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太监和真太子》 第一章 雪冥功 安屏六岁的时候曾被在宫内做大太监的舅舅隆齐带进宫内玩耍,当时是在御花园,安屏指着荷花池婴声婴气的要摘池里的莲蓬,隆齐见她天真可爱,立即允了她。正当隆齐挽起裤腿要下水,小太监来报太后招他问事,隆齐只好嘱咐安屏乖乖的呆在原地不要走动,舅舅马上就过来,安屏听话的点头。 舅舅走后,安屏原地站了半柱香的时间,见舅舅还不来,她跺了跺开始酸麻的小脚,看着池中那颗本来就快被舅舅摘到手的大莲蓬咽着口水,肚子里的馋虫简直要爬出她的喉咙。 安屏正无可奈何的时候,一位锦绣华服衣袂飘飘如仙女般好看的女子牵着一个同安屏一般大小的男孩走了近来。小男孩粉雕玉琢,像极了家里年画上的抱鱼童子,安屏看傻了眼,以为见到了神仙。不过,仙女和仙童都不够友善,两人用一种很嫌弃的眼神打量着穿着土里土气的安屏。安屏感觉到了鄙夷,便低下头两只眼睛望着地面。突然,小男孩冲了上来,嘴里面诶呀的叫唤着,两只小手一用劲,硬生生将安屏推落在荷花池里。 虽然天气酷热,掉进水里反而有种凉爽的快感,但安屏还是被吓到了,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会水的,便将脑袋探出水面,寻找可以爬上岸的地方。 从水中探出头的安屏第一眼落在了一枝升出水面的莲蓬上,她想也没想,朝着那个莲蓬游过去,揪着荷梗,顺手而上,终于将莲蓬摘进了手里,安屏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安屏爬上了岸,那位仙女捂着肚子笑,笑得花枝乱颤煞是好看,小男孩却撅起了嘴,一个劲的嚷着不好玩不好玩。 安屏还未站直身子,小男孩又跑了过来,劈手夺过安屏手中的莲蓬呸了她一声,转身得意的牵着仙女的手走了。仙女转过身的时候对小男孩说了一句:“小坏蛋,你太坏了。”声音特别好听,像林中的百灵鸟。 直到两人走远,安屏才咧开嘴放声哭起来,不过看到池塘中仍旧有很多莲蓬,哭得倒不是特别伤心,她想着等舅舅来了,她得多摘几个。 八年后,当安屏长到十四岁时,该发育的也没有发育,看起来却像十一二岁,虽然样貌清秀,但小身子板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到天上去。安屏的父母靠江里撑渡船过活,所以安屏打小就会水,此外,别看她瘦,力气却是不小,划起船来可以比得上父亲的速度。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孩子,虽然不富裕倒是同样被父母当成宝贝。加上宫里做大太监的舅舅时不时差人送来一些接济的银两,安家的日子倒是颇为自在。 这一天,安陆和沈忆夫妇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一家人早早的上了渡船,摆渡来往的客人。安屏像以前一样,给父母打下手,扶着客人上下船,预备在逆流的时候加一把桨。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到第四趟的时候客人寥寥无几,还未凑足数,船上一位大嫂等着不耐烦,催着开船,安陆看了一眼岸堤,知道是等不到更多的客人了,便开了桨。 船上是五位客人,两位中年大嫂,一个彪形大汉,一个矮胖子,一个瘦高个。渡船从码头出发,要渡到对面,平时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今天江面上风大,安屏加了一把桨,船行起来依旧吃力。船到了江中央的时候,突然就不动了,无论夫妇二人如何施力,那船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就是不动。 “是时候了。”彪形大汉对四人使了一个眼色,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几个人身形跃起,分别欺身到安陆和沈忆面前,劈手夺过船桨,与此同时矮胖子和瘦高个掏出了匕首对准了安陆和沈忆的咽喉。 “你们要做什么?”沈忆几乎快哭出来。 “装!还装!沈忆沈三姑娘,识相就赶紧交出雪冥功秘籍,我们几个便放过你们全家,不然的话,哼”矮胖子闷声道,匕首往前一推割破了沈忆雪白脖颈上的一层皮肉,殷红的血顺着匕首滴落在船板上。 “放过我娘子,有什么冲我来!”安陆见妻子流了血,想挣扎,肚子上却狠狠的挨了瘦高个一脚,疼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我哪有什么秘籍,什么雪冥功,我听也未听过。你们在乱说什么?”沈忆吓得已经哭了。 “沈三姑娘当年跟一位姐妹去雪峰庙上香可还记得?” “雪峰庙我做姑娘的时候常去。” “有一年你跟一位叫福昱的姐妹在腊月雪天去雪峰寺上完香,一个老乞丐拿着一本书要跟你们换银子,你见老乞丐衣裳单薄可怜,便给了他一些碎银两,老乞丐也不讲价,将那本书扔进了你的香篮子里,可有此事?” “的确有这样的事。可我不识字,回来后,书就被我扔进了柴房。难道你们要的就是那本书?” “没错,书呢?快拿出来!” “我都说了书被我扔进了柴房,之后我也不知道下落了。” “不老实!把那丫头抓过来,给她放点血。”彪形大汉话音一落,安屏就被一位中年大嫂拎了过来,安贫也不哭,倔强的瞪着这些人。 “别碰我女儿!你们这些混蛋,她还只是个孩子!”沈忆见中年大嫂掏出了一把短刀,一刀砍进了安屏的左肩之上,安屏摇晃了一下,鲜血立即染红了一身的粗布葛衣。 “啊!”夫妇二人同时大叫,撞开了身前的人,不要命的往安屏这边扑过来。 “爹,娘,快快跳江!”安屏一家都会水,刚刚太过惊吓,现在才想起来要逃生。 “屏儿你快跳!”沈忆撞开了中年大嫂,一把将安屏推进了水里。但于此之时,身上却中了致命一刀,紧接着安陆也发出一声惨叫。安屏在水中听的真切,浮出水面的时候,只见父母都躺在船板上一动不动。 “下去抓住她,就算拿不到秘籍,也不能留下活口!”彪形大汉将瘦高个推入了水中。 安屏赶紧潜入水下,忍着伤痛,没命的往江边划去。她水性向来好,潜在水中不露头,江水混浊,瘦高个水下视物不清,根本不知道安屏游往哪个方向。 安屏就这样逃了一条命,游到了江对面的苇丛中躲了起来。她偷眼看见,船上剩下的四人在船上一通乱翻,最后还搜了安氏夫妇的身,但终是空着手一无所获。四人便将夫妇二人的尸身扔进了江里,将船划靠了岸,扬长而去,那个瘦高个搜不着安屏也跟着一起走了。 安屏默默流着泪,重新潜进江水中,艰难的将父母的尸体捞上了岸,埋在了苇岸边的小树林之中,竖了一块木碑,磕了三个头之后,心里的悲伤加上肩上的刀伤和劳累,晕了过去。 安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正午,阳光照进了小树林,让她身上起了暖意,她揉了揉淤滞的胸口,爬起来,又对着父母的坟茔磕了三个头。流了一会儿泪,自己找了一些草药放在嘴中嚼了糊在肩膀的伤口上,又摘了几枚野果充饥,吃完了,采了些草药塞在衣内,再次潜进了江水里。 安屏瞅准了一只大客船游了过去,她经常在江中摆渡,知道此船开往岁宁府,她要搭个便船去京城找舅舅,如今在宫里做大太监的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安屏身子纤瘦,加上爬高窜低惯了,虽不会什么修为武功,却是十分狡捷。趁着船上人不备,便溜进了舱。 这只大船安屏平日里只是远处瞅瞅,如今进了舱,才发现里面空间之大,场面之热闹超乎她的想象。有喝茶聊天的,有掷骰子赌博的,有唱曲子的,有说书的,逛庙会所有的热闹这里都有。安屏缩在一个角落,竟然也无人来驱赶她,还以为是谁家使唤的丫头遭了主人的毒打。 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到了岁宁府。安屏肩上的伤口被她带上船的草药奇迹般的医好了,不过那条手臂却一直酸酸的,晚上能酸得她睡不着。 到了岁宁府,安屏故技重施,窝在一户进京的富人的马车底下,搭了个顺风车,进了京城。一路上的颠簸和辛苦自不必说,几次安屏快要坚持不住了,但是为了能早点见到舅舅,她咬牙一直忍着。她隐约知道她所搭的这辆马车载的是位叫鹿鹿儿的大小姐,车内除了大小姐本人还有两个伺候的丫鬟。 等三人到了地下了马车之后,安屏从马车底板上下来,钻进了马车内,想着里面总该有点值钱的东西她可以拿去当了换几个热馒头吃。船上的时候,安屏吃的是别人剩下的,后来进了岁宁府,她往街边一站,装作乞丐也讨了几口吃的,搭上了马车她就不曾吃过东西了,她已经饿了两天两夜了。 不负她所望,翻翻找找,竟然被她在车内的角落捡了好几块碎银子,还有一块金锭。发财了!安屏欣喜若狂。正当她要从车内出来,突然车帘子一挑,一个戎装的美人眼睛怔怔的看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美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屏早已跳出了车子,对美人抱歉的鞠了一躬。 “站住!”美人突然一声娇叱,抓过马鞍上的马鞭一鞭子朝安屏挥了过来。 第二章 掉鼻子楼 安屏哪能被打中,她一溜身躲过了马鞭。 美人一鞭不中,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弯了小蛮腰,直笑得咳嗽不止。 安屏见不打了,转身要跑,被美人又一鞭子给拦住。 “别跑,哦哟,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孩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女娃。过来,我不打你,姐姐请你吃饭如何?”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安屏听见有吃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哈哈你你太逗了,你肚子竟然会叫!难得遇到让本小姐这么开心的人,走吧,我请你去掉鼻子楼好好吃一顿。”美人扔掉鞭子,上来抱住安屏的肩膀,也不介意安屏一身的灰尘和臭味。 “姐姐,你叫什么?你长得好看心肠又好!”安屏逢迎道,除了宫中的大太监舅舅,京城里面她一个人也不认识,看面前美女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大官的女儿,好好巴结一番,说不定能搭个桥让她进宫找到舅舅。 “我叫乔漾,我爹乔烽是太尉,朝廷正二品的大官,跟着本小姐你有前途。小子不对,小妹妹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乔漾声音好听,说话语速很快,让安屏想到炒蚕豆,蚕豆快熟的时候,就会在锅中连续噼啪的响。 由炒蚕豆安屏又想到了她娘沈忆,心里一下悲苦,眼泪啪嗒就掉在乔漾搭在她胸前的玉腕之上。 “妹妹,你怎么哭了?是姐姐不好,你别哭呀。哈哈”乔漾并不是真的关心,倒像是取乐,笑得更欢快。 “姐姐,我叫安屏,今年十四岁,第一次来京城,没什么见识,遇到你这么好的人,又是官家的千金,我太感动了,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跟老虎一样凶!”安屏扯谎道,她六岁就来过京城,怎会是第一次。 “你没说错,这京城的人个个都是老虎,哇!”乔漾做出猛虎扑食的动作。 “姐姐你别吓我,哇”安屏的那声哇是哇哇大哭,她当然不是被乔漾吓住,现在就算有一头真的老虎站在面前,她也丝毫不惧,她是借着机会一泄心中的悲苦和一路的委屈。 “哈哈好啦,安屏别装了,装过头就不好玩了,哈哈”刚刚安屏躲那一鞭子的动作可不像是个胆小的孩子,乔漾可不是傻子。 “姐姐,都被你看出来了。”安屏擦干净了眼泪。 “在这京城混的,是人是鬼,装人扮鬼,由人变鬼,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安屏,你虽然有点滑头,不过姐姐看出来你本性不坏,本质上还是个人。我乔漾交你这个朋友了,姐姐今年十六,长你两岁,以后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尽管来找我。你肯定缺银子用吧,这一袋你拿去花,不够用了来太尉府找我,我再给你。”乔漾说着从腰上取下一个好看的荷包塞在安屏的手里。 “姐姐你”安屏再次哽塞,她这次是被乔漾感动了,船上半个月,岁宁府一天,跟着马车两天,她简直如噩梦中一般,何曾受过别人的温暖。 “行了,掉鼻子就在前边,想吃什么随便点,那掌柜的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 “你第一次来肯定不知道,掌柜的就是我老娘广粽,好不好玩,哈哈,堂堂太尉夫人跑出去抛头露面,可把我爹的老脸给丢光了。不过有个好处,我可以随便吃喝,以后我的朋友你也随便吃喝。我还告诉你一件不知道的,掉鼻子楼的名字是因为有一次我娘做了一盘红烧猪蹄,我闻着太香了,就说完了香得我鼻子都快掉下来了,所以我娘受启发,就开了一家酒楼,酒楼的名字就叫掉鼻子。这又把我爹给气疯了,太尉夫人掌厨开酒楼就算了,还起了个这么俗的掉渣的名字,叫他怎么有脸见人!后来我爹上朝,经常被他同僚取笑,动不动就说老乔你的鼻子掉了没。哈哈,不过取笑归取笑,掉鼻子楼可是王孙公子常去的地儿,给我老娘送了不少的银子,我爹见有钱赚,后来也不说我老娘了。” “姐姐,你们家里人真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算了,不说了。妹妹,你来京城做什么?” “来找我舅舅,我父母不久前都死了。”安屏这次不想撒谎。 “可怜的孩子。你舅舅住在哪儿?我送你去吧,你对京城不熟,姐姐怕你受欺负。” “舅舅在宫里做大太监,叫隆齐!” “竟然是他!一条老狐狸。” “姐姐,你认得我舅舅?” “进宫见过几次。妹妹,你来头不小啊,隆齐在宫里八面生风,连我爹都惧他几分。看来我结交你是对了,以后我爹要出了什么事,你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让你舅舅给他留个活口。” “姐姐,你说的我听不懂。舅舅不过是个太监而已,他怎么比得上朝廷的太尉。” “以后你就懂了。你去投奔你舅舅,难道你想进宫做个宫女?” “不知道,我也没想好做什么,看舅舅给我安排吧。我已经无地容身了。” “做宫女很惨的,动不动就被赐死打死药死,总而言之各种死!我看,不如你跟着我进太尉府吧,给姐姐做个丫鬟也比做个宫女强。你要是不喜欢做丫鬟,你来掉鼻子楼做个小打杂的,我让我娘给你安排,如何?” “那我就做个打杂的吧,我可不想各种死,也不会服侍人,在酒楼打杂我还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乔漾很高兴,拉起安屏的手击掌。 说着话,掉鼻子楼就到了,楼高三层,还未进楼,便听见里面的喧哗声,虽不是吃饭的点,照样一派热闹。 乔漾一进门,早有小二上来打拱作揖,乔漾让收拾一个大桌子,再上酒楼最好吃的菜,她要招呼贵客。小二答应一声一溜烟的去了。 “妹妹,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找一下我娘,回头我给你换一身衣服再让我娘给你安排差事。”乔漾不等安屏回答,就去了后院的厨房。 安屏独自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很别扭,她一身褴褛,又发着难闻的臭味,任谁都会看成是一个乞丐。安屏不知道,掉鼻子楼名字不雅,但消费高,能来此处的大多是达官显贵或者富商,她这一副尊荣实在让人倒胃口,当即附近的几桌就叫来了小二要求换桌子。 周围都走空了,安屏的别扭也消失了,菜上了几盘,她等不及乔漾,便先行开动。 安屏正吃得畅快,突然前方邻座来了一位少年公子,白袍白面,俊朗轩昂,正对着安屏的面,正襟端坐。安屏咧了一下嘴,放慢了吃相。 虽然是面对面,少年公子却未正眼看过安屏,他的一双俊目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拿在手中的一双筷子上。 筷子能有什么好看的,安屏纳闷,嚼着菜,便偷眼朝那双筷子看过去。 起初那双筷子在安屏眼中就是一双普通的筷子,但是看久了一些,那筷子上竟然起了一层蓝色的火焰,蓝得妖艳,接着那火焰遍布了两双筷子,由筷身爬上了少年公子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跃动不已。 安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她擦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时,的确没错,那就是一团妖媚的蓝火!妈呀,安屏吓得手中的大肉骨头啪嗒掉到桌子上,又从桌上滚落到地。 第三章 算是女孩子吧 骨头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对面的少年,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上面的火焰也瞬间消失。 “小乞儿,坏了本少爷的功夫!”少年十分沮丧晃着脑袋,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安屏吓得一哆嗦,少年不是妖孽就是身负奇学的世外高人,安屏虽然手能缚鸡,可真本事丝毫不会,少年如此着恼,该不会要揍她吧,她从桌面上慢慢缩到桌子底下。 “叫你躲,给我出来!”少年踢开凳子,一把抓过安屏的后脖子领,将她从桌子底下给提了出来。安屏被少年拎起举得老高,少年看着她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皱了一下鼻子,接着便赶紧的将安屏扔在地上。 “又臭又脏,脏了本少爷的手臭了本少爷的鼻子。”少年来回在身上擦拭着双手。 安屏蜷在地上不敢动,盯着少年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她臭她脏明眼人一目了然,这人怎么非要把她拎到鼻子底下才发觉。 “喂,你不会说话吗?”少年将翻到在地的凳子一脚踢飞砸到安屏的肩膀上。安屏啊呀一声,肩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她疼的眼泪唰就流了出来,咬紧了牙鼻子翕动着只是不哭出声。 “真烦人,遇到个哑巴。”少年重新坐回到桌子上,拾起筷子握在手中,两眼再一次聚焦在一双筷子顶端。 泪眼婆娑中,安屏瞅见那筷子上又慢慢的起了一层蓝火,她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想瞪大眼睛看清楚。 “屋顶个帽子!臭乞儿,又坏了本少爷的好事!”少年闻见吸鼻子的声音,一泄气,筷子上的蓝火又熄灭了,他狠狠的将筷子掷了出去,砸在安屏的脸上。 安屏脸上吃痛,捂着脸怒视着少年。 “屋顶个帽子!你瞪我!你敢瞪本少爷!”少年抓起桌上的筷子筒,又飞起一脚将近前的一条凳子踢飞,不偏不倚朝安屏劈头落下,手上抓着的一把筷子同时脱手如箭矢一般朝安屏飞过来。 安屏这次学乖了,早就做了准备,纤瘦的身子打了一个滚,避开了凳子和筷子。 见安屏躲了过去,少年气得更甚,他飞身从桌上跃起,落到安屏身前,一脚踩在安屏的肚子上,使了力气往下蹬。 “欺人太甚!”安屏早就一肚子火,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她忍着肚痛,双手抱稳少年的腿,一张嘴咬在少年的腿肚子上。安屏两颗尖锐的虎牙可不是长着玩的,当即少年的腿上流出两行殷红的鲜血,他一收脚,疼得在原地单脚蹦达。 酒楼大厅这边发生的事,隔着五六张桌子远的酒客们看在眼里全没当回事,最多瞄了几眼又继续吃吃喝喝。 “反了,反了,屋顶个帽子!你个装哑的乞儿哪里跑出来的,在掉鼻子楼里混吃混喝还放肆。”少年大叫。 “我是乔漾乔小姐的朋友,你不能欺负我!”安屏站了起来,揉着被踩疼的肚子搬出靠山。 “小漾的朋友?第一次听说小漾会有朋友,哦哟疼死本少爷了果真是什么枝儿配什么叶,小漾这棵酸枣枝也只配跟乞儿做朋友了,哼!”少年起初怒不可遏,一听到乔漾的名字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见少年似乎有放过她的意思,安屏扶起地上的凳子,重新坐回她的位子。 “你既然是小漾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少年一瘸一瘸的搬开安屏桌边的一条凳子坐了上去。 “安屏。”安屏也不想吃东西了,双手仍在揉着肚子,没好脸色的应着少年的话。 “还行,名字不是特别难听,我叫楼苏暮,是小漾的未婚丈夫。既然你是她朋友,本少爷就暂时放过你,不然将来她嫁到咱楼家,说我之前亏待她的人。”顿了顿,楼苏暮又道:“安屏,你长得算清秀,小漾不会是看上你小子了吧。我可警告你,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小漾,不过我们两家是有婚约在先,你可不能戴我绿帽子,不然我楼苏暮还怎么有脸在京城混!” “什么绿帽子蓝帽子,我是女孩子!”安屏胸脯一挺,鄙夷的白了楼苏暮一眼。 “你是女孩子?我瞅瞅!”楼苏暮朝安屏凑近,上下左右的端详起来,“嗯,有点像那就算是女孩子吧。你既然是她朋友,你劝劝小漾,淑女一点,庄重一点,我楼家若不是看在她爹是二品太尉的份上,我哪能娶她!” 安屏听见那句算是女孩子心里不愤,不过转念一想别人眼里她是男是女可一点也没关系,她来此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混个活路。 “你的话你自己跟她说。”安屏把乔漾当靠山,她可不敢随便得罪她。 “我的话她要能听,我能不说嘛。唉,算了,命不好注定要娶她,大不了到时候多纳几房小妾。”楼苏暮哀声叹气。 “楼公子,刚刚你的筷子怎么会着火?”安屏见楼苏暮罗里罗嗦心里早有些烦,又见搬出了乔漾,楼苏暮似有讨好她的意思,她也不再惧他,心里有什么就问了出来。 “厉害吧!这叫蓝火龙,我才跟峪篁真人学个入门。屋顶个帽子,本少爷就怕被人吵,听到声音精力便无法集中。我说安屏,你的牙也够厉害的,我的鞋子都被你咬破了两个洞,都扎进肉里去了。”楼苏暮龇牙咧嘴,瞪着安屏。 “你干嘛!”安屏以为他又要揍她,吓得她往桌子底下躲。 “帽子少爷又来了,你的脸皮跟你屋顶上的帽子一样厚的不要脸!”一个娇脆的声音,乔漾走了过来,一只脚狠狠的踹了一下她跟前的一张桌子,桌子滑出几尺撞得其它的桌椅哗啦啦的响成一片。食客们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笑呵呵的泰然食之。 “小漾,你就不能做个淑女!”楼苏暮声音发怯。 “不能!”乔漾答得干脆利落。 第四章 遇到神仙了 “好吧,当我没说。”楼苏暮颓然,又想起什么精神一震,对乔漾道:“我学了峪篁真人的蓝火龙,小漾,你要不要看?” “不看!” “小漾,我可是专门学来保护你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未来媳妇的份上,我才不花那个冤枉钱跟峪篁真人学什么劳什子的功法。” “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报销!”乔漾朝楼苏暮翻了一个白眼,坐到安屏身边,乔漾是个毋庸置疑的大美人,连翻白眼都那么好看,安屏都迷住了。 “也不多,一百两黄金。”楼苏暮嗫嘘道。 “哼楼苏暮,你家开支是越来越大了,这次开这么大的口,行,去帐房领吧,就报乔家未来大姑爷的名字。” “这多不好,还是报你的名字吧。” “随便。” 楼苏暮一溜烟就朝酒楼后院跑去,连小腿上的疼痛也不顾了,利索之极。 安屏听两人的对话,又看两人的表情,总算明白了楼苏暮所为何来,她跟父母跑渡船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千千万,她能看不出来。 楼苏暮一走,乔漾让小二又上了几个热菜,外加一壶好酒,陪着安屏吃起来。期间,楼苏暮领了钱乐颠颠的从后院走出来,看也不看她俩一眼,直接出了酒楼扬长而去。 “楼公子真不是东西。”安屏抱不平。 “他们全家都不是东西,也就我爹缺心眼,看中了他那个从二品的御史大夫的爹,说他那爹将来是要做首府丞相的,我呸,就算被他踩了做了丞相,也是个花架子的穷酸丞相。”乔漾猛灌了一杯酒。 “乔漾姐姐,那个峪篁真人是什么人?楼公子跟他学的蓝火龙很厉害的样子!”安屏对这个很感兴趣,她想如果她能学到手,到街上做个表演什么的,以后也不愁没口饭吃。 “京城附近峪篁山上的一个道士,怎么你也想学?你真想学,你就去吧,人家不收费,都是免费学。不过峪篁真人很挑刺,要跟他学东西,他会开口提三个条件,你要是做到了,他就免费传给你,你要是做不到,就算给他再多金银他也不搭理。” “我想去试试看。”安屏跃跃欲试。 “行,你想去,姐姐就陪你去。你的事我都跟我娘说了,她已经答应让你留在酒楼,说你既然是隆齐那老狐狸的人,她就暂时替老狐狸给养着,你也不用真的做事,好吃好住都供着你。” “这么好?”安屏想不到她是来享福了,舅舅没见到,舅舅的名声却先给了她实惠。 “也没那么好,我娘的打算是,万一我爹在朝廷上有个什么闪失,就可以借由你的关系去打通隆齐,到时候隆齐在皇上太后面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乔漾毫不隐瞒。 “额,姐姐你的话好白啊。”安屏讪笑。 “我把你当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对了,那个楼苏暮是不是欺负了你,我见你很怕他!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纸糊的老虎,你对他凶他就软了。唉话说回来,他这个人也不容易,为了能从我手上骗一点钱养他们那一大家子,时常来酒楼故意找点事,好引起我的注意,我是见到他就烦,为了不烦,只好给他钱财让他早点滚。” “做官的不是都很有钱吗?御史大夫是很厉害的官吧。” “当然厉害,厉害到装得谁面前都一副清廉清高的样子算了,不说了。安屏,吃完了我带你去洗澡再换一身衣服,你这样子做为我的朋友实在寒碜妈呀,你肩膀上怎么流血了!”乔漾吓得尖叫。 安屏只顾着吃喝,乔漾的后一句话才让她反应到肩膀的确有些不适,扭头一看,把她自己也吓得脸色煞白。原来楼苏暮起初一凳子砸在她肩膀上,把她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给震得裂开,血都已经把半个肩膀给染红了,只不过她的衣服太脏,乔漾起初没注意她自己也没察觉。 两个人都吃不下去了,乔漾拉起她往后院走去。 “我娘会一点愈伤术,你跟我来。” 乔漾的娘起初乔漾跟安屏提起过,名字叫广粽。安屏一开始想到的是一串香碰碰的粽子,以为对方肯定又白又胖,等见到了广粽本人,才咧了嘴吞回了自己的遐想。 广粽跟乔漾一样,是个迷人的大美人,身材苗条体态婀娜,而且风韵更胜乔漾,乔漾跟她娘站在一起,一个是娇艳的月季,一个是怒放的牡丹,怎么就那么美呢,安屏一见之下都忘了该说什么,张大着嘴贪看。 “把衣服脱了。”广粽以为安屏认生,出于腼腆才不敢开口说话,丝毫不介意她的唐突。她们现在在后院的一处小房间,房内就她们三人。 “啊,不要。”听说要脱衣服,安屏抱紧了手臂。 广粽和乔漾哈哈大笑,笑得安屏都想找地缝钻进去。 “都是女人,还害臊!你不脱我可没办法替你疗伤了。”广粽眯着眼睛看她。 “好吧。”安屏想自己真是太那个啥了,就算脱光了她也没啥好看的,哪像面前的这两个美人。 脱去了上衣,广粽就着房中的一盆清水,轻轻的清洗干净了安屏肩膀上的伤口。广粽的小心的神态让安屏想起了她娘,她难过的滴了几滴眼泪。 “傻丫头,忍着点,待会儿就不痛了。”广粽温柔道。 “姐姐,我不是怕痛,我想我娘了。”广粽虽然跟安屏的娘差不多的年纪,但外表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安屏一开口便叫成了姐姐。这回说出了是想娘了,安屏干脆咧着嘴哇哇的哭起来。 “姐姐?哈哈,丫头你嘴巴真甜,行,以后就叫我粽子姐姐吧。别哭了,你哭我可不好给你疗伤你不要动。”广粽已经清理好了伤口,将安屏扶到一张凳子上坐下,又摆正了安屏的身子。 安屏的姿势摆好之后,广粽深吸一口气,双掌从下往上提起,继而悬在安屏肩膀伤口之上一动不动。 安屏只觉一股热气从广粽的双掌隔空传入她的肩上伤口,十分舒适。过了不久,她看见广粽双掌之上竟然起了一层红色的火焰,火焰朝下,焰舌轻舔着她的伤口,那伤口竟然一点点的愈合,而且还显出了新鲜白皙的皮肤,最后整个伤口都不见了,肩膀恢复如初,就像从未挨过那一刀一般。 安屏以为遇到了神仙,伤口一好,她便从凳子上滑落给广粽跪了下去,咚咚的磕起了头。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哈哈”乔漾笑得乐不可支。 “两位神仙姐姐,我安屏谢过了。” “神仙?哈哈,安屏你太逗了!”广粽也笑得花枝乱颤。 第五章 拖剑僧 安屏从地上爬起来,小脸因为兴奋而一片绯红。她想,遇到了神仙可就转运了,她听过很多神仙的故事,神仙都是好人,神仙都乐于助人,遇到神仙的凡人都能化灾祛难,从此过上如意美满的生活。她安屏是否极泰来了。 “丫头,粽子姐姐和你小漾姐姐都不是神仙,都说神仙爱逍遥,若我们母子都能成神,还做什么劳什子的凡人。我这叫愈伤术,你是少见多怪了。”广粽笑道。 “愈伤术?那是什么?”安屏一脸的好奇。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内功修为,我将自己的内力渡到你的伤口上,促使伤口愈合。”广粽并无耐心解释。 “我可以学吗?” “这个当然可以,你要跟谁学呢?” “当然是粽子姐姐你啊!”安屏一说完便尴尬了,人家好心收留她,还治好了她的伤,她竟然得寸进尺还想着学人家的本事,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人家又不亏欠她,凭什么她安屏想怎样人家就要满足? “我不是不可以教你,只不过我太忙了,酒楼都打理不过来。再说了,学愈伤术还得有一定的根基,这样吧,你先跟小漾学一下敛气术,一个月之后,我看你掌握的如何,如果资质不错,我就收你这个徒弟了。”广粽爽快的道。 “徒弟拜见师傅!”安屏又一次跪倒磕头。 “这孩子,我都说了一个月之后看你的进展,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是不会收徒的,你这头可别白磕了。” “不白磕,我相信我能达到师傅你的标准。”沈忆经常教导安屏做人要有决心和毅力,只要下了功夫世上绝对没有人所做不到的事。 “那就拭目以待了!安屏,姐姐问你,你受伤的这条胳膊是不是经常发酸?我在给你渡气的时候,发现你体内凝有一股寒湿之气,可惜我的修为也不够,无法逼出那股寒气。”见安屏点头,广粽继续道:“要说,我这愈伤术属于火行功,你若能修炼对驱散你体内的寒气到不失对症。你跟小漾好好学吧,我挺喜欢你,希望能有缘收你为徒。好啦,我要去厨房了,剩下的事小漾会跟你交待。” 不等安屏致谢,广粽就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 “妹妹,你不错啊,我老娘那么难说话的人,竟然看你顺眼,还答应收你为徒!”乔漾上下打量她,似是想看出安屏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发光点,吸引到了广粽。 “广粽姐姐难说话吗?我觉得她是个好人啊,很好说话!” “那是你不了解她。行了,我带你去洗澡吧。”乔漾拉起安屏的手往外走。 “去哪里洗啊?” “当然是太尉府啊,这酒楼可没洗澡的地儿。” 两个人手托着手一路走,认识乔漾的知道她的德性看一眼就算了,不认识的,见一个大美人跟一个小乞丐如此亲昵,画面违和,便指指点点起来。 “甭理他们,八婆八公嘴巴长都是属猪的命,别跟一群猪计较。不过,妹妹你长得挺好的,要是收拾一下,也是个美人儿,就是该长的还没长好,咱不急,过几年,姐姐把你养肥了,就长起来了。”乔漾说着,眼睛往安屏平坦的胸部瞄过去。 “不长起来也没关系,长起来反而累赘!”安屏大大咧咧。 “哈哈,妹妹我太喜欢你了!”乔漾又笑弯了腰。 安屏心里说,这个乔漾姐姐也太爱笑了,她哪里有那么好笑。不过,总归笑比哭好,既然喜欢看她笑那就笑吧。 说着话太尉府很快就到了,门房见是大小姐,赶紧开了门,又见安屏又脏又臭,下意识的捂了鼻子。 “你过来!”乔漾朝门房招了一下手。 “大小姐有何吩咐?”门房是个三十左右的瘦高个,一脸的精明,屁颠的凑到乔漾面前。 “你太高了,蹲下来一点。”乔漾朝下压了压手。 门房便蹲了一个马步,乔漾见他姿势摆好了,攥紧了一个拳头,哈了一口气,一拳朝门房的鼻子上揍过去。门房妈呀一声往后坐倒在地,两个鼻孔噗噗的往外冒着鼻血。 “大小姐你这是”三十几的人,竟然就哭了,当然只见了眼泪,不见鼻涕,因为鼻血流的太多。 “警告你,这是本大小姐的姐妹,叫安屏,以后对她客气点!”乔漾教训完了门房甩了甩拳头,重新牵起安屏的手朝内院走去。 “姐姐,会不会过分了点”安屏虽然感动,不过乔漾如此这般,反倒让她生出局促。 “过分?我还嫌轻了,上次他借着我们太尉府的名号,跑到街上无缘无故把一个好好的乞丐给活活打断了腿,我爹竟然还护着他,官府不仅没有追究,还反过来自责是他治下没管理好人,冲撞了太尉府。” “这京城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这种事?”安屏乍舌。 “你以为天子的脚下就干净,京城鱼龙混杂,妖魔鬼怪汇集,时间长了,你就见怪不怪了。”乔漾将安屏带到了她的闺房。 “这是姐姐你住的吗?太美了,就像就像仙女住的地儿。”安屏满眼富贵,看都看不过来。乔漾的闺房一进五六间,每间房间摆设都各不相同,但一应物品莫不是精致之极,地面上铺着绒绒的毯子,朱红的雕花木窗,袅袅的香炉,镶着金丝线的纱帐,安屏看一样摸一样,后来见被她摸过的地方都留了污渍,她赶紧撤了手,很不好意思的对着乔漾讪笑。 “没事,你喜欢什么就摸吧,反正每天有人清扫,那些个下人都被养得肥肥的,该给他们找点事做,那个柜子里都是我的衣服,你去挑几件穿,等明儿再叫裁缝来给你定做几件合身的。热水马上就备好了真想看看你洗干净了是什么模样!”乔漾一双美目在安屏身上扫视。 安屏不客气的开了衣柜,她几乎要感动哭了,她曾经以为她只有出嫁那天才能穿上这样好看的衣服,现在她竟然提前能穿上了!不行,不能这么没出息,安屏忍着激动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挑选。 洗澡水备好了,乔漾还站着没出去,安屏扭捏着不好意思脱衣服。 “好吧,你自己慢慢洗,我就是好奇,都十四了,怎么长得还这么嫩,像个十一岁的小男孩。”乔漾咕哝着带上了房门。 安屏瘪着嘴,富人哪里知道穷人的日子怎么过的,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想正常发育? 洗澡水很温润,安屏洗着洗着,好好的一桶清水竟被她洗成了一桶黑墨汁。最后洗完了,见旁边还备着一桶热水,她身子又瘦小,果断的跳进了那水桶中,算是又洗了一遍,这才擦拭干净了身子,穿起乔漾让她挑的衣服。 安屏瘦虽瘦,个子却跟乔漾一般高,衣服倒是不长不短,只不过稍微肥了一点,总体来说安屏还是很满意很兴奋的,自己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人得靠衣装,直到乔漾敲着门问她可洗好了。 安屏开了门,乔漾一见她,咦了一声,接着高兴的跳起来:“妹妹,果真是洗一洗十八变,你长的好清俊!” 什么叫好清俊?乔漾真把她当男孩子了不成! “快,把头发擦干净,姐姐给你梳个头。”乔漾迫不及待的拿来了毛巾帮安屏擦头发,安屏哪能让她服侍,赶紧抢过来自己擦。 “奇怪,这水桶里的水怎么脏了?比起澡桶里倒是干净一点,难道是该死的小茴故意给你打的脏水?”乔漾注意到安屏后来跳进去的那桶水。 安屏便跟乔漾作了解释。 “不合理啊,妹妹你就算是身子瘦,但是普通人的骨骼绝难整个的钻进这么小的水桶中难道妹妹你会缩骨功?” “我哪会什么缩骨功,打小我就喜欢钻木桶,这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安屏这一嗜好本来觉得难登大雅,不过乔漾既然问了,她便只好说了。 乔漾神情仍旧是一副难以置信,她走上前,捏着安屏身上的骨骼,直捏得安屏哈哈笑。最后乔漾点了一下头,极其认真的道:“我娘曾经跟我说过各种人的骨象,妹妹,如果我所说不错,你是一块练功的好料子。” “真的吗?”安屏闻言,喜形于色,看来拜广粽为师是很有希望了。 “别擦了,我带你去凉亭上晒晒太阳,头发很快就会干了。”乔漾抱着妆奁盒,拉着安屏出了闺房。 太尉府果然阔气,后花园里竟然有座高山,山顶上有个凉亭,安屏站在凉亭上,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怎么样,这里景致好吧,在这京城太尉府的凉亭可是独一处,平时老有人来串门,说是为了拜见我家老太太,切,哪能那么好心,说白了就为了来蹭一下咱家凉亭上的风光。”乔漾磕着凉亭正中石桌上的瓜子,坐着没动。 “好!太美了。”安屏心旷神怡。远处是冠盖如云的皇宫,近一点是京城的主街,车水马龙一派热闹,再近一点是城隍庙,善男信女进进出出。 安屏看得兴致勃勃,她见城隍庙门口来了一个胖大的和尚,和尚袒胸露腹,似乎因为身材过于高大敦实而走得左右摇摆,再看仔细一点,和尚的左手抓着一串佛珠,右手抓着一把大剑,那剑似是又沉又重,被和尚拖在地上行走。 “和尚拿着把剑做什么?京城的人真好玩!”安屏自言自语道。 “和尚?剑?在哪儿?”乔漾跳了起来,跑到安屏跟前。 “就在那儿!奇怪,刚刚还看见了,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安屏指着城隍庙门口,她根本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和尚竟无缘无故消失了! “是不是一个很高很胖的和尚?他一手佛珠,一手拖着剑?”乔漾激动的一脸红晕,抓着安屏问。 “是啊,姐姐你也见过那和尚?” “拖剑僧!一定就是他!”乔漾眼睛里放着兴奋的光芒。 第六章 黑匕首 “拖剑僧?姐姐知道他的来历?” “安屏,看不出你有这样的机缘,一般人可是很难看见拖剑僧!”乔漾的眼里写满了嫉妒。 “那僧人就在大街上走着,看见他的人不是很多么?” “你注意到街上的人都在看他?” “那倒没有,大家都各走各的路,好像都没注意到那和尚。” “这就对了。拖剑僧个子魁大,往路上一站简直像个大神,京城的人都爱看热闹,路上走着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以前我以为拖剑僧是个传说,是京城里的人无聊编出来的故事,直到后来我娘看见过一回,我才半信半疑,现在你又看见了,看来果有其人了。” “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和尚除了又高又胖,有什么特别的?” “京城里一直流传着拖剑僧拖剑斩妖孽的传闻,若有大奸大恶的人,只要被拖剑僧撞上,保证活不到第二天鸡叫。” “被撞上?什么意思?” “就是在路上走着走着,撞到那和尚身上,就死定了。因为和尚常常在每月初一这天出来,所以又叫初一僧,而这一天那些坏人们便躲在家里不出门,就怕上了街撞到初一僧。” “今天好像不是初一啊。” “今天初九。初一僧不过是在初一这天出来的比较频繁,平时也会出现的。” “他还有什么特别的?” “拖剑僧常常神出鬼没,有人又说他是幽灵僧,有其人但不得见,能看见他的都是有缘法的人,反正是个很玄的人物。还有他那把剑,据说有千金重,是上古玄铁所制,平常人根本拿不动,正因为太沉,那和尚便一直拖着剑。而且奇异的是,京城里多是青石路,那么沉的剑拖在地上也不发出一点声响,你说奇不奇怪!唉没事我就跑到这凉亭上,想一睹拖剑僧的尊荣,可惜就是看不到,看来我娘说的没错,我这人浊气重,与佛无缘,所以也看不见拖剑僧!”乔漾哀声叹气。 “看见了又能有什么好处?” “那就看见了呗我说安屏,你比我还势利,你想要什么好处?难道看一眼就能被渡化升仙?切!” “嘿嘿,问问而已,你不是很想看见吗,我以为能有些实惠。” “我是好奇他长的样子,还有那柄剑,你姐姐我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是爱收藏各种古剑匕首,待会儿我带你去我的书房看看,里面全是我的宝贝。” “好啊!”安屏当然乐意。 见安屏的头发也干了,乔漾打开妆奁盒,给她梳起头发。乔漾的手很巧,很温柔,犀齿梳滑过头皮,一身的疲惫也给梳落了,加上凉亭上熏风一吹,安屏竟然睡了过去。 乔漾见她睡着了,也不吵她,梳好了头发,便前后左右的自顾自欣赏起自己的作品。安屏越睡越沉,最后身子一歪差点扑到地上,乔漾这才推醒了她。 日渐西斜,乔漾拉着安屏下了山,下到半山的时候,遇到一个中年男子,乔漾也不搭理他,没看见一般继续往山下走。 “哼,没教养。”男子冷笑了一声。 “他是谁?你府里的人吗?”下到后花园的时候,安屏好奇的问。 “我亲叔叔乔烟,不学无术,满肚子坏水的人物,以后见了他躲他远点。”乔漾的语气很嫌弃。 “哦。”安屏也没再过问。 乔漾带着安屏去见了她家老太太,老太太看见安屏的模样很喜爱,要留她下来一起吃饭,乔漾替安屏给应了。 “小漾,你这个朋友不错,比你乖巧惹人怜,就做我的干孙女吧。”老太太给安屏夹菜。安屏受宠若惊,赶忙给老太太跪下磕头。 “祖宗在上,孙女给您老磕头了。” “哈哈,快起来快起来,是个伶俐的人儿。” 安屏没有爷爷奶奶,打一出生,家里就只有父母,现在有个这么富贵的奶奶,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下好了,以后老祖宗罩着你,太尉府就没人敢欺负你了。”乔漾抚掌大笑。 “小漾,你文静点,看看安屏多文静。”老太太亲昵的拍了一下乔漾的头。 吃过了饭,老太太问乔漾安屏住在哪儿,乔漾说当然是跟她一起住,老太太一连说好,便放心的让两个孙女去玩耍。 走出老太太的院子,安屏吸着鼻子,似是要哭了。 “看看你,又哭,你一天都哭多少回了。”乔漾不高兴。 “太感动了,难道我时来运转了,尽遇到好人!” “可别认为对你好就是好人,不过你记住了,这太尉府只有三个人你能相信,老太太,我,还有我娘,其它人,你见了面点个头就是,对你再好你也别感动,背后都藏着一把刀,随时想你死呢!” “想谁死呢?朗朗乾坤,多不吉利的话!”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子迎面而来,身形娉婷,走近了,在廊下的灯笼光照里,熠熠生辉,竟是一个比乔漾还好看的大美人。 安屏一时觉得耳熟,却又肯定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是新来的婶子啊,这是要去见婆婆了?”乔漾的语气很不友好。 “侄女嘴巴真甜,以后咱就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婶子新来乍到准备不周,明日再给你封个红包。”女子说完,也不去看乔漾,却是上下打量起安屏。 安屏被她看得别扭,低下了头,拉着乔漾的手,摧她快走。 “是你果然是你!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变漂亮了,不过我鹿鹿儿认人是不会出错的。在我马车底下躲了两天两夜,滋味可还好?”女子凑近看了一眼安屏,又退回去哈哈大笑。 安屏这才记起面前的女子。 “别欺负我朋友,她现在可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我们走!”乔漾拉着安屏转身就走。 鹿鹿儿在身后嗤了一声。 走了两三丈远,安屏回了一下头,看见鹿鹿儿走远,正准备转过头的时候,眼睛不经意扫过鹿鹿儿的双脚,她妈呀一声叫了出来,她竟然看见鹿鹿儿双脚离地,踏空而行! “她她她是人是鬼!”安屏又要哭了,不过这次是吓哭的。 “怎么了?”乔漾转身,见安屏朝着鹿鹿儿的背影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恐莫名的模样。 “你婶子鹿鹿儿她是鬼吗?她竟然飘着走。”安屏抓着乔漾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乔漾正要去看,鹿鹿儿转了一个廊弯不见了。 “别自己吓自己,人家是有影子的,怎么会是鬼!”乔漾虽然这么说,却也打了一个冷颤。 安屏回想鹿鹿儿的模样,灯照之下似乎的确有影子的,何况她跟了她两天两夜,鬼也不可能在白天出现呀,安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想是自己太疲累,看花眼了。 太尉府很大,若没有乔漾带着,安屏百分百会走失,虽然入夜,太尉府的豪华在安屏眼里不甚分明,不过月光够亮,加上廊上的灯光,她依旧看花了眼。 又路过一个院子,院门轻掩,里面传来数名女子的欢声笑语,莺莺燕燕,很是热闹,安屏好奇的往里面探了一下头。 “别看了,快走,一群脏女人!”乔漾狠狠踹了一下院门,门枢发出吱呀之声。 安屏咧了嘴,被乔漾拖着一路小跑。安屏本想问是什么人住的地方,却见乔漾不悦,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又回到了乔漾的院子,乔漾屏退了所有的丫鬟,让她们都去院子里看月亮,没有她的吩咐不准进,几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应着退了出去,很惧怕她的样子。 乔漾将安屏带到她的书房,她走到一个落地青花瓷瓶跟前,用手轻轻在瓷瓶的腹部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突然瓷瓶后头的墙面翻转,露出一个隐藏的房间。 “进来吧。”乔漾招手。 安屏好奇的跟了进去,乔漾鼓了几下掌,那面墙又合上了,她们现在在一个密闭的小房间。让安屏惊异的是,她们进来时未带灯烛,可此时这个小房间内却明如白昼! 安屏来不及多想,眼睛被眼前一排排的剑和匕首吸引,早已目不暇接。 “你会不会好奇这里如何这般亮堂,那是因为有这把明剑!”乔漾从架子上取下一把短剑,剑身不长,却通体雪白,发着明亮的白光,剑锋能看出十分锋利,给人的感觉却无杀戮的恐惧,反而很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安屏果就伸出了手,快要触到剑身的时候,被乔漾给打落了。 “傻瓜,你以为这是摆件给你看的?”乔漾掏出一枚手绢,轻轻往剑刃上一拂,手绢无声而断。 安屏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要知道丝绸之物都有韧性,比之人的皮肉更不容易割破,刚刚她的手如果触到这把明剑,只怕早就见血了。 乔漾得意的把明剑又放了回去。安屏继续欣赏。 长剑短剑,轻剑重剑,安屏每看一样都在心里估算着价值,如果拿去卖掉是不是都价值不菲!看完了剑,接着看匕首,安屏完全是个外行,看的不过是个外型和花样,乔漾知道她不懂,也懒得跟她交流。 “这把小刀好玩!”安屏指着架子上的一把匕首,那匕首从柄到尖漆黑如墨,让安屏想到磨墨的墨棒。 “什么小刀,这黑匕首可厉害了,此处没有火烛,如果凑在灯下面,可以看见里面一团血红,就像人的血一样!”乔漾取了下来。 “这么神奇!”安屏不信。 “等下你就信了。虽然不是我最宝贝的,不过同样价值连城,天下少见。妹妹,这把黑匕首就送给你做个见面礼吧。除了防身,它还有个好处,当你失血过多的时候,你只要将匕首贴着你的脉搏,再多喝一点水,你体内便会立即生出新鲜的血液,十分神奇!”乔漾取过鞘,将匕首放了进去,递给安屏。 第七章 太尉府惨案 安屏半信半疑的接在手中,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选那柄明剑,不过她可不好意思开口。 “给你看我最宝贝的,这叫护主小剑。”乔漾从架子下搬出一个大箱子,打开来,大箱子里套着一个小箱子,小箱子里是一个长形的红漆木盒,开了木盒,乔漾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把鞘身极薄并且镶满了珍贵宝石的短剑。 乔漾未抽出剑身,安屏已经被剑鞘的豪奢惊得目眩神迷,她那把黑匕首的鞘只是普通的皮革,她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安屏,瞧你那贪财的样,你要喜欢这剑鞘上的宝石,我抠下来给你就是,我要你看的可不是这些没用的闪眼玩意,你快看这剑!”乔漾从鞘中拔出剑,那剑薄如蝉翼,竟是半透明,但是剑身很硬实,虽薄却不折不曲,剑刃很锐,闪着冷冷的光芒,有些诡异的是,安屏看着剑的时候,那剑似乎对她充满了敌意,她感到皮肤上起了某种疼痛感。 “姐姐,这剑好邪门!”安屏往旁边躲避,不敢再看那剑,疼痛感又瞬间消失。 “邪门就对了。”乔漾笑得很得意,“这剑认人,只要是我身边的人,它都起着防备,因为我是它的主子!” “怎会有这种事?” “妹妹,你没见识过的事还多着呢!你看着。”乔漾把小剑放在架子上,面对安屏道:“你打我一下。” “我打你干嘛?”安屏莫名其妙。 “叫你打就打,轻轻推我一下也行。”乔漾坏笑道。 安屏便推了乔漾一把,她其实推的很轻,因为她根本没想过真的要伤害乔漾,乔漾却很夸张的哎呀大叫了一声往地上倒去。此时怪异的事发生了,小剑突然从架子上朝着安屏扑面直飞过去,安屏慌忙跑着躲避,乔漾在地上哈哈大笑。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让小剑停下来啊!”安屏转着圈跑着,因为空间本来不大,她又怕碰倒了架子上乔漾的那些宝贝,躲来躲去,耳朵上竟然被小剑割了一道口子,疼得她越发害怕,这样下去,小剑不要了她的命是不会罢休了。 “好啦。”乔漾见安屏受了伤,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便站起来抓住了剑柄,那剑才消停下来。 “这是什么玩意?”安屏抹着眼泪。 “这剑是我爷爷给我的,打我出生就一直跟着我,听说是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爷爷放了我一盅血喂了这剑,所以这剑就认了我做主人。周围凡是伤害我的人,这剑就会咬着不放,直到杀死那人为止!” “这也太霸道了,就像刚才那样只是个玩笑,它也要护主杀人吗?” “嗯,这剑就是这点不好,无法识别对方是真伤害还是假伤害。所以我也不敢随便带在身上,一直就放在这箱子里。后来爷爷说,剑是可以驾驭的,只要学会了御剑术,这剑将更有用途,可是我懒啊,学了很多年,只学会关键时刻抓住剑,不让它继续伤人。按我爷爷的说法,这剑跟着我算是大材小用了,如果我成了剑术高手,这剑必定助我天下无敌!”乔漾比了一个很帅的姿势。 “真可惜,你干嘛不好好学呀。”安屏也恨铁不成钢,如果天下无敌了,便谁也不用害怕了,她安屏若能如此,第一个就去找杀死父母的仇人算帐,要让他们死得惨无人道!没错,就是死得惨无人道,至于如何惨,她暂时还未想好。 “我堂堂太尉府的大小姐干嘛费力学,谁还敢欺负我不成!” “说得也是。”安屏心想果然命好的人才有偷懒的资格。 “不过爷爷去逝之后,我是有打算好好练一下功夫,以前有爷爷护着,现在却只能靠我自己了。” “不是还有你娘和老太太吗?你爹呢?” “我娘太忙了,根本没空理我,老太太摘个果子都费力,你认为她能保护我?至于我爹那就算了,我这个嫡出的女儿,还不如那庶出的弟弟,我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还有弟弟?”安屏很奇怪,她到了太尉府这么久,却未曾见过。 “不仅有,还是一群弟弟,一群你懂不懂?我爹儿子多,小老婆更多,现在挺着大肚子的就有好几个!” 安屏说不出话了,她不是没听说过富户纳妾的,她只是无法理解,广粽那么漂亮年轻,为什么乔漾的爹还纳那么多小老婆,就算暂时没有儿子,广粽不是还可以接着生么,看来有钱人的活法就是不同。 “不过虽然我爹小老婆多,他最怕的人还是我娘,我娘不让他那些妾进前院,她们一个都不敢进,老太太也不喜欢我爹的那些女人,连那些孙子都不喜欢,别说承欢膝下了,她看都不想看一眼,所以这前院足够清静。”乔漾接着道。 “粽子姐姐就不委屈吗。”安屏想如果是她爹纳妾,沈忆非亲手杀了安陆! “当然委屈,所以她现在很少回太尉府,整天就呆在掉鼻子楼,任由我爹乱来。唉,这天下男人啊真是没有一个好的,我那个叔叔新娶的媳妇你已经见过了吧,就是那个鹿鹿儿,鹿鹿儿之前我也有个婶子,被我叔叔的小妾给害死了,所以这回他又新娶了一个,我那前婶子死了还不到三个月呢!忘了说了,我叔叔的妾也多,他跟我爹比着赛似的娶小老婆!刚刚我们路过的那个院子,里面那些女人就是我叔叔的小妾,很多都是馆子里出来的风尘女子,跟她们说句话我都觉得脏,真不知道我叔叔是怎么想的!” 安屏不知该如何接话,对太尉府的家事她也只能听个热闹。 “好啦,都看完了,我们出去吧,不过这个藏宝阁你得给我保密!”乔漾放好了小剑。 “嗯。姐姐,你年纪也不大,怎么收藏了这么多剑和小刀?”安屏应着,边往外走边问。 “大部分都是爷爷留给我的,我哪能有资本收藏这么多宝贝!再说一次,那些不是小刀,刀跟匕首是不一样的!唉”乔漾关好了她的藏宝阁。 安屏手里握着黑匕首,她想看看黑匕首里是不是真的能看见什么血色的东西,便就着房间桌上的灯看了起来。 “真的有啊!”黑匕首刚对上了火光,匕身中心便显现出了一团暗红,又多看几眼,那暗红犹如一团液体,稍微倾斜一下便会往一边流动,煞是奇异,安屏看着嘴巴越咧越大,这果然是件宝物! “你是觉得这匕首不够值钱吧,给你!”乔漾鄙夷的将手伸到安屏跟前。 “宝石!”安屏的眼睛都直了,乔漾的手上躺着鹌鹑蛋般大小的红蓝绿三色宝石,赫然就是小剑剑鞘上的镶的那几枚。 “安屏,你心里想什么全挂在脸上,这样可不好,以后你要学会隐藏,明明自己想要财一定要装作清高视钱财如粪土,明明心里想哭,一定要装作笑得很开心,这才是生存之道,懂了吗?”乔漾说完面有戚色,将宝石塞进安屏的手中。 “嗯,懂了!”安屏仍旧毫不掩饰,乔漾的这些道理她八百年前就懂了,不然她如何能偷上客船又如何能混进京城,只不过她此时已经把乔漾当成自己人,所有的情绪便自然流露。对自己人可用不着虚伪。 “今后你就睡在隔壁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过了。好困啊,我先睡了。”乔漾打了一个哈欠。 安屏小心翼翼的将宝石放进了乔漾一早给她的荷包里,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抱着匕首和荷包去了隔壁的房间,高床软枕,锦绣的暖被,她还来不及体会,倒在床上多日的疲乏袭来,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闻见了诱人的饭菜香安屏才醒了过来。她睁眼瞧见房中桌面上摆了一桌好吃的,鸡鸭鱼全都有,香味扑鼻。桌前乔漾正在自斟自饮。 “姐姐,天亮了你也不叫我!”安屏兔子一样滑下床,又风一样卷到桌子跟前。 “你还好意思说,都叫了你几百回了,看不出你真能睡!快吃吧,今儿上午有喜事,你姐姐我高兴!” “什么喜事?” “太尉府死人了,而且死了一批人,还是一批我特讨厌的人,真是大快人心!” “死人了?”安屏难以置信,死了人怎能说是喜事,乔漾是不是被吓糊涂了! “嗯,昨晚我爹的小妾,我叔叔的小妾,一夜之间全部暴毙!这下子太尉府干净了。”乔漾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自己斟了一满杯酒,一饮而尽。 “啊那得死了多少人?” “三十七口!我爹的二十三个小妾,我叔叔的十四个小妾,统统死光了!” “妈呀!”安屏的筷子从手中滑落,虽然她自己亲眼见过父母的死状,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想及那种血流成河的场面,她仍旧不寒而栗。 “还不算我那几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弟弟妹妹们。”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谁查啊?这事就是太尉府的家事,不可能报官的,我爹一早起来吩咐,谁也不准往外传,不然小命不保!说起来很怪,我爹昨晚就宿在一个小妾那边,小妾死在他身边他竟然毫无知觉,直到醒来后,发现所有的小妾都死了,他也没慌张。你猜我听到我爹说了什么?” “什么?” “我爹说,儿子们还在就行,女人嘛,再找几个新鲜的!” “难道是你爹杀的人,因为嫌弃了那些小妾?” “哈哈好像有这个可能,不过我爹除了会做官什么都不会,要他拍死个蚊子还行,杀人就算了吧,他没那个力气。” “你叔叔呢?他难道也跟你爹一样不在乎?” “兄弟俩一个娘生的,还能有什么差别,他也没放在心上,镇定的很,吩咐人将尸体扔到乱葬岗之后,陪着他的鹿鹿儿去了。” “三十七口这么多人一夜暴毙她们都是怎么死的?” “安屏,你好像很感兴趣呀。” “嘿嘿纯属好奇。”如其说好奇,不如说害怕,安屏决定离开太尉府,这简直就是躺在死人堆里睡觉! 第八章 南门无芒 “死法都一样,都是被一刀切了咽喉。”乔漾道。 “难道是同一人所为?” “看样子应该是。” “你去看了?” “他们搬尸体的时候瞄了一眼。” “小漾姐姐,好姐姐,你能不能安排我去掉鼻子楼住,我只要一张床可以睡觉就成。这里死人太多,阴气重。”安屏酒肉也吃不下了,只想早点离开。 “安屏,你小小年纪名堂真多。行,我跟你一起搬走,我还得教你敛气术。反正这个家我早就呆不下去了,你给了我决心。”乔漾很高兴。 “你的那些宝贝也要带走吗?”安屏想起昨晚见过的那些剑和匕首。 “暂时就放在府中,我要是想宝贝们了就回来看看,反正它们没长腿也跑不掉。”乔漾毫不上心。 吃过了饭,姐妹俩个也不收拾,跟老太太告别了一声,手挽着手往掉鼻子楼而去。 这回街上再也无人对着安屏指点了,她现在一副富家小姐的装扮,跟乔漾走在一起,如一对姐妹花。 “姐姐,我现在的样子好看吗?”安屏问。 “非常好看,不过你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这个”安屏被难住了,的确,再好看也不过一副皮囊,又不能带给她什么实惠。想到实惠,安屏摸了一下荷包,确定乔漾昨晚给她的宝石都在,心里无比踏实。 俩人高高兴兴的走着,突然一个年轻人拦在了俩人面前。年轻人十八九岁的年纪,模样是安屏迄今为止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好看的,比昨天见过的楼苏暮还好看! “干什么?”乔漾可不买年轻人的账,堵住了她的去路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登徒浪子要调戏她这位美人,凶巴巴的叉着腰瞪着年轻人。 “大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安屏的态度好多了,她觉得面前的年轻人不像坏人,虽然坏人从不将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借我点银子,我要吃包子。”年轻人的语气不容拒绝,非常的理直气壮。 “你是不是有病啊!哈哈,真逗,安屏,姐姐这两天怎么老遇到有趣的人!”乔漾笑得前仰后合。 “我没病,肚子饿了。如果你们给我买包子,我可以考虑收你们做徒弟。”年轻人面无表情。 按说,年轻人衣着豪华,而且腰上还有明晃晃的一块宝玉,怎么也不像缺银子的人,如果不是他脑子有病,那就是安屏的耳朵有病,听错了他的话。 “收我们做徒弟?哈哈,我说你叫什么,江湖上可有名号?师承哪派,宗承哪一家?”乔漾问。 “无师无派,我的名字叫南门无芒!” “你是南门无芒!”乔漾一副吃惊的表情,半天不说话,眼睛盯着南门无芒眨都不眨。 “看够了吗?”南门无芒语气冷冽。 “够了够了南门师父,我请你去掉鼻子楼好好吃一顿如何。”乔漾嘴上说够了,眼睛仍旧在南门无芒身上打转。 “我只吃包子!” “好好好,这就给你去买。安屏,给我银子!”乔漾朝安屏伸出手。 “哦姐姐,我也想吃包子了,能不能多买几个?”本来都是乔漾给她的银子,安屏很大方的掏出了最大的一块。 “没问题!安屏你守在这里,别让南门师父走了,我去买包子马上回来!”乔漾又兴奋又紧张,拿了银子一溜烟的跑到附近的包子铺。 “南门无芒?你很厉害吗?”安屏见了乔漾的表现,心想面前这人一定是个高人。 “当然,南门一出,无人争锋。”南门无芒即使在自夸,语气依旧冷的像一块冰。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你收我做徒弟,能教我什么?” “吃完了包子,你自然知晓。”南门无芒不想搭理她了。 安屏很无趣,便闲着在街中心来回走动,这条街一直都很热闹,来往行人不绝,安屏喜欢这种热闹。 “让开让开,快让开,太子出巡!”不远处忽然出现一群武士模样的人,衣饰统一,手执兵刃簇拥着中间一个骑在马匹上的大白胖子,对着道上的人呼喝。 白胖子手中挥着一个长鞭,舞得啪啪风响,路上的行人纷纷抱头鼠窜。 安屏本来要躲,没想到白胖子的马来的疾快,白胖子手中的长鞭来的更快,鞭子带着破风的哨声冲着安屏的脑门就砸了下来,安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来不及了。 安屏绝望的瞪大眼睛,就算死,也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但让安屏做梦也想不到的怪事出现了,那鞭子硬生生的在她脑门前半尺处不动了,没错,就像被冰给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见见鬼了,怎么不动了!”马上的白胖子叫到,此时他的马已经到了近前,手中的鞭子前半截整个的被定住了,后半截尚能活动自如,任他用力扯动,前半截就是不动分毫。 “还不走开!”被安屏忽视的南门无芒喝道。 安屏这才反应过来,从定住的鞭稍下猫着身子,跑到了南门无芒的身边,然后便看到南门无芒立着手掌,掌心正对着白胖子的鞭子,难道是他救了她? 见安屏到了身侧,南门无芒收了掌,那鞭子立时软了下去。 “原来是你这臭小子坏了本太子的好事!愣着干什么,给我抓起来!”白胖子看出了南门无芒的本事,对身边的武士喝道。 那些武士应了一声,上来围住了南门无芒和安屏,不等武士出手,南门无芒抱住安屏的腰肢,纵身而起,如冲天的大鹏,从众人头顶一跃而上,接着跳上了附近茶楼的屋顶,三纵两纵,消失在白胖子的视野。 除了耳边呼啦啦的风声,安屏还听见远处白胖子恼羞成怒的大叫声。 南门无芒抱着安屏落到了一处小树林,一落地,他便把安屏往地上一扔,摔得安屏一声惨叫。 “救人一命,我收银千两。”南门无芒慢悠悠的道。 “千千两!”安屏要哭了,把她卖了也值不了千两,这人莫非想钱想疯了! 第九章 二师父 “别告诉我你舍不得银子。”南门无芒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安屏。 “我一个穷光蛋,哪有那么多银子!”安屏还以为面前是个好人,原来所谓的江湖豪侠都是骗人的,人人皆为利往才是王道。 “你穷?呵,小妹妹,你荷包里那三块宝石颗颗价值连城,我南门无芒可从未见过如此豪阔的穷光蛋!” 南门无芒的话提醒了安屏,她纠结了一下,取出了一颗宝石递到南门无芒面前:“给你,算是救我一命的报酬。” “我要蓝色的那一颗!”南门无芒不接,指着安屏的荷包。 “绿色的不是更好看吗,要不给你红色的?”安屏最喜欢蓝色的那一块,她很不舍得,跟南门无芒讨起价来。 “我就要蓝色!”南门无芒加重了语气,安屏吓了一跳,她揣度了一下,如果不给他蓝色的,说不定人家会硬抢,就凭南门无芒以掌气定住鞭子的那一手,对付她这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具备的小瘦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安屏一咬牙将绿宝石换成了蓝宝石,递给了南门无芒。 “你是看中了我荷包里的宝石才救我的?”安屏迟疑了一下问。 “不然我凭什么救你?”南门无芒迎着太阳欣赏起手中的宝石,对安屏的问题很不屑。 “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侠!”安屏垂头丧气的坐到林中一块石头上。 “这块宝石可以值银万两,我也不占你便宜,剩下的九千两我教你九招功夫。”南门无芒收起了宝石,不理会安屏的什么大侠不大侠,兀自道。 听到功夫两个字,安屏来了精神,这对于她来说足够实惠,反正她还有两颗宝石,吃喝是不愁了。 “你可以教我什么?”安屏一脸兴奋的站起来。 “你想学什么?” “杀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安屏念念在兹的心事。 “哼,自保都成问题还想杀人!” “你不教?” “杀人不需要人来教,下个毒也能杀人。我时间不多,不跟你啰嗦了,今天先教你一招叫鱼逃,改日我有了时间再教你剩下的几招。你看好了!”南门无芒说完,身子如水中的游鱼,滑脱游走不定,安屏一边看一边依样画葫芦,却哪里学得会,她一着急,流了一脸的眼泪,抽抽噎噎。 “二师父你慢一点,呜呜你能不能慢一点!”安屏手脚都搅到了一起,姿势十分别扭,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绊倒。 “蠢,真蠢!看你的身形,还以为你有资质。”南门无芒停了下来,一脸的怒气,“还有,别叫我师父,我们之间是买卖的关系,你花银子买我的功夫,如此而已。对了,我为什么是二师父?” “因为我还有一个师父,你自然就是二师父。”安屏指的是广粽,她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她也觉得自己实在蠢,简直蠢透了,南门无芒的这套功夫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偏偏她怎么比划都不对。 “看来你那个师父也是个蠢人,才教出你这么蠢的徒弟!你看好了,眼睛要始终守住一个中心,比如那颗石头,比如那棵树都行,选准了,手和脚便绕着那个中心摆动,但是不能乱,手脚要一致,还有中心要守不要定,定死了你也死定了,要根据对方对你的攻击,随时调整你的中心,要让对方无法琢磨,就像水中的鱼儿一样,不能让人猜到你下一秒的动向,懂了吗?” “不懂!”安屏本想反驳南门无芒开头的那句话,不过南门无芒根本不给她反驳机会,她只好咽了下去。广粽才不蠢,因为人家广粽压根还没收她这个徒弟! “唉我要教不会你,我也是个蠢师父了,不对,我不是你师父。你带了纸笔没有,我给你画个图,你回去照着练上一个月再来见我。” “没有。”安屏心想谁没事带着纸笔上路,她又不是秀才。 “唉”南门无芒又是一声长叹,眼睛瞄到安屏腰上的匕首,一把拔了出来,见了匕刃咦了一声道:“黑匕首!小妹妹,你小小年纪怎会有这样的宝物!嗯看来你来头不小。” “二师父,我的名字不叫小妹妹,我叫安屏。”安屏对于南门无芒随便动她身上的东西生出了反感,但又不敢得罪他。 “安屏,不准叫我师父!”南门无芒喝了一声,不理会安屏的脸色,走到一颗树前,用匕首削了一块树皮下来,接着在树皮上刻上了一副图,标识了手脚如何协调动作。 安屏坐在石头上抹着眼泪,她活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打击,从前父母让她学什么她可都是一学就会的,就连识字都是从学堂偷学来的,甚至比邻居家正经上学堂的大狗哥哥都学得好,为什么现在学起功夫会这么差劲!在南门无芒面前,她卑微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行了,你就照着这图好好练,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学不会,我南门无芒此生再不教人功夫!”南门无芒将树皮和匕首交到安屏手中。 “你”安屏再也受不了如此大的奚落,哇就哭了。什么叫此生再不教人功夫,这不明摆着说她够蠢够笨,让人家丧失了收徒的信心了吗! “女孩子真烦人,只知道哭!”南门无芒嗤了一声,不再理会安屏,朝林子外走去。 “南门师父!可找到你了!”乔漾抱着一堆包子拦住了南门无芒的去路。 南门无芒不客气的接到手中,坐到林子里吃了起来。乔漾看见安屏却视而不见,喜滋滋的绕着南门无芒打转。安屏此时也饿了,走了过去,从南门无芒的怀中拿起俩个包子就吃,南门无芒任她去。 “小漾姐姐,那个胖子没追来吧。”安屏想起坐在马上挥着鞭子的白胖子。 “妹妹,你可闯了大祸了,那个小胖子是当今太子,他的人正四处搜你们呢!” “太太子,那不是死定了!”安屏心里一凉,包子也咽不下去了。 “放心吧,太子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你算哪根葱。”南门无芒道。 安屏想了想也对,当时得罪太子的可不是她。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南门师父,你准备教我什么功夫?”乔漾直奔她的目的。 “鱼逃。” 安屏咧了一下嘴,这南门无芒真省事,教人的功夫不带变样的。 “好哇,快点教我。”乔漾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功夫,但一脸的兴奋。 “嗯,你看好了。”南门无芒站起来,演练了一遍,乔漾在旁边比划,却是有模有样。 “这功夫是用来逃命的吗,这个我喜欢!”乔漾的领悟力非同一般,安屏看着俩人的动作几乎差不离,她又是一阵难过。 “嗯,你掌握的很到位,回去好好练,半个月你就能学会。”南门无芒看也不看安屏一眼,拾起石头上未吃完的包子,出了树林扬长而去。 第十章 绿帽子 安屏黑着脸,坐在石头上一声不吭。 “今天真走运能遇到南门大师!”乔漾比划着刚刚学到的鱼逃,见安屏眼泪汪汪,这才记起她的存在,“安屏,你应该跟着一起学,南门师父可是千年难得一遇。” 安屏本想告诉乔漾人家早就教她了,可惜她资质愚钝,怎么学都不像个样,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如果承认了,广粽这个师父也要泡汤了,说不定乔漾连敛气术也不肯教她,她必须瞒着! “你为什么叫他大师,他很厉害吗?还有,为什么是千年一遇,他岁数并不大呀。”安屏问。 “年纪是不大,但南门无芒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学天才!据说他十岁就已经天下无敌,而且他也没师父没门派,所有的功夫都是他自创,简直就是神!南门大师行走江湖,看见资质上乘的人会忍不住要教对方功夫,能被南门大师看中,那可是十分光彩的事!迄今为止,受过南门大师指教过的人不超过十个,那些人后来武功都十分了得,一招吃遍天下!” “他会不会看走眼?” “妹妹你是怀疑我的资质,还是怀疑南门大师的眼光?” “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姐姐聪慧过人,南门大师独具慧眼,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饿晕了头,一下子就走眼了” “安屏你话里有话呀,南门大师没教你,你心里不舒服?”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呜呜”安屏词不达意,满肚子委屈。 “我可不是自吹,我爷爷我娘都夸我资质好,就是太懒不愿意学,所以南门大师的眼光绝对错不了!行了,你别难过,大不了我学会了鱼逃再教给你!”乔漾安慰道。 “好哇。”安屏勉强挤出笑容,抱紧了怀中的树皮,想着可千万不能被乔漾看到,不然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准会被她笑话。 “你这身衣服要换一下,太子的人还在街上到处找你和南门师父。”乔漾说着扔给安屏一套男装,安屏这才注意到乔漾随身带着一个包裹,原来是为她准备的衣服,不禁心头一暖,这位姐姐为她想的好周全! 安屏换衣服的时候,乔漾还在练她的鱼逃,安屏松了一口气,她迅速的藏好了树皮。 “嗯,安屏,你男装的样子更帅气!”乔漾见安屏换好了衣服重新束了头发,便收了招式上下打量她。 “人家明明是女孩子!”安屏更喜欢女装。 “行啦,我们去掉鼻子楼。掉鼻子楼后院有个竹林,那里环境好,可以放心的练功。我这老胳膊老腿好几年没活动了,现在练开了,真有些收不住。”乔漾藏不住的得意。 安屏恹恹的跟着往掉鼻子楼而去,走在路上又惹来诸多目光,原来乔漾一直牵着她的手,而她此时又是男装,这可是大伤风化。乔漾没往心里去,别人爱看不看,安屏却很不习惯,想摔开乔漾的手,乔漾就像故意的,反而抓她更紧。安屏苦着脸,又不敢得罪她。 正走着,迎面过来一群少年公子,里头竟有楼苏暮,乔漾装作没看见,安屏也想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 “小楼,那可不是你家婆娘?”有人对楼苏暮道。 “哈哈,楼少爷,你这绿帽子戴的,你的婆娘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你的面公然在大街上跟小白脸亲热,你看那小手牵着,蜜啊甜啊!”另一个人夸张的揶揄道。 楼苏暮脸色极为难堪,他们的话很大声,乔漾和安屏当然都听见了,可俩人的手还是紧紧的牵在一起,楼苏暮鼻子里烧着两团火。 “乔漾,你真过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楼苏暮要取消婚约,你没资格做我们楼家的媳妇!”楼苏暮指着乔漾怒发冲冠。 “好啊,你既然决定了,可不要后悔!”乔漾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 “你臭不要脸的女人!”楼苏暮狠狠的呸了一口。 “呸呸呸!”与楼苏暮一起的少年们同时吐着口水。 乔漾拉着安屏躲得老远,却仍旧抓着安屏的手不放,楼苏暮气得跳脚,乔漾越发笑得开心。 安屏心里奇怪,楼苏暮明明知道她是女孩子,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拐了一个街角,安屏抽回了手,乔漾嘿嘿的直笑,笑得安屏浑身别扭。她想有钱人的世界她安屏是无法懂了。 “让开让开,太子出巡,快让开!”一阵熟悉的高喊。 安屏瞧过去,街那头一群武士一匹大马,马上一个白胖子挥着马鞭,呼呼风响。 见了鬼了,这该死的太子还在出巡!安屏赶忙躲到一处街角,乔漾却大剌剌的站在街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太子的队伍,安屏喊她她权当没听见。 太子的马越来越近,两边的行人早跑的精光,繁华的一条街转眼没了人迹,除了乔漾。 此时一阵风吹过,乔漾的秀发和衣裙飘然飞舞,孤影独立,傲然出尘,好一副美人图!难道乔漾要太子么?这也太美了,那个楼苏暮放弃了这样一位大美人,回家后估计要哭死!安屏心想。 可惜,那位太子竟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他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劈头朝乔漾砸了下去,乔漾嘴角一歪,心说来的正好,脚下一滑,上身往下一蹲,堪堪躲过了那一鞭。 “妈呀,天才!”安屏简直要跪倒膜拜了,乔漾的那一招分明就是不久前南门无芒教她的鱼逃。 马上太子一鞭不中,很意外,一张肥脸上下颤动,鞭子刚过去未等回鞭,竟然反手又朝着乔漾砸过去,虽然是反手鞭,凭安屏这个外行也看出了那一鞭子的力道,用的可是十成的劲力! 乔漾这次也不敢小瞧,暗中提了一口气,鞭子快要到了近前,她突然整个人往上翻起,鞭子过去,她又恰好鹄落于地,姿势快而优美,让人又是乍舌又惊讶于那一纵一落的优雅。 “哼!”马上的太子很不甘心,鞭子收回手中,咿呀大叫一声,再次使足了力气,又一次将鞭子挥了出去,这次挥鞭的角度不是横扫也不是劈空砸下,而是倾斜的掷出,就像戏子的水袖,鞭梢以一种诡异而让人难以琢磨的弧度朝乔漾面门而去。 第十一章 三师父 “来得好!”乔漾竟然还有时间大笑,那笑声如银铃,在空旷的长街上十分悦耳好听。这次乔漾竟没有任何动作,直直的站着纹丝不动,眼看鞭子就快割到她美艳绝伦的脸庞,她身形倏忽一侧,那鞭子贴着她的脸往她的肩膀直削过去。 安屏早就看出来太子手中马鞭的不同之处,外面裹着一层皮革,中间却是类似软剑材质的那种薄刃,刃口在皮革之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寒芒。这要是被触到,定要血肉横飞了。眼见乔漾躲过了面门却躲不过肩膀,安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直恨自己太弱,在这危及关头,却帮不了乔漾。 但乔漾接下来的表现,彻底让安屏折服了。乔漾在鞭子已经割破了肩上的一片衣角的情形下,猛然肩膀一收,整个人贴着鞭子翻了一个圈,如风中的纸风车一般。 “好!”安屏忍不住叫出声。但另一声叫好盖过了她的声音,出自马上的胖太子。 “太子弟弟,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见了姐姐就动手!”乔漾娇嗔着原地跺脚。 “小漾,这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招人恨!你可别对我撒娇,在太后面前管用,在本太子面前白搭。”胖太子说着翻身下了马。 “太子弟弟,你的笑里藏刀神鞭大有精进啊,差点姐姐就要变成你鞭下的一缕香魂了。” “呸!小漾,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还香魂呢,死鬼就是死鬼。我问你,上次你去见太后,太后是不是把她的那把明剑给了你?你要识趣最好转给我,我拿翡翠琉璃灯跟你交换。” “不行!”乔漾答得干脆利落。 “你你行啊,从小就跟我抢太后的东西,我抢不过你,我认命,行了吧!不过你让你那个爹最好注意点,太嚣张了惹人讨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胖太子哼哼了几声,上了马,一路呼啸而去。 等太子走远,安屏从街角里钻出来,眼中闪着明亮的小星星,无比崇拜的盯着乔漾。 “是不是对我五体投地!”乔漾一扬脖子,“真没想到南门大师的鱼逃功这么厉害!” “师师父,三师父,你收我为徒吧!”安屏噗通跪了下去。 “安屏你没吃错药吧,我怎么能做你的师父!”乔漾虽然嘴上拒绝,却掩饰不住张狂。 “姐姐,师父,你就收了我吧,你实在太厉害了!”安屏找不到恭维的词了,她心里满满的仰慕,话到了嘴边却不顺溜了。 “我考虑考虑!”乔漾装模作样。 “别考虑了,师父,我保证勤加练习,不给你丢脸。”这是第三个师父了,安屏生怕再遭拒绝。 “好吧,谁让我心软呢,何况你粽子姐姐还让我教你敛气术,我就勉为我难的收你做个徒弟!可是,你为什么叫我三师父?我听错了?” “广粽是大师父,南门大师是二师父,姐姐就是三师父了。”安屏决定不再隐瞒了,将南门无芒要传授她功夫的事都说了,既然乔漾已经收了她这个徒弟,今后出糗在所难免,还不如现在坦白,免得以后乔漾抱怨她太笨。 “你怎么不早说!”乔漾听完很生气,原地砸着双掌团团转。 “姐姐师父,我怕我说了你会嫌弃我资质差,不肯收我。”安屏又要哭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一千两银子就能换到南门大师一样绝招,让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啊,安屏,你早说我就能跟南门大师多学几招了。”乔漾无比懊恼。 “我”安屏语塞。 “行了,回掉鼻子楼再说吧。” 俩人晃荡到掉鼻子楼,一个中年男人气汹汹的堵在门口:“小漾,你给我说清楚,楼家要退婚,这是什么个事!” “爹你别管了!”乔漾一甩脸,往里走。 安屏想,这位大概就是乔漾的爹,正二品太尉乔烽了。 乔烽见乔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把抓过乔漾的后脖领子:“小漾,跟爹去楼家道歉,婚姻大事,哪能儿戏!” “爹,你放开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说了算!”乔漾挣扎,却似乎很难挣脱乔烽铁钳一样的爪子。 “哼,这真是反了,这个家说话的人是我!”乔烽人高马大,力气也大,已经将乔漾拖出去十几米。 “放开我女儿!”突然一声娇喝,广粽拿着炒菜大勺出现在酒楼门口。 “夫人,你来得正好,你快劝劝小漾,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楼公子,楼家非要闹退婚!”乔烽一见到广粽语气立马就软了。 “不劝!女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嫁人我养着。你堂堂太尉不为自己女儿做主,跑去舔楼家的脚,他们楼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这几年来,我养着你们太尉府一家,还要养着他们楼家,你乔烽真以为我前世欠你的!你放开我女儿!” “你”乔烽好一顿被呛,脸红脖子粗。此时掉鼻子楼里的食客都围了出来,外加大街上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 “乔烽,我再说一次,放开我的女儿!”广粽一句一顿,掷地有声。 “行,我放,夫人,小漾,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楼公子堂堂人才,这门亲事不能就这么退了。”乔烽咬牙咽着上涌的怒气,放开了乔漾,一摔袖子上了旁边的官轿。 “行了行了,都散了!”广粽对着四周的人挥着大勺。 安屏一直站在门口,见乔漾又活蹦乱跳了,悬着的心才放下,她正准备跟上广粽,突然看见街对面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往掉鼻子楼这边张望,她咦了一声,想看清楚他们要做什么,那几人又突然不见了,以如此快的速度消失,安屏还以为自己眼花,便没有往心里去。 乔漾说的竹林,果然幽静,虽然与掉鼻子楼近在咫尺,却丝毫不闻酒楼内的喧闹声。安屏迫不及待的要学鱼逃,乔漾却让她从基本的功夫开始:“安屏,你不是没有资质,是缺乏基础,从现在开始你要站三天的马步,站稳了,我才教你基本的步法。练马步的同时,你要学敛气术,两样结合,相得益彰。” “嗯。”安屏很服气,她本来就毫无基础,乔漾的话字字在理。 第12章 胖太子 现在该我们的胖太子出场了。 胖太子名叫福言,一出生便被封了太子,从小得万千宠爱,想什么得什么,但自从六岁那年在御花园抢了一个小女孩的莲蓬开始,他的人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想什么都不得。因为那天他兴冲冲的拿着莲蓬去孝敬太后的时候,遇到了让他恶梦连连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乔漾,当然,也可以说是女孩,他遇到乔漾的时候,乔漾八岁,在太后的后花园里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莲蓬,还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叫她姐姐。他是堂堂太子殿下,他能受得了如此屈辱吗,当然不能,所以他去跟太后告状,哪知平日心肝肉的叫他宝贝的太后却说他胡闹,乔漾那么可爱的小姐姐,怎能欺负他,还责斥他从小就说谎,以后还如何让全天下子民信服! 太后责斥太子的时候,乔漾被太后搂在怀里对着太子阴恻恻的笑,似乎在说欺负姐姐就是这样的下场,最好给我记住了! 乔漾的那个笑自此千万次的出现在太子的噩梦中,他常常半夜醒来恨的牙齿痒,被乔漾扇过的那边脸也时常莫名其妙的就疼起来,一直疼了很多很多年。 太子便去问他的太傅,如何能欺负比他大的人,太傅告诉他只要习武,别说比他大的一个人,就是一群人来了,也欺负不了他,太子便说他要习武,太傅表现的很求之不得,因为他一眼看出来太子是个难得的武学天才,至于文的那一面,还是顺其自然吧,因为让太子背书如同要了太子的命。 事实证明太傅是很有眼光的,太子六岁开始习武,八岁那一年就能放趴下身边的带刀护卫,到了十岁,他的贴身护卫简贵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了,但是十岁的太子很不满意,因为比他大两岁的乔漾竟然能轻轻松松的放倒简贵,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乔漾还是比他厉害! 太子不服气,一不服气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便觉得身心空虚,身心一空便想着用食物来填补,因此,除了练武,太子多了另外一个嗜好就是吃!每次跟乔漾挑战落输,他便使劲的吃,于是不到两年,太子便把自己给喂圆了。 圆滚滚的太子,再也难以轻松的拿起刀枪箭戟,他便对太傅说他要换武器,太傅琢磨了很久,最后给太子换了一副皮鞭,太子发现皮鞭的确不错,能将他吃进肚子里的能量挥发的淋漓尽致,他便在皮鞭上下功夫,还自创了一套笑里藏刀鞭法,专门用来对付乔漾。可尽管他的鞭法使得越来越厉害了,却很难找到乔漾挑战。自十二岁开始,乔漾像是故意避开他,去太后那里总是跟他错开时间,一连几年他都碰不上乔漾。碰不上就算了,他堂堂太子也犯不着非要跟一个女孩子计较小时候的一巴掌那点破事,让他抓狂的是,凡是他在太后那边看中的东西,总会被乔漾各种软磨硬泡的给要到手,而他却在太后面前越来越失宠,想什么都得不到,还时常要挨骂。 自太子满了十四岁,他爱上了去京城的大街上练他的笑里藏刀鞭,骑在马上,挥斥着长鞭让他感觉到了纵横沙场的英雄气概,虽然小疹子总是告诉他要收敛,不能伤了无辜百姓,还派了几十个御林军跟着他,让他十分的放不开手脚,不过相对宫廷里枯燥的一个人练习,上街威风一下他还是很爽的。此外,胖太子也知道小疹子是为他好,当今皇上仁义治世,他要是随便杀人,坏了皇家的名声,得罪了父皇,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次上街,他竟然遇到了乔漾,可真是冤家路窄,要知道那三鞭可是他自创出的最为得意的鞭法,竟然就被乔漾轻轻松松给躲过去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几年他的功夫毫无进展,还是斗不过乔漾!还有定住他鞭子的那个男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了,功夫还如此出神入化,这老天爷为什么什么好事都给了别人,太不公平了! 胖太子垂头丧气的准备打道回宫,路过城隍庙的时候,突然看见附近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有个人朝他招手。 胖太子定睛看过去,认出了那个人,可不就是定住他鞭子的那位好看的帅哥!他朝他招手做什么?胖太子心里犹疑又有些好奇,他知道他的人是捉不住那个帅哥的,人家的功夫出神入化,怎会把御林军放在眼里,那么他主动送上门找他,是另外有事了。 “你们等着,我去去就回。”胖太子对御林军吩咐道。 “太子,你要去哪儿?”小疹子很紧张。 “本太子你还不放心吗,我不欺负人,就没人敢欺负我,你也在这里等着,不准跟过来。”胖太子吩咐道。小疹子还想说什么,胖太子早纵马跑的飞快。 胖太子一直跟着帅哥,帅哥一跃一纵的身姿吸引了太子,他想他若有这样的本事,他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帅哥到了一处林子停下来,转身打量着跟上来的太子,就像打量一条鱼该怎么剖。 “喂,本太子不找你算帐了,你教我功夫吧,如何才能飞来飞去。”胖太子开门见山。 “我的名字不叫喂,我叫南门无芒。胖子你叫什么名字?”南门无芒当然知道他是太子,但是他不乐意这样称呼对方。 “你什么态度,不知道我是太子吗?算了,当个太子也没什么好,闹心的事太多了。我叫福言,南门无芒是吧,从现在开始,本太子聘你为本太子的师父,快跪下谢恩吧。” “胖子,我不收徒弟,不过我可以教你功夫。”南门无芒丝毫不把胖子太子的身份当回事。 “你真的愿意教我?”胖太子眼睛一亮,也不计较南门无芒的无礼了。 “你的资质太好,我忍不住不教你,不过你得给我一点好处,教你一招纹银一千两。” “没问题,现在就开始教我吧!” 第13章 小疹子 “先收银子!” “本太子身上哪会带银子,南门师父你放心,你的银子绝少不了。快快,本太子还赶着回宫,你先把功夫教给我。” “我南门无芒从不赊账。” “这可如何是好”胖太子原地打转。 “你脖子上的那块玉不错,我可以考虑勉强收下做个抵押。” “这你都能看到!”胖太子脖子上的确有块玉,叫福鱼玉,琢成鱼的形状,他从一出生就随身佩戴不曾一日离过。那福鱼玉差不多有半块手掌大小,离脖子近了胖太子嫌各应,便把绳子放长,所以穿着几层衣服,从外头根本见不着那块玉,这南门无芒可真神了! “胖子,我也赶时间,你要舍不得,就当没见过我。”南门无芒说着要走。 “别啊,我哪里舍不得。”胖太子其实的确有些不舍,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这块玉,嫌带着麻烦,但毕竟是每天睁眼闭眼都摸得着的,一时离了,好像身上缺了块肉。不过,为了能有朝一日打过乔漾,胖太子咬了牙,果断的取了下来,递给了南门无芒。 “嗯,是块不错的玉,琢工精致,玉质上乘,能值个千把两。”南门无芒拿着那块玉左看右看。 “南门师父,你快教我功夫吧。”胖太子有些急了,他若回去晚了皇后就要喋喋不休了,他最烦他母后这一点,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她儿子呢。 “你想学什么?” “跟你一样,飞檐走壁!还有定物术!”胖太子不假思索。 “学轻功很简单,你回去减减肥,当你的肚子缩小一半的时候,你也能飞起来。另外我再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你每天丑时起床,在屋顶上练一个时辰,坚持下去,以你的资质,过了三四年,你也能隔空定物。”当下南门无芒说了几十句口诀。 “嗯,我记住了。”胖太子一脸了然。 “果然好资质,我只说一遍就能记牢。行了,下次有缘再见吧,到时候你带够银子来赎你的玉。”南门无芒一声大笑,冲天而去。 “以心逆气,气走四骸,以眼观息,息明若无”胖太子一路念着南门无芒教他的口诀,越念越高兴,早把他的福鱼玉给抛到脑后,连何时拿银子来赎他的玉都忘了。 跟小疹子汇合后,胖太子一脸的志得意满。 “殿下,你遇着啥好事了,看把你高兴的。”小疹子上前奉承。小疹子并不小,非则不小,还足够老,老得足以让胖太子叫一声爷爷,但胖太子喜欢叫他小疹子,因为小疹子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疹子,胖太子对宫里的太监过脸即忘,除了小疹子,那张脸太过于特色,太子记事开始就点名让小疹子做了近身太监,那时小疹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太监,处处不受待见,跟了太子之后可谓飞黄腾达,除了大太监隆齐,其它的同行们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疹爷!疹爷受了太子的信任,办事也尽心尽力,他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一句话就是如鱼得水。 “我可遇到高人了,小疹子,过不久本太子就能打败乔漾那个婆娘,哼,小妮子跟我斗!”胖太子目前就这点出息了。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小疹子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老菊花,当主子高兴的时候,做奴才的应该表现的比主子还要高兴,这就是疹爷几十年来的为奴之道。 “行了,赶紧回宫吧。”胖太子一挥手,一行人朝皇宫而去。 到了乾午门,太子一行人正要进去,一个老胖子从乾午门里走了出来。 “哦哟,这不是咸大人吗!”小疹子见那个老胖子,忙上前做了一个揖。老胖子名叫咸祝守,是个三品的文官,现任翰林学士。 “哦哟,是疹爷,疹爷吉祥,太子吉祥!”咸祝守先吉祥了疹爷,再吉祥太子,把疹爷吓得脸色铁青,这主仆都给颠倒了,成何体统。 “哪来的老胖子,让开让开,本太子要进去。”胖太子可不是傻子,给他脸色,他还有脸色呢! “呵呵,太子殿下请,不过这进乾午门骑着马可不好进,门槛高,小心折了马蹄子。”咸祝守说完扬长而去。 “他叫什么来着?”胖太子发了火,敢在他面前嚣张除了乔漾,这人是第二个! “太子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小疹子面露难色。 “我问你他叫什么?当的什么官?” “他是翰林学士,叫咸祝守,听说这位咸大人快要升枢密使,很多人都在巴结他,咸大人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小疹子满头是汗,话说得小心翼翼,他既想讨好太子又不想得罪咸祝守。 “原来是个咸猪手,哼!”胖太子对他父皇跟前的红人多少还是忌惮的,他心里火,在这外头他可不好说什么,打马就要跨过乾午门。那马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到了门口突然不肯进了,胖太子本来肚子里有火,这马又跟他过不去,他一恼,狠狠的带了一把马缰绳,又用鞭子甩了马一屁股,太子那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马鞭,马的屁股上立即多了一道血口子。 “呜哟哟”那马吃痛叫了起来,无法只能勉强跨过门槛,两只前蹄是过去了,但两只后蹄子刚刚离地,前蹄子突然一歪,整个马的身子往前纵去,竟摔倒在了乾午门上。 胖太子当然也没好的,整个人倒翻了出去,还好他有武功底子,不至于摔得太惨,但也好不了哪里去,大肥屁股结结实实的撞在青石路上,麻钝钝的痛感从屁股一直传到他的肥脑袋上,胖太子龇牙咧嘴。 “殿下奴才该死,没照顾好您!”小疹子吓得眼泪汪汪,忙上去扶起太子。 “别碰我,让我坐一会儿。”胖太子一动,那屁股就火辣辣的疼。 “你们俩个快去叫御医!”小疹子指着俩个御林军。 “行了,什么破御医,不准叫。”胖太子却制止了。 “殿下,您这伤可得医啊。”小疹子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我说不准叫就不准叫,小疹子,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胖太子眼睛一瞪。 “奴才哪里敢哟,这不是为您担心吗。哦哟,太子,您脖子上的玉呢?”小疹子帮忙揉着太子摔疼的屁股,靠的近了,这才注意到太子脖子上少了红色的用来挂玉的绳子,惊得他如遭雷击。 第14章 谁家的胖子 “对啊,我的玉呢?这该死的咸猪手,这一跤摔的,害本太子把守命的玉都给丢了。”胖太子可不想说他的玉给了南门无芒做抵押,他脑子一转,便胡诌了一句。 “哦哟,这这可如何是好哟,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快给太子找玉!”小疹子朝着那几十个御林军挥手,他自己也赶紧的趴在地上找起来。 其时,乾午门门口的地板干净如洗,别说那么大一块玉了,连半粒灰尘都找不着。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命令,御林军们装模作样的在地上寻摸。 胖太子的屁股也不那么痛了,他唉呦哎哟的慢慢站直了身子,对小疹子道:“你们慢慢找吧,本太子要去见母后了。小疹子你给我记住了,母后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因为受到咸猪手的诅咒,结果把玉给摔没了,其它的话一个字也不准提!” “奴才听太子的!”此时小疹子的脸又变成了一朵菊花,只不过是一朵苦巴巴的菊花。 胖太子一路哦哟的往皇后的坤慈宫而去,路上的太监宫女们见了他那副德性都在心里偷笑,骂着活该。这胖太子平时谁也不待见,心情不好,路上逮着谁就拿来练手,奏上一顿还算轻的,重的都有几个被打成了废物,可能有什么办法,他是太子,是将来的皇上,哪怕就是打死了,那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太子又感觉屁股痛了,便坐到了一处花池上歇口气。此时御花园的荷花池尚有几朵荷花,还有几枚零落的晚熟的莲蓬,太子看着心里那个来气,当年就是在此处抢了一个小女孩的莲蓬,他便一路悲摧活到现在,若等他当上了皇上,他第一件事就是填平这片荷花池! “呸!我呸!”太子朝着荷花池里吐着唾沫以解心中的郁闷。 “哼!”太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声音很年轻。 “谁家的胖子!”太子一回身,看见了一个个头年纪还有身形都跟自己差不多的胖子,拿着一个莲蓬正在无聊的甩来甩去。 “你又是哪家的胖子?”那胖子笑的很坏。 “兔崽子,本胖子是当今我呸,我乃是本朝太子,你是谁,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太子说话!” “我是谁你今后会知道,你也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胖子说着话将手里的莲蓬甩到了太子的大饼脸上,结结实实的印出了几颗莲蓬的印子,把太子给疼的一脸的横肉都变了形。 “你给我站住!”太子能说话的时候,那胖子一跳一蹦倏忽就不见了踪影。 太子咧着嘴,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揉着脸,那胖子如此快的身形实在匪夷所思,怎么就跟鬼一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 不爽,太不爽了,不行,必须得知道那胖子是什么人,日后大功练成,一定找这个该死的胖子报仇! 太子顾不了上下两张脸的疼痛了,朝着胖子消失的地方追过去。那是一大丛紫藤花,树藤纠结,枝条成荫。太子绕过去的时候,树藤之后是几棵高大的梧桐,过了梧桐是一处假山石亭,亭子后是一堵白墙,哪里见半个人影! 难道胖子翻过了墙?那墙后是醒妃的寝宫叫月华宫,醒妃是皇上最不得宠的妃子,能当上妃子,只因她会愈伤术,皇上有什么病痛,去她的月华宫保准就好了,所以,皇上除了有病,平时从不踏进月华宫半步。太子是见过醒妃的,长相丑陋,说话声音也难听,在众多皇帝的后宫中不仅不起眼,多看几眼甚至有揍她一顿的冲动,长得丑不是她的错,成了皇帝的女人实在是不应该!而且竟还是个妃子,在众多后宫之中,地位仅仅低于母仪天下的皇后! 醒妃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平日都呆在宫里极少外出,也不与其它的妃嫔来往,在这后宫之中,是个极为淡漠的人,淡漠到几乎可以被忽视和遗忘。 胖太子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攀上了那座白墙,他边爬墙边念着南门无芒教他的口诀,暗自跟着调整内息:“以元归气,以气御形,形外息内,任督默循” 念着念着,太子竟然发现自己肥硕的身子有了轻灵之感,耳目也越来越通明,他一跃从墙头跳到月华宫的院子里,落地的时候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胖太子晃了晃脑袋,心里十分得意。以他的悟性,恐怕用不了三四年,就能大功告成! 月华宫的院子很普通,只有常见的几棵花草,远远比不上坤慈宫的豪奢,宫门口也不见宫女太监守门,偌大的院子空寂无人,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奇怪,不能睡!胖太子扑棱着大圆脑袋,他是来找人的,这又不是他的太子宫,可不是回宫就寝。太子再次念起南门无芒的口诀,腹内的气息随着口诀做着相应的运行,睡意顿时全无。嘿,这口诀可真神了,万能的呀,难道是什么咒语不成!但眼下太子可没心情来研究,他蹑手蹑脚的朝月华宫内走去。 来到宫门口,胖太子瞅见宫内无人,他抬脚跨了进去。月华宫里摆设简单朴素,没什么新奇的东西看,太子继续往里走,见宫后头有扇门开着,他闪身过去,这一闪身把太子乐坏了,其时宫里头没半个人影,大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但太子想着他是来跟踪人的,必须要有个偷窥者的样子,故意像个刺客一样斜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潜行,哪知这一闪,竟然让他双脚离了地,若不是在室内,他恐怕能飞起来! 太子自己心中叫着好,嘴里不停的念着南门无芒的口诀,出了那扇门。 门后又是一个院子,不过规模远比前院小太多,不同的是里面栽种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花草,太子见也未见。这些太子也无心看,他本来就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更不知道这些花草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跟自己继续着口诀的游戏,在那花丛中一跃一跃的前行,最后到了院子中间,他记起来他那一闪,便学着刚刚的动作一侧身,竟然果真双脚再次离地,身子向前方斜斜的飞了过去。这一飞,直直的飞了半个院子,可惜落到院子对面的时候没收住脚,整个人撞到了院子对面的廊柱之上,咚的一声,胖太子的脑门撞了个结实。 “是你这头猪猡!”先前在御花园见过的胖子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第15章 美人醒妃 “死胖子,你果然在这里!”太子揉着被撞晕的脑门,颇有几分得意的指着面前的胖子。 “我当然在这里,而且我一直都在这里。”胖子冷笑。 “这是醒妃的寝宫,你到底是什么人?” “别心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身份,只不过你知道的时候,你会万分后悔!”胖子哈哈大笑,捂着肚子,似乎他说的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太子没那么大的耐心。”太子被笑的怒从心起。 “你真想知道?”胖子收敛了,冷冷的看着他。 “屁话,赶紧说吧。” “粗鄙了不是,这可不像未来的一国之君。行,你要想知道我是谁,就跟我来吧。”胖子说着推开了旁边的一扇小门,门不高,还不到胖子的下巴,因此他是钻了进去,门也不宽,钻进去的时候,卡得胖子唉呦一声叫唤这才过去,嘴里小声道:“该死,没事吃那么胖!” 轮到太子了,他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比前面的胖子卡的更厉害。 “失策,应该让你先进来,这样我就能在你后面踹你屁股,哈哈”胖子又是大笑。 太子卡得一脸通红,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做一名胖子如此艰辛,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南门无芒的口诀,心里默默念着,暗自调整气息,噗的一下,果然就过去了。 “艾玛,这真的是”太子为这个口诀激动的流下了难得的男儿泪,如此百试不爽,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的,简直犹如神咒! “行了,跟我来吧,我看你的样子,最好减个肥。” “切,你不也一样的胖,好意思说我。” “你不胖,我又何须吃胖。“ “什么意思?” “没什么。” 虽然胖子的话让太子一头雾水,不过他也不想额外的动脑子,动脑子这项比体力活还累的事,对他这位锦衣玉食的太子来说实在没必要。 门后是一个方寸大的小院子,仅仅丈宽,却挤满了妖异的花草,比之前面院中的花草更加诡魅,黑色蓝色绿色的花次第开着,各种古怪的花香杂陈,十分难闻,太子皱着红肿的鼻子,一脸的嫌恶。丈外是一个简单的小房子,类似普通人家的柴房,毫不起眼,胖子带头走了进去,太子紧跟而上。 屋内光线很足,亮堂堂,陈设朴素,但干净整洁,桌面上一尘不染。 “太子来了。”屋内一个角落响起一个声音,一个黑衣的妇人走上了前,脸上带着面具,声音暗哑难听。 “醒妃娘娘!你这是”太子听出来面具女人的声音,他对声音有独到的天份,过耳不忘。 “嗯,我就是醒妃,难得太子记得我的声音。”醒妃道,走到太子跟前。 “娘娘,你这面具也太丑了,比你自己的脸还丑!”太子直言,他可不怕什么醒妃,在他眼里,这后宫的女人他只怕太后一个,至于皇后,那是他娘,他只怕她唠叨。胖子在一旁噗哧笑出声。 “是吗,是美是丑又有什么关系,美丑不过俩个字而已。”醒妃慢慢的摘着自己的面具。 面具取了下来,太子却讶异的合不拢嘴,这哪里是他见过的醒妃,这分明是一个比他母后还好看还妖艳一千倍的美人! “你可看清了,如果这也算是丑,恐怕这世上再无美人了。”胖子笑得得意。 “幻儿,你闭嘴!”美人对胖子怒目,胖子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游过一丝惧意。 “你是谁?”太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听觉。 “醒妃,月华宫的主人。”醒妃冷笑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太子,你不该来这里。不过,你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花茶。”醒妃纤手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端到太子面前。 “喝这玩意还不如喝糖水,我不爱喝。”太子摆手。 “哼,那就由不得太子你了。”醒妃说完,一手执杯,一手朝太子一挥,太子突然全身定住,无法动弹,口也不能言。醒妃捏开了太子肥腻腻的嘴巴,捏了几次,才将那两颊满是肥肉的嘴给捏正了,拿着杯子的手一洒,杯中的花茶如一根缎带飞进了太子的嘴中。 太子只觉喉口一阵滚烫,接着腹内也是一阵滚烫,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要死了,这妖妇竟然想药死本太子!”这是太子最后的弥留意识,不过他立即又默念起南门无芒的口诀,可惜仍旧避免不了意识全失,噗通倒在地上。 太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御花园中,脸上盖着一张破损的秋荷叶。他翻身爬起来,甩开荷叶,揉着脑袋一阵茫然,他这是怎么了,好像刚刚发生过什么,又好像没发生什么,可没发生什么,他堂堂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躺在这该死的荷花池旁,可发生了什么,他却只记得他仅是路过御花园歇个脚,他的脸他的脑门是怎么回事,痛死他了! “小疹子!”太子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惊慌失措。不过,叫了几十声小疹子,哪里见半个人影。这该死的心慌,不应该的啊! 太子见小疹子迟迟不来,估计他还在乾午门找着他的玉。扑棱了一下脑袋,太子往皇后的坤慈宫而去。 “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皇后一见太子,娇媚的脸上挂着心忧。 “摔了一跤。”太子随声答道。 “小祖宗,你这一跤摔的可把母后的心给摔碎了这脸上怎还有莲子印,脑袋也破了!快,快传御医!”皇后命令宫女。 “行了,我才不看劳什子的御医,母后,你给我疗伤吧。” “我那三脚猫的愈伤术你能不知道吗,你这伤不轻,母后没那个水准啊。”皇后曾眼红醒妃的愈伤术,虽然早已贵为六宫之后,不过她仍旧想多得一点皇帝的宠爱,私底下曾跟一名道姑学过愈伤术,只可惜她资质不行,又有富贵病,不肯用功夫,水平实在有限。 第16章 文御医 “试试吧,你总不能对儿子见死不救!”太子撒着娇。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你是太子,你要死了这天下不就完了。”皇后不高兴。 太子继续缠着皇后让他治伤,皇后没法,只好一试,结果仅仅让太子好了那么一点点,但基本上毫无作用,太子依旧疼的哼哼。皇后又要叫太医,太子死活不肯,皇后只好作罢。 “你这倔脾气!上次被文御医报复,你怕了吧,谁让你欺负他的小医官,不过,这御医里边,你母后我能信得过的也只有文御医。母后可不会害你,母后就你这么个宝贝疙瘩,你这样子,母后瞅着心疼奇怪,你脖子上的玉呢?”皇后唠叨到一半,注意到太子脖子上少了红绳子,吓得六神无主。 “摔掉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咸猪手。”太子继续撒谎。 “哪个咸猪手?” “叫什么咸祝守,听小疹子说是翰林学士。” “原来是他!”皇后沉吟。 “行了,我去睡一觉。”太子不想听皇后的啰嗦,倒在寝榻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痛苦,上面一张脸,下面一张屁股,怎么睡都不舒服。小憩了会儿,太子决定不睡了,要回他的太子宫,太子宫没人啰嗦,清静。皇后忧心太子,要跟去,太子道:“你不等父皇了?”皇后只好作罢。 小疹子此时候在坤慈宫外头,见到太子出来,跟皇后一般,好一顿心疼:“哦哟,太子殿下,您这脸是怎么了,奴才记着您可没摔到脸啊,哦哟,这可是疼杀奴才了,殿下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肿成了啥样哟。” 太子想了想,也记不起来他的脸是怎么了,小疹子不这么说,他还以为是因为从马上摔下来的原因,此时稍微一回想,他记起来当时的确只是摔了屁股,这是怎么回事?算了,想多了费脑子,太子决定不想了,让小疹子扶着回他的太子宫。 去太子宫的路上,太子遇到了一个人,拦在路中间不让太子过去。 “文峻,你大胆!”小疹子尖着独特的嗓子对路中间的人吼道,那人正是皇后说起的御医文峻。 “太子,你这伤不轻啊,让我瞅瞅!”文峻已年逾七十,不过仍旧脸色红润不显老态,只是年纪到底在,脸不老声音早老了,他一副为老不尊的坏笑着盯着太子。 “别,您老还是哪里舒服哪里呆着去,本太子有天命,这点小伤死不了。”太子往旁边躲。 “嗯,死是死不了,不过看您这样子,睡觉可够呛,您这是拿屁股睡还是拿脸睡呢?”文峻的个子高大,堵在太子面前不挪步。 太子想想回答不上来,刚刚他已经试过了,要是仰着睡屁股就痛,要是趴着睡脸痛,侧着睡,脸和屁股都痛。 “太子,不如让文御医给您瞅瞅?”小疹子小心翼翼道。 “好吧臭老头,咱有言在先,你可不能再公报私仇了,上次欺负了你的人是本太子不对,你的气也出了,这次你得好好给本太子瞅瞅病。”太子让步了。 “太子瞧您这话说的,走着吧。”文御医转了身,跟着太子朝太子宫而去。 两年前太子一次路过御医院,文御医的小徒弟丁卯冒冒失失撞到了太子身上,太子正手痒,想找人揍揍,既然有人送上了门,便不客气的上下其拳,将丁卯揍得奄奄一息。丁卯是文御医文峻最喜欢的徒弟,文御医当时气得胡子飞到了两边,却不敢拿太子如何。后来太子生了风寒,文御医被皇后叫去给太子诊治,想到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文御医动了报复的心思,他在针灸和汤药上下了手脚,让太子大笑了三天三夜笑得嘴眼歪斜就是停不下来,接着又大哭了三天三夜,哭得鼻子眼睛肿得老高,也是停不下来,再接着浑身痒了三天三夜,抓得皮肤溃烂,血痕累累。虽然太子的风寒最终好了,不过那九天的非人折磨,让太子一想起来便心有余悸。 太子宫地势高,上了宫前的台阶,文御医突然不走了,眼睛盯着御花园的方向,脸上显出惊恐。 “臭老头,扭了筋了?”太子见他不走,嘲笑道。 文御医拈着胡须,眼睛仍旧停在御花园的一角,没有理会太子。 那是月华宫的后院,虽然隔着远,但仍能看见袅袅娜娜的一绺白烟细细的升起,白烟之中似乎有隐约的七彩,隔着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有那么些仙境之感。 文御医皱了皱眉头和鼻子道:“您们闻到了什么?” “没有哇,文御医您这是怎么了?”小疹子伸着鼻子往空中嗅着,确定什么也没有闻到。 “有那么点香甜的味道,就像太后宫里的桂花糕。”太子道。 “嗯,不错,就是这个味道。唉,看来该来还得来。”文御医摇了摇头。 “什么该来的?”太子听不懂。 “没什么,进去吧。” 太子不再追问,这些老东西就喜欢说一半藏一半,玩深沉。 文御医这回没有用药,也没有针灸,而是使上了愈伤术,太子大为意外:“老头,你也会这一招,本太子还以为你老古板,你既然会愈伤术父皇怎么还去找醒妃呢,直接找你不就得了,那个丑女多看一眼就让人倒胃口,亏的父皇还把她宠成了妃子。” “太子这您可得为老夫保密,在这宫里头除了丁卯,您是第二个让老夫使上愈伤术的。” “真的假的?”太子笑的岔气,这老头比他还会撒谎,朝廷上下谁不是有点本事就拿出来显摆,明明会愈伤术却不说,这不是自绝官路加财路吗。 “本领大也非一件好事,太子以后就懂了。太子,我看您这筋骨,是练功的好料子,太子若不嫌弃,不如让老夫收个徒弟。” “你收我做徒弟?教我什么?愈伤术还是医术,哈哈,老头,本太子可没闲工夫跟你学医,一句话没兴趣!” “呵呵,是吗!”文峻说完,一掌往旁边的长案上拍下去,只见那长案咔嚓声都未曾发出,竟然一瞬间化成了一堆木屑。 太子目瞪口呆。 第17章 老匹夫 “大大胆!”小疹子一惊,拦在太子面前,却被太子一把推开。 “老头儿,你这么能耐你不早说,快教我!”太子呆完了之后一脸兴奋。 “不拜师父我不教。”文御医扬起一张老脸。 “行,您老是老大,徒儿给师父磕头了。”太子毫不含糊,跪倒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哦哟,这这成何体统,文峻你胆大包天,太子将来可是九五之尊!”小疹子吓得声音发颤。 “小疹子你咋呼啥,拜个师而已。他刘邦做皇帝之前,不也给别人磕过头,你哪来那么多弯弯绕。我拜师的事,你不准说出去,我要学会师父的本事,给乔漾那妞好好瞧瞧!”太子得意的一屁股坐下来,又啊呀一声跳起来,文峻仅仅治好了他脸上的伤,屁股还没来得及治。 “既然是我徒弟了,丁卯就是你师兄了,今后你对丁卯可要客气点!”文峻贼贼的看着太子笑。 “行,多大点事,师兄就就师兄不对,老头师父,你难道是为了保护丁卯才收我这个徒弟?也不对啊,你既然这么厉害,又是丁卯的师父,你怎么不教他功夫?” “个人有资质,丁卯医术上有天赋,让他练功夫就差强人意了。” “行了,赶紧给我治屁股吧,疼死了。”太子说着脱了裤子撅起屁股对着文峻。 “哼,我既然是你师父了,该对师父尊重一点。屁股不治!”文峻一脚踹在太子花白的大屁股上。 “唉呦”太子这次疼得嘴里嘶嘶灌风,小疹子心疼的哦哟哦哟不止,忙上来扶起太子。 太子爬起来也不恼,缠着文峻要他教他功夫。 “手伸出来,我看看你体内的真气运行如何?”文峻坐下来一本正经道。 太子提了裤子,也不敢坐了,朝文峻伸出手腕。文峻探了一下太子的手脉,先是皱眉,继而展眉,又继而皱眉,如此反覆,似乎有什么让他犹疑不决。 “有什么问题?”太子的手快伸的发酸。 “你之前练的功夫是你太傅教的吧,那老匹夫功夫正统,循规蹈矩,你练他的心法倒也稳,不过,我发现你体内就在几个时辰前多了一股新的真气,这气吧很古怪,不过却也不是邪气,老夫从未遇见这样怪的内息之气。” “奇了吧,这可是我另一个师父教的。”太子便将南门无芒的口诀和盘托出。 “好!”文峻听完拍案而起,老脸因为兴奋而胀得通红。 “师父,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人。快说说,好在哪里?” “原来是南门小弟,老夫一直想会会他,他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嗯这套心法不拘泥俗套,各股气也能相互调和,以气补气,天衣无缝。好,太好了!太子殿下,你先照着这心法好好练几天,到时候我再来教你功夫。这心法实在精妙,我得回去研究研究。”文峻说完不等太子反应,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老匹夫!骗了本太子三个头外加一套心法就这么走了!”太子跳起来指着文峻骂。 “这老东西,竟然如此欺诳太子,太嚣张了!不过,太子您的脸倒是全好了,又跟前儿一样俊了。”小疹子凑上前来看着太子那张肥嘟嘟的脸喜滋滋。 “少拍马屁,本太子不会照镜子要你来奉承,不过,我这张脸也就在母后和你的眼里才好看。”太子叹了口气,谁对他好,他还是能分辨的。 “奴才哪敢跟皇后相提并论,殿下实在折杀奴才了。殿下,麻烦您趴下,我给您揉揉御臀吧。” “嗯,这个可以。”太子当即趴在了榻上,让小疹子给揉着屁股。小疹子下手轻柔,就像一块棉花那般说不出的舒服,太子渐渐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半夜子时,太子一下子惊醒,他惦记着南门无芒的那句丑时练功,虽然距离丑时尚早,不过怕睡过了头,还是早作准备的好。小疹子在一旁的小榻上睡得呼噜连天,太子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宫殿。 殿外月明如洗,空气清润。太子伸了一个懒腰,扭了扭屁股,发现他的御臀竟没那么疼了,又继续扭了扭,确定果然没那么疼,他欢快的跑了起来,虽然跑起来的时候一颠颠的比平时还是有些疼,不过比起之前走一步疼一下实在好了太多。 太子一路跑到了御花园,那边有个假山,山上有个亭子,居高练功,是最佳的场所。路上有巡逻的卫兵,见了太子恭恭敬敬的立在一边,太子都让他们滚远点,这位卫兵中的不少人曾被太子拿来练手,吃了不少的苦头,让滚远点都巴不得的滚了。 太子爬上了假山上的凉亭,他怕被人看见,折了一些树枝铺在凉亭中间石桌旁,他若打坐坐下,有桌子拦着很难被发现。 “本太子竟然要做这种粗活,实在有损皇家体面。”胖太子自己嘀咕着。 做这些的时候,太子闻到了一股香甜之味,那味道像是桂花糕,他一下子想起来白天也曾闻见过。距离丑时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好奇的四处嗅着,南门无芒告诉他要想飞檐走壁只要减肥即可,太子便连晚饭也未吃,此时食物的香味又勾起了他的食欲,他摸了摸从未亏待过的大肚腩,摇了摇头,心里说着忍忍就好。但那香味飘飘渺渺,似有若无,撩拨着他抓耳挠腮,要不就吃一点,吃一点点就行,太子嘿嘿笑着。 决定找到香味的来源,再过去蹭几块糕吃,太子站在凉亭上伸了脖子四处嗅,最后确定味道来自月华宫。月华宫在御花园的最南端,凉亭在御花园的最北端,要走去月华宫,还不如就近回自己的太子宫拿些吃的。 太子正准备回宫,突然看见从月华宫后院升起一股七彩的烟,像极了烟花,但是却没有烟花的破空响声,在这夜里十分安静,而且比起烟花的瞬间泯灭,那七彩烟却是一直发着光彩,光彩之中还有晶亮的星星点点,好看至极。随着那七彩烟的升起,空气中的香甜味道愈加浓烈。 太子揉了揉鼻子,掉了头,朝月华宫飞奔而去。 第18章 忘光光 到了月华宫门口,桂花糕的香味愈加浓烈,胖太子刚跑上了台阶,又止住了,深更半夜他一个太子跑进皇帝妃子的寝宫,传出去可不好听。 太子抓耳挠腮,那味道勾引着他肚子里的馋虫挠心的痒!不行,不能给母后丢脸,胖太子一咬牙晃了晃肥躯,又跑下了台阶。 再说了,那个丑妇看一眼就想吐,找她要桂花糕,只怕没吃就已经倒胃口了,胖太子自我安慰。只是脚步却不停使唤的贴着宫墙往月华宫的后院走去,桂花糕吃不到,去看看那七彩的烟火总行。 月华宫本不大,走了几步,就到了后院,后院的宫墙比前院更高,里头有些什么完全见不着,不过那绺彩烟却能看得真切,而桂花糕的香味也愈加的甜腻,如果说之前的香味是一杯淡糖水,那么此时的香味就是稠的化不开的蜂蜜了。 太子走近了几步,眼前高墙内的彩烟跟在远处观望多了几分诡异,那七彩仿佛一条条的灵蛇往上蹿动,吐着吓人的舌信,金黄的亮点此时看来也没有那般的华彩,而是如同一簇簇的金色针尖,刺得眼睛生疼。 太子揉了揉眼睛,又吸了一下鼻子,心里骂道,什么玩意儿,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做一些勾魂弄鬼的事,真是丑人多作怪! 丑时就快到了,可不能耽误他的正事,太子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墙内传来一声啊的女人惨叫,随即那股彩烟也瞬间消散,连同桂花糕的香味。 难道是那个丑妇?活该!胖太子幸灾乐祸。 “姐,你没事吧!”接着传来一个正常年轻男子的声音。 胖太子听的真切,那可不是小太监,小太监的声音都比较尖而细。 “又失败了,浮岩,快抱我回房等等,墙外有人!”是醒妃的声音。 “福言?这不是我吗!”虽然听到了醒妃的那句墙外有人,太子也未着急走开,发现就发现,他是太子,能拿他如何?他奇怪的是醒妃怎么叫他的名字! 太子正纳闷呢,一个胖子从墙内跳了出来,刚好落在太子面前,太子吓了一跳。 “又是你!阴魂不散!”胖子年岁跟太子相仿,体型也差不多,都是肥头大耳的大胖子。 “什么叫又是我,你可知道本太子是谁,哦呸,本太子就是本太子。胖子,你见过我?”太子绕着胖子转了一圈,胖子伸手要去抓他,却被太子给躲了过去。 “几个时辰不见,倒是长了一点功夫!瞧我这记性,你喝了忘光光,自然是不记得我了。”胖子一拍脑门。 “浮岩,少跟他废话,速战速决,我我要回房服药。”墙内传来醒妃不耐烦的声音。 “好!”胖子应了一声,身形倏变,欺身到了太子近前,右手捏住了太子的两颊,左手往太子的嘴中送了一粒药丸,接着右手又一托太子的下巴,那粒药丸就进了太子的肚子里。胖子的动作十分快,一气呵成,太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给我吃的什么鬼东西?还有,你的名字难道也叫福言?”太子恼怒的瞪着胖子,揉着自己被捏痛的脸,但没揉几下,便感觉头晕身重,往地上栽去。 胖子不等太子栽倒,上去扛起了他,将他背到了附近御花园的荷池旁,又掐了一片荷叶如先前一般盖在太子的大脸上。胖子做完这些,临走前狠狠的踹了一脚地上的胖太子,嘴里嘀咕着:“肥猪,死肥猪,害得本公子吃得这么肥,本公子的目标可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胖子走后,直到日上三竿,太子才幽幽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又一次的盖着荷叶躺在荷池旁,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记得自己是准备夜半丑时出来练功的,后来闻到了一股桂花糕的香味,他便循着香味找过去,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怪事,实在是怪事!”太子站在来,将那枚荷叶扯的稀烂,又低头瞧见自己的锦绣袍上一个硕大的脚印,他咦了一声。 那脚印上还沾着泥土,泥土里有些七彩的碎末,闻起来似乎带着淡淡的香味,“是桂花糕的香味!妈呀,痛死我了!” 太子捂着脚印下的肥肚子,刚刚还没觉得,走上几步,被踹中的肚子便火急火燎的痛。 “殿下,小祖宗,我的心肝儿啊,总算找到了!”小疹子一路找了过来,见太子脸色极差,他忧心如焚,“这是咋的了,太子殿下,有人欺负您了?” “快快去把文峻那个老家伙叫来给我治伤,痛死了,要痛死了!”太子一连迭声的催促,小疹子吓得拖着老腿朝御医院跑去。 太子已经疼的额上冒汗,他坐倒在荷池边上,嘴里哼哼唧唧,哼着哼着,他记起来南门无芒的口诀,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太不镇定了,竟然忘了这茬!”太子神思集中,忍着痛气沉丹田,将那口诀反复习练,果然,肚子没那么痛了,他再接再厉,调息内气,疼痛又减少了一点。与此同时,从肚子前的脚印上传来的桂花糕的香味钻入了他的腹内,与他体内的真气溶在了一起,说不出的浑身舒泰!不知不觉半柱香的时间已过,太子腹部的疼痛彻底消失。 “来了来了!”小疹子拖着文峻到了太子近前。 “本太子已经好了。”太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意识到什么,开心的大笑道:“神了神了,肚子不痛,屁股也不痛了!” “殿下斯文,您那不是屁股,是御臀!”小疹子跟太子一样高兴,上来要弹掉太子身上的脚印,他的手还未触到太子的衣服,就被文峻给抓住甩了开去。 “别碰!”文峻皱着眉,冷肃的喝止,小疹子吓得一弹。 “文御医,您这是?”小疹子见文峻盯着那个脚印仿佛着了魔。 文峻不答他的话,伸出手抠了一点那脚印上的泥土,又凑到鼻子下嗅了一嗅,眉头越皱越拧巴。 “师父,你看出来什么?”太子问,他虽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却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人。 “走吧,进你的太子宫说话。”文峻道。 一进太子宫,文峻便让太子脱下了外袍,他又小心翼翼的刮下了袍子上那枚脚印带上的泥土,用了手绢包好。做完了这些,文峻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将包着泥土的手绢纳入了袖中。 “臭老头,你昨天骗了本太子三个头外加一副口诀,今天又占本太子的便宜,刮了一包土,哼,你这师父做的油水大!” “做师父当然得捞点油水,人之常情!哈哈殿下,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不记得是什么人踢了你,也不记得你是如何倒在了御花园!” “被你说中了!难道你知道点什么?” “嗯的确是知道点什么,踢你的人应该就是给你服用忘光光的人,忘光光顾名思义,一旦服用,根据剂量,会将之前某个时间段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有这种邪门的药!会是谁?胆敢伤害本太子!” “是谁我不敢说,不过太子你听我一句话,离月华宫远一点,越远越好!” “月华宫?切,醒妃那个丑妇不用你说,我也躲得远远的,不过,她倒是安分,难得出门碰到。” “太子,我是你师父,不会害你,你要切记我的嘱咐!” “行啦,我记住就是了。老头,你把那些土当宝贝,又是为什么?”太子指着文峻的袖口。 “这个你暂时不用知道,我需要带回去研究一番,等有了结果,时机合适我自然会告诉你。老夫昨晚想了想南门小弟的口诀,实在神妙,不仅能提升内功,还能自愈,也就是当你照着那口诀运行真气的时候,身体若是负伤又或者病痛,会自行痊愈,这也是为什么你现在肚子和屁股都不痛的缘故。太子殿下,你悟性极高,这口诀若换了悟性差的,练习起来只会适得其反,南门小弟有眼光!” 太子听到夸赞,很是得意,兴致一高,便将刚刚练功的体会说了出来,并提了调息之时吸入桂花糕的香味后体内的反应。 文峻听完,眼睛发亮,嘴里囔囔道:“奇了奇了,这七彩换颜香还能辅助真气!我要回去好好研究,好好研究!”也不打声招呼,老头子大步的走出了太子宫。 “老东西,大不敬!太子面前如此放肆!”小疹子对着文峻的背影啐道。 “没办法,谁让母后就信他这一位御医,有本事该他张狂。不过,这个老家伙懂得还真多,忘光光莫非之前我也中了忘光光?”太子想起昨日下午他也同样的盖着荷叶躺在荷花池边。 “老东西说让你离月华宫远一点,难不成这事跟醒妃有关?呸,瞧我这臭嘴!”小疹子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乱说话。 “那个不下蛋的丑妇,能做出什么事!”太子一挥手。醒妃无儿无女。 “殿下说话斯文!”小疹子纠正道。 “行了,吩咐御膳房多做点桂花糕来,馋死我了。” 第19章 隆狐狸 “是,殿下!”小疹子应声退了下去。 太子现在很得意,自认为有了南门无芒的口诀,总有一天他定能天下无敌,别说乔漾了,凭他的资质,到时候南门无芒也要靠边站! 不过,究竟是谁踢了他?又是谁让他吃了忘光光呢?这深宫后院,能欺负到他头上的,可没几个,必须查出来,再捏死他!太子下了决心。 小疹子很快送来了桂花糕,还有好几碗热乎乎的粥。 “你当本太子是猪吗?猪?好像有人这样骂过我,是谁呢?”太子努力的皱着眉头,但由于脸上肉太多了,皱了半天眉毛还没皱上去,他气得一挥手,“留下一碗粥,三块糕,其余的都端走,我要减肥!减肥!我看谁还敢说我是猪。” 太子说到做到,虽然一碗粥三块糕远远不够他塞牙缝,不过为了南门无芒那句瘦下来就能飞檐走壁,瘦下来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骂别人是猪而不被骂,他就算饿死了,也要瘦!当然不是真的饿死,死了再怎么瘦毛用啊! 为了安抚自己受伤的胖肚子,太子吃完了就睡,提前吩咐戒晚饭,做人嘛,就该有毅力。 太子直睡到半夜,在丑时前头醒了过来。一起醒过来的还有小疹子,小疹子这回多了一个心眼,他用一根细绳子将自己的头发和太子的脚绑在了一起,这样太子醒过来,他必然也醒了。太子三番两次的出事,他暗下决心要形影不离的跟着。 “哎呀,我的小祖宗,要了命了。”谁知道胖太子走起来太用力,差点就扯掉了小疹子那一绺宝贵的秀发,小疹子年纪一大头发早掉的所剩无几了。 “睡觉,不准跟过来!”太子解开绳子喝止道。 “殿下,你先杀了老奴,老奴就不跟着了。”小疹子老泪纵横。 “瞧你没出息的。小疹子我问你,如果我不是太子,你还会对我这么忠心吗?” “哟,我的亲祖宗,这句话您打哪儿学的,您天命有归,太子就是太子,哪有如果。小祖宗,您可不能扔下小疹子了,您要再出点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呜呜” “烦人,一个老男人哭得像个老娘们,跟着吧,不过咱可有言在先,本太子练功的事谁也不能说,听到没?” “太子您这是要去练功?好事哇,太子如此的决心和毅力,大功指日可告成!” 太子奉承的话从小听到大,听得多了他只当是耳旁风,一把扯开了绳子,太子飞奔了出去。小疹子一颠颠的跟在后头,跑得老鼻子直喘。 昨晚没有练成,今晚得必须好好的练一练,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 有小疹子跟着,倒也有一个好处,不用避开巡逻的侍卫,太子大大咧咧的走向御花园最北边的凉亭。 快要到的时候,忽地太子听见凉亭右手边传来打斗声,快步奔了过去,小疹子拉都拉不住。 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跟一个老太监在打斗,那老太监太子认得,正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隆齐。 “原来是隆狐狸,好哇,打啊!”太子站着看热闹,也不知道他在给谁叫好。 “殿下您走远点,别伤了您那。”隆齐边应付黑衣人边对太子道。 “都说隆狐狸武功盖世,这么好看,本太子可舍不得走。哦哟,打他的脸,把蒙面巾给扯下来,本太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自量力敢打咱太后的红人!” “太子您可折杀我了!”隆齐打的毫不吃力,对方来招招招狠戾,却都被隆齐轻轻化解。太子也是习武的人,看得分明,他直后悔早先没笼络隆齐,不然拜他为师,他老早就能将乔漾打的满地爬了! 黑衣人见不是隆齐的对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扬手朝隆齐撒过去,不过他的动作太慢,粉末还未飞出来,就已经被隆齐给抓住了那只手,又一捏,那粉末整包的落在地上。 “隆齐,你放过我,会有你的好处!”黑衣人道。 “什么好处?” “你以后自然知道。” “你这个刺客,半夜潜进太后的寝宫意欲何为?” “我我不是刺客,我是要面见太后。” “太后金贵之身,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纳死吧!”隆齐说着,一爪抓住黑衣人的咽喉。 “等等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是太后的人,我叫段子垄,是扶王党的一员” “一派胡言,什么扶王党!若真是太后的人,犯得着深更半夜夜行进宫?哼,当我隆齐是三岁小儿。意图不轨者,都必须死!”隆齐说完爪子下去,活活捏死了黑衣人。 见死了人,太子狠狠吸了一口凉气,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他先前在宫中横行无忌,逮谁揍谁,却未曾取过谁的性命。 “过来,把人给我拖走,今晚的事不准传出去!”隆齐招来几名巡逻的侍卫,侍卫将黑衣人的尸身给扛了下去。 “哦哟,隆公公,小疹子给您磕头了。”小疹子见隆齐得空了,凑上前就要往下跪。 “疹爷,您也是混出头的人,还这么没出息!我不过是个太监,太子面前你如此没分寸,跪我做什么!”隆齐不高兴,抬了一把小疹子,小疹子便没有跪下去。 “隆狐狸,扶王党是啥玩意?”太子想起黑衣人刚才的话。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殿下,您要想知道今后必然会知道,现在知道反而徒增烦恼。我隆狐狸也帮不上您了,就看您的造化吧。”隆齐哀声叹气。 “隆公公,您这话里有话呀!”小疹子忍不住颤抖。 “小疹子,你我都一样,求的不过就是一口饭一张可以挺尸的床,唉,可咱虽然不是个完人,却也有个脾气有个大义啊,咱这朝的唉,瞧我这嘴巴!”隆齐说的吞吞吐吐的,末了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嘴巴,把小疹子给吓的小身子骨往上一蹦。 “算了,别说了别说了,太子待我恩义,无论如何,我会守着他,不离不弃,除非我死!”小疹子道。 “嗯,你有这份心就好。行了,我也该回宫了,免得太后悬念。”隆齐转身就不见了。 “神了诶,这怎么就不见了!”太子羡慕的流口水。 “太子,您不是要练功吗,走吧,我给您站哨。”小疹子脸色很不好,不过他那一脸的疹子,现在又是深夜,太子可没看出来。 “嗯,是到点了,得赶紧的。”太子说完赶紧两个字,已经飞身上了亭子。 “小祖宗,您等等我诶。”小疹子喘着气跟上去。 太子看看天象,丑时已到,他盘膝坐在地上,口中念着口诀,调息运功。 小疹子见太子认真,他看在眼里很欣慰,如果能练成一身好本事,至少能保得住一条命。 悠悠然,打坐练功的太子忽然又闻到一阵桂花糕的香味,那香味直钻入他的肺腑,使得他体内的气息运行的愈发畅快。不过过了一会儿,太子便忍不住想吃桂花糕了,中午吃的那三块味道并不好,香味也不足,现在这种桂花糕香闻着便觉得好吃,加上晚上没有进食,太子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他一跃从地上爬起来。 “咦,那是烟花?”小疹子见太子站了起来,指着御花园南端月华宫后院之处。 太子跑过去一看,蓦然记起来昨晚也是被那彩烟和桂花糕香吸引,他便跑去了月华宫后院围墙,后来便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走,去看看。”太子必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给自己吃的忘光光,还有,那桂花糕的香味他也记起来正是从那彩烟上散发出来,只是走近了,香味反而变得没有远处那般清淡好闻。 小疹子本意要拉住太子,他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太子那手肥而有力,他被拖着往月华宫而去。 太子不像昨晚,这次他没有去月华宫的前门,而是直接往后边院墙绕过去。 快要到的时候,太子看见那高高的白色院墙外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瞅着那彩烟发呆。 “又是一个黑衣人!莫非跟隆狐狸打死的那人是一伙的?”太子小声嘀咕。 “不对,这个黑衣人年纪好像很大,那衣服也不过是普通的夜行衣。被隆齐打死的那人衣服材质更好。”小疹子小声道。 “嘘,别说话!”这次太子多了一个心眼。 两个人就那样躲在院墙外的一丛月季花旁,看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看了一会儿彩烟,又低头思索了会儿,接着盘膝坐到地上,打起了坐,半柱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黑衣人还在打坐,太子不耐烦了,他对小疹子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别出声,他则蹑手蹑脚的朝黑衣人走过去,太子的打算是扯下黑衣人的面巾,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20章 马步 太子刚走出了几步,盘膝地上的黑衣人忽然转过脸瞪着他,对他打着手势,让他走远点。太子可没那么听话,他继续往前迈步,黑衣人一着急,从地上跃起,太子的那一脚还未落下去,他整个人就被黑衣人给捂着嘴抱了起来,接着飞奔出几十丈远才被放下。 “你是什么人?敢对本太子无礼!”太子气急败坏,他的嘴被捂的生疼,这两天也不知道咋了,老觉得两边脸特别别扭难受。 “是我!”黑衣人拉下了蒙面巾,是御医文峻。 “师父!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你躲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跟醒妃有私情?不至于吧,您老的口味独特啊。”太子揉着自己的嘴。 “我呸,你贵为太子,能不能正经一点,高贵一点!”文峻翻着眼皮打皱的老眼睛。 “我不正经我也高贵,谁让我命好,天生就是太子。老实交代吧,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走,去你宫里说话。”文峻见来回有侍卫巡逻,拉着太子朝太子宫而去。 太子看他慎重,没有驳他。 小疹子气喘吁吁的追过来,见是文峻,这才松了一口气。三人走进了太子宫。 “唉好好的练功时间,又被打断了,可恼可恼!”刚回宫,太子顿足抱怨,他也不想想,这可都是他定力不足,老被外事引诱,小疹子也不好说他。 “嗯,南门小弟的这套口诀的确适合丑时练功。刚才我试了试,简直奇效!”文峻兴奋的满脸绯红。 “你练功就练功,跑到月华宫后头做什么?” “殿下,你可闻到了一股桂花糕香?”文峻答非所问。 “没错,说来也怪,我似乎老闻到那种香味。嗯昨晚我就是跟着那味道走,一路找到了月华宫,我发现那香味是从那彩烟上传来,不过靠近了,味道反而不好了。”太子可不会说他是想吃桂花糕才一路找过去。 “没错!这桂花糕香就是七彩换颜香的香味,只不过越靠近味道越浓烈,反而不似远处那么清淡好闻。” “七彩换颜香?什么玩意儿?” “原打算以后再告诉你,既然撞上了,老夫就将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吧,只不过,你知我知,小疹子知,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惹祸。”文峻沉吟道,刻意的看了一眼小疹子。 “哦哟,我的大人,我就是太子的一条狗,我能出卖主子吗?连我你也信不过?惭愧啊惭愧。”小疹子落了几滴泪。 “嗯这七彩换颜香来自南疆,据说可以使人容貌大变,醒妃得了这香大抵是想焕肤变美吧,谁让皇帝爱美人呢!此外,这醒妃的来历也不简单,是南疆疆主的外孙女,自小研习愈伤术,很是了不得,当今天下,论愈伤术,醒妃绝对能排进全十!会愈伤术的内力都十分深厚,而这换颜香也必须结合内力方能起到效用,醒妃用此香倒是再合适不过。七彩换颜香老夫只于奇药录上见过记载,有七彩色味似桂花甜香,使用的时候,一半涂抹于脸上,一半点燃,以烟薰面,三年内便能脱胎换骨。” “三年?太久了吧。”换做太子,绝对没有这样的耐心。 “能永远换一张脸,三年也不算久。昨日,我取了太子身上的一些泥土,回去研究了一翻,发现里头有南疆神药魔葛藤根的粉末,这种魔葛藤生于南疆的一座深山,乃千年葛藤,世上唯此一棵,魔葛藤的根磨成粉,可以治愈百病,单味服用能延年益寿,太医院藏有一小瓶,是当年南疆王上贡的贡品,先皇赏赐给了我,所以老夫一对比就识了出来。这藤根粉本来无味,但点燃了却有一股香甜味道,量越大,香味越浓。那藤根粉我一直珍而重之,舍不得用,更别说烧它了,昨天殿下曾说,在运行真气之时闻到桂花糕香体内气息运行更畅快,我便多了一个心思,回去将一直当宝贝的藤根粉给烧了,嗅着那味道同时试了南门小弟的口诀,发现果然功力倍增,所以今晚老夫便来了月华宫外蹭换颜香的气味练功,不想遇到殿下。殿下,老夫不让你过来,因为以醒妃的功力,很容易能识别出墙外有人,我想殿下被人用了忘光光就是这个原因吧,忘光光产自南疆王的宫廷,醒妃有此药,毫不为怪。也幸好殿下贵为太子,醒妃不敢对殿下如何,若是普通的人,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难道醒妃还会杀人?”太子不乐意了。 “南疆王最善于用各种的奇香异毒,他们有一种药叫不存在,用了之后,别说尸骨无存,就是尸骨上的衣服首饰之类也会转眼化作乌有,整个人就像不存在一般。殿下,这位醒妃可不是善茬,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子,能成后宫之妃,老夫可不信她靠的仅仅是她的愈伤术。杀人这种后宫之中多见不怪的事,别人能做的出,醒妃当然也做得出,而且只怕她想做的还远不止杀几个人这么简单!”文峻捻须,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子。 “老东西你话里有话啊,难道那个丑妇还想取母后而代之!” “这些老夫就管不着了。嗯我算计的不错,醒妃的七彩换颜香大概只会燃放一个时辰,而丑时是最好的练功点,明晚老夫再来找殿下练功吧。” “去月华宫后墙吗?” “不,老夫会屏息术,太子你却不会,你若去了,很容易被醒妃发现,这样吧,我们在御花园找个地点碰头,那换颜香的味道反正跑不了,在哪里练功都一样。” 太子便说了御花园的凉亭,文峻点头赞同。 “不错,地势高,适合练功。明晚开始,咱师徒俩个先练一个时辰内功,回头我再教你屏息术和破风掌。” “何不现在就教?”太子心急。 “也行,那就开始吧。”文峻便在太子宫教起太子功夫。 自此,太子和御医文峻每晚丑时在御花园的凉亭碰头,丑时一过,俩人便回太子宫,文峻接着教太子屏息术和破风掌,太子也不去街上晃荡了,在后宫也没时间惹事,白天差不多都用来睡觉,他的减肥大计同步进行,坚持了几天,他发现瘦了一点,功夫也有长进,兴头越来越浓,自此整个心思都在练功和减肥上头。 而在掉鼻子楼的安屏此时却欲哭无泪,她乖乖的蹲了三天马步,结果走起路来就倒,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一般,乔漾和广粽一见她的样子,便笑的不行。 “求两位师父别笑话了!”安屏也是有脸皮的人,她几乎要哭了。 “这有什么,我练马步的时候,走起路来就像一只鸭子,被我师父笑了好几个月呢。安屏,你才练三天,能蹲得这么稳,已经很了不得了。嗯你的敛气术也掌握的不错,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只需蹲两个时辰的马步,蹲马步的时候同时接着练敛气术,其余的时间让小漾教你基本的出招手法和步法。今天就到这里吧,欲速则不达,先休息一天,明天开始新的一轮。”广粽道,虽然三天来,一直都是乔漾在教安屏,不过广粽有了空闲也会跑过来看看。 “太好了,都憋死我了。安屏,跟姐出门逛逛去。”乔漾雀跃,这几天她一直在用心的指导着安屏,哪儿都没去,不是她能呆的住,是她那位太尉父亲派了人守在掉鼻子楼门口,她压根走不出去。广粽打听了,说是要捉乔漾去楼家道歉,乔漾便一直没敢出门。今天一早,楼苏暮来了掉鼻子楼,扔下了一纸退婚书,太尉乔烽见覆水难收,只好作罢,这才撤走了那些人。 乔漾和广粽都很高兴,广粽扔给乔漾一袋金叶子,让她随便花。乔漾拉着安屏往街上荡去。 乔家和楼家解除婚约的事,已经传得大街小巷沸沸腾腾,安屏总觉得这是不太光彩的事,乔漾却大大咧咧,跟往日一般,笑得没心没肺。 “啧啧据说被退婚了,这以后嫁人可就难了,谁敢要啊。”当即有长舌妇窝在角落指点。 “乔漾,说你呢。”安屏小心翼翼道。 “说呗,我能少一块肉?安屏,你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就别想自己过得好。哈哈,瞧你那走路的模样!”乔漾指着安屏两条不停抖动的腿。 安屏已经在努力的正常走路了,但还是不能像以前那般走的直溜。这三天来,她不停的对自己说要争口气,不能被乔漾看扁了,更不能毁了南门无芒善于识人收徒的好名声,便刻意的下了一翻功夫练习,白天练的不够,晚上她躲在自己的小房间内继续用功,她的努力可不仅仅只是乔漾看在眼里的那么多。不过,用功过了头,原来也不是好事,她的马步是没问题了,却练出了两个罗圈腿,走路成了问题!能怪谁呢,安屏苦笑。 “别笑话我了!”安屏拽着乔漾,这才慢慢的走得稳了。 “快看,那不是我前未婚夫楼苏暮么,那位是文家的千斤文飞飞!真有他的,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跟上去,我得好好的祝贺他!”乔漾拉着安屏一路小跑,安屏本来走不利索,但这一跑起来却异外的利索,练习了三天的敛气术瞬间发挥了作用,她只觉的身体比平时轻盈了一半,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这让安屏很兴奋。 第21章 金叶子 楼苏暮此时跟一个柔柔弱弱的纤纤小姐并排而行,俩人刚刚上了一座桥,乔漾拉着安屏奔到了俩人的前头。 “小漾!你想干嘛!”楼苏暮一见乔漾,十分紧张的护住身边的文飞飞。 “文小姐,嗯,模样不错,身段不错,长得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文小姐的钱袋够不够份量!”乔漾说着掏出了自己的钱袋,从里头取出一枚枚的金叶子,纤手一轮,成了一把金扇子,轻轻扬扬的扇起一阵风,文飞飞的秀发跟着上下翻飞。 “乔漾,你别这样,我跟苏暮已经订婚了。”文飞飞柔柔的道,声音糯糯的,比起乔漾又是另外一翻韵味,却是一样的好听。 “小漾,别欺负飞飞,我跟你们乔家已经没有瓜葛了,今后你就好自为之吧。飞飞,我们走。”楼苏暮拉起文飞飞的手,文飞飞满脸绯红。 “这小手都拉上了,看来过几天娃儿都该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得意啊!楼苏暮,你真行!这些金叶子就当作是我乔漾给你们二位的贺礼吧。”乔漾将手上的金叶子递到楼苏暮跟前。 “这真的给我?小漾,你不是开玩笑吧!”楼苏暮以为乔漾故意来找碴,没想到却是来给自己送财了,他眉笑眼开,伸手过去接住那些金叶子。 “行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反正我乔漾在你楼苏暮眼中不过是个取财的金库,这金叶子你拿去了,今后我这个小金库跟你也就一刀两断了。”乔漾又瞟了一眼同样看着金叶子双眼放光的文飞飞,拉着安屏朝桥对面跑去。 安屏跑着跑着,竟然有些停不下来,她一边跑一边运行着敛气术,身子无比轻盈,过了桥,她也没收脚,拐了一个弯朝城门口跑去,乔漾没有阻止她,跟着一起跑。 两个人就这样风一样的跑出了城,又在城外沿着官道继续跑,直跑得肚子咕咕叫,抬头看见日正晌午,安屏才停了下来。 “小疯子,跑够了?”乔漾气喘吁吁。 “小漾姐,你没事吧!”安屏看着乔漾的脸,一下愣住了,乔漾虽然在笑,眼睛却是红肿,眼角还挂着两滴泪。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啊。走吧,那边有个酒铺子,咱喝酒去。”乔漾嘻嘻笑。 “等等。”安屏拉住了乔漾,小心的拭干了她眼角的两滴泪,乔漾哇的一声抱着安屏大哭起来。安屏也哭了,她最见不得别人哭,见人哭她也会跟着哭,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乔漾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的放开安屏,狠狠的擤着鼻涕。 “小漾姐,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楼苏暮”安屏也狠狠的擤着鼻涕。 “谁说我喜欢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了!我是心疼我那些银子,他退婚咋就不退银子!安屏,这人怎么能这样,吃了肉吐了骨头,我就是那该死的骨头!” “你干嘛还给他金叶子呢!”安屏心想,这可真的是被人打了还替对方叫好,乔漾太冤了,那金叶子要是给她多好,她安屏买几个杀手给爹娘报仇都成,还有多余的再省吃俭用一点,也够她花一辈子的了。 “我就是试探一下他,看他有没有骨气不接,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接了,安屏,这么不要脸的人,你见过吗?” “没见过!”安屏摇头,她想说,像乔漾这么笨的女人她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金叶子,换谁谁会拒绝呀,真要拒绝可就是天字第一号傻瓜笨蛋加臭鸡蛋了。 “我饿了,咱们去吃喝酒!这该死的楼苏暮,我恨死他!我诅咒他生孩子没乔漾重重的啐了一口。 “对,没安屏也啐了一口,她实在眼红楼苏暮最后还得了那么多的金叶子。 路边的酒铺虽然简陋,但酒水菜食都不差,好歹是京城的官道,那酒香气扑鼻,牛肉也卤得恰到火候,乔漾一下叫了一桌的酒食,小二见乔漾穿金戴银,不敢怠慢。 “小漾姐,你还有金叶子吗?”安屏小心的问。 “都给那个王八蛋了。”乔漾拿出装金叶子的袋子摔在桌面上。 “啊”安屏看着一桌的酒菜要哭了,这么说这一桌得她来付了,安屏难过又掉了几滴眼泪。 “安屏,你别为姐难过,男人嘛,全天下到处都是,我乔漾还缺男人吗!喝酒!”乔漾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咕嘟咕嘟的一坛子酒就进了肚子。 “对,喝酒!”安屏也学着乔漾的样子,咕嘟咕嘟的灌了一肚子的酒。伤心人对伤心人,只不过安屏伤心的是她口袋里的那些银子,虽然那银子都来自于乔漾,不过进了她的口袋又要花出去,她仍旧肉疼的紧。 晌午的时间,正是吃饭的点,官道上的过客陆陆续续的坐进了小铺子,其中有四桌坐着同样青衣打扮的男子,都在二三十左右,个个威武魁壮,腰上不是佩刀就是佩剑。其中几个看着乔漾这一桌,笑而不语。 “小妹妹,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有人高声叫道。 “吃不完用不着你管!”乔漾又拍开了第二坛酒。 “小妹妹好酒量,大哥敬你一坛!”有个男子站了起来,端着一坛酒走到乔漾桌前。 “好,坐!姐姐今儿高兴,你们敞开了喝,这酒我全请了!”乔漾豪言豪语。 “小漾姐”安屏听到乔漾这句,险些又哭了,她很想说这可都得她来掏银子啊! “小妹妹,爽快,我段航干了!”坐下来的男子一抱酒坛咕嘟嘟的猛灌。 “喝,不用钱的酒敞开了喝,哈哈,这京城的小妞原来如此畅快好客!”另外一个壮汉道,于是满座皆是灌酒声。 安屏灌了一坛子酒,酒力上来了,头也晕乎乎的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乔漾高兴,大家都高兴,她想她也应该高兴,黄白乃身外之物嘛。 这群人正喝着意浓,突然官道上灰尘骤起,一群劲装之人骑着马由远而近。 第22章 发酒疯 “是亲卫军!”四个桌子上的青衣人哗啦拔出了刀剑。 那些亲卫军很快就到了,道上的灰尘都被卷进了桌上的酒菜之中,喝得晕乎的乔漾俏眉一皱,将酒坛子狠狠的朝马上的人掷过去,却被马上一名军官给稳稳的接在手中。军官一挥手,将整个酒铺子给围了起来。 “哈哈,好哇,有美酒有佳人,我李园今天可是酒色双收了。”自称李园的军官一仰脖子将酒悉数灌进了腹中。 “李园,你想做什么?”段航以刀指着李园。 “段公子,你认为我们亲卫军想做什么,当然是来取你们的人头!哈哈,酒色当前,瞧我把正事给忘了,你们这些青帮的小子现在身价可是暴涨啊,一颗人头便值千两,我李园今天算是酒色财三收了!”李园喝完了酒,将酒坛子往地上一砸,那批亲卫军立即冲上去,与青衣人捉对厮杀。其它的酒客慌忙钻到桌子底下,其中就包括安屏。 “乔漾,快蹲下来!”桌子下的安屏着急的拽着还坐在凳子上的乔漾。 “滚开!”乔漾一伸腿将安屏踢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从未被乔漾如此对待,安屏眼泪打着转。 “原来是亲卫军,正想会一会!”乔漾突然飞身而起,一脚踢翻了一匹马上的一名亲卫军,上去又是一脚硬生生的将那人给踢晕了过去,一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刀,又纵身而起,一刀直直的向那位叫李园的军官刺了过去。 “呵,原来美人会功夫,来的好!”李园跟段航打了个平手,他正焦灼,见乔漾过来,便撇了段航去会乔漾。 乔漾的刀没有刺中,但她的身子却很稳的落在地上,下一刀接着劈向李园,一边的段航连连叫好。 “闭嘴,好不好姑奶奶不用别人说!”乔漾狠狠的瞪视着段航,她那一刀又落了空,而李园的剑眼看就要到刺到乔漾的胸口,段航看着惊出一身冷汗,但要出手相助却已经来不及了。 乔漾冷笑,她步子一歪,巧妙的运用上了南门无芒教她的鱼逃,李园的剑瞬间刺空,因为这一剑快狠准,李园以为会百分百的刺中,没想到却被乔漾给轻松的躲了过去,而他的身子因为剑上的力道落空整个人向前滑去,收势不住。乔漾瞅准时机,一脚踹在李园的肚子上,活活的把李园踹飞出去几丈。 李园扑倒在地,口吐鲜血。 亲卫军见他们的头目受伤,全都慌了,本来落在下风的青衣人反而占了上风。 “快,抢马我们撤!”段航一声招呼,青衣人便顾不上斗狠,抢到了马,一行人先后扬长而去。 “小妹妹,后会有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段航!”段航走的时候对乔漾高呼道。 乔漾看也未看段航一眼,她现在酒力上头,只想抓人练手出气。 “美人,你有两下子,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李园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管你们是什么人,招惹我乔漾的都不是人!你们谁上,姑奶奶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真功夫真本事,你,给我过来!”乔漾拿刀指着一名亲卫军。 “不要啊,我我认输!”那名亲卫军亲眼见到乔漾将李园踢飞,他可不会笨到自己上去送死。 “呸!没用的男人。你们都不上是不是,好,你们都看不起我,跟那个该死的楼苏暮一样看不起我,只看得起我的银子!哈哈,本姑奶奶可不只是有银子,还有杀人的刀,杀人的本事!你们怎么看不到!现在,姑奶奶就让你们看到!”乔漾也不点名了,上去逮着一个便挥刀乱砍。 “她疯了,快跑!”有人喊,于是那些个亲卫军有马的坐着马跑了,没马的靠着两条腿也跑了,只有地上的李园想跑也跑不了。 “敢跑?都给我回来,快回来!呜呜你们这群混蛋,都是混蛋!”乔漾把刀一扔,哭着又去取桌上的酒。 安屏想原来乔漾是喝醉了,醉鬼都这样,她便原谅了乔漾踢她的那一脚,又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李园见乔漾灌着酒,他趁机爬了起来,刚想跑开,乔漾突然一酒坛子砸到了他的跟前,吓得他又重新扑倒在地。 “想跑?姑奶奶还没玩够呢,起来,陪姑奶奶喝酒!”乔漾一下卷到李园的跟前,安屏看傻了眼,乔漾的动作太快,她几乎没有看清乔漾是如何移动的。 “你你是人是鬼!”李园也吓了一跳。 “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么好看的鬼吗!”乔漾一把拎起李园的后脖子领,将他扔到了附近的一个位子上,“把你的钱袋拿出来!” “对,快拿出来!”安屏听到钱袋两个字两眼放光,她紧了紧自己的荷包,跑到李园的跟前,捡起地上的一把刀狠狠的往桌上一拍,狐假虎威起来。 “给给你,姑奶奶,给了钱我就可以走了吧。”李园将钱袋双手奉上,被安屏一把夺了过来,掏出来一看,竟然有好几块金锭,她取出两枚金锭叫来早就吓得尿裤子的酒铺老板,递了过去,算是酒钱,老板一见到金锭,腰身立马直溜了,喜滋滋的跑进了他的酒铺子,又懂事的端过来两坛好酒。 “喝!陪姑奶奶喝光这两坛酒!”乔漾将酒坛上的封泥拍掉递到李园跟前。 “好,我喝,我李园就喜欢你这样的美人!”李园见躲不过了,索性拿出他做为一个头目的气派,忍着被乔漾踢痛的肚子,抱着酒坛咕嘟嘟的灌下了酒。 “美人?哈哈我真的美吗?安屏,你说说看,我美还是文飞飞美?”乔漾醉眼迷离。 “当然是姐姐你美了!”安屏毫不迟疑,她这句发自肺腑,美貌上,文飞飞远远比不上乔漾。安屏说完数起李园钱袋里剩下的银两,越数越开心。 “当然美,我李园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美人!”李园喝完了酒,舌头也大了。 “可是楼苏暮却退婚了,他退婚了,哇”乔漾大哭。 “姐姐,你又不喜欢他,退就退呗,你不是早盼着退婚吗!”安屏数完了银子,将钱袋捂紧了,很不解的对乔漾道。 “我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他不能不喜欢我呀,虽然他更喜欢我的银子!他也不能这么快就找了一个新的女人,还是一个没我好看的女人,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乔漾说着竟然一头栽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23章 突飞猛进 安屏和李园大眼瞪小眼,安屏抓起桌上的刀,李园吓得往桌子下面躲。 “快走,快走!”安屏道。 “是,多谢小姑奶奶。”李园慌忙溜了。 安屏还以为李园会趁着乔漾醉倒来抢回他的钱袋,见李园跑了,嘿嘿的得意起来,但转眼看着桌上的乔漾,她又笑不起来,乔漾这样子不睡上一天一夜是醒不过来了,安屏只好紧了紧腰带,背起了乔漾往城内而去。 若在平时,以乔漾的重量,安屏背在身上是绝对走不了十步,但今日事事都出奇的怪,她竟然越走越快,而背上的乔漾也丝毫不成为负担,她由走变成跑,由跑而脚下生风,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乔漾送到了掉鼻子楼的后院。 “这是怎么了?”广粽见乔漾醉成泥,担心道。 “喝醉了。”安屏便将遇到楼苏暮的事和亲卫军的事都说了。 “亲卫军?小漾真糊涂,这下闯祸了。安屏,给我看着乔漾,哪里也不准去,我要出门办点事,马上回来。”广粽皱着眉,脱了围裙,飞身出了屋子。 安屏不能理解广粽所说的闯祸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些大人的事她也管不着,她打了一盆水来,给乔漾擦了脸,见乔漾睡得沉,她百无聊赖,便研究起了南门无芒刻在树皮上的鱼逃功。 之前看不懂的动作,安屏这一下竟然看出了一点门道,她照着那上头的姿势,手脚跟着动,起初很慢,还时常撞到桌子椅子,安屏怕吵了乔漾,便去了院子里。院子空阔,安屏手脚都放开了,周围又无人看着她,她身心放松,动作越来越快,竟然有模有样起来。直到广粽回来,安屏还沉浸在鱼逃的一招一式里。 “嗯,不错。”广粽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拍起了掌,安屏也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收了动作。 “大师父,事情办的如何?”安屏问。 “嗯,幸亏那个李园没有说出是乔漾插手,只说了青帮的人太过于厉害,这事就过去了。安屏,你跟乔漾不准再往外头跑了,这段日子都给我呆在这里好好练功。你进步很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的愈伤术你往后再学,我先教给你几套基本的拳脚功夫。我猜的不错,不久就会有大事发生了,安屏,明天我会派人进宫给你舅舅隆齐送口信,请你答应我,若是太尉府出事,你舅舅将你接走,无论如何请救乔漾一命,我广粽先给你跪下了。”广粽说着果真跪了下去。 “大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安屏一下慌了手脚。 “安屏你先答应吧。” “好,我当然答应,只要有我安屏在,就不会让你跟乔漾姐有事的。”安屏信誓旦旦道。 “我不会有事,我只是担心乔漾。”广粽起了身,脸色凝重。 “小漾姐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有事呢!”安屏想着乔漾在酒铺子里的嚣张,她实在想不出会有人能欺负到她。 “再厉害也斗不过朝廷里的鹰犬。安屏,开始吧,你的领悟力和资质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不出七日,你也能赶上乔漾了。” “真的吗?”安屏高兴的不知如何,跟着广粽练了起来。 乔漾果然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睡醒了,什么事都忘了,活蹦乱跳的像一条鱼。但是广粽不让她出门,使得她很苦恼。 “小漾姐,你打我啊。”安屏得了广粽的传授,总想找人来练手。 “打你做什么?我可舍不得打你!”乔漾莫名其妙。 “哼,你那天就踢了我。”安屏对当日躲在桌子底下被乔漾踢了一脚的事记忆犹新。 “原来你记仇。好,是你让我打你的,我就打你好了。”安屏让乔漾勾起了伤心事,一拳朝安屏挥过来。 安屏结合鱼逃还有广粽的传授,竟是轻巧的避了过去。 “咦,你是安屏吗?你竟然会了鱼逃!第二招来了,你看好。”第一拳乔漾并未用心,第二招是掌,她使出了五分的功夫。 安屏见那掌很快,敛神屏息,身子一歪,又躲了过去。 “好!第三招!”乔漾也来了劲了,第三招又是拳,并且使上了八成的功力,对着安屏的面门直击过去。 “很好!”安屏很冷静,她也不躲,直到那拳快触到她的鼻尖,她突然整个身在往后一弯,又侧身一旋,及时的避过了。 “太好了,安屏,你真的是安屏吗?”乔漾竖起大拇指,“这才多久,你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都是你跟大师父教的好!”安屏其实更想说是她练的辛苦,这几日无论醒着睡着,她都在想着练功的事。 “嗯,好好练,你迟早要超过我。” “超过你,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当然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你超过了我,就可以保护我了。安屏,你会保护我吧。” “当然会啊。我要保护你跟大师父。”安屏憨憨的笑道。 “大师父倒不用你保护。安屏,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坐卧不宁。”乔漾正说着,忽然太尉府来了丫鬟,让乔漾和安屏赶紧去见一面老太太,说老太太快不行了。 乔漾和安屏飞奔而出,这一次俩个人几乎脚不点地,路上的行人只见人影一晃,却是看不清俩人的模样,速度实在太快。 到了太尉府,安屏和乔漾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老太太,老太太拉着俩人看不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前几天还好好的。”乔漾见老太太形容枯槁,出气比进气多,似是很快要就木的人,她含泪厉声质问周围的丫头老妈子。 “我们也不知老太太自从见了那位新的少夫人,她就这样了。”老太太最信任的大丫头紫苑道。 “你是说新婶子鹿鹿儿?” “嗯。少夫人给老妇人喝了一碗参汤,老妇人便一日不如一日,本来想见大小姐你,少夫人却老来缠着老太太说话,老太太便没了空。今天少夫人不在府中,老夫人才让奴婢去把大小姐你叫过来。” “竟然有这种事!我要去杀了鹿鹿儿!”乔漾血气上涌,就要出门,却被老太太给拉住。 第24章 家变 “小漾别去,陪我说说话,祖母这几日总想着你”老太太声音微弱,乔漾抽噎着跪在床头。 “您说吧,我都听着。”乔漾抹着眼泪。 “小漾啊,我走了之后,你就不要回太尉府了,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这是黎山图,你带着,你跟安屏若无路可去,就拿着这图去黎山找一位叫梨子的上人,让他收留你二人,你们跟着上人好好修炼,再也再也别回这红尘俗世了。”老太太从枕边取出一枚丝帕,丝帕上绣着一副地形图,丝帕右下角有朵白色的梨花。 “祖母,您不要走小漾舍不得你!”乔漾哭得气结。 “小漾,你听我说这图你一定要收好了,鹿鹿儿来我们府中就是打的这副图的主意祖母不行了,不能陪着你了你找到梨子上人,告诉他,小叶后悔了,很很后”老太太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安屏同样哭得稀里哗啦,她十分后悔让乔漾带她去掉鼻子楼,如果她俩没有去,说不定老太太就能逃过鹿鹿儿的毒手而活下来。 “死了吗?死了好,省的晚节难保,充官奴受活罪!”一袭红衣的鹿鹿儿不知何时飘了进来。 “小小漾姐,你快看,她的脚!她是鬼!肯定是!”安屏回身看见鹿鹿儿,脸上的泪水瞬间被鹿鹿儿的样子给吓的定住,跟那晚一样,鹿鹿儿竟然双脚离地,浮在半空。 “鹿鹿儿,你搞什么鬼,还有,为什么害死祖母?我乔漾今天要给祖母讨回一条命!”乔漾说着,从安屏的腰上拔出匕首,朝鹿鹿儿刺过去。 “啧啧这可真是糟蹋了这张图!”鹿鹿儿一转身避过了刺过来的匕首,同时从乔漾的另一只手中夺过了老太太给的丝帕。 “你快还给我!”乔漾又一匕首刺过去,但同样的被鹿鹿儿给轻松躲过了。 “到了我的手上,你可就别想要回去了。你们这两个毛丫头,连浮云功都识别不出,去了黎山也是个废物。竟然说我是鬼!哈哈,笑死我了。乔漾,你婶子我要走了,代替你们去黎山学道,嗯最后告诉你一件事,你们家那些个女人都是我杀的,因为我嫌她们太吵。乔漾,你跟你娘广粽可以放心回来住了,能过几天好日子就好好过吧。”鹿鹿儿说完红衣一隐,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 “鬼她真的是鬼!呜呜”安屏这次不是为老太太的死而哭,而是被鹿鹿儿给吓哭了。 乔漾转身,啪的一巴掌打在安屏的脸上,安屏立即呆住不哭了。 “鹿鹿儿如果是鬼,找到地府我也要把她撕成碎片!安屏,不准没出息,总有一天咱俩要为老太太报仇!”乔漾不哭了,吩咐下去给老太太办后事。 安屏仍旧抽泣,她看着老太太慈和的面容,心痛不已,难得一个疼她的人又离她而去了。 太尉府的丧事办了三天三夜,极尽奢华,只是让太尉乔烽纳闷的是,来吊丧的人远远少于他的预期,朝中那些原本要好的大臣,仅仅来了一小部分,另一些都未亲自上门吊唁,只派了家仆来意思了一下。 广粽回了太尉府,一直跪在老太太的灵前没有动过身,鹿鹿儿早在三天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乔烟也没有过问。 这三天三夜,安屏住在乔漾的院子里,她跟乔漾都未停止练功,乔漾跟变了一个人一般,说话也不再嘻哈,脸上没有半点笑容,除了每天去老太太灵前哭几声,她便跟安屏在自己院中练功。乔漾的严肃,让安屏几乎不敢开口说话,乔漾也没有心情教她功夫,安屏便在后头跟着她的一招一式模仿,三天下来竟然也进步神速,鱼逃功她已经基本学会了,她想假以时日,便也能游刃有余。 最后一天老太太出殡,乔漾没有哭,安屏反而哭了一路,回来的时候,安屏差不多哭的虚脱了,被乔漾拉进了她书房中的藏宝阁,但俩人一进去,便傻了眼,里头的剑和匕首都不见了,只有一堆空了的盒子和架子。 乔漾一阵揪心的痛,这可是她从小收藏的宝贝,她冲出房间叫来了丫鬟仆妇,乔漾怒气冲冲的杀人眼神吓得她们胆颤心惊。 “说,是谁进了我的书房,动了我的宝贝?” “奴婢不知,对了,二夫人曾经来过,还将奴婢们都点晕了。” “又是鹿鹿儿!”乔漾的嘴唇咬出了血,“滚!都给我滚,一群废物。” 安屏被乔漾的样子吓得腿肚子都在打着哆嗦,她从未见她如此大怒,跟着那些丫鬟仆妇往外走。 “安屏,你给我回来!”乔漾一声大喝,接着便趴在椅榻上哭了起来,直哭得昏天黑地。 安屏不知如何安慰乔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蹲起了马步。这段时间她一空下来便练习蹲马步,她发现蹲马步和敛气术同时进行能让她在蹲完之后身轻如燕,而且她走起路再也没有罗圈腿了,若不是有一次尝试以蹲马步的姿势睡觉而重重的摔了一跤,安屏真想连睡觉的功夫都用上。 “噗!”乔漾哭完了,抬眼见到安屏的模样,又乐了,“死安屏,你能正经一点吗。” “我哪里不正经了。”安屏收了姿势,很委屈。 “哭得累死我了,走吧,出去逛逛,我想吃馄饨了。”乔漾洗了一把脸,拉着安屏出了门。 这回她俩也没了先前手拉手吊儿郎当的兴致,俩个人安安分分的走着,老太太离世的悲伤仍旧挥之不去。 乔漾在路边的馄饨担子上要了两碗热乎乎的馄饨,就跟安屏蹲在地上呼哧的吃起来。 “姐姐给你。”乔漾正吃着,一个小孩跑到跟前递给乔漾一张纸条,接着又赶紧跑开。 “是什么?”安屏凑过来。 乔漾打开纸条,上头写着:太尉府五日后必遭灭门,快逃。 “切!”乔漾撕碎了纸条,揉了一把扔进了路边卖烧饼的炉子里焚成了灰烬。 第25章 猪屁股面具 安屏看见了纸条上的字不言语,她迅速的吃完了馄饨,让乔漾陪她去峪篁山上找峪篁真人。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着乔漾广粽练功,竟然都忘记了这一回事。 “嗯,我正好要去找真人求一样东西,走吧。” 此时刚过正午,安屏和乔漾吃饱了,也不着急,不快不慢的在街上走着。 “小漾姐,我都看见了。”安屏指纸条上的内容。 “我家的太尉还在朝中,晚上回来我会跟他说。安屏,我跟我娘原想借助你舅舅隆齐保住我爹一条命,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昨天我见过广大人,广大人与我家私交甚好,他说我爹太蠢太嚣张,得罪的人太多,太后都不想保他,太后既然如此说,你舅舅说什么好话都没用了。自作孽,怪不了别人。”乔漾语气虽然平淡,脸上却闪过无奈。 “可以逃走啊,不是还有五天的时间吗?”安屏道。 “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看当今圣上以仁治国,但要发起狠来却可以让你尸骨无存。” “想逃走总有办法,比坐着等死强。” “我爹是不会逃的,他对做官有瘾,而且他的确是个蠢人,蠢的以为自己只要对皇上忠心,嚣张一点也无伤大雅。他真以为这天下是皇上一人的天下,也不想想,皇上若没有那些文武大臣撑着,他能当稳一个皇上?虽然我爹也会笼络人,不过他的手法太拙劣,让人一看就是有所图。”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活下去,找到鹿鹿儿给祖母报仇!”提起鹿鹿儿,乔漾眼中喷着火。 “那我们现在就逃吧。”安屏急切道。 “安屏,我想跟你一起进宫。我要找到文峻文御医,跟他学百丈功和愈伤术,文御医的愈伤术远在我娘之上,而他的百丈功若学会了,便能于百丈之内轻易取人性命。学会了这两样,我想我就可以去找鹿鹿儿算帐了。愈伤术不仅可以治愈他人,自己受了伤更可以自愈,最上乘的愈伤术能达到即伤即愈!” “这么厉害!那不是死不了了?”安屏很是羡慕。 “如果不是被砍了脑袋,差不多是死不了了。” “好哇,我也要学!”安屏两眼放光,想不到愈伤术能如此神通,若是学会了,她便无所可惧了。 出了城,先前吃下的馄饨也消化的差不多,安屏想跑起来,乔漾便说比试一翻,看谁先到峪篁山。乔漾话一说完,跑到了前头,安屏不示弱,追了上去。 这三天的功夫果然没白费,安屏跑的比几天前更快了,她自己感觉不到,但路人却只能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从身边卷过,如幽灵一般。但尽管如此,安屏还是落了乔漾一大截,乔漾的功夫同样没白费,她本就资质聪颖根基又牢加上这几日又下了苦功夫,安屏还在山脚的时候,乔漾已经到了半山腰。安屏开始有些浮躁,发了狠力往山上跑去,但越是急躁身子越浊重,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乔漾便停在了半山,等着安屏。 “小漾姐,我嫉妒你!”安屏终于赶到了,她气恼的跺着脚。 “安屏你太燥了,不过也难怪,刚刚学会一点功夫的人都会如此,想当年,我也跟你一般有一点进步心就浮了起来。”乔漾现在说话的样子像是一位严师了,“你练功的时候尚可,但是跟人一比,你便沉不住气,这样不好,今后若是遇到了敌手,你越慌乱越落下风。安屏,记住了,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戒备心,不仅仅是戒备你的对手,更要戒备自己。” “是师父。”安屏听的很认真。 “嗯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超过我,说不定今后我这个三师父还得仰仗你,安屏,我现在只想给祖母报仇,从鹿鹿儿手上拿回祖母的东西,你会帮我吧?”乔漾恳切的看着安屏。 “当然帮啊,我不帮你能帮谁呢。”安屏被乔漾的郑重吓住了,小脸上眉毛拧到了一起。 “安屏,一开始我只想当你是个朋友,后来听到你的身世,知道隆齐是你舅舅,有了私心想借助你舅舅保住我爹的命,所以才对你好,现在,你舅舅也救不了我爹,但能帮我进宫,我仍旧是在利用你,你会不会怪我?”乔漾看着安屏,好看的眼睛里又惭愧又坦然,还有几分坚定。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跟粽子姐姐收留我对我好,还教我功夫,我本就应该报答你们。”安屏拧着的眉毛打开,她能对乔漾有些用,她很高兴。 “嗯,虽然我有很多弟弟,但是我跟他们都不亲,安屏,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妹妹,今后我们姐妹俩个要同心协力!不说了,快走吧。” 俩个人很快的到了峪篁山顶,又很快的找到了峪篁真人。 真人见到乔漾愣了一下,嘴中呢喃道:“像,真像!” “师伯,我来跟你求一样宝贝。”乔漾开门见山。 “你叫我师伯,看来你果然是广粽的女儿。广粽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我最喜欢的女人的女儿有求于我,我当然无所不应,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张面具,最好是男人的样子。” “好,跟我来,我刚好做了几张,你喜欢什么样就自己选。”真人在前头带路。 安屏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朝乔漾竖起大拇指。 真人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四面无窗,虽是白天,房内却是黑的不见五指。真人点了油灯,安屏才看到房间的正中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三张人脸,那人脸栩栩如生,她吓的尖叫,被一边的乔漾捂住了嘴。 “别惊乍,那是面具,又不是人!”乔漾见安屏不出声了,这才松开了手。 “太像真的了!”安屏惊叹,但仍旧有些怕,不敢靠近。 “这都是猪屁股上的皮做的,我又打磨了一下,像吧,嘿嘿”真人很得意。 “猪屁股!”安屏这才大了胆子走上去,看那人脸白白嫩嫩,果真像极了猪屁股上的皮肉,她又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竟然弹性十足。 第26章 蓝火龙 “这面具戴上之后能跟本身的皮肤融合在一起,很透气,几年不摘下来也没问题,要不要试试看?”真人笑道。 “就这一张了!”乔漾拿起一张普通的人脸,那面貌看上去二十左右,是张青年男子的面容。当即,真人便帮乔漾戴在了脸上。 “你你是谁?”赫然面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安屏往旁边闪了一下,又立即反应过来那人就是乔漾,她不好意思的撇了一下嘴,恨不得骂自己反应迟钝。 “哈哈,这么说来,戴上之后果然就认不出了!”乔漾很满意。 “那是当然,我峪篁真人的手笔普天之下可谓独一无二。”真人捻须大笑。 “好厉害啊!”安屏实在佩服,心说这京城的奇人怪事真正多。 “谢谢师伯了,安屏我们走吧。”乔漾要告辞。 “这我还想学蓝火龙呢。”安屏的脚不肯挪动。 “小妹妹想学我的功夫?哈哈,教你可以,不过,你得做到三件事,若是让我满意,我现在马上立即很快的让你学会,要是做不到,那只能说明小妹妹跟本真人无缘了。”真人道。 “好哇,你说吧,哪三件事。”安屏眼睛放光,那一日楼苏暮手上生火的场面再次浮现在她面前。 “第一件事,给我山门口的杜鹃花浇一圈水,第二件事,浇完水对着我的花吹气,必须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开出一朵花,第三件事,摘下那朵花,吃下去。” “啊”安屏呆了,第一、第三件事都不难,但第二件事简直是异想天开,眼下根本不是杜鹃开花的季节,而要凭人力吹气开花,即使是城隍庙前的变戏法的也变不出来! “去试一下吧。”乔漾催促道。 “小漾姐,让杜鹃开花不是开玩笑吗,我又不是神仙。”安屏心想这个峪篁真人是不想教她了,既如此,何不一口拒绝她呢,这不是耍人好玩么。 “小妹妹,我那花也不是普通的花,种花的土是这峪篁山顶的仙土,种花的水,是峪篁山泉,一年四季花开不谢,昨天开的几朵花被我吃了,今天有几多要开,你不凡试试看。”真人蔼然道。 “四季开花?真有这样的事吗?”安屏说着往外走,她进山门的时候并未注意山门口的花花草草。 三人到了山门前,果然有一丛杜鹃挂着几朵未开的花骨朵儿。花丛旁边有一桶水,桶中有一柄水瓢,安屏心说第一件事三岁小儿也会,便舀了一勺水,就要浇下去。 “等等,浇水不能碰到叶子和花,而且要一瓢水浇一个圆圈出来,圆要足够圆,中间不能断开。”峪篁真人道。 如此苛刻的条件,安屏暗自骂着何不早说,她的手心立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睛盯着花丛下的土,估算着水的份量和圈的大小。 “安屏,你不要紧张,手要稳住,很容易的。”乔漾见安屏半天站着不动,提醒道。 “嗯。”安屏点了一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水瓢中的水开始往下倾倒,嗤嗤的水声在接触到花下的泥土时,那土仿佛生出了一张嘴,迅速的将水吸了进去,安屏转了半圈,水刚好剩下一半,而那个半圆也足够的圆,她自己很满意,身心一放松,剩下的半个圆顺利的合上。 “好!太好了,这个圆足足的圆。”真人很满意,拍着掌道。 “那就开始吹花了。”乔漾也很满意,“安屏,记住了,心神要稳,稳住了,气息才稳,你的潜能才能完全发挥。” 安屏愈发的佩服乔漾,冲她点头。安屏放回水瓢,在花前蹲了一个马步,默默运行着敛气术,微微张开口,对着一朵未开的花缓缓的送出她的真气,慢慢的,奇迹出现了,那花一点点的展开来,直到完全绽放! “嗯,气息控制的不错,花也开的自然,虽然真气尚且不足,不过不妨事,以你的资质,过两三年,就能响指花开。就像这样!”真人说着,啪啪的打了几个响指,那剩下的几朵花便次第的开了。 “好厉害,好神奇!”安屏道。 “第三件事,将你吹开的花吃下去,告诉我味道如何。”真人道。 “这个简单。”安屏摘下杜鹃便送进了嘴中,她以前也吃过杜鹃花,所以第三件事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 咀嚼了几口,安屏感觉这花很怪,没有任何味道,嚼完了,她便吞了。 “你吃出什么味道?酸甜苦辣?” “没有味道啊。”安屏道。 “哦?奇怪了以前有弟子说是酸的,有说咸的,有说苦的,你怎会说没味道,嗯,这个果子你吃下去。”真人蹙起了眉头,从杜鹃花旁的另一个植株上摘下一枚小果子递给安屏。 安屏接过去,刚咬了一口便赶紧呸呸的吐了出来,那味道让她浑身都酸,她忍不住打着颤。 “哈哈,酸就对了,看来你味觉正常。嗯,虽然我还不能明白如何这花让你感觉无味,不过你的资质已经符合学蓝火龙了,我现在就教给你,你记住口诀。”真人说着,手上挽了一个姿势,说出了一串的口诀。 安屏学着那个姿势,口中跟着真人念,念了几遍,她便记住了,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的指尖上有一丝蓝绒绒的火焰,虽然很小很弱,但足够让安屏欣喜。 “很好!哈哈除了楼公子,你是第二个会蓝火龙的,虽然你的根基比起楼公子来差了一大截,不过回去好好练,你的资质比楼公子强上一大截,超过他指日可待。”真人说着返身进了道观,不再理会二人。 “楼苏暮,可恶!”乔漾一把抓起其余的几朵杜鹃花,砸在安屏的身上。 “别扔啊,这花可以吃的,多可惜!”安屏捡起砸在身上的花,惋惜的放进了嘴中,“咦,这花怎么又是酸甜的了,刚刚我的那朵怎么会没味道呢,好奇怪!” “走啦,馋猫。我想赶回去上凉亭坐坐,今后只怕没机会了。”乔漾叹了一口气,藏好了面具,拉着安屏一路飞奔的下了山。 第27章 进宫 到了太尉府,乔漾拉着安屏直接爬上了府中的凉亭。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往西头落去,凉亭之上安屏看着那轮由炽烈变得乖巧的红日缓缓的往西边山脚移动,对眼前壮阔的景致惊叹不已。 “安屏,那就是皇宫,那是皇后的坤慈宫,那是太后的静宁宫,那是金銮殿,那是御医院”乔漾指着远处。 “哦。”安屏应着,在她看来,那些镶嵌着琉璃瓦的宫殿,外表都一个模样,她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她更喜欢宫殿之上阔渺的蓝天和夕阳的余辉。 “唉,人啊,虽然我不喜欢太尉府,可是我以为我能不喜欢一辈子,那样就可以坐在这凉亭看一辈子的京城了。”乔漾竟是抹着眼泪,“其实这世上哪有一辈子的事,不会让你讨厌一辈子,也不会让你喜欢一辈子。你说,这老天是怎么想的,是见人好还是不见人好呢?” “哦。”安屏听不懂乔漾的话,她只想多看一眼那天那山那夕阳。 “呜呜我舍不得祖母,舍不得太尉府,为什么老天要全部都拿走!”乔漾嚎啕大哭,安屏这才回过神,吓得赶紧上去抚着乔漾。 “姐姐,你别吓我,呜呜”安屏也跟着哭了。 俩个人就这样抱着头哭得凄凄切切,直到天幕黑重,一个人影倏然出现在凉亭之中,俩人才吓得止住了哭声。 “哭够了?”那人是一袭孝服的广粽,“安屏,你舅舅派了人在太尉府后门等着,你们快跟我来。” “娘,我准备跟安屏一起进宫。”乔漾道。 “嗯,你进宫倒会更安全,可是太后认得你,怎好?”广粽犹豫了一下。 “没事,我找峪篁真人要了面具。”乔漾立即取了面具出来。 “师兄!乔漾你胡闹,师兄又有借口缠着我了,算了,能保你周全就行,乔漾,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一柄琉璃小剑,你带在身上,进宫之后找到文峻文御医,以琉璃剑为信物,他会教你功夫,今后你不准再偷懒了,好好跟着文御医学,唉,从现在开始你就只能靠自己了。”广粽取出一枚巴掌大七彩琉璃的小剑递给乔漾,乔漾立即收了起来。 三人下了凉亭,乔漾便将有人暗递纸条的事说了。 “会是谁通风报信?这朝中的人都巴不得你爹倒台。”广粽道。 “应该是广大人,也只有他对我们乔家还有点情义。”乔漾道。 “不可能,广大人自顾不暇,躲你爹都来不及。嗯,不说了,快走吧。” 三人很快到了后院,见到了两名小太监。 “二位公公,麻烦带着她二人赶快进宫。”广粽取出两袋金叶子分别塞进两名小太监的手中。 “夫人,您就放心吧,隆爷都会安排妥的。”小太监瞄了一眼钱袋,眼睛里发出比金叶子还锃亮的光芒。 “安屏,小漾就拜托你了。”广粽摸了一把眼泪,上去抱了俩人,咬咬牙,转身进了太尉府。 “两位妹妹,跟着走吧。”小太监道。 知道今后很难再见到广粽了,乔漾和安屏都不说话,跟在两个太监后头抹着眼泪。 四人在一顶轿子前停住,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让二人坐进去。 “乔大小姐,请吧。”一名小太监道。 “小枣子小栗子,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记住,我不叫乔漾也不是什么太尉府的大小姐,我现在的名字是广横,记住了?”乔漾低声道。 “是,奴才都记住了。”小枣子小栗子赶紧应着。 俩人被抬进了宫,宫门口的侍卫见是隆齐的人,也不检查轿子,挥手放了进去。 下了轿,安屏和广粽被带到进了一处小院子,安屏对这院子依稀有些印象,见月色下的一棵石榴树上挂着红红的大圆石榴,她诶呀一声跳上去摘了下来。 “屏儿,还是这么贪吃。”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一处房间走了出来。 “舅舅!屏儿好想你啊!”走出来的正是大太监隆齐,安屏一眼认了出来,扑了上去,抱住隆齐大哭。 “我的好孩子,别哭了,快别哭了。”隆齐叫着安屏不要哭,自己却哭得老泪纵横,“我都听说了,我那可怜的妹子哟。屏儿,舅舅一定给你爹娘报仇,等查到了凶手,我隆齐一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提到爹娘,安屏哭得更悲切了,一老一少哭够多时,隆齐让人掌了灯,将安屏和乔漾引进了屋中。 “乔大姑娘,有何打算?”隆齐眯着眼睛打量着乔漾。 “收我做太监,我不干伺候人的活儿,不能让我吃苦,最好一天都能让我清静的歇着。”乔漾道,接着取出面具带在了脸上。 “大姑娘还是这个脾气!行啊,都听你的,谁让你们母女对我屏儿好。嗯,你这个样子甚好,我也少了不少麻烦。这里有两套衣服,赶紧换上吧。”隆齐说着让人取出了两套合身的太监服,让二人给换了上去。 “今后我的名字叫广横,隆爷,小横子给您磕头了。”乔漾说着毫不含糊的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隆齐并不客气的让她磕完了头,这才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乔大姑娘也会对人服软,冲着小横子你这么识时务,我隆齐也不会为难你,从现在开始,你跟屏儿就放心的呆在此处。都饿了吧,小栗子,上酒菜。” 安屏抱着摘下的石榴,此时喜笑颜开,只不过乔漾的那张新脸让她过了好久才适应下来,她不停的上去摸摸捏捏,都被乔漾给打了手。 酒菜不多,四菜一汤,但是味道极好,安屏整整的吃了三大碗米饭,把隆齐给心疼的一直抹着泪:“屏儿,看你瘦的,吃了不少苦吧。慢慢儿吃,今后在舅舅这里啥好吃的都有。” “舅舅,见到了你我也踏实了。”见到了亲人的安屏此时才真正的放松下来,笑得十分灿烂。 “瞧我的屏儿,果然是大姑娘了,会说话了。”隆齐眼睛里又是欣慰又是疼爱。 乔漾看着俩人亲情四溢,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悲从中来,不言不语,安屏想着说些什么能让乔漾开心,突然记起来小时候在御花园摘莲蓬的事,便提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跟那个死胖子太子还有一段瓜葛。”乔漾便也讲了她当年抢走太子莲蓬的事。 “他竟然就是太子!”安屏此时方才知晓。 “安屏你真不老实,竟然欺骗我,亏我真心待你!”乔漾突然作色道。 第28章 二舅舅 “姐姐,我怎么骗你了?”安屏一头雾水。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说你是第一次来京城!” “嘿嘿,我胡诌。姐姐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女人都小心眼,算了,以后可不准再骗我了。隆爷,我们住哪儿?”乔漾问一边笑眯眯看着俩人的隆齐。 “暂时就住我的书房吧,刚刚让人收拾了两张小床。我想着这宫里头也就我这院子安全,你们姐儿俩住一起也有个伴。” “太好了,姐姐我们住一起比什么都好!”安屏只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她便心满意足,而且跟乔漾在一块儿便能接着跟她练功,这对她来说没有再好的事情了。 “我累了,先去睡了。”乔漾可没有安屏那么兴奋,她打了一个哈欠,去了已收拾好的书房。 乔漾走后,隆齐拉着安屏说着一些家里的事。 “你二舅舅的下落我也打听清楚了,被你外公赶出家门后就跑去了青州,现在在青州做着药材生意,依旧没有成亲,不过倒是收留了一个小子当义子,日子过得还凑合,唉,他也是执念,不过,只要他觉得好就成。”隆齐说着家里的老二沈原,沈原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子叫陆柔,本来俩人关系极好,但后来沈家家道中落,陆柔的父亲便退了婚,并在半年之后将陆柔嫁去了外地。 沈原的父亲沈枫后头给沈原安排了另外一桩婚事,姑娘貌美如仙,名叫苏灿,苏灿早几年就喜欢上了沈原,只是碍于沈原已有佳人,便未曾表露过,苏灿不仅长得美,家世也光鲜,是当地有名的大家闺秀。沈枫对这桩送上门的婚事简直做梦都笑醒了,这不仅让他在陆家面前扬眉吐气了一翻,也真正为儿子沈原高兴,认为是天作之合。 但沈原却拒绝了这门婚事,苏灿知道后,在家上了吊,幸好发现及时,给救活了过来,同时气得上吊的还有沈枫,绳子都打了结了,被沈忆撞见,一家人哭哭闹闹的,才拉住了沈枫。后来,沈枫几乎要给沈原下跪,只求沈原能取了苏灿,让沈家长长脸,沈原却仍旧不答应,说除了陆柔,他不会娶任何一个女子,沈枫一气之下,便将沈原给赶出了家门,当作没有生养过他,沈原说了句早想走了,便头也不回的当即离了家。 后来沈原再也没有回过沈家。 安屏听完,得知这世上还有一位亲人,她很高兴,虽然她从未见过那位倔强而痴情的二舅舅。 “屏儿,说说你娘和你爹是怎么死的?我隆齐一定要找到凶手!”隆齐问道。安屏有一次跟广粽说起过她爹娘的死,广粽在找到隆齐之后,便告诉了隆齐。 安屏回想起那天的事,手臂传来隐隐的酸痛,心中充满了恨意,便详详细细的说了那日事发的经过,说完了,隆齐一掌将手中的碗盖捏成了齑粉,又捶着胸口,嚎啕心痛。 “舅舅你别这样!”安屏鼻涕眼泪直流。 “唉造孽啊造孽啊,这雪峰寺是个庙还是阎王殿?我那么善良的好妹子,怎就遭了这样的罪,难怪菩萨都不开眼,不开眼啊!”隆齐哭的凄惨,以脚顿地,似乎要顿出地下的阎王问个清楚,这主人生死的都按着个什么标准来,好人不长命不善终,坏人却多是乌龟逍遥长寿命! “舅舅,你吓到我了,菩萨当然都是好菩萨,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坏人都会死的,肯定都会死的!”安屏哇哇大哭。 “当然会死,活成乌龟最后也会死,可是你舅舅我不服气不甘心,你娘只因好心接济了一个乞丐而遭枉死,这都是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啊,呜呜” “对了屏儿,那伙人说的那书叫什么?”隆齐突然不哭了,问安屏道。 “叫什么雪冥功秘籍。”安屏想了想道。 “啊我的好妹子啊,是哥害了你啊,都是哥害了你!”隆齐又一次捶胸大哭。 “舅舅,你在说什么啊?”安屏摇着隆齐。 隆齐哭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书是我拿了,当年你外公让我娶亲,我痴迷武道,不想成婚,便索性自己阉了进宫当了一名小太监,哪知宫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便有一次偷偷的跑回了家,远远的看了几眼你外公和你娘,我当时心里难受,蹲在屋后头哭了很久直到天黑,天黑了我也走不成了,便躲在了柴房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正准备离开,我却在柴堆上意外的发现了一本书,想着你娘不识字,我又酷爱看书,便顺手拿走了。回到宫里后,我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本武功秘籍,便照着上头练,没想到成全我练了一身的好功夫。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早知道这书会要你娘的命,我说什么也不会拿走!” “舅舅你好糊涂,你不拿走,我娘照样没命,就算我娘当时带在身上,我想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娘。”安屏道。 “嗯,也是这个理,唉”隆齐的胸中仿佛存了一海的气,怎么也叹不完。 “舅舅,你既然会雪冥功,你教我吧,我要学会雪冥功为我爹娘报仇!” “好!舅舅正有这个打算,你若学会了,舅舅也不怕你受欺负了。”隆齐当即抓过安屏的手,探了一下手脉,奇道:“安屏,你学了敛气术?” “是啊,是小漾姐姐和粽子姐姐教的,我还学会了蹲马步,对了,我还会蓝火龙呢?”安屏当即燃起了一簇蓝色的小火苗。 “我的屏儿真了不起!嗯你的经脉适合练功,比舅舅强多了,你既然会了敛气术,学起雪冥功便事半功倍。屏儿,明天开始你跟小横子就在这院子里好好练功,你放心,虽然这里是皇上的地盘,但也是你舅舅的地盘,你别惹事,就没人敢欺负你!” “舅舅,我哪会惹事啊。”安屏一心只想练功,她对这诺大的皇宫还有宫内的人,丝毫没有招惹的兴趣。 “你啊,跟你娘一样,都是安分的孩子。好啦,现在天晚了,你早点睡吧,明儿上午舅舅有事,从下午开始,舅舅便教你功夫。” “嗯。舅舅,你也别太难过,从现在开始,我会陪着你。” “好好!”隆齐笑着擦了一把泪,拍了一下安屏的头。 安屏去书房躺下,想了一会儿爹娘,又流了一会儿眼泪,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29章 假太监见太子 早上醒来,隆齐去了宫里头,安屏和乔漾练了一会儿功,小栗子给送来了糕点茶水。 “小栗子,文御医今天可去了御医院?”乔漾问道。 “横爷,你算是问对人了,文御医这段时间都在太子宫呆着,过了晌午才回御医院,回去了就睡觉,除非是皇后太后来请,文御医谁的病都不去看。”小栗子回的干脆利落,他昨天见过小疹子,小疹子见是隆齐的人,口无遮挡问什么说什么。 “噗,横爷!横爷,小屏子给您跪安了。”安屏喷了一口茶水。 “别闹!”乔漾瞪了一眼安屏,“走吧,我们去太子宫,我得找到文御医。” 乔漾拉起安屏,安屏只好抓了一把桂花糕随乔漾往太子宫去。 太子宫不太远,乔漾对这宫里头跟自家一样熟悉,身上挂着隆齐给的牌子,虽然面貌陌生,却无人敢拦着她。 来到太子宫前,被门口的守卫拦住。 “进去告诉文御医,就说有故人求见,你带一句话,琉璃不碎,九十一拼。”乔漾道,她虽然此时是一副普通男子的模样,但气质不俗,说话锵然。 守卫瞄了一眼俩人的腰牌,知道是隆齐的人,惹不起,便赶紧的进去通报。 此时太子正跟文峻练着掌,这段日子,他跟文峻丑时在凉亭聚头,练一个时辰便回到太子宫接着用功。 守卫进去禀报的时候,太子正一掌劈在一张黄花梨的小茶几上,茶几晃了一晃,竟是丝毫无恙。 “哪来的闲人,找来做什么?赶走赶走!”太子一头的恼火,茶几没事,他的手却疼的甩来甩去。 “等等,让他二人进来。”文峻听到那句琉璃不碎,咦了一声。 “师父,你这功夫教的是越来越退步啊。”太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这太子宫已经没有椅子给他坐了,所有能拿来劈碎的东西,都惨遭了屠戮。 “这茶几材质做工可谓刀枪不破,你一双肉掌当然拿它没法子,我看殿下这些时日倒是进步不小。”文峻笑道,没凳子,他便坐在那张茶几之上。 “哦?我真的有进步?嘿嘿”太子又得意起来。 乔漾安屏走了进来,太子已认不出乔漾,看了一眼安屏倒是觉得眼熟。 “小阉人,新来的?怎么觉得哪里见过你!”太子跳起来绕着安屏转了一圈。 “小屏子给太子跪安!”昨晚隆齐教过安屏一些宫中的礼仪,安屏虽然不乐意,还是给太子跪了下去。 “你叫小屏子啊,行了,起来吧,哟,知道孝敬本太子,还带了桂花糕来,好好好,小屏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太子见安屏手中握着几块桂花糕,劈手夺了过去。 太子抢糕的动作跟当年抢她莲蓬时一模一样,她心下唉了一声,又被欺负了一回。 乔漾见了太子却是站着不动,她瞟了他一眼,又惊讶的再瞟了一眼,“多日不见,竟然瘦了,不过就算瘦了,也是一副憨样!”乔漾冷笑。 “你又是谁?跟我熟吗?见了本太子也不跪,实在大胆!”太子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叱责道。 “她是横爷,哦,她叫广横,是跟我一起的。”安屏替乔漾答话,当日太子那一鞭子虽然没有把她怎么样,不过却让她着实做了几天恶梦,若不是南门无芒救下她,只怕她早就成了太子鞭下的一个小死鬼了,安屏此时说话带着些微颤抖。 “没错,我就是横爷,太子,你要不乐意,叫我小横子也行,我不会跟你计较。”乔漾仍旧不可一世。 “姐横爷,快给太子磕头!”安屏着急,拉着乔漾的手,她怕真惹太子生气,脑袋要搬家。 “行了,本太子才不稀罕你那几个头。横爷,这名字阔气,我就叫你横爷吧。看你的长相普普通通,想不到倒是有气场的人。不过,你这德性嘛,倒是有点像我一个仇人,让人很讨厌!”太子所谓的仇人指的就是乔漾。 “你叫广横?”文峻早在一边等的不耐烦了,“我师弟有一个徒弟叫广粽的,莫非你们是亲戚?” “文御医,借一步说话!”乔漾将文峻拉到一处屏风后,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原来是你!难怪敢如此跟太子说话。”文峻哈哈大笑,乔漾在宫中经常出入,宫里的人没有几个不认得她。 “谁啊?”太子见俩人走到屏风后头,又听了文峻这样一句,好奇的要过去看,被安屏一把拉住。 “殿下,您不能过去。”安屏着急道。 “小屏子,你敢拦着我!”太子被冒犯,有些恼了,又想起什么,脸上阴险一笑,反掌朝安屏劈过去。 安屏没料到太子会出招,那掌裹着风声,很快到了她的身前,眼看就要劈在她的肩膀上,安屏往下蹲了一个马步,如蛇一般躲开了太子的那一掌。 “嘿,竟然是会家子,好,接我第二掌。”太子摆开阵势,这时两掌一前一后的齐齐攻向安屏。 安屏这次又在两掌接近时,避了开去。 “小屏子,你大胆,竟然敢躲本太子的御掌!”太子又扑空,竟是耍起泼来。 “对,大胆!”小疹子端了一桌的菜食进来,刚好撞见太子与安屏对峙。 安屏气得咬牙,狠狠的瞪着太子,明明是他打人,竟然还不要脸的自称御掌! “你叫小屏子?新来的吧,哪个公公手下的,也不好好调教调教!”小疹子此时忙着给太子夹菜,没注意安屏身上的腰牌。 “禀公公,我是隆齐隆公公的人。”这句话是隆齐昨晚教给安屏的,让她遇到有意刁难她的人就报出他的名字。 “哎呀,是隆爷的人啊,失敬失敬,屏爷,小疹子给您磕头了。”小疹子这才注意到安屏的腰牌,见那腰牌一圈金色,是隆齐体己的人,忙巴结的给安屏给跪了下去。 “你这个”安屏一时呆住,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有她给别人磕头的份,她这一个小丫头何曾被人磕过头,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半百的老人,安屏郁闷的小脸绯红,结结巴巴道:“不不要给我磕头,快起来。” “谢屏爷。”小疹子早利索的磕完了三个头,自认为马屁拍完了,很满意的爬了起来。 “小疹子,你真没出息,好歹你是我太子的人,给这个小阉人磕什么头!”太子不高兴的将筷子甩在地上。 第30章 四师父 “我的祖宗殿下,你可辜负了我一翻好心了,奴才可都是为了你啊,唉”小疹子欲言又止的连连叹气,捡起地上的筷子来擦拭干净,又递到太子的手中。 “小疹子,你有事瞒着我?”太子看出来小疹子噎着话。 “先吃吧,吃完了我再禀报。”小疹子看了一眼安屏,闭了嘴。 屏风后头的乔漾又带上了面具,取出了琉璃小剑要递给文峻,文峻看着那小剑,没有接。 “这小剑当年师父送给了师弟,我因此愤而离开了师门,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临走的时候跟师弟约定,他有本事就保证这琉璃小剑不碎掉,等到我跟他年过了九十,再回师门比拼一翻,看谁才有资格拥有这琉璃剑。可万万想不到,师弟不到六十就,罢了,我哪里是想要这把剑,奇珍异宝与我都是浮云,我只是咽不下师父偏心这口气啊!”想起师弟,文峻老泪纵横,“这剑既然到了你的手里,你就好好收着,你想跟我学功夫,我自然会教你,不过你得认我做师父,这样才名正言顺。” “师父!”乔漾当即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乔漾这一声叫的很响,她忘了提起嗓子装男声,被正吃着饭的太子给听见。 “乔漾!我听到了乔漾的声音,她在哪儿?恶妖婆,我要把她揍趴下!”太子又扔了筷子,站起来四处瞧看。 乔漾行了拜师礼,和文峻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殿下,我又收了一个徒弟了,哈哈,广横,这是你二师兄,殿下,这位是你师弟,今后,你们同门可要相互爱护。”文峻捏须笑道。 “老头你收徒也不跟我打声招呼,长这么丑的师弟,我不要!”胖太子很不满意的扑棱着脑袋,“对了,刚刚我听见了乔漾的声音,你可曾看见?” “没有啊,乔大小姐来太子宫做什么,殿下你肯定听错了。”文峻眨着褶皱的眼睛道。 “小疹子你说,刚刚是不是乔漾的声音?” “殿下,您大概听错了!这还有一碗汤,再不喝可就冷了。”小疹子见文峻对他使眼色,他便接着文峻的话道。 “切,自己长得丑,哪有资格说别人!”乔漾对太子刚才的话很不屑,她才不会叫他师兄。 “师弟,你好没眼光,我哪里丑了,不就是胖了一些,等我瘦下来玉树临风给你看看!”太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肉脸。太子的确不丑,虽然胖,到底五官还在,鼻子眼睛耳朵无一不标致。 “横爷,恭喜你啊,可以学功夫了!”安屏羡慕的拉着乔漾,一副小女儿状,被乔漾一把甩了开去,安屏这才正了正神,装起小男生,鼓起勇气,对文峻恳求道:“那个,文御医,您能不能多收一个徒弟?我也想学愈伤术。” “这”文峻有些犹豫。 “我是隆齐的亲外甥,我很听话的,会很认真的学,绝不给您老丢脸!”安屏再次搬出舅舅的大名。 “好吧,既然是老狐狸的人,就由不得我不给面子,你就是我文峻的最后一个弟子了。”文峻终于点了头。 安屏当即跪下:“安屏给四师父磕头!” “好机灵的孩子!行了,以后你们师兄弟四个要好好相处,不准打架,不准有妒忌心。”文峻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四师父?安屏,你另外还有三个师父?” “四师父好聪明!”安屏便告诉了文峻他另外三位师父的大名。 “嗯你四师父是你三师父的师父,你应该叫我一声师祖才对!”文峻拍着脑袋,“不对,你三师父是我徒弟,我是你四师父,我又是你三师父的师父,到底谁大?” “这个,我倒没想过!”安屏被绕的头晕。 “什么三师父四师父,小屏子,快叫二师兄!”安屏比乔漾乖巧多了,对这个新师弟,太子很满意。 “二师兄!”安屏果然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太子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好哇,这多好,兄弟亲睦,唉我那师弟要是还在世该多好!”文峻瞧着,又想起他死去的师弟,心头悲伤。 “得了!”乔漾哼了一声,“师父,快教我功夫吧。” “心急可不成,明天开始吧,你们两个赶早过来,我只教半个时辰,剩下的自己去练。”文峻打了一个哈欠,“我得赶紧回去睡一觉了,年纪大了经不起劳累。哦,明天中午我们师徒几个吃一顿饭,我把你们的大师兄叫来你们也见一见。二徒弟,到时候麻烦你跟御膳房多叫几个菜。” “老头儿,你把我这徒弟的太子宫可当自己家了。”太子憋了一下嘴。 “哈哈。”文峻没有理会太子,大笑着出门而去。 文峻一走,乔漾和安屏也出了太子宫,俩人路过御花园乔漾看见一人,忙拉着安屏低着头站到一边不动。 “姐姐,怎么了?”安屏莫名其妙的小声问乔漾。 “是丰王,他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别说话,等他过去。”乔漾的神色显出少有的紧张。 那位丰王二十上下,身形魁伟,面貌清俊,正一人往乔漾安屏这边走来。 “你们两个是新来的?”丰王见站在路边的俩人,朗声问道。 “是,奴才两个刚进的宫。”乔漾答道。 “嗯,是该进几个新人,不然这后宫里头可就人口凋零了。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模样!” “不敢,奴才鄙陋之貌,怕惊了丰王殿下!” “是吗,嗯你怎知我是丰王?刚来的新人就这么懂事,看来,你背景不简单啊,二位是哪位公公手下的?” “是隆齐隆爷的人。”安屏赶紧道,她也很不喜欢这位气势浪荡的丰王,便搬出她万能的舅舅,想着可以早点离开。 “隆狐狸的人,哈哈,难怪难怪。你倒是机灵,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丰王往前走了几步。 “我叫安屏。”安屏只得抬了头,直视着面前的丰王。 “嗯,长得倒是水灵。”丰王竟是伸出手捏了一下安屏的脸,安屏要躲已来不及了。 被人如此轻薄,安屏脸上一红,心里委屈,眼泪便流了两行。 “哈哈,别怕别怕,你哭的样子可招人心疼,小宝贝,今晚陪陪本王如何?”丰王大笑着,又要上前去捏安屏的脸,这回安屏反应快,往后一退,避了开去。 第31章 两位王爷 “皇兄,你又欺负小公公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安屏的身后响起。 “是弥王弟弟,几个月不见,一见就要破坏我的好事,你这个弥王还真是我的煞星!”丰王很不悦的放开了安屏,朝安屏的身后走去。 “快走!”丰王一离开,乔漾赶紧拉着安屏走开。 乔漾走的很快,像避瘟神一般,到了隆齐的院子,立即让小栗子给端了一碗盐巴过来,往自己和安屏的身上洒去。 “横爷,你这是做什么?”安屏看着乔漾的脸,已经习惯叫她横爷了。 “驱晦。”乔漾又抓了一把盐,抹在安屏的脸上。 安屏会意过来,自己也抓了一把使劲的在脸上搓着,想起刚刚丰王的样子,安屏直想吐。 “丰王怎是这样的人?他难道有龙阳之癖?诶好恶心!”安屏说着打了一颤。 “何止啊,他是男女通吃,宫女太监一个都不放过!”乔漾道。 “长得比太子倒是好看,怎么长得好看的也有坏人?”安屏说完,立即想到了楼苏暮,楼苏暮也算得上翩翩佳公子,却也一样的渣,她立即吐了一下舌头。 乔漾果然白了安屏一眼。 “那个弥王又是什么样的人?”安屏当时没有回头看,只记住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一个看不透的人,时常跟丰王对着来,倒是救了不少的宫女太监。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过于阴沉,虽然他时常笑,笑得也很好看,但笑的后头好像藏着一把刀,像是要杀人于无形!” “不会吧,这些个王爷怎么都没几个好的。”安屏本来想加上一句太子也不好。 “宫里的人都如此,时间长了你自然能识人。嗯,还有两个人物你要注意,一个是枚圭公主,一个是丰王妃,枚圭公主很胖,跟她那个太子弟弟有一比,她虽然过了二十,却不肯嫁人,脾气也古怪,除了吃就是喜欢拿活人当靶子练飞刀,还自封了一个飞刀公主,宫里头被公主的飞刀弄瞎眼睛割掉耳朵的大有人在。至于那个丰王妃,她是个妒忌心极重的人,只要是丰王看上的女人,她都会想法子弄死,至于小太监,长得水嫩好看的她也不会放过,就像你这种,细皮滑溜的,都会上她的名单,只不过她比较忌惮隆狐狸,对隆狐狸的人倒是下手的少。”乔漾说到后头,用手指头勾了一下安屏的下巴,“小屏子,你这副小太监的模样倒是比女儿装更可人啊。” 安屏冷的打了一个哆嗦,拍下了乔漾的手。 “我舅舅不是很厉害吗,他们都要给舅舅几分面子的吧。” “以前是厉害,不过现在、将来可能就不那么厉害了。” “什么意思?” “我见过太后身边的另一位得宠的公公,叫做德音的,德音起初只是一个好看的小太监,就像你一样,谁见了都喜欢,太后也喜欢,便招他过去做了贴身的太监,德音虽然不像你舅舅一样做到太监总管有实权,但因为得太后的宠,私底下倒有不少附会的拥趸,加上你舅舅也难免会得罪一些不听他话的太监,那些个公公就都去抱了德音的大腿。我看啊,德音要取代你舅舅也是早晚的事。” “横爷就是横啊,谁让横爷如此冰雪聪明,看得比我这条老狐狸还通透,佩服佩服。”乔漾的话一落,隆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舅舅你可回了。”安屏小鸟一样扑上去抱着隆齐。 “哦哟,我的宝贝屏儿,舅舅给你带好吃的咯。”隆齐放下安屏,打开了食盒,里头是两盘菜,两盘点心。 “好像很好吃啊!”安屏忙端了出来。 “当然,这可是我让御膳房特意给你做的。”隆齐道,看着安屏迫不及待的抓了两块点心,他笑的眼睛都没了。 “这么说我倒成了蹭吃的了。”乔漾酸酸的道。 “横爷可就见外了,来来,一起吃,小栗子,快上咱们的饭菜。”隆齐吩咐道,小栗子应声赶紧下去。 一个是最亲的亲人,一个是最好的朋友,还有一桌子美味佳肴,此刻的安屏感觉自己掉进了蜜罐里。 吃过了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安屏便缠着隆齐要练雪冥功,并让乔漾跟着一起学,安屏本来一番好意,乔漾却意外的不领情,她说她得去练愈伤术,没有多余的功夫。 “嗯,不贪而专,屏儿,你得像乔漾学习,懂得取舍,你啊,是个小贪心鬼,什么都要学。”隆齐道,语气里哪有责怪,分明是宠溺。 “受不了你们!”乔漾去了房间,开了窗户,在床上盘膝而坐,练习起广粽曾经教给她的愈伤术。 隆齐没有着急教安屏功夫,而是将那本雪冥功秘籍直接递给她看,这让安屏很纳闷,昨天明明说好的教她功夫呢?安屏虽然识字,却仍旧撅起了嘴。 “屏儿,当年舅舅我就是无师自通的看了这本书才练成神功,你好好的看三天,得了空就照着书上练练,最好能将整本书给背下来,三天后,我再看看你的领悟力。你有个心浮气躁的毛病,不像乔漾能沉得住气,任何功夫最忌讳的就是急躁,气一急便会乱,气一乱,人就钝了。” “知道啦。”安屏乖乖的抱着书去房间里看起来。 书中图文并茂,安屏看得津津有味,手脚跟着比划,一遍看完不过瘾,又看了第二第三遍,直到第六遍,她已经将整本书都记牢了,才回过神来该去填肚子了。 安屏一直沉浸在秘籍中,天什么时候黑的,灯什么时候被小栗子点上的,乔漾什么时候出去又进来的竟然毫无察觉。她要去吃饭,却见乔漾早在床上睡着了。 “什么时辰了?”安屏奇怪的自语道。 “已经子时了。”一直窝在椅榻上的小栗子突然跳了出来。安屏妈呀一声吓得一抖。 “不会吧,舅舅怎么不叫我吃饭!” “隆爷见您太认真吩咐小的不要打搅,屏爷你饿了吧,隆爷给你留了吃的呢,我去叫人热了来。” “等等。”安屏突然很严肃的叫住了小栗子。 第32章 屋顶 “屏爷有何吩咐?”小栗子紧张道。 “不准叫我屏爷,以后就叫我小屏子或者安屏,你这样叫着让我别扭。”安屏认真道。 “是屏爷!” “嗯?” “是小屏子。” 安屏这才满意的点头。 小栗子要叫其它的小太监热饭菜,被安屏拦住,“别叫了,让他们睡吧,热个饭菜没啥难的。” “小屏子,你真疼人,难怪隆爷这么喜欢你。” “我不疼人舅舅也一样喜欢我。” “是是是,小屏子天姿国色,人见人爱啊”小栗子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哈欠连天。 为了怕小栗子搬来搬去的麻烦,安屏索性跟着一起去了厨房,隆齐是太监总管,在这皇宫里头有个独立的院子,院子的后头有个小厨房。 小栗子困意沉沉,打着哈欠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安屏看不下去,便叫小栗子去睡觉,她可以自己热饭菜,小栗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怕隆齐到时候责怪,扭捏的不肯去,安屏便瞪起眼睛赶他走,小栗子这才假装害怕,一溜烟的跑了。 安屏点亮了厨房里的灯烛,她以前做掼了家务,别说热饭菜,就是炒菜做饭她也拿手。 揭开蒸锅,里头果然留了几盘精致的菜肴和一大碗白米饭,安屏只要烧火稍微热一下就能吃了,她麻利的引着了火,便坐在一边等着。 今晚的月色清澈如水,安屏哼着那句对酒当歌,她竟有了意兴想喝点小酒了,她在厨房内一个搁厨的最里边找到了一壶酒,揭盖闻之,酒香扑鼻。 安屏又端了一个小桌子到外头,放在月光最亮的位置,满意的转了一圈。此时饭菜也热好了,她一一的端到小桌上,最后发现少了一把椅子,便又进去取,但当她哼着小曲拎着小凳子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一桌酒菜凭空不见了!安屏呆呆的站在起先放置小桌子的地方发着愣,心里想莫非有鬼!自己吓自己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叫安屏?”一个好听的声音蓦然从安屏左侧上空传来。 “你是谁?”安屏抬头看去,见左侧屋顶上坐着一位白袍少年,而屋脊上正端端正正的放着她的那桌酒菜。 “弥王福磬。” “是弥王殿下,小屏子给弥王跪安!”安屏心里很不乐意,但又怕得罪了这位皇子,只得勉强的跪下去磕头。 安屏低下头,小腿刚刚一弯,却被飞身而下的弥王给扶住,动作只在倏忽之间。 “免了,陪本王上去喝酒!”弥王一揽安屏的腰肢,将她带起飞到了屋顶上,轻轻放她在小桌子旁,他则一笑坐到了桌子的对面。 月色之下,弥王俊朗的面庞馨人的气质,让安屏突然心跳不已,她竟然第一次在男子面前因羞涩而红了脸。 “安屏,本王下午无事,曾窥见你在房内练功,你练的是什么?”弥王的声音如月色一般醉人。 “是雪冥功。”安屏的眼睛已无法从弥王好看的脸上移开,如魔怔了一般。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冥功,果然不一般。”弥王眯起细长而好看的深眸,“我见你拿着一本书,可就是雪冥功秘籍?” “嗯。” “你可带了来?”弥王急切的凑近了脸。 “没有。”安屏的小心脏越发跳的急速,见弥王又失望的回正了身子,忙道:“但是我能背下来!” “真的么?能背给本王听听吗?”弥王如星的眸子再次亮起。 “当然可以。”安屏清了清嗓子,一字不落的将一本雪冥功秘籍给背了下来。 “妙!果然妙!”弥王拍掌,他便自斟了一杯酒,“安屏,陪本王喝酒!” 安屏当时只拿了一枚酒盅,现在被弥王握在手中,她端起酒壶找不着盛酒的容器,又见弥王的杯子已经举到了他好看的唇边,安屏竟是稀里糊涂的端起酒壶说了一声干,便嘟嘟的将一壶酒全喂进了肚子中。 “哈哈,好酒量!”弥王大笑,“安屏,你慢慢吃,本王要先走一步,改日有空,我必当携好酒再来会你。等着我!” 弥王那句等着我,说得极尽温柔,安屏哪曾被男子这般对待过,脸红到了脖子。弥王说完,长身而起,白衣如雪,翩然消失在了夜空。 安屏痴痴傻傻,看着弥王消失的背影半天才缓过神来,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安屏饭菜也吃不下了,托着香腮望着一天的星月,心头小鹿乱撞。 直到夜露深重,安屏感到一丝冷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为何来。但饭菜也已经冷了,最关键的是,她怎么下去? 安屏记起来雪冥功里有一招上天入地,那是轻功的一种,但又远远超过普通的飞檐走壁,书上的招式和口诀她记得很清楚,安屏想着何不试一试,便气沉丹田,在屋顶之上展开了手脚,跑了几步,往屋下跳去,当她双脚刚离开屋顶而落空,她吓得一闭眼心说完了,身心反而一松,竟然就那样轻巧的落到了地面上。 “太好了!”安屏自得其乐的欢呼,她看了眼仍旧在屋顶之上的小饭桌,又从地上奔跑了几步,往上一提气,竟是踏空起了半丈,但随即又落了下来,不过那种身心脱离的感觉让她重新又试了几次,每次都会高一点又落下,来回半个时辰之后,她竟就成功的上了屋顶。 “一定是见了他的缘故!”安屏端起小桌子,她心里想的那个他自然是弥王了。 心有所想,注意力便忘了集中,这次当她从屋顶上下来之时,整个人带着桌子结结实实的摔趴在了院子里。 “安屏,今后见了本王都不用下跪,你看看你!”安屏正龇牙咧嘴想骂人的时候,那位弥王竟又一次出现在了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殿下,你怎么又来了?”安屏的声音很低,全然就是她本色的女儿声,这糗出的让她想找地缝钻进去。 “有个地方我没记主,第六节那个,是吐气还是吸气?”原来弥王是冲着雪冥功而来。 “吐气。”安屏颇有些失望。 “嗯,我记住了。安屏,夜深了,早点休息。”弥王又是那副该死的温柔声音,接着白衣飘飘,飞身而去。 第33章 大师兄 安屏恍恍惚惚的回到房间,倒头做了一个很香甜的美梦,梦中她跟弥王在屋顶把酒对月,说着说不完的话。 “喂,醒醒!” 啪的一声,安屏的脸上被狠狠的拍了一掌。睁开眼来,原来天色已亮,乔漾一脸不快的站在她的床前。 “讨厌啦,让我再做一会儿梦嘛!”安屏又蒙住脑袋。 “安屏,你发什么花痴,给我起来!”乔漾一把掀掉了被子,把安屏整个给提了起来。 安屏这才洗漱一翻,跟着乔漾去了太子府。 一路上,安屏不停的问乔漾有关弥王的事,乔漾很不耐烦,问她怎么对弥王如此上心了,安屏嘿嘿的不好意思说她喜欢弥王,便撒谎说想多了解宫里的事。 “你不会喜欢上了弥王吧,安屏你清醒一点,这是皇宫他是皇子,就算弥王脑袋跟你一样发昏看上了你,你也做不了弥王妃,弥王妃已经有人选了,你难道想给弥王做个妾?”乔漾冷笑着看安屏。 “哪有啊。”安屏的情绪瞬间一落千丈,耷拉着脑袋。 “还有,弥王不是池中物,他是不会在意儿女情长的,女人对他来说只存在利用价值,之前皇上曾给弥王赐过婚,是位将军的女儿,后头那位将军受贬,弥王便赶紧的让皇上撤掉了婚事,那位将军的千金气不过投井而亡,弥王眉头都不皱一下。之前弥王还曾三番两次的去请那位千金来宫里参加酒宴,我见过,姿色倾国倾城可不比你差,而且当时弥王对她颇为殷勤,我们都以为弥王是真心喜欢她,谁知道人一死,弥王便很快答应了另外一门更好的亲事。你不要以为弥王风度翩然,声音好听,就是个好人,好人两个字可不会写在脸上,他若对你好,一定是有所图。” “知道了。”安屏有点想哭了,这样看来弥王果真只为她的雪冥功而来。 太子宫很快就到了,肥肥的太子见到两位师弟,上来一把拉住了安屏:“小师弟,你可来了,师父说师兄弟间要相互友爱,我认为极有道理,本太子决定今后要对你跟三师弟好点,快坐,我给你留了好吃的。” “屏爷,横爷,快尝尝。”小疹子屁颠的端来了一桌点心,对着太子很满意的挤了一下小眼睛。 “小疹子,是你在太子跟前吹了什么风吧,二师兄竟然也会讨好人了。”乔漾道。 “哟,横爷您可太看得起小疹子了,小疹子不过说了几句横爷和屏爷的厉害,太子冰雪聪明,自然就懂了。” “三师弟你终于肯叫二师兄了,嘿嘿,不过总觉得二师兄像是骂人的。算了,快吃,吃完了咱们练功。”太子给乔漾递着点心。 “这两位就是三师弟四师弟?”正吃着,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走了近来。 “他是你们的大师兄丁卯。”文峻满目怜爱的介绍他最得意也是最钟爱的大徒弟。 “见过大师兄!”安屏忙施了一礼。 “嗯,乖!给你,今后大师兄会好好疼你!”丁卯掏出了一两银子塞到安屏手中。 “哇,谢谢大师兄!”安屏看到银子两眼放光,虽然此时的安屏来早已吃穿不愁,但曾经受过的苦难让她对钱财特别在意,无论多少。 “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兄啊,当年被太子打得半死的那个?嗯,看来果然弱不禁风!”乔漾捏着下巴打量着丁卯。 “诶,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过去了!”太子呵呵的摆着手,“大师兄,以后我会罩着你,再也不打你了,嘿嘿。” 丁卯气得脸上青红不定,他本来设定好的大师兄派头瞬间偃旗息鼓了。 “你们这些孩子,算了,开始练功吧。丁卯,你不喜欢习武就好好的在一边休息,等着吃饭。为师教完了,便会陪你说话。”文峻像是在哄孩子。 “师父,从今天开始,我要跟师弟们一起习武!”丁卯眼神一定。 “这,好吧,习武也可以强身,既然你有心想学,为师当然愿意教你,那就一起学吧。”文峻起初有些为难,丁卯的资质他再清楚不过,若能教他他早就教了,还能舍得自己最心疼的徒弟被太子欺负! “嗯,愈伤术广横和安屏都有基础了,卯儿,你先练一下蹲马步。”文峻当下根据三个人的基础因人施教,乔漾练愈伤术和百丈功,安屏则专练愈伤术,丁卯在一边蹲马桩,太子对愈伤术没兴趣,练的是泰山掌,听闻百丈功也要跟着学,文峻便让他跟着广横学,他要去照看丁卯。 “我是二师兄,他是三师弟,凭什么我跟他学?”太子不乐意。 “排名只是入门先后,功夫可没先后,广横在你们几个之中最沉得住气,你跟她学比跟我学更合适。”文峻道。 “不乐意我还不愿意教!”乔漾嗤了一声。 “嘿,我还真不在乎,学就学。”昨天安屏和乔漾走后,小疹子跟太子分析了一下宫里的形式,说到他太子位子已有些危险,所以要尽量的拉拢人,少得罪人,特别是大太监隆齐的人。太子最在乎的莫过于他这个太子身份,便咬牙做了让步。 乔漾安屏和太子都是南门无芒看中的人,资质远远高出普通人一大截,三个人认真练起来,事半功倍,而丁卯的资质连普通人也算不上,领悟力更是极差,一个马桩蹲成了四不像,安屏几个看见了乐不可支,丁卯脸红到了脖子,他还不服气,憋着劲蹲着。文峻又无奈又好笑又心疼,也亏他因爱而生出耐心,一点点的纠正丁卯的姿势,但一炷香的时间下来,丁卯仍旧没有个样子,文峻老泪也下来了,心说就不该让他来,这一来可好,折腾自己也折腾了他这个老不朽的师父。 啪的一声,丁卯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倒了地上,抱着酸麻的四肢咳声叹气。 “卯儿,说起来,他们什么医术都不通,你可是最厉害的!”文峻给丁卯鼓气道。 “也对!不学了,学什么劳什子的功夫!”丁卯一甩脑袋。 “这就对了!”文峻脸上云破日出,帮着丁卯捏着他瘦弱的小胳膊小腿。 第34章 百虫津 很快就到了午膳的时间,小疹子让御膳房送来了一大桌的菜,他给师徒五人斟好了太子府自制的秋风酿,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伺候着。太子虽然姐妹兄弟众多,却无一人亲近,平时也极少来往,现在多了这么几个师兄师弟也就跟自己的兄弟差不多了,小疹子看着高兴。 “嗯,太好了,老夫今天兴致好,来,这杯酒要喝尽,我们师徒五人从此同心,相敬相爱!”文峻激动的老脸绯红,他老来收了这么多徒弟,心下快意,酒杯高高举起。 “等等,师父,你是我们的师父,理当我们几个先敬你!师弟们,我们先敬师父!”丁卯拦下了文峻就到嘴边的酒,他嘴上如此说着,自己的酒杯却不动。 “是这个道理,师父,我敬你一杯!”太子举酒一仰脖子。 安屏也要一干为敬,被乔漾给制止,乔漾原本也是举着酒杯,此时却放了下来,冷冷的盯着丁卯。 “这酒的味道有点不对啊。”太子忽然琢磨道,“小疹子,这是我的那壶秋风酿吗?” “可不是吗,殿下的秋风酿就锁在殿下的小厨房里,除了殿下和我,可是谁也碰不着的,奴才刚刚亲手取了来的,错不了。” “不对啊,我的秋风酿是甜的,这怎么酸还苦啊,你喝喝看!”太子又倒了一杯递给小疹子。 “是啊,是有点不同。”小疹子尝了一口道。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太子忽然捂住了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同时口水流了一地,那口水腥臭无比,安屏和乔漾都捂住了鼻子。 “酒里有毒!”丁卯大笑。 “卯儿,你你真胡闹,你知道有毒不早说?快,快给太子看看。”文峻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却又舍不得过于责怪丁卯,他推着丁卯去给太子瞧病,丁卯却坐着不肯动,文峻无奈,只好亲自扶起了太子,封住了他的几处要穴。 “这叫百虫津,是一百多种毒物的口水制成的巨毒,喝下去之后,会流上一天一夜的臭口水,然后全身肿胀成绿色,七窍流绿色的脓汁,最后口水和脓汁太多,最终将被自己给活活呛死,不呛死也会臭死,不臭死也恶心死,不恶心死也要被自己的丑样子给吓死,不吓死嘛皮肉会迅速溃烂,很快的便只剩一堆白骨!”丁卯慢悠悠的道。 “御医,快叫御医!”小疹子慌了头,大叫道,同时他也出现了中毒的症状,捂着肚子,口水往下直滴。 “小疹子,我就是御医,你慌什么!”文峻啪的一掌拍在错乱的小疹子的脸上,小疹子这才眼泪鼻涕直下的瞅着太子,同时也被文峻给封住了穴道。 “嗯,气息还不错。”文峻探了一下太子的手脉,扶太子坐起来,“殿下,你根据南门小弟的口诀调整内息,然后试着将所有的气聚集到一起,逼出腹内的毒!安屏,你快拿漱盂来。” 安屏拿来了漱盂,文峻解了太子的穴道,太子忍着腹痛和仍旧流个不停的口水,照着文峻的话去做,不久哇的一大口吐出了那一杯酒,又哇的一口,把早上吃得也一起吐了。 “还不够,肚子里的毒是没了,血里的毒还不够干净。二师弟,你试着把气聚在食指上,我给你放毒!”丁卯说着,从腰上拔出一把十分小巧的匕首。 “嗯,卯儿说得没错,要想将毒清的干净,必须放血。殿下,你再运一下气。”文峻道。 太子又照着做。 丁卯见太子差不多了,抓过太子的手,一刀下去,好悬没把一根指头给割下来,便见一股黑绿的血喷出。 “大师兄,用不着割那么多吧。”安屏都看不下去了。 “就算割掉了一根,不还有九根嘛!”丁卯不以为然。 文峻见黑绿的血流的差不多了,后头已经是鲜红的正常人血了,他连忙运行起愈伤术,就见太子那根手指慢慢的痊愈,最后皮肉一新,根本看不出割痕。但文峻却是满头的汗,他这才生气的瞪了丁卯一眼:“卯儿,你这哪里是拿太子出气,你是为难你老师我!对手指施愈伤术最是损耗元气,回头我还得炖几根老人参补回来!” 太子也好了,看着丁卯他气不打一处来,哼哼的不说话。 文峻医好了太子,便运功帮着逼出了小疹子体内的毒,小疹子中毒不太深,手指割破了一点,毒便被清干净了。 “殿下,咱去洗个澡吧。”小疹子抹着泪也不嫌脏的擦拭着太子衣服上的口水。 “给我查,到底是谁下的毒!”太子恨恨道,“把简贵叫进来。” 简贵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从太子出生一直跟到现在。 “属下见过太子!”简贵今年三十六,乔漾见他如今的举止倒是比当年稳重了不少。 “给我查清楚是什么人在本太子的秋风酿里下的毒!”太子道。 “是,属下马上去!”简贵取了酒壶便下去了。 “师父,只能改日再招待了。”太子供了一下手,往后殿而去。 “奇了,太子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安屏纳闷道。 “看来这毒也中的值了,长了智慧了。”乔漾轻笑,她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横爷,太子让我们走呢。”安屏的脸皮薄,她拉了一下乔漾的衣袖。 “小师弟,不碍事,吃吧,这菜还是好菜。”丁卯也大吃大嚼,“三师兄,看不出你好机灵。” “丁卯,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的道行还不够深!你让师父不要喝酒,我就知道这酒肯定有问题。”乔漾道。 “佩服!老狐狸的人就是眼睛辣。”丁卯再不敢小瞧了这位师弟。 “大师兄你真坏,也不说一声,我差点也中毒了。不过,大师兄你好厉害,这酒完全看不出来有毒呀!”安屏瞅着眼前那杯清澈见底的秋风酿。 “你们的大师兄就有这么厉害,普天下的毒他只要看上一眼,闻都不用闻,便能知道是什么毒!”文峻哈哈大笑,眼中重新对丁卯燃起了疼爱和自豪。 “这毒会是什么人下的呢?”见师父和师兄都在吃,安屏也拿起了筷子。 “当然是想太子死的人了。”乔漾觉得安屏的问题很愚蠢。 “还以为是想我们死呢。”安屏道。 “不是想我们死,而是我们死不死都无关紧要,关键太子要死。这后宫里头,想太子死的人太多了,安屏,别问这么傻的问题了。”乔漾用筷子瞧了一下安屏的脑袋。 在太子府用过了午膳,安屏和乔漾又一次穿过御花园往回走。 第35章 飞刀公主 “走快点,别又遇到什么瘟神!”乔漾催促脚步迟缓的安屏。 “还早嘛,多走一下,吃太多了。”安屏实则想能再次遇到弥王,虽然她知道弥王对她是另有所图,可就是不争气还想遇见他。 “安屏,弥王很少来御花园,你别浪费心机了。”乔漾丝毫不给安屏面子。 “我才不是因为他!”安屏竟有些想哭。 “算了,这种事别人怎么说都没用,以后你撞了南墙自然就悟了。快点回去练功吧,这宫里边的人我们都招惹不得,少惹就是福气。”乔漾的语气缓了一点。 “嗯。”安屏记起乔漾和楼苏暮的事,乔漾那次失意醉酒她是一直陪着的,她可不想有一天会有乔漾那般的糟糕状态,心里想着还是赶紧练成神功再出宫为父母报仇才是,便将对弥王的心思强行压住,加快了脚步。 两人正走着,忽然一把飞刀直朝安屏的后脑袭来,安屏早已不是初来京城的那个无能的小丫头了,这段时间,无论目力还是感知力和反应力,早已大大超出常人,她身子往前一矮,飞刀当啷一声飞过她的脑袋掉到前头的青石路上。 “快走,是枚圭公主,她又要找活靶子。”乔漾拉着安屏往前跑。 “站住!”刚跑了没多远,一个酥胸高挺身材曼妙的美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你就是丰王看上的那个小屏子?” 安屏纳闷,枚圭公主不是很胖么,可面前的美人明明身材得衷呀。 “奴才见过丰王妃!”乔漾忙拉了一把安屏。 “安屏见过丰王妃!”安屏这才反应过来。 “免了!”丰王妃没有理会乔漾,径直走到安屏跟前一把捏住了安屏的小脸,“嗯,水嫩嫩的还真想咬上一口,难怪丰王殿下一回宫就念着小屏子小屏子的。” 安屏一甩头,从丰王妃手中挣脱了出来。 “呵,小东西脾气倒是不小!姐姐,快过来,你的活靶子可机灵着紧。”丰王妃往安屏后头挥手。 “来了来了,这狗奴才竟然敢躲本公主的小刀,气煞我气煞我”一个肥腻腻的声音一晃一晃的在安屏身后响起。 很快的,便有一个肥腻腻的胖女人晃到了安屏的跟前,安屏只觉入眼一团白肉,眼睛闪了闪,心想这位该是传说中的飞刀公主枚圭了。 枚圭高胖壮,身上五彩绫罗,头上五彩头饰,因为太过于肥胖,肤色白的发腻。不看脸会觉得是个五彩的门神。 “去,把本公主的飞刀给捡起来!”枚圭公主伸出粗壮的大腿作势要去踢安屏。 安屏哪能被她踢上,身子往后一跳,跑回去捡了飞刀递给公主。 “果然机灵!这小身子骨倒是让人羡慕啊。”公主接了飞刀上下打量起安屏。 “姐姐,你最近不是自创了一招柔荑百媚刀么,可否让妹妹见识见识。”丰王妃撺掇道,意思自然是让公主拿安屏做活靶子了。 “丰妃妹妹既然想看,我就让你开开眼。你,给我站那边,快去!”公主指着十丈开外,藕节一般的手指推了一把安屏。 安屏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丰王妃捧腹咯咯笑,笑声让安屏想到六岁那年在御花园的荷池边遇到的那位神仙美人,也是这般好听的笑声,不过现在她明白过来,有着好听笑声的美人似乎都不那么好心,除了乔漾和广粽。 安屏走到十丈之外站定,她倒没有畏惧,学会了鱼逃,要躲避小小一枚飞刀对她来说毫无难度。 “你,把那碟子放小阉人的头上。”公主吩咐随身一名端着糕点的宫女。 那宫女随即便将一碟白玉糕放在安屏的头顶之上。 “站好了不要动。”公主拿着飞刀开始比划,她往左走又往右走,最后往前走了近五丈这才停下来。 “姐姐,你可以再往前一点!”丰王妃怂恿道,越往前,距离越近,杀伤力自然就越大了。 “这就可以了。”公主没再听丰王妃的,站定了,眯了一只眼睛,抬手过肩举着飞刀对准了安屏头顶的白玉糕。 安屏心里好笑,她这是投飞刀还是投镖枪? 乔漾在一边对着安屏使眼色,安屏不知她什么意思,乔漾不好开口,只好使劲的指着她头顶的白玉糕,安屏瞬间会意过来。今天文峻虽然教的是愈伤术,但所有的功夫道理几乎都差不多,先内后外,内练气定,外练反应,加上她已经将一本雪冥功背的烂熟,其中的某些心法潜意识中已经被她默化到平时的一举一动,虽然没有刻意的练功,实际她无时无刻不在练着,其中有一句叫实避面迎,意思是表面上迎合对方的招式,实则是在避开对方的伤害。 安屏要躲开飞刀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躲过了之后,公主肯定会大发脾气,到时候说不定把她绑在树上做个死靶子都有可能,绑住不能动了,别说鱼逃就是龙逃也不管用。所以最好的对策莫过于迎合公主,让她的飞刀射中白玉糕,这样一来公主会很高兴,公主一高兴自然不会再为难他这个小太监了。 安屏于是照着上午从文峻那里学到的气定术稳住了心神,继而盯着公主手上的飞刀一动不动。 “开始了!咿呀!”公主一吼,飞刀出手。 那飞刀毫无劲力,幸亏是在五丈之内,真要十丈只怕刚过六七丈就会自己掉到地上了。 安屏苦笑着将全身的真气聚到头顶,身子以肉眼难以察觉的角度侧了一侧然后又快速的恢复,竟是稳稳的以头顶的白玉糕碟子接住了那枚飞刀。 “好哇好哇!”公主没想到自己会中,高兴的要跳起来,无奈身子太沉,跳变成了蹲,就那样一耸一耸的蹲了几下,鸭子踱步一般踱到了安屏跟前,一手拿过自己的小刀,一手抓起碟中的点心就往嘴里送。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公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安屏及时的拍马屁,就要拿下头顶的碟子。 “等等,再来一下,嘿嘿,今儿高兴,手顺,我要多练练。”公主一挥手,让宫女又码了一叠白玉糕到安屏头顶的碟子中。 丰王妃气得柳眉倒竖,她早看出来,那飞刀不是公主飞的,是安屏故意接的,想不到这小太监实在奸猾! 第36章 太监驸马爷 安屏无奈原地站好,枚圭的第二枚飞刀很快又到了,安屏如法炮制的再次稳稳接住。 “好哇!好哇!再来再来!”公主不过瘾,话不算数的又耍了几次,安屏次次配合,把公主乐得咯咯笑,那笑声很气促,安屏简直担心她会背过气去。 “公主姐姐,我也来耍一把。”丰王妃走过来,不等公主答应,直接从公主的手上拿走飞刀。 安屏还未站稳,丰王妃的飞刀就到了跟前。丰王妃的飞刀可不比公主的飞刀,快而疾,夹着风声,透着一股狠辣,直接奔着安屏的白嫩的脸蛋而来。安屏心下骇然,如此伸手,丰王妃的功夫应该不在乔漾之下! 安屏不敢怠慢,虽然用鱼逃功能堪堪躲过,她却突然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只见她身子微侧,同时伸出了右手,食指中指一用力,准确的夹住了飞刀的刀柄。这是她从雪冥功上学到的一招,叫火中取栗,虽然此刻取的是飞刀,但道理却一样,只不过她的内功修为尚不足,尽管飞刀接住了,两只手指却因为飞刀的劲力而夹的生痛。 “好哇好哇!小屏子你太牛了,本公主好开心!”公主又一次上下蹲跃,“丰妃妹妹,小屏子从现在开始是我的人了,我决定了,本公主要嫁给安屏!” “什么!”安屏乔漾和丰王妃同时尖叫,而公主的侍女们也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公公主姐姐,他是一个太监啊,你开什么玩笑?”丰王妃回过神。 “太监怎么了?太监就不是男人了?只要是男人我就可以嫁!”公主上来一把抱过安屏,安屏还为反应过来,公主的两片肥唇就覆到了她的小嘴上,一股白玉糕的香甜味道瞬间被送进了安屏的嘴中。 “不要啊!”安屏尖叫着一把推开了公主,拔腿往隆齐的住处跑去,一边跑一边狂吐着口水,眼泪委屈的哗哗往下直流。 “嘿嘿,你回去跟小屏子说,不要害羞,我跟父王禀明了,择日就成亲。”公主对站着发着愣的乔漾道。 “是,公主!”乔漾只得诺了一声,朝安屏追过去。 “哈哈姐姐,我我佩服你!”解除了丰王看上安屏的危险,丰王妃从诧异中醒悟过来,对公主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公主铁定不能嫁给一个太监,但安屏既已被公主给看上了,丰王也就不好对公主的人动手了。丰王向来忌惮这位姐姐,因为太后最是宠爱这个孙女。 安屏一路跑回去,一边抱着肚子呕吐,一边让小栗子赶紧去取盐巴。此时,隆齐也回到了院子里,看见安屏又哭又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疼的在安屏后头不住轻拍着她的背。 “屏儿,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舅舅!”隆齐着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乔漾也跑了回来,便对隆齐说了御花园发生的事,小栗子刚好取了盐巴来,听闻之下,手里的碗啪嗒摔在地上,这可真是奇谈!见隆齐瞪着他,又赶紧跑回去重新取盐巴。 “舅舅,你可要为我做主,我才不要娶公主,她她那么肥!”安屏哭的声嘶力竭。 “我的宝贝,当然不娶,你又不是男人!这都是什么事啊,就算你是真太监,你也不是男人啊,这个公主啊,可真是胡闹!”隆齐想想也觉得好笑,摇着头,抚着安屏。 安屏见小栗子递过盐巴,她一把抓过,反复用盐巴漱了好几遍口,直到盐巴用完才罢休。 乔漾此时一直笑着,她可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笑的事了。 “横爷,你还笑!”安屏郁闷之极,虽然用盐巴祛了晦,她仍在一遍遍的拿袖口擦着自己的嘴,一想到公主那烈焰肥唇,她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笑不笑,太监驸马爷,今后您可要多关照关照小横子!”乔漾说不笑,却笑的更加厉害,最后捂着肚子笑得蹲了下去。小栗子小枣子也在一边偷着乐。 “不理你们!呜呜”安屏哭着跑进了房间,用被子蒙着头,伤心的大哭,她最宝贵的吻,竟然就这样被夺走了,对方竟然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肥猪一样的女人,这让她有何颜面去见弥王!想到弥王,安屏更加伤心了,她本来在弥王跟前就自卑,这下子,她愈发的配不上弥王! 安屏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直到天黑小栗子叫她起来用膳,安屏才从噩梦中醒过来。 梦里,安屏被五彩的肥肥公主追着跑,跑着跑着,安屏撞见了弥王,弥王便指着她哈哈大笑,笑得安屏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很快安屏被公主追上,抱着她要亲亲,安屏求助的看着弥王,弥王却仍旧看着热闹,对她的尴尬处境无动于衷! “啊”安屏一醒来,情绪还停留在梦里,抓狂的大叫。 “放心吧,皇上英明,怎么可能让堂堂的公主嫁给一个太监!公主不要脸,皇上还要脸。”乔漾终于说了一句让安屏舒服的话。 “真的?” “横爷说得对,屏儿,这事可没谱,谁听到都是笑话。快来吃饭,吃饱了歇会儿就练功,你这一下午的时间都荒废了。”隆齐道,似乎有些话欲言又止。 “舅舅,你催着我练功做什么?难道太后为难你了?”安屏很机灵。 “唉”隆齐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儿上午我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劈头盖脸的就把我给骂了一顿,说我越来越不会办事,还当着我的面直夸德音。舅舅琢磨着,太后开始对我不满了,舅舅能撑多久心里可没个底。屏儿,舅舅一旦倒台,就没人能保护你了,所以你得赶紧的练功,练成了舅舅早点把你送出去,舅舅也不做什么大太监了,就跟着我的小屏儿归隐山林,到时候再给你找个好小子做外甥女婿,舅舅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德音这么快就要上台了?”不等安屏反应,乔漾皱眉道。 “是啊,我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心急,不过重点不在他,而在太后。” “所以心急的其实是太后?” “横爷聪明!”隆齐叹息了一声,“不过,太后虽然心急却还不敢妄动,毕竟现今的圣上身体康健,我想太后今早不过是想给我一个警告,让我不要太猖狂。” “我父亲他如何了?”乔漾咬着唇,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德音一直讨厌乔烽,这也是乔漾这几年少去太后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