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杀》 序章 佛缘?佛难? 深夜,月朗星稀,万物都在暗蓝的天幕笼罩中沉寂。 青鸾国青石城外,处于云翼山脉山脚下的李家大宅却一直在灯火通明的喧闹中度过 “怎么还没有生出来啊?爹,您看是不是再请一位接生婆来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怕香儿他支撑不住” 一位披头散发的白衫青年焦急地在一所大屋前走来走去,不时地从门口向内屋的方位张望,最后实在憋不住心中的急切,对身旁同样身穿白衫的中年人说道。 “富贵,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么着急,看你那样子,着急也没用!想当年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为父也是等了很长时间的。再说,这都请了三个接生婆过来了,附近哪里还有?咱李家离城里又那么远,去请也来不及啊!” “可是香儿她”青年还要再说什么,内屋里又开始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啊!——好疼啊!富贵!我好疼啊!爹!娘!啊!——我不行了!” 除了这听起来就很疼的叫喊声,就是接生婆们一个劲儿地鼓劲: “少奶奶别光顾着喊啊!吸气——用力——对!好!” “快了,少奶奶!再用力!对,就这样!” “我看到头了!少奶奶!再加一把劲!小少爷就快出来了!” 最后一位接生婆的鼓劲让在产床上挺着大肚、一身密汗,正憋着一股劲用力生产的香儿一愣,喘着气说道:“你!你怎么、怎么就知道,是、是小少爷的?” “看少奶奶说的!一看这胎形就八九不离十了,再看到少奶奶这么难产,一定是小少爷准没错,女娃娃没这么难生的!” “哦?是吗?呵呵借你吉言,我——哎呦!吸——啊!——” “哇!” 伴随着一阵嘹亮的啼哭声,接生婆拿着还连着脐带的婴儿给少奶奶看,“是个带把的”香儿只看了一眼就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三个接生婆都擦了一把脸上淌着的热汗,相视一笑后,一个用剪刀剪脐带,一个给少奶奶香儿善理后事,一个顺手拿起一块棉布把剪掉脐带的婴儿身体擦拭干净,擦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拿错竟拿成了裹布,又在床上慌忙拽了一块裹布把婴儿包裹起来。 这时,外面的天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好像有深厚的云层覆盖,夜幕忽然向下低垂,紧挨着山顶,整个天空都仿佛矮了一截,黑漆漆的连一颗星辰也看不到。 “老爷!少爷!少奶奶生了!是个男孩!” “对啊!恭喜老爷和少爷了!” “看!小少爷在打哈欠呢!” 三个接生婆一出来就给门外的两人道喜,名叫富贵的白衫青年长吁了一口气,忽又跳起来高兴地说道:“是真的吗?是个男孩?” 抱着孩子的接生婆笑嘻嘻地说道:“是啊,少爷,是个健康的男孩呢!” “恭喜少爷!恭喜老爷!恭喜李家有后!” 十几个站在屋外陪着两人等待的侍女齐声万福恭贺道。 青年扭头冲着中年人大喊道:“爹!是个男孩!是个男孩!哈哈我李富贵有后了!” 中年人摇了摇头,右手捋着下巴的胡须略显落寞地说道:“知道了,看把你高兴的!要是你娘还在的话就好了去看看你的孩子吧!” “是,爹!” 李富贵没在意父亲脸上的落寞,直奔接生婆而去。 可是,就在他抱起孩子的时候,整个大宅的灯火突然无风自灭—— 正在大家纳闷怎么灭灯了的时候,忽然,从天际处飞来一道金光,这金光像是有灵性似得,在飞到李家大宅上空时,在空中打了一个弯,又猛然冲下,硬生生地从李富贵手中婴孩的身体中穿过! 然后,两道、三道、四道百道、千道、万道! 整整一万道金光从天际密密麻麻而来,整个夜空都成了一片金色,仿佛现在不是在晚上,而是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刻。 万道金光不约而同地一道接着一道从大宅的上空飞下,围绕着李富贵不停地在旋转,好像是在作着什么准备。 时间仿佛在此时变得异常缓慢,在场所有人的身体都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李富贵手里的婴孩在金光的包围中慢慢升起 半空中,万道金光的旋转形成了一道高达数十米的光柱,不时地有金光从四面八方穿过婴孩的身体,那场景看起来异常的炫目和神圣,仿佛婴孩是一位受礼的神婴,而那万道金光就是施礼的神的恩赐! 没有任何声音,万道金光就这样一道道地在婴孩的身中穿过,然后在天际飞来飞去地徘徊 旋转的光柱渐渐地变小、变短当最后一道金光穿过婴孩的身体之后,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又回到了李富贵的怀中,仿佛根本从未离开过一样 在场的人们忽然觉得可以动了,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万道金光在夜幕中突然静止下来! 刹那间,一尊尊金色的佛陀在虚空中站立,每一道金光就是一尊佛陀的化身! 万道金佛虽然在夜空中非常的耀眼,但奇怪的是全都看不清面目,所有的金佛齐齐面对李富贵手中的婴孩双手合十行佛礼,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佛光灿灿、佛音袅袅,人们的眼中全部都是金佛,耳中全是“阿弥陀佛”在回荡。 忽然,万尊金佛又全部化为金光原路返回,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天空一下子变得漆黑如墨 这时,李家大宅的灯火又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夜幕也渐渐地升起,天空开始肉眼可见地显出了星月 “这是怎么回事?”李富贵手里抱着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也不闹的孩子,傻傻地看向父亲。 父亲看向万道金佛归去的方向说道:“是山上的万佛寺!富贵,这个孩子不得了啊,不过——唉也罢,终归是与佛有缘,与我李家无缘,就把这孩子连夜送往万佛寺吧,不能怠慢了!” “啊?可是、可是”李富贵面对父亲的决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别可是了,去把孩子给他娘看一下,告个别,我现在就命人备车,要快些!别让金佛发怒,那可就不好了!” 李富贵睁大着双眼瞪着父亲,对视片刻后忽然黯谈下来,眼睛一闭低声说道:“好!我这就让孩子跟香儿告别!” 待父亲转身走后,李富贵眼角的两行热泪再也止不住滚落下来 产屋内,李富贵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摇醒还在睡梦中微笑着的妻子:“香儿!香儿!” “嗯?”香儿睁开一双美目说道:“是夫君啊有什么事吗?我好累啊,让我再休息一会儿” 说着就要闭上眼睛。 “香儿!别睡!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富贵把孩子放在妻子身旁哽咽地说道:“香儿,起来看看咱们的孩子吧,是个男孩呢,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生下来的时候还没睡过去就看到是男孩了,夫君高兴吗?怎么了夫君?你怎么” “香儿”李富贵停顿片刻,缓缓说道:“刚才产婆抱着孩子出门递给我的时候,有万道金佛化成的金光从孩子的身体中穿过,父亲说这孩子与佛有极大的缘分,要连夜把孩子送往山顶上的万佛寺,我、我” 李富贵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把孩子往妻子身旁一推,站起身来背转过去,深吸了一口气狠心说道:“再看一眼孩子吧,父亲在备车,一会就要出发了!” “夫君,你!”看到李富贵不再看自己,香儿硬撑着自己的身体趴起来看向身旁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 小婴儿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也不哭、也不闹,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香儿用手指轻抚着孩子仍湿润的头发静静地说道:“没想到这孩子还跟佛有缘呢,那不是以后不能近女色了?呵呵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既然父亲决定了,我们也不好违背,就把他送去万佛寺吧,也许在那里孩子会过的更好。”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李一凡吧,虽然孩子一出生就不平凡,但我还是希望他的一生能够平凡度过。”李富贵转过身来,看着爱妻和裹布里的孩子说道。 “李一凡、一凡但愿你能够平平凡凡、平平安安吧” 香儿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只是眼睛里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山顶上,万佛寺客堂的一间厢房内,住持了因大师怀抱婴儿单手行佛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万佛穿身而过,这乃是有大渊源啊!既然这孩子与我佛有缘,老衲就擅自做主亲自教化,施主放心吧!” 跪在了因大师身前的李富贵和他父亲齐声下拜:“多谢大师!” “不过,这孩子有这么大的佛缘,就要与尘世彻底断绝,还请两位施主以后不要再来本寺叨扰了另外——”了因大师把包裹孩子的裹布拆开,团成一团递给了李富贵,又把自己身上的袈裟拿下来作为裹布为孩子裹住身体。 “把所有跟孩子有牵连的东西都拿走吧,放心,既然是万佛的意思,我不会为孩子剃度的,就延用孩子的名字李一凡,在万佛寺做一名俗家僧人吧,直到万佛再次显灵授意为止。施主,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了因大师也不管不顾李富贵他们的感受,径自站起身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在两个护法僧人的跟随下,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走了出去。 天将亮的时候,夜还很沉。 李家大宅静悄悄的,连一丝灯火也没有,仿佛在轻叹小少爷刚出生就被连夜送往万佛寺做和尚的命运。 忽然,一道大火冲天而起,不一会儿,就整个蔓延开来一间、两间偌大的李家几十间房屋院落都被大火吞噬! 诡异的是,整个李家大宅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叫嚷声、没有啼哭声、没有救命声甚至就连牛羊鸡狗的叫声都没有! 很快,大火就把李家全部淹没,真正的焚烧殆尽、鸡犬不留! 过了很久,远处才有人发现熊熊的大火。 天,已经亮了,在火光的映衬下,天边居然出现了一道红霞。 再看李家大宅,皆是一片火海 万佛寺寺外的庭院内,了因大师抱着熟睡的李一凡看着山下李家的大火,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唉——不知这孩子是佛缘?还是佛难?” 第一章 恶少寻事 十八年后。 云翼山脉出云山的一个山峰上,有几间用山石、泥土和茅草搭成的房屋,屋外是一块亩大的田地,常年种植一些瓜果蔬菜。 田外是一处十丈方圆由人力开辟的练功场,石锁、石棍、石墩等练武器具摆放其间。 再外就是出云山的山崖,崖高不知多少丈,探头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云海,站在崖边颇有出云之意,飘飘欲仙。 崖边另种有九棵杨树,是此地的主人万佛寺了因住持在十八年前种下的,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人合抱的大树,在崖风中韧然而立,显示出了因不妥协于世、不随波逐流的猎猎风骨。 房屋的后边是上山的唯一之路,路呈阶梯状,是了因一人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建造的,如今,这条路已经被万佛寺列为禁路,每日除了了因住持和一位少年可以上下经过之外,任何僧人都不允许来此地叨扰,否则就按寺规处置。 站在这条路上向后看,就能看到对面山峰上的万佛寺。 万佛寺是青石城的唯一佛寺,也是整个青鸾国颇有名气的寺庙。 说它有名气,倒不是因为万佛寺多么的庞大、僧人如何众多、佛法如何精深、藏书如何繁多、香火如何鼎盛,而是因为万佛寺真的有一万尊佛像,不多不少,整整一万尊! 这一万尊佛像,大的有一丈多高,如寺门两侧的善恶佛,一尊手作兰花、面慈目善,一尊手持铜锏、凶神恶煞。 小的微如指节,或站或坐、或躺或侧、或嬉笑怒骂、或面无神情,总之都是神来之作、栩栩如生。 传闻,这座寺庙建于三百年前,是当时的得道高僧空鸾大师督建的,集合了青鸾国所有的能工巧匠,历时八年才建成。 因寺庙设有万佛尊位,被当时的青鸾国国王命名为“万佛寺”,并造鎏金牌匾赠送悬挂,这个称呼一直沿用到现在。 按理说,这样的寺庙应该香火鼎盛才是,但其实不然。 由于万佛寺地处出云山山顶,行路不便,加上万佛寺万佛有大小之分,却无地位高低之说,因此青鸾国的善男信女都不太愿意来万佛寺参拜,而另寻它寺礼香念经许愿。 了因作为万佛寺的住持已经有三十年了,如今年逾六旬的他许是经常练武诵经的原因,看起来仍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连皱纹都少有见到。 据说,了因住持未皈依佛门前是一位大恶之人,江湖上非常有名,无人能治。如今俗名已经无人知晓,但这一身功夫都是那时留下来的,结合万佛寺护寺僧人所练的罗汉拳脚,了因自创了一门内外兼修的功夫:因果拳经。 这门功夫分为上下两篇,寺内的弟子有功劳的才可修习拳经概要,入寺时间十年以上、有巨大功劳的才可修炼上篇,而修完整部拳经的,全寺也只有与了因住持一起居住的少年。 这位少年已经和了因住持在一起居住了十八年,是十八年前有位大户人家在他刚生下来时送上来的,可第二天这户人家就被人不声不响地满门屠戮了。 少年有一个名字,叫李一凡,是家人送上山来之前取的,据僧人中的老人说,十八年前,山下有神婴出世,万佛化为万道金光穿身而过,不得了、不得了。 可由于其家人全部被杀,鸡犬不留,不管是僧人还是前来拜佛的百姓都觉得李一凡是一个灾星,或许有神性,但也是灾厄和苦难,所以,自了因住持收留以后,没有一个外人与李一凡多说一句话,久而久之,养成了他寡言少语的性格。 但了因住持深信此子将来不凡,因此从小就尽心尽力培养,佛法、武功都不曾落下,如今的李一凡已经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虽是俗家弟子,但一身功夫和佛法都是在万佛寺数一数二的。 尤其是他所练的因果拳经,寓意有因便有果,种何因结何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此功法是了因住持所创,但李一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原先的最后一招因果循环练到了极致后,创出了更高层的一招:非因非果。 此招据说了因见识后大加赞赏,称其除了功力因年龄的关系不足以外,招式已经可与当世高手一搏而不败。 只是,李一凡的性格决定了他此生陪伴了因参佛练功的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一点要入世的意愿,了因住持也没有要李一凡下山的意思。 每天日出时李一凡就背着木篓上山采药和寻觅山珍,了因住持在家种地品茶、研武习经,寺中所有的大小事都交给其他人去办,没有重要的事一般没人敢来打扰了因和李一凡的生活。 直到这一天 “喂、喂!有喘气的没啊?” “听说这里只有那和尚和一个小子住!这么一看过的还挺滋润的嘛!” “和尚都是吃斋的,这里连个会叫的畜生都没有,去,把少爷的那头驴牵上来,我们要在这里吃完斋饭后卸磨杀驴!” “哈哈哈哈” 了因和李一凡房屋前的空地上,来了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小流氓,年龄都在十几岁上下,大的不过十九岁,小的也只有十二岁。 他们簇拥着一位身着华服绸缎的恶少前来,此恶少身为城主大人的小儿子在青石城那是作恶多端、满城皆知,恶少名为陈伟,今年只有十七岁。 恶少只是听说了因以前曾是一位恶人,就纠集了一帮平日里作恶城中的一些小流氓前来闹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人。 “少爷,咱们这么羞辱,这和尚居然还不出来?是不是怕了?”一位尖嘴猴腮的小流氓在恶少的身旁一边拿着竹扇为其扇风,一边低头哈腰地献殷勤:“要不,咱们来点狠的,一把火把他这几间寒舍给烧了?” “不可,我们还没有见到和尚呢,要是把他烧死了,我不是白来了?还是老样子吧” 恶少看起来面目白净,可神情乖张,眼神中有一股作恶多端的狠戾,这面相一看就让人憎恶害怕,躲之不及。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来人啊,抄家伙,把这田给我翻了,把这屋子给我砸了!少爷来了居然不赶快上座奉茶,躲在屋里清静,你清净得了吗?给我砸!” 这小流氓说罢,身后的一帮小地痞有的拿起石块就砸向屋子,有的操起农具就在田里胡乱地翻弄,不一会,田地就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刚长成的幼苗全被拔起散落在地,几棵果树也被人用棍棒敲打下不少树枝。 这些地痞流氓都是在城中小有背景的混混,每人多多少少都习有武功,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可搞起破坏来还是风卷残云般不留情面,几间屋舍也被人用拳头大的石块砸的房顶洞开,窗门破裂。 “住手!” 一声断喝震得这群地痞耳中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收了手,看着从正房里走出一位身着灰色僧衣的和尚。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为何在此闹事?” 了因出门行了一个佛礼,面无表情的他看不出有什么怒气,倒是那声断喝让地痞们不敢造次。 “你就是了因?” 第二章 佛之怒 “正是贫僧,不知少侠带如此多人来此何事?为何无故毁我田地、砸我屋舍?” 了因还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恶少恶少,这让恶少感到很不舒服。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境下还能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说话,要么忍气吞声、要么百般求饶、要么奋力抗争,但不管怎样,恶少都会心中大爽,全部都用拳头和棍棒招呼过去,让被打之人在拳打脚踢中哀嚎不已。 可是!这个该死的和尚居然和没有事发生一样?这是什么表情?是在蔑视我吗?我不要这种表情!我要看到这和尚怒!我要看到这和尚哭!我要看到这和尚跪地求饶! 这狗日的和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恶?敢在本少爷面前称恶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恶少一把推开给自己扇风的小流氓,在了因前面三米处站定,伸出右手指着了因说道: “毁你田地又怎样?砸你屋舍又怎样?少侠我高兴!和尚,听说你以前也是一个大恶之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可要说实话!” 了因眉头一皱,缓缓说道:“那是贫僧未出家时造的罪孽,贫僧不曾诳讹。” 恶少哈哈大笑道:“你这和尚原来还真是恶人!那我现在是以恶制恶,以恶压恶,你有何话说?” “贫僧无话可说。” “哼!你无话可说,我有话说!” 恶少呵了一口浓痰,朝了因吐去:“呸!你个老秃驴!你不是大恶人么?怎们能当上和尚?现在还是万佛寺的住持?恶人?哈哈,和尚!你顶多算是个虚伪奸诈的小人!告诉你,在青石城内,我才是最恶的那个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了因低头看了一下胸前的浓痰,淡淡地说道:“少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啊呸!”恶少又是一口口水喷了过去,“我还没拿刀呢!放什么刀,成什么佛?” “少侠,善为恶因,恶为善果,反之亦然。善恶循环终有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中有恶,恶中有善,世事无常,皆为人性。贫僧悟了,便由恶为善。刀在心中,手中自然有刀,佛在心中,放下自然成佛!” 了因不顾满地的脏乱原地盘膝坐下,从脖上取下一串念珠,右手持佛礼,左手拨弄着念珠,合着双眼,摒弃外物,口中不断轻声念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恶少大喝一声:“放你娘的狗屁!” 猛然转身从身边混混的手中拿过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假慈悲的和尚,少在这里给老子假惺惺的,别以为老子会同情你!” 那块石头有半拳大小,直接砸在了了因的头上,瞬间溅出了鲜血,一道血珠顺着了因的额头流下。 看到了因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恶少神经质一般地叫嚷道:“不是说恶有恶报么?我现在就报给你看!哈哈哈哈全部都拿起家伙,给我砸!” 恶少的一声令下,混混们都叫嚷着抡起胳膊就把手里的东西朝了因身上招呼,什么石块、棍棒、铁锄、铁铲只要是拿在手里的东西,统统都向了因扔了过去。 霎时间,了因身上的白色僧服就被染成了鲜红,铁锄和铁铲还好,大概是较重的原因都没能直接砸在了因的身上,但是乱七八糟的石块却全都砸在了他的头上,好像这些混混都练得一手好暗器,平日里没事都拿石块练习似得百发百中。 “怎么样,恶和尚?你的报应爽吗?” 恶少看着了因一身的血迹,头上还在不停地冒着血水,反而兴奋地怪叫起来,好像是了因为恶在先,他自己不爽报应在后。 “老不死的贼和尚,让你作恶!让你作恶!” 恶少边喊边从身边混混的手里拿过石头砸过去,“还愣着干嘛?给我砸啊!砸死了我负责!不就是个恶和尚吗?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吧?哈哈哈哈砸!” “少爷,没、没石头了!”一个混混唯唯诺诺地说道。 恶少一脚踹了过去,把这个混混踹得一个滚趴,“没他娘的石头,你不会去找啊?找块大的过来,砸成小的再扔给和尚,快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 混混叫了几人离开的档口,恶少命人把身后的那头毛驴牵了过来,对着鲜血淋漓的了因说道:“秃驴和尚!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扛的啊?不过呢,你只要跪下来给我的这头驴磕头认爷爷,再从驴的身下爬过,我就放你一马!哈哈哈哈,如何?” 了因停下口中的念叨,放下手中的念珠,强忍疼痛微微睁开流血肿起的双目道:“阿—弥—陀—佛!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看来你还真的是想入地狱啊?好!我就成全你!” 这时,那些离开的混混搬来几块大石,一看就是从练武场搬来的石板和石墩。 恶少运起内力,大喝一声,双掌轮番拍出,只听“咔咔”声响,石板和石墩都裂开了石缝,恶少又是一脚踹出,“哗啦”一声,大小不一的石块便散落在地。 “都给我拿起来砸!我就不信这和尚是铁打的,血多的流不尽!” 恶少双目邪盛,站在一群混混的中间,嘿嘿地笑着。 漫天的石块飞舞,夹杂着混混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这世道,恶亦是道,陈伟身为城主的父亲是恶,所以陈伟亦恶;陈伟结交的混混为恶,所以陈伟唯恶。 恶,这个字,在恶少陈伟的眼中就是神圣的,是他生存于世的根本,是他眼中的善。 凡是与他作对的都是恶,凡是他认为恶之人,都绝不留情。 石块砸在了因的头上、脸上、鼻子上、嘴巴上、耳朵上、眼睛上一个石块就是一片血花,漫天的血花飞溅着,倾述着世态的残酷和悲凉,痛斥着人性的扭曲和丑恶。 了因已被砸得不成人形,摇摇欲坠。 “阿弥陀佛!”这一轮的石块全部砸完之后,了因扶地站起身来,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僧服,整张脸看起来惨不忍睹。 了因口诵佛号,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少侠,贫僧罪有应得,所谓恶有恶报,贫僧心中欢喜,可少侠的恶却还未放下。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请少侠带众人下山,勿再为恶,放下心中恶魔,成就自在佛陀。” 恶少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不自然地在抖动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极。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把邪火在熊熊燃烧着,紧紧地盯着单手佛礼的了因: “哦?是吗?却不知和尚为何在此居住,身为名僧住持,养一男童长大,不剃度、不皈依,也不知是何居心!嘿嘿,该不会是和尚有的癖好吧?” “阿弥陀佛!少侠勿无中生有、血口喷人!贫僧感念此子与佛有缘才养至身边,并无那种污秽之念!” 了因的反驳引起了混混们的不满,全都指着一身血迹的他大骂: “切!谁他娘的信啊!” “就是!你本来就是一个恶和尚,自己都承认了的。” “呸!别假惺惺的了!不然怎么不在寺庙里住,偏偏搬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孤峰上生活!” “是怕别人看见他们办好事呗” “哈哈哈哈” “休得胡言!”了因一声断喝,声浪阵阵,激起一片尘土,这群混混的衣衫都被吹起,有的吓得就地一滚 瞬间,场中无人发声,混混们都悄无声息地闭上了嘴巴,暗讨这和尚的功夫还真是厉害。 恶少左右看看这群孤朋狗友,呸了一口“没出息的混蛋!” 独自走到了因的身前,捡起一块染血的石头上下抛着说道:“不过是一个灾星罢了!听说他一出生全家人就被灭门了,至于凶手,官府至今也查不出来。哼!一定是得罪了上天,什么万佛穿身,那是上天佛陀在给他施加惩罚,让他承受万般罪孽。” 说完,手拿石块一下子砸到了因的头上—— “嘭!”本来就满头血迹的了因,更是血流如注! “你是恶人,养大的孩子也是恶人!” “嘭!”又是一下! “先治你这个老恶人,待会那小子出来再治那个小恶人!” “嘭!”又是一下! “你都被砸成这样了,那小子怕是不敢出来是吧?你这么维护他,看这小恶人能坚持到几时!” 恶少扭曲着脸阴笑着,轮着胳膊一下一下地用手攥着石块砸在了因的头上,后面的混混见了面面相觑,稀稀拉拉地叫好起来。 了因是在一次机缘巧合的顿悟中因大恶而大善,投身万佛寺做的和尚,因其武功高强无人能敌,且对佛虔诚,任劳任怨,在老住持圆寂之时才把方丈之位传给了了因,并说了因因恶为善,必有一劫,了却因果,必有功德。 本来了因做和尚这么多年,心性已经练的很好,任打任骂都不生气,只是单手礼佛,口念阿弥陀佛。即使万石砸身、血染僧服也不曾用功抵御和还手。 可这恶少带着一群混混无故寻事,在言辞上还极尽侮辱,恶少这一下又一下的石头砸在满是鲜血的头上,让一直压抑的了因再也忍受不住,脸色顿时一变,由无悲无喜的样貌瞬间变为龇牙瞠目的恶行恶相,加之本就被石块砸的不成人形的脸面,看起来就像一个厉鬼似得让人心胆欲裂! 了因猛地一下运起内功,恶少刚要再次抡起石块砸下去,就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阻拦,然后“啪”的一声,身体被滚滚气浪震得飞起来,跌回十几个混混当中,连带砸倒几个上来相扶的人。 这一手,让混混们害怕了,想不到了因不只是个念佛的和尚住持,还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打是打不过了,还是赶紧跑吧。 恶少本来还要仗着自己的背景倔着劲跟了因死磕,可抬头一看了因的样子,也被吓得清醒了许多,色厉内荏地爬起来指着了因骂道: “贼和尚!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强就了不起,等我叫人回来非把你和那小子抓入大牢严刑拷打不可,你敢这么对我!” 了因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像是瞬移般猛地来到恶少的身边,单手抓起那头毛驴飞向半空,“啊!”地大喝一声—— 只见半空中,忽然“轰”的一声,下起了一场血雨,漫天的皮肉、内脏、骨头、血液统统散落下来,整头毛驴已经被了因瞬间用内功震成了碎块,现场的血腥程度一下子浓烈到了让人看见就呕吐不已的情境! 第三章 追杀恶少 漫天的血雨洒落在混混们身上,每个人都被这突然的血雨吓得屁滚尿流,人人都被染成了血人。 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妈呀!”,于是一个呼吸前还作威作福的混混们,呼喊着、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四处逃散。 本来了因也只是借此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并没有一定要他们命的意思,可是从半空落下地面的一瞬间,了因不经意的一瞥,像是神灵附体般,一眼看透了恶少陈伟和那群混混们的未来: 半年后,恶少在其父亲青石城城主陈东的授意下,带领三千全副武装的城卫军以剿匪患的名义,杀上出云山,屠杀万佛寺僧人三百人,拜佛上香的香客三十六人,并一把火烧了三百多年历史的万佛寺,仅有两人逃出,便是自己和李一凡。 一年后,恶少和其父亲借全剿流匪之名,请示国王调集两万步骑兵,围堵与青石城相邻的丹阳城、平乐城,屠杀僧人一千二百余人,烧杀抢掠商人和百姓不计其数,逼死两城城主,独霸三城,作威作福。 三年后,恶少心性大变,杀死父母以及其余兄弟,夺其父业,成为无恶不作的变态领主,整日里与那群混混在一起杀生玩乐,不高兴杀人,高兴也杀人,每天以杀人、折磨人为乐,三城百姓在他的统治下如生活在地狱。 看到一幕幕被恶少及混混们折磨致死的众多僧人和百姓的画面,了因暗叹一声:此子生性极恶,杀人如麻,变态疯狂,与佛无缘。这群跟随在恶少身边的恶痞亦如是,只好赶尽杀绝,以绝后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于是,了因状如疯癫般不顾一切地一一追杀 你狂,我比你更狂! 你恶,我比你更恶! 恶是杀,恶是善,恶是七级浮屠,恶是佛海无边! 恶不能渡,我便以恶制恶! 杀不能化,我便以杀止杀! 一声声惨叫,在出云山上响起,在了因快若闪电般的身法下,一个个刚开始还趾高气扬的混混被毙于掌下。 看到有的混混开始往山下逃窜,了因先把山上的放一边,纵身飞下山去,把三个半路滚爬的混混给截住,一招因果拳法使出,只见三个混混刚喊了一声“啊”后便戛然而止。 三人那露出不可思议神情的脸上,骤然失去了水分,眼窝凸出,继而干瘪,皮肤一下子苍老,身体软瘫在石阶上,像三个身裹棉布衣裳的干尸一样横陈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这样急速衰老而死! 这招是因果拳经上的有因有果,既是因果,也是生死。 有因即有果,有生即有死! 生既是因,死即为果! 了因看也不看这三个干尸,顺着长长的石阶路,一步步向上踏去,每踏一步,就是十几个台阶,每踏一步,了因的怒气就更盛一分! 三十多年了,自皈依佛门以来,贫僧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恶心恶性,从善如流,修身养性,颂扬佛法,吃斋念佛。 如今,这恶少仗着自己是城主的儿子便胡作非为,以恶为乐,辱我佛门、毁我屋舍。 我不与他计较,肉身为恶抵过,劝其回头是岸,然而此子生性残暴,性格扭曲不堪,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多少穷苦百姓遭了秧,供他折磨取乐。 未来的恶少和这群混混更是恶的化身,无一善念,杀人如屠鸡宰狗,变态到极致! 杀父、杀母、杀兄、杀一切可以为自己取乐之人,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无所不用其极! 皈依以来从未有过杀生的了因,这一次彻底地抛开了佛门清规,抛却了一切善念! 要杀,就一个不留! 要恶,就嫉恶如仇! 了因那血染的僧袍在温暖的阳光下舞动着,已经分不出戒疤与血痂的头上,仍有血水顺着两鬓流下。 追杀正在继续,杀戮刚刚开始! 小混混们被了因杀了七个,还有八九个逃窜至屋旁的山林中,掠过屋舍的了因突然邪邪一笑,像一枝发射出去的巨弩一样,“轰”的一声穿墙而过,手里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混混的脖子,向山上飞去。 半空中,又是一阵血雨洒下,这混混被了因用浑厚的内力轰成了血肉,只剩下一颗瞪着一双血眼的头颅,被了因扔在对面的山石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这一幕不巧被正在山上逃窜的恶少看到,恶少从心底里到身体外都瑟瑟发抖,连跑路的腿都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来。 了因飞向一棵大树上站定,从左肩处拔出一把精巧的匕首,看着已经开始变色的伤口,运起内力一逼—— “哔”——一道血箭喷射而出,对面的树叶上顿时“滋滋”作响,可见这匕首上浸染的毒性之强! 了因本以为这个混混年纪尚幼,或许还可以度化向善,没曾想,一不留神被其暗算,其随身携带的匕首居然还带有剧毒,要不是自己内功浑厚,怕是片刻之内就会毒发身亡! 了因至此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双目如电般扫过整片山林,一旦发现有所动静,就运起轻功飞到那里,所见之人,一概不待其开口求饶就狠心杀之。 渐渐地,山林中就只剩下了恶少一人还在奋力逃亡。 而了因因流血过多,以及身体里还留有余毒未能彻底清除的原因,头脑有些昏沉,体力也跟着下降。 但他对恶少的追杀仍不曾停歇,靠着多年来对山林地形的熟悉,了因根据树枝的变化和地上的松土的脚印,渐渐地锁定了恶少逃跑的方向。 在拨开前面挡道的蔓藤之后,了因的视野豁然开朗,再也没有在林中树叶遮挡视线的不便。 已经出了密林吗?到了乱石滩,可就不好找到那恶少的踪迹了。 了因那血色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这块乱石滩自了因开辟山峰建屋铺路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突兀般地在林中出现,好像是有神人把半个山峰打烂似得,乱石横陈,没有一棵树木,倒是奇怪地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穴夹杂其间,这些洞穴都被巨石封住了洞口,只留有不大的缝隙,从外面看很难辨别。 而十八年前建造房屋和铺路用的石料,也是了因从这里搬取的,可以说,了因对这里异常的熟悉,也正因为熟悉,所以知道一旦有人躲藏在这里是很难找出来的。 乱石滩很大,大到如果站在对面的山上看这里,从山腰到峰顶,半面山峰都是乱石堆积,平常这里人迹罕至,很少有人能够发现,这十多年来,也就只有了因和李一凡在此地驻足,从一些洞穴中摘取可以食用的菌类尝鲜。 乱石中密布着中空的洞穴,藏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怪异的是,在乱石滩要想运起内功用气息去判断方位和动静会很困难,好像这里的千万洞穴会吸取内力似得,只要运起内功散发出去,就会被瞬间吸收。 因此,了因如果要想找到恶少的话,仅凭自己的内力用气息判断是不可能的,必须要一个个地排查,这样的话极有可能会让恶少从任何一个方向逃出生天。 该怎么办呢? 了因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默念了一会经文后,忽又站起,从脖上取下盘桓的念珠,运起内力猛地一抛—— “哗”的一声,一百零八颗念珠在空中忽地散开,然后如利箭般呈扇形“嗖嗖嗖”地疾飞而出,击打在遍布的山石上,发出一连串“嘭嘭嘭”的响声。 一道身影忽然在不远处出现,了因大袖一甩哈哈笑道: “谅你也不会逃出多远,只要你出现,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纳命来吧!” 然后在石头上猛地一跺脚,整个人如鬼魅般笔直地朝着那个人影飞去—— 第四章 桃花源境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可奇异的是越来越模糊,几近看不见的地步。 了因不加多想就是一拳轰出,只听“轰”的一声,眼前的身影消失不见,而自己的拳劲却炸裂了一块巨石。 了因聚目看去,除了一地的碎石,什么也没有! 不应该啊!这恶少也就三脚猫的功夫,在我的面前也能逃掉? 难道是我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了么? 了因站在原地,抹了一把自己头上已经干渍的鲜血,龇着牙大吼道:“我知道你这个小混蛋在这里,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这一吼,了因可是运足了内力,声雷滚滚,震得许多碎石都从山上滚落下来。 忽然,又是一道身影从前方出现,可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纵身飞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巨大的洞穴,了因想也没想就跳了进去 洞穴很暗,但了因还是能够凭借洞口及石缝中透过的光线看到内部的一切。 这个洞穴非常大,整个洞穴的壁面都像是被什么高温的大火煅烧过似得,里面还有许多的乱石,大概是从外面滚落进来的,并没有明显的烧痕。 了因在乱石中跳跃着前进,不一会就到了洞穴的最深处,前方是一面光滑的石墙,像是一整块的巨石堵住了洞穴,或者本来洞穴就只有这么深,尽头就是大山的岩石体。 没有发现恶少的踪迹,了因转身就要出去,忽然听到“吱咔咔”的声响从背后传来,了因回身一看,哪里还有石墙?这分明是一个通道,前面还有光亮! 了因顺着这个通道一路走了下去,渐渐地接近了亮光,原来,这是一个山洞的出口,而迈出洞口的了因却被眼前的景色给惊艳到了—— 这是一片美丽的世外桃源,正是桃花盛开之时,朵朵粉白滴露,花香浓郁,偶有两三个梳着双辫的孩童跑来跑去地玩耍。 回身看去,却发现洞口已不再,自己已经身处桃林深处。 了因无奈只好顺着孩童玩闹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就出了桃林,眼前是一个长满花草的山坡,山坡下,是一个有着几十户人家的村庄。 了因想叫住孩童问一下路,却发现孩童亦不见了。 顺着一条小径下了山坡,了因见到有人在村口看着自己指指点点,于是走向前去行礼: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贫僧了因,是万佛寺的主持,误入此地,不知此地何处?” 一位看起来年老的村民说道:“万佛寺?没听说过这里是桃花源,你怎么全身是血?看你被人打得不轻啊!要不来我家里先住下,待我找个赤脚郎中给你看一看。” 了因摇了摇头道:“贫僧在追一位恶少,此人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绫罗绸缎很是阔绰,不知各位施主可曾见到?” 老者和几位村民都说不曾见过,了因随即告别一路前行,遇人便上前打听,桃花源的村民倒也淳朴,没有被了因的相貌和一身的血迹而吓到,都一一作答不知。 穿过村子后,了因还是没能发现恶少的踪迹,再往前便是一片田地,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山林,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看来,此地是我误入的一个世外桃源,村民世世代代在此居住,怕是从未出此深山。那恶少怕是逃脱掉了,不能把他毙于掌下,留下的只有祸端,唉不知要有多少人受难了 正在了因感叹之时,忽然看到恶少的身影刚从旁边的一条巷口内闪过,了因怒喝一声:“站住!” 正当了因追击之时,几位村民挡在了巷口,高声喝到:“哪里来的怪人?一身的血迹,还不走开?怎么,还要强行闯入不成?” 说着,村民们瞪着眼睛拿起手中的农具对着了因,一副你要是进来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贫僧乃是” 了因刚要解释,一位村民就打断了他:“我管你是什么僧不僧的!快点离开这里!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了因紧皱眉头,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刚来的时候,村民们对我还是很和善的,可转眼间就变得不通人情,难道是因为恶少的缘故?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行!我一定要进去把他给揪出来,不能让他把这片世外桃源给玷污了。 “贫僧此来是为追杀一名恶少,那恶少穷凶极恶,我一定要进去将其杀之,以免以后为祸人间。既然众位极力阻挡,休怪贫僧动武了!” 了因说完大喝一声,一股劲风猛然刮过,把堵在巷口的几人吹倒在地,了因几个闪跳之后深入村内。 可在巷口耽搁的功夫,恶少的踪迹又不见了。 了因横穿了几条村巷后暗想:这么找也不是办法,不如守株待兔,不信那恶少一直不出现! 于是,了因走到谷场,飞身上了一棵大树,盘膝坐下,双目左右横视监察,坐等恶少的出现。 不大一会,那恶少探头探脑地出现在一条小巷内,了因起身便追。 可等他飞到跟前一看,眼前的少年并不是那恶少,只是穿着同样的衣服罢了。 了因看其面善便询问可曾见过与之相仿的恶少,那少年好像被了因的样貌给吓到,惶恐地说不知,请他去往别处寻找。 了因谢过后转身而出,可就在出巷口的一刹那,听到背后那少年嘿嘿地笑道: “蠢秃驴,本少爷就在你的面前,你竟然看不出来,脑子被我打傻了吧?还想追杀我,等我把那小恶人抓住再慢慢玩他吧,这老秃驴就让他这么疯癫下去也不错,每天没事就在他面前牵着小恶人晃荡两圈,这秃驴肯定还是阿弥陀佛那一套,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了因的怒火瞬间燃起,整个面部都被恶少的这句话给激得扭曲起来,头上刚刚止血的伤口又开始崩裂。 “哇呀呀,我要要杀了你!” 一道血影飞过,那少年的脖子就被了因一手掐住。 只见那少年脖子上戴着的一块符玉精光一闪,瞬间变回了恶少的样貌,只不过双眼凸起,白眼外翻,大口张开,舌头伸出口外,整个人就跟上吊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了因没有惊讶于恶少的变化,只是看到这块玉时不禁暗讨世间险恶、大道迷途。 第五章 血腥杀戮 原来,恶少脖上戴着的这块玉曾被修真高人刻下符纹阵法,虽不能抵御攻击或召唤真人,但确是少有的迷幻类阵法,一个不查便会着了道。 了因虽未修真,但一身的佛法和修为也颇为高深,寻常的修士也不见得比他高出多少,甚至在功力上还要不济。 但即使这样,还是被此玉所迷幻,要不是了因听到恶少在得意忘形之下的妄言,暴力近身破除幻法,怕是还蒙在鼓里而不可知。 传说中,只要是修道人士,最低级别的吐纳阶段都要比武林人士高强,其实这只是寻常百姓的臆想,修道之人也是人,也要先从炼体、运气开始。 武林中人起步就是炼体,炼体即为练力,力由体出,一副好的身体才能蕴含较大的力量。 其次就是练气,吐纳气息,运气周天,生生不息。 有气才有力,气乃力之源,气息越足,力量越大。 修道之人注重气的修炼,因此起步练气,后练力。 在这个阶段,其实修道之人与练武之人从根本上是一致的,只有经过吐纳、练力、习武、求道之后,在辟谷之时才真正脱离世俗,走向修真的道路,直到脱凡、化尘、结丹、破劫。 破劫被称为修真的门槛,只有跨过这道门槛,才能够算得上是之后才能真正成称之为修道人士。 破劫之后的修道之人只求成仙,与世长存、万古不化,整日里只是闭门悟道,朝闻道夕可死矣,几乎与世隔绝。在这一阶段,即使肉身死去也可重塑人形,但如果仍不飞升,万年之后还是会被天道抹杀,不留一丝痕迹。 而修道者不与凡人往来,高来高去不染尘世烟火那也是大错特错。 在破劫以前,修道者与武林人士一样,都出入于人间世俗,不同的是,修道者既不脱离芸芸众生而独善其身,也不沉迷俗世繁华而纸醉金迷。 对于修道者来说,入世只是道心的必要历练,而不论是修仙、修佛或者修魔,都离不开道心的历练。 修道,就是修道心! 每个人都有道心,只是大多凡人知之而不知罢了。 了因的道心是为善恶,是为因果,因此,在他的心中,善恶既是道,因果既是道。 在他看来,恶少恶贯满盈,必须以恶制恶除之才可弘扬善念,才能稳固自己的道心。 于是,了因一手掐着恶少的脖子,一手单掌举起说道:“你作恶太多,但念在你年少,身上有仙道修真高人的符玉护身,我杀你只杀这一次,若是你另有机缘便可活。” 说罢,一掌劈向恶少的脑袋—— “咔”的一声,那恶少的脑袋瓜就在了因的掌下被劈开,红白之物随着鲜红的血液飞溅的到处都是。 这时,有村民忽然喊道:“杀人了!恶僧杀人了!” 刹那间,成百上千的桃花源村民都出来把了因所在的巷口围得水泄不通,每人都高喊着杀掉恶僧之类的话,高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要冲过来,就连几岁的孩童都拿着弹弓把石子射向了因的脑袋。 “阿弥陀佛!” 了因不禁为恶少的这块符玉头疼,看来这堪比真实的幻境与幻像只有杀之以血而破了! 了因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慢慢放开恶少的残破尸身,身体在气息充盈之下竟生生胀大了一分,鲜红的僧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生死幻灭,即为幻,即为灭,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之后,了因猛地转身,一身恶相地冲入村民的中间,手掌为刀、手臂为棍、腿为鞭、脚为枪、头为锤,全身皆为武器。 这些村民哪能和堪比绝顶武林高手的了因对抗?在其疯如恶魔般的攻击之下发出声声的惨叫。 了因一掌劈下就是数人从肩到胯被斩成两段,鲜血喷溅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拳轰出,就是数人被劲气打的四分五裂,残肢碎肉飞得到处都是。 一脚踢出,就是数人成串倒地,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胸口的血洞,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一个孩童在房梁上刚拉满弹弓就被了因抓起一颗掌大的人头 就这样,了因如一头闯入羊圈的恶狼,肆意残杀着这群村民,男女老少一视同仁。 村民们哭喊着四处逃跑,但拥挤的小巷让更多的人被践踏,但即使这样,了因也不曾放过,一一如踩西瓜般踩爆。 逃到谷场的村民开始向巷口的了因扔农具和石子,但这回了因可不像恶少和地痞对自己那样不还手了,在一招因果循环打出之后,那些飞在半空的锄头、钉耙、镰刀、石子全都原路返回,一瞬间村民全部倒下,了因一一挥掌把头斩下,整个谷场变成了鲜血之地,真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屠完谷场的村民后,了因又转身飞入房顶,一家一家地排查,发现有人隐藏其中就破屋而入血腥杀戮。 杀完村里的人,了因又在村外追杀,只杀的田地都变成了红色 在一个村民自了因的手中变为两截之后,一切都平静下来。 抬头看看这血色的天,了因口中喃喃地说道:“还有人未杀这幻境竟能做到如此,这般厉害!如果是常人不被这环境折磨死,也会被这血色杀戮折磨到心灵崩溃” “哇啊哇啊”忽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天空。 了因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婴儿从尸堆里爬出,浑身沾满着鲜血,正哇哇地哭喊着,那双纯真的眼睛里全是残肢碎块,那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了因一步步走过去,站在婴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婴孩看到有人过来,顿时止住了哭声,从尸块血池中爬出,双手抱住了因的脚踝,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了因弯腰双手把婴孩抱在半空,婴孩的小手小脚还在不停地舞动着,口中一直咿咿呀呀地喊个不停,那稚嫩的脸庞在鲜血的洗礼下是那么的不忍。 这世上最纯真的脸庞却也是虚妄,这直入心扉的婴啼也是假幻! 世事无常,人心不古,在这茫茫人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的痛彻心扉,又有多少真实存在的残酷和血腥? 也罢、也罢 “仙是道,佛是道,魔亦是道。” “大道无量仙不能做,魔无忌讳;佛不能杀,魔杀不止。” “哈哈哈哈,佛如何?魔又如何?一眼为佛,一眼为魔,世间万千种种,哪能永恒不变?” “即使让我入魔,我亦为众生杀戮不止;即便人心向恶,我亦为众生转心向善永堕魔心!” 了因仰天一声长啸之后,全身的劲气聚于手中—— “噗呲——” 手中的婴孩眨眼间变为了漫天的血雨喷向天际 可是,了因没想到的是,在桃林的山坡上,一位背着竹篓的黑发少年正怔怔地望着自己,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眸中除了震惊、恐惧,还有深深的疑问和不解。 仙? 佛? 魔? 杀? 道? 心? 一面为佛,一面为魔? 以恶止恶? 以杀止杀? 杀,也是道么? 即使人心不古、人心向恶,也要不惜杀戮为魔? 那么,在这天地之间,只要道心不变,岂不是—— 人可杀、仙可杀、佛可杀、魔可杀,天下无不可杀之人! 第六章 何为魔? 当最后的婴孩血液飞洒而出之后,周围的屋舍开始崩塌,田地开始腐朽,桃树开始枯萎,即使远方的大山也开始模糊不见 这里哪还有让人惊艳的世外桃花源?这分明就是一场幻境、一场梦! 当一切幻像消失之后,了因发现自己还处于洞穴之中,眼前还是那一面石壁,只是不见了恶少的踪迹,仿佛自己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幻梦一样。 可是,当了因转身离开之时,却发现自己一手带大的李一凡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那双眼睛满是疑惑和恐惧,身后背着的竹篓也随着他肩膀的抖动而“吱吱”地响动。 “一凡?” 了因肿胀的眼球向洞口望去,像是不敢面对和相认一样。 “我、我唉你都看到了么?” 李一凡颤巍巍地说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如此” 了因走上前来,出了洞穴,“出来说话吧。” 洞穴外,一片乱石中,偶有鲜嫩的绿草在阳光的照耀下挣扎地生长,了因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沉默片刻后看着双手紧紧攥着背篓竹条的李一凡叹了一口气: “孩子,那其实只是一个修真高人在玉片上刻下的幻境符文阵法构造的幻像,你也看到了,最后我们还是身处石穴之中,眼前所见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李一凡的眼角忽然流下了一滴眼泪,“那,您身上的伤和满身的鲜血也是假的么?” “这” 了因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一凡,如果你看到了我是指在幻境以前,那么,那确实是真的,我手刃了一群前来作恶的地痞流氓。” “您不是常说,出家人要慈悲为怀吗?要戒色戒杀么?为何您要把他们都杀死呢?” 了因不再作答,只是摇了摇头便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李一凡把背后的竹篓放下,与了因一样盘膝坐在大石上,静静地看着这个把自己养大的师尊和父亲,山林中的微风吹来,吹起李一凡束在背后的黑色长发,也荡起了因血斑凝固的僧袍。 半晌过后,李一凡开口问道: “师父,何为魔?” 了因缓缓睁开双眼,答非所问道:“你今天上山采了些什么蔬果?打了些什么野味?” 李一凡如实答道:“采了一些蘑菇,浆果和野菜,打了打了一只野兔。” “你采蘑菇、浆果和野菜,打杀野兔,是为了什么?” 李一凡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为了填饱肚子。” “不”,了因摇了摇头道:“你打野兔是为了填饱肚子,而采蘑菇、浆果和野菜只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口味。蘑菇、浆果和野菜没有思想和痛觉,所以你不会在意,而野兔有思想和痛觉,你或许会在意,我说的可对?” 李一凡想了想后答道:“是的。” “那么,打杀野兔,在野兔的眼中,你就是魔;而采蘑菇、浆果和野菜,在某些人的眼中,你也是魔。” “师父,孩儿不懂。” 了因的眼神中拂过一抹淡然,“佛既是魔,仙既是魔,魔既是魔,人亦是魔。魔在万物,魔在他人,魔在自我,魔在人心。” “一凡,你会不看天而问天吗?” 了因说完,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离开石堆,似快似慢地走回了树林。 李一凡抬头望天,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太阳,但阳光仍然洒下,世间仍旧明亮。 魔在万物,岂不是天也是魔? 魔在他人,岂不是师父是魔? 魔在自我,岂不是我也是魔? 魔在人心,岂不是人人为魔? 魔,到底是什么呢? 照师父这么说,这世间什么都是魔,那岂不是说,佛也如此,仙也如此? 师傅还真的是会打机锋,还不如直接说:“佛曰不可说”呢。 不看天而问天?是什么意思? 李一凡看了一会天,等乌云越来越多时,暗道糟糕,要下雨了,赶紧起身背起竹篓慌忙跳下大石,往林里纵身跑去。 可这雨来的也太急了些,没等李一凡出了树林,大雨便倒豆子似得倾盆而下。 在林子里还好些,但树枝上的树叶仍是不能挡住这瓢泼大雨,地上的泥土不一会就湿透松软了。 李一凡找到一颗大树,把身后的背篓架在树枝上,自己则站在竹篓下避雨。 这时,一只花貂窜来,在对面的树上窜上窜下,但还是没能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李一凡看到后飞身出去把它抓在手中拎了回来。 “小花貂,你就和我一起在这里避雨吧,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可要乖哎哟!” 李一凡正用手去抚摸花貂的头部,却不曾想被这貂给咬了一口,趁着李一凡缩回手去痛呼出声的时候,这花貂“哧溜”一声跑得不见了踪影。 李一凡看着右手食指被花貂咬出的血珠,不解地喃喃自语: “我好心让你来避雨,你为何反咬我一口呢?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魔呢?可是,这是为何?我又做错了什么?” 李一凡回想了一遍自己抓花貂的经过,恍然大悟道: “我为你好,可你不知我为你好;我对你善,可你不知我人为善。此间差距,即是魔。” 又从树叶上拿下一只毛虫放在手心,看着它在手心里漫无目的地爬行,之后用内力一下震飞。 “反之,我对你恶,可你不知我对你恶;我要害你,可你以为我不会害你。此间误会,即是魔。” 李一凡不再躲雨,而是站到林中任雨水淋在身上,湿透衣裳。 天无善恶,善恶只在人间。 佛无善恶,善恶只在人心。 人无善恶,善恶只在一念。 天要下雨,我躲雨是为善,我迎雨是为魔。 花貂躲雨,是为善;我抓花貂避雨,是为魔。 这善,是自善,是自以为是的自欺欺人罢了。 而魔 何为魔? 师父说,佛有无数,佛有一个,佛不存在,佛无所不在。 是不是魔也是这样呢? 如果说,佛和魔是一样的,那么是不是说,佛既是魔,魔即是佛呢? 问天? 问、天? 问天 “我明白了!” 李一凡一拍自己的脑门,转身拿起背篓背上,不顾大雨的泥泞,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去,那双本来尘泥不染的布鞋,已经变得脏乱不堪,本来秀长的黑发,在雨水的浇灌下黏在脸上和身上,没有了一贯的灵动。 可李一凡的眼神确是明亮的,直直地看着脚下的路,虽然身在雨下,但人却在家中。 第七章 弃佛从魔 “师父,我有话要对您说。” 一进门,李一凡放下背篓就对盘坐在蒲团上换了一身整洁僧袍的了因喊道。 “哦?你想明白了什么吗?” 了因头不抬、眼不睁,一手敲着木鱼,一手盘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一串菩提子。 李一凡关门后转身跪在了因面前磕头道: “师父,我想弃佛从魔。” 了因一惊,手中的木槌停在半空,菩提子也卡着不动,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一凡。 “为何?” 李一凡直起身来道: “师父,您不是说出家人,四海为家吗?既如此,我为何不能弃佛从魔?此为一。” “您还说,佛在心中即是佛,那么我即使从了魔,只要心中有佛,不还是佛么?此为二。” “今天,您杀了那么多恶人,也为了破除幻境,杀了那么多幻境中无辜的人,可您在我的心中还是最疼爱我的父亲,还是我心中最和善的师尊。佛戒杀,您杀人为佛,且没有魔念,一心为善。那么,只要心中遵循师父的教导,行走世间,我是否从魔,与师父是否杀人有何区别?此,为三。” 说罢,李一凡又一次把头重重磕下,“师父,请准我弃佛从魔!” 了因没有理会李一凡,重新闭上了眼睛,屋里顿时又响起了单调的敲打木鱼的声音,以及了因拨弄菩提子口念阿弥陀佛的声音。 此后一连七天,了因都没有和李一凡说一句话,和平常一样,还是煮饭烹茶,练武强身。 七天来,了因头上的伤结成了疤,看起来很是恐怖,脸面的肿块也消除干净,恢复了一些清爽,但仍有一些淤血在额头没有化开。 李一凡也没有再去山上采摘,而是尽心尽力地帮着了因重整房屋和田地,把阶梯上的干尸和屋外的血迹清除,把院子里的石块清理,把农具一一放好,把幼苗一一重新插入土中灌水施肥。 七日后,了因对正在手拿石墩练习拳脚的李一凡说道:“你跟我来。” 不等回话,了因便径自下山而去,李一凡放下石墩,用袖口抚了一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液之后,紧跟着走下了阶梯。 万佛寺内,僧人们见到了因都一一行礼,只是纳闷住持为何会受如此重伤,但也都碍于了因住持的身份不敢言语。 在看到随后跟来的李一凡后,却都装作没看到一样,练武的练武、打扫的打扫,偶有几个年纪不大的沙弥偷看李一凡几眼,又面红耳赤快速躲开。 也难怪,不是僧人们不尊重李一凡,也不是小沙弥自己害羞不敢见人,而是李一凡生的太俊俏了些。 没错,就是俊俏! 白面桃脸嘴角含笑,细眉翘鼻唇红眼灵,加上他的那一头在万佛寺格格不入的及脚长发,乍一看与一个女扮男装的俊美姑娘差不多。 今日没有香客上山,寺庙里还和以前一样比较冷清。 李一凡虽不常来,但每次来此都是进入藏经阁严研读佛法,从未进入过正殿,可了因偏偏把他带入了正殿之内。 在进入大殿之后,看着前面供台上和墙壁中密密麻麻的佛像,李一凡像是被触动了某种记忆,身体不能动弹,脑中梵音如雷。 时间很短,但李一凡却感觉过了十年那样漫长。发觉自己能动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李一凡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加轻灵,耳目更加聪慧。 再看师父了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唤侍僧拿来剪刀,转身对李一凡说道: “今日,我便准你弃佛从魔,不过,你是俗家弟子,没有还俗一说,但你也算在寺庙长大,那就剪下半截青发,了却这段缘分吧。” 李一凡被了因突如其来的安排惊得一愣 师父是要,赶我走么? “一凡,佛有佛缘,当年你父亲和祖父连夜把你送上山来交给我,我们之间就结下了缘分,那晚你被万佛寺万佛化光穿身而过,也是我留下你的一大原因,你与佛,有缘,但缘亦有尽头。十八年,你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要走的路,当年我没有为你剃度,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了因叹了一口气道: “十八年过去了,你,很好,没有让我失望,我很欣慰。这七天,我没有跟你说一句话,就是在考验你的佛心。你要弃佛从魔,我不拦你,也不劝你,因你佛心本善,即使入魔,也会拥有一颗向善的魔心。魔与佛本相通,只在一念之间,只在一心之愿。” “但聚散终有离,我佛讲的是一个缘字,有缘成佛即为佛,有缘成魔即为魔,不要把佛和魔看的太重,也不要把佛和魔看的太轻。今日,言尽于此,如你所愿,作为你的师父,就由我亲自为你剪发了却这段佛缘吧。” 说罢,了因从侍僧托着的圆盘中拿出一把铜剪,“开始吧”。 李一凡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师父,慢慢地在万佛面前跪了下去,眼眶中的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忽然觉得师父好像老了,双鬓已经有了霜白,从未注意的眼角,也刻了几道岁月的皱纹。 随着铜剪落下,“咔嗤”一声,从未剪过的长发被师父剪下了半截拿在手中,眼前蓦地飘下了一根发丝,像是在诉说着自己与佛的种种缘分。 “住持”托盘的侍僧欲言又止。 了因把手里的青发用一根红绳系住后又用一块白布包裹起来,与铜剪一起放在托盘上,挥了挥手道:“与我的袈裟和禅杖放在一起,去吧。” “是”,侍僧手举托盘离去。 好像万佛寺的众多僧人知道今天了因主持要来干什么似得,正殿之内,就只剩下了了因和李一凡两个人。 “师父” 李一凡站起来哽咽道:“孩儿没能陪伴您终老,是孩儿不孝,您传我武艺,教我做人,度我念佛,不仅是我的师尊,更是我的父亲” “孩儿今日就离去了,他日闯荡江湖,我李一凡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为求得心中大道,我无怨无悔。” “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叫您一声父亲好吗?” 了因走上前来,在李一凡错愕的眼神中双手从肋下穿过,抱住了他的身子,双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孩子,你多保重!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父亲!——”李一凡再也忍耐不住,狠狠抱住这个十八年来待己如师如父的了因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时辰后,出云山下,李一凡望着白云遮盖的山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身上除了穿着的灰色僧袍外任何东西都不曾携带,双手空空地大袖一甩,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万佛寺前的台阶口,了因一人手拿菩提佛珠看着山下,很长时间都未曾动过。 “孩子,江湖只是一个起始,大道才是终点,以后的路还很长,愿你一生平安阿—弥—陀—佛” 第八章 拜魔门 正午,青石城。 一家饭馆二楼,一身尘土脏乱的李一凡要了一盘素菜,正手拿自己在野外烤好的兔肉,就着茶水一口口地吃着,这时,楼梯口上来四个一身匪气的江湖大汉看到后喝骂道: “哪里来的穷鬼,怎么上二楼吃喝来了?” “滚下去!别扫了你爷爷的兴!没钱还敢来二楼?不知道这是有钱人呆的地方吗?” “小二!来把这个穷鬼给撵下去,碍了我的眼睛!” “喂!小子!说你那!大爷说话你听不懂是怎么地?” 李一凡放下手中的竹筷,喝了一口茶水道: “各位好汉,这饭馆开着就是让人来吃喝的,也没有规定二楼就是有钱人的地方,我来此有何不可?再说,我又不是白食”李一凡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素菜,“我可是付了钱的。” “呦呵!” 一位大汉捋了一下左右袖口,指着自己说道:“知道我们几个是谁么?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看来你是皮痒痒了吧?” 说着,这大汉就要动手。 李一凡伸手道:“几位先别冲动,这二楼还有其他的客人,我们在这里闹事不太好。这样,看你们也是在江湖上打滚的人,我问一个问题,如果你们能回答我,我就自己滚下去,还送给四位十两纹银,怎么样?” 说着,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四个大汉互相看了一眼,感觉这小子有些蹊跷,不像是没钱人,倒像是喜欢装穷的公子哥。 细看下还真像,你看着小子虽然一身脏乱,头发上还带着碎叶,像是从树林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一样,但这脸蛋模样确很是秀气,收拾一下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江湖人都比较谨慎,四人乃是江湖上跑镖的绿林好汉,不算什么坏人,也不算什么好人。但二十几年的江湖闯荡,让这四人明白,有些人扮猪吃虎,有些人吃虎扮猪,行走江湖,凡事都要小心,否则四位兄弟早就被人宰了,哪能活到今日? 一位大汉抱拳道:“客气,不知小兄弟所问何事?” 李一凡单手在胸前行了一个佛礼道:“不知几位可曾听说过魔门?如果知晓,可否告知于我?” 四位大汉一惊,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心道:这是什么事?一个看似吃虎扮猪的人居然开口就是问魔门的行踪,这不是要人命吗?别说我们几个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啊? 一位大汉讪笑道:“这位少侠,实不相瞒,我们从未听说过有魔门一说,我们还有要事,就先失陪了,失陪了” 说完,四位大汉坐都没坐就下了楼,且一路出门而去,连饭都不吃了。 李一凡叹了口气,继续享用自己辛苦打来的美食。 刚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芹菜,放在桌上的那锭银子就被一个蓝衣青年拿在手中。 这青年是邻桌的一位英俊小生,白面无须,束腰长发,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 蓝衣青年拿着这锭银子上下抛了抛开口说道: “我知道魔门,不过不是江湖上的歪门邪道,而是真正的修真大派,你敢不敢去?” 李一凡顿了一下,才把芹菜放进嘴里嚼了嚼一口咽下,“小二,结账!”顺手又拿出一锭十两的纹银放在桌上,然后自顾自地走下了楼。 蓝衣青年身体一僵,又自嘲地笑了笑,把手里的银两也放在自己的桌上,跟着李一凡下了楼去。 城西大道上,蓝衣青年一路跟着李一凡出了城门,直到一片荒野树林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你就是魔门的人吧?”李一凡转身问道。 蓝衣青年一愣,“你怎么如此肯定我是魔门之人?” “很简单,先前那四人在江湖上也混了有些年头,提起魔门都避而不谈,害怕惹事上身,而你年纪轻轻就敢谈论,且懂得修真之说,你不是魔门的难道是仙门?可仙门剑不是这样随便挂着的吧?” “哈哈哈哈”蓝衣青年抚掌大笑道:“看不出你这个江湖小白还懂得察言观色,细察入微,难得难得!不错,我就是魔道大派万魔窟的外围弟子,张天彻,人送诨号小天魔。” “口气倒不小,还小天魔你为何说我是江湖小白呢?” “那还不简单?”张天彻围着李一凡转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看看你,穿着僧袍,一身脏乱,去饭馆吃饭都不知道二楼是约定俗成的贵人之地。还有,你拿这么大的纹银要叫掌柜的来结账,小二只是跑腿的,你给他他都不敢拿。再次,你知道钱是怎么花的吗?估计你都不知纹银十两价值几何吧?一顿饭钱?哼哼都能够进三流的窑子好吃好喝地春风一度了” “窑子?那是什么地方?”李一凡不解地问道。 “你连窑子都不知道?”张天彻好像发现了什么非常神奇的事情,又围着李一凡转了一圈,“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小子,你还是个童子鸡” 说到这里,张天彻眼珠一转,过来搂着李一凡的肩膀“亲密”地说道:“这样吧,我呢与你小子一见如故,就带你去窑子里逛逛,让你开开眼,怎么样?” 李一凡似乎受不得这等亲密,特别还是两个大男人之间,于是一个闪身挣脱,单手佛礼道:“阿弥陀佛,我乃是出云山万佛寺俗家弟子,姓李,名一凡,常年在山上修行,为求心中大道,下山求魔,不知天彻兄可否引路拜门?” 张天彻一阵哈哈大笑之后,忽然一脸严肃地拔剑指着李一凡说道:“我凭什么带你拜魔门?何况,你还是个俗家僧人?你不知佛魔不两立吗?我们魔门不知多少弟子都被你们这些自诩除魔卫道的和尚僧人给杀掉了!” 李一凡哑然,微微摇头道:“此事,我确实不知,我是第一次下山入世,并不知佛魔之争。” “那好!我暂且相信你,不过,要想让我带你入魔门,就要先过三关再说,这第一关嘛” 突然,张天彻一剑刺向李一凡的面门! 这一剑速度不快,但是在如此近的距离还是让李一凡措手不及,好在以前与师父了因一直对打练习,功夫底子很硬实,没有被张天彻的这一剑给刺到,一个侧身险险躲过。 可刚躲过的这一剑在眼前一个翻面又横扫过来,居然还是自己的面门! 李一凡的身子猛地向后一弯,左脚支地,右脚对着张天彻的手腕猛地踢出—— 一股猛烈的劲风忽地拔地而起,张天彻一惊,向后跳开躲过,惊讶地看着李一凡道:“你是求道高手?” 李一凡直起身子单掌在前颔首道:“承让!” 张天彻把剑一收道:“不打了,本来是试一下你的功夫如何,有没有资格让我带你拜魔门,不料你已经和我一样是求道高手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第九章 窑子里的和尚与魔 “还有两关呢?” 李一凡好像会料到自己会过了这关一样,古井无波地问道。 张天彻顿时被他这个样子激起了斗志,心想: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也想入魔,真是怪了!不过,这小子还是个雏,没有一点江湖经验,刚才要不是我存心试探,他的命就交代在这了。可这小子还以为自己很牛似得,连我让他都看不出来,就他这小白,我想怎么玩都能玩死他不过,这小子倒挺有意思的,合我的胃口,要是他能嘿嘿我就带他入魔又如何? “第二关嘛你要跟我一起去窑子里逛逛,当然,银子得你付!” 李一凡皱眉道:“逛窑子?那得多少银子?” 张天彻被李一凡的这个表情逗得“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一手指着李一凡,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前俯后仰,最后实在不行,蹲在地上笑了一会才缓过劲来。 这个小子哈哈笑死人了!我还以为他是在意自己要以和尚的身份去逛窑子,谁知这家伙却在为不知窑子的价钱而发愁! 张天彻站起身来又笑了一会,才在李一凡皱眉不解的神情中摇了摇手道:“不多,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人的话,两百两银子足够了!” “什么?两百两?”李一凡惊讶道。 “怎么?别告诉我你小子没有啊!在饭馆的时候你可是很阔绰的!” “啊?可是那是我的全部银两了啊!这还是我在野外打了几只野猪换来的。” 打野猪? 张天彻额头一道黑线划过 “咦?你不是和尚吗?和尚不是戒杀的么?你怎么会打杀野猪呢?还有,你在饭馆好像也在吃肉吧?” “我是俗家弟子,不受佛门清规制约,是我的师父允许我这么做的,说是曾有高僧也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张天彻好奇地看着李一凡道:“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不知道你的这身武艺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一流好手了吗?求道境界啊!再差一步就是顶级高手辟谷境界了,在你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在哪里不是被人供着养着的?还打野猪?” “哦?”李一凡漠然地看着张天彻道:“你不也是吗?年纪轻轻的就是求道高手了。” “我是——”张天彻忽然闭口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借你一千两银子吧,喏,这是两片金叶子,每片价值五百两,你以后有钱了可要十倍还我啊!” 李一凡伸手接过两片金叶子收起转身就往回走。 “喂!我说一凡兄,你这是要去哪啊?” 李一凡头也不回地道:“逛窑子。” “逛我靠!有个性,我喜欢!”张天彻在后边紧紧跟上,“那你带我来这林子里是干嘛?” “打野猪啊!” “打好吧,败给你了我们去喂,是这边了!窑子在东边呢” 青石城东城门进去直走不到三百米,就有一家招牌挺大的红楼矗立在路边,楼高十丈,足有八层。 这楼不到九层,又高于七层,倒不是寓意功德胜于造七级浮屠,或仅次于最高的顶级九级,而是含有“七上八下”之意。 此楼规模之大,在青石城甚至是在整个青鸾国都是家喻户晓,那是因为: 其一,此楼的名头很大,在青鸾国的每一个城里都有一栋,不仅是青鸾国,在其他国家的很多地方都有此楼开设,可以毫不夸张说,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寻仙阁”的存在。 其二,此楼外表看起来红砖碧瓦、气派非凡,但其实是一家供人逍遥快活的窑子,正名:妓院! 其三,此楼可不比一般的窑子,听听这名字:“寻仙阁”!来此玩乐的客人非富即贵,那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都是来寻找仙侣共赴仙境的!这样的地方都有最低消费,不够两百两银子,你都点不起姑娘,可不点姑娘,来此地干嘛? 张天彻站在人高的“寻仙阁”牌匾对面,为身旁的李一凡一一介绍着这窑子的背景。 “张兄,这就是你说的窑子?看起来倒是很阔气,可是没什么人啊?” “你懂什么?哪有人大中午逛窑子的?” “那我们?” “我是带你来见识见识!” “哦那我们进去吧。” 李一凡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站在大门口的两名持刀门卫给阻住道路: “干什么的?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去去去!别在这儿呆着挡道,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切,一个穷鬼还敢来寻仙阁,真是笑话!” 张天彻见状,过来双手一背,看也不看李一凡,挺身而进。 两名门卫哈哈一笑,伸手让开道路,还高声喊道:“有贵客到——” 看到张天彻就这样进去了,还被狗眼看人低的门卫恭恭敬敬地请进去,李一凡闷哼一声,拿出张天彻给的金叶子在两人面前晃了一晃,在两人的错愕中,也迈步跟了进去。 “切!玩什么扮猪吃虎!有两钱了不起啊?早晚叫你在这里败光!” “嘘小声点!有贵客到——” 门卫诅咒李一凡早晚败光手里的钱财,可真说对了,而且,还没有到晚,他手里的两张金叶子就用掉了。 在张天彻的撺掇下,李一凡用两张金叶子叫了两个红牌,美名其曰:陪酒助兴。 这陪酒不假,助兴嘛 三楼一间别致的香阁内,李一凡被身边黏着的暴露女子上下其手很是反感,特别是那女子身上的脂粉味,让身为初哥的李一凡很不适应,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可是,这是自己借张天彻的金叶子“换”来的,又不能“扔”掉,再看对面长排软椅上张天彻一手搂着红牌美女,一手拿着美酒的样子,好像这才是真正的“逛”窑子。 “阿弥陀佛——请女施主不要在我身上乱摸了,我的所有银子都已经给了你们了。” 李一凡实在受不了身旁这位名为“仙翠”女子的骚扰,单掌在前行了一个佛礼。 “噗呲” “噗呲” “噗呲” 一连三声,在场除了李一凡,三人都笑的合不拢嘴,尤其是张天彻,这家伙笑得都一把推开爱不释手的“仙莺”,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底下。 “哈哈哈哈” 笑声足足有一刻时才在李一凡的一脸默然中慢慢止住。 “我说一凡老弟,你还真是可爱至极啊!人家不是在摸你的银子,是在摸你的欲望呢!哈哈哈哈” 看到爬起来指着自己大笑的张天彻,李一凡直接问道:“张兄,这一关,如何才算过?” “如何过?咯咯那还用问吗,我的小心肝!像你这么俊的贵客,早知道我不拿钱也陪你呀!要不下次你进来唤我的名字吧?我一两银子都不要你的,还给你包个大红包呢,怎么样啊?” “哎呀!真有你的仙翠,那我呢? “你呀想也别想!有张贵人相陪,你就知足吧!咯咯咯咯” 两位如娇似喘的美女又挂在两人的身上,互相打趣道。 张天彻“咳咳”一声止住了两女的撩拨,看着在仙翠的万般挑逗下还一脸严肃的李一凡道:“只要你能在这两位美女的攻击下坚持两个时辰,我就算你过关如何?” “好!一言为定!” 张天彻把身旁的仙莺一推:“去!要好生伺候我的这位兄弟,千万不可怠慢了!” 说完,张天彻的眼睛一亮,仙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一个美妙的转身扑倒在李一凡的身上 第十章 美人关 仙翠和仙莺不愧为寻仙阁的红牌,软玉香滑、眼波流转、娇声艳艳,时不时地在李一凡的耳朵边吹一口“仙气”。 若是平常人的话,早就飘飘欲仙、横刀立马了,偏偏李一凡自幼浸佛修身养性,虽然一开始不太适应这阵仗,脸红气短的,可为了接下这个考验,加之修炼自己的本心,不一会就恢复如初,任你百般袭扰,我自无动于衷。 能在寻仙阁当红牌,那可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美女,在七七四十九天的专业训练后合格的才行,否则的话,就要永为花颜佳人,最高也就当做一时的花魁来助兴,这辈子都难有出头之日。 而只要晋升为红牌,那可是相当于人生的一个转折,从此以后吃喝不愁、荣华富贵享用不禁,而且还可以与青楼妓院分成,只要有贵人相助,脱得自身的身份,从良之后攒下的钱财都可以另开一家妓院营生了。 即使是红颜老去,青楼妓院也会安排他们作为训练师训练新人,好吃好喝地供着。 可以这么说,只要一位能在大型的妓院当上红牌,那么她这一生就端上了金饭碗,只要不出大错,生活无忧是肯定的,而且还有一定的自主权,不会被人任打任骂。 当然,也不是任何妓院都会有红牌,红牌是只有在大型的豪华妓院才有的牌位和称呼,一般的妓院从低到高只有佳人、才人、美人、花颜的牌位,而花魁是在妓院举办竟美大赛中才会从那些牌位中选出的。 像寻仙阁这样奢华的超大型妓院,能在这里做红牌,那可是美女中的美女,极品中的极品才行,当然,这样的红牌,即使寻仙阁也不多,但还是按照八层的布局,每一层设一个红牌,从低到高,共有八位红牌。 这八位红牌虽同为红牌,地位也不尽相同,最低为一层红牌,以此类推,最高为八层红牌,也就是整栋妓楼的魁首。 每位红牌都有一个“仙称”,如正在撩拨李一凡的两名二楼和三楼的红牌,一个叫仙翠,一个叫仙莺,但最高地位的八层红牌则另有称呼,即为“仙子”,称呼时,要在前面加上她的仙名,如本阁的八层红牌即为诗音仙子,暗喻此仙子诗词歌赋极佳。 不同楼层的红牌价位也不一样,像仙翠和仙莺,相差不多,每人五百两即可春风一度,而再往上就要翻倍,如四层就要一千两,五层两千两,六层四千两,七层八千两,而最高级别的仙子,则不是有钱就可以的,还得达成寻仙阁认可的某一个条件,或是得到仙子的青睐才可。 仙翠和仙莺为了让眼前这位初哥败下阵来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平时两位美女就以姐妹相称,关系也是极好,这回要同时对付一个男人,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个动作都是那么行云流水、点到即止,每一声娇喘都是那么动人心魄、心跳连连。 而坐在一旁的张天彻却是一副看新奇的样子看着李一凡,两位红牌的诱惑倒是没有怎么关注,好像李一凡的表情和动作更吸引张天彻一样。 渐渐地,两位红牌自己都开始双腮生红,宽衣解带了。 “好热呀!仙翠妹妹,你说怎么这么热呢?” “是呀,好热哎呀,还不是因为这个带发修行的俊和尚嘛,姐姐,我们把衣裳脱了吧,要不会黏上香汗的。” “好啊哎呀,妹妹,你倒是比我更着急呢,你看你都脱得只剩下肚兜了” “咯咯咯咯姐姐就会取笑人家,你不也是么?公子和尚,你看你看姐姐她取笑我呢” 公子和尚?这是什么称呼? 没想到一下山,就为入魔门而闯三关,第一关轻而易举不在话下,可这一关实在是太吃力了,既不能用功抵御,又不能武力相向,还不能一走了之,只能干受着。 我虽不懂男女之事,可也曾听师父和一些和尚说起过,红颜祸水、美人如蝎说的就是她们,可见,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危险,轻则丢掉身家性命,重则祸乱亡国。 我即为佛家弟子,就一定要保持本心,不能被她们有机可乘,这一关,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随即,李一凡正襟危坐,双掌合十,双眼紧闭,自封听觉、触觉和嗅觉,心中默念经文,任仙翠仙莺两姐妹百般挑逗,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都无济于事。 张天彻见状知道再下去也是无用,于是挥手让两人停下,不一时,李一凡从入定中醒来,对一脸愁容的张天彻说道:“如何?这关算通过否?” “算你狠!”张天彻咬牙切齿道:“竟然自封感官早知道我就限制你不许用功了!” “阿弥陀佛!张兄,还请准备最后一关!” 看着李一凡那无悲无喜的样子,张天彻就来气。 好!你了不起是吧?你不近女色是吧?我偏偏就要让你近女色!看你怎么办!哼哼! 张天彻眼珠子一转,拍手道:“好,好,一凡老弟不愧是佛门中人,定力让人佩服!不过,最后一关嘛你确定要过?” 李一凡眼神坚定地看着张天彻道:“为入魔门探究魔意,刀山火海亦不推辞!” “好!就等你这一句话!”张天彻忽地站了起来,一手指着李一凡道:“最后一关,我要你与两位仙女翻云覆雨、共赴仙境!” “啊?!!!” 李一凡顿时一惊! 这岂不是要我不行不行!我虽然弃佛从魔,可这种事 李一凡为难道:“张兄,你不会是在拿我取乐吧?这怎么能行呢?阿弥陀佛我佛——” “还念什么佛?你不是要入魔门么?那就不要把什么僧啊佛的挂在嘴边!”张一凡挥手打断道:“要想入魔,怎么能心里还装着佛?真是笑话!你想要两者在你的心中拼杀吗?你就不怕心性分裂,最后沦为白痴吗?” 张天彻的声声断喝和诘问,如醍醐灌顶般让李一凡呆愣当场! 弃佛从魔首先就要弃佛,然后才能从魔,不弃而从,是为本心未愿,难以舍弃。可人世种种,皆为舍得,不舍难有得,要得须先舍。 我自决心求魔,就不应抱着佛门心念,师父说,万法皆有因果,今日,我就了却这佛因,成就这魔果,慈悲为怀是人性,嬉笑怒骂是人性,皆为人之常情,为何要避而远之呢? “张兄,请受我一拜!” 李一凡忽然站起,双手高举,向张天彻弯腰拜了下去 第十一章 仙霞争宠 “一凡老弟,你这是为何?” 张天彻被李一凡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阻止,可李一凡还是坚持下拜,在两人同时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张天彻竟感到一股雄厚的内力从前方汹涌而来,似海浪拍石般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一浪猛过一浪。 而在自己不敌之时,又能如细涓流水,温和柔韧,不至于让自己出丑。 这小子果然内功深厚,与之内力相搏我要弱上许多,先前的打斗及时收手果然是明智的,不过他为何要执意拜我?真是莫名其妙! “张兄,你的一席铿锵之言如雷霆劈世,让我茅塞顿开,甘心拜之,受教!受教!”李一凡拜后起身道:“我甘愿如魔,如果连这一关都不能释怀的话,那么即是佛魔两弃,伪而不真,来吧,我愿接受这一关,步入修魔之门。” 说完,李一凡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人鱼肉的样子。 这下不仅让张天彻目瞪口呆,两位仙女也一副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的样子! 不会吧!刚刚还是雷打不动的石头人,现在却甘心求欢,百般不禁! 不过,两姐妹霎时又开心起来,刚才张天彻和李一凡的内力比斗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一个武功极高、人又呆萌的极品初哥,一辈子都碰不上几个,如果真个能够 仙翠和仙莺两姐妹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欲火”的东西,正自内而外地燃烧起来。 撇下张天彻不管,两女左扑右拥地上前就要给李一凡宽衣,这时,一阵娇笑声从房门传了进来—— “咯咯咯咯看把你这两个丫头急的,要做也是先要准备准备才是,人家可是雏呢!你们就这么急色?何况人家只有一人,你们可是两个,这可麻烦了,要谁先拔头筹才好呢?咯咯咯咯” 是仙霞! 正把李一凡的衣服脱到一半,仙翠和仙莺的心中之火正燃得旺盛,就被这似调侃又有浓浓挑衅意味的声音给熄灭了大半。 真讨厌!让这个狐狸精知道了,全楼的红牌一会肯定会来看笑话,不知道是谁乱嚼舌根把风吹出去的,她平时这个时候不是休憩的么,怎么突然来捣乱! 不等两女心中腹诽,这门却不打自开了 “两位妹妹,我能进来吗?” “门都打开了,不让你进来,你肯吗?”仙莺看了一眼仙翠点了点头,冲着门口说道。 “那我可就进来了啊” 话声未落,一个窈窕倩影就走了进来 娉婷多姿、步履摇曳,一身红色的露肩丝袍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尾巴,比起仙翠的嫩绿和仙莺的鹅黄,多了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和气质,特别是那一身的红,配上可堪国色天香之姿,魅惑万千的烈焰红唇,是个男人都要沦陷。 但奇怪的是,在场的两个男人却一个双臂张开靠在软椅上不闻不动,一个在两女的簇拥下像是在闭目享受。 “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啊!”仙霞一甩长袖,自顾自地在张天彻的身边坐了下来,“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第一次来寻仙楼可要认清门路啊,不要花了银子,还惹得一身骚呢” “你说什么?” “你才骚了!也不看看你的样子,骨头都骚软了!” 仙翠和仙莺一起对不请自来的仙霞怒目而向,但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让仙霞取笑: “呦我又没说你们两个,这么赶着认哪,唉还是年轻好啊,不过,两位妹妹让给姐姐我好不好?你们这么嫩,那有什么经验?这位公子小哥哪能享受到成仙般的快乐呢?是吧,我的俊哥哥” 仙霞最后一声的“俊哥哥”那是又酸又麻,嗲到仙翠和仙莺都忍受不了,紧紧抱着李一凡的身子浑身颤抖。 张天彻看到此景在一旁开口道:“犯不着用你的蚀骨魔音吧?这样,时间尚早,先让我的一凡老弟去洗漱,你们再此做决定如何?” 仙霞看了一眼张天彻,娇笑道:“还是张爷对着这两个妮子好啊,一来就叫她们,却不来跟人家打招呼好吧,俊哥哥,我等你哦” 说着,向李一凡抛了一个媚眼,一点都没有在意他身边气呼呼的两姐妹。 李一凡倒是无话可说,在跟随张天彻叫来的侍女丫头出去之后,香阁内就剩下了三位仙女和张天彻四人。 “张天彻,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来个佛家弟子,还是个雏?” 仙霞首先开口道。 张天彻双手一摊,“这小子很特别,说是刚下山,要弃佛从魔,拜魔门,所以我就带他来了。” “什么?拜魔门?我们万魔窟可是修真大派,像你我这样的外门弟子是没有权利引介入门的,你不知道么?再说,你把他带来这里,不仅仅是想玩乐一番吧?” 仙霞轻哼一声,双腿交叉并拢,只露出一小截白玉的小腿,以及红指欲滴的玉足。 “哪里,我当然知道,但是入外室弟子还是可以的,不一定要入门才行,他只说拜魔门,又没说入魔门,我这不算欺骗吧?”张天彻端起桌上的一杯清酒品了一口继续说道:“还有,我带他来此一是心血来潮的考验一番,二是掩人耳目,交付一下任务。怎么?仙霞姐莫非是吃醋了?” “我吃醋?”仙霞指着仙翠和仙莺道:“吃这两丫头的醋还是吃你的醋啊?” 说完,身体向张天彻一靠,半胸盈盈裸露,手指轻抚着张天彻棱角分明的脸庞,“人家还不是想你想的好辛苦么,闻你办事回来,却不来我这里休憩,所以人家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喽你不会怪我吧?” 张天彻看着仙霞抬起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不由自主地俯身亲吻一口:“我这不是为了考验这小子嘛,怎么可能把我的仙霞让与他人呢?” “天彻哥哥真坏!” “就是!都不考虑下我们的感受。” 仙翠和仙莺嘟着小嘴埋怨道。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娇笑声。 “我就知道你来了准没好事,看吧,姐妹们都来了,看我们的笑话是不?”仙莺没好气地说道。 “呦妹妹还真生气啊?那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咯咯”仙霞娇笑着,但身子还赖在张天彻的怀里不肯起来。 “听说仙翠和仙莺两个小姐妹遇到了一个极品初哥?在哪里啊?我们也来凑凑热闹呵呵呵呵” “咦?怎么是张天彻?” “不会就是你吧?” “没可能啊!宝姐说,是个邋遢的嫩小子呢” 香阁中一下子又进来了四位美艳不可方物的仙女,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奢靡的香味,闻之销魂欲醉。 “哼哼原来是宝姐这个大嘴巴,看来以后要换个唤牌之人了” 仙翠和仙莺两姐妹恨恨地想道。 第十二章 老娘看上你了 一间纱织帷幔层层围挡的房间内,水雾弥漫、馨香阵阵,偶有三两下清脆的划水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内。 屋外的帷幔下,站着两名侍女丫头,各十三四岁,但也是怀春的年纪,听到这浅浅水声都红着脸蛋,双手揪着衣角不停揉搓着,仿佛这声音是道魔咒,让人想一直就这样听下去。 屋内正中的是一个偌大的水池,池中一位长发披肩的身影正背靠着池边,一手划着热水,一手揉着自己的肌肤。 水面热气缭绕,还有许多红色的玫瑰花瓣随着水面的波动上下漂浮,不断腾起的阵阵水汽,让整个房间的水雾更浓、香味更甚。 池中不是别人,正是被请来洗漱的李一凡。 本来这样的地方只是寻仙阁内部的红牌才可进入的,但有仙翠和仙莺的授意,侍女丫头就把一身邋遢的李一凡带到了这里,还从内到外另给准备了一身衣裳。 侍女丫头一开始还在嫌弃李一凡,衣衫不整,脏乱不堪,但在一位丫头给李一凡往池子里洒花瓣的时候,偶然的一瞥,才被李一凡俊美的面容给弄得芳心大跳。 于是两位丫头时不时地找机会进去,明为洒花倒水,实为偷看李一凡。 池中的李一凡也是发自内心的身心舒畅,从小到大,自己只能在山上架一口铁锅,烧热了水后进去洗漱。 不论穿夏秋冬,不论严寒酷暑,在师父严厉又慈爱的眼神下,李一凡快速地在泡着珍奇药材的热水里草草地洗漱一番就赶紧出来,哪敢在铁锅里多呆一下? 也是经过这样的浸泡,长年累月之后,李一凡的筋骨都得到了加强,经脉也拓宽了几许,甚至连每次泡澡都被烫红的皮肤也变得异常滑嫩。 在这看似热气腾腾,但其实水温正好的的池中浸泡,另有花香提神,清静自在,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李一凡不禁开口吟出一首诗来: 池波荡花花含香, 香袭空阁人独享。 轻抚碧水水掩身, 身陷雾影影成双。 “好一句花含香,好一句影成双!” 忽然,幔外一声如婴啼、如凤鸣、如风吟的声音传至池内,声音婉转柔肠,清澈空灵,真是闻声动魄、心颤如波。 随着这一声落下,一条赤足人影不知何时来到了李一凡的背后。 那是一双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玉足,让人看后既想看看主人的仙貌,又不想挪开哪怕一眼的欣赏,患得患失之中就着了魔,心中种下了难以离舍的心魔。 李一凡没能看到这双玉足的主人,只是从倒在池中的身影判断,是一个女人,一个来无影去无踪、功力高深莫测的女人。 “我道是哪位姐妹在这里浸浴,原来是一位公子,敢问公子来历?” 李一凡还在划着池水,淡淡地说道:“莫问来历,来历已成昨日;莫问前程,前程坎坷多磨。” “那可否与公子一见呢?” “你已见到何以求见?” “咯咯咯咯” 一阵清澈的笑声回荡在屋内,屋外的两个侍女丫头早已被点晕倒在地上,否则,听到这笑声之后恐怕会变成一个只会傻笑的白痴。 李一凡只感到一阵蚀骨的魔音在自己的心中回荡,差点就会产生幻境沉沦其中,赶忙运功抵御,自封双耳听觉。 但,这魔音竟仍能穿透壁障,直达脑部,让人无可防备! 而且,随着这笑声越来越欢快,越来越空灵,李一凡的额头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口念经文,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水面击打出并不和谐的韵律,才堪堪抵住这蚀骨魔音的侵扰。 “啪啪啪啪” 这一池红花雾水竟被李一凡双掌拍得翻起了波浪,洗浴的花池竟也能汹涌成浪,这是怎样的功力才能达到的境界?但即使这样,也只是为了抵御一阵娇笑声,这又是何等的恐怖? 笑声持续半刻即停歇,一道紫色的身影蓦地出现在李一凡的眼前! 不错,就在李一凡的眼前,还在翻涌的池面上,一双粉嫩充满魔性的玉足轻踩着水面,霎时,水面即平静如初,仿佛李一凡从来没有拍打过一样。 李一凡仰脸看去,水雾朦胧之中,紫色纱衣的包裹下,一个无法描述的绝色女子玲珑有致,曼妙非凡。整张脸,看不到除了眼睛的其他任何部位,不是脸上蒙着面巾,而是这双眼睛太诱人、太神秘,让人情不自禁地被这双眼睛吸引而忽略其他。 李一凡赶忙闭上眼睛不再观看,心中默念一段经文后才开口道:“不知哪位前辈仙驾?小子李一凡,失礼了!” 眼前的女子凭空而立,见李一凡闭眼不敢看自己,便娇笑道: “你是在念佛经?咯咯你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么?怎么也会来寻仙阁?真是有趣。怎么?不敢看我么?” 李一凡心中一惊,“敢问前辈如何得知我心中默念佛经?” 神秘女子把池水腾起的水雾当作是床,侧身躺下,一手支着自己的螓首,一手把浮在水面的花瓣抓起又洒向空中。 比起李一凡的单调划水,神秘女子的花瓣戏水更有情调、更让人想入非非。 “这有什么只要你能够练到我这个地步,也能窥得常人所思所想,不算稀罕。倒是你,为何来此地寻欢?又为何来此浴洗呢?” “前辈” “别前辈前辈地叫,人家名叫柳无心,你就唤我无心吧。” “这个——”李一凡定了定神,睁开眼来,只是睁眼的瞬间,眼球就往身前半尺的距离看去,不敢直视这个自称柳无心的神秘女子。 “无心前辈” “真是的!说了不要叫前辈!”柳无心嗔道。 “是无心姑娘。” “这还差不多,咯咯继续说”柳无心一双大眼睛扑哧扑哧地眨着,即使李一凡只看自己身前半尺,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柳无心既天真又成熟的样子。 “我是刚从出云山万佛寺入世的俗家僧人李一凡,为求心中大道,决心弃佛从魔,修习自身。” 不知怎地,面对柳无心,李一凡竟起不了一丝的隐瞒念头,把自己下山后的经历一一道来。 “哦原来是张天彻这个小鬼” 柳无心伸出右手,用手背轻抚了一下李一凡俊美无双的脸庞,轻声说道:“李一凡,老娘看上你了,你不是想入魔吗?我就是万魔窟的教主,只要你能常伴我左右,做我的侍童,我就准你入门并悉心栽培,怎么样?” 万魔窟教主?! 万魔窟不是张天彻所说的修真魔道大派么?教主——那是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神仙人物? 侍童?常伴左右? 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正当李一凡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入水的轻响,让李一凡目瞪口呆,差点从池水中蹦了出来 第十三章 引诱与欲望 “哗啦” 眼前的柳无心哪里还是那个纯真与诱惑相结合的仙女,分明是一个浸在池中与李一凡共浴的曼妙丽人。 只见柳无心身上的紫纱和花瓣一样漂浮在水面上,而本人却香肩裸露,玉骨凝肌,一颦一笑都是引诱,一抚水、一抹肩都是万种风情,特别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弯若柳叶,亮若皓月,睫毛如翼,目光如水。 从不断荡漾着的水波中看去,红色花瓣点点围绕,玉白肤脂隐约其中,水面滢滢,却怎么也看不清无暇玉体。 李一凡何曾见识过这阵仗?别说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就是古稀之人在这一刻都会热血上涌,一展当年之勇。 柳无心看着李一凡不断想向后退的囧样轻笑着,也不说话,就那样在他面前展开双臂划着水面,荡起层层的波澜。 “咯咯咯咯” 又是蚀骨魔音! 李一凡刚想要自闭所有感官,可直达脑部的魔音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好运起全身功力来抵御,只是背后已经紧靠池边岩石,身无可退,不然还可以拉开些距离,起码在心理上扳回些劣势。 这次却不能再拍打水面了,万魔窟的教主柳无心就在身前一臂距离。 李一凡现在真的是急的冒汗,不光要狠命抵御魔音的侵袭,还要躲避柳无心似有似无的诱惑,可活动的地方就那么大,自己又光着身子这、这、这这简直是凶险到了极致又暧昧到了极致的拼斗。 李一凡在柳无心的面前,一败涂地,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怎么办? 佛经一念就会被莫名打断,自闭感官无用,双手不得已自掐身体也无用! 这种诱惑是深入骨子里的,像是与生俱来的欲望,作为一个初哥,李一凡也有自己毫无经验的优势,紧咬着牙关,逼着自己幻想因果拳经的演绎,用武功心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确实,没有经验也是一种优势,李一凡除了被蚀骨魔音影响而面红心跳,被同浴的柳无心引诱而身体出现特殊的变化,汗如雨下,却也到此为止,仅此而已。 因为他想象不到一男一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何?只是单纯地被这样的状态所支配。 柳无心却被眼前这个要弃佛从魔的小子引起了极大的兴趣,见他鼻息渐浓,身体潮红,却从未出格一步,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即使自己加大法力,除了让眼前的这小子更加不堪外,就没有了别的。 不过,越是这样,柳无心就越感到有趣。 平日里在万魔窟,谁见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畏首畏尾,连头都不敢抬的?即使在自诩正道的仙派和佛门,只要看到自己的容貌,听到自己的声音,哪个不是畏惧千里,好像自己是见不得人的怪物一样! 自己与乱天宗、情渊谷、阴煞派那几个老家伙也没有什么交集,除了每三年一次的例行魔门聚首,谁也不会理会对方。何况那几个老家伙,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似得,哼哼,看见我还不是要保持距离? 唉人生真的好无趣啊 今日心中偶有感应来寻仙阁散心解闷,不想真的能够遇见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先逗一逗这个俗家和尚,弃佛从魔?咯咯真是有趣 柳无心面若桃红、轻咬朱唇,一点点靠过来,李一凡赶紧闭上自己的眼睛,可是那沁人的体香、细密的呼吸,哪怕只是水面划动的声音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不去看,不等于看不见。 不去想,不等于不会想。 随着柳无心的贴近,纤手在自己的脸庞和脖颈处游走,李一凡的心中杂念万千,心魔陡生! 两人无端地在一起相拥相抚,身体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在热气腾腾的池水中,柳无心双手绕在李一凡的脑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嘴角含笑,双眼春意朦胧,特别是半隐在水中的两个肉球和两点嫣红,让李一凡的喉头不断地上下滚动,喉咙干燥难耐,自内而外的燥热,让李一凡恨不得找一处冰雪之地一头栽进去。 可是,那种感觉,暖暖的,极为舒服,让李一凡患得患失中,又有些舍不得离开。 而自己的身子却不知怎地居然不听使唤,只能动动手臂,可触及到的,也只能是柳无心光滑娇嫩的后背。 不知道为何,李一凡急迫想要抚摸柳无心身体的其他地方,哪怕只是她的脸、她的唇、她的秀发、她的腰肢越想,李一凡越加地难受,喉咙处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闷哼,像是在抒发自己的不满,又像是在作最后的挣扎。 “咯咯咯咯” 又是一声蚀骨魔音穿透李一凡的身心,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身体不再受到束缚,然后腾的一下重重欲火熊熊燃起! 李一凡双眼赤红,鼻息如喘,全身火热,白皙的皮肤都变成了嫩红,乍一看就像一头发情的幼兽,正要对自己眼前的猎物发起猛烈的攻击。 “咯咯咯咯” 柳无心像是不怕李一凡要侵犯自己一样,非但没有停手,而且,那双充满魔力的双手还越来越往下往下 正在李一凡憋不住要猛扑过去的时候,忽然脑袋中出现了万佛轰鸣的梵音! 那声音沧桑而久远,庄重而神圣! “嗡、嘛、智、牟、耶、萨、列、德” 佛家的八字真言,字字轰鸣,周而复始! 李一凡瞬间“清醒”了过来,身体开始冷却,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再凝神看去,自己与柳无心还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先前的种种只不过是自己的心魔臆想,要不是万道佛音梵唱,自己恐怕就要沉沦在这无尽欲望之中 想到这里,李一凡的冷汗沁了出来,双手合十道: “无心姑娘,请自重,此乃洗身去污之地,你我男女有别,还请姑娘” “你是要让我走吗?”柳无心忽然插话打断道:“你就真的舍得吗?” 说着,身体竟真的靠将过来,与先前李一凡心魔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第十四章 极乐幻境(求收藏、求推荐!) 李一凡心中默念了一遍八字真言,开口道:“无心姑娘,请恕我无礼了——” 说完,一掌暗劲推着池水向前涌去,柳无心似没想到李一凡来这一手,被一下子推到了对面的池边。 “哗” 由于用力过大,池水有许多溢到了外面,柳无心面色一冷,忽又笑逐颜开:“想不到区区一个求道境界的凡人竟能抵抗得住我蚀骨魔音的百分之一,真让我刮目相看呢。不过,这点定力还是不够的,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呢!” 只见她脖颈扬起,两眼微闭,双手自耳后抚摸两侧,自上而下,慢慢进入水中又一只手撩起,侧身拨弄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那白皙的手臂带起一串诱人的水珠,又顺着手肘滑入水中。 柳无心“嗯”的一声轻吟,比起先前的笑声含蓄了很多,但诱惑力却上升了百倍! 这声音本就深入骨髓,极富联想,再加上若有若无的水中诱惑,李一凡差点就把持不住要上前做点什么。 忽然,一个香滑柔嫩的肉体“钻”进了他的怀中,李一凡忽然感到了如山渊般的压迫,冷汗直流,比起自己少时练习武功偷懒被师父发现责骂还要强烈。 而他刚想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动不了了,不仅是身体不能动弹一下,就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似梦似幻、似有似无的美人在自己的身上摸索。 最让李一凡惊惧的是,自己的感官被放大了十倍,所见、所闻、所听、所感,都是心魔再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腹部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被渗透。 正当他要继续默念八字真言时,柳无心双手拢住他的脸庞,轻启樱口慢慢靠了过来 李一凡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而佛家的八字真言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在嘤嘤红唇吻住李一凡的一刹那,一股又麻又痒的电蛇穿过心脏,差些让李一凡窒息! 李一凡的瞳孔忽然缩小又快速放大,一种羞耻又刺激、恼怒又兴奋的念头涌入脑海。 然后自己好像能动了,伸出手伸入水中,抚摸着,触手可及的娇嫩,亲吻着,红霞满布的肌肤。 各种人类原始欲望的念头在他的脑中一一展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抚摸越来越强烈、他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淫邪。 此刻的李一凡,完全封闭了自身对于心灵的沟通,抛弃了对于佛的虔诚,仅有的念头就是如何让身前的美人屈服在自己的身下,让她在自己强烈的攻击之下娇喘和呻吟。 佛是什么? 佛是过去。 魔是什么? 魔是现在。 如果魔是欲望,那就让欲望盛满我的心灵! 如果魔是眼前这女子,那就让她为我打开入魔的大门! 李一凡猛地起身,把柳无心抱在怀中,疯狂地抚摸、疯狂地亲吻。 欲望在燃烧,魔性在升腾 池水的雾气更浓了,遮挡住了周围的幔纱,遮挡住了四角的立柱,遮挡住了水池的花瓣,遮挡住了身下的美人。 李一凡什么也看不到了,仿佛自己在一处迷雾仙境,一个极其魅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来吧来吧与我一起共赴极乐” 然后,眼前突然出现一位仙女,身穿白色纱裙,发髻上的步摇轻晃,曼妙的身姿似庄重、似诱惑。 仙女纤纤玉手修长,拂袖而弄,侧掩仙容,似嗔似笑。 再仔细看去,却又看不清楚,但又偏偏站在自己的眼前没有遮掩。 她不是柳无心,但又是柳无心。 她真实存在,但又虚幻缥缈。 “无心” 正当李一凡走上前去要抱住她时,脑中忽然一阵刺痛袭来,身后佛光大亮,冥冥梵音高唱,八字真言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利剑刺入脑海,让李一凡面目扭曲,痛苦不已。 “咔嚓”—— 像是冰晶破裂般,身处的这个世界碎裂开来,眼前的女子闪过一丝惊讶,便消失不见,而自己又回到了水池中。 李一凡低头看着身下娇喘还未平息的柳无心,有一种惆怅的感怀自内心而来。 这,就是魔吗? 不,这不是。 这只是欲望,这只是一场幻境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身下的美人与池水慢慢地破裂、变淡,最后化为了水雾漂浮池面。 眼前,柳无心仍保持着亲吻的姿势,正惊讶地看着自己,眼睛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抹桃红忽然晕了出来,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呀!”—— 忽然,柳无心推了一把李一凡,从他的怀中出来,身体全部隐在水中,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咯咯咯咯咯” 一阵娇笑声在水池的上空飘荡。 “李一凡,老娘果然没有看错你!明日来万魔窟见本宫,我准你入魔门,不过,要做我的侍童哦咯咯咯咯” 李一凡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 这是法术? 再看池中那“柳无心”,忽然背身站起,捞起水中的纱衣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曼妙的转身穿上之后,跪在池外,恭声喊道:“恭迎教主!教主圣安!” “诗音,借你身体一用,也给你留了些好处。跪安吧。” “谢教主!”诗音仙子喜滋滋地站了起来,眼睛却不住地向李一凡偷看。 “传我口谕,张天彻推荐有功,收为正门弟子。他和李一凡,明日就由你引路吧。” “是!谨遵教主令!” “李一凡,要想入魔,就来找我吧咯咯咯咯” 真正的柳无心,魔门万魔窟的教主,在留下一串魔音之后消失不见。 剩下的诗音仙子跺了跺脚道:“呆子,还不出来?都泡出茧子来了” “那个我”李一凡站在水池中,裸露着精壮的上身,窘迫地捂着自己水下的部分。 “嘻嘻呆子喏给你” 诗音仙子抄起池边为李一凡准备的衣服一甩手扔了过去。 李一凡伸手接住,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姑娘” “叫我诗音吧,我是万魔窟外围产业寻仙阁在青鸾国的负责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你叫李一凡是吧?看来教主很欣赏你呢,以后要好好在教主身边伺候哦。好了,我先出去,你快点穿衣服出来,随我去见张天彻,这小子,也走运了呢” 说话间,一道身影飘然而逝,连帷幔都不曾荡起一丝波澜。 辟谷高手! 求道境界,一招一式如海风呼啸,如雷霆降世;辟谷境界,举手投足返璞归真,云淡风轻。 李一凡心中暗叹,万魔窟不愧是修真的魔门大派,连外围产业的一个负责人都是世俗中绝顶的辟谷高手。 修真 一掌翻云雨,一念惊万雷。 武道的终点即是修真。 师父说,迈过辟谷境界,即可修真,可修真较于武道却是云泥之别。 都说修真不易,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继。 为何? 为长生? 为不朽? 为凌驾他人? 为称霸宇内? 修真 我修真,只为不懂,只为懂;只为不明,只为明。 我修真,只为乾坤,只为意;只为大道,只为心。 李一凡在见识过柳无心的法术之后似有明悟,出水穿衣而后,运起内力,袅袅水雾从身上散出,接着束起头发,一身干燥清爽地走了去。 第十五章 万魔窟(求收藏、求推荐!) “好了——你们不要再取笑我了,我还不是遇上了一个极品初哥才这样的嘛,要是你们见到了,怕不是比我和仙莺姐姐都要不堪呢。” 三层的香阁内,七位“仙女”正围坐在一起调笑,唯独张天彻不为所动,见怪不怪的样子,一个人靠在软椅上假寐。 “哼我们才不是呢,他要是来了,姐妹们要先过一遍堂才行,是不是极品,可不是你们说了算哦。” “你要是不信,问问二姐仙霞啊?” “问什么啊你们?”一道甜美悦耳的声音传入阁内。 “啊!是大姐来了。” “大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六姐和七姐他们说是遇见了一个初咦?大姐这位是” 一个年纪不大风风火火的粉衣娇小美女跑了过来,平时最受宠的她正要向大姐诗音撒娇,可一眼看到在大姐身后还跟着一位翩翩公子。 “进去再说吧”,诗音拉着小美女进了香阁内,后面李一凡也跟了进去。 “” 在李一凡进阁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包括假寐的张天彻都坐直了身子直愣愣地看着他,每个人都被眼前出尘脱俗的李一凡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啊! 如果阳刚是男人的特征,那么此男子衣襟敞开的胸前,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温柔是男人的魅力,那么此男子抿嘴的含笑,就是对少女怀春中梦中情人的最佳诠释。 李一凡的美,美得让女人嫉妒又爱慕,美得让男人都会不自觉地心有好感。 张天彻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指着李一凡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张兄,莫非转眼就把兄弟我给忘记了?” 李一凡的难得调侃,让张天彻老脸一红,“你是一凡老弟?” “什么?你就是李一凡?” “哇!好俊的男人!” “呀!真的太美了!你真的是一个男人吗?” 众位美女就要上前调戏李一凡。 “嗯哼!”—— 突然,大姐诗音长哼了一声,许是平日里的积威,刚要围过来的众仙女都一一回去,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只是每一双妙目都在剐蹭着美得出尘脱俗的李一凡。 “看看你们的样子,还像寻仙阁人人仰慕的仙女吗?平日里也不见你们几个凑到一起,今天是怎么了?” 诗音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看起来风流潇洒的张天彻都垂下了头,没有露出一点的不满。 “张天彻!” “啊,是!属下在!” 张天彻赶忙半跪行礼。 “起来说话吧。” “是!” 诗音巧笑嫣然地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张天彻说道:“啧啧,看不出来啊,张天彻你可走了大运了,出去让你做个任务都能捡回个宝来。” 张天彻不知诗音此话之意的真假,不过额头的冷汗却突然沁了出来。 “属下惶恐,恕属下愚钝,不知阁主何意?” “何意?哦,你可能是误会我了。”诗音玉指一指李一凡说道:“这不就是你捡回来的宝吗?刚才教主以转魂大法降临我身,可是对李一凡青睐有加,要留为侍童呢。你呢,推荐有功,也破例收入内门,成为正式的弟子了,我还要恭喜你呢。” “啊?” 这回张天彻可真的被惊住了,看看一脸平淡的李一凡,又看看嘴角含笑的诗音仙子,张天彻忽然双膝跪地,面向诗音行五体投地大礼,高喊着:“谢教主圣恩!” 诗音不留痕迹地一挪身子,“起来吧,明日与我和李一凡一同去教坛觐见教主。你手头的任务我已知晓,以后会交给其他人去做,你就安心地入教练功吧,争取早日步入修真。” “是!多谢阁主!” “李一凡今日就在寻仙阁住下了,你们也都别再打他的主意,不然教主怪罪下来” 诗音美目一扫,所有仙女都诚惶诚恐地躬身道:“遵阁主谕!” 当日诗音安排李一凡入住寻仙阁不提,次日一早,诗音仙子就带着李一凡和张天彻坐了三辆豪华马车,出了城门,向西而去。 万魔窟,不是真的有万魔,也不是真的是洞窟。 但江湖中人一提到这三个字,还是会惧怕不已。 一入万魔窟,生魂不得出。——这是江湖中流传很久的传言,意思是,一旦进入万魔窟,就会丢了性命,连魂魄都逃离不了,永远被其锁困折磨。 当然,这也只是江湖中的传言,没几人会信,但也没几人会真个试一试,挑衅万魔窟。 曾经有一个江湖大派太湖帮就因其帮主酒后言语猥亵了万魔窟的教主,第二天就被悬尸于太湖之畔,整个横行太湖流域的帮派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所有帮派成员一万三千七百余人全都陈尸太湖底喂鱼,而那年,太湖里的鱼都膘肥体壮,但三年之内都没人敢打捞。 万魔窟在万霞山上,出了青石城往西,行走数日即到,乘车的话,快马加鞭也要有半日才能到达。 一路无话,在路过几个城池之后,下午时分才赶到万霞山的山脚,赶车的车夫也是万魔窟的外围弟子,在李一凡他们下车之后,把马车拉入属于万魔窟的马场休息。 而李一凡和张天彻两人在诗音的引领下,一步步地登上了万霞山的唯一一条山道:万魔登天阶。 万魔窟不像其他魔门,要么在海中孤岛、要么在深渊险境,也不像道门和佛门那些正派,要么在仙山福地、要么在幽湖玄林。 万魔窟就和世俗中的江湖大派一样,占一山之地而居,建一院楼台而立。 初始,万魔窟还不叫这个名字,原先的名字无法考证,但这个名字却是后来柳无心把教派搬至万霞山上才被人叫起的。 万霞山很美,山上常年有云雾缭绕,尤其是在落日之时,余晖之下犹如万霞升起,霞光万道。 如今,整座山都是万魔窟的地盘,山下是内门弟子居住和修炼的地方,分成大小不一的几个区域,分别是下属的几个分殿各管其事,按权利大小和地位依次为:情殿、武殿、刑殿、杀殿和文殿。 殿级往下,就是阁,不过大多都属外围产业,如青石城的寻仙阁就是情殿的下属分支之一。 在万魔窟,情殿地位最高,殿主也是一位女人,据说以前也只是伺候柳无心教主的一个丫环,如今也是在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情殿之主了。 情殿的地位与万魔窟的震教魔功有很大关系,在万魔窟,最高级别的魔功当属蚀骨魔音和万丈红尘魔功,这两种魔功不像其他教派那样须得一定级别或达到一定条件才能修炼,两种魔功的修炼门槛极低,且并非一定是辟谷境界以后的修真人士才可修炼。 除万丈红尘魔功属于教主专属魔功,偶有赏赐之外,蚀骨魔音也只能是女子可习,男人若是修炼便会心神紊乱最终爆体而亡。 蚀骨魔音作为万魔窟最高的功法之一,修习有成的全部为一等一的美女,是情殿几百年来在世俗搜刮网罗颇有姿色的孤苦少女精心培养而出的派中精英,全都隶属于情殿掌管。 而武殿掌管除万丈红尘魔功之外的所有魔功,包括蚀骨魔音。 刑殿大都是一些万魔窟的“老怪物”,以长老和供奉的身份掌管刑罚,平时也不管事,只是埋头修炼,希望早日能够飞升仙境。 杀殿中全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和杀手,虽然修真的级别不是很高,但确是万魔窟的中流砥柱,人数也是最多。 文殿掌管教化和吸引人才,同时监管下属外围所有产业的经营和任务的统筹安排,是最为庞杂的一个分殿,殿主也和别的分殿不同,设有两位,还是自幼培养的双胞胎姐妹。 五个分殿中,除了情殿和文殿是女人之外,其他三殿的殿主都由男人来担当,但在人数上确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