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暮光深情》 第1章 儿子如你 恰似暮光深情 景淮文 2016917 九月夏末,枢川市。 这季正是多雨时期,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就是化不开的泥水,凉风习习,绿意蒙然。 就像轶卿身边的这团子一样,都一整天了,却依然闷着小脑袋。 她过去逗逗儿子,儿子还懒得搭理她。 于是乔轶卿与自个儿子来了场深刻的对话。 “团子,”她将肉嘟嘟的儿子抱在怀里,话还没说全,儿子的脑袋就猛地抬起来盯着她,眼里还闪着泪花花的,怪可怜的。 只见儿子嘟着嘴,委屈:“妈妈,我要见爸爸,你说让我见爸爸的!” 乔轶卿摸摸儿子的脑袋:“要乖,儿子,我还没见着你爸爸呢,再等些天,我肯定会把那臭小子拽回家给你看看。” 团子的嘴撅得老高了,闷声说:“我现在就要见爸爸。” 乔轶卿严肃地捏捏他圆脸蛋:“团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团子肥嘟嘟抱着她的脖子,侧着头问:“那爸爸会喜欢团子吗,麻麻说爸爸不喜欢麻麻,那爸爸会不会也不喜欢团子啊,怎么办啊麻麻?” 乔轶卿的脑子有一阵地恍惚。 可团子还在纠结那个从未谋面的爸爸会不会喜欢自己,团子收起脾气瞬间肃穆了起来,声音糯糯地:“团子懂了,但麻麻明天去警察叔叔那里一定要找到爸爸啊。” 团子吭哧吭哧从她腿上溜下去,回卧室之前又给她打了个招呼:“一定要把爸爸抓回来啊。” 进门三步之远,团子又折头捏着粉拳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把爸爸抓回来有你好看的!” 进去后,三秒功夫,她看见小脑袋从门口小心翼翼地露了出来,团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说:“就明天!” 于是乔轶卿有些头疼地躺在沙发上。 其实她还没想好,该不该把团子的事情告诉他,她还没想好。 隔日去警局报道的时候,还没踏进大门,就看见一大波人涌出,急匆匆地上了警车,乔轶卿对这情况并不奇怪,毕竟四年来在b市警局每每遇到啥啥的紧急案件,大家伙儿也是这样,一窝蜂地发了疯似的冲出来叫喊:赶紧地出去抓人呐! 有个漂亮女警走过来了,手里捧着文件,对着她招招手:“原来是乔乔啊,你现在转过来还真不是好时候,现在那些老光棍都在忙着抓抢劫犯呢。” 乔轶卿不在意那些,倒是问她:“就是前几天银行被抢劫的案子?” 何璐凑近她慢慢说:“有三个抢劫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真枪,当场打死了两个人。案子搞大了,连上面的总局长都十分重视。” “找到线索了?” “嗯,果然如我们所料,第一个发现端倪的果然还是那个英明精算的老队长啊,才半天功夫他大大缩小了搜捕范围,现在他们那队发现了踪迹正在围堵人呢。”何璐啧了声:“前途不可限量。对了乔乔,我先领你进去熟悉熟悉。” 乔轶卿点头,有阵风吹了过来,她转转头,刚好瞥见了近处的警车里,后面车窗内,坐着的一个男人,白色衬衫外套着藏青的便衣,脖间挂着一蓝带的工作牌子,袖口微微弯起,双臂环着胸靠背闭眼,可以很清晰地瞧见他镌刻的轮廓以及抿着的薄唇。 只不过 她皱皱眉,老穆他那胡子几天没刮了。 “你怎么了乔乔?” “没怎么。”她移动僵硬的脚步,嘴角却慢慢弯起了一个满满的弧度。 与副局长说了阵子热乎话才好走出来,何璐给她桌子理了理,乔轶卿道了谢。 何璐笑笑道:“这哪来的话呀,都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嗯乔乔,这次你大老远转来这破警局是不是就不走了呀。” “嗯,我同上面说过,打算以后就待在市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等哪天我们请你吃饭啊。” 何璐坐在最西边的那角落,自己这座位还好,东边靠窗的位置,有阳光的位置。至于自己左边的那张办公桌,听何璐说,那是穆队的。 乔轶卿很好奇穆以深在这里是怎样的人。 何璐一脸懵逼地说:“那是我见过的最为办事苛刻的老队长,在他那里,遵守命令是绝对的,一条都不能反驳,我们被他压榨得根本就不是个人样了。”宽面泪的何璐拍拍她的肩膀,可惜地说:“乔乔,当心了,听说穆队最喜欢欺负新人了。” “哦,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何璐很明显没听到:“你说什么?” 乔轶卿忽而笑道:“没什么。” 整理将近一小时的文件最后才可以坐下来歇歇脚,她披着薄衫,懒散地靠在软椅上,发怔地看着相框里团子的照片,半天不见团子了,有点想他了。 外面有些轰吵,何璐一个激灵,拍手咧嘴笑道:“乔乔,准是他们捉到了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闹腾了,你要不要和我去审讯室那边看看?” 乔轶卿摇摇头:“不了,我这儿还没整理好呢,你先去吧。” 室内回归了安静,她捏了捏眉心,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乔轶卿垂下捏着眉的手,疲惫地瞧着门口,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人的身影渐渐明朗。 他的个子似乎比以前更高了,身姿修长,美眼俊脸,可还是以前那样利落的短发,乔轶卿喜欢他的头发,以前经常对着他的头发乱摸一通,乱嗅一通。 穆以深白了她一眼:“你是狗吗,这么喜欢贴人嗅东西。”可乔轶卿没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子,无论来几次,那大叔的耳根子都会红红地。 只见他大步走到自己办公桌那里,拿了份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乔轶卿:“我去,果然比以前又嚣张些了!” 不过乔轶卿这心口从一见到他开始,又紧张起来了,噗通噗通地多跳了几下,她觉得自己嗓子干,于是将旁边的凉水全部灌下了肚子,可还是有些不自在,琢磨着团子的事情该怎么张嘴呢。 听何璐说这审问半天下来,那人还是不肯招供同伙带着那些钱藏在哪里,嘴巴像黏了胶水一样死都不张开认罪,乔轶卿问她那怎么办。 何璐甚是嘚瑟地笑了起来:“哼哼,不是还有他们家老队嘛。” 乔轶卿心里了然了,穆以深那家伙什么都在行,最在行的事情就是喜欢用极刑逼问犯人,所谓的极刑,那就是软硬兼施她记得以前和穆以深在一起共事的时候,有个犯人还被他说得吐过血。 天已经深了,乔轶卿就打算回家去亲亲自个的儿子,去停车场的楼道里灯光是忽忽暗暗地,她怕踏错了石阶,还有模有样地拿出了个手电筒来照路。 乔轶卿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当了老多年的刑警了,警觉性自然强得很,她转过身去看看,才猛地发现一抹黑影近近地站在自己身后,强光往上一照,是穆以深那张“狰狞”的脸。 她脑子紊紊一阵响,于是脚开始错乱,快跌下去的时候,亏得他还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手臂紧紧地围着她的腰,两人呼吸相近,乔轶卿拽着他的衣襟,双眼死死地盯着穆以深,差点就盯出一个洞来。 穆以深平静地瞧着她,声音像低沉的大提琴:“还可以走么?” “嗯,可以。”乔轶卿镇定地应着,可那心呐,简直如同手机震动似的鼓鼓跳。 于是乔乔终于理解尴尬何意了。 于是两人从下楼到停车场。 于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现在发现自己拿钥匙的手都是在颤抖的,这是什么情况,见到他连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还真是丢脸啊乔轶卿。 手机兀自响了起来,在停车场尤为刺耳,是团子打过来的,乔轶卿揪眉,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背着自己玩手机的。 “喂?” “爸爸呐?” 乔轶卿又揪眉,不喊麻麻居然只惦念着他老爸了是吧,没出息的小鬼,亏得自己还养他这么大了。 “哦你爸啊,你爸不在。”乔轶卿无脑地补充了一句:“他死了。” 糯糯的声音慢慢呜咽:“你胡说呜” 好小子,还真哭起来了。 “老妈骗你的,你爸爸还在呢,一会儿带着他去见你啊,乖” 然后哭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是团子淡定的奶声奶气声音:“哦,快点,离我睡觉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挂断 乔轶卿看看手机:“”这小子现在不仅演技好还居然敢挂自己电话了? 正想把对面的穆队给叫过来,乔轶卿才惊悚地发现,穆以深一直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乔轶卿艰难地吞吞口水。 他走近几步,垂头看着乔轶卿,阴暗的灯光下她忽然发现他的眼睛,依旧是极深极黑的,目光锐利平静。 说来穆以深对待任何事情都是极其沉稳镇定,这也就是他年纪轻轻担任专案组队长的原因。 那如果团子叫他一声爸爸,穆以深会不会变得那么一点点不同,会不会惊讶地问她:“这是我们的儿子?” 穆以深颇为平静地问她:“你结婚了?” 她摇摇头。 穆以深揪眉:“是未婚先孕。” 她点点头。 穆以深瞥了她一眼:“眼光还是这么差。” 乔轶卿揪眉回答:“我眼光不差。” 穆以深嘴角挑起,看似平淡:“还是个痴情种,那男人就对你这么好?” 她端着下巴,稍稍捏拿了会儿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微微抬眼问他:“你这醋罐子真大?” 果真,穆队揪紧了眉头。 乔轶卿二话不说将他拉扯进了车里。 穆以深沉着脸:“你在干什么。” 她过去给他系好安全带,再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抹把汗,然后眼睛盯了前面一会儿,片刻的安静:“带你去见儿子。” 小剧场: 此刻团子坐在在家里的地毯上,投硬币来赌赌粑粑究竟会不会来看自己。 他挪挪胖身子板,忽然揪起拳头,这么讲了:“如果粑粑肯来看窝,窝就喝一个月难喝的萝卜汁!” 然后粑粑来了后 此刻团子心里是一万点的打击——为什么当时不说是喝一个月的可乐! 第2章 父子二萌 穿着熊猫睡衣的团子,睁着老大老大的圆溜溜眼睛,盯着门口的黑衣男人,然后宝宝嘴巴一瘪,眼睛一闪一闪乎乎的水光,踏着肥腿慢呼呼地移到穆以深旁边,胖脸深情地蹭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地撒着娇:“粑粑你终于来见团子啦。” 穆以深眉头动了动,以危险的目光与乔轶卿接触,一字一顿:“这是什么回事。” 乔轶卿初次觉得在穆队这儿有些很难混过关了,给自己擦了擦汗:“额就是,因为团子是你儿子所以他叫你阿爸也不奇怪啊,别大惊小怪的,是不是啊团子。” 下面的团子鼓着圆腮子直直点点脑袋,胖手爪子抓着他的大腿就是不想撒手了。 团子还蹭着蹭着撒娇说:“爸爸你今天会住在这儿吗,和团子睡一起吧,团子想和爸爸睡一起。” 穆以深将腿边那团胖嘟嘟的赤脚宝宝抱了起来,往客厅里走去,没说话。 乔轶卿纳闷地瞧着他背影,心口还是捣鼓捣鼓地跳着,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急了,这刚见面就送给了他这么大一份礼物,心底里肯定像蘑菇大爆炸一样震撼。 轶卿给他递了杯热水,却发现团子还赖在他身上不肯下去,宝宝胖手摸着他的削脸,小心翼翼地问穆以深:“爸爸你今天留在这里吧,团子想你想了好多年了。” 乔轶卿小心翼翼地瞧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只得希望老穆能软下心来哄哄团子也好啊,咱这儿子也不知盼这父亲盼了多久。 穆以深没接话,漆黑的眼睛仔细看着团子好久了,才张张嘴:“你真要我留在这里?” 团子一个大写的肯定点头,胖手抓着他微敞着的衬衫衣领,小嘴嘟着眼睛闪着,继续撒娇着:“因为没有粑粑麻麻团子睡不着的。” 乔轶卿回忆了一下,有些搞不清楚前些天某个宝宝全面否定加拒绝要和自己睡的宝宝究竟是不是这个宝宝了, 当时团子是这么义正言辞拒绝的:“老妈的八爪鱼姿势我不想再体验了!” 那时她的心里是? 乔轶卿盯了茶杯许久,晃了回神才发觉团子早已经在他怀里睡了下去,穆以深垂眼瞧着团子,细微冷冽的声音在空中显得尤为刺耳:“我需要个解释。” 解释,他确实需要个解释,这个迟来的解释,搁在她心底总归是不好受的。 乔轶卿点头,去他那边俯身将团子慢慢抱了起来,然后眼睛一转,直接撞上他深邃的黑眸,心口一动,紧忙淡定地移开视线:“我,我先把团子抱回卧室,你再等等。” 墙壁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流转,她这咳了咳几声才发觉杯子里的水又给自己灌完了,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才猛地发现穆以深一直冷冷地盯着自己,她给自己抹了把汗,于是镇定了:“其实是这样的,咳咳,那个团子是你的亲儿子,所以,所以。。” 他揪着眉:“所以?” 她眼睛瞥着别处,咳了几声以示尴尬:“所以我的眼光也不差。若硬说差的话那那也是你的问题。” 他半掀起眼皮,云淡风轻道,“哦,我的问题?” 她认真点头。 穆以深慢悠悠地换了个坐姿,低沉嗓音在她耳际回响:“别给我扯话题,儿子怎么来的?” 乔轶卿有些脸红,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给“腾地”烧了起来,儿子怎么来的?怎么来的肚子里出来的呗 她吞吞吐吐地:“肚肚肚子里出来的呗。” 他盯着她半响没说话。 乔轶卿低头咳了一声,颇为心虚:“就是那晚咳咳,那晚欢送会,咳,你你送我回家的那个晚上。” 两人相互间又消磨了半会儿没说话。 就在乔轶卿终于以为身子板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穆队开口说话了,他手指抚着下巴,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张嘴:“他既然那孩子要我留着陪他,我就在这儿住了。” 乔轶卿有些激动,关键点她还在喝水中,结果被呛着,咳得满脸通红直直点头。 穆队看了会儿外面,又看了看她,然后冷静地说了句:“别激动。” 乔乔耳根子一烫,脸红地咳了声:“那我给你去放热水啊。”然后滚去放水了。 当穆以深穿着大粉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乔轶卿承认自己是快要憋不住笑了,毕竟那个男人穿起粉红衣服来不知道要奇怪多少倍,不过自个可不想死,宁愿憋死也不能被他目光击杀死啊。 他慢腾腾地理理衣襟领子,斯文地说了句:“还有点正常的衣服么?” 乔乔又低头心虚咳了句:“没,没正常的衣服。”过去给了他一条毛巾:“擦擦头发吧,这凉天容易感冒。” 他抬起的大手开始移动,没有立刻接过毛巾,却慢慢裹住乔乔的手背,轻微细致,乔轶卿的眼睛动了动。 抬眼近近地瞅着他几乎俊默的脸,样子有些痴,毕竟这乔乔喜欢他好些年了,不痴才奇怪得很。 穆以深松开了手,极其自然地接过毛巾,还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着:“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直接条件发射地回答:“乔木木,小名可以是宝宝也可以是团子。”好似来了兴趣,脑筋一转,说话也欢快了些:“其实给儿子取名字也是我的一个难题啊,我本来想给他取个乔宝宝或者乔亲亲或者乔团子的,他说不要,还说我取的不好听,我问怎么不好听了,你猜猜团子怎么说的,团子严肃地说,这不符合我气质。” 乔轶卿气粗地摸脸笑了起来,记得以前朋友经常说她笑点低,笑起来太二,穆以深瞧来,她还果真是一如既往地“二”。 没办法,生人面前一副你欠了我几万块钱的高冷样子,熟人面前就换了一副很二的癫疯模样,换脸速度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然后某女笑声渐渐被沉寂淹没,毕竟人家穆队,一丁点都不觉得好笑啊,他一直是以种极其严肃的表情瞧着她。 “” 乔乔败阵:“不晚了,我去睡觉。” 直到第二天她起来准备完早餐的时候,隔屋那两懒货还没起来,于是乔轶卿打定决心去打扰他们的美梦了。 她开始敲门了:“起床刷牙吃饭饭了团子还有老穆你也该起了。” 开门的人是板着脸的穆以深。 乔轶卿傻笑了番:“粥做好了,得趁热吃!” 团子从下面冒出头来,嘟着嘴说:“麻麻你敲门声真大,我耳朵都快聋了,我和粑粑在聊天呢,别打扰我们嘛。” 她就有些不爽了,右手抄起把锅铲气势汹汹地对着这俩货说:“赶紧地洗脸刷牙吃饭,你们今儿是不是不想上班上学了是吧。” 三人吃饭的时候,乔木木眼睛一直偷偷瞄着乔轶卿,她有些不自在了,瞥着团子问:“有事说事。” 团子眼睛闪闪地泛水光,期待地问她:“粑粑麻麻你们今天会一起送团子上学吗?” 乔轶卿用眼示意旁边的某男,于是团子期待的目光直直盯着穆以深的一举一动:“爸爸你们会送我吗?” 穆以深瞧着团子点点头,鲜少地勾勾嘴角:“吃饱了我们就送你上学。” 团子高兴极了,吃了比平常还要多些的白粥鸡蛋,鼓着肚子在原地走了几圈才消化了些,穆以深摸摸他脑袋,温和地提醒:“记得以后吃慢点,时间很充足。” 团子牵着他的大手,那小圆脑袋直直点头:“嗯,我知道了!” 下楼前,乔轶卿给儿子套上了外套,特意叮嘱了几句:“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哦,不要挑食,也不要和别人拌嘴打架,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团子一脸正经地说:“我才不会干出这种鱼唇的事情呢!” 穆以深在前头开车,后面的乔轶卿本想抓着儿子胖手来着,没想到她家儿子会拒绝自己,团子是这么义正言辞说的:“我是男人,不要牵手手。” 然后移动移动他滚胖滚胖的小身板,居然正襟危坐凑到了窗边去。 乔轶卿:“” 前面的某男提了句:“团子,那样危险。” 意思是你赶紧给我坐到你妈身边去,那样才安全。 团子严肃地点头:“明白了粑粑。” 于是又移动移动自个的身子板,胖手主动抓着乔乔的手指头,一脸萌性的看着前面。 乔轶卿:“” 觉得她自个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低低了 送团子进了幼儿园后她才慢腾腾地出来,看见他背倚着车,左手掌按着车头,正拿手机垂目与人讲电话。 暖洋洋的光线恰好落在他身上,阵阵耀眼的暮光,恰到好处的,让她倍感心疼。 乔乔走到他面前。 穆以深微微锁着眉头,黑色的眸子瞧向她,声线暗哑:“先不回局里,去117国道潭镇附近的晏山。” “怎么了?” 她紧跟着穆以深的节奏上了车。 “工人拆迁旧房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徐晟他们已经赶了过去。”穆队侧头看着乔乔:“上面的手续虽然还没办好,但你要去看看么?” 乔轶卿点头:“嗯,我要去。” 第3章 早点回来 潭镇位于晏山西侧不远,山脉地界不小,可绵延千里,可以说是没有信号的死胡同,没有监视器也是个大问题,开车将近两小时才到的潭镇,乔轶卿已经是乏累了,毕竟昨晚上是真没睡好。 不过穆队动作倒是利索得很,才刚下车,就大腿跨着去了事发现场,也不管她的死活了。乔轶卿也裹好外衣下了车,这才猛然发现,这小山脚潭镇可不是一般的冷啊。 没见着他的影子,倒是看见了正在赶来的徐晟,徐晟和她打了个招呼,才说:“轶卿,穆队让我先带着你进潭镇分局里休息会儿。”他稀奇古怪地看了乔乔一眼,接着说:“因为穆队说你昨晚上没睡好。” 不知怎地,乔轶卿的脸此刻是发烫的。 “不用这么麻烦,而且我得去现场看看,不能休息。” 徐晟这边有些不好做:“我可不敢违背穆队的命令,轶卿你还是先去局里面吧。” “可以,那先给我说说情况。” 徐晟说那片晏山地带最近在搞山路旅游建设,很多无人造访的废弃小屋子工厂都被拆了迁。直到施工的第二天,有两位工人在搬运石头的时候,发现了深约两米的土坑里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部分僵硬的女性残腿。 工人们都吓了大跳,因为以前这老山根本就没闹出过尸体出来,很快就报了警。 法医断定被害者为女性,年龄莫约26—31,死亡初步鉴定时间是一个月前,死者背部被凶器捅了共计二十六刀,下身血肉模糊,且脖间有明显的勒痕,有人猜测这是仇杀。 由于山地气候过于寒冷,被埋死者四肢,脑躯干变得冷硬,所以除去被挖掘机削断的小腿部分,其他肢体保全得完好无损,警方暂时无法查明其身份,不过早已将指纹送去了鉴定科,不久会有结果。 搜查组送来的十几张死者照片乔轶卿大致上浏览了遍,徐晟过来给她递了杯热咖啡,随后入座:“不过刚刚倒是发现了很少见的一点。” 乔轶卿看着他反问:“很少见?” 他点头:“沈瑶冉说死者曾经做过变性手术,原本是个男性。” 沈瑶冉是本次局里派出的法医代表之一。 她捧着纸杯思索,良久才说:“确实少见。我刚刚看了照片,仇杀这可能性占一半。” 徐晟看着她:“说来听听。” “死者背部大部分刀伤凌乱毫无章法,显得过于猖狂,凶手应该有某种精神疾病,可放置尸体的时候却别有用心,这山坡虽不大,却偏偏选了个正中心的地理位置,用来埋藏尸体的坑洞测出来也有三点七米深度。 而且死者双手交叉安胸,面容安详,还特意给她套上了全新的白裙子,心思太过细密, 你想想,一般的凶手哪会怎么仔细处理后事的。” 徐晟认同地点头:“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凶手要给死者套上新裙子?而且小沈说这裙子是复迩斯新推出的款式,难不成凶手和复迩斯有关系?” “死者身上那件确实与复迩斯两个月前新推出白裙的款式很像,但上面没有标签。”乔轶卿顺当喝了口咖啡。 徐晟闻言:“没有标签?” “刚刚我特别看了下衣服各个面照片,没有发现标签,而且这白裙与复迩斯那款还是有些差别的,个人针法十分细密,不像是动用缝纫机的样子。说明这裙子,是凶手亲自做的,和复迩斯没关系。” 徐晟托着下巴思考:“但不一定是凶手亲自做的吧,也可以委托裁缝师。” 轶卿却摇摇头:“凶手不信任何人,况且针法细腻,井井有条就像在装饰完美的作品一样。”她发神了会儿,才瞧眼外面:“我想了解了解凶手犯罪动机,现在能不能去晏山看看?” “还是别去了吧,那小路滑。” “这你就不懂了,案件的真相总是留在现场,我看个照片也看不出什么的。” 徐晟说:“可是穆。。。” 乔轶卿拍拍他的背笑道:“穆队那边我去和他说,我先走一步了,你好好休息。” 这一带都被警队黄条封锁,山路十八弯也没见个什么人迹,潭镇距离被发现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平日里根本没人造访,这午间天气阴阴的怪是森人,乔轶卿在现场周围和其他警员盘查了番,并没什么发现,倒是看见了山路边上的穆以深。 她跑过去,才发现他在和这儿巡逻山区的老吴讲话。 那位老吴讲得一口流利的本地话,戴着个棉帽双颊冻红:“都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我是有些记不得,至于看见奇怪的事情。。。”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您再好好想想。” “那时候都在下雨呢,正巧那时候轮到我值班”那老吴瘪了几口嘴,白眉皱了起来:“还真别提了,我记得某个凌晨好像看见林子里啥人影,起初啊,我还以为是鬼呢,吓了我一跳,然后仔细瞅着原来是个人。我记得很清楚,那人穿着身黑衣,掉头直接跑远了,我没看见脸,不过看那么高的大个子,唔一米八总是有的,估计是个男的。” 乔轶卿愣了愣,随即问老吴:“具体时间您还记得么?” 穆以深淡淡瞧了她眼,乔轶卿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对着他笑着:“穆队,您继续,继续。” 老吴思忖了阵子,落落摇头:“我记得那好像是21号凌晨,一点多,我这虽到了老年,可自己这脑袋瓜子对时间可敏感得很呐,确实是8月21号凌晨。”老吴咧着嘴稍稍高兴地笑着,不断地嘀咕:“是21号,我工作表上还记着呢,我可以拿给你们瞅瞅。” 穆以深点头,用手指着西侧方的小路:“您是不是走的是这条路?” 老吴点头:“是啊是啊,就是那条小路,我和李晓其他三人轮流值夜班巡逻这边的山区,那晚上小雨,也看不清路,就看见一堆黑影在前面晃动。我开口询问,那人还不回答,掉头就走。”他叹气地摇摇头:“就是没想到会闹出个人命啊。” “你们通常凌晨一点整开始巡逻,”穆以深翻开了本小黑本子,看了会儿接着说:“那几天山中寒气逼人,你关节炎复发,走得也稍微比平常慢了九分钟。” 老吴好似听不明白,却是肯定地点点头:“我确实有严重的关节炎,那晚上也走得慢。” 穆以深微微露着笑:“多谢配合,如果还能想起什么,记得找我。” 徐晟过来现场,自己手边端着杯热咖啡,窝下还夹着个文件夹,乔轶卿眼尖看见了,钻着空挡直接将那文件夹给夺了过来看。 徐晟抱怨了几句也没说什么:“那些都是死者照片,哦对了,穆队还推算出了凶手的逃跑路线,红线都标记着呢,轶卿你看看,有啥不懂地可以问问。” 她点点头,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这里是枢川市?” 徐晟也凑过来看:“没错,这上面就是枢川,老程说这凶手虽性子警惕,可自我安慰意识过剩,即使杀了人,也不会畏罪潜逃,所以这凶手啊极大可能还在枢川他老家呢。” “确实是这样。”乔轶卿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她摇摇头:“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么?” “嗯,刚刚给穆队送去了。”徐晟稍稍望了眼乔轶卿,咳了一声才道:“被害者原名李蕊敏,28岁,出生地就在这儿潭镇,自幼父母离异,无人管教,最后误入歧途,不仅染上毒瘾,还欠下巨额,于七年前离开潭镇,其实潭镇上的人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李蕊敏无父无母,是野孩子不说还经常喜欢女孩子混在一起。” “女孩子?”乔轶卿低头瞧着资料:“难怪了,生来虽是男性,心底里却装的是个小女生心思。”她思忖,喃喃了会儿:“可能是熟人作案还说不准。” 徐晟点头,继续接着说:“最后他定居在枢川,成天混在酒吧里充当服务员,李蕊敏为了偿还债务,曾偷了老板家的珍珠项链和百万钱财,最后被警察逮捕,坐了几年牢就被放了出来。 不知道哪来的钱财,出狱一个月后,他去医院做了变性手术,正式改名高如,因为相貌出彩,这些年一直在莱利奥公司给老板做秘书,年薪几十万进账,据调查,公司员工透露李蕊敏与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不一般?”乔轶卿忽然打停手势,侧头问他:“现在几点了?” 徐晟茫然地看着她,然后低头看着手表:“四点二十五,不过问这个做什么?” 她笑着从包里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号码:“得给我儿子打电话。” 儿子? 徐晟这下是真的懵逼了,喃喃自语地:“居然有儿子?”他忽然想起了昨晚上,那群老光棍刑警在屋里阴谋筹划:如何将高冷乔姐追到手如今看来,好像没戏了。 电话另一边,团子从小书包里慢腾腾地拿出儿童专用手机来,乖乖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麻麻,陆姨姨已经来接我回家了,你不用担心啦。” 轶卿弯着嘴角:“那团子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当然啊。”听起来蛮得意地:“有蛙蛙有小七子,还有个超人呐,超人经常戴着面具帮我打怪兽,我可高兴了。”团子停了几秒:“麻麻你们今天会很忙吗?” “嗯团子啊,今天妈妈又遇到个大案子,估计得很晚才能回去,你在家要好好听陆姨的话,要好好吃饭好好洗澡知道吗?” 耳朵那旁传来团子柔柔的声音:“没事啦麻麻,团子会好好吃饭的啦,你和粑粑在外面好好工作哦。”那旁抽泣了一声:“你们记得早点回来。” 乔轶卿眼眶一热,心底有阵酸楚。 挂断电话之后,徐晟说:“职责在身,难免会顾及不到家人,所以啊干这行的,还是挺憋屈的。” 乔轶卿笑道:“嗯,但我有很好的家人,就算再憋屈,还是喜欢这份工作。” 乔轶卿却看见徐晟一副鞠躬尽瘁挺直了腰板,眼睛都快瞪出来似的盯着自己的后面。于是乔轶卿镇静地想了想,如今能让徐晟如此恭敬的,也只剩下那位穆兄了。 穆以深走过来,将手边的文件拍到徐晟胸前:“将李蕊敏身边的同事亲友都调查一遍,还有那位莱利奥公司的女老板,以及被害者相应的通话记录,邮件记录,消费记录,今晚发我邮箱。” 徐晟接过文件:“明白了穆队!” 他点点头:“你现在就回枢川局里,这儿的工作我交给了搜查队。” 随即穆以深侧头看着她静了会儿:“你过来。” 第4章 他如此近 这一路上的刑警依旧拿着手电筒和警犬在周边地区搜索,其间穆以深将她带到了山坡中心区,也就是被害者被埋地点,尸体已被法医队带回枢川市进一步解剖,警戒线内,只剩下三米深的空坑。 乌云染着夕阳,轶卿的脸微微蹭到了凉意,陡然才想起来,今日是个下雨的夜晚,刑警队的程钟汕送来一把伞,倒是准备充足。 轶卿撑着伞站在穆队跟后,微微地,好像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缕缕的烟草味道。 就以前那样,沉闷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立在外面抽烟。 程钟汕走了过来:“老穆,法医打电话来说,凶器是普通水果刀,颈间勒痕是粗麻绳导致。” “嗯,还有么?” “李岩他们调查的复迩斯白裙,于两个月前最新推出的裙款,因为买家众多,暂时没办法推断出嫌疑人。” “等等。”穆以深抬手打停,看着程钟汕:“你们搞错了。” 程钟汕有些不理解。 “那件白裙,不是复迩斯的。”穆以深将本子里夹杂的照片拿出来递给他:“仔细看看,没有公司独有标签,而且款式与复迩斯有些差别。” 程钟汕“啊”了一声摸摸脑袋,才恍然大悟笑道:“这回还真是糗大了。” 穆以深摇摇头:“你的病还没好,早些回去歇息。” “再等会吧,我不碍事。”程钟汕瞧了眼旁边干站着的轶卿:“总不能让我们家新人在这儿忙活吧。” 于是穆以深听了以后,盯着人家刑警淡淡地说:“谁是你们家的?” “额” “乔轶卿,说说你的分析。”穆以深慢慢转身近近瞧着她,淡淡地:“希望你脑子还有些用。” 轶卿点头,在大脑里稍微整理了一下:“凶手个头偏高,中上相貌,体型削瘦。 年龄31至36岁,住处干净整洁,凶器可能在住处找到,擅长细腻的针线活,极大可能是个裁缝,但并不从事这份职业。 性格孤僻,不善与同性异性|交际,自卑感强,有精神病史。为人谨慎具有强迫症,做事全面,自控力低弱。 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且熟人作案可能性较大。 这是暂时犯罪分析结果,剩下的还得靠你们深入调查被害者关系网确立嫌疑人。” 程钟汕有几分微笑,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左撇子?” “她说的没错。”穆以深淡淡地说:“凶手惯用左手,因为麻绳勒痕方向不同。老程,记得安排人去市内收费站查看监视器,凶手也可能事隔几日才会进入市内,总之,前前后后都得仔细盘查。” “我明白了。” “至于乔轶卿。”穆队侧头瞧着她:“你先搭车回去。” 轶卿明显愣了愣:“为什么?” 穆以深开始拉着轶卿走向停车位,硬是将她拽进了警车里,她坐在后座,抬眼就能看见他漆黑的眼睛。 穆以深立在外面,手撑车顶俯身瞧着她,雨色下仿佛他的身影若有若无,只听得见声音:“你先回家。” 乔轶卿是被闹铃吵醒的,发现已经是八点半了,脑袋还是沉的,团子还没醒,胖手抓着她手臂不放,嘴巴嘟啊嘟地张张合合,一如既往地萌。 “麻麻,粑粑不会过来了嘛?”早日头与团子散步的时候,忧郁的团子突然窜出了这么个问题,他肉嘟嘟的小手拽摇着轶卿的手,问:“粑粑是不是很忙?还是不要团子了?” 轶卿答:“你爸爸是很忙,不是不要团子。”她又顺带着无脑补充了句:“他很喜欢团子。” 团子咧嘴一笑。 于是团子高高兴兴地去遛他们家的小二哈去了。 手机来电显示是穆以深。 轶卿脑子慢了几秒,才接起:“穆队。” “怎么样?”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懒散,听起来昨晚又熬了深夜。 轶卿答:“嗯,你昨晚发来的资料我都看了一遍,能赶上进度。” 那边停了几秒:“团子呢?” 轶卿看了前边草坪里兴致勃勃遛着小二哈的儿子:“团子在遛哈哈。” “哈?哈哈?”语气有些含糊。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隐着笑意回答:“团子很喜欢二哈,前段日子我给团子买的哈士奇,他说能照顾好它,我就给他买下了。” 那边淡淡应了声,声音缓缓地:“你有时间”又停了会儿,没说话。 轶卿握着手机:“我打算上午就回局里,团子有陆姨照顾。” “这样也好。”那边又顿了会儿:“我过会儿来接你。” “好。” 团子在家里和小二哈接着玩耍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轶卿晓得是谁,就直接去开了门,立在门口的穆以深看着她,凉凉地说话:“你就不怕是陌生人闯进来?以后记着用猫眼。” 然后默默走了进来。 轶卿悻悻然将门合上:“知道了” 还真别说,这团子看见自个粑粑进来之后,就直接性撇下一脸苦巴巴的哈哈,去蹭穆以深的大腿儿了:“粑粑你终于来看团子啦。” 穆以深将团子一把举起来抱在怀里,难得露着温和的脸倘着笑:“嗯。” 一旁的轶卿托着下巴,是这样想的,穆以深本来就不会应付小孩子,果然这毛病到现在还没改掉啊。 瞧瞧瞧瞧,果然这两父子是一模一样地,萌啊。 哈哈踱着小脚丫坐在轶卿脚边,用极其天真的狗脸看着她,轶卿摇摇头,回答:“现在不能玩。” 于是哈哈得了令,趴在地上露着脑袋,小牙齿蹭蹭咬起了她的拖鞋。 “” 隔壁的书房里,偌大的窗户闪着弱眼的阳光,地上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厚厚的一沓资料放的到处都是,白板上贴着受害人的照片,受害时间地点,犯罪侧写等等满满当当,她昨晚上整理好的资料,现在看着思路倒是清晰了不少。 轶卿在桌上写东西的时候,穆以深已经进来了很久,走走顿顿地在周围看了会儿,发现她还是在埋头苦干中。 于是上前敲了敲桌面,乔轶卿才回神。 以及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短发瞧起来很清爽, 他的眼睛一直很漂亮的, 他的嘴角如果弯起来会很温暖, 即使不穿正装,她喜欢的这个男人依旧很帅气。 从小到大,这个令她引以为傲的邻家竹马,终于有个大男人的样子了。 穆以深微微挑着眉,问:“看呆了?” 乔轶卿正经点头:“嗯,看呆了。” 没想到他会笑。 紧抿的嘴弯成了浅浅弧度。 现实如此真实地告诉她,穆以深就在这里。 陆姨过来照顾团子的时候,见到有个大男人在家里委实吓了大跳,于是看了眼旁边的乔乔,这才笑嘻嘻了起来:“年轻人啊早点去做年轻人的事儿,团子就交给我了,都出去吧啊。” 于是团子过去给了穆以深一个大大的拥抱,顺带蹭了蹭他的手,颇是撒娇的语气:“粑粑麻麻你们早点回来。” 以深蹲下来在团子脸上亲了一口:“嗯。” 估计嗨森的团子这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旁边的陆姨以一种暗示的目光与乔乔接触。 轶卿:陆姨,我不会那么做的! 打算再去一趟李蕊敏的老家潭镇,程钟汕和徐晟在警局门口与穆队汇合上车,却发现后座还坐着那位新转来的乔刑警,笑了笑道:“乔轶卿?” 轶卿也笑笑:“我也去潭镇。” 老程点点头:“多一个人也好。”他顿顿,接口:“宁海警局的人都说你侧写如神,要不,我也来个现场确认?” 乔轶卿先开始没反应过来,乔乔旁边的徐晟就高兴了:“是啊是啊,我这边还没见识过乔姐的厉害。” “这个。”真的是要在车里做侧写? “程钟汕。”开车的穆队终于慷慨发话了:“日后有的时间,现在请把精力花在晏山案上。” 程钟汕摸摸脑袋,不怕死地说:“老穆你还真是会替新人说话啊,明明先前喜欢欺负我们这些新人来着。” 于是穆以深的一边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徐晟瞧见了,身子膀居然害怕地抖上了那么一抖。 “你们刚进来的时候,脑子迟钝不说,还得我手把手地教你们,我不欺负你们,你们有出息?” 徐晟立即面朝着车窗,佯装认真看着风景。 程钟汕则吞吞口水,败阵了:“穆队,我没出息。” 轶卿有一点点想笑,却聪明地岔开了话题:“我们五点才能赶到潭镇,现在也无聊,不妨试试。” 老程转头看着她。 认真沉吟了会儿:“你是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但比较容易较真,进而显得呆板。 你只做有把握的事情,从不会冒险行事,力求整齐,所以有些轻微的洁癖。 从外表看来,你很严肃,其实是个格外古道热肠的人。 你有个很贤惠的妻子, 还有个刚进幼儿园的女儿。 你近期在戒烟” 程钟汕愣头愣脑地没说话。 徐晟忍不住说:“简直比我还了解老程。” 轶卿接着说:“因为棘手的案子,导致禁烟失败。”抬眼看着老程:“我没调查过任何人,请别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程钟汕失笑:“想不怀疑也难。我禁烟是失败了,就因为这案子,昨晚上趁着熬夜又不自觉地抽起了烟。”他手指尖磨蹭着左手戒指:“局里大多数人都不晓得我有妻女。” “这个有根据。”轶卿抿抿嘴,继续:“就是那个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你戴了大概有七年,显出了圈痕,说明您对婚姻的尊重,所以日子过得相当美满。左胸衣服扣着一个圆形微笑别针,一个拘谨的男人不会佩戴这种东西,唯一的可能,只有女儿赏给爸爸的公主奖章。” 程钟汕赞扬地点点头:“还真是比我们厉害多了,老穆啊,这可真是个好苗子。” 穆以深扬了扬嘴角。 徐晟得意地抬起脑袋挂拉呱啦说了起来:“那是啊老程,你可别看乔姐年轻,那叫年轻有为,是犯罪凶杀案的侧写专家不说我还听别人说乔姐在瞿峡市也是战功显赫,协助解决了几起海外走私和袭击事件。” 老程点头却没说话。 徐晟又嘀咕了句:“简直就是穆队的翻版。” 老程来了兴头:“这个我同意!” 第5章 叫他阿深 轶卿他们抵达潭镇的时候,日头已然落了西边,远片看起来黑乎乎的山脉以及近处寥寥十几处的潭镇落户,看着些许萧条了些。 轶卿下车,拿着手电筒准备去周围转转圈子的,穆以深走过来拽住她后衣襟:“不准单独行动。” 老程走过来:“嗯,这晚上还是有危险性的,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得好。” 她哑口无言。 穆以深:“两人一组。” 徐晟则是主动站到程钟汕身边,露着专业微笑:“不用这么麻烦,我和老程一组,乔姐由您来保护。” 乔轶卿还是有一点点想笑,果然穆以深这专案组队长的名头不是白当的,威严一如既往地勇猛。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徐晟他们去镇上探查探查情况,轶卿和穆以深则去李蕊敏的老家。 然而这所104号街的小平房,荒废了十几年,藤草蔓延生长释满整个屋顶墙壁,室内杂物放的到处都是,仅供出入的木门也腐朽了放置一边,轶卿好奇心过盛,先他一步进了室内。 小得仅能一人塞进的厨房曾经生过火灾,这场火势很大,蔓延到了将近三分之二平米的房子。没有电视,没有像样的柜子,一贫如洗的家。啤酒罐白酒瓶乱放一堆,泛滥的数支烟头,还有成烂的扑克牌,以及,弯折的木棍子。嗜酒成性的赌徒父亲,多年以来以虐打李蕊敏为乐。 并发现没有特别代表的东西 乔轶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最后锁定了床底位置,于是过去搬翻了床垫,结果弄飞了满天灰尘,鼻子痒,忍不住呛了几声。 穆以深闻见声响,抬起手电筒,看见了她的灰头灰脸,嘴抿着,微微揪着眉。 轶卿解释:“发现一些东西。” 床底下角落安置着红色铁盒子,盒身快些生锈,搬弄了几次都没开起来,最后还是穆以深大手一掰,在她面前,很简单地,揭开铁盖子。 轶卿淡淡地说:“还是你力大。” 于是他瞥了她一眼。 盒儿里有一张成旧泛黄的照片:一个咬着手指的憨厚孩子和一位年轻的笑脸母亲。他们的后面就是这所二十平米不到的房子,房后还有一颗很大的榕树。 拍照日期则是12年前的6月23号, 上午十点三十二分。 还有一本残缺的油画本,翻开第一页,名字是李蕊敏,名字写得地弯弯曲曲。第二页画的是孩子与母亲吃饭的场景,虽然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但李蕊敏的绘画技术很好。 轶卿和老穆都知道,这是李蕊敏幼年时期的油画日记,这里边,也许有他潜藏的秘密。 剩下的, 还有一把生锈的钥匙。 穆以深:“收好,回去了。” 乔轶卿点头:“好。” 回到了潭镇警卫分局所在地,徐晟他们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见不到程钟汕,徐晟解释说老程脸色不大好,先去休息室歇息了。 穆以深没说什么,坐下来随口问:“你们有查到什么?” 徐晟这才细细说了起来:“有一个商铺的老板,刚开始挺好说话的,可当我提到李蕊敏三字的时候,他脸色有些奇怪。” 乔轶卿:“他说什么了。” “他说。”徐晟举着杯子喝了口水:“老板说李蕊敏平时就是个神经唠子,长着一副女孩似的脸孔,但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别家的大部分孩子也不想和他玩儿。而且自从他母亲得了癌症死后,怪病加重,晚上喜欢尾随女人不说,还总得偷点女性衣物。所以镇上的居民都很厌恶他。”他啧啧了几口:“怪癖,这简直是恋|物癖啊,是不是穆队,前两个月我们是不是还抓到一个性|变|态的?” 穆以深说:“这两者不同。 李蕊敏一直认为自己生错了身体,转换成女性才是正确的,夜路跟随女性,是因为他不了解成人女性,他需要了解女性的生活习性。 他渐渐懂得了女性。 所以他开始穿戴异性物品,先开始是内|衣裤,再者是擦抹脂粉,最后戴上假发,穿着短裙和不适应的高跟鞋开始体验他梦寐以求的女性生活。 白天他是男人,晚上她是女人。” 乔轶卿点点头:“所以李蕊敏不是恋物癖,而是异性癖。” 徐晟侧着脑袋揪着眉:“半懂。不过我实在是不理解,难到李蕊敏是天生的异性癖不成?还是成长环境因素造成的?” “多半是成长环境。”穆以深将油画本置在桌案上:“这里面是十六岁后李蕊敏的内心写照。” 乔轶卿:“过去几年他父亲一直在对李蕊敏施以暴行,从而造成了他心理上的严重影响。 李蕊敏开始害怕接触男性,甚至在害怕同为男性的自己。 他将自己想象成了温柔的女性,他母亲是温柔女性的代表,即使最后抛他而去。可那时候李蕊敏早已对女性产生了由衷的热爱。” 徐晟咧嘴笑道:“最后把自己也变成了女性。”接着他打开这本画册,过了半会儿:“李蕊敏家境贫困,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会写字,只剩下这本日记画册。” 徐晟的手动作僵滞了会儿,似是发现了什么,将画本摆到穆队面前:“16岁的李蕊敏写字多半扭扭曲曲,而且那时候父亲失踪,母亲去世还有一个人,教他写过字。” 指着的第十七页白纸上,有行工整的钢笔字——父亲失踪了,我很高兴。 乔轶卿将那张照片放在桌面上:“这也是个奇怪的地方,没人理睬性格怪癖的李蕊敏,甚至是对他埋有一种惧怕心理。 那时候会帮李蕊敏的,可能只剩下12年前为李家母子照相的那个人。” 徐晟端着下巴靠在软背上:“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穆以深:“这潭镇,只有六里街一处照相馆。明天可以去那里。”他站起来离开:“很晚了,我去拿些毯子,今晚暂时委屈你们。” 徐晟终于放松性地躺在了软沙发上闭眼睡过去了。 但轶卿还有个问题:“徐晟,当年李蕊敏究竟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徐晟慢慢睁开眼睛,语气平静:“他说‘我家下面有一个盒子’。” 乔轶卿最后选择去了隔壁办公室趴着。 可半半迷糊睡意间,听见旁边有衣服摩挲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穆以深在替自己盖毯子,紧绷的心才缓了缓。 穆以深瞧见她额头冒冷汗,微微探手抵在她眉间上:“又做噩梦了?” 乔轶卿吸着冷气,缓神揪眉:“大概,但现在想不起来。” 以深的手指用力弹了她的脑袋,这下乔轶卿是彻底清醒了,咬着牙:“疼死了!” 老穆笑道:“想不起就别想。” “我睡意都被你弄没了。”乔轶卿气愤地怒视他:“这下肯定想睡也睡不着了。” “那就别睡,缓缓神再睡也不迟。” “” 穆以深端着杯热水给她:“喝水。” 接过,问:“这么晚了你不累吗?” “有点。” 乔轶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过凌晨一点。 转头看向穆以深,发现他正在对面的桌案上,戴着丝边眼镜,骨手执着尖细的钢笔,垂头快速撰写案搞,昏暗的灯光映着几缕微卷的黑发,以及安静的侧脸。 很多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他,也是这样低头看书的样子,微卷柔和浓密的黑发,清澈深邃的眼睛。 于是开始想象与他到老的日子,那样和他牵着手,感觉就很踏实。 这是轶卿踌躇了很久的话:“阿深,你应该休息会儿。” 他的动作僵滞,略侧头看着她,安静了一会儿,乔轶卿被他看得有些不习惯。 他回答:“好。” 隔日清晨,慢慢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上面白花花的天花板,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睡的是沙发,难不成是阿深抱自己过来的。 乔轶卿想到这里,耳朵微微地泛烫。 记得昨晚上居然直接在他前面睡了过去,一时间懊恼至极,打算冲出去洗把冷水脸,出门就看到老程和徐晟,他俩都坐在沙发上,研究盒里的那油画本,以及钥匙。 她象征性地咳了一声:“早。” 徐晟:“可起晚了乔姐,我刚刚买了早餐,就搁在那边的桌儿上呢,你先去填饱肚子吧。” 乔轶卿点头,问老程:“老程,你身体好点了吗?” 程钟汕露着笑,回答:“已经好多了,多谢关心。”他反而盯着轶卿看了会儿,狐疑:“不过,你还好么?怎么看你脸色不对劲呢。” 徐晟也看了过来。 乔轶卿笑:“蛮好的,可能昨晚睡得不太习惯。我先去洗把脸,你们继续。” 程钟汕与他们打了招呼,独自先行去了六里街照相馆调查。 徐晟依旧在研究油画本,乔轶卿则在对面啃包子,发神地看着桌面上的那把成旧钥匙。 李蕊敏曾经说过:我家下面有一个盒子。 她心不在焉地问了句:“穆队去哪儿了?” 徐晟并没在意:“哦,很久之前他说再去一趟李蕊敏老宅。” 乔轶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徐晟,油画本拿过来。” “嗯,给你。” 她快速翻了十几页:“你说李蕊敏父亲失踪那天是几月几号?” 徐晟将一沓资料找来:“嗯李蕊敏向警局报失踪案的时候,是11年前的,11月27日。” “11月27日”继续翻页:“27号前后的日记。” 油画本里的11月25日,那天在下着大雪,那一天,t在榕树下埋下了盒子。 “这盒子估计是些内衣裤。”徐晟也不好意思讲了,挠挠头说:“卧靠,李蕊敏这人简直了。” 乔轶卿说:“这盒子很大,而且我肯定,藏的不是什么内衣裤。” “那你的意思是?” 她深吸一口气,重复了句:“我说过,盒子很大,有足够的空间去掩藏一个尸体。” 第6章 乔乔脸红 乔轶卿想,昨晚穆以深在看油画本日记的时候,就已经联想到了那棵榕树下藏着的尸骨。 他之所以闭口不谈任何事情,只是想让乔轶卿睡得安心点。 然而老穆他太不懂得照顾自己。 开车去往李家的路上,徐晟和她都是压抑的,毕竟谁都不想再次看到一具尸体呈现在自己面前。 程钟汕收到了消息,表示会很快赶到李家。 白日下的李家,显得萧条寂静。 后院榕树已经枯死,只剩得一点枯枝败叶。 俩人赶到后面的时候,发现穆以深一人手抵着把铲子,垂眼静静地看着榕树根下深埋的大木箱子。 穆以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其挖了出来。 手上衣服上全是污泥,他穿着件单薄白衣,立在榕树面前一言不发,乔轶卿走过去,把被他扔在了地上的外衣拿了起来。 这边的穆以深终且有了动作,即刻转身对着徐晟说:“那把钥匙。” 于是徐晟立马奔跑着去车里拿那把钥匙。 被埋了有一米多深,很结实,根本没有腐朽的痕迹。 这个木箱原来的用处是来存放衣物的,没想到会被别人用在这个地方,他手清理着污泥,声音缓缓地:“我想,这里面是他父亲,你认为会是李蕊敏下的手么?” 乔轶卿摇摇头:“不像。但不能排除可能性。” 徐晟拿来了钥匙,虽然有些生锈,折磨了半天才打了开来,隐隐约约,一具散乱的人形白骨,赫然呈现在三人面前。 程钟汕打电话过来时,白骨已经被赶来的搜查队拿回了总部化验分析,老穆从箱底角落还看到了只银色耳环。 “老穆,那照片给了相馆老板辨认,他说这照片确实是自家洗出来的。” “噢。”他声线含糊:“还有呢?” “客户名单里唯一对的上号的,是名叫唐浩的男人,老板说唐浩是名教师,还挺有名气的,乐于助人,性子也好,他大概在五年前转去了枢川市内的大学里任职高数教授。” “嗯,知道了。”穆以深背靠着墙边,嘴里含着支烟头:“你先查一下他。” “得令。” 与穆以深回到枢川已是将近午间,轶卿虽然有些惦念着自个家的儿子,可毕竟要事在身,没有再多想什么。 穆以深停好车,微微侧头看着她:“陆姨会照顾好团子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才下了车。 乔轶卿也跟着下车:“那我们来餐馆做什么?” 他说:“不吃饱,怎么干正事?” 也对! 午间,徐晟已经将被害者的老板资料通过邮件发了过来,穆以深看了有一会儿,才收起来继续吃饭。 乔轶卿有些好奇:“徐晟说什么了?” 他继续给她夹菜:“先吃完饭再讨论。” 乔轶卿盯着自个满碗里的菜,回了个字:“噢。” 最后两人吃完,暂时先待在了车里,穆以深将资料递给她看,边解释:“徐晟发来的资料。 那莱利奥的老板高丽,是李蕊敏的阿姨,李蕊敏母亲高梅的亲妹妹。” 乔轶卿有些纠结地瞧着手机里这一大堆的资料:“我们现在是要先去见见这位高女士还是那位教授呢?” 穆以深淡淡地:“莱利奥比较近。” 出示证件,秘书才同意请他们稍等片刻。 得了高层上的命令,乔轶卿二人终于进了高楼16层总裁办公室,华丽流金装璜,地毯松软,空气里漫着一股葛俐香水味儿。 简约,也不失优雅。 商业界女强人高丽女士,年纪虽大,看着确实美丽有气质,一整套黑红色女款衣裙,踩着高跟,终于是在对面入了座。 高丽专业的微笑,乔轶卿却感觉有些僵硬。 “不知穆警官今天找我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让我猜猜,我想,是不是那些分公司又哪里出了差池,得罪了您?” 穆以深处变不惊,将手上照片递了过去:“你认识这个女人么?” 高丽接过来,脸色变了变:“她是我秘书,名字叫高如。两个月前我派她去了美国走差。” 高丽有些想笑:“高如是犯事了?让您亲自跑一趟?” 乔轶卿问:“高如三个月都没回来,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高丽微微调整了坐姿,眼睛却盯着穆以深:“我让她办完事后,可以在美国游玩几个月,毕竟她为公司做了这么多贡献,有这福利也是应该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高如是什么时候?” 她揪眉,眼珠子右抬起,想了下:“7月7号,那时候新公司正式剪彩成立,大部分名流商界精英都来了那次晚宴。我记得那晚她醉了酒就自个回去了。”高丽笑道:“怎么,她真惹到你了?” “公司人都说你们关系不一般。”他微微翘着嘴角:“你们除了是老板和助理关系,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高丽正正看着他:“没有,别听他们胡说。” 穆以深利索地将手中资料甩在桌上:“你出高资帮助侄子李蕊敏整容变|性,变换身份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说?” 高丽还未接过来翻阅,听见李蕊敏这名字的时候,手臂是有一顿僵滞的,调好笑容:“调查得倒挺仔细,他确实是我侄子。蕊敏性子内向,我答应过他,这些事情绝不会向别人透露半分。” 穆以深不动声色:“他死了。” 高丽脸色苍白。 继续说:“三天前,有人在晏山发现了他的尸骨。” 高丽嘴巴哆哆嗦嗦地:“怎,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高丽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睛不住地闪躲,惊讶以及惶恐不安 高丽脸上的变化没逃过乔轶卿的眼睛。 已是黑夜将近,黑一色的天空没有半点透露的星光,寒风入骨,两人一同走在回家的小道路上,没怎么说话。 穆以深侧头看着她哆哆嗦嗦双手插兜,畏畏怕冷的样子,不觉嘴角弯弯:“很冷?” 轶卿闻言,摇摇头:“不冷,我只是在想那位高女士听到李蕊敏死讯的时候,为什么反而会害怕。” “总得来说有两点。”穆以深长臂揽着轶卿的肩膀,继续安静地带她向前走着:“她在说谎,因为她是凶手。第二点,她害怕自己的性命也将受到威胁。” 乔轶卿一愣:“有一个人在威胁她?” 他看着乔乔的眼睛,隐隐笑意:“对,高丽和唐浩这两人之间一定知道些什么。” 穆以深开始慢慢裹起她的手:“走吧,团子还在等我们。” 乔轶卿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睛一下子酸溜溜的,有些感动,点头:“嗯。” 进门的时候,发现哈哈犬吭哧吭哧地蹭过来,啃咬她的裤脚了。陆姨正巧穿衣回去,见了乔轶卿二人:“这么早就回来啦,团子还在看电视呢,我哄不过,你们去哄哄。” 轶卿点头:“这些天多谢陆姨照顾团子了。” 陆姨笑道:“这都是我份内的事儿。”瞧了他们几眼,啧啧赞了几口,简直越看他们这对越顺眼:“你们今晚上好好聊啊,我就先回去了,估计我媳妇儿还在等我呢。” 陆姨目光几次用力示意了乔乔几下。 乔轶卿看得哭笑不得。 于是陆姨就走了。 穆以深没亲眼见到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因为忽然有只笨哈哈转过来啃咬他自己的裤管了。从小他就对狗狗没法子,简单来说,咳咳,就是患有轻微的恐犬症。 他僵硬着脚走不动,默了会儿,才想起旁边有个乔轶卿:“乔轶卿,把这只狗拿过去。” 乔轶卿看着他的眼睛就没法子了,只好将哈哈拎了过去,还对着他笑嘻嘻地:“老穆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拿小狗没办法呢?” 穆以深盯着她,以及手里的笨狗。 团子听到门口有动静,就晓得是自个爸妈回来了,于是铁定撇下遥控器去抱爸爸的金腿了:“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啦。” 咳,这腿蹭得还挺深情的。 穆以深将自个儿子给拎了起来:“以后记得穿拖鞋。” 团子在他手上那是精神抖擞地:“遵命了爸爸。” 他陪团子看了会儿电视,团子就在他怀里睡过去了,睡得还挺熟,看来白天没少调皮。 乔轶卿将手上的衣服递给了老穆,解释:“这是给你新买的睡衣,我已经洗过了,尺码应该刚刚好。”脸有些红,眼睛瞥着别处:“你先去洗澡吧。” 他沉静地接过去,看了眼手里的深蓝睡衣,想了想轶卿的话,忽然笑笑:“这么多年了,我的尺码还记得那么清楚?” 乔轶卿努努嘴,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赶紧给我去洗澡,脸上胡子也给我清理清理。” 老穆心情好似从来没这么好过。 他进浴室后,乔轶卿双颊才慢慢烫起来,她转头看了眼客厅空调,嘀咕:“开空调了?怎么那么热。” 乔轶卿在书房研究凶手犯罪行为的时候,依旧没有发觉老穆进来了,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有些后悔的了。 穆以深右手撑着书桌,将她完全裹在了里面,热气暖暖温着她的身子。 头发还没干,水珠随着脸廓流着,身上只套着睡衣,崩张有线的胸膛有意无意地坦露着,其实乔轶卿转头就能看见。 乔轶卿瞬间觉得鼻子温热,脑袋炸了。 这老男人,同居了都还不忘记来勾引她! 第7章 老穆揩油 穆以深并没察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胸膛越来越贴近她了,乔轶卿那脸熟得简直就像个西红柿。 乔轶卿觉得喉咙有些干燥,适当地咳了一声:“那个,老穆啊。” 穆以深眼睛却盯着桌上的大叠资料,倏然间,他揪着眉,修长的指尖抵指着资料的一处地方,声音懒懒散散地:“补充一点,榕树尸骨案,两人作案极高。” 她揪揪眉:“怎么回事?” 老穆的嗓音在她头顶低低地回响:“李强死之前被人捆住了手脚,是两种结绳法,方向不同,唐浩是左撇子,还有个人用的右手结绳法。” 乔轶卿了解性地点头。 穆以深微微俯身,温热的脸颊贴着她的耳朵,双目瞧着榕树案子的资料。 这边乔轶卿已经快要不淡定了,上半身僵硬着不动弹,双脚却一直在急躁地动来动去:“那个,阿深,那你坐着吧,我站着就好。” 忽然安静了会儿,穆以深含糊着答:“今天夜里凉,你先去洗澡热热身子。” 乔轶卿捣鼓捣鼓脑袋:“对对,洗澡我得洗澡。” 老穆这才站直了身子,轶卿僵硬地站起来,与他对视了眼,说话结巴:“你,你坐下,坐下吧。”她莫名其妙移眼看着某处角落,又嘀咕嘀咕:“没开空调啊老穆你热不热?” 穆以深没回答,抬手仔细给她拢了拢耳际的碎发,手指尖都是温热的,弄得她生痒发热。 然后手捧着她半侧脸颊,默默低头亲了她的小嘴一下,没有多余动作,节奏不轻不缓,鼻尖还伴随着淡淡烟草的味。 沉沉的目光,他嘴角慢慢勾起来,静静说了句:“以前看你长发看习惯了,现在剪得这么短,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乔乔僵滞地点点头,目光瞪大,还没缓神。 他接着说:“你现在可以去洗了。” 乔轶卿脸又唰地一红,点头,逃命似的走了。 夜里阴凉,替团子整顿好了被子,才磨蹭着去了书房。 穆以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翻看油画本,然而搁在窗边的白板,已经被他写满了东西。 乔轶卿回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幕耳根子开始变烫。 她过去给他披了件衣服:“已经不早了,还是明天再看吧。” 老穆瞧了眼挂钟,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点点头,这才放下手中工作:“你先去睡,我还有点事。” 让队长熬夜加班这种事情,乔轶卿怎么也做不出来,她笑笑:“那我也” 老穆抬眼看了会儿她:“你陪团子睡觉,晚上他会踢被子。” “知道,但你也不能熬夜吧,你已经很累了。”乔轶卿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只见他嘴角噙着微微笑意:“抓到了人,我们这些老警察才能睡得安稳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累坏了身子谁熬得住。 轶卿半半拉拉地点头,就去陪着团子了。 凌晨五点,天际隐隐透着半点光亮。 乔轶卿迷迷糊糊地起来想要去厕所来着的,可她这手往边上一移动,就抓到了只温热的手掌。 她脑子短路了,又捏了捏那手,懒懒地嘀咕着:“这谁的手啊,怎么在这儿。” 然后她的意识渐渐清醒,感觉越摸那是越不对劲了,慢慢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着那边,瞬间感觉这边有些刺眼 那老穆抱着团子睡觉的模样简直不要太萌! 她脑筋紊紊了一阵子,于是凑上前去仔细瞧了他们几眼,感慨:“真是百年难遇的情景。” 实在是憋得不舒服,就跑去厕所了。 于是顺带着穿衣洗漱,做好早饭这些事情之后,天色已经大亮,自从哈哈被她弄醒之后,就跑着过来啃她鞋子了。 乔轶卿无法子,将哈哈提上来问它:“给你吃的就不许咬我鞋了,懂没?” 笨哈哈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轶卿摸摸它的脑袋说:“你什么时候能消停些,不要什么时候都给我装萌,我不吃这套。” 笨哈哈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早上徐晟发资料过来,证明那榕树下的尸骨,经过发丝d比对显示确实是李蕊敏的父亲李强,致死原因是后脑受到钝器多次捶打,导致脑骨断裂,失血过多死亡。 死亡时间的初步鉴定也确实是在十一年前。 就算李蕊敏是凶手,这下的手也太狠了些。 乔轶卿并没有什么思路,希望今日高丽做笔录的时候,能说出点隐情。 穆以深起得很早,和轶卿懒懒地打了声早安,就去洗漱间了,团子也跟着去了,那父子俩倒是形影不离。 乔轶卿给他们准备了白粥面包和鸡蛋,就跑去洗漱间喊他们吃饭了,还没有踏进去,就听见了老穆温厚的嗓音:“牙齿要这么刷。” 团子说话的时候嘴边有些泡沫:“为什么要这么刷牙?” 穆以深说:“牙齿会变得很白,以后也不会蛀牙。” 团子问:“蛀牙很疼吗?” “嗯,很疼。”穆以深给团子脸上擦擦净,接着说:“你妈妈从前就蛀牙,她拔牙的时候经常哭着对我说再也不要吃糖了,要好好刷牙。” 团子咧嘴大笑:“妈妈真厉害。” 看见他手把手地教团子刷牙,带笑的眼睛里尽是慈爱,乔轶卿没舍得打扰那父子俩,接着去准备东西。 不过爆人家黑历史这点就不对了,她还没说穆以深以前见狗就跑的传说呢! 光想着就气哼哼的,吃饭的时候没吭声。 团子眼睛盯着妈妈,问:“妈妈你怎么了呀?是牙齿太疼了嘛?” 乔轶卿抓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穆以深继续心平气和地吃饭。 聪明的团子忽然想到件事情,嘴里还扒着面包呢,脸上见着都肉嘟嘟的:“爸爸妈妈你们昨晚上都睡在我房间里挤死了,我决定我要一个人睡觉!你们都睡大人房间里去。” 穆以深看着倒没什么异议。 轶卿抬眼看着团子,说他:“只要你晚上不踢被子,我们就睡隔壁屋里去。” 团子没想到自个妈还藏着这招,只不过妈妈你太笨啦,我这是在帮你和爸爸增进增进感情!你居然不知道! 团子气呼呼地看着乔轶卿,有副恨铁不成钢的气势。 乔轶卿转而看着老穆:“我做错什么了?” 穆以深吃着面包,磨蹭了阵子才说:“你没想明白团子的意思,他被气着了。” 趴在地板上的哈哈叫了一声,低头继续啃自己的面包。 送团子进了幼儿园,两人于八点准时进了警局停车场,这时候没什么人,乔轶卿也图个光明正大地下了车。 倘若让人家亲眼目睹自个和老穆一同下的车,也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的八卦流言。 老穆是这儿的珍宝媳妇儿,将来的入门女婿绝对要入那些老警员的眼睛才好,听说绝对要婆家们一致点头通过才好! 乔轶卿忽然觉得自己这是任重道远啊。 乔轶卿随便找个借口开溜了,留下个老穆在停车场。 穆以深瞧着她背影,弯了弯嘴角。 上午九点十六分,高丽如约而至,坐在审讯室里,乔轶卿等人隔着黑窗玻璃,看着高丽僵滞的脸色。 徐晟说:“直觉高丽不是凶手,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李蕊敏早一个月回了国,而且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老程点头:“只是李蕊敏回国是为了什么,我们得调查清楚。” 徐晟打了个响指:“李蕊敏回国之后的行踪我大抵上查了查,发现他先去的地方是洲瞿陵墓,那里有他母亲坟墓。那时候刚好是他母亲忌日。” 老陈笑了笑:“好小子,不错嘛,行动比我都快,是不是急着升官了?” 徐晟嘿嘿笑着说:“那可不是,最近我忙着娶媳妇儿呢,手里没点现钱,怎么娶人家。” 乔轶卿说:“哪时候要结婚,别忘了通知我们一声。” 徐晟:“肯定的,这是肯定的。” 老穆理所应当地问了对方姓名年龄住址等基本信息,记录员是何璐。 审问持续了半个小时,都没什么问题。 穆以深接着询问:“7月7号那天你们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情。” “哦,昨天我和你的那些员工了解了下。”穆以深盯着高丽:“他们都说7月7号晚上你们俩好像吵了一架,还挺凶的。这是怎么回事?” 高丽双手相互紧紧拽着:“没,没什么,我们俩工作上意见不合而已。” 双方稍微安静了会儿。 对于高丽的不诚恳,穆以深有些头疼:“你大可以如实交代,问完你就可以回去,我们不会拘留你。” 高丽稍微想了会儿,才点点头:“可以。” 穆以深重新询问一番:“那天晚上,你们为什么吵架?” “阿敏他不想去国外,他说马上就是我姐的忌日了,他想亲自去看看她。但我不同意,我说我会替他去看姐姐的,劝说了好几遍,他还是不放心。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 “李蕊敏除了和你关系好点,还有谁和他走得近?” 高丽支支吾吾,眼睛瞥着别处了半会儿才冷静下来:“是唐浩。” 玻璃这边的老程他们提着耳朵仔细听着。 高丽也认识唐浩,这点并不奇怪。 穆以深:“继续。” “唐浩也是潭镇长大的,和我姐是青梅竹马,我姐很漂亮,是我们镇上最漂亮的女孩。可那时候我家贫瘠没饭吃,他经常偷着送饭来给我们。”高丽的嘴巴有些哆嗦:“直到我姐嫁给了李强,好像一切都变了样。” 她喝了口水:“自从阿敏出生,李强下岗后,他整日买醉赌钱,欠了大笔债务,对我姐施暴不说,阿敏也经常被打,他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看着都很气愤,更别说是唐浩了。 唐浩很久之前就喜欢我姐了,要不然也不会给她偷偷送饭吃,我只是沾了那么点光。” 高丽眼睛有点红:“我姐患癌症去世后,李强就失踪了,那时候我正在创业,没空回潭镇照顾阿敏,是我拜托的唐浩,让他照顾好我姐的孩子。” 穆以深点头,将手中装有证物的银色耳环递放在桌面上,问:“这是谁的?” 高丽见到愣了愣:“这是这不是唐浩的么。”她笑了笑:“姐去世之前,唐浩本打算送给我姐的,没想到我姐后来会死。” “你确定是唐浩的?” 高丽点头。 第8章 镇定如她 会议之前,已快接近中午,外头刺眼的太阳普照窗边的榆树,她在座位上发了会愣,才被何璐叫去了会议室。 室内昏暗暗的,窗帘全被放了下去,放灯片在一折一折地切换,十几个专案组的队员坐着噤若寒蝉,氛围凝聚严肃,他们手边都是一大叠被害者基本资料,有关联的嫌疑人等。 乔轶卿坐在最前头,最能看清楚穆以深的样子。 白片灯光折射在穆以深的身上,显得过于冷峻肃穆,他单单套着白衫黑裤,袖口挽着露至手肘,面容平静削瘦,只剩下静冷的嗓音。 一人立在讲座台前,从容不迫地讲述着事件起因。 “我接下来要讲的,是嫌疑人唐浩。 他家境一般,可算得上是小富小贵,父母健在,可双方关系不怎么和谐。 十九岁开始任职教师,于十三年前担任潭镇小学的二班班主任,被害者是他的辅导学生。 因为被害者母亲的关系,经常督促被害者学习与生活情况,可以说是,将被害者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有一个警员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认为唐浩就是嫌疑人?他不是与被害者的关系很好吗?” “唐浩确实对他很好,不过是表面。”穆以深将放灯片切换至下一个页面,这是油画本上的内容,是一个男人作势在抽打男孩的画面,虽然看得不怎么清楚。 另一个警员说:“这难道是李强?” “他并不是李强。”老穆冷冽的嗓音在室内回响:“李强生活潦倒,性格暴躁,不会穿那种体面的西装。 还有一点,李强并不是左撇子。 这男人是唐浩。 而且这画上的背景,是唐浩自家的书房。” 徐晟问:“有什么根据断定唐浩就是左撇子?” 穆以深就开始放下一张图片。 “唐浩住了二十九的潭镇老家,虽然荒废了很久,还是留了些线索。 唐浩的卧室,桌面书本堆放整齐有规律,杯子左放,说明左手是常用手。我听唐浩的几位学生说起过,小时候唐浩讲课,性子拘谨,惯用左手写字。” 乔轶卿听到这里,也不禁挑挑眉。 她确实没料到老穆会独自暗中调查唐浩,前些天去潭镇的时候,自己只留心了李蕊敏这方。 “至于为什么断定唐浩就是嫌疑人。”穆以深将枢川收费站的监视器视频调了出来:“8月20号晚上八点左右,曾拍到一辆黑车开离了枢川站。21号凌晨三点十分,那时进出车辆并不多,很凑巧,晚上那辆来自晏山大路的黑车却再次从不显眼的路口返回市内。 老程深入调查那辆黑车来源,后来才在不起眼的二手车市场里找到了些线索。提供照片,知情者才透露,当时租用黑车的确实是唐浩本人。 而且20号那晚唐浩并没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经过三小时的会议讨论,才决定派一小队去抓捕嫌疑人唐浩。乔轶卿忽然觉得李蕊敏很聪明。 即使不会写字,却能用油画来记录别人恶魔的行径,这确实是他聪明的一点。 抓捕小队电话报告说已抓到嫌疑人唐浩的时候,大伙儿好像都松了些气。 审讯室里,唐浩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灰墙。 审问经过十几分钟才进入正题,当穆以深开口询问20号当天傍晚在哪里的时候,一向谨言慎行的唐浩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 他手指搅动,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了。 乔轶卿看出了这点,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约见了李蕊敏?” 唐浩默了会儿:“确实见了。” “你们谈了什么?” 唐浩开始转向看着桌角:“聊什么?聊些家常?他最近倒过得风生水起的,有钱了不说,居然还跑去变|性,呵,样子还挺像他母亲的。” “你很气愤?” 唐浩猛地看着乔轶卿:“对啊,我很气愤。他凭什么整成高梅的样子来蒙我。” “所以你杀了他。”乔轶卿认真注视着他的神情,不急不慢地:“先开始用麻绳勒死他,但又不解气,然后你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你已经不能控制你自己的情绪,因为见了血才开心。 可等你意识过来的时候,李蕊敏已经断气了,你哭了,因为死在你面前的,就像是高梅一样的女人。 后来你给李蕊敏套上了自己独创的白裙,那条白裙其实是你很久之前就设计好的,是送给高梅的,但是高梅没了,你忽然意识到,死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高梅么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想杀死李蕊敏,就因为看见了李蕊敏整容后的照片,你很火大,计划了好几天,弄到了黑车,制定路线,提前挖出了深坑。” 唐浩的表情有些激动,双肩不住地颤抖。 乔轶卿深呼口气:“从开头到结尾,你都像在完成一部作品一样,很完美主义。” 唐浩忽然笑了一下:“但你们凭什么认定我就是凶手?” 穆以深半半抬了抬眼皮:“还待在你住所的那把水果刀就是证据。” 唐浩的脸色冷硬了下来。 老穆微微笑笑:“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你的住所,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我这儿是有正规搜查令的。” 找到证物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时分,早已经拿去了d鉴定中心,明早就会有结果。 和团子手机里打好招呼后,才跑进办公室将手机递给了老穆,这时候大伙儿都已经去饭厅吃饭了,根本没人,怪不得乔乔跑去老穆那边的时候如此光明正大。 穆以深接过手机,开始说话了,当然,大部分时间说话的人,都是团子。 “嗯,我和妈妈已经吃过了 嗯,我们都很想你 嗯,看电视不要太晚,听陆姨的话早点睡觉 嗯,很快就会回来 再见,走路记得穿鞋,睡觉前记得刷牙。” 挂断。 乔轶卿乖乖接过手机,盯着他眼睛才冷静地开了口:“要不我给你盛点饭菜过来?” 穆以深点头点得很认真:“可以。” 不过点什么饭菜好呢,乔轶卿在饭厅转悠了半天,才决定点了三菜两荤一汤。 是不是太丰盛了。 不管了。 于是乔轶卿风风火火给老穆去送饭的时候,室里大部分警员都已经过来办事了,乔轶卿有些踌躇。 要是被那些婆家盯上了,后面的日子可就如考证一样难熬了。 徐晟进门看见轶卿两手端着饭盒,嘴就有些馋了:“咦?乔姐,这是给谁送饭呢,你还没给我送过饭呢,到底哪个傻子这么有福气?居然让乔姐你亲自送饭过来?” 徐晟的喉咙很大。 于是,整个室里的人都听见了。 穆以深那货眼尖地也看了过来,目光询问:你怎么还不进来? 乔轶卿眨了几次眼,于是认命了。 众人看见乔姐一路走奔而向的目标,居然是那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穆美人。 于是这儿的氛围,一度像是审犯人似的那种沉闷凝重,喘不过气儿的氛围。 乔轶卿一时有口难言。 穆以深接过,打开后,还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荤菜太多了,以后记得少放点。” 众人:居然还有以后? 乔轶卿镇定地点点头,说:“好。” 穆以深抬头问她:“你要不要吃?记得你晚饭没吃多少。” 众人:exse咪? 乔轶卿冷静地回答:“不用,其实我已经很饱了。” 老穆这才舍得眼睛抬抬,看了看周围的气氛了,他揪着眉说:“要不我给你们找点事儿做做?” 众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声音吵杂的简直。 他又看了眼立在门外的徐晟:“是我这个白痴有福气,有意见?” 徐晟抖了抖肩膀,直直摇头。 老穆又默默说了句:“有意见可以去投诉箱里投匿名信,包治包用。” 徐晟腿软地回了座位。 二度审问唐浩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零七分。 这次审问,是因为榕树尸骨案件。 穆以深省了很多开头,将照片置在桌面上,问:“这木箱还有印象?” 唐浩盯着那张照片,呼吸急促,没说话。 老程拿着资料拍拍桌子:“问话快答,支支吾吾地怎么像个女人,发什么呆?” 唐浩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穆以深靠着椅背,不打算开口说话。 “这人是不是吃硬不是软?”老程嘀咕了句,嗓音扩大了半分:“十一年前,你是否把李强杀了,并把尸体藏到了木箱里埋了起来?” 唐浩没出声,于是老程又换了种问法:“因为高梅的原因,所以选择杀人埋尸,就像预谋杀害李蕊敏一样。” 唐浩抬起无光的眼睛,却看向了单反射玻璃那方。 立在审讯室里头的乔轶卿揪了揪眉。 穆以深抬起了眼皮子,慢慢坐好了后,终于发话了:“国家档案局是个好地方,可以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说,你有一个远在美国的儿子,患了绝症,需要大笔钱化疗。” 唐浩慢慢转头,紧紧盯着穆以深。 可老穆依旧不慢不紧地:“比如说,这几年来,你一直靠着李蕊敏转来的钱支付那大笔医疗费。 可单单靠李蕊敏,钱还是不够,因为那笔费用太过庞大。 于是你去找了高丽要钱, 最后你成功了。” 唐浩咬着牙齿,脸色抽搐抖动着:“别说了别说了 别说了 别再说了 别说了。” 穆以深面无表情:“因为她有把柄在你手上。” 第9章 相近的心 审问进行一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通过房间四个角落安置的影像器,等候室内的乔轶卿,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唐浩的脸部和肢体变化。 徐才只因为穆以深的几番话,唐浩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身情绪,乔乔没想到老穆会知道唐浩的软肋是儿子。 一般人查不到唐浩的家庭情况,因为高丽从中作梗,将他的婚姻家庭信息消抹去了大半。 问题是已经抹消的内容老穆他自个都能查出来,乔乔也是不得不佩服了,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穆以深看了老程一眼,徐晟立马会意,从档案袋中取出装着的那只银色耳环,放在了桌面上。 随后开口问他:“这只耳环你见过么?” 唐浩浑沌的眼睛盯着耳环,神色僵滞,摇头:“没见过。” 老穆又说:“听知情者说这本来是你想送给高梅的耳环。” 唐浩动了动身子:“唔,这只耳环是我的,那时候高梅死了,我就没送出去。”他顿了会儿:“怎么会在你这儿?” 穆以深没回答。 乔轶卿这边,和程钟汕两人看守在室内。 老程坐着转椅上盯着电脑影像监视,双拳抵着下巴,问她:“唐浩有问题么?” “他在说谎。”乔轶卿接着回答:“提及有关耳环事情的时候,唐浩说话速度缓慢,在思考如何表达才是正确,加上双腿不停抖动,这是紧张的表现。 他在帮某人隐瞒事实。” 乔轶卿知道,穆以深正是利用这耳环,从唐浩嘴里套出了当年杀害李强的真凶。 审问进行到最后,已经八点多。警员随后将唐浩押进了拘留室,原定于明日清晨押送至市内监狱。 大伙儿也都散伙回了办公室。 穆以深在倒水,老程闲立在他旁边唠起了大嗑:“说真的老穆,最近你都住在哪儿呢,不可能就住在办公室里吧,我都没瞅见你人影,就算寝室再不好,也得休息休息,你说你这身子如果垮了该咋办?” 穆以深淡淡地:“我不打算回寝室,因为我在外面住,永久性的那种。” 老程啧啧了几口:“你那大房子在城南,开车还得耗费大把时间,还不如睡在寝室呢,那样行动起来也快。” 穆以深抬眼看着他:“谁说我住那套房子的?” 老程了然:“老穆啊,最近外面租房费太坑人了。” 他慢吞吞喝了口水,如此诚恳地回答:“嗯。简单来说,明日抓了到人,我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把程钟汕弄得哭笑不得。 乔轶卿整当好资料之后,才发现办公室里也只剩下自个和穆以深,刚好回想起方才以深和老程说话的一幕。 永久性的那种 纠结很久,乔轶卿拉着椅子坐了过去,咳了一声说话:“再过几天气候就冷下来了,我那边只有几件可替换的衣服,你要不要回寝室再拿几件?” 警局这儿有幢高楼是专用来住宿的,自然要交月租费,二人制宿舍,以前老程和他住一起,这是刚刚从老程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乔乔也听何璐乔乔八卦过,说穆队并不常住在寝室,忙得时候他经常熬夜,不忙的时候根本见不着他人。 乔乔果然有些在意。 穆以深回答:“寝室没换洗的衣服,那儿只有张床供我躺躺。” 衣服究竟搁到哪儿了 乔轶卿真的很纠结要不要问。 以深侧头微微瞧着她,放下手里的笔,稍微想了会儿该怎么开口:“城西的大部分房子赶着拆迁,我不放心我爸,所以在这里买了处公寓,把他接了过来所以不忙的时候,我可以住在家里,照顾他。” 乔轶卿脑子里浮现出穆叔叔年轻时的样子,和以深一样是个警员,不过现在退休,在家里养老:“叔叔现在怎么样?” 穆以深手轻轻支着脑袋,看着她:“很好,除了腿脚不太伶俐,一切都挺好的。” 乔轶卿被他看着有些局促,头微微垂着:“那那改天,改天我想带着团子去看看叔叔。”眼睛巴巴望着他:“你带路。” 他弯着嘴角:“好,我带路。” 两人安静了会儿,好在穆以深又慢慢说了句话:“卿卿,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好好谈谈。” 乔轶卿有些紧张:“谈?” 他点头,于是开始拾缀资料,过后拿着黑外套站起来,与她对视了一眼:“我们走吧,今天是小沈他们值班。” 乔轶卿“哦”了声,就起身去拿包,跟着他的后跟下去了停车场。 只不过楼梯有些阴暗,前边老穆虽没手电筒,倒是熟门熟路,一踩一个稳当,于是乔乔也镇定地来下下楼梯。 穆以深忽然停了下来,辛亏她及时停下来,要不然两人撞上,摔下楼可就得不偿失了。乔轶卿问:“你怎么了?” 微弱灯光下的乔乔只看得见他漆黑的眼睛,很深,极邃,好像星星似的漂亮。 他想了会儿,才抬手紧紧攥着轶卿的手腕,温润有力,回答:“有点暗,我拉着你。” 乔轶卿含糊地应了声,不知为何她现在胆子大了些,反握住他的手说:“是不是得这样,就不怕我摔下去了?”可心里还在捣鼓捣鼓得,那紧张感劲儿没停下来过。 他嘴角笑意慢慢延续:“嗯。” 两人一路开车回去,刚出停车场就下起了寒雨,雨势还挺凶猛地,两人没带伞,自然是一路淋雨淋到家门口。 可怜的哈哈被他们进门的动静给弄醒了,它摇摇尾巴立在走道上看着那两个落汤鸡,露着舌头一脸憨样。 穆以深盯着哈哈,对乔乔说:“把它弄走。” 乔乔自然是哭笑不得。 以深去看团子的时候,儿子在床上睡觉,呼哈呼哈的张嘟着嘴巴,双臂懒懒向两侧躺着,还有只胖腿露在被子外头 慢慢给儿子掩好被子,仔细看了这孩子好一会儿。 眼睛很像她, 鼻子很像她, 这糟糕的睡姿也很像她。 这男人的眉中眼里尽带着笑意。 老穆出房后,乔乔就弄来了毛巾和干衣服:“阿深,热水澡放好了,你先进去洗吧。” 穆以深走近她,将手里的毛巾抽了过去:“你先去洗。” 乔轶卿答:“我没事,而且刚刚你光顾着帮我避雨,你应该去捂捂身子。” 穆以深立在原地不动,淡淡地说:“你洗完,我洗完,我再和你讲讲道理。” “什么道理?” 他弯着嘴角,顺势将她拉进了浴室里头:“我去帮你拿衣服。” 乔轶卿在浴缸里头泡了很久身子才热乎起来,脸上热噗噗的,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脸是个肯定是个红苹果样儿了。 他把睡衣搁在了门后椅子上,伸手就能够着。然后乔乔就把衣服给扯了过来,这一看,有些咋呼眼了 她看着这条性|感的蓝色睡裙。 这谁的? 其实这背后主策划人是位不起眼的人物,因为陆姨嫌这对小夫妻发展速度太慢,所以只能在后头帮他们加加速度,于是这小睡裙就是杰作。 老穆啊你怎么能拿错了。 然后乔乔就在纠结要不要叫他再去卧室拿一身睡衣的时候,老穆就在外头敲门了:“卿卿,怎么还不出来?” 穆以深在外头揪着眉,还以为乔乔因为室内水温太高,浴缸里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于是最激动的时刻是这样的。 乔轶卿正想着开口说话,老穆那老男人就直接性地,推门而入 光着身子的乔乔,脸唰地一红。 穆以深一脸坦荡荡地问她:“你还好么?” 乔轶卿咳了声,用睡裙遮体,才镇定点头:“很好,我没事。” “那就好。”穆以深盯了她一会儿,眼睛下移,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乔轶卿没来得及穿衣服。 穆以深说:“唔不好意思。” 随手关门。 老穆垂着脑袋,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然后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红了了 她能如此镇定地回答穆以深,因为乔乔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睡都睡过了,儿子都有了,还怕啥啥身子看光了。 这个如此牵强的理由,使得乔轶卿的脑子暂时性短路。 走出去之前加了件披肩,因为实在太露了,乔乔不忍直视。 以深洗好的时候,乔轶卿正在拿电脑看近日新闻,依着她入座,干毛巾随意搭在肩膀上。 乔轶卿看完合上电脑,等着老穆所说的道理。 “印象中你好像只看见过我爸。”穆以深慢悠悠地说了起来:“我母亲是病死的,很早之前,我爸当时是刑警队队长,顾着抓犯人,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当时是恨他的。 可现在想想,也就这么个心事儿。” 乔轶卿抿嘴不言。 他淡笑:“我爸辛苦了大半辈子,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照顾好我妈,没尽到他作为丈夫的责任。 所以他和我说过:男人做什么都可以,但首先,就得把身边的女人给照顾好,那才算是男人。” 乔乔开始明白他说这个道理的意思,她很高兴。 穆以深揽着她,将轶卿抱在了怀里,低低的嗓音带着些许动容:“所以啊,卿卿,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我有了你,还有了个儿子,我很高兴。” 轶卿贴在他怀里,闻着淡淡带些烟草的味道,眼睛泛着些酸:“我也是。” 穆以深盯着她乌黑的眼睛,嘴角笑意蔓延:“本来想着,再过些几天和你说这些话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乔轶卿噗嗤笑道:“你光顾着说话,头发还没干,我先帮你擦擦,可别早上起来你就受了凉。” 以深淡淡笑着,甚是乖拙地坐在沙发上,让乔乔给自己擦擦头发。 于是双方这悬着几年的石头,终于是暂且沉了沉。 第10章 深深喜爱 ——他们却如同暗中的暮光,深深地拥抱,深深地喜爱。 第二日雨势阔大,天空密布厚重的乌云雾霾覆盖高楼大厦,心情里淡不开的阴霾沉重,这一天,穆以深正式下达通缉令,以谋杀罪名,逮捕了莱利奥理事长高丽。 雨水顺着窗沿流下,宛如碎冰折痕似的晶莹,乔轶卿正端着杯子捂手,何璐就过来了:“乔乔,穆队找你呢。” “好,我马上过去。” 穆以深坐在审讯室外头的长椅上,嘴里叼着烟,正在通电话,说话含糊:“嗯,仔细找找,证物就在她家里。” 手机另一头声音有些嘈杂,徐晟回答:“穆队,这高丽家东南西北仔细找过了,都没有那只耳环,恐怕早已经被丢了吧?” 老穆吸了口烟,揪着眉:“不会。高丽是个怀旧的女人,况且那只耳环,是高梅亲自送给她的,不会丢。 一般会放在床头柜或者书房,你们仔细着点。另外,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徐晟瞬间觉得肩负大山。 挂断通话,穆以深刚好瞧见了正在走过来的轶卿,随即捻灭烟头,抛进了就近的垃圾桶里。 望着她笑道:“一会儿和我进去。” 乔轶卿手拿着资料,也笑:“知道。” 老穆示意她过来坐:“等这两件案子结了底,老程他们都说要去聚一聚餐,庆祝你转来枢川警局。” 她舔舔嘴巴,问:“一般来这儿的新人,会遭到灌酒待遇么?” 老穆笑:“会,前年徐晟来,他们灌了十几杯白酒,还是最烈的。” 乔轶卿有些头疼。 老穆:“你放心,他们就算再硬来,也不会强迫女人,况且还有我盯着。” “你也要去?”轶卿有些惊讶,接着说:“听老程说这些年聚会你一次都没去,我还以为你不会去。” 穆以深嘴边显着淡淡的笑意:“这次我得去。那年欢送会我送你回家,这次也得照样。不过,”他微微侧着脑袋,语气带着些调侃:“这次我可得小心着你不能喝醉了。” 看着穆以深坦荡荡的眼睛,乔轶卿的脸居然再次变红。 随穆以深进了审讯室,老程他们守在里头,乔轶卿看着影像,里头的高丽翘着腿,脸色如常。 怕是不知道警方找到了李强的尸骨。 穆以深问了些对方的基本问题,毕竟笔录不可以瞎掺和过去,可高丽显得有些不耐烦,一双高跟鞋踱着地:“穆以深,我知道你职权不小,不过这么早就把我叫来是什么个意思?什么谋杀罪? 我侄子根本不是我杀的,是那个唐浩杀了阿敏,不是我。” “你是没杀他。”老穆喃喃自语,随后放下笔坐正身子,语气淡淡地问:“但十一年前,住104号街的李强不是你杀的?” 踱地的高跟鞋声,猛地停了下来。 高丽脸色有些不对,她笑道:“穆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他将耳环放在桌上,抬眼看着脸色煞白的高丽,眼里平静如黑渊,才缓缓向后,靠着椅背:“我想,这只耳环你很熟悉。” 她挤出笑容,眼睛盯了会儿那耳环,与他对视:“当然,前几天穆警官你不是还给我看过吗,我还回答这是唐浩的。” 穆以深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说这耳环是属于唐浩的。我会这么说:这耳环这么大众化,我怎么知道是谁的。 所以你上次的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回答,其实早已经害了你。” 感觉不到高丽语气的变化:“你想说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穆以深将一张尸骨照片摆在她面前,照片上的那具尸骨就是李强。 接着说:“你为什么杀他,请如实招供。” 高丽女士红唇间的笑意渐渐收敛。 一秒一秒度过的时间,不光是外面监视的老程他们,乔轶卿也开始变得紧张,此刻她望了望挂钟,11点25分。 嫌疑人高丽却忽然笑出了声音,眼睛看着穆队,红唇咧着,小声说:“我怎么可能杀他。” 轶卿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招认罪行,但听到高丽的回答,还是不免会皱起眉。 乔轶卿开口说:“我想,这些年来你一直像在做噩梦一样生活,即使事事顺心,但十一年前的噩梦,你永远也忘不了。” 高丽有些不屑:“乔警官,请别乱下定论,你怎么就知道我生活得就像噩梦,你能知道什么?” 乔轶卿淡淡吐出几个字:“安眠药。” 高丽嘴巴向下拉拢,皱眉。 “你的办公室里,虽不怎么起眼,但桌角那边确实摆的是安眠药。而且你经常用看书来缓解心理压力,比如说书橱里的如何缓解压力,神秘学,或者是降低压迫感。” 高丽咬着唇,眼睛瞥着别处。 接着说:“你很喜欢伪装自己,用昂贵的衣服首饰打扮自己,显示你女人的强势。 但同时表现出的是,你很怕男人。 因为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见到身为男性的穆警官时,都是双臂缠着胸前,双腿并拢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看,这都是惧怕异性的举动。 就像李强那样。” 高丽露着笑,答:“乔警官,我只是个商人,大多时候你们这些心理专家的话,我可是一点都听不懂。” 老穆将手机放进兜里,淡淡地说:“徐晟刚刚发来消息,说是耳环找到了。” 于是,高丽再也没办法伪装自己。 那对银色耳环原本就是高梅送给高丽的升职礼物。 高梅死后,李强整日借由骚扰高丽。 那时候唐浩早已对李强怀恨在心,和高丽两人下了毒手,将尸体埋在了榕树下,年幼的李蕊敏看到了,因为害怕没敢说出实情,只能用画来记录曾经发生的每件事实。 高丽的另一只耳环再也没找到,因为和李强在地下埋了整整十一年,这是她本人万万没想到的,一只耳环,也能摧毁她的一生。 于是榕树尸骨案件告了段落。 押送高丽去监狱之前,她问了穆以深:“你们怎么找到李强的,我和唐浩明明埋得这么深,怎么可能找到?怎么可能” 穆以深回答:“是你侄子。” 然后高丽再也没说话。 晏山案子和榕树尸骨这两件案子终于是完全了结,局长开会说明此次案子很多人功不可没,说是要奖励发薪水放个短假。 大伙儿自然是嗨升了天,唠叨着要开聚会开聚会,那天的局里确实热闹,相比之前低沉沉的查案气氛。 这次老程拍了拍穆以深的肩膀,嬉笑着说:“你这次也不去聚的吧,要不去我家喝酒怎么样?正巧我那瓶二锅头还没喝完呢,而且我媳妇儿烧的菜比之前进步多了,就一个字,去还是不去?” 于是穆以深回了他一个字:“不。” “老穆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这都几年了咱俩也得好好喝几杯酒啊。 而且我和我媳妇儿都担心你娶不到女人呢,你就准备今晚上和我回去,我和你介绍介绍几个女人,都好看也实在很,包管你喜欢。” 老穆摇头回答:“不。” 老程的脸完全拉了下来,声音有点儿激动,而且大:“来,老穆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然后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家伙,都停下动作看向了这里。 穆以深诚实地回答:“对。” 然后,局里翻了天。 有一个说:“辣妹子?” 还有个偷偷摸摸地说:“职场女强人” 另一个说:“居然能和我们家穆队看上眼?还能被看上?那女人还真是修了八辈子福气。” 老程眼睛挤挤:“带来给大伙儿见见?” 老穆说:“人就在局里。” 刚从厕所里回来的乔轶卿觉得,此刻是不应该进门的。 大伙儿也不管了,纷纷嚷着说要见他相好的。 老程说:“老穆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了女朋友就得早点坦言,最近大家伙儿都担心你嫁不出去呢。” 穆以深淡淡瞥着他:“嫁?” 老程心虚咳了声:“这不最近大家伙儿都担心你娶不到媳妇儿嘛,不过我很好奇,对方究竟是谁啊?是不是就在我们当中?” 老穆点点头。 “是谁啊?” 穆以深继续埋头写报告:“等过些天再告诉你。” “嘿?居然还搞起神秘来了。” 两人走回家的路上还在下雨,穆以深揽着她的肩膀,还有高高撑起黑色的伞,不一会儿,他就说:“其实我现在还像在做梦一样。” 很好奇:“做梦?” 穆以深弯弯嘴角:“我问你,你瞒着我生下团子,我是不是该生气?” 轶卿诚实地点点头:“我是不该瞒着你,但我怕你让我打掉孩子,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但我还是怕啊,所以我没说出口,这几年都没说出口。”她嘀咕了一句:“而且前些年你不是去了美国嘛,那边案子不比这里少。” 他笑:“听老程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而且你这五年独自带大团子。”穆以深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你不学会埋怨我,我只会变本加厉。” 乔轶卿忽然笑道:“哦?你会吗?” 他也笑:“可能,我看这几晚你要小心点了。” 乔轶卿脸红了红,镇定的声音因为局促而变得颤抖,黑乎乎的眼眸努着他,抛下狠话:“你敢,你敢我就敢。” 穆以深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脸埋在她颈间,呼着热气,很痒。 那天,穆以深是这么说她的:“你真傻,卿卿。” 乔轶卿也抱着他,不服气地嘀咕一句:“我才不傻。” 这城边的灰雨依旧在下,如同银针似的落花扎在大路上,激起无数冰刺的浪花,南风吹拂,带来一片死寂沉沉的黑暗。 他们却如同黑暗里细微的暮光,抛弃绝望,深深地拥抱,深深地喜爱。 第11章 为所欲为 隔天日头初升,晨曦入窗独照碎影,西风缓缓随帘浮动。 团子在乔乔怀里呼哈睡觉,顺带着短腿儿翘在她身上,嘴巴哈呼哈呼地张合。 这边的乔乔被老穆圈在怀里,两人贴着紧,依偎如常似一对平常的老夫老妻,显得亲密温情。 总的来说,三人睡觉是各有各的憨样,也各有各的萌样儿。 老穆清醒的时候,已是将近六点整。 醒得还蛮早的。 怀里的母子还没动静,瞧着两人糟糕的睡姿,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喃喃自语:“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在床头磨叽了一阵子,有些不想下床洗漱,换句话说,他是舍不得离开。 之后慢慢躺下,侧身抱着乔乔团子。眯了会儿,觉得睡不着,又睁开眼睛,耐心看了他们一阵子。 他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卿卿会转来枢川。 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冬季,夹杂着刺冷的空气,这段模糊交杂的黑白仍然存在脑子里,那种死寂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骨子里。 他眼睛开始变得晃无,臂膀紧紧环着她的腰际。 觉得如今这种做法虽最为妥当,他不问任何事情,青梅竹马做了十几年,比任何人都了解卿卿的穆以深,他喜欢她,也爱她。 虽然从没亲口说过。 乔轶卿磨蹭着起床的时候,只剩下抱着自己的团子,老穆已经醒了,他现在正下厨。 她看了眼闹钟,七点十七分。 团子也醒了,萌手柔柔眼睛,声音丫丫地:“麻麻我要起床穿衣,团子要去上学了。” 乔轶卿将这个萌儿子抱着,笑道:“团子睡迷糊了,今天是周六呀,不用上学。” 团子眯眯的眼睛渐渐睁开来:“那爸爸妈妈你们不用上班吗?好像已经不早了嗳。” “今天我们也放假。”乔乔轻轻捏着团子的小鼻子:“团子去哪里玩,我和爸爸都会带你去。” 于是团子很嗨森地在床上蹦跶蹦跶地,聪明的哈哈夺门而入,趴在地上摇摇尾巴,叫了几声,也是一脸憨傻样子瞧着那里。 老穆也跟着进门,一脸警惕地盯着哈哈,对那母子俩说:“都过来吃饭,今天还有件事情要办。” 乔乔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穆以深没明确说明,不过脸上显着一片笑意,能确定是件好事情。 团子咧咧地爬下床,去抓住老穆的手掌:“爸爸我们今天出去玩吧,团子想和你们一起出去玩。” 他将团子一把抱起来,笑道:“怎么又忘了穿鞋子。”眼睛看向乔乔,嘴角抿起:“好,那今天就出去玩玩。” 洗漱完后,看见团子已经坐在儿童椅上,张嘴开始大吃特吃了,老穆喂他些牛奶,仔细瞧着团子:“慢点吃。” 团子满嘴油油地,咧起嘴道:“唔,爸爸做的蛋饼好好吃,和妈妈做的一个味道。” 不知为何,乔轶卿闻此,很高兴。 过去坐在旁边,递给老穆张纸巾:“给团子擦擦嘴。” 老穆接了过去,于是团子很认真地撅起小嘴儿,期待着自个爸爸给自己的擦嘴儿。穆以深凑过去,有些小心翼翼地将团子嘴边上的油给抹了去。 乔轶卿极其期待地这一幕,如今真实地在她眼前呈现。这团子和老穆俩父子,合在一个镜头里,果真如她所料,是对最萌父子。 穆以深有些急着出门,还问了乔乔:“你带了身份证没?” 乔轶卿还是有些纳闷:“带了,一直在包里呢,不过问这个做什么?” 穆爸爸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去民政局。” “啥?”她好像没听清楚还是啥的。 穆爸爸淡淡地吐出四个字:“领结婚证。” “领证” 去民政局 领证 领证 领结婚证 乔轶卿此刻的脑子,是短路的。 正在自立穿鞋的团子一扎呼地立起来,瞪着好奇的眼睛,问:“爸爸,领证是什么?”团子还是第一次听见新鲜的词儿。 “领证就是”穆爸爸有点没办法解释,稍微想了会儿,简明扼要地提点了句:“领证就是结婚。” 团子没再多问,只是弯腰费力抱起了哈哈,咧着嘴说话:“那团子也要结婚,和哈哈结婚。” 乔乔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团子,不能和哈哈结婚哦。” 团子动动身子:“为什么?” 哈哈见机,呜咽几声,紧忙挣扎地跳到了地板上,然后默默地凑近了点老穆的鞋跟儿。 这边穆以深的脚开始慢慢移动,哈哈又亲密地凑过去了些。 看来对老穆还挺有兴趣的。 那边的乔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娃子解释:“长大你就会知道。” 这回答让团子十分苦恼。 乔轶卿有些郁闷地看着车窗外面。 开车的老穆透过后视镜,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应该和你早点说。” 乔乔解释:“我只是有点缓不过神,毕竟领证嘛我以为这日子还很远。” 穆以深嘴角弧度加深,淡淡地:“早一点领证,也好落个踏实。” 乔轶卿弯起嘴,很愉快地说:“我心里边也踏实,就是没想到老穆你会这么快主动提出要和我领证啊。” 前头安静了会儿,才答:“今天早上,我看着你们睡觉的时候,心里突然生出这种想法。” 乔轶卿好奇地问:“什么想法?” 然后老穆说了句很高深的道理:“领了证才算是合法,合法才可以为所欲为。” 乔乔听完,小脑袋慢慢,慢慢地低了下去,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脸了。 团子还凑过去问她:“妈妈,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乔乔感觉自己这次是掉进了个大坑。 又过了几分钟,轶卿看了眼手表,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阿深,民政局的员工一般几点上班?” 穆以深想了下:“九点。” 乔轶卿接着说:“可现在才七点五十。” 老穆这个时间观念如此好的男人,原来面对领结婚证这档子事儿,也有糊涂的一面。 三人稍微在民政局对面的咖啡厅歇息了阵子,团子低头捣鼓捣鼓了手里的酸奶勺子,开始巴扎巴扎吃了起来。 有手机来电显示,是徐晟。 穆以深接起电话:“什么事?” 徐晟那处声音有些吵杂,扯着嗓子和老穆在通话:“穆队啊,听老程说你会去参加聚会?怎么可能,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你都没去啊,怎么这次想着要去了?”徐晟停了阵子,接着说:“你不是说警察聚会是浪费时间吗?” 穆以深瞧瞧团子和乔乔,才转移视线:“哦,那是你耳朵不好。” 旁边的老程把手机抢了过来,看样子还是有点不死心的样子:“是不是要带着嫂子来啊,队里都传开了,说老穆你终于交了个女友,都兴奋着呢。” 老穆与轶卿对视,低低地问:“明晚要去聚一聚么?和我一起去。” 乔乔有些紧张,张了张嘴:“嗯,那还是去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穆以深对他俩说:“可以。” 民政局到点儿的开门时候,挤在大门口的情侣还是挺多的,都在排着队,还有些吵闹。团子被老穆抱着东张西望地,没见过这么热闹吵杂的场面,等交了身份证,员工就安排两人去排队拍结婚照片,团子也跟着去了。 乔乔显得有些紧张。 等到拍照片儿的时候,团子拉拉老穆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拍照吗?就拍一张。” 老穆这才意识到,因为工作忙,到现在连张全家照都没好好拍过。 乔轶卿开始蹲下去给团子讲起了道理。 团子露着尾巴,眼睛闪闪地:“真的?下午我们一起去拍照片吗?” 乔乔开始看着穆以深。 老穆笑道:“嗯,下午就去。” 这领证儿的正事也算是完美地落了定,小两口手里各自攥着那本喜红的结婚证,牵着团子的手出了民政局。 外面的微风透着凉意,阳光格外刺眼。 乔乔挽着老穆,老穆抱着团子,一家三口坐在荫蔽的绿树底下。 轶卿转头,问了旁边的老穆:“你踏实了吗?” 老穆回答:“嗯,踏实了。你呢?” 轶卿答:“是踏实了。不过因为你在车上说的话,我现在有点腿软。” 合法就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老穆忽然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乔乔悄悄远离了些。 三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老穆问团子想吃什么,团子还没回答,人家乔轶卿就说了:“大份的儿童套餐。” 团子嘟着嘴说:“妈妈别说话,我要说。”最后欣欣然地对着服务员阿姨奶声奶气地点点头,说了一样的话:“要儿童套餐,而且是大份的。” 乔轶卿打趣地说:“团子你该吃少点,要不然以后长胖了就没女孩要你了。” 没料到身为吃货的团子会那么正经地思考,时间还挺长的。 最后团子对服务员阿姨说:“阿姨,还是中份的儿童套餐吧。” 那位服务员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好的,中份儿童套餐。” 那时候老穆喝水也忍不住笑意,默默识趣地没说话。 下午就去ls摄影拍了几张全家福,照片洗出来的时候,团子看着是纠结的,要纠结就有多纠结,指着照片开始埋怨了:“嗳呀我好丑呀,那个师傅拍得一点都不好看,我要重拍,重拍一张。” 乔轶卿说:“这不就是团子你嘛?” 团子的脸越来越憋屈。 老穆聪明地转移到了话题:“团子,昨天你说你想去哪儿玩的,我忘记了。” 团子说他想去朴城09环的爱丽丝游乐园玩旋转木马。 于是三人吭哧吭哧开车去了游乐场。 今儿个还蛮热闹,听说是爱丽丝最新门票限时打折活动,乔乔她们抽奖时落了个好处,得到了份三口之家的场内半价优惠,算是个二等奖,一等奖好像是去某某度假村的七天七夜旅游活动。 团子很开心地攥着优惠卷在里面场内转悠,老穆他们紧跟着团子,就怕最后孩子弄丢了。 玩了很多东西,首当其冲的就是团子梦寐以求的旋转木马了,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开始希望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玩。 旋转木马慢悠悠地转了起来,就像旋转不停的时间一样,团子蹭在老穆腿上,两胖手紧紧抓他不放。 第12章 似亲似腻 老穆抱着团子:“团子第一次坐木马?” 团子镇定地点点头:“嗯,第一次玩木马,但是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老穆笑着问:“怎么不一样?” 团子有些委屈:“速度好快啊。” 坐在旁边木马的乔乔笑哭不得。 漫天的花色气球,五色彩带,风筝,刺眼的阳光下欢快的乐器声永远在耳边回响,乔乔牵着儿子的手在老穆前面慢吞吞地走着,老穆在后头打照应。 有各式花车的童话公主,还有红脸儿的小丑送给了团子只黄色气球,团子晃晃手里的东西,在前边跑着。 后来团子想玩射击,只不过一个都没打中,乔乔也是一样。最后团子把假枪交给老穆,实打实地全中,拿了不少玩具。 团子乐嗨了。 乔乔:“眼力还不错。” 老穆:“过奖。” 之后的鬼屋, 团子吓傻了,乔乔也是,差不多。 老穆面色如常地问他们:“这不错,试试胆子,你们要不再进去试试?” 团子和乔轶卿无力地摇摇头。 看着母子俩抗议的神情,忽然想起了刚刚在鬼屋里被丧尸吓得惨不忍睹的二人组,到最后乔乔还差点自己跑了出来。 老穆:“胆量还不错。” 乔乔:“过奖。” 树荫下的大道花车游|行,人流拥挤,头顶挂着璀璨的太阳,在遮掩的绿叶树林下度度的闪着炫光。 乔轶卿抱着团子,站着路旁都有些费力,有个急匆匆走过去的男人重重撞了她胳膊一下,于是她平衡感尽失,牢牢保护团子,她人却向左侧方猛地倒下去。 草坪上有几块的彩石头,装饰用的。 却撞上了右手臂和腹部侧壁,更可怕的是,自个的脚也崴了。那感觉不是一般的酸疼,相当于整个神经都快麻痹的节奏。 乔轶卿卷缩在地上咬着牙,团子爬起来急得大哭:“妈妈你怎么了?”她的意识有些迷糊,视线交错里,碰到了阿深紧张的脸。 去买鸡腿儿的老穆才回来,因为店铺那里也有不少顾客,耗了不少时间,让乔乔团子俩人在路旁边休息会儿,但穆以深没料到乔乔会出事。 是他大意了。 爱丽丝这里有几处应急医疗所,老穆心知急躁成不了事,缓神之后,立即抱起乔乔,拉着团子的手去问了附近的工作人员。 那时候有几个场内管理员接了通知,连忙给老穆引路,将昏迷的乔轶卿送到了医疗中心。 医生说乔乔没事之后,那父子俩才稍稍松懈了下来,这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黄昏一片红,刚一晃神,夜色忽然袭来,天际还有道明晃晃的线段,爱丽丝乐园的热闹现在才刚刚开始。 夕阳落在窗头,老穆怀里抱着儿子坐在床边上,看着乔轶卿睡觉时候的样子。 团子小手紧紧抓着老穆,出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穆以深有点不忍心,才动动手,捏捏团子肉乎乎的胖脸,笑着说:“等你妈妈睡够了就会醒过来。” 团子嘟着嘴说:“妈妈原本就是个大懒虫,现在受伤疼死了,是不是就永远不想醒来了?” 老穆愣了愣,脸色有些僵硬。 他微微抿着嘴:“不会,还没看着团子长大,你妈妈怎么可能永远不想醒来。” 团子在他怀里眯了会儿眼睛,胖手微微抓着他藏青衣的衣角,最后喃喃自语:“哈哈在家里会饿,会不会怪我不带它出去玩啊。 妈妈爸爸,我们早点回家吧。” 然后团子就呼哈呼哈地睡过去了。 乔轶卿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时间刚过八点,转转眼睛,就能望见老穆抱着睡着的团子,坐在旁边还抓着自己的手,垂头嘴角下拉,微微眯着眼。 还没几天,他嘴边胡渣又开始显眼了些。 不过,还挺耐看的。 乔轶卿忍不住嘴角翘着。 医疗所很沉寂,比远方热闹的乐园要安静得多。 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好像那时在医院里一样的气味,乔乔心思变得走神。 这灯很昏沉,看得让人想睡觉。 老穆没睡着,睁眼的时候才发觉乔乔一直在盯着他,他开口询问,声音很轻:“怎么样,哪里还疼?” 瞧他有些紧张。 乔乔噗地笑着:“已经不疼了,就是有点饿。”她忽然想到了个问题:“你们吃了吗?” 老穆点头:“我陪团子吃了饭。我现在给你去买点,你现在想吃什么?” 乔轶卿没正面回答,紧紧抓了抓他的手,垂着眼慢慢回答:“我们先回家吧,这儿我躺的不适应有医院的味道。” 温热的大掌心轻轻覆上乔乔的脸颊,伴着熟悉的烟草气息,老穆低低地回答:“好。” 与医护人员打了招呼才离开。 乔乔靠着他的臂膀慢走,团子还在他怀里熟睡。再加上天上的星空,以及凉凉的夜风,仿佛此刻都显得安定静谧,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人。 穆以深说:“我爸已经知道了我们领证的消息,也知道他有团子这个孙子。 起初他不相信,他问我,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别瞎嚷嚷整个鬼话来糊弄我。 直到我把那张全家福传了过去,他才乐意信了我,还说尽快把你们带过去。” 乔乔问:“那我们明天就过去?”顿时她有些紧张了。 老穆侧眼看着她,笑道:“我给你个缓和期,晚点再回爸那里,也该和我一样,改口叫穆铭一声爸了。” 乔乔更加紧张了:“那我得买些补品,再买瓶白酒,对了,伯父爸现在能喝酒吗?” 穆以深摇摇头:“现在滴酒不沾,烟头也戒了。不过他最近迷上了象棋,你可以过去和他切磋切磋。” 乔轶卿微微撅着嘴:“象棋什么的,我根本不在行,而且到时候我铁定会很紧张。” 老穆:“陪我爸下下棋,不需要顾及辈份与他客气,就当是遣个乐子。” 乔轶卿:“我铁定紧张,好几年不见了,而且现在才告诉他在外居然还有个亲孙子。 阿深,我是不是不该拖这么久?你肯定很生气,团子的事情,你肯定很生气。” “嗯,是生气。”老穆紧紧拽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里沉沉的看不尽:“但你也知道,除了我父母,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我不对别人发脾气,但是你” 他顿了会儿:“你是我在意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我不对你生气,这世上,谁还有资格对你生气?” 乔轶卿眼睛有点泛酸。 脑袋贴着他臂膀,明亮的眸子里微微弄着水光:“只剩下你了。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通往乐园的道路,那边人流拥挤为患,离大门停车位还有些距离,加上乔乔腿脚还不利索。 最后穆以深拨通了电话,低低讲了几句话:“我在爱丽丝 对,给我预定个房间 满房了?你确定么小许。” 对方的小许有些为难了:“老穆啊,我就一个开酒店的小老板,你说哪有多余的房间,况且这些天爱丽丝附近的旅客也忒多了,这个月根本没退房的客人。” 穆以深语气淡淡地:“别废话,以你老板的能力,挤出一间来根本没有问题。” 小许忽然注意到了重点:“不对啊老穆,你平常根本就不来这种破地方,难不成是你有相好的了? 哎不对,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居然不通知小许我,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现在赶紧地到我这儿来,我小许今儿要和其他哥们好好审问审问你!” 老穆没在意:“嗯,那房间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那待会儿见吧。” 挂断电话。 穆以深才解释:“小许是我高中同学,你应该见过,许致。那时候还是胖子,整天跑到我家里来玩,你也在的。” “哦,原来是那个男孩子啊。”乔乔脑子里浮现出了十几年前那位许傻胖子吃饭的场景,笑道:“还真是老些年没见了。” “见他做什么?”老穆转眸她的眼睛,平静地问:“你十三岁的时候,那胖小子向你告白,不会现在还惦记着他吧?” “咦?有这回事?”她怎么不记得了。 穆以深愣了下,才咳了声道:“小许一会儿就过来了,我们去前面的站台等他。” 乔轶卿穷追不舍,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老穆没回答,继续向前走着。 未来的一天,穆以深才对她说出实话。 老穆说,因为他吃醋了。 记忆中的十三岁天空湛蓝湛蓝地,宛如一阔澈底的蓝海,飘着凝状的白云,那时候阿深的父亲经常外出查案,母亲去世,家里只剩下他自己,乔乔经常窜门去拜访。 两家只隔着一条小碎石道,还有两棵银杏高高顶着天,月尽时,黄叶子铺得满地,乔乔常常拉着他的手扑在软软的黄叶地上。 乔轶卿几度将他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即使乔乔说得都是废话,即使每天只是贴着他睡觉。 一年前,二十岁的阿深曾淡淡地瞥着她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乔乔的小手抓着他,慢吞吞地说:“阿姨去世了,哥哥一定是最难过的人,所以我要陪着你,等你哪时候不难过了,那个时候,你再安静吧。” 还有一次,银杏树下阳光正盛,阿深正靠着长椅闭眼小憩,手边的书页被风慢慢翻动,小乔乔起了兴头,站到椅子上就把他脑袋抱住,大声问他:“猜猜是谁啊。” 还不停地嗅他头发的味道,很好闻。 阿深立马将她小胖身子扯下来,深邃的眼睛全是她呆愣的样子,他弯着嘴角笑道:“这不是卿卿嘛?” 乔轶卿很不服气:“耍赖!耍赖!” 有一天小许胖子突然对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喜欢乔乔,你说,你说你说我要不要去告白啊?” 穆以深揪眉:“你,告白?乔乔?” 那时候起,穆以深就觉得乔乔是个抢手货了。 老穆觉得自己身负重任。 所以在许胖子告白后想要亲乔乔的时候,他忽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指着天空大喊:“看!是飞机!” 许胖子果然中计了! 于是老穆带着乔乔赶紧地溜了。 第13章 喜你如此 那时的阳光甚好,黑白回忆里的乔乔总是喜欢抓着他的衣角,无辜地站在他身后,无论他去哪里,都喜欢都跟在他后边。 黑白片段,却金光璀璨的银杏树,小乔乔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搅动,问穆以深:“阿深,胖子哥刚刚说喜欢我,他为什么喜欢我啊?” 老穆坐长椅上稍微想了一下:“因为他很胖,所以他想让你也胖起来。” 乔乔听完,俩腮鼓着,有些小傲娇脾气:“我才不要胖!胖子哥太阴险了。我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穆以深十分满意地点头,摸摸乔乔的脑袋,诱惑她说:“乔乔以后和我玩就好,以后每天给你买糖果。” 懵懂无知的乔乔抬头看着他,脸颊泛着红,咧嘴笑:“还是阿深好,不过每天都会给我糖果是真的吗。” 他盯着乔乔鼓鼓的萌性婴儿脸,觉得自己耳根子忽然烫了起来,最后忍不住地在她脸上亲了口,他镇定地说:“嗯,好软。” 乔乔的脸唰地红透。 估计从那时候起,乔乔和老穆这对儿老夫妻就固定在那儿了,别人想推也推不掉。 之后的几天,乔乔再也没理过许胖子那可怜无辜的男娃子。 然后老穆的计划终于是险中完胜。 西门站台离得不远,一会儿就到。 乔轶卿大概看了下,发现这爱丽丝西门隔着条大路,那旁尽是酒店旅馆,还有条夜街,璀璨的灯光比星空还耀眼。 她的脚不好走路,没会儿就疼了,老穆让她坐在长椅上别动弹,坐边上抱好团子,顺带着给她揉揉脚裸。 起初让她脱鞋子脱袜子,乔乔镇定地说:“还是不用了吧,脚不疼的。” 他眼睛淡淡地瞥着乔乔,问了句:“以前闻我头发闻得起劲,我摸你脚又怎么了?况且还是合法的。” “”乔轶卿居然哑口无言。 领证确实是合法的,那夫妻之间摸脚自然也是合法的。 好吧,从小到大,乔乔一次都没说赢过他,反倒可以说一直被老穆这老司机玩在手里。 小许开车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九点多了。 他打开车门就看见老穆那对夫妻紧贴着对方,可以说是刺瞎了小许那双狗眼,小许立马唾了口,嘀咕:“卧靠,还没见面呢就直接吃了狗粮,真不是人!” 然后再走近一看,咦?那女的看得好熟悉啊,怎么特么这么眼熟! 小许就走过去了,声音大大咧咧地:“老穆啊,好久不见了,还给我撒狗粮,和以前比更没人性了啊。” 老穆没打算放开乔乔,淡定地说话:“嗯,适当地撒狗粮有益身心健康。” 小许吐血。 乔乔:“” 团子朦胧地醒了过来。 乔轶卿和许致打招呼:“小许,你变瘦了我还有点认不出你来了啊。” 许致问:“你是不会吧,还真是乔乔?!” 开车去往酒店的路上,团子胖脸蹭蹭老穆的胸膛,唧唧歪歪一大堆的萌话,最后又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前面许致瞧了眼,问:“你们儿子啊?长得还真像乔乔小时候。” 乔轶卿笑着答:“还是像阿深多一点。” 老穆十分满意这答案。 许致那边瘪瘪嘴,毫不客气地说句:“还像老穆?像你还差不多呢,如果性子也想老穆那么差,我就甭活了。” 穆以深凉凉地回答:“哦,那你别活了。” 许致:“卧靠,你能不能积点口德,要不然老子还懒得伺候你了。” 穆以深摸了摸下巴,慢吞吞地说:“我记得前年你这酒店因为某些问题,差点死了个人,当时我经手这案子的时候,你” 许致立马打断了他说的话:“别,老穆啊,我晓得错了,你要的房间我已经给你挤出来了,衣服也准备好了,就差您三了。” 乔轶卿差点没笑出声音。 许致开这奥林三星酒店是个中型的欧式建筑,流金白壁,纹路圆门,透着银光的璀璨,将一片灰白的天照得闪耀。 显眼的酒店,招了很多顾客的眼。 乔轶卿瞧瞧这酒店里的人流,拍拍许致的肩膀,说:“看来这些年过得风生水起的,比我还要厉害。” 许致笑道:“也就剩这么个破酒店。” 穆以深说:“谦虚可不能当饭吃。” 许致:“得,今儿你还真和我杠上了,我是招你惹你了?” 老穆淡淡地答:“实话实说而已。” 许致气急反笑:“得了,你们啊还是赶紧地上楼歇息去,十一楼vp房,啥都给你们备好了。 钥匙给你,我就不上去了,下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老穆接过:“急事?” 许致思忖片刻:“算,也不算。” 这电梯里人还蛮挤的。 最后老穆将她整个人围在小角落里,手撑在她旁边的电梯壁面,低低俯身与她对视,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明亮的黑眸。 乔乔还可以看见他抱在怀里的团子。 穆以深发觉她躲避的目光,有些奇怪地问:“你很紧张?” 乔乔局促:“这有什么好好紧张的。” 老穆唇角慢慢地弯起来,眼睛里闪着光,低低应着:“嗯,不紧张就好。” 如老穆所说,她就是紧张,的确有些紧张,这男人靠得这么近,任凭啥时候她都会紧张啊。 不过团子这小子,睡得真还挺熟。 升至十一楼电梯里已经没个人影了,因为大多都是住在楼这样的住客,整个阔绰的红地毯过道上,只看见两萌萌的孩子蹲在房门前的地毯上在玩。 看见三十几岁的男人开了门,叫着那俩孩子赶快地进来,样子很和蔼,举动衣着像是上层的知名人士,那两孩子捣鼓着脑袋,就跟着进了门。 穆以深看了眼,之后就牵着乔乔的手去了房间。 房间在1107号,就是刚刚那位住客的隔壁房。还挺大的一间房,样样具备,就差几桌麻将几只香烟了,许致倒是贴心,晚餐和睡衣都备好了。 穆以深进卧室将团子安置好后才去了客厅。 没开灯,只有电视机开着,灯光照着乔乔的睡姿,有些安静。 原本她就打算看看天气预报的,可结果看到一半就睡了过去,坐在沙发上弯着脑袋,差点就完全躺下去。 穆以深过去将她慢慢抱起来后,乔乔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懒懒地说话:“阿深唔现在好晚了睡觉” 以深慢慢低头,亲吻着乔乔的眉心:“晚安。” 凌晨一点醒过来的时候,团子在她旁边四爪张舞着睡觉,哈呼哈呼的张合着嘴巴,小被子也不知被他踢到哪个小角落里去了。 乔乔给他掩好被子,伸了伸拦腰才出了卧室,走路虽不怎么利索,可她更好奇的是阿深在哪儿躺着。 乔轶卿想了想,说:“不会又再熬夜加班吧。” 客厅的小白灯还是微暗的,老穆坐在椅上,戴着黑边眼镜,垂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荧屏,手指快速地击打键盘。 乔轶卿没立刻过去打扰他,因为她记得这儿有台冰箱。 慢吞吞走去了那边,老穆也没发觉。她从里面拿了瓶牛奶,还挺新鲜的,还放到微坡炉里加了加热,她喝了口,点点头:“不错。” 最后就给递到了老穆手边,命令似地说:“把它喝完。” 老穆这才知道停下来,手指远离键盘,看了看那杯牛奶,又微微抬头望着乔乔,问:“怎么醒了?” “自然醒。”乔乔赌气似的坐在他旁边:“节假日还在忙工作,你是不是想累垮自己?” 老穆微微噙着笑意:“只是在写总结报告。” “总结报告?” “嗯,晏山和榕树这两篇报告,都得是我来写。”老穆将牛奶端起来喝了口:“嗯,不错。” 乔轶卿听完,脸有些红,咳了声说:“我刚刚尝了口,确实不错。” 老穆却问她:“脚还受得了么?” 乔轶卿点点头:“还好,不疼。” 穆以深笑:“医生说伤到脚骨,还不疼?” 乔轶卿答:“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疼。” 老穆低低地笑了起来。 乔轶卿脸上发烫,说:“不准笑。” 没过会儿,老穆就坐不住了。 他过去把乔轶卿抱了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地搂着他脖子,双眼瞪着他问“你要做什么?” 他淡淡地反击:“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乔轶卿脸红g,这话听得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 他看似心情不错,把她平放在沙发上,还直接将她拖鞋也脱了,乔轶卿好似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老穆将乔乔的双脚并放在他腿上,然后手端着脚踝,左手慢慢捏拿起了脚骨。 老穆的按摩功底就是不错。 他看着乔乔:“怎么样?” 乔轶卿幸福地点头:“很舒服。” 老穆又垂头看着她的脚:“医生说要让你的脚多做运动,这样才好得快。” 乔乔浑然不在意:“也就崴了下,不过几天就会好,不用太担心这个。” 穆以深抬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乔乔:“”压力山大! 穆以深:“以后人多的地方带着团子小心点走路,如果下次不是脚崴了而是脑袋破了,我还得抽空给你治治脑子。” 乔乔:“”无力反驳。 不一会儿,乔乔提议说她要洗澡。 老穆:“我给你去放洗澡水,你等着。” 乔乔揪眉:“不用啦,这事我来做就行,你还是赶紧躺床上去吧。” 穆以深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眼睛铮铮与她对视:“一会儿睡衣我给你放在那里在浴室当心滑倒。” 乔乔笑:“放心,不会滑倒。” “你脚不好。”老穆也温温笑了起来,烈酒低尝般的浓厚:“我可以帮你洗?” 乔轶卿盯着他如此坦荡荡的眼神,越感局促,最后心虚地咳了声:“咳,这点事我自己还是可以的。你,你先去歇着吧。” 第14章 全盛的你 乔乔洗完出来的时候,老穆就在桌旁坐着看书,见乔乔穿着松垮垮的睡袍就走了出来,他半侧着头,眼睫掩藏着眸里那轰然泛起的火花。 乔轶卿刚洗完,脸颊总是泛红的,头发是湿的,有些还黏在她脸颊旁,迷迷糊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白色睡袍下显着双细白的腿,踌躇地立在那里。 老穆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乔乔脸红耳赤的样子。 乔乔镇定地与他对视:“你你怎么还不去陪团子睡觉?” 自然晓得乔乔有些不好意思,而且现在这个安静的时间点,难免会让他产生遐想。 老穆继续低头看书,声音有些沙哑:“等你出来。” 乔轶卿脸红,手指尖摸着自个耳朵:“你其实不用等我,都这么晚了,而且你累了一天,你应该,也该多睡会儿。” 老穆嘴角噙着笑意,收好书,走到乔乔面前,大掌抚着她的脑袋,声音温醇:“我并不觉得累。”迟疑了会儿:“不如说,和你们待在一起,我很幸福。 卿卿,头发还有点湿。”暗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手指尖还在一边撩动她微翘的头发。 由于老穆无意间的话语刺激和肢体挑拨,轶卿的心脏很没出息地开始鼓动鼓动地两倍速跳。 “先给你擦擦头发再睡。” 乔轶卿镇定地摸摸自个湿湿的头发,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可以。” 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穆以深扯下他肩上的毛巾,搭在了她脑袋上,快要遮住了她的眼睛。乔轶卿咬咬嘴唇,很乖顺地坐直身子。 修长的骨手慢慢移动毛巾抚动黑发,穆以深可以闻得见隐约的发剂清香,他侧眼看了看她垂眼的样子,咬着下唇,手指头在搅动,仿佛是临考的孩子一样无辜。 低低的嗓音好像浓厚的烈酒,在她头顶回响:“你看起来很紧张。” “没,根本没有的事儿。” 穆以深继续心平气和地帮她擦头发:“卿卿,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 没办法,只好半半拉拉地点头:“确实,确实有些紧张。” 以深嗓音里还有未褪去的笑意:“承认得还挺快,我还以为又会耗个很长时间。” 她努努嘴:“我又不是孩子了。” “嗯,你不是孩子。毕竟连我们俩的孩子都有了。”穆以深与她对视,声音暗哑:“这些年我不在,照顾团子的是你,也是你一直在受累。” 乔轶卿觉得气氛严肃起来了,于是拿两只手去捏住老穆的脸颊,捏了又捏,仿佛在恶作剧:“听着老穆,团子很听话,我也没受苦。所以以后禁止谈论这些往事。” 就是没想到老穆也会有被乔轶卿说得哑口无言的一天。 乔轶卿双臂紧紧缠上他的脖颈,眼睛近近地与他对视,彼此间的热气缠绕,多了几分暧意,她嘴角翘着:“其实我去找过你。” 他眼睛闪了闪。 “很多次。”乔乔抿嘴,接着说:“三年前,我听说你回了国,正巧手下没什么要事,所以想带着团子去看看你,也想早点让团子认你,可你都没在。何璐说你很忙。” “为什么不让何璐告诉我。”暗哑的声线传入她耳膜,带着颤抖。 手臂慢慢环着乔乔的腰际,温热的掌心向上抚动颈背,互靠着额头,却半半垂下眼帘,隐去眸中那些复杂:“我们不该不该是”愣了很久,也没说全。 乔乔想着另件事,错过了他的眼睛。 “其实我很犹豫,心里面想着要见到你,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我发现我很胆小。”乔乔舔了舔嘴巴:“我还以为你会再找一个,你性子好,又很会照顾人,想和你相亲排队的姑娘肯定一大堆。可你没有。 哦,老程他们说再这样下去,你快要变成万年光棍了。” 乔乔莫名其妙被自己逗笑了。 其实团子身体本就不好。因为团子小时候生过场大病,是她的过失。那时候市内碰上连环凶案,很多小队急着破案,当面对一具具尸体,很难再顾及家人,也很难再找时间枢川见他。 他眼眸加沉,双臂抱着乔乔,脑袋终且无力地垂了下去,埋进了她的脖颈里,鼻尖热气忽进忽出的,还有微微的胡渣尖弄着她的脖子,很痒。 “阿深?” 力道又紧了紧:“再等等。” 乔轶卿抱着他的脑袋,低低闻着他的黑发,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木香味,真的好好闻。 没过多久,乔乔接着说:“其实那天同事举办欢送会的时候,我知道你在生闷气,因为我什么也没和你说,就擅自决定转去省外,你一定是在生气。” 她还记得那晚两人都喝多了,穆以深送乔乔回家,他骂了她好久好久,然后乔乔就糊里糊涂地哭了,穆以深就过去亲她,亲着亲着,两人的衣服就糊里糊涂地没了 乔轶卿说着说着,她又笑了起来,眼里带着泪:“但我还是想见见你,团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阿深,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穆以深低头吻她,随即眼里泛满笑意:“求之不得。” 总在思念对方的他们,无论未来有多美好,也如同凛冬下的雪人无法行走。直到,亲自见到那位思念的人。 进去卧室的时候,看到团子又把被单给踹了开来。 乔乔:“分开睡也总是放心不下他。” 穆以深说:“简而言之,团子不踢被子,你会去隔屋睡。” 乔轶卿坦诚地回答:“对啊,怎么了?” 老穆笑笑:“很好。” 乔轶卿背后一股冷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觉得自己被坑了。 团子在中间呼哈呼哈地睡觉,一旁的乔轶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果然是因为今天睡得太多了。 那旁的穆以深也没睡着,就是因为某人的动静声,越过团子抓住乔乔的手腕,问:“你睡不着的话,我这儿有本奥数,你来解解?” 乔轶卿有个习惯,一看到数字就浑浑噩噩想要睡觉的好习惯。 乔轶卿侧过身子,反抓紧他的大手,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他发亮的眼眸,默了很久:“你怎么会有奥数。” 老穆诚实回答:“哦,原本就放这儿的。估计酒店是想那些住客早点睡觉。” 乔乔想,这点子也未必不可行:“那先给我看一会儿。” 七分钟过去后,乔轶卿还真睡着了 穆以深探过身将她手里的奥数拿走。 然后看着她,不知不觉,指腹慢慢摩挲着乔乔的睡脸,慢慢上移,手指尖微微在脑骨某处摩挲,随即拨开她柔软的发丝,能清楚地看到她颅骨处有道狰狞的疤痕,他觉得呼吸都难以做到。 每次回想,都很困难,就像淹没在深海里的孩子,喉管充血似的裂痛,最后窒息得无法思考。 停顿的手指隐隐地颤抖,眼皮子下垂,隐去眼里复杂的情绪。 最后给乔乔掩好被子, 关灯, 抱人, 却再难入睡。 早上团子醒得很早,一脸懵懂地瞧着周围,起来小手摇摇乔乔的身子,问:“我们在哪儿啊妈妈。” 又凑到那边去碰碰爸爸的肩膀:“爸爸,我们在哪儿啊?” 老穆微微睁开眼睛,带着惫意,看见自家儿子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看,长臂把团子给拉了回来。 抱着团子安慰:“乖,再睡会儿。” 团子挣扎无法脱身,表示十分气愤,在老穆怀里蹭蹭蹭地,想要把阿爸推下床,可是最后发现怎么也推不下去 团子很伤心地闭眼,表示休息一会儿再一绝死战! 然后又小胖腿儿一趴,呼呼呼地睡着了 时至九点的时候,许致打来电话。 老穆浑浑噩噩地接起,声音颇为懒散:“喂?” “喂?”许致也照模照样地学老穆懒懒的语气,最后在自个办公室里拍桌大笑:“老穆啊,咋的到现在还没起来。哟,看来昨晚上运动得还挺费劲儿的啊,那你说说昨晚那动静声,隔壁是不是早就听见了啊?” 穆以深渐渐清醒,声音凉凉地:“哦,看来这酒店隔音效果不好,我是不是得考虑投诉。” 许致被嗝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恶狠狠地回答:“算你狠!” 他下床穿鞋,看了眼还在睡觉的母子俩,嘴角难得勾了勾,走出房间才问:“找我什么事?” 许致那边开始吞吞吐吐地:“你怎么晓得我有事儿找你,就不能来闲聊闲聊。” 穆以深垂眼瞧着门窗外高楼下的小城景色,眼里还有些氲不开的倦意,嗓音不缓不急透着低醇:“我会信?” 那边的许致爆发:“卧靠。” “昨晚上就看你心不在焉。”老穆抬手倒了杯水喝,接着:“你所说的闲聊,我会信才怪。” “简直没有比你还会损我的哥们”许致苦笑,开始放松下来,慢腾腾地解开自己西装的那几颗扣子,才靠在桌旁抿着咖啡,闷了很久:“不过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穆以深这边开始转为耳机接电话,他得换衣服,昨晚把洗净的衣物晾在外面,照这天气,也快干了。 去了阳台,才发现外面阳光鼎盛,微微刺眼,他眼睛有点刺痛,南边风力倒很大,值得肯定的是衣服干了。 他回了句:“嗯,来说说情况。” 第15章 很快回来 室内的窗口是半开着的,暖暖的阳光伴着微风细入卧室,爬上被单,在她鼻尖慢慢蹭着,风里有俗尘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食物香味,乔乔被惹得睁开眼睛,手臂动了动,发现怀里还躺着团子。 阳光一样的刺眼,她迷糊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八点十七分。 团子向旁边支支小腿儿,又往旁边蹭蹭,感觉有点奇怪,噫,爸爸妈妈的抱抱都跑去哪儿了。 团子揪揪小眉,又懒懒地翻了身子,踹踹脚,就像做噩梦的小花狗似的,小嘴巴喃喃几声:“爸爸妈妈。” 乔轶卿立在窗口发呆,听见团子的声音,才回头轻轻唤了声:“团子,该起啦。” 团子就醒了,一脸懵懂地看着周围,对着乔乔眨眨眼睛:“妈妈我们在哪儿啊,不是应该在游乐园嘛?”团子揉揉眼睛:“爸爸呢。” “在老妈朋友的酒店里呢。”乔轶卿坐在床边帮团子穿衣服,想了会儿:“你爸爸应该在外面。” 正巧,老穆敲门进来,看向母子俩,低冷的眼睛渐渐变得柔和,嗓音透着怠意:“还早,可以多睡会儿。” 穿好衣服后,团子就张开双臂,撒娇着要爸爸抱抱。 老穆走过来将团子举起来抱着,嘴角一翘,连带着眼角,眉梢也弯了起来:“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乔轶卿一愣,没有拒绝。 在奥林酒店的西餐厅用了早餐,许致就一人过来了,他也没吃早饭,看起来很忙。 与昨晚一身休闲服不同的是,他今日穿得是正统的黑色西装,裤管下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耳际伴着精致的蓝牙耳机,眉眼间隐透着几许烦闷急躁,却间有种男人的成熟感。 团子正在喝鲜牛奶,礼貌地喊了许致声叔叔好,眼睛也不知道瞥哪呢,就喊了他叔叔,许致那反应是又哭又笑的。 许致咬着面包,时不时地抬腕看表,然后皱眉,眼里那点烦闷并没有退却,乔轶卿没问,觉得还不是时候。 他们和许致聊了会儿天,已经是将近十点。许致把手机号码给了乔乔,扬言说如果老穆欺负她,尽管打电话过来。 老穆这次没什么反应,倒是眼睛盯着许致,有些有些威胁的意思,之后许致笑笑,没再打算继续开玩笑下去。 之后乔轶卿继续心不在焉地捣着咖啡,有人按住她的肩膀。 温暖有力的掌心,覆在她肩上。 “你怎么了?” 沙哑低沉的嗓音,顶着她的耳膜送入大脑,乔轶卿忽然回神,侧头就看见老穆揪眉头的样子。 她笑着摇晃脑袋:“好像有点睡痴了。” 他有些放心,眼皮微微掀起,淡淡说了句:“不舒服的话记得和我说。” 乔轶卿认真点头:“会的。” 与许致作别后,老穆就把乔乔他们送回了公寓,车里沉闷得只剩下死空气。团子在纠结,是不是爸爸妈妈他们吵架了呀,怎么谁也不说话的,于是这孩子一直是蒙着脑袋嘟着嘴巴,一脸郁闷的样子。 路旁瞬息而逝的绿色森林忽然定格下来,仿佛从万变的片段中恍然回神。 车停在十字路口,他眼睛偶尔盯着红绿灯,置在方向盘上的手才渐渐松开,他起先开了口:“送你们回去后,我得去一趟警局,你照顾好团子,我马上就回来。” 乔乔听到老穆的话,从自我意识中缓缓回神,找回现实,勉强转头与后视镜的他对视,嘴张合了几次,最终才吐出了一个字:“好。” 一个小时到达的公寓,时间过了十一点多,穆以深拉下车窗,又多嘱咐了几句,他弯着嘴角:“乔乔,我很快回来。” “你”乔轶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了会儿,才缓缓掀起嘴角:“路上小心。” 他好像不急着离开,人打开车门,就下去抱着她,旁边的团子羞羞羞的捂住眼睛,不住地偷笑。 乔轶卿起先有点奇怪,对他这看似撒娇的举动,不由得心上生喜,难免笑了笑:“老穆,你怎么了?” “你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所以我想抱抱你。”他语气渐渐暗朗,微微揪着眉,掌心慢慢覆上她微凉的后背,慢慢按着背脊中心,乔轶卿顿时觉得很暖和。 乔轶卿依旧在笑:“嗯,我真的没事。” “多穿点,你身子凉。” “嗯,我会的。” 穆以深这才放开她,眼眶里的黑眸近近地映着她的脸庞,乔乔发现逆着阳光的他,好像很难触及到似的。 “其实刚刚在车上叫了你很多次。” 乔轶卿敛起笑意:“真的?” 看他的脸色不像是假的。 “好吧。”乔乔垂下肩头,好像整个人随时会垮掉似的,暗中慢慢狡起他的手指,声音平静无澜:“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离开前老穆特意关照了团子几句要照顾好妈妈,团子如临重任,信誓旦旦地捣鼓脑袋说:“爸爸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妈妈的,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干傻事!” 乔轶卿:“”我是那种傻子。 哈哈在家门口等了老久老久,乔轶卿和团子看着哈哈那双可怜兮兮的大萌眼睛时,心都快软化了。 于是团子就过去安慰哈哈了说什么偷偷出去玩是他们的错,还说什么应该给哈哈准备充足的零食。 总之哈哈很不高兴,对着团子嗷呜嗷呜嗷呜了很久才肯罢休。 陆姨来的很快,不过十几分钟。 乔轶卿正在着手准备午饭,陆姨就进门独揽大权了,她眯眼笑着,还不断打量着乔轶卿,最后才好奇了几句:“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乔轶卿懂得陆姨话里的意思,点头:“嗯,我们昨天领证了。” 陆姨很高兴:“我就说嘛,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我瞅那小伙子对你简直是千般万般的好啊,我儿子比他还差了一大截呢!你们夫妻可要好好处啊。” 陆姨正说着话呢,哈哈就过来蹭陆姨的腿儿了,陆姨笑着骂了句:“吃货,就晓得吃肉,一会儿再给你。” 哈哈嗷呜地叫了声。 陆姨嘀咕了句:“这真像原里的狼狗,成天叫唤,是不是快到了成年期?” 团子嘟嘟嘟地过来维护哈哈,嘟着嘴说:“才不是,哈哈很饿啦,姨姨能给哈哈弄点吃的吗?” 临近午间,吃完饭,陆姨正在哄团子睡觉。 乔轶卿立在窗门前,脚边则躺着翻身玩耍的哈哈。 打通了一拨电话,是许致的。 “乔乔?” “是我。”乔轶卿抓着手机来回磨蹭,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致那边独有的安静,他低低笑了声问:“你会来找我,是关于老穆的?你”那边迟疑了会儿,没接话。 乔轶卿眼睛垂着,手搭在门把上摩挲着,抿嘴:“酒店里的麻烦事你没法处理,才想到找上了阿深?” “嗯。”许致并不打算隐瞒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如你所想,我这酒店,确实遇到了些难题。而这难题,只有你们警察能处理。” 怪不得要去趟警局。 乔轶卿这下可是全明白了。 “说说大概。” 许致同意了。 其实三天前,f集团裁决者董事长朴正国与其夫人李欣亲临酒店,其年仅八岁的亲孙却在酒店因贪玩而被诱拐,当天接到歹徒的电话,威胁加以勒索六百万金额,并警告不得报警。 朴老爱孙心切,怕逆了歹徒的意思,孙子就没得活命。没报警不说,还顺从匪意,派人将其六百万现金送达了指定地点后返回。 现在朴老与其夫人依旧住在酒店,急得焦头烂额,这几天来憔悴了不少,许致作为酒店开创人,自然有义务寻找其顾客下落,只是并没有什么进展。 朴老曾告诉过许致,千万不能报警。 但许致却想得万分周到,不报警,那孩子更没有活路。 窗门外的暖风斜斜地吹入室内,如同漂浮的海藻似的细腻,乔轶卿眼里凝神的复杂,稍微想了会儿:“小许,我待会儿过来。” 许致劝阻:“乔乔,我听老穆说你腿还没好,现在可不能单独行动啊,也不能过来,给我好好在家里等着老穆回去。” 乔轶卿没听进去:“等我一个小时。” 挂断。 许致无奈地看着灭屏的手机荧幕,最后插入口袋,接着视线弯转,看向室内那边正在忙碌的程钟汕他们,这里还透着浅浅的烟气味,和着阳光的味道,韵在空气中,添着忙碌与紧迫。 老穆双手撑着长宽的台面,结实手臂上的袖子微微挽着,嘴里还含着微卷的烟头,头埋着,沉思的是一沓沓事发时间地点资料,或者劫匪动机资料等。 他脑袋是垂着的,导致许致看不见他那副表情,但他大抵上想象得到,穆以深这人对待工作,心思缜密也是个过分精明的工作狂,那认真的样子,早已从小时候铭记于心。 这边徐晟递过来一张资料,与老穆大致讲解了番:“总得来说,当时那孩子进入了没有监控的楼道里后,再也没见到人了。 也没见到匪徒的影子,我们前前后后的楼道出口都搜寻排查过,出入门口有监视器,一现身就能拍到,但那天的监视器显示都很正常。前门后门也没见到孩子的身影,不可能会独自跑出去。”徐晟摸嘴,卡在了死胡同里:“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穆以深没回应,仔细看了眼酒店建筑的内部构造图,僵直的腿这才舍得动动:“一楼有死角。” 第16章 久远沉溺 徐晟:“死角?” 老程将资料拍在桌案上:“一楼有条路通往后门,没监视器。估计趁着警卫轮流值班的间隙,跑了出去。” 穆以深吸了最后口烟,舌尖里环绕着辛辣的白烟,最后顺着嘴细细吐出,烟圈绕在空中,久久散开:“而且这酒店有他们的内应。” 说完,紧接着掐灭烟头,眼睫垂着掩藏漆黑的眸子,声线似碎玻璃的沙哑:“你们去查查后门停车场那边,总会有辆车里装着监控摄像。” 徐晟像是忽然明白似的,来了兴头:“好,我这就去查。” 撇下焦头烂额的众人,穆以深打算去外面透口冷气,觉得空气寒涩,因为指尖泛着凉意,他选坐在长椅上,眼睛盯着远处,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想理会。 许致坐下来,递给他一杯暖茶:“跑到外面来走神,也是你的一贯风格。” 老穆接过,嘴角微微翘着:“怎么,扎你眼了?” 许致也笑:“从小你就很扎我眼睛。” 许致手指捻敲着纸杯子,心里捉摸不定,就这么犹豫了半天:“其实,乔乔给我打过电话。” 穆以深没怎么惊讶,只是拿着纸杯的手顿了下,声音显得生硬:“倔强也是她的一大优点。她什么时候给你打的?” “一小时前,估计快到了。”许致放松性地搭手按在扶手上,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案子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 “朴老按照约定给了赎金,但匪徒没拿走那六百万不说,之后还没有半点消息,你猜猜,那孙子朴宪是不是早没命了?”最后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两人足以听见。 穆以深沉了下去,眼睛下瞥,觉得空气倾然阴湿浑浊。他说:“可不是个好兆头。” 许致靠着椅背懒懒躺着,半只身体都快坐了下去:“在我酒店里出事儿,还真不是个好兆头,那些老东西都赶紧盼着我破产倒闭呢。老穆,你说说看,我会不会真被f弄的破产?” 只见老穆徐徐闭上眼睛,接着缓缓睁开,继续说道:“这是团伙作案,酒店里有他们的内应,了解你们的轮岗时间,对朴正国那方的休息时间,也相当熟悉,三人或者四人。” 许致:“照你这么个玩法,估计后天就能把案子破了,那我这酒店不就保住了!” 老穆瞥他一眼:“店是保住了,名声就不一定了。” “”虽然很火大。 老穆漫不经心地瞥着别处,却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低眼盯着乔乔的手机号码。 许致眼尖:“哟,你这担心劲儿,乔乔她又死不了。” 穆以深眉头突兀地揪紧,眼睛阴沉,似是层层阴霾的白雾将所有情绪包裹其中,说话时,觉得舌尖也是艰涩的:“三年前,我去见她的时候她待在重症病房里,差点抛下我。” 许致身子僵直,觉得有点无法开口:“你们不是现在我听人说,那时候乔乔确实在岩市任职出了事,可你不是在枢川办案么?” “我去过几次,和她一样,想见她,却总是见不到人。” 他笑笑,点燃根卷曲的烟头,勉勉强强地含在了嘴里,吸了口,缓缓吐出模糊辛辣的烟圈,黑白片段在他脑里回放。 三年前的冬季,空中总是乌霾一片死寂,飘着雪也能感受到小镇上的死气沉沉,泛着刺骨的阴冷,开车将近四小时,抵达岩市警局,那时候是凌晨一点。 等待他的却是重症病房,医生说子弹离她心脏只差了五公分。 那时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四肢都很麻木,也许是开车太久,或许又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都没来及多想,隔着玻璃无助地看着她,脚下是不尽的深渊黑洞像是在吞噬自身。 想过叫她起来看看自己,过了会儿理智胜利,她怎么可能会醒来,这种心理不住地绝望,死寂,灰暗,最后沦落为沉默。 她还有几个同事,在外里守着。 同事透露说乔乔家里还有个儿子,估计结了婚,没回家,父子俩肯定很担心。 穆以深眼睛透着倦意。 ——原来已经结婚了。 最后,只盼着她醒过来。 后来,他停止了一切妄想。 老穆忽然发现他和卿卿一直在错过,直到了解她根本没结婚,团子还是自己儿子后,他才坐下来认真想了想,为何不用合法领证拷住他们。 知道乔轶卿要来酒店的消息,徐晟就将调查资料给她大致在电话上说了下。 f集团是婴儿奶粉的公司,全国遍地分公司,建成历史至少有六十多年,除去一年前有人蓄意打击,栽赃陷害f奶粉造假事件外,名誉响号一直很好。 朴老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朴忠前些年因车祸意外死亡,由于董事会并不放心将继承权交给次子,加上这些年朴老健康衰减,只能由其年仅四十二岁的夫人暂代董事长位置,近些年来公司营运良好,商业力敌更是少见。 至于那被诱拐的孩子朴宪,其实是长子朴忠的儿子,亲母不晓得是什么身份,一直由爷爷朴老带大,也是对其宠溺有加。 “不过乔姐,我没看见穆队人,估计一个人出去了吧。” 乔轶卿现在脑子很闷,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路尽那边昏黄的天际早已经蕴开一抹夜色,红灯在黑色里闪光,眼睛被睡意蒙得酸痒:“嗯,我马上就到了。” “好,路上小心啊乔姐。” “知道,那我到了再和你们说。” 那边声音有些吵杂,徐晟有些飘忽不定:“但是啊乔姐,你不是请了病假嘛?穆队都批准你可以休息了,为啥还要硬撑着过来?” 舌尖轻轻舔着干涸的唇瓣,有些裂疼,揪眉:“是这样的,我没病。” 九月份多雨,淅淅沥沥的针雨洒下来的时候,他还靠在长凳上,脑袋仰着,眼皮子微垂,嘴里还叼着根卷烟,曾表现出的一刻慵懒的睡意,直至刺冷的雨水拂过他的皮肤,幡然睁眼。 手臂有点麻木,过分僵硬的指尖覆在眼睛上,企图找回些意识。 有那么一瞬,当雨水不再继续倾洒其身的时候,老穆才舍得放手,睁开眼睛,朦胧的眼里映着把深蓝的伞。 距离他身旁的几厘米处,拿着这把幽蓝伞柄的手,一动不动地为他遮雨。 乔轶卿探手放在他额上,揪眉:“你好像发烧了” 穆以深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由轻变重,一寸一寸地摩挲着她的皮肤,倦意的眼睛潜藏那轰然溅起的水花,回答简明:“嗯。” 乔乔反挽起他的手臂:“先和我进去。” 声音低沉缓慢:“好。” 人到大厅的时候,正巧碰上老程许致他们,许致见怪不怪了,老程有些纳闷,见乔乔挽着穆队的手臂:“你们?”眼睛用力挤兑示意乔乔需要解释。 乔轶卿眼不红心不跳,一脸坦然:“来得正好,这儿应该有体温计吧?” 许致有点明白:“他不会在这关键点发烧了吧?” 老穆点头:“说得一点都没错。” 程钟汕哂笑:“我去拿医药箱,轶卿你把老穆送到休息室吧。” 许致正巧手里有房卡,递给乔轶卿:“一楼休息室不行,太吵。我这酒店里还有间单人空房,那儿隔音效果超强。”语气由轻变重,由缓变慢,许致挑挑眉,就走开了。 乔轶卿觉得许致这话里有话。 穆以深嘴角掀起,眼眸里似有股被冰雪覆盖的火光,在黑暗里忽闪忽闪的。 瞥向老程,问:“后门监控器调查怎么样?” 老程咳了声:“是这样的,当天下午朴宪失踪后,后门停车场确实拍到了一个可疑人物,是货运工人,体型肥胖,左手戴着金指环是最显眼的,但没看见孩子。” “有拍到全貌么?” “有,照片在休息室里搁着呢。” “那人的货车尾号拍下了么?” “嗯,拍得很清楚,是个黑车,没有来源,也没有离开过朴城九环。”老程揪眉,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渐而舒展开来:“对了,那胖子还是个瘸腿的,瘸的是右腿。” “这样找起来会容易很多。”穆以深觉得眼睛有点颓累,手指捏了捏眼角,声音暗哑不急:“孩子是被他弄晕装在大纸箱里运出去的,潜藏据点不会太远,就在附近,同伙有三四人。多半住在不显眼的中小型旅店里。 等明天我们去找。” “好。”老程点头,看了眼手表:“我已经叫小沈他们回去了,今晚就我们五个留着,你早点休息,要不然明天可没力气跑路。” 这单人间不阔,隔着电视和床的距离都很近,乔轶卿洗完后出来擦头发,满身白雾温气的沐浴香味,拖鞋踩在软毯子上,没声音。 穆以深好像睡了过去,整个人靠着床头,没盖被子,眼睛半眯成缝,昏黄的夜灯光将断眉的影子遮住了眼睛,脸上很白净,嘴角下拉,就像沉睡的美人。 她看着看着,嘴角就不自觉地翘起,将毛巾端在自己肩膀上,弯身过去替他盖好被子,扑鼻而来却是他身上略浓的烟草味。 因为服用了药片,体温才逐渐正常,她松了口气。 穆以深睁开沉碎的眼睛,望着她,嗓音如暗哑的二胡紊沉不绪:“你很香。” 过于调侃动人的语气,乔轶卿的心尖跳了跳,接着指尖敷在他湿腻的额上。 声线很细腻:“嗯,然后呢?” 第17章 沉溺与你 室内灯火逐渐荒芜,挠着饶人的旖|旎香与烟草混为一体。空气中蔓延着奇怪的氛围,光晕染花了眼睛,抓着她的手掌慢慢握紧了。 仿佛是股无形的声音,他同问:“嗯,然后呢?” 穆以深的眼皮悄然间下拉,挡去眼里某种忽然翻起的火光,他却笑了,连带着剑眉弯成的弧度。 “然后”她起先没怎么注意,视线集中在他衣衫里隐隐袒露的胸膛,从嘴里吐出来的却是:“你饿了么?” “饿了。” “我去给你端些晚饭吧?” “不用这么麻烦。” 乔乔愣了愣,眼睛这才上移注视着他:“饿了还不想吃?” “是饿了。”迷离灯光他眼里深水似的笑意顷刻间地袭来,随即手掌下拉,连着她整个人。 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将她带离地面,背脊靠近床面时脑子才缓些神。 涨满紧绷的手臂缠着她的腰背时,吻过于温热霸道,咬舔着她的舌尖,剥夺每寸呼吸,炙热的掌心不缓不急,抚摸光滑的后背,宛如岩浆逐渐融化消却。 脑子里短暂的空白,导致她在思索那晚上两人是怎样达成一致地完美落定,她有些紧张,脑子如浆糊,却顺着他的动作,笨拙亲昵地抱着他,吻着他。 睡袍很快脱落,湿腻的肢体线条紧密交合,合着床单发出些窸窣的摩挲声,以及皮肤相贴的某种热度。 她嘴边呢喃而出:“阿深” 声音低沉不腻,仿佛是投入死水里的石子,狠狠揪紧双方的心脏,自主思想支离破碎。 没一会儿避过他的眼睛,却而有意去触碰他的视线,灯光过于刺眼,却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燥热。 略湿的发丝紧紧缠着手肘,身子逐渐燥热无力,仿佛有团火不住地燃烧,不住地吞噬思想。 灯光渐弱,眼睛却愈发深沉明亮,他的掌心覆上她颈间以下移动。“可以么?”声音不减不重,大提琴那般浑厚着烈的重音。 她抿着嘴点头,再无过多交流。 纤细的手臂绕在他丰张紧绷的背脊上时,慢慢摩挲,慢慢拽拉着他的短发,双方再也未曾说话,迷迷糊糊之间,耳尖只剩下某种低沉的呻|吟与暧|昧,体肤内某种散发的热度,某种从久远而来的思念欲|望,一下子崩溃瓦解,转为了实际性。 初次尝味的感觉如今变得不可忤逆, 十指紧扣,更于紧密,更于配合。 有力而深刻地,刻入骨髓的记忆里。 这是个难忘的晚上,对于乔轶卿来说,确实是个难忘的晚上,那时候两人都喝得太多,以至于回想起来的时候,很多的片段都是间接性呈现。 这次不会,至少两人都没喝酒。 时至九点多,外面雨势加大,仿佛是一下子掉下来的,朦胧胧的一片,湿风夹杂雨水的味道,携进房里,融入昧昧的空气中去。 穆以深长臂揽着她,指尖摩挲她湿黏的脖颈,下巴搁在她脑袋尖上,说了句:“隔音效果不错。” 不知为何,乔轶卿在他怀里忍笑了好久。 轮到洗澡的时候,乔乔才把他拽拉下床,因为他没穿衣服,能看见他健硕的臂膀,以及腹部崩张的肌肉,夹杂着滴汗水顺势而下。 然后她耳根子红了。 把毛巾扔到他脑袋上:“去洗澡。” 老穆裹住下身,嘴角上的笑意若隐若现,有些过于,调侃的意味:“你还会睡得着么?” 她心虚地瞥着别处:“要是还能睡着的话” “你饿么?” 乔轶卿看着他点头,不如说很饿。 老穆不假思索:“也是,那过会儿我们出去吃点宵夜。” 穆以深正在抬臂套薄衫,就听见了敲门声。 过去开门,才知道是老程,两手拿着酒瓶杯子,照这架势来看,是要喝上一喝了? 老穆眉头微微挑着:“回你房间去。” “别啊老穆,现在是下班时间,正巧咱俩也好久没蹭过酒水了你说是不是,这不刚好许老板给我送来的嘛,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喝一口总行得吧?” “许致送来的?” “对啊,还蛮不错的个小老板。”老程敛起笑,瞪眼瞧着他:“别想岔开话题,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晓得你会来这一损招,走!去休息室!徐晟也还在等着呢。” 穆以深抄手靠在门边上,轻描淡写:“去那儿做什么?” “喝酒,再来几局牌。” 他看着手表:“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打算关门无视一切闲杂人等。 老程机灵见状,立即用脚挡住了门面,脸上堆着笑容:“嘿嘿,老穆,正三缺一呢,你真不想来一局?你要是不去,我只能去找乔轶卿了啊。” 他没有迟疑:“她在洗澡。” “没事儿啊,等她洗好了啊!”老程忽然惊觉有些不对头:“额,老穆啊,你怎么知道她在,乔轶卿在洗澡,她不是” 老程的目光越看越奇怪。 穆以深出来时把门带上,脸上没什么变化:“因为她在我房里。” “玩笑可不能这么开。” “我开过玩笑?” “没有。”老程脸色愈发惊愕,几乎是激动地吼出来似的:“不会吧老穆,你俩真有情况了!” 接着:“我去,也不带这么坑人的,你俩怎么会搞在一块的啊,你说说我这么就没发现呢!说说说,你俩究竟有多长时间了!” 穆以深:“不用这么的,老沫横飞。” 老程毫不在意地抹抹嘴巴,随即双臂环胸,十分严肃地望着高处:“看你能有这副心思我就很欣慰了。” 老穆笑:“我还不至于变成光棍。” 程钟汕也笑道:“这些年想要变成光棍的是你,拒绝队里的相亲姑娘,你说说都快把我们给急死了。”随即他摇摇瓶里的酒水:“来嘛?你俩肯定要一起的!” 他失笑:“行了,待会儿我们会过去的。” 乔轶卿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在翻看手里的资料,还有十几张白纸和地图,上面满满的潦草字迹,或者红圈印记,映着嗔白的灯光,湿离的发梢微微翘着,眼睛下瞥,过于专注。 坐下后,他才停下手,半眯着眼皮,眼里含着淡淡的倦意,嘴巴含糊:“先去趟老程那儿?” 乔轶卿敛敛肩上的白毛巾:“怎么了?” 老穆笑:“我坦白了。” 乔轶卿手顿住,心里大抵上猜得到,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来:“哦,可以啊。” 换了身衣服后,正打算穿鞋系带,他却弯腰蹲了下来,乔乔愣了那么几秒,不动弹,没阻止。 骨骼分明的手指正捻着鞋带缓缓打结,没什么声音。 她微微垂头,就看见阿深浅埋的脑袋,或者微微翘起的短发,或者好似马上会红起来的耳朵,或者是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浅埋漆黑的眼眸。 他忽然提起眼睛看着她,也许是心虚作祟,乔乔随即问了不相关的问题:“雨什么时候会停。” 他声音透着倦意,嘴角却慢慢掀起:“嗯,等我们出去的时候会停。” 到了休息室里,乔乔随着老穆走进去,发觉这气氛有些不对头,不是不对头,还是非常不对劲。 老程倒还好,就是徐晟那小子,用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嘴巴哆哆嗦嗦地,半天没答上话来。 不知怎的,乔轶卿忽然记起前段时间自己刚转入警局的日子,因为对周围不熟的心态,徐晟帮了她好几次,挺热心的。 不过这种热心,却被人误认为是别种热心。 何璐对她说过这件事:“徐警官是不是想追你?” 她微微想了刻,开玩笑地反问她“徐警官是不是想追你?” 当时没在意,不过照今儿徐晟这表情来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乔轶卿不禁惋惜,难不成自个这回当了次负心汉? 老程的眼睛有些暧|昧地瞧着那小两口子:“你俩还真来了啊?” 穆以深慢慢敛开笑意:“要不然呢。” 老程大笑:“这话说的。” 四人照例围桌坐下,刺白的灯光下古典的轻音乐悠扬洒着空气尘埃,方形的玻璃酒杯盛着威利斯白酒,微微闪着涟漪的光河。 她喝过这酒,记得挺烈性的,还因为这酒,吐过老穆一身雪白的衬衫,衣服当场报废。 抱着怀念的心态,她又喝了两口,一入喉管,某种熟悉火烈的辣性溢满了感官,酒气充斥鼻孔,脑袋晕乎了阵子,又正常了。 穆以深手肘撑着桌案,右手斜扣着酒杯,杯底敲了桌面三下,然后问:“这么晚找我们就是为了喝酒打牌?” 老程正在理牌,嘴巴没停过:“你说说老穆,我们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晚上在酒店合宿,能不好好通宵一下嘛。” “三局。” “好,就三局!” 穆以深指尖轻抵着下嘴唇,嘴巴紊合:“我赢了,会怎样?” 老程一个狠心:“我和徐晟替清洁员打扫一个月的厕所!” 徐晟:“为什么要拉上我垫背的?” 程钟汕一咧嘴,慢慢唱起来军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徐晟打算捂住耳朵,用来阻止老程那副五音不全的破嗓子谋害耳膜。 嘀咕了句:“铁定没戏。”又看向老穆,问:“穆队,我能和你们一组嘛?” “怎么了?” “程警官完全不靠谱啊。” 换来的是程钟汕一计暴打。 开局前,穆以深慢悠悠地提点了句:“对了,乔警官可比我玩得厉害,你们可得小心着点。” “”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何璐就进来了,穿着简易的厚实睡衣,和乔乔他们打了个招呼,搭坐在了乔乔旁边看牌。 时不时地,何璐还会发出赞叹:“乔乔,你简直可以成神了,打得真顺溜。” 比穆队还牛。 当然这句话不能当着老穆的面儿说。 程钟汕无力地撑着脑袋,对旁边的徐警官说:“徐晟啊,警局的厕所在向我们招手。” 何璐:“不作死不会死。” 第18章 托你鸿福 徐晟摊在桌上,声音蛮哀怨地:“好不容易的假期啊,就因为这事儿又提后了五天,我的出国旅行计划注定泡汤。” 老程嘴里叼着烟头,说话咬齿:“行了你,不就五天嘛,五天还待不下去?” 何璐:“这你就不懂了老程,你知不知道现在别的局里连个休息都不让休息的,事件太多了,我还听说有个老警为了回家过年,还跟局长大吵过一架。所以这假期来之不易啊。” 徐晟点头:“惨无人道了。” 老程笑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垂下的眼睛微微瞥着,打量手里的这副牌。 何璐还没尽兴,摸着自个脸说:“局里最近事儿忙,我连个美容觉都睡不好,这以后要出去相亲,别人还不给我吓跑。” 老程忽然嘿了声:“这牌不错。” 乔轶卿这儿将手里牌弄好,才侧身笑道:“别想这么多,铁定有人会看上你,我记得那阴天不是还有个人给你送伞来的么。” 何璐欲哭无泪:“那是我爸。” 徐晟噗嗤笑了出声,老程也没例外,正在喝酒,结果被呛着了。 老穆手臂推了她一下:“你出牌了。” 乔乔就转过去随便出了张牌,然后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和何璐说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何璐还是那张苦脸:“我爸说我要是再嫁不出去,肯定得变成局里的万年女光棍了。” 徐晟眼里闪光:“那感情不错,你随时可以加入我们行列啊。” 何璐被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别找我拿案件资料!” 这头的老穆默默将最后的底牌出完后:“行了,你们俩过完假,别忘了这清扫厕所活儿。” 徐晟登时睁大眼睛,握着手里厚厚的一堆扑克牌,暴口:“我去,这么快,穆队啊不带这么玩的啊,我还有个炸呢!” 程钟汕掐灭烟头:“谁叫你说话不走心的,人家都出完了才反应过来。” 原定三局很快结束,老穆侧头,眼睛示意了下乔乔,嘴角翘起,随即起身拿衣:“我们出去下,你们三继续?” 何璐还不知道他俩的事情,只瞧穆队心情不错,有些糊涂:“都这么晚了,穆队你们要去哪啊?” 乔轶卿很认真地揣摩了会儿:“去餐馆吃饭。你们要去么,要不一起吧,人多热闹。” 老程坚决摆手:“不去,这年头谁还想当百万瓦的电灯泡啊,你俩给老子赶紧去饱肚,早些回来就好。” 何璐还没反应过来:“电灯泡?” 徐晟懒懒靠着椅背,对何璐挤挤眼:“就是你想的那个电灯泡。” 何璐面部表情是怎样变化的可想而知。 走出酒店的时候雨势渐小,夜幕降临朦胧胧的星色垂下微鸣,凉凉的浮露贴到皮肤上,她浑身打了个颤。 穆以深握住她的手:“冷么,要不回去再加件衣服?” “没事,我们走着去吧,小街离得不远。” 他没回应,伸手过去,先把衣帽给她戴了上去,随即握住她的手:“可以。” 乔乔手背去碰碰他的额头:“退得挺快。” 穆警官说了句很高深的话:“托你鸿福。” “” 起先乔轶卿想要去夜市小街那边吃点东西,但老穆说最近街摊边的烧烤小吃类卫生检查并不合格,为了乔乔的身理健康,觉得不应该碰这些东西。 乔轶卿最后提议:“我记得这儿有个闲来饭馆,那里烧的酸菜鱼不错,汤底浓厚,要不就去那里尝尝味儿?” 老穆脸色有些变化。 乔乔噗嗤笑道:“不加辣的。” 有处开了几十年的老店面餐馆,就搁在街口的小角落里,人流很多,小型的木制房屋前面立着老式的夜路灯,橙黄橙黄地照亮夜色一圆路口,深蓝的门帘微微随风晃动,以及漏出来的浓厚香味。 乔乔闻见香味,脚力一瘫,这是真心饿了的节奏。 进去后,有个老奶奶走过来问他们想要点什么,乔乔寻思着开了口:“酸菜鱼,不加辣的。嗯还要盘香肉笋丝,香菇青菜,西红柿蛋汤。” 乔乔伸臂过去挤兑挤兑他:“你还想吃什么?” 老穆摇头:“你点。” 乔轶卿记起来个要点:“哦对了,奶奶,两碗米饭,要多盛点。” 苏奶奶嘿嘿笑着,麻溜地用笔写下菜单后:“晓得了,看你们饿的这样子,饭啊肯定给你们小夫妻多加点!” 乔轶卿对“小夫妻”这称呼很是受用,貌似那头的老穆也是颇为享受的样子。 俩人在墙角位置落座,周围有点闹腾,有对面对面坐的小情侣,气氛不怎么好,在闹别扭。还有个正在吃花生的老人,吃得不怎么利落,在想别的苦恼事儿 孩子也有,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拿着玩具在木板上噌噌地跑着,然后楼上一通吵闹的笑喊声。 乔轶卿喝了口热水,随后看了眼他:“老穆,你你还想吃点别的什么吗,就我点菜也不好意思吧。” 老穆坦然地反问她:“前些年不都是你替我点的菜?而且一向都是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乔轶卿恍然大悟地点头:“也对,你好像说过,我点的你都喜欢。” 对面的他抿嘴而笑,浅浅的弧度微显着阴影,指尖拿着根筷子,用筷头戳了戳她的脸颊:“不是好像,是肯定。” 她摸摸脸:“不晓得我这人有老年痴呆症啊,那么远的事情,我哪里还记得清楚。” 他将筷子放好后,低低地说了句:“没事,将来我会好好帮你记起来的。” 乔轶卿的肩膀子很没出息地抖了抖。 满盘热菜上桌的时候,就已经激起了乔乔肚子里的饿虫,抓起筷子吃了几口,嗯,味道不错不错。 要说这酸菜鱼啊,虽没加辣,可还是有那么点辣辣的味道,乔乔晓得老穆吃不得辣,记得小时候老穆碰了口很辣的面条,辣出眼泪不说,还拉了肚子,自此以后他是滴辣不沾了。 白嫩白嫩的鱼肉片儿咬在嘴里时,还伴着酸劲儿辣劲儿,加上汤汁味道浓香溢口,整个就是嫩滑嫩滑的鲜肉,乔乔说:“你吃吃看。” 老穆试吃的时候,他点头说:“不错。” 最后盘菜上来后,乔轶卿就拽住苏奶奶的衣角,寻思着问:“奶奶,你们这儿今天还有卖剩下的二锅头吗?” 苏奶奶:“多的是啊,小姑娘要小瓶的?” “有中瓶的吗?” “有。”苏奶奶看着乔乔笑:“年轻人就是酒量好,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还喝酒?” 乔轶卿解释:“听他们说点个酸菜鱼再加上二锅头是绝配,我想试试。” 老穆手搭在脑旁,无意地说了句:“我只是在想,待会儿我该怎么把你运回去。” 乔乔瞪了他。 送来的一瓶二锅头,十分钟有余,两人喝的最后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白酒,乔乔脸有些红,老穆照常吃饭下菜。 结账回去的路上,乔乔整个身子都是如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走路的,老穆想背她,奈何乔轶卿总是笑呵呵地说:“那样太傻了老穆,咱俩这都老龄人了,还搞什么青春浪漫主义。” 老穆只得扶着她走。 喝酒后胆子也变得很大。 比如说,这个蒙雨星夜下道和桥上,凉风习习的尘埃里,乔轶卿搂着老穆的脖子,和他吻了好久。 之后穆以深看着醉眼惺忪的乔乔:“你喝醉了。” “没醉。” “就是醉了。” 乔乔镇定地继续回答:“真的没醉。” 老穆决定先不和她计较:“回去喝口醒酒汤,就早点睡。” 她严肃点头:“嗯,明天还有公事。”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十一点。 她身上酒气味重,喂了几口醒酒汤后,就带着乔轶卿去了浴室,还全心全力地帮她把衣服全脱了,抱进浴缸里去,最后还给她身上抹了抹沐浴乳,还不嫌烦地帮乔乔擦干身子套上睡袍。 不过这活儿可真够呛人的。 老穆洗澡完出来后,就看见她整个人都窝在棉被里,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她睡觉的姿势,总是侧身双手紧紧攥着心口位置。她睡觉的样子,总是闭眼还会揪眉。 他躺下去后就关了灯,在被子里摸索了阵子,把她拉了过来围在怀里。 乔轶卿给他怀里蹭蹭脑袋,就睡过去了。 他心里却有瞬间的难言。 他睡的时间并不多,一般清晨五点就会醒来,乔乔还在睡,脑袋蹭着他,手还在抓他的衣服。 于是穆以深又眯了会儿,决定起身的时候,手机就来了条信息,是老程发来的。 他很快地换好衣服,替她严实好被子后才出的门。 太阳从东边山沿出来,之后阳光从天际笼罩而下,显得格外明亮,反射着细小的露珠,如同水中倒阳。 程钟汕和徐晟已经在门口等了,双方打了招呼后。老程开始是迟疑了会儿:“老穆,朴老的那位夫人说她会派周秘书跟着我们协助寻找孩子,但如果那位周秘书出了什么事情” 穆以深没犹豫:“就让他待车里面。” 徐晟:“这方法好。对了,何璐乔姐她们怎么没来?” 老穆:“我让她们待在酒店里,顺便向朴正国二老问问要事。” 然而老程特有含意地看着穆以深:“昨晚又喝酒了?” 他简洁而答,适中的力度:“对。” 第19章 简约温热 新人沈琮庆到局内报道已满两个多月,但作为新警察还不怎么熟悉局内事务,加上经验不足,手脚迟缓,上头觉得先行应该让其熟悉熟悉几个月,锻炼身形主次,亲身实践为次要。 小沈半小时前刚到九环这里,只作为本次代驾小警,想亲身体验这些老警察是怎么根据多年经验按序查案追捕,心里也好落个实在。 坐副驾驶的徐晟正在给小沈指点路线,可眼下大路有些堵车,太阳又突奇地燥热无比,心情免不了烦闷。 车后面老穆将资料递给程钟汕他们,低头又着手翻看嫌犯林大生过往资料,和旁边老程说:“他这毒瘾看来还没戒了。” “也是,就前些年的事情,进了好几次戒毒所还是死性不改地吸毒,还欠了好多钱。”老程可惜地摇摇头。 穆以深没回应,只见带着小茧的手指慢慢摸着嘴唇,眼皮下垂,目光加深。 还有位文质彬彬的西装男子,此刻坐车最后排,是朴夫人派来的秘书,负责此次协助查案。 周伟现有四十岁年龄,可看上去像三十几岁,年轻,又费力地充满干劲。 他杵在后面本想开口帮帮忙,可没想到老程一句问题都没撂给他,没人理,只得干坐在车里耗费时间。 嫌疑犯的头像昨晚就已经传到市警局网搜中队,他们经过一小时的多次追查,才最终锁定嫌犯林大生。 多年前才从戒毒所里出来,生活依然没什么改变,沉醉赌博吸毒,手下也没什么现钱,所以当他看见朴老孙子的时候,心里起了歹意? 这可能性说得很通,只不过没什么根据。 老穆略微犯难,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周伟的表情,平静,从容不迫。 这才想起来车里还有周伟这么一号人物。 他就随便问了下:“你最后见到朴宪是什么时候?” 周伟眼睛抬起来,见有位警官盯着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睛满带倦意,却深得颤心。 周伟动动僵硬的背脊,干涸的嘴巴这才慢慢哆嗦:“哦,是是二十号的上午,那孩子想要去餐厅吃鸡翅,我就陪他去。” 穆以深微微侧过身:“上午几点?” “大概十点三十几的样子,那时候理事长和夫人很忙,没时间顾及孩子,就让我照看下。”周伟慢慢地吐出这几句话,视线盯着老穆,又或是,瞥着老穆旁边的车窗。 他眉头微微一动,不做声。 —— 其实何璐很好奇,乔乔和穆队这俩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起初听老程无意间说出真相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纠结了很久,紧闭的嘴巴才微微松开了口,声音很小:“那个乔乔啊,你们,你和穆队俩啥时候在一起的啊,这,这发展也太快了。” 乔轶卿没觉得尴尬的:“嗯,很久之前。”她摸着下巴思索:“但不清楚是多久远的年代了。” 何璐愣了愣,才噗地笑道:“你这有多老啦,还久远的年代。”她开始用勺子慢慢搅动咖啡,眼睛下垂盯着瓷杯:“不过啊乔乔,你不会,那些年你来找我玩,说是来查资料的,其实是来找穆队的吧?” 乔乔将手里的面包拿下,神色郑重:“何璐,抱歉。那时候我确实是去找他,也算是我脑子愚蠢,没有和你明说,所以,抱歉。” 何璐抿嘴而笑:“没事啦,我不在意这些的,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喜欢穆队这么多年。而且你俩能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穆队也终于从光棍团解脱了。” 她又咬了口面包:“唔,光棍团怎么回事。” “这个啊,我们私底下给那些老光棍们起的称呼。”何璐忽然想到件事,表情尤为地哀怨:“我再过一年就三十二了,这下可真算是光棍团的一员了啊。” 乔轶卿将片面包强塞进何璐嘴里,笑道:“都说了别想这么多,再说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你就好好等。” 何璐恶狠狠地咬掉块面包,口齿含糊:“还是好麻烦啊。” 在餐厅吃完后,何璐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目光炯炯地暧|昧:“乔乔,我听说你昨晚小醉了一把,现在还好吗,要不要回去再躺会儿啊?” 乔轶卿脸色坦然:“还好,不累的。就是全身有点酸疼的,好像和人打了一架。”昨晚上乔乔跑得太疯,四肢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何璐一脸惊愕:“卧靠,穆队不会想要了你老命吧。” 乔乔有些纳闷:“这关老穆什么事?” “” 二人随同许致去了三十四层顶楼,这里只配有一间总统式的套房,也是如今朴正国暂时的vp住房。 入室后并没见到朴老本人,只看见朴夫人,她瞧起来就很年轻漂亮,礼仪端庄的问候方式,和蔼,也间接惯有疏离。 她领着二人入了座后,何璐就开始问些简单的问题,从始至终,乔轶卿半句话都没说,仅是从旁观察这位年轻的朴夫人李欣。 提及朴宪,这位夫人的眼睛就红了起来,掌心捂着嘴巴哆哆嗦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正国身体又不好,小宪也不知道在哪里,被人绑架,肯定会哭的,要是吓着他怎么办,正国该怎么办。” 何璐开始劝慰李欣:“夫人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 其实乔轶卿一直在想个问题,那笔百万的勒索金,最后犯人为什么没有去指定地点拿?是中途发生什么变故了么,还是 她有些不敢去想象。忽然抬眼看着对面的朴夫人,就见她惨白的脸色下,红唇哆嗦地无法停止。 乔轶卿平静地问话:“请问理事长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李欣:“医生说他没多少日子了”李欣的目光开始捉摸不定:“可他还不能死啊,怎么可以抛下” 何璐:“朴老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您现在能做的,就是陪在朴老身旁,朴老爷肯定会很安心。” 李欣僵硬地点点头。 乔轶卿:“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见到朴先生呢?” 所说的朴先生,即指那风流快活的朴正国次子朴郭。 李欣脸色一变,看起来好像十分反感朴郭这号人:“他没给我们惹事就不错了,还指望他能回来。” 轶卿点头。 李欣怀旧似的说了起来:“其实f在商界历世之久,辉煌如初。可公司再大,也难免会出错。小宪被绑架,也可能是他们做的手脚,就为了打击正国。” 乔轶卿:“发生过什么事?” 李欣随即露出抹笑意“你们肯定知道,一年前,f这公司曾经遇过遭人栽赃的事情,可那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何璐找到了要点:“如果夫人不介意,可以说明白点?” “自然不介意。”李欣笑意减缓:“一年前那段时候,f宣布新一届白象婴儿奶粉入市,最新价格大减,受很多家庭推崇。可消费者完全想不到的事情,就是那些百分之三的奶粉罐中,含有某种致命化学毒素。” 接着:“其中有三四个婴儿受害,父母去集团讨说法,那时候媒体已经注意到了,可公司为了压下这件事情,给了他们很多钱,完全想不到的大笔钱,加上威胁,这事儿也就告一段落。” 何璐出去向穆队报告此事,房里就只剩下李欣与乔轶卿两人,李欣似乎缓和了不少,端水轻抿的时候,眼睛低垂掩饰,不去碰触乔轶卿探究的目光。 乔轶卿:“夫人,将这密事透露给我们,就不怕公司因舆论被封?” 李欣眼睛不抬:“就事论事罢了,我现在只关心小宪,希望你们早日抓住犯人。” 乔轶卿笑了一下。 何璐进来,又十几分钟过去,之后也问不出什么消息,两人随即告别李欣,下楼去了。 乔乔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徐晟打来的。 呼啸的凉风通过手机在她耳边嘈杂的响起,就像翻然涌起的海浪刺耳:“乔姐,林大生死了。” 随沈琮庆去当地法医局院的时候,当时还在尸检,主刀法医就是沈瑶冉,她不久前刚到的九环。 轶卿瞧着沈琮庆面孔:“难道沈瑶冉是你亲人?” 小沈笑道:“是啊,她是我亲姐姐。轶卿,难道你认识我姐啊?” 乔轶卿露笑:“嗯,过节还挺多的。” 沈瑶冉算是她老友了,而且还是三年同班的,性子喜静冷傲,在学校确实是众男生心中女神,就是没想到她职入法医,每日面对尸检的工作,至少是有些佩服她的。 白袍的沈瑶冉从室里走出来后,看见乔轶卿愣了下,脸色有些僵硬,就是没说话。 小沈过去和她打招呼,她才露起笑脸。 觉得自己背后一团黑影掠过,接着某人的掌心紧紧地裹住她的手腕,手臂贴着她半半后背。 温躁,安不可离。 乔轶卿仿佛心情大好,就想侧头过去好好看他的样子,见他薄唇微抿,还有发梢下这双黑如深海星星的眼眸。 她无法无视,也不想无视。 问出口的却是:“有什么发现?”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坦以瞬逝,慢条斯理地说:“到旅馆的时候,林大生已经死了,孩子没找到。根据服务员说,他还有一个同伙。 是个男性。 派人去指定区域搜寻,预计过今天下午就能逮到。” 她向他靠近了些:“哦,那我这边也有个发现。” “说来听听。” “李欣有点奇怪。”乔轶卿手指慢慢缠着他的掌心,磨蹭了会儿:“她在诱导我们,有意向我们透露一年前的事情,我在想是不是这绑架案和婴儿奶粉案子有关?” “这个还在调查。”穆以深慢慢地握紧她的手,与她亲昵地对视一眼,才拉着乔乔去了外面。 他接着说:“李欣这人半年前嫁给朴正国,出现得太突然。” “你是说” “这里面牵扯很多人,不光是朴宪,连一年前的人都扯了进来。” 乔轶卿脸色变得凝重,她说:“如果奶粉事件是真的,我希望能给那些孩子好的交代。” 暖阳轻风扶起纤细发丝,布满年轮的手指抚搭在她脸颊上,嗔黑的眸子映着水暇似的浑醇,声音低沉如烈酒磁性,简约有力:“会的。” 第20章 叫她嫂子 抓到害死林大生嫌疑犯的时候,那时间正是晚夕六点。 当地警局的审讯室内,这位嫌疑人枯瘦的脸孔,面如死灰,眼睛凹陷下去,只瞪着狰狞的眼睛,瞧着对面的徐晟。 徐晟屏气凝神,问了他如常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陆晓。” 乔轶卿在旁做笔录。 “你说你亲手杀了林大生?” 陆晓眼珠子动了动,僵硬无比地点头:“是的,今天早上,我和他吵了起来,我很气,所以用毒死了他。” 乔轶卿:“为什么用这么麻烦的手法?直接用刀不就行了。” 他冷笑:“那样简直是太便宜他了。”缓了会儿,才接着:“人体很脆弱,拿刀一下子就捅死了。慢性就不一样了,杀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徐晟的脸色变了变。 乔轶卿端着笔,脸色平静:“孩子呢,你把孩子藏哪儿了?” 陆晓笑了下:“哦,那孩子啊 那我的孩子,他们又给藏到哪里去了? 我的孩子呢” 徐晟接话:“陆晓,我们是在问你你究竟把朴宪藏哪儿去了?” 陆晓的手还有些颤抖,脑袋低垂久久做声:“他还那么小,还没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他们那些猪狗给害死了!” 两拳重重打在桌上,散乱的头发下涣散的眼睛时时露着恨意:“就是因为那个恶心的朴正国,明知道那百分之三中的有毒奶粉,却不从市场撤回,为了那臭烘烘的臭钱,不顾别人死活。 朴正国那畜生,我要让他痛不欲生!” 他咬牙切齿,血红的眼里流出股泪水。 陆晓嗤笑:“我们也要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乔轶卿哦了声:“那么现在,除了林大生,你还有两个同伙。”她开始低眼翻找资料,接着回答:“一年前被害婴儿家庭有四家,你就是其中之一,两家迁移国外。还有一家。” 她递出一张照片:“这照片,其实是记者采访被害者家庭时偶尔拍摄下来的。想来,照片上的年轻女人,你不觉得很像一个熟人么?” 陆晓肩膀这么轻轻一颤。 她缓缓勾起嘴角:“李欣女士确实是个聪明人,但照片不会骗人,任你们怎么狡辩,真相都摆在这里。” 陆晓的眼神开始捉摸不定,连带着说话都是慌忙地:“李欣不就是朴正国的么,那娘们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 审问到最后,陆晓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没有提及朴宪的线索,就连李欣的事情也是闭口不谈,程钟汕有些胸闷,差点就拿着根棍子进去揍他一顿了。 八点时刻,团子打电话过来了。说是你们啥时候回来啊,团子很想你们。 就这么被团子磨磨唧唧地唠叨了阵子,乔轶卿那是哄了好久,团子这才歇了气。 这两天节假日都是由陆姨照顾团子,乔乔他们没得时间,入职警察确实是没时间顾及家人的,团子虽小,但很懂事,说完一大堆萌萌的话后,才招呼这小两口早点睡觉休息。 “妈妈你和爸爸早点休息啊,陆姨说你们很辛苦的,记得要早点休息啊。”团子噘了几口热奶:“唔,还有这几天哈哈老不乖的,总是跑到外面去,拉也拉不回来,累施了。还有啊 我要睡觉啦,晚安妈妈。” 乔轶卿手臂撑着门边,嘴角笑意蔓延:“好好睡,别踢被子哦。” “才不会!”团子气呼呼地挂断。 将近半小时后,沈瑶冉给她送来了尸检报告,那时候她正坐在室内长椅上喝咖啡,周围没人,大多都在审讯室。 沈瑶冉直接将报告递给她,乔乔也没搭理,翻开文件夹慢慢看起来。 沈瑶冉去买了罐啤酒,坐在她旁边,开罐,喝了大口,手指搭在罐瓶上,发愣了很久,说话的时候,空中漫着酒气:“没想到你会回来,你还回来做什么?” 乔乔把资料放在一旁:“总归是要回来的,况且我父母都在这里。” 沈瑶冉懵了会儿:“听说你结婚了。” 乔乔点头。 沈瑶冉笑笑:“也是,也该结了。” “你呢?” “什么?” “你看起来又老了几岁,也得为自己考虑,总不能就这么耽搁,况且那件事情你没有错。” 沈瑶冉嘴唇间夹杂着酒水,舔尽后苦笑:“没错?怎么可能她肯定在埋怨我们,没能救下她,肯定在埋怨我们。” 之后,乔轶卿没再多说一句话,起身离开前,沈瑶冉说:“我会想通的,只不过我还是得要些时间。” 雨水倾然而下,九环警卫室里,大家伙儿都出去吃宵夜去了,只剩下个乔轶卿,在翻找资料,在白板上分析案件。 穆以深刚从事发现场回来,他没带伞,浑身湿透,外套连着内衫,紧贴着紧窄结实的腰线,发丝也黏在额间。 乔轶卿给他拿了两毛巾,让他先把上面衣服脱了,这样才好擦身子,说话的时候有些纠结:“怎么出去也不带上我?” 黑色的眸子转向乔乔,见她鼓着腮帮子,忍不住嘴角翘起,笑意加深:“哦生气了?” 乔轶卿作恶似的捏了把他臂上的肉:“我不发脾气谁还敢对你发脾气?” 他赞同地点点头:“唔,卿卿说的很对。” 乔轶卿接着给他擦,目光忽然接触到他胸膛上一道显眼的疤痕,在嗔白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刺眼。 她手指尖轻轻按着伤疤:“这伤疤好像去不掉了,搁了多少年了,还在这里”指腹向内微屈,隐去忽然翻涌而出的复杂情绪:“疼不疼?” 穆以深揪眉,将一旁的干衣服全套上,挡住那条劣迹,侧身抱住她的脑袋:“我还在这里。” 就如同当年的那个时间点一样,大雪朦胧下的一片火光,推翻了她所有的自我意识,然而这个男人依然坚持不懈地抱着她。 “卿卿,我还在这里。” 所以她已经没事了。 乔轶卿:“裤子也给我去卫生间换了,幸好带了换洗衣服,要不然这晚上你也只能将就着去穿门卫大爷的军衣取暖了。” 穆以深笑:“那也未必,你来取暖也是不错的办法。” 乔轶卿脸红了红,微微鼓起腮帮:“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捉弄我。” “太过老成也不好,稍稍有些时候,也得装装嫩,而且撒撒狗粮给人家,人家也好学着我们点。” 乔轶卿一开始没缓过来,直到瞥见门口几个货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乔轶卿:“呃” 穆以深将装衣的袋子提起来,指了指卫生间,眼睛直白:“我去换衣服。” 徐晟直接走过来,严肃地点点头,声音镇定:“嫂子好!” 何璐过来咳了声:“嫂子啊,我估计明早上全警局的人都晓得你们的事儿了,反正你就提前坐好心理准备吧!” “” 老程也过来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 乔轶卿问他:“你不会也” 程钟汕点头:“没办法,老穆年纪比我大两个月以后只得叫你声嫂子了”老程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还真有一套,不亲眼看到不死心啊。” 乔轶卿无奈地点点头:“嗯,以后你们还有很多机会。” “什么机会。” “亲眼目睹的机会。” “” —— 隔日上午,朴老接到匪徒打来的电话。 他们提出了条件:“晚上的新项目发布会上,将一年前婴儿奶粉中毒事件和员工猝死案件的真相全部公之于众,否则,就别想见到这孩子了!”他们很聪明,用的是变声器,而且无法追踪电话发源地,这暂时让老程他们有些撞到死路子上去。 警官经过窃听器,将通话过程完整记录。穆以深坐在沙发上,手掌端着耳机,倾听,揪眉仔细思索被他遗漏的东西。 乔轶卿这边也是第一次看见朴老,蛮和气的一位老人,怎么就被陆晓说成是禽兽不如的家伙。 朴老已经被匪徒的话激得老泪纵横,说话都很激动:“都怪那新项目,开发什么白象奶粉,我看也没看就同意了,都怪我,我的小宪啊。” 乔轶卿:“当时为什么不采取措施。” “我被钱冲昏了脑袋,加上总策划人瞒着我,说奶粉测试根本没问题,直到后来出了事儿,我才意识到那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警官请李欣去了审讯室,由于有充足的证据,拘留f董事长也是正当的,但李欣没什么反应,脸色照常冷静。 穆以深将照片给她看:“一年前你失去了孩子,一年后你想让朴正国生不如死。” 李欣没什么反应,声音凉凉地:“我没什么亲人,孩子死后,对这生活更加没什么期盼。老天爷待我不薄,半年前我查出了绝症,但我心里终归是有恨的。 每天在新文上看到朴正国的脸就觉得恶心,孩子就是被他的狂妄害死的。” 穆以深:“我想你是个明白人。” 李欣笑了下:“是的,我确实是个明白人。但我宁愿自己是个疯子,这样的话,一年前我就该拿刀狠狠捅死他,而不是密谋等到现在。” 穆以深:“朴宪怎么样?” “孩子很好,只要朴正国能诚实点,将真相说出来。”李欣换了个姿势:“我抓也被你们抓了,不用担心我有心思逃,毕竟我也活不了多久,用不着浪费你们的枪弹。” “还有个人是谁?” 李欣嘴角挑着:“这我无可奉告。” 穆以深眯眯眼:“是熟人,我们都认识。” 李欣肩膀僵硬着,声音半颤:“是是熟人。” 穆以深了然笑笑,手指把玩着支黑钢笔,沉吟片刻:“那公司员工猝死又是怎么回事?” 第21章 能不写嘛? “公司猝死的那位员工,也就是个小三。”李欣冷冷笑了笑,随口问了句:“穆警官,有烟么?” 她愣了几秒:“我已经很久没抽了。” 穆以深手臂肘撑着桌沿,起先开了口,语气低缓:“全部交代完了,再给你。” 李欣继续笑:“好啊,反正这接下去的时间也多的是。”她翘起右腿,稍稍想了会儿:“那个女人,她叫张曼。我查过公司档案,一年前那奶粉的研究成果她也出过份力,听说她和另一位研究员工孙集搞了暧昧,怀过几次孕,又被打掉了。 后来,公司会议中,张曼曾几度反对白象奶粉提前引入市场,理由还未检验完全,恐怕有什么不良反应。当时被很多人一致否决。 后来不知怎么的,张曼在公司死亡,法医上交的尸检报告说是猝死,但没人知道真相,也没人她是怎么死的。” “孙集呢?” 李欣思绪慢慢飘了远方:“别找了,孙集早就死了,他出了车祸。” 穆以深脸色不变:“张曼猝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不怎么了解。”李欣缓缓而笑:“原先我们四人结的团伙只是为了搞垮朴正国,四人各有各的目的。但林大生太过贪财,抢先向朴正国要了赎金,陆晓性急火躁,毒死了他不说,还把你们招惹过来了。 所以绑架计划也稍微提前了点。” 穆以深嘴角微翘:“头一次见你们这么诚实。” 李欣摆摆手:“抓也被你们抓了,再熬这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但不如和你们这些警察谈谈道理。” “有什么道理可谈?” 李欣忽然嗤笑,呢喃几句:“也是,触犯法律的事儿我们都做了”她瞅着老穆:“如果你们信我,那我会告诉你。今晚上的发布会,那个人也许会在朴正国面前,亲手杀死他。” —— 乔轶卿这会没什么要紧事儿,准备出去透透风的时候,恰好有一辆车停在自己脚跟面前,距离和时间把握得精确,她定神,脚没再怎么动弹。 有位西装男人下了车,身材很高挑,面目俊朗刚毅,只手插着裤兜,大步走向她面前,这温润男人很拉风,路过的几位女孩都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差口水垂涎三尺,抱腿而舔。 好似是乔乔的熟人,要不然也不会过去一下子抱住她,嗓音有些生硬:“乔乔,好久不见。” 乔轶卿对这过于热情的怀抱弄得不怎么习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缓:“彭钧,先松开我,然后再谈谈久别重逢的心情如何?” 这个叫彭钧的男人很听话,温和地笑了会儿才松开手:“这不是我很高兴么,听许致说你回来了,正巧我也就在这附近出差。” 乔轶卿回答淡淡地:“哦。” 彭钧对这反应很不满意,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俯身过去想仔细看看乔乔的样子,温润的声音在她耳旁忽近忽远:“好几年过去了你变了样,都快认不出你了。 唔,个子也挺高,明明那时候你个子只有一米五来着。” 乔轶卿微微靠后退,淡淡地来了句:“嗯,大多数情况,都会变的。” 彭钧挤出笑容:“看来你们俩还真处得不错了,许致告诉我你们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个孩子。”他眼皮下拉,语气淡淡地:“可我还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变。” 穆以深走出警局的时候,瞥见某个男人俯身贴在她的耳际,正在亲昵地说话。 奈何老穆平日里是多么镇定沉稳的老警,见到这种老婆被别人调侃的情况,心里能不火大嘛。 只能说,调侃人家老婆的男人,看来是要倒大霉了。 乔轶卿只觉得背后一黑,随即手腕被人带力攥紧,拽拉进了胸膛,腰际被臂力紧固,乔轶卿没法动弹,只得侧过头。 然后看见了穆以深有些黑的脸。 乔轶卿没觉得尴尬,语气很坦然地问他:“你怎么出来了,审讯完了?” 穆以深也很直白地回答:“嗯。” 眼睛却盯着彭钧,平白地说他:“你是没变,还是喜欢这么死皮赖脸地贴在她身后。” 乔轶卿: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彭钧态度温和,说出的话却偏偏是讽刺地:“穆警官,死皮赖脸这说法还真是用得很贴切啊。” 乔轶卿: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穆以深想说的话反被乔乔给打停住了,她不是傻白甜,都遇到这种尴尬情况了,自然晓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她作势咳了两声:“是这样的彭钧,我们队里还有要事,改些天我们再好好聚聚吧。” 彭钧没拒绝,看来他也很忙。 顺手将自己钱兜里的名片递给了她:“这是我联系方式,你有事打电话过来。” 随即特意加重了语气:“如果他对你不好,立马给我打电话。” “” 彭钧走后,俩人就上了车,目的地就是今晚朴正国的发布会现场,路上穆以深给她说明了全部情况,乔轶卿这才慢慢疏通了思路。 “最后那位同伙究竟是谁?” 穆以深:“我还没想好。” 这是有原因的,毕竟刚才只顾着保护自个老婆不受他人骚扰,导致原先整理好的思路全部错开。 乔轶卿没怎么注意,将资料纸搁在自己腿上,垂头,手拿着圆珠笔在上边写字画圈,又支着下巴想了会儿:“那人与白象奶粉案子没有关联,但想对董事长和集团复仇。 我想,唯一有关联的,只剩下死者张曼了。” “嗯,张曼是个孤儿。”穆以深忽然想起了张曼的生平资料:“但她有个未婚夫,一年前失踪,没人再见到他。” 乔轶卿问:“未婚夫叫什么?” “根据调查来的资料,张曼的未婚夫是山里边长大的,父母还没给取名字,小名芦苇,两人于五年前在工厂里认识。” 乔轶卿点头。 他来了句:“周伟这人得注意着点。” “什么意思?” “虽然他演得很好。”他声音变得低沉:“但演得太夸张,很难不注意起他。” 车停在了十字路口。 穆以深注视着前面的红绿灯,手指却捏紧方向盘上,良久:“发布会很危险,你还是待在车里” 乔轶卿坦然地与他对视,语气很正统:“穆队,我想我现在也是专案组的一员。” 穆以深被她搞得没法子了:“一会儿你跟着我后面,不能贸然行动,要不然回去写五千字的检讨。” 乔轶卿:“五千是不是太多了。” 穆以深:“太多了?那就三千吧。”他转头看着前方,发动了车子,又提了句:“外加一周办公室清洁工作。” “”够狠。 —— 立在大型3d屏幕前方的朴正国,旁边是他秘书周伟。朴老脸色不怎么好,也许是因为李欣对他的背叛和欺骗,又或者是因为朴宪被绑架的痛苦。 也许朴正国已经备好了充足的准备,等待社会法律的审判,来消解多年来内心的愧疚感,他讲了很多东西,从他开业到如今的飞黄腾达,从他独自一人到如今的儿孙满堂。 朴正国立定了脚,笑意缓解了下去:“现在我要和大家说明两件真相,这是f集团的恶面性影响,也许集团会因为这个而倒闭,但我并不后悔” 随即:“是的,一年前婴儿奶粉中毒事件是真实的就连员工猝死案件,也是我们公司董事会伪造了死亡时间。” 接下去的结局可想而知,下面的媒体一片哗然,皆是蜂拥而至,拿着话筒高高举在朴正国面前,询问了很久。 乔轶卿立在门口,却见到神色阴霾的周伟,好像就这一下子,脑子里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心下一沉。 没等到老程他们反应,就转走到屏幕后边。 就在周伟抽出了匕首,正准备对朴正国暗下毒手的时候,乔轶卿正从他旁边,狠狠地拽弯住了周伟的手腕,匕首掉在红地毯上。 紧接着她脚下一记回旋踢,手力用力掰弯其臂膀,很轻松地撂倒了周伟。 现场更加混乱,朴正国被保镖请到了休息室,离开现场的时候,朴正国看周伟的目光,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周伟大叫:“朴正国,你孩子还在我手上,你别想逃!哈哈哈哈。”他笑声很大,不断地挣脱乔轶卿的禁锢,企图逃跑,乔轶卿将他押得很紧,但还有些费力。 有只骨手悄无声息地从她旁边袭来,牢牢地擒住了周伟的手腕将其猛押在地,只听得见骨头嗝嚓嗝嚓的声音,乔轶卿能感受到,这双手,修长,刚直,骨骼白净。 耳际,穆以深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跑得倒挺快,回去记得写检讨。” 乔轶卿向他眨眼而笑:“能不写嘛?” 老穆就将脑袋撇到一边去。 不好说话的时候,躲避才是人生的智慧。 媒体很快被赶来的刑警队解散了,周伟被当场逮捕,老程他们走过来,对着乔轶卿好好说了几句:“叫你不准单独行动怎么就这么性急呢”然后又呱拉呱啦磨叽一大堆的话,此处就暂且省略了。 乔轶卿坦然至极:“等朴正国被刀捅死再赶上去,那才叫来不及。” 徐晟过来说好话:“就是嘛老程,乔姐说得对,别这么急躁嘛,你这不是才动完手术嘛,别急别急。” 乔轶卿点头:“别看我小身板,抓犯人我是最在行的。” 程钟汕松了口,手掌覆在眉心上揉眼角:“真是败给你了,忽然冲上去吓了老子一跳。” 徐晟大笑。 第22章 看得懂你 周伟小名芦苇,他是张曼的未婚夫,原本和和美美的两口子,却因为张曼的忽然死亡,让其深受打击,颓靡了很久,忽然听那些员工八卦说,张曼怎么可能是猝死的。 周伟很气愤,将近精神分裂的状态下,他杀了孙集,那个丑恶的男人,居然还敢和他的女人搞暧昧。 之后伪造孙集死亡很容易,很快那些无能警方断定只是车祸身亡,那时并未深入调查。 周伟忽然很高兴,有股莫名的快意。 直到几天后,他看见f集团高高耸立在大厦中央,那种愤恨油然而生。 他伪装得很好,很轻易地找到了当年奶粉事件的受害者家庭,陆晓和李欣,以及太过贪财的林大生,他们曾经都与f有过交集,都怀有仇恶的心理。 周伟研究生出身,应聘公司职务很轻易成为了董事会手边秘书。李欣从朴正国私生活方面下手,成为朴正国端庄内敛的夫人,而剩余的两人则在外随时接应。 很聪明的谋划,短短一年,周伟暗中挖空了集团内部所有资金,有李欣的帮助,根本没人发觉这其中的资金运转。 周伟如李欣一样,在审讯室里,面对老穆的提问,很坦诚地交代了整件事发过程。 周伟灰暗的眼睛抬起看看他,忽然咧嘴一笑,语气接近癫疯,很慢地说:“你们,孩子找到了么?”周伟笑出了声音,双肩不住地抖动:“朴宪早被我给弄死了,当年曼曼的死,就是因为朴正国的自私,现在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老穆:“关于一年前张曼的死亡报告,我想,那并不是伪造。” “但我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轶卿:“我听那年调查张曼猝死案件的老警干说起,一年前张曼突发脑膜炎,脑部暂时性休克,可那时候没人去看过她,如果早些时候发现,张曼也许就能活下去。” 周伟面部表情纠到了一起,泪水随着那干涸的弯折皱纹顺势而下,鼻子通红,手紧紧攥在一起,声音都有些含糊:“就是因为那些人,漠不关心到这种程度,曼曼才会死的,我就不该让她进f。 人才越多的地方,人性越冷漠。” 穆以深将文件搁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交叉相握,手肘抵着桌面,起先开了口,很流利:“我们到了你山区老家,找到了朴宪。 你根本没想过杀那孩子,从头到尾,你目的只是为了弄垮朴正国,以及身后集团。” “我想是的,毕竟那孩子是无辜的”周伟开始漫无边际地说话:“因为张曼很喜欢孩子。 她死后,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她很乐观,不像我,什么事都憋着藏着,曼曼死后,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很想发泄,看见孙集那副风流的样子,我很痛恨他,所以才杀了他。” 绑架案一路延伸,终且向世人展示一年前白象奶粉事件和张曼猝死案件的真相,死者也终且安息了。 回来的朴宪很健康,最后f集团宣布倒闭,朴正国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周伟三人正式也入了监狱。 当天下午,枢川这里的天气晴得朗好。 乔轶卿看似心情不错,瞟了眼旁边正在办公的穆队,眼睛一溜圈地闪闪光,左手衣兜里,自然利索地偷溜出了办公室。 本想着去医务室给伤口涂些药水,就望见沈瑶冉坐在里面抓笔写档案,见她进来,有些纳闷:“你怎么来了?” 乔轶卿也问她:“今天不是老蒋值班么?” 沈瑶冉笑:“今儿他回去探亲戚,正好我没事。”她看见乔轶卿被白纱绕住的手,就有些明白了:“听说你这次干的不错,被刀伤到了?” 乔轶卿:“对。” 沈瑶冉笑着站起:“先出去会儿,有事。那待会儿我叫专业人给你看看,你在里边等着吧。” 她没反对:“可以。” 乔轶卿坐在椅子上出神,觉得有些无聊,就自个拆开左手掌的纱布,伤口不大不小,四厘米长,样子有些狰狞。 当时是直接一刀划下去的,没多大感觉,就觉得很痒。看这样子快要结炎了。 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以为是这儿的医护人员。乔轶卿还在瞧着自己掌上的伤口,眼睛抬也不抬地:“同志,你这儿消毒水我找不到。” 随后听见后面有人在翻医药橱柜,以及玻璃瓶轻微碰撞的声音,乔轶卿这才坐端正了身体,右手支着下巴,问了句:“嗯,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那人在她面前入座,乔乔刚抬起眼皮子,就惊恐地发现老穆一脸从容地在揭药水瓶盖,他眼皮下垂,先开始就没说话。 沈瑶冉,这就是你请来的专业人士嘛。 乔轶卿瞬间感觉自己被坑惨了。 沉默越久爆发程度就越激烈。 她心下一狠,觉得还是自己主动点比较好。 “那个,老穆啊。”她把椅子往他那边移了点,脑袋亲昵地靠到他肩膀上:“你怎么来了,不是很忙么?” 老穆默默地将她左手掰过来,帮她掌心上药裹纱布,目光仔细地盯着她左掌心的伤口,眉揪着,下有深陷的眼窝。 他问她:“疼不疼?” 乔轶卿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疼,疼死了。” 他嘴角终且弯了起来:“疼还不告诉我。” 那些没法在别人面前表现而出的情绪,却总能在穆以深面前完整地发泄出来。 他总能看穿她的心思,看穿她每一个细致的动作,喜欢的和不喜欢的,穆以深都了解透彻。 如果乔轶卿是犯罪心理师,那么穆以深,则是能看懂乔轶卿的读心专家。 对此一点,穆以深毫不怀疑。 —— 临近夜晚,因为还有些文档没有录入,老穆想先把这些琐事办全,就先送乔乔去了停车场。 上车前,乔轶卿过去抱住他:“早点回来。” 老穆回答:“嗯,照顾好团子。”他给乔乔撩了撩耳际的碎发:“我会尽快回来的,路上小心。” “好。” 做文档的时候,老程就给他打了通电话,说是他自个的汽车坏了,让老穆去楼下后边的车棚帮帮忙。 穆以深想了会儿,招呼了声小沈,先让他帮忙把文档录入进去,才下了楼。 老程躺在铁板上,正在车底下修理部件,闻见脚步声,就晓得是老穆那小子过来了,声音蛮大的:“老穆啊,怎么这么晚才来,过来拉我一把,我这腰怎么使不上力气啊。” 穆以深弯身去帮忙,笑了笑:“这车这么坏了,不是新买的么?” 老程站起来:“这是新买的,也是二手的这年头我还买得起那些新车我早就发大财了,还用得着攒钱买房子嘛。”老程走旁边去摘了手套,满身的汽油味儿:“对了,乔轶卿走了么?” “我让她早点回去怎么了?” “也没什么。”老程自然笑道:“我老早就听你说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小名乔乔,起初我还没想到,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乔轶卿吧。” 老穆点点头,接过程钟汕递过来的矿泉水。 老程想了会儿,开了口:“但听说她有个儿子,即使这样你也不介意么。” 穆以深松气似的靠着墙壁,眼眸加深一片漆黑似的深潭,望着别处,语气平淡:“儿子是亲的,即使不是亲的,我也不介意。” 程钟汕愣了愣,随即嘴巴咧出了一排牙齿:“亲的?卧靠不会吧,老穆,你办事速度这么快,究竟啥时候发生的事情,怎么能瞒我瞒到现在呢!” 老穆看着他:“你也没问我。” “”老程喝了口矿泉水,觉得自扇巴掌。 起风了,很凉。 老程忽然笑笑:“不过这样也好,看你这些年一直单着,我还以为你一生都不打算娶老婆了呢,没想到你比我动作还快,想想看,你俩都是警察职业的,双方这都等了多少年了,这下终于能见到一起去了。” 穆以深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头微微仰着,闷了很久:“原本,我以为等不了,可原来不是。” 没想到的结局是,乔乔在等他,他也在等乔乔。 老程:“过些天聚会,把你家儿子也带过去吧,肯定会吓呆所有人的!” 穆以深想了会儿:“我问问团子的想法。” “团子?” 他眼里透着笑意:“我儿子的小名。” 乔轶卿回到家,刚合上门进来,哈哈这小二犬就扑过来叫唤,欢快地摇着尾巴在她周围转悠。 团子穿着熊猫睡衣站在地板上,鼓起胖嘟嘟的嘴巴,不满的瞪着哈哈:“哼,臭哈哈,不许和我抢妈妈!” 乔轶卿过去将团子抱起来,哭笑不得:“儿子怎么又和哈哈较起劲来了。” 团子嘟起嘴吧,两胖爪子紧紧拽着乔轶卿的衣角,然后脑袋一趴,他就说:“妈妈,哈哈最近老不听我话了,你说哈哈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别乱想。”乔轶卿摸摸团子的小脑袋:“这样,你多给哈哈一些零食,哈哈就喜欢贴着你不放了哦。” 团子傲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哼,才不要给它吃东西,零食都是我的,才不给它吃呢。” 脚旁边的哈哈委屈地嗷呜了几声,瞪着一双逗比有神的眼睛看着母子俩。 陆姨拾缀好厨房杂务后,就拿着包过来和乔轶卿打了个招呼:“乔乔啊,最近是不是很忙。” 乔轶卿点头:“嗯,最近事多,多谢陆姨这些天住在这里照顾团子,要不然我也放不下心的。” 陆姨笑着摆手:“这都是我的活儿,哪儿什么谢不谢的,再说我那个家里有人照料儿媳妇,我腾在那儿,估计还碍着眼了呢。”陆姨穿上外套:“我就先回去了,对了,这孩子还没给洗澡,记着啊。” 第23章 死压住她〔小修〕 哈哈总是在叫唤,乔轶卿摸摸它脑袋,想来也许是哈哈饿了,就顺手给了它点狗粮。 然后哈哈就巴咋巴咋地吞了起来。 乔轶卿给浴室里了热水,才抱着团子进去,团子起先怎么也不肯洗澡,说是自己身上香香的,不要洗澡。 乔轶卿就说:“不洗澡你老爸不回来了哦。” 只见团子很认真地思考了番,随即严肃地点点头:“好吧,为了爸爸,我只能将就着点洗澡澡把自己弄弄干净了。” 乔轶卿有点想笑,刚想把团子身上衣服扒光,团子这小孩子又麻烦了起来:“唉呀妈妈,我是男孩子,你个女孩子干嘛来脱我衣服啊,奥特曼说这叫男女授受不亲!不许脱我衣服。” 只见团子的胖手抓着她,然后脸颊会变得红彤彤的。 乔轶卿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好吧团子,你自己来脱,老妈我就站这儿总行了吧。” 于是团子很骄傲地移动到儿童浴盆旁边,然后俩爪子一抬,嘴巴咿呀咿呀地,开始费力地脱衣服 奈何这娃手臂忒短,怎么也脱不了,就,之后就直接卡在那儿了。 团子傻哭了,声音糯糯地:“妈妈快快过来帮帮忙,我我卡在这儿了,我看不见你了,唔这矢衣服,怎么这么小,为啥不会变大呀,妈妈你在哪儿啊。” 乔乔就过去帮他脱了衣服,最后捏捏团子的小鼻子,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样子:“你老妈我怎么就不能脱你衣服了,你老妈我是个老女人了,哪里还是女孩,所以你们那套男女授受不亲的规则对我不管用。” 团子头发很乱,瞪着双眼睛傻傻地问俩字:“真的?” 乔乔又捏捏团子的小鼻子,顿时哭笑不得。 给团子涂涂沐浴乳的时候,老穆就已经回来了,在客厅找不到人,倒听到浴室里团子软糯糯的说话声音,他笑了笑,将外套丢在了沙发上。 乔乔见他进了浴室,笑道:“这么快就回来啦?” “局里没什么事,就提早回来了。”老穆也笑了笑,把大毛毯从晾架上拿下来,盖在了团子湿漉漉的小胖身子上面,随即蹲下身给儿子擦擦干。 软乎乎的团子凑到他腿旁边,又聪明地开启了撒娇状态,蹭起了老穆的金大腿:“爸爸你终于回来啦,累不累啊?” 老穆就在自个儿子额头上亲了口:“不累。” 得了奖赏的团子别提有多开心了,咿呀呀地唱起了蘑菇小姑娘的儿童歌谣,手爪子呼啊呼啊地抓着老穆的衣角。 乔乔调侃:“穆队您可真谦虚。” 穆以深瞧了她一眼,深眼里多了一抹笑意:“今天不用写检讨。” 她站直了背脊,手揽着衣服,走近了些:“哦,那我还有什么事可以做的?” “没事可做么?” 接下去他说的话,圆润低缓,句句咬字清晰:“我想,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完成。” 她支着墙板微微笑了笑。 过了会儿,团子眼睛巴扎巴扎地看着老穆,天真地问:“爸爸,妈妈说她是老女人,那爸爸你就是老男人喽?” 穆以深点头:“多半,是这样的。” 团子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咧着胖嘟的嘴巴笑道:“是这样啊,那爸爸妈妈你们晚上会亲亲抱抱嘛?听奥特曼说他的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会玩游戏,爸爸妈妈你们晚上会玩嘛?” 乔轶卿拿着浴盆的手抖了抖。 这混小子,整天在幼儿园里学啥子玩意儿啊。 老穆瞟了眼乔乔的侧影,忍笑:“嗯,多半,是这样的。” 老穆帮孩子套衣服,没想到团子又气嘟嘟地问了句:“爸爸,奥特曼说他的爸爸妈妈不允许晚上奥特曼和他们玩儿,为什么呀?团子也想和你们玩儿,可以嘛。” 乔轶卿咳了声。老穆注意到了,嘴角微翘:“不可以。”他又补充了一句:“少儿不宜。” 乔轶卿无可奈何:“团子,很晚了,今天要早点睡觉。” 团子胖手抓着条毛巾,摇着脑袋问:“为什么呀,明天是周日,团子还可以晚点再睡觉。” “因为你明天要和老爸老妈去看望爷爷,所以要早点睡觉。” 团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就是没想到那只聪明的哈哈二狗儿居然偷溜窜进了门,把他手里的毛巾给啊呜一口,咬走了。 团子气呼呼地追过去,骂哈哈是个笨狗狗:“笨哈哈,再走一遍我以后再也不给你零食吃了!快把毛巾还给我!” 耽搁了几分钟,老穆终于把到处乱跑的儿子给拎了回来,给团子套好胖熊猫衣服后,才肯放他到处窜遛。 此刻哈哈正坐在沙发上边,露着舌头摇尾巴,爪子下边还踩着毛巾这个战利品,那副得意劲儿,可把团子给炸疯了。 团子举着粉拳:“哈哈,我要是再给你零食我就是白瓷!” 到时间点睡觉的时候,团子就直接性地把自个爸妈堵在门外了,露着脑袋,很义正言辞的脸色:“你们睡你们房间去,我床床好小的,挤死我了。” 乔轶卿还想说什么。 就见团子气鼓鼓地嘟起嘴巴:“我才不会踢被子!” —— 将近九点,乔乔去厨房间煮了碗蛋花面条,浇了油放了葱,盐,顺道甩了几块红烧肉和青菜叶,热气腾腾地白雾绕在厨间,很浓厚的香味儿,惹得她肚子都有些饿了。 穆以深正在书房里,面前搁着电脑,修骨的手指快速敲打键盘,没什么声音,乔乔慢腾腾地走到他旁边去,手指戳了戳他臂膀。 “阿深,过来吃碗面条。” 老穆转头与她对视。 乔乔接着解释:“你晚饭肯定没吃。” 他拿开眼镜,站起来就懒懒地靠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连带灼热的气息拂动背脊发丝,抵不住痒的触觉。 顿了会儿,他懒散地开了口:“唔,没吃。” 她弯起嘴角:“那先过去吃面条,这几年我厨艺可是大有长进的。” 老穆在吃面条的时候,乔轶卿就觉得有点饿了,这香味儿简直不能止住,她吞吞口水,漫无其事地盯着手上边的书看。 就见他夹起块红烧肉,直白地问:“你要吃么?” 乔乔摇头:“不吃。” 他眼里闪过笑意:“确定不吃?” “不吃。” “哦,那我吃了?” “等等。”乔轶卿虽败犹荣。 她慢腾腾移坐到老穆旁边,脑袋支过去,然后嘴巴张开,穆以深就给她喂了块红烧肉,肉进到她嘴里的瞬间,乔乔顿时就觉得,生活圆满了。 十几秒过后,他又夹起块红烧肉:“还要吃么?” 她很坚决:“不吃。” 老穆点头:“我吃不下。” 乔乔:“那还是我来吃吧,绝不能浪费!” 于是又吭哧吭哧地吃了块红烧肉,由于这肉块太大,塞进嘴里的时候,汤汁儿都顺着一边嘴角流了出来 她,本想舔进去的。 老穆脑袋就突然凑了过来,伸出蜷曲的舌尖,随即在她油汁的嘴角上,将其慢慢婉转地舔净。 然后他折了回去, 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面条。 乔乔:“”脸又没出息地红了。 老穆这招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洗完澡,偷偷去看了眼对面的团子,就是担心儿子又踢被子,然后弄得生病感冒的,老放不下心。 结果出乎她意料,团子这孩子,睡得相当安定。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乔乔嘀咕了句,右脚往后边退,就踩到了他的脚丫,踩得,还挺用力。 她利索地把脚缩回去,转身抓住他手臂,却盯着下面的脚看:“疼不疼,我踩得好像很用力。” 他点头,十分诚恳:“挺疼的。” 乔乔被唬到了:“那我给你揉揉吧。” 视线来来回回转溜,她现在才注意到,老穆下身裹着睡裤,上身的衣衫却半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以及下面勒紧完美的有形腰线。 他刚洗完澡,热水滴顺着他发髻划入坚毅的脸骨,透着朦胧的雾气,连贴着她身子的手臂,都是滚烫的发热。 乔轶卿觉得喉咙发紧。 她承认自己很色啦但这绝对是正常反应。 面对这种几乎完美的健壮男人,有谁会不起色心。 老穆关了客厅的灯,就拽着她进了卧室。 情况是这样的,乔乔很想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就是没想到老穆这货总是撩她的头发,还外加亲亲嘴儿 乔乔被他的吻搞得意识迷糊,衣服都快脱掉半半妥当了,他忽然停了下来,幽黑的眼眸看着下面的乔乔,抿抿嘴。 连声音也变了调,很沙哑:“我想,我们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 “什么事”她觉得喉舌很干燥,伸舌舔舔嘴巴:“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么?” 绕着她背脊的手臂紧了紧,随后炙热的手掌心慢慢滑入腿部内侧,俯身重重地吻咬着她的嘴唇。 宽阔的背脊弯形成完美的弓度,他手臂肘支着床面,舌尖的滑入交融,动作突兀地霸道猖狂。 室内灯光很刺眼。 乔乔的手掌覆抓着他的头发,声音带着颤吟:“灯灯太亮。” 他没顾及那么多,裸臂的手随意一甩,就把台灯给给甩到地上去了 卧室顿时黑了下去。 乔乔忍不住遮眼而笑:“看来明天,又得重新买一个了。” 穆以深死死地压住她身子。 问:“做的时候能认真点么?” 第24章 去爷爷家 两人半夜折腾过后,她脸上还有些红晕,趴在他胸膛上,轻轻咬着嘴唇,直至心里那股欲|望完全冷却。 可她的声音依然带着细微颤吟:“你说的什么事我们还没解决?” 他先把丢在地上的被子给拉了回来,半遮住两人的身体。随后开了口,用的嗓音很磁性:“那天我送你回来但你心不在焉,是怎么回事?” 乔乔的手颤了颤,随即慢慢握紧他的手掌,慢腾腾地说:“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她舔舔嘴巴:“我梦见了爸妈。” 经她这么一说,穆以深心底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他慢慢换了个姿势,手臂缠上她脖子,将她这个脑袋围在了胸膛口。 老穆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马上是爸妈的忌日,我们俩结婚的消息,正好可以告诉他们。”又补充了句:“他们会很高兴的。” “嗯,爸妈都会很高兴的。”她扫了扫郁闷,一只光腿懒懒地搭在他腿上:“从小时候起,我爸妈看见你就喜欢得不得了,巴望着我嫁给你呢。” 穆以深半边脸颊紧密贴着她,呼口出热气,慢腾腾地说:“所以我很荣幸。” 半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彭钧那小子,怎么还是盯着你不放,这几年下来,他是不是一直找你。” 乔乔摇头:“号码我都换了,没和他联系过。”她看着顶上黑乎乎的天花板,忽然笑了笑:“咱们这穆队,是不是又吃醋了?” 穆以深惩罚式地捏住她腰际的肉,整得乔乔笑了起来:“等等老穆,痒!真的好痒” 他就凑过去亲她,没说一句话,就过去亲她,一直咬她 —— 于是第二天,乔轶卿就觉得自己不能下床了。 最后还是老穆好心,帮她穿的衣服。 结果乔乔还是最后一个吃到早餐的人。 团子嘴边黏着饭米粒,抬头看着对面的老妈,问她:“妈妈你头发怎么变弯了?” 她立马摸摸自个的头发,果真是变形了 老穆开口,淡定地解释:“睡弯的。” 乔轶卿吃面包,目光随意地挑衅瞥着他——老穆,你怎么就不说是艹弯的呢? 穆以深看着她,解释:“因为少儿不宜。” 乔乔:“” 哈哈在团子旁边摇着尾巴,一双真诚的狗眼盯着他,手里的面包。 团子撅嘴:“才不给你吃!” 哈哈嗷呜叫了几声,闪着泪光的狗眼看着团子。 团子:“那就给你一片,哈哈你要全部吃完的哦,因为妈妈说不能浪费。” 心软是病。 于是哈哈的尾巴摇得更欢快。 团子一人堆在门口鞋柜那儿,正在屈身费力地穿鞋鞋,整得他脸都红红地,哈哈就坐在旁边看着,吐舌甩着尾巴,瞪着那双永远很二的黑眼睛。 于是磨磨唧唧地终于把鞋带系好了,团子凑过去和哈哈坐在一块儿,摸摸哈哈的脑袋,然后又很萌性地过去抱抱它,亲亲它,结果在他嘴边亲出了狗毛 这熊孩子 团子瘪瘪嘴巴,胖手爪子去抹抹嘴巴,就开始骂哈哈笨狗狗:“笨狗狗,毛毛都黏在我嘴里了。” 哈哈难得地瞥了他一眼——我还没投诉你口水都黏在我身上了呢。 乔乔正好过来给团子穿好衣服,儿子就蹭蹭地跑过去她脚边牵手,指着哈哈说:“那个笨狗狗的毛毛都弄在我嘴上了,好多的,要打,要打它。”团子拉拉她的衣角:“要打哈哈,以后再也不给它零食吃。” 乔乔给他套好衣服后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成天和哈哈较劲儿,奥奥看见你这样肯定会笑话你。”奥奥就是成天和团子在一起玩的奥特曼,号称幼儿园的铁打哥们。 团子嘟嘴:“才不会呢,奥特曼才不会笑话我。”儿子又蹭蹭地跑到哈哈旁边抱着它了,脑袋磨蹭了阵子,问了他老妈:“妈妈,昨天晚上你和爸爸在干什么呢,声音好吵呀,我都快睡不着的。” 正在拿东西的乔乔差点手滑了。 老穆过来牵住团子的小手,谆谆教导:“幻听。” “” 开车赶到穆铭的公寓最少要半小时,那里隔壁有个绿化生态公园,很多老年人都在那儿锻炼,到达已经是十点,人蛮多,不宜穿行,只能将车停在外处。 这儿的老人多半都是认得穆以深的,毕竟是穆铭的儿子,什么丰功伟绩都在这儿小区传的个底朝天,还有的甚是夸张。 这次外加带上母子俩,小区里的那几位老人听了前边人说那三人的关系好像不同寻常,他们就爱热闹起来了,皆皆抛下棋盘去瞧个究竟才好。 姜老捋着白胡须,啧啧几口:“唉呀,这小孩和你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连这副呆样都和你们一模一样。” 李老夫人:“小伙子精神实在,生个娃子也这么快啊,速度这么快,你俩可以生三呀! 这小精灵,简直是太懂事了,跟我孙女儿一样懂事。” 成大爷推推老花眼镜:“这都啥样啊,我眼睛有点花啊,啥都看不清呢呀,哦呦,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嘛!” 伸手,摸了摸哈哈的脑袋 哈哈好无辜。 和他们唠叨了会儿,三人一狗也算是顺利地去了穆铭家里。 穆铭难得推辞了今儿的棋局,他正在梳理自个的短胡须,眼睛下盯,照着镜子,微微上努着嘴。听见门开的声音,老人利索整理好贴当的毛衣,掸平了裤脚,就一身清风似地漫步去了客厅。 乔轶卿先将礼品放在柜台上,看见穆铭慢慢走过来,就拉起团子的手过去,露笑:“爸。” 穆铭很高兴,眼眶一热,瞬间没了刚才镇定的气度,团子也过去拉拉穆铭的手,很懂事地叫了声:“爷爷好。” “来来来,坐下聊!” 老人将团子抱在怀里,和乔乔他们聊了很多事情,整个就一哈哈,怼在团子旁边摇着尾巴,睁眼好奇地瞪着穆铭。 穆以深没怎么说话,很低调地去了橱间倒热水,泡了杯茶给穆铭,他接过,看了眼自个儿子,忽而叹了气:“老穆啊,你还当我是你亲爸的吗。” 穆以深:“” 穆铭喝了口茶:“你早就该告诉我这件事儿,这都几年了?现在才告诉我,我家孙子都长这么大了,老头我还没见过孙子婴儿的样子呢,真可惜。” 穆以深点头:“嗯,确实可惜。” 因为他也没亲眼看过。 穆铭狠狠瞪了他一眼。 穆以深:“实话。” 团子先摇摇自己的胖腿儿,坐不住,就下去玩儿了,躲在沙发后面和哈哈玩起了捉迷藏。 穆铭慢慢从怀里捂热乎的红盒子拿出来,交到她手上:“这是他老妈留下的一对玉镯子,传了好几代,挺有年代的,现在交到你手上,我和她也都放心了。” 乔轶卿没拒绝,点头:“我明白。” 团子半半拉拉地想要去厕所尿尿,乔乔就陪他过去了。 父子俩搁在沙椅上,安静了会儿,穆铭才说:“那时候,我就没好好关心过你妈,你妈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去看过她,我知道你恨我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乔乔也是个好女孩。活到现在,我能看见儿媳儿孙,也真的是我太命大。 以深啊,我真的很高兴,能看见你们在一起,她对你好,你对她好,这真的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穆以深慢慢地说:“其实,您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值得高兴。” 穆铭笑了笑:“我也老得差不多了,哪来的时间。”眯了会儿老眼,疲累地睁开:“你妈在天上等我等了很久,我就盼着过去见她呢。” 乔乔拉着团子出来的时候,那边已经谈完了好像,有点安静,哈哈在地上嗷呜了几声,就懒懒地趴到穆以深裤脚跟那儿去了。 团子摸摸肚子,撅嘴:“我又饿了。” 乔乔捏捏团子的胖脸:“消化得真快,这么快就饿了呀。” 团子:“我要吃饭饭。” 穆铭笑,掐灭手里的烟:“孩子能吃是好事儿,以深,你给窗口打开透透风。”他接着捋捋袖子:“等着,今儿我就给你们买炒几盘好菜,绝不让咱的宝贝孙子给饿着了。 对了,你们谁都不许过来帮忙啊。” 穆铭就进去厨房里忙活了,团子过去扯扯老穆的袖口,眼睛巴扎巴扎地问:“爸爸,你也饿了吗?” 他想了会儿,点头。 团子这才咧嘴笑了起来,对他老妈说:“妈妈,爸爸的消化系统和我一样快,都饿了呀。 哈哈也饿了,它在啃地毯” 老穆现在不怕哈哈了,过去抓着哈哈拎了起来,最终把它甩到了露台上晒阳。 他拍拍手:“这样就行了。” 团子:“爸爸,你欺负哈哈,我还没这么欺负哈哈呢。” 老穆过去摸摸团子的脑袋:“这不叫欺负。” “那叫什么?” 他把团子抱起来:“无规矩不成方圆。” 哈哈无辜地用爪子蹭蹭玻璃门,狗嘴用力挤兑这门,团子在里边都能看见它露出的一排牙齿,鼻嘴里吐出的热气撒在玻璃沿线,加上眼睛巴扎巴扎地,瞪着老穆,略显,略显狰狞逗比。 团子被戳中笑点了,戳戳老穆的腿:“爸爸,哈哈真二。” 老穆点头:“确实二。” 第25章 体能优先 接近四点。 团子在后院玩耍,哈哈也灰溜溜地跟着去了,它在那边嗷呜嗷呜了又叫了几声,在团子周围绕起了圈圈,就趴在草地上翻滚玩起了球儿。 团子忽然想到个点子,立马立马吭哧吭哧地跑到那边捡起了根树枝条,然后把树枝凑到哈哈眼睛面前,抖了抖,摇了摇。 “哈哈,要给我捡回来哦。”团子的手又摇了摇,然后咧嘴哈哈地笑,立刻展臂,把枝条扔远了去。 哈哈四脚跳起,汪汪了几声,然后侧着脑袋一脸纯真地看着团子,就是没动作。 团子有些苦恼,指了指那个方向,说话很慢很慢的:“去,捡,树,枝。” 这二哈狗儿在原地打圈,呜咽了几声就是没得听懂意思,又嗷呜了几声,立马跳起来吐着舌头表示明白,于是蹭蹭过去, 死命咬住了团子的裤脚, 瞪着老大二愣的狗眼盯着团子。 乖萌的属性,偏偏还有参杂了些二货。 团子故作老成地扶额:“我真的低估你了。” 老穆和乔乔上楼,他说尽头的卧室就是他自己的,乔乔刚想先一步进去,老穆就一把抓住了她,有些无奈:“卿卿,我想房间很乱。” 乔乔笑:“真的很乱么?” 老穆点头:“大概。” 她鲜少地挑挑眉,声音变得暧|昧:“还是说,不想我翻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见穆以深立刻把门敞开,光明正大地与她对视,缓缓开口:“翻,每个角落都翻翻。”他眨了下眼:“翻不到,接下去的几天你别想活着爬下床。” 乔乔反射性地后退一步,礼貌笑着摆手:“穆队,那我不进去总行了吧。” 他想了会儿,微笑:“那你更倒霉。” “” 房间没他说的杂乱,床摆放在窗口靠墙的边上,懒散的阳光缓缓倾斜下来,微弱罩着室内小片地板,以及窗沿的一盆仙人球。 顿生暖意。 净白的床单,沙发茶桌,堆满资料著作的书橱,还有整齐书桌上摆着台灯,几本书籍,单落的钢笔置在书面上,不拘一格。细尘与空气交融为一体,在四处周游,仿佛在这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与他以前的那间卧室差不多,只不过这间,更大了些。 乔乔大概看了会儿,眼里露出细微的笑意:“不乱,你为什么说房间乱。”她后退,后背微微贴着他:“骗我,所以你理亏在先。” 他笑了笑,慢腾腾地将墙上挂着的几件衣服,随意地撂到了地上,开口启齿:“看,房间很乱的。” 乔轶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赖皮” 他笑:“嗯,从小就这样。” 乔乔捏了他臂膀一把。 老穆弯嘴笑着,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过去微微俯身,脑袋抵着她额头,轻轻问她:“想在我这儿做还是在你那儿,晚点还是马上,我都没问题。” 乔乔眨了下笑眼。 他笑着解释:“因为你没翻到奇怪的东西。” 乔乔脸色变得死黑:“” 他又唤她:“卿卿,考虑好,再行动。” 乔轶卿义正言辞:“穆队,请容我歇个几天再战。” 老穆又满意地点点头:“体能优先。” —— 楼下是团子的叫喊声:“爸爸妈妈,爷爷家里有只猫咪,好可爱啊。” 乔乔看了他:“有猫?” 老穆点头:“爸喜欢猫,怎么了。” 乔乔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你说二哈要是招惹猫,最后会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老穆摇头:“会有办法。” “怎么弄?” “都是吃货,给点小粮就成。” 刚下楼,就听见杯子摔地的惨烈声音,客厅里蔓延猫狗大战的叫声,还有团子劝架的声音,穆爷爷在旁惹得大笑,粗着嗓音,咳了起来。 喜喜(穆铭给白猫取的小名)站在茶几上,全身炸毛,尾巴笔直地翘着,一脸凶样地咧着利嘴,金眼兽眸瞪着地面上憨样的哈哈。 喜喜:再过来信不信老娘咬死你! 哈哈:你好凶啊,当心以后找不到老公。 喜喜:关你个老狗屁事! 哈哈:爷爷给你喂了多少顿猫粮,你好胖啊。 喜喜:我就爱胖!死的给老娘滚一边去。 哈哈:我觉得你不该叫喜喜,应该叫滚滚,因为身体太胖了!哈哈哈哈 喜喜:卧靠!给老娘离开这里,全是你这个死狗的臭味! 哈哈:别这么说我嘛 喜喜:你丫特么有病! 哈哈高兴地在茶几旁边跳来跳去,嗷呜完几声,就看见老穆端着盘狗粮过来了,于是又嗷呜了几声:耶,有饭饭吃了! 喜喜翻了个白眼。 然后乔乔给了喜喜一盘猫粮,喜喜尾巴立即垂下去,毛毛也抚平了,对着乔乔温顺喵叫了声,就低头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乔轶卿:“还真管用。” 团子:“原来喜喜和哈哈一样的,都是吃货啊,怪不得那么胖。肉嘟嘟地抱起来肯定也很舒服。” 于是团子胖手去蹭了蹭喜喜软乎乎的皮毛。 吃饭时间,穆爷爷去厨间端了几盘菜,乔乔也过去帮忙,穆以深在这儿收拾碎玻璃渣渣,让团子离远些,以防伤到小脚丫。 第二顿餐依旧很丰盛。 土豆西红柿清汤,秘制红烧鱼,青椒炒肉丝儿,宫保杏鲍菇,红烧绿豆虾仁,牛肉酸豆角,冬瓜排骨这一桌子食色俱全的菜式,少不了穆爷爷的厨艺功底。 浓厚的香气扑鼻,溢满整个房间。 团子微微张着嘴巴,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了,他摸摸干瘪的肚子,立志:“一会儿我要多吃点!” 哈哈是第一个吃完的,它那一张大口,感觉整个盘子都会被它吃下去啊呜啊呜的节奏,于是接下去,哈哈的目标就是瞄准餐桌上的那些肉肉了。 穆爷爷将一杯喝尽,今儿他当真很高兴。 穆以深:“你少喝点。” 老人笑笑:“那我再喝一杯就不喝。” 阿深想了会儿:“可以。” 团子指指很远的那盘虾仁,对着妈妈说:“我要吃那个那个东西。”颤巍巍的手臂悬在半空固执地不放。 乔乔先给他擦擦嘴:“好,给你弄到碗里。” 哈哈在下面又嗷呜了声,又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见没人理它,哈哈就很桑心了,最后只得认命地趴在老穆脚边,可怜地看着他们吃。 喜喜安定了很多,好像是习惯哈哈这狗儿的存在了,它就摆摆尾巴,想到自个的窝里睡觉去,没想到那哈哈一直盯着它看。 喜喜: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是吧! 吃完,天色暗了下去,赶回家去会耽搁不少时间,加上老穆和乔乔都喝了点酒,老人怕出事儿,就赶快地招呼他们都住这儿:“以深的房间大,容你们三儿没问题!” 乔乔本想过去帮忙收拾碗筷,穆爷爷就紧忙自个抢了活儿,动作就像当初在刑警队一样利索,唰唰唰,就没剩下几个了。 一切张罗好了后,老人慢腾腾地解开腰际粉红围裙,坐沙发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老人啊干这些都是拿来锻炼的,年轻人干年轻人该干的事儿去。对了,今晚上后面古街刚好有个节日,蛮热闹的,你们要不去凑凑热闹,陶冶陶冶感情?” 穆以深撇下报纸:“你又去茶馆?” 老人笑:“这不一天都没过去了嘛,过去摸摸棋儿,参和参和热闹也挺好。” 穆以深想了会儿:“也可以,不过回来早点,你最近不是血压显高么。”随即默默将桌上的一包烟抽走,在爷爷眼前晃了晃:“最近烟口也少抽点。” 老人家撇撇嘴巴:“我晓得自个身体,不用瞎操心。”又偷偷瞥了眼以深手里的那包仅剩的烟:“我那烟,能不能给我嘞?” 老穆往自己手里捏了捏:“可以是可以。”往爷爷身上丢过去,接着说:“少抽点,可以再活个几十年。” 穆铭手抬起抓住半空那半包烟,布满皱纹的沧桑老手摸了摸烟草包装,随后笑道:“我知道,等不到你们生三儿,我肯定不会蹬腿闭眼。” 老穆愣了下。 乔轶卿挤笑,把水果盘推过去:“爸,来吃点东西。” 穆爷爷恍惚地点点头,又嘀嘀咕咕说了些:“医生说我可能有些痴呆症,这不,老年人不都是有些痴呆的么,我说说这种话,其实也不是我自个想说的,就是老了几岁后,对这生死也就看开了点 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到处闯南走北,侦查办案,我记得那时候查案,和乔乔你的” 穆铭明显停顿,忽觉脑子顿时清醒,仿佛一朝大浪侵袭大脑,鼓动鼓动地,揪紧了每根神经。抓着包烟的手不住地颤抖,视线开始漫无目的地盯着地板,嘴巴半张,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说话。 乔轶卿明显是蒙在鼓里地,看着穆爷爷愈加沉下去的脸。 老穆揪着眉,起身将团子抱起来,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卿卿,后街有花灯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好。” 她点头,却觉得错失了什么东西。 再去和穆铭说话的时候,见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脸色肌肉僵持,乔乔有些担心,过去推推他:“爸,您没事吧?” 唤了大概有三四声,穆铭回神:“哦不好意思乔乔,我,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啊,你们就出去玩儿吧。”他笑了笑。 穆爷爷的借口,乔轶卿并没有点破。 那时顺当地和老穆二人去了古街集市。然而对于那位老人内心突然窜出的愤恨与难过,只觉得很好奇。 还有,老穆应该晓得原因,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催自己。 第26章 一家三口 接近傍晚,外出散步的居民大多都爱来这后街,逛一逛小吃摊,谈谈最近热搜的趣事儿八卦,附近小型街区住宅不多不少,来这儿吃夜宵游玩的却数不胜数,加班加点的工人,或者是白领经理,不外乎大学生,也是这儿经常的顾客。 这小街是明国时期建造的,如今未被拆迁,受了政府保护。 他们正巧碰上这带古街有名的游灯节,周边摊上皆是摆着各式各样的纸花灯,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整条小街。还有套着五彩斑斓古装的轻老龄人在低台上唱戏,猜灯谜,接近完整地还原了明国时期的氛围。 据说这处的寺庙旁还有个白玉湖,很老的许愿传统,抛了佛石,能事事顺心,能长命百岁,还能与君偕老。 佛石堆在寺庙里,说得大话便是通得天地之灵气,罩了佛光。其实也就是普通的石块堆积在一起形成的小型尖子塔,信者抛湖得愿。 团子也想试试,老穆就让他自主选一个小石头,可挑来挑去也没挑个好点的,团子就纠结了,拉拉老穆的衣角:“爸爸,这儿石头好小呀。” 老穆点头:“嗯,怎么了。” 蹲在一旁的乔乔笑接着问:“团子觉得石头太小,神仙就听不到愿望了不成?” 团子点头。 孩子的想象力果真很丰富。 老穆问儿子,有些认真:“为什么会这样想。” 团子想了会儿,咧嘴笑道:“因为石头太小,因为”他手指慢慢搅动,嘟着嘴说:“团子觉得石头太小的话许愿就不灵了。 因为团子想爸爸妈妈爷爷哈哈喜喜,你们都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吵架也好啊不吵架也好啊,团子都喜欢你们。 但石头如果太小的话,那怎么办呀爸爸妈妈?” 乔乔觉得团子长大了不少。 老穆捏捏团子胖嘟嘟的脸,微笑:“团子真好。俗说心诚则灵,神仙不会在乎这些。” 团子侧着小脑袋:“意思是不会介意太小的石头嘛?” 湖畔旁,人蛮多的,老穆找了个幽静的位置,乔乔牵着团子,终于吭哧吭哧地完成了在湖边抛石许愿的任务。 团子伸了个拦腰:“许愿完啦,爸爸妈妈你们说团子的愿望会成真吗。” 乔轶卿:“会的。” 老穆掩眸笑了笑,随后将团子一把抱起来:“走吧,也该回去了。” 团子直直点头:“嗯!再不回去哈哈又会嗷呜嗷呜地叫唤了,唉,真的是好不让人省心啊。”团子又是一脸老成地撑着下巴:“老爸老妈,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乔乔忍不住笑:“你刚刚不是还吵着要买花灯吗?” 团子哼哼了两声:“我不愚蠢,花灯这种东西我才不要嘞。” 乔乔又问了次:“确定不要?” 最后团子还是买了个虎状的花灯,四周黑描虎头,王字中心,中央凹槽置着小型的灯泡,用了根绿色塑料支棒吊着。 夜路上,团子就咿呀咿呀地唱着歌,手边晃着发光的花灯,靠在老穆背上摇晃着小腿儿,和他们慢腾腾地讲话。 后来讲着讲着,就呼呼呼地睡了过去。 然而这长明灯下的一家三口,总是让人看得煞是羡慕,也甚是欢喜。 两重身影在长长的宽道上慢慢移动,老穆的手抽出空来,稳稳地牵住乔乔的手,随即默默地将其挽进臂肘里。 乔轶卿嘴角又弯了起来,距离贴近了他几分,重重身影融合,在夜色里独吟寂静, 老穆说:“明天送你们回去后,我会去趟警局。” 乔乔问:“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事。”夜黑灯盛,衬得他眼睛隐隐发亮:“因为我忽然想起来,这次案子的总结报告还没交给局长。” “嗯,那一路小心点。” “好像还遗漏了什么?” 乔乔受他声音蛊惑,耳朵尖子立马烫了烫,侧过去脑袋,闷声说:“没,没吧。” “真的没有?” 乔轶卿被他堵得没法散热,咳了声:“那路上小心,老公。” 穆以深笑了笑,微微侧俯过身,灯下投射出漫长的影子,他在她脸颊上亲了口,嗓音里不退却的笑意:“叫你说这两字可真难。”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穆铭已经睡下了,哈哈在客厅这头地毯上睡觉,喜喜就在那头的软窝里睡觉,双方看起来都和气了不少。 老穆抱着团子上了楼,她有些渴,嗓子干燥,就去倒了杯水,喜喜被吵醒了,它一向警觉性高,瞧了眼乔乔,在窝里绕了几圈,又趴下了。 手机响了起来,陌生号码,但总记得在哪儿见过。 “喂?” 手机那头是彭钧温润的声音:“乔乔,睡了么?” 乔轶卿脸色如常:“嗯,快了。 怎么想到和我打电话?” 彭钧:“我有点想你。” 乔轶卿回答:“咳,这可不应该对一个有夫之妇说。”顿了下:“彭钧,我一直希望你能想明白点。” “抱歉。”他声音有些颤抖:“但我感情这种事情,谁也阻止不了,况且还过了这么多年。” “你说,我听。” 彭钧:“我们不该是这样子。” 乔轶卿:“那该是什么样子?” 彭钧:“大学那段时候,你确实对我有感情,还是说一直是我在这儿胡思乱想?” 乔轶卿笑了笑:“应该是多想了吧。” 彭钧问:“那你频繁找我。” 乔轶卿:“你是班长,笔记肯定做得精细,而且你法律方面懂得多。” 彭钧挤着笑:“记得有次在心理社团,和你组队判断路人的内在性格,我们很快就赢了,其实我没帮上多大忙。” 乔轶卿:“对啊,你是个路痴,我还得拖着你走” 难以想象那边彭钧的脸色是怎么样的。 彭钧语气丝毫不变,他靠在墙壁上,手边捏着支烟头,微微笑了下:“我俩在真心话大冒险上,被人惩罚做三个月的情侣,我晓得你不乐意,但我很高兴,因为高中时候我就喜欢你了,能和你处三个月,真的很高兴。” 乔轶卿听出他语气不对:“彭钧,你喝酒了?” “没有” 她肯定了:“你喝酒了。” “没,没有。” 乔乔笑:“你还在应酬?” “应酬”彭钧笑了一声:“我混法律界这么多年,陷得太深了,现在这边要搞好关系,那边还要应酬,我真的很累,所以我就想着静下心来找个人好好度过下半生,没想到你已经已经结婚了。”他声音断断续续地,看来是真的喝多了:“也对,五年多了,早该猜到的。” 乔乔又喝了口水:“彭钧,我觉得你应该先回去休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见面?” 乔轶卿无奈地揉揉脑袋:“行了,会见你的。你先早点回去。” 挂断后,发觉哈哈趴在自己脚边,脑袋磕下巴枕着自个鞋子,一脸享受地眯着眼,尾巴晃动。 她觉得有些郁闷,就蹲下来摸摸哈哈,安静了会儿,才注意到旁边出现的拖鞋。 乔轶卿没起身,先开了口:“你先去洗澡吧,我过会儿就来。” 老穆看着她闷下去的脑包子,自个也蹲了下去,目光与她对视,掌心覆上她脑袋上,嘴角淡淡弯起,声音细沉:“彭钧几句话,就把你弄郁闷了?” “唔也并不全是。”乔轶卿眼睛微微抬起,闯入瞬间漆黑的眼眸,右手抬起,握住他近处的手腕,进而加紧,她说:“那时我和彭钧在社团,还有个老朋友,也在那里。” 老穆眼皮掀起:“潘雯依?” “没错。”她张嘴,有些哆嗦:“是她。 依依她,我们只要一想起她就很难过。” “我想,潘雯依这案子,你也查了很久。” 她恍惚地点点头:“她终究是我朋友。” 乔轶卿上大学的那段时间,老穆已经当了几年的刑警,潘雯依突然失踪三个月的这案子,他偶尔听负责这案子的队长讲过,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几天后与乔乔见面的时候,才得知潘雯依是乔乔的朋友。 老穆把她从地上捞起来,目光再次相对的时候,他又缓缓笑了笑:“去洗澡,我帮你去拿衣服。” 她点点头。 走到浴室差点滑了跤,并不是因为这些烦心事,是因为瓷地砖真的很湿滑,她手臂搁着门边上迟疑了会儿,才慢慢挪脚进去放热水。 老穆推开浴室门的时候,满满的雾气倾脸袭来,他没迟疑,就拿着衣服进去了,听见里头的乔乔说:“小心点,这里有点滑。” 老穆应了声,把衣服搁在柜上:“这衬衫和长裤子你今晚先穿着。” 这边乔乔将热毛巾搁在自己脑袋上,舒服地敞臂躺在浴缸里,也应了声,就闭眼随口说了句:“老穆你要过来洗鸳鸯浴嘛?” 老穆嘴角翘起:“虽然我很想这样,但今晚就算了。” 乔乔:“嗯?” 老穆:“除非你已经有足够定力看光我的裸|体” 她鼻子喉咙变得一热一干。 其实这并非没有前车之鉴,第一次看光老穆湿漉漉裸|体的那个时候,乔乔还只是个上初中的青涩少女。 那时候,乔乔在他眼里还是株月光砂,必须捧在手心里宠着。 结果放完学的乔乔兴冲冲地跑去隔壁老穆家里找他玩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位全身光溜溜的男人,立在她面前,眼睛瞥着她,正在淡定地擦身体。 完整地,百分之百地,全被看光了。 老穆没怎么在意,随意问了句:“我身材好么?”因为乔乔一直说他太瘦弱了。 接着她鼻口一热,脑袋晕乎乎地转了几圈,就短路了。 难抵美男出浴图 第27章 我要你抱 老穆送来的衣服都是他以前穿的,没想到还留着,垂眼闻了下,褶旧的白衬衫有股岁月的味道,异常怀念。 乔乔穿起来还有些大尺,由上而下慢腾腾扣着黑色纽扣,宽松的尺度能隐隐约约看出妙曼的骨线,宽衣袖子能裹至手指,摩挲着衣料的声音。 真像小孩子穿大人的衣服,乔乔又笑了笑。 她理理湿头发,给自己套上宽松的运动裤就出去了,老穆在外头低眼看报纸,喜喜已经醒了,和他还挺熟的,贴在老穆旁边,眯眼舔理皮毛。 坐下去顺便把毛巾搁在台上,手臂顶顶他臂膀,张嘴:“换你去洗了。” 他侧眼瞧着她,隔了会儿,将报纸十分郑重地放下,好像在完成什么艰巨任务似的,从兜里掏出条银色项链,缠在他指间里。 仔细看了下,这项链上还串着枚银色戒指,双环缠绕中心钻石,隐隐透着光芒,乔乔瞬间好像有点明白了 老穆把戒指拿下来,固定在手上,是这么严肃问的:“你说贵不贵?” 乔乔忍不住笑了笑,也很严肃地回答:“应该不贵吧。” 果真他眉头揪了揪,因为乔乔的回答已经完全脱离原定计划的剧本。 贵不贵=跪不跪。 跪地求婚戴戒指的套路,老穆居然也想试试。 于是他又问了遍:“贵不贵?” 乔乔装傻摇头:“不贵啊。” 老穆有些纠结。 然后就看到乔乔是这么做的。 她过去抱他,眼角连带眉梢都是弯的:“我不要你跪我要你抱。” 老穆就把她紧紧抱住。 湿热的薄唇浅浅吻着她肩头细骨,手指尖缠绕住黑发,缓缓移动,摩挲 他开了口:“只要抱就行了么?” 乔乔调侃道:“老穆你也晓得,我这人受不得你跪,受你一跪折十年寿命啊。” 他眉头动动,手掌慢慢向下移动,探入她衬衫里,拇指与食指夹住她腹部的肉,温热带着痛痒的触觉涌入乔乔大脑,她一时敏感至极,移动了位置:“等等老穆,我错了” 没想到他捏得更紧了,声音低低地耐人寻味:“你错了么?” 她笑得想哭:“都折腾我几天了,感觉是不是很爽?” 他嘴巴紊合,在她听来嗓音格外诱人:“那你爽么?” 乔乔满意地点头,以礼敬之:“彼此彼此。” 这边喜喜对自己越来越小的地盘表示不满,喵呜了声就跳到地上去了,离开时还鄙视了他们两眼。 ——真没天理,不仅喜欢虐单身狗,还虐单身猫。 —— 其实这钻戒放在他这里,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漫长岁月。现在也终于得偿所愿,落了到了乔乔的手指上。 乔乔看着自个右手指上的戒指,觉得有些不着实际,以为自己在做梦,还傻傻地捏了自己一把。 哟,还真疼。 那就不是做梦了。 乔乔就放心了。 老穆好像松了口气:“终于给你套上了。” 乔乔揪眉:“套上狗链子?” 老穆忽然噗嗤地笑出了声音,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脸颊贴着她锁骨处位置,忽近忽远的热气将表肤弄得生痒亲昵。 他们双手交握,如今安静地度过了那么几分钟的甜蜜时间。 随后老穆去了浴室,乔乔在房里等他睡觉。 团子睡得很安稳,两胖手紧紧抓着被子,肥嘟嘟的小脸上,嘴巴呼啊呼啊地小小张合着,长长的小黑睫毛在眶下颤颤地抖,小脚丫一会儿就露了出来,随意地搁在那儿做出些小萌动作。 乔乔过去在儿子右边慢慢躺下,弯头亲了儿子一口,然后长臂揽着,侧枕着臂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进房间的时候,发觉母子俩睡得很深,进而关门声更加轻细了些,窗户外有大风呼啸的声音,树枝摩挲吱吱呀呀地在外面闹腾,估计明个儿又得下雨。 腾手关了灯,侧躺在了乔乔右侧,长臂揽着他们,也渐渐睡了过去。 天气很不好,阴沉沉地要下大暴雨的节奏,穆铭很早就起了,因着心情舒畅,连连烤了好几个菜花饼,乔乔过来盛粥,招呼着穆爷爷快过去吃早饭。 穆铭单手拿着锅铲将烤饼翻了一翻,笑道:“你们还得赶着回去呢,再去吃点吧,这儿我来就好。” 乔轶卿:“我已经饱了,这是在干活消化呢。 爸,你也快去吃吧,我记得昨晚上你只喝了点酒。” “确实有点饿了。”穆铭摸了摸空肚子,并没推辞乔乔的建议:“那这儿我过会儿来收拾,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点,就吃了一块烤饼,一会儿车上肯定会饿的。” 乔乔两手都端着碗白粥,对着穆铭笑道:“可以啊,但我就只能吃得下一碗粥了。” 穆铭忍不住大笑:“乔乔的胃口总是很小,这么瘦将来怎么再给我生个孙子孙女儿啊。” 乔乔耳根子烫了烫,有丁点不好意思。 老穆过来帮她端碗,随后瞥着自个老爸淡淡说了句:“去吃饭。” 团子坐在儿童椅上,右手抓着根带着米粒的软勺子,左手抓着烤饼,嘴巴上油油的,他又接着咬了口,啊呜啊呜吃得津津有味得,对穆爷爷说:“爷爷,你做的饼饼真好吃啊。” 穆铭上去给团子擦擦嘴:“好吃就多吃点,嘿嘿,团子你瞅瞅这儿还多着呢。” 团子揪着眉头:“但是爷爷你做的太多了,我们四个人根本吃不完,喜喜哈哈又不喜欢吃这个东西。” 穆铭:“谁说的,待会儿啊还有个爷爷的老朋友来蹭饭呢,他啊吃得可多了。” 以深手臂揽着外衣,过来俯身又给团子擦了擦嘴角的小东西,随口问了句:“是老陈么。” “是啊,他最近过得可舒坦了,居然还来我这儿蹭饭,回头啊我准要说教说教他。”穆爷爷手抓着木筷子,捞了个大饼来吃,接着问:“你是不是还得去局里?” “唔,对的。” 老人笑了笑:“记得早点回去,别让乔乔他们担心啊。” “知道。”老穆套上外衣,又想起些什么:“最近转冷,你记得多穿点,我给你买在那里的衣裤,要多穿穿。” 穆铭恍恍惚惚地点头。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接下去会下雨,出去小心点。” “知道知道。” “你腿本来就不好,记得多泡脚。” 这边穆爷爷就有点不耐烦了,摆摆手,嘴里堵着饼在那儿胡乱叫唤:“简直比我妈还啰嗦,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地给我回去,管我还管出习惯来了。” 老穆脸色如常:“我不替妈说说你,妈会放心么。” 穆铭自知理亏,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支支吾吾半天:“你还是我儿子么。” 老穆深刻地笑了笑。 不久之后老穆就带着他们开车离开了,哈哈还挺舍不得喜喜的,临走之前,还凑过去亲昵地碰了下喜喜的脑袋。 喜喜向它瞪着眼,没反应。 —— 在家里,已经过了四小时,接近下午两点,天气还是很阴沉,这大城市里莫名透着浮躁感。 乔乔自己酝酿了会儿,就做起了家务活儿。 团子一人在房间里睡不着,就跑出来看电视,哈哈凑过去坐在沙发上和他亲昵。 刚打开就是一连串的中央新闻,记者在直播新闻,音量有点大,室内顿时噪了起来,说了什么:“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她没怎么在意。 直到团子一脸懵懂地盯着电视机屏幕,说: “妈妈,爸爸在电视机里。” 乔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团子指着电视机:“爸爸站在湖旁边。” 她的手猛地顿住。 女性死者尸体被游客发现的第一时间,是在今早的十点零七分。 —— 水杉路那儿的天气也不好,昏沉沉的天空裹着厚重的乌云,风大,整得衣服贴近身体,黄色警戒线在不停地晃动,驱散了那些喜欢添事儿的记者,这里才真正安静下来。 老穆在周围高处勘查地形,程钟汕他们则在尸体现场找线索。 水杉路这儿周围都是小路,湖畔旁有几个停靠废弃的船舶,还有根部没入湖里的小片水杉林,水面涟漪较大,形成某种褶皱的纹路,寂静地,透着凄凉。 因为风大,他上了车,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就有手机来电显示。 是乔乔打来的。 他一向猜得很准,不足半小时,她果真打电话来了。 老穆把手机夹在耳边,开始写线索:“嗯?” 电话那头传来乔轶卿比较严肃的声音:“穆队,我现在就可以过来,请告诉我准确的地点。”刚刚很明显地没看新闻。 老穆想了会儿:“你今天不用过来,待会儿我把资料全发给你,回头给我做个案件分析,全面的。” 乔轶卿:“好。” 他笑了笑:“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乔乔:“快下雨了,你当心淋雨感冒什么的。” “知道。” 乔乔:“回来的时候小心开车。” “嗯,知道。” 乔乔:“要记得吃点东西,饱饱肚子,你本来就有胃病的。” 嘴角弧度渐盛,他说:“嗯,知道了。” 挂断后。 在旁边团子的脸色都有些无奈:“妈妈,你说的话真多,老爸会不会很嫌弃你啊。” 乔乔忍不住把这个肉嘟嘟香喷喷的团子抱在怀里,捏捏儿子脸上的肉,说:“你老爸他敢嫌弃我么。” 团子摇头晃脑。 第28章 水杉路口 死者女性,年龄26-37,最初死亡鉴定时间是死于一周前,被发现时正逢寒季,尸体坏肉还未。 两只眼珠完全被挖,嘴巴用针线紧密缝合,手指甲以及脚趾,也被用利器拔除,沈瑶冉的邮件里还说,这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进行的酷刑恶。 喉管鼻孔以及胃部,都残有乙醚,三氯甲烷等有毒物质液渣,表肤多处被匕首虐待的凌迟痕迹,但未遭遇性|侵。 致命伤是喉管刀口,几乎是一刀抹脖而亡,凶手手法倒为干净利落,看来像是来了个狠角色。 尸体被灌入的湖水浸泡七日,早已发胖泡白,面相惨不忍睹,导致指纹身份无法识别。 尸首被发现地点是湖泊的水杉林深处,被黑色塑料袋全全裹住尸身,接而用麻绳捆绑勒紧,借助石头的重力,丢进了水杉错综交错的根部黑水里。 发现尸体的人是来水杉路游玩的几名旅客,当时正在下艇潜水,有个胆子大的男人,去水杉根部深处游了一遭,发现水里漂浮的黑人形状物,把他吓了一跳。 夜已深,凛秋的寒雨如细针哗哗地落在窗户上,在表面织起密密麻麻的水痕,依稀可见的白雾爬上窗面,乔轶卿在书房里踱步,有些急。 于是她拿着黑笔又在白板上写了一阵,随后看着白板上的十几张死者照片,才初步判定犯罪凶手的特征和犯罪心理。 这位女性衣物大多被人胡乱撕|扯开来,皮肤,喉管以及内脏,被灌入强性硝酸,三氯甲烷,内脏均败坏,人体各个重要动脉被刀器划伤,莫约五六厘米刀痕,下的很重,很有力。 乔轶卿脑子里初次有这种想法,对女性独有的仇恨与蔑视。 用以黑色塑料袋全部裹住尸体,麻绳共绕尸体满满的57圈,就像只蛹一样。 加之用石头重量,坠入湖中轻而易举。 预谋杀人已排除,因为凶手想要极度表现出的某种热切疯狂,在压抑地生活中,因为某种契机而爆发,这种犯罪心理蛰伏期大概有6-10年。 就论抛尸地点来看,选择了无人烟,高谷之下的水林深处,他有足够的应变能力,性格阴暗型。 他体型削瘦,年龄20-27之间,未婚,极大可能幼时受过家庭暴力,性格偏暗孤僻,却善于自我伪装,还具有十分理性的分析。 乔轶卿脸色如常,打通了老穆的电话。 “有什么发现么?” “分析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乔轶卿偶尔瞥过那整片幽黑寂静水杉林的照片,愣了几秒,声音有些生硬:“穆队,你们再找找。” 他声音突奇地平静:“你认为,还有别的么。” 虽然不想点头,但猜想已经摆在她眼前。 乔轶卿冷静下来:“是的,水杉林里,还有别的尸体。” 手机那边人声有些嘈杂,警笛声在漫漫深夜中尤为刺耳,淅沥沥的雨水落到雨伞的声音,以及他凛然清晰的嗓音:“嗯,你早些休息。明天要来的话,自己别硬撑着。” 她摘下眼镜,手指尖在桌案上轻敲了几下,迟疑了会儿:“你还会回来么?” 正巧碰上老程过来喊他,耳边有他们细碎的谈话声,手机吱地声后,就安静了:“你刚刚说什么?” 她又稍微想了会儿,才说:“你在那儿,记得早点休息,明天我送团子去了幼儿园,就会过去。” “好。”瞧起来是很忙:“来的路上当心。” —— 时至十点多,团子被逼尿急,就爬起来过去尿尿,看见书房里灯还亮着,就知道老妈还在那里忙活,果断先去了厕所解急,才慢腾腾地进了书房。 乔乔听见门吱嘎响了声,才注意到儿子立在门口,她心下一沉,紧忙将白板朝反掰了过去。 团子看得不真切,但他心里清楚,那些照片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团子向她张臂,声音糯糯软乎乎地撒娇:“妈妈,要抱抱。” “好好,妈妈来抱抱你。”乔轶卿稍稍收敛了情绪,凑过去抱起了团子,心思落定:“团子怎么起了?做噩梦了嘛。” 一边把团子带出了书房。 团子双臂环着她的脖子,整个小人儿软绵绵地趴在她肩头:“没有,要尿尿,团子就爬起来了。妈妈和我一起睡觉吧,团子现在想和妈妈睡觉了。” 团子只有在做噩梦的时候,才会让她陪着睡,乔乔晓得这些,自然难以拒绝儿子的请求,就摸索着进了房间。 哼了几分钟的摇篮曲,团子就睡着了。 随后乔轶卿给他掩实好被子,才走出了房间。 洗了冷水脸,情绪渐渐冷定下来,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就是不清楚水杉路那边进行得怎么样。 她把衣服全脱了后,背脊有线的根骨,随着两片蝴蝶骨妙曼地呈现出来,肩头搭了条毛巾,随意地将碎发往脑后推,就躺进了浴缸里。 不得不说,泡澡一直是件舒服的事情。 乔轶卿很快就放松了下去,迷茫茫的水雾接连袭向她的视线,睫毛压垂,很想睡觉,想放任自己那么几分钟。 与热水相比起来,水杉湖里的水冰冷刺骨,绑架凌虐,生不如死,身体各个部位僵硬无力,脑神经死绝到底,无法呼吸,无法求救。 也许她早已经忘了痛的感觉,喉管的鲜血在大量流失,身体每寸皮肤都在被渐渐腐蚀,每滴血液都在走失,被水压堵得空气尽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临死前内心发出的呐喊,徒劳无功。 我不想死。 这漆黑如地狱的深渊,那些女人绝望到透彻。 前面的一片黑暗,有几只枯手紧紧拽着她。 乔乔是被拍醒的,浴室里闪花眼的灯光在视线里摇摆不定,景象渐渐清晰,呆呆看见老穆放大的脸,他脸庞划过刺冷的雨水,漆黑的眼睛里,似乎翻涌某种大浪,盯着她不动。 他开了口,压抑,沙哑:“卿卿,你怎么样了。”他抿下嘴:“和我说说话。” 乔轶卿深吸口气,脑袋主动贴到了他怀里,接着摇头:“没事,睡昏过头了。”裸臂的右手抓着他湿冷的衣袖,有些颤抖:“抱歉让你担心了。 辛好你叫醒我。” 浴室热度高温,整人嗜睡,在浴缸里睡了半小时,热水还是温热的,但四肢麻木,只得任由他把自己从热水里抱了出来。 她有点冷,不知是梦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觉得很冷,冰冷地剔骨。 穆以深给她身体裹上毛毯,才抱着进了房间,灯光是昏暗的,给她弄紧被子后,才渐渐松了口气。 他把外套脱了:“要喝点水么?” 摇摇头,手指慢慢捻着他泛冷的骨指,腰背挺直了后,才意识到老穆居然赶夜路回了家,她睫毛抖了抖:“你怎么回来了,赶夜路不累么。” “还好。”他拿下腋下的毛巾,身体前倾,帮她擦了擦肩头的冷水,开口:“要换衣服么,我去橱里拿。” 乔轶卿点点头。 穿好睡衣后,老穆与她又说了些话,彼此间呢呢喃喃地盯着对方,有时互抵着额头,有时躲进他怀里蹭蹭,四肢渐渐寻回暖意,乔轶卿拍拍他:“你先去洗澡吧。”掌心默默他的头发,揪眉:“你看,头发都是湿的。” 穆以深:“嗯,那你早点睡。” 低头,吻了她。 团子早餐吃得很饱,还学会自个擦嘴了,吃完后他就下去了,因为要给哈哈喂食,不能让哈哈饿着。 乔轶卿过来给团子套了件奶黄的外套,叮嘱了很多句话后,团子侧着脑袋天真地问她:“妈妈,你黑眼圈都有了,是不是昨天晚上也做噩梦了呀。” 乔轶卿诚实地点头:“嗯,是做噩梦了。” 团子听完,就凑过去抱抱妈妈,还开口安慰她:“妈妈不怕,团子在这里呢,妈妈不怕的。” 她喉口忽然一涩:“嗯,有团子在,妈妈不怕的。” 穆以深手握着电话,正在和老程通话,揪着眉,说话的时候,是生硬的:“嗯,你确定么?” 这次轮到乔轶卿开车,团子坐在老穆腿上,双手呼呼地拽着他的大手,大眼睛不停地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景象,顺便拉拉他:“爸爸,今天雨下得好多啊,你们会提早回来嘛?” “不会。”他将团子搂紧了些,沉闷了会儿:“团子在家,要好好听陆姨的话。” 团子没很难过,初次有点担心:“你们在外面一定要小心点啊,外面冷,你们一定要小心点啊。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穆愣了愣,眼帘微拢,接着亲亲团子的额头:“会的。” 这是乔轶卿第一次看见水杉路荒凉的景色,几条黄色警戒线牢牢围住湖面周围路口,雨声风声,夹杂着由远及近的警笛声,红绿灯光在昏暗的天空下尤为显眼。 她在高处站久了,眼睛盯着那边水杉林深湖里的时候,冷不丁地,背脊总会发凉。 这山山相环,水杉湖相当于就是个低处的中心点,曾经建立而起的房屋早已废弃不顾,船舶停靠在案,摇摆不定,就连远处的城镇,经济不发达,也是黑白两色。 风沙沙地,刮在脸上的雨水就像刀片疼痛,何璐撑伞走了过来,她面部明显是僵硬地,一般照这样的情况看,乔轶卿想,坏消息占百分之百。 “乔乔,搜查队在水杉林里又找到了两具女性尸体。” 第29章 具体分析 源于搜查队在水杉林里找寻出的两具尸体,局长上面的人都很重视此类案件,命其专案组两周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然而本就不该泄露的机密,也不知得了谁的口风,媒体这边大肆报道水杉林女尸案件,引起了很多社会群众的关注与评论。 因为离枢川相近水杉林里频发尸体,引起附近居民心理恐慌,居然还传出了水怪喜欢吃女人的流言,很多女性索性夜路不走,就算走夜路,身上也得带着防狼具。 午间,搜查队发现了第四具,同样是女性,同样黑色塑料包裹全身,年龄26-37,作案手法一致,体内化学毒素还检验出化学汞等有害物质的存在, 但几乎可以断定是同一犯人所为。 其中两具尸身早已,只看得见一堆血肉白骨里混杂着碎衣乱鞋,裹在泥水混装的塑料袋里。 沈瑶冉说,有两具尸体的死亡具体时间是在两年前,另外两具死亡时间,却分别是在两周与一周前。 暂时性开会的地方,是处水杉路旁一座废弃小屋,里面有七八个警察,气氛很沉闷。 乔轶卿站起来讲的时候,众人那脸色,更为尊敬了。 “凶手初次犯案的极大可能性,是因为受到某种外在刺激或者契机,导致冲动型犯罪,犯案杀人。 他对女性怀有特殊仇恨心理,绝大部分可能认为都是因为失恋导致负面心理影响,可这位凶手不同,他是因为幼时家庭暴力,产生了对女性的仇视。” 乔轶卿手指头习惯性地轻扣了几次桌面:“他是枢川本地人,年龄21-27岁,性格阴暗,心思细密,喜欢钻牛角尖,对一切关于女性的东西表现极其厌恶。未婚,一人独居,若有父母的话,相互关系不怎么好。 他语言表达不多,没什么朋友,但处理事情干净利落,衣着整洁,不邋遢,住所很干净。” 徐晟点点头:“乔姐说的这些我都同意。” 程钟汕拿着笔头在纸上有秩序地乱点,吸了口烟:“唔,但我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乔轶卿脸色如常:“剩下的我正在分析,没有确定性证据,我不能轻易下定论。”她将水杉路周围的地图放在别人面前:“但我大概画出了犯人逃离路线,而且居所并不远,就在花苑小市住宅区的水杉路30公里以内。” 老穆微微抬起眼皮子:“嗯,我同意乔轶卿的说法。” 众人——这不是当然的嘛。 “但剖析较少,我可以适当补充几点。” 他手肘靠前,慢慢支着桌面,沉吟了会儿:“凶手有言语障碍,一旦开口说话,很容易结巴。还有,”穆以深拿着钢笔,钉在地图上慢慢画了个圈:“水杉路附近的这三处平民住宅区域,你们几人过去当地询问情况,展开询问排除调查,锁定嫌疑人。” 接着徐晟点头:“为什么有言语障碍。” “因为这四具体内长期注射的乙烷这些高浓厚度物质,以及被挖去的双眼,这并不仅仅是犯人独特兴趣作祟,还有个原因,是因为凶手害怕她们与自己对话。 弄瞎毒哑了,自然不晓得他是谁,他长什么样子。” 老程了然,提手说了句:“捆法紧密,这是谨慎害怕的表现。而且这四位女性背部受的刀伤占了总数百分之九十,可见凶手并不愿意看见她们的脸,也不愿意被她们看见”老程揪揪眉,吸口冷气:“他厌恶成年女性,也惧怕成年女性。” 乔轶卿脑中闪过几个片段,不自觉地接着说:“这是凶手极其矛盾心理表现,他受过药物精神治疗。不喜欢出入热闹场所,极大可能从事化学研究类职业。” 老程点头:“明白,待会儿我会带让几个人去调查水杉路附近的小市区,叫他们多留意这点。” —— 根据死者资料和分析结果看来,这四名死者之间并没特别关系,年龄大多都停滞在27岁成熟女性左右,相貌打扮皆是入得了社会的层次。 时至下午三点,天气依旧灰蒙蒙像泼了墨水压抑如人心,风力中度,小冷。 乔轶卿向队里人询问老穆去向的时候,那些个大男人都是暧|昧地瞧着她,努努嘴说:“嫂子,穆队在案发现场,快去问候问候穆队吧,他现在可郁闷得嘞。” 乔轶卿看着那些老光棍吃瘪似的表情,有点想笑,忍住了,平静地回了句:“嗯,知道了。” 乔轶卿面对肉|体不堪的尸体之前,稍稍平定了下自个的心思。因为之前有些年轻警干暂时没办法习惯浓烈的尸气,都撇下报告,跑到了旁边去吐。 老程摇摇头,教育起了旁边的徐晟:“现在年轻人啊就是受不住这些,没事,习惯就好了,想想我这些年的经验可不是白干的啊。还真挺有用的。”老程又拍拍徐晟的肩头:“好好去现场看看那些,对你将来有益。” 乔轶卿问:“我也受不住这些,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老程瞥着她:“你是女的,女的队里得特殊照顾,况且你还是嫂子。”老程眼睛瞥着天空,嘀咕了句:“况且你吐了老穆就紧张了,还是别去了罢。” “” 徐晟也翻了个白眼:“老程,你这什么逻辑,那我吐了的话你是不是也紧张了啊。” 老程翻了个白眼,将塑胶手套狠拍在徐晟胸前:“当我是你爸啊,紧张什么劲儿啊,给我进去,别给我在这儿废话一大堆。” “你干啥不进去呢。” 老程嘿嘿笑两声:“我最近胸闷,看见那种场景,怕会被弄奄过去。” 于是徐晟想明白了,无论在哪儿地儿,穆队老大,老程老二,自个永远是最会被欺压的那只。 于是乔乔随着徐晟一同过去了。 老程还是没能拦得下她。 乔轶卿过去戴了消毒口罩,感觉才好些。 老穆站在她前面,套上塑胶手套,往前走了几步,就在尸体旁蹲了下来,他揪着眉,脸色不变,盯着这被塑料袋包裹的尸骨。 法医鉴定两年前死亡的这位被害者,尸骨上盖着价值不菲的大红色绒毛皮衣破旧不堪,还有些树根泥土。他端详了会儿,仔细看了眼掩在大骨盆上隐冒的裤兜。 两指向其裤兜内部一勾,谨慎地掏出了块生锈的银边怀表,指腹慢慢磨蹭怀表花纹,按住按钮,才显现出里面的照片,不怎么清楚。 搜查人员上前,老穆先看了会儿,才将证物合好,装进塑料袋子里:“尽快送过去化验。” “是。” 之后,穆以深让那些调查人员将尸骨送到市内法医鉴定中心去做进一步化验分析。 乔轶卿走过去问他:“前面几具有什么发现么?” 他点头:“于一周前死亡的那名被害者,她叫于丽丽,家属一周前曾经向局里报过案,只不过一直没结果。” 她思忖了会儿,才想明白过来:“确定是于丽丽么?” “嗯,死者家属原先不确定,但后来带他们去看领了遗体后。”老穆慢慢解开外衣扭扣,走了几步:“于丽丽今年32岁,是名幼儿园导师,她父母倒有来头,是小集团的决事总裁。” 她点点头:“下午去拜访家属么?” “对。”穆以深眼睛看着她:“老程呢。” “刚刚和人去了花苑小市区。”乔轶卿与他并肩走着:“老程说他最近胸闷,脸色也不好,会没事么,是不是太逞强了?” “说了他几次。”穆以深想了会儿,开口:“我才知道他不会逞强自己,该休息的时候,他自己会休息。” 乔轶卿点点头,那就不用担心了。 走到路边,一些警车停在这里,积了些枯黄树叶。两人上了辆吉普车后,他才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乔乔:“这是于丽丽的资料,还有四名被害者的死亡特点以及照片,你可以再了解一下。” 乔轶卿将黄皮袋打开,看了看袋中一大摞的资料照片,才点头:“知道了穆队。” 他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稍微扣了几下:“死者于丽丽的住所有两套,最近的花苑市区私人公寓。以及枢川市内的一栋别墅,她父母也住在里面。 你觉得应该先去哪?” 乔乔稍稍把捏了话,才颔首:“去花苑吧,既然是私人公寓,那么展现的个人特征与习惯也会全面些,再加上她的工作,是不是也在花苑幼儿园的?” 穆以深满意地点点头:“没错。”侧头看了她一眼:“要喝点水么,你嘴巴很干。” 乔轶卿自觉地摸了摸自个的嘴唇,发现确实有些干燥,摇头:“不用了,先去花苑吧。” 穆以深手臂抬起来,四只手指抵着她的下颚,拇指指腹轻轻蹭着她半边嘴唇,接着垂眼揪眉:“嗯,先去超市给你买点水。” 乔轶卿:“那过会儿我去买吧。” 老穆眨了眼:“我买。” 乔轶卿拍开他的贼手,笑道:“通融一下嘛,我去买。” 他手继续搭在方向盘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吐出两字:“不行。” “” 穆以深:“要你去买,肯定就买些雪碧可乐这些碳酸饮料。不知道越喝越渴么?” “” 穆以深:“再说,你生理期不是快到了么?” 乔轶卿纳了闷了:“你怎么知道?”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得意,缓缓开口:“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我帮你去超市买的卫生巾” 乔轶卿觉得很羞,一手上去利索地捏合住他的小嘴儿:“好了别说了,我听你的不就行了嘛,你去买,买啥都不要紧!” 对于初中就来生理期的乔乔,那时候她就是根本不懂这些东西的。 周六艳阳天,树荫底下,她刚好趴在石桌上,吭哧吭哧地在写语文作文,穆以深坐在一旁指导她该怎么写。 乔乔就觉得下面有些不对劲,屁屁在凳子上扭捏了很久,肚子也开始疼起来了,于是她蹭过去拉拉他的衣角,有些委屈:“阿深,我肚子疼。” 穆以深愣了下:“是不是拉肚子了?昨晚你不是吃海鲜了么?” 她摇摇头:“肚子疼” 那时候的老穆脑袋也是个迟钝的货儿:“那去上厕所,我待在外面,如果真的很疼,我带你去医院吧。” 乔乔同意了,就吭哧吭哧从板凳上下来,就去门院儿里了,在后头跟着的老穆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乔乔裙摆上居然有片血迹。 老穆:“不会吧。” 在卫生间的乔乔坐在马桶上,叫了老穆好几次,可就是没回应,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又试着叫了声:“阿深?” “嗯?”外头的老穆声音有些喘,汗水浸湿白恤,因为他刚刚赶着大太阳,从远处的超市跑回来。 阿深慢慢从购物袋中抽出包卫生巾来,扣了扣木门:“卿卿,把门打开一点,我把东西给你。” 乔轶卿就觉得有些羞了,手忙脚乱地:“啊?为什么要打开门啊?” 注:当时门离得马桶蛮近的,大人的一臂之隔。 老穆耳朵有些泛红:“你裙摆上有血,不应该是生理期来了么?” 里面的乔乔大囧。 ——记得自个老妈提醒过这事儿,不过她自个给忘了 没过半会儿,门被慢慢打开条细缝,里面传来乔乔有点发抖的声音:“阿深丢,丢过来吧” 就给她丢过去了,顺带着门也给她关好。 他又咳了声,有些尴尬地问:“卿卿,那那你知道怎么用么?” 里面的乔乔面红耳赤,脑袋烫得可以起雾:“” 穆以深背靠着门面,手捂着眼睛,觉得实在是说不出来了,但还是得要说:“包装袋上有使用说明书,你照着上面做就成如果真不会的话 真不会的话我,我帮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会用,老妈教过我。” 乔乔好想找块软转头拍死自己的愚脑袋。 阿深又咳了声,慢慢冷静下来:“嗯,那好。那我在外面等你换好后出来,我教你数学题。” 这边乔乔脸颊匍贴着双腿,紧闭着眼,情绪这才安行了些:“好,那阿深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说着说着脸又烫红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尴尬中,喜欢的萌芽,悄然滋长。 第30章 你饿了么 开车从案发现场抵达花苑只需十五分钟,一条林中大路通花苑,因为这处地带较偏,也没什么人居住,没设监控器的这些大小路口,多得多。 于丽丽私人公寓靠近花苑小市区最东边,那里新房刚刚建立,暂时没多少人买楼房,所以这栋楼也空了些,视野宽阔,对面还有几栋大厦似的高楼耸立,看得清清楚楚。 委托主管开了门后,俩人都仔仔细细看了遍,发觉室内很凌乱,于丽丽经常叫的外卖,厨房堆的各种泡沫盒,餐具,房间也是邋遢一通,柜子里的衣服堆得可以成座山,鞋袜摆的乱地,主管有些受不知这酸爽气味儿,就带着门出去等着了。 乔轶卿开窗透气,楼高风寒,气味已经快散得差不多了,转身瞧着卧室整体布局。 发现梳妆台上的唇膏粉底这类东西倒是摆的整齐,几张相册,还有张美容院的vp会员卡和美容广告单杂物稳稳贴在左侧桌案上,看来被害者十分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 床上没什么东西,除了几本杂志书,新款曼纱包包,还有几只遗落床头的未开装安全套,衣柜里的衣服很多,整理蛮得当,还有挂着几件不同风格的男性衣服,褶旧蜷成条的内裤丢搭在最角落。 另方面讲,死者于丽丽性|生活很充沛。 客厅里有台待机的电视,沙发堆着几件外套,面前桌几上置着餐巾纸,水果盘,牙签。以及玻璃杯子,还存有些水,两堆瓜子果皮散在旁边,于丽丽招待过某位客人。 穆以深立在防盗门口,喊了她声:“乔轶卿,过来。” “怎么了?” 他静立在那儿,指着防盗门走廊内部的一抹约莫43码带泥鞋印,说:“你有什么想法?” 她仔细看了会儿“男性脚印么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走进来很顺畅,直接放进来,看来像是个熟人情人?” “于丽丽的私人生活她父母不怎么了解。”老穆双臂环胸,左肩微微抵着墙壁,不一会儿他才抬头:“三年前来到花苑小区这儿任职,幼儿园院长也许会知道她多一点的详细情况。” 花苑幼儿园在小市区正中央,路上堵了会儿车才给通行,乔轶卿笑着说:“我们这儿急着办案,要是堵车堵到晚上,您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老穆深刻地来了句哲理的话:“走后门。” 组长权限大,什么都不怕 到达幼儿园的时候,院长正在和十几个孩子们玩耍,听到警卫有人找她的时候,才急急忙忙跑过去打了面。 “你好金院长。”老穆从内兜里掏出警|察|证:“我们有事,想问你有关于丽丽的情况。” 金院长的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很客气地请他们进门,在操场庭院那边入了座,周围的那些孩子们好奇地盯着老穆他们,经过那么段时间,好奇心也就过了,慢慢地又热闹嬉笑起来。 金院长是个40几岁的老妇人,家里也没什么人,剩下值钱的东西也就这幼儿园了,亏得孩子们很听话,她耳朵不怎么使唤,孩子们每次讲话的时候,都很大声地扯嗓子。 金院长:“她父母告诉我丽丽死讯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缓神,这好好的一个女孩就这么没了,这搁谁心里都不好受啊,丽丽她性子虽然不怎么好,但总归是条命。” 乔轶卿:“于丽丽她平时是怎样的人?” 金院长好似有所顾忌。 老穆解释:“您放心,我们只是想单纯了解一下于丽丽工作方面的习惯。” 金院长微微斜下脑袋,眼睛放远,枯扁的嘴巴慢慢松口:“刚见到丽丽的时候,蛮活泼的女孩,家境也好,带着孩子也不错,工作仔细认真,挺好的。 过了段时间,好像是本性就藏不住了,我在办公室休息的时候,看见她从外边带了个男人进来,起初没怎么注意,还以为是她朋友同学来看她,没想到后来我偶然往她办公室里一瞥,就看见他俩他俩”金院长没说出来,但都明白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一孩子就过来和我说丽丽欺负她,我说怎么欺负了,琴琴就把胳膊拿出来给我看,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我当时看了就很生气,去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于丽丽没认错,还狡辩说这孩子平时就喜欢做小动作欺负同学,现在还污蔑到老师头上来了。 没过多久,丽丽就没来过了。” 乔轶卿将手机上照片放在院长面前:“是这个男人么?” 金院长眼睛一亮,直直点头:“对啊,就是这男人,我见了大概有三四次,没礼貌的痞小伙子,叫什么贾贾鹏。” 贾鹏这张照片就单独搁在于丽丽床头柜上,想来这男人对于丽来讲并非常人,留意才拍了下来。 金院长说这贾鹏就住这一带平房,还是租的,是个建筑工人,就在前面高楼工地上打工。还透露于丽丽经常带着去花苑美容院和歌舞厅玩,相处挺自在的。 “您最后一次见到于丽丽是什么时候?” 金院长想了会儿:“一周前吧,十月十九号,我记得她脸色不太好,叮嘱她下早班去医院。但二十号就没来过,打她很多电话也是关机,后来告诉她父母,她父母这才报了案。” 于丽丽于一周前失联,那么法医死亡鉴定时间很准确。接下去的他们去了施工工地,下车前乔乔喝了口矿泉水,老穆就这么看着她喝。 “”水瓶递给他:“你也喝点。” 老穆接过来,带水的瓶口与嘴唇接触,慢腾腾地喝了几口,然后拿下盖好瓶盖:“挺甜的。” 乔轶卿点头:“这水是挺甜的。” 然后他看着乔乔,乔乔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乔乔打电话给老程的时候,老程说他们人就在工地附近,说是可以待会儿找个时间汇合。 四点多的太阳就从云里冒出些头来了,天空偏乌蓝的颜色,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有些暖,两人和工地主管解释后,带着他们去见了人。 贾鹏正在后头休息,灰头灰脸地,眼睛像陷进去一样,脸上无精打采看着俩人,张张嘴:“你们谁啊。” 穆以深照样给他示看了警|察|证,眼睛盯着贾鹏:“警察,问你些事情。” 贾鹏声音有点颤:“什么事。”安全帽下面的那双眼睛,时不时躲避他们的探视,贾鹏吞吞口水:“但我现在没时间,我现在得回家去。” “我们只是问问有关于丽丽的事情。” 贾鹏愣了几秒,声音很僵硬:“我不认识她,你们找错人了。” 贾鹏尽量放轻松,从他们旁边离开的时候,脚底用力,跑了起来。 乔轶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老穆两手指猛地勾住贾鹏的后方衣襟,臂膀用力往回拽,随即他右脚稳稳踢中贾鹏其腿关节,弄得贾鹏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穆以深右手稳当地钳住贾鹏两手腕,阳光照在他头顶,发影让眼睛显得愈加深邃,气也没大喘一口,淡淡地问:“那你跑什么?” —— 将贾鹏暂时带到了花苑警局,让他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贾鹏抖动着双腿,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胡说些什么。 徐晟摸下巴思索着:“这贾鹏年纪轻轻地才过25岁吧,怎么变这样子了,跟吸了毒似的,不会真吸了吧。” 老程拳头打了他脑袋,恨铁不成钢:“这就是吸毒后的样子。” 老程将纸盒子放在桌案上,里面是几小袋子白|粉,坐下面对着贾鹏:“这是从你屋里搜出来的毒品,你这买毒品的钱是不是从于丽丽那儿拿来的?” 贾鹏咬着泛紫的嘴巴,不开口。 一旁的乔轶卿眼皮半掀起,望着窗外,随意说了句:“这天真冷,也不知道我妈身子好不好,可别累坏她。” 见贾鹏脸色剧变,濡紫的嘴巴哆嗦起来,眼珠子紧紧盯着手,咬字似地说:“我妈,只要能让我妈好,我什么也和你们说。” 乔轶卿笑了下:“只要实话实说,你母亲会很高兴。” 他停了阵子:“我和丽丽是男女朋友,一开始我并不是看上她的钱才和她同居,只因为她很漂亮,很很放纵,自然也很有钱,我吸毒,她也跟着我吸了起来。但有一次,是做|爱的时候她脸色很不好,我很担心她问她怎么了。 最后她很害怕地抱着我说:贾鹏,有个男人总是跟踪我,我害怕。” 徐晟等人的脸色有些凝重,乔轶卿拿着笔停了片刻:“那之后呢?” 贾鹏慢慢回想起了那晚的情况。 外面风声很大,吹弹着玻璃窗发出嘣呲的声音,他正待在里面看电影,听到外面的大风声,担心丽丽没得雨伞回来,才套衣穿鞋出了门去接丽丽。 这区的小路错综复杂的,路面凹凹凸凸地不平不好走路,路灯也没个好的,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地发着弱光。 贾鹏临近路灯的时候,就猛然看见两人堵在墙头,于丽丽贴在某人的身上,身姿妖|娆覆在那男人怀里,丰|腴的长腿夹着腿肢,正在贴耳说话。 风大夜黑的,即使是灯光也看不清那两人的表情,贾鹏想来是气愤地,但随后想了想,忽然双肩下拉,独自一人回了公寓。 因为贾鹏从没见过,原来她也可以这么乖顺地去对待另一个男人。 “一周前的某天早上,我赶完工回到她公寓的时候,就再也没见过她。” 乔轶卿笔顿了下,抬头:“前天夜里是不是下了雨?” 贾鹏点头。 乔轶卿笑了下。 没过会儿,老穆办完事回了局里,这时候,老程两人还在盘问贾鹏,乔轶卿坐在外面售卖机旁晒阳。 “你这边怎么样了?”穆以深贴着她入座,掌心覆上她颇凉的指尖,慢慢加力。 “唔还算好吧。”乔轶卿习惯性地依靠他肩头,又慢慢蹭了蹭,有股很熟悉喜欢的气味。她在阳光下眯眯眼笑了笑。 注意到她的动作,穆以深对这件案子暂且没提,稍稍让她眯了会儿,低头微微在她发间吻了下,很安静,很诚恳。 “你饿了么?” “嗯,饿了。” “我们吃什么呢?” “嗯,不知道。” “要不去问问老程他们想吃什么?” “嗯,可以。” 乔乔笑道:“你好像蛮不情愿的?” “嗯,确实。” “怎么了?” “我想和你吃。” 乔轶卿噗嗤笑了下,于是脑袋又蹭蹭他,没说话。 —— 四人要吃饭的时候,徐晟在纠结要吃什么,老程兑兑他胳膊,说:“吃面吧,最近冷啊,吃面暖和暖和。” 徐晟瞪眼:“吃面?吃不饱的!” “你多叫几碗不就成了。” 徐晟气岔“你当我猪啊。” “你不是吗?” “” 去面馆吃得确实挺暖和的,浓厚的排骨汤加上些青菜细面条,再搁上几块热腾腾的牛肉,乔乔一大碗都没吃得下,不过对面那俩男人倒是吸溜吃得碗空掉了,旁边老穆吃得斯条慢理地,徐晟说:“咱还想再吃一碗,老程你呢?” 老程搓手:“可以啊,再来一碗?” 徐晟:“大嫂你们还想再来一碗嘛?” 乔乔摇头,老穆抬眼,将嘴边而得面条吸溜儿进去,说:“不用。” 于是对面这两货达成一致,又各叫了份酸鱼面条,最后还来了个比赛,看谁吃的快,今晚上的床就得让给谁睡。 因为连环案子原因,专案组不得不在花苑小市区逗留几天,几人住在酒店里,不知怎么的,预定时只剩下两间单人房。 最后只好两两分,乔乔和老穆,老程和徐晟。 最后比赛居然是徐晟赢了,于是他双手比成胜利的姿势,得意洋洋地说:“哈哈哈哈,今晚上我占软床,你就睡沙发吧你。” 老程狠狠瞪了他一眼。 资料大多都收拾完后,老程和徐晟都回了隔壁房间,里面透着凉风,穆以深正在整理分析死者资料,只剩下个乔轶卿,经不住睡意,趴了会儿时间。 过会儿,凉风微微拂过她的脸庞,慢慢转醒,发现自个身上盖了件黑外衣,自然是老穆的。 这男人,平日里就体贴得很。 第31章 你有点胖 瞧了眼手机时间,将近凌晨一点。 乔轶卿坐直,将肩上的大黑衣慢慢穿好后,望向对面桌案上正低眼看电脑的男人,端正地等了会儿,才慢慢开口:“穆队。” 平常执行公务的时候只叫他穆队,要换做平常私生活方面,总会大咧咧地称他老穆,或者亲昵地叫他阿深。 穆以深抬眼,背脊微挺,瞧着她睡眼朦胧的一脸,嘴角微微掀起,嘴巴紊合:“嗯,怎么了?” “死者身上那块怀表里的照片,法医的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么?” “你坐过来。”穆以深向她招手,顺便拉了把板凳在他边上,乔轶卿就依着他坐下去了,老穆点开了电脑文件里的一张照片,开了口:“刚刚邮件传过来的。” 怀表里的小寸照片被他们验得很清楚,是名男性,年龄50-63,模样端正,嘴角下有虚长的白胡子,眼睛笑眯眯地定格在那里。 乔轶卿沉吟了会儿:“他是死者的家属。” “嗯,我让网搜人员去查了这男人的资料,照这速度,明天结果就会出来。”老穆侧眼瞧着她,莞尔一笑:“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乔轶卿稍微在脑子里整理了下:“被害者于丽丽除了和贾鹏走得近些,还有个男人,和她走得很近。” “你认为那人就是凶手?” “说不上来,但可能性占一半。” 穆以深笑:“那我们明天又得忙一整天了。” 乔乔也笑:“也是。”她凑过去,主动帮他关了电脑,然后眯眼笑道:“好了老穆,活儿都忙完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就寝了呢?” “就寝。”他渐渐合上笔头,开始揣摩这两字的意思,站起来摸摸乔乔的脑袋:“也可以,我抱着你睡,你也不会做噩梦,两全其美。” “” 最后两人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顶头的天花板,就是没闭眼。 乔乔小脚过去挤兑挤兑他的大腿,眼睛眯出条缝,声音含糊懒散:“还不关灯?” 老穆凑过去把她脑袋抱怀里,支吾了会,懒懒地回应:“嗯,知道了。” 随后吧唧一声,室内暗得漆黑 —— 清晨,怀表照片里那位男者的身份资料,被调查人员通过电子邮件传给了穆以深,那时候四人正在早餐馆里喝粥吃油条儿,老穆打开手机大概浏览了会儿,才关屏。 “怎么了?”乔乔问他话的时候,嘴里边还含着根油条。 老穆是这样回答的:“吃完再谈。” 餐桌上都收拾完后,老穆把资料给他们每个人手机传了下,他们才大概了解了番,死于两年前的其中一名死者名叫刘熙,怀表里照片上的是其生父,现在已有64高龄,除了女儿刘熙,他还有个儿子,如今工作稳当,满是孝顺的儿子,带着父亲妻女在枢川市内养家。 老人表明刘熙在两年前往外出打工失踪,就再也没了消息,随后法医鉴定父女双方d结果一致,死者确实是刘熙无疑。 徐晟:“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穆以深拿起外套,慢慢站起,说话却很利索:“我们先去花苑美容院,我想,那儿的线索会很多。” 徐晟:“美容院?” 老程:“死者于丽丽经常去的地方,交际甚广,这次去应该会找到什么线索。” 今天美容院客人挺多,服务台工作人员看到老程他们拿着证件的时候,吓了一跳,紧接着打电话通知了上层经理。 和这位张经理问及有关于丽丽事情的时候,张经理细想了下:“于小姐是我这儿的常客,自然是认得的,记得接待她的美容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旁的不多说,那小子的手艺还真不错的。反正客人只要喜欢,我们这儿也就要依着客人的主意,您们说是不是。” “那位先生叫什么?” 张经理笑道:“马单单,挺女性化的名字是不是,就是个男的,还挺帅的。他现在就在里面休息呢,要不我给你们去叫?” 老程:“不用,我们直接过去询问情况,先告诉我马单单在几号房?” “就在207员工休息室。” 马单单正在换工作服,听到门被人打开的声音,紧忙回头,刚好瞥见乔轶卿那双探究的漆黑瞳孔,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马单单穿好衣服,说话很慢:“小姐,没见到室外有男士休息室的标志么?” 乔轶卿支吾半会儿,才回答:“抱歉,没注意。”她从兜里掏出:“但我们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老程和穆以深在休息室里边询问马单单他这几周行程的时候,徐晟就在售卖机买了瓶饮料。 乔乔坐在旁边,两手拇指把玩摩挲着,徐晟走过来递给她瓶酸奶,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乔乔摇头:“还没。”见徐晟垂头丧气地坐在她旁边,笑了笑:“假期又得延后几天了,心里不爽是不是?” 徐晟大大地叹口气:“是啊,这不整人嘛,你说说这段时间事情怎么这么多,还能好好地让我休息休息几周嘛,乔姐,我这不是不爽,而是心累啊。” “等过两天案子破了,局长高兴,会放我们几周假期的。” “两天?”徐晟又垂头丧气地来了句:“别了,我看给我十天这连环案子都破不了。” 乔轶卿呢喃:“两天足够了。” 眼睛不经意一晃,看见房间尽头有个高个子的女员工,鬼鬼祟祟地瞧着他们眼,捧着木盆快速上了楼。 她先开始愣了几秒,脑子忽然转回弯子,也没来得及和徐晟招呼一声,条件反射性跟去了三楼。 三楼楼道狭窄起来,堆满了杂物箱,小道走廊开阔起来,窗外白光渗透帘子,唏唏晃动的几只电灯泡在顶上晃动着,照得脚底影子左摇右晃,哪处传来的滴水声听得更渗。 地毯有些湿软,球鞋踩在上面渗出些了水,这条长长的走廊边上,很难知道那人躲到哪里,她没多想,开了口:“丁洁,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丁洁很快出来了,手里捧着装满毛巾的木盆,脸色阴郁,定格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眼睛转了转,说起话来很结巴:“你你认识我?” 乔轶卿顺着话讲下去:“因为于丽丽房间货箱里,有你们俩的相册,照片背面就是你们的签名。” 丁洁:“那那又怎么了。于丽于丽丽死了关我什么事啊,你你能不能不要烦我啊。” “丁洁,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位中国公民的责任。”乔轶卿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提问:“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于丽丽,是在什么时间?” 丁洁笑:“十九号晚上,在下雨。” 乔轶卿抬眼:“你们讲了什么?” “没讲什么。”丁洁漫不经心地翻找毛巾,脑袋向斜下垮着,眼睛忽溜地紧盯着她,随即手臂用力,将大木盆狠狠砸向了乔轶卿的头顶。 乔轶卿是个练家子,铁臂一甩,直接将男人撂倒的活儿都干过,这茬事儿自然简单地简单了,木盆掉在地上的时间里,拿短刀的丁洁很快被乔轶卿擒住了手脚。 提审丁洁的是老穆和乔乔,丁洁说于丽丽是她杀的,刚开始没想到丁洁会承认得这么快,这一切的确是太容易了,乔轶卿反而觉得丁洁被人套路了。 穆以深抓着钢笔,手臂肘向前支着桌沿,眼睛淡淡地看着丁洁,说:“你为了个男人就杀了她这理由太牵强。” 丁洁:“我都承认自己杀的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老穆笑:“你信佛的人。”眼睛瞥向她腕上的手链,接着:“这手链是寺庙里求来的,我爸也有一条。” 丁洁脸色僵硬:“我是错手害死她的,要判刑你们就判吧,判多少年都无所谓。” 老穆凛寒了眼睛,声音变得低沉:“那之前的三名受害者呢,也是你错手害死的?”将一堆现场照片丢在了丁洁面前,接着说:“包庇凶手,你也是同谋。” 丁洁眼睛盯着鞋子:“确实是我害的,你们不要再问了。” 乔轶卿笑:“原来你不结巴。” 丁洁开始死咬着嘴。 当晚没什么结果,将丁洁关了拘留室后,大伙儿就回去歇息去了,老穆开车先带着她去了餐馆,下车前,乔轶卿在给自个儿子打电话,老穆和团子也讲了会儿,多半又是萌萌的话。 “老爸你们要早点休息哦,注意身体。” “老妈你们要多穿点衣服哦,陆姨姨说会下雪的欸,多穿点哦。” “老爸老妈你们啥时候回来啊,哈哈总跟着我嗷呜地大叫,它是不是脑袋被喜喜撞坏啦,比以前更严重了唔爸爸妈妈,哈哈现在一直盯着我看,它是不是知道我在说什么” 于是经过一系列对话后,团子终于肯挂电话了:“老爸老妈你们快去吃饭吧,陆姨姨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你们也快去吃吧,拜拜啦爸爸妈妈。” 等了几分钟,乔轶卿咳了声来缓解尴尬:“儿子最近挺好的,等结了案子,我们回去好好犒劳犒劳团子。” 老穆脑袋慢慢侧过去看着她:“嗯,但我现在很头疼。” 乔轶卿立马凑过去两手捧着他脑袋,紧张地说:“怎么头疼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叫你晚上不要熬夜的吧,非不听。” 老穆抓住她的贼手,手指抵着她下颚骨,微微抬起她脸颊,两人对视了会儿,老穆开了口,用的是沙哑的声音:“我头疼不是因为这个。” 顿了会儿:“我头疼的是,该怎么犒劳犒劳你。” 乔轶卿板脸严肃回答:“穆队,查案抓人是我的职责,不用犒劳我。” 老穆放开她,食指戳了戳她的脑子,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我让你们在外待命,你擅自跑过去抓人做什么。” 乔轶卿依旧板脸端正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穆队,丁洁很可疑,她知道凶手是谁。” “那也不能贸然行动。”老穆又戳了戳她脑袋:“什么时候能听话点,以后要抓人也得两个人一起。” 乔轶卿点头:“明白了穆队。” “现在是下班时间。”穆以深手覆住眼睛,靠着椅座,问了句:“你今天想吃什么。” 乔轶卿凑过去问他:“你请客还是我请客?” “都是我请。” 她笑:“你知道就好。” 乔乔想喝点热汤,所以吃的是淮南牛肉汤,在加点醋和辣酱,这味道别提有多好吃了,老板娘还多加了点牛肉,洒洒黑醋添点料,香喷喷的肉,浓厚的汤汁,喝起来就很带劲儿,吃到最后的时候,乔轶卿将整碗汤都喝完了,渣都没留。 老穆问:“要不,再来一碗?” 乔轶卿正好嗝了声:“不用,饱了,超级饱。” 她直眼盯着老穆碗里的小半粉丝,吞吞口水:“你怎么还剩下这么多,是不是吃不下?” 乔轶卿本以为老穆会十分贴心地将那小半碗留给她吃,就是没想到老穆的回答是这样的:“不啊,慢慢吃,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 自家老穆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后来两人又去街道蛋糕房里,买了块奶油小蛋糕,选定样式的时候,乔轶卿在纠结是选巧克力的呢还是草莓的呢还是奶油的呢。 老穆体贴地来了句:“都买吧。” 乔轶卿选择拒绝:“大晚上的吃那么多,你是不是想让我胖死。” 老穆摇头,又名正言顺地来了句:“你吃不吃,也就这样子。” “什么样子。” 还以为会说很美的样子。 结果屁啊。 老穆回答:“很胖。” 手动再见。 接下去的十二小时内,乔轶卿再理会老穆,她自个就是头猪。 开车回去的路上,老穆随口问她:“现在几点了?” “” 穆以深笑了下:“回去之后,我们好好探讨一下将来的日子,加上爸的期许,我想,你的任务会很艰辛。” “什么任务。” “生孩子的任务。”穆以深又提点了句:“爸他一直想着抱三孙子孙女,你好好准备准备休长期假,我批准。” “” “看来好像有觉悟了。” 乔轶卿回答:“穆队,这其实是种视死如归的觉悟。” 第32章 敏捷如我 细雨蒙蒙地散在屋檐下烟雾撩曼似的景色,日头有些虚晃,乔乔先和老穆起来晨围着警局旁的花园跑了几圈,周围很多早锻炼的居民。没多久,乔乔就有点跑不动了,就搁在原地喘气喝了口水:“这已经第九圈了,能歇歇吗?” 跑在前头的穆以深好心地停下来,他转过身活络活络脚,问:“体质下降挺快,那时候一下能跑二十圈的你去哪了。” 乔轶卿抓着水瓶走过去,笑道:“这不,都快老年了,当然跑不动。”随着老穆坐在长椅上,拿着毛巾擦汗,眼睛盯着粼粼的湖面,才仰头眯眼:“打算什么时候抓他?” “抓谁。” 乔轶卿下面捏住他大腿,嘴巴上却严肃地提点了句:“穆队,请别拿我当新人看,好歹我也干了好几年了,能不能别总欺负我?” 老穆从善如流地回答:“你下面捏我,上面说我欺负你,到底是谁欺负谁。” “老穆。”乔轶卿凑齐笑脸给他摸摸腿儿,脑袋微微靠着他臂膀,随意地开了口:“按你这悠闲步子,我估计今儿下午就会揪住他狐狸尾巴。” “嗯。”老穆接着说:“撒了这么久的渔网,也该收收了。” “带上我呗。” 老穆:“你觉得可能么。” “” “他很危险,你好好呆着局里看资料,一小时后我们就回来。”老穆站起来,将毛巾搭在自个肩头上,微挑起一只眉:“不许耍脾气,要乖乖的。” 乔轶卿见他这边没路,只好作罢,然后站起理正运动服,严肃地瞧着他:“穆队,乖乖这两字儿这词,我们现在早就不用了。” 老穆没打算接话,隐隐地敲了她脑袋,笑着说:“嘴巴利索多了,有时间考考你体能成绩怎么样。” 乔乔与他并肩同行“穆队,做队长不能这样的。” “哪要怎样的?” “嗯让我先好好想想。” 老穆手臂揽就着她肩膀,两人一步一步地在这条小林道上前行,很安静,很简单。他嗓音里还泛着未褪的笑意“这也要好好想想?” 接近一点,马单单在自己的房子里整理东西,阳光渗透进来,照在他阴测测的俊脸上,连着刘海,看见他死咬着冒血的嘴唇,白袖外两只老茧的手微微颤抖,抓着针筒,试图打入血管里以自杀结局。 持续了很久,依旧没下手,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女人对自己的毒打,那个恶心的胖女人,脸目狰狞似的恶心,总是用猪肥手扒下他的衣服用烟头戳皮肉,毒|骂抽打,隔几天再来几个新玩法,满身棍棒的伤痕,还是个冬天,皮肉绽开凝固在背脊上,很疼,很想哭,可他哭不出来。 那女人是他生母,一个生母,下这么重的毒手,他心里只有干涩的僵硬,只想让这个女人消失。 最后那个女人死了,不是他亲手杀死的,夜里被一个杀|人犯弄死的,死的样子很凄状,泡在水里,涂得很红的十个指甲完全脱落剩下个血肉模糊,她经常招蜂引蝶,不死才怪,他在灵堂上笑出了声音,指着灵牌神经质的反复呢喃:“哈哈哈,你个畜生终于死了!” 外面下了雨,马单单收拾点背囊,出了门,辞了美容师,不会再回来,所以烧了这个他住了上半生的房子,他自己始终想活着,也许有一天,他会看见妇女在殴打孩子的场景,他会杀死她,他会的,在他进监狱之前,不会停止。 他先去了水杉湖,水杉湖这里已经没了警察看守,只剩下几条警戒线,依旧在蒙雾沼气的湖面旁招摇。他觉得这里是值得惦记的,在这里,他杀死了很多女人,他认为这很正义,于是走在岸边,漫不经心地唱起了童谣歌。 微雨散在他干净的呢大衣上,泛起细粒的小水珠,脚步忽然顿住,湿冷的刘海下空洞无物的眼睛,惊愕地瞧着穆以深,没动弹,嘴角挤出有些难看的笑容:“穆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穆以深穿着身贴身的黑色运动装,袖口卷起,休闲地插在上兜里,不经意地瞥着远处的人,眸中一点寒咧的光,声音有沉性,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因为这里是案发现场。” 他继续笑,语调还是很慢很慢:“我本是来这里悼念下于小姐的,但我忘记买花了,只能在这块路上走走。” “嗯。”老穆看着远处。 “警官你查得怎么样,听说于小姐死得很惨,我希望你们能早日抓住凶手。” “就今天。” “今天?” “今天会抓到凶手。” 马单单脸色一变。 老穆的反应,马单单接下去也没再问出什么,马单单忽然显得急躁,他知道什么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穆以深慢条斯理地说:“一般这种连环案子,凶手很喜欢回到现场,回顾自己当时杀人的心情。” 马单单心下一沉:“所以?” 他眼睛正正地锁住马单单,忽然嘴角微挑着,接着回答:“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说话这么慢,是在隐藏你原本结巴的事实么。” “你想说什么。”明显冷了下去。 “先生,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你是凶手。”老穆脸色变冷,声音凉凉地:“所以你需要和我们走一趟警局。” 马单单笑:“你有什么证据。” “你那差点着火的房子,被消防员灭了,还好没酿成火灾。”老穆慢腾腾地抬起手里这本快要散乱的笔记:“这证据就在你家里,你以为被烧了,不好意思,被我找到了。” 马单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笔记本子,步调开始后退,从兜里掏出把黑枪立刻对准老穆的脑袋,声音开始变得神经质:“这样啊我藏在墙后边都被你找着了,真不愧是穆警官,我从以前就听说过你的那些事迹,想着将来成为警察呢,呵,哪晓得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他面不改色地瞧着马单单“这儿已经被包围了,从你一踏进水杉林,就别妄想逃走。” 马单单反而愈加冷静下来,枪口已经上膛,正冷冷地瞄准对面人的性命:“放我走,要不然我要你的狗命,叫他们撤离,让我离开。” 老穆淡淡地瞧着他:“你逃不了,没几分钟,全国都会贴上你的通缉令,即使杀了我也于事无补,罪责只会加重。我想你早就预料到这点,事到如今,也该赎罪了。” 马单单一直摇头,受情绪影响,举着枪的手开始下滑移动,对准穆以深的胸膛中心,也不知怎的,他狠狠抓稳了枪柄,扣下扳机。 穆以深却抢先一步走向马单单方位,手稳稳地拽紧扣住他手腕,右脚猛地扣下马单单左腿关节使其跪地,马单单痛得大叫,蹦的一声枪声响彻天空,这把还冒着白烟的枪头,很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接下去,藏在暗处的警方终于接到了老穆的手势暗号,出来处理后事,将躺在地上的马单单扣入警车待审。 事后,老程和徐晟大步走过来,一脸紧张地看着老穆的全身上下:“你没事儿吧头儿,刚刚的那枪声可把老子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被他一枪崩了还是他被你一枪崩了呢。” 穆以深悠闲地反手插着衣兜:“哦,我们现在可以回市局里了。乔轶卿她先回去了?” 徐晟:“嗯,乔姐打电话过来说刚刚回到市局,正在帮何璐整理档案。” 老穆:“那我们回去吧。” “等等!”程钟汕伸臂阻止他前进,那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老穆下方腹部,迟疑了会儿:“老穆,您老人家这儿是不是流血了。” 徐晟:“我去,穆队你还真伤着了!” 穆以深低头,拉开衣边,瞅见这白短袖下边的破洞流了血,然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嗯,子弹打偏了。” 老程气炸地瞧着他这副淡然的样子,狠狠瞪着他说:“什么嗯啊,这叫幸好打偏了,要不然子弹早进你肚子里去了。叫乔乔看见了,你说她反应是不是比我还激烈?” 穆以深赞同地点点头,拍了拍老程肩膀,他自个是这么说的:“所以说,这件事不能告诉她。” “” 老穆好好想了下:“但这两件衣服是她买的,回去怎么交代” “”老程偷偷瞧了眼那破洞的运动服和白短袖,也学着他拍拍老穆的肩膀,无奈地说:“实话实说吧,上次我骗俺老婆说是被烟烫破的,她还总叫嚣着说让我禁烟呢,省得下次又给她弄烂一件衣服。” 徐晟咳了声:“穆队,先回去消消毒再说吧。” 然而这一路上,老穆先生就有些头疼起来了,该怎么和乔乔说这衣服怎么破了呢,得让他好好考虑考虑,这比查案还要难。 “老穆,到了。”老程把他拍醒的时候,他正睡意昏沉,睁开眼睛正巧对上车窗外西边落下太阳的霞光,意识渐渐清醒,呆了会儿,才走着下车。 现在大家伙儿都在局里闹腾,抓了人确实可喜可贺,接下去的阶段就是提审犯人,然后局长终于给专案组放长假了,徐晟想想都高兴,撇下众人,活络络地跑到乔轶卿那边去蹭着说什么乔姐你太厉害了,说好的两天内解决还真两天解决了。 何璐拿着纸卷打了他一下,忒嫌弃地说:“行了行了,甭腻歪在这儿,快回去找你妈去,今儿下班早,回去吧都。” 徐晟瞪了她眼,心里奉承好男不和女斗的传统,气哼哼地拿起了衣服,对着乔轶卿打了招呼:“那嫂子,我今儿就先出去办些杂事,你们回去也小心点啊。” 何璐往手里拍拍文件夹,转笔啧啧了几口:“这几天前边三儿灯也不管用了,明儿还得找个人来修理修理换个新条的。” 乔轶卿:“这事儿你也负责?” “本来就不是我干的,但李大爷这几天马上得回乡下一趟祭祖吗,所以我就帮着点忙了。” “怪不得,回来都没看见李大爷,还以为又去茶馆蹭棋去了呢。”乔轶卿进了网页,点了几篇点击最高的现时新闻,鼻子间有隐隐茶叶的味道,她抿抿嘴,喝了口温水。 何璐趴在旁边的电脑桌上,继续说:“先别谈这事儿,我告诉你啊乔乔,这连环案子对吧,最近网上也不知怎么地,有人拍了现场照片给传到了网上,现在这片辖区乱的啊,议论纷纷地,说什么最近杀人犯也忒多了点,路上也得小心点了。 对了,市政厅都几次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不过幸好,这案子总算是破了。” “谁传到网上去的。” “到现在谁还想查这问题啊,都歇活儿回家去了,而且都结案了啊。” 乔轶卿轻轻地打断她:“提审还没开始,这并不算结束。” 何璐被她说得一愣,开口问:“难不成马单单那家伙儿还不肯招供?我去,要真是那样还得了,证据都摆那儿呢!” 乔轶卿摇头,想起什么:“老穆呢,徐晟都回来了,程钟汕和穆以深这两人都去哪儿了,想喝酒也该回来了啊。” 何璐摆手:“这我哪儿知道啊,问问沈琮庆,他也刚刚从水杉路回来,还说马单单那小子身上有枪呢,不过幸好穆队及时把他逮着,省得继续祸害人间。” 乔轶卿愣了下。 老穆腹部左侧的弹头擦伤估摸着有半个巴掌大,裂在那里,自个消了毒,才从医务室出来,同程钟汕去厅内售卖机买了罐酒。 喝了口酒,喉管才舒服些,两人晾在外面长椅上,凉风吹着热脑袋,老程又咕咕喝了大口:“你今儿早些回去吧,这些天和她娘俩好好逛逛街相处相处,你也单身老些年了,别总顾着破案子,人也已经抓着了,赶明儿过来审个问,就回去度假吧,也可以出国玩玩,最近不是说什么旅游盛季吗。” 老穆笑道:“正有打算呢,你呢,也回去好好聚聚,这些天你儿子不是要期中考了么。” “哦!我还给差点就忘了。”老程拍拍手:“要忘了小盛准保要气死我这老子,亏得你啊老穆。” “你忘了不要紧,小盛只是在担心你身体。” “这我知道。”程钟汕死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黑天,又重复了句:“这我知道啊。但儿子他有那觉悟,干警察这行的,会牺牲些东西在所难免。” 穆以深打断他:“再有这种想法,搞不好我把你踢出警局。” 程钟汕笑着:“哟,你还真够狠心的啊。” 第33章 唔汪汪汪 乔轶卿走过来,手里边端着茶杯,默默地坐在了老程旁边,方位是这样的,老程是夹在中间的,也相当于是百万瓦的电灯泡了。 老程就有些纳闷,刚想离开板凳,乔轶卿就硬是把他摁下去了,说话还挺溜得:“走什么,继续聊,我正闲着呢。” 程钟汕表示很头疼。 另边的老穆将外套裹裹,随即才放心地说:“嗯,继续聊,我这酒还没喝完呢。 就说说我怎么狠心了?” 程钟汕毫不客气:“对新人态度太苛刻了,以后要圆润点知道吗?” 乔轶卿赞同点头,摊手耸肩:“这点我同意,前些天我被穆队压榨得惨不忍睹,说什么这个不让干那个不让出去的,是时候该好好整顿了。” 程钟汕侧头看着乔乔:“都给我回去,别在我面前秀,要不然我怼死你们。” 乔轶卿有些莫名其妙:“我没秀。” “我去,别给我装傻。”老程被逼得直直爆了粗口:“信不信下次我在局里那播音室来个广播说什么你俩秀恩爱还不知道秀没秀。” 穆以深也奇怪了:“我没秀。” 程钟汕典型地翻了个白眼:“得,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和你俩聊天了呢,你说说要是我老婆还没退休那该多好,天天在你们面前秀,秀死你们!” 老穆笑:“林安最近身体好么?” 程钟汕转回一脸甜蜜少女心:“好着呢,肚子也显大了,就准备着取名儿建个新房子给娃娃呢。” 乔轶卿笑:“恭喜了老程,又喜当爹了,预产期还有几个月?” 程钟汕舒展着眉头:“算来还有六个多月呢,这时间过过就走了,对了老穆,后面几个月我要求请假啊,我还得照顾老婆孩子。” “当然了。”老穆将空罐头丢进垃圾桶里,随后笑道:“等孩子满月酒,我和卿卿带着孩子一起过去帮忙。” “那可多谢了,我家那边还真忙不过来,正巧让咱们三孩子见见面,互相熟络熟络感情。” 然后老穆手兜里,云淡风轻地回了句:“那回过头再来讲讲,我问你,我这个队长怎么狠心了?” 程钟汕都是套路。 乔轶卿无奈地瞧着这尴尬的局面。 见得老穆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然后挤挤他胳膊,眼睛瞥着他淡淡地说:“你怎么还不换位置?” 老程站起来,忍不住大笑:“行行行,我给您俩让座总行了吧。嘿!刚刚还说这样好的呢,怎地又改位儿了,简直了。” 老程接着兑兑他胳膊问:“咱这啥时候放假?” 穆以深挪挪坐了中间去,然后手臂坦然地搭在她肩上,回答:“依照张局那老脾气,后天才会给放。” 老程理理衣服:“后天?不正巧周五吗,还真给我挑了个好时候放假,我也正好去接我儿子放学。”然后摆摆手:“咱要回去理报告了,你俩就好好待着啊。” 乔轶卿招手:“走路小心着点你的腿。” 程钟汕朝后头摆摆手,居然慢悠悠地唱起了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名族” 终于摸到了空闲时间,乔轶卿脑袋蹭在他胸膛靠着,腻歪了会儿,最后很温柔地问他:“你这反应,居然让我想到起了当初团子打破盘子时的脸色,那样子可委屈了。” 老穆选择沉默是金。 乔乔揪眉,手指过去挤兑他肚子上的肉:“说吧,从实招来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穆以深嗯了会儿:“让我好好想想。” “这还需要好好想想?”乔轶卿笑着站起来,在他面前蹲下去,双手臂撑着他大腿,头微微扬起来与他对视,依旧笑着问老穆:“说不说?听说马单单那小子手里有枪,你不会”她眼睛下移,开始瞟着他衣服紧裹着的腹部。 老穆捧起她的脸,捏了又捏:“嗯胖了很多。” 乔轶卿噗笑道:“这招早过时了老穆哥,来个新鲜点的好嘛,而且这离咱们下班还很长呢。” 老穆挑挑眉:“你想要新鲜的?” “你有么?” 他渐渐握紧乔乔的手腕,忽而笑道:“多的是。” “那么。”她有些累,缓缓站起来,手臂撑过他的两支肩头,随即低头近近瞧着老穆,华丽丽地弯嘴笑道:“现在你还能治得住我么?” “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他眉头渐渐舒开,眼里卷着困意,呼吸很轻腻,嘴边很快地,荡起了一叠笑意。 她也笑:“不可能的什么?” “你不可能治得住我。”他手掌心向上,渐渐揽住乔轶卿的腰际,把她移到了自个腿上,在乔乔嘴上吻了下。 乔轶卿气得笑:“旁人不知道你性子,其实老穆你啊就是个狡诈的男人。” 老穆惩罚式的捏捏她腰际的肉身,嘴齿含糊地问:“在你这里,我自然是狡诈的。要不怎么治得住你?” 时至五点半,两人在办公室磨蹭了会儿,拾缀好档案后回去了,老程正巧也跟着回去,满脸不善地瞧着他俩:“哟,我还以为你俩要在这儿过夜呢。”说着说着,老程露出两排白牙:“走吧,我又车坏了,顺路载我一程呗。” 穆以深挑眉:“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你确定顺路?” 老程恍若未闻,他抬眼瞧着黑天,嘁了声:“咦你说说这天气又都快下雨了,乔乔,载我一程呗。” 副驾驶的老穆: 她坐在主驾驶位儿上,下拉车窗喊着:“上来吧,这天还真要下雨。” 这开车送到老程家大抵上只需要个十几分钟,离得警察厅确实蛮近的。前面小两口的谈话,老程觉得自个屁股有点坐不了了,他捂着眼睛后悔中,早晓得这样,就不该蹚这趟浑水。 老穆:喝水么? 乔乔:不用。 老穆:前面在施工,开车小心点。 乔乔:知道。 老穆:一会儿要去酥饼记买些点心么? 乔乔:儿子现在不喜欢吃太甜的,不过他喜欢吃绿豆糕。 老穆:哦,我也喜欢,果真是随了我性子的。 乔乔:对啊,连睡觉的姿势都和你一模一样。 老穆:这不同。 乔乔:怎么不同了。 老穆:睡姿这是随了你的。 乔乔: 过会儿。 老穆:也给你买点奶油蛋糕。 乔乔:不要,晚上吃变胖的,又不能隔夜的。 老穆:变不变胖无所谓。 乔乔瞪他眼:我有所谓。 老穆莫名地笑了。 老穆又问:再买只临新房的烤鸭?可以回去和着面吃。 乔乔吞吞口水:同意。 这两货还没吃晚饭。 后面的老程无力望天——欸,真想念自个那乱糟糟的老婆。 登时到了老程住宅家门口的时候,他下车觉得一身轻松,朝着夜露白雾深吸口气,咧出排白牙:“果真还是大自然得好啊。” 老穆降下车窗敲了他脑袋,淡淡地打断了他:“回去,傻呆这儿干什么,想淋雨么?” 老穆回头想过去打他,还是老穆反应快,提早把车窗给降了上去,隔着窗户一副淡定的脸:“明儿早些上班,别又踩点。” 程钟汕跺着脚:“老子知道了,你俩真麻烦的,一会儿叫我小心腿儿一会儿叫我别淋雨,是不是把我当孩子使唤啊,是不是!” 老穆:“心里明白就好。” 乔乔捂嘴强忍着笑。 那俩货走后,程钟汕又堵在家门口瞎唠叨了会儿,嘀嘀咕咕地,林安在厨房间都能听得见,于是开窗朝着门口那方向大吼了声:“老不死的还不进来!是不是想淋雨啊!” 老程心里苦。 进门后林安就搁在他面前,亲眼看着老程换鞋子,她双臂环胸,笑着努努嘴:“老程,怎的头发还没整呢,是不是要我亲自整整?” 老程就走过去亲昵地抱着林安:“唔,我就是要你整呢,别人整得不舒服。” 林安弯弯嘴角,拍拍他后背:“行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撒娇呢,给你整还不行嘛。” “小盛呢?” “早睡了,改明儿在和他说说话吧。这几天没回来,他可担心你了。” “儿子真乖啊。”老程紧紧地抱着老婆,嗅嗅老婆体香,呢喃:“老婆你真香。” 林安笑:“得了,这些天在警局干的,闻见的是不是都是男人味儿了?” “不出林警官所言啊。”老程举脸对着她笑,随后抱起林安就在原地打圈儿,结局是换来林安的一记爆栗 林安:“干啥啥玩意儿呢,都说了不是孩子了怎的还是个小孩子样呢,滚去洗澡去,要玩也得是在咱们卧室里玩。” 于是老程就来了精神。 团子捧着哈哈,还在看动画片,他爹妈就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俩点心盒,团子眼里放光,哈哈眼里放肉放骨头。 “好,吃,的!” “汪,汪,汪!” 一人一狗狂奔向乔乔手里那袋东西。 揭开盒子,里边是酥嫩多汁儿的全只烤鸭,还往外冒着热气呢,团子和哈哈看着,那对眼睛梗子都快冒了出来。 老穆问:“想吃么?” 团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问:“老爸你们还没吃晚饭吧?” 穆以深点头:“回来吃晚饭,但要团子陪我们。” 团子严肃地点头:“我知道了老爸,我会时刻监督你们不让你们浪费食物的!绝不会去睡觉!笨哈哈也不会!” 哈哈瞧了眼团子,“汪”了声,尾巴直直摇着不停。 老穆摸了摸儿子小脑袋。 乔乔熬好了清汤面条,外加了点调料,味道还整得不错,她还接着给团子盛了碗小的,端到团子面前的时候,团子还傲娇地来了句:“妈妈我都吃饱了,不要吃了。” 乔乔笑:“真不要吃了?不吃的话只好给我们吃了哦。” 其实团子内心是拒绝的:“我吃!” 哈哈很嫌弃地瞧了眼团子。 穆以深瞧着儿子那只胖手,正抓着筷子笨手笨脚不知所措的样子,才开的口:“团子,老爸喂你。” 团子很坚定地摇头,眼睛黑溜溜地:“不要啦,团子要练习抓筷子,这样以后我在家吃饭的时候,就不用拿勺子吃饭了,陆姨姨说长大就一定要用筷子吃饭的,所以团子要练!” 老穆沉默了几秒,才微微凑过去教团子,如何正确使用筷子夹菜,手把手的教,团子很聪明,虽然开始手指头不怎么利落。 团子捞起根面条努力往自个嘴里塞的时候,下面的哈哈那双狗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嗷呜了声,肚子就开始叫了 乔轶卿过来把碗面条端给老穆后,就依着团子坐在了旁边,给儿子擦嘴调整筷子,顺道又夸了几句,团子乐嗨天了。 乔轶卿捻了块肉放进团子嘴里边,团子嗷呜口就吃没了,还说:“肉肉好好吃啊妈妈。” “好吃就再吃一块。” 团子点点脑袋,胖身子凑前过去脑袋仰着,嘴里咿呀咿呀地喃喃,胖手指头就是够不着那盘肉肉,眼睛才求助于自个爹娘,嘴巴哦的形状:“老爸老妈我要肉肉,自己要吃鸭肉肉。” 老穆就夹了小块慢腾腾地放进儿子嘴里,不忘叮嘱慢点吃,小心呛着。 团子吃饱了喝足了离开座位后,哈哈依旧是瞪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眼瞧着小主人喜滋滋的样儿,嗷呜了声后一直跟着团子。 洗手间传来团子气呼呼的声音:“笨哈哈,把牙膏还回来啊,咬啥呀,那不是吃的呀笨哈哈,唉呀拿回来。” 看着团子熟睡后,就给老穆拿了件睡衣,临近浴室里头的时候,才听见放热水的声音,敲了敲门:“老穆,衣服给你放这儿了。” “嗯。”有些含糊不清。 看了会儿电视节目,老穆从里面慢腾腾地走了出来,正在擦头发,她瞧了眼,忽然笑着问他:“怎么这么磨叽了,过来,我给你擦。” 老穆就过去了。 两人又折腾了会儿,乔乔边看着娱乐节目边说:“老穆你看,这喜剧王是不是忒逗了,怎么连自个老婆都分不清的。” “这种人,多半是有精神疾病,这种病症分为两种,一种是患者看不清对方的脸,另一种就是患者对普遍脸型失去明显辨认能力,导致错觉加深。”穆以深很认真地给她上了一课。 乔轶卿很无奈地瞧他脑袋:“笨蛋,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个表演节目,不需要具体分析。” 下头“哦”了声后就沉默下来了。 “老穆啊,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乔乔手臂慢腾腾地搭在他肩上,俯身近近地瞧着他,视线往下,随后笑道:“你瞧瞧,果真是笨蛋,怎么连衣带都松了。” 他笑:“这种情况,得由你来打理。” 第34章 你俩儿子? 老穆连个眉头都没动过,云淡风轻地坐在沙发上任由乔乔调戏调戏,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乔轶卿,你这种行为是很野蛮的。” 乔乔抬头,很无辜地问他:“怎么了?” “手在干什么?” “在解答我的疑惑。”她抽出手,笑了笑:“看你这几天锻炼的挺多,就想知道你身材怎么样。” 老穆光明正大地问:“这几天晚上弄下来,你不是全看到了么?” “这个嘛。”乔轶卿脸腾腾地慢慢红了起来:“也不全是,太黑了,啥也看不到的。” 他揪眉问乔乔:“原来你喜欢光明正大的。” “老穆,别再说了,咱睡觉吧。” “好啊。” “你挺喜欢睡觉的,是不是累了?” “对啊,和你睡很累的。” “不,不是这意思。”乔轶卿最近情商高的很,老穆话里意思全都懂了,她果真是天才啊,真佩服自己。 无奈地戳戳他的脸,然后死命地趴在他怀里蹭蹭:“你那衣服是怎地了,带血的,子弹打偏了吗。” 老穆低低地笑出了声音,抱着她也不觉紧了紧:“是打偏了,要不然你也见不到老公我了。” 乔乔笑道:“还不让我过去,你自个不也受伤了么,还禁止我去呢,小气。” “哦,我小气?”老穆暗暗捏了她腰际一把肉。这痒的,弄得她咯咯直笑,老穆凑过去,咬了下她耳垂:“我小气么?” 她实在没法子了:“不小气不小气,这总行了吧。”上去拍拍他脸颊,表情很严肃:“穆以深,以后执行任务再小心点,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懂不懂?” 他摇摇头。 乔乔的脸色愈加沉下来。 老穆捏住她鼻子:“傻瓜,你和团子是第一位,安全排第二。” 乔乔很感动得嘞,手摸摸他脑袋,脑袋往上蹭蹭,就说了四个字:“你个傻瓜。” 然后大家伙儿就入房关灯睡觉去了,乔乔的睡姿还是不那么好,一只大腿压在他身上,搞得老穆还得抱着她不让她踢被子才好。 老穆叹了口气:“果然要好好教育教育。” 直可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老穆就发觉乔乔这傻蛋有些不对劲了,咱乔乔可是又发烧了,老穆看着她,心里特别懊悔,为什么自己稍不留神,她就给自己踢了被子呢 乔乔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胸口感觉很恶心,很想吐,她居然开始以为自己怀孕了,毕竟有孩子的时候都会吐的嘛,她就拉拉老穆的衣角,很愚蠢地问他:“老穆,我是不是怀孕了,怎么想吐。” 老穆想笑不得笑的节奏,大掌覆住乔乔的额头,是这样说的:“傻子,你是发烧了。 想吐吗,我给你拿个水盆。” 乔乔摇头:“不,就是有点难过。” “叫你踢被子。” “唉,我以后再也不踢被子了。”乔乔将自个慢慢蒙进被子里:“发烧真难过,没想到还会生病啊。” “说明你抵抗力下降了。” 她在被子里折腾了下:“好像是这样的,以后你要好好裹紧我不能让我踢被子啊。” “好。”他心平气和地倒了热水:“乔乔,起来吃药,睡一觉就会好了。” 几秒后,乔轶卿里面才有了动静,她微微动了身子,脑袋从里面慢慢,慢慢地,露了出来,好像有些不情愿:“哦,可我不喜欢吃苦药啊,尤其是这白片儿药,特苦。” 他脑袋低下去,凑到乔乔额头上,给她量了量体温,闷了会儿:“吃半颗吧,要不我喂你?” “怎么喂?”乔轶卿顿时有些不详的预感:“不了!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他笑了笑:“这才乖。” 乔轶卿给自己拍拍胸脯,庆幸自个没着了他的阴招,果然还是自个聪明啊,生病了脑袋依旧清醒。 快速解决了药片,老穆替她盖好被子,却发现乔轶卿一直盯着他看,老穆笑着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现老公我特别会照顾人?” “不啊,我以前就发现你就特会照顾人。”她又补充了句:“连卫生巾都是帮我买的呢,你真是大好人,要不然我走出去就没脸见人了。”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她笑:“开玩笑,怎么可能。” “哦?”又不放心地给她掩掩被子,手臂撑着她两旁,近近地俯视她笑了笑:“既然知道我这么会照顾人,你照顾我一下下也没关系吧?” “怎么照顾?” “给我点尝头不就行了。”老穆低低地回应,借力向她又靠近了些,接着在她嘴上吻了一下,吻了一下还没够,还得再吻一下,接着再吻。 最后被气哭的乔轶卿说:“尝到甜头就赶紧睡觉。” “嗯,可以。”然后卷进被子里,臂膀环着她湿热热的身子,闭了眼。 乔轶卿觉得自个都有些嫌弃自己的热汗味儿了,咋的老穆就不嫌弃呢,还喜欢抱着睡觉:“老穆,我在出汗呢。” “嗯”很慵懒的回应。 “你不嫌弃嘛?” 他睁开明亮的眼,缓缓开口:“我并不嫌弃你的汗水味。” 乔乔相当佩服老穆广大的胸襟。 他敲了下她脑袋,笑着问:“想什么呢,睡觉。” 关灯后, 乔乔也抱紧了他睡觉,就像八爪鱼似的姿势八爪鱼的姿势。 隔日值班队员将水杉林要案通通料理了一遍后,才重新提审了嫌疑人马单单,马单单对此供认不讳,老穆询问了很久,犯人对此照答不误。 马单单:“这些年来,我杀的女人,一共有七个。 名单就在警官你找到的那本笔记本上,我每害一个人前,都会记下她的行踪,她的习惯,甚至是她的兴趣爱好,这样下手很方便。 我喜欢慢慢捕猎目标,并不喜欢一口气吞下去,所以那些女人,大多都是被我给玩死的。” 马单单神经质地笑了笑:“至于那个丁洁,她说她很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所以我利用了她,让她做替罪羊的,没想到最后会被你们发现。” 他翻眼瞧着对面的老穆和乔轶卿,轻轻问道:“你们是狼么,能追踪到恶心的味道?” 为什么他们会怀疑自己,是演技不够么,还是什么,他究竟遗漏了什么线索。 穆以深:“你前几年从事的化学研究,曾经与你共事的干部和我提起过,你有段时间调制了大量二氧化|氯等有毒物质,而那个时间点,正好与你初次犯罪时间点相吻合。” “然后呢?”马单单好似很乐意听下去。 “你第一次犯罪,经验不足,下手紊乱急躁,藏尸地点肯定不是水杉湖,而是你学校废弃研究后院的那片林子。” 马单单身子震了震,手掌攥紧了扶手椅。 老穆轻轻笑了笑:“抓到你之前,我们在研究院找到了被害者尸骨,死者是你女朋友。” “她”马单单嘴唇有些哆嗦:“是我杀了她,但这是她自找的。” “之后的六名死者,你按着预谋计划开始折磨她们,尽兴了后将她们埋入深水里,水杉路平时就没什么人造访,你有这种侥幸心理,才会被别人看见。” “我早该料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马单单靠着椅背仰头,说话很安静:“如果那个时候” 母亲当初的被害地点,就是在水杉湖,当年的报道乔轶卿仔细看了下,对于他母亲死亡的消息,他脸上没半点表情,就像个虚假的木偶一样,站在那里。 “如果那个时候,大哭一场的话。”他说。 也许就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也许他也不会神经到要去杀人。 —— 前不久,老穆和程钟汕他们几个去了外面抓银行劫犯,乔乔在里面值班,还有几个同事也在里面整理资料,何璐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奇怪,至于怎么个奇怪法,等到询问何璐的时候,何璐一脸懵逼的问乔乔:“乔乔,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对啊,怎么了?”乔轶卿也很奇怪,为什么何璐会知道自个有个儿子,毕竟这局里没几个人晓得情况呀。 何璐立马快速,指着站在门口的那位呆萌萌的男娃子,瞪大眼睛盯着她说:“那孩子说是来找你的,说是你儿子!” “”乔轶卿转眼望去,还真的看见团子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别提有多憋屈了,好吧,她心软了。 “妈妈!”团子立马抱紧了乔乔大腿在那里深情地蹭着舔着:“我好想你啊。” 周围的同事皆是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往这里的认亲现场。 乔轶卿——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好嘛,同志们 最后乔轶卿淡定地指着下面这男娃子,淡定地说:“这是我亲儿子。”反正那种修罗场面都见识过了,这种的自然是秒秒钟通过。 于是那些同志立马簇拥前来,将团子团团堵住了,说什么小朋友你今年多大啦,家住在哪里啊,喜欢吃什么啊,要不要吃奶糖啊,累不累啊,来找妈妈做什么啊? 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小朋友你爸爸是不是穆以深队长啊?” 然后团子十分诚恳,严肃,信誓旦旦地说:“穆以深就是我老爸!” 有些人还是不信啊,听人说那队人抓着犯人回来了,老穆本打算着亲自审问审问,可徐晟跑过来一副大事不好地说:“头儿头儿,你儿子你儿子来了!” 提审很果断地交给了老程。 还没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团子坐在乔乔腿上,小脚丫在那儿晃荡晃荡地摇着,和乔乔在轻轻地说话,他笑了笑,进去之后,丝毫没发现这办公室的气氛有多么的,多么的,么的,诡异。 团子要老穆抱抱:“爸爸,我等你好久了,你去哪儿了呀老爸。” “抓坏人。” “老爸好厉害呀,团子以后也要当警察抓坏人。”团子趴在老穆怀里蹭蹭蹭地,多蹭蹭,要不然老爸马上又得去抓坏人去了。 隔壁那些女警干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没想到穆美人还真这么快就嫁出去,八卦果然还是那么点点可信的,她们湿巾擦干眼泪,微笑挥手送别了单身狗穆美人。 乔轶卿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阴森气息,无奈地垮下脸来,轻轻地打断他俩:“你们低调点啦,别人都看着呢。” 老穆理所当然:“这档是吃饭点,休息时间,让他们看不就行了。” 儿子点头:“当然啦,我可就是蹦着你们吃饭的时候来的啊,要不然可能就见不到你们啦。” 乔轶卿心里只想这样——唉 “团子,谁送你来的?” “是爷爷送我来的啊。”团子遥遥指着窗外门口警卫室那边地方:“爷爷正在和那些爷爷说话呢,我对爷爷说我先来看看老爸老妈。” 穆老人瞅摸着门路进来的时候,和局长唠嗑了会儿,才去的媳妇儿办公室里头,刚好见着自个儿子也在呢,嘿嘿笑了笑:“嘿儿子,你咋的不是出去抓犯人的呢,怎的回来了啊。” 老穆淡淡瞥了他眼:“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进警局的么。” “就这一次。”穆老人咳了声,脸色沉了下去:“我在街头看到熟人,他们居然回来了,胆子倒挺大。” 老穆眼睛动了动:“看起来你们好像打过招呼。” 穆铭啧了声:“怎么可能,那些个畜生,我恨不得再把他们抓进牢里去。”在兜里摸了摸烟,先想了会儿,没拿出来,又给揣回了兜里。 老穆的声音凉凉地,很认真:“穆铭,你已经退休了,这些事情,得由我来做。” “这我知道。”穆铭脸色开始恍惚起来:“但是啊以深,你晓得我这几年活得有多愧疚,他们死去时候的样子,每天都在我梦里出现,我,我得为他们讨个公道。” “我是你儿子。”老穆将杯水递给他:“这些公道,自然是我帮你们讨回来。” 穆铭欣慰地笑了下,轻轻回答:“可是有些事情,也得我亲自去做啊。” 乔轶卿过来的时候,爷俩就没再谈论刚刚的话题,穆铭捧着乔乔的手,笑着问她:“乔乔,以深他没欺负你吧,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呢!” 乔乔心虚地咳了声:“没有,他怎么可能欺负得到我呢。” 脑子也不想想昨晚上欺负她的人是谁,趁着生病搞偷袭,嘴巴都快肿起来了。 老穆十分有涵养地笑了笑。 乔轶卿心里觉得有些阴森,不好了,估计今晚上回去铁定有苦头吃。 和穆铭谈了会儿后,他就自个一人搭车回去了,团子交给了老穆他俩照顾,送到门口的时候,穆铭才摆摆手让他们全都回去吧。 临行前和老穆偷偷密问了问题。 “老穆啊,儿媳妇啥时候再生几个娃子嘞,团子居然和我说他想要个弟弟妹妹。” 回答:“正在加紧。” “速度太慢了!”穆铭嫌弃:“你说说你平时办案怎么就这么快,你故意气老子的是吧!” 穆以深这次想着掺和进去了,掐灭烟头,接着瞟了穆老一眼:“穆铭,如果你是男人,你也懂得,这是需要功底的。” “”好吧,他自己不是个男人了头一次被儿子怀疑自己不是个男人这种感觉有些微妙啊 第35章 两只醉鬼 前天破了案子,加上庆功宴加上乔乔转入专案组这几件大乐事儿,专案组的队员都去酒店包厢里好好热闹了番,团子也给带去了,何璐不喝酒,堵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端摸着团子的样子,团子忽然一笑,指着何璐问:“阿姨你是谁啊?” 她没出息地就被萌到了,额不对,她有那么老嘛,为什么每个小朋友见到自个有喜欢叫阿姨嘞 何璐承认自己的心脏收到了万点打击,求助于乔轶卿的时候,他们大家伙还在那儿碰酒杯子,哪里还顾得上这里呢。 乔轶卿过来喂团子,何璐拍拍她肩膀,说话时颤抖的:“乔乔,为什么你家儿子也叫我阿姨,我今年才二十七岁啊!”她心里苦。 乔轶卿:“也许你样子看起来比较老啦。”呃,乔乔忽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说得太快直接把自个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何璐:“唉,我名字还不如叫何苦呢” 乔轶卿噗地笑了笑。 团子无辜摇地咬着手指头,睁着纯真的眼睛瞧着何璐,有些委屈:“刚刚有个哥哥说你很老了,三十几岁了,但不能叫你奶奶,因为你会生气的,所以适合点应该是叫你阿姨的,团子叫错了吗?” 何璐忍不住抱抱团子说:“没错啦没错啦,团子叫得很对,应该叫我阿姨。”为什么不叫我姐姐,那个蠢哥哥究竟是谁! “团子你还记得那哥哥长什么样子嘛?” 团子很认真地想了想,那个大哥哥究竟是谁来着的 正巧徐晟乐呵呵地走过来,手里头端着酒杯问何璐来喝口酒嘛,你酒量不是蛮大的嘛。 何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说何璐我早已经和乔乔一样弃暗投明了。 乔乔一旁摆摆手:“不,我只是很少喝酒。”喝多了可就真不行了,醉鬼会让老穆头疼死的。 然后团子很肯定地指着徐晟:“阿姨,就是这个哥哥说你太老了,要叫你阿姨的。” 徐晟这边咋呼眼了。 何璐一字一顿地:“好,你,个,徐,晟!” 徐晟苦巴巴笑了笑,默默地端着酒杯,静静地移动了方位,举步高歌唱着:“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擦北斗啊!” 何璐瘪瘪嘴:“这徐晟简直就是老程的翻版了现在,怎么喜欢和他学着唱着那些老歌了呢。” 乔轶卿抱起儿子,想了会儿,最后评论了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怎的了?” 乔乔笑:“刚刚认着叫老程师父呢。” “我去,为什么不认穆队作师父!” “徐晟说,穆队气场太盛,一步都不敢上前恭维啊。” 何璐噗嗤拍腿哈哈笑了起来。 大伙儿一同举杯庆祝,乔轶卿看了眼自个满酒的杯子,想了下,这已经是自个喝得第几杯来着了,哦第五杯,不,是第七杯吧唔,应该是八杯 正想着豁出去地全杯喝进喉管,就被旁边老穆给打发走了,酒杯倒给他抢先拿走,一只眉挑着:“你脸红,不许喝了。” 乔乔不服气,声音很轻:“你脸也红了!” 其实老穆想说的是,他一滴酒都没沾过,就是为了一个人能头脑清醒点,阻止集体跑到广场里发酒疯。 在旁边的那个老程过来起哄了,他说:“我看见你俩脸都是红通通的啊,哈哈哈!”周边人皆是隐忍地捂嘴,像憋的那样。 老穆很难得地,转过去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道:“老程,要不要待会儿叫林安来接你?” 老程:“要的吧。” 何璐拍拍老程肩膀以示安慰。 徐晟赶忙过去给老程夹菜:“师父,少说话!多吃菜!有益健康!” 坐乔乔腿上的团子胖爪子抓着馍馍在啃,眼睛黑溜溜地好奇盯着周围的人,拉拉老妈问她:“妈妈,爷爷回去了吗?” 顺道摸摸团子的胖脸儿,回话:“嗯,爷爷已经回去了。怎么了,这么快想爷爷啦?” 团子点点头,咧着嘴笑道:“我想爷爷啦,爷爷说要给我做好吃的菜,我好喜欢爷爷做的东西啊。” 乔乔笑:“难道团子不喜欢老爸老妈给你做的肉肉吗?” “喜欢啊。”团子手指头狡着,撅着嘴说:“可你们总是叫我多吃点蔬菜,团子就是不喜欢吃蔬菜嘛,尤其是胡萝卜苦怕的胡萝卜,团子又不是兔子,团子是团子啦” 小沈笑道:“嫂子,家教还挺严的啊,团子正在长身体呢,怎的不多给肉吃啊。” 团子赞同地点头,表示很喜欢这个大哥哥。 乔轶卿捏捏团子肉滚滚的脸蛋儿:“我表示为乔木未来的形象堪忧。” 遥想当年,自个也是这么胖的。 时至八点多,大家伙吃完就散了,叮嘱着路上都小心着点,那时候没人喝高,晚上夜露也不好走,没人敢喝高。 只不过老程和徐晟这两货就不同了,离开酒店这路上,这两傻子相互跨着肩,身体摇摆不定,一左一右地张臂,在那里开怀大唱着什么什么这歌——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连绵的群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 大伙儿捂着耳朵表示很头疼。 老穆一家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俩丢脸。 团子傻乎乎地说:“老爸老妈,是不是该把他们送进医院啊?” “为什么?” “因为哥哥他们好像精神有点不正常,是不是中毒了!”声音很大。 啊哈哈哈哈哈,笑得肚子疼。 林安挺着大肚子散步过来接老程的时候,脸色铁青着揪他耳朵,骂他:“死鬼,又喝高了!叫你别喝这么多!怎么还喝多!一会儿回家儿子见到你准要骂死你我告诉你!” 老程被骂的气都没敢喘一声。 那脸红憋屈的脸色,真是可怜又可爱。 徐晟很严肃地向林安弯身致敬:“师母好!我是徐晟!” 都弄的林安有点不好意思了。 林安见到老穆乔乔的时候,心底里边还是很高兴的,去抱了抱乔乔,眯眼弯嘴笑着:“乔乔,果真被我猜中了吧,这一生啊,铁定跨不过老穆这道坎儿。” 乔乔笑:“如您所料啊安安。” 导致林安和乔轶卿认识的契机,就是因为城内多数少女失踪案件,潘雯依也名列其中,从事相同职业的俩人聊得很投缘,成了老友,还成了酒友,不高兴的时候,总会来着对方来喝上一喝。 林安瞧了眼不远处老穆和团子,拍拍她:“不错嘛乔乔,这几年不见儿子都有了。” “你不也是,起初我还以为是别的林安呢,没想到你和老程居然是一对啊,说说,你俩是不是日久生情来着的。”乔乔给她挤眉弄眼的。 林安忍不住笑,脸红了红:“什么日久生情,就这么凑合着过得呗。” “还凑合着呢,那怎么又有一个了?”乔乔别有深意地说:“你俩还真的是挺凑合着的啊。” 林安脸红地笑了。 大伙儿们走后,老穆把车开了过来,帮忙招呼着把徐晟老程这两酒鬼给背进了车里,起初死活也不肯进的,叫骂着说什么:“拐卖未成年人少女啊!抢劫啊!警察叔叔!”怎么叫怎么神经质 当时的老穆, 脸色是这样的—— 他隐忍不发地脱下外套,然后给他们俩,一人一记爆栗,ko 然后把他俩利索地丢进车里后拍了拍手,嘴里喃喃:“等假期结了,再慢慢找你俩谈谈。” 老程== 徐晟== 先送徐晟回了他家,路不怎么远,托着徐晟进家门口的时候,他爸一脸赔笑地不好意思了:“穆队啊,有劳你们了,我回头铁定说说他!” 老穆:“是得好好说说他。” 从后边窜出来的团子冒着脑袋,萌萌地瞧着徐父,说:“爷爷,这个哥哥刚刚像个神经一样到处乱叫,您一定要好好说说他啊,这样不好,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惹得徐父徐母又哈哈哈。 团子弯着脑袋表示很苦恼:“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笑呢。” —— 老程有些清醒了,可就是呆着家门口不想进去,车里的乔乔问他为什么不进去。 老程手掌摸摸老脸,是这么苦逼回答的:“咱儿子不喜欢我喝酒啊,要是再被他看见了,铁定又要说咱了。” 乔轶卿笑了笑没说话,告别林安他们后,老穆他们才回了家,团子老早睡着了,趴在她身上,嘴巴呼啊呼啊地,嘟着嘴巴,胖手抓着衣服蹭蹭。 那边正在开门的林安,瞧着正在面壁思过的老程,笑道:“别苦了,儿子早睡了,赶紧进来,别冻着了。” 老程为之振奋:“真的啊!” “他明天考试呢,多多养精蓄锐。” “那改明儿我送他!” “团子,到家喽。”乔轶卿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下车,老穆锁车后,跟过去搂着她说:“我来抱他吧。” “不用啦,你也累了。”乔乔微微向他靠着,眼睛瞧着夜空:“今天你已经很累了。” 老穆:“我不累。” “胡说。”乔乔侧头瞧着他微笑,轻声腻语地:“水杉那案子又是你一人顶着压力破的案,我担心你。” 老穆脸色有些复杂:“卿卿。” “我都知道,你以为瞒着我我就查不出来了嘛?”乔乔好像很得意。 老穆:“原定明年水杉路开发新市区的这方案,结果被这一个案子给捅乱了计划,以那些人见利不见义的性子,他们会施压也正常。” 乔乔:“如果现在没人发现那些死者。” 老穆声音沉沉的:“如果是开发者发现的话,可能会暗中处理,只会草草了事。” 乔轶卿心下一沉。 —— 每天都有很多人口在神秘失踪,很多家庭遭受沉痛的打击,每天这些绝望又满怀希望的家人,等着他们的家人,平安地归来,只为了那么点奢望与祈求,奢望家人好好地,祈求灾厄不降临。 警察的责任是沉重的,同样也备受瞩目。团子想,他将来也要当警察,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别人的家庭,不再遭受沉重的绝望。 他首先,得有个男人的样子,就像自己的老爸,穆以深那样的。 对于现在的乔木来说,当然还是太小了点,团子不是少年天才,没有天生的聪明,所以他得一步步来,脚踏实地的来。 几天前的老穆,就是这么告诉乔木的。 隔天上午的时候,团子在自己卧室里偷溜溜地做俯卧撑,很卖力很卖力,结果一出门的时候,乔乔就咋呼眼了:“团子,你脸红了?” 团子很严肃地拍拍脸说:“被太阳晒热的,这天真的好热的呀!妈妈。” 乔轶卿:团子,今天是阴天 团子朝着老妈又是很严肃点点头,就进书房里待着去了,手里还捧着几本书。 啥书来着的?乔乔一时没看清,反正不是图画本。 老穆正搁在里头看书,团子突地从桌面上蹭出脑袋,对着他傻呵呵地笑:“爸爸,我有个数学题不会,你教教我啦。” 穆以深接过书,顺道把团子抱在了腿儿上,随即低头指着那题目教导儿子应该这么做这么做。 团子觉得牙齿很痛很痛的,摸了很久,还是觉得很疼,奇怪了,平常只要摸摸就不疼了呀,怎么越来越疼了。 最后团子苦憋憋地拉拉老穆的衣角,都快哭出来的样子委屈:“老爸,我牙牙疼,怎么办啊老爸。” 穆以深揪了眉,就让团子张了张嘴巴,然后眉头揪得更紧了,闷了会儿:“团子,你需要拔牙。” 这是团子今年听到的最最最不好的消息。 团子,你蛀牙了。蛀牙了。牙了。了。 哈哈:“汪!汪!汪!” 翻译:“太!好!了!” 团子:“我决定以后不给你零食了。” 哈哈:“” 尾巴渐渐地,渐渐地,垂在了地板上。 乔乔听到这坏消息的时候,看了眼正趴在老穆肩上委屈屈的团子,最后忍不住噗笑:“果然是到了换牙老年纪了吗。” 团子刷得怒视:“团子不老啦!” 老穆带娃子上了车,起初娃子怎么也不想拔牙的,但也不知道老穆说了什么话,很乖地,很听话地,穿好衣服鞋子,默默爬上了车。 乔乔看着都有些吃醋了:“最近怎么老听你的了。” 老穆笑着抱抱她:“好了乖。” 乔乔也笑:“你们准备去哪儿拔牙?” “爸那里,李医生也住在那儿小区里。”顿了会儿,他忽然想起件事儿,最后嘴角禁不住弯起来:“你当初拒绝拔牙的时候,我还历历在目。” 遥想当年,乔乔那个拒绝劲儿啊,气得乔母差点托着她一根胖腿儿从街南强行拖到街尾李医生那儿去 乔乔就囧了:“老穆,这么久远的事情以后就别提了啦。” 第36章 代号蝎子 老穆他俩回来的时候,乔乔正在超市里边买生活用品和食材,通了电话后父子俩就吭哧吭哧地跑去了乔乔那边,乔乔笑他俩太腻歪了,连上个超市都想跟过来。 今儿超市人蛮多的,毕竟是周日,鸡蛋又是碰巧特价,乔乔赶了早,称了些鸡蛋,想着带回去试试煎鸡蛋鲜奶饼给他们尝尝来着。 老穆拎来袋狗粮,放进了购物车,开口提醒:“我记得那老狗好像没吃的了。” 乔乔差点就忘了这茬事,接着点点头:“对的,家里那袋是快没了。” “妈妈,我也要买吃的。”团子坐在购物车前头专属儿童椅子上,手抓着柄,一个灿烂微笑直直逼向乔乔他俩,然后就露出嘴里那两颗没了的大门牙口空落落的,黑漆漆地,带着萌性与傻样:“我也要买零食。” 乔乔:“牙齿刚拔又想吃零食,当心吃得又牙疼。” 团子嘟嘴:“那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零食了啊,本想好好吃一顿呢,我牙齿疼,好像也不能吃零食。” 老穆摸摸儿子小脑袋,是这么教导的:“等你牙齿好了,再考虑给你买。” 团子苦瓜着脸,但最后还是没有耍小孩子脾性争着要吃零食,乔乔就觉得这小团子又懂事了不少。 老穆:“还需要买什么?” 乔乔仔细看了眼购物清单:“唔备用的食盐,红糖也快没了,买副衣架子,洗衣液,再买个水盆哦对了,浴室里那些牙刷也应该全换了。” 团子巴扎巴扎着大眼睛询问:“妈妈我可以再买个新本本吗,团子喜欢写字,爸爸要教我写字。” 乔乔与老穆对视,微微一笑:“可以。” 于是他们推着车慢慢向生活用品区开始进发,人流不少,老穆顺势紧紧牵着她的手,谨防乔乔走丢。 乔乔——我又不是孩子 乔乔有点矮,最上端的盆子根本够不着,后来老穆走过来,胸膛紧贴着她后身板,长臂抬起,很轻易将那东西拿了下来,随后他眼睛坦然地盯着乔乔,说:“我拿到了。” 乔乔镇定地点点头,眨了几下眼。其实心底里是这么想的,老穆这人,购个物都还不忘记撩一下自己 结账后三人一起出了超市,公寓离这儿不远,两三分钟就会到楼底下,路上行人挺多,人来人往的,团子搁着中间,牵着大人的手指头在晃悠晃悠地哼歌。 老穆觉得现在是个好说话的时候“对了,我有事儿和你说。” “嗯,说来听听。”乔乔挑着笑眉问他:“是件好事儿吗?不是好事儿我可不听。” 团子也有劲儿地点头:“有好事儿哦。” “团子你怎么知道的,你俩是一伙儿的。” 团子嘻嘻笑道:“爷爷也是一伙儿的。” 乔乔就抬眼看着老穆,说话有些迟疑:“你和爸都在讨论什么事呢,好事的话这究竟是多好的事?团子都这么高兴。” 老穆神秘地笑了笑。 乔乔愈发觉得很悬,太悬了,这爷三是不是找事儿铁定要坑她自己一把的。 老穆:“我们回去可以收拾收拾行李箱。爸说他想一家人出国玩一次,所以我们打算预定马尔代夫的机票。” “出国?”她脑子正在卡机中。 老穆笑着点头。 “马,马马马尔代夫?”她脑子正在重启中:“等等老穆,你们真去的是马尔代夫?” 传说中的一家人出国旅行,乔乔这可是万万都没想到的,回家的途中问了老穆好多次,锲而不舍的样子团子都有些嫌弃了,可老穆依旧是如此温和地回答:“是的,我们要去马尔代夫。” 最后乔乔回去连晚饭都没准备,就趴在桌上写清单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买些什么东西,后来乔乔有些可惜了:“老穆啊,刚刚就应该早点和我说,也好在超市多买点旅行用的东西。” “没事,我们只要带些必要东西,其他的酒店那边会帮我们准备好。” 乔乔:“听你这么说,那我就不急了。 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去马尔代夫?” “三天后。” “三天啊” “嫌慢?” “这倒不是。”乔轶卿啧啧几口:“这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去科普科普马尔代夫。” 老穆笑着问:“不准备晚饭了?” 乔乔咳了声:“老穆啊,虽然你是头儿,但顿顿都是我给你爷俩准备晚饭的确是不合理的,你说你要不也来屈身下个厨艺?” 见到老穆缓缓摇头,眼睛很坦然地看着她说:“我厨艺不好,而且我不介意你做,你介意?” 乔乔隐忍地喝了杯水:“我介意。” “哦,那”老穆默默地垂眼看报纸,嘴角缓缓勾起:“那就没办法了。” 乔乔头疼:“” 吃饭的时候,团子觉得自个吃东西就成了问题,吃一下下牙根就有些疼,那副苦表情,哈哈看了都心疼,都好心地想着代替团子吃了这麻烦的饭菜。 乔乔想凑过去亲自喂他,被团子义正言辞地给拒绝了:“没事啦老妈,自己吃吃就不疼了,再说我是男子汉嘛。” 老穆也笑:“让他自己吃。” —— 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老穆和团子的声音还在她脑子里不断回响,像个留声机一样嘈杂卡带,脑子紊紊地杂乱,眼皮很酸沉。幽黑封闭式的房间里,她面前墙面的排风扇在缓缓转动,动动僵硬的臂膀,才猛然发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被绑在椅子上的。 渴,也冷,四肢已快冻僵。 动了动头,背脊脊骨犹如被抽出来似的裂疼,猛吸了口冷气,肩膀发酸,被人绑得很紧,没办法脱身。 她紧咬着下巴,眼睛开始盯着黑白的周围,排风扇依旧在转动,吱嘎吱嘎的缓慢声音,白光随着通风口斜入而内,室内有股湿土味道,混在空气里。 乔轶卿记得自己下楼出去倒垃圾,因为只顾着前面,结果后脑被人打了一棍,意识全无,后面没什么印象,看见一只细白的手腕上刺着黑色骷髅头,试图将她拖进车里。 垃圾桶那边没有监视器,也没有目击者,这样老穆他们要找起自己来恐怕要费些时间。而如今那腕上刻着骷髅头的人,也没见得其真面目, 他是谁为什么绑架她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尚且未知。 是棍棒贴在墙壁的声音,呲呲呲地,很刺耳,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一点捣鼓心脏,她微微侧过头,看见三十几岁的男人立在墙边,手里拿着铁棒,还有塑料袋。 乔轶卿没法说话,因为嘴里含着布块。 这个男人走过来,很高,就像个模特的身高,也很刚毅,退役军人这个代名词在她脑子里油然而生,男人很粗鲁地拿掉布块,抬起她的下巴,笑得很奇怪,问她:“要吃东西么?喝得?” “嗯。”她动动僵硬的骨骼,回应的嗓音沙哑:“我只吃正常的东西,只喝正常的水。” 他笑得愈盛:“要求还挺高。”手指忽然用力地攥紧她的下巴,嘴巴覆在她耳边轻轻地回答:“你这样的反应,还真是有些无聊。” “哦,那要我问你是谁么?” “你不问么。” “你不会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你呢。”男人玩味儿的把玩着她的发梢,大掌覆在她腿上:“和我玩玩儿,我就告诉你。” 她干涸的嘴唇慢慢拢起,眼睛与他对视,说话的时候,很镇定:“你想玩的,我玩不起。” “你怎么知道你玩不起。”男人眯眯眼睛,转而嘴角挑着:“心理测试,你玩不起?” 她愣了下,随后冷下脸:“打了这么多弯路,就是为了这个?” 男人不怒反笑:“可不是,我个人待这儿很无聊啊,要不来玩玩儿?” “先把我松了。”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哦。”她看着眼前这男人,他脸颊旁有道刀痕,很长,很深,眼皮子不着痕迹地垂下,问:“把我绑到这里,想杀我?我可不记得得罪过你们。” “得罪?你得罪的人可多了。”他喃喃,手不动声色地揪着乔轶卿头顶的头发,声音显得狂妄神经:“乔轶卿,你猜猜我们多少人可以干你?” 因为乔轶卿忽然失踪,团子急得大哭,整个胖脸眼睛儿里红通通的,搁在警局里有老穆陪着,放着团子一人待家里根本不能放心。 老穆脸色也不好,阴沉地看着资料,怀里是熟睡的团子,过了会儿何璐过来想抱走团子,老穆起先的反应,是眼睛抬起猛地盯着何璐。 何璐被吓着了,老程过来帮衬,声音很小:“老穆现在正恍惚,我来,我来。” 何璐点点头。 老程凑过去拍拍他肩膀:“老穆啊,团子搁你腿上也睡不好,咱这不有个休息室嘛,让团子睡那里吧,还有被子,况且有何璐照看,你不用太担心了。” 穆以深沉闷了几秒,手臂肘才动了动,依着团子将其慢慢抱正了后,开了口,是颇为倦意的声音:“嗯,抱歉,就麻烦你了何璐。” 何璐:“没事,团子就我来照顾,穆队你放心吧。” 彭钧找上他的时候,没想到老穆都懒得搭理他,彭钧上前急躁地拦住老穆的去路,劈头询问:“乔乔呢?” 穆以深只眼盯着。 “为什么还没找到她?” “你的内应真积极。”老穆淡淡回答。 “你怎么就不着急,乔乔她”彭钧愣了愣,才弯嘴嘲讽笑笑:“你没法保护她。那年火灾的现场,你没保护好她家人,现在,你连她都没法保护了么,穆以深。” 他眼睛沉了沉,颤抖的手用力捏紧了资料。 彭钧靠了声:“我真想揍你!” “现在目击证人没有,你有线索么。”彭钧没力地靠着玻璃窗,微微闭起眼皮:“你可真没用,连乔轶卿都守不了,这些年你破那些乱七八糟的案子有狗屁用啊!” 很奇怪的是,接下来彭钧骂他每句的话,老穆都没什么反应,脸色很麻木,死气沉沉地,他忽然想起了乔乔心脏中枪躺在医院的那副样子,离死只差一步距离,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走了。 老穆知道她很聪明,临危不惧这词儿虽然有些高调,但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奇怪。 她会没事的,这句话一直在他心里重复播放。 可那种绝望同时在衍生。 他又开始抽烟了,一支接着一支,亲身过眼一遍每条大路的监视器,室内熬了四五个钟头,旁人看得很担心,但没人敢打扰他,老程也是。 根据垃圾桶旁车轮印子来判断,绑匪极大可能是向西南方向安定区行驶,而且从中开过的大道,装有监控摄像机,沿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他们很快锁定了嫌疑人王峰。 最后的谈论会上,穆以深独自站在讲台面前,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可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来,穆以深心里,有多少的恍惚与不安定。 王峰的照片显示在大屏幕上,白光照在穆以深的白衬衫上,显得挺俊冷定,他开了口,很沉稳:“王峰是退役军人,现在帮黑社会工作,还是个毒瘾子,他们极大可能藏有枪支 嫌疑人就潜藏在安定小区这块,询问旁人时注意自身安全。锁定嫌疑人时不许贸然行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去往安定区的路上,老程突然接到了老穆他爸打来的电话,闷了会儿:“是的,嫂子被人绑了,老穆说是团伙作案,有个人叫王峰,是个毒瘾子。” “唔”穆铭僵立在原地,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喜喜在他腿上磨蹭磨蹭,温温地喵了几声,穆铭才抱起喜喜,忽然笑了笑:“喜喜,你待在家里,会有人来照顾你。” “喵?” 他去内室望了眼自个老婆的遗像,笑了下:“我去去就回来。” —— “你猜猜我们有多少人可以干你?” 她蜷曲泛白的指尖慢慢嵌入血肉里,背脊有些发寒,默了会儿,王峰却抢先发话,放开她后,手插着裤兜在那笑:“干你是立马的事儿,可我现在可干不了,要是真干了蝎子哥会砍了我脑袋。” “蝎子哥。”她呢喃了会儿。 “很熟悉吧。”王峰手拿着铁棒抵着她胸口,缓下去的嘴角又掀了起来:“这些年你一直想追踪那个贩毒集团的头儿,代号不就是蝎子哥么。” 乔轶卿咬着牙,一字一顿:“他在哪儿。” 第37章 三声枪响 “蝎子哥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王峰吸了最后口烟,扔在地上脚踩了踩,手插|进兜里,白烟从他鼻尖缓缓冒出,问了她一句:“你吸烟么。” 乔轶卿反问:“那人很忙么。” “蝎子哥当然是大忙人,你想见这几天你还见不到,这么急着想见我们头儿?” 乔轶卿没什么力气,垂着脑袋,连睁眼都是费力的:“我只是个警察,你们怎么认识我的。” “警察?”王峰自大地笑了笑:“这我还是前几天才知道,那个水杉案子的新闻可把你给暴露了。”他随意拿了张椅子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脑袋仰靠着椅背,口齿含糊不清:“你那混账父亲的账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你和他一样,当了警察不说,还专门和我们这种毒贩子过不去,呵,你们这不是纯粹找死的么。” 乔轶卿脸色变了变,咬牙抬眼狠狠地瞪着他,说话平缓缓地:“找死?那你们就是在作死。” 王峰冷了下来:“你这个女人还真有胆子和我杠上了?”拿刀抵着她脖子的动脉,与她对视,目光轻蔑:“我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女人,妈的唧唧歪歪地废话一大堆,顾及这个倒腾那个的,特么还想和我对着干?说我作死?” 刀尖开始渐渐没入她细白的皮肤,在跳动的血管动脉间慢慢划下:“你说说我要这一刀下去,你这小命是不是就这么没了。” 乔轶卿忽然冷笑:“我要是死早死了,你们还用得着这么磨磨唧唧的么?” 王峰笑容僵固在那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头一动,在她脖子上划了道血口子,血顺着骨线慢慢流下去,乔轶卿脸色不变,靠着椅随意说了句:“你们头儿来之前,你是不是该理理我这伤口?免得要砍了你。” 男人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带血的匕首丢在湿冷的地面上,手遮着眼睛:“放心,你这点伤头儿不会在意。他喜欢亲自动手折磨人,一会儿头儿过来了,你哭声可别太大,搞得外面都听得见。” “那个代号蝎子哥的人。”乔轶卿哪会被吓着,稍微沉吟了会儿:“哦,那正好。” 王峰怪异瞧了她眼,随地唾了口沫:“你可真是个怪女人,刀都驾到你脖子上了还能这么冷静,真是奇怪。” 乔轶卿笑:“如你所说也许我真的是个奇怪的女人。” 安定区这片是平房小区住宅,要是搜查起来很麻烦,徐晟带着队人分别去了南部搜寻,其实老穆还是有些缓不过神,老程手臂兑兑他,凑过去问:“难不成嫂子和人结过什么怨么?” 老穆吸了口烟,没回。 “老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应该和我们说说情况,这样一个人掖着,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他揪着眉,心里沉闷,手指尖轻轻抚平被褶旧的资料页面,缓慢开口:“她父亲和我爸一样,是个警察是个缉毒警期满的毒贩子大多喜欢报复。他父亲就是被火烧死的,她母亲也没放过”他自嘲地笑了笑:“连渣都没剩。” 当年他没能救下乔父乔母,就是那么眼睁睁地那栋房子里被火苗舔尽,耳边彻响的警车声和火声就像个梦魇,导致这些年来怎么都没睡好。 老程第一次听到他们的事情,震惊不可能是没有的,心里有些堵得慌:“那当年那个纵火犯难不成是。” “蝎子哥。你知道的,十七年间他身份变换不停,没法追踪。” 老程脸色猛地阴沉下来:“居然是他但蝎子这些年做事没声没响的,怎么对嫂子起兴趣了,没道理绑嫂子啊。”老程指腹端倪着嘴唇,揪着眉。 “原先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老穆闭眼捏着太阳穴,眼皮渐渐掀开:“她是知道的,缉毒警的个人身份绝不会被公开,就算是家人也同样。但乔轶卿知道她父亲的身份,很久之前,我才察觉到这点。” 乔轶卿担当警察一职的原因,不光是因为老穆,还有她父母死亡的原因,很多年前她通过很多种渠道才了解到蝎子哥这号人物,而且乔爸穆铭两人一直盯着蝎子,以至于最后被蝎子灭了口。 下了车后他看了眼阴暗的天色,对着老程说:“你们去西边住宅,我去右侧废弃工厂看看。” 老程:“虽说是工厂,但潜藏地点很可能是那边,我也跟着你们去吧。” 点头:“也好,不过西边住宅区那边搜寻起来很费时间,那边多带着点人。” 之后王峰嘴闲,去了外面仓库和人抽烟,轮流看守她的只剩下这两小伙子,挺健壮的两小伙子,觉得这儿没什么玩头,只能看着个破女人。 “你瞧瞧那女人,是不是忒有料了?” “别管!王哥知道准要剁我们手,没忘记上次三狗子的教训了吗。” “嘿,不告诉他哪里晓得。” “你就不怕那女人告状吗!” “呵,也就快死的女人了,看这么严密干啥呢。”小伙唾了口沫,插兜走过去巡视,手拍了拍她脸,又接着问:“你瞅瞅,这女人是不是死过去了,怎么没声儿了?” “胡说什么呢!”另一只也过来看了看,手搭在她动脉上,随后瞪了那小伙一眼:“笨死了!还活着呢!” 谈话声音很轻,乔轶卿掀起眼皮,眼睛炯炯地盯着地面,浑身劲头上来,随后猛地站起,脚狠力踢中一人下面的裤裆,五指似虎爪擒住用力另一人的脖颈,脚力快速使绊,手肘狠戾击中其腹部。 有个人是昏过去了,还有个人是因为某某处地方着实太疼了 想晕也晕不了 有个成语叫,生不如死。 蛮贴切的。 小伙子手捂着下方裤裆,脸堆的红通通的血管绷紧,骂了一顿:“我靠了你大爷!娘们太狠!我非要把你弄死才”话没说完,她一个铁棍打过去,倒地没声儿了。 乔轶卿喘着气,确认这两人暂时是没了威胁性,借力靠着灰墙,拿着铁棍正流血的手臂却一直在颤抖。 绳子先前早被她暗中割断了,动动被绑肿的四肢,将玻璃片给扔了,地面上的这些碎玻璃,没想到会派上这种用处,王峰这伙人也算是大意。 最后在小伙子身上搜到了把枪,踢了他脑袋一下,啧了口:“年纪轻轻地,好事不做非得干这种事。” 乔轶卿靠门看了眼外面,只剩下两人守着这里,包括王峰在内,两人都在喝酒。她脑神经忽然抽疼起来,冷吸了口气,手覆着湿冷的后脑,看了眼手掌,脑袋还在冒血,以及脖子这道伤口子。 被人从后面偷袭这教训,她也算是领受到了个教训,看来日后独自出去也得当心着点了。 带血的手指骨攥紧了枪身,那一刻心脏是紧绷到了极点,可原本外面吵嚷的谈话声,顷刻间忽然变得安静,发觉情况有变,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心下猛地一沉,觉得呼吸发紧。 为什么穆铭会在这里? 之前老程透露消息给他,说嫌犯藏在安定区。后来自己靠着多年来的经验和直觉,划分出了这块可疑潜藏区域,他虽然老了,但手脚功夫还挺利索,这一路翻墙才溜了进来,没想到脚边一个酒瓶坏了大事。 “还是个糟老头子?”王峰两人脸色通红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说这老头是不是来找死的。” 穆铭手负在背后,慈蔼挤笑,堆出几句本地老话儿:“你俩小伙子在做什么呢,老头儿我在这周围溜达,没想到就溜进来了,你们小伙子晓得怎么出去吗?” “大爷,我们也不知道啊。” 王峰摸摸衣兜,一下子掏出把枪来对准穆铭:“既然不晓得怎么出去,那您老啊就别出去了,待着这儿里吧老大爷。” 穆铭脸色沉下去,几秒后忽然笑了起来:“小伙子唉学啥不好非要学这假枪,诓骗谁呢,嘿,你俩还在喝酒啊,不错啊给大爷我也来一口怎么样?” 王峰也笑,很冷:“警察大爷,你骗得了这蠢货可骗不了我的眼睛,你这演得一出出的,是想救里边的女人呢还是想抓我们呢我也不管了。反正您今天照样还是得死。” 穆铭继续装聋作哑:“啥呢我还警察?糟老头子呢,不过你俩真是坏人不成呢,那是真枪不?” 王峰扣板:“是真是假您亲身来验验不就知道了吗?”眼角却忽然瞥见同伙应声倒地,王峰刚想回头,却被背后枪头抵住后脑:“再动下试试?” 王峰没想到这女人有能耐逃了出来,果真大意不得,忘了她本职是个警察,确实低估乔轶卿了。 “把枪放下。” 王峰顺从地丢了抢,没什么动作。 穆铭见局势终于快落定,赶忙过去帮忙扣住了那两同伙。乔轶卿现在脸色显得苍白,忍到现在已经是自身极限了,她借力靠着墙柱,嘴巴哆地惨白:“爸,里面还绑着两同伙。” 穆铭也懒得顾上别的,过去扶她:“乔乔你没事吧,我马上叫救护车来!挺住。” “这没事,我还挺得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地方的?” “老程告诉我的。” “你一直在关注蝎子。” “是。”穆铭沉闷了会儿:“以深那小子不乐意帮我,说我退休了还管这个做什么,没办法我就只好找上老程了。托他的关系我一直在搜寻蝎子的下落。” “哦,那”还没说完。 穆铭突然上前,用身躯挡住她全部的视线,三声由远及近的枪响震响寂静,呼吸停滞连空气也是沉的,乔轶卿眼看他愈渐坠落的身体,心脏沉下几秒。 血液从他胸口大量流出,乔轶卿颓然地坐在地面上看着穆铭,手不知所措地掩住他胸口涌冒的血液,这一下子,眼眶顿时红了起来,说话战栗:“爸爸” 顿不成声。 警察他们闻声赶过来的时候,老程举枪警惕着对面工厂的窗口,那名可疑的阻击手早已经没了踪影,看到穆铭的时候,发现好像什么都晚了。 老程跑过去蹲身开始做急救措施,啐口,忍不住对着那些警员一通大声的叫骂:“特么地都赶紧叫救护车!都傻愣在那儿干么呢!” —— 蒙面狙击手顺着楼台快速跳下去,左手五指张开撑地,两腿弯曲身躯稳稳落地,却冷不丁地被某处突如其来的凶猛拳脚,被迫滚地移动。 蒙面人反应很快,即刻从腿兜里抽出把手|枪,准头对着来者,漆黑的眼睛眯了眯,声音藏有些轻佻:“我说谁呢原来还真是你。” 穆以深脸色铁青,削瘦的脸骨澈透的刚毅与冷峻,如鹰似的眼睛,透着淡淡倦意与阴沉,瞥着对面的蒙面人:“这种场合还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么?蝎子。” “可不是。”蝎子渐渐远离,笑声如病毒似的慢慢扩大:“你也不想想,他女儿也就是那个什么乔轶卿,再加上你,这些年可像只疯狗咬着我不放呐。 我再不出手,难不成还等着你们来抓我?” 老穆走几步上前,蝎子扣响枪板以示威胁:“穆以深,枪头可不长眼,你确定要过来硬拼硬么?” 穆以深回答有些随意:“我命大,前几天那子弹头从我这处经过都没死,现在我何必犹豫。” 蝎子摆了摆手|枪,笑了几声后,毫不客气地朝着他叩响扳机,连续三声枪声,这其中的几秒内,穆以深快速移动躲避弹头,大步上前猛地拽住蝎子其手腕,脚下胯击,两人纠打其中,互不相让。 “你那老爸被我打中心脏,你现在还有心思来抓我么。”蝎子趁着他出神的空隙向后跳退,脚下一阵灰土尘埃,随后再次对准穆以深胸口,开了两枪。 砰—— 某处的枪声振入她的耳朵里,乔轶卿胸前的手握紧拳头,开始不自觉地泛疼,身体和意识已经开始恍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老程也意识到不对劲,跟着出去后,又亲眼见到楼后一幕洒血场景,蝎子已经不知跑到哪去,老穆一人双膝跪地,脑袋近近垂向地面,发髻边冒汗,嘴角间两道血迹,眉紧锁。 他还在硬撑。 乔轶卿跌坐下去紧紧抱住他,大口的呼吸喘气,脚下已经没了力气。 死死咬着嘴:“阿深。” 穆以深温热的手掌抚过她的脑袋,脸颊近近靠着她,闭着眼,白光跌入影子下,泛起光晕,这样好好地安慰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38章 你会好的 老穆用手背抵住了蝎子致命一枪,腹部也中了弹,后来他的反应很迅速,倒下之际抽出,对着蝎子腿部开了枪,可事与愿违,后来被赶来的同伙给救走了。 老穆是在当天晚上醒来的,转转复复地做着噩梦,清醒后独自下了病床,走路不怎么利索,外面还有医护人员在走动,他看了眼挂钟,八点十几分的样子。 穆铭在隔壁,躺的却是高危病房,旁人不得入内,老穆挣扎辗转了很多次,平生的第二次犹豫不决,是因为穆铭。 隔着玻璃窗看也是第二次了,他还是没缓过神来,不论是当初重伤的乔轶卿,还是这次快要病危的穆铭,还是一点都没缓过神。 躺在里面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这种想法再次油然而生。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眼皮子下垂,掩住眸中复杂暗涌的情绪,嘴唇发白,就连受伤的左手,用力过度,白纱渗出了阵阵红血,不觉得痛。 他是个警察,更是个男人,每当面对这种场景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的三十几年,也许他根本没长大,长大这词在他身上,也许幼稚了点,但他却觉得,尤为适合。 老程赶来的时候他坐在长廊口的椅子上,夜风很凉,拂过翘卷的发梢,仰着头闭眼,手臂无力地垂在椅旁,他就像个静默的木偶,没声息,死寂沉沉。 老程坐边上,安静了很久:“你还好么。” “嗯,她还好么,怎么样?” “乔轶卿很好,现在住在对面那栋医楼里,有沈瑶冉照顾,你现在要去看看么?” 老穆摇头。 程钟汕:“你爸他也许我不该多嘴告诉他。” “这是他的选择。” 老程递给他支烟,老穆慢腾腾接过,搁着指头磨蹭了会儿,才含在嘴里,点了火吸了口烟,口齿半显含糊:“我爸他,穆铭因为她爸妈的死,愧疚了这么多年,他说当初死的本应该是他自己。” “蝎子性子过于歹毒,当时被害死的的人不在少数啊,乔叔救你爸,不仅仅是因为兄弟情分,更是想让你爸好好活着。”老程手插|进了兜里去,仰头靠着椅,说了句实话:“不过你爸好像快不行了,这些天好好陪着他吧。” 老穆半响没吱声,手指间的烟火燎落,像星火似的微弱,寒风忽然凛冽起来,他动动身子,掐灭烟头才站起来:“你也早些回去吧,林安会担心你。”他离开时背影显得单薄,肩上披着件黑衣,慢慢走去对面的医楼。 老程忽然笑了下,站起来理理衣领,喃喃了半会儿:“这不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嫂子。” 见到沈瑶冉,她正想着穿衣回去,和老穆招呼声就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乔乔,瞧起来睡得很熟。 他推门而入,走过去,灯光过于微弱,乔乔的脸色很苍白,脑袋上妥妥地围了圈纱布,手掌包了纱布,脖间也有。 额头冒汗,正揪着眉。 做噩梦了么 手指轻轻摸着她泛冷的脸颊,掩好被子后,现在目光低垂,是纯净彻骨的温意,敛入嘴角,以及更深的心底。 俯身,吻落在她的眉心,随后相互间额头对靠,注视了她很久:“对不起。” 虔诚,又深情的爱。 —— 距离蝎子逃走,已经过了一天,乔轶卿身体恢复得很好,团子白天才来的,守在乔乔旁边,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对着她笑了。 有次团子眼睛里转溜着泪水,哭着问乔乔:“爸爸和爷爷没事吗,他们都没来和我说过话,他们还好吗怎么办呀妈妈。”说着说着,滚烫的泪水不争气地落在了床单上,团子低垂着脑袋,胡七八糟地抹干了眼里的东西。 乔轶卿抱着儿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心中酸涩无比,就好比有人用枪抵着她的喉咙,充满危险与绝望地,让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怎么也哭不出来。 听说穆铭的情况不怎么乐观,她很想去看看,可何璐不同意:“你情况也不好,不能受刺激。” 乔轶卿反驳:“我已经受过刺激了。” 之后何璐没熬得过乔轶卿的软泡硬磨,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好吧,我的大小姐,我去给你拿轮椅,就好好待着啊。” 团子很高兴能见着爸爸和爷爷,抱着乔乔开心地说:“妈妈,我们真的是去见爸爸爷爷吗?” 乔轶卿点头。 “他们什么时候好啊,我好想带着你们去马马代夫玩啊。” 捏捏团子的鼻子:“是马尔代夫。”觉得自己笑容有些僵硬,因为乔轶卿知道,马尔代夫好像成了一家人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去了对面楼第三层,穆铭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团子没哭,因为团子之前与爷爷约定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谁哭谁就是胆小鬼。 “妈妈,爷爷会好起来吗?”团子拉了拉她的衣角,垂着脑袋声音闷闷地。她觉得眼睛很酸,喉管很痛,模糊的水一下子沾满了眼眶。 坐在轮椅上的乔轶卿微微仰着头,盯着上面,任凭眼水打转。 旁边有抹人影定格在了这里,衣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皮肤,呆滞几秒,眼珠子随光转移,瞧到了邻边的穆以深,温热的手掌心慢慢裹住她的手,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窗里面的穆铭。 嘴唇几经复杂的呢喃低语后,斗转成声:“阿深。” 抓着她的手更为有力。 老穆想抱抱团子,却被儿子给拒绝了,团子说:“爸爸你伤口很痛的,等你好了再抱抱团子好不好?” 老穆笑道:“嗯,一言为定。” 然后,团子很严肃:“爸爸你去病房里睡觉吧,你需要好好休息,妈妈睡得好好,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摸摸儿子胖脸:“好,听团子的。” 也不知道何璐什么时候会回来,进入老穆病房后,乔乔果断抛弃了轮椅,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团子有些苦恼:“妈妈你没事吗,不疼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呀。” 乔轶卿:“团子,适当的活动对身体有好处。”又加了句:“这绝对真理。” 靠在床上的老穆,想了会儿:“说的很对。” 乔轶卿凑过去,将他衣服撩开来检查了会儿,随后揪了眉:“你这太危险了老穆,非要冲上去,人也不是铁做的。”最后嘟囔:“以后记得好好护着你自己。” “下次不会了。” 乔轶卿瞪眼:“还有下次?” 可这些短暂的玩笑,却永远及不上上帝的一句真言。后来随着穆铭情况持续恶化,医生只能说:“你们进去见见他吧。” 称他回光返照这四字一点也不假,见到穆铭的时候,他正睁着眼,脸色虽然不好,却在笑。 “乔乔,以深这人平常就性子冷,多担待着点他。作为妻子和母亲,将来你也许会很累,但你肯定会很幸福。” 穆铭瞥着穆以深,咳了声,声音却渐渐低弱:“你这什么脸,给我笑笑可以不,整得和哭丧似的” “别说了。”他抓住穆铭枯燥的手,反复低喃:“别再说了。” “不行啊以深,不说我就没那时间了。”穆铭笑,眼睛却渐渐低迷空洞,削弱:“记得照顾照顾好他们母子俩团子也是。”猛烈咳了几声:“团子还小,工作是要紧,但还是得顾着点孩子,你们懂了吗。” 一个多小时后,穆铭终且是离开了。团子还不知道这消息,半半拉拉地背着小书包进来的时候,问了句:“爷爷呢?” —— 葬礼当天在下雨,阴沉沉的雨天不停歇,卷积着每个人的沉痛思绪,黑色墓碑上是穆铭的黑白遗照,以黑色雨伞遮掩寒雨,以黑色西装敬之。这大多数人,都是他生平的熟人,还有的是穆铭亲手抓到的这些改过自新的犯人,也是免不了愁容红眼,鞠躬献白花。 那一天的雨淅淅沥沥地,打在雨伞上也没实感,偌大黑色的墓园只剩下老穆和乔乔两人。穆以深眼睛盯着穆铭的照片,是这么对她说的:“我爸眼睛也不怎么好,你说他会不会找到妈?” 乔轶卿靠在他肩旁:“会的,肯定会见到的。” 晚上大雨倾盆,被噩梦惊醒过后,就再也没入睡过,那副场景里,蝎子拿着刀对着自己阴切切地笑:“不是我杀了穆铭,是你是你是你是你的错。” 她没穿鞋,直接出了卧室,走动声音很小,没惊动到穆以深,隔着玻璃窗,雨水顺着窗户纹路流下,照着光芒,室内微微闪动着光影。 乔轶卿很少抽烟,敛了他兜里的一包烟头出来,点了火,抽了起来,身上只裹着件白衬衫,脚趾头蹭着地毯,隔衣料的手臂倚着玻璃,有些泛凉,喉管尽是苦涩,心口也不放过,好比是一把尖锐的刀子,捅着全身。 是的,她很愧疚,因为穆爸的死。 脸颊有湿冷的液体流下,很痒,她手背粗鲁地擦去那些烦心东西后,却早已经控制不了积久泛滥的情绪。 老穆从后面慢慢抱住她,紧绷的臂力仿佛要将她吃了似的,胸膛很灼人,她侧头凑过去亲他的嘴角,有些贪婪他的气味,泪水滚入他嘴里,尝了口,很苦涩的味道。 有些时候,双方沉默才是最好的关怀。 老穆将她抱到沙发上,乔轶卿终且是想说说话了,却是颤抖地:“你不怪我,我却在怪我自己。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你会内疚,这我知道。但时间会淡化一切,你会好的,团子也是,我也是。” “嗯,时间其实是个磨心的毒品,我们总会淡化很多东西,但我知道你不会。”乔轶卿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以深,抓到蝎子之前,我们绝不会忘记。” ——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局长命令专案组追捕蝎子的下落,乔乔一直很忙活,老穆搁坐在她旁边办公桌上,递给她一张纸条。 乔轶卿揭开看了之后,堵得她肚子里直冒火,好像是头一次对他发火:“穆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穆回答:“假条。” “我没申请休假。” “你合法丈夫替你申请的。” “假条需要本人同意,就算是丈夫也不行。” 老穆接着又给了她病历本:“医生说你最好休息几周,我准了。” 板凳推移的刺耳声音,在室内响得彻底,这办公室里的五六人全都抬头来瞅瞅这啥情况,就亲眼目睹嫂子黑脸走出去的场景。 心中叹然,打是情骂是爱,果真是对模范夫妻。 沈瑶冉见到她时,乔轶卿正在喝白酒,小饭馆没什么人,只点了份酸菜鱼,很辣的那种,她看见沈瑶冉坐下来,也给倒了杯:“陪我喝酒。” “你好像不能喝酒,不是月事来了吗?怎么还喜欢喝酒,忘记上学那次教训了?”果真沈瑶冉啰嗦起来不像个女神了。 “又没事儿。”乔轶卿耸肩摆摆手,吃了口酸菜鱼后,眼睛里忽然冒出了眼泪,露出舌头尖:“真辣,沈瑶冉你也吃吃,真辣。” 也不知是辣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 她只觉得喉咙酸疼,脑袋尖也胀,说起话来也摸不着头脑了。 沈瑶冉斜睨了眼:“我吃不得辣。” 乔轶卿顾不得,只得拿餐巾纸用力覆住双眼,直到浸湿了纸巾,也没全然拿开,胡乱说话的时候,很难过:“冉冉,爸的死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早点意识到的话,爸就不会死。”鼻子抽溜溜一会儿,红通通得:“都是蝎子我本来想亲手抓到蝎子,就是那个老穆!居然让我休假,臭老穆,没天理了。” 沈瑶冉很久都没说话,眼睛却瞥到了乔乔身后的某人,忽然眨眼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就拿衣站起悄悄离开了。 后来乔乔糊里糊涂地又背着老穆骂了他几句狠话,丢开纸巾看着对面的时候,一脸懵逼,张张嘴:“你怎么在这儿” “骂我骂得挺厉害。”老穆手里的杯子过去磕碰了下她的酒杯,随即碰唇一口喝尽,眼睛下垂瞧着她笑:“怎么不骂了?” 乔轶卿火气就上来了,怒眼瞪示,口气变得忒不好:“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要工作得嘛,不是说要忙着抓人得嘛,还管我做什么。赶紧给老子回去!” “老子?”老穆手指微微托着下巴,细细品味了番后靠近认真地看看她:“脾气挺大,喝多了脾气倒长了?” 辩解:“我只在生气的时候喝这么多。” 穆以深哦了声,看了眼盘里的酸辣鱼揪眉:“这么辣还吃?眼泪都流出来了。”眼睛若有若无地在她脸上晃悠,忽而垂目一笑:“看来是挺辣的。” 瞪:“不许吃!” “不许吃?”他微微露出舌尖,随即嘴角翘起:“刚刚吃了些,你要我吐出来么?” 乔轶卿败阵,脸部朝下趴在桌上:“别说了老穆,你赢了。” “那就和我回家。” 她抬头:“你不去局里了吗?” 老穆坦然地说:“现在已经八点了,难道你想让我在局里待整个晚上?” “八点了?这么快。”乔轶卿立马低头闻闻自己身上的酒气味儿,开始嫌弃了:“不应该喝这么多,没吃东西我肚子好饿啊==” “行了,回去给你们买只烤鸭。” “烤鸭啊” 老穆笑笑,凑过来揪住她的后衣领,轻轻松松地拖着吃货老婆离开了饭馆。 第39章 没有犹豫 上车前,老穆将她堵在车门外,双臂环着她,热气腾腾地扑在她脸上,连眼睛都是深邃得发亮,嘴薄唇轻轻凑近,在她嘴角边贴着,问:“喝酒壮胆?不过在我这儿可行不通啊卿卿。” 乔轶卿默默地吞吞口水:“十分抱歉穆队,我不该擅离职守。” “就只有这点么?” “我不该骂你臭老穆”心虚地咳了声:“还有不该骂你死肥猪。” 老穆觉得有些纳闷:“我胖么。” “不胖。” “那还骂我死肥猪?” “那该骂你什么。”乔轶卿稍微想了会儿,着实想到了个好的形容词:“那下次我改口,叫你白莲花?” 于是回家路上老穆的脸色都是阴的。 自从把喜喜这猫货接回家后,家里可就闹的不发不可收拾了,这一刻都没消停过,哈哈摇尾巴对着喜喜吠叫,细细瞪眼睛对着哈哈喵叫。 “汪—呜—!”这是我的窝儿! “喵—呜—!”你眼瞎啊! 就在四爪相交之际,机智的团子丢出骨头玩具和一团毛线,那两宠货就咯吱咯吱地跑过去咬着啃着,一场灾难再次被阻止。 喜喜也有难过的时候,它会跑到穆铭的照片旁发着呆,虽然对这新家熟悉了不少,但它还是很想念啰嗦又温和的穆老爷,它很想见见穆老爷,哈哈坐在它旁边,欢快地汪了声。 于是两货儿又开始猛烈的追打起来。 醉酒的乔轶卿被自家老穆抬回家的时候,团子很嫌弃地捂着鼻子说:“唔,妈妈你怎么又喝酒了,脑子怎么就不能开开窍呢,多喝酒伤身体!” 乔乔纳闷地弯着脑袋,说话糊里糊涂地没正经地:“你这破孩儿干什么呢,没看见老子忙着呢吗,我要去查案呢,别堵着路了,走走走。” 团子眨眨眼睛:“老妈,说话都不利索了赶紧洗洗睡吧,说什么查案呀?” 乔轶卿向他瞪着一只眼:“敢和你老妈子我斗嘴?” 老穆笑了笑,咳了声:“团子,你妈喝多了,谁也不认识谁,先去睡觉。” 就看见乔轶卿张开臂膀,踮起脚尖,环抱住老穆,醉红的脸颊紧紧贴着他死命蹭,眯眯眼笑着说:“谁说我不认识你的,老穆嘛,你是我的老穆嘛。” 团子觉得自身受到了万点打击和狗粮袭击,可怜的是他自个还得等个那么二十几年才能朝着别人撒狗粮。== “卿卿,洗澡别闹腾。”老穆无奈地看着乔乔在水里头撒酒疯,于是继续给她擦身体,拍拍她脑袋说:“一会儿给你弄点醒酒汤。” 乔轶卿扭头:“为什么要弄醒酒汤,我没醉。”还挺固执。 “哦,既然你这么说了,本来还想着热热刚买回来的烤鸭呢。” 哦,居然忘了这茬! “我喝。” “不是不情愿么?” “谁说的,我想吃烤鸭。” “嗯,可以。” 轶卿万分感动。 “对了,两只鸭腿都被团子吃了,提前告诉你声,你别指望了。” 轶卿脑子清醒了点:“两只,团子他会变胖的,记住以后晚上不能给他买肉吃。”她笑笑,有些严肃:“怎么都不知道给我留一只。” 老穆很坦然诚实地说了句:“团子体型蛮好,可你就不一样了,怎么几天不抱你,变得这么重了?” “”这种时候,她除了沉默还能干什么呢。 临近九点她睡得很熟,侧着睡的,裸|露的手臂露在外面,肩背带懒懒地垂散,流畅的蝴蝶骨很显眼,双颊泛红,看来酒意没完全褪去。 他垂着眼帘,接着灯光,显得眼窝深邃,濡红的嘴唇微抿着,把她细胳膊放进了被子里,随后替她理理耳际的碎发,接着是盯着她不动。 是手机闹铃声,老穆快速拿过来摁掉,却看见某条未读信息,点开,是预定机票的信息提示——您好,欢迎您预定本次通往马尔代夫将于明日启程,请您准备好 他眼眸暗了暗,忽然想起那日穆铭高兴地对自己吵着说咱一家人要去一趟马尔代夫怎么样啊。 是啊,记得穆铭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马尔代夫,从老穆记事起,父亲经常搂着母亲说咱们一家人去一次马尔代夫吧。 只不过他再也没办法亲自去一趟那印度洋的群岛国家了,他再也没办法亲眼目睹一番那蔚蓝的海岸线。 退订了机票,穆以深没有丝毫停顿。 最后抱着她睡下去,心里却五味杂陈难以消磨,四肢有些软,好比跌入深渊,那种感觉又再次突奇地进入脑骨里,那么绝望的东西。 如今,方可抱着她才会那么安心,那么安定。 面对穆铭的逝去,他可能又要经过那么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回流,学会如何冷静。 —— 已经很久没收到乔森的国际信件了,距离上次回信隔了四个多月时间。同自乔家,是远方表亲,从小时候起就没什么来往,直到近些年才有了联系。信上喜欢直接称他乔森,因为年纪是一样的,加上这两人也喜欢直接大方点的称呼。 乔森这人好像大有来头,因为他一直在国外四处溜达,没怎么见到真人,但有一次视频通话,乔轶卿喝水的时候差点呛着了:“乔森,你这是在哪处边境呢?北极还是南极?”是她眼花了吗,为什么她看见很多很厚的冰川在他身后。 乔森不多话,属于那种惜字如金的类型吧,他支吾了半会儿,屏幕里见他嘴里哈出股白雾热气,深陷的眼眶眸子清冽懒散,低沉地应了声:“在格陵兰。” “这次跑去格陵兰拍摄了?” “不。”他简约否定,迟疑了许久,嘴里慢慢蹦出五个字:“这次是等人。” 乔森在信上说这段时间忙,因为家里住进了个活宝。 信很简短,寥寥几句话,乔轶卿觉得,乔森用到了活宝两字,看来他家里那位活宝还当时是活宝中的极品了。 她敲打键盘,是这么回信的——家里养个活宝,看来您也终于从单身群中解放了啊。 “乔森是谁?”老穆手臂搁在她两旁桌面上,他周身热气腾腾地,微微贴着她,有沐浴露的香味,不知不觉刺激她的味蕾,炙热的掌心覆上她抓着鼠标的手背,中指滑动滚轮,占据主导权,她耳朵忽然烧了烧。 “表哥吧。”死机中 “吧?” “因为我也不怎么清楚。”乔乔咳了声,见老穆这货还在翻看自个的邮件,应该说是检查。乔乔嘴角抽抽,够了老穆,咱又不在外面搞男人,你脸色严肃得简直像我三年级那翻抽屉的班主任。 淡淡回答:“你不会在外面搞。” 被看穿心思的乔轶卿心底里有些感动,居然这么信任她,果真不愧于这二十几年来的交情啊。 老穆又接着补充:“你也没那时间搞。” “” 隔日她依旧在家休息,做了盘玉米虾肉,这么勤奋非她莫属了,团子很高兴地坐在儿童椅上扒饭吃玉米虾肉青菜叶子鸡蛋汤,啊呜一口地胖脸鼓鼓地,小嘴儿没歇过:“好好吃呀,妈妈以后我还要吃这个。” “好啊,以后给团子多做点。”乔轶卿笑笑,过去喂他口青菜,晓得团子不想吃蔬菜,她就立马想出了狠招:“不吃今晚上别想看白羊羊动画片哦。” 团子停顿了好几秒,最后十分傲娇地说:“谁要看白羊羊了,才不看呢。”动动耳朵尾巴,哼了声:“我吃还不行嘛你说话要算数哦,要给我看白羊羊哦。” 乔轶卿忍着没笑,点头:“说话算数。” 整着把晾干的衣服拿到卧室里去一会儿后,出来惊奇地发现,老穆这货居然回来了,还吭哧吭哧地坐在团子旁边,看着儿子吃斜睨了眼老穆:“这中午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局里的吗穆队?” 老穆的回答:“按时查班。” “得了,我又不会偷偷溜出去找线索。”乔轶卿气呼呼地撇开头,可见让她休假这件事儿还没完全消下气,暗骂老穆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他撑着下巴瞧着她:“过来一起吃。” “不要。”蹬腿子跑去了厨房里盛饭。 心想这老男人绝对有阴谋的。 老穆盛了勺玉米粒合着白饭,凑到团子嘴边呢喃:“再来吃口。”然后团子听话地张大嘴巴,又嗷呜了口吭哧吭哧咀嚼了起来,嘴里塞得鼓鼓地,对着老爸说:“爸爸你怎么回来了啊。” “回来看看团子。” 团子笑着眼睛都合不起来:“爸爸你马上还要去警察叔叔那里吗?那爸爸你多吃点哦,工作很容易饿肚子的,要多吃点哦。” 老穆凑过去亲亲团子的胖脸:“嗯,会多吃点的。”抿抿嘴,张嘴:“对了,陪妈妈去医院的时候,照顾好你老妈。” 团子侧着头:“怎么照顾?” “看好她,不要让她走丢。” 团子得令,目光很严肃地向老爸敬了敬礼:“好的!老爸。” 乔轶卿耳朵很尖,两手端着饭碗,很正经地对着父子他俩说:“够了,整得我是你们孩子一样。” 团子:“不要,那样我好老的。” 乔轶卿瞪:“行了,吃完赶紧去穿点衣服,最近降温,当心感冒,到时候还得吃感冒药呢。” “唔好的老妈。”团子很严肃地点点脑袋,闷头开始扒饭饭。 把饭碗放在他面前,语气略微狂妄:“喏,吃吧,吃完赶紧回岗位里去。” 老穆乖乖点头,拿起筷子细嚼慢咽了起来,接下去说的话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你明天休息吗?” “怎么了?” “嗯”先是很认真地思考了,然后很坦然地告诉她说:“也没不是大事上午许致打电话过来说,他要结婚了”老穆很不想提的。 “这不算大事儿嘛。” 老穆弯头瞧着她淡淡地问:“这算吗?” 乔轶卿没搭理,因为从小到大老穆看着许致就很不顺眼,然而她就是不懂老穆为撒就是看他那么不顺眼,难不成是因为当年许致砸坏了老穆游戏机的原因吗。 “也就是说他明天就要结婚了。” “对啊。” “现在才告诉我早些告诉我也好让我准备准备啊。” “你要准备什么。” 乔轶卿捏捏自己脸上的肉:“我长胖了。” “所以呢。” “减肥,不能让叔叔和阿姨看见我被你养得这么圆润啊,我以前可瘦了。”乔轶卿忽然很怀念那时候自个苗条的身材。 老穆十分含蓄地问:“你以前很瘦吗?” “不瘦吗。” 团子插话:“妈妈你现在也很好看啊。” 乔轶卿顿时觉得自个儿子真会说话,本想去亲亲儿子胖脸,接着团子来一句:“妈妈还是胖得好看。” 果真这对父子是极品中的极品,一天不损损自己会心里不好受是不是。 乔轶卿选择默默无闻地去洗碗池那里干事。 医院里人多事儿也多,挂了号后母子两就在门外口排长队等着了,何璐打电话过来说她刚刚领了结婚证 乔轶卿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你们发展怎么这么快,不是才相亲一个月嘛。” “也不全是这样”何璐乐滋滋地笑:“认识有半年了,像个哥们照顾我,就是没想到最后会嫁给他。” 乔轶卿心里,怎么最近喜事儿这么多 “嗳呀反正记得来我的婚宴啦,就在这几天,我已经给你发了喜帖,你们一家人记得查收哦。” 这场突如其来的喜事让她应接不暇。 团子忽然很想去上厕所,就拉着团子去了厕所,她坐在外面呆着等儿子出来。 “乔轶卿?” 乔乔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位黑发女人站在自己旁边,浑身宽松的鹅黄连衣裙,淡妆裹脸,手里拎着价值不菲的包包还有医院装药塑料袋,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女人的眼睛,是碧蓝色的。 乔轶卿忽然想起了个人:“许青。” 许青笑了笑:“是我啊。” “你回来了啊。”乔轶卿也笑:“也提前来参加许致的婚礼吗?”许青是许致表妹,但许青母亲是个外国人,所以是混血儿。 “是啊,但我一年前就回来了,只不过一直没和你们联系而已。”许青将手里的塑料袋拉下了些,笑道:“我在美国结的婚,孩子都有两个了哦。” 是乔轶卿的错觉吗,这么觉得许青在向自己炫耀,这啥鬼== 所以之后的反应都有些纳闷:“哦,恭喜你啊。” 第40章 是挺好的 结果最后团子从厕所里跑出来,凑到她旁边拉着乔乔的手说:“妈妈,我已经好了,快点去医生那里吧,不是还要看医生的吗。” “你孩子?” “嗯,他叫乔木。” 于是团子很有礼貌地向她打了招呼:“阿姨好。”然后立马缩到了乔乔身后拉着衣角,觉得这阿姨有些可怕,还是离远点好。 “嗳呀真懂事儿。”许青掩嘴笑笑,眼睛转而好奇地盯着乔轶卿:“你都嫁给谁啦,怎么最近养得这么圆润?” 圆润吗。 乔乔情绪有些小纳闷:“是老穆。” “穆以深?”许青好像有些不确定,不死心地问了句:“是以深哥?” “对,就是老穆。”乔轶卿还在纠结为什么最近大家都说自己圆润了不少呢:“我要减肥” 后面这句话许青没听到:“你说什么?”她忽然笑得有些难看:“你们什么时候办的婚礼,都没告诉我一声。” 你不也没告诉我们嘛,虽然乔轶卿很想这么回答:“婚礼就省了,前段时间都忙,加上我撑不起大场面。”咳了声:“是个低调的人。” “哦。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和以深哥的呢。”许青从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她,笑:“你俩的也给我吧,以后我遇到什么抢劫的事儿了,找你们刚好。” 乔轶卿:“好啊,不过你是要两个人的吗?” 回答很快:“是啊,两个人的。”许青笑:“要是找不到你人就找另一个人嘛,反正都是熟人,互相联络联络也是好的。” “哦,好的。”乔轶卿在她手机上输了她和老穆手机号码:“好了,给你。” 许青很高兴地结果接过来:“你在医院里查什么呀?是不是生病了?” “唔,也不算生病,老穆他要我来检查检查脑袋,拍个光他心里才舒坦。” 当时老穆是这么和她说的:“你去检查检查脑子,看看还能不能正常运转再说。” 乔轶卿:“艹。” 老穆瞥着她笑:“来啊?” 乔轶卿默默地飘走了,== 许青嘴角慢慢下拉,抓着包包的手抖了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思绪开始恍惚:“哦,我出去还有要事,先走了啊。” 等了好些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医生说她脑子各方面都还好,只不过因为后脑遭受过重器击打,有块小淤血在里头。 不过没事儿,完全没事儿,只要事后稍稍调理几个月就没事了,团子有些担心,小手抓着她,很严肃地说:“妈妈,以后不要工作也不要熬夜啦,你脑子不好,记得要吃药哦。” 你脑子不好,记得要吃药哦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些怪呢。乔轶卿:“好,不过先别和你爸讲哦,以他那性子我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团子灿烂的微笑:“不可能。” 她又来了个计谋:“和他讲了你以后就没有零食吃,也没有动画片看了哦。”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啦。” 于是成功策反。 回来后很累,睡了会儿就醒了,刚巧许致打电话过来,那边好像很热闹,闹哄哄的一片,说话都听不见,最后许致出了包间才好些:“怎么样,明天的婚礼你们一家可是要按时给我到达的啊,可不能拖,也不能不来!” 乔轶卿笑:“知道了,哥们结婚我哪有不来的道理,肯定得来啊。” 许致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嗯穆叔去世的那段日子我在国外,抱歉了没去参加。” “没事。”她舔了舔嘴唇,开了句玩笑:“没事。等我们去了婚礼现场你再给我们磕头认错吧。” 许致笑了笑,插兜在走廊转圈:“你的回答简直和老穆一样啊,真不愧是夫妻。” 乔轶卿笑:“那是,也不看看这都多少年了。” 聊会儿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喜喜扒门进来,很自觉地绕着地毯转转圈,然后蜷曲着身子眯会儿眼,瞧着主人叫了声,就睡着了。 然后哈哈也跟着进门,也朝着主人叫了声,在喜喜旁边睡过去了 这两货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了 理好晚饭,老穆就回来了,她眼睛发光地立马冲到门口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今天买的什么好吃的。” 不对,之前决定减肥的乔轶卿跑哪儿去了,这吃货又特么是谁。 “蜜浆鸡翅。” 然后吃饭的时候,乔轶卿重重地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享受的表情:“真好吃。是不是啊团子。” 团子瞧了眼她桌面堆满的鸡翅骨头,再看看自己桌边少到可怜的骨头渣渣:“嗯,是好吃。” 总的来说,有时候团子还是很沉稳些的。 老穆摊开报纸,随口问问:“医生那儿怎么说的。” 她抹抹冷汗:“呃没说啥,就是说我这脑子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工作没问题。” “哦?”老穆抬眼瞧了她会儿:“那后天回局里工作吧。” 乔轶卿心虚地咳了声:“哦好啊,我去洗洗碗,你们看电视吧。” 洗完澡后身子很舒服,乔轶卿十分满意地钻到了自己床上,本想继续睡回笼觉,结果老穆的手机响了起来。 呃,这号码怎么这么熟悉 接起:“喂?” 几秒后对方就挂断了。 老穆穿着睡袍进来后,看见乔乔正郁闷地盯着自己手机,没发现他进来,还自顾自地嘀咕了句:“这许青搞什么鬼。” “你脑子怎么了?” 乔轶卿抬头望着他,很傲娇地来了句:“听说许青喜欢你?” “许青谁” 真给忘了还是压根就没记忆呢,穆队您当真忘记当年柳树下对着您芳心暗许的蓝眼许妹妹了吗。 “没什么。” “这谁打来的?”老穆俯身盯着手机屏幕,眼睛才落在她身上:“你不会把我号码告诉那位许青了吧。” “这不,许青很久没联系我们了,就向我们俩要手机号码嘛,我就给她了。” “给得真彻底。” “许青要咱两人的。”乔乔纳闷地耸肩:“只要她没什么非分之想,我就大方咯,而且她结婚了,怎么可能还盯着你不放。” “得不到的东西往往越想攥在手心里。” 乔轶卿笑:“看来穆队你也会自恋了。”但老穆说得这话一点都没错,回想当时许青听到任何有关于穆以深事情的时候,面部表情变化多端,明显还是没放弃老穆嘛。 老穆没接话:“明天许致和何璐两人的婚礼现场在市中心戴斯酒店,记得早些起。” 乔轶卿表示没有反应过来:“呃,你是说许致的未婚妻是何璐何璐的未婚夫是许致当时我怎么就没想清楚呢。”她扶额遮眼。 “你迟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立马瞪他一眼:“上床睡觉。” “哦。”老穆眨眼笑笑,上床揭被抱住她,她上头安静了几秒:“明天会很冷。” “嗯,我会给团子穿厚实点的。”乔轶卿蹭到他宽敞的怀里去捂暖和:“唔,老穆你也好香啊。” 他头微微撇开,声音变得沙哑:“别动。” “好。”最后乔轶卿有些僵持不下了:“那个,老穆你要喝口凉水嘛?退热的,很有效!” 然后两人的身体都热起来了。 最后心满意足的老穆抱着黑脸的乔乔,顺势亲了口:“嗯,这样解热是最好的。” 乔轶卿默默地伸出裸臂,把灯给关掉了。 黑暗里又是被子摩挲的声音,她声音有些颤抖:“等等,你不是说明天要早起嘛。” 老穆声线流畅:“穆太太,是你先勾|引的我。” 好吧她再也不干叫他上床睡觉这种活儿了,被坑惨了,真心惨了== 隔日早上起来确实很冷,她果断抛弃那些风度衣服裤子,选择了更加厚实点的大衣,老穆看了眼包成粽子的某人:“很好。”这样他终于不用担心穆太太时刻被别人盯着了。 临近婚礼现场的时候,那对新郎新娘站在门口迎宾,何璐很高兴地捏起白裙过来拉住乔乔的手:“乔乔你们终于来啦,嘿哟团子也来啦。” 老穆递给她红包:“恭喜,新婚快乐。” 何璐笑眯眯地接过:“也谢谢你们的红包啦,我就不客气了。” 乔轶卿:“你的婚礼,我们三肯定会来。恭喜了,到现在才肯告诉我你结婚的消息。藏得可真隐秘。” 何璐心虚地摸摸脸颊:“嘿嘿,我也糊里糊涂的呀,这结婚时突然决定的。对了你们赶紧进去吧,里面老程他们都在呢!” 许致抽空走过来笑:“你们先进去,我们这儿有点忙,一会儿到你们那儿敬酒。” “好的,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最后和老程林安他们拼的一桌,还有徐晟,沈琮庆沈瑶冉两姐弟,吵闹闹地,老穆拉拉她的衣角,凑过去和她讲话:“我待会儿就回局里了,你一人带着团子回去路上慢慢开车。” 乔轶卿自动反射性回答:“嗯,可以。” “你们两人在外面能不能别这么亲昵啊。”老程就有些不满了,给穆以深直接倒了杯水:“知道您老不能喝酒,来来来,以水代酒总行的吧。” 老穆颔首:“可以。” 婚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彭钧才急匆匆地赶过来,和许致打了声招呼过后,才在乔轶卿旁边入座,呃确实是不要命地坐在她的旁边,老穆脸黑了黑,端着水杯没做声。 中间的团子问:“老爸,我饿了。” 老穆点头,将面前那大盘肉都端到了团子面前:“吃吧。” 团子:“” 彭俊问她:“乔乔,你最近怎么样,脑袋还好么?” “嗯,挺好的。” “我觉得你就不应该做警察,太危险了是不是,而且你万一要是中枪了该怎么办呢。穆以深这人怎地也不劝劝你?” “我决定要做的事情,老穆也没办法拉我回头,彭俊你也别老说我了,你自己不也忙得不可开交吗,怎么这次抽空来参加许致的婚礼了?” “刚从外省回来,之后就没什么要事了。”彭俊笑笑:“对了,我妈给我安排了门相亲,想想就头疼。” “这不是挺好的么。”老穆默默地回了句。 “是挺好的。”乔乔点头笑:“看来你也即将脱离单身路了,我很高兴啊。”拍拍彭钧肩膀以示鼓励。 旁边老穆咳了声,手臂兑兑她:“吃点吧,你不是饿了么?” “哦好的。” 第41章 侦破诈骗 也许她是过于急躁了些,雨一直没停歇过,吵杂地敲打窗沿,乔轶卿没多想,独自杵在书房里,浏览各个关于蝎子出现的新闻,和老穆一样,心糟的时候容易抽烟,就像自己父母死的时候那样,绝望压尽她所有的气力,在未来暗无天日的时候,独自俯望脚下深渊,然而那深渊也同样在看着她。 当年,举办葬礼之后的几天,她没什么食欲,加上刚出院,许致说她脑袋上裂开了个大口子,缝了好几针才弄好。乔轶卿心里忽然翻过一股酸涩:“阿深在哪里?” 那时的许致愣了好久,知道瞒不过她:“胸口被砸伤,但没有危险。” 之前火光蔓延房屋的时候,她已经丧失理智,冲进房屋,没想到阿深也跟着进来,黑烟冲入鼻腔,她没办法再支撑自我意识但耳边仿佛还充斥着父亲的嘶吼和母亲的哭喊声。 去看阿深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脸色很不好,她看见的时候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酸涩与绝望,她怕他再也睁不开眼睛,过去紧紧抓着他的手说:“你快醒来好不好快醒来看看我,我害怕阿深” 穆爸劝她得回去办葬礼,她就回去了,和阿深又独自说了会儿话,在他脸庞静静久久地亲了下。 之后她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抵制感,天天待在穆以深家里,学校也不想去上,阿深出院后,她才好些。 至于怎么个好法,老穆确实有他独特的好办法,或者说乔乔只能被他医好。 “来吃块肉。” 她撇开头:“不想吃。” 于是趁着乔乔张嘴的缝隙,强硬似的塞了进去,乔轶卿反过来怒视,老穆是这么解释的:“你不是要吃的么?” “我不想吃。” “哦,你刚刚说话停顿了一秒,我还以为你改主意想吃了。” “”也就一秒 老穆成了她余生最重要的男人,从喜欢到爱,也许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来溶解,也许将来会尝如淡水,可她并不后悔,她能撑到现在,全凭穆以深的存在。 “你说我们俩能在一起嘛?” “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想啊。”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 中午阳光很盛,老穆一手插着裤兜,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里,和老程他们打了声招呼,将手里份资料搁在乔轶卿桌面:“这份档案下午做个简易分析,两小时后给我。” “好。” “这会儿中午休息。”老穆迟疑地瞧着她一眼:“你吃药了么?” “呃吃了。” 他笑:“果真吃了?” 旁边众人竖起耳朵偷听这儿的情况。 乔轶卿咳了声:“没吃,是这样的,我刚刚吃撑了,想待会儿再处理药片的事儿。” “哦。”他笑着没点破,将那份文件推近了点:“弄好告诉我声。” “可以。” 追踪蝎子哥这方面依旧没什么进展,另一方面却从来自某某化工厂的匿名投诉电话中得知,这处化工厂已招买了多名童工,徐晟得到消息后,即刻汇报给了穆队等人,开会时局长曾表示,因为目前诈骗案也并未破解,再加上个童工案子,人手不够,表示上头会加派人手,尽快了结三件案子。 报案人周方昨晚在酒吧被一位女性诈骗犯索走家当几百万。之前也有四件相似案件发生,是大型诈骗团伙作案,均发生在东安路尽头的o大型酒吧和莉莉安赌场,老穆说伪装行动由分为两队,主要任务放长线钓鱼。 老程乔轶卿和沈琮庆三人到酒吧寻找女性诈骗犯,老穆和徐晟二人则进入赌场找线索。 程钟汕和小沈坐在主厅观察,乔轶卿选择在女性公用场所寻找线索,这些场所除开厕所,还有一间独立的女性化妆休息室,进去后她开始鉴定各个可能是诈骗犯的可能性,排除全身饰物大多超过价值几十万的典型白富美,以及众多因为工作压抑前来放松的经理白领,剩下的六七位不是因为失恋而在窗前大哭抽烟的醉鬼,就是对无聊生活嘴里碎碎念的三四十岁的成年女性。 很快她锁定一位穿着打扮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性,以及素裙在女性中显得扎眼,坐在沿闯角落的梳妆台,正在画眉抹妆,很妖|娆的眼睛,正和另一位女性说话,估计是同伙。乔轶卿这样猜测。 装成喝醉的样子向她们靠近,随意找了处地方靠着她们坐下去后,开了微型录音器。 “你这些天钓了多少个?” “太少了,就三个,有些男人防备心太强,回头于老板准又要说我。” “你别提,这些天我们还是小心点吧,听说有人报了案,我怕那些警察介入调查。到时候都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跟着那两个女性出了休息室,通过耳麦与老程他们及时取得联系后,进行一系列监视,之后小沈领命去勾搭那位女诈骗犯,两人协商一致后,去往附近一处旅馆。 沈琮庆抓到了这位诈骗犯的把柄,包里藏着迷药,如果男人没有防备地喝了有迷药的白水,卷走钱财也不知道。这女的还喜欢吸毒,里面有包,藏得很有技巧,在钱包最里面的夹层里缝着。 乔轶卿摸摸钱包的厚实程度,看出了那女人的紧张,接着撕扯开夹层,拿出那小包问诈骗犯:“藏得挺好。” 女人脸色乍青。 老程笑着拷了手铐:“还是个吸毒的,够关你一阵子了。” 带回局里交由老程他们受理,穆以深他们也回了局里,逮了一男一女,扣在了拘留室里审问。 诈骗犯老巢靠近酒吧和赌场附近,是以教育为掩饰的建筑,诈骗犯人数十四人,于两个月前从立安市转向这里行骗,诈骗对象均以富二代男性为主。 当晚七点,老穆带着队人马前往当地抓捕其余犯罪团伙,面对直接踹门进入的警察,团伙的脸色是懵的。 有个好像是头目,样子很气愤:“你们这是擅闯!我要告你们!” 老穆:“你们的同伙已经招了。” “什么同伙!” 老穆没回应,侧身看到了装着东西的纸箱,当着众人,面不改色地拆开箱子,发现是卫生巾,没停下动作,直接扯开一包,撕开巾垫从里面掏出了小包,展示给头目看:“诈骗罪和贩卖毒品已经坐实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头目脸色煞白。 “供货方是谁?可以接着回去好好审问审问你们。” 一天期限侦破诈骗案也是没谁了,都是靠实力说话的,老穆现在在局里,估计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相比之下童工案就有些难办了,别组警员去了那工厂后,压根没看见孩子,据经理和工人谈起,是别人看不起这化工厂,瞎起的哄。 乔轶卿看着资料,就觉得有些奇怪,小组开报告会的时候,她说了下:“这工厂白日里是没什么奇怪的晚上若是强迫那些孩子干活,就没什么人会发现。那位匿名举报的是谁?” 徐晟摆手:“完全没线索,用的公用电话,而且附近监视器是坏的,周围全是废弃屋子,完全找不到目击者。” “那究竟是哪方在说谎”老程摸着下巴接着开口:“还真是个未定因素。” “是厂方撒谎。”乔轶卿咳了声:“当时警员并未详细说明贩买的是孩子。” 老程大声啊了声,奋力拍桌回答:“何璐回来的时候,我看了本儿上笔录,那位厂房经理直接说出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孩子的回答,何璐先前并未详细指明是童工,确实可以断定是工厂在撒谎。” “那些童工应该是厂里从某处供货源低价买来的孩子。”老穆眼睛闪了闪:“明天我们去搜查,徐晟和沈琮庆留下来盘问诈骗头目关于毒品来源。” 徐晟表示自己不能过去的由衷不满,老程说:“小徐啊,守在家里未必不是件好事。” 徐晟想了想,也对。不用劳动。 团子表示已经很饿了,但他偏偏已经刷了牙齿,老爸说晚上刷牙就不要吃东西了,要不然还得再刷一次,团子觉得有些麻烦,但他打开冰箱看见里面酸奶的时候,吧唧吧唧嘴巴,随即扭头:“不行!不能吃!” 第二次揭开冰箱:“不行,得要有骨气!不能吃!” 第三次,手里边抓着酸奶,正喜滋滋地看着动画片 老爸老妈回来后,团子和他们说了件很严肃的事情:“老爸老妈,我觉得喜喜最近很奇怪!” 乔轶卿:“为啥?” 老穆笑:“整日跟着老狗后面,难不成习惯也复制了二哈。” 团子竖着指头:“猜的一点都没错!你们现在可以去看看,绝对是很奇怪的!” 没错,说得一点都没错 哈哈一个瞪眼,喜喜也一个很二的瞪眼 哈哈跳着“汪!”,喜喜跳着“汪喵!” 哈哈吃饭大口,喜喜吃饭下巴漏洞 哈哈摇尾巴,喜喜摇尾巴 更重要的是一狗一喵同睡一个窝儿整个两只二哈。 ==已经不正常了 这二哈感染力真强 老穆无力摊手:“我说过,不能让这两只呆在一起,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就是腻得夫妻情深。” “”我的错。 第42章 开家长会 寒气很快渗入大地土壤,白雾在地表蔓延,给这烦碌的城市添了几分焦躁感,乔轶卿暂时撇开琐事,这天上午九点,抵达化工厂时主管就过来接待,满是笑脸:“如果您们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大可以再领你们进去看看,这儿好大工厂,只要不耽搁你们时间就成了。” 车间里大多数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员工,机器运作声音很大,说话声音都得凑近耳朵旁才能听得见,老程和那位主管商量着在前面,乔轶卿走在最后,仔细细地看了看这工厂,老程二人兜兜转转还是没什么发现,就和乔轶卿出去了。 刚好接到了老穆的电话:“你们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你在哪?” 老穆回答:“商店这里。” “好,我们马上过来。” 走过去发现穆以深坐在外面的板凳上,旁边还坐着个七八岁的男孩,手里拎着袋零食,穿着凉鞋,正对着他叽叽呱呱地用土话讲事情:“我经常听见里面有哭声” 乔轶卿就坐他旁边去了,先开始没说话,两人都很专注这孩子的说话,老程从店里出来拿了包烟,这人还真是个烟鬼啊。 乔轶卿瞥了程钟汕一眼:“我会报告林安的。” “”还让不让活路了嫂子。 那孩子走后,穆以深身子微微向后,靠在墙面上,脑袋仰着:“那工厂是有问题。” 老程啐了口:“这种时候就应该强行搜查,可惜上头不通,没搜查令,就没法子进去严查了。嫂子你看得这么仔细,你说说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那些孩子,被他们藏在地下室。”乔轶卿指明观点:“刚刚那位主管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可每当我们问及孩子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会抬起右手指重点三下,强调几遍我们这里并没有童工,虽然这种动作合常理,可他说完后手却完全蜷曲起来,显得紧张,一般情况下事由解释给人听,心里总会释然开来进而动作也会轻松。那位主管并没有。 加上,我们路经楼底下小门的时候,那还有个人守着,说是守仓库的,可他眼睛总是不经意往那边看,面目紧张,语速变快,很明显想带着我们往别处思考。 总而言之,就是老程你被他给忽悠过去了,那些看似深刻的话语,实际上都是为了隐藏门里那些孩子的事实。” 老程笑笑道:“老程我可是只被忽悠到一半啊,那工厂里头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一点我很在意。” “什么?” “我在机器夹层里找到了张学生证,那时候主管还没来。”老程慢腾腾地从兜里翻出来,脸上喜滋滋地:“可不,终于被我逮到了个证据,可我就是不确定,这学生证究竟是那些孩子的,还是那些员工孩子跑进来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这张破旧卷曲的学生证也不知过了多久,仔细看了眼发现这名叫严莉莉的孩子,如果活至今年已经是满十四岁了,学校在很远省市里的小山口村子里,乔轶卿忽然记起失踪档案里的一件案子,就是在这小山口村子,发生过十多起重大孩童拐卖案件。 她与穆以深相互对视几秒,忽然肯定下来,不错了,如果真如猜想不错,不只是这一个黑工厂是贩卖儿童地点,其他各省,也有当年山村孩子被卖的情况,这次的黑伙贩卖集团,定要给端个底朝天。 之后通过网络搜查队的调查,终于确定严莉莉已在四年前走失于马头山村,这种情况下严莉莉很可能被困在工厂里,老穆在局长办公室里说了句话:“批吧,证据已经摆在这里了。” “你说的证据就这个学生证?我知道你们心急,我这局长当了这么多年,心自然也急,可这证据不足,我没法下令搜查。” 于是穆以深递给局长堆资料袋:“里面就是那些孩子的照片,还有个短视频你看看,过了就批吧。” 局长半信半疑地揭开来看,哪想到越看脸色越铁青,最后惹得他直手猛拍桌面:“太可恶了!老穆!你现在就过去拿令进去逮人!” 乔轶卿正在调咖啡,想着不能打瞌睡的时候,老程就极速走过来拿衣服:“走了,去工厂救孩子。” 乔轶卿一愣,没想到老穆办事速度这么快,看见了进门的穆以深,他看了她自己一眼,随即笑道:“别呆着,去工厂。” 才笑起来:“好的穆队。” 原本工厂里的警卫是怎么都不允许警官进门的,后来看见手里正统的搜查令之后,有个不只是经理还是车间主管急到叫嚣着——特么假的搜查令还弄出来做什么!给老子出去啊! 一般这种反应,也足见对方是理亏在先,孩童在这工厂里的事实,也早已落定,穆以深往后做了手势,马上出来队人,把那些滋生闹事几个人全都围了起来,老穆问:“打扰警察办案,先进所里关几天?” 那三两人就噤声了 进入工厂地下室后,乔轶卿看见那些孩子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心疼,那些孩子好像都已经没力气走路,睡在破烂布堆上,没个像样的桌子,就连晚饭都是冷硬的馒头,严莉莉也在里头,很瘦很黑了,但人活着就好,总算让她有了个回家的念头。 这十几个孩子被救护车相继救出去后,上头才正式下达了封锁化工厂的命令,审问其犯人供出人贩子的各个名字资料来源等。 当天下午审讯室里两三人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工厂主要负责人李某,李某说确实经常从人源手里贩买儿童,交代过程中说出了只有某个叫沈二的人贩子,交面地点有五六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警察坏事。 程钟汕说沈二只是个代号,说不清那贩卖集团有多少人,加上近些年在南边贫困地区处事低调,根本没得抓到过尾巴。 暂时陷入僵局。 “索性孩子都救了回来,沈二这案子可以慢慢来。”老穆置笔在桌上,手指习惯性的点着桌面,随即笑道:“其他事宜巨细,还是等明日再议,散会。” 隔天一早,当乔轶卿和老穆在公园里溜圈跑步的时候,对面商场的大型电视机荧屏里播放的就是昨天结案的化工厂童工案子。 这所十几年的老工厂,没想到居然隐藏一长条童工链条。人贩子沈二把从马村口等贫困地的孩子运来卖给化工厂。让这些孩子没日没夜地干,几乎没有休息日,甚至使用暴力驱使成习惯。 乔轶卿一怔地靠着他臂膀:“你怎么有充足证据让局长下达搜查令的?” “是那位匿名投诉人。” “你找到他了?” “嗯。”老穆接着胡乱摸摸她脑袋:“是个记者,他早些时候就听过些风言风语,伪装成新员工在里面干了几天。” “哦原来如此。” 老穆看她的眼睛沉了沉,随意说了句:“怎么没反应的?也不夸夸我。” 乔轶卿忍笑:“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还要夸你啊,不害臊。” “嗯。”他支支吾吾含糊应了几声,随后埋下脑袋,结实的双臂抱着她腰际,在她嘴上深吻下去,舌尖圆润相交,有占有欲且有炙热感的一次,乔轶卿腿软地趴在他手臂上说:“你你下次能不能挑个合适的时间点啊” “不要。”老穆很明确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你还得理了你?”作势要拿手挠他痒痒,就见老穆一脸镇定地回了句:“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乔轶卿手指头抖上了那么一抖:“不了别,让我好好酝酿一质问题。” 团子跑过来的时候脸上有些脏,乔轶卿把自个儿子抱在怀里问:“你怎么了脸怎么脏兮兮的,是不是又摔地上了?” “没啊” “被人推了?” “对啊” “谁啊” “我同学大力士三个孩子过去都打不过她的,好大的力气,她说她爸爸是学武道的,所以我们经常被她翻滚没想到她也住在这里”团子扭扭捏捏地动动屁股,撅着嘴说:“嗳呀这下不好了她又得欺负我了。” “那你会哭吗?” “才不会”团子又傲娇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才不流泪水呢!” 于是乔轶卿很满意地拍拍老穆肩膀,把儿子塞到他怀里说:“儿子会用俗语了,教得不错啊老穆。” 老穆一脸正经地瞧着她。因为乔乔忽视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儿子都被人欺负了为啥你还能这么有能耐地坐在这里夸自个老公呢。 团子:“妈妈你都不关心我了我脸上脏兮兮地都不帮我擦掉,居然还夸老爸,为什么不夸夸我呢。” 乔轶卿凑过去亲了儿子一口:“这样总行了吧。”呃,好勉强的亲亲。 团子点头拍拍老穆的脸说:“爸爸你的呢。” 老穆也亲了儿子一口。 于是满心欢喜的团子又跑去大力士那边,向她炫耀炫耀老爸老妈很疼爱自己的事情,刚刚还亲了自个一口呢 第43章 藏的更深 乔轶卿有些坐不住 她看了看办公室周围的动静,喝了口水,然后站起来镇定地走去了门外。何璐拿笔头偷偷地戳戳徐晟,小声儿地说:“乔乔刚刚就心不在焉地,是不是很担心那女人会对穆队心存不轨啊。” 徐晟瞪大眼睛:“穆队才不会被诱惑呢。大嫂就是很担心而已嘛。” 何璐停了几秒又问:“团子呢?他刚刚不是坐你边上的嘛。” 徐晟转头看了看:“” 老穆的个人办公室他平常事不用的,要么是用来招待客人,要么就是放这儿纯粹当个仓库,毕竟一人坐得挺静的,静的时候,他耳朵会有些声音,火焰舔烧房子的声音。 办公室半敞开着,乔乔在外面踱步,想着要不要进去呢,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毕竟是在谈公事。 嗯,很纠结,就是太纠结了。 脑袋不自觉地往里面瞥了瞥,就看见两人面对面坐着,许青双眼通红地在说什么话,老穆的反应很淡,疏离。 嗯,还好,距离挺远的。而且老穆这对待态度她可真心真心地喜欢啊。 乔乔果真放松了些,准备轻轻松松回办公室里头的时候,身后窜出个团子,等着田震纯甄的眼睛问她:“妈妈,爸爸在里边啊你怎么不进去嘞?” “” 声音超大。 老穆视线看出去,发现母子俩以一种十分,呃十分猥琐的动作躲在墙角处,嘴角微微敛起:“你们怎么不进来?” 团子拉拉她的的衣角鼓励她:“老妈进去吧,既然是情敌,这种时候就该勇猛迎战的啊。” “”还是小屁孩吗 于是母子俩就进去了。 首先团子很乖巧地喊了许青声阿姨好,然后嘟嘟地跑到老穆旁坐了下去,小手握着大手,乔轶卿也笑笑,随后望着许青:“许青你怎么来这儿了?” 许青又抽泣了几下:“我最近这些天老有个跟踪狂,一直跟着我,我害怕,就找上你们了。” 乔轶卿看了眼许青模特般的身材和容貌,点点头,这要是没跟踪狂,不就奇怪了,况且许青从事的是艺人工作,最近在国外事业挺成功的,百几万个粉丝很正常,再从百万粉丝里跳出几个不正常的人,这也很正常。 “这事儿许双先生了解么?” 许青摇摇头:“我也是前天真正意识到有个人喜欢跟我后面,我不想和他讲,毕竟我和,我和许双正在闹离婚。” 她点头了意,瞥了眼老穆。 老穆眨了眼,随机淡笑:“许小姐,你过会儿配合警官做一下笔录,等情况完全到位,我们会派小组调查跟踪狂这案子。” 许青发怔地问:“难道你们不应该帮我查案子么?别的旁人我不怎么想做笔录。” 老穆缓缓而笑:“许小姐,请你尊重局里的每位警官,这是我们的工作。” 许青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的以深我就是想你俩是熟人嘛,熟人好办事。” 老穆没反应,点头:“你们继续聊。” 许青见穆以深要离开,她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乔轶卿迟疑地瞧着她许青小姐,你这觊觎别人丈夫觊觎得是不是忒光明正大了点正主还在这儿呢! 老穆看到乔乔那副憋屈脸就想笑,咳了声。于是为了巩固巩固自个老婆的正主位置,就凑过去摸了下她的脸,就走开了。 乔轶卿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许青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那见到这幅情况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几分钟安定下来后。 “轶卿,你俩什么时候结的婚?” “没多久。” “啊原来如此。”许青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我快离婚了,很好笑是不是,没想到他会在这节骨眼上提出和我离婚。” 乔轶卿笑了笑:“不是你先提出的么?” “什么?”但事实确实是许青先提出的,许青笑了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丈夫,他今天去了皮皮家长会。”乔轶卿顿了顿,接着:“你儿子和许双玩得很开,我问及皮皮母亲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皮皮还说你只知道工作。” 乔轶卿看了眼许青苍白的脸色:“许双是个会顾家的男人,孩子得有父母双方照顾,他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你提出离婚,所以是你撒了慌。” 许青死死咬着嘴。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笔录了么?”乔轶卿拿出笔和资料纸,笑道:“正好我没事,替别人代劳也不错,况且我还是你的,熟人?” —— 做完笔录,许青就灰溜溜地走了,乔轶卿表示这场仗打得很顺畅,团子在后面竖大指:“老妈,团子开始崇拜你了。” 乔轶卿开始嘚瑟了:“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谁你是亲娘。” 老穆靠门站在外面,手里端着水杯,只手敲敲门,随后眼里笑意掩掩:“看起来事情处理得不错。” 乔轶卿咳了声:“要不交给你处理?你肯定比我还顺溜些。” 老穆说了句:“这种事儿,还是你们女人处理得好。” 乔轶卿笑了下,将手里资料交给他,没再开玩笑:“这是跟踪狂案子,你打算交给谁来处理这事儿?” “老程吧。” “老程?” “他对这事儿比较有能力。” “什么意思?” “因为三年前林安被跟踪狂窥视过几次,他发了很大的火儿,差点把犯人打得上气不接下气。” 乔轶卿和团子噗嗤笑了起来,团子说:“程叔叔真厉害。” 被路过的老程耳尖听了过去,立马凑过来抱住团子:“什么!团子,你再说一遍!叔叔想再听一遍。” 团子说:“我说‘叔叔你真厉害’。” “当然啦,我是老程嘛!哈哈哈哈。” 于是老穆将手里资料交给他,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你是老程,这案子就交给你和徐晟师徒了。” “” 躺枪g的徐晟 通过诈骗团伙头目提供的罪犯模拟肖像,网搜队很快找到了一名身份可疑的男子,此人真名叫沈聪,坐过牢,就是因为贩买孩童,没想到错不知改,这些年居然还在勾当这些黑心事。 对此,刑警队里的这五六人又开了个小型会议。 老程拍桌子说:“这事儿就该迅速解决!逮到沈聪问问上家有哪些!” 徐晟:“问题沈聪人在哪呢。” 穆以深:“这事儿我已经交给了网搜科。最迟明早,会出结果。” 半小时前,他将沈聪最有可能出现的各个区域地图划给了网搜科,托那边主负责人调查这些地点最近三个月的24小时监控器。 他将笔置在桌上,指尖开始抵着杯把:“所以这案子可以暂且搁搁,昨天发生的那微乐超市盗窃案子,那人抓到了么?” 沈琮庆举手表达:“头儿,上午让人给逃了,忒狡猾,绕了个街头路子,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现在小方他们还在那块盯着呢。” 乔轶卿:“他是街头那边的常客。他走是家里路,他们走是迷宫,抓不到是正常的。” 老穆捏了捏鼻梁眼角处:“行吧,让他们蹲蹲一晚上,抓到人再和我报告。” “是,头儿!” 林安带孩子来看老程的时候,他们正巧散了会,大家伙儿问候了声林安,才识趣地离开这里。 老穆进自个办公室的时候,团子已经睡着了,被乔乔抱在怀里,睡得很熟,他靠着母子俩坐下,摸摸儿子的胖脸,两人安静了会儿,对视而笑。 老穆说话的声音很小:“你先带着团子回去,这几天局里都很忙,我没办法陪着你们。” 乔轶卿笑着说:“你又忘啦,现在估计那蝎子还在盯着我们呢,我现在不能带着团子回去。” 老穆有些头疼,脸颊贴着她脑袋呢喃:“蝎子那人借着水杉案子直播新闻找到了你。他们把枪对准的是你,可我没办法想象那副场面。我爸已经死了我不能再看着你们受伤”他静静地吻落在她发髻,嘴巴悄悄紊合:“我是不是该该把你们藏得再深一些?” 乔轶卿靠着他:“老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抓住蝎子以及他身后那条毒品链条。” “嗯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总想着你不要再调查下去。”他近近地瞧着她:“乔轶卿,你应该做些你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局里和我们查案。” “我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画画,最喜欢的人就是你。”手指覆上他泛凉的指尖,直至相握,随后浅笑:“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查案,最爱的人是乔木,还有你。” 他侧脸微微一笑:“现在真是没办法治你。” “多谢夸奖。” 局里有职员休息室,之后乔轶卿就抱着儿子去了里面休息,问老穆你什么时候睡觉,老穆摸摸她脑袋说:“快了,你们先睡。” 也不知道这几夜里,是有多少人是能安心睡下,又是有多少人在夜里灯光的陪伴下,抽烟独自承担将来的种种压力。 有的人味道如水淡如烟,有的人品味如酒烈如火。 —— 翌日的早晨团子起的很早,在床上活蹦乱跳了几分钟后,才过去推推老妈:“妈妈快快起床啦,太阳都烧到屁股啦。” 可是他忽然意识到,妈妈的身体在蜷曲颤抖,就像个网中挣扎的蝴蝶那般样子。 送入急救病房的时候,乔轶卿脑子是放空的。梦里眼睛一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属于医院福尔马林的味道一直冲入鼻尖里,挡也挡不走的感觉,就像那时候一样,全身火烧似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只闻得见医院里的气味。 “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瞧着片看了会儿,摇摇头:“乔小姐脑袋以前是不是遭受过重击?看这情况不止一次,因为脑部血块在增加这,她这最近是因为工作压力么?” 这十一月末的,就开始下起了初雪,点点滴滴地飘洒在地面上,像是细针似的砸在脸上,生疼。 老穆看着雪发了会儿呆,随机拿出烟和打火机,每当这种平常时候,乔轶卿总会阻止他:“少抽点,来乖,先吃颗糖。” 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查案,最爱的人是乔木,还有你。 手顿了顿,笑了下,最后把整包烟头和打火机都扔了椅旁,望天看了看,呢喃:“卿卿,你怎么还没来给糖?” 林安过来看他的时候,他正杵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乔乔,拍拍他:“医生怎么说的?” “脑部需要手术。” “有危险性吗?” “占百分之二十。” 林安稍稍松了口气:“还行,只要她能挺过去就好。” 老穆说:“她很倔强,不会抛下乔木。”也绝不会抛下他。 林安点头:“你也好好歇歇吧,看你一晚上都没合眼了。” “团子现在还好吗?” “已经好多了,现在在家里和我儿子玩呢。两人都处得来,像对亲兄弟似的。” “处得来就好。”他微微叹着气,难为了乔木,还这么小就得面对这些事情,不过这样也好,先成人后长龄。 接着对林安说:“早点回去吧,今天下雪,你有孕在身老程也不放心你在外面走动。” 林安笑着摆手:“没事没事,老程他待会儿就过来了,我再等等也没关系。” “那你先坐着那儿。” “好好好,我知道了。” 老程端着打包的快餐过来了,招呼两人先去了休息厅,然后老程亲自扶着他家林安坐下后,把筷子严肃地递给她说:“老婆,您辛苦了。” 林安笑着排掉这筷子说:“行了,说什么话呢,穆队还在呢。” 穆以深现在没法子说笑,只得稍稍做个微笑示人:“老程,现在学会反击我了?” 程钟汕:“我可不敢。”他坐下入定:“嫂子肯定没事的,而且医生不是说了嘛,成功率很高!没事的没事的,要乐观,乐观!” 穆以深听完,点点头对,要往好处想,要乐观点。 唯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像个处事深远的老人,却也像个未经世事的倔强孩子,巴望着乔轶卿她能睁开眼睛,对着他微笑说:“我现在最爱的人是乔木还有你。” 第44章 三人挤挤 乔轶卿睁开眼睛的时辰,是在下午,望着窗外白色似的雪天,厚实地铺盖在远处的地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冷,她看着自己手背插着针头挂水,忽然笑了下:“难怪这么凉。” 老穆接到消息时,几乎是极速走进了病房,看见半靠在枕头上的乔轶卿,正闭着眼睛。心底里有块重石头,终于又轻了些,他调整好呼吸,走了过去。 乔轶卿睁开眼,就看见老穆这个苦瓜脸,忍不住笑道:“看你这脸,多久没洗了,胡子又出来了啊。” 他也跟着笑:“你睡了多久,我就多久没洗。” “那我睡了多久?” “很久。” 乔轶卿抓住他泛凉的手,渐而两手相握,很用力:“阿深,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他滞了几秒,嘴角挤笑:“你什么时候让我没担心过。” 乔轶卿也笑:“团子呢。” “在林安那儿。” “这样也好。”乔轶卿摇摇他的手:“那些案子怎么样了?你还要顾着两旁。” “他们查案成长了不少,会处理好的。”老穆接着说:“你需要做个手术。” “嗯。” “有什么想法?” “觉得应该很疼吧。” “不疼不叫做手术。” “还是不想做手术。”老穆听到她这么讲。 “你会好起来的。”老穆只能这么安慰她。 老程进来和她打了声招呼:“嫂子怎么样?” “还好。”乔轶卿笑笑,推推老穆:“我是个病人,你俩有正事出去谈吧,我这儿没事。” 出病房后,两人停在窗口前,老程才说起来:“穆队,超市偷窃犯已经抓住了,只是许青那跟踪狂案子,那跟踪狂是名男性,柳志,39岁。抓到的时候柳志却想要起诉她。” “柳志起诉她?” “事情有些复杂性” 老穆点头了意。 “许青不想引起太多,要我们了了结案直接放了柳志,我估摸着她会出大笔钱做封口费。” 老穆笑:“许青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对啊,许青说柳志是跟踪狂,可柳志的说辞这些天跟在许青后面,只是想讨个说法。他还说许青开车撞死了她女儿,就来讨个说法。” 老程手插兜里,接着说:“我查了下,确实是车祸,柳志透露许青那边给他施压,给了大笔钱,不准消息外露。” “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等我理当好思绪再找许青柳志谈谈吧。”老程笑道:“不过这里我倒偏袒那柳志多一些,虽是这样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照顾嫂子吧,团子在我家也没事。” 老穆笑:“可以。” 后来大雪蔓延整个枢川市的线路,高速堵车酿成好几次车祸,偷窃抢劫这些潜在罪犯也是在这过年前的时节愈演愈烈,局里刑警队资料科等警员,这下可连家也回不得,只剩下劳夜值班查案。 老穆在医院陪着她陪了很久很久,乔轶卿拉着他的手平静地说了句:“老穆,你是个刑警。” “但你一个人。” “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穆以深眉目微微敛着,盖住错综复杂的心思。 乔轶卿去捏他的脸:“好了老穆,我又不是孩子,懂得照顾自己,况且冉冉也快来了吗,你别担心了。” “哦” 看起来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乔轶卿向他勾勾手指头先让他凑过来,老穆脑袋就凑过去了,然后她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哄儿子一样哄他:“乖,回去吧。” “” 穆队回到队里的事情连老程听了都吓一跳:“不会吧老穆,你就真放心嫂子一个人在那儿?还是回去看看吧。” 他摇头:“她想要我回来我想了想我也确实该回来。”在医院什么都无能为力,也总该找些事情平平紊乱的心思。 回到局里的老穆让那些警员增添了些动力,接下去的琐碎案子在老穆极其各个组的队长帮助下,解决很多起城市里家庭纠纷,抢劫盗窃,车祸碰瓷等小案子。 这天雪夜里,和团子打了电话,说了老妈她很好在阿姨家早点睡觉好好吃饭这些话,腻歪了很久后,发现窗外寒风渗入,透入衣服里像寒冰似的裹在里面,异常僵冷的熟悉感。 他是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起来的时候得了轻感冒,喉咙发炎,只喝了口热水,就去了会议室里开总结会议。 好像每个人都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七八个整体的目光都严肃地聚集在对面的穆以深,他动动僵立的手臂,连声音也是僵冷的:“还有人有要说的么?” 老程摇头:“暂时没有。” “那散会吧。” 开完会后最后徐晟很严谨地端了杯热水搁在他桌上:“穆队,喝点水吧,我看你喉咙不对头。” 老穆结果笑道:“谢了。” 徐晟有股想要敬礼的冲动:“这是我应该做的!” 后勤人员给办公室里扛上一桶新矿泉水,何璐手里就捧着大捧花和礼盒进来了,众人惊愕:“怎么多” 何璐白了他们一眼:“门口遇见穆队的粉丝一群我代为传送。”说着,把东西全搁在了老穆桌上,看着办公室里剩余的这么点人,问了句:“穆队他们人呢?” 有个人说:“未沪大路连环车祸,穆队刚刚带着他们过去了。让我们在这儿值班。” 何璐若有所思地点头。 大路的雪多半已经停歇,中央五六辆车相继撞倒车型损毁不堪,其中还是个超重货车,冒着火,星火黑烟充斥净白的天空。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紧接着疏散了周围群众,老穆赶到场面的时候,大多数伤者已经被安排去了最近医院。 老穆:“情况怎么样?” 那位刑警敬礼过后:“报告穆队,预计目前大体伤者情况已经稳定。” 老程道:“还好,这没造成什么人死亡。” 穆以深发神,却看到前面有个男人走路跌跌撞撞地,扑倒在救护人员身上,脑袋还留着血,声音粗犷颤抖:“我妻子还在里面!我妻子还在里面啊!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男人倒地垂地大哭起来:“求你们了,她是个孕妇,那里面有我的家人。” 救护人员立马将男人扶起施以安慰,老穆越过程钟汕,走过去问:“那名孕妇在哪儿?” 救护人员指着那部分交杂错乱的最里处车辆:“就是那辆,我们发现孕妇卡在车里,那里太危险,救护人员正在商量施救对策。” 时间过去二十三分钟,程钟汕按住老穆的肩头,皱眉:“老穆,你可不能过去了啊,你知不知道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穆以深摇头:“既然想不出法子,只能硬闯进去救人。” “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动你啊,真倔!” 他穿好防护服后,留下正急得跺脚也正想跟着后面过去的程钟汕,被老穆阻止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救人出来后,安排救护车。” 程钟汕看了他眼:“既然这样那好吧,你小心。” 老穆笑了下:“没事,我早些年也干过这个,不用这么担心。” —— 团子来看自己老妈的时候,她还是躺在床头发着呆,这住院日子越数越无聊,好在团子隔几天来陪陪她,要不然得憋屈死了。 这次林安还带了小盛过来,小盛很乖巧地喊了声阿姨好,团子就抱着乔乔说:“小盛哥哥他们对我可好啦,老妈你不用担心我,你好好休息早点好啊。” “嗯,团子最近长胖了呀。”乔轶卿捏着儿子胖脸笑着说:“哦吼,还真胖了,五斤还是十斤?” 团子气得瞪眼:“我没变胖!” 林安盛了碗补汤过来递给她:“趁热喝口吧,看你瘦了不少,是不是医院里头东西不合胃口?” “我就是有点吃不下。” “瘦了这么多,你不多吃点行吗。” 乔轶卿笑着说:“好吧,我会吃饱点的,别担心。话说你这挺着大肚子每天来医院看我,地上又滑,我就怕” 林安摸摸肚子:“怕啥,我这人走点路才不会摔跤,没事没事,多运动对孩子才好,加上还有小盛团子两孩子陪着我呢。” 后来这一待就是一上午,团子趴在她那里说了很多很多唠叨话,然后脑袋一垂,苦闷闷地问她:“老妈你说做手术会不会很痛啊,团子拔牙就好痛的,哭了好久才停,爸爸还给我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但妈妈是女的,女的都可以哭呀,妈妈可以哭哦,疼的话可以哭哦。” 捧住儿子的小手:“团子别担心,手术不疼,等我好了以后,再带着团子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呀妈妈。”团子糯糯地抓住她的手摆着脚丫丫站在床旁边,又唠叨了阵子:“嗳呀大力士最近都好淑女的了,都不像大力士了,还有奥特曼最近要去国外玩呢,好久没见到他了,皮皮也是,好久没见到了,待在幼儿园里只有大力士他们陪我玩儿。” 然后团子说着说着就自个趴着睡着了,乔轶卿叫他无法子,正巧林安和小盛进来了,问:“你们去哪儿了?” 小盛闷着头不说话。 林安怔了会儿,才笑着说:“这不,刚刚出去和老程打了个电话,他们还正在忙活呢,没好意思再多说会儿话。” 乔轶卿也笑:“老夫老妻得了,怎地每天都想着打电话呢,比我这儿可更像是对新婚夫妻似的,查岗是不是。” 林安过来抱起睡着的团子:“我们就新婚夫妻了怎么着了,你们不也成天打电话的么。” 乔轶卿笑着:“说起来,老穆他们今天忙么?” 林安愣了下:“忙,我打过电话,他们正在忙着疏散人群。” 她迟疑地说:“这是发生车祸了吗?” “是的,未沪大路那边,已经上新闻了。” 乔轶卿觉得不对劲,当时没想着问林安,谈起了别的话题,比如说林安这第二胎马上就要出来了,比如说这暑假一到,他们一家人就计划着想去马尔代夫。 哦,马尔代夫啊 乔轶卿忽然发觉这条路上她陪着亲人走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些亲人一个个消失不见后,仅剩的,只有团子和老穆两人。 她忽然想带着父子俩去马尔代夫看看,代替穆铭的眼睛,去那里看看,等上一段休闲日子,肯定地,会有空去马尔代夫的吧。 老程来接林安他们回去的时候,团子死都不想离开乔乔,非要着住一起,可怜巴巴说:“我陪妈妈住一夜好吗,就一夜啦,一夜。” 林安说:“既然这样,晚上可不准踢你老妈被子哦。” 团子嘚瑟地说:“那我睡沙发。” 他们走后,老程忐忑地看着她说:“嫂子,一会儿看见老穆,要温柔点。” “” 穆以深一路走进来的心情是忐忑的,晃神就看见床上的乔乔撑着下巴对他露着微笑,他选了个位置坐下,团子就吭哧地抱着老爸去了:“爸爸你回来啦,幸苦啦。” 老穆摸着团子脑袋却未置一词,眼里透着疲倦的劳意,视线很混沌,变得无法焦距,团子有点奇怪,戳戳老爸改路子问老妈,很轻地问:“爸爸怎么啦?” 乔轶卿对着团子眨眼一笑过后,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右脸下侧被微微蹭出皮肉,头发有些乱,被雪覆湿了些肩头,外面好像又下雪了。她这么想。 “我救人出来,只差几步就见不到你们了。”穆以深这么诚恳地说话,把团子抬腿上抱着,眼睛却炯炯地盯着她,声音沉沉地:“不过还好,上天挺眷顾我。” 乔轶卿抓紧他的手,眼睛垂下,昏暗灯光印着那湿密眼睫氤氲下有些颤抖,雕缀着半粒水珠,辨不清的汗与泪。 手上移抓住他衣袖,随即下拉,他身形稍稍下倾,她脑袋凑过去细密吻他的脖颈,然后狠狠地咬住,她在宣泄什么,久而久之,才放开,一排牙痕很清晰地印在他的下颈。 乔轶卿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以及和怀里太天真的团子。 “妈妈你在干什么呀?”团子这样问。 老穆脸色没变,是这样回答团子的:“你妈妈需要发脾气。” 然而团子还是不懂。 “宣泄完了吗?”老穆这样信誓旦旦地问她。 “还没。”她嘴角下拉,很爽直地说话:“要睡觉么,我这床很大,三人就挤挤吧?” 他嘴角终且弯起,回绝:“卿卿,你是个病人。” 她眨眼而笑,说话慢条斯理地:“老穆啊,医生说我这病人不能被气着了,我已经被你气过一次了,你还想我气第二次不成?”而且床真的很大嘛。 “”手术前还是不要气她的好。 然后三个货就挤挤挤挤更健康啦,一打呼噜睡到了天亮,除了心累的老穆,还要防备那两货睡掉下去 “咦,老穆你怎么有黑眼圈了?” “” 第45章 体力不支 手术是第三天,乔轶卿被推入手术室前的那个时候,团子在外面忽然想要哭了,老穆指着儿子鼻子,直接说:“谁哭谁没肉吃。” “”团子硬生生地把鼻涕眼泪把子给憋了回去,眼睛闪花花地看着他倔强地说:“我才没有哭呢,唔才没有哭。” 调到前面一段对话,乔轶卿就问他:“我头发全给剃了我就丑了。” 老穆看着她光溜溜的脑袋:“嗯,确实丑了。” “” 他笑:“不在于你丑不丑,在于你健不健康。头发可以再长回来,到时候随你留多长。” “但你觉得我丑”还是在纠结这问题。 老穆被逗笑了,把她抱在怀里说:“你不丑,因为你最丑和最美的样子我都见过。” 她心里痛快了那么一点点。 老穆擅自搬家这决定还没和乔乔好好商量商量呢,等她两月后出院,这房子就什么都搬空了,乔轶卿盯着旁边老穆:“” 老穆说:“那房子离学校和警局都挺近的,接送方便。” 乔轶卿:“那你还我一年租房费。” 老穆笑着:“可以,晚上慢慢还给你。” 被套得一路深的乔轶卿“” 团子和喜喜哈哈在新家里转溜着玩耍,挺大的公寓,转得忒累后望着乔乔要水喝,然后一屁屁坐在沙发上翻翻软毯子准备盖身上睡觉,结果喜喜哈哈那两货直接跳沙发,压在团子的一头一尾上,快被闷死的团子:“” 他终于爆发了,掀开毯子指着地板上两无辜的二货呵斥起来:“你们出去不许打扰本宝宝睡觉!” 哈哈摇着尾巴,喜喜傲娇地舔舔猫爪子。 说到新年嘛,自然得准备些好瓜子好花生还有糖果招待客人,还要准备准备团圆饭的食材,团子还说想吃软软的大汤圆呢,乔轶卿就给他买了一袋子。 去超市转溜回家的路上,还有些地方放着烟火,轰隆地在夜空上绽放嗔彩的光亮,路过的那巨大屏幕上有新年晚会主持人开始祝词,晚上的雪路灯火模糊映着倒影,过往行人寥寥无几,有个摆摊的大爷,正坐在雪堆上搓手哈气,双颊红彤彤地,乔轶卿他们过去买了几斤水果,付完钱,乔轶卿说:“您快回家吧,这夜里不安全。” 大爷乐呵呵地温厚笑了笑:“晓得了晓得了,谢谢了小姑娘,你们一家人除夕夜快乐啊。” 团子招招手哈哈气:“爷爷也除夕快乐。” 路上团子哼着儿歌脚丫大摇大摆地,环着老穆的脖子指着那电视屏幕说:“嗳呀团子又长大一岁了,爸爸妈妈除夕快乐呀。” “除夕快乐。”老穆在儿子胖脸上亲了口,另只手握着乔轶卿,与她对视而笑,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夫妻俩做了很多菜式,团子一路上东瞅西瞧地肚子早已经饿得空肚饥肠,嘴巴哈哈地快要流了口水:“你们啥时候好啊,喜喜哈哈都饿了呀。” 乔轶卿半蹲下来往团子嘴里塞了块牛肉:“行了自己饿肚子还怪喜喜哈哈。” 团子傲娇地哼了声,开始嚼起牛肉来,嘴巴含糊起来:“我才没饿呢,就是喜喜哈哈啦对了,妈妈你这里还有牛肉嘛?” “马上再吃。”老穆捏捏儿子鼻子,抱起儿子往客厅走去,哈哈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摇尾巴,团子奇怪地问了句:“喜喜哪儿去了?” 结果鞋柜里穿出喜喜呜咽地喵声 “喜喜为什么躲到鞋柜里面去了” 老穆回答:“那猫怕爆竹声。” 团子看着这满桌子的菜:“爸爸妈妈,我们这吃得完嘛?” 乔轶卿说:“应该吃不完。” 老穆也依着坐下:“肚子吃饱就行,剩下的可以交给那边的两货。” 团子看着地上那边摇着尾巴的两货:“有道理。” 乔轶卿拿出瓶白酒:“喝一杯成么?” 老穆没拒绝:“可以。”揭过来开盖子倒酒。 吃了大半,团子觉得肚子鼓鼓的,就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哈哈也照模照样地跟着他转,忽然嗷呜了声。 团子督促哈哈说:“嗳呀你才吃饱还吃呢,不许吃喽,明天才能吃,你看人家喜喜多乖啊,吃完就睡了。” 结果几分钟过后,团子抱着哈哈趴着沙发上也睡了过去,老穆先送团子进卧室盖被子,出来后乔乔已经半半穿好了睡袍,头发上还是有些湿漉漉地,她看了眼老穆:“去洗吧,衣服给你放好了。” 老穆回了句:“在床上等我?” 乔轶卿笑了下。 洗完进房间,她果真躺在床上看书等着自己,老穆挑挑眉,平常没怎么积极,难不成新年新气象?有这么点道理。 乔乔看着书惋惜了几句:“还是好可惜啊” 老穆躺她旁边凑过去问:“怎么了?” “这里的男女主角,啧啧啧太可惜了,我就是不喜欢虐的段子啊。” “不喜欢就别看。” 乔乔瞪了他一眼。 然后老穆问:“不是等我的,原来要看结局?” 乔轶卿笑:“谁说的啊。”过去搂住他脖子说:“里虐我太苦,来你这儿找找甜头如何啊,老穆。” “我这儿还是个诉苦地方了?”老穆笑着低低沉吟了句。 “可不是嘛。”她弯弯嘴角,凑过去咬吻他的脖子。 他忍不住笑:“还真是属狗的么,这么喜欢咬我脖子?” 她回答:“哦呦,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属狗的。”想当初那时候天天耍着性子咬他呢。 老穆满意地反压住她,解了睡带 早上团子起床就喊着要吃汤圆儿,乔轶卿已经没得力气下床了,她在床上磨蹭了好久:“唔下不了床,好困。” 昨夜熬得真晚啊啊 老穆就下床去煮汤圆儿了,外面烟花爆竹声还挺多的,喜气洋洋地洒满这整个小城市,团子在老穆后面唱着歌,哈哈在团子后面叫着声,喜喜在窝口里懒洋洋地睡觉。 “爸爸好吃吗?” 老穆吹吹勺里的汤圆,咬了口才点点头,移凑到团子嘴边说:“来,慢点吃。” 团子啊呜了口,边吃边点头:“好好吃啊老爸。” 最后团子要自己吃,老穆叮嘱了几句当心烫,才放心过去再盛碗汤圆,亲自给送去了卧室里头。 此时此刻乔乔的肚子早已经叫了个底朝天,所幸老穆送来的汤圆解救了她,一咬一个大口:“饿死了,团子吃了吗?” “正在吃。” “那你呢?” “还没吃呢。” 乔轶卿就端着勺子凑到他嘴边上说:“先吃口吧,这新汤圆还挺好吃的。” 老穆依言吃了。 “好吃吗?” 老穆吧唧几口“好吃。” 上午和老程他们家打电话贺了喜,就打算琢磨着把他们一家人叫过来吃顿饭,乔轶卿开了冰箱说:“叫他们过来吧,我已经大概想好做什么菜了。” 团子:“耶,中午又有好吃的啦。” 乔轶卿打开微信发现,这留言挤满了队伍,都是祝福新年快乐的话语,林安的老程的何璐的冉冉的小沈的许致的彭钧的别太多真多好吧,一个一个回。 林安他们一家人过来带了好多贺礼,给了团子个红包来着,乔轶卿也给了小盛红包来着的,之后坐下来看电视聊天嗑瓜子儿,从大江南江北到长江淮河,随处聊聊随处笑,老程且又不落下个话唠称号。 “你说说这要回去工作了,铁定又是麻烦事一大堆,局里又刚好招来一批实习警员,唉,老程我啊,果真还是招架不住局长那脾气,想不带点徒弟都难。” 老穆说:“这你不用担心,局长说,那些新徒弟可以不带,只要能多做些效绩。” 老程嘿嘿笑着:“真不,那我歇完可真要认真点了。”说完,把人家在这四处乱溜圈的团子捧在了怀里举了举:“看看你家团子,还真重啊,是不是又重了些?” 团子努努胖身子骨,怒视人家老程:“我才没有变胖呢,我变胖了嘛。” 老程嘿哟了声:“这娃子还挺会顶嘴的,还挺溜,果真父子如出一辙地像”这要长大了翻版的么 老穆默默地喝了口茶,就走去厨房里帮忙了。 小盛和团子两娃子玩在一块儿的时候,喜喜哈哈就跑来捣乱了,各咬着球儿站在团子面前摇尾巴。 小盛盯着喜喜:“你家猫是只狗嘛?” 团子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来年这下雪的日子也短了些,暑假过完,就带着团子去了幼儿园报道,大力士和奥特曼的父母都在那儿呢,可还是没看见皮皮,团子跑过去问老师,老师说皮皮已经去了国外上学。 大力士奥特曼和团子都有些难过呀,明明还打过电话的,但皮皮根本就没和他们说过这事儿,团子很气愤地踢走罐子说:“哼,太可恶了,要走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大力士有些难过,泪水在黑溜溜的眼睛里转着圈,和团子奥特曼抱在一起画圈圈。 —— 春节过后的某日,源于酒吧门外的一起打欧事件,酿成一人当场死亡,警官到场后即刻封锁现场,将嫌疑人带到局里审问,可这一问就问出个问题来了,有个未成年男孩,还是个吸毒的。 老程当场笑呵呵地,老穆置下笔,眼睛冷不丁地盯着那名痞子少年,问:“承认这么快?” 少年没得紧张,全身轻松地翘着腿:“不快些不行啊反正你们也会查我底细,早点招就成了。我是杀了那人。” “那再问你个问题。”老程咳了声:“供货方是谁?” 少年将手从袖口掏出来,那副笑脸变得很欠扁:“你猜啊,猜对我也不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你我那大哥就是供货方。” 这句话像是个,老程笑意顿时僵固在嘴边上,穆以深冷意微敛,上前倾身支着桌案,悠然地说:“你有个母亲,她现在就坐外面等你。要见见么?” 少年浑身一震,幡然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被身后的警卫按住了肩头,这位少年瞧起来很火大,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敢动我妈一下试试,我特么不让大哥砍断你们这些警察的狗腿!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凭什么就认为你们可以抓人!” 手铐脚镣发出嗦嗦的声音,在这室内很清晰地响着声音,少年目眦欲裂的模样,深刻地映在单向玻璃上。 “我就是醉酒骂人,后来被那人给打了通,我怎么可能不还手,趁他回去的时候,叫上几个同伙过去凑他,没想到会被揍死。”男孩重新坐回位置上,神经质地笑起来:“还真特么容易死,我当年被揍了这么多下还没死,他怎么就一下子死了啊。真没能耐!” 老穆淡淡地回答:“那你以为自己多大能耐?坐在酒吧里喝酒干架,最后杀人,留下母亲难过,这就叫能耐么。” 程钟汕擦擦汗,这老穆骂人还真不带个脏字儿的。 最后位少年与其他两人坐定了故意杀人罪,判刑交给了法官那边处理,乔轶卿回到岗位上,已经是这件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 这一天刚好押送那三个未成年少年去往法院的日子。 那位少年说:“给我毒品的,倒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说她叫艳姐,是泰国来的人。” 乔轶卿正待在休息室泡茶喝,老穆进来连个动静都没得听,走在她旁边默默倒了杯热水,可人家乔轶卿还在发呆 老穆凑近她脸那边看看,挑眉,然后转身靠着台面,然后又过去看看她发呆的脸:“” 几分钟过后,老穆在她旁边开了口:“你是不是准备发呆到下班?” 她莫名其妙咳了声,过于心虚地侧眼瞧着他:“那个穆队你啥时候在这儿的,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他喝了口茶,悠然微笑:“查岗而已。结果看到我队里这心理专家偷懒,还是发呆?” 老穆在查岗方面特有技巧,一律罚他们写个几千的检讨书,且一小时内见成效。 乔轶卿又咳了声:“穆队,最近我体力不支,时常发呆偷偷懒也是正常的,而且刚出院,医生说不能劳累,所以那检讨书还是不要罚得好。” “哦。”他慢慢体味了四个字:“体力不支啊。” 乔轶卿掩嘴咳嗽,耳朵上一阵的发烫:“那个,穆队你继续,我出去整理资料。” “” 第46章 黑白日子 注意到艳姐这号人物的,并不是最近这起未成年少年醉酒杀人的案子,而是她在岩市任职期间就注意到了艳姐,以及她身后庞大的势力后台,极大有可能,与蝎子达成过交易,双方不仅仅是贩买毒品,更是有人口走私以及枪火交易这些各个大钱路径上意见上的同谋。 在局里餐厅正和大家伙吃午饭,他们都在冲冲地讲着新年大幽默段子,只有乔轶卿那边,冷静静地单独坐那儿发呆。 何璐端盘移坐过去问:“乔乔你这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怎么都在发呆的。” 然后何璐那边的一排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嫂子的反应。 “唔,我在想些事情。”乔轶卿狠狠咬了口红烧肉,用来运转运转自己的猪脑袋:“没事儿,我就在想些事情,你们接着聊,别管我。” 何璐嚼着嘴里的菜,若有所思地瞧着她问了句:“但我有事儿想问问你。” “啥事儿?” “你怀团子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恶心干呕,晚上睡不好觉走路也觉得飘忽忽的喜欢吃辣或者吃酸的。” 乔轶卿被这一长句话被弄糊涂了,只手打停:“问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两个月” “那不就成了。” “” 简而言之,就是这何璐啊怀了宝宝还不知道自个怀宝宝,大家伙热烈祝贺的时候,人家许致就开车来接送何璐下班去医院检查了,沈瑶冉过来挤挤她说:“那你什么时候再生个?” 乔轶卿揪眉:“那你什么时候找个?” 沈瑶冉笑着摆手:“行了我输了行吧,你家老穆呢,今儿队里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有新案子。”乔轶卿将手里资料递给冉冉,瞥了眼窗外的盛阳天,耽搁了会儿:“是贩毒案子。” ——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乔轶卿听到林安这么问自己,然后她给怀里抱着的婴儿喂奶,和宝宝呢喃了半会儿,又看着乔轶卿:“问你呢乔乔,怎么最近都喜欢发呆呢?” “唔,我也不知道最近这么喜欢愣神。”乔轶卿挠挠脑袋,看着林安家里的周围摆设,笑道:“自从你这女儿出生后,我觉得这家里都变样了,全是玩具啊。” 林安笑:“可不是,老程他天天买着玩具回来逗弄女儿呢,小盛都有些吃醋了,说为什么都不和我玩了。” 见得小盛刚好背着书包进门,听见这句话他耳朵红了红,嘀咕句:“老妈你怎么又讲这事儿了。” “我怎的就不能讲了啊,小兔崽子。” 乔轶卿捂嘴开始笑。 上完厕所的团子回来后问她为什么在笑,乔轶卿把团子抱腿上说:“没笑,我估计咱俩母子日后也会上演这一幕。” 团子天真地侧着脑袋? 老穆打来电话的时候,乔轶卿还在林安家里唠嗑,因为俩家的家主都还没回来,女人间只能唠唠闲话打打瞌睡了。 他说话半半夹杂惫意,耳边有沙沙风声,磨蹭在她耳际边缘,连同低敛的嗓音:“卿卿,你们回家了么?” “没有,我们在林安家里呢。”乔轶卿对林安笑了下:“过会儿我们再回去,反正这两家距离也不远。” “嗯。” 他好像还真有些困了。 乔轶卿敛笑,咳了声:“早些回来,团子也想你了。” “嗯。”似乎在调整姿势,呼吸忽远忽近地,还有老程的偷笑声,他嘴边渐渐淌开笑意:“我这儿没开始撒网,还早,你们路上回去当心,要不然就直接住老程那里吧你们两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行动的时候你注意安全。”乔轶卿又不忘地叮嘱了句:“要小心枪,那群人都是疯子。” “嗯。” 随后又断断续续说了些话,直到九点零几分的样子,他果断挂了电话,没来得及说再见,看来还真的挺紧急的。据乔轶卿了解,艳姐那毒品交易一般都是在某处的地下工厂凌晨一点进行交易,此刻乔轶卿没去,是因为上头顾及她刚出院的原因,同时老穆也隐约担心,就借着上头命令没让她过去。 后来团子隐隐约约在她怀里睡了过去,在林安的一再要求下,她今晚就打算在这儿住下了,可林安老觉得心神不宁地,方才也差些摔破了杯子,乔轶卿注意到,就让她早些休息。 当时林安笑着说:“看看我,明明是你一直在发呆愣神,现在怎么就变成我了呢。” 在冽雾寒晨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团子还在呼呼大睡中,如同林安一样,她思绪难以集中,也许是这次行动太过重大,导致她情绪担忧也是原因之一。 电话来得有些猝不及防,电话那头的老穆声音有些沙哑:“吵到你了么?” 她忽然松了口气,后来笑道:“没有,我刚睡醒,但团子还在睡呢。” 他停了半秒:“我们已经到门口了。” 乔轶卿心里一高兴,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赤脚跑到门口去开了门,见着两个看似风尘仆仆的两大老爷们立在门外,老程在纳闷地看她,老穆也在瞅她。 最后稳稳心神,咳了声:“那个,进来吧,鞋子都在那儿呢。” 老程就先进去的,搁下句:“你俩慢慢聊”的话立马蹭跑到楼上去看自个的宝妻和俩宝宝的样子。 外面寒气颇重,顷刻渗入衣襟,老穆见着她单薄的衣服皱皱眉,就看见她居然又忘记穿鞋子:“” 立马抱起她,往楼下小房间里跨步走了进去,全心全意地帮她塞进被子里掩好被角后,坐在床头看着母子俩。 这种时候,沉默才是生气最好的解释。 她无奈之下:“我走得太急,没来得及穿鞋。” “哦,这是解释?” “嗯我觉得是解释。” 他本能地流利回答:“这解释不恰当,我需要恰当点的。” “更恰当点的?”乔轶卿这样反问他,随后了然笑笑,手指扯着他的衣襟将他又拉近些,然后吻了他一下:“那这个解释恰当么?” 他挑眉:“不够。” “还不够?”乔轶卿被堵得发笑,由于儿子在那边睡觉,也就忍着忍到了浑身发颤。 随后眼前一黑,感觉穆以深压身上前,双臂紧紧上移环住她的腰肌,接而抚摸,双唇相接,舌尖舔吻着她齿间的每处柔软之处,两手紧紧相握成一体,最后吻到嘴角发红,咬到脖颈落痕,两人才肯停下来。 乔轶卿靠在老穆怀里,气笑得打他:“大早上的亲什么亲,你不累吗,要不要歇会儿,上班时间还早些。” “嗯先让我睡会吧。”老穆渐渐失去意识,抱着她脑袋闭了眼睛睡觉,几秒后他又支支吾吾说了句:“你也再睡会儿,昨晚你没睡好。” 老穆怎么知道她也没睡好的 乔轶卿想了想,又笑了笑,忽然感觉自己老穆还真是比自己还懂得她自个习惯。 是阴天,到了局里后,老穆同她讲了昨晚抓捕毒贩子的事情,大量海外毒品现已经被截获,同伙大概已经全部抓捕到位,其中包括本次交易头目的艳姐,也已经捆在了拘留室里待审。 可等到上午审讯的时候,那几个家伙依旧不肯招供最初来源渠道究竟是哪方,轮到艳姐的时候,乔轶卿终于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艳姐这么轻易被抓到真不像是艳姐的风格。 心里虽稍稍落了怀疑,但还是按着步骤进行笔录,接着老程问:“你们从泰国把那些毒品运出来,买主有哪些,你上头又是谁?” 艳姐半支不回答,闷着头那糟粕的黄卷发一路垂在了桌面上,忽然笑道:“我不会告诉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雇主。” 几乎是撇脚的中国语言,与乔轶卿和老穆三人皆是同是皱眉。 老穆坐直身子,定定仔细看了会儿,随后搁下黑笔,在玻璃那边众人的注视下站起来走到艳姐旁,然后随手扯开头发一拉,假发整整地被他拉扯下来 老穆将头发甩在桌面上,声音变得着为寒咧:“不好好交代艳姐的去向,你等着坐牢。” “只怕是我们人冲进去的时候她就使路子逃走了,地下工厂岔路很多,难保没有暗道。”老程将资料丢在桌面上,泄气儿似的躺椅子上:“哎哟我的老腰哦。” 乔轶卿没回,转头看着老穆平静的侧脸,眉头才微微挑起,看来他那边也已经猜到了大概。想那艳姐为人狡猾,绝不会这么轻易被抓,居然给警察这儿使了这么大的绊子,还真是艳姐的风格。 她不自觉笑了笑,能在老穆眼底下逃走的,那艳姐溜走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老程纳闷地问她:“我说,你笑啥,这主犯艳姐都给逃了,看来上头又得给我们苦日子吃喽。” “哦,苦日子就苦日子呗,你还想着回去抱娇妻嘛?”乔轶卿向老程挤挤眼。 老程局促,笑着接话:“行了就知道你不会说好话,看来我这段日子又得躺沙发睡觉喽。” 老程的声音依旧真实些,可这蒙面细雨里,行行鲜血与土壤相融流淌至下水管,被害者身上是惨不忍睹的伤口,白布遮掩在被害者的身上,整个小小街角的空间极其狭隘,封锁线蔓延至整条街角,路过百姓不能看,连瞥都不能瞥一眼。 乔轶卿初次觉得警戒线格外的刺眼,转眼望去,老穆立在墙角的那处,黑眸幽得彻底,穿着黑衣,快要与灰墙融为一体,头发已经沾湿雨水,顺着轮廓流下去,她滞了半秒,并立刻没有走过去。 说真的,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面对这种情况,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记得老程说过,人生免不了一死,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她还记得两天前老程刚教给自己两种攻守全然兼备的打法,说是抓人法宝,也是运动法宝,锻炼身体老腰也不疼,这不乐得自在嘛。 乔轶卿心里一堵,难以捉摸不定的心思顺势而发,雨水顺着脸颊顺流而下,在泛冷的指尖上聚集水珠,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林安打来的,迟疑很久才接:“嗯,我们过会儿去法医鉴定室可以小盛还好么?你是一个人在家么来的路上小心。” 沈瑶冉从室里出来后,揭了口罩,却难以开口说话,像颗石头堵在喉咙里堵得直直发疼,看着乔轶卿,以及她身后的那些警员,警察的标志。是的,她是个法医。 手有些颤抖,本想将资料递给穆队,却反意识地交给了乔轶卿。她想,穆队是没法忍受这份检尸报告的,大多数人,根本无法忍受。 老穆眼睛冷静地盯着沈瑶冉,开口问话:“致命伤是胸口的那一枪么。” 沈瑶冉深吸口气,缓缓心神:“是的,再加上腹部刀伤。如果能及时发现的话,估计能抢救回来可发现得太晚。” 气氛显得更为压抑,很多人都没开口说话,沈瑶冉的每句诊断话,就像把长硬的刀子一样,狠狠地刺进他们的心坎里。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走了。 可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见徐晟的影子,徐晟喜欢一个人待着,待在角落里,狠狠地大哭一场,性子极像老程,这俩师徒的关系到最后却无法永远维持下去。 林安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地好比白墙似的,更为镇定地走到沈瑶冉面前,颤抖隐忍的声线却出卖了她:“让,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他见见老程老程老程”她一遍一遍呢喃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精神恍惚,最后演变而溃不成军,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冰冷的泪水,重重地撞击这里每个人的心脏,哭声阵阵钻进每个人的血肉里,泛疼。这难以忘怀的一次经历,成了每个人痛心疾首的黑白记忆,成了难以碰触的深渊。 好好地一个人,那天他还对着手机镜头笑着说——安安,等假期来了,咱家带着两娃娃,去马尔代夫或者巴厘岛玩玩儿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的嘛。 仿佛上天都在和他们开玩笑似的,身边一点点的重要东西都在向他们索要回去,一点点抽离在他们的自我主张意识,让他们变得无法相信世界的任何繁华与温暖,让他们的生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最后什么也来不及准备,就亲眼看到了某个人的忽然离去。 老程与林安说过句话:“能当上刑警,我并不后悔。即使将来为国为百姓而死,也不后悔,我是个刑警,这个理儿,谁都懂,谁都愿意为之牺牲。 安安,我希望你理解。” 林安理解,即使她永远也不想去甘心理解。人生分分离离多少回合才能碰上个称心如意的贴己人。老程你可真狠心,你让孩子们该怎么办让我又该怎么办 林安去抚摸他脸颊的时候,那阵阵存存的肌肤僵冷生硬,毫无暖意,这才几天啊老程,她眼眶里经不住泪水泛滥成灾,额头抵在他的眉角,炽热的泪水滴在脸上,她说:“这才几天啊老程你身子怎么变得这么冷,是不是很冷?要不要要不要”她泣不成声,喉咙已经卡得无法说话:“要不要我捂捂你,是不是很冷” 那个晚上她趴在老程冰冷的身体旁边,整整哭了好久好久,也跪了好久好久。 程钟汕的模样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整整十三年的警察生涯就此结束,在孩子们的记忆里,永远是那个父亲咧嘴微笑的面孔,从此,再也无法开口看着老程喊他爸爸。 几天过后又是墓园的洗礼,遗体经得同意已经可以入葬,那一天局里的全员整齐的绿色军装,天阴切切地寒碜人心,之后徐晟最后上去献花,已经全然像是不同的人。 再之后的几天里,办公室里压抑得更为紧张匆忙,谁都想为老程找到凶手,每个人,想法一致。 老程死亡地点,其实就在离警局不远的一处街角上,可那里一带没有监视器,也没有目击者,不久之后,穆以深站在警局附近的那处街角道路上,顺着那天老程离开时的路程,又慢腾腾走了一遍。 就是那天晚夕,老程走在这一条永远回不去的道路上,迎他袭击而来的是子弹和匕首,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无法说出半字。 穆以深顿时停下来,额角的青筋显现,手心里紧紧捏着打火机,拳头直至泛白。 这条路,是他咬着牙走完的。 乔轶卿不能多做些什么,面对他的缄默,居然什么也做不到么,跟在老穆身后走完这条街道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有关于老程案子的,也有关于老程生前种种的事迹,很混杂地在她脑子里回放,她与老程相处不到一年,就如此苦不堪言,想来那些相处了两年,三年,四年,五年甚至相处一生的那些人来说,这是多么痛苦难忘的记忆。 这份工作是危险的,他们却誓于忠诚国家。 而乔轶卿的忠诚,是穆以深。 即使这条是荆棘路,也想跟在他的身后,陪他到老,走完这糟粕而温暖的余生。 第47章 这是偷袭 案发当日,徐晟是和老程待在一起的,先前早已察觉到了某些人的目光,多年的经验,直觉那些人很危险。 他打算支开徐晟的,徐晟还笑着调侃:“是不是和师娘打电话呢,哎哟真是一天也离不开师娘啊。” 老程瞪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欠抽啊。” 徐晟最后看到老程的时候,是老程躺在血泊地上,老程的身体不住地抽搐流血,呼吸紊乱,徐晟立马走过去摁住伤口,眼眶泛红,说话不成一气:“师父,坚持会儿!穆队他们马上来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医院!马上!” “小晟照顾照顾好安安安还有孩子们”这就是程钟汕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后的遗言,他将全部都寄托押在了徐晟身上,因为这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 徐晟给林安讲述这段话的时候,林安哭着说:“那些失去家人的家庭,人生种种绝望我曾经都看在眼里,却没想过,这次会发生在我们头上,这算是上天的惩罚了,我甘愿领受,只希望这两孩子能健康成长。 没事的小晟,老程会保佑我们的,没事” 林安的笑容,却让徐晟自愧得愈加无地自容。那晚上他喝了大醉,直到天明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刚好望见桌台那张合照,转头,手臂遮住眼睛,沉默许久。 —— 案件进行的某一天,何璐忽然对着电脑大叫了声,最后惨惨地忍不住大哭起来,如同个孩子,众人过去看的时候,皆是沉默,眼里却是深红的血丝有很多人颓口大骂的祖宗十八代也有很多人,掩面哭泣 徐晟火大地将资料狠狠甩在地上,他从没发过这么大火儿,一向笑意灿烂的他,说下狠话,声音大到震在每个人的心里:“我特么不打死他们那些畜生我就不姓徐!他娘的畜生!”最后蹲在地上,手掌结实地捂住脸面,红着脖颈吼出哭声。 其然这台电脑上,何璐点开了某某聊天网站上惹人争议的帖子,d恶棍发出的照片,是老程死亡前后痛苦挣扎的那副样子。乔轶卿看到的时候,腿免不了软下去,随后眼眶里顿时溢满泪水,穆以深将她固住,他说:“站起来,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撑下去。” 向后靠着的是他坚固的胸膛,却感觉到他手微微的颤抖,怒气悲伤难过还有其他的什么,与穆铭死去时的一样,但更为繁盛,那些畜生的侮辱,在挑战他的极限。 连续两日两夜的搜查追踪,顺着嫌疑犯逃跑的路线和d所在网吧周围搜查,终于断定了犯人藏居的窝点。 带头的人是老穆,直接踢门进入破烂不堪的住宅地下室,拿着枪头对准那三个人,冒汗的指腹紧紧按在枪柄上,那一刻,他很想开枪,很想发泄那些糟心的情绪。 “抓住他们。”老穆却是这样的说,嗓音连带着心脾,疲劳低沉地说出这句话 抓住他们 那三毒贩子被带走后,他滞在原地,乔轶卿在后面拉拉他衣角,最后手稳稳地挽住他手腕,接而慢慢滑下,抓住他的手指,如此小心翼翼地,与他泛凉的指尖慢慢交握。 “我没事。”他是这么说出口的,如此惫意的话语,却侧过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热气扑洒在她脖间,浅浅低吟:“我没事。” 之后的天气一直都不见好,审问三名毒贩子的时候,徐晟发了很大的火,比如说他在做笔录的时候,最后听到那犯人诋毁老程的话,直接捏断了黑笔,将资料直接甩在犯人的脸上,最后猛然冲过去狠狠打了几拳,边打边骂:“我艹!你个畜生的!你丫脑袋长屁股堆上去了是吧!啊!” 骂的口无遮拦,却痛在每个人的心里,那几分钟,是没人过去阻拦的,直到鼻青脸肿无法正常开口说话的时候。 那时候老穆在外办公,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事儿,就去了局长那里,局长瞧起来也有些疲劳,徐晟却免不了一顿责罚。 老穆进门说:“徐晟是我队里的,是我管教不到位,责罚我担。” 局长瞪着闹事儿的老穆:“他犯的错你担啥!回去!” 穆以深说:“老程的死是我判断错误,不是徐晟的错。” 局长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眼睛边缘泛红,转身背着他们摆摆手:“给我回去!抓不到那些畜生别过来见我!” 徐晟问穆队为什么不责罚自己,明明一切错误都在于徐晟自己的判断。 老穆没回,他嘴里含着烟,含糊慢慢说了句:“你打的那几拳,挺痛快,怎么不多打几拳,也好让我痛快痛快” 如果当时徐晟没出手,穆以深也会用用拳头,打得他们找不着东南西北。 虽是擅自动用私刑还受了罚,却痛快在了心里。 那时的乔轶卿就站在外面听着,喉口免不了是艰涩得疼痛。这件事情压在每个人沉甸甸的心里,整日没头没尾地追查排除审问在追查排除审问,没日没夜地进行到底。 那时候乔木一直待在林安家里,乔轶卿让团子好好照顾老程的家人,团子那时候还不知道程叔叔死去的消息,于是他笑着说:“阿姨是大人了,为什么还要我照顾呀?” 乔轶卿蹲下去,慢慢把乔木抱在怀里,定了几秒:“因为你阿姨,遇到了很难过很难过的事情。” “真的很难过嘛?” “嗯很难过很难过。” 正因为林安是个成年人,才更加放心不下她,她不比那些懵懂的孩子,她有意识地了解到,老程是真的走掉了,林安其实生性软弱,也许她会绝望透彻,会落魄,会自生自灭,甚至会演变成自杀。 害死程钟汕的这三人,确实是艳姐手下的人。吸了毒的人,往往神志不清分不清虚拟与现实,往往会大了胆子地做出疯狂的事情来,就比如那天枢川市警局程钟汕警官的死亡,这条新闻,占据热搜满满三天,人性讨论公德评价八卦舆论种种占尽屏幕。 这次,他们通过借助全国警察大幅度搜索范围,果真找到了艳姐这号人的去向,全国通缉令发布,艳姐逃脱不了法网恢恢。 艳姐那几人准备偷渡前往故乡泰国,那时候穆以深的人早已经在旅店周围作下埋伏,乔轶卿打扮成旅店服务员,立在207室门口,敲门,压低嗓子:“。” 安静的片刻,接着,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脚步声拌近,开了门锁,出来个刀疤男,凶神恶煞的:“我没叫!” 门缝细小,根本看不见内部情况,以墙壁转角作为掩护的徐晟他们,猛地出现踢开房门冲进去押制住刀疤男:“警察!” 刀疤男被压在地上暴口:“我靠大爷啊!” 室内还有几个男人,带着,乱成一团,对准门口那些人胡乱开枪,好在徐晟他们反应快些,直接冲上前去截住,将那些人再次押下。 乔轶卿每个房间都看过,就是没有发现艳姐的身影,直接上去紧紧勒紧刀疤男的衣襟,加以威胁,语气异常凌然:“艳姐呢!你们接头人呢!” 刀疤男笑笑,用泰语说了句:“臭,你们永远也抓不到艳姐!” 乔轶卿咬牙,狠狠在刀疤男脸上揍了一拳。 叫了服务后,艳姐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有同伴作掩护,她顺利地从小窗户下楼溜走,跑到街叉的路边,急忙等待接应,却发现对面不远处的几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 她意识到不对劲,步步往后退,直到肩头被某股外力按住,她身后是老穆冷冽的声音:“艳姐,你因涉及人口买卖罪,毒品贩买罪以及枪火交易罪被捕。请你回趟市内警局,协助我方调查。” 戴上手铐,她的前半只脚也已经算是踏进了牢狱二分之一。 艳姐相当于是泰国与这边诸多生意的重要链接通道,艳姐垮台被抓,等于是对泰国那方毒枭贩子下了第一道威风,也等于是对着蝎子下了预告,下一个要抓的,就是蝎子。 蝎子热爱舍身冒险,面对这么多警察的追捕,他愈加疯狂地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国家的重要性,整个黑漆漆的房间里,通风扇一直在旋转,吱嘎吱嘎地,蝎子目光盯着电视机,手指不住地按住打火机再松掉再摁住,他忽然一笑,咧嘴如同游乐园小丑那般:“你们还真有意思喜欢玩游戏么。” 等到坐高铁回到枢川局里后,受了局长嘉奖,那几天下来大家心情都平复了很多,也许是老程的位置,又或许是他经常带着的水杯,总是会让人产生错觉,错觉至老程还在这里,还活在这世上。 —— 正值冬末,值班的人都已经回去了,这晚上乔轶卿打着灯,正在埋头拼凑出有关于蝎子任何的心理侧写,灯有些恍惚,眼睛都泛酸。寒风吹散进来,浸入衣襟惹得浑身一颤,她抬头的时候,穆以深立在窗口,手指抵着把子,关了窗户。 他眼皮下垂,坚毅俊默的脸庞漆黑彻底的眸子太过好看,坐旁边,大掌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不止一次地反复磨蹭着她的肌肤,最后嘴角翘起来,遍是化开温暖:“我们回去吧。” 乔轶卿也笑:“我还没做完呢。” 他问:“在做什么?” “唔”乔轶卿将白纸翻过来,故作神秘地说了句:“等我认为满意了会交给你的。” 老穆挑眉点点头:“哦?”将她拉近坐在自己腿上,乔乔只觉得腰际被他环着,后颈有他微凉的嘴唇,密密麻麻亲着,接着细细浅语,麻木的触感绕过心坎,在她心底里翻鼓出某种干渴,连舌尖都是燥涩的。 她半半推脱,回身近近抱着他,穆以深可以看到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泛到通红的双颊,也可以看到她黑闪闪的眼睛,在微微地喘息。 乔轶卿咬咬唇,暗暗嘀咕了句:“这是偷袭” 穆以深十则满意地笑,手指不禁意地隔着衣料,去捏她小腰:“哦,偷袭啊不过我挺满意的,你还不满意么?” “阴险。”最后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脑袋凑过去亲昵地吻他:“不过现在下班时间,可以偷袭。” 他弄弄乔乔散在耳际的碎发,静静看了会儿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她挑眉而笑:“这么正式那你怎么打算回报我啊穆队?” 老穆转势而笑,目光坦然地与她对视:“回去好好聊聊。” “哦。”乔轶卿忽然意识到老穆所说的聊天不是真正的聊天,她转而笑了笑,道:“那可能聊不了了。” “为什么?” “有了啊,咱的第二胎宝宝。”前几天她刚刚检查出来的,只不过事情忙些,就没来得及告诉老穆。 着实是个特大特大的惊喜,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老穆这段日子就有些惨了,这怀孕期间,次数又得少的可怜了 最后老穆只能严厉地说:“那你还熬夜,回去睡觉。” “” 第48章 找到她 团子问老妈:“真有妹妹啦,那我不是要当哥哥了。”他苦恼地抵着下巴,在原地打圈走:“看来我还得做个计划了,要是妹妹生下来,我还得学会喂奶粉给她吃。” 乔乔织着毛衣的手一会儿就停下来,目光盯着儿子看:“团子还挺厉害,喂奶粉给妹妹吃啊,不用我们操心。” “那是当然喽。”团子这举动好像甚是无奈:“你们俩老这么忙还得办案子,当家的自然得是我,早当家早成人嘛告诉你这是老爸交给我的道理。” 乔轶卿停了半秒:“他还有多少理是教给你的。” 团子嘻嘻笑着:“老妈你今天和老爸去上班嘛。” “去的,最近事儿多老妈没时间陪你抱歉啦。”乔轶卿去捏捏团子的胖脸,将毛衣搁在儿子面前合了合尺寸,最后点头:“嗯,瞧起来还不错,等会儿我结了尾你来试试。” 团子摇着尾巴,璀璨璀璨的微笑:“好啊。”于是被捣乱的哈哈吸引过去了注意力:“臭哈哈,不许跑啊!喜喜,抓住它!” 几分钟后,老穆端着盘早餐放在乔轶卿面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吹几口热粥,对着她的嘴,说:“来,吃一口。” 乔轶卿好笑地努努嘴巴:“把我看成残手病人了是吧,我又不是没手,干啥这么拘谨呢。” 老穆举出实例来:“何璐怀孕的时候,许致都是喂她吃饭的。”他坦然地瞧着她问:“那为什么不允许我喂你?” “行,您老一直在理。”乔轶卿调侃他一句后,忍笑,埋头啊呜一口吃粥,最后吃完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说:“还挺好吃的。” 老穆说:“嗯,网上查了下,这粥有益于孕妇日常饮食和宝宝健康。” “还挺细心的。你不说你不会做饭的嘛。”当然乔轶卿自然通晓得他会做饭,只不过上次谁主饭的事儿乔轶卿心底里气儿就是没消呢。 老穆开怀微笑:“老婆怀孕这期间,自然由老公暂时包揽家里一切杂活,包括帮你洗澡帮你洗内|衣,独揽大局。” “”居然无法反驳。 老穆凑过来伸出舌尖,在她嘴角上舔了舔,最后也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嗯,味道是不错。” 乔轶卿拍拍他肩膀说:“老穆,最近不能满足你,是我的错。” “”这次轮到老穆了。 这次去上班,挺忙的,局里局外的大部分警员都有活儿干,老穆队里最近在查某区二十岁女孩子街头失踪的案子,两天下来,总算是有些收获,徐晟带着人去那一代搜捕后,办公室里也就没几个人值班,她没打算提前请产假,怀团子的时候肚子也是五个月大的,她还在办公室里看过死者照片,呕吐是正常的,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些了。 队里这么忙也是有原因的,就在昨天,某个孩子进局里送给她一包鲜花,原先以为是她的粉丝,整个队里乐呵呵地瞧着老穆的脸色,老穆笑着说:“看看信上写的谁?” 看起来要好好调查送花人的资料。 ——亲爱的乔小姐,艳姐那女人就当作是份礼物送给你们,不过可别高兴太早。 给你下个预告如何,为了给这场游戏来点刺激的,后头下午一点,我在楚河北边废弃公寓里等你。蝎子哥 卡片下面隐藏着张照片,是两个衣衫凌乱的女性,二十几岁,坐在板凳上绑着腿脚,等待蝎子的凌迟虐待。 表达意思很明显,不去这女孩就离死不远了。 老穆眼睛阴沉地盯着这张黑白边的卡纸,旁边小沈拿着照片看了会儿,和乔乔说:“你绝对不能去!那里是狼穴!穆队带着我们这几日一直在追踪蝎子老巢,已经在喉咙底下了,捅破他心脏是迟早的事儿!人质有我们去解救。” 乔轶卿揪眉,倒不是在忧心这事儿,正因为蝎子老巢快被警方围堵缉查,很多单大生意落了国外各个渠道,现在蝎子破罐子破摔,绑了大学生不说,还叫自个去,蝎子不是想好了后路就是想两败俱伤。 蝎子是怎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可他的模样谁都没见过,就怕没抓住他之前,伪造身份证逃出国外,到时候海外通缉还是得走一遍麻烦流程。 思考半会儿才说:“我觉得应该去” 被老穆阻止,他冷着声音说:“不许去。” 接着被全员下了禁足令,什么都做不了的待在办公桌上写字画画,笔尖哆哆白纸,想了会儿才转头,老穆就在她旁边办公桌上看资料,埋头苦干的样子一直是乔乔所喜欢的,支着脑袋呆呆看着他,后来老穆也看着她。 最后把手里边白纸交给他说:“蝎子哥这人,警方几年都没追到过他影子,性子狡猾是回事,谨慎也是回事,只能说脑筋太聪明。他如果待在枢川里,居所应该是某山里的别墅,大概在这三个区域。” 她将划出区域的地图指给他,凑巧,老穆也将他的地图交给她,二人想法均是英雄所见略同,她恍然而笑:“既然不让我去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老穆默着脸说:“楚河是个幌子,蝎子明目张胆地送信到警局,估计有很周全的计划。这几天你就不要一个人出去,和我说一声,我陪你。” 楚河北部公寓是个幌子这想法确实在理,乔轶卿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老穆觉得有些不对劲,也免不了有些严肃:“怎么了?” 乔轶卿说:“难道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去嘛。” “” 自从去年穆铭死亡后,蝎子再也没其他动静,人口买卖这些生意也是没了消息。锁定的猎物从眼底下逃走,他却没有反击,着实不像他多年来的处事风格,加上这次全国各个要点集团将近要被警官严查,后头肯定没有活路。 她知道老穆担心自个安全,但万一蝎子真对人质下手了,责任全在于她的漠视,于是兜兜转转地又开始盯着老穆。 老穆眼睛眯眯,道出:“想都别想。” “” 隔天早上,和父子两人出去晨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走在路上。其实乔轶卿和老穆看得挺开,明知前路有蝎子堵着,还是坦然自若地享受生活,老穆说:“有时间担心这个,倒不如偷时间陪家人。” 老穆说得在理,乔轶卿也就不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不过蝎子既然盯紧了乔轶卿这人,难保不会挟持团子,老穆出于考虑,说团子这些天不用上幼儿园,待着身边也好安心些。 团子一听不用上学当然高兴啦,直呼:“不用上学啦,哈哈哈,那是不是不用见到丸丸啦,丸丸可淘气了,她总是给我短头发扎辫子。” 林安过来局里给乔乔送鸡汤,说:“你这怀着孩子就得补补,一直劳累也不好。” 乔轶卿颇为感激地看着林安:“最近看你好多我就安心了。” 林安说:“其实看开就好了。老程以前还开玩笑说如果他自个死了让我再找个,哪有怎么诅咒自己死的,没想到最后他还真抛下我们走了。”说着说着,林安眼眶就红了起来,餐厅里人有点多,但没人注意到这里。 最后林安笑笑:“放心吧,对了团子在我这儿很安全,你俩就放开心办案子吧。” 乔轶卿点头。 楚河北部那边的废弃公寓早就有人盯着了,队里有人伪装成环保工人,整天在周围转悠汇报情况,到了第二天,发现一个人偷偷进了工厂里,过程被微型摄像机拍到,老穆这边有了显示,他静静思索了番:“你们从前门进去,小沈和我进侧门。” 下车后紧随着人去了工厂大门外,臂膀紧紧抵着门口,耳朵贴着里面的动静,直到里面传来女生戚戚的哭声,徐晟等人才发觉人质是真的被关在里面,蝎子并没有诓人。当下对后面的人使使手势,本着十万个谨慎的心悄悄潜进内部。 内处垃圾一片狼藉,柱子旁边挤着两个女生,衣服破烂不堪裹得紧紧地,头发遮着眼睛看不见人脸,周围没什么人,徐晟赶紧让人过去救人。 老穆他们从后门走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人已经送那两个女孩上了救护车,有人报告周围并没有看见蝎子的身影,老穆脸色一沉,突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等等!”有个警察突然大吼起来:“穆队!这里装了炸弹!” 穆以深拳头握紧了,去了角落里,隐约看到有闪着红光的炸弹,预定了爆炸时间,现在还有五分钟多,他揪紧眉头:“去叫拆弹专家。” “好,预防万一,他们就在车里等呢!” 排爆警员来后老穆即刻撤退所有警干,只留有余余几人,炸弹外壳拆除,内部串联的线路多数是黑色,只有几条蓝红线,很恍惚人眼,老穆端着手臂立在外边,阴沉着脸。 徐晟和他站在一起,直到里面传来信号说是炸弹拆除成功的消息。 老穆几乎是本能快速坐上车,开往警局的路上,他嘴里咬着牙,清晰地吐出:“乔轶卿”三字。 此刻乔轶卿正坐在办公室里,这里没什么人,大多都已经去了外边办公处事,时钟滴答旋转,天上蒙蒙地下起了小雨,她起身去倒水,路过门口的时候,猛然发现高大蒙脸的黑色人影映入她眼里,本能反应快速,却还是没能躲过那人的力气,后脑被重物砸击,当即眼前一黑,昏厥在地。 乔轶卿曾试图揣测蝎子年龄在27-45,无婚姻配偶无子女,目前无人看见蝎子真容以及其真实身份背景。 心理肖像侧写结果显示,蝎子谨慎,相较于之前抓捕的杀人犯,他有很敏锐的直觉,他有某种对于血的热度,喜欢死亡冒险的游戏。 穿着打扮随性,但有条有理,居所不在城市里,大多在隐秘山口里的公寓,没有彻底的安全感,对于下属不信任,亦或者是有自负心理。所以他向来独来独往亲力亲为。这种习惯可能来自于幼时的某种家庭刺激,造成他精神压力,可能服用过软性药物,或者常年在某几位心理医生下指导药物服用,间接敛制自我控制力。 然而正因为警局方面向他地盘的步步逼迫,抓了链接人艳姐不说,还试图封锁自己集团,造成其精神进一步恶化。 乔轶卿醒来的时候,室内有些干燥,她嘴唇连着喉咙很干燥,这一刻她真的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又被人拐了 肩部猛然一股剔骨的感觉,才发现有人用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插|在她肩头不说,连带着自己的脑袋,都异常恍惚。 鲜血已经凝固在衣服上,手臂完全不能动弹,四肢僵硬无比,像是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似的。清冷冷的室内,她正试图逐渐看清楚周围,直到从二楼看见窗外的深林和曲折的小路。 但她相信老穆会找到她的,肯定会找到她。 门却晃得被人打开走进来个高大的人影,身高与蝎子相近,他的举动很随意,踏进门开始,就没什么着急的,他坐在床边,与她对视:“怎么了,看见我真样子,是不是很失望啊?” 他脸上赫然有个很大的伤疤,是被火烧伤的,乔轶卿看见他指尖微微向内蜷曲,虽然在笑,却总觉得是在伪装什么。 乔轶卿头发乱糟糟的散在前面,只瞪着只眼睛盯着这男子,估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就是蝎子?” “不信么?” “你说是你就是吧。” “呵。”他讥笑,手拍拍床上整洁的被单,隐隐说了句:“这被子我刚晒过,你可以陪我睡会儿么?” “做梦。”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你说什么。”他声音沉下来。 “做梦!”乔轶卿有重复一遍,完全不怕男人冲过来咬碎她。 第49章 甘苦交杂 男人嘴角翘起,带着讥讽,过去狠狠揪住她的头发,呼吸浊重地连声音都好似颤抖:“别巴望着有人来救你!我告诉你乔轶卿,从你父亲死咬着我不放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让你们一家生不如死!” 乔轶卿眼睛冷静地与男人对视,干涸出血的嘴唇微微蠕动,平静地说:“你不是蝎子。” “呵,还真喜欢自以为是?真是个恶心的女人,从骨头里的恶心!”男人直接将她肩头的匕首猛地拔开,鲜血淋漓地流下去。乔轶卿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脑部如同抽开很重要的东西似的,有股钻心地疼痛直冲入神经,精神更加分裂,无法集中思考每件事。 脸色都已经变得煞白,冷汗直下,嘴巴哆嗦地不成一形:“你不是蝎子。你和我对视的时间,不超过两秒即刻移开视线,蝎子不是这种躲避和女人对视的男人,你有轻微的恐女症,只会用利器折磨女人,用言语羞辱。” 仇鑫眼睛闪过某种复杂,脸色更加阴沉,眼布满血丝,拽着头发的手紧紧地颤抖地握紧,嘴巴里紧紧地蹦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我没本事和你对视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恐女症,这凡事如果都是猜的,我特么早就不用在这破地方了!”他瞬逝踢掉了旁边的椅子发泄。 乔轶卿在他不起眼的角度,慢慢挑起嘴角接着再也没有说话。 这种男人大多外表强势实则心理自卑不堪,刚才只是稍微挑衅一句,就暴露本性,根本经不起言语刺激,与蝎子是全然相反的性子。这么说来蝎子现在会在哪儿,让手下绑架自己,却没见着他本人出现,是有别的目的么。 乔轶卿已经顾不得多想了,光是说话都已经耗费力气,她垂头,脑子里一点点窜出老穆的脸,这让她紧紧咬着牙,他会找过来的,会找过来的。 这种想法一直在她心底里回响,支撑着快要昏瘫下去的身体,过了会儿,她慢慢睁开眼睛,清醒了些,目光有些冷冽。 仇鑫冷着声音:“你别想着逃出去,这房子我都装了炸弹,你以为你能逃走么,要么你死,要么同归于尽。” “还有别的选择么。”她紊合着嘴巴,嘲讽地勾勾嘴角,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你们就想我死么。” “乔桩那人死追着我们集团,像条疯狗一样,先前我那些哥们,就是被那群白痴给抓进去的!有人说父债子偿等那些警察过来。”男人狂妄地笑了笑:“为你陪葬成么?” “随你。” 在经过两小时的等待,山里气候渐渐低冷,室内没什么风,沉腻腻地空气还带着腥味,那男人去了地下室,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自己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因为男人没绑着她,很容易离开这里,但四肢太软散,他给乔轶卿打了药水,没力气跑。她靠着墙壁喘气,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果然是在山里,已经是凌晨了,黑漆漆地只看得见远处下河流和小部分村庄,她咬咬嘴,大概已经过了五小时。 视线已经很模糊了,踩着黑漆漆的楼梯,下去的时候,总感觉后面有人冲下来勒紧她的脖子,往往这种时候都是孤零绝望的,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死掉,所以每个人面对死亡,包括乔轶卿,精神面都会随时瘫下去,她现在只想回去,双手已经在停不住地颤抖,连带着舌根,在哆嗦,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后面传来走动的声音,立马回神,手里紧紧地抓着匕首,吞吞口水。 “死娘们!给我出来!”咆哮随着各个房间门打开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接着是下楼脚步声,她就躲在很不起眼的角落里,蓄势待发。 客厅忽然安静了下来,仇鑫猛地啐了口:“我靠!怎么这么快!居然出卖我!”随后乔轶卿听到他急乱的呼吸声,然后紧接着是门猛地被撞开的声音,突入:“不许动!警察!” 有很多人冲进别墅,各支枪支上膛,举着枪对准客厅僵立的仇鑫,他开始举起双手,手里边却露出个微型遥控器,仇鑫红着眼说:“这周围都是炸弹!你们都来啊!全都给我陪葬去!” 乔轶卿揪眉,准备从仇鑫身后偷袭,却看见老穆忽然从另一旁的窗口突入,极快的速度上前擒住仇鑫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得见咯吱脆响,他立马从仇鑫手里夺走了炸弹控制器,一手押住仇鑫,一手拿枪头对准他脑袋,脸色铁青阴沉地:“你被捕了。” 局势被警方控制,乔轶卿走出来后,忽然撞进穆以深漆黑到底的眼睛,她心底里忽然涌出某种酸涩,接着没顾得上是工作时间,老穆冲上前去将她轻轻抱住,因为看到她肩头上的血窟窿,眼底的怒意愈盛,衬得他脸颊冷峻刚毅,声线暗哑低沉:“对不起” 乔轶卿紧紧拽着他衣袖,已经疲累地无法说话,眼睛睁也睁不开,直接在他怀里睡过去。徐晟走过来说:“穆队,救护车已经来了,赶紧送嫂子去医院吧。” 他点头,将乔轶卿抱起来往门外走去,放在救护车里后,认真地看了她几分钟,这时间很短很短,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穆以深默了会儿,在她额头静静亲了几秒,最后下车招呼了小沈一声。 有小沈他们坐着救护车先行去了医院,老穆在这儿耽搁了会儿,说:“这儿有间地下室,我们过去看看。” 徐晟看见地下室里储存的这些箱子:“穆队,这些都是毒品。” 穆以深打开小箱子从里面抓了包出来掂量掂量,看会儿又放了回去,准备和徐晟上去汇报情况,但他也不知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响声,脚步突然停止,转眼看了眼周围封闭的地下室,顺着声音走进去,翻开最里面的箱子,瞳孔才猛然缩紧。 炸弹内部构造极其复杂,滴答滴答的红蓝灯闪烁,显示屏剩余秒数27秒,26秒,25秒,24秒老穆立马拽着徐晟后襟向外边人员大吼:“炸弹!快撤退!” 最后这栋别墅被炸得粉碎,黑烟直直向昏白的天空冲去,火光开始泛滥周围树林,即刻叫来消防队。这种炸弹破坏力强,房子内部火焰太盛,一时之间进去难以抢救人,当时死伤人数难以估测,新闻直播报道,外界反响愈加热烈。 乔轶卿入住医院当天,很多人来看过她,就是没看见过老穆,想着应该是追踪蝎子,没时间来看吧,这么想想,又躺在床上无聊过了半天。 下午医生说孩子没事,也准许她可以下床多走动,许致陪着她在医院花园转了几圈,乔轶卿忽然问:“今天老穆他们也很忙么?” 许致脑袋卡了半秒:“很忙。” “咦,原来是许先生啊。”身后来了个女病人,蛮漂亮的女孩子,头发挺长,就是有点高,比乔轶卿还要高些半个头。 许致和乔乔解释:“徐晟说这就是被蝎子绑架的女孩,叫吴孜谢。” 吴孜谢的左手腕全被纱布围了个结实,她还打趣地说:“是不是很像个粽子。” 后来相互间随意又问候了几句,吴孜谢说:“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有些害怕,晚上的时候会做噩梦,他们那些人原本想把我们卖到老挝去的。”女孩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声音呜咽起来:“那栋别墅里,还有很多女孩子的,但都被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 “很多地方我还听说那别墅有,说什么等那些警察闯进来炸死他们什么的”吴孜谢迟疑地瞧着乔轶卿,嘴角忽然微微翘起,似是关切地问了句:“去救你的那些警官他们还好吗?” 乔轶卿脑袋紊紊直响。 进入病房的瞬间,视线就开始恍惚,随后胸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看见许致还坐在这里,眼睛通红着,乔轶卿忽然觉得喉咙疼,钻心的疼。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说他们忙,我信你,但是你骗了我。” “乔乔。”许致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会找到他的,他一向运气都好,我们会找到他。” 握紧拳头,指甲紧紧地嵌入血肉里一切痛觉都像屏蔽了一样,忽然回想起那时候老穆自责的样子,却来得及和他好好说过一句话,一句话都没有,比如说,你还好吗,你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很想我啊这些话她一句都未曾说出来,老穆却和她说对不起。 他何止一次说过对不起,乔轶卿是知道的,老穆把她的每件事情都看得太重,他原本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孩子,女孩子却渐渐成长,再也没了青涩感,她想要自立自强,他准许她自立自强,却总是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寻到穆以深关注的目光,老穆曾和许致说起过:“她这童年过的太苦,我想让她过的好一点,至少能远离那些危险也好,本来想着她做点感兴趣的轻松事儿,她却和我说说了什么,我忘了。” 他哪里会忘,乔轶卿说: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查案,最爱的人是乔木,还有你。 许致至今还记得他说完后那时候的表情,半开玩笑地却是幸福,穆以深现在确实是幸福的,许致这么想,但是老天给他们的考验太多太多,好的没有来,偏偏坏事一大堆。 乔轶卿说:“我想睡了,你回去吧,我没事。” 许致就走了。 那个时间点护士正忙,没空理她,借着空隙穿好衣服后就偷溜出了医院,打车去了原先的那栋别墅山口,下车时还能闻见黑烟的味道,滞了会儿,才听见司机师傅说付钱先。 她就掏掏口袋,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于是打给徐晟电话,说她就在这里,过来付个出租钱。 徐晟就过来付钱了,他神情有些难过:“嫂子,还是没找到穆队。” 这句话好比尖锐的刀刺,结实地扎入她的心脏。 乔轶卿觉得脚下有些软,讷讷地说了句:“接着找,我也去找他。” 距离事发已经快过了一天,现场一片狼藉,巨大的别墅被烧毁,气温渐渐冷却下来,徐晟找人拿了件厚实的衣服给了嫂子。 直到现在,昏沉僵硬的空气中,从远处忽然传出一阵骚动,徐晟跑过来喘着气说话,是她翘首以盼的回答:“穆队回来了!都没事!” 因为之前炸弹的冲击,见到有位警员快被火灾冲下河流,穆以深决定去救人的时候,身后冲流也直逼向他,不过索性摔下去没有骨折什么。那名警官也没事,只不过腿折了,不好走路,两人身上也没有联络的对讲机,老穆帮着人走了很长的路口,加上这岔路很多,很容易迷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寻到别墅这儿。 天色已经很暗了,夕阳扎在山口荒芜的草木都显得虚无,因为穆队和那位警官安全无事,很多人高兴喝彩,乔轶卿跑过去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差点跌下去几次,也差点急得大哭,以为这是场梦,直到看见穆以深坐在救护车里,他正在换衣服,独独影子映在白布,看不清车内,挡住他全部身躯。 乔轶卿喉底涌出一股腥味,上车进去,身后连带风吹着车门慢慢紧闭,里面顿时暖了起来,乔轶卿还保持着刚才站立的姿势,呆呆看着他湿漉漉的发丝,往下移,再看见了他再次被火舔尽的结实背脊,因为没来得及救治,现在皮肤黑乎乎的,血肉模糊,心疼得不忍直视。 她紧紧捂住嘴巴,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尖利的东西还是在戳她的喉咙,没办法出声,她真的没办法出声。 老穆以为是医护人员,随后他将衣服扔在担架上,语气淡淡地透着倦意:“随便弄弄好了。”他想着还得去医院里看乔乔。 因为没有任何动静,老穆才微微转过脸,乔轶卿僵滞的脸直接映入他的眼帘,他张张嘴,也没说话。手却过去拽住她的细腕,将她拉过来,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脑袋,缠上她的腰背,嘴里呢喃的卿卿,紧后索|吻着她,细密地进入每寸呼吸。 “等等,你的背”乔轶卿这样小声说话。 “别管它。”老穆又凑过去亲|咬她的脖子。 第50章 很想很想 乔轶卿尽量没碰他的背脊,会很疼,亲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眼泪也开始流了,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进入嘴里的舌尖,两人都能品味到的苦涩感,心里渐渐安定。 老穆开始舔她剩余的泪水,深陷疲累的眼睛里泛着光,低低地说:“你们还好么。” “嗯,我和孩子都很好,团子也很好。”乔轶卿紧紧贴着他的脸颊,企图再凑凑过去:“你还好么?” “我很好。” 乔轶卿又问:“背脊很疼吧,你怎么样了。” “我不疼,别哭了。” 乔轶卿笑得很难看:“你有没有想我啊?” “很想”老穆整只脸埋在她的脖颈里,讷讷出声:“真的很想很想你。”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很想你的那种。” 他笑:“非要比我说得多一点吗。” “对啊。”乔轶卿也笑。 这短短两天分离,却是生死交错的时间点,在一点点榨干他们俩人仅存的自我控制,不过幸好,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悲剧,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已经很眷顾了。 徐晟几个人站在外头已经是半个小时了,救护人员跟着徐晟说:“还不能进去嘛?这都半小时了,病人需要快速救治。” 徐晟瞪了他眼:“病人现在需要救治的是他的心灵懂嘛,两口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嫂子都哭了好久,让他们再聚聚嘛!” 救护人员:“明明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叙旧。” 乔轶卿听到外面有动静,耳根子立马烫了起来,推推他说:“不好,都给他们看见了,你叫医护人员上来给你包扎,等着。” 老穆笑:“好。” 然后乔轶卿就出去了,下车的时候寒风直吹进衣襟,她颤抖身子,徐晟和小沈凑过来说:“穆队怎么样啊?” “蛮好的。” “嗯。”徐晟笑着说:“你好他好才是真的好啊。” 乔轶卿点头。 惹得徐晟小沈他俩又笑起来。 于是乔轶卿瞪着他们。 这边事情老穆交代得差不多后,就被一干警员送进了车里,招呼着赶紧回去歇息,别愣愣地在这儿添麻烦。 老穆淡淡笑了下:“嗯,回局里再说吧。” 于是小沈就开车送两“残疾病人”先回了医院里看看情况,医生很气愤地指责了乔轶卿几句后,最后心平气和地说了句:“你们俩要约会是可以约会,但总要和我说一声!为什么给我偷跑出去约炮约会。”使然医生也会有说错话的时候:“注意着点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这种玩笑可不能开的啊。” 于是连着老穆也被说了几句。 最后两人出去坐了会儿,实在静,老穆才手肘拱拱她说:“要约炮么?” 乔轶卿忍笑:“够了。” 老穆也笑了。 团子是一个人找来的,乔轶卿很惊讶儿子他一个人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难道不怕被拐卖了嘛!乔轶卿很义正言辞地说了儿子几句。 于是团子很鄙视地说:“够了老妈,你被拐的事情我听说了,居然还受伤,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都说警察做事儿要小心点,你们俩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 “”反倒是乔轶卿被说了,连着老穆。 团子还很贴心地从饭盒里拿出大盒炒饭给他俩吃:“喏,儿子我做的鸡蛋炒饭哦,是林阿姨教我的,你们肯定饿了,都失联好几天了,我不找你们你们肯定会被饿死。” “行,您在理。”乔轶卿吃了大口烤焦的炒饭,双颊鼓鼓地撑着,给老穆也挖了勺,凑到他嘴里喂:“来,你也来吃一口吧,你肯定很饿。” 老穆点头就吃,一句话都不说。 结果饭盒里的炒饭两人一粒不剩地吃了下去,团子看着空盒子,愣了几秒才委屈地说:“你们不知道给我留一点嘛!” 乔轶卿嗝了声:“你不是说给我们吃的吗。” “”好,团子不生气,生气伤身! “老爸老妈你们要住院吗?” 乔轶卿摇头:“不用,拿了药马上就回去。” 团子点头:“好,那我搭个顺风车吧。” 乔轶卿看着团子严肃的眼神,想笑。 医师叮嘱几句后,徐晟就开车过来接团子他们三人了,徐晟就有些奇怪为啥团子就突然冒出来了。 团子又是很鄙视地说:“当然坐公交车过来的呀,你们还说小孩子别一个人出来呢,我出门会小心的啦。” 徐晟说:“团子,最近抓小孩的人贩子可多了,你得当心这点啊,最好随身带着追踪器,也好方便让你老爸老妈知道你方位嘛。” 团子哼哼:“才不要呢。” 乔乔和老穆陷入沉思:这倒是个好办法。 徐晟又接着问:“对了我有点饿了,你们吃了嘛,要不要去小吃街吃碗炒饭啊,听说沿街的那店炒饭超好吃啊。” 团子说:“我饿了。” 乔轶卿说:“可以,我也饿。” 团子就看着自个老妈:“妈妈你刚刚不是吃了很多饭嘛?又饿了呀?” 乔轶卿捏捏团子鼻子:“我中饭没吃,是真饿了。” 团子想想点头:“那爸爸呢?” “你老爸已经一天半没吃东西了。” 最后团子总结:“来几份超大碗的吧。” 八点多临近街角,靠近老穆公寓,林安家也靠着这里,乔轶卿打了林安电话说他们这儿吃饭,要不要也过来,吃几口? 林安同意了。 几份鸡肉炒饭上桌的时候,团子的眼睛都瞪直了,他吞吞口水,胖手里的筷子早已蓄势待发:“我开吃了!” 林安走进来寻了椅子坐下去,点了份面条,眼睛就瞧着那几人碗里的炒饭说:“看来真把你们饿昏了,怎么吃这么多。” 徐晟摆摆手说:“这两天有惊无险,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来了!” 确实是有惊无险,也差点一度跌落低谷。 林安笑:“鞍山道别墅的新闻我看过,看见你们平安无事,我也就放了宽心。不过那场爆炸可真凶猛,差点吞了命。” 乔轶卿吃了口炒饭:“嗯,没造成什么伤亡确实是大幸。” 也不知道是肚子没吃饱作祟还是高兴作祟,乔轶卿之后依然觉得很饿,于是招呼小伙子,大方地说了句:“再来份牛肉面!”幸好没说是大碗的。 乔轶卿吸溜着面条,看着他们吃饱打嗝摸肚子的场景,问了句:“你们真饱啦,为什么我还没吃饱” 林安说:“女人怀孕的时候大部分都能吃,肚子里不是还有个宝宝要吃吗。” 团子就问:“那要不要再来碗,妹妹吃不饱的吧!” 乔轶卿:“别,那样我会撑死的。” 大家伙们吃饱后就各自回了家,团子喝着酸奶在给喜喜哈哈喂食的时候,眼睛就看见老爸抱着老妈在干嘛? 奈何团子学了多少多少有用的知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完全不了解的状态,于是跑过去叮嘱了几句:“老爸老妈你们不能这么搞啦,医生阿姨说了,爸爸你背上有伤,妈妈你手也有伤口,不能抱的,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乔轶卿慢慢坐起身子咳了声。 老穆淡定地解释:“我们没抱。”他又笑了下,说了句挑逗话:“我们在玩亲亲。” 团子揪眉,嘀咕:“为什么现在都不和我玩亲亲了呢。” 团子正式睡觉后,乔轶卿正在书房里翻阅仇鑫的个人资料,老穆在书桌上通过电脑调查某些东西,他摘了眼镜,瞧着对面的乔轶卿会儿,抿抿嘴。 乔轶卿抬眼望着他:“有事儿就说。” 那老穆就不拐弯了:“你还留着你爸的遗物么?” “你认为遗物里有线索?”乔轶卿摇摇头:“我看不出来,那些没被烧毁的,只剩下本子还有些照片杂物了我没舍得扔,都在箱子里。” “爸当年追查蝎子集团,当中肯定掌握了他们内部的一些重要资料,要不然也不会逼得对方跳墙”。老穆打了比方,适时地住口:“箱子在哪儿?” 蝎子这些年一直穷追不舍,这说明当年根本就没找到某样东西,乔桩肯定藏在了某处地方,绑架乔轶卿多次,肯定是认为她知道什么。 但如果乔桩真留下什么东西,要么是存在盘里的集团客户资料,要么就是海外赃款的各个交易渠道,交易照片之类的。 乔轶卿去储物间将箱子拿了出来,呆呆看着里面了会儿,才开口:“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看过了,还挺新的。” 乔桩的查案笔记本,一家人的照片还保留着,魔方,瓷质的白色杯子,还有串钥匙,乔桩送给她的生日项链。 “这些,能看出什么来么。”乔轶卿举着魔方看了会儿:“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我爸当年好像和我说过什么。” “能记得起么?” 她摇头:“没办法,太模糊了。” “那你该多吃吃核桃仁。” 乔轶卿忽然笑了笑:“补脑的嘛?好你个老穆,居然说我脑残?” 老穆也笑。 两人没说多久就双双走进卧室里去睡觉了,实在是太困作祟,快睡着的时候,乔轶卿脑子里隐隐记起来乔桩的话:“这杯子很重要啊。” 于是一整个早上她都是盯着水杯的。老穆看出端倪,忽然想起什么好办法,就拿着瓷杯子倒了点热水。 “一般性,都会这么隐藏信息。”老穆将杯子稳稳地摆在桌面上给乔乔看,只见杯子内部底端隐隐约约显示出排字——存货37-71107 乔轶卿说:“我爸那时候经常存货的地方,就在老家那儿三爷家的存货店面。” 临近上午十点,两人开车来到三爷家那里,原本三爷是认不出乔轶卿老穆两人的,后来一说名字,三爷拍手,戴着老花眼镜说:“乔乔和以深都长这么大啦!哦呦还真是过得太快了啊!啥,你俩还结婚了哟,哦呦哟,恭喜你们嘞,我老头子这儿也没什么好送的啊。” 这之后又停停走走聊了十几分钟,老三爷子听说他俩是来取走当年乔桩留下的那份东西,他沉思了会儿,才说:“你们真要乔桩那老头说这东西可是要紧的很啊,你们取走了,得要有个准备,不光光是蝎子。”三爷压低了声音,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少,在原地跺会儿步子,叹了口气,摆摆手,就先进了铺子后头。 乔轶卿老穆相继跟上去,待到了铺子仓库,虽是外表老旧了些,可这排排铁制的电子储物柜,三爷说结实的很,比外头还要结实。 三爷子摸摸胡须,眯眼笑着先问他们:“知道物件号么?” 两人异口同声:“37。” 三爷子笑得更盛:“行,给你俩找!这些电子柜啊十几年了,维修整理过好些次,结实多了,有些人要存个十几年才来取呢。”爷子在里边排柜寻了好几次,因为老花眼了,啥也看不清呢。 老穆就在一角落停下来,指着最上头柜子:“在这儿,37号。” 乔轶卿输了密码,密码不对劲,她仔细想了会儿:“不是71107的话” 老穆在她身后,手臂抬起,指尖在数字按键上输了799157五六位数字,他低低地说:“是这个,71107是个幌子。” 乔轶卿脑子忽然闪过片头:杯底1107中110不是数字,是英文字母大写o,按着字母顺序来排序,排在第九位,o排在15位,7就是数字7,密码是799157。 柜子里还是个铁箱子,和老三爷打了招呼后就回局里去了,正赶着忙碌的时间点,某处商业街起了件案子,要那些警干过去调查,都和穆队打了招呼,就走了,04刑警组队长成佳拍拍他肩头说:“行了,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案子活儿我们就先过去处理了。” 老穆笑道:“幸苦了。” 之后两人想着打开箱子全封密的,打不开。 乔轶卿说:“要不强行开吧。” 老穆瞧着她面无表情:“你不怕冒出有毒气体么?” “剧情不会发生这个吧。”乔轶卿想了下:“老爸不会这么狠心吧。” “如果是别人拿了这里面资料,爸应该会想些法子毁掉里面东西。”老穆开始瞎想了下:“说不准里面还可能装了个炸弹。” 乔轶卿哭笑不得地挤兑他:“瞎想什么!” 老穆也笑:“总是会给你留把钥匙。” “又要动脑筋找找钥匙嘛。” “行了。”老穆笑:“打不开我今晚不让你睡。” “”乔轶卿就仔细看着锁口。 第51章 将就点吧 这会儿小沈带着个人进来了,说是吴孜谢。 乔轶卿收了铁箱子,吴孜谢刚好进来看见,她挤着笑容,脸色有些苍白:“穆警官,乔警官,我是吴孜谢。” 请吴孜谢入座以后,她一时有口难言就开口没说话,乔轶卿给她了杯热水,依着老穆坐在旁边,就问:“吴小姐这次来,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吴孜谢狡着手指,开始紧张:“我不知道该怎么讲,那天我是蒙着眼睛的,根本看不见周围,但是有两个男人说,说什么蝎子哥,那个女人已经没了,该怎么办呢什么的。我有些害怕,是不是小菊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们带她走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小菊是不是被他们弄死了啊,怎么办啊,我很担心,我就来找你们,你们能帮忙找找她吗?” “除了你和小菊,那里还有多少个女孩子?” “原本有七八个,加上我们,有七八个。”吴孜谢神情恍惚:“但是她们都被带走了,至于带到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原本还要加上我和另一个女孩子也得带走,但是好像是他们的头儿吧,说我和那女孩子有用处,又过几天,就被你们救了。” 和吴孜谢被救的那个女孩子叫李潇潇,女大学生,因为造成心理压力过大,至今还在医院里待着。 乔轶卿笑着说:“吴小姐你恢复得真快。” 吴孜谢笑着说:“我没受什么重伤,自然快点。” “我是说心理上,恢复很快。”吴孜谢听到乔乔这么说。 两秒,吴孜谢依然笑着说:“当然啦,我至少还当过心理教授助手呢,自然快一些,只不过潇潇那里就有些难过了,她整天睡不好觉。” 后来又聊了会儿,吴孜谢见着时间点不早了,就起身作别:“我就先回去了,因为下午还有工作。” “好,有消息通知你。” “多谢警官了。”最后吴孜谢还要了两人的联系方式,吴孜谢笑着说:“那这是我名片。多谢你们了。”就走了。 乔轶卿翻了翻吴孜谢名片,朝着老穆笑了笑:“吴孜谢资料查过了吗?” “查过。”老穆终于开了口,眼皮抬起瞧着乔乔:“吴孜谢资料没作假,确实是本人。”沉吟了下:“不过”就再也没说话,与乔轶卿对视,两人就笑了下。 随后队里开了小型会议,至于鞍山那栋别墅主人是谁,根本调查不了什么,说是大多数历史资料被有意销毁,半毛关系都寻不到。 审问艳姐的时候她处于紧绷状态,根本就打算死不松口,眼睛就盯着桌面,徐晟问了好几十遍相同的问题,答案都是:“哦,这个再让我好好想想。”徐晟差点就冲上去打人。 果然这次得轮到主将出马,老穆原先没急着问名字,坐在艳姐对面,翻了几遍资料才慢慢仰起视线:“蝎子耍了我这么多回,就是没把我炸死,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艳姐慢慢抬头,忽然咧嘴笑了下:“他居然真的这么干了?” 最后艳姐终于愿意说实话了。 很好,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纯粹的人口买卖或者毒品交易。”艳姐开始翘着腿,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对面的老穆,接着又说了句:“不过这位警官,你当初抓到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呢,以后要是娶个老婆可别担心娶不到啊。” 老穆没给她回应:“他名字。” “名字啊。”艳姐笑了下:“我怎么知道,说过了,我和他只是合作伙伴。” “你的呢?” “哟?终于关注起我来啦。”她喝口水舔舔嘴巴:“这不我好像毒瘾又犯了啊,你们这儿是不是藏了很多,拿来一袋总是行的吧。” 然后看见了老穆严肃僵硬的脸色,艳姐浑身颤了颤,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嘛,艳姐笑笑,就又招了些:“这个嘛,我叫披特,父亲是泰国人,可母亲是中国的买来的你懂么?我母亲是买来的。”披特有自嘲地笑了笑:“我没什么特长,唯一会的就是站在街角勾|引那些男人,后来触及到些毒品后,一发不可收拾。” “交易枢纽站在哪里。” “这我真不知道。”披特扯扯嘴角:“你要么去问问被你抓来的仇鑫,刚刚和蝎子搞了这么大排场,肯定知道些什么的,就看你们能不能从他嘴里套东西了。” —— 乔轶卿坐在仇鑫面前,面露微笑:“仇鑫,现在有什么想说的么?” 仇鑫盯着她:“原来你还没死,没被炸死么。” “很遗憾,你那炸弹没造成人员伤害。”乔轶卿将资料照片放在他面前:“这两人你认得么?” 桌面上陈列的是吴孜谢和李潇潇。 仇鑫眼睛动了动:“认得不就是那些婊|子么。” “你想把她们买到泰国去对么。” “是。” “交易渠道是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 “会的。”乔轶卿将照片收起来,眼睛开始盯着仇鑫那恍惚不定的脸色,继续问他:“知道死不瞑目这词儿么?” 仇鑫没回答。 “那小菊,是不是就是被你们弄死的。” 仇鑫身子猛抖,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片段,女人哭喊的叫声撕裂他整个思想神经,最后黑土掩埋一切,连说话都变得结巴:“我,我怎么知道。” “还说不知道么?”乔轶卿开始仔细看着他的脸色:“你流了不少汗,这里面很热,还是说心虚作祟?小菊是你杀的么。” 仇鑫闭上眼,哆嗦着嘴:“是,那个女人确实是我杀的。但那是她自找的。” 乔轶卿问:“埋在哪儿了?” 仇鑫猛然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喝醉了,不知道丢哪儿了。”他眼睛瞪然瞧着她咧嘴笑:“就算我知道也不告诉你,反正怎么样都要死,还不如什么秘密都带到地底下去。” 直到最后,老穆进门,手里边还拿着叠资料,坐在她边上,面对面看着仇鑫问:“你说你喝醉了,哪时候在哪里?” “就在别墅。” “你们把她埋在周围了么。” “不可能,我记得开车把尸体搬走了。”仇鑫抖着双腿,开始坐姿不安。 老穆:“除了你,还有几个人。” 仇鑫:“两个。他们逃到别省去了。” 乔轶卿:“他们出卖了你。” “是!他们出卖了我!”蝎子说得咬牙切齿地:“说好等抓到乔轶卿拿到盘后就洗手不干!没想到他们都走了!还暴露我位置!都特么出卖我!” 老穆:“什么盘。” 仇鑫眼睛就盯着乔轶卿:“知道乔桩么,好像就是你乔轶卿的爸,以前乔桩他在我们这儿做的卧底,最后居然特么拷贝了我们公司的全部重要客户交易资料!我们去逮他,乔桩居然还死不认帐,最后就被我们烧死了。” 单向玻璃外徐晟他们听到这儿,各个都没敢出声,皆是看着乔轶卿的反应。 她脸色没什么变化,问他:“就因为盘,你们杀了两个人。” “就因为?”仇鑫眼睛里充满血丝,呵呵笑了起来,有些发神经:“你知道那盘里面的东西有多重要么,特么比你父母那两条人命还重要啊!” —— 过后审问结束,乔轶卿觉得头疼,不光是仇鑫这事儿,还牵扯到盘上去盘么?她微微敛清眉头,将最底层的抽屉打开,这铁箱盒子里面,难道装的是盘么? 这时间点大多数人回去了,她在单人办公室里磨蹭会儿,觉得有点冷,又裹了件大衣,恍然看见老穆进了门,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是吃的吗。乔轶卿脑子里忽然窜出这么个想法,肚子开始空荡荡的了,她吞吞口水,问:“你买什么了?” “酒酿元宵。” “我吃!” “怎么晓得给你吃的?” “因为我肚子饿了。” “什么歪理。” 乔轶卿笑了笑,就招呼他过来坐着。 穆以深坐过来揭开盒盖子,将勺子给她,眼皮吹垂着,只看得见眉毛遮住了深陷的眼睛,随后给她理理落下去的大衣,眼睛才认真地看着她:“你吃吧,快凉了。” “你饿吗?”然后吃了口。 “不饿。” 乔轶卿舀了勺汤圆儿凑到他嘴边:“这酒酿元宵挺好吃的。” 老穆就吃了口,然后点头:“嗯。” 两人吃完后就收拾了桌子,碰巧徐晟那几人回来了,手里还端着几盒子快餐,和穆队两人打了招呼,将餐盒递给他们说:“给你俩买的快餐。” 乔轶卿摸着饱饱的肚子,就算自己吃得下,肚子里的宝宝估计也快撑不下了。求助地瞧着老穆。 老穆咳了声:“我们俩刚刚都吃过了,你拿过去给他们吃吧。” 徐晟有些纳闷地笑笑:“那你俩吃啥了。” 乔轶卿说:“酒酿元宵。” “还是穆队想的周到。这冷天的孕妇就该吃些热乎点的。”小沈过来拿了快餐盒,挤挤眼就跑开了。 徐晟嘿了声:“这人还挺自觉的!居然跑我面前来抢我饭吃是不是!”然后就跑出去了。 乔轶卿忽然想起那个时候,阿妈给自己做酒酿汤圆的时候,那个时间点是除夕,爸妈都在身边,可她已经记不清那个汤圆的味道,究竟是怎样的酸甜苦辣。 她隔着休息空隙,偷偷钻在他怀里眯眯眼,手紧紧抓着他不放,老穆抚着她头发,说道:“我知道味道不一样,但我最起码想让你高兴一下。” “我现在很开心。”乔轶卿在他怀里回答:“这是真的,老穆,不高兴对宝宝也不好。” “刚刚看见你闷闷不乐的,好像要吃人一样。” “对啊,我想吃人,我吃你啊。”乔轶卿笑着开始挠他腰际的痒痒。却被他大手抓住把柄,老穆声音有些低沉:“等你生下孩子,有你好日子过的。” “” 过会儿,乔轶卿问:“外头是不是下雨了。” “对,怎么了。” “家里被单是不是没收回去。” “” “” 老穆仔细地瞅着铁箱的钥匙孔,对乔轶卿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个项链,十字架形的。” “是,爸给我的。”乔轶卿脑子里居然闪过重要线索:“你认为那个是钥匙。” “合着钥匙孔,看起来挺标准。” 乔轶卿从包里掏出十字架项链,交给老穆。 然后铁箱子就被打开了 乔轶卿双手撑着脸:“为什么没早点发现。” 老穆回答:“因为我们很忙。” “很好的借口。” “这是事实。” 里面确实安着盘无疑。 通过电脑显示,盘里的这些文件,数据确实是有些过于惊人,这其中不仅涉及到非法买卖,连政||治暗中贿赂都有蝎子这边的份儿,人员名单都在其中,也怪不得当时乔桩难以上交,上头牵扯过多,只会强行压下这件事情。 乔轶卿问:“现在该怎么办?” 老穆直截了当:“先报给上头,假如他们想压,我们可以采取公正点的手段。至少局长会站在我们这边。” “但这关系到高层官员,我怕”乔轶卿捏着手指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有些人会私底下处理掉。” “没事。”穆以深笑着将盘收起来:“其实这儿有个法律电视台,正巧可以说说。” “你的意思是。” “就算不上报也可以,最近那法律电视台瞧着挺受欢迎,关注度高,上头想私底下处理也没办法。而且最近内部人员变动很大,也没办法顾及我们这里。”老穆手臂亲昵地靠着她肩膀说:“受贿的有些人,逃还来不及,怎么会蹲这儿守着块盘。” 乔轶卿点点头,抬头看着他侧脸,倏然笑着:“穆队,在警局里这样对待我真的好嘛。” “怎么不好了?”老穆也笑,一脚踢了办公室门,以防外面的各种偷窥狂。随后慢慢俯身,前额抵着她脑袋,嘴里嘀咕了句:“再说也是休息时间。” 乔轶卿说:“看来你这骚|扰下属的名分算是坐实了。” “谁说的?” 她咳了声:“我说的。” “哦。”老穆接下去就没回应,然后紧紧抱着她,埋头给了她很长很长的骚|扰。 “” 穆以深端着茶杯抿嘴笑着:“这样也挺好。” 乔轶卿赌气地低头看着资料,再这样下去她都想转队了,整天想着亲亲,是不是没玩够啊。 老穆眼睛坦然地说了句:“毕竟五年的空隙我想补回来,你将就着点吧,算是还债。” 还,你,丫,债,啊 第52章 没天理了 下午,全队行动剿灭毒贩子背后据点集团,离开警局之前,乔轶卿将盘拽在手里晃了晃,眼睛里明亮亮地笑:“这下我们可是任重道远呐,老穆,等抓到主谋者蝎子,咱们是不是得要好好庆祝庆祝?” 老穆笑道:“可以,不过得等你生完孩子。” “什么意思。” 老穆坦然自若地回答:“当然是生完孩子才可以庆祝。” 当时乔轶卿表示真的没理解,之后在她生完孩子后的某天某夜某个时间点里,才理解这话的,真正,含义 根据仇鑫最后提供的线索,集团交易洗钱的地点通通集中在某一特定隐晦场所,那里是市外地区大型酒店最底楼层。老穆让乔轶卿待在外面和别的警员看守酒店大门,毕竟是孕妇。临走前拉住他衣角,揪着眉:“老穆,仇鑫这话半信半不可信,你们当心。” 老穆点头,手紧紧抓着她,又督促句:“你也当心。” 她点头:“会的,放心。” 于是在长达一小时的等待任务中,乔轶卿隐约看到了吴孜谢的身影,她立在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正巧看到了乔乔探究的目光,她就想走过来打个招呼。 乔轶卿因为事发突然,动作也不好太过引人注目,只好立在原地和她打声招呼:“吴小姐,很久不见了。” “乔警官你们这是。”吴孜谢笑着环胸靠墙:“不会在这儿逮人吧。” 乔轶卿现在还是并不怎么确定吴孜谢的身份,她仔细瞧着吴孜谢半会儿,才弯嘴笑:“吴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 “唔,等我朋友?”吴孜谢点了烟,随后笑笑:“你们真在这儿逮人?不会吧,你那边警官神情太严肃了,我都瞧出来你们是警察那头人了,以后你们挑人啊挑个演技好点的。” “你挺会看人的。” “那是当然,想起那时候”吴孜谢忽然住了嘴,垂手就将直接烟头灭了,跺了跺高跟鞋,对乔轶卿笑着说:“你不是很在意我身份么,这里不好说话,去旁边咖啡厅坐坐?” 乔轶卿愣半秒,凝神,回答得却是:“你好像不太习惯穿高跟鞋。” “对。”吴孜谢承认得很快:“随性地惯了,高跟鞋这东西,很久没沾过,不过毒品沾得挺久。”她笑意藏不住地对着乔轶卿弯嘴:“是不是又肯定了我的身份?” 乔轶卿身子不自禁往后退。 “你逃不了。”吴孜谢这么断定:“酒店里我摆好了人,他们进去也是送死。”她神经质笑笑:“你想想,外面站那边的警官,我是杀了好还是手下留情的好全在你个人决定哦乔轶卿。” “你想做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乔轶卿定定心神:“底层那些毒品军火作诱饵,吸引我们注意力,演了这么多天的吴孜谢,就算输到最后也想着玩一局游戏么。” “如果不玩,那这生活就真没多大意思了啊,人生重在冒险。”吴孜谢呵呵笑两声:“我知道盘在你身上,跟我走吧。对了可别惊动你的人,要不然我那些人保不齐会对你的男人下手。” 乔轶卿倏然一笑:“他是你们能下得了手的吗?” 吴孜谢冷了眼,最后来了辆车,拿枪暗暗抵着她后背威胁:“还不上去?” 最后被人蒙着眼开车带到封闭的室内,揭了眼罩,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吴孜谢还穿着那套深紫的礼服,她正拿开全裹臂肘的手套:“到了,我正考虑现在该对你做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抓到我很高兴么?”乔轶卿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她左腕上那轻细可见的黑色骷髅头,眼睛眯了眯:“很高兴么,蝎子?” “当然高兴。”蝎子大笑,将头顶上的假发拿下,然后又把身上裙子扯开,精致的上身全|裸着,给自己套上件外套,没拉上链子,就走近她与她对视,声音也变了样:“你也不想想,放养了这么多年的猎物,现在抓回来看看,自然是高兴的。” 乔轶卿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 “口舌倒是利索。”蝎子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做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找上你?” “为什么?” “因为你最近过得挺风生水起,我想玩玩你,老乔桩爷们的女儿居然长这么标致了不过玩玩你是一回事,拿回盘却是另一回事。”他指尖慢慢抵在她脖颈上往下移,眼里转而笑道:“听说你又有孩子了。” 乔轶卿心下一沉:“是。” “我杀了你,不就代表一尸两命么。” “你确实可以玩我。”乔轶卿平静地说了句:“毕竟我现在被你绑着。当年,不就是玩弄害死我父母的么。”最后几乎是咬牙。 “确实,玩弄人是我的长项,你父母那样子,我还记忆犹新。” 乔轶卿咬紧牙,脸色阴沉。 “生气了?”蝎子笑着摸摸自己的下巴,浓烈的眼妆下眸子紧逼她“那你说说看,什么时候怀疑我身份的?” “一开始。”乔轶卿虽懒得说话,可她的任务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你确实像个女人,可动作出卖了你,长久以来养成的动作自由散漫,根本没有吴孜谢这种白领职业的那种优雅感。与我透露人贩子相关线索的时候,对我步步紧逼,演戏很高超,差点就被你蒙混过去。但你左边手腕缠着的纱布,我看出来你在刻意隐藏什么,将腕部刺青包扎得很结实,因为一般伤口是需要透气地,你却弄得特别紧密。再说说高跟鞋,我说过,你不适合穿高跟鞋,但吴孜谢的职业是职场白领,高跟鞋是必需品。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冒充了这位吴小姐的身份。” “你确实不错。”蝎子眼里顿发光彩,连连拍掌,在周围走了一圈,最后才说:“聪明的女人值得赞赏,但我并不喜欢太过于聪明的女人。” 蝎子拿枪抵着她眉骨的时候,其实乔轶卿只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每个罪犯都喜欢绑架威胁她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嘛。 于是她和蝎子说:“让我死得干脆点,要不然索性一枪崩了吧。” 蝎子怪异地瞧她几眼。 最后乔轶卿又咳了声说:“毕竟追我这么多年了,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要不咱再聊会儿天?” 追这个字用的真不是时候,恰当又不恰当的。 蝎子呵呵笑起来,评价了句:“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都快死了还这么幽默。不过你想着拖延时间是不是不太好啊。” “拖延时间?” “我发觉自己来的这路上走的太通畅,不是因为那些交警偷懒,就是你们设了埋伏。难不成是我太警觉了。”蝎子拿着枪头在墙壁上敲了几下:“不过我挺喜欢这感觉,我可以考虑再等等,只不过我耐心只剩下那么点点了。” 乔轶卿:“你太敏感,进去酒店警察的人数都够不着十位,怎么可能会留有多余人力在这里设埋伏。” “你说的很对,因为警局拿你作诱饵这计划太冒险了点,除非这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蝎子拿着块冷毛巾擦脸,最后隔着窗户看着外面吹了口哨:“眼下我也管不定外面那些警察,随他们去也好,不随他们也好。大不了最后同归于尽。” “你布了这么多局,究竟想干什么?” “知道么乔轶卿,这些年过去了我到现在都不记得杀死的那些人究竟是谁和谁,这人生太过无聊我就想着来些更刺激的。” 乔轶卿笑:“这算更刺激点的么?” “算是,也不算。”蝎子另只手里整玩着把刀:“先告诉我盘在哪儿,然后再和你玩儿?” “盘啊那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那你儿子就有危险。” 乔轶卿冷脸,咬牙:“你敢。” “还挺凶。”刀刃轻轻抵着她脸颊,蝎子就笑着问了句:“我有什么不敢的?” —— 老穆随同刑警队下酒店底层的时候,早已经预料这里会有人埋伏,所以将计就计,之后不仅抓捕了全部的二十五名蝎子的团伙,同时也搜刮到五十几箱子库存枪火和毒品。小沈打电话过来,老穆接通,直接问话:“她现在在哪儿?” “穆队,我们追查到最后,发现嫂子被人带到了距离十公里以内的那栋废弃大楼里,就在公樱大路旁。现在已经派人过去埋伏了。” “你们继续盯着。”老穆挂断电话,召集徐晟他们那些警官直接开车前往公樱路。 乔轶卿提出这计划的时候,队里大部分人是反对的,毕竟这万一发生个人亡意外,也再难负担不起失去同事的悲痛。可那边老穆倒是同意了,众人表示十分惊愕。 蝎子为人狡猾多端,目的就是手里的盘,到时候肯定会拿自己人做诱饵,抓住乔轶卿这线索,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来个将计就计,抓住团伙后再实施围堵主使蝎子,到时候蝎子防备心松懈,能逮到也算是件容易事,而且抓到蝎子等于是拽住了来往贩买黑色交易的重要枢纽,很值得放手一搏。 大楼前还有几个同伙看着门,老穆对着丛林那边的人打了手势,顺道从小路溜至高墙前,随后飞跃两脚往墙上一蹬,双手拽住墙顶,动作很敏捷地越过障碍物,徐晟三人也随后跟上。 借着黑夜的好处,躲过五个团伙的眼线,分别从背后夹击,他直接跨步上前捂住团伙的嘴,勒住脖子,右脚猛踢使其跪地,招呼警探过来绑住这余下的人后,先行进去探情况。 别看老穆这表面处之泰然的,可心里面担心得很,被抓的人毕竟是自个老婆。想想前两次乔轶卿被绑后的那副样子,哪次没有流过血受过伤,之后每个房间都密切搜寻过,却没发现半个影子。 徐晟他们却在另边大厅又和七八个看守的团伙打起来,三人面对面持枪的八人,小头头拿着抢对准徐晟,正准备扣下扳机,穆以深却先一步冲上前右脚猛踢中其手腕弱处,最后翻身一转,五手指紧紧拽住其脑袋随后狠狠下压,顺道左脚狠然击中另一人的腹部,攻击手法快速,很快拿下三人。徐晟二人即刻上前帮忙。仅是寥寥几分钟,将这八人团团用麻绳绑成粽子似的。 老穆问人的时候,脸色阴霾:“蝎子带着人在哪里?” 小头头被目光搞的浑身一颤:“就在二楼,最顶头的房间” 蝎子手指间夹着注射器,坐在乔轶卿对面侧着脑袋问她:“要不要来点?” 乔轶卿眼睛盯着他手里的注射器,瞳孔微缩,最后冷静下来,问了句:“?” “你老爸最恨的就是我们这群毒贩子。”蝎子咧嘴笑着:“哦对了,我估计你那宝贝穆队儿也超级恨,你说我要是给你注射了这东西,他们会怎么看你,会不会嫌弃你。” “要是真这么想,那你就错了。”乔轶卿心思反倒愈加镇静:“不会嫌弃我。如果我真的沾了这东西。”他不会嫌弃我。 “那试试看?”蝎子沉脸,猛地将她的手臂拉拽过来靠近针头,乔轶卿有抵抗的趋势,蝎子笑着:“看,你还是不想沾上这东西!这东西一沾上,谁都会特么嫌弃你这个毒瘾子!” 乔轶卿皱眉,身子开始挣扎,针头最后只离得皮肤几毫米,她猛然连同椅子翻转侧身摔在地上,视线有些迷糊,看着蝎子渐渐走近的步伐,咬牙切齿地说:“就算沾上了,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呵,那我倒要看看你沾了毒品能不能戒掉!” 随后门被人一脚踹开,接着是脚步有秩序突入的声音,声音仿若是救世主:“不许动!警察!”徐晟带着四五个人冲进来拿枪对着蝎子,吼道:“把枪放下!” 蝎子侧头看着,啧了口,很快速地切断乔轶卿手脚的绳子把她拽起来,从背后拿刀抵着她脖子。等看见穆以深的时候,蝎子忽然笑了起来:“穆队,很久不见,那几枪中得还爽么?” “还行。”老穆回答,拿着枪对准蝎子:“这次我也让你尝尝,总不能独占。” “那你可得小心着点我面前这女人。”蝎子手愈加勒紧了她的脖子,眼睛瞪着慢慢说:“如果枪眼瞥错了,你老婆可就真没了!”说着又呵笑起来:“可真别提,怎么就和你俩这么有缘呢,你俩父母是我杀的,到头来这女人的命,难不成也是归我的?” 穆以深脸色阴沉沉地,狠狠盯着蝎子手里那把架着她脖子的利刀。 乔轶卿深深喘口气,眼皮子上垂与老穆对视几秒,随后她嘴角略微弯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紧接着,她反手猛地抓住蝎子持刀的手腕子,随后紧地下侧身反抗,同时远离紧逼而来的利刃。 老穆见机跨步上前,巧妙躲过蝎子腿脚偷袭,将她快速拽入怀里往后退,乔轶卿埋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感觉到肢体间的碰触,穆以深心里才稍渐安定,眼睛盯着蝎子,举枪,冷冷开口:“周郡,我想你手里已经没有筹码了。” 知道自己真实名字,蝎子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穆以深这老狐狸盯了自己集团这么久,没查出点什么还真对不起穆队这么大把年纪。 “是没有筹码了。”蝎子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笑着说:“但我这儿还有那些拐卖人口的所在地,你们靠自己,能查出来他们究竟在全世界的哪些地方么?可不止止是泰国老挝那地儿啊!” 蝎子说话时,脚步开始渐渐后移。 不好,他要跳窗逃出去! 老穆松开乔轶卿,直接跨到周郡面前出拳弄腿,劲头十足的力气,最后,他牢牢扣住周郡的左胳膊右腿,徐晟上去猛|插一脚在其腿骨,周郡闷哼一声,最终倒地被捕。 —— 黑集团头目蝎子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警察界各个人的耳朵里,这几天来恭喜的人多了去,只是可惜了人家乔轶卿,奉老公令儿,躺家里三四天才许上班,毕竟是怀二胎的妈妈,多注意点修养! 实则她内心是悲催的,再这么下去,躺家里估计都快变成懒货了,哪还有心思理案子。 这不正好中了老穆的意思吗。 老穆起初就不想让她干这么危险的职业,在家里做个安静的家庭主妇多好啊。 乔轶卿白了他一眼:“没志气,我将来可是要做局长的人!” 老穆抱着她低低地笑着回答:“这也叫没志气?那如果让你再生一个,是不是很有志气?” “”已经没天理了。 就在蝎子被抓后的那天夜里,徐晟他们都高喝着回头再办个庆功聚会来着,于是就都先回去了,身子乏累很,乔轶卿见着老穆在局长室里头还没出来,自个就在办公室里头坐着椅上靠,仰着头,等着等着,不一会儿就慢慢睡着了。 想起来刚刚还真是有惊无险,不过蝎子被捕的喜事,真的要好好庆祝庆祝,这下乔爸妈还有穆爸还有老程他们也该安心了。 老穆进了房间,看见她睡得正熟,就过去给她披了件厚实的大衣,然后他也跟着坐乔乔旁边,看着她睡觉的样子,看着她脖子那里微微蹭出的血痕,眼睛沉了沉。 穆以深凑过身去慢慢抱住她,手臂环着,吻着她脑袋,悄无声息地闻着她发丝的味道。 时间久了,却还是如此贪恋她的气味。 乔轶卿在他怀里蹭了蹭,直接放全身心的倒在他怀里睡过去,看起来是真的累了,老穆想笑笑,但是他忽然发现,怎么也弯不起嘴角,就在刚才,他还看见周郡拿刀架着她脖子,那么危险,差点,就差点点,威胁到了动脉。 想得他无法呼吸,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 老穆的弱点是乔轶卿,这是二十几年来他永远无法改变的定理。 某一天。 “老穆啊,你希望我这肚子里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都可以。” “老穆啊,那你给娃子取个名字呗,男的女的都要啊。” 老穆觉得起名字是个很复杂的事情,眼睛盯着儿子问:“团子你也来想想。” 团子就哈哈地说:“妹妹叫穆宝宝!弟弟叫穆贝贝!” “为什么要叫宝宝贝贝啊?”这话是乔轶卿问的。 “因为我昨天晚上听见你们说宝贝宝贝的。”团子咧嘴笑着说:“原来老爸老妈你们都已经起好了呀。” “” 宝贝亲亲的时候,昨晚老穆确实是叫她宝贝来着的。 于是,老穆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 “”乔轶卿脸慢腾腾,慢腾腾地,红透,了。 第53章 日常饭饭 第二个娃娃出生之后,乔轶卿就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过,女娃娃小名饭饭,整天咿呀咿呀地想要团子抱抱呢,但团子就是不想抱抱,团子会很严肃地说:“哥哥现在力气还太小,怕弄摔了你,要乖哦饭饭。” 于是饭饭嘴巴一嘟,就唔啊唔啊地张牙舞爪地对着团子傻傻地笑:“哇哪哇啊哇哪唔啊各个各个宝宝鲍勃包包” 于是团子会很兴奋地跑进厨房里找老妈说:“老妈,刚刚饭饭又叫了我声哥哥欸,妹妹还要我抱抱。” 乔轶卿弯身捏着团子胖脸:“看来妹妹很喜欢你这个哥哥嘛。” 团子甩甩耳朵,很高些地问:“真的嘛。” 老穆回来后,团子就向老穆炫耀了一下。 于是老穆将饭饭抱在自己腿上,强令遏制娃娃四处乱动的爪子,然后很正经地慢慢说:“叫爸爸。” 饭饭就唔啊地哭了。 “”老穆你的教导方式肯定有问题! 最近没啥案子,办公室里的那些女士最近新推出了款脚部按摩器,老穆就准备买个来当个礼物送给乔轶卿。 于是就网购买了。 等到货到的时候,乔轶卿给老穆发信息:“你买的什么东西啊?” 回复的很快:“给你的礼物,很实用。” 原来是礼物啊!乔轶卿满怀希望的拆开快递后:“哦,你给我的原来是个脚步按摩器啊还是泡脚的。”真实用。 敢不敢来买个更实在点的。 几分钟后老穆又发了条信息过来:“对了,听何璐说这按摩器也有减肥功能。” 十分好心地提醒她你该减肥了! 带不带这么羞辱自个胖的老公? “你真实在啊老穆。”最后乔轶卿慢悠悠评论了句,心里想出了无数个制敌方法! 老穆今天带孩子,乔乔陪着团子出去买菜。 “妈妈,饭饭喜欢吃这个嘛?老师说这个很健康哦能长高高的!” “不行哦,饭饭现在还太小,不能吃这个,只能吃奶。” “饭饭只能天天喝你的奶吗?”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忌 “对。” “但是爸爸说他也喝过你的欸” “!!!”老穆你成天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呢!!! 回家当天,老穆受到了乔乔的批评教育。 他笑着说:“好吧,我知道错了。” “很好。” 他继续笑:“我可以赎罪。” “” 他继续笑:“今晚上给你奖励。” “” 最终逃不过深深的套路啊 其实最近队里很多人都有些奇怪,为什么穆队总是心不在焉地,还总是喜欢往外面跑。 讨论结果一:“巡查吧就,最近也闲着,只能出去看看周围情况了。” 讨论结果二:“买奶粉吧,你看看穆队多好大男人啊,顾事业还顾着家里边,这好男人上哪儿找去!” 讨论结果三:“也不想想嫂子这都怀孕多少个月了,那个上咳咳,肯定满足不了啊好不容易生下孩子,这不得多备些那个嘛!” 面对结果三,众人就忽然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