大王的对手!今天就让你瞧瞧本大王如今的实力吧!” 说完便朝着丰岳峙喷出他独门的苍蓝色火焰。 时惟一赶紧退后几步,将衣服都仔细地包裹好,生怕火焰伴随的高温灼伤自己的肌肤。喷火飞狼如今的实力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她自己是已经今非昔比了。 确保了自己的安全之后,时惟一便专心在一旁围观战斗。 不得不说,喷火飞狼的确是进步神速,他所喷出的火焰威力比起之前在末世时要强盛多了,所过之处的花草树木以及伴随的鸟雀动物在一瞬之间都化为了灰烬,局部杀伤力都快赶上当初那十二个小黑球了。 不过这也表明,喷火飞狼对无尽森林里的动植物们没什么感情,当初在末世对待热带森林里的生物时,喷火飞狼可是极尽小心、不肯伤害到它们分毫的。 看来喷火飞狼这位新任森林之王的日子过得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 但从喷火飞狼的这些举动上,丰岳峙却更加认定了他凶残的魔兽身份。 喷火飞狼虽然厉害,丰岳峙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他手上稍稍挽了个剑花就将那道苍蓝色的火焰给切成了渣渣。 时惟一看得大呼过瘾,不由出言激励喷火飞狼道:“喂!吹牛皮狼大王,你到底行不行啊?这就是你要让我刮目相看的实力吗?” 听到了时惟一的声音,丰岳峙虽不明白内容,仍是转头看了她一眼。 时惟一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但转瞬之后,想要脱离他“正义”掌控的意愿占了上风,她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继续口若悬河地刺激着喷火飞狼。 喷火飞狼素来就自诩无人能敌,只曾经做过时惟一手下败将的事实让他最为羞恼,他哪里受得了时惟一这等激将,当下就回嘴道:“我这不是还没动真格呢吗?你就不能耐心点看下去!” 说着喷火飞狼就展翅飞到了空中,对着丰岳峙所站的位置喷出一道环形火焰,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随着喷火飞狼的魔力输出,围住丰岳峙的火墙快速往中间靠拢,一副要直接吞噬掉他的架势。 熊熊燃烧的火墙挡住了时惟一的视线,她忙足下轻点跃到了空中,找了个不会被危害波及到的位置接着观战。 这一回,纵使丰岳峙将剑挥动得再快,也依然阻止不了火势的迅速蔓延。连他释放出的令方圆大陆诸人敬畏不已的精纯剑意,都没能使他的处境得到太大的改善。 时惟一睁大眼睛看着丰岳峙那翻飞的蓝色袍角被火焰卷住,接着有零星的火焰飞一般地往他衣袍上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经过这几天与丰岳峙的相处,时惟一终于相信他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这样的人太难得了,时惟一不希望看到他受伤害,但同时她也不想再被对方正义绑架了,所以她一方面盼着喷火飞狼能赢,一方面又不想丰岳峙伤得太重,心里正百般纠结着。 这边丰岳峙当机立断地一剑将衣袍下半截割断,而后专心将剑意凝聚成了一层防御壁障。 有了剑意做防御盾,火焰暂时漫不进圆环中心,但那剑意壁障受到了喷火飞狼的火焰炙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崩塌着。 时惟一看得震惊不已,没料到喷火飞狼短短几天,竟真成长到了如此地步。单纯从修为境界上来讲,丰岳峙应该确实不是喷火飞狼的对手。 但丰岳峙能够享负盛名,令无数修为境界在他之上的人都不敢挑衅,自然是有他独特的克敌制胜之法的。 丰岳峙毫不畏惧于眼前敌强我弱的危急情况,一撩衣袍在圆环的中心席地坐下,然后将体内的元阳灵气尽数向外释放而出 令时惟一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自丰岳峙身上喷薄出的那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一路摧枯拉朽地冲破火焰围墙,将火焰墙外围的喷火飞狼一举击落高空,甚至连作壁上观的时惟一都感受到了强大的灵力威压! 所幸借着云雾绢缣的保护,时惟一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这惊人的强大威压仍是让她心有余悸。 时惟一顾不得思考太多,看见喷火飞狼被击落后一动不动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连忙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询问具体经过。 喷火飞狼喷出一口血,有些懵懂地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体内的魔气突然就受到了压制,一口气都提不上来,现在我的魔气好像都消失了” “魔气消失了,之前还受到过直接的压制?” 这个答案让时惟一惊讶万分,难道说那是剑岚宗专为除魔所创的独特招数? 她正苦思冥想间,却见丰岳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第50章 脱离掌控 时惟一站起身来,往前迈了半步,挡住身后气若游丝的喷火飞狼,接着抬起头与丰岳峙对视了半瞬,不带停顿地说出一连串解释的话来: “小狼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他身上魔气旺盛是我们家乡的环境所致。你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身上的魔气也非常盛对不对?那些魔气确实如你所料是我的天净灵体自动吸收进来的,但如果我们家乡还有除魔气以外的其他灵气存在,你觉得我的体内会完全被魔气所占据吗?我们家乡的环境和你们这里不一样,我们那儿的魔气与这里的灵气没什么区别,它是周围空气里自带的,不存在什么善恶之分,所以也不能通过魔气盛不盛来判断一个生命体是善是恶。丰少主,你不是说你从不滥杀无辜的吗?小狼是无辜的,你不能杀他!” 说完这番话后,时惟一有些紧张地看着丰岳峙,不确定自己能否说服这个视一切魔物为妖邪的人。 丰岳峙沉默良久,在时惟一的心越跳越快的时候,终于出声问了一句:“你们不是方圆大陆出身?” “不是,我们是从别的位面过来的。”为了取信于他,时惟一还进一步补充道,“以我的体质,如果我自小就长在方圆大陆,你们应该早就会发现了吧?” 天净灵体所在的位置,周围的一切灵气都会受到牵引,疯了一般地往那边涌。这一点只要有金丹期的修为就都能看出来,不可能一直隐瞒着天净灵体长到十二岁这么大。至于后期改造体质这种可能性,根本就如天方夜谭一般,众人连想都不会想到。 事实上,要不是时惟一刚好有天净灵眸和先天灵体,她也不可能会被时父成功改造成天净灵体。 丰岳峙听了这话也不吭声,不知道到底相信没有。 时惟一见状,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说:“你要是不信,就来给我们搜魂好了。” 寻常修士的搜魂术不同于时惟一天净灵眸的一眼搜魂,对被施术者的伤害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被搜魂时所要承受的那种灵魂折磨,说句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时惟一此举确实是豁出去了,谁让她如今不是丰岳峙的对手呢?比起凄凄惨惨地客死异乡,时惟一认为受这点苦难折磨还是值得的。于是她紧闭上双眼,默默地等待着苦难的降临。 不一会儿,时惟一便感觉到有一只宽大的手掌碰上了她的头——准确来讲,是覆盖住了她的眼睛,紧接着便有一股精纯的灵力被注入到眼部周围。 时惟一本能地有些腿软,对即将要承受的无限痛苦滋生出了难言的恐惧心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只手很快就被收了回去,而她除了感觉到眼睛附近有些灵气流通不畅外,并没有其他太大的不适感。 时惟一不解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撞进了丰岳峙那缺乏情绪的目光里。 “你不给我搜魂?那你相信我了吗?还有你刚刚做了什么?”时惟一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丰岳峙没说有没有相信她,只对她最后一个问题做了解答:“我把你的天净灵眸封印起来了,以后你别动不动就给人搜魂。搜魂术终究是旁门左道,不是名门正道的弟子该用的手段。” 听了这话,时惟一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吃力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你把我的天净灵眸给封印起来了?” 丰岳峙没有反驳。 时惟一眨了眨眼睛,试图调动起天净灵眸的神效,却发现她的双眼无法再穿透表象、无法再看出真相、也无法再给人搜魂它变成了一双与他人一般无二的眼睛。 时惟一愣愣地看了丰岳峙半晌,突然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浑身炸毛、暴跳如雷了起来,她颤着手指大喊了一声:“丰岳峙!” 丰岳峙被她喊得挑了挑眉,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别人这么没礼貌地对他连名带姓地喊了。 时惟一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这点情绪变化,仿佛被点燃了的火药桶一样,口不择言地将心底压抑着的不满情绪尽皆宣泄了出来:“丰岳峙,你是不是有病?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又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呢?拜托你自以为是也给我有个限度好吗?说我旁门左道?当谁稀罕做你们名门正道的弟子呢?本姑娘不伺候了!” 一骂完,时惟一就转身拖起瘫在地上跟只死狗一样的喷火飞狼,自顾自地朝着远离丰岳峙的方向走了。 时惟一并不后悔骂出这一番话,相反她骂得非常过瘾,她已经不想再跟丰岳峙这种道德标杆站在一起了。 原本,时惟一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君子、圣人存在,就算是被奉为圣贤的那些古人,在历史上也曾做出过种种出于私心的事情。但丰岳峙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的这一看法。 丰岳峙的为人太正直太无私,让时惟一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传说中割肉饲鹰的佛祖,她确信丰岳峙也完全能做出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所以时惟一虽然不满丰岳峙的自作主张,却无法真的从心底讨厌他这样的人。 就像看到了善人善举会忍不住跟着模仿一样,时惟一也受到了丰岳峙的影响,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压抑自己的真实性情,压抑得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的本性。 直到丰岳峙擅自封印了她天净灵眸的这一刻,她才突然清醒了过来。明明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去认可和遵循圣人的价值观与行事标准呢? 诚然,丰岳峙是个没有私心的好人,但不可否认他同时也是个自以为是到了极点的人,他习惯了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标准去行事。 可时惟一却偏偏不是个听话的人。 如果她穿越后要过的就是这种事事受人摆布、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那她真的不知道当初死里逃生究竟是好是坏?她往后的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看来正如当初的第一印象那样,丰岳峙的确就是她最不擅长应付的那种人。 时惟一决定自行离开,丰岳峙要是出手阻拦她就以死相拼好了。相信以丰大圣人的为人,也做不出那逼死无辜少女的事来。 思及此,时惟一不禁暗暗埋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么直接的法子? 时惟一这般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哪知丰岳峙却连拦都没去拦她一下,此时他竟有些呆傻地愣在了原地。 自以武入道以来,丰岳峙一直是受人称赞、被人膜拜的对象,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他。当然,丰岳峙并不是受虐狂,对于别人的失礼之举他最多就是包涵,不可能会产生诸如新奇、感兴趣之类的情绪。 只是时惟一这一番话多少让他的心里也有了一点触动,隐隐间竟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所走的道路是完全正确无误的,也尽己所能地将那些偏离了正轨的人都拉上了正途,他虽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却也从不觉得这做法有什么不妥之处。 现在想来,他仅凭一己之力、完全主观地去判定他人行为的是非正误,确实是有些太过于托大了,而强迫他人做违逆本心之事也不该是正道君子所为,或许他就是个自负傲慢的俗人吧! “时惟一!” 在时惟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丰岳峙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时惟一身形微颤,担心丰岳峙又想把她抓回去。 不料丰岳峙的后半句话却是,“你走吧!这回我放你们走!” 这话说得有些傲慢,虽然丰岳峙自己没察觉到。 时惟一握紧了手中拖着的“行李”,回过头淡淡地看着丰岳峙。 “你要保持本心,不要入魔。否则下次见面,我就会亲手杀了你”丰岳峙顿了顿,又补充道,“和你的魔兽同乡一起。” 时惟一闻言轻笑了一声,明艳的笑靥连世间最美的鲜花也不可比拟,但她嘴上却是不甘示弱地冷声回道:“也请丰大少主时刻保持道心坚定不动摇,不要把精力都花在了匡正外人外物上了。我可是听说,执念是最容易生出心魔的。” 丰岳峙没有与她斗嘴的兴趣,听了她这番毫不客气的话也不见生气,反而从储物腰佩里掏出一个圆盾形的防御法宝给她,说道:“无尽森林里危机四伏,你们留着防身罢。” “不必了。” 时惟一将那防御圆盾扔回给丰岳峙,自己脱下身上套着的外层大衣,包到奄奄一息的喷火飞狼身上,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需要马上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清修,还得帮喷火飞狼尽快恢复体力,没有太多闲工夫在这里应付丰岳峙。至于这些天里丰岳峙对她所施的那些恩和怨,就让它们相互抵消、随风而散吧! 第51章 炼气九层 时惟一并没有离开无尽森林,而是一路找到了喷火飞狼的巢穴里。 以森林之王的名号,应该可以暂时压制住无尽森林里其他的妖兽、魔兽们。而且就算有个万一,也有云雾绢缣可以护体,因此,时惟一对自己的安全并没有太过担心。 将喷火飞狼扔到一边由着他自生自灭之后,时惟一就挑了个灵气最充沛的位置开始修炼。 方圆大陆的修为境界总共分为六个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和化神期。每一个境界都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期这四个阶段期,其中炼气期又可详细划分成一到十三层,一层到四层属于炼气初期,五层到八层属于炼气中期,九层到十二层属于炼气后期,十三层则为炼气巅峰期。 当修为达到炼气期第一层之时,修士就算是初步摸到了修仙之门;当修为突破炼气期进入筑基期之时,修士则属于正式走上了修仙大道;而当修为突破化神期巅峰之时,修士可说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届时上界便会有接引之光降下,修士在接引之光中直接突破到炼虚初期,接着便会被带往灵界。 灵界,是不同种类的修士们去往各自向往的终点——仙界、魔界、妖界或冥界所必经的特殊界面,是群修们想要修成正果的必由之路。 当然,能够顺利飞升到灵界,走上这条必由之路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在方圆大陆数百万年的历史之中,得以成功飞升的修士尚不足百人,由此可见修仙一途有多么的艰难不易。但修仙能够延长寿元、常葆青春,甚至获得开天辟地之能的优势,又不断诱使着人们前仆后继地走上修仙之路。因此但凡有点仙缘的人,不论灵根好坏、天赋优劣,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修仙,这已经成了方圆大陆上的惯性、常识。 时惟一没有测过自己的灵根属性,但从末世时的异能情况来看,她应该是五行俱全的五灵根仙缘。这在方圆大陆上,属于最好的一类仙缘,理由是只有五行俱全的修士,才可能突破到化神中期以上的修为。 灵根属性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按所拥有的属性数目,可划分为单灵根、双灵根、三灵根、四灵根和五灵根。五行之间相生相克,因此灵根属性也并非是固定不变的,这一特性让很多四灵根、三灵根甚至是单灵根的修士们,都看到了他日补全五行、成功飞升的曙光。 不过这些,就不是得天独厚的时惟一所要烦恼的事情了。她此刻所关心的,是要尽快将修为提升到炼气九层以上,以便赶在春季招考大会结束之前,去青祁帝学报名入学。 时惟一目前的修为是炼气四层。 炼气期一到四层是修士的入门阶段,修炼时需要修士反反复复地引气入体,再引导着灵气流打通身上的各条主次灵脉。时惟一体内的大小灵脉原本就是相互贯通的,因此只要吸收到足够的灵气就能够完成晋级。 事实上,经过天净灵体五天的自主吸收,时惟一体内的灵气早已超过了炼气四层的水准,但由于炼气四层与炼气五层之间,是一道隔绝了炼气初、中期的分水岭,不是光靠灵气的积累就能够突破的,这才使得时惟一的修为暂时搁置了下来。 炼气中期与炼气初期最大的不同点在于,炼气中期的修士可以实现灵脉逆行、并聚气为力,将灵力外放,形成简单的招式。所以时惟一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将灵气变为灵力。 这对于有着两年末世经验,曾被誉为是“末世最强异能者”的时惟一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时惟一盘腿坐好,靠经验感觉将丹田内的灵气一股股沿着体内的灵脉疏导出来,慢慢凝聚于指尖之上,而后将之转变成为灵力释放到体外,击打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在其上打出了一个深而窄的小坑。 而在第一道灵力离体的那一瞬,时惟一的修为便由炼气四层晋阶到了炼气五层。只是令时惟一没想到的是,这个她在末世中曾经重复过无数遍、易如反掌的过程,这一次竟然足足耗费了她半天的时间。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利用天净灵眸进行内视!一想到自己无端被封印的天净灵眸,时惟一就恨得在心里大骂丰岳峙。 好在,她现在已经顺利晋升到了炼气期第五层,以后就可以利用修士的灵识来进行内视了。 所谓灵识,是指脑海中的精神力与体内的灵气相结合所形成的一种特殊能量,是只有在修士达到炼气中期修为以后才有的能力。 灵识产生后,修士才能够内视,也才能清楚地掌握自己的身体状况,更好地开发自己的身体潜力,更明朗地疏导灵气进行修炼。随着修士实力的增长,灵识也会不断地成长。进入筑基期以后,灵识就会进化成为神识,到那时候,修士就可以实现神识外放了。 要是天净灵眸的效力还在,时惟一就不用等待那么久的时间,随时都可以发挥出筑基期修士神识的能力,可如今 事已至此,再怎么抱怨都于事无补了。 时惟一摇了摇头,将心里不自觉涌上来的烦躁感和恼恨之意强行压制下去,转而专心将注意力聚集到修炼上面。 凭借着末世两年的异能经验与天净灵体,时惟一有足够的自信,能在自己的十二岁生日到来之前,实现炼气九层的那个阶段性目标。 接下来的五天里,时惟一一直不吃不喝不休息、精神高度集中地进行着闭关修炼,终于将修为稳步提升到了炼气八层。 只要再晋一层,就能够达成目标,升上炼气后期了。 而进入练气后期修为的标志就是,能够利用灵力施展出初级的术法。 对于初学者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坎,毕竟施展术法几乎都可以算作是区别修士与凡人的关键点了。施术除了要求修士能够灵活运用灵力之外,还得要有一定的能将术法知识融会贯通的能力。 时惟一手头上并没有什么功法,但她曾经在东荣族长夫人张氏的记忆里看到过最初级的水净术的法诀要点。于是她便将那法诀从记忆深处调了出来,运用在末世时父亲教给她的施术方法,尝试着施展起了水净术。 起先时惟一还有一些忐忑,因为父亲所授与张氏记忆里的要点存在着些许的出入,比如在灵气的导向上就有一点细微的差别。时惟一利用自己在末世中的施术经验,将两者的异同点稍微甄别结合了一下,竟很顺利地便将水净术施展了出来。 对于这一点,时惟一自己都有些小小的惊讶,看来她对于术法的敏感度非常好。 就这样,时惟一顺顺当当地在十天的时间里,将修为从零提升到了炼气九层。 这样的结果,是方圆大陆上任何一名修士都不敢想象的,哪怕是换一名夺舍的老怪修士,相信都不可能拥有这样惊人的好成绩。 不得不说,时惟一的确是上天的宠儿! 第52章 自杀谢罪 最令时惟一高兴的是,她的空间回来了。 在修为冲破炼气九层壁障的那一瞬间,时惟一就再度感应到了与空间的联系。 借助灵识的帮助,时惟一在识海里看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新找回来的这个空间小得可怜,只有区区一立方米大小。但这也足够让时惟一兴奋的了,她的随身空间是在末世降临时所觉醒的异能,她原还担心失去异能后,空间也会就此消失的。没想到如今不仅空间没有消失,连原本放在里面的那几样东西也都还好好地保留着。 时惟一调动起体内的灵力,参照着过去使用异能的方法,闪身进了空间里。由于空间太小,她进去后不得不蹲着。好在通过对空间方位的精密计算后,她再次将之前开发出来的瞬移、空间刃、空间盾等技能都一一重现、熟悉了起来。 靠着这些特殊的技能,时惟一独自深入无尽森林,为受到重创的喷火飞狼猎取来了不少富含生命力的灵兽和灵植。可惜还不等喷火飞狼稍微补充上一点生命力,他的巢穴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妖兽、魔兽给攻破了。 喷火飞狼气得七窍生烟,却苦于伤势太重无法反击,落得个虎落平阳的尴尬下场。 时惟一有云雾绢缣和随身空间保命,倒不太在意这些擅自闯入的妖魔鬼怪们,反而有闲心在一旁说着喷火飞狼的风凉话:“你这森林之王也太没威慑力了吧?这才几天呀,底下人就敢联合起来造反了。可真够无能的!” “你!” 喷火飞狼被堵得哑口无言,生生将伤势给憋重了好几分。 “就你这样的,还学人当什么森林之王啊?乖乖给本姑娘当跑腿小弟得了!” “” “废什么话!” 被时惟一这番话气着的,除了喷火飞狼外,还有巢穴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妖兽、魔兽们。想想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居然直接被人给无视了,这心里能好过才怪了。 时惟一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男孩,看外形也就两三岁的样子,还伸着小短腿坐在一头大象的鼻子上。 在场这么多实力不俗的妖兽、魔兽,竟都以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为尊。时惟一猜测对方应该是某个幻化成了人形的妖修,可惜她用不了天净灵眸,无法看出对方的底细原形。 只听小男孩一脸愤慨地指着喷火飞狼继续骂道:“他算什么森林之王?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乡巴佬,还妄想在无尽森林的地盘上统治我们?哼,做梦!” 这人小鬼大、充满了傲娇的口气,让时惟一一个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男孩当即气得跳脚,从象鼻上滑了下来,“噔噔噔”几步跑到时惟一面前,气急败坏地叫道:“大胆的刁民!你竟敢嘲笑本大王?!简直岂有此理!” 时惟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不屑地摇头说:“你的王位不是已经被你输掉了吗?怎么还有脸自称‘大王’?” “你大胆!本大王要杀了你!” 小男孩暴跳如雷地说完,便转身看向巢穴里挤着的一众部下,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点什么。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妖兽、魔兽们便都凶狠地冲向了时惟一。 时惟一瞬移避开,顺便借力踹翻了几头光有蛮力的野兽,而后趁着小男孩不注意,一个闪身将他提了起来,凝出空间刃对准他的脖颈直接扎了下去。 出乎时惟一预料的是,小男孩竟然没能躲开,真的被那空间刃扎了个结实,鲜血从他的脖颈里喷涌而出,溅得时惟一满身都是。 时惟一呆愣着站在原地,清晰地感受着那还残留着小男孩体温的血液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流淌着,流过自己的下巴之后,又沾在了衣领上。 时惟一此刻真是无比悔恨,她真的不明白对方好歹也是前任的森林之王,怎么会这般不顶用的? 不对,细想想小男孩虽然自称大王,可没准就是嚣张嘴欠呢,或许他根本不是什么化作人形的妖怪,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 天哪!她亲手杀了一个人类小孩儿! 刚刚还是新鲜活泼的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无辜地葬送在了她的手里!她到底做了什么? 这孩子是无辜的呀!父亲母亲要是知道了她这么滥杀无辜,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女儿?天道又会怎么惩罚她?会不会把她拖下十八层地狱?听说残害纯真的小孩是一等一的重罪!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要不以死谢罪吧! 只能这样了。 时惟一从空间里抽出决云青锋剑,将剑锋对准自己的脖颈,就要像刚才杀害小男孩一样,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旁的喷火飞狼看得目眦欲裂,可不论他怎么大喊,声音却始终无法传达给时惟一。周围又有数不尽的妖兽、魔兽绊住他的脚步,让他没办法走到时惟一身边去。 就在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时惟一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利落地一个转身,将站在旁边看笑话的小男孩扣在了地上,并连续布出几道空间壁障将他牢牢困住。 她这一系列动作进行地意外又迅速,小男孩及周围的妖兽、魔兽们根本都来不及反应。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之时,局势已经被完全扭转了。 小男孩被困在了空间壁障里,妖兽、魔兽们失去了他的踪迹,都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起来,还扔下喷火飞狼朝着时惟一攻来。 时惟一直接闪身进了空间,连带着小男孩和喷火飞狼也被她一起拖了进来,窄小的空间顿时被挤得毫无缝隙。 时惟一找出时家少主指环,将空间里的杂物和喷火飞狼都装进了指环内置的储物空间里,而后坐下来,一派悠闲地面对着那个小男孩。 在自己的空间里,时惟一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因此不必再担心会中小男孩的幻术。 没错,刚才的一切都是小男孩的幻术所制。 时惟一真没料到,这么一个小男孩,居然会有那般强大的幻术,能够逼得人自己自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招的。 “你是怎么逃出幻阵的?本大王的幻阵可是毫无死角的。” 在时惟一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小男孩的同时,小男孩也正用像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时惟一。 小男孩这副惊恐的神情愉悦了时惟一,她轻笑了一声,用如甘泉一般清凌凌的嗓音答道:“你的幻术是很厉害,可惜你不知道,本姑娘这身衣服是永远不染纤尘的,怎么可能会沾上血?” 第53章 离开无尽森林 话是说得轻松,但时惟一心里比谁都清楚,刚才她真是险险从鬼门关前走过的,要不是占了个出乎意料的优势,她恐怕还不能顺利逃进空间里来。 中了幻术之后,好似连思维都会被诱导操控,不明不白就会想要自杀。好在当冰凉的剑锋抵上皮肤的那一刹那,时惟一突然恢复了清醒。想必时父在炼制决云青锋时,在其中也加入了一些能使人清心醒神、不被迷惑的材料吧! 之前时惟一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从没中过幻术。 一直以来,靠着天净灵眸的神效,任何幻象时惟一都能一眼看穿,在她身上不存在任何会被幻术所惑的可能性,所以她从没把欺诈幻术之流放在眼里,也没想到区区幻术竟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时惟一垂眼看向面前的小男孩。 对方既然能被她装进空间里,说明本身的修为等级并不高。就算他有那一手似假还真的幻术,按说也不可能会越过那么多修为远在他之上的妖兽、魔兽,成为这片无尽森林里的王者才对。 “你这是什么衣服?怎么这么邪门!” 时惟一正暗自分析原因呢,耳边却听到小男孩愤愤然地出声问她。 听到这句话,时惟一恍然反应过来,这小男孩跟她说的居然是地星球上的华国语言。 即便是开了灵智的妖修,也没有不学就能听懂他国语言的道理,这一点连生来就具智慧的人类尚且做不到呢! 若按照末世的异能种类划分,这个小男孩的能力应该算是精神系的,且已经强大到了能够操控他人思绪情感的地步,这也就解释了他明明修为境界一般却能够征服各个强大的妖兽、魔兽们了。 在末世时,时惟一操控空间基本都要借助于精神力,她的精神力也算不错,或许她也可以学会这些幻术呢! 思及此,时惟一便对小男孩露出个凶恶的表情,用一种恐怖片中的语调阴森森地说:“我的衣服怎么样你是管不着了,你有空还是管管自己的前途命运吧!” 一句话就吓得小男孩面如土色,他当即就想再对时惟一用幻术,可惜身在空间里,怎么都使不出来。 “我问一句,你就老实答一句,要是敢撒谎”时惟一恶狠狠地盯着他,让他相信自己未尽的话里所含的酷刑绝不会比死更好受。 小男孩见自己最得意的幻术都使不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花招可耍,只剩下一个劲地对时惟一点头称是的份儿了。 “今年几岁了?” “三三岁。”小男孩比划出三根手指,犹犹豫豫地答道。 “是吗?” 时惟一怀疑地反问。 这小男孩看着虽然也就三岁的样子,但真要才三岁哪会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幻术? 小男孩见骗不过时惟一,这才说出了实话:“九万七千五百三十一岁。” “什么?” 这小男孩不论形体外貌还是言行举止,怎么看都只是个幼稚得要死的小屁孩,没想到竟已经有这么大的年纪了? 见时惟一还是不信,小男孩生怕受罪,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没撒谎,的的确确是经历过将近十万年的时光了。 时惟一倒不担心对方敢骗她,这小男孩一看就是个只会窝里横的主,遇到比他更强更横的马上就会怯了。 只是他活了这么久,修为却这么低,可见本体应该是无毒无害的植物类。 时惟一便接着问他:“你的本体是什么?化作人形有多久了?” 小男孩闻言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明话来。 “不说?”时惟一冷声逼问他,“那我就只好先砍下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再慢慢研究看看好了。”说着就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另一只手拔出了决云青锋剑就作势要砍。 小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是人参,我的本体是一株人参。” “哦,人参啊!” 难怪小男孩不肯说了,将近十万年、已经成了形的人参精,这可是最顶尖的天材地宝了,足以使任何一名修士陷入疯狂。 不过人参是满了一万年就能自动化为人形的,算算这小人参精也该化形了有八万多年了,怎么看起来还是个小屁孩,而且修为还这么低呢? 时惟一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小人参精推托不过,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 原来在他化形后的第三年,不慎误服了一整棵万古长青果树,致使他变得再也长不大,体型样貌和力量速度都停留在了三岁小孩的阶段。后来连他的父母亲人都死了,他没有自保的能力,为了不被别人抓走煎了吃,只好长年躲在洞穴里足不出户,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虚度了好几万年的光阴。 直到五千多年前,他遇到了一名修士,从对方那儿得到了一套修习幻术的功法,这才渐渐结束了隐居的生活。 天材地宝时惟一见得多了,区区一株十万年的人参根本引不起她多大兴趣,她比较在意的是那套幻术功法。好不容易把问题引到了正题上,时惟一怎么会轻易放过?当下她就开口表示要看看那套功法。 虽说要到筑基期才能开始修炼功法,可时惟一此刻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先看看功法内容了。哪知,小人参精听了她的话,不但不老实把功法交出来,反而想尽了借口搪塞她。 时惟一哪里肯依,可小人参精的储物法宝她又没办法打开,气得她伸手就揪下了对方脑袋上的一把参须头发,出言威胁对方,说再不交出来就要砍了他的脑袋自己动手找了。 不料胆小怕事的小人参精这回却挺了挺脊梁,声音怯弱中带着几分坚定地说道:“你要先保证不杀我,我才会把功法给你。” “凭你也配跟我讲条件?” 时惟一轻嗤了一声,故意摆出一脸的鄙视之态。 小人参精却像是突然神勇加身了,咬了咬牙坚持道:“你不答应我就不给。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弱肉强食。我就是要明抢,你能拿我怎么办?” 时惟一虽然没有要杀掉小人参精的打算,但出言吓一吓他却是必须的。对方想逼她自杀的仇,时惟一可还牢牢地记着呢! 语毕,时惟一就在手上凝出了一把细如毛发的空间刃针,凉凉地看着小人参精说:“不死人光折磨人的法子,我们家乡可有太多太多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家乡的一百大酷刑,一道一道地试过来,不怕你不老实。” 事实证明,时惟一还是太高看了小人参精的意志力,第一道刑罚还没正式开始呢,小人参精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这个结果是时惟一喜闻乐见的,毕竟她也不想真对小屁孩动手。 将小人参精一起丢进少主指环里之后,时惟一就高高兴兴地将对方拿出来的那片玉简贴到了额上——当然,在此之前她也没忘记先检查一下玉简里是否设有机关陷阱。 这套幻术功法名为“九宸幻诀”,门派出处不详。从内容上看,修炼方法基本如时惟一所料,是专注于磨练神识精神的,虽然看上去要复杂很多,但在大方向上与末世里锤炼精神力的方法差不多。 时惟一对此非常满意,将那片玉简仔细地收好之后,便利用空间瞬移,几个纵跃间就出了无尽森林,往双荣城所在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时惟一就飞跃到了剑岚属与青祁属的交界处,被属界门的能量给挡了下来。反复尝试了好几次,时惟一都没能像丰岳峙那样畅通无阻地飞越过属界门。 无奈之下,时惟一只好乖乖地降落到了陆地上,跟着等待越界的修士、乡民们一起排队,耗费了足足半小时才轮到她。 糟糕的是,门卫们一听说时惟一没带路引和通关文牒,当场就将她给拦了下来,还把她带到一边去盘问出身来历。 时惟一凭借着自己多年看点满的编故事技能,和她那一张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美貌脸蛋,才终于一步一步挪出了属界门。 等时惟一到达双荣城的茂荣山脚下之时,已经是日悬高天的大中午了。 还好,时惟一没在门口待多久,东荣族长荣德奎就亲自携带着家眷迎了出来,将时惟一奉为上宾,恭恭敬敬地请进了荣府大宅里。 对东城荣府这一夸张的反应,时惟一丝毫不觉得惊讶。 她很明白,荣德娄之所以把欢迎场面搞得这么隆重,主要原因当然是为了那条关乎他们家族兴旺的灵石矿脉,其次怕是也有为上次没能从丰岳峙手中救下她而请罪的意思。 不过还有一点时惟一没注意到,那就是荣德奎对她修为提升速度的极度叹服。 短短十天半的时间里,原本已经修为尽失的人,竟又有了炼气十层的修为——时惟一赶了半天路,一路上吸收了不少灵气,修为又晋了一层。 这逆天的体质使得荣德奎不敢再对时惟一生出半分轻忽的心理,同时也更坚定了时惟一能找到灵石矿脉的信心。 可惜时惟一并不是专程来帮他找什么灵石矿脉的,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一个正经的户籍和学籍。 方圆大陆上的居民,与地星球位面上每个国家的公民一样,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户籍,在学习、工作甚至日常生活中都会时常用到。比如过属界门时所需的路引和通关文牒,便是根据户籍办理起来的,大体相当于地星球上的身份证和护照、签证等。 时惟一是异地穿越而来,当然没有户籍这种东西,所以她想到了请财势雄厚的地头蛇东荣来帮她办一个真正有效的户籍身份证明,以便她去报名参加春季招考大会。 当然,既然到了茂荣山上,时惟一就做好了应付荣德奎寻找灵石矿脉要求的准备。 第54章 寻找灵石矿脉 时惟一没有拐弯抹角的兴致,一上来就把她事先写好的基本信息表交给了荣德奎,让他帮忙办理户籍和学籍,同时表示随时可以出发去寻找灵石矿脉。 得到了灵石矿脉的这一准话,荣德奎激动地几乎老泪纵横,当下就交代长女荣玉娴去把户籍、学籍办好,然后当着时惟一的面,从储物袋里捧了一个精描细画的锦盒出来。 时惟一瞥了那盒子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揭盖,只开口问道:“崇德真人可是找到了我的吊坠?” “小仙子真是料事如神!”荣德奎一边适时地说着好话,一边动手去打开了盒盖,将里头的东西呈现在了时惟一眼前。 只见在鲜红的光滑缎布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通体乌黑的葫芦形吊坠,正是当初秦欣蕾以生日礼物之名送给时惟一的那一个。 时惟一将葫芦吊坠拿了起来,举到眼前仔细照了照。 原本,这吊坠只要感受到一丁点的灵气波动,里面那十二个小黑球就会冲出来向外释放毁灭性魔气。不过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那十二个小黑球已经被时惟一借助神之力的帮助封印进了空间里。 从吊坠的外表上,时惟一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她又从空间里翻出了一块金黄色的熔化物——那曾经是葫芦吊坠的外壳,秦欣蕾在其中混入了至少百人份的异能者活脑髓,致使时惟一在出任务的途中屡屡遭到丧尸群的围攻。 对于这块金黄色石头而言,吸引丧尸只是它的附加任务,秦欣蕾选中它的最大理由是因为它能够隔绝微弱灵气和单个灵子的穿透,可以有效保证那十二个小黑球不被空气中的魔气弄醒,而只在时惟一与强敌激战、受到魔力冲击时才出现。 秦欣蕾的这一番计划也算是处心积虑了,要是时惟一没有暂时获得神之力,或许真会死在她那一连串的计划之中。 想必当初为了找到这些布局道具,秦欣蕾也花了不少的心血。 就拿这块金黄色石头来说,它虽然只能隔绝微弱的灵气,并不具备成为防御法宝的条件,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极其罕见、堪称神奇的功效了。毕竟连时惟一引以为傲的云雾绢缣,和方圆大陆上品质最好的绝灵石,都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据时惟一猜测,这块金黄色石头并非天然形成,而应该是经过秘密地人为改造的,若非如此,她全盛时期的天净灵眸不可能会辨认不出它的具体身份。 时惟一也曾想通过研究这块不明石头,来制造出一个掩盖自己天净灵体的防护罩,可惜她苦思良久终究是无从下手,无奈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真不知道当初是什么样的能人把它造出来的。 “小仙子,敢问您对这吊坠可还满意?” 见时惟一看着吊坠久久不语,荣德奎不由得出声询问。 时惟一笑道:“失而复得,自然是满意的。” 荣德奎便趁机解释道:“这是在南市的一个当铺里寻回来的,来当此物的人也抓回来了,您要不要亲自审审?” “不必了,崇德真人看着办吧!” 不管是那人捡的还是趁乱偷的抢的,东西既然已经找回来了,时惟一就不打算再追究了。她将吊坠和金黄色外壳都扔进了空间里,转而与荣德奎说起了灵石矿脉的事。 前任东荣族长荣耀生前一直致力于灵石矿脉的研究,荣德奎接掌家族之后,也从未间断过对相关线索的寻觅,两代人数百年积累下来,掌握的信息书简足足堆满了一间书房。 时惟一让荣德奎挑出其中最可靠的部分信息玉简,将内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心下对荣家父子的不懈坚持多少也有了一点动容,决定马上就出发去相关地点找寻看看。 荣德奎大喜过望,当即就把家里的事务托付给了妻女手下,带好可能会用到的一切物品就打算朝着第一个地点进发了。 这个目的地是由时惟一选定的。 荣德奎其实本还对茂荣山不死心,觉得这座山里还残留有未尽的灵石矿脉,但他这个观点被时惟一给一口否决了。 时惟一在茂荣山上待过不短的时间,认为这里的灵气与别处并无分别,基本可以排除灵石矿脉存在的可能性。这个理由没什么问题,荣德奎自然被说服了。 准备就绪之后,荣德奎便领着时惟一走到了外面露天的庭院里,从储物袋里召出了两人此行将要乘坐的车驾。 时惟一虽在族长夫人张氏的记忆里见过方圆大陆上的车架,但亲眼看到这还是第一次。 只见此车驾由木头与金属搭配制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轮子,车子四周敞空没有车壁,只在车上支着一把像现代遮阳伞似的盖弓帽。此车外观上与地星球华国古代的旧式马车并无太大分别,不同的是此车驾前方并没有绑定马匹或者其他动物,就单单只是那么一辆陈旧的破车而已。 这辆连车壁都没有的破车,让时惟一实在无法将它与脑海中曾经浮想联翩的“飞舟”联系起来。 是的,这破车也算是一架飞舟,它不像地星球现代的汽车那样依靠自然能源来行驶,而是由修士释放的灵力来驱动奔走,属于飞行法器的范畴,是群修们最常使用的一种交通工具。 关于飞行法器中最常见的飞舟,时惟一在穿越之前曾在时氏玉简上见过一张图片,那是与“飞舟”二字十分契合的会飞的船的形态。而文字描述部分的内容则相对简单一些,更侧重于飞行法器的飞行状态与操控方法,对外观上的描写只有区区“形态各异”四字。 根据张氏的记忆,飞行法器的形态除了有类似于马车的之外,还有葫芦模样的、扇子造型的、草席形状的等等等等,不拘一格。 除了形态上的差别外,飞舟的价值也因性能、材料等等的差异存在着很大的不同。 但哪怕是最普通最低等的飞舟——比如眼前这一架,也是价格昂贵,远非没修为没背景的寻常修士所能拥有的东西。因此在方圆大陆上,还有很多提供飞行法器租赁服务的店铺,“皇家飞舟”就是青祁帝国最享负盛名的一个商号。 当然,东城荣家好歹是个积年的老家族,有一两架飞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时惟一没料到,这个曾经跻身进逍遥域一流大家族的老牌世家的族长,竟已经沦落到只能使用这种最低级飞舟的地步了。连族长夫人张氏都有一架有车壁的私人飞舟呢! 时惟一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荣德奎故意在她面前哭穷的手段罢了,他想借此让时惟一看到他处境的艰难,好尽心帮他寻找灵石矿脉。就算东荣再怎么落魄,荣德奎也始终是名金丹真人,怎么可能真混得这么惨? 怀着对安全的担忧心理,时惟一迈着步子慢慢地走进了车厢里。 荣德奎看着时惟一在软垫上落座,便操控起车子载着两人离开了地面,悬浮到了屋顶之上的半空中。 时惟一坐在车厢里,看着眼前的景物飞速地往下闪掠,只觉得这辆破车好似上了现代的引擎马达一样,在空中自行飞翔了起来,且飞得比她预料中要平稳许多。 这情景让时惟一的心里瞬间就被新鲜感给填满了,她一会儿偏过头去看看车外,一会儿又垂下眼去看看陆地,简直像初次出门的小孩子一般兴奋。 不过,这新鲜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时惟一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开始闭目养神。荣德奎这边则自上车起便难掩兴奋地望着目标地点的方向。 两人相对无言,耳边一时间只有飞车行驶时划动风的声音。 时惟一是就近选的,因此第一个目标地点离茂荣山不远,没多久便到了。 荣德奎操控着飞舟降落到了目标小山的半山腰上,等时惟一一跃跳下车厢后,便将飞舟重新收回了储物空间里。 时惟一迎着风站了半晌,确认了这座山里同方圆大陆的大多数地方一样,只有属性温和的灵气而不存在魔气之流,便找了一块平坦干净的地面,将从车上带下来的软垫铺到了地上,盘腿坐了下来,开始运行法诀加速吸收周围的灵气。 荣德奎不敢打扰她,就站在不远处给她把风。 数小时后,时惟一的修为晋升到了炼气十一层。 荣德奎亲眼目睹了时惟一这逆天的修炼速度,对其不禁愈发敬畏了起来。他笑呵呵地上前向时惟一道贺,还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匝二级防御符,作为晋级礼物。 时惟一也不推辞,很自然地接过那匝符篆收进了空间里,而后告诉荣德奎说:“这里没有灵石矿脉,去下个地点吧!” 其实,时惟一早就可以确定这里没有灵石矿脉了,只是看这里清静、无人打扰,便稍微坐下修炼了一下。 荣德奎哪能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见时惟一又将一个好地方给排除了,心下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却也只能拿出飞舟赶赴下一个地点。 第55章 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个地点,时惟一没再故意拖延,一判断出不是灵石矿脉所在地之后,就快速转向了下一个地点,如此忙碌到了深夜,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只好先和荣德奎折回了茂荣山休息。 次日,荣德奎把办理好的户籍交到了时惟一手里,户籍资料里还附带着个人经历。 时惟一粗略地翻阅了一下,见荣德奎把她设定成了某位恩人旧友的女儿,说她自小随父亲在深山里隐居修炼,直到不久前才独自下山闯荡。 对于这个经历,时惟一表示没什么意见,她向荣德奎道了声谢便将户籍资料收进了空间里,然后说出了自己打算报考青祁帝学的事。 荣德奎笑着点点头,说他也猜到了,还说族里今年也有不少孩子去参加了春季招考大会,可以叫几个来给时惟一做向导。 时惟一没有拒绝。 荣德奎便叫来了两个几乎不能算作是孩子的年轻人,分别向时惟一介绍了他们的基本状况。 两人中最大的一个已经十九岁了,他名叫“荣玉树”,是荣德奎的庶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有炼气九层的修为,报考的是和青祁帝学一样位于首都羲京城的某个大门派;另一个则是荣德奎的孙女,由长女荣玉娴赘婚所生,名叫“荣念珍”,今年刚刚及笄,炼气四层的修为,报考的是逍遥域当地最好的一个学府; 按照荣德奎的指令,两人对着时惟一恭恭敬敬地施了全礼。时惟一看了看他们的神色,也没侧身避让,完完全全地受了这两个礼。两人见状脸色都有些僵硬。 之后,荣德奎亲自护送着三人到了招考大会的举办地点。 春季招考大会仅指考生的报名大会,为期半个月,不包括各个门派、学院的入门考核时间。 每个城镇的招考大会都在皇家议事大楼举行,双荣城的议事大楼位于东城,是一栋早在荣城时期就有的瑰丽建筑。 此时,大楼前的广场里排满了一列列的考生队伍,广场各个入口处都有专人看守,只允许前来报名的考生进入,因此荣德奎和他带来的护卫们都被挡在了入口之外。 除了荣德奎,广场外面还有好多人忧心忡忡地等着,这场面让时惟一不禁想起了穿越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高考考点外等待着接送孩子们的各位家长。 与高考的志愿学校相同,这里的每个考生也可以同时报考多家门派和学院,所以尽管荣玉树和荣念珍都已经报过了名,依然毫无阻碍地跟时惟一一起走进了议事大楼前的广场里。 广场里按照门派、学院的不同,各个队列的报名位置依次排开。 唯一特殊的是青祁帝学的报名点,只有它是单独设在议事大楼内部的。 根据标志牌的指示,时惟一很容易就找到了最醒目的青祁帝学所对应的报考点。 奇怪的是,门口居然无人看守。 时惟一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张望,看见里头空空荡荡的,好像连一个人都没有。 见她一脸疑惑,荣念珍嘲讽地说道:“来路不明的人怎么都是来路不明的,就算在我们荣家拿到了正经的出身,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乡巴佬的事实!” 由于青祁帝学的报名要求太高,近几届的春季招考大会上,双荣城都没人来这个第一学府处报名,因此报名点只设置了最低要求障碍,并没有像其他门派、学院一样,安排了专门的招生老师留守。 不过时惟一的关注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荣念珍那明显是在骂她伪造户籍的话。 走后门做户籍这种事,不用特意交代也该知道是要掩人耳目的,时惟一真没想到荣德奎做事竟这般敷衍应付,连他孙女都知道了她户籍造假的事,还在外面就这么大喇喇地喊了出来。 按说荣德奎这个族长都对她恭敬有加了,其他人就更不该对她无礼才对,为什么这个荣念珍敢如此得罪她?难道就不怕她不帮忙寻找灵石矿脉吗? 见时惟一神色不愉,一旁的荣玉树连忙开口呵斥了荣念珍:“住口!小小年纪满嘴胡沁,像什么样子! 荣念珍可是从小被父母溺爱着长大的,怎么受得了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责骂?她立马就反唇相讥道:“你一个庶子,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还真当自己是我叔父了不成?” 荣玉树平生最恨人提及他“庶子”的身份,当下就脸红脖子粗地骂了回去:“切,当谁稀罕要你这个便宜侄女呢?你以为你一个上门女婿生的女儿就能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了?”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狗嘴!” 荣念珍说着就冲到荣玉树面前,抬手就要打他。 荣玉树轻轻松松地化解了对方的攻击,嘴上则不客气地回讽道:“你撕我?你丫是小爷的对手吗?别把小爷对你的忍让当成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时惟一原本懒得看这两个半斤八两相互撕逼,此刻却忽然觉得这荣玉树也挺逗的,面对自己的晚辈也好意思丝毫不退让,真不像是个大家族出身的公子哥。 时惟一轻笑了两声,摆了摆手径直走进了议事大楼里。 荣玉树和荣念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停手从后面跟了上去,不料脚刚想迈进门槛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阻了回去——果然如传言所说,这栋议事大楼的门口处张布了结界,只有修为在炼气九层以上的少年修士才能进去。 青祁帝学招录新生的最低标准是,要求每一名考生的骨龄在十二周岁以内,修为至少进入炼气后期水平。 一个结界要限制修为并不难,但同时还要考虑到骨龄就不容易了。 时惟一看得大开眼界,对即将要见到的青祁帝学中人也充满了期待。 可糟糕的是,时惟一找遍了整栋议事大楼,也没能在其中看到一个人影,最终只在正对着大门的白色墙壁上发现了一行潦草的大字:“放下报名资料,下月初准时到郝康城参加入门考核!” 这些字虽然写得潦草又随便,但一笔一划都遒劲有力,光看这手字就知道对方不是等闲之辈。 时惟一越发想见见真人,可惜这栋楼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时惟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看了看脚边,也没见到有别人留下的报名资料,想了想便在墙边凝出了一个木制小台,将自己那份报名资料放下,再沿着原路折返离开。 出了议事大楼,时惟一就看到荣玉树和荣念珍一边一个坐在门口等她。 时惟一略带轻嘲地看向荣玉树,问他:“你们怎么不打了?” 荣玉树摊了摊手,指着荣念珍说:“丫修为太低,打着没劲儿。” 荣念珍很明显是想开口反驳的,却咬咬牙忍了下来,一副可怜的小媳妇样。 时惟一暗自称奇,问荣玉树道:“那要不跟我过两招?” 荣玉树连忙摆手:“别别别,我认输!” “那真是太遗憾了!” 三人没再耽搁时间,从闹哄哄的广场里挤了出来,就在入口处与荣德奎等人会合了。 一行几人都搭上了飞舟,顺利地飞回了茂荣山上。 令时惟一颇感意外的是,全程都没碰到有人来找茬,她本还担心西城荣府的人会趁乱搞点事的。 当然,日子还是平顺点好。 一路上,时惟一就靠着围观荣玉树的演技来取乐了。 只见到了荣德奎的面前,荣玉树一改先前的嚣张相,又恢复成了那副沉默寡言的老实小庶子模样,不管荣念珍怎么告状怎么挑衅,他始终都低着头不吭声,一幅百般忍受小侄女无理诬告的可怜相。 弄到最后,连一向不喜欢庶子的荣德奎也忍不住出声斥责了荣念珍。荣念珍见自己的实话没一个人肯信,委屈得连眼睛都红了,却还是不忘拿仇恨的眼神剜着荣玉树和时惟一。 见此情景,时惟一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明白荣念珍对她的莫名敌意是从何而来。但她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遂当着几人的面就把对于户籍一事的不满给说了出来,言语间还略略敲打了荣德奎一番。 在这种寻找灵石矿脉的关键时期,荣德奎自然不会得罪了时惟一,他一边态度诚恳地向时惟一赔礼道歉并表示不会再犯,一边直接上手把荣念珍打了一顿,还没收了她手中的法宝物资,又让护卫把荣念珍领回府去交给荣玉娴,让她自己看着办! 时惟一的户籍一事会闹得连荣念珍这个小辈都知道,当然是因为荣玉娴这个经手人嘴上没把门。 事实上,户籍证件已经办妥了,且是通过正当渠道办理的、真实有效合法的证件,真要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时惟一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只是这次是户籍,那下次呢?是不是也要把她天净灵体的事拿出去宣扬宣扬了? 对时惟一来说,一群无关痛痒的人对她是抱有爱意、恨意还是敌意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到她个人的生活,她没兴趣去追究太多。 但荣家人的行为显然已经越过了界,不单单停留在纯粹的情绪范畴上了,时惟一不准备再轻轻放过。她叫住了正对着妻儿发火的荣德奎,告诉他自己想见见荣玉娴。 “这小仙子,小女顽劣,在下替她向您赔罪了,您大人有大量” 荣德奎对自己那个最能干的长女还是挺喜欢的,不愿意就这样把她交出去。 “我要见她!” 时惟一冷声打断了荣德奎,表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倒要看看,这荣家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小女确实是无心之失,小仙子就别跟她计较了吧?在下保证,绝不会让户籍之事传到外人耳中” 荣德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含糊着就是不肯叫人去请荣玉娴。 这番举动却让时惟一心下的疑心更重,她冷笑了两声,目光凉凉地扫过荣德奎那张颇见岁月的脸,问道:“怎么?有什么不能让我见到令千金的理由吗?” 第56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荣德奎盯着时惟一看了半晌,将脸上的笑容换成了真挚诚恳的表情,解释着说道:“难得小仙子肯赏脸接见,在下本不应推辞,可小女确实是多有不便” 时惟一抬眼看进了荣德奎的眼睛里,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她相信荣德奎没有说谎。 自时惟一穿越以来,荣德奎对她可说是有求必应。荣家的目的性非常明显,但荣德奎似乎始终坚持着一个底线——他不愿把时惟一彻底得罪死了。 这应该是荣德奎谨慎的性格和他数百年来积累下的人生经验驱使着他做出的判断,时惟一看得出来,他在尽量避免为家族树立任何一个有潜力的敌人——毕竟荣德奎见识过时惟一的空间异能,他知道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杀死她。 荣念珍和荣玉娴的表现,让时惟一有理由相信,部分荣家人对她抱持着极其不友好的态度,或许他们正盘算着对时惟一进行卸磨杀驴、甚至是更糟糕的计划。 只是看荣德奎的反应,他应是不赞同此计划的,同时他也不希望时惟一对他的家人心生怨恨。 不过时惟一是个固执的人,既然已经察觉到了有危险靠近,她就会尽可能地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明白荣德奎的担忧,便对他保证,只要荣家人没有实际害到她,她不会因思想上的问题就对他们下杀手。 荣德奎知道这已是时惟一最大的让步了,这才无奈地松了口,叹息着让人去将荣玉娴带到时惟一所在的积灵楼里来。 不久,荣玉娴便到了。 荣德奎低声叮嘱了她几句,又看了看时惟一,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便带着周围随侍的婢女们一起离开,屋子里只留了荣玉娴和时惟一两人。 从外表上看,荣玉娴是个端庄秀丽、眉目间带有几分英气的美人,比起张氏,她长得更像荣德奎,长年帮助父亲代理家族庶务也使得她的气质看上去比寻常女子更具威严,是让时惟一第一印象还不错的女强人类型。 在时惟一打量人的当口,荣玉娴先出声打破了沉默:“你让人找本小姐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态度倨傲,语气嚣张,丝毫没有要给时惟一留面子的意思,反而好似刻意要激怒她一般。 见状,时惟一也不跟对方兜圈子了,直言道:“我准备给你动动刑,看看你对我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哈哈哈哈!”荣玉娴闻言大笑起来,眼睛里迸射出精光,咬牙切齿地说,“一个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不小,简直可笑!” “可不可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时惟一说着微微抬了抬手,荣玉娴就感觉到自己瞬间失去了修为,紧接着连眼前的光明也没有了,不,准确来讲,她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丹田和眼睛! 荣玉娴的感觉没有出错,此刻她的体内确实少了丹田,两边的眼窝中也少了眼睛这个部件,且两处的切面都十分平整,连周围的皮肤组织都没有受到大的损伤。这得多亏了时惟一从前的画家身份了,她对于人体十分熟悉,操控空间技能也娴熟,荣玉娴几乎没感觉到什么疼痛。 这是时惟一曾经用得最多的一招,她将其命名为“隔空取物”,在末世时,她常将之用于直取丧尸脑中的晶核与变异兽体内的兽丹。此招的局限是不能对修为太高的人使用。 荣玉娴资质一般,修炼估计也并不刻苦,她筑基期的修为都是拿丹药法宝堆出来的,这样的人哪能是时惟一的对手? 时惟一有着金丹期的身体素质和丰富的末世战斗经验,加上她这一系列动作出其不意,荣玉娴来不及做任何反抗就直接中了招。 当然时惟一不是变态,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对人用这种残忍的招数,只是荣玉娴是个性格刚硬的人,不吓一吓她,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受到恐惧和臣服,她就不会对时惟一老实下来。 修士一旦失去修为就会沦为普通的凡人,而在凡人的五感当中,受到依赖最多的往往就是视觉。因此荣玉娴一失了修为和视觉就变得急躁不安起来,她在一片黑暗中胡乱摸索,嘴里则对时惟一破口大骂。 时惟一在房间四周布下了空间壁障,纵使屋外的荣德奎想用神识探测都查不到内里的一分动静,屋里的东西撞击声和荣玉娴的叫骂声当然也不会传到外面去。 荣德奎看不到事情的发展进程,在屋外急得团团转。 屋子里,时惟一并不搭理荣玉娴,只闲闲地坐在一边喝茶。 得不到丝毫的回应,让荣玉娴心下愈加发虚,她表情惊悚地质问时惟一:“你这个狠毒的臭丫头!你不是只有炼气十一层的修为吗?为什么能跨境界胜过我?” 荣玉娴的修为在筑基初期,看起来虽然不比时惟一高出多少,但每个大境界之间都存在着质的差异,筑基期修士是远非炼气期菜鸟可比的。所以此前不管荣德奎对时惟一如何高看,不管时惟一表现出何等深不可测的才能,在荣玉娴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只把时惟一当成是一名有无数法宝防身的入门级修士。 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能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荣玉娴的这一番表情变化颇为精彩,时惟一在旁边看得笑容大盛。她走到荣玉娴身边,不答反问:“肯不肯说实话了?” “你休想!我堂堂荣府大小姐,绝不会在邪魔歪道面前屈服!” “邪魔歪道”四个字让时惟一联想到了不愉快的回忆,她当下就冷笑了两声,满是嘲讽地说:“荣大小姐这么硬气,想必就算我说会将丹田和眼睛都还给你,你也不会改变初衷咯?” 已经被切割掉的器官怎么可能再还回去? 荣玉娴只当时惟一这是在挖苦她,当即气得就朝声源处张牙舞爪,可惜她找不准时惟一的位置,只能瞎抓乱舞,那模样简直与末世的丧尸无异。 时惟一看得胃疼,她一挥手将荣玉娴的眼睛归位,对上她刚恢复过来的视线嘲笑着说:“现在只剩下丹田了,还是我再从你身上拿点别的器官走?” 荣玉娴一睁眼就对上了时惟一那美得不像是真人的笑脸,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残酷和可怕,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惧意还是她头一次感觉到。 在眼睛看不见时,荣玉娴心下虽慌,感受到的恐惧却还在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现在她能看清眼前的人、也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景象了,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却是有增无减。 明明眼前的小姑娘长着一张世所罕见的漂亮脸蛋,荣玉娴能从对方脸上看到的,却只有“可怕”二字。 这短短一瞬间的变故,让荣玉娴身心俱疲,几乎承受不住,她视线惊恐地撞进时惟一眼里,嘴里强撑着骂道:“你这个妖孽魔女!” 时惟一无所谓别人怎么骂她,她现下更想知道的是对方的好盘算。 荣玉娴的害怕那般明显,时惟一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朝对方露出个凉沁沁的笑容,问她:“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说句实话?要是你不肯说,那我就要考虑把你的脑袋和心挖出来自己看啦?” 这话让荣玉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荣玉娴本以为,她绝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任何人的恐吓手段都不可能吓得住她。但现在,她必须得承认自己的天真了。就算她想明白了时惟一这一系列举动都是在故意吓她,她也根本不敢再去冒险了。 荣玉娴闭了闭眼,回想起了那个尚未付诸实现就早早夭折的计划。 在上次时惟一被丰岳峙废去异能,逼得修为尽失之时,荣德奎看出了她身上魂魄不稳的事实。荣玉娴在无意中听说这件事后,便在脑中形成了一个新的计划。 荣玉娴是荣德奎的长女,今年已经两百余岁了。筑基初期的最高寿数只有三百岁,荣玉娴不认为她可以在短短几十年内晋升修为,为了防止寿命走到尽头,她瞄上了“夺舍重修”这条捷径。 夺舍,即抛弃原有的肉身,将魂魄寄居到一具新躯体中重新修炼。 夺舍虽是为正道修士所不耻的邪道手段,但很多年老体衰的修士都会在暗中偷偷对低阶的年轻修士进行夺舍。 每一名修士筑基以后,经过修炼就能掌握对他人进行夺舍的能力。 时惟一是亿万年也难得一遇的天净灵体,这种逆天的体质谁不眼馋? 荣玉娴早在听说时惟一其人存在的第一时间,心头便涌上了这个念头,只是过去她出于对时惟一特殊能力的忌惮,不敢太过轻举妄动。直到听说了时惟一修为尽失且魂魄不稳,她心里的这个念头便不可抑制地疯狂滋长蹿升,甚至还为此制定出了一套详细的计划。 荣玉娴不是莽撞傻大胆的人,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荣德奎,还表示灵石矿脉的事可以等她夺舍到天净灵体之后再去找,不用去求时惟一那个嚣张无礼的臭丫头。 然而,令荣玉娴失望到近乎绝望的是,荣德奎将她的计划一口否决,还派了身边的护卫监视住她的行动,让她不能私自对时惟一下手。 要是荣德奎想自己夺舍天净灵体倒也罢了,但荣玉娴很快就发现父亲根本没有此意。 荣玉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一向行事果敢的父亲大人为什么会对毫无背景的时惟一那般忌惮?甚至放下身为一族之长的尊严对那个臭丫头卑躬屈膝! 她心里的不满越发膨胀,却苦于没有发泄的办法,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经常对着女儿荣念珍满口抱怨。 没成想,正是这样的发泄行为,让时惟一对她们母女产生了疑心。 第57章 自知之明 到了如今,荣玉娴才不得不承认,父亲大人的判断是对的。 “想什么呢?说是不说!” 见荣玉娴沉浸在回忆中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时惟一没耐心地抬脚轻踹了她一下,冷冷地问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不肯照实说,以后你就不用说话了。” 荣玉娴被这话吓得缩了缩舌头,但她要是真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又怎么可能还有命活到明天?见时惟一催逼得紧,她只好编了几个谎话丢给时惟一。 可时惟一是那般好糊弄的人吗?就算没有天净灵眸,时惟一也能一眼看穿荣玉娴即兴掰的那些个不够高明的谎言。 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肯招,这个荣玉娴还真是块硬骨头。 时惟一不再跟她废话,手腕一翻凝出了一把空间刃针,抬手就扎到了荣玉娴身上各个痛处,然后撤掉周围的空间壁障,让她的惨叫声清晰地传到屋外每一个听壁脚之人的耳朵里。 终于,荣德奎忍不住了,推开门闯进了屋里。 眼前的情景让荣德奎险些厥过去。 只见最得他宠爱的长女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好肉,更糟的是她累积数百年的修为被废,被疼痛折磨得只能满地打滚,从她那半张着的嘴里漏出的涎水浸湿了大片衣襟直流到地板上,哪里还剩往日的半分形象? 站在门口的侍婢们都忙慌慌地垂下脑袋退开,都恨不得从没看到过屋里最记仇的大小姐的这副惨象。 此刻的荣德奎,心里已然是怒火滔天。 人都是护短的,就算错处在自己这方,人们往往也只会将责任推卸到他人头上。荣德奎也不是圣人,在见到女儿所遭受的痛苦耻辱的这一刹那,他是真的生了想要杀了时惟一报仇的心。 但就在荣德奎准备出招的那一刻,看到了时惟一满脸冰霜地闪身撤回了空间里。 再次目睹时惟一这一神技的瞬间,荣德奎才恢复了即将暴走的神智。 他压下满腔的怒火,把滚在脚边的荣玉娴扶到一旁的高脚椅上坐下,挥手将她身上的空间刃针全部打落,再掏出一瓶疗伤的丹药给她服下,坐到旁边给她检查伤势。 空间里,时惟一正坐在地上,从时家少主指环空间里拎出了那只小人参精,拿手拉扯着小胖墩脑袋上的参须,问他道:“你的幻术精神力能不能探知别人脑中的真相?” “痛痛痛!别扯我的头发!” 小人参精原本正在指环空间里和喷火飞狼玩乐,突然被抓着头发带到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来,心里当然不可能会高兴。 “问你话呢!” 时惟一可没空跟他闲磨牙,上手扯了扯他尖尖的耳朵,追问道。 “好好好!你先放开我!” 时惟一松开了手,把小人参精扔到了地上:“说吧!” 小人参精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问:“对方是什么修为啊?” “金丹中期。” “那容易,本大爷分分钟就能搞定了。”自从认识喷火飞狼以来,小人参精就学了点地星球的吹牛方式,也不再自称大王了。 “你是谁大爷?”时惟一抓着小人精的耳朵把他拎到眼前,又问,“直接让人乖乖招供能做到吗?” “您才是大爷!” “废什么话?说正事!” 小人参精立马蔫了,狗腿地说:“小弟有办法让人招供。” “那就好,待会儿要是有需要,我会把你放出去,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 时惟一一脸凶相地威胁他:“要是敢耍花招,我就把你十万年小人参精的身份公诸于世。” “不敢不敢!” “谅你也不敢!” 时惟一说着就闪身离开了,小人参精又被送回到指环空间里,满脸委屈地向喷火飞狼哭诉自己刚刚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可惜只得到对方一个懒洋洋的大白眼。 空间外面,时惟一正坐在桌角边缘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冷眼看着荣德奎以修为灵力帮荣玉娴疗伤。 将伤势暂时稳住之后,荣德奎抬头看向时惟一,犹豫半晌后咬牙说道:“多谢小仙子留小女一命。” “不必勉强道谢,崇德真人要是肯把令千金的盘算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把修为还给她。” “什么?” 废掉的修为还能还回去? 荣德奎震惊太过,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不过随后,他就联想到了几天前时惟一也曾修为尽失的事,或许她真有办法快速恢复修为。思及此,荣德奎便又确认般地问道,“小仙子此话当真?” 时惟一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了句:“你觉得我很闲?” “不敢。” 荣德奎沉吟了一会儿,便含含糊糊地提及了过去荣玉娴意欲对她进行夺舍一事。他刻意强调了“过去”二字,说荣玉娴的想法不久前就被他改变了,现在她对时惟一没有任何不敬之心。 时惟一无所谓他们对自己敬不敬,她的全副心神几乎都被荣德奎话中的内容所吸引。“夺舍”二字一出口,就在时惟一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时惟一没想到,自己魂魄不稳的事竟真如丰岳峙所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更没想到荣家人竟对她起了夺舍之心。 夺舍虽不是什么复杂的术法,但成功施术的必备要素也不少。 比如不可对凡人进行夺舍,否则被夺舍的凡人躯体会因承受不住而自行崩溃;再比如夺舍仅限于修为境界高的修士向低阶修士进行,且双方境界差距越大,夺舍成功的可能性越高,否则就会遭受反噬而失败等等。 最让时惟一在意的是夺舍的副作用——修士每夺舍一次,元神魂魄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害。以筑基期修士为例,一生中进行一次夺舍就是极限了,若再贸然进行第二次,百分百会导致陨落。 荣玉娴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实际战斗力更是低得可笑,难道她还能保证对时惟一的夺舍可以一次性成功吗? 与其说是荣玉娴想对她夺舍,时惟一倒更愿意相信有此想法的人是金丹修为的荣德奎。而荣玉娴和荣念珍母子会对她表现出不加掩饰的轻视,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了荣德奎的这个想法。 这个猜测一浮现在脑海里,时惟一就深信不疑了。 时惟一估计荣德奎这只老狐狸是不会对她说实话的,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小人参精头上。 时惟一走到门口,在侍婢们疑惑的目光中将房门关上,并在四周重新设下了空间壁障。 荣德奎问她意欲何为,时惟一没有回答。 为了防止一同中招,时惟一从空间里翻出了一个末世搜集到的手机,调到摄像模式摆在正对着荣德奎的桌子上,接着无视荣德奎奇异的神色闪身进了空间里,从指环空间里抓出小人参精,威逼利诱了他一番后,就把他放到了外界。 时惟一失去了异能精神力,又还没形成修士神识,无法从空间里窥视到外界的情况,只能借助于仪器的帮助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时惟一才从空间里出去,却见房间里只剩下了神情恍惚的荣德奎和昏迷不醒的荣玉娴,房间门大敞着,那只该死的小人参精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时惟一眯着眼睛看了看整间房,见自己布下的空间壁障并没有遭到破坏。她抬手朝四面八方发射出密密麻麻的空间刃针试探了一遍,就听到从桌子底下传来了“啊!”一声惨叫。 时惟一冷笑着在桌子前蹲下,果然看见小人参精正瑟缩在里面。她再回头看去,便见房门像她离开时一样关得好好的,之前的景象不过是小人参精布下的幻境。 “哈哈哈,我看到这里有块灵石,就进来捡一下。” 小人参精迎着时惟一冷厉的目光,干笑着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是吗?” 时惟一一把将他拎起来,伸手到他面前,“捡到的灵石呢?” 小人参精立马掏出一块灵石,交到时惟一手上:“就是这块。” “区区一块下品灵石,就让你在桌子底下捡了这么半天?” “不不止一块。”小人参精暗暗拍了拍嘴,一脸肉疼地从储物袋里又拿出一把灵石,“这些都是捡的。” 时惟一也不拆穿他,心安理得地将那些灵石全部笑纳了,接着询问小人参精道:“让你做的事做了没有?”。 “做了做了!” 小人参精一个劲地点头,指了指站在一边愣神的荣德奎,一脸愤慨地说,“这家人真不是好东西,既想利用您找灵石矿脉,又想将您的天净灵体据为己有,他的妻女还想对您夺舍,真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 “闭嘴!” 时惟一伸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手机,见画面上还持续着拍摄过程。她将拍摄停了,点开视频看了看。 画面中,也不见小人参精有什么举动,荣德奎在他出现的瞬间就中了招,喋喋不休地在他的牵引下开始招供。 九宸幻诀显然是等级很高的功法,可以轻易跨越境界的差距实现以弱胜强,也不知道小人参精当初是怎么学会的。 不过时惟一此刻更在意的是荣德奎招供的内容,出乎她的意料,刚才荣德奎跟她说的竟不都是假话。 荣德奎对她是有所隐瞒,除了荣玉娴外,后来族长夫人张氏和她的小女儿荣玉婷也有心要抢夺天净灵体,但最有可能夺舍成功的荣德奎自己,却从来不曾动过这个心。 对此,时惟一有些想不明白。 她从不担心会被荣家母女们夺舍成功,因为她们跟她之间存在着有如天堑般的实力鸿沟。相比之下,身为金丹真人的荣德奎要有胜算多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这个打算? 趁着现在荣德奎还没恢复神智,时惟一便走到他面前出言问了问他。哪知荣德奎却说:“我有自知之名,不敢冒犯贵人。” “自知之明”这四个字说着简单,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品德,相反“不自量力”才是大多数凡夫俗子的行为写照。 天净灵体可说是一块最上等的肥肉,照常理来说,荣德奎不可能会不动歪心。 现在的事实结果说明,时惟一当初刻意表现出来的绝对实力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至少荣德奎为了荣氏家族着想,就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看在荣德奎的“自知之明”上,时惟一决定原谅荣玉娴和张氏她们的痴心妄想,履行承诺帮荣家人找到灵石矿脉。 不过,找到之后要怎么做,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第58章 穿越火山 弄清楚了荣家人的打算,时惟一便失去了折腾他们的兴趣。小人参精只好不甘不愿地解除了房间里的幻境,再撤去对荣德奎所施的幻术,而后屁颠屁颠地跑到时惟一脚边,抱住她的小腿求表扬。 时惟一刚想把它抓起来扔回空间去,余光就瞥见荣德奎的眼睛恢复了清明,正定睛看着她脚边的小人参精,眼里盛满了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见时惟一看他,荣德奎便指着小人参精颤声问道:“这这是无尽森林的森林之王?” “曾经是。” 准确来说,小人参精曾经是无尽森林里的一个区域王者。 无尽森林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统治之王。这个真相时惟一也是不久前才从喷火飞狼口中得知的。 无尽森林是方圆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凶之地,里面实力强劲的妖兽灵植不计其数,其中有很多像一些人类修士一样,对权势富贵缺乏兴趣,一心只放在修炼成仙上。因此不论是小人参精、喷火飞狼,还是过去的任何一名森林之王,其实都只是实力有限的那部分妖兽的王者,所以时惟一将之称为“区域王者”。 不过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很少,看荣德奎的反应,他显然是不知情的。 时惟一没有要告诉荣德奎真相的意思,反而准备刻意引导着他将小人参精误认成是无尽森林里最厉害的王者。 在无尽森林里,小人参精原本就以出神入化的幻术水平而享负盛名,虽然他的原形身份神秘莫测,但相传在无形中死于他手的妖兽和人修多如牛毛,没有谁敢去挑衅他的王者威严。 数十年前,荣德奎为了找寻某味灵药曾冒险进过一次无尽森林的深处,当时他远远地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森林之王,亲眼目睹了那些冒犯了王者尊严的修士们自相残杀而死,连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才侥幸逃回来的,因此从那以后,他再不敢靠近无尽森林半步。 如今竟在自己家里见到了这位威名赫赫的王者大人,荣德奎怎能不大惊失色?而且刚才太过震惊没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看,王者大人似乎表现得十分狗腿! 时惟一扫了扫荣德奎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荣德奎已经相信,小人参精被她驯服、并从一代森林之王沦为她的腿部挂件这个事实了。时惟一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打赢荣德奎,只能虚张声势让他自己畏惧了。 成功忽悠了荣德奎之后,时惟一心下大悦,动作勉强算得上柔和地将小人参精踹回了指环空间,接着她清了清嗓子,一脸赞赏地对荣德奎说:“很好,你没有骗我。” 这是指荣家人夺舍谋算的事了。 荣德奎对自己被幻术逼供的事隐约有点印象,心里对时惟一的行为又是怨愤又是敬畏,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忿,反而非常歉疚地说了一大串谢罪的话。 时惟一对他此举也无太大不满,还取出被空间壁障层层包裹住的丹田,还给了歪在椅子上人事不省的荣玉娴。 丹田与身体组织的无缝对接,让荣玉娴的修为和神智都在一瞬之间恢复如初,她本能地运起神识内视了一番,竟发现体内看不出有任何创伤的痕迹,甚至连她的灵气都没有漏掉一丝半点。 这种能力,别说荣玉娴了,连荣德奎也不由得叹为观止,心里的怨愤情绪也因而减弱了一些。 但时惟一却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 若是有时间异能,她只需用个时间暂停就能将夺取到的器官保持在最好的状态,如今不得不改用多重空间封锁才能防止灵气流泻,且器官的离体多少都会对人体造成一定的影响,委实与时惟一所追求的完美技能不符。 好在看荣玉娴的状态,她身体的不良反应并不明显。 解决了这些杂事之后,时惟一不再浪费时间,当即就提出要去寻找灵石矿脉。 见到了这一步,时惟一仍没放弃灵石矿脉,荣德奎一时间几乎老泪纵横。荣玉娴却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以眼神示意他不要掉以轻心。 时惟一冷笑了起来,毫不避讳地说道:“这灵石矿脉,当然不是你们能够独享的。不过与其来防备我,你们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到宿敌身上,省得辛苦一世,到头来却是为敌人做嫁!” 说完就闪身离开,径自奔赴到下一个灵石矿脉的可能地点。 荣德奎赶紧追了出去,却连道人影都没看到。 一回身,见荣玉娴也已追出了屋,荣德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一句,直接扬声吩咐守候在门口的几名护卫,让他们把荣玉娴带走关禁闭,以后不许她离开自己的院子一步。 荣德奎真是没想到,一向以为非常果敢能干的长女,竟是个如此无脑的蠢货。 灵石矿脉的可能地点,时惟一早就都知道了,她要是想独吞灵石矿脉,大可甩了东荣独自去找。甚至以她的天净灵体,即便没有可能地点的标示图,多花点时间她也能顺利找到灵石矿脉。 凭良心说,面对东荣诸人的谋算,时惟一的举动已是极为厚道了,有时候荣德奎自己都觉得羞愧难当。偏偏妻女家人还不断地扯他后腿,他真是担心会彻底激怒了贵人,最后落得个空忙一场还得赔上全族的下场。 想到时惟一刚才的话,荣德奎马上下令整合人手,准备听取时惟一的意见,带上族中的精锐人马,预防西荣小人们打黄雀在后的主意。 不过荣德奎不知道,时惟一之所以会这么好心,没有把他踹了去独吞灵石矿脉,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等荣德奎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赶到时惟一身边时,时惟一已经独自淘汰掉了七个可能地点,正在第八个地点上盘桓。 看到坐在山坡上的时惟一的那一刻,荣德奎突然变得欣喜若狂。 因为他发现,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时辰之间,时惟一的修为竟直接一跃到了炼气十三层巅峰,隐隐有冲破炼气期、进入筑基期的迹象! 荣德奎运起身法飞速跃到时惟一面前,神情激昂地问她:“是不是是不是找到了?” “找到了。”时惟一爽快地点点头,拿出标注着一个个可能地点的地图,指了指她上一个探查到的地点,说,“就在这儿。” “就在这儿?” 奋斗一生的目标眼看着就要完成了,荣德奎竟有些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指指着地图,声音里带着点怯意地追问,“真的就在这儿?” “没错。” 时惟一松手把地图让给荣德奎,轻笑着说道:“你们自己过去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撤了!”语毕不待荣德奎回话就一个闪身,在原地消失了。 当然,时惟一没有真的撤离,而是利用小范围内的空间转移,先一步到了第七个地点。 之前刚到这个地点时,时惟一就察觉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这里的灵气比别处纯粹,也比别处浓郁,更让她惊讶的是,到这里的一刹那间,她就感觉到体内的修为有要暴涨的趋势。 时惟一连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停留,因为她知道,这一路上,西城荣府的精英们都在身后尾随。为了误导他们,时惟一一边压制着修为晋级,一边发动瞬移转向了离这里最近的第八个地点。 到了掩人耳目的八号地点之后,时惟一就松开了压制,由着体内的修为自主攀升。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西城荣府的人行事非常谨慎,似乎怕会中计暴露了行迹,见到这一幕也硬是忍着没现身,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东荣的人赶到。 不过这对时惟一来说可是大好事,至少目前她还不想耽搁时间跟西荣的人交手。 与西荣争抢搏斗这种事,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东荣去办最好。想必再过一会儿,东荣和西荣的人马就都会赶到这里。 这回荣德奎带来的人不少,应该能与西荣的精英们斗上一斗。 没有了后顾之忧,时惟一就把这两家的纠纷抛诸脑后,开始着手做自己的事。 她先用衣服包好自己的头脸,在外覆盖了一层空间壁障,再顺着矿脉灵气气息的吸引,利用各种空间技能钻进了七号山的岩石土坡里。 这竟然是一座火山。 山体内部的环境很糟,时惟一一钻进去就感觉到云雾绢缣不停地调整变换温度。她一抬眼,就看到内里遍布着滚烫的岩浆溶液,那金属熔油一般的形态和周围不时发出的“滋滋”声,让时惟一光是想象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在时惟一有云雾绢缣防身,这些岩浆碎末就算溅到她的衣服上,也会被反弹回去而无法近她的身。她用空间刃开道,直接踩着岩浆表面,像踩在水面上一样,朝着火山的地下深处走去。 没走多久时惟一就熟悉了周围的环境状态,改用瞬移步法加快了进行的速度。 接连移动了有十几分钟,时惟一才摆脱了那些火山岩浆,眼前的空气环境也仿佛突然被切换了一样,变得很是清爽宜人。 时惟一大喜过望,脚下减速不再瞬移,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了路上的一点珍宝。 果然,再往前走了没几步,时惟一就看到脚下流过了一条清澈的溪流。 那溪流中的液体晶莹透亮,比之普通的水更具灵性。时惟一在溪边蹲下,掬起一抔放在掌心里仔细地瞧了瞧,发现那居然是液态的灵子,这条溪流里流淌的竟全部都是灵液! 见到宝贝断没有不收的道理。 时惟一当即就凝出一个空间,将溪流中的灵液都装了起来,再将这个空间稍微挤压了一下,放进了指环空间里,想想又把喷火飞狼和小人参精也扯了出来,带着他们一起前进。 第59章 开采挖掘 休养了这么些天,喷火飞狼虽然修为还没恢复,好在伤势已经基本复原了。他和小人参精都在空间里憋得久了,一到外面就撒开腿一阵乱跑。筋骨活动开之后,喷火飞狼又很快跑回到了时惟一身边,绕着她转圈跑。 外面有火山阻着,时惟一不怕小人参精再偷跑,而且她已在小人参精身上打下了空间标记,就算他侥天之幸跑掉了,时惟一也有办法把他捉回来。因此,时惟一毫不在意落在最后面的小人参精,只带着喷火飞狼,顺着干涸的灵液溪流继续往下走去。 地下的景观奇异唯美,有点像是自然形成的溶洞模样,却比任何一张经过精修的溶洞图片都更美。越往里走,空气中的灵气就越是浓郁,连时不时从头顶上滴落下来的液体也是十分醇厚的灵液,让时惟一对地底深处蕴藏着的宝藏越发期待起来。 在天净灵体的指引下,时惟一穿过一个个山洞,沿着最短距离赶往灵石矿脉的中心地点。 一路上,时惟一收宝贝收得几乎手软,还特地留下了各条分岔路里的宝贝,以免东荣、西荣两家的人白跑一趟气得内伤。 至于这个灵石矿脉里最重要的宝贝,时惟一就不准备跟东荣的人分享了。不贪心的话,分岔路里的宝贝也足够让他们的家族荣誉再延续上几百年的了。 追随着灵石矿藏的气息,时惟一拐出最后一个山洞,到达了矿藏的所在地。 目之所及的巍峨美景让时惟一深感震撼,她手痒得几乎想立刻拿出纸笔来作画,但碍于时间的关系,最终她只是掏出手机来换着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展现在时惟一眼前的,是一座呈朱红色半透明状的山丘。那是火属性的灵石山,它并不是如时惟一此前想象中的那样,由成堆成堆的灵石所构成,而是一整块相连的巨大灵石——准确来说,是固态灵子群体。 其实不止眼前那座灵石山丘,连时惟一脚下的地面、头上的洞顶,还有四周的洞壁,也全都是由火属性的固态灵子组成的。 周围一片晶莹剔透的朱红景物,让时惟一恍惚间以为自己正置身在一个特制的红色水晶宫之中。 在时惟一这个半吊子艺术家对着环境感慨万千的时候,喷火飞狼和小人参精已经一溜烟窜到了灵石山的两边,扒拉着山体想从中抠一部分下来,好装进储物袋里带走。 不过忙活了好半晌,两只妖兽都没能如愿。 因为灵石的硬度非常大,至少要有金丹期修为的修士才能以蛮力破开。小人参精幻术虽强,本身的修为却并不高,还不到人类修士的筑基期水平。而喷火飞狼之前被丰岳峙打了个半死,修为更是毁得彻底,连小人参精都未必比得过,哪里有破开灵石的能力? “都闪开!” 时惟一看得直摇头,出声叫退了正在白费力气的两只。小人参精和喷火飞狼闻声都从灵石山旁边跑开,奔到了时惟一脚边。 小人参精一脸委屈地抱住时惟一的小腿,指着灵石山说:“这山特别硬,能不能整块搬回去啊?” 时惟一抬腿把小人参精甩了出去,接着走到灵石山前,伸手触上灵石山壁,以空间之力覆盖住一块一立方米大小的灵石,将之切割下来再收进指环空间里。 之所以只切一立方米大小,而不像小人参精说得那样把它整个搬走,是因为时惟一现在的随身空间只有这么大容积,空间之力的覆盖范围也以此为极限。而指环空间虽然范围很大,却也有着各种的局限性。 时家少主指环是时氏家族代代相传的少主身份象征,除了有少主的相关力量外,其上还附带着一个很大的储物空间,兼具储物袋和灵兽袋的功用,可以同时存储死物和被时惟一打下烙印标记的活物。 但它只是个储物空间,不像时惟一的随身空间那样可以让持有者自由进出,也无法用空间之力进行操控,更不具有空间之力那样强大的切割性。加上时惟一目前还没有神识,不能直接以神识覆盖收取物品进出指环空间,只能通过触摸物品用灵识收取小块物体。 所以,时惟一得先用空间之力切割出一块一块的灵石立方体,再一一触摸着分次将它们收进指环空间里。这对于用惯了空间异能的时惟一来说,是很烦很复杂的程序了,弄得她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耐烦。 不过一旁的小人参精和喷火飞狼却看得眼含崇拜,毕竟他们曾经出尽百宝,也无法从灵石山上抠下哪怕一丁点的粉末碎屑。 小人参精迈着小短腿上前,再次不怕死地抱住时惟一的腿,顶着一张萌娃脸问她:“姐姐姐姐,为什么你能切得动啊?” 时惟一不悦地将小人参精从腿上甩开,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 小人参精碰了个软钉子,耷拉着脑袋跑到喷火飞狼身边去求安慰,可惜也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时惟一瞥了他们一眼,抬手从指环空间里抽出决云青锋剑扔给他,让他也帮忙切灵石,还嘱咐他说:“记住要切得跟我这块一样大。”说着,时惟一把一块刚切出来的灵石立方体,推到小人参精面前给他做示范。 小人参精外形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决云青锋剑比他整个人还高,让他打横抱着都有些勉强,更别说要他用那双小手握着切灵石了。 时惟一见他那双小短腿竟有些颤颤巍巍的,那副可怜的小模样好似要被剑给压垮了。这让时惟一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要知道她这柄剑可是时父特制的,虽然锋利无匹,重量却非常轻,还不到寻常观赏用剑的一半重,就这都能压垮了小人参精!真不知道这位任期千年的森林之王是怎么传出威名的?果然能操控精神力、擅长使用幻术的,都是一等一的欺诈师。 这赤、裸、裸的鄙视眼神,臊得小人参精满脸通红,他一咬牙,踮起脚把决云青锋给举了起来,颤抖着刺进了灵石山里。 “嘿?真的插、进去了?!哈哈哈!” “啊!啊啊啊” 眼见着刚才都毫无办法的灵石山,现在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地攻破了防线,小人参精兴奋地又叫又跳,结果乐极生悲跳起来后被剑挂住下不去了。 “啧啧啧你这森林之王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小人参精这副丢人的样子,让时惟一禁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 弄成这样,小人参精也顾不得害臊了,红着脸向喷火飞狼求救道:“救救我!飞狼,快来救救我!” 听到求救声,喷火飞狼原本已经张开了翅膀准备飞过去,哪知被时惟一给凉凉地横了一眼。他便又退了后,将翅膀也给收了回去。 小人参精心下大急,他悬空挂在剑上,胳膊被勒得生疼,想到灵石地面的坚硬程度又不敢贸贸然往下跳。他在心里把喷火飞狼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放肆,只哭花了一张脸,可怜巴巴地向时惟一求助,“放我下来吧!姐姐,姑奶奶,女大王” “行了行了!” 时惟一叫停了小人参精的胡说八道,伸手扯下了在剑上挂得摇摇晃晃的小人参精,又把决云青锋剑给拔下来扔到了地上,转身吩咐喷火飞狼道,“你驮着他,两人合作。” 闻言,小人参精坐在地上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喷火飞狼,不高兴地说:“本大爷才不跟这种小人合作。” “嗯?”时惟一垂眼看向小人参精,淡淡地问他,“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最喜欢和飞狼大哥合作了。” 小人参精被时惟一那眼睛盯得打了个寒颤,连忙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抱着剑爬到半蹲着的喷火飞狼背上,大笑着说,“来吧,我们好好合作。” 喷火飞狼也不答应一声,沉默不语地背着小人参精靠近灵石山,站直了让他挑个合适的高度把剑给插、进灵石山里进行切割。 这一次,小人参精不敢再耍花招,老老实实地抓牢了剑小心地移动着,耗时半刻钟终于切下了一块歪歪扭扭的灵石块。 “哇,真的切下来了。真不愧是本大爷!” 小人参精陶醉地看着那块切面粗糙的灵石块,得意洋洋地自夸起来。 “拿刀切豆腐,婴孩都能轻易办到。您这位十万年高寿的森林之王可真是好意思!” 时惟一在切割、收取灵石立方体的同时,抽空讽了这么一句,想想又补充道,“切好了就转下一块,别偷偷摸摸往储物袋里装。” 小人参精闻言,尴尬地缩了缩手,而后不爽地扭过脸,理直气壮地嚷嚷道:“知道了。你把我这堂堂十万年的人参精大爷当成什么人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将近十万岁的老大爷啦?那怎么还好意思总跟两岁多点的喷火飞狼装嫩?” “本本大爷才没装嫩,本大爷是礼貌礼貌!” “行了,干活!” “哼,干活就干活。” 一人一兽一植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将灵石山丘给啃掉一半。 经过切割工作,时惟一才知道,原来灵石山丘的这一整块灵石内外并不一致。越往里切,灵石的红色就越深,透明度也越变越高。切掉一半之后,露出了灵石山丘最内里的部分,那完全透明的暗红色灵石。 但在这全透明的暗红色中间,不知为何却氤氲着一层浓浓的黑色。 时惟一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便让喷火飞狼和小人参精留下继续切割外围的灵石,她自己则利用空间技能,钻进了山丘深处那浓黑色的灵石之内。 此时的时惟一没有料到,这一莽撞的举动会让她几乎丧了命。 第60章 陷入绝境 其实在见到那一团浓黑阴影之时,时惟一就隐约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但云雾绢缣和随身空间的绝对防御,让她没有将眼前的危险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在进入灵石矿脉之后,时惟一的修为大增,这使得她的自信心也随之暴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凭时惟一的体质,在灵石矿脉中心待上半个小时以上,吸收到的灵气足够她步入筑基期了。只因青祁帝学貌似不收筑基期弟子,时惟一才强行压制着修为,刻意像修炼异能那样一遍遍锤炼着躯体肉身,把多出来的灵气都从丹田里转移出来,匀到了四肢百骸之中。 因此,时惟一如今虽仍是一名炼气期修士,但她自认不会弱于寻常的筑基期修士。而据她推测,那浓黑阴影之中潜藏着的敌人,修为绝不会在筑基期之上,否则她根本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危险气息。 一定程度上来说,时惟一的这一推测并没有出错,只是她不知道,现实往往存在着很大的变数,而大境界之间的差距也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悬殊。 时惟一一进到浓黑阴影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灵石内部原本实心的部分被掏空了,弄成了一个如同小房间一般的模样。房间里不见桌椅床榻,只在地上摆着一个大号的蒲团,显然是打坐修炼用的。 更怪异的是,时惟一一进门就感觉到周身弥漫起了一股阴冷的气氛。她明明置身在至阳至烈的火属性灵石矿脉的中心点,却好像突然转去了鬼气森森的阴间地府里,耳边时不时就呼呼刮过一阵阴风,还伴随着一道似虚似幻的鬼影掠过 这身历其境的感觉,可要比坐在电视屏幕前,看鬼片中那刻意营造出来情景,要吓人得多了。 不过,这并不能吓住时惟一。 装神弄鬼那一套不入流的手段,一向就为时惟一所厌恶,而且她知道冥界的真实存在,也很清楚所有的鬼魂都会被限制在冥界里生活,轻易是无法进入到生者所待的阳界位面的。 眼前的这一幕,不用想就知道是人为的。 若要更准确地说,那就是魔修所为。 周围漫布着的浓黑气体都是魔性灵气,虽然远不如时惟一在末世时所见的魔气那般浓郁纯粹,其中所蕴含的魔性却也不容小觑。若非时惟一身上有丰岳峙布下的驱魔阵挡着,恐怕这些魔气已经受到天净灵体的牵引涌进她的丹田里了,那她才刚修炼起来的修为又会被抵消损毁了。 直到现在,时惟一才重视起身上被强行布下的驱魔阵。她甚至开始担心,这个驱魔阵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要知道每个阵法都是有时效期限的,一旦过了期阵法就会失效,难道等驱魔阵快过期时,她还要去找丰岳峙给她重新加固吗? 时惟一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给压下去,思绪重新回到眼前的问题上来。 穿越至今,算算时惟一在方圆大陆上也待了快有半个月了,可她从没听说过这片大陆上有哪里存在着天然魔气的。这里的魔修也像平常的修士一样,吸收着纯正的灵气进行修炼,只是两者修炼的功法方式不同,转化而来的灵气、灵力也就有了正邪之分。 这样看来,眼前的魔气应该是由某个魔修从体内释放出来的。 只是时惟一搜遍了这间灵石屋的角角落落,也没看到有除她以外的另一个生命体存在,连那不时飘过的阴森鬼影,也不过是一道由魔气所凝成的虚影而已。 搜寻无果之下,时惟一运用空间转移穿出了这间屋子,到与她进来时相反的另一侧去查看了一番。不料,那边竟还保持着未经切割的整块灵石样态,根本没有可以容纳一个大活人的地方。 时惟一便趁机将灵石小屋另一头的灵石山中间部分收进了空间里,之后又回到了那个小屋里,准备一寸一寸地重新再找一遍。 正当她抓起那个蒲团摸索检查的时候,背后又有一阵呼呼的风朝她刮来。 时惟一只当那是与之前无异的“阴风”,加上她已经用云雾绢缣仔细包裹住了全身,便没对那靠近过来的风太过在意,只继续专注着手头的工作。 哪知,那阵风忽然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卷住,形成漩涡状绕着她不停地打转。 与此同时,耳边还响起了一串叽里呱啦、意义不明的吟唱咒语,时惟一被那咒语吵得头晕目眩,忍不住伸手抱住头难受得呻、吟出声。 好在一瞬之后,时惟一就反应了过来,她接连几个瞬移挪动身形,想从那旋风形态的魔气包围圈里退出来。 哪知几次下来,时惟一仍没能将旋风甩脱。每次她一移动,旋风就跟着她一起移动,仿佛跟她连体了似的。时惟一气得在左、右两手中各自凝出了一把空间利刃,冲着旋风前后挥舞着,打算利用空间刃的切割力直接将旋风给切断。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无实体的缘故,不管时惟一怎么努力、怎么变着法儿地去切,始终都无法碰到身周的旋风分毫。她手中的空间刃一次次徒然地在虚空中划过,完全没能给那阵旋风带来丝毫变化。 耳边的咒语让脑袋越来越疼,时惟一却想不到能改善现状的办法,她突然掏出手机点开一首吵闹的电子乐,用最大的音量外放出来,企图能稍微缓解一下咒语带给她的压力。 但她这个想法显然是太过天真了,神秘咒语的威力又岂是区区一首电子歌能够阻挡得了的? 束手无策之下,时惟一准备暂时避进空间,先让脑袋安静一下再做打算。 但糟糕的是,就在时惟一刚想闪身撤退的那一时刻,身周旋风里突然迸射出一股极大的吸引力,牵引着一条灵魄从时惟一的躯体中剥离了出去。 那条灵魄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迷惑,竟自动地从时惟一体内钻了出来,而后被那阵旋风吸引过去再吞没掉。 纵使云雾绢缣的防御能力再强,也只能抵挡来自外部的攻击,而无法阻止时惟一体内的自主行动。 时隔半月,时惟一再次失去了一条灵魄! 这让时惟一不由得回想起了在末世最后一天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了一条灵魄,想借助那一瞬间激增的血脉之力倒退时间,不料她的时间异能突然失效,致使她白白失去了一条灵魄,最终她只好再以血脉主魂为代价,发动祭魂封神之术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从那以后,时惟一就失去一魂一魄,成为了一个魂魄残缺之人。 时惟一本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尝到魂魄与躯体分离之时,那种更甚于抽筋剥皮的痛苦了。没成想,这才不过短短十余天,她就又有了这种遭遇。 而且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更加危险。因为这一次,她可能会失去生命。 魂魄的改变让时惟一的身体数据出了错,空间之力范围覆盖失败,致使她没能顺利进入空间。 原本,只要改变一下空间之力的覆盖范围,时惟一就能再次进入空间。但平白失去一条灵魄的事实太过惊悚,以至于时惟一一时之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这短短一刹那间的愣神,就让时惟一错失了最佳的脱身时机。 只见开了个头之后,那阵旋风的吸引力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样,拉扯住时惟一体内残留的几条灵魄不断地往体外拖拽。 时惟一本就魂魄不稳,又缺少血脉主魂镇场,哪里能经得起这样强力的扯拽?只一会儿工夫,时惟一就接连失去了好几条灵魄,体内只剩下了最后一条在孤零零地悬着。 灵魄是肉身得以与魂魄结合在一起的关键。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全部的七条灵魄,与肉身躯体的联系便会断绝。再健康的肉身,若是没有魂魄的掌控就会死去,而再强健的灵魂,若是没有依附之处也只能沦为孤魂野鬼,进而彻底消散在宇宙天地之间。 时惟一现在的情况就离死人不远了。 灵魄的大量缺失让她的躯体快要稳不住了,她的脑袋一直“嗡嗡嗡”地想着,几乎没办法做正常的思考了,她的身体也非常的疲软乏力,连站直都成了问题。 躯体的强烈不稳定使得时惟一与空间的沟通也变得愈发浅薄,此刻的她已经连空间刃都使不出来了,更不要说躲进空间里避难了。 那团旋风魔气背后的魔修似乎是发现了时惟一灵魄的与众不同之处,兴奋地发出了桀桀的笑声。那声音阴寒刺骨,听得时惟一毛骨悚然。 时惟一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必须得立刻采取行动了。 那个隐在暗中的魔修明明对她特殊的灵魂、灵魄非常感兴趣,却刻意给她留下了最后一条灵魄,很明显是不想让她的肉身就这样死去。也就是说,对方更看中了她的肉身,想必很快,对方就会对她进行夺舍了。 也不奇怪,以天净灵体的逆天,即便有一点瑕疵,也值得任何人费尽全部的心机去谋算夺取。 不过也多亏了天净灵体,让时惟一想到了逃生的办法,虽然这是个先伤己再伤人的无奈之法。 第61章 扭转局势 时惟一闭上眼睛,利用过去时常内视所留下的印象,在脑子里尽可能地回放起自己体内的状况。 隐在暗中的魔修见时惟一一动不动,以为她终于放弃了反抗,便松懈下来停止了魔气外放。 随着那一团旋风魔气的渐渐消散,它内里的真实面目也显露了出来。原来,那并不是单纯的魔气残像,里面还包含着一面窄瘦的引魄幡,正是它发出了那股独特的吸引力,将时惟一体内本就不稳的灵魄给吸引了出去。 撤下了引魄幡之后,那名魔修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听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惟一蓦然睁开了眼睛。 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矮小干瘦的黑老头。那素未谋面的长相,阴沉可怕的气质,让时惟一一看就对方圆大陆的魔修群体产生了极坏的印象。 时惟一一边偷眼看着被扔到一边的引魄幡,一边出声询问那魔修老头:“刚才你是怎么躲过我的搜寻的?” 魔修老头闻言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就拉下了脸,对着时惟一张口大骂,“连隐形符都不知道,也敢随便出来晃悠?无知的小辈!你只会浪费天赋体质,还是让老夫来接收这天净灵体吧!” 话音刚落,魔修老头就将神识外放,牢牢地锁定住时惟一的身形。 时惟一知道,对方这是要对她进行夺舍了。 她的体内只剩下了一条灵魄,肉身与魂魄的联系早就脆弱到了极点。若是任由魔修老头趁虚而入,她的躯体毫无疑问会被对方夺取霸占,真到了那一步,她就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因为她体内的那点残魂缺魄根本就不是魔修老头完整魂魄的对手,恐怕一对上就会被吞噬毁灭。 所以时惟一绝不能让魔修老头的魂魄入侵。 为了能够一举打破对方的夺舍美梦,时惟一咬牙强忍着没有躲避对方的神识锁定,只是睁大双眼站在了原地,默默等待着最佳的时机降临。 只见接下来,魔修老头付出了一大半的修为,在他自己和时惟一之间构筑起了一个纯魔气的防护罩。然后,他开始运行夺舍魔功,准备将元神和三魂七魄从躯体里抽离出去。 这是最好的时机。 时惟一先把云雾绢缣稍微拉开了一点,让双手和头脸脖颈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而后她运起灵力,对准体内之前找到的某颗绝灵石所在的位置,将之强行拔除出了体外! 随着时惟一的举动,丰岳峙布下的驱魔阵瞬间崩塌解体,魔修老头防护罩里的魔气受到天净灵体的吸引,都争抢着穿过时惟一的皮肤挤进她的灵脉里。 防护罩里的魔气是魔修老头的大半修为所化,对时惟一造成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好在她置身在灵石矿脉的中心地带,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纯正灵气涌进她的体内。在贯通的灵脉之中,魔气与灵气基本相互抵消了,并没有对时惟一的修为造成多少损害。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时惟一此时可没闲心喜悦,她正趁着魔修老头愣神之际,大步跑到前方去捡地上的引魄幡。 魔修老头一心只想着夺舍天净灵体,抢夺时惟一的五条灵魄也只是为了方便夺舍,根本没顾得上进行炼化,时惟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拿回自己灵魄的绝好机会。 但就在时惟一弯腰捡起引魄幡的那一刹那,后颈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强劲的掌风,将她狠狠地掀翻了出去。 这一刻,时惟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对那掌风毫无反抗之力,她被扇得直直撞上了墙壁,而后又被墙面反弹着摔到了地上。 魔修老头那一掌所带的威力与接连受到的大力撞击,让时惟一浑身像散了架一般地疼,尤其受到攻击的后颈部位,更是疼得好像要断了一样。 时惟一抓紧手上的引魄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之意,她本能地捂住嘴巴,却咳出了好几口鲜血。 鲜血那殷红的颜色刺痛了时惟一的眼睛,她眼眶一红险些掉下泪来。所幸,最终她压下了心里的负面情绪,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扶着墙壁强撑着站了起来。 时惟一看向不远处眼神阴鸷的魔修老头,抬手拉起连衣帽戴到头上,然后快速给自己施了一个治愈术,并从空间里摸出一把滇白丹囫囵吞下,全副心神都用在了防备魔修老头上。 魔修老头也正冷眼看着时惟一,那淬了冰一般目光,仿佛是要生生在她身上盯出一个血洞来。 刚才,冷不防间就见魔气防护罩遭到了破坏,魔修老头一开始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在时惟一出现以前,天净灵体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体质,他对天净灵体的了解也仅限于其能自动吸收空气中的灵气这一点,压根没想到连人为释放出的魔气也能被吸收。 这个发现固然让魔修老头更加肯定了天净灵体的价值,可他心里更多的,却是一股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因为他的夺舍计划已经失败了。 元神不同于元婴,是一刻也不能在体外停留的。而夺舍需要先让元神离体,再进入夺舍对象的躯体,这个过程虽然短暂,却也必须保证要在体内进行。 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万事万物存在就有其意义。夺舍魔功既然只要有筑基期的修为就能够掌握,那么就有适用于筑基期修士的夺舍办法。 在方圆大陆上,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若想对他人进行夺舍,就得祭上自身的灵力修为,构建出一个拟体的防护罩,让元神和魂魄离体之后,得以在防护罩内飞向新的躯体。 该防护罩需要以自身的修为为代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构成的。筑基期修士之所以只能进行一次夺舍,就是因为以筑基期的修为,只能构建出一个这样的防护罩。 魔修老头便是筑基期的修为,他倾尽全力构建出的防护罩,已经在猝不及防间毁在了时惟一的天净灵体之下。在晋阶金丹以前,他都没有夺舍他人的机会了。 在短暂的惊讶、忧郁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魔修老头彻底爆发的怒火。 酝酿已久的计划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宣告了失败,魔修老头恨不得立刻就杀了时惟一,他也确实如心里所想的那般出手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毫无留手的那一掌,竟没能直接取了时惟一的小命! 这样的失手,让魔修老头心里的怒火愈加高涨,可他因防护罩的事损失了不少的灵气,就算再出手威力也只会更弱,且正面交锋更是讨不了好。在体内灵气恢复之前,他便只能先拿饱含杀气的眼神瞪一瞪时惟一泄愤了。 时惟一可不会怕魔修老头的杀人眼神,她靠在身后的灵石墙上加快灵气的吸收速度,同时回给对方以更加凌厉的目光,嘴里还不忘冰冷地讽刺对方道:“你有什么脸瞪我?合着你随意使用夺舍魔功没错,我合理反抗倒成罪大恶极的了?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这么严重的公主病!” 说着说着,时惟一就改变了眼神,以一种恍然大悟中带着几分怜悯的表情看着魔修老头,摇摇头说,“也难怪,正常的老大爷哪里会看中我这具小姑娘的肉身?想必是位怀着颗少女心的老大爷!唉,您老也真是不容易!” “你这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魔修老头虽然听不太懂“公主病”、“少女心”是什么意思,但一看时惟一那副神情就能猜出个不离十了。要不是看上了天净灵体,他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夺舍?因着这事他也曾犹豫纠结过,现在被当面指出来,脸上哪里还挂得住? 于是,魔修老头一脸凶恶地扑向时惟一,抬手就对着她的小身躯又打出了一掌。 上一回,时惟一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引魄幡上才会被偷袭打中脖颈。这次她早有防备,怎么可能再会中招? 眼见着魔修老头抬起手的那一刻,时惟一就抢先挪动了一下身形,避过了魔修老头的攻击,让他的掌力落在了身后的那堵灵石墙上。 看着墙上刚被打出来的那个深坑,时惟一微微勾起了嘴角,然后闪到旁边的另一堵墙前面,继续讥讽对方道:“恼羞成怒干什么?有病就得去治,您老可别讳疾忌医啊!” 魔修老头不仅没能击中目标,还被这样大肆讥讽了一番,心里更加怒不可遏,连平日的冷静谨慎也抛掉了,上前就对着时惟一就发动了连环攻击。 他到底是筑基期的修士,比时惟一高出了整整一个境界,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在炼气期修士之上,这样密集的聚焦攻击,无法使出空间瞬移的时惟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部避开的。 谁知这一次,时惟一竟然连脚步都没移动一下,用衣服覆盖住全身之后,就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地扛下了所有的攻击。 魔修老头脸上那一个得意的大笑还来不及彻底展开,就中途沉下变成了惊怒交加的狰狞表情。 第62章 夺回灵魄 有堪称绝对防御的云雾绢缣在,时惟一虽然不可避免地承受了一部分的疼痛,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她也不是单纯地被动挨打,她还利用云雾绢缣反弹攻击的能力,特地侧过身把魔修老头的掌力攻击全都转移到旁边的那一堵墙上去。 终于,在“轰”一声巨响之后,那堵灵石墙被从内部打穿了。透过破开的墙洞进入屋里的,除了柔和的光线之外,还有喷火飞狼和坐在狼背上的小人参精。 小人参精成名已久,魔修老头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他。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魔修老头就明白自己中计了。 不错,时惟一故意摆出那种嘲讽的态度激怒魔修老头,就是为了借他的手把墙给打穿。 魔修老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边像探照灯似的打量着时惟一,一边用余光偷瞥着小人参精,暗暗提防着他的成名幻术。 而见到喷火飞狼和小人参精之后,时惟一心里的紧张情绪也改善了很多,她离开一直贴靠着的墙面,缓步走到了墙洞旁边,对魔修老头做出了暂时休战的提议:“你看你赤手空拳的,又消耗了这么半天的体力,肯定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了。不如暂且作罢,留待下次再分胜负如何?” “你个诡计多端的臭丫头会这么好心?” 魔修老头使用引魄幡多年,对人失去灵魄后的身体状况最是了解。虽然时惟一到目前为止的举动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绝不相信自己会败在时惟一的手中。 在看到时惟一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紧紧地攥着他的引魄幡之后,魔修老头就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阴森森地说道,“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老夫瞧着是不中用了,可收拾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本事还是有的。”说完他就双手掐了个诀,同时口中快速地吟唱起咒语来。 时惟一不知道引魄幡的用法,遂不敢轻举妄动,她担心引魄幡受了损伤会使得她的灵魄也随之消散,所以一直都小心地把它握在自己手中。 但随着魔修老头那不知名咒语的出口,时惟一手中的引魄幡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拼命挣扎移动着想要脱离时惟一的掌控。更糟的是,引魄幡在挣扎之余,还散发出了一股灼热的高温,让时惟一恍惚间以为自己手中抓着的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时惟一紧咬着牙关,不管手上再怎么疼痛难忍都死死攥着不肯松手。要是让魔修老头重掌了引魄幡,那她体内剩余的最后一条灵魄恐怕也保不住了。 在警惕魔修老头举动的同时,时惟一艰难地伸出了另一只手,隔着衣袖牢牢抓住了引魄幡,借着云雾绢缣的保护才把那只被烫得又红又肿的手给替换了出来,而后她用一个治愈术将手掌恢复了原样。 时惟一之所以想和魔修老头罢战,是为了尽快脱身去找出引魄幡的用法,好把自己那五条灵魄收回体内。 现在,时惟一与自己身体的联系已经非常薄弱了,她的手脚明显不如从前那样麻利,好像有些不听大脑的使唤了。而且她全身上下都疲软无力,光是站着就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每走一步更像是踩在云里一样,脚下毫无踏着地面的实感。她用尽了全力绷着,才忍住没把自己的虚弱和恐惧表现在脸上。 夺回灵魄刻不容缓,否则时惟一不敢想象她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喷火飞狼如今没什么战斗力,时惟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人参精身上。只是小人参精到现在都没有出手,显然是打着作壁上观的主意。 自从上次在东荣积灵楼里,小人参精企图逃跑失败之后,时惟一就故意向他演示了一遍空间标记的追击功能,让他打消了暗自偷跑的心思。但小人参精对时惟一不可能心无芥蒂,他此时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哪里肯出手帮她? 不过时惟一从来就不是那么自觉的人,她要不好好利用一下小人参精森林之王的威名就奇怪了。 时惟一当即露出了一脸的疲态,张嘴对魔修老头讲起了条件:“都说天材地宝有助于冲破修为瓶颈,我这里有一株万年人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以魔修老头筑基期的修为,万年人参就有足够巨大的诱惑力了。魔修老头一听了这话,眼里立时就迸发出了贪婪的精光,神识也外放出来,在时惟一身上一阵乱扫。 时惟一强压着心里的不悦,语气平淡地开口道:“别白费力气了,我身上没有储物法宝。你把引魄幡的用法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万年人参的下落。”说着,时惟一还用凉凉的眼神瞄了眼一旁的小人参精。 长期以来,小人参精都用幻术掩盖着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修为远胜过他的修士,也从没看穿过他的原形。他很清楚,一旦他是成形人参的这个事实泄露出去,将会面临着无数修士源源不断地骚扰追杀。他此刻真是无比后悔,当初没能抵挡住酷刑的煎熬,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招给了时惟一。 小人参精不甘心地盯着时惟一看了一瞬,而后义愤填膺地开口反对道:“不行!你不是已经答应要把万年人参献给本大王了吗?” 时惟一倒没料到小人参精还是个如此谨慎的人,她撇撇嘴配合地接道:“此一时彼一时。不过你要是肯出手帮我,我还是很乐意用那株万年人参来报答你的!” “你可要说到做到!不许再欺骗本大王!” 时惟一咬牙切齿地应道:“当然。” 该死的小人参精,非要红口白牙地把她说成是背信弃义之徒。 好在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魔修老头自知不敌,在小人参精出手之前就忙慌慌地捏碎了一个千里符跑了。 时惟一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拎起小人参精的耳朵,晃了晃另一手中的引魄幡,问他:“知不知道怎么把这里面的灵魄放出来?” 小人参精好歹也活了将近十万年,又一直身在鱼龙混杂的无尽森林里,时惟一觉得他应该会对引魄幡有一定的了解。 果然,听了时惟一的问话之后,小人参精就骄傲地昂起了头,拍了拍时惟一揪住她耳朵的手,抱起双臂一副大爷相地说:“先放开我!” 时惟一加重力道扯了扯他的耳朵,冷淡道:“别卖关子,快说!” “呜呜呜好疼好疼!” 小人参精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他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时惟一,那副可怜的小模样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时惟一无语地松手放开了他,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说?” 小人参精一边揉着自己尖尖的耳朵,一边用带点哭腔的声音反问:“你记性这么好,肯定把刚才那个魔修掐的手诀和吟唱咒语都记下来了吧?” “你该不会想说把那手诀和咒语反着来一遍就可以了吧?” “诶?你怎么知道?” 小人参精惊讶地看着时惟一,眼底隐隐闪现出了崇拜佩服之色。 见他的神色不似作伪,时惟一微微蹙起了双眉,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没有撒谎?” “没有没有!”小人参精连连摆手,把头也给摇成了拨浪鼓,一个劲地保证道,“我说的绝对是实话!大实话!你相信我吧!” “你最好是没有骗我,否则我就在空间里做一个小黑屋,把你在里面关一辈子!”时惟一斜眼看着他,威胁他道。 “真的没有骗你!我保证!我发心魔誓保证。”小人参精说着就举起一只手,用自己的心魔发下了誓言。 心魔誓会影响到日后的修炼,修士一般不会轻易发心魔誓。小人参精做到了这个地步,想来是真的没有说谎。 于是时惟一便依照小人参精所言,将引魄幡祭到了空中,再把之前记下来的手诀和咒语都反着来了一遍。 在时惟一的操纵之下,引魄幡逆着旋转了起来,把那五条没被炼化的灵魄都释放了出来。 时惟一成功收回了自己的灵魄,也收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与此同时,她与随身空间的联系也恢复如初。更可喜的是,透过引魄幡,时惟一隐约想到了修补那条缺失灵魄的办法。 时惟一心情大好,对着小人参精大肆夸奖了一番,接着又说:“总叫你小人参精、小人参精的,太容易暴露身份了,而且这么长的称呼也不太方便,不然我给你取个名字?还是你自己取一个?” 小人参精眨着眼睛,兴奋地搜肠刮肚,可他挠掉了头上好几把参须,也没能想出一个像样的名字,最后只好放弃了,蹭到时惟一身上卖萌道:“我不会取名字,你帮我取吧!要取一个威武霸气的好名字!” 时惟一的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了十数个人参的别称,她从中选出了一个,对小人参精说:“那你以后就叫‘海腴’吧!正好你长得这么肥,适合你!”在方圆大陆上,人参并没有“海腴”这个雅称,所以时惟一不怕别人产生联想。 无视了小人参精的反对意见,把“海腴”这个新出炉的名字扔给他之后,时惟一接着又给喷火飞狼取了“炎翼”的名字,乐呵呵地叫了起来。 三人闹得正欢,却突然看见有大团大团的可疑气体穿过墙上的破洞弥漫进了灵石小屋里。那些气体绕过炎翼和海腴,目标明确地冲向了时惟一。 第63章 灵石芯髓 时惟一立马闪身避进空间里,切断了天净灵体对那些可疑气体的吸引,不料却还是慢了一步,仍有一部分气体被吸收进了身体里。 那些都是魔性灵气,且内里含有很多的阴气、煞气等负面污秽能量,一看就知道是那个魔修老头故意弄出来的。 这种满含着怨念的阴煞魔气只有被强制夺走用于修炼的灵魂、灵魄才最容易滋生出来,魔修老头肯定是通过刚才的魔气入侵看出了时惟一天净灵体的缺陷,才会故意把他之前抢到的半残灵魄都释放出来攻击时惟一。 时惟一身上的驱魔阵已经被她自己从内部破坏了,就算重新把绝灵石放回原位,也不能再阻止魔气入侵体内了。 不过比起担心这些,时惟一眼下更迫切要做的是把体内的魔气祛除掉,她的丹田里已经有一部分灵气被抵消掉了。 时惟一盘腿坐下,将丹田里的魔气逆向导到躯体灵脉里,同时用空间刃从指环空间里切出一小块之前收进去的火属性灵石,引导着新吸收到的灵气去与那些魔气碰撞、抵消。 时惟一体内的魔气数量并不多,那一小块灵石还没被吸收完,所有的魔气就都给解决了。接着,时惟一算好位置出了空间,站到灵石山的另一端。 那些魔气原本正围绕着炎翼,这会儿受到了天净灵体的吸引,便穿过灵石山,再次涌向了时惟一。 借着位置优势,时惟一在那些魔气接近她之前,就凝出一个小空间将所有的魔气都装了起来,然而以随身空间为媒介,将它转移进了指环空间里。 这是时惟一不久前才刚想到的主意。只要利用空间之力切断了与天净灵体的联系,那些魔气便不能肆无忌惮地害她修为跌落了。 之后,时惟一掠过灵石山,回到了炎翼和海腴身边。只要有海腴在,那魔修老头就不敢再随意现身。 令时惟一感到惊讶的是,炎翼不知何时竟恢复了一小部分的修为,一看见时惟一他就难得地开口向她打起了招呼。 炎翼原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自从上次惨败在丰岳峙手上导致修为几乎全废后,他就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能听到他主动开口真是件稀奇的事情。 时惟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气色好了很多,身上的皮毛也是油光水滑的,看上去精神焕发、格外健康。 “你这是怎么回事?” 时惟一联想到刚才那团魔气都围在他身边,不禁有些疑惑,她记得一开始时魔气还刻意绕开了他,怎么短短几分钟过去就反过来了? 炎翼抬头看向时惟一,用他那与形象不符的变声期少年嗓音答道:“我可能是天生的魔兽,只有用魔气才能更好地修炼。” 天生的魔兽? 时惟一闻言大惊,想问问炎翼为什么会有这种离奇的想法,可看着炎翼那认真的神情,最终只问出了一句:“方圆大陆上没有天然的魔气,你以后准备怎么修炼?” “这里又不是没有魔修,怕什么。” “不行。”时惟一严肃地打断他道,“你不能走那些魔修的路!” 方圆大陆上的魔修都是些大奸大恶之徒,时惟一可不希望炎翼也变成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你想到哪儿去了?”炎翼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地解释道,“我是说我可以利用那些魔修的魔气进行修炼,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见炎翼没有作奸犯科的想法,时惟一心里表示很满意,但她嘴上仍然没好气地说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既然有了修为,就赶紧帮我把灵石山切出来!” 炎翼闻言不吭声了,伸过头叼起了海腴手中的决云青锋剑,就冲到灵石山前切出一块一块的灵石立方体,时惟一随后一一触摸着将它们收进了指环空间里。 一旁的海腴乐得清闲,仰面躺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时惟一可见不得别人在自己忙碌时休息,朝海腴扔过去一个大白眼:“小肥腴,别偷懒了!这里灵气这么充足,你给我抓紧时间好好修炼!” “喂!肥什么肥?本大爷没有名字吗?” 海腴看着虽肥,身体却意外地灵活,一个翻身、纵跃就跑到了时惟一面前,伸着粗短的小手臂拉着她的衣服跟她理论起来。 时惟一拍掉他的手,一脸嚣张地说:“我就是要叫你‘肥腴’!不服你就赶紧修炼减肥!” 海腴揉了揉被拍红了的手背,不满地哼声道:“修炼就修炼,等本大爷修炼好了,看你还敢对本大爷不敬!”后半句说得极为小声,说完还有些心虚地偷眼看了看时惟一,转而跑到了炎翼身边去求安慰。 炎翼这回倒是难得地没有无视他,还颇有些语重心长对他说道:“时也是为了你好,你赶快去修炼吧!” 海腴被他这句话和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气了个倒昂,冷哼了一声扭身就走,然后挑了个地方,气呼呼地坐下来开始修炼。 时惟一这才高兴了,微笑着抬手给炎翼顺了顺毛。就在她顺完毛准备将手收回去时,炎翼突然歪过头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对着他面前的灵石切面努了努嘴。 “什么呀?” 时惟一从小就怕痒,被炎翼的毛发这么一蹭,痒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看到炎翼的动作后,她勉强停下了笑,抬手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低下头顺着炎翼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在灵石切面上,有几处闪着星星点点的红色透明亮光,不论是颜色还是亮度都要比周围的灵石显眼很多。 时惟一伸手摸了摸灵石切面,发现那特别的部分稍微有点粗糙,不像周围那么平滑,便问炎翼道:“你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炎翼嘴上咬着剑,不方便说话。听了时惟一的问话,他便将剑吐出来由着它到了地上,正想开口答话,余光却瞥见脚下的地面被决云青锋剑给切出了一道深坑。 时惟一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用灵力将剑拿到了手上,凝眸看了看刃口,见剑刃一如既往地锋利雪亮,不禁又想起了不知身在何方的时父。 炎翼没注意到时惟一的走神,暗自慨叹过决云青锋的锐利之后,就出生回答了时惟一刚才的问题:“起初遇到了一点阻碍,我加了点力气才切开。” 这话拉回了时惟一的思绪,她凝出一道细小的空间刃,将灵石切面上特别的部分抠了一小块出来,拿在手上时才意外地发觉那一点小颗粒非常地重,她将其握在指尖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用空间刃在上面轻轻地磨了磨。 经过一番粗略地研究,时惟一发现那特殊部分除了重量之外,硬度和韧性也都比普通的灵石大得多,此外,它还带有不小的切割性,非经过琢磨的粗糙面就有着不下于一般利器的切割力。 时惟一在脑中搜了搜燿辉堂掌柜的和张氏的记忆,却没能找到如此模样的宝物,她便又扬声叫了海腴:“小肥腴,你过来!” 海腴刚坐下修炼,虽然并不怎么认真投入,但这会儿听到时惟一来叫他也有些不高兴,在地上磨蹭了好半晌才站起身来。在看到时惟一和炎翼都是一副捡到宝贝的模样后,海腴又忙慌慌地跑到了时惟一身边,激动地问她:“你们找到什么宝贝了?” 时惟一将掌心侧翻过来,将那特殊部分摆到海腴的视线里,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海腴伸出小胖手摸了摸那小颗粒,见时惟一没有反对便又将它拿了起来,瞬间就被那超乎寻常的重量给震惊了一下,而后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兴奋地说道:“发了发了!这是灵石芯髓呀,值好多好多好多灵石呢!” “灵石芯髓?” 时惟一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然后对上燿辉堂掌柜的的记忆。 燿辉堂掌柜的虽然不曾见过灵石芯髓,但相关的信息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灵石芯髓,除了有时惟一所发现的重量、硬度、韧性和锋利性等方面的特点外,还具有提纯灵根属性、修补缺失灵根等功效,是有价无市的至宝。它只可能出现在纯粹属性的灵石矿脉中,且出现的几率极小。它是百分百纯度的固态灵子,用于修炼会有事半功倍的卓越效果,还有助于突破瓶颈、以最佳状态提升境界。 从筑基期开始,跨越每一层境界都有质量优劣之分,从高到低可划分为特等、优等、良等和次等。特等被誉为“完美”,极少有人能做到,但凡曾经达到过此等质量的,无一例外都是站在大陆巅峰上的人物。因此,优等就是绝大多数修士所追求的目标了。 而在各个境界当中,最难达到特等的,就是用于奠基的筑基期。据说只要能够完美筑基,那么往后的金丹期、元婴期等所有境界,不出意外都至少会是个优等,且突破时很少会遇到瓶颈。 整个青祁帝国只有一名曾经完美筑基的修士,他就是目前帝国高手榜上排名第一的高手——青祁帝学法学院掌院,明光真人云中鹤,传说他每一个境界都是完美突破的。 若时惟一使用了灵石芯髓,就有九成的把握能够完美筑基了。 青祁帝学之所以轻易不招收已经筑基的修士,就是为了保证所有的弟子筑基时都能够达到优等或良等。要是时惟一能够完美筑基,那她就能够直接进入青祁帝学,连入学考试都不需要参加。 第64章 离开灵石矿脉 时惟一顶替了炎翼所站的位置,将整块灵石芯髓的具体区域都找了出来,接着用空间之力直接将它从中抽取了出来。 这块灵石芯髓比时惟一想象中的更大,约摸有她两条胳膊那么长,再加上它那超凡的重量,用手捧着还挺费尽的,于是时惟一便把它放到了地上。 海腴头一个扑了过去,满脸痴迷地抱住地上的灵石芯髓又摸又蹭,连炎翼也对它所蕴含的火属性元素和纯粹的固态灵气连连称赞。 时惟一看着那一截灵石芯髓,突然开口问海腴道:“这个能不能用来炼剑?算是几级材料啊?” 海腴头也没抬,依旧是一脸痴汉相地抱着灵石芯髓,嘴里还算老实地答道:“这我可不知道,谁会舍得把它浪费在炼器上啊!也没听说有谁拿它去鉴定过材料等级。” 一边的炎翼也看向时惟一,问:“你想用它来炼什么?” “炼剑。” 炎翼疑惑道:“你不是已经有比这更锋利的剑了,为什么还要炼?” “不是我自己用,是要送人的。” 时惟一说着,就用脚尖踢了踢海腴,在他的骂骂咧咧中把他弄开,然后伸手拿过被她顺手放在一旁的决云青锋剑,运足力一剑下去,就把灵石芯髓给斩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份。 海腴飞身扑过去,想把小份的那块抱起来,却因太重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改为坐在地上用脚勾住它,还一个劲地偷瞟着时惟一。 时惟一把那大份的灵石芯髓收进了指环空间里,接着用剑尖拨了拨海腴的小短腿:“让开。” 海腴闻言,当即就不乐意了,他挺了挺小胸脯说道:“我不贪心,只要把这个小的给我就行了,绝不跟你抢大的。” 时惟一举起剑,做出挥剑欲砍的姿势,对海腴说:“让不让开?” 海腴摇了摇头。 “随便你。” 时惟一的话刚一说完,她手中的剑就劈了下去。霎时间,海腴那白胖的小短腿上便血花四溅,被劈成了两段。 时惟一皱了皱眉,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而后猛然抬起腿踹向了旁边的“空气”,接着便听旁边发出了“诶哟”一声呻、吟。 眼前的画面一转,只见海腴正揉着肚子坐在地上,双腿仍是完完好好地长在身上。他所在的位置正是刚才时惟一所踹的方向。 “你是怎么知道的?”海腴惊讶地睁圆了双眼,不解地问时惟一。 有没有挥剑,时惟一自己难道还会不知道吗?她淡淡地扫了眼海腴,不屑道:“就你那点幻术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卖弄。一边儿去!” 语毕,时惟一才真正地挥下了手中的剑,“唰唰”两声把地上那一小截灵石芯髓给平分成了三份,一手一块分别扔到了炎翼和海腴脚边。她自己则拿着最后一块坐下,准备将它吸收了,以最佳的状态冲击筑基期。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从他们的对话内容上看,似乎是东荣和西荣的人暂时放下了恩怨,一起进到这灵石矿脉里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到山里,又是如何穿过火山岩浆找到这地下宝库里来的。 时惟一睁开双眼站了起来,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叫上了炎翼,两人再次合作着开始了搬运灵石立方体的工作。 原本,时惟一是打算在这灵石矿脉中冲击晋阶的,可惜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扰了,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如果不能确保完美筑基,时惟一觉得还是先维持着炼气期的修为比较好。 听声音,外面的那群人应该马上就要进来了。 见海腴还坐在地上抱着那一小块灵石芯髓流口水,时惟一便低声吩咐他道:“赶紧用幻术布置个假象出来。” 海腴撅着嘴,不太乐意地摇头道:“你不是说我的幻术难登大雅之堂吗?” “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时惟一在收集灵石立方体之余,抽空对海腴说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不肯做就赶紧滚!” “你以为本大爷想跟着你吗?” “你以为本姑娘想带着你吗?” 海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听到时惟一这句不想带着他的话竟感到有些小小的忧伤。他垂着头应了声“知道了”就着手设下了一个幻阵。 很快,东荣和西荣的人鱼贯走进了这间灵石宝库里。 当先的崇德真人荣德奎看了看眼前空空荡荡、满是石壁的山洞,忍不住唉声叹气道:“看来这里也不是。”说着看向身旁的荣耀祖,“耀光兄,再转战下一处罢!” 耀光真人荣耀祖眯了眯眼睛,然后摸着胡子笑了起来,对荣德奎道,“找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这个山洞又大又安静,正好可以让我们大家坐下来休息休息。” 话刚说完,荣耀祖就扬声命令西荣的人都原地休息,他自己也就地坐下,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荣德奎看得目眦欲裂。 这座灵石矿脉荣德奎已经找了好几百年,从他继承族长之位以来就一直为了它四处奔波,如今胜利的曙光已近在眼前,这时候他哪里肯停下休息? 荣德奎垂眼看了看荣耀祖,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因荣耀祖一句话就真坐下休息的西荣族人们,心下暗自冷笑。 恐怕西荣的人根本不相信真有灵石矿脉存在。 荣耀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偷听到了只言半语,偷偷跟来想抢夺灵石矿脉,但找了这么久都是一无所获,想必他心里已经开始怀疑消息的可靠性了吧?! 这样一想,荣德奎就巴不得立刻甩掉西荣的这些庶系跟屁虫们,好快点带着自己的族人们去找灵石矿脉。但明面上,他还是得守着礼法多问一句:“耀光兄真决定不再找找了?” 荣耀祖闭着眼睛答道:“歇歇再找。崇德贤弟也坐下歇歇吧!” “贤弟”二字,气得荣德奎脸都绿了。他僵硬地扯出一个勉强可称作是“笑脸”的表情,说道:“那耀光兄你们歇着,我们先走了。” 荣耀祖闻言,也不出言劝留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副惬意模样,嘴上只说了一句:“走吧!” 荣德奎朝他随意地拱拱手,便抬手招呼着东荣族人,准备离开这个山洞。 这时,荣德奎听到山洞里响起了一个清凌凌的熟悉嗓音:“崇德真人这就要走了?” 随着声音的出现,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慢慢地从山洞的迷雾之中显现出来。 荣德奎揣着惊喜交加的心情睁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时惟一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 之前时惟一利用天净灵体找到了灵石矿脉后就消失不见了,荣德奎也猜想着她是不是先一步进到灵石矿脉里了?他甚至曾经担心矿脉里的宝藏会被时惟一一个人全给搬走。 但是此刻见到时惟一真的出现在了这里,荣德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情绪,反而感到有些亲切和放心。毕竟比起西荣的那些人,荣德奎更愿意把后背交给曾经合作过的时惟一。 可惜他不知道,时惟一并没有接收他后背的打算。 “小仙子安好。”荣德奎冲时惟一点点头说道。 时惟一走到距离荣德奎五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回了一句:“崇德真人安好。” 这边荣耀祖在看到时惟一出现后也是大惊,蓦地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堆笑地上前打招呼道:“想必这位就是天净灵体的小仙子吧?久仰久仰!” 时惟一并不喜欢自己的体质被人挂在嘴上,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便有些冷淡地回道:“耀光真人客气了。” 语毕,时惟一就挥了挥手,示意隐在迷雾中的海腴将幻阵撤去一部分。 迷雾渐渐消散后,山洞的情景也变了个模样,先后显露出中间的灵石山、脚下的灵石地面和周围的灵石墙壁。 见此情景,荣德奎欣喜若狂,不顾形象地大步走到灵石山面前,伸手抚摸着整块的灵石峭壁。片刻之后,他突然扭过头看向荣耀祖,一字一句地问:“你早就知道是这里,却故意骗我离开?!” 估计时惟一便是不忍看他白忙一场,把数百年的努力都化为泡影,才会出声叫住了他。要是他就这么走了,这里的宝贝岂不是要被荣耀祖那厮一人独吞? 荣德奎越想越是气愤,等着荣耀祖的眼神已经化为了锐利的眼刀。 而荣耀祖被揭穿了心思却并不见慌乱,笑着说道:“是你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难道还要老夫专门去留你吗?” 荣德奎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嘴里接连骂出“竖子!”二字。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荣德奎和荣耀祖两人就已有了几次的暗中交锋,可每次都是荣德奎败下阵来。旁观的时惟一不由得暗暗为荣德奎鞠了一把同情泪,嘴里却是淡淡地说道:“剩下的部分二位自行瓜分,我就先告辞了。”说着还招呼了炎翼和海腴一声。 时惟一是先到的,不知道带走了多少宝贝,荣耀祖怎么肯让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时惟一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挂着一脸亲切慈祥的笑,跳出来拦住了时惟一一行三人的去路:“难得碰上了灵石矿脉,小仙子不来分一杯羹吗?” “不必了。”时惟一毫不避讳地说,“我已经拿了。” 荣耀祖闻言,脸皮不由得一抽,话锋一转直接问道:“不知小仙子都得了些什么宝贝?” “灵石矿脉里还能有什么宝贝?”时惟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在我之前,还有个魔修捷足先登呢!”她于是把那魔修老头的体貌特征简述了一遍。 荣德奎闻言,一脸惊愕地插嘴进来:“听小仙子的描述,那人怕是嗜血老怪啊!”接到时惟一疑惑的眼神后,荣德奎便向她稍微介绍了一下那嗜血老怪的生平,末了还说,“他可是日沉阁的魔修,小仙子得罪了他,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啊!” 时惟一虽然没说与那嗜血老怪的交锋过程,但那人既然会留下灵石矿脉独自离开,肯定就不是自愿走的。对此荣德奎哪能看不出来? 听了荣德奎这善意的提醒,时惟一对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真诚地向他道了谢,并暗暗给他指了一条有不少宝贝的分岔路。 之后,时惟一就无视了荣耀祖等人探视的目光,带着炎翼和海腴闪身进了空间,用空间转移几次纵跃,离开了灵石矿脉。 第65章 聪明阁寻人 原本,时惟一并没有要帮东荣的意思,毕竟荣德奎的妻女有意对她夺舍,她自问心胸还没那么宽广。不过看在荣德奎还算好心的份上,加上他当初也及时制止了妻女的举动,时惟一才决定给他留点线索,以免他们东荣一族空手而回。 时惟一独自出了空间,把炎翼和海腴都留在了指环空间里,让他们俩相互监督着好好修炼,她自己则决定去一趟市集,探访一下传说中的“聪明阁”。 聪明阁,其名取自于“耳聪目明”,是青祁帝国最大的情报贩卖组织,掌握着连皇家羲氏都无法比拟的庞大消息网,青祁帝国的高手榜、美人榜、少俊榜等几大最权威的榜单都由聪明阁所排,阁主晓天机更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据燿辉堂掌柜的记忆显示,双荣城里也有一家聪明阁的分号,就隐藏在西市东街一间名为“秘药堂”的小药铺里。 时惟一瞬移到了西市东街上,根据模糊的记忆到处寻找着目标店铺。 其实上次为了给滇白丹寻个好买家,时惟一也曾在西市东街上来来回回地走过很多遍,可在她的印象中,这条街上好似没有掌柜的记忆中的那种小药铺。 就在时惟一找得晕头转向,准备换一条街去找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叫喊:“仙子!小仙子!” 时惟一扭头望去,看见不远处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正带着几个仆从兴冲冲地朝她跑过来。那张脸看上去有两分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时惟一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在时惟一站着愣神的这一会儿工夫,那华服少年已经跑到了她面前,笑嘻嘻地冲她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仙子近来可好?” 时惟一到方圆大陆还不足半个月,真正谈得上认识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且她此刻还戴着连衣帽遮住了半张脸呢,这个人就算真认识她,应该也很难从人群中把她认出来。 思及此,时惟一便退后了半步,皱着眉说:“你认错人了。”说完就转身要走。 那华服少年见状,大步上前拦住了时惟一的去路,张嘴做起了自我介绍:“在下马博裕,家住城西马家庄。日前在燿辉堂里,在下有幸见过仙子一面,不知仙子可还有印象?” 听到“燿辉堂”这三个字,时惟一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原来他就是那日在燿辉堂里频频偷看她的那名小伙计。 从东荣族长夫人张氏的记忆里看,城西马家也算是双荣城的一个大家族,马家族长在城主府里效力,深得荣耀祖的信任和重用。瞧这个马博裕现在衣冠楚楚的模样,八成还是马家的公子哥,只是不知道他之前怎么会跑到燿辉堂去当个小伙计的? 时惟一对这个马博裕没什么好印象,因此没有要搭理他的打算,说了声“我不认识你”就绕过对方横在眼前的手臂抬步走了。 马博裕派人在这条街上蹲守了十几天才再碰到时惟一的,怎么肯就这样轻易地让她走了?他连忙跟上时惟一的脚步,走在她旁边一个劲地说起那天在燿辉堂里的情景,希望能勾起时惟一的回忆,好想起他是谁来。 时惟一不耐烦地拔出决云青锋剑,在马博裕身后仆从们惊恐的目光中,将剑尖抵上了马博裕的脖颈,满意地看到他终于闭了嘴。 马博裕直挺挺地站着,颈间冰冷的触感让他不敢再出声。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株头发被剑刃削断,风一吹轻飘飘地飞向了远方。好在女神没有把他的脖颈也一起削断,下一瞬他就看到女神潇洒利落地将剑收了回去,朱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马博裕并没有滚,也没有再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时惟一的背影,快速地说出了自己的价值:“在下没有恶意,只是见仙子似在找寻着什么才过来看看。在下对这条街甚为熟悉,或许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听了这话,时惟一才停下脚步。 马博裕见状急忙跟了上去,还把身后的那些仆从都赶回了府。 时惟一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燿辉堂掌柜的记忆中那间小药铺简单地向马博裕描述了一遍,然后问他:“那家铺子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在前面那个拐角进去。”马博裕说着就走到前面去引路。 时惟一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而后摇了摇头,警惕地跟着拐进了那条巷子里。 巷子里光线昏暗,两边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店铺,店铺外面还有些衣衫褴褛、就地摆摊的小贩,比起外面繁华热闹的大街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但令时惟一意外的是,一直走到小巷深处,看到了前方一块写着“秘药堂”三字的青色旗帜,她都没有遇到预想中的埋伏设计。 看来马博裕没有骗她,他真是好心来给她带路的。 时惟一有些惭愧,向马博裕诚恳地道了谢,并抓出一把从海腴那儿得来的灵石,不顾对方的推拒,强硬地塞给他作为酬谢。 马博裕拗不过她,只好将灵石收了起来。 时惟一礼貌性地对着马博裕笑了笑,说道:“那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有帽子掩着,马博裕只看到时惟一的嘴角清浅地弯了弯,但这已足够让他激动万分了。他强压下心潮澎湃的情绪,同样出声向时惟一道了别,然后转身走出了小巷。 虽然他很想跟着一起进去,但时惟一拒绝的意思这般明显,他不会太不实相。 目送着马博裕离开以后,时惟一才快步向着那面青色小旗走过去。走到店铺门口时,她有些错愕地刹住了脚步。 只见眼前的门面灰扑扑的毫无美感,大小连邻家店铺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连招牌都挂得歪歪斜斜的,看上去一副即将倒闭的晦气模样。 时惟一将信将疑地抬起头,再次望了望那面迎风招展的青色小旗,又确认般地盯着招牌上的“秘药堂”三个字瞧了半晌,才抬脚迈进了门槛里。 店铺里没什么客人,布置也是中规中矩、毫无特色,货架上只零零星星地摆着一些桑皮纸包。时惟一看了看纸包上的字样,猜测里面装的应该是类似于后世保养品之类的补药。 “本店有上好的‘秘药’,任客爷您随意挑选!” 时惟一正睁大眼睛四处打量,就听见旁边响起了这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她循声望去,便见柜台后面坐着个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伙计。时惟一近前一看,竟见对方正埋头对着一卷话本看得正欢。 时惟一站在柜台前轻咳了两声,那伙计闻声抬头,见了时惟一娇小的身形后才讶异地笑道:“诶哟,是位小仙子啊!小仙子您需要些什么?” 时惟一凝眸看了那伙计一会儿,掏出一块普通灵石摆到柜台上,压低声音说:“我来打听一些事情。” 那伙计一听这话,连忙站起身来,将那块灵石揣进了怀里,满脸堆笑地走出柜台,打量了时惟一一番,才说:“看来小仙子是明白人,那小的也就不说废话了,小仙子这边请!” 时惟一于是跟着那伙计穿过一道小门,拐进了店铺的内院里,沿着一条长廊走了约摸一分半钟,才在一个门上写着“耳聪目明”四字的房间外停下。 两人刚在门口站住,那伙计还没来得及开口禀报,屋内就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小二,让这位姑娘进来。” 伙计扬声对屋里的人应了声“是”,便伸手为时惟一推开了房门,侧身站在一旁:“小仙子请!” 时惟一朝敞开的门里粗略地扫了一眼,抬脚走进了屋里。 一进屋,时惟一便看到了端坐在紫檀木书桌后的白发老者,她一边向那老人施礼问好,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屋里的环境。 与外头的店面不同,这屋里装修得非常仔细,摆设布置也十分讲究,大到靠在墙边的立式书柜,小到搁在笔架上的一管毛笔,每一件都是精品,精致程度远在东荣的诸多摆设之上。 真不愧是收费高昂的聪明阁。 “姑娘请坐。” 在时惟一暗暗走神时,白发老者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姑娘想知道些什么?” 时惟一收回视线,在白发老者的对面坐下,稍微想了想就决定不浪费时间试探对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我想知道剑岚宗的丰少宗主现下身在何处?” 白发老者对着时惟一张开了手掌:“寻人属于丙等情报,价格为五千灵石,十天内出结果。” 时惟一蹙眉道:“要十天那么久?” 白发老者闻言,将手掌合上,改为伸出一根食指:“加急一万灵石,三天内有消息。特等加急,十万灵石,今天就有答案。” 时惟一从空间里取出一块被她切割成普通灵石那么大的火属性灵石,摆到白发老者面前,问:“我身上的下品灵石不够,能否用这颗代替?” 第66章 打探消息 灵石作为流通货币,有着具体的规制和等级区分。按照品质优劣的不同,灵石由低到高可依次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灵石。 市面上流通的普通灵石即指下品灵石,其与中品灵石的兑换比例是一千比一。中品灵石与上品灵石的兑换比例是一万比一。至于极品灵石,因其数量极为稀少,且修炼效果极佳,一般修士都不会舍得将之拿出去兑换,因此没有确切的兑换比例。 各个等级的灵石除了灵子含量与纯度不同外,所含灵子的属性也有所不同。 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是混合属性灵石,其灵子属性可能混杂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中的全部或者多种。而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则是单一属性灵石,所含的灵子属性十分纯粹单一,因此只有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才有各自的属性之分。 时惟一拿出来的这颗火属性灵石属于上品灵石,依其价值可兑换一千万下品灵石,用来支付十万的咨询费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白发老者看了看那颗火属性灵石后,哈哈大笑着说道:“小姑娘出手倒是大方,这颗灵石足够你打听一百个丙级情报了。” “那就好,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时惟一道,“相信您早已有答案了。” 丰岳峙大小也算个名人,对他的情报感兴趣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时惟一相信,身为一流情报组织的聪明阁,必定会尽可能地去搜集他的情报,力求随时掌握他的相关动态。 白发老者闻言,再次扬声大笑起来,笑到时惟一忍不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才止住笑声给出了答案:“丰少宗主目前身在郝康城内。” “郝康城?是逍遥域的首邑郝康城吗?” 听到这个答案,时惟一疑惑了起来,几天前丰岳峙明明已经回了剑岚属,怎么这会儿又跑到青祁帝国来了? “不然还有哪个郝康城?”白发老者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眼时惟一。 时惟一无视了白发老者的眼神,又问:“他是回丰家探望亲人的?” 丰家就位于郝康城内。虽然丰岳峙与丰家诸人并不亲近,可他能跟郝康城扯上关系的似乎也只有丰家了。 这一回,白发老者却并不作答,只冲着时惟一摆摆手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时惟一皱眉道:“您不是说我能问一百个的吗?” “是一百个丙级情报。”白发老者特意强调了“丙级”二字。 时惟一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略略提高了音量道:“我不关心问题的级别,只想知道问题的答案。麻烦您快点告诉我行吗?灵石不够我再补上就是了。” “那倒不用,你给的已经足够了。”白发老者仿佛没看到时惟一的焦急,慢条斯理地捋了捋长须,才笑着答道,“丰少宗主的具体位置不在丰家,而是在郝得拍卖行。” 时惟一撇了撇嘴:“这只能算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白发老者笑了笑,接下去说:“近日郝得拍卖行有几样四五级的铸剑材料要往外拍。” 言下之意,丰岳峙无非是去拍卖行找寻本命法宝所需材料的。 郝家的势力中心就在郝康城,郝康城里的郝得拍卖行是总行,聚集着除羲京城等大都市外的众多分号所无法比拟的上等拍品。想必这几天丰岳峙筹到了足够的灵石,或许他是在无尽森林里猎到了些值钱的妖兽和灵植。 但有一点时惟一不得不承认,上次丰岳峙会中途离开青祁帝国带她去无尽森林,应该是为了帮她尽早恢复生命之力和修补残缺魂魄。 放下自己的本命法剑转去帮别人。丰岳峙的崇高品德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就是因为这样,时惟一才不想欠他人情。她到聪明阁来打听他的下落,就是想把那块灵石芯髓送给他铸剑,算是偿还他那驱魔阵和生命之力的恩情。 可以的话,时惟一还想学一下驱魔阵的布置方法。 思及此,时惟一又向白发老者问了一个问题:“据您猜测丰少宗主会在郝康城待多久?” “应该还会再待上数日。” “嗯。” 确认了丰岳峙的行踪之后,时惟一心底潜藏已久的问题又浮了上来。 时惟一从空间里掏出她过去画下的时父肖像,展开来铺到白发老者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老先生可知此人的下落?” 白发老者垂眼看了看那副肖像画,通过两人相似的容貌很轻易就看穿了时惟一与画中人的血缘关系。但他没有挑明,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答道:“画得很形象,三天内可以出结果。” “特等加急也要三天吗?” “是。” “好吧!” 三天时间时惟一还是等得起的。 接着,时惟一又问了第五个问题。她把之前在燿辉堂掌柜的记忆中看到的,那名制作了拔苗丹的神秘少女的模样给绘了下来,向白发老者询问对方的具体身份。 白发老者将画像卷起来塞进了一个竹筒里,又把竹筒投到了座椅旁边的一条隐秘窄道里,然后回转过来对着时惟一说:“稍等片刻。” 时惟一点了点头。 她猜测窄道的另一端或许就连接着聪明阁浩如烟海的资料库,他们的工作人员会根据那张画像找到那名制药少女的信息。 果然片刻之后,白发老者就从那条窄道里取回了画像与一个回复的卷轴。 时惟一终于从那个卷轴上,知道了那名制药少女的身份信息。 少女名叫“程心蕾”,今年十五岁,出身于丹云城的一个炼丹师家族,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名尊贵的一级炼丹师了,还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她日前刚刚被号称“青祁帝国丹药第一宗门”的丹鼎门破格录取,成为了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在丹云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天才少女。 丹云城是方圆大陆上较为特殊的存在,它仅仅是一座城,却拥有独立完整的主权,在方圆大陆上也有着不低的地位。 该城位于双荣城的东北部,同时与实力强大的青祁属和剑岚属交界,城内的居民几乎都从事炼丹师或与之相关的职业,方圆大陆上排名前十的炼丹师有一半都出自于该城。 但比起这些信息,时惟一更感兴趣的是“程心蕾”这个名字,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过去那个唯一的朋友——秦欣蕾。回想起来,拔苗丹的制法,秦欣蕾也是知道的。 时惟一咬着下唇,不断地在脑子里猜想着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白发老者见时惟一陷入了沉思,不由出声提醒她道:“小姑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时惟一回过神来,犹豫再三终究是没把对程心蕾的疑惑问出来,只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那老夫这就让人把剩下的灵石找给你。” “不用了。先寄存在您这儿吧,我以后还会再来的。”时惟一问道,“去其他城镇的聪明阁打听消息时可以用吗?” “可以,老顾客还有优惠。”白发老者说着还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了一本小册子,翻开来把其中一页上绘着的简略路线图呈现到时惟一面前,指了指上面标注着黑点的位置说,“这是聪明阁在郝康城的分号。” “谢谢。” 时惟一接过小图册放进了空间里,向白发老者简单道别后,就闪身奔向了双荣城里唯一的一家皇家飞舟分号。 第67章 丰岳峙的脑残粉们 双荣城与郝康城虽然同在逍遥域内,但一个在西北方一个在正南方,两者之间相隔了很远。时惟一搭乘着飞舟到达郝康城时,已经是三日后的深夜了,此时距离青祁帝学的入学考核还剩下一天。 时惟一决定先把灵石芯髓送到丰岳峙手上,再找家安静的客栈修炼一天,好赶在入学考核前完美筑基。 向同一架飞舟上的乘客询问了郝得拍卖行总行的地址后,时惟一就用瞬移赶了过去。遗憾的是,等她到时拍卖会已经结束多时了,她没能在拍卖行里找到丰岳峙。 好在时惟一足够坚持,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她所持有的郝得拍卖行青晶卡,终于说服了工作人员带她进入后堂面见拍卖行行长。 该行长名为“郝少斌”,外表三十岁上下,看不出修为,据说是郝氏家族的嫡系子弟。 青晶卡上有时惟一的身份信息,时惟一不必特意做自我介绍,所以她一上来就把自己半个月前在双荣城分号送拍了几瓶滇白丹的事告诉了郝少斌,还说自己一直没空去双荣城,希望总行能抽调灵石把拍卖所得支付给她。 郝少斌听了她的话后,亲自查了双荣城分号的滇白丹拍卖纪录,确认时惟一送拍的那几瓶滇白丹都已拍出去之后,便让帐房先生取了同等数额的灵石过来,扣除了拍卖行应得的佣金之后,就将剩下的几万灵石都交给了时惟一。 时惟一将那一堆混合着下品与中品两种品质的灵石都收进了指环空间里,粗略一算每五颗滇白丹平均卖了五千灵石左右,百倍于丹药铺的售价了,这让她不禁有些佩服郝得拍卖行的抬价技术。 不过时惟一如今怀揣着四分之三的灵石矿脉,这区区几万灵石已然入不了她的眼,她以此为借口混进后堂来,只是想打听一下丰岳峙的消息罢了。 丰岳峙没回丰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聪明阁要价高昂,却也查不到他详细的落脚之处。而郝得拍卖行提供免费送货上门的服务,或许会知道丰岳峙最近的住址也说不定。 时惟一也知道郝得拍卖行对用户的重视,便将丰岳峙给她布驱魔阵所用的那几块绝灵石拿了出来,对郝少斌说:“这是半个月前,贵行的双荣城分号所售出的绝灵石,记录上应该有吧?” 郝少斌看了看那几块切割圆润的绝灵石,将品质与手中的记录账簿一对应,便知是那块曾让双荣城分号的人志得意满的大绝灵石。 那块大绝灵石颇为罕见,拍得的人更是特殊,因此虽是由双荣城分号所得,身为总行行长的郝少斌也对它有着很深的印象。 此刻见到这几块小绝灵石,郝少斌的眼里露出了些微的讶异神色,说道:“这确为鄙行的双荣城分号所出,只是在下没记错的话,那块绝灵石最终是由剑岚宗的丰少宗主拍下的,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小仙子手中?” “是他之前送给我的。”时惟一正想把话题绕到丰岳峙身上,未料对方倒率先提起来了,她当即接过话茬说,“我是丰少宗主的朋友,有急事找他,能否请您告知他的下落。” 听了这话,郝少斌难掩诧异,却仍保持着他得体的笑容,用很官方的口吻对时惟一说道:“很抱歉,鄙行有明文规定,不能将贵客们的信息外泄。” 没有说不知道地址。 时惟一心下大喜,再次请求道:“我真有要事,而且您看看我这修为,就算存了坏心也不可能会给丰少宗主带来什么麻烦的。您就告诉我吧!” 可任凭时惟一如何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无害,郝少斌始终是不为所动,还把刚才用以拒绝时惟一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时惟一不死心地问。 “很抱歉。” 回答时惟一的是郝少斌无懈可击的表情和他那令人讨厌的摇头。 郝少斌这副刻板的模样让时惟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丰岳峙,她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根本就是丰岳峙的脑残粉,以模仿丰岳峙的一本正经为荣。传言不是说丰岳峙是郝康城的全民偶像吗? 时惟一转念一想,觉得这或许也不全是坏事。 她闪身进了空间,抬手凝出一个长条形的空间盒,把那块预备要还给丰岳峙的灵石芯髓仔细地装了起来,而后又从指环空间里抽出素描本和笔,撕下一页纸提笔“唰唰唰”地写下几行青祁文字,写明了送灵石芯髓给他的用意,并表示想学习驱魔阵,希望他不吝赐教云云,落款是“如归客栈时惟一”。 如归客栈是郝康城里排名前三的大客栈,居住环境安静,灵气也充沛,是时惟一在飞舟上听其他乘客们提及的,待会儿时惟一就准备去那里投宿。 写完后,时惟一把那张纸也装进了盒子,并在盒子外面用布包裹了几层,这才带着盒子出了空间。 在郝少斌探究的目光下,时惟一把那长条空间盒摆到了桌面上,说:“能否麻烦您帮我把此物转交给丰少宗主?” 郝少斌没有忙着答应下来。他用余光瞥了瞥那个长条盒子,还暗暗用神识探测了一番,却没能发现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开口问道:“敢问盒内所置何物?” “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只是也不太方便给您看。” 灵石芯髓何等珍贵,怕是一百块九阳晶石也难以与之相提并论,时惟一哪里会轻易将它在人前亮相?虽然郝少斌看起来不像是会见财起意的贪婪之辈,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时惟一可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如丰岳峙那样无私到了愿意割肉饲鹰的人。 “危险也无妨,丰少宗主不是莽撞无谋之人,断断不会误中此等肤浅暗招。”在时惟一略略走神的时候,郝少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呵呵是啊!” 时惟一干笑了两声,终于确认了郝少斌的狂热信徒身份,她真担心方圆大陆上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专拜丰岳峙的魔门邪教出来。 只是时惟一万万没想到,她今日的胡思乱想会在不久的将来就成为现实,而且还是由丰岳峙自己亲手创立的。 眼下的时惟一正为还了丰岳峙的人情而松了一口气,她向郝少斌拱手告辞,独自出了郝得拍卖行,向如归客栈奔去。 一路上,时惟一途径了五六家客栈,它们的规模有大有小,建筑风格也不尽相同,却有一个令时惟一非常在意的共通之处——它们全都客满了。 时惟一留神一听,才知道因近日各个门派、学院的入门考核相继在郝康城里召开的关系,无数的考生及考生家长们从逍遥域的各个城镇、乡村汇聚而来,如今城里的大部分客栈、酒楼甚至青楼楚馆都出现了爆满现象。 时惟一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如归客栈,没心情欣赏客栈大楼的雕梁画栋,抬脚就迈到了掌柜的面前,果然被告知已经客满了。 这要是在别的时间倒也罢了,反正时惟一是不需要睡觉的。可现在她急需一个地方修炼筑基,一立方米的随身空间又着实太小,在里面待久了连心情都要变抑郁,如何能保证可以完美筑基? 时惟一接连问了几间位置好的上房,竟发现里头都挤了至少两个住客,连掌柜的自己的房间都分出去了一半,整间客栈里早已没有了可以安静清修的地方。 正在时惟一着急上火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亮却尖刻的女声:“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眼见着就要考核了,才想起来要个能安静清修的房间?你当这客栈是你家开的吗?” 这明显是来找茬的,时惟一才刚到郝康城,能结下什么怨? 时惟一不悦地回头看去,便见一名看上去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正带着几个彪形大汉站在客栈门口,还一脸不屑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那女孩儿有炼气五层的修为,身穿一件做工精细的粉色襦裙,虽神色不善,长得却是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尤其那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让她增色不少,也算是个不会淹没在人群中的小美女。 时惟一觉得这粉裙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时惟一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更不可能会跟对方有什么过节。 时惟一不是会吃亏的人,对这种平白无故就来瞎骂一通的人更是没有好脸色。她回了对方一个蔑视的眼神,讽刺地说道:“你天天烧香,修为却比不过我这个临时抱佛脚的,怎么还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得瑟?换了我是你,躲起来自惭尚且来不及,哪还有什么脸出来见人?” “你!你大胆!” 粉裙少女闻言大怒,指着时惟一的鼻子一个劲地让她下跪道歉,她身后的彪形大汉则嘶牙咧嘴地对时惟一露出明晃晃的威胁表情。 时惟一懒得搭理这群脑残,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走过粉裙女孩身边时,还淡淡地扔下一句:“好狗不挡道!” 既然如归客栈不是个能清修的地儿,那她就再去别处找找好了。可惜,时惟一的这个小心愿好像没那么容易实现。 “你敢骂我是狗?” 粉裙女孩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去推时惟一。 时惟一微一侧身就避开了对方的“魔掌”,反倒是粉裙女孩自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多亏她身后的彪形大汉及时扶了她一把。 粉裙女孩站稳身形后,朝着时惟一的背影大喊道:“我可是丰家的小姐丰岳岄,剑岚宗的丰少宗主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敢这么对我?小心我让我哥一剑杀了你!” 第68章 乌鸦嘴丰岳岄 听到丰岳峙的名字,时惟一停下脚步,转身端详起那自称“丰岳岄”的粉裙女孩,这才发现她的五官长得跟丰岳峙是有几分相像,难怪会觉得有些眼熟。 “原来是丰大少主的胞妹!”时惟一礼貌性地对她打了个招呼,“幸会。” 丰岳岄见状,高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说道:“怕了吧?你只要跪下跟我认个错,姑奶奶就大人大量,原谅你方才的无礼放肆。” 时惟一嗤笑了一声,无视丰岳岄得意的神情,抬起腿就径自走了。她准备在如归客栈附近找一家民居借宿,以免和丰岳峙错过。 丰岳岄先还不敢相信自己被无视了,好半晌才气呼呼地从后面快步追了上去,指着时惟一张口就骂道:“嚣张什么?不就是通过了青祁帝学的报考要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被录取了呢!” 时惟一闻言,斜睨了丰岳岄一眼,说道:“那也总比你连报考要求都通不过要好。”既然知道了对方是为了青祁帝学的事才来找茬的,那时惟一就知道该从哪里去打击对方了。 丰岳岄果然炸毛,当即红着脸叫嚷起来:“我怎么可能通不过,要不是羲京城离家太远了,我早在三年前就去报到了。” “是吗?”时惟一故意上上下下地看了丰岳岄两遍,说,“难道我看错了,你的修为其实不是炼气五层?而是筑基五层吗?” 丰岳岄闻言,用看傻瓜的眼神看向时惟一,大笑着说:“筑基期哪有第五层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时惟一无语了,决定不再跟白痴争辩,免得被对方下拉了智商水平。 丰岳岄身后的一名彪形大汉保镖实在看不过眼,悄声提醒丰岳岄道:“十九小姐,她这是在骂您呢!” 丰岳岄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到时惟一面前气急败坏地大骂的:“好啊!你敢讽刺我!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就拿出厚厚的一匝火爆符分给身后的几名保镖,再指着时惟一命令道,“你们一起上!不要手下留情!” 那几名保镖闻言都张牙舞爪地朝着时惟一冲了上去。 他们也不过炼气期的修为,时惟一哪里会把这样的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她连空间防御都没做,抬手就释放出了几把空间刃反击。那几名保镖还没来得及捏碎手中的符篆,就接连被时惟一的空间刃击中倒下。 一旁的丰岳岄被时惟一这一干脆利落的手段吓得哇哇大哭,弄得时惟一无比语塞。 时惟一越过那几名保镖走到丰岳岄面前,冷淡地看着她说:“你倒先哭上了?许你吹牛,就不许人拆穿啊!霸道也要给我有个限度吧!别说你们兄妹俩这自说自话的本事倒是一样一样的。” “你说我就说我,扯上我哥干什么?” 原本缩在地上吓得直哭的丰岳岄听到这话突然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时惟一提高声量解释道,“我才没有吹牛!我哥可是剑岚宗的少宗主,只要我想,任何一个学府、门派都会很乐意地收下我的!” “是吗?那可真是厉害。连青祁帝国的公主殿下都不敢说这句话呢!”时惟一轻嘲道。 方圆大陆不同于寻常的凡界位面,它是以实力为尊的修仙大陆。这里虽然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一些关系户,但没有实力的人往往连亲情都享受不了,像剑岚宗和青祁帝学那样的一等宗门、学府,更是不会轻易招收资质太差的弟子。 语毕,时惟一就不再理会丰岳岄,走到一户颇合眼缘的民居前面,拉起一边的门环轻轻在门上扣了扣,同时放出灵力向门内喊话道:“请问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时惟一非人的听觉就听见院墙之内传出了一道应门的苍老女声,她拉下头上的连衣帽,略略整理了下身上因旅途奔波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服,而后站直了身躯,在门前等着民居住户前来开门。 此时,丰岳岄也撇下那些被击晕在地的保镖们,从时惟一的身后跟了上来,紧靠着大门中间站到时惟一面前,开口就想反驳时惟一之前所说的话。 但丰岳岄的目光刚一接触到时惟一那张脸,就张着嘴巴呆呆地愣住了,眼里满满的都是惊艳的目光。 时惟一听着门内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伸手把挡在眼前的丰岳岄拨到了一边。 几乎是同时,丰岳峙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她险险地靠在了门板上才稳住了身形。丰岳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和站在门内的老妪,心下不由得感谢时惟一把她从两扇门的中间推到了旁边。 时惟一把看着她愣神的丰岳岄扯到身后,对着那名老妪露出个乖巧的笑容,接着掏出一块中品灵石奉到老妪面前,出声请求道:“老婆婆,我后天要参加门派的入门考核,可是城里的客栈全都客满了,您看方不方便让我在府上借住一宿啊?” 那老妪看看时惟一,又看看她手中的中品灵石,点着头正想开口,却猛然被丰岳岄出声打断道:“这里又小又旧的,哪能住人啊?做猪圈还差不多!” 老妪听了这话,当即就冷着脸将门给摔上了。 时惟一回头冷冷地瞟一眼丰岳岄,转身往下一户人家走去。 “诶,你等等我呀!”丰岳岄小跑着追上去,委委屈屈地说道,“你怪我干什么呀?我可是好心想帮你,那种破房子哪能住人啊?连个像样的护院都没有,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肯定扔下你只顾自己逃命去了。” 时惟一:“你给我闭嘴!” 丰岳岄置若罔闻,大步跑到了时惟一前面,转过身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继续说道,“你别去下家了,看在你刚才帮了我一把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请你去我家住好了。还不快感恩戴德地接受!” “多谢好意,我没兴趣!” 时惟一推开丰岳岄,径直朝前走去。 丰岳岄站在原地眼看着时惟一从她身旁走过,气得对着她的背影大骂:“不去就算了,不识好歹!” 时惟一连头也没回,大步走到目标民居门前,再次敲响了大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举动。 这一回,没有了丰岳岄从中干扰,时惟一很顺利地与民居主人谈好了条件,以刚才那块中品灵石借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时惟一仅有的要求就是在自己借住期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个小院,也不需要丫鬟近身伺候。 找好合适的地方之后,时惟一便在寝居的矮榻上盘腿坐下,开始静心修炼。 然而,时惟一并没能如愿完美筑基,因为没过多久就有一位仇敌找上了门。 来人是嗜血老怪。 他一路打上门来,民居主人一看到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怯了,四下逃窜避难尚且来不及,哪里还敢出面阻拦? 这样一来,嗜血老怪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畅通无阻地冲破了时惟一暂居的小院大门。 无奈之下,时惟一只得提前结束了修炼,独自出门应战。 看着嗜血老怪那阴狠嗜血的表情,时惟一不由在心里暗骂丰岳岄那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第69章 招魂引魄 这边,嗜血老怪一看到时惟一出现,就扬手召出了一面白底黑纹的旗幡,冲着时惟一阴测测地笑道:“上次那引魄幡不慎被你个小辈夺走,这次老夫就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把这招魂幡也一并夺了去?” 话刚说完,嗜血老怪就摆出架势,一边掐诀一边唱咒,操控着那面招魂幡运作了起来。 招魂幡和引魄幡虽然同属旗幡类法宝,但两者的法宝等级却相差甚远,光是嗜血老怪所用的手诀和咒语就要比上次复杂很多。 时惟一可不会好心地站在那儿等嗜血老怪把那冗长的咒语慢慢念完,在对方亮出招魂幡的那一刻,她就抓紧时间冲了上去。 时惟一很清楚她与嗜血老怪之间的实力差距。 上次能够夺下引魄幡,正如嗜血老怪所说,只是占到了他没有防备的便宜而已,那完全就是一种侥幸。要不是嗜血老怪想要对她夺舍而主动输出了体内的大半魔气,时惟一也不会有机会反利用天净灵体的特点躲过那一劫。 连嗜血老怪的魔气减弱都只是暂时的,这不,才刚过了短短三天,他就又恢复了巅峰状态。而时惟一的驱魔阵却是彻底被破坏了的。在这种情况下与嗜血老怪交手,时惟一讨不到一丁点好,对方甚至无需费心出手,只消随便释放一些魔气出来,就足够她应付得手忙脚乱了。 所以时惟一要想摆脱嗜血老怪,就绝不能放过对方掐诀念咒的这段关键时期。 时惟一瞬移近前,用空间之力凝出常人肉眼无法识别的绳索,将之准确扔出锁定住了嗜血老怪正在飞快结印的双手,准备以一招“隔空取物”直接取走嗜血老怪的整只手掌。 嗜血老怪是筑基期的修为,这种程度的境界差距时惟一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跨越。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初步计划并没能成功。 不是因为两人之间那一个境界的实力差距,而是时惟一的天净灵体拖了后腿。当时惟一把空间索缠上嗜血老怪的双手时,对方身上一部分外放的魔气被警醒,瞬间涌进了时惟一体内。 受到魔气的冲击,时惟一身上的灵气产生了波动,由此凝成的空间索也随之失了功效。 更糟的是,通过这第一轮的交手,嗜血老怪大致摸出了时惟一的底细,使得她的以弱胜强计划变得更加艰难。 时惟一接连后退几步拉开了与嗜血老怪之间的距离,接着把海腴从指环空间里放了出来,希望能借着海腴的幻术压制住嗜血老怪,或者至少让他产生点心理负担,好侧面提升一下自己战队的实力。 不过这一回,嗜血老怪却没再因见到海腴而露出丝毫忌惮的神色,反而有了几分成竹在胸的模样。 时惟一心下一沉,暂时放下原先想趁乱偷袭的打算,在一旁留神观察起嗜血老怪的神情举动来。 只见在海腴出现之后,嗜血老怪没有做任何的抵抗动作,可奇异的是,他也没有任何中了幻术的迹象,仍旧站在原地一丝不乱地掐着诀、念着咒,唯一由他做出的改变就只有他那难掩得意的神情。想必要不是他还在念咒,这会儿早已扬声大笑起来了。 海腴的幻术有多么出神入化,时惟一是亲自尝试过的,嗜血老怪的修为也远没高到能完全碾压幻术的地步。 眼前的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时惟一微蹙了蹙眉,将嗜血老怪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了他身上除表情之外的另一个不同之处。 嗜血老怪一看就是个不太注重外表的人,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修边幅的邋遢味儿。但这一回,他的腰间却端端正正地挂着一块做工精美的方形玉佩,此时还正往外泛着一层绿莹莹的亮光。 这块玉佩与嗜血老怪的形象太不搭了,时惟一当下就推断它不是凡品,猜测嗜血老怪就是利用它挡住了海腴的幻术。 敢情嗜血老怪直到三天后的现在才来寻仇,不是因为要在家里养伤,而是花了三天的时间去寻找法宝助力了。 大半魔气的损耗对嗜血老怪而言竟是如此的无足轻重。 联想到自己失去了驱魔阵庇护的天净灵体,时惟一心里真是无比的怨念。 同样满心怨念的还有幻术莫名失效的海腴。 海腴难以置信地在嗜血老怪面前直愣愣地站着,连平时最注重的躲避危险都顾不上了。 要知道幻术是海腴唯一仅有的保命手段。 自从学会了两招九宸幻诀里的幻术,仗着它在无尽森林里过上了受人尊重、横行霸道的日子之后,海腴就把“努力、刻苦”一类的词丢到了一边,多少年都没有认真修炼过了。他实在不敢想象,若他的幻术真的对人失去了震慑作用,那身为十万年人参精的他该怎么在弱肉强食的方圆大陆上平安地活下去? 时惟一拉过兀自愣神的海腴,看了眼他那空空洞洞的眼神,忍不住出声说道:“你的幻术没有什么问题,他大概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法宝。总之你先回空间去吧!” 不待海腴出口询问什么,时惟一就一把扯过他收进了指环空间里。 这个时候,时惟一没有太多工夫去安慰海腴那受到打击的小心灵。不到万不得已,时惟一不想躲进空间里,她还是希望能想出一个彻底解决掉嗜血老怪的办法,毕竟这样的仇敌留着总是个后患。 在海腴幻术失败及由此引起几人震惊、探究的时间里,嗜血老怪的手诀和咒语悄然完成。 先是从招魂幡里散出了一层浓黑的烟雾,紧接着又自黑雾中飘出了数百缕残魂。那些饱受摧残折磨的残魂与它们滋生出来的暗黑魔气都一起席卷向了时惟一。 时惟一用瞬移东闪西闪地躲避着残魂的追踪,却仍没能阻止那些受到天净灵体吸引的魔气灌进体内。她咬牙强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一边引导着灵气祛除体内的暗黑魔气,一边胡乱念着刚才听到的招魂幡咒语与之前记下的引魄幡咒语,企图扰乱招魂幡的功效气场,却没收到一点成效。 一时之间,时惟一完全束手无策,处于绝对的下风之中。 嗜血老怪趁此良机,对着时惟一摇晃着招魂幡发动魔功,打算将她体内仅剩的两缕残魂也掠夺吸收并进行炼化。 时惟一没有反抗之力。她吸取了上次的经验,见势不妙就快速闪身,先躲进了随身空间里避难。 第70章 对战策略 时惟一坐在空间里,苦思冥想着应对嗜血老怪的办法。对方的修为比她高,装备也比她牛,还拿捏着她不敢再拿残魂缺魄冒险的弱点,确实是不好对付。 自从异能被废,时惟一对空间技能的运用就大不如前了。此刻若是空间异能还在,她完全可以预留一缕精神力在外,通过精神力掌握嗜血老怪的动向,进而使用空间定位偷袭,保证一招就能取胜。 退一步讲,就算不靠偷袭,只凭现在的实力,时惟一本也不必害怕区区一名筑基期的修士,只要她巧用瞬移和决云青锋剑,就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拿下对方。但有上次被对方夺走灵魄的惨痛经历,让时惟一对那招魂幡也极为忌惮,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都不敢贸贸然靠近对方。 或者,要是时惟一放开压制,任由修为自主攀升上筑基期,应该也能提高获胜的把握,可要她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仇敌就放弃了完美筑基的机会,她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时惟一在脑中将预想到的应敌策略一一推翻,然后苦恼地长叹了一口气。她丧气地想着,要不要直接用空间转移闪人得了,等以后修为提升了再回过头来解决嗜血老怪。 时惟一这样胡思乱想了一番,脑中突然间灵光乍现,想起了喷火飞狼炎翼来。 炎翼自称是天生的魔兽,用方圆大陆的纯正灵气无法进行修炼,反而只对魔性灵气有所感应。他现在虽然只有大抵相当于炼气期水平的修为,但毕竟是只曾经登上无尽森林区域王座的魔兽,如果把他带上,在对付嗜血老怪时想必也能加重一些砝码。 这样一想,时惟一就把灵识探进了指环空间里,准备把炎翼拉出来跟她并肩作战。旁边的海腴闹着要解开幻术失效之谜,便也跟着一起到了随身空间里。 狭小的随身空间登时被挤得空隙全无,时惟一连手脚都活动不开,她简单交代了一下作战计划,便先将炎翼放出了空间。 嗜血老怪看见一匹威风凛凛的孤狼凭空出现在眼前,周围却没发现有时惟一的踪影,他握着招魂幡大笑着说道:“你主子自己躲起来,却把你扔出来打头阵送死,这样无情的主子,你还跟着她干什么?从魂魄看你应该还没结契,不如弃暗投明改随老夫,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炎翼闻言也不出声反驳他,一跃就冲进了招魂幡周围的魔气包围圈里。 嗜血老怪见状,冷声骂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闯。既然你自己非要寻死,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说着他就大力晃动起手中的招魂幡,聚起魔力将炎翼团团围住。 炎翼置身在魔气当中,原本正十分享受地吸收着身周的魔气,不想他猛然间身躯一震,一缕灵魂受到牵引飘出身体,主动奔向了招魂幡中! 失去灵魂不比失去灵魄,炎翼当即就反应强烈地浑身抽搐起来。等他略略调整好身体状态,就又有一缕灵魂被强行吸走,仅剩一缕孤魂的炎翼虚弱地躺倒在地,似乎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嗜血老怪操控着招魂幡将炎翼剩下的一缕主魂也一并夺走,而后拍了拍旗幡冷笑着讽刺道:“谁告诉你们招魂幡只对人类有用的?只要是有灵魂的生命体,就都逃不过招魂幡的作用。” 这边,时惟一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海腴一同出了空间。 只见空间外的庭院里,嗜血老怪独自一人手持着招魂幡立在黑夜里,而他的脚边则一动不动地躺着炎翼的躯体。 时惟一心下一沉,顾不得思考太多就闪身掠到了炎翼身边,蹲下身去伸手一探,竟发现炎翼的体内生命力全无,俨然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正在这时,时惟一感觉到体内的灵魂骚动,其中一缕灵魂飞掠而起,好像正欲离体出去。 这种感觉时惟一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 当初在施行祭魂封神之术的时候,时惟一就曾经有过这种灵魂离体的痛苦经历。 时惟一心中当下警铃大作,忙带着炎翼的躯体闪身躲进了随身空间里。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直到置身在熟悉安全的空间里,时惟一胸腔中那颗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才稍微稳定下来。 时惟一张大嘴喘了两口粗气,等着气息渐渐恢复平稳,脑中还残留着刚才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这时,时惟一才想起来那被她留在了外面的海腴。 时惟一恼怒地一拍脑袋,放下炎翼的躯体就再度闪身出了空间。 一出来,时惟一就刚好看到海腴的最后一缕灵魂被吸收进了招魂幡里,那圆滚滚的小男孩身体也不省人事地倒在了一边。 时惟一瞪圆了双眼,立刻瞬移过去摸了摸海腴的躯体,发现他同样变成了一具冷冰冰、毫无温度的尸体。 嗜血老怪看到时惟一出现,挑衅地瞟了她一眼,接着再次朝她挥动起手中的招魂幡。 时惟一挥手将海腴的躯体收进了空间里,而后直起身子正面看向嗜血老怪。 嗜血老怪见状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他本以为时惟一又要闪身逃跑,此刻见她眼神冷厉地朝他看来,不禁出声提醒道:“你现在不跑待会儿可就没有机会了。” 时惟一并不搭腔,只闭着眼睛低低地吟唱咒语,十指也飞速地交叉结印,酝酿着一场大招。 嗜血老怪见状也不再多言,凝神驱使着招魂幡想要夺取时惟一的灵魂。可他却惊讶地发现时惟一体内的灵魂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再也感应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明明时惟一还好端端地站在前方不远处,两只手也正有规律地不停动作着,完全不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嗜血老怪心里本能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近在眼前的胜利曙光却又诱惑着他,让他不舍得就这样放弃眼前的大好局面灰溜溜地离开。 于是他加紧了魔气的释放,驱动着招魂幡加深了对灵魂的吸引力。但是不论他如何尽力,却始终都不见招魂幡引出时惟一的一缕灵魂。 而此时,时惟一正在体内施展着祭魂封神之术,准确来说,她只是在施展该术的前面一小部分。 这是时惟一刚才感受到灵魂即将被抽离之时,才偶然间想起来的一个办法。 祭魂封神之术需要施术者先对上苍神明献祭上自己的血脉主魂,以暂时借取至高无上的神之力。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夺走要献给上苍神明的祭品,区区一个筑基期魔修妄想凭借一面招魂幡做到这一点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时惟一没有借助上苍神明的帮助,她只是一遍遍地念着前面的那一小段咒语,让体内的灵魂时刻处在半脱离半悬空的状态。这样一来,她体内的那两缕灵魂就不会受到嗜血老怪招魂幡的吸引,而擅自飘出体外了。 同时由于祭魂封神之术需要的只有血脉主魂,用普通的灵魂起不了作用,因此她以此咒语的前面部分挑起了灵魂之后,却不会真的导致失去体内的灵魂。 这个方法原理看起来简单,真正施展起来却是很难的。 因为其中的度很难把握。 时惟一要是把祭魂封神之术的咒语再往深里念一点,恐怕就会彻底失去灵魂、变成一具死尸了,而且那样还无法借来神之力。最好的结果是稍微借助一下上苍神明的手让嗜血老怪一起败北,毕竟妄图抢夺上苍神明的供品可不是一宗小罪。只是那样也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并不是时惟一想要看到的。 一开始,时惟一就没想过要用这种投机的方法击败嗜血老怪,她只是想先保住自己的灵魂,进而骗得嗜血老怪放下手中的招魂幡法宝。 从上次的引魄幡事件来看,嗜血老怪是个十分典型的方圆大陆魔修,一旦手上的法宝失去了价值,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抛弃。若非如此,上次时惟一也不会有幸夺得引魄幡。 只要嗜血老怪没有招魂幡这件刚好克制到她的法宝,那么时惟一就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越阶战胜对方。 这一边,嗜血老怪正如时惟一所预料的那样,在屡试屡败之后,终于一脸气愤地将那“失效无用”的招魂幡扔到了一边,转而改换了一件正面攻击型的法宝——一口刀锋闪耀着凌厉寒芒的大刀。 在招魂幡落地的那一瞬间,时惟一凭借超群的听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她终于能把将那套手诀重复掐了无数遍的双手停下来了。 时惟一睁开双眼看向了落在嗜血老怪身旁不远处的招魂幡,接着瞬移过去将之收进了空间里。 其实先前时惟一也不是非要闭上眼睛不可,她特意这么做只是想以此增加嗜血老怪的心理负担,好让他早点对招魂幡失去耐心罢了。 现在的结果表明,时惟一的心理战术还是进行得非常成功的。 第71章 逼供爱好 直到看见时惟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走了招魂幡的这一刻,嗜血老怪才猛然意识到他错估了招魂幡的价值。可惜为时已晚,无论他接下来再怎么重复地去念咒掐诀,都没能感应到招魂幡的丁点气息。 嗜血老怪自知上了时惟一的恶当,勃然大怒地抓起那口看起来仿佛重若千斤的大刀,矮小干瘦的身体灵活敏捷地施展身法靠近时惟一,对着她一脸阴狠地举起大刀重重落下。 时惟一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抬起胳膊用袖子挡住了大刀的劈砍。 云雾绢缣成功地防御下了嗜血老怪那口大刀的攻击,但其巨大的冲击力仍是逼得时惟一接连往后滑动了十来米的距离,右边胳膊也被震得微微有些发麻。 时惟一甩了甩那条胳膊,接着又伸出左手揉了揉右胳膊上的酸麻部位,心里止不住地抱怨云雾绢缣的防御不够完美。 而嗜血老怪此时则正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时惟一刚才挡下了他的攻击却分毫未见损伤的右胳膊,然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这才想起来她身上的衣物具有惊人的防御作用,开始改用令人厌恶的贪婪眼神扫视着时惟一的衣服。 时惟一被他那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放开交叉在一起的双臂,右手一翻从空间里抽出了离鞘的决云青锋剑。 嗜血老怪见了时惟一这一举动,连忙收回垂涎云雾绢缣的目光,聚精会神地盯住时惟一,双手再次挥动起手中的那口大刀,转攻向了时惟一露在衣物之外的脸部和颈部。 时惟一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手中握紧决云青锋剑,再绕着嗜血老怪接连数次瞬移,硬是在身后追得他不得不化攻为守。 失去了主修的招魂幡与引魄幡之后,嗜血老怪的战斗力也随之锐减。他的身法再迅捷也比不过时惟一的瞬移快,手中的大刀再锋利也比不过时惟一的决云青锋剑锐,预测的时惟一瞬移位置再精确也架不住她能随时更换 几番交手下来,嗜血老怪只觉得心力交瘁,万万没想到他数百年来吸收别人魂魄进行辛勤苦练的结果,竟然反不如时惟一一个小辈来得厉害,愣是被她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 没过多久,嗜血老怪就精疲力竭地败下阵来,果然被时惟一轻轻松松地越阶拿下了。 时惟一制服了嗜血老怪,抬手释放出一缕细小的灵力光柱,冲断嗜血老怪腰间的玉佩穗子,将那块碧绿的方形玉佩拿到了自己手中,接着晃了晃那块玉佩问嗜血老怪道:“这是什么法宝?你之前是不是就靠着它挡住了小肥腴的幻术?” 嗜血老怪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扭过了头去。 时惟一轻笑着威胁道:“你不说我就去找个人给你搜魂,到时候你所有的糗事可就都隐瞒不住啦?” 嗜血老怪是在世间摸爬滚打、切切实实地走过了几百年岁月的沧桑老人,他的心性、城府之深远非时惟一这样的后生晚辈可比,自然不会像海腴那个只待在洞穴里虚耗光阴的小屁孩那样好审,他不会轻易受到他人的威胁。 只听嗜血老怪“呸”了一声,嗓音里满是傲气地说道:“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老夫今日既败在了你个小辈的手上,那要杀要剐就都由着你,老夫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枉为日沉阁的一员。你也休想用那些上不得台盘儿的手段来折辱老夫,老夫绝不会赧颜苟活。” 见审讯被单方面中断,时惟一也不勉强继续下去,她抬手凝出了一个透明壁障的空间牢笼禁锢住嗜血老怪,杜绝了他像上次那样依靠念咒、掐诀意图远程抢回引魄幡继续作恶的后患。 确保了万无一失之后,时惟一才翻手把空间里的招魂幡和炎翼、海腴的躯体给拿了出来。 将一人一娃两具躯体安置到一旁之后,时惟一便开始左右翻看着手中的招魂幡,发现它除了形态、图案与引魄幡略有差别之外,其他的并无太大不同,从外表上也看不出里头有囚禁着炎翼和海腴全部灵魂的样子。 回想起上次收回灵魄的前后经过,时惟一模仿着那次的举动,伸手握住招魂幡的旗杆,然后将刚才旁观时暗暗记下来的招魂幡手诀与咒语都反着来了一遍。 令时惟一失望的是,这一次的回收计划却并不像上回的灵魄那般顺利。 她掐完了成套的手诀,也同时念完了全部的咒语,可招魂幡却毫无动静,丝毫不见有炎翼和海腴的半缕灵魂从中飘荡出来。 时惟一机械地又试了一遍,不出意料地再次以失败告终。 好在嗜血老怪此时已被制服,无法炼化招魂幡内的灵魂,炎翼和海腴暂时还是安全的。 时惟一生怕伤到炎翼和海腴的灵魂,不敢对招魂幡胡乱探究使用,而是轻手轻脚地将它放在了炎翼和海腴的躯体旁边。 连着见了两种旗幡法宝的神奇威力,时惟一不由得对它们心生好奇。 为了摸索出旗幡法宝的大致使用方法,时惟一将之前收在空间里的引魄幡拿了出来,对着嗜血老怪又是掐诀又是念咒,还加上空间之力把咒语和手诀的力量传递到了空间牢笼里面,试图以嗜血老怪作为实验体,找出旗幡法宝的大致特点。 时惟一的记性很好,只要是她留了心想要记住的东西,就永远也不会记岔、记漏。 此时,时惟一便一丝不错地比照着以前嗜血老怪曾经使用过的引魄幡唤醒方法,对着嗜血老怪本人依样画葫芦地重复了一遍。 没一会儿,时惟一便感觉到从引魄幡上传来了一股非常奇妙的力量,而空间牢笼里的嗜血老怪则十分刚好地随之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情。 紧接着,时惟一就发现从嗜血老怪的身上一条接着一条地飘出了他的灵魄,就像当初在灵石矿脉里,时惟一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时惟一数着离体灵魄的数量,到第六条时停下了嘴里和手中的动作,给嗜血老怪的体内留下了最后的一缕灵魄。 而另外的六条灵魄则离开了它们原本的位置,像是受到强力磁铁吸引的铁一样,纷纷朝着时惟一所在的方位冲击过来。它们接二连三地撞在了空间牢笼的透明壁障上,尽管没能如愿飘进牢笼之外的引魄幡里,却不知疲惫地反复尝试着要冲向时惟一手中的引魄幡。 嗜血老怪接连失去了六条灵魄,身体顿时就变得极为虚弱,他满是沟壑的脸上微微扭曲着,清晰地表明了此刻他正在承受的痛楚。 时惟一垂眼看着嗜血老怪忍受着痛苦所露出的狰狞表情,认识到这种程度的折磨还不足以撬开对方紧闭的牙关,便决定接下来要再从精神上稍加摧残。 于是时惟一再次开始了动作。 不同的是,这一次时惟一将掐诀、念咒的内容全都倒过来逆着走了一遍,间接操控着空间牢笼里不停冲撞的那六条灵魄重新回到了嗜血老怪的身体里。之后,时惟一又切换了举动,改为顺着掐诀、念咒,再次把灵魄们先后吸引出嗜血老怪的身体之外。 嗜血老怪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尤其无法忍受这种来自小辈的精神折辱,便抬起手颤巍巍拍向天灵盖,准备自杀逃亡另一个世界。 “这就受不了啦?这些不都是你曾经对我做过的吗?我这个小辈都能承受下来,好好地活到了现在,怎么你这个见惯了这一幕的老手反倒要自杀逃避了?” 时惟一站在一旁隔着透明壁障出声问嗜血老怪道,“你真的想一死了之吗?就这么向我一个小辈认输,让几百年辛苦得来的修为全部毁于一旦?” “那你想怎么样?”嗜血老怪烦躁地高声问道。 时惟一看了看嗜血老怪的神态,故意摆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并没有要杀死你的意思。我这个人啊,最不爱杀人了。只要你配合我,老老实实地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者你自信能用谎话糊弄住我让我不起疑心也行,那样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一好,兴许就会放你自、由也说不定呢!” 嗜血老怪冷笑着反问道:“那你要是心情不好,老夫岂不是白白泄露了机密给你?” “你在跟我讲条件啊?”时惟一走到空间牢笼旁边,挨近无色透明的空间壁障,轻笑着问道,“你觉得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时惟一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退后两步恢复到刚才的距离,接着说道:“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讲条件,比较喜欢顺从一些的人。对于违逆我意愿的人,我一般不会让他过得太好了。你也看到了,我最喜欢折磨人了。看着别人在我面前露出痛苦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表情啊!我真是太满足了。” 时惟一唱作俱佳地将一个变态施虐狂表演得活灵活现,逼得见惯大风大浪的嗜血老怪也不由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露出了惊恐、畏惧的神情。 第72章 再遇丧命? 时惟一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怀疑起来,或许她骨子里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演起来才会毫无违和感。 回想起来,她一直都非常喜欢对别人进行审讯逼供,也总是很享受地看着他们从原本的拒不配合,到受屈欲死,再到惊恐畏惧,最后变成软化妥协。 或许,她的体内天生就流淌着残忍的魔性血脉也不一定。 在时惟一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依旧操作着嗜血老怪的六条灵魄进进出出。 如此循环往复地承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嗜血老怪终于被打磨平整了,他放弃了原先的坚持,松口向时惟一妥协道:“好好好,我告诉你。那块玉佩名为‘清心佩’,是一种五级上品法宝,有使佩戴者不被幻术迷惑的奇效。你还想知道什么,一口气全问出来吧?” 时惟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意地看着嗜血老怪笑了起来。 看吧!人类的意志就是如此的脆弱善变。只要用对了方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撬不开的河蚌嘴。 时惟一突然想到,如果是换了丰岳峙遇到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尴尬情况,他又会怎么去选择呢?到了那种时候,他究竟还能不能坚持着一贯正直无私的行事作风呢? “还想问什么,你倒是快问啊!” 见时惟一明显处在走神状态,嗜血老怪不由口气粗暴地催促起她来。 时惟一思绪回笼,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瞎想都驱赶了出去,清了清嗓子问嗜血老怪道:“第一个问题,招魂幡怎么用?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被束缚里头的灵魂释放出来?” 嗜血老怪木着一张脸,像背书一般地回答道:“和引魄幡一样,输入魔气,同时将咒语与手诀反向逆行即可。” 时惟一闻言心下大惊,凝眸细看着嗜血老怪的神情,半晌后判断出对方所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她心下生出了一个疑虑,皱了皱眉问道:“必须得是魔气吗?纯正的灵气行不行?” “行!” 嗜血老怪毫不犹豫地答道。 时惟一一想,魔气说到底也是灵气的其中一种,很多时候两者应该确实是可以相通的,因此她判定嗜血老怪此言非虚。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时惟一可以确定,之前她反向逆行的施为并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 她所掐的手诀动作、所念的咒语内容全都是照着嗜血老怪所做逆向改换的,而她抓着招魂幡的手上也学着嗜血老怪那样往旗幡周围释放出了灵气。她严格地将自己看到的过程全都一一重演了一遍,中间也不曾忽略过任何的细节 只是不知为何,她尝试了两遍都没能将炎翼和海腴的灵魂从那招魂幡中释放出来。 正是因此,时惟一初时才会觉得是她擅自猜想的这个方法不对。哪知此时,嗜血老怪竟也给出了一个相同的方法。 时惟一回想起刚才的全部经过,筛选猜测着其中可能出错的环节。 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时惟一抬眼看向嗜血老怪,狐疑地问他:“刚才,你有没有在暗中掐诀、念咒,偷偷地把炎翼和海腴的灵魂炼化掉?” 话刚说完,时惟一就凝神静气地看向嗜血老怪,希望通过分析他的表情神态与肢体语言,辨别出他待会儿要说的话是真是假。 哪知喷火飞狼闻言,当即就摆出了一副蒙受了天大不白之冤的表情,扬声大喊道:“老夫修为浅薄,没本事隔空炼化。要想炼化招魂幡中吸收到的灵魂,须得先以手持住招魂幡才行。而老夫身陷囹圄,身体四肢皆不得自、由,如何有能力去炼化那两只妖兽?” 这话听起来也算是有理有据,时惟一便决定暂且将之也视作是实话。 “那么现在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 时惟一握着招魂幡走到嗜血老怪面前,淡淡地说道,“我怀疑这面旗幡被你给摔坏了。方才你心情不忿地舍弃了它,直接将它摔到了地上,或许是那时用力过猛了。” 听了这话,嗜血老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张口就反驳道:“你当老夫是你等小辈吗?老夫使用招魂幡和引魄幡多少年了,做事岂会那般没有分寸?” 时惟一闻言却轻嗤了一声,忍不住接口说道:“你还挺得意的!用了那么些年,夺取炼化掉的魂魄没有一亿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了吧?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魔修的风评才会这么差!真是害群之马!更可笑的是,残害了那么多生灵竟还只有区区筑基期的修为” 嗜血老怪丝毫不因时惟一的谴责而感到心虚或是良心不安,反而是一副被人揭了短的模样,生气地出言打断时惟一,声音里带着些微抱怨地开口说道:“此乃受天赋体质所限,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倘若老夫也生来就具天净灵体,想来此时此刻早已羽化登仙,过上那逍遥自在的极乐日子了。” 嗜血老怪这种为了自己成仙,不惜去残害生灵,被揭穿后还恬不知耻、仿佛毫无是非观念的态度,令时惟一感到极为不悦,她忍不住对嗜血老怪说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刻薄的话:“你这种罪恶滔天之人,死后只可能堕入十八层地狱,除此之外不会有更好的归宿。至于天净灵体之类的上佳体质,更是永生永世都不会跟你有缘!奉劝你还是别指望能靠着夺舍飞升成仙了。” 时惟一这番话说得极重,又提及了引起两人恩怨纠葛的夺舍之事,让嗜血老怪气得几乎忘记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就想出手杀掉时惟一泄愤。 但他才刚抬起了手臂,就因动作幅度太大而撞上了空间壁障。 嗜血老怪猛然回过神来,看着身周前、后、左、右、上、下的六面空间壁障,终于理智回笼,压制下了险些暴走的情绪。他沉了沉声,强自无视掉时惟一那些无礼的话,只就着时惟一之前的问题解释补充道,“招魂幡好坏也是件品质上等的法宝,何以会那般脆弱易损?你真是太多虑了。” 嗜血老怪前后这两句话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时惟一却像是认定了这个答案一般,选择性地忽视了嗜血老怪所说的话,只自顾自地说道:“此幡究竟是不是遭到了损毁,上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也不顾嗜血老怪会有什么反应,时惟一就伸手立起了招魂幡,一边掐着手诀一边正对着嗜血老怪念起了招魂咒语。 嗜血老怪见了时惟一的这一失礼之举,当即就气得暴跳如雷,却无奈苦于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拿眼狠狠地瞪着时惟一,似乎是希望他的眼刀能够穿过空间牢笼的透明壁障,重重地招呼到时惟一的身上去。 可惜嗜血老怪的这个心愿还没能实现,他体内的一缕灵魂就受到了招魂幡的吸引,自动自发地离开了他的身体,像他刚刚归位的灵魄一样,冲着空间牢笼外时惟一所在的方位冲去,然后又被看不见的壁障阻隔住了去路,盲目又周而复始地开始不断往壁障上撞去。 旁观的时惟一见此情景,不由心下大喜。因为这证明了招魂幡还是保留着招魂功效的,招魂幡没被损坏,那就意味着至少不用担心炎翼和海腴的灵魂会就此消失不见。 不过时惟一转念一想,觉得招魂幡也有可能是坏掉了一半,或许它是招魂功能有用,而放魂功能却坏了。 这样想着,时惟一就准备又将刚才的举动倒过来逆向操作一遍,用实验结果来验证心中的猜测。 然而,时惟一的实验并没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她才刚将手诀掐到一小半,就见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了她交叉在一起、正在飞快结着印的双手。 身为画家,时惟一对人身体部位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人的脸部。因此,在看到这只大手的第一时间,时惟一就知道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是谁了。 来人正是丰岳峙。 时惟一顺着他那只大手伸出的方向抬眼看去,果然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 只见丰岳峙依旧着一身白衫蓝袍,右侧的腰间佩着那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脸上那副极度标准的五官一如既往地紧紧绷着,只有面色变得阴沉似水。 丰岳峙那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这次却不知为何带上了明显在生气的神情,这令时惟一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时惟一对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正准备向他打声招呼,再求教一下驱魔阵的布置方法,哪知丰岳峙却突然冷声开口道:“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 没头没脑地迸出这么一句话,时惟一哪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谁知丰岳峙却突然发作,伸手“嗖”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剑尖直直地指向了时惟一,同时用冷冽如冰的声音说道:“我早就说过,叫你不要修魔,否则你我再次相遇之时,就是你的丧命之日。” 第73章 魔修潜质 时惟一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丰岳峙那冷得跟结了层冰霜似的表情,当即就运步瞬移一个闪身远离了原地,同时神色激动地扬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什么时候修魔了?我天净灵体自动吸收的那点魔气都用修为抵消掉了,你到底哪只眼睛又看见我修魔了?” “以你的体质,只要你有心修魔,就会给世间带来无尽的灾难。身为剑岚宗弟子,有责任在巨大灾难发生之前加以阻止。”丰岳峙也不使用身法,就靠双腿移动迈出稳健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时惟一走去。 时惟一没有急着瞬移离开,而是站在那儿想着丰岳峙刚才所说的话。 诚然,时惟一是天净灵体,若是她心存邪念,走上了邪道,那以她会有的成就,确实可能会给世间带来不可估量的巨大灾难。 但是有没有修魔的意愿、会不会跑去修魔,时惟一自己是最清楚的,丰岳峙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瞎做判断? 时惟一被那句“有心修魔”给气到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还能看出我内心的意愿呢?那你倒是说说,我现在‘有心’要做什么?” 时惟一这句问话本就是为了讽刺丰岳峙的,并不需要他如何作答。不想丰岳峙却在走向时惟一的同时开口答了话,且他的话再一次将时惟一气炸。 只听他不冷不淡地说了句:“你其他的意愿都不重要,我无需去探知太多。” 说得好像他真有读心的本事似的? 时惟一冷笑着接下了他的话,还很配合地问了一句:“那你就说说你是凭什么认定我‘有心修魔’的吧?” 可这一回,丰岳峙却没再答话。 时惟一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近的丰岳峙,不屑地说道:“编不出来了是吧?我说你这么慢吞吞地走过来,是不是就为了争取时间好在脑子里编原因呢?看不出来你还” 说着说着,时惟一忽然发现丰岳峙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聚焦在了她的右手上。时惟一顺着那目光垂眼望向了她的右手,接着便看见了那面正被她牢牢握在手中的招魂幡。 在目光接触到招魂幡的那一刻,时惟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她忍不住笑着说道:“你该不会是看到我刚才在用这招魂幡,才会说我‘有心修魔’的吧?很遗憾这不是我的!”她指了指丰岳峙身后那被囚禁在透明空间牢笼里的嗜血老怪,补充道,“这是那个嗜血老怪的,他是日沉阁的魔修。正好,丰大少主,您这么爱降妖除魔,那这个臭名昭著的日沉阁魔修,就麻烦您给解决一下吧!” “诬蔑!这是诬蔑!” 丰岳峙还没开口,那被关在牢笼里的嗜血老怪就先一步喊了起来,他可不是会老实任人宰割的人。 此刻,他正一脸严肃地反驳时惟一道:“这位小仙子可莫要胡言乱语,老夫不过是一名受生活所迫不得已走上歪路的小小魔修罢了,哪里是什么日沉阁的嗜血老怪?小仙子切勿仗着年幼无知便信口开河,随意诬蔑了好人。” 嗜血老怪身上萦绕不断的气息摆明了他是一名魔修,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因此他只能从身份上赖一赖,争取能够摆脱了恶名在外的嗜血老怪这个名号。 时惟一被嗜血老怪的言语举动惊得张大了嘴巴,甚至忽略了对方针对她的那句话。她实在不敢相信丰岳峙才刚露面,先还曾经表现出“宁死不屈”气节的嗜血老怪,就会变得连自己的名号都不敢认。 这使得时惟一在心里暗暗感叹丰岳峙不负于“除魔卫道第一人”之名的同时,也对丰岳峙诛除魔修的手段生出了两分好奇之心。她认为若只是寻常的一剑击杀,嗜血老怪绝不至于会惧怕到如此地步。 不待时惟一问点什么,嗜血老怪就再度展开了自辩:“招魂幡并非老夫所有,其上也无老夫的神识烙印” 招魂幡、引魄幡虽然都是不可多得的法宝,却从不像其他法宝那样会被持有者打下神识烙印。因为如果在上面留有神识烙印,就会让被招魂幡、引魄幡所捕的魂魄嗅到仇家的身份,可能会引发出这些魂魄的临终报复,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行为。 因此,不在招魂幡和引魄幡上打下神识烙印,几乎是每一名靠旗幡法宝修炼的魔修们都已共知的事。但身为正道修士的丰岳峙,却对这一点一无所知。 嗜血老怪便是想利用这一点,挑拨起丰岳峙对时惟一的疑心,以便他趁隙逃脱。 于是,嗜血老怪便对着丰岳峙说道:“正如您所见,这位小仙子刚才打算用那招魂幡来对付老夫,可见那分明是这位小仙子所有之物。”说到这儿,嗜血老怪扭头看向了时惟一,直眉怒目地指着她责骂道,“小仙子硬将招魂幡推给老夫,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啧啧啧听听这是什么话,还有话里那饱含冤屈指责的语气,再瞧瞧那一脸义愤填膺的神态,仿佛真是时惟一要对他吸魂夺魄似的。 时惟一原先还真没看出来,嗜血老怪还有这般堪称实力派影帝的演技,真是丝毫也不逊色于她。 不过时惟一可没工夫慢悠悠地去跟嗜血老怪打嘴仗,她远远地睇给对方一个嘲讽的眼神,淡淡地回道:“没有留下你的神识烙印,难道就有留下我的吗?” 嗜血老怪闻言正想开口将编好的理由说出来,不料时惟一却口气粗暴地打断了他:“少自作聪明了,你再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改变不了你是嗜血老怪的事实。”她指了指站在空间牢笼不远处的丰岳峙,“你当咱们丰大少主是这么好骗的吗?” 这话嗜血老怪本还不以为然,但当他抬头对上丰岳峙那无波无澜的眼神之时,心下忽得就是一沉,脸色也“唰”得变成惨白一片。 好在丰岳峙并没有接那句要解决嗜血老怪的话,只单单揪住了时惟一的问题。他在时惟一身前几步远的位置停下,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别人使用招魂幡和引魄幡?” 时惟一冷哼了一声,淡淡地答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不对的?” 这番话一出口,丰岳峙就意识到了他先前的莽撞误会。 丰岳峙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宅院,是因为他察觉到这附近萦绕着一圈不淡的魔气烟雾。赶过来之后,他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时惟一正拿着招魂幡戏耍一名魔修,还笑得一脸享受。 那个美丽而残酷的笑容,让丰岳峙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魔”字,他几乎是当即就认定了时惟一的“魔修潜质”。 可在亲眼目睹了时惟一与那嗜血老怪的相处模式之后,丰岳峙的想法却发生了变化。 时惟一是个非常任性骄纵、不肯吃一点亏的女孩儿,她最喜欢的报复方式应该就是她自己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只要给她一个良好的环境,就可以避免她滋生出恶念、进而沦为魔修。 丰岳峙决定带她回剑岚宗,严格看管着她。毕竟在没有完全沦为一名魔修之前,她还有得救,而且浪费了天净灵体这样的天赋也着实可惜。 这一边,时惟一发现,在经过半晌的沉默之后,丰岳峙的心情似乎变好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眼看着丰岳峙大步走到自己面前,时惟一心里仍是有些紧张。她生怕对方要突然出手降魔,当下就想瞬移逃跑,不料慢了一步被对方伸手拽住了胳膊。 时惟一摸不准丰岳峙的打算,正犹豫着要不要立刻躲进空间里,余光却瞥见丰岳峙手掌一翻从储物腰佩里取出几颗绝灵石,动作迅速地重新为她布下了一个驱魔阵。 驱魔阵一完成,原本正从招魂幡和引魄幡处奔涌向时惟一体内的魔气群体便戛然而止。 这是改变主意,不准备让她丧命了?难不成是为了感谢她送的灵石芯髓? 时惟一在脑子里胡乱地猜测着丰岳峙的想法,同时抬起头悄悄瞅了瞅丰岳峙那看不出情绪的脸,嘴上则是礼貌地对丰岳峙说了声“谢谢”。 丰岳峙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非常少见地说了一长串的话:“我看你古灵精怪的,不会愁没有整治人的好手段,何必非沾染上招魂幡这样的魔物?我早跟你说过,你心性不定,天净灵体又不完全,很容易就会误入魔道,你” “你是专门来对我说教的吗?” 时惟一原本正为新布的驱魔阵高兴,正琢磨着找个合适的契机好好向丰岳峙求教一下,哪知双方的思绪完全不在一个点上。时惟一强撑着听了丰岳峙的两句说教,便有些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了他。 丰岳峙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指责时惟一,只对着她伸出手说:“把招魂幡、引魄幡给我。” 时惟一闻言,急忙将两面旗幡都收进了空间里,然后抬眼看着丰岳峙,一脸倔强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毁掉它们的。” 丰岳峙脸色又是一沉,声音也冷了好几个度:“你还想留着用?” 第74章 突破封印 “那又怎么样?”时惟一顺口接道。 事实上,时惟一对招魂幡、引魄幡那种残害生灵、损伤阴德的邪魔歪功完全没有兴趣,但她就算是为了炎翼和海腴考虑也必须要好好保住那面招魂幡,而且她也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它们找到修复她体内缺失的灵魂、灵魄的办法。 可惜时惟一的这些顾虑考量,丰岳峙都无从得知,他只从时惟一说出口的话里得出了她有可能会步入魔道的结论,便想把她带去门风清正的剑岚宗匡正一番,这才上手拽住她说:“你随我同去剑岚宗,我就留你一条命。” “我不去!” 时惟一见丰岳峙听了她一句话便又变卦了,还是决定要杀了她,哪里肯随他去卫道士集中营的剑岚宗? 而且时惟一尤其不喜欢丰岳峙说这句话时的口气。 她虽然喜欢对别人做些无伤大雅的威胁言论,本身却是极讨厌被人威胁的,所以她当即就把丰岳峙给她布阵的恩情抛到了脑后,用空间转移甩开了对方钳制住她的手,还放言道,“你要是有本事杀了我,就尽管放马过来!” 话是这么说,其实时惟一并没打算跟丰岳峙硬碰硬,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还担心会被再次废掉修为,所以刚放完大话她就立马闪身进了随身空间里。 不过令时惟一张口结舌的是,她才刚进入空间,脚下就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摇晃,接着她便看到那被封印在一角,自穿越后就一直沉寂着的十二只小黑球突然动了起来,一起朝着空间外冲去。更让时惟一惊掉下巴的是,它们竟然真的冲破了空间的限制,跑到外面去了。 时惟一永远不会忘记那十二只小黑球的杀伤力,不会忘记它们曾经在末世造成了怎样的灾难,因此在看见它们跑走后,时惟一顾不上去检查空间的裂缝,只匆匆用身上的衣服拢住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便紧跟着它们追出了空间。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十二只小黑球并没有像当初在末世时那样,一离开葫芦吊坠就往四面八方乱窜。时惟一一出空间就看到小黑球们正拍打着透明的小翅膀叽叽喳喳地围绕在丰岳峙身边,而周遭除丰岳峙以外,包括嗜血老怪和花草树木在内的一切生命体都已经被小黑球们散发出的破坏性魔气所毁灭。 所幸那些破坏性魔气的作用范围有限,没有波及到这所宅院之外的生命体,而这所宅院内的住户此前都因嗜血老怪上门寻仇而匆忙逃跑,因此整体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 时惟一松了口气,接着抬眼看了看正处在包围圈之中的丰岳峙,意外地发现他打破了一贯看不出息怒的平静脸色,露出了两分饱受煎熬的神情来。 时惟一咬了咬牙,手掌一翻从空间里取出了那十二只小黑球之前寄宿的葫芦吊坠,准备以之前使用过的封印术将它们重新封印起来。 第75章 初次筑基 可惜时惟一预想得太过乐观了,她如今不再身怀神之力,连那种封印术的咒语都念不下去,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最好的计策。 接着,时惟一从空间里抽出了决云青锋剑,提剑对着离她最近的一只小黑球冲了上去。 不过很遗憾,她那把尚可称作“无坚不摧”的剑却没能伤及小黑球一根汗毛,对方依旧随着队伍中的十一只小伙伴一起,无限欢乐地朝着丰岳峙挤压靠近。 时惟一又尝试了好几种办法,可无一例外地以失败告终,每次都没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事实上,时惟一也不是没想过趁着丰岳峙行动不便的机会直接走人,但当她看到被十二只小黑球纠缠住的丰岳峙,听着他还抽空出声让她“先走”时,她难得地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决定大人大量地原谅他之前的过错,以德报怨地去帮他改善一下现状,到时候也好借机嘲笑他一番。 可在时惟一沾沾自喜的时候,事情却没有沿着她想象的路线发展下去。 时惟一长到这么大,除却一些小小的不如意之外,大体上一直过得顺风又顺水,在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气馁”这两个字,所以在屡试屡败、遭遇到小黑球的挫折之后,她潜藏的好胜之心反而被激了起来,这让她的心理定位也发生了改变,从一个好心帮助丰岳峙的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必须要征服眼前困难的当事人。 于是,时惟一抛却了看戏的心思,认真地思索出了下一个办法。 时惟一翻了翻手腕,从空间里取出了被她收起来的引魄幡,调动起体内所有的灵气,对着让她受挫的那只小黑球吟唱起了招魂所用的口诀咒语,手上也一丝不苟地掐起了相关的手诀。 看到时惟一如此举动,陷在包围圈中的丰岳峙连忙开口喝止她道:“放下那魔物,以免误入歧途。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时惟一对这话的态度犹如秋风过耳,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变,要不是还得顾着念咒,她真想张嘴回丰岳峙一句:“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多嘴来管我啊?省省吧!” 丰岳峙苦于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惟一因他而再次拿起引魄幡。他身为剑岚宗子弟,没能导人向上不说,反而有可能成为引人入魔的元凶,这对丰岳峙而言实在难以想象。 自走上修仙之路后,丰岳峙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一向云淡风轻的表情此时早已裂成了碎片,加上反复受到魔力的冲击,整个人的情绪几乎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而时惟一也顾不上去看丰岳峙,她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操控引魄幡上,毕竟每一只小黑球都不是易与之辈,以她目前尚未筑基的境界修为,要想与之抗衡委实是有些异想天开。 但这看似以卵击石的行为,也是经过时惟一仔细考量的。 这十二只小黑球虽然模样异于常物,但从它们能飞能叫的特征来看,它们毫无疑问也是一种动物。既然是活着的动物就一定有住在里的魂魄,所以时惟一打算运用招魂幡和引魄幡来抢夺它们的灵魂与灵魄。 之所以不先使用威力更大的招魂幡,是因为引魄幡更容易掌控,以时惟一目前炼气期的修为也不至于会太过勉强。 从原理上来看,这个方法是可行的,时惟一的考虑也尽可能地全面了。 可时惟一念完了咒、掐完了诀、唤醒了引魄幡的魔力,却并没如愿从那只小黑球里牵出它的任何一缕灵魂。 这就让时惟一有些接受不了了。 时惟一束手无策之下,不免开始怀疑自己选中的那只小黑球是十二球团体中的首领,于是她换了个目标重新尝试了一番,可惜仍旧没能招出一缕灵魂。 对此结果,时惟一其实并没有太大意外,她心里也明白,这恐怕是她修为太低、与小黑球之间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的缘故。 跟时惟一相比,丰岳峙那“深不可测”的金丹期修为明显会好用得多。 于是时惟一灵机一动,将手中的引魄幡扔给了丰岳峙,让他利用旗幡自行脱困。 丰岳峙皱着眉接住引魄幡,然后朝着时惟一点点头答应下来,在时惟一口述完引魄幡的咒语和手诀之后,便开口让她先走。 时惟一却不喜欢半途而废,执意要留下看到最后。 丰岳峙见屡次劝说无果,终于放下了勉强露出的“和善”表情,在手上凝聚出一缕火焰将引魄幡一把烧毁,看着时惟一说:“我身为剑岚宗弟子,是绝不会使用这等魔物的。你不要再自不量力了,赶紧离开!” 时惟一眼睁睁地看着引魄幡在丰岳峙手中化成了一阵飞烟,想到自己修补灵魄的计划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无疾而终,气得瞪大了眼睛骂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本姑娘懒得管你了!” 话一说完,时惟一就气呼呼地转身走人。 但看着眼前几被夷为平地的废墟,时惟一才想起来这里经过了那十二只小黑球的毁灭性破坏,她一时间连原来宅院的大门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时惟一呆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了迷失的方向感。 好在这短暂的自处时间也让时惟一被愤怒冲昏了的头脑恢复了冷静。 不管怎么样,那十二只小黑球始终是时惟一从末世带过来的,它们杀伤力惊人,隐藏着无限的危险性,时惟一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抛下它们独自离开。 而且刚才丰岳峙明显是故意激怒她,虽然言语和态度都让人讨厌,但目的总归是为了她好,不想连累了她。 想想丰岳峙那卫道士的性格,的确是做不出为了自救就使用魔性法器的事情来,他那种愿意割肉饲鹰的人,想必是宁愿身死也不肯违背他所遵从的道义的。会产生把引魄幡交给丰岳峙来用的想法,是她自己太过天真了。 只是从丰岳峙的种种举动来看,他应该也对那十二只小黑球束手无策了。 那个人看起来明明好像无所不能一样,没想到竟也拿那些诡异的小黑球没有办法。 如今,时惟一的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能够解决小黑球的问题。她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如果有筑基期的境界,或许还能有一拼之力。 可若在这时候匆忙筑基,质量肯定会有所下降,多半是不可能达到最完美的优等了。 筑基期可是奠基的重要阶段,对今后的修为影响深远,如果不能完美筑基,那么以后每一个境界的突破也都不可能做到完美。 真的要为了已经付出过一次生命的所谓责任,和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外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时惟一一边在脑子里权衡着利弊得失,一边回过头看向丰岳峙所在的方位。 只见在小黑球们的包围圈内,丰岳峙正单膝曲跪地耸在地上,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些许扭曲的煎熬表情。 他果然是在强撑! 也对,能在一瞬之间将热带森林里的所有生命体尽皆毁灭的小黑球们,哪里会是丰岳峙以一人之力能够应付得了的? 看他的模样,已经连聚气、运力都很困难了,刚才火烧旗幡的举动肯定费了他不少工夫,真亏他还能装得好像轻而易举一样。 时惟一再顾不上考虑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拔腿就快步跑到了丰岳峙旁边。 这头,丰岳峙看到时惟一突然折返回来,脸上痛苦的表情尚来不及加以掩饰,第一次在他自己以外的人面前,展露出明确表达了情绪的表情。 其实在时惟一眼里,丰岳峙脸上不只是表情,连面色本身也极其难看,他的皮肤表面甚至略微发黑,呈现出了魔气入侵的特有症状。 见此情景,时惟一不禁担心丰岳峙也会像末世中的那些平凡人一样,被魔气侵占发生异变,沦为无知无觉、只知道猎取活人作食的丧尸。 这可不是时惟一想看到的发展。 时惟一对丰岳峙并不反感,不如说在见惯了地星球上自私自利的众多人类后,她对丰岳峙这种无私的傻子感到少有的亲切,还有发自心底的敬佩。 “唉” 时惟一轻叹了口气,无视了旁边的丰岳峙一直要她离开的话,伸手从指环空间里翻出来一个软垫铺到了地上,然后盘腿坐下,松开身上刻意的束缚,准备顺势筑基。 早在时惟一身处双荣城的灵石矿脉中时,身体就已经达到了筑基的水平,只因顺势的筑基最高只能达到良等质量,时惟一才将其强行压制了下来。 正如时惟一所料,她一松开束缚,体内的修为就开始自主地往上攀升,直直地冲破境界间的壁障,突破到了筑基初期的境界。 时惟一没有使用灵石芯髓,既然知道不可能达到完美筑基,那就不该将珍贵的灵石芯髓无谓地浪费掉。时惟一决定在将眼下的麻烦解决掉之后,就自废修为重新筑基。二次筑基需要面临的危险比初次时高很多,灵石芯髓就留待下次再用。 第76章 全歼黑球团体 筑基之后,时惟一体内的灵气周围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正是优等筑基的标志。 虽然没有完美筑基,但到底晋阶到了筑基期,相比于炼气期的时候,时惟一的自信心提高了好几个度,心里对收服那十二只邪门的小黑球也有了一两分的把握。 时惟一站起身来,无视丰岳峙的反对,手持招魂幡再次对离她最近的那只小黑球发动了招魂之术。 这一次,那只屡屡让时惟一受挫的小黑球终于不再是不可撼动的了。 它的灵魂受到招魂幡的召唤,老老实实地飘荡了出来,也很自觉地随着牵引飘进了招魂幡之中,整个过程顺利地连时惟一都感到意外。 刚才面对招魂幡还纹丝不动的小黑球,现在却毫无反抗之力了。如此对比鲜明的前后差异,让时惟一非常直观地看到了筑基期与炼气期之间存在着的境界上的不同。 更奇异的是,小黑球身为一种生物,体内居然只有一缕灵魂。 在那缕灵魂离体之后,它球形身体背上的那对透明翅膀便停止了拍打,致使那圆滚滚的球体“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时惟一散开神识探了探,发现那只小黑球竟已失去了全部的生命之力。 换言之,它死了。 如此简单就干掉了一只小黑球,这让时惟一心里又惊又喜、又悲又怨,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能将心腹大患一举歼灭,自然让时惟一心下大喜,但对方死得这般容易、好似不堪一击的模样却又让时惟一忍不住为在末世时搭上了性命的自己而心有不甘。 从此前的交手记录来看,任何一只小黑球不论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远在全盛时期的时惟一之上,而时惟一全盛时期的实力又远在如今的筑基期水平之上因此,眼下这堪称“猝不及防”的胜利,令时惟一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是,小黑球也像时惟一一样,原本就缺魂少魄、魂魄不稳。 而更让时惟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末世时,小黑球们一旦受到攻击——不论攻击的力量有多么弱小——它们都会团结起来全力做出反击,可现在时惟一收割了其中一只小黑球的性命,其他小黑球却依旧只顾围着丰岳峙转,丝毫不搭理时惟一一下。 这实在是不同寻常。 不待时惟一将这个疑惑琢磨透彻,她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小黑球之死的另一个相关人物——丰岳峙的声音。 丰岳峙倒是没说什么话,只是低低地咳了两声,喉间还发出了一点难掩痛苦的闷哼声。 时惟一循声望去,便见丰岳峙单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握拳掩嘴时不时地咳嗽两下,身体状况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好转,反而比刚才更虚弱了几分。 很明显,丰岳峙所承受的痛苦并没有因时惟一的举动而得到丝毫地缓解。 这情况也让时惟一觉得有些怪异。 时惟一凝眸细看着丰岳峙的神色,见他的脸上退去了刚才那黑沉沉的魔气入体之色,转而变得苍白一片、血色全无,看上去好像缺失了精气神,仿佛是一名已入膏肓的重症病人,只是,这症状不太像是被魔气侵袭的样子,反倒有些像是失去了灵魂 时惟一双眉紧蹙,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明明被剥夺灵魂的是小黑球,怎么丰岳峙也会受到影响? 怎么想都想不通。 时惟一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些疑惑放到一边,先解决掉小黑球团队再说。 于是,时惟一再次掐诀念咒,一遍遍地利用招魂幡施出招魂之术,歼灭了所有的小黑球。 从头到尾,小黑球们都只围绕着丰岳峙,时惟一就像单方面地偷袭一般,从小黑球们的视线之外出招,一一解决掉了这些从末世带过来的危险分子们。 在最后一只小黑球死去的那一瞬间,时惟一尚且来不及轻松地舒一口气,就听到前方同时传来了丰岳峙轰然倒地的声音。 时惟一心下一沉,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丰岳峙的颈动脉,还好,对方只是昏死了过去。 令时惟一极度不解的是,丰岳峙虽然怎么唤也唤不醒,但她以神识扫视一番之后,却发现丰岳峙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处有受伤的迹象,她的治愈术甚至都找不到施展的地方。 无奈之下,时惟一只好将莫名其妙昏死过去的丰岳峙拽起来,凭着之前找到的方向感,拖着他往这座废墟宅院的大门口走去。 等时惟一艰难地走到门口所在的位置之时,才悚然发现丰岳峙之前在门外张布了剑意结界,将原先的整座宅院都牢牢地围住了,这才使得之前那十二只小黑球颠覆性的破坏效果没有引起院外人们的注意。 时惟一将丰岳峙放到一旁的空地上,而后运起瞬移之术,打算利用空间转移越过结界,可惜事情的进展没那么顺利,不论她怎么反复地瞬移,位置都被限制在了结界之内。 联想到曾经在郝得拍卖行被结界隔绝在外的经历,时惟一决定不再投机取巧,转而与结界正面对抗。她以筑基期所能施展出的最大威力的招数,对准门口方向的结界猛力发动攻击。 遗憾的是,不管时惟一发动怎样的攻击,挡在她身前的剑意结界始终都纹丝不动。 时惟一一时间束手无策,只好将目标转向倒地不起的丰岳峙,对他又是喊叫又是摇晃,期待能将他唤醒过来。 正在时惟一与昏迷不醒的丰岳峙百般较劲的时候,她的耳边猛然间炸开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时惟一余光中瞥见有似黑似白的不明物往她的身上袭来,她立马就条件反射地在她与丰岳峙周围张开了防御结界。 可直到不明物靠近之时,时惟一才发现那只是一片碎布,且布上的图案花纹令她略感熟悉。 时惟一定睛一看,才恍然明白,那竟是招魂幡的一角。 看清之后,时惟一连忙扭头朝着身旁看去,那里原本被她随手放着的那面招魂幡,此刻却已然炸裂成了一片片的碎布。 在碎片四散的同时,时惟一眼前弥漫起了一道浓郁的黑烟,隐约可见黑烟里窜出了两道半明半虚的身影。 时惟一正待细看,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到了一边,还没缓过劲来就又看见眼前扑过来一道胖乎乎的身影。 好在时惟一这回看清了身影的主人,便没有闪避地站在了原地,任凭那具熟悉的身躯扑入她的怀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招魂幡所收的小人参精海腴的灵魂体。 时惟一一手按住海腴同样圆胖的灵魂体,一手从空间里拽出了炎翼和海腴失去灵魂的肉身,将海腴的魂、肉合二为一。 在海腴恢复原状的同时,一身黑气的炎翼灵魂体也飞跃过来,住进了它的肉身里。 再次见到了这两个同伴,时惟一因结界而沉郁的心情不禁变得喜悦起来。 但还不待时惟一脸上的笑容盛放开来,眼前的情况就急转直下——在时惟一猝不及防之时,刚刚收回肉身的炎翼突然狠狠地朝她拍出了一掌! 尽管有云雾绢缣作防,身旁的海腴也适时地拉了她一把,但时惟一仍是被那一掌所伴随的巨大冲击力震出了一口鲜血。 时惟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面前一脸狰狞的炎翼——比起掌力本身,更让时惟一无法接受的,是炎翼毫不留情地挥掌相向。 所幸,一旁的海腴开口为时惟一解答了疑惑。 原来,在招魂幡中之时,海腴利用强大的幻术精神力维持住了自身与炎翼的意识,并在误打误撞之下,和炎翼一起炼化了旗幡中新吸收到的一缕灵魂——第一只小黑球的那缕灵魂。 将那缕灵魂炼化之后,炎翼和海腴原本虚脱的灵魂都变得凝实起来。两人食髓知味,便将此后进入招魂幡中的灵魂都一一炼化了。 那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小黑球们的灵魂,故而炎翼和海腴二人的修为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海腴百十万年不变的修为终于晋阶到了筑基期的水平,而与小黑球们属性契合的炎翼更是连连突破,达到了让海腴完全捉摸不透的境界。 但伴随着实力一同增加的,还有小黑球们魔性的侵蚀。 海腴因为修炼了九宸幻诀,灵魂体的精神力颇为强大,才得以保持住了自身的理智,但原本就是魔兽的炎翼就无法幸免于难了。 炼化完最后一缕小黑球的灵魂之后,炎翼体内的魔性被彻底唤醒,神智也完全被魔性所支配,居然起了要进一步吞噬掉海腴灵魂的心思。 第77章 自家敌人 好在海腴的反应够快,及时出手用幻术麻痹了炎翼才逃过一劫。 无奈这麻痹也只是暂时的,炎翼在冲破了幻术的束缚之后,就对海腴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海腴力不能敌,本以为命不久矣了,没想到炎翼的攻击力太大,竟将招魂幡从内部直接炸裂,他这才得以虎口逃生,险险地捡回了一条命。 时惟一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从刚才炎翼的举动来看,他明明有一定的清醒,还知道要先从时惟一这儿拿回肉身再发动攻击,也就是说他没有失去过去的记忆,只是失去了部分理智,心智被魔性所侵蚀,成了个六亲不认、一味嗜杀的恶魔。 以时惟一如今筑基期的境界,都丝毫看不穿炎翼的修为,可见他的实力确实是在时惟一之上。 因此,时惟一不准备跟他硬碰硬地打斗,而是打算利用他的攻击力来打破丰岳峙的剑意结界,就像当初在灵石矿脉中时,利用嗜血老怪打穿灵石墙壁一样。 从天色上看,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时惟一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冲破结界的束缚,否则有可能会赶不上青祁帝学的入门考核赛。她不敢保证自废修为后一定能够完美筑基,所以保险起见,她是一定要去参加入门考核的。 时惟一将神识外放,仔细查看着炎翼的举动,准备诱使他发动攻击之后就闪身躲进空间里,让对方的攻击力都落在结界上。 为了以防万一,确保不被正面击中头脸,时惟一在身周覆盖上了两层灵力防护膜,同时转身背对着炎翼。 通过刚才那一掌,时惟一确信炎翼的攻击力远没达到小黑球们的境界,有云雾绢缣的严密防守,时惟一不怕把后背暴露在敌方炎翼的视线之中。 炎翼多少了解一些时惟一的行事作风,他很清楚时间耗费地越多,时惟一就越有可能想出脱身之计,因此他没给时惟一太多的时间松弛,在灵魂归位适应之后,就运力对着时惟一发动了二次攻击。 时惟一计算好时机闪身避进了随身空间里,不料后背上仍然遭到了一记重创,仿佛连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荡。 云雾绢缣虽然能防御外来攻击,却难免会有一部分冲击力透过衣料传到时惟一的身上,这虽然不会对时惟一有什么大的损害,却难免会让她承受到一些皮肉之苦——这就是在面对强大敌人时,时惟一不喜欢依靠云雾绢缣,而多会选择躲进随身空间里的原因。 可这回,竟连随身空间也不管用了。 时惟一凭借着身体的柔韧性,伸手揉了揉后背上疼痛的位置,这才想起来,之前小黑球们冲出她的随身空间时,撞破了立方体空间的其中一面壁障 时惟一万万没想到,那细微的破损竟使得随身空间失去了完全隔绝空间次元的功能! 炎翼的攻击非但没能如愿被转移到结界上,反而全数落在了时惟一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她谨慎起见,事先用云雾绢缣把全身上下包裹得足够严实,恐怕她此时此刻,早已经魂归天外了。 时惟一越想越是后怕,赶紧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服,确保没有一丝的皮肤在外才放心下来,闪身出了空间。 此时,炎翼和海腴虽情绪不同,却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时惟一没有分心去看他们的神情,只专注于自己心里的打算。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时惟一决定接下来要在炎翼发动攻击的前一微秒就先一步躲进空间里,以免重蹈覆辙。 于是,时惟一再次将神识外放,凝神静气地关注着炎翼的一举一动,在感觉到他体内的灵气波动发生了改变,预感他马上就要出招的那一瞬间,时惟一就快速闪人,提前撤进了空间里。 这一次,炎翼的攻击总算如时惟一所愿,落在了剑意结界的身上。 但非常地出乎意料,剑意结界受到了这一重击,却连震都没震动一下,稳固地仿佛泰山压顶也无法动摇它一下。 更惊悚的是,炎翼攻击时所释放出的魔气竟被结界给全盘吸收了! 时惟一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是丰岳峙的剑意有问题还是炎翼的魔气有问题。总之,在她预留在空间之外的一缕神识探测到了这一残酷的现实之后,她就不得不放弃利用炎翼去攻破剑意结界的计划了。 这个结果让时惟一无比失望。 要知道在这个结界之内,实力最强的就是炎翼了,连他都无法攻破结界,那时惟一一时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时惟一心里不免有些慌张起来。 有结界拦着,外面的人发现不了这里的异状,而罪魁祸首丰岳峙又无缘无故地昏迷不醒,时惟一实在担心自己一行人会被困死在这个结界里面。 此时,在时惟一的空间之外,炎翼正转移了目标,对着海腴伸出了魔爪。 海腴一向好吃懒做,实战经验极度匮乏,除了幻术之外可说是别无所长。而他所擅长的幻术早在招魂幡中之时就已被炎翼破解,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一招之内就惨败下来,对着空中大哭着向时惟一求救。 时惟一叹了口气,闪身出了空间。 海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见了时惟一就跟刚上满发条似的疾冲过来,抱住时惟一的小腿肚子一边蹭一边哭诉道:“炎翼他疯了,他真的想杀我” 虽然知道云雾绢缣不会沾染上脏污,但时惟一仍是看得满心膈应。她蹬了蹬腿把海腴甩开,一脸嫌恶地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有什么可惊讶的?” 海腴哽咽着接道:“我这不是不敢相信嘛!” “行了,你退远一点,别碍手碍脚的。” 时惟一大步走上前去,将海腴挡在身后,直面着沉默不语、满身冷漠的炎翼。 海腴则再次迈着小短腿朝着时惟一跑过去,但这一回他没敢再抱住时惟一的腿,只是站在她脚边,用手挡住嘴巴轻声说道:“我有办法对付他,你下来我告诉你。” 时惟一将信将疑地瞟了海腴一眼,接着在两人身周凝出一个圆球形的空间壁障,问海腴道:“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海腴正想开口,突然从炎翼那边喷出了一连串苍蓝色的火焰,瞬间在四面八方形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墙,将时惟一和海腴二人牢牢地围困在了中间。 这个招式时惟一曾经见过,正是当初在无尽森林时,炎翼用来跟丰岳峙对战过、一度还让丰岳峙吃了大亏的那一招。 不过时惟一并不惧怕这一招。跟丰岳峙比起来,她有两个对方所没有的优势,便是绝对防御的云雾绢缣与应用丰富的随身空间。 在认出火焰墙招式的那一刻,时惟一便迅速地用外袍裹住小胖墩海腴,带着他一起瞬移,离开了原地。 但这一回时惟一却是失策了。 时惟一自己从始至终都有着云雾绢缣的保护,没有受到那火焰墙的丝毫影响,但海腴身上的云雾绢缣却是后来加的,且也不够贴身,使得他不可避免地被周围的火焰波及到了一些。 本来,时惟一是想带着海腴瞬移出火焰墙的包围圈,先把身周的火焰摆脱了再说的。可无奈,那火焰墙的阻挡就像是丰岳峙的剑意结界一样,任凭时惟一如何转移,位置都没能离开火焰墙的包围圈内,有一次反而瞬移进了火焰墙之中,害得海腴身上一小截露在云雾绢缣包裹之外的衣服沾上了一束火焰。 时惟一参考了丰岳峙从前的举动,拔剑割裂了海腴着火的衣物,并利用空间之力快速将他身上的烧伤切除,才万幸没有铸成大错。 首试失败之后,时惟一不再试图摆脱火焰墙,而是直接带着海腴及围绕在海腴身周的火苗一起,闪进了空间里。 被带进空间的那一部分火焰墙依旧尽忠职守,朝着中间的时惟一和海腴所在的位置不断地收缩再收缩。 时惟一本还担心奈何不了那些火焰,所幸她的随身空间虽然出了纰漏,空间内一切人、物都受到时惟一支配的这一点却没有改变,因此她十分顺利地将那些跟随进来的火焰都一一消灭了。 海腴见状,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将从刚才起就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学着时惟一的样子,全身轻松地瘫坐在了地上。 “你刚才说你有办法?”时惟一问海腴道,“你有什么办法?” 海腴想了想,将语言略微整理了一下,一脸乖巧地看着时惟一,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在空间里学习一下九宸幻诀,学会之后就去唤醒炎翼的神智。只要炎翼恢复了以往的神智,就一定不会再攻击我们了。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是不是觉得非常棒?” 时惟一闻言,并没有配合海腴去夸赞他,而是在脑中细细地思量了一番这个办法的原理与可行性。 从理论上来说,这个办法确实是可行的。 九宸幻诀可以极大限度地锤炼与提高修炼者的精神力,习成之后通过精神力去操控他人的大脑思维,使对方信服自己,甚至让其沦为傀儡棋子,完全听任自己摆布也是可能的。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任何一种功法的修炼和达成,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天亮之后,时惟一还要赶着去参加青祁帝学的入门考核,根本没什么工夫沉下心来学习、修炼九宸幻诀。况且她的空间里连像样的灵气都没有,根本就不适合作为修炼的场所。 “怎么样怎么样?这是不是个绝无仅有的好主意?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聪明特别棒?!” 在时惟一暗暗推翻了这个提议的时候,她听到海腴在耳边一个劲地求夸求表扬。 时惟一现在实在没心情陪海腴胡闹,便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口气平淡地问他:“这个办法要是能行,你怎么不自己去做?你学习九宸幻诀有多久了?我现在开始也不过是初学,难道还能在短短半把个时辰之内超越你吗?” 见时惟一不信自己,海腴连忙赌咒发誓道:“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办法真的有用!要是我撒谎,就让我永远也长不大!” 时惟一淡淡地接道:“你本来也长不大。” 话虽这么说,但听了海腴的话后,时惟一基本相信了他的诚意。 海腴因吃了一整棵的万古长青果而长不大,他生平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长大成人。能用这一点来发誓,基本可以排除他撒谎胡闹的嫌疑了。 果然,海腴听了时惟一的质疑之后,又气又急,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大声地辩解道:“我真没骗你!刚才在招魂幡内,炎翼就差点听我的了。炎翼清醒时本来就不太相信我,要换了是你,一定就可以让他恢复正常,他一向最听你的话了。你就相信我吧!”海腴说完顿了顿,又学着时惟一一贯说服别人的样子补充道,“而且我骗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好像是有两分道理,可时惟一一回味却觉得有些微妙,便追问道:“据我所知,用幻术精神力操控别人时,跟对施术者本身的信任与否,似乎关系不大呀!” 海腴闻言,一张脸越发红得滴血,好半晌才不甘不愿地承认道:“关关系是不大不太大。” 第78章 一叶障目 时惟一看了看海腴的模样,不依不饶地问他:“既然关系不大,你为什么没能收服炎翼呢?” 海腴本不想回答,在时惟一凌厉的逼视目光之下才豁出去般地闭着眼睛喊道:“我说就是了,因为我九宸幻诀学得不好,行了吧?”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时惟一的预料。毕竟海腴的幻术在整个方圆大陆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他的九宸幻诀会学得不好? 时惟一不太信,可看海腴那羞愧欲死的模样,又不太像是撒谎的样子。 难道九宸幻诀真有那般厉害?随便学点皮毛的海腴就足以在无尽森林中称王称霸?并传出令方圆大陆人们闻风丧胆的名号了? 要说九宸幻诀前几页的内容,时惟一都还记得很清楚,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见时惟一明显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海腴当即就不高兴了,伸出小胖手指在一旁戳了戳时惟一的小细胳膊,气呼呼地叫道:“本大王跟你说这么重要的秘密,你居然还敢走神?” “嗯?”时惟一回过神来,眯起眼睛轻笑着反问,“你刚说谁是大王来着?” 海腴对时惟一这个表情太熟悉了,他立马就怯了,缩了缩脖子摇头摆手着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口误!口误!” “行了,今天没工夫打你。”时惟一揉了揉胳膊,说道,“既然你想出了好办法,那我就试试好了。不过,你也得为这个办法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 海腴直觉不好,却不敢大声反驳,只怯生生地问道:“什什么贡献啊?” “没什么,不难。你刚才已经做过了。” 海腴可不相信时惟一会有什么体谅人的轻松活计交给他干,不放心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啊?” 时惟一朝他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说道:“放心吧,你不会死的。顶多皮肉受点苦罢了,说不定还能减肥呢!对你有好处。” “什么?”海腴尖叫道。 时惟一捂了捂耳朵,皱着眉看向海腴,轻声提醒他道:“我受不了你那分贝,不要出声,好吗?” 海腴捂住嘴巴,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时惟一满意地冲他笑了笑,接着投出一缕神识,在指环空间里挑挑拣拣,找了一匹深色的云雾绢缣出来。时惟一将布匹展开,在手上凝出了一把空间刃,将云雾绢缣从布匹上裁了一段下来,而后在裁下来的布料上切切割割,再将它们分别摆成了一件衣服、一条裤子的模样。 海腴看得目瞪口呆,没料到身为修士的时惟一竟然还会做衣服。 不过他是高看时惟一了,时惟一小时候虽然一时兴起跟着时母秦思嘉学过一点服装设计,但真正上手制衣她是不会的。 海腴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只见时惟一操控着那几片布料前前后后地覆盖到海腴身上,然后不知从那里扯出了一卷色泽亮丽的丝线,用它们绕过海腴的四肢躯干,将他身上覆盖着的布料缠紧,之后还释放出空间防护膜,一层又一层地贴身将海腴重重包裹住。 “你不用手吧?” 在海腴站着任由时惟一摆弄的时候,忽然听到蹲在地上的时惟一这样问了一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嗯?”了一声。 时惟一重复道:“我看你每次施展幻术时好像都没用到手,是不是?” “啊嗯。”海腴不明白时惟一这么问的用意,便如实应了是。 时惟一好似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声音轻快地说了声:“好。” 接着,海腴的双手、双脚,还有脖子和脑袋都被时惟一用云雾绢缣包裹严实了。 海腴连眼睛都看不到了,挣扎着问时惟一意欲何为。 时惟一没有回答,只建议道:“眼睛看不见你就用神识呗,反正你也筑基了不是吗?” 结束了“包装”工作之后,时惟一盘腿坐在了地上,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地检查了一边自己的劳动成果,确认了海腴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在外之后,就带着他一起出了空间。 外面依旧是火焰墙笼罩的模样,且火焰已经聚集蔓延到了中央地带。 海腴用神识扫视到了一遍自己周围的情况,惊讶地发现那苍蓝色的火焰几乎烧到了他的身上,可他却没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连炎翼喷出的火焰所伴随的灼人高温都没感受到一点。 这情形与刚才时惟一用外袍裹住他之后的变化一模一样。 海腴对此有所猜测,便难掩震惊地用神识扫了扫身上的衣服。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一般法宝会有的灵气波动,仿佛它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寻常衣料。海腴又伸手在身上摸了摸,透过指尖传来的那真实的触感,就好像他是直接上手触摸,而没有隔过包裹在手上的那层布料一样。 太神奇了。 这究竟是什么布料? 海腴正在想着传说中的各种特制的防御布料。这时,他听到时惟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去缠住炎翼,我要在这里修炼九宸幻诀。” “什么?”海腴闻言大惊,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要在外面修炼,还要在这火焰墙内?” “不然要在哪儿修炼?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学成。” 时惟一说完再次拿出了那个云雾绢缣所制的软垫铺到地上,原地坐下开始闭目修炼。 海腴神识一扫,便看到时惟一像他一样全副武装地置身在火堆之中,窜起的火舌缭绕在她的周围,好像随时都能把她吞没了。 即便知道时惟一也穿了防护衣,那一幕仍是让海腴觉得胆颤心惊。 时惟一此时好像发现了他的走神,出声提醒道:“别看了,记住我交给你的任务。” “好,我明白的。” 海腴定了定神,将神识外放绕过苍蓝色的火焰墙,锁定在了站在火焰墙之外,冷眼旁观着墙内二人举动的炎翼身上。 这边,炎翼感觉到自火焰墙内传出了一股牵引力,忙凝神静气地做出反击。 只见炎翼略一抬手,火焰墙就往中间的两人身上扑去。 虽然靠着云雾绢缣的保护不会有太大的实质性伤害,但那火焰吞噬而来时所带的冲击力仍是让时惟一和海腴都身躯微震。 海腴看了看时惟一所在的方向,跳起来将所有火焰攻击都独自揽下,而后抬手擦掉嘴角流下的血,操控着精神力去攻击炎翼的大脑。 炎翼张开背上的翅膀飞上高空,从上往下投掷火球攻击海腴。 海腴被那接连不断的火球砸得险些陷进了土里,却在缓过劲来之后,不甘示弱地对炎翼加以反击。 海腴、炎翼这一人一狼隔着翻飞的火焰斗智斗勇,而一旁的时惟一则紧闭着双眼置身事外,以最佳的入定状态开始研习九宸幻诀。 九宸幻诀一共分为九式。 第一式名为“一叶障目”,要求顺势而为,利用施术者与被施术者自身或周围的自然条件来达到迷惑乱心的效果。 这是最基础的幻术,却足以应付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对手与敌人了。 海腴所施展的幻术便属于这一范畴。 时惟一记得第一式的内容,便没有将九宸幻诀那本秘笈拿出来,只在心中默念着秘笈上所书的文字。 第一式的纲要只有两句,一句是“螳螂障叶,隐其身形”;一句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自以为是”。 时惟一先要修炼的是第一句,达成的效果犹如隐形了一般。 看着这第一句纲要,时惟一想起当初在灵石矿脉中寻找嗜血老怪时,对方因使用“隐形符”隐匿了行迹,而使她没能找到对方行踪的往事。 时惟一要学的“障叶隐形”与“隐形符”所呈现出来的效果极为相似,但两者实现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的。 隐形符是采用符篆的力量,将使用者的身形、气息在一段时间内加以隐藏,是真正的隐形。而障叶隐形是迷惑了围观者,用幻术的方式让他们看不见施术者的形体、察觉不到施术者的气息,而施术者本身,其实并没有隐形。 时惟一对这障叶隐形的幻术非常感兴趣,便细细地回想起了秘笈中所描述的修炼方法。依照着修炼方法,时惟一一丝不苟地运行起体内的灵气,努力尝试着将书中的文字变成现实。 时间渐渐地从指间流逝,时惟一的尝试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不得不说,时惟一的确是天资聪颖。 只一次,她就成功地实现了障叶隐形。 身旁的海腴用神识扫到这一幕的瞬间,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顾不上还身在危险重重战场上,就对着时惟一满口地夸耀起来,还说起了当年他初学时的事情:“当初啊,就这第一句话,我就学了整整一千年。一千年哪,要不是我本体是灵植,又吃了万古长青果,恐怕还没学会就先陨落了。唉,你说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时惟一入了定听不到外界的吵闹,要是能听到,她多半会嫌弃海腴呱噪,还会批他一句“蠢笨”。而海腴此刻沉浸在了满心的钦佩之中,得不到回应仍是在一迭声地夸着时惟一。 海腴不会觉得嫉妒或者不甘,这种差距已经远远超越了能够嫉妒、不甘的水准。 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当差距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之时,人们就生不出嫉妒之心了,而是会由衷地心生敬佩,像海腴一样,只觉得叹为观止,惊为天人了。 时惟一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她学东西一向很快,对于九宸幻诀更是觉得尤为契合,比炼气期时修炼方圆大陆上的其他法诀要顺畅多了,因此她认为有现在这种速度是非常合理的。 时惟一将障叶隐形重复地施展了几遍,待彻底熟悉、完全掌握之后,就开始利用障叶隐形扩展其他的障眼法类幻术。 时惟一并没有打算现在就修习第一式的第二句纲要,一来是因为时间不够,二来也是因为有障叶隐形就足以驯服炎翼了。 是的,在正式修炼了幻术之后,时惟一就明白先前海腴会提出这个看似荒诞的办法的原因所在了。 原来只要掌握了幻术基础,并将施术手法融会贯通,就有足够的能力去让理智混乱的人、或者其他动物恢复正常了。 至于海腴,这个明明学会了九宸幻诀完整的第一式,却自称没办法唤醒炎翼理智的人,时惟一猜测他恐怕是只习惯于逼人自杀,而不太擅长出手救人罢。 况且相比于海腴,时惟一觉得她对于幻术的敏感度更高,运用精神力的熟练程度也更占优势。 障叶隐形这个幻术,对人的迷惑作用并不仅限于目之所及的事物,也包括听声、嗅味、触物、感受等各个方面的体会。 时惟一将视觉上的迷惑幻术扩展出去,将迷惑、篡改五感六觉的幻术分别尝试了一遍,再将它们结合起来,开发出了一套可以掠夺人们五感六觉的幻术,时惟一将其命名为“虚无”。 熟练了所有扩展幻术之后,时惟一便决定解除入定、暂停修炼,去处理一下炎翼的问题。 时惟一打算先用幻术麻痹掉炎翼的五感六觉,让他先失去对她的防备之心,再来慢慢地使他恢复冷静。 定好行动计划之后,时惟一就从入定状态中脱离,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把头上的帽子掀开了一条细缝,让眼睛能看到外界的情况。 此时,海腴已经脸色苍白地瘫坐在了地上,显然是忍受了不少的皮肉之苦,而炎翼还在高空中盘旋飞翔着,不时朝陆地上扔出一个或大或小的火球,但看上去战斗的兴致好像不是很高。 也不奇怪,任谁在屡屡发动攻击之后,看到攻击对象在不出手防御的情况下还分毫未损的,想必都会生出一两分厌倦心理的。 时惟一伸手触上海腴的脑袋,运用空间之力将他收进了随身空间里,而后脚尖轻点一个纵跃,站到了她所能到达的极限——火焰墙之上。 炎翼见了时惟一的举动,自然而然地将之视为了挑衅,张嘴对着时惟一喷出了他招牌的苍蓝色火焰。 然而,令炎翼目眦欲裂的是,眼前的时惟一竟然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处,还慢悠悠地伸出了她那只小小的手掌,徒手接住了本该是极具破坏力的大束火焰的一角。 更惊奇的是,时惟一接住了那一大束火焰之后,手腕一翻将火焰对着炎翼喷了出去。 炎翼对此太过于震惊,一时间防备不及,以致于被那火团正正地击中。被烈火灼身之下,炎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一身亮银色的皮毛都被高温炙烤烧焦,每一寸皮肉、筋骨都仿佛被撕裂、被敲碎一般地疼痛。 在忍受着全身痛楚的同时,炎翼的鼻尖还分明地闻到了自己的皮毛被烤焦的味道,耳中也一直清晰地回荡着“滋滋滋”、“咔咔咔”的皮肉炙烤声和骨头断裂声,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将会从一匹活生生、威风凛凛的森林狼王变成一堆认不出原形的枯骨,不,或许只会剩下一些骨头渣子,再被一条肮脏的野狗刁走羞辱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惊悚了,就好像亲眼围观着自己的处刑一样,身心双重的折磨让炎翼几乎要疯了。他情愿自己听不到、看不见、闻不着,也不愿意这样清楚明白地一步步体会到自己的受罪经历。 很快,炎翼就如愿了,他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沉沉的漆黑。他也听不到丝毫的声响,周围寂静地好像没有任何事物,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周围什么也没有。 接着,他连触觉和感觉也没有了,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还是说已经被遣送到了地狱里。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能够感觉到痛楚也是一种幸福。 然后,他就连思想都没有了。 在思绪残留的最后一刻,他想,或许他是陨落了,他的尸体和灵魂都正在消散,不会留下任何他曾经存活于世的痕迹。 这可真是悲哀 一套“虚无”幻术施展完毕,时惟一心满意足地降落到地上,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炎翼旁边。 在失去触觉的那一刻,炎翼的翅膀就失去了控制,使得他从空中摔落下地。由于此前他正在空中与时惟一对峙,因此摔落下来的地点正是在火焰墙的包围圈内。 让时惟一觉得惊奇的是,即便炎翼陷入了虚无幻境之中,没法掌控他之前喷出的所有火焰,那些火焰也没有伤害他,反而有往他体内输送灵气意图治愈他的意思。 这可真是有趣。 时惟一在炎翼躺倒在地的身躯旁边蹲下身子,释放出神识精神力注入炎翼的大脑之中,为他梳理因受魔气干扰而产生暴动的理智灵识。 将精神力深入到炎翼的大脑中之后,时惟一读取到了他最近的记忆。 原来,炎翼因魔兽体质而在魔性法器招魂幡中反客为主,并解救了同样被困的同伴海腴。之后两人一起抢夺炼化了进入招魂幡中的小黑球的灵魂。 但此举让炎翼和海腴在提升了实力的同时,也被强大的破坏性魔气所干扰。 海腴的精神力强大,意识到不对之后就停止了炼化小黑球灵魂的举动,但炎翼食髓知味却不肯罢手,最终被那魔气所支配,丧失了原本的理智。 时惟一将炎翼暴动的精神情绪梳理、安抚过之后,确认了他不会再受到魔气的干扰,便将他从虚无幻境中拉拔了出来。 至此,炎翼终于恢复了正常。 在时惟一的吩咐之下,炎翼撤去了围堵在身周的火焰墙,并试图去攻破丰岳峙所布下的剑意结界。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炎翼刚一出手,那结界上就传来了刺耳的一声“呲”响,紧接着结界上就出现犹如蜘蛛丝一般的碎裂纹路。 时惟一见状大喜,让炎翼再接再厉,后者便再一次朝着结界发动了火球攻击。 随着炎翼的火球打出,原本让时惟一陷入苦恼中的剑意结界终于“哗”地应声破碎。 时惟一高兴地上前摸了摸炎翼毛茸茸的脑袋,然后让他驮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丰岳峙,一起跨步走出了结界。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时惟一该去参加青祁帝学的入门考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