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妖狐传说》 第1章 妖狐休耶 《末世之妖狐传说》晋（防和谐）江独家。请尊重作者狐生有梦的知识产权，去搜寻正版，文明！ ================================================================================ 第三次世界大战，某个国家动用了一种生化武器，能迅速致人死亡，并让尸体继续攻击身边的人，把他们感染成自己的同类。 人们把这种能动的尸体称为——丧尸。 大战很快落下帷幕，却没有任何战胜国，因为，丧尸病毒不仅感染了人类，还感染了一种蚊子。随着尸蚊的形成，丧尸病毒大肆扩散，导致大量人类丧尸化——短短三年，两百多个国家遭到了丧尸的入侵，一百五十多个国家走向灭亡。人类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末世。 五年后…… “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让我死！放开我！让我死啊啊啊！” 阴暗潮湿的楼道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啧，我隔壁那个神经病又在寻死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来到隔壁门口，看着里面的景象，帅气的脸上写满了不爽，“他想死，你们就让他死呗！绑着他不让他死，受伤的可是我耶？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少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房间里有四个人，三个医生打扮的人正竭尽全力把一个不安分的男人捆绑在床上。 其中一个女医生眼疾手快地给男人注射了镇静剂后，男人总算渐渐停止了反抗。另两个医生长长地松了口气。 三人离开房间的时候，其中一个男医生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下门口的男子：“混蛋！” 那个女医生也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郁墨，你要是想死，我绝对不拦你。” “哈哈，放心，我不会寻死的，我又不傻。”男子戏谑地说着，等三人走远了，侧头看着房间里被捆绑在床上的男人，皱了下眉，“死……在这个时代，难道不是一种解脱？我也想死啊……可我没这个勇气。” 这个白色衬衫的男子名叫郁墨，是这间丧尸避难所里幸存的人类之一。 五年前，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亲眼看到变成丧尸的父亲疯狂啃食他的母亲，很快，他的母亲也变成了丧尸。 为了活下去，他一把火烧了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家，连同他的父母…… 郁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我是个罪人……” 一个亲手烧死了双亲的罪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郁墨微微一怔，好奇地走过去，发现有间房间前围了一堆人。 他身手灵活地挤到人群前面，只见地上有个黑色的棺材，上面缠满了纤细的锁链。 “这是什么？”人群中有人问。 棺材旁边蹲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用放大镜认真观察着棺材上的锁链。忽然，他皱了下眉：“地下室找到的东西，不打开看看，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会不会是丧尸病毒的解药？”有人猜测。 郁墨嗤笑了一声：“丧尸病毒是近五年爆发的，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吧？” “不，八百年左右。”老人认真说着，直起身子，用手敲着有些酸痛的后腰，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大勇啊，找个工具把它撬开吧。” 大勇就是那个撞了郁墨的人，他姓王，全名王大勇，是救护队的志愿者之一。 那些医生打扮的人，都是救护队的志愿者。但他们之中，真正懂医术的人屈指可数，那个女医生是其中之一。 救护队，听起来很高尚，他们的主要工作却有点残忍——若是发现了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如果感染的部位能够切除，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切除它。如果不能切除，他们会选择杀了那个人——在他完全转变成丧尸之前。 王大勇从走廊里扛来一把锄头——这是他用来杀丧尸的锄头。 眼看他要对着棺材一锄头砸下去，郁墨连忙出声阻止：“啊喂！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脑子？” 王大勇动作一顿，皱眉看他：“你说什么？” 郁墨耸了下肩，悠闲地走到棺材旁蹲下，仔细观察了几眼缠在上面的锁链：“这锁链只是缠了上去，并没有固定，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就能拿掉。还有啊，你们谁能保证棺材里的东西不会伤到人？万一里面有毒气呢？” 听了他的话，众人面面相觑，开始低声议论，就连王大勇也有点迟疑了：“那你说怎么办？” “找个密闭的房间，派个死士进去开啰！如果没事，大家再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不迟。”郁墨说着，一边起身一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老人摸了摸下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谁来当那个死士？” 王大勇用大拇指不怀好意地指了指郁墨：“他提出来的，当然由他上。” 郁墨微微一怔，眼睁睁地看着王大勇把闲杂人等赶出房间，然后扶着老人一起离开。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那个棺材。 “啧，一群胆小鬼。”郁墨皱了下眉。 “你不胆小，你上啊！”王大勇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可见他对郁墨的偏见有多深。 偏见……么？ 思考的角度不同，会产生偏见也是没办法的事——郁墨是真心觉得那个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行吧，我上。要是发现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就偷偷带走。”郁墨说着，没去注意房间外的人是什么反应，甩上房门，上了锁。 回到棺材旁蹲下，郁墨撇了下唇后，耐心地解起了上面的锁链，一开始有点复杂，后面就简单多了。把锁链全部解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遗言是——世界和平。” 说完这句话，他一把推开了棺盖——棺材没有钉死，用的材料也不是很重，所以很容易就推开了。 灰尘纷飞间，郁墨看清棺材里的“东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 棺材里，居然是个人…… 一个十七岁上下的少女…… 但她肯定不是正常人！因为她的头发——是银色的！ 少女侧躺在棺材里，银色的长发几乎铺满整个棺材。她的肤色很白，白到透明，给人一种在发光的错觉。 长长的银色睫毛，小巧的鼻子——五官很精致，令人移不开视线。 如此近距离地看，居然看不到毛孔，皮肤细腻到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没有耳朵。确切地说，没有人类的耳朵。取而代之的，是她头顶上有对毛茸茸的，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耳朵。 郁墨怔怔地看着，仔细看，才发现棺材里的银白色毛发，并不只是少女的头发——她的身后，居然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像被子一样盖在腿上。 妖怪…… 好漂亮的妖怪…… 郁墨有些紧张地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没有呼吸……已经死了么？ 呵……在棺材里尘封了那么久，不死才奇怪吧？ 所以她是什么？木乃伊？ 门外的人许久等不到动静，有些不耐了：“喂！小子！你打开棺材没有啊？里面有什么啊？” 郁墨对门外的骚动听而不闻，他的视线在少女身上来回游移，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不想让第二个人看到她…… 就在这时，少女的手指动了一下。 郁墨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是错觉么？她动了？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啊！ 在他有些惊恐的视线中，少女缓缓地伸了个懒腰——没错！伸了个懒腰！她真的动了！ 几秒钟后，她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然后，面朝郁墨的方向，睁开了双眼——翡翠石一样绚丽的眼睛，散发着诱惑的光芒，勾人心弦。 “你……”郁墨的心跳早已不受控制，好几次挣扎着想站起来，腿都不听使唤，“你是谁？” 少女歪过头，抖了抖头顶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一脸无辜。许久，她缓缓启唇，用好听的声音，吐出了两个音节：“休耶。” 休耶？这是名字？ 在郁墨呆愣的视线里，少女低头打量了眼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忽然站起身，轻盈地一跃，把郁墨准确地压在了身下。 “啊喂！你干嘛？”因为不清楚少女的来历，所以郁墨全身放松地躺在地上，任她压着，一动都不敢动。于是，少女很顺利地解下他的衬衫，披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开始解他的皮带…… “别……”裸着上半身的郁墨终于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要衣服你早说啊！救护队的白大褂要多少有多少，干嘛非脱我的？” 少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歪过头，忽然开口发出好听的声音：“悠哒伊斯夫莱？” “啥？”听到了奇怪的语言，郁墨有些反应不过来。 “悠哒可维特拉里？”少女换了种说法，见郁墨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米哒可休耶，悠哒可维特拉里？” “休耶……你叫休耶没错吧？”郁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出了这句话，没想到少女点头了，他顿时有些激动，“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少女再次点头，沉默片刻后，尝试用郁墨的语言开口：“我……休耶……我叫休耶。”顿了顿，询问，“悠哒……你……叫？” 郁墨猜测“悠哒”就是“你”的意思，所以她刚才是在问他的名字？ 好像掌握了正确的交流方式呢……郁墨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我叫郁墨。”顿了顿，用她的语言重复了一遍，“米哒可郁墨。” 第2章 当众绑架 “郁墨……”休耶艰难地重复了一遍郁墨的名字，挣脱他的手，专注的解起了他的皮带。 “啊喂！我都说了会给你衣服……”郁墨欲哭无泪，想要阻止休耶，却发现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只听“啪”的一声，休耶一脸无辜地把硬生生扯断的皮带扔在了一旁。 郁墨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用“惊悚”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徒手扯断皮带？你特么一定在逗我…… 当休耶把郁墨的裤子拉扯到膝盖处时，门外众人终于等得不耐烦了，竟然破门而入，然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华丽丽地石化了——只穿了上衣的少女，把裸着上半身的男子压在身下，双手紧抓着他的裤子，已经脱了一半…… “郁墨！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救护队的女医生不淡定了。 “我……”郁墨刚想解释，休耶猛地用力，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给自己穿上后，盯着他的两腿之间看了一会儿。 郁墨连忙用双手护住重要部位：“别告诉我你还想扒！好歹给我留条裤衩啊？” 休耶收回视线，看向门口众人。众人很默契地后退了一步。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敢站在原地不动，比如王大勇：“你谁？” 休耶甩了甩露在裤子外面的尾巴：“休耶。” 几乎赤身的郁墨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裤子，各种难受——这是要逼死强迫症的节奏啊…… 他小心地从地上爬起，刚想一头扎进人堆里逃走，被休耶揪住内裤拖了回来。 揪……内……裤？ 因为太突然，在惯性的作用下，郁墨被勒到了——卧槽！这酸爽……太尼玛痛了…… 那一刻，根本没精力考虑面子问题，郁墨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伤处跪了下来：“嘶……你干嘛……” “郁墨，我尼特里……你。” “啥？”郁墨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转身和休耶对视，“什么尼特里？我把你从棺材里放出来，衣服被你扒光了，蛋也差点碎了，还报废了一条皮带。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这么摧残我……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你。”休耶抬起一只手，指着郁墨的鼻尖，她的指甲很长，很硬，很尖，泛着寒光。 郁墨怔怔地看着她的指甲，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忽然举起双手投降状，一本正经地开口：“女王大人，刚才冒犯了您，我感到很抱歉。其实我只是想去找件衣服披上……” 听到这句话，门口众人不约而同地对郁墨比了个中指。郁墨无奈地看向他们：“哪位好心人愿意贡献一件白大褂给我？” 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休耶几步冲到那个女医生面前，有些粗鲁地扒下了她的白大褂。 休耶的速度很快，大概是刚才扒郁墨的衣服扒出了经验，所以郁墨只是眨了下眼睛，那个女医生便只剩下里面的吊带衫了，她的白大褂被休耶很霸气地扔到了郁墨的脸上。 “唔……谢谢。”郁墨拿下脸上的白大褂，很淡定地披到自己身上。 休耶没有回应，她知道自己说的话郁墨听不懂，没有去管后知后觉发出惊叫的女医生，她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两层楼的高度，小意思。 于是，她回到郁墨身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又想干嘛？”刚披上白大褂的郁墨双手护胸，脸上满是惊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休耶横抱了起来……卧槽？你特么又在逗我！ 休耶用标准的公主抱，抱起郁墨后，轻盈地一跃，出现在窗框上。 郁墨惊恐地看了眼下面的景色，一阵晕眩：“我告诉你，你别乱来……要跳就到高一点的地方跳，这个高度跳下去绝壁死不了，万一断条腿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休耶就从窗框上一跃而下。 郁墨一边惨叫，一边本能地闭上了双眼。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心跳的搏动无比清晰。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休耶的呼吸声…… 奇怪，她不是没有呼吸么？ 难道……现在又有了？ 休耶落地的时候悄无声息，比起跳楼，倒更像是在飞…… 郁墨睁开双眼，只见休耶正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看。 “可以放我下来了么？”他问。 休耶点了下头，放下他。 双脚落到地面的那一刻，郁墨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二楼，一堆人在窗口处挤来挤去，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诧。 “切……好奇心害死猫。”郁墨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后，看向休耶，露出了很狗腿的微笑，“女王大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要……”休耶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忽然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神情，“嗯，我要你。” “啥？”郁墨怔了一下，连忙双手护胸。 “我要你……希斯凯特……我……凡多曼莫依米。” “啥玩意儿？”郁墨有些崩溃，虽然他很有语言天赋，当年在学校，不管是学语文还是英语还是日语还是法语……都没什么难度。但是，休耶的出现极大地打击了他的自信。 这到底是哪国的语言？ 或者说——哪个星球的语言？ “女王大人，您到底是何方神圣？”郁墨忍不住问。 休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吐出了两个字：“玛雅。” “玛雅？”卧槽！这次他居然听懂了？等等……玛雅？你特么一定在逗我…… “你说的玛雅，是我知道的那个玛雅吗？” 休耶没有回答，看着他，悠闲地抖了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 “好吧……你赢了。”郁墨叹气，“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我打不过你，你非要绑架我，我也没办法。我只有一个要求。” “嗯哼？”休耶知道他听不懂自己的语言，便放弃说话，用语调表达自己的意思——什么要求？ “不准再扒我衣服！尤其不准扯我内裤！跳楼之前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最最重要的一点——人是铁，饭是钢，不准让我饿着！” 休耶懵逼了——这叫一个要求？这都三个了吧？ “如果你能做到这个要求，我就允许你包养……哦不，绑架我。” 休耶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于是，郁墨松了口气，看了眼自己和休耶衣衫不整的样子，耸肩：“我们先去换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吧？”说着，见休耶要说话，连忙抬手堵住她的嘴，“别说话！吻我！” 休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去哪儿换？”不等休耶回应，郁墨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知道附近有个服装店，但里面有丧尸，如果你不怕的话，就跟我来吧！” 休耶：“……” 几分钟后，郁墨知道了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和服装店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隔壁的内衣店忽然冲出来一只丧尸，郁墨吓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休耶很淡定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嗖”的一下扔出去，准确地贯穿了丧尸的脑袋…… 快、狠、准……简直了…… 郁墨呆呆地看着那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丧尸，一抬头，只见休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弱爆了。 是啊，我是弱爆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是头上顶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还拖着一条尾巴时不时地甩来甩去的怪物。呵……真是抱歉了呢。 郁墨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这不是他第一次遭遇丧尸，本以为再次见到的时候会淡定一些，至少能转身逃跑。没想到，别说逃跑了，他连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都做不到…… 丧尸神马的，真的太可怕了……完了完了，今晚要做噩梦了…… 被丧尸吓到后，郁墨不敢再走前面了，躲在休耶身后，指着服装店很没骨气地说：“女王大人，您先进……” 休耶歪过头，盯着服装店打量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丧尸后，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郁墨连忙跟上。 说要换衣服的是郁墨，可最后，真正换了衣服的是休耶，郁墨又穿回了他原来那身衣服，只在店里拿了条皮带，以及一个容量很大的旅行背包。 休耶的衣服完全是郁墨帮忙挑的，从内衣到外套，把她性感的身材和霸气的气质很好地衬托了出来。 休耶不喜欢穿鞋，郁墨便由着她去了。等她穿好了衣服，他把手上的旅行背包递给她，说：“接下来去超市，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休耶下意识地接过背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给我？要吃东西的不是你么？ 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不满，休耶便用行动表达了——她很不满地把背包扔在了地上…… “啊喂！这个不是用来摔的！看到这两根带子了吗？这是用来背的！”郁墨把背包捡起来，耐心解释着，想帮休耶背上。 所以为什么是我背啦！ 休耶再次把背包扔在了地上。 “啧，背个包都不会，蠢不蠢？”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休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与此同时，郁墨的耐心也在被一点一点地消磨着，他是这么想的——休耶的体能明显高于他，这个包由她背着，能大大提升两人前进的效率，若是换他自己背，估计没走几步就吃不消了。 但是，他不说出来，休耶怎么知道？休耶只知道——我不需要那个包，所以我不背！坚决不背！ 扔背，捡包，再扔，再捡——如此反复了n次后，郁墨终于意识到了休耶的不满：“你是不是不想背？” 休耶点头。 “那行，还有一个办法。”郁墨说着，戏谑地一笑，“我背包，你背我，怎么样？” 第3章 神秘语言 郁墨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背包还是背他+包，这个选择题谁都会做吧？ 果然，休耶点了下头……等等，点了下头？卧槽！她居然点了下头！ 郁墨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自己，满脸的不敢相信：“你宁愿把我和包一起背着也不要背包？” 休耶再次点头。 卧槽！为什么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郁墨还没反应过来，休耶已把后背朝向他，弯下腰，双手后举…… “……”郁墨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虽然他连公主抱都体验过了，但是，但是！身为一个男人！他一脸严肃地开口：“等等，让我先把包背上。” 有句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就这样，休耶背着郁墨，郁墨背着包，两人一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转移到了附近的超市。 到达超市后，休耶把郁墨放下来，郁墨一边到处拿东西填包，一边忍不住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虽然你好像说过，但我没听懂，再说一遍？” 休耶点了下头：“米哒尼特里曼莫依米，悠哒卡恩希斯凯特米哒凡多？” “等等等等！stop！”郁墨只觉一阵头大，“慢点啊！叽里呱啦一大段根本听不懂！” 休耶“……”好像我说得慢一点你就能听懂一样。 想是这么想，可休耶还是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意思：“米哒……尼特里……悠哒……希斯凯特……米哒……凡多……曼莫依米。” 郁墨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抬起一只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什么你……什么我……什么什么……”自顾自地嘀咕了几遍后，他豁然开朗，“你要我帮你……尼特里是‘需要’的意思，希斯凯特是‘帮助’，对么？” 休耶点了下头。 “凡多是什么意思呢？曼莫依米……” 郁墨苦苦思索，没有觉察到休耶看他的视线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只听了几遍，就能把她的语言说得那么精准，这个男人的语言天赋真的高到不可思议，她果然没有绑错人……哦不，找错人。 刚这样想完，郁墨就宣布不干了：“啊啊啊想不出来！烦死了！反正我知道你有求于我就对了！” 休耶一脸黑线——这家伙也太没毅力了吧？她是不是绑错人了…… “对了，既然你能听懂我们的语言，那么，也能看懂我们的文字么？”郁墨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然而，休耶摇了摇头，看向门外甩了下身后的尾巴：“走。” “算了，我慢慢教你吧。”郁墨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检查了一遍旅行包里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背起包向休耶扑去，“来来来，背我！” 休耶往前疾走几步，郁墨一个扑空，险些摔倒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各种委屈：“你躲啥？前面不是背得好好的么？” 休耶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她也是突然才意识到——郁墨明明自己有腿，为什么要她背？等他体力不支了，她再考虑要不要背他好了，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样想着，休耶加快脚步离开了超市。 郁墨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疑惑地皱了下眉——这家伙什么意思啊？前面不是背得好好的么？怎么现在突然又不想背了？ 因为考虑到有休耶背自己，所以郁墨才把所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塞包里了，现在背包沉得跟什么似的……如果休耶突然不干了，他要不要把背包里的东西清一清？ 刚打定主意，把背包放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罐子掉下来的声音……以及…… 郁墨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觉背脊一阵发凉，全身的肌肉本能地绷紧。猜到身后有什么之后，他连背包都顾不上拿，拼命朝休耶的方向冲去：“救……” 一个“我”字还没出口，便见休耶悠闲地弯下腰，从地上捡了什么，“嗖”的一下扔出去。 “噗”的一声，好像打穿了什么，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听就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再然后是粘稠的液体滴落、流动的声音……郁墨跑到休耶身后，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全程都没有回过头。 休耶解决掉那个突然窜出来的丧尸后，鄙夷地斜了眼身后的郁墨。 她早就觉察到超市里有丧尸了，还不止一只，但因为这个超市很大，而且有购物架挡着，那些丧尸就算发现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所以她懒得冲过去解决。 郁墨发现自己的心脏快承受不了了——每次遭遇丧尸，非但没能让他习惯，反而让他越来越恐惧。在他眼里，丧尸是不可战胜的，虽然知道身边的休耶很强大，但他还无法信任她。 还没缓过神来，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吓得他惨叫一声，拔腿就跑，却被人一把揪回。他本能地回头一看，才发现休耶不知何时，已把他的包从丧尸的尸体旁边拿了过来，撞他后背的正是这个背包。 背包上被溅到了一点丧尸血，不是很多，郁墨怔怔地看着，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后，觉得是时候该发挥自己的口才，为自己争取一点尊严了。于是，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休耶说：“休耶，你要想，你背我的话，不仅要同时承受我和包的重量，还要用双手托住我，万一遇到丧尸，行动起来很不方便不是么？你只背包的话，双手……” 话还没说话，休耶已把旅行包背到了自己身上，郁墨目瞪口呆……啊喂！敢不敢等我把话说完再背啊？你这样很打击人的知不知道？ 休耶背着包，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肩而过——吵死了，不过说得有道理，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背着吧。 休耶离开后，没人能挡住郁墨的视线了，所以他清晰地看到了不远处的丧尸尸体，粘稠的血液混合着它脑袋里的……居然还在流动……郁墨立刻干呕了一下。 啊……猝不及防……真的……猝不及防…… 郁墨连忙追上休耶的脚步，刚才的场景却已深深印刻在脑海里……又干呕了一下。 不过，刚才地上那个……是旺仔小馒头？休耶，别告诉我，你是用旺仔小馒头打穿丧尸脑袋的…… 休耶以一个郁墨能勉强跟上的速度向前走着。郁墨跟着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忍不住问：“接下来去哪儿——你有计划么？”总觉得她的方向很明确？走得一点也不迷茫…… 然而，休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既然没有计划，为什么一定要往这里走？”郁墨疾走几步，来到休耶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指着一条岔路说，“为什么不走那里？” 休耶幽绿色的眼眸一转，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思考了没多久便放弃了，指着前方：“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定地朝着这个方向走，就好像这个方向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被郁墨从棺材里唤醒的那一刻，她的记忆乱七八糟的，就好像被人用棍子搅过一样，隐约记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用苍老的声音跟她说过——银铃，一定要找回记忆！你的记忆里，包含着很重要的信息，一定要找到它！ 没错，“休耶”在她的母语中，是“银铃”的意思，而那个让郁墨头疼的“曼莫依米”，指的是“记忆”。 她想要郁墨帮她找回自己的记忆。不过现在，她觉得她有了个比找回记忆更重要的任务——学习郁墨所使用的语言！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听不懂郁墨说的语言，但休耶能听懂他想表达的意思，甚至在他不说话的时候，不用看他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再加上她不管听到什么，都能在第一时间记住并模仿，所以，学习郁墨所使用的语言，对休耶来说，其实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要怎么让郁墨帮她呢？ 要怎么表达“请一直说话，不要停。”这个意思，并让郁墨听懂呢？ 休耶皱了下眉。 走在她身边的郁墨见她皱眉，心一慌，好怕她一时不爽又把他的包扔了。在他眼里，休耶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喜怒无常、不可理喻的存在！ “怎么了？累了么？”郁墨小心翼翼地问。 听着他“关切”的声音，休耶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不累。” 郁墨一阵惊讶——卧槽！他居然听懂了她的语言！是异能觉醒了么？末世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么？所以他的异能是精通这个世上所有的语言？ 不对，等等……她刚才说的，好像就是他所熟悉汉语吧？卧槽！这家伙的学习能力果然强！ “说……”忽然，休耶又吐出了一个汉字。 郁墨难掩自己的激动，努力把自己的耳朵往她的方向凑：“什么？你想说什么？” “你说，我听。”休耶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空荡荡的词库里找到这四个字，组成一句话。 “我说？”郁墨一脸懵逼，“你想让我说什么？” “什么都……卡恩。” “什么都可以？” “是。” 郁墨恍然大悟：“啧，差点忘了，你这个妖怪，光是听我说话就能学会怎么说了，啧啧，我当初学法语的时候要是有你这种能力，还会这么辛苦么？啧啧啧，羡慕嫉妒恨！” “不要叫我，妖怪。” “好好好，不叫你妖怪。”郁墨说着，心情忽然变得有点舒畅——沟通障碍的问题，解决起来好像没他想象的那么困难，不错不错，这可是个好兆头，“那我给你讲几个我快听烂的故事吧！” “感激。” “噗……感谢别人，要说‘谢谢’，而不是‘感激’。话说，你们的语言说‘谢谢’是什么来着？” “萨里克悠多。” “咳……当我没问过。” 第4章 条件反射 事实证明，郁墨的记忆力和语言天赋都很逆天。 他把曾经在书上读到的故事，电视上看到的新闻，一则接着一则地复述给了休耶，再让休耶用她的语言翻译了一遍，一来二去，不仅休耶能用汉语和郁墨交流了，就算她说的是她的母语，郁墨也能轻而易举地听懂。 这让休耶对郁墨这个人越发感到好奇：“现在人，都这么聪明？” “现在人是什么鬼？”郁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以说‘现在的人’，或者‘现代人’……等等，所以你真是古代来的？”说到这里，回想起休耶的后半句话，郁墨眼睛一亮，自豪地继续道，“千万别把我和那些愚民相提并论！我在学校的时候，可是一代学霸啊！学霸造不造？” 休耶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按顺序回答郁墨的问题：“如果家族预言没错，我的时间，沉默了八百多年。学霸是……你的数学、星际、艺术，都很好？” “沉默？你想说的是尘封？还是沉睡？封印？”郁墨说着，喝光了手上那个塑料瓶里仅剩的一口水，随手一扔，“星际什么鬼？看来我们学习的东西不太一样，我们主要学的语文、数学、英语。虽说我是学霸啦……但偏科比较严重，所以数学神马的有点烂。”虽然再烂也在年级前十以内就对了。 “偏科的学霸，不是学霸。”休耶很无情地打击了郁墨后，重复并纠正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的时间，被封印了，八百多年。” 就这样，两人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中，踏进了一家电影院。 郁墨小心地跟在休耶身后，有些不安地打量了几眼四周：“那个……你老实告诉我，这里有丧尸么？” “有。”休耶连思考的时间都省下，肯定地吐出了这个字，郁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虽然一路上遇到过不少丧尸，都被休耶一击秒杀了，但那是在外面，光线足、场地宽阔，利于逃跑。 可这里，是电影院！没有灯光，一片昏暗，出口只有一个…… 郁墨可耻地害怕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心惊胆战地问着，见休耶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啊喂！别再深入了！” 休耶听而不闻，郁墨只好保持沉默。 未知的前方，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听见丧尸的嘶吼，在冰冷无光的走廊里低沉回荡。 心跳随着越来越压抑的氛围越跳越快，郁墨紧张地跟着休耶走出一段距离后，无意间瞄到厕所的标志，忽然……感觉……有那么点…… “休耶。”郁墨郑重其事地唤了声休耶的名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休耶疑惑地回头看他。 “我想上厕所……水喝多了。” “所以？” “陪我。” “……” 休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下头。她跟着郁墨来到男厕所门口，确定里面没有丧尸后，背过身去。 她的视线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忽然眯了下幽绿色的眼眸——翡翠石般璀璨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团没有温度的火焰。 好近……呼唤我的东西，就在那里？ 她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那种被召唤的感觉，很奇妙、缥缈，说不清道不明，休耶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她的幻觉。倒是郁墨解皮带脱裤子的声音异常清晰…… “别转过来！”郁墨见休耶动了动脑袋上的耳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了这么一句。 然而，休耶听到他的声音，也是条件反射地转身看向他：“为什么？” 万恶的条件反射啊…… 于是，已经把裤子脱了的郁墨，怔怔地和休耶对视，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上完的都不知道…… 他默默地把视线从休耶波澜不惊的脸上挪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淡定地擦完某个部位把裤子拉上后……“你丫为什么要转身！” 怪我咯……休耶冷漠脸：“为什么不关门？” “因为……”郁墨欲哭无泪地叹了口气，“算了，走吧。”他才不会说，他是因为怕休耶趁他上厕所，扔下他独自离去，才不敢关门呢……他不敢想象，没有休耶，他独自一人要怎么在末世生存下去…… “话说，你是不是不需要食物？”他试图转移话题，“你从棺材里出来后就没吃过东西呢，水也没喝过。” 休耶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好小。” “啊？”郁墨一脸懵逼。 休耶将视线转向他，缓缓下移，落在他两腿之间。 “……”郁墨一脸黑线，然后暴走，“啊啊啊啊啊——你不说出来会shi啊！等等我哪里小了！是因为没x起吗！好像你看过别人的一样！” 休耶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中充满鄙夷，然后继续向前走。 “你别不说话啊！你这样让我很尴尬造不造！卧槽我怎么这么倒霉！被你看到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你吐槽短小！” “……”我只说了小，没说短……不过也差不多。休耶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弟都比你大，而且是在没有x起的……” “卧槽为什么你会看到你弟的……”郁墨打断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抚额，“啧，我居然会跟一个不同时代的人在这种问题上较真……反正我绝不承认我短小！绝不！” “哦。”冷漠脸——反正就算你只有一毫米，也不关我的事。 “……”总觉得你在心里羞辱我，是我的异能觉醒了？读心术？ “……”可喜可贺。 两人踏进一个影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休耶的脚步忽然一顿，郁墨险些撞上她，第一反应是休耶发现了丧尸，所以他本能地贴到了她的背后：“怎……怎么了？” “离我远点。”休耶漠然开口。郁墨犹豫片刻，还是乖乖地后退了一步。于是下一秒，休耶徒手拆下一个座位，举高…… 郁墨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通过声音判断休耶在做什么，猜到她徒手拆座位的“壮举”后，他生无可恋脸——你特么又在逗我…… 还没反应过来，休耶双手抓住那个座位，狠狠向下砸去！ 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响，伴随着地面的震颤，郁墨被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脑当场死机——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后背忽然被人用手托起，然后是膝窝……很好，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又被某个混蛋公主抱了。 休耶抱着郁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闪到十米开外，然后又是“轰——”的一声，影厅的天花板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挤进来，迅速填满整个影厅。 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被阳光一照有些刺痛。郁墨本能地闭上双眼，缓了一下后睁开，盯着天花板上的大洞愣了几秒，然后看到了大洞斜下方的巨大深坑，又愣了几秒……下面那个坑，应该是休耶刚才用座位砸出来的，天花板上的大洞又是怎么一回事？ 碎屑遍布的地板上，一个影子迅速掠过，粗略一看还以为是鹰。 下一秒，那只“鹰”“嗖——”的一下从天花板那个洞里俯冲下来，匕首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映出了“它”那双血红的眼睛！ 郁墨全程懵逼状，被休耶扔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轻盈地一跃，出现在半空，然后一个灵活的空翻，一脚踢在不速之客的手腕上，对方手一松，匕首从半空坠落，刚好落在郁墨脚边。 郁墨怔了一下，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拿那把匕首，还没拿到，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是匕首的主人被休耶抓住翅膀，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别过来！我错了！”和地面深情相撞的不速之客顾不上爬起来就开始求饶，忽然吐出了一个名字，“休耶！” 一只脚已经悬在他身上的休耶微微一怔，收回脚：“你谁？” 这个时候，郁墨已经拿着匕首站了起来，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不速之客的样子——居然是个人！却长着翅膀…… 他看上去只有12岁，虽然脸上沾了灰，但还是可以看出——他长得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秀丽……是的，他的脸有点女性化。 但是，和休耶一比，他真的太逊色了，休耶的脸精致到很容易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 “休耶大人，我叫奥拉，您忘了么？”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盘膝而坐，揉了揉受伤的翅膀——他的翅膀是黑色的，很厚实，刚才被休耶那一摔，砸掉不少羽毛，所以现在看上去有点凄惨。 “奥拉。”休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冷漠脸，“不认识。” 奥拉生无可恋脸：“居然忘了……我是祭祀大人的儿子啊！而您，是族长大人的独女，我们从小……”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休耶蹲下身，双手揪住他的衣襟。 “你……要做什……啊啊啊啊啊——”奥拉眼睁睁地看着休耶“嘶啦——”一下扯碎了他的衣服，然后是他的裤子…… 一旁的郁墨抬手捂眼，对奥拉的敌意瞬间被同情替代——啧啧，休耶这个家伙，真是一言不合就撕人衣服啊…… 休耶粗鲁地把奥拉扒光后，看着他瑟瑟发抖、一脸委屈的样子，扔掉手中的破布站起身：“没有其他武器。” 郁墨目瞪口呆——所以……只是为了确认奥拉身上有没有携带其他武器，就把他扒光了？可以，很强。 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匕首忽然被休耶一把夺过，掰成两半一扔。郁墨和奥拉眼睁睁地看着被掰断的匕首跨越整个影厅，掉落到遥远的角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郁墨：“……”嗷……我好不容易才捡到的防身武器…… 奥拉：“……”完了完了，低估了休耶的凶残程度，麻麻救我…… 休耶完全没在意两人的反应，面无表情地看向奥拉：“为什么，杀我？” 第5章 与生俱来 奥拉用黑色的羽翼遮挡住自己赤|裸的身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休耶能感知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情绪，想必也感知到了他的杀意。所以她才会问“为什么杀我？”而不是“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 任何谎言在休耶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所以，自己要想活命，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实话实说。二、要让休耶觉得，他对她而言，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 理清思路后，奥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扬首和休耶对视，眼中写满诚恳：“休耶大人，您对我而言很危险……您看，我们时隔八百多年，第一次见面，您就差点折断我的翅膀。” 一旁的郁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自己作死。” “咳……”奥拉瞪了郁墨一眼，继续看着休耶说，“若我猜得不错，您是来寻找记忆药水的吧？我知道您的记忆药水在哪里。” 休耶冷漠脸：“我也知道。” “……”奥拉觉得自己要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眼前两人都很不好糊弄的样子…… 努力想了半天，他总算又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休耶大人，您刚醒过来，还不太会说汉语吧？我可以教您！” 郁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哈，我精通包括中文在内的三国语言，还有两国不能说精通，但日常交流没问题，能听懂但不太会说的就太多了，哦，我还精通我国几乎所有的地方方言。”说着，露出了很不屑的神情，就好像在说——小样儿，跟我比？ 奥拉生无可恋脸——麻麻，现在的人类好可怕…… 在心里把这个跟自己抢饭碗的混蛋诅咒了一百遍后，奥拉努力挤出两滴眼泪，表现出一副楚楚的样子：“休耶大人，我真的不想死啊……只要您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成。反正我打不过您……” 休耶歪过头想了想，好像有道理？于是脱下背包，扔在奥拉面前。 郁墨：“……” 奥拉：“感谢休耶大人不杀之恩！” 郁墨：“等等！stop！” 郁墨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奥拉的辩解也太苍白无力了吧！休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要是你，听到这么苍白无力的辩解，直接一脚踩死他算了，永、绝、后、患！ 不仅放了他一条生路，还把救命的背包给他，不怕他拿了包就飞走啊？ 好吧，你当然不担心，毕竟背包对我而言很重要，对你而言却只是个负担…… 想到这里，郁墨叹了口气，走到背包前蹲下，在奥拉疑惑的视线里，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心不甘情不愿地扔给他：“穿上！” 奥拉抱着衣服，一脸感动：“好人啊……我刚才还在心里诅咒你来着……咳，抱歉。” 郁墨：“……”mdzz……突然后悔把衣服借给他了。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 这样想着，郁墨牵唇一笑，诡异的笑容看得奥拉一阵毛骨悚然。 下一秒，只见郁墨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结实的晾衣绳，不由分说地缠上奥拉的脖子，打了个死结。 “……”奥拉一脸黑线，“请问你在做什么？” “为了防止你逃跑。”郁墨一本正经地回答，“好了，现在你可以穿衣服背包了。” 奥拉一阵无语，却也只能乖乖把裤子拉上，卷了下裤腿。因为他有翅膀，不方便穿上衣，所以干脆不穿了，背包也只能拎在手里。 “第一次觉得会飞也不是件好事耶？”郁墨对着奥拉的翅膀一阵乱摸，摸得他浑身不自在，却又没办法反抗，因为……休耶大人好像挺器重这个混蛋？ 然而事实是——休耶才懒得理睬这两个人，自顾自地走到深坑旁边，又砸了几个座位下去，终于，一连串的轰响过后，她听到了一个异样的声音，抖了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 显然，郁墨也听到了那个声音，惊讶地瞪大双眼：“我去……别告诉我这下面有地宫！” 奥拉被郁墨牵着走，各种不爽，所以语气差到极点：“废话！若非如此，休耶大人何苦耗费这么多力气？” 闻言，郁墨好奇地转头和他对视：“汉语的确说得不错啊，看来苏醒很久了？” 奥拉微微一怔，决定实话实说：“嗯，是这样——埋我的地方发生了地震，封印我的锁链被意外震掉了，所以我提前觉醒了。” “提前了多久？” 奥拉沉默了一会儿：“蛮久了。” 看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郁墨也不深挖：“你们是玛雅人？” 奥拉点头：“对。” “你们玛雅人都长这么奇怪？” “哈，当然不可能。”奥拉说着，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怎么说呢……我们，算是玛雅的弃子吧……” 郁墨挑了下眉，用眼神表达疑惑。 奥拉无奈笑笑：“告诉你也无妨，休耶大人也听一下吧……”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慌张地补充了一句，“鉴于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记忆药水……” 正在研究怎么往洞里跳的休耶，闻言动了动脑袋上的耳朵，没有回应。郁墨虽然觉得奥拉刚才的反应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选择忽略。 见两人没有生疑，奥拉暗暗松了口气，说：“我玛雅一族，自古以来便是与大自然紧密相连的一族，我们族里的每条分支，都有各自不同的能力。有人能感知自然，预测日后的天气，即将发生的灾难，比如我。有人能感知人心，判断一个人是否撒谎，比如……”奥拉下意识地看了休耶一眼，抿唇。 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后，奥拉继续道：“八百多年前，我玛雅一族的族长、祭祀与众长老，预测出了末世的到来，为了解决这场灾难，他们从族里挑选了三百多位天赋异禀的族人，进行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郁墨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原来，休耶和奥拉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接受了人体实验…… “三百多个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四十几个。”奥拉说着，皱了下眉，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痛心，“你可以把那场实验理解为转基因技术，就是提取动物的基因，强化人类自身的基因。这些基因被强化过的人类生下的孩子，就是我们——丧尸猎人。” “……”郁墨一脸黑线——你特么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所以你们真的是生来就这样？ 似是知道郁墨的疑惑，奥拉耐心地解释道：“接受过转基因技术的人类，体内全新的基因不会维持太久，很快就会产生剧烈的排异反应，走向死亡——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牺牲品。而我们，生下来便已不是人类，基因融合得相当好。” “继续。”郁墨打了个哈欠。 “我们生下来后，被族长、祭祀、众长老分别收养，从小就被灌输了拯救人类的使命。”奥拉说，“从出生到长大成人，又有不少人因为基因突变走向死亡——有暴毙的，也有发狂后被族人解决掉的。休耶大人的双胞胎弟弟就是……” 休耶微微一怔，终于回头看了奥拉一眼。很正常的一眼，却看得奥拉心里发毛，下意识地侧头避开她的视线：“总之，最后的最后，能顺利活到20岁，被封进棺材里的丧尸猎人，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卧槽，你20岁了？我还以为你12……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郁墨轻咳了一声，“居然只有十个人？仅凭你们十个，真的能解决末世么？要怎么做？” “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分工啦……”奥拉耸肩，“比如我的工作，就是建立丧尸避难所，保护幸存的人类。” 郁墨目瞪口呆：“丧尸避难所……你建的？” “嗯，或许你对我另一个名字更为熟悉——羽凌霜。” 羽凌霜！郁墨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这个名字！ “没听过。”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好尴尬…… “……” 郁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抱歉哈，我这个人，除了吃喝拉撒睡，很少关注别的事情。” “……”奥拉决定用眼神杀死他。 “哦，对了，还有个问题。”郁墨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并且疑惑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想到，“玛雅一族让你们解决末世，拯救人类，可玛雅一族自己……现在在哪里？” 辉煌的玛雅文明，如今已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一个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民族，为何要为了拯救全人类，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听到这个问题，奥拉居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看得郁墨一阵毛骨悚然。 “我说过的，你忘了么？”奥拉微笑说着，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洞，叹了口气，“我们，是玛雅的弃子……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拯救人类而被扔下的棋子……” 接下来，不论郁墨怎么问，怎么调戏、羞辱奥拉，奥拉都闭口不言。郁墨暗暗猜测——或许，玛雅一族根本就没有灭亡，他们早在八百多年前，就逃到了一个没有末世，相对安全的地方。 忽然想起休耶说过，她学习的课程里，有一门课叫星际……郁墨觉得自己或许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 外星人，是真实存在的。 第6章 记忆药水 休耶在洞口张望了半天，忽然，似是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后退了几步，然后…… “等等！”见休耶一副要纵身跃下的样子，郁墨连忙一把揪住她的尾巴……呃，他不是故意的…… 休耶低吼了一声，不满地回头：“放开。” 郁墨立刻松手，然后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咳，我是想说……这个地宫封闭了很久的样子，我怕里面空气不好……要不，通个风先？” 休耶甩了甩身后的尾巴，觉得有点道理：“怎么做？” “把洞开大一点咯！”话音刚落，厅外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似是什么动物的脚步声，却又毫无规律可言。 猜到是什么东西在靠近后，郁墨全身僵硬，也就忘了回答休耶的问题。 “大概是被刚才的轰响吸引过来的。”奥拉展开双翼抖了一下，他那些被折断的羽毛纷纷落下，空缺的位置很快被新的羽毛填满，“休耶大人，您先下去吧，这里的丧尸由我来解决。” 休耶点了下头，没有半丝犹豫，纵身一跃！ “啊喂！”郁墨眼睁睁地看着休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欲哭无泪——你下去了我怎么办啊？我一点都不想和一个表面12岁，内心20岁的伪正太待在一起…… 刚这样想完，身后传来“啪！”的一声，郁墨惊恐地回头，只见奥拉徒手扯断了脖子上的晾衣绳，颇为嫌弃地扔到地上，然后唇角牵起一抹邪恶的微笑：“人类，不想死的话，让开。” 让开？郁墨用余光瞄了眼地上的大洞：“你要做什么……”他边说边本能地退到一边。 原谅他，他也不想妥协得那么快，可是，身为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类，面对一只明显不怀好意的鸟人，他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就不错了，尊严神马的都去喂狗吧！ 自从休耶跳下去之后，奥拉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冷冷地看着那个洞，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把手中的背包扔给郁墨，然后绕到他背后，双手勒住他的腰。 “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郁墨一阵恶寒——最讨厌被男人抱了！可他偏偏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吵死了。”奥拉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后，用力挥动双翼，强大的风托起两人的身体，将他们带向天花板上的洞。 “别别别，我恐高——啊啊啊啊啊！”郁墨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忍不住惨叫出声。 奥拉没有理睬他，抱着他飞出那个洞后，降落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松开他：“人类，你差点害死我，但是……” 郁墨腿一软坐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奥拉拍了下肩膀。 “看在你给我提供衣服的份儿上，我不杀你，好自为之。”奥拉说着，不等郁墨回应，再次挥动双翼，出现在电影院上空，然后不断俯冲，把电影院踩出一个又一个大洞！ 郁墨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他想毁了电影院！他想用电影院的残骸，填了休耶砸出的那个洞！他果然想杀了休耶！ 为什么？他们都是来自玛雅的“丧尸猎人”不是么？他们的目标，明明都是丧尸啊……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随着电影院的坍塌，两只丧尸凭着本能逃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向郁墨所在的方向冲去。 郁墨惊恐地往后爬出一段距离，连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都不知道。他想要扔下背包逃跑，却又不舍，眼看丧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一咬牙，把背包扔在地上，蹲下身，从里面拿出一把菜刀…… 今天一口气走了那么远的路，他早就没力气逃跑了，再加上他从小到大，体育成绩一直都是合格以下……嗯哼，别笑他，他不是没努力过，只是生来不是这块料——他可以为了背书、做题，彻夜不眠，却没办法坚持跑完1000米…… 奥拉还在疯狂地摧毁电影院，巨大的轰响声中，郁墨双手握紧菜刀，紧张地注视着向自己冲来的丧尸——其中一只，身上的衣服被扯烂了，到处都是抓痕和咬痕，一看就知道生前遭遇过什么。另一只大概是被人揍过，下巴被打得脱臼了，青紫色的舌头从腐烂的口腔里滑出来，粘稠的液体顺着舌头滴落…… 郁墨干呕了一下……妈的，自己为什么要看得这么仔细啊！ 于是，在丧尸和自己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郁墨惨叫着把手中的菜刀扔了出去：“别过来！” 菜刀划破空气，在空中翻了两圈，准确地砍进其中一只丧尸的脑袋。那只丧尸嘶吼了一声，因为惯性向后仰去，忽然发出了“嘎啦”一声，应该是它在后仰的过程中折断了某根骨头。 另一只丧尸成功来到郁墨面前，张开腐烂嘴便向他咬去。 “恶心死了啊啊啊！”郁墨本能地拎起地上的包向它砸去，准确地砸在它的下巴上，竟把它本就脱臼的下巴砸飞了出去，粘稠的液体落了一地。 “妈的太恶心了！别靠近我！”郁墨觉得自己快丧失理智了，他拼命甩着手上的旅行包，对着丧尸一顿猛砸，“你不知道，我有洁癖吗！啊？你特么离我远点！越远越好！去死，去死！去死——” 丧尸显然被砸得愤怒了，口腔里发出不连贯的嘶吼，本能的抓住背包一扯。 “啊！”郁墨手一松，整个人因为惯性跪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丧尸的口水便滴落到他的手臂上，发出“兹兹”的声响。 这个时候，郁墨已经顾不上喊“恶心”了，烧灼般的疼痛剥夺了他几乎所有的感官。 眼看那只丧尸就要成功咬到他的脖子，忽然，“噗”的一声…… 郁墨不敢相信地抬头，只见丧尸的额头上多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洞。 一颗沾着粘稠液体的石子弹落到地面，紧接着，那只丧尸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倒了下去。 郁墨喘息着跪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跳早已不受控制，身上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了，动弹不得。 “郁墨，我不要你死。”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郁墨缓缓抬眸，只见身上沾满灰尘的休耶，拎起地上的背包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把水倒在了他的手臂上。 水和伤口接触，非但不痛，反而让郁墨迅速安下心来：“谢谢。”他虚弱地吐出这两个字后，两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郁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苏醒的，只知道，自己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休耶光滑白皙的后颈——没错，他正被休耶背在身后。 视线稍微往旁边挪一下，便看到了奥拉——他正背着那个已经有些残破的旅行背包，一声不吭地跟在休耶身侧。 为什么是背着？因为，他的双翼不见了，仔细看才能勉强看到小半截骨头，应该是被人为折断的。 是休耶折断的么？郁墨抿了下唇，能够想象奥拉经历了怎样的疼痛，但他并不同情他。 要不是奥拉千方百计想弄死休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简而言之，都是他自己作的死。 “醒了？”休耶忽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 “嗯……”郁墨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要从她背上下来的意思，“记忆药水拿到了么？” “没。”好在休耶也没有要把他放下来的意思，边走边说，“瓶子碎了，所以，没了。” 郁墨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瞥了眼一旁的奥拉。觉察到他的视线，奥拉下意识地侧头和他对视，空洞的眼中没有半丝光泽，显然被休耶摧残得不轻。 “我忽然想起……”郁墨说到一半，抿唇，“算了。” 休耶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天色已经很暗了，冰冷的风吹打在身上，带着些许腥臭。没有灯光的夜晚，月亮洒下银辉，静穆之中，带了点凄凉。 其实，郁墨刚才想说的是：奥拉在分享自己的记忆时，要休耶一起听，可休耶有自己的记忆药水，根本没必要听他说。所以，他为什么要提出让休耶一起听呢？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休耶的记忆药水出问题了？ 放置记忆药水的地宫在很深的地底下，在休耶砸出那个坑之前，没有任何入口。如果真的是奥拉做的手脚，那么…… 郁墨看着奥拉的侧脸，危险地眯了下双眸——你的觉醒，究竟提前了多少年？ 休耶把郁墨一路背进一栋废弃的房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没有丧尸。” 郁墨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被休耶放下来后，在一个沾有灰尘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抬起右臂看了一眼，被丧尸口水灼烧出的伤口，看上去就像一条蜿蜒的小蛇，摸上去还有些隐隐作痛——没想到丧尸的口水具有腐蚀性……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不会变成丧尸吧？” “会。”休耶肯定地回答，“但不很快。” “啊？”郁墨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以至于忘了纠正休耶的语法错误。 一旁的奥拉耸了下肩，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很抱歉地通知你，你已经被感染了，但感染的程度不深，所以，应该还能撑两个月吧。” 第7章 生死之间 应该还能撑两个月吧…… 听到这几个字，郁墨只觉身后有道雷垂直劈下。 他才22岁啊……这么年轻，就要死了么？ 不……这不是真的…… “没有任何……医治的办法？”郁墨有些绝望地问出这个问题，没想到奥拉笑了。 “有啊。”奥拉嬉笑说着，看着郁墨瞬间燃起希望的双眸，幸灾乐祸地继续道，“把手臂砍了，感染就不会再深入了。” 郁墨眼中的希望瞬间支离破碎。想把奥拉揍一顿，却提不起半丝力气，也没有那个心情…… 继续活两个月然后变成丧尸，还是砍掉一条手臂从此变成杨过……谁说天无绝人之路？他这不就走上绝路了？两个选项他一个都不想选！ 在他绝望的视线中，休耶抬起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拂过，然后说了句让他浑身冰冷的话。 “郁墨，我不要你了。” 那一晚，郁墨忘了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睡着的，他又累又饿，整个人仿佛被掏空…… 想要吃东西，却没有心情吃，他几乎是抱着自残的心理，饿着肚子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房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休耶，没有奥拉，只有那个沾着丧尸血的旅行包。 死一般的寂静将郁墨包围，他不死心地找遍了房子的每个角落，确定休耶和奥拉已经走得无影无踪后，他拖着无力的身体，想要回到沙发上坐下，却被地上的包绊了一脚，整个人无力地趴倒在沙发边缘。 生在末世，他不是无法理解休耶的决定——他和奥拉都能教她汉语，不同的是，他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不过，就算他和奥拉一样长寿，他也没有奥拉那样的战斗力，更不像奥拉那样熟悉玛雅，能帮休耶恢复记忆。 所以，也不怪休耶会扔下他，和奥拉同行。不就是奥拉的利用价值比他大么？嗯，很简单的道理…… “很简单……”郁墨双臂交叉搁在沙发边缘，脑袋埋进臂间，无声地哭泣起来。 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活该被抛弃？ 呵……为什么想死的人死不了，不想死的人，却要背负上死神的召唤？ 我不想死啊…… 谁都好，救救我…… 郁墨哭了整整半个小时，然后又发了两小时的呆，觉得反正终有一死，一直待在房子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出去作死。 所以，他打开背包，木然地吃了点东西，然后把背包重新整理了一遍。 背上减负后的背包，扛着从房子里找到的铲子，郁墨有些恍惚地出发了。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他，满脑子都是丧尸被自己用铲子铲死的情景——呵，该死的丧尸，我要让你们知道，满载着负能量的人类有多可怕！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才走到第一个路口，郁墨就遭遇了三只丧尸，他好不容易用铲子砸扁了其中一只丧尸的脑袋，背包被另一只丧尸抓住，迫使他不得不脱下背包，转身的同时一铲子砸过去：“去死啊混蛋！” “嗷——”铲子正中丧尸的脸，丧尸松开背包，两只手本能地在空中抓着，却什么也抓不到。 “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郁墨抡起铲子，对着这只丧尸一顿乱打，正打算给它最后一击，手臂被最后一只丧尸无情抓住。 那只丧尸抓住他的手臂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一时间，鲜血四溅…… “哈……”郁墨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被丧尸咬了耶，他终于被丧尸咬了呢！可他一点也不害怕，为什么？ 他一脚踹在丧尸的腹部，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甩开，然后抡起铲子，瞄准它的脖子，狠狠地挥过去：“哈啊啊啊啊——” “嘎啦”一声，丧尸的脖子似乎被折断了，为什么是“似乎”？因为郁墨此刻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他握着铲子的手微微发颤，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力气即将用尽的前兆，此外……或许还有点兴奋。 若不是已经被丧尸病毒感染了，若不是知道自己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了，或许自己此刻不是逃跑就是逃跑吧？怎么可能和丧尸，而且是三只丧尸，纠缠那么久？ 看着曾经恐惧到极点的东西，此刻在地上艰难地爬行，郁墨的唇角不自觉地牵了起来，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哈哈哈哈！让你们咬我！让你们咬我！”他用自己最大的力气，不顾一切地用铲子铲着丧尸的脑袋，虽然视野是模糊的，但依旧能看到有什么液体在不断往外喷溅——是丧尸的血。 终于，地上那只丧尸不再动弹，另外两只却依旧生龙活虎。 郁墨重重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手臂上滑落，烧灼般的刺痛……他抓着铲子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好几次险些松手，把铲子甩出去，好在他反应够快，在铲子彻底脱手前抓住了。 忽然，“咔！”的一声，他把铲子立在地上，身体几乎全部的重量压在上面——他快站不稳了…… 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两只丧尸向自己扑来，对着他的肩膀、他的腰，狠狠地咬下去。尖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腹部，连同他的衣服…… 要死了吧…… 他自嘲地一笑，只是稍微转移了一下重心，整个人便和铲子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接下来，他忘了自己被丧尸咬了多少次，只知道，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一个陌生的嗓音响起：“斯特亚德！” 郁墨甚至在意识到这是玛雅的语言之前，就在大脑里进行了翻译——住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郁墨觉得，自己将来要是有机会写本自传，书名应该会是《总有丧尸想咬我》或者《每天都要晕一次》。 当他再次醒来时，四周的环境变得很陌生，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 “悠哒……”坐在自己床边的人，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才说了两个音节就放弃了。 郁墨侧头看去，是个白色长发的御姐，身材很性感，脸庞却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眉宇间透着些许忧郁，似乎很担心他的伤势。 “是你救了我？”郁墨发了会儿呆后，试探着问。他真的没想到，被丧尸咬了那么多口之后，他居然还能活着。 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这个御姐强行按了回去：“诺依特里。”意思是——不要。 她有着一头白色的微卷长发，尖尖的耳朵看起来很像传说中的妖精，脑袋上顶着两只弯曲的角，有点像绵羊的角。 如果休耶看起来像个十七岁的妙龄少女，那么，眼前的女子看起来至少25岁，比休耶成熟很多。她的眼眸是琥珀色的，却会因为看的角度不同，变成奇异的粉红色。 郁墨知道，她和休耶一样，都是来自玛雅的丧尸猎人，可她给他的感觉，和休耶、奥拉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要说哪里不同……她看他的视线，是真的在看一个“人”，而不是在看一个物体。 或许，他对休耶来说，真的只是一个物体吧……有用就带着，没用了就抛弃。所以她才能轻易地说出：“郁墨，我要你。”以及……“郁墨，我不要你了。” 回想起这句话，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侧头和身边的御姐对视：“你叫什么？” 御姐“嗯？”了一声，似乎没听懂。 郁墨猜测她不像休耶那样能听懂汉语，只好试着用玛雅的语言和她交流：“米哒可郁墨，悠哒可维特拉里？”意思是——我叫郁墨，你叫什么？ 御姐不敢相信的和郁墨对视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米娜。” “米娜……”郁墨重复了一遍，微微一笑，“萨里克悠多。”意思是——谢谢。 米娜见他微笑，也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很温暖。知道郁墨听得懂玛雅的语言后，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有好多陌生的词汇，所以郁墨只能勉强猜出她的意思，应该是——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去救别人了。 记得奥拉说过，每个丧尸猎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使命，郁墨猜测，米娜的使命大概就是救治被丧尸袭击过的人类。 待米娜离开后，郁墨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抬起双臂看了一眼——所有被丧尸咬出的伤口全部消失了，可是，新长出的皮肤是苍白的，摸上去一片冰凉。 随着他的起身，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赤|裸的上半身——果然，身上所有的伤口也都和手臂上的一样，被苍白的皮肤覆盖。 枕边是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白大褂，郁墨抖开白大褂披上，下了床，赤着脚走出房门。空荡荡的走廊里，偶尔响起一两句汉语，熟悉得让他落泪。 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丧尸避难所。 木然地下了楼，走出大门，仰头看了眼悬挂在二楼外墙上的横幅，果然，“丧尸避难所”五个大字几乎亮瞎他的眼睛，右下角几个字更是让他一阵反胃——向羽凌霜先生致敬。 羽凌霜就是奥拉。郁墨觉得，要不是奥拉，他根本不会被丧尸感染，也不会被休耶抛弃。然而他现在，不得不躲在奥拉建造的丧尸避难所里苟延残喘。呵…… 郁墨行尸走肉般地回到自己苏醒时所在的房间，却在进门的那一刻，一拳砸在门框上：“该死！” 明明一天前，他还好好地待在丧尸避难所，并且待得心安理得，为什么现在，他只待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好像在叫嚣着要离开这里，宁愿出去作死也不愿一直待在这里！ 倒不是因为这里是奥拉建造的，而他憎恨奥拉，更不是因为想找奥拉复仇，而是——郁墨忽然意识到——待在这里，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出去救人也好，纯粹作死也好，总之，他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 打定主意后，他再次离开房间，到处搜罗起了外出作死所需的装备。 第8章 死也好难 旅行背包还在，里面的东西却不见了，可能是作为公共财产被大家均分了。 郁墨没有在意，回想起自己17岁，第一次踏进丧尸避难所的时候，就被那里的人扒了个精光，说是想要安全，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呵，都是狗屁。生在末世，人人自危，最终在乎的，也只有自己的生命和利益罢了。 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抢，我也可以偷。 这样想着，郁墨把整个丧尸避难所，所有没人的房间都翻了个遍，翻出不少食物和水。因为这次离开，他没有回来的打算，所以能装包的他都装包了，最后还去杂物室扛了把铲子——经鉴定，应该被他用来铲过丧尸的铲子无疑。他的装备果然都被这间丧尸避难所的人充公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背包和铲子都轻了不少。然而，就在他万物俱备，只欠出门之际，一只手从他身后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转过身，居然是米娜…… 在郁墨惊魂未定的视线中，米娜用玛雅的语言，疑惑地说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你的伤还没痊愈，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房间，背着包是要去哪儿？ 呃……该怎么回答呢？ 郁墨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很敷衍地回了她一句：“米哒尼特里凡多休耶。”意思是——我要去找休耶。 倒不是真的想去找那个抛弃了自己的混蛋，而是——用玛雅的语言，说这个理由比较容易。 然而，听到“休耶”这个名字，米娜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欲言而止。 “怎么了？”郁墨忍不住问，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中文，刚想用玛雅的语言翻译一遍，没想到米娜摇了摇头，应该是听懂了。 看来米娜也不是对汉语一窍不通，她也在努力学习。 其实，仔细想想，她这种进度才是正常的，休耶绝壁是开了挂才学得那么快——听奥拉的意思，休耶应该有类似读心术的能力，这不是开挂是什么？ “你认识休耶吧？”郁墨一字一顿地说，尽力放慢语速好让米娜听懂自己的意思，“你也认识奥拉，对不对？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奥拉，要杀休耶？” 米娜的脸上写满了愕然，郁墨本以为她是因为没听懂，但是下一秒，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休耶，莫依特里达西……” 意思是——休耶，必须死。 接下来，无论郁墨怎么追问，无论他说的是汉语还是玛雅的语言，米娜都不回话了。 郁墨没办法，跟米娜告别后，离开丧尸避难所，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本以为奥拉要杀休耶，是基于他个人的原因，没想到米娜也希望休耶死…… 究竟是为什么呢？ 郁墨走到防尸墙下，扬首看了眼高高的楼梯——丧尸避难所，之所以能躲避丧尸，就是因为防尸墙的存在。 五米高的墙壁将整个丧尸避难所围得严严实实，唯一通向外面的楼梯陡峭得几乎与地面垂直，所以，丧失了人性和人类智慧的丧尸，一般情况下是爬不上去的，也就无法跨越防尸墙。 郁墨看着陡峭的楼梯，无奈叹气。记得上一次离开丧尸避难所，因为有休耶抱着，所以跨越防尸墙几乎是眨眼间的事，可现在，他只能自己爬……这要爬到什么时候啊？ 又叹了口气，他认命地开爬了——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出去，那他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再说，东西都偷了，这个时候半途而废不是找死么？不过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虽然对丧尸还是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但是……有了亲手铲死一只丧尸的经验后，他忽然觉得，丧尸也不是完全不可战胜。 当然，如果可以，他不想再遭遇任何丧尸，不想再有那种可怕的回忆。 “啧，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为什么不能早出生个一百年，非要跟丧尸生活在一个时代。”郁墨一边爬一边抱怨。因为防尸墙实在过于陡峭，所以他只能四肢并用地往上爬，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楼梯上。 好不容易爬到防尸墙的最高点，郁墨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几个人愤怒的喊声：“就是他！偷了我的衣服！” “我喝了一半的水也是你偷的吧？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那把铲子不是在杂物室么！连公共财产都偷，太过分了！” “还有那个包！” 郁墨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妈的一群智障。” 他可不记得他偷过衣服，他身上这套是米娜给的，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衣服了。喝了一半的水他更不可能偷，不知道他有洁癖么？才不会喝别人喝过的东西！至于铲子和包，本来就是他的好么！虽然他也是不问自取…… 防尸墙下的人越聚越多，终于，有个身手矫健的一边骂着一边追了上来。郁墨皱了下眉，不得不翻过防尸墙，向下爬去。可是…… 早在爬到防尸墙最高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防尸墙的外面，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丧尸。虽然位置很分散，找对方向的话还是能冲出去，但这个数量确实让人头皮发麻。 “我又在作死。”郁墨自嘲地一笑，爬到距离地面还有不到2米的高度时，纵身一跃，然后疯狂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这个方向，丧尸最少。 其实，在狂奔的过程中，郁墨内心有那么点后悔——宅在丧尸避难所，虽然会活得比较憋屈，但好歹能活下去。离开了丧尸避难所，相当于把自己的生命交了出去，随时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可是，这种后悔只产生了一瞬，下一秒，郁墨便坚定地加快了脚步。因为，他回想起自己过去5年的生活，跟丧尸真的没什么区别——整天无所事事，行尸走肉一般，恨不得马上死去，却又没有赴死的勇气……真的是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若不是遇到了休耶，跨出了离开的第一步，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继续在丧尸避难所里待着，直到死亡？呵…… 身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情的陌生人，和已经发疯，想要寻死却死不了的可怜人。他究竟为什么要活着？他活着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一个分神，脚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石上，“嘎啦”一声…… “啊！”他一头栽倒在地，手臂和地面摩擦，火辣辣的疼痛，可更痛的还是脚腕。 身后，丧尸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郁墨艰难地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往前爬行，明知道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可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爬着，手臂上的血在地上拖出一条刺目的血痕。 “呵……我真是……”终于，在一只丧尸的爪子够到他的背包时，他放弃了，脱下背包，转身仰面躺倒在冰冷的地上，唇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真是……够作死的啊…… 丧尸的爪子扎进他的肩膀，粘稠的口水滴落在他光滑白皙的锁骨上，“兹兹”的声响回荡在耳边，疼痛从身体的很多个部位同时传来。 郁墨闭上双眼，全身放松——永别了，这个该死的世界。 “我的遗言是——世界和……”一个“平”字还未出口，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轻！ “达西——”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丧尸的哀嚎！ 郁墨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只见一个银色微卷长发的女子，把一只丧尸从他身上拎起来扔到远处的同时，一脚踢飞了另一只丧尸的脑袋…… 是米娜！ 该说不愧是丧尸猎人么…… 明明被米娜救了，郁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在末世生存已经那么难了，没想到在末世赴死更难。 他已经被丧尸折腾三次了吧？居然一次都没死成，啧啧…… 米娜一边消灭郁墨附近的丧尸，一边用玛雅的语言问他——你没事吧？ 我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么？郁墨无奈叹气：“还没死。” “我马上来救你。”米娜用玛雅的语言说完这句话，加快了消灭丧尸的速度，然后回到郁墨身边，小心地扶起他。 其实，在米娜向自己冲来的时候，郁墨的第一反应是——又要被公主抱了。没想到米娜只是扶他坐了起来…… 坐起那一刻，郁墨看清了——他新增的伤口，没有一处是和那些新长出的皮肤重合的。 完美避开？才怪。 郁墨很清楚，他的皮肤，苍白的那些部分，刚才不是没受伤，而是受过伤后很快痊愈了——自己的身体果然发生了某种变化。所以背包和铲子突然变轻神马的，也应该不是错觉。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还在疑惑，身边的米娜忽然对着自己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把流着血的手抬至郁墨嘴边，吐出了一个标准的汉字。 “喝。” 第9章 染血黑化 郁墨愣愣地看着那只白皙的手，鲜血顺着光滑的手臂，滑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刺眼的红，看得他有些晕眩。 若不是身上疼痛到麻木，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或许他会抗拒吧……可是这一刻，听到那个“喝”字，他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嘴，含住了米娜手上的伤口，吮吸起来。 咸涩的味道划入口腔，那一刻，体内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所有的伤口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紧接着，一股冰寒的冷意涌上心头。郁墨呛了一下，松开米娜的手一阵猛咳。 这个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郁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愈合后的皮肤是苍白的，摸上去冰冰凉凉，不带半点温度。 郁墨皱了下眉，艰难地侧身和米娜对视：“你对我做了什么？” 米娜解释了几句，郁墨没听懂——似乎混入了很多专有名词。 他记下那些词的发音，想着以后或许有机会问问奥拉。 见郁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米娜知道他没听懂，又放慢速度重复了一遍，甚至用到了肢体语言。 郁墨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忽然很感慨——同样是来自玛雅的丧尸猎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如果休耶有她这么善良的话…… 郁墨微微一怔——等等，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休耶和米娜，本来就是不同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郁墨宁愿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休耶，而非米娜。哪怕休耶只会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呵，自己是受虐狂么？郁墨自嘲地一笑，在米娜疑惑的视线里，艰难地站起身——不想欺骗自己，在离开丧尸避难所的那一瞬间，他是想去找休耶的……或许是因为不甘，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至于见到后，是要撂下狠话潇洒离去以报被抛弃之仇，还是怎样……到时候再说吧。 “我想去找休耶。”这是郁墨第二次对米娜说这句话，可是这一次，他是真心的，“你知道她在哪儿么？” 米娜皱了下眉，本就忧郁的脸更显忧郁了。她起身和郁墨对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远处的几只丧尸发现了两人的踪迹，迅速围过来。米娜几乎是第一时间抓住郁墨的手腕，拉着他向丧尸避难所的方向跑去。 “你干嘛！放开我！”郁墨用力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米娜的手，只好被动地跟着她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防尸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要回去！我要去找休耶，你放开我！” 怎么也挣脱不开米娜的束缚，郁墨只好抬起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对着米娜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呃。”米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郁墨焦急的样子，抿了下唇，“萨里伊娜。” “啊？”郁墨怔了一下，大脑刚反应过来那句话是“对不起”的意思，就被米娜横抱了起来。 郁墨欲哭无泪——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他终于还是被公主抱了。 很好，他以后要是想写自传，又多了个可供选择的书名——《谈谈被公主抱的感受》。 米娜抱着郁墨一路狂奔，在距离防尸墙不到半米的时候用力一跃，一个华丽的前空翻，直接翻过高墙稳稳落地。 郁墨一阵头晕目眩，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判断眼前的状况，就被人粗鲁地扯到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臭小子！你偷的东西呢！为什么你人回来了东西没回来？” “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让你偷！让你不学好！去死啊混蛋！” 疼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郁墨忽然觉得，和人类比起来，丧尸真是温和过头了呢……他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脑袋，好不容易才从晕眩中缓过来，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身上的衣服就被人“嘶啦——”一下扯开了。 妈的，现在是不是流行见面就撕人衣服？ 郁墨皱了下眉，看清撕自己衣服的是个青年后，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脚！ “啊！”那个青年惨叫一声，抬手捂住自己被踹痛的地方站起身，“臭小子！找死是不是！”他说着就要对郁墨上脚，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斯特亚德！诺依特里亚！”米娜皱眉说着，松开他，又去拉扯别的人。 “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什么阻止我？是他先踢我的！”青年生气了，人类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他抓住米娜头上的绵羊角，用力向下扯，硬是把她扯得坐倒在地上。 米娜皱眉说了什么，没有人能听懂，但很明显不是什么好词。等了一会儿，见青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她眯起琥珀色的眼眸，笑了一下。 笑……了？ 唇角勾起的弧度很不自然，一看就不是发自内心的笑，非但不带有半点笑意，反而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青年只觉有股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还没反应过来，鲜血从眼前飞溅而过，几秒之后，手臂处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群殴郁墨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青年的手臂，居然只剩下半截…… 米娜像扔破烂一样，扔掉手中的半截手臂，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全场一片死寂，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还有青年断断续续的惨叫。 郁墨揉着肩膀坐起身，看到这个血淋淋的场景也是懵逼的——他一直以为，米娜和休耶、奥拉不同，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她两次从丧尸手里救下他，要不是她，他肯定早就变成丧尸了……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青年惊恐地看着自己被硬生生扯断的手臂，满脸的不敢置信。鲜血大量喷涌而出，在地上汇聚成触目惊心的一滩。 随着他的惨叫，几个身披白大褂的人从楼里冲出来，把他放倒在担架上，做起了应急处理。 其中一个长得柔柔弱弱的少女，有些忐忑地走到米娜面前：“那个……米娜姐，他不是故意的，你……您能救救他么？” 不是故意的？郁墨简直要笑掉大牙。他起身走到米娜身边，用玛雅的语言转达了少女的意思：“她让你救他，救么？” 别误会，他才不是圣母癌发作，只是觉得，自己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懂点玛雅语言的人，有义务客串一下翻译官。 米娜盯着担架上的青年看了一会儿，摇头。 “为什么……”少女不敢相信，“米娜姐，这里很多人都被您救过，包括我在内……我一直以为，您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所以我很感激您，也很尊敬您。”她说着，转头看了眼担架上的青年，忍不住皱眉，“他……这个人，没有接受过您的恩惠，所以一时冲动冒犯了您……但是！相信他已经知错了！求您救救他！” 郁墨翻了个白眼，一口气说那么多让他怎么翻译啊！ 犹豫片刻，他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偷工减料地翻译道：“她敬你为神，求你救他。” 米娜沉默了一会儿：“那个人……刚才是不是想杀我？” “啊？”郁墨愣了一下，有点不理解米娜的脑回路，“你说那个人？”他指着担架上的人，见米娜点头，无奈叹气，“他没那个胆子，就是想打你而已。” “哦，这样……”米娜抿了下唇，“不救。” “……”郁墨一阵无语，瞥见少女望着自己一脸期待的样子，更加无语了，有点不忍心把米娜的选择告诉她。但是，一直保持沉默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只好摊了下手，实话实说：“她不想救。” 听到这句话，少女脸上的期待瞬间被失望替代，然后左顾右盼，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她看，让她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担架上的人放话了：“我不要她救！她就是个妖怪！” “你少说两句吧！”连他身边的救护队成员都听不下去了，“自己手贱，被攻击了活该！” “你说什么！”那人挣扎着从担架上弹起来，神情因极度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你们都怎么了！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哪里像人类了！如果她真的站在人类这边，为什么不去对付丧尸啊！我看她自己就是丧尸吧！所以皮肤才那么冷！那些被她救过的人，你们真以为自己大难不死？哈！谁能保证你们日后不会变成丧尸？” 皮肤冰冷？郁墨挑了下眉，一只手很自然地摸上米娜的胳膊——确实，只比冰块暖上一点，绝对不是正常人会有的体温。奇怪，自己刚才怎么没发现呢？ 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传来窃窃私语。 “不会吧……” “啊……我新长出的皮肤就是冷的，而且一点血色也没有。” “我的天，我不会真的变成丧尸吧？” 听着这些声音，郁墨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喂喂，这种不可理喻的假设你们都信？请问你们的智商是被狗吃了么？ 刚这样想完，就有人出声反驳了，是那个少女：“不会的！米娜姐不可能是丧尸的同伴！我亲眼看到她杀死过丧尸！” “呵，你刚才还说她是天使呢！断人手臂的天使？”担架上的人咬牙切齿，“丧尸避难所是人待的地方，不欢迎非人类！我管你们是妖怪还是丧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给我滚！滚出这里！不要来这里打扰我们人类的生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郁墨忍住想把他狠揍一顿的冲动，不满地皱了下眉——要不要告诉他，丧尸避难所就是他口中的“妖怪”建的呢？ 不，还是算了。他没有足以说服他们的依据，所以，无论怎么耗费口舌，他们最终都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滚……滚出去！”忽然，人群中响起这么个声音。一开始有人阻止，有人提出质疑，场面一片混乱，但最后，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渐渐汇聚成一个整齐的口号，“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大部分反对的人，最后都倍感无力，退出人群，甚至有人直接上了楼，不想再参与这件事。只有那个救护队的柔弱少女，依旧用她微弱的声音做着最后的坚持：“你们不要这样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郁墨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他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这些人的心理——米娜虽然的确救过一些人，但被她救过的人，身上都产生了某种变化也是事实，所以谁也不能保证米娜是真的在无私救人，而不是怀揣着某种恶意。再加上米娜来历不明，一看就不是人类，刚才又做了那么暴力的事情…… 总之，米娜的离开，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听着众人整齐划一的叫喊，米娜疑惑地问郁墨：“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郁墨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休耶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不需要你了……” 明白了郁墨的意思，米娜琥珀色的眼眸一眯，微微扬首，只是变了个角度，眼眸就变成了奇异的粉红色，就好像蒙着一层血光。 “我救了你们，你们却希望我离开？”她说着，唇角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抬起那只还沾着血的手，细长的舌头沿着染血的手指缓缓舔过，“都——去死吧。” 第10章 纵身跃下 郁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还在愣神，身边的米娜已一个闪身冲进了人群，下一秒，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四散飞溅的鲜血…… “啊啊啊啊啊——”发出高分贝惨叫的，是那个救护队的少女。当然，她没有遭到米娜的攻击，只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一边惨叫，一边双手遮住自己的耳朵，一个劲儿地摇头，好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郁墨皱了下眉，有点心疼她。刚走到她身边，想伸手为她遮住眼睛，没想到她突然高声喊道：“米娜姐！住手！住手啊啊啊——” 米娜下意识地侧头看了她一眼，粉色的眼中除了冰冷，便只剩下满满的杀意。她杀光最后一个起哄的人后，转身冲向担架。 “不要——”少女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担架前，而米娜，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郁墨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已经脑补出了少女被米娜的利爪撕碎的情景，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他已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少女，然后因为惯性，身体微微前倾…… 爪子刺入胸膛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因为，在感受到疼痛之前，意识已经消散了…… 刹那间，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咚咚咚！” “开门啊混蛋！” “妖怪！滚出去！” 郁墨是被这种嘈杂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有些反应不过来。 身下是并不柔软的床，微微侧头，风从半开的窗里钻进来，拂动了灰暗的窗帘，以及黄昏黯淡的光……郁墨努力想了好久，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睡着”？“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难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是离开丧尸避难所后，被丧尸咬死的么？然后我异能觉醒，重生回了几个小时前？ 那我床边的人应该是…… 郁墨下意识的将脑袋转向背光的那一侧，看到的却不是米娜，而是一个身披白大褂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柔柔弱弱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啧啧，这么年轻就加入救护队了啊？ 等等，她是谁？为什么会守在我床边？ 郁墨盯着少女看了一会儿，眼中除了疑惑就是茫然。他试着抬起手臂，把一只手伸到眼前，入眼的是一只有些陌生的手，苍白的颜色，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隐约能看到皮下的青筋……奇怪，这是他的手？ 他越看越心惊，忍不住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一丝|不挂的身躯。 他对着自己的身体打量了半天，然后一顿乱摸，露出了更惊讶的神情——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肤都是苍白的，摸上去光滑到不可思议。 然后他又试着摸了下被单、枕边的衣服、床板……都是暖的！怎么可能都是暖的呢？唯一的解释，是他自己的体温下降了！ 我不会变成丧尸了吧？ 郁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顾不上穿衣服，下了床就冲到房门前，想出去找面镜子，然而，手还没摸上门把，身后便传来一声惨叫——被他吵醒的少女懵懂地睁开双眼，看到他赤|裸的后背，连忙双手捂眼：“啊啊啊啊啊——把衣服穿上啊你！” “没空。”郁墨想也不想就回了这么两个字，声音好像比以前空灵了很多？嗯……一定是他的错觉。 “别开门！外面一堆人想杀你！”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枕边的衣服向郁墨扔去，但因为她是闭着眼睛扔的，所以准度实在是…… 郁墨看着那道奇妙的抛物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到衣服落下的位置，稳稳接住——啧，又是白大褂，他已经穿腻了。不行，他离开这里后一定要换身衣服再去见休耶。 刚这样想完，下意识地往门的方向一瞄——呃……这个距离，他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角落里的少女捂着眼睛瑟瑟发抖：“你穿好了吗？” “还没……”郁墨说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把衣服穿上了，然后问少女，“你说外面有一堆人想杀我？” 确实，自己好像就是被撞门的声音吵醒的，但是醒来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幻听。 少女小心翼翼地放下手，睁开眼睛，见郁墨好好地穿着衣服，总算松了口气：“对，外面都是人，已经守了整整两天了，动不动就撞门，只有中午和晚上的时候能消停会儿。”顿了顿，她抬高声音继续道，“不过你放心！这扇门比较厚，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的！” “砰——” 郁墨看着轰然倒塌的房门，沉默。 “啊啊啊啊啊——”少女当即惨叫出声。 郁墨抬手捂住耳朵，继续沉默。 房门倒塌后，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轮着菜刀、斧头、棍子之类的东西冲进来，直奔向郁墨。 郁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几个人，明显是来杀他的吧？为什么他一点紧张感也没有？ “去死吧！妖怪！”其中一人挥着菜刀砍过来，郁墨下意识地侧了下身，居然轻松地躲过了攻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 身体好轻盈，仿佛失去了重量…… 一连躲过好几次攻击后，郁墨觉得有些无聊了，所以，看到迎面砸下来的木棍，他懒得再躲，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没想到…… 木棍和手掌接触，发出“咔！”的一声，从中间折断……郁墨目瞪口呆——呃，是我干的么？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光滑如初，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就是有点麻，很快消退了。这一刻，他的内心是激动的——终于！我终于有异能了么！咩哈哈哈哈！ 还没高兴够，拿木棍打他的那个人，忽然扔掉手中的木棍，从口袋里拿出一截刀片，拉过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把刀片贴上她的脖子：“妖怪！滚出这里！否则我杀了她！” 郁墨皱了下眉——啧，最讨厌这种挟持的戏码了。 “喂，我说你们，智商是被狗吃了么？”他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充满不爽，“我讨厌这个地方，本来就打算离开，你们何必多此一举？”顿了顿，“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会昏迷？在我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还有……米娜人呢？” “米娜？那个白头发的妖怪？死了！”拿斧头的那个人回答。 郁墨微微一怔——死……了？ 大脑隐隐作痛，有一部分记忆感觉很重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郁墨！你别管我！走吧！”少女含泪说着，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微微发颤，思维却依旧清晰，“放心，我是人类，等你离开了，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说得好像我不是人类一样……”郁墨小声嘀咕了一句，抬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心脏在胸腔里缓慢地跳动着，很微弱，不仔细感受根本觉察不到。 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发生了某种变化，可他对这种变化的前因后果一无所知。 挟持少女的人见郁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忍不住催促：“听到没有？快滚！否则我……” “你闭嘴。”郁墨瞪了他一眼，冰冷的一眼，瞪得那人毛骨悚然，立刻怂了。 “你。”郁墨指着被挟持的少女，冷冷开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完就走。” 闻言，在场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少女，少女吞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简短地回答：“你死了，然后米娜姐为了救你，死了——就这样。” “就这样？”郁墨皱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他觉得少女应该不会骗他，所以，再怎么不满，他也决定接受，“好吧，我知道了。”说着，唇角往上一勾，露出一抹有些轻佻的笑，“那么，在场的各位，我们有缘再见了！”说罢，他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手一撑便坐到了窗框上。 两层楼的高度，和那天一样——是个跳下去重伤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死亡的高度。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那个娇小，却充满力量的身影，郁墨忍不住轻笑一声，松开手，纵身跃下。 仿佛能感受到风的存在，借由它们控制身体的平衡。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每一个细节都在放大。终于，双脚稳稳落地，身体因惯性微微下蹲。 居然真的成功了！ 郁墨站直身体，回头看了眼二楼，半开的窗户，没有人。 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却只维持了半秒。半秒过后，他坚定地朝着防尸墙的方向走去。 “我来了，休耶！” 二楼的房间里，拿斧头的男子放下斧头，松了口气：“好了，放开她。” 于是，挟持少女的人收回手中的刀片，和少女双双瘫坐在地上。 拿菜刀的人盯着地上的少女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问：“云雅，他失忆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少女摇了摇头，虚弱地开口：“又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还是忘了比较好……” 不过，你早晚有一天会想起来吧？ 郁墨，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然后亲口对你说出这六个字——谢谢你救了我。 第11章 忠诚之吻 郁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越走越绝望——卧了个槽啊……他还说别人的智商被狗吃了，他的智商才真的是被狗吃了吧？ 休耶和奥拉走得那么突然，鬼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世界辣么大，到底要去哪里找啊……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郁墨刚说完这句话，视线忽然扫到不远处有个旅行背包，很大，破破烂烂的，越看越眼熟。 背包附近躺着几具尸体，已经腐烂了，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郁墨捂住口鼻干呕了一下，不确定要不要靠近。 算了，还是别靠近了吧，先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超市什么的……不，等等。 郁墨又盯着那个背包看了一会儿，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自己背着包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丧尸的嘶吼紧随其后…… 这里，他是不是来过？那个包……是他的？ 大脑隐隐作痛，自己在防尸墙的最高点看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到处都是丧尸，几乎没有一条绝对干净的路。 郁墨可以肯定，他绝壁出来过！可是，出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从离开丧尸避难所，到昏迷在床获得新生，他遗失了这一段记忆。 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尸堆，拎起那个背包原路折返，然后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扔下包，深吸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还是好臭…… 打开背包，里面只有一些食物和水。然而郁墨自从这次醒来之后，便对食物彻底失去了兴趣，所以他有那么点失望——啧，果然还是应该直接去找超市的。 直起身子扫了眼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是什么拉面馆啊，包子店啊……在末世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没去管那个背包，沿着街道往前走，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像有点用的店——情趣用品店！ 咳……他才没有动歪脑筋呢！他是很正经地想…… 以前到处都是人的时候，他看到这种店不敢进，现在…… 完了完了，光是想想身体就…… 郁墨的脸一红，左顾右盼——附近没有人，零星几只丧尸也离得比较远。又在内心深处做了一番斗争后，他最终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本能，踏着有些不稳的步伐进了那个店。 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进这种店，视线在店里扫来扫去，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等他终于鼓起勇气，瞪大双眼，想要一探究竟时，角落里响起微弱的呻|吟，把他吓了一跳！ 丧尸？不对，这个声音不像是丧尸发出来的。 郁墨小心地移动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声音是从柜台后面传来的，该不会是这家店的店员吧？还活着？ 郁墨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柜台前，双手按上台面，小心地撑起身体往柜台内侧望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有种后悔踏进这家店的感觉。 “啧，为什么会是你啊？”他不满地说着，脸上所有的警惕和好奇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躺在柜台内侧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的，不是别人，是奥拉！ 他被折断的翅膀已经长出了一部分，却只有骨架，触目惊心。 听到郁墨的声音，奥拉艰难地睁开双眼，汗水从苍白的脸上滑落，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水痕。 他清秀的眉微微皱着，状态显然不怎么好。 “休耶呢？”郁墨问。 奥拉盯着郁墨看了一会儿，殷红色的眼眸，瞳孔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好像在调整焦距。他耗费了一番力气才看清郁墨的样子，然后皱了下眉，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不是米娜……” 郁墨微微一怔：“什么意思？我当然不是米娜啊……欸？所以你认识米娜？” “米娜选择了你……呵，是么？”奥拉说着，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同时交织着不甘和绝望。他强撑着坐起身子，忍着剧烈的疼痛将只剩下骨架的翅膀展开，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看着他的样子，郁墨忽然有点心疼他……不不不，这样不行，要不是这个混蛋，他才不会被丧尸咬，更不会被休耶抛弃！ 这样想着，郁墨轻咳了一声，用淡漠疏离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休耶呢？” “不知道……”奥拉说着，攀着柜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的双腿微微发颤，一只手想要去抓郁墨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你干嘛？”郁墨皱了下眉，不太想和他扯上关系。 然而，奥拉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米娜……是我的主人。她选择了你，那么，今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主人，救救我……求你了……” 刚听完这段话的时候，郁墨是懵逼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奥拉说米娜选择了他，救护队的那个少女也说，米娜是为了救他才死的。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米娜把自己的力量给了他，让他得以重生？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郁墨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苍白的皮肤，冰冷的温度，确实和米娜很像。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没有绵羊角吧？ “你要我怎么救你？”郁墨嘴上问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休耶做任何事，结果休耶刚跳进地宫他就背叛了她，我该不该相信他呢？ 奥拉知道郁墨不相信自己，所以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绕过柜台，在郁墨惊讶的视线里，面朝他跪下，然后缓缓低下头，干裂的唇轻触他的脚尖。 “落于脚尖的吻，代表忠诚……郁墨，我的主人，只要您还活着，我就绝不会背叛您。我愿听从您的一切命令，接受您的一切责罚，只求您……救我……” 郁墨怔住了，久久没能回神。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愿意用如此卑微的姿态和语气，祈求他…… “好吧，我愿意救你。”郁墨不是个冷血的人，从来都不是。其实他很想成为那样的人，却做不到。他承认，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心疼奥拉，“告诉我，怎么做？” 奥拉释然地松了口气，继续跪在地上说：“很简单，给我喝一口您的血。” “……”郁墨表示他有点后悔…… 但是，已经出口的话，他不想收回。所以只好认命地蹲下身，把右手递到奥拉嘴边：“喏，自己搞定，不过我怕疼，你最好快一点。” “遵命！”奥拉开心地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抓过郁墨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郁墨表示他真的后悔了，而且不是一般地后悔…… 奥拉贪婪地吮吸着郁墨的血，翅膀上的肉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长了出来，然后是上面的羽毛。 和想象中漆黑的羽翼不同，奥拉新长出来的羽毛居然是白的！翅膀的末端则带着点血色，让郁墨不禁联想到米娜那双会变成粉色的眼睛。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血色飞溅…… “嘶……”郁墨捂着刺痛的脑袋，皱了下眉。 “呃，对不起！”奥拉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吸得太快，导致郁墨贫血了，连忙松口，却又不想浪费还在往外溢的血，所以，说完这句话后，他小心地瞄了眼郁墨的脸色，然后试探着舔了舔他的伤口…… “卧槽，你恶不恶心？”郁墨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把沾着奥拉口水的伤口往自己身上胡乱地擦了擦，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问，“对了，附近有没有服装店什么的？我想去换身衣服。” “真巧，我也想换。”奥拉说着，微笑着向郁墨张开自己的怀抱，“来，主人，我抱您飞过去。” 郁墨冷冷地看着他…… “请问主人是想要正面抱还是后背抱？公主抱我也是不介意的哦！” 郁墨继续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三个字：“我、介、意！” 于是，几秒钟后，奥拉横抱着郁墨飞落到附近的一家服装店前…… 嗯哼……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有飞行工具可以搭乘，何必跟自己的双腿过不去呢！ 郁墨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后，坦荡荡地踏进服装店，然后没走几步就退了出来：“等等，先告诉我，这里面有丧尸么？” “没有。”奥拉肯定地回答，然后绕过郁墨，率先进入服装店，肆无忌惮地翻找起了自己想要的衣服。 郁墨松了口气，刚想放心挑选自己的衣服，视线无意间扫到穿衣镜里的自己，微微一怔。 这……是谁？ 第12章 神的使者 镜子里的人，苍白的脸颊不带半点血色，却美得不可思议——本就俊俏的容颜，似乎变化不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了种前所未有的致命吸引力。 不掺有半丝杂色的雪白短发微微卷曲，好像很柔软的样子，越看越想摸。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比起人眼，倒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散发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郁墨微微扬首，镜子里的人也扬首，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眼眸上，琥珀色变成了耀眼的金色，明明很好看，却让郁墨有些毛骨悚然。 已经穿好衣服的奥拉，看着郁墨在穿衣镜前搔首弄姿的样子，一脸黑线：“主人，我知道您很帅，但是您这样很欠扁造么？” 郁墨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别叫我主人了，也别对我使用敬称，配上你那个语气，总觉得你在讽刺我。” 我就是在讽刺你啊——奥拉在心里说着，耸了下肩。他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无袖紧身衣，露背，下半身是条白色的中裤，很宽松。黑白两色搭配得十分和谐。 郁墨不喜欢黑色，总觉得太压抑，所以他挑了件白色的衬衣，以及一条蓝灰色的牛仔裤——这是他的标配啊！记得他第一次被休耶扒……不不不，他第一次见到休耶，就穿的这身。 换好了衣服，一件心头大事算是解决了。郁墨长长地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对一旁的奥拉勾了勾手指：“来来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嗯？”奥拉在他身边坐下，用眼神表达疑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店里？休耶呢？” 听到“休耶”这个名字，奥拉的眼眸一黯——啧，真是三句不离休耶啊…… “你想死么？”他脱口而出。 郁墨一头雾水：“啥意思？” “你果然不知道。”奥拉叹了口气，决定帮他恶补一下玛雅的知识，“我说过的吧——每个丧尸猎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分工，比如我的工作是建立丧尸避难所。”顿了顿，“顺利活到20岁，被封进棺材里的丧尸猎人只有十个，你觉得其他九个人的工作会是什么？” “怎么变成你问我了？不是我在问你么？”郁墨表示不满。 奥拉耸了下肩：“好吧，我自问自答。答案是——不知道。” “啊？”郁墨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十个人，并不是一个团体，而是以个人为单位行动的。但我们之中有三位神使，他们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所以，像我这种几乎没什么能力自保的人，就会去投靠其中一位神使。” “所以你的意思是——同为丧尸猎人也有可能自相残杀？”郁墨惊讶了一下，搞不懂玛雅人是怎么想的——已经牺牲那么多人培养出了十只妖怪，不让他们齐心合力，好好拯救世界，反而让他们继续自相残杀…… 然而，奥拉摇了摇头：“不是自相残杀，是单方面屠杀。” “啊？”郁墨又一次懵逼了——你特么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是一个人，屠杀我们九个。”奥拉说着，抿了下唇，“那个人——是休耶。” 听到这个名字，郁墨沉默了，久久没有言语。虽然很想知道休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此时此刻，他更在意的是——他现在，是不是也成了九个人中的一个？ 毕竟，现在的他，继承了米娜几乎所有的力量，已经跟来自玛雅的丧尸猎人没什么区别了。 奥拉不知道他的想法，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我不是不能理解族长的想法——等丧尸全灭了，对人类有危害的，就不再是丧尸，而是我们。可是，仅仅因为可能会对人类造成危害，我们就必须死么？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只为了消灭丧尸而存在的一次性工具？” 他越说越激动，没注意到一旁的郁墨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睛。 “我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死去！” “所以你破坏了休耶的记忆药水？”郁墨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奥拉怔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被我说中了吧？”郁墨侧头挪开视线，“离丧尸全灭还早着呢，想那么远累不累？” “可是……” “没有可是。”郁墨打断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要去找休耶。” 闻言，奥拉有些急了，用力扇了下翅膀，掀起的风吹得衣架东倒西歪，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啧，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呢！我都跟你说了休耶很危险，结果你还是要去找她。行，要去你自己去！我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逃出来，死也不想再见到她！” “你这不是还没死嘛！”郁墨揪住奥拉的衣襟，把他从凳子上揪起来往外拖，“说好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别想抵赖，还有啊……”他说着，忽然微微一笑，“我不是固执，是强迫症。既然决定了要见她，那么，我一定要见到她，至少一面，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懂？” “有病得治！” “对不起，我已病入膏肓。” “……” “哦，对了，你说有三位神使是吧？除了休耶和米娜，还有一个是谁？” 奥拉任郁墨揪着自己，被动地跟着他走出服装店，认命地叹了口气——郁墨有郁墨的坚持，他也有他的执著，既然已经向郁墨宣誓过自己的忠诚，那他绝不会背叛他，所以，无论心里多么不愿，如果郁墨坚持要去找休耶，那他也只能奉陪。 “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他有气无力地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灰暗的未来，“三位神使分别是——执刑者休耶，审判者米亚，转化者洛西亚。休耶的能力是心灵感应，任务是屠杀丧尸，以及丧尸猎人。米亚是米娜的双胞胎哥哥，米娜8岁还是9岁的时候，基因突变爆体而亡，米亚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了她，让她得以复活并继承自己的力量，米亚则因为失去心脏当场死亡。审判者的主要工作是治疗被丧尸感染的人类，只要那个人一息尚存，就能被救活并痊愈，不过，接受过这种治疗的人，基因会产生一定的变化，但对生活基本没有影响。” 顿了顿：“然后是洛西亚，他的能力……反正我觉得挺可怕的——他能把人类转化为丧人。” “啊？”郁墨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思维还停留在“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这几个字上——这么说，他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之所以会复活，是因为米娜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了他？ 不会吧……她为什么要怎么做？他们才见过几次面啊？根本就不熟…… 记忆里似乎还残留着心脏被人捏爆的感觉——只有感觉，没有痛觉。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郁墨无法确定…… 奥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欲言而止。 或许，郁墨说得对，丧尸全灭后的事，留到丧尸全灭后再考虑也不迟。在那之前，他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全灭丧尸上。 既然如此，在丧尸全灭之前，有可能和休耶成为盟友，而非敌人么？ 奥拉皱了下眉，一番挣扎过后，认命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其实我知道休耶在哪里。” 本以为郁墨听到这句话会激动，没想到，他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才头也不回地开口：“奥拉，你觉得休耶……抛开执刑者的身份不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是第一次从郁墨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奥拉微微一怔，然后认真回忆起了八百年前的休耶：“什么样的人……呵，描述成你能理解的感觉——她就是那种很讨老师喜欢，却被全班同学排斥的优等生吧……” “怎么说？” “族长要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哪怕会伤害到周围人的利益，她不在乎。甚至……族长要她去死，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杀。”奥拉说着，抬手抓住郁墨的手腕，“你要抓到什么时候？” 郁墨长长的睫毛一颤，松开他的衣襟，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怎么办？我突然……有点方。” 口口声声说要去找休耶，可是，当大海捞针变成水落石出，他居然可耻地叶公好龙了…… 奥拉唇角一牵，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笑：“我尊敬的主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走吧。”郁墨说着，在奥林惊讶的视线里，转身面向他，主动张开双臂，“果然我还是想见她一面，你带我飞过去吧！” 奥拉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默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横抱起他：“遵命，我愚蠢的主人。” 厚重的羽翼挥动，带起强劲的风。奥拉抱着郁墨飞上高空，郁墨一只手勾着奥拉的脖子，面无表情地俯视下面的情景——冰冷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丧尸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整个城市一片死寂。 郁墨闭上双眼，狠狠地咬了下唇——丧尸全灭？就凭十只来自玛雅，一点也不团结的妖怪？ 呵，奥拉真的相信会有丧尸全灭的那一天么？ 反正，他不信。 第13章 脱吧骚年 这是郁墨第三次被奥拉抱着飞，非但没有了前两次感受到的羞耻和不自在，反而开始享受翱翔于天际的快感。 哪怕下面的景色并不美好，哪怕抱着自己的是个伪正太…… 忽然，视野里出现了一抹白，郁墨微微一怔，调整了一下焦距——银色长发的少女正抱膝坐在高高的房顶上，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休耶……”郁墨下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明明离得很远，休耶却像是听到了，动了动脑袋上的耳朵，抬头。 那一刻，四目相对，郁墨彻底怔住，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却开始加速。 感受到他混乱的心跳，奥拉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鄙夷：“抓好，我要降落了。” “哦。”郁墨下意识地揪紧奥拉的衣襟。于是，下一秒，奥拉朝着休耶的方向俯冲下去，不一会儿便稳稳落在休耶所在的房顶上。 光秃秃的房顶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休耶站起身，面朝两人甩了下身后的尾巴。奥拉放下郁墨后，立刻后退了一步，躲到他身后。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郁墨望着不远处的休耶，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明明才过了几天，却好像已经隔了一个世纪…… “郁墨？”先开口是休耶，她迟疑着喊出这个名字，无辜地歪了下头，翡翠石般璀璨的眼眸间带着迷茫。 当然会迷茫啊……本该变成丧尸的人，非但没死，反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能喝到记忆药水的休耶，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提取任何可能的解释。 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跳稍稍平缓，然后问出了那个他在意了很久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不要你了。”休耶想也不想就吐出了这句话。 郁墨的心一痛。 他不敢相信地抬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奇怪，为什么会心痛……休耶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把他当成教她汉语的工具，不是么？他很清楚，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可是，现在，当休耶明确表达出“你被我抛弃了”这个意思后，为什么他会这么不甘和失落呢？ 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想说点狠话刺激一下休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挣扎了半天，最终也只能问出一句：“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休耶揉了揉手中的东西——似乎是一包零食。郁墨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明明只过去了几秒，却让他有种已经等了几个小时的错觉。 几个小时……哦不，几秒钟后，休耶回答了这么三个字：“不知道。” 没有记忆药水，她的记忆一片混乱，别说今后有什么打算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存在。 不过，这个答案倒是让郁墨很满意，他微微一笑，向休耶伸去一只手：“既然不知道，那就和我一起行动吧？” “为什么？”休耶疑惑。 “因为……”郁墨琥珀色的眼眸一转，一本正经地开口，“我要你。” 我要你——多么简单粗暴的理由。可就是因为这个理由，他被休耶带出丧尸避难所，彻底改变了命运。 休耶沉默了，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郁墨试探着向她靠近了一步，却见她立刻竖起耳朵，危险地眯了下双眸。 “好吧……”郁墨不得不停下脚步，无奈的摊了下手，“我很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休耶微微扬首，视线中充满警告。 “算了，跟你说不通。”郁墨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双手，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了自己衬衣的扣子，露出不太明显的腹肌。 他的腹肌是变成这个样子以后才有的，虽然不太明显，但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 他把衬衫脱到一半，露出光滑的肩膀，然后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侧头将视线转向一边：“现在……你放心了吧？我就这么一件衣服，藏不了任何武器。” 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眼中的警告和敌意稍稍缓解：“下面。” “啊？”郁墨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回头和她对视，“下面？你说裤子？喂喂，你别太过分了！你一件衣服都没脱，凭什么要我脱那么彻底啊！” “我没有武器。”休耶认真地说。 郁墨：“……”哦，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撒谎，必须要脱光验证？ 奥拉看着郁墨沉默的背影，嬉笑着抬起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脱吧！我敬你是条汉子！” 郁墨：“……”讲真，他现在有点后悔——他是不是不该来找休耶？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女人哪里好了？我行我素，喜怒无常。和她一起行动，郁墨感受不到任何身为男人的尊严，有的只是被女人保护的屈辱感，还有被无视、被抛弃的不甘、落寞…… 可是，自己就是想待在这个人身边，光是看到她就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他果然是个受虐狂吧？ 认命地叹了口气，郁墨披上衬衣，破罐子破摔地解开了自己的皮带，然而，还没拉下拉链，一团黑影迎面袭来，他几乎是本能地蹲下身：“什么鬼？” 休耶皱了下眉，手上稍一用力，零食的包装被扯开，里面的零食洒了一地——是爆米花。 她从包装袋里拿出一粒爆米花，“嗖”的一下朝黑影扔去，似乎打中了什么，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郁墨看着落在他脚边还在扑腾的东西，只觉背脊一阵发凉——是尸蚊！ 丧尸病毒之所以扩散得那么快，就是因为尸蚊的存在。这种病毒本来只对人类有效，没想到吸了丧尸血的蚊子也会被感染，然后尸蚊再去吸正常人的血，把正常人转化为丧尸，从而导致丧尸病毒在全球范围内大肆扩散…… “该死！”郁墨忍不住吐出这两个字，刚想起身踩死那几只还在扑腾的尸蚊，地上忽然掠过一个巨大的影子，隐约可以看出个人形。 又是只鸟人？ 郁墨惊讶地抬头，只见自己头顶上空飞着一个火红长发的少女，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郁墨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清她背后那对巨大的翅膀。 那是一对蝴蝶的翅膀，却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完全没有蝴蝶的轻盈。翅膀上的花纹很繁复，颜色以黑红两色为主。 巨大的翅膀以一个极快的频率扇动，洒下红色的粉末。 有些粉末落到了郁墨的眼睛里，痒痒的，他本能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时，少女居然已经飞远了，再看地上——全是尸蚊的尸体，一动不动。 “乌希索尔……”奥拉飞落到郁墨身边，若有所思地开口，“看来她的任务是消灭尸蚊。” 郁墨眨了眨眼睛，确定眼睛里没有东西后，疑惑地侧头斜了他一眼：“你刚才去哪儿了？” “谁知道那粉末有什么用，当然要避开啦！”奥拉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你不会抱着我一起避开啊！”郁墨翻了个白眼，“幸好那粉末只对尸蚊……有效？”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忽然双臂交叉抱住自己，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这种感觉是…… 不会吧……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体温以一个感受得到的速度疯狂飙升，某个部位传来异样的感觉，很快挺立起来……郁墨维持着不敢相信的神情，朝着休耶的方向跪了下去，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襟，呼吸开始不稳。 “你怎么了？”奥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粉末不会真的对人也管用吧？不过，郁墨有审判者的心脏，应该死不了。 不远处的休耶看着郁墨隐忍的样子，不知为何很想帮他，于是向他靠近了一步。 “别过来！”郁墨惊恐地喊出这三个字，一把揪住奥拉的裤管，“带我离开这里！快！” 奥拉皱了下眉，有点不理解他的想法——你不是想见休耶么？不是想跟休耶一起行动么？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他一瞬间的迟疑，导致休耶顺利走到郁墨面前，蹲下身，用一只手捧起了郁墨的脸。 郁墨只和她对视了一眼，便心虚地将视线瞥向了一边，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 于是，他感觉休耶的手从他的脸上滑落到锁骨，然后顺着胸膛一路向下摸去，停在他裤子的拉链上。 “休耶……”他艰难地唤了声休耶的名字，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祈求，“我会脱的……但不是现在……算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然而，休耶听而不闻，自顾自地拉下了他的拉链，于是，那一刻，她和奥拉都看清了——郁墨的某个部位正高高地挺立着。 “那粉末居然还有这个用处……”奥拉心有余悸——幸好他躲过了。可是，休耶也没躲，为什么她没事呢？难道乌希索尔的粉末只对男性管用？ 郁墨觉得自己完了……这一刻，强烈的屈辱感将他包围，让他有种想跳楼自杀的冲动。可是，休耶的手摸上他的后颈，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丧失了自己的意识，几乎是本能地配合着休耶的动作躺倒在地上。 衬衫的扣子没有扣上，随着他躺下的姿势敞开，冰凉的风从裸|露的肌肤上掠过，非但没能带走那股异样的感觉，反而加深了郁墨的屈辱感。他抬起一只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清晰地感觉到——休耶的手正放肆地伸入他的禁区，试探着摸上某个不安分的部位。 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伴随着无法抑制的喘息和呻|吟。意识在黑暗无光的深渊里越沉越深…… 第14章 说走就走 有人说，同样是释放，睡女人能得到一种征服别人的快感，自|慰却只能得到一种被征服的屈辱感。那么……被女人“安慰”了，得到的是什么？ 郁墨抱膝蜷缩在墙角，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休耶那双手的温度，郁墨双臂交叉抱紧自己，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掐出几个血印，很快消失不见。 他已经在墙角蜷缩了近两个小时，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暗，风从破碎的窗户里钻进来，拂动破旧的窗帘，幽怨的影子在地上扫来扫去。郁墨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的影子，想站起来，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一点都不想动。 直到奥拉忍无可忍地闯进来：“喂！你还要萎到什么时候？休耶不见了！” “哦。”郁墨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什么？” “休、耶、不、见、了！”奥拉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期待郁墨有点反应，可郁墨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奥拉皱了下眉，几次欲言而止后，终是无奈叹了口气：“算了，随便你了。”说罢，他转身离开，有些粗鲁地甩上了房门。 郁墨怔怔地看着那扇门，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奥拉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想要追出去，可身体就好像卡住的齿轮，怎么也动不起来。 怎么办？突然有种……就算世界毁灭也无所谓的感觉。他是不是没救了？ 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后，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强迫自己动起来——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一蹶不振下去了，不就是被休耶“安慰”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扒光了，当天上个厕所被她看光也就算了，还被吐槽短小……他在她面前，早就没什么尊严可言了。 这么一想，郁墨释然了很多。他起身走到房门前，打开门，沿着走廊走了几步，毫不费力地看到了走廊尽头的休耶。 隔着透明的落地窗，可以看见休耶正背对着他坐在阳台的栏杆上，轻盈的身姿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下去。 不是说……人不见了么？奥拉这个骗子。 郁墨撇了下唇，犹豫片刻后，还是朝阳台走去。他把半开的落地窗开到最大，想弄出点声音以吸引休耶的注意。然而，休耶只是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没有回头。 郁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双手抓住栏杆往下望了一眼——六层楼的高度，下面的丧尸小得跟蚂蚁似的。 “下来，危险。”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向休耶，只见她甩了甩身后的尾巴，依旧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思。还是说——甩尾巴就是她的回答？ “喂……你说点什么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尴尬。” 听到这句话，休耶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无辜，出口的话却像一支利箭，狠狠地穿透了他的心脏：“我说了，你就不尴尬了？” “……” 郁墨抓在栏杆上的手微微收紧。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跟休耶说些什么，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她。可是，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自己果然是个受虐狂。 忽然，休耶身子后仰，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栏杆上翻了下来。郁墨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休耶已从地上站起，背对着他甩了下尾巴：“过来。” 其实，就算她不说这两个字，郁墨还是会跟上她——他原本就是来找她的，自然她去哪里，他便去哪里。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执著。明明被她抛弃过，羞辱过，明明在她面前毫无尊严可言，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 休耶不喜欢穿鞋，赤|裸的脚踏在冰冷的地砖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银白的长发和尾巴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背影缥缈得就像一团雾气，不知何时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郁墨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失神了，脑海里第无数次回放起两个小时前的经历，他狠狠地咬了下唇，不想承认——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很享受那种感觉……要是被休耶知道，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还在走神，休耶的脚步忽然一顿，转身的同时，甩了下身后的尾巴，刚好抽在郁墨的大腿上。 “呃。”郁墨吓了一跳，蓦地想起——休耶是会心灵感应的！所以他刚才的想法…… 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突然有点理解“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了。然而，休耶面色如常，始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踏进一间房间，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对郁墨勾了勾手指：“过来。” 郁墨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乖乖地走到她面前，只见她坐着的那张床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要我做什么？”郁墨挑了下眉。 “那个，还有么？”休耶把尾巴甩到自己的双腿上，悠闲地摸了摸。 “那个？”郁墨一头雾水。 “就是——我拿的那个。”休耶说着，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的同时，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弹硬币的动作，“那个。” 看见她那个动作，郁墨立刻回忆起了她用爆米花弹落尸蚊的画面，扫了眼床上的零食，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哦，你要爆米花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爬上床，拎起一袋爆米花交到她手上。 “嗯，就是这个。”休耶接过爆米花，唇角忍不住向上牵了一下。 瞥见那个瞬间，郁墨怔了怔，以为自己看错了——休耶笑了？呵，这在他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郁墨在休耶身边坐下，眼睁睁地看着她凶残地拆开包装袋，不去管那些散落一地的爆米花，从尾巴上拿起一粒，动作优雅地塞进嘴里。 等等，塞进嘴里？ 郁墨惊讶地瞪大双眼：“你是……饿了么？”他还以为玛雅人不需要进食呢……自从他变成这个样子后，就不再需要食物了——看到食物不会有任何食欲，也从没感觉到饿。 休耶对他的问题听而不闻，自顾自地吃着爆米花。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郁墨只好闭口不言，安静地看着她吃——她吃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然后他看着看着，一不小心……睡着了——刚释放过一次，本来就有点困倦，若不是对两个小时前的经历耿耿于怀，他早睡下了。 原本越想越在意的事，没想到只是跟休耶互动了一会儿，便彻底释然。神经一放松，困倦袭来，怎么也挡不住。所以他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毫无预兆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郁墨的眼睛上，他皱了下眉，迷茫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狼藉，爆米花和其他的零食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揉着眼睛从一床零食里坐起身，刚起来没多久，就见奥拉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不好了！休耶不见了！” “哦。”郁墨淡淡地应了一声，拍掉身上残留的零食，“奥拉，难道你不知道——同一个谎言说两次，可信度会大大降低么？” “不是啊！这次我没骗你——她真的不见了！”奥拉似乎有些着急，让郁墨觉得很有趣。 “你不是不希望我和她走得太近么？怎么她不见了你比我还着急？”郁墨说着，戏谑地一笑，“别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 “啧，不信算了！”奥拉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我等你哭着求我带你去找她！” “切，我才不会这么没尊严。”郁墨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心里却开始不安——休耶……不会真的走了吧？ 他下了床，走出房间，只见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风席卷而过。那一刻，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维持着不敢相信的神情找遍了六楼的每个角落，没看到休耶…… “不可能……”他绝望地吐出这三个字，拖着有些无力的身体下到五楼，却在只剩下三格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身体和坚硬的地面相撞，很痛，可更痛的是胸口——那种无法形容的，撕裂般的痛楚…… 又一次……被抛弃了么？ 郁墨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不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已经没必要找了——如果休耶来过五楼，那这里不可能有丧尸。 她会在屋顶上么？还是……真的走了？ 为什么…… 没能喝到记忆药水的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么？他不是已经向她证明过自己没有敌意了么？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郁墨的身子无力地滑向一边，靠在惨白的墙壁上，眼睁睁地看着两只丧尸冲进他的视野，嘶吼着向他扑来。 第15章 全凭直觉 郁墨原本想，就这么被丧尸咬死算了，反正他死了这个世上不会有任何人为他流泪。 可是，当他看清丧尸半腐烂的脸后，一阵恶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向楼上跃去——十几格楼梯，他居然就这么跃上去了，然而，因为有一瞬间的惊讶和犹疑，他的身子微微后仰，失去了重心…… 完了。 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两个字，郁墨已经脑补出自己的脑袋和地面相撞会是怎样一副惨状了。想着反正也无力挽救，他干脆全身放松闭上了眼睛。 然而，刚闭上眼睛不久，衣襟就被人一把揪住，耳边传来奥拉有些愤怒的喊声：“你作死啊！” 郁墨惊讶睁眼，只见奥拉皱着眉，死拽着他的衣襟，硬是把他拽上了楼梯，然后用力扑腾了一下翅膀，飞起来对着那只爬上来的丧尸就是一脚！ 丧尸哀嚎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刚好压在另一只丧尸身上。奥拉没再理睬这两只丧尸，抓住郁墨的手腕转身就跑：“啧，别仗着自己死不了就乱来！再说，休耶只是离开了又不是死了，只要她还活着，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她！” 郁墨被动地跟着他跑，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找她……为什么要去找她？” “哈？”奥拉脚步一顿，不敢相信地回头，摸了下他的额头，“喂，你没病吧？不是你想去找她么？” “可你说过——再也不想见到她……” “是啊，我是说过这句话，但是……”奥拉眯了下殷红色的眼眸，认真地继续道，“如果见不到她的代价，是你一直这么萎下去，那我宁可天天见到她，哪怕会再一次被她折断翅膀。”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微微扬首发出一声嗤笑，“郁墨，承认吧——你喜欢她。” 听到最后四个字，郁墨只觉自己的胸口震了一下。他本能地想要反驳，张开的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奥拉没去管他的反应，熟能生巧地把他横抱起来，挥动双翼腾空而起，抱着他穿过走廊，飞出了这栋破损严重的建筑，扑向天空的怀抱。 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风打在脸上，不那么好受。郁墨怔怔地望着那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建筑，思维还停留在奥拉刚才的话上。 我喜欢她？ 呵……别开玩笑了，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啊？我对她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喜欢她？ 可是，这一次见面过后，尤其是……发生了那种事后，郁墨睁眼闭眼，脑海里全是休耶的身影，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呼唤她的名字。明明待在她身边一点也不开心，明明最想忘记的回忆里都有她，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走，他便像毒|瘾发作的人吸不到毒一样，浑身不自在？ 难道这就是“喜欢”的感觉？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对一个人“依赖”到这种程度…… 郁墨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是啊……我喜欢她。” 几个小时前，天还没亮的时候。 休耶把包装袋里的爆米花都吃光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一转头，看见郁墨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有节奏地扇动，似乎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稳。 休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抬起一只手向他伸去，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蓦地转变方向，拿起了他面前的一包零食。 双手各抓住包装袋的一边，用力一扯，“啪”的一声，袋子裂成两半，里面的零食撒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落进了郁墨的衣襟。 他衬衫上的扣子只扣了两颗，大部分肌肤裸|露在外，虽然颜色是病态的苍白，摸着却光滑细腻……嗯？为什么休耶会知道？因为，此时此刻，她一只手正按在郁墨身上，贴着他的腹肌，伸入衬衫中，从里面拿出一粒零食。 休耶把那粒零食拿到眼前看了看，正要吃，忽然，窗外传来异样的响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手上的零食朝破碎的窗户扔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有转身，全凭直觉完成了这个动作，然后好像真的打到了什么，先是“噗”的一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 休耶没有在意那一连串明显异样的声响，视线不自觉地挪到郁墨身上，从他的头顶，一直看到脚尖，幽绿色的眼眸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熟悉休耶的人，或许会觉得她高冷，甚至难懂，可实际上，她只是喜欢凭感觉做事，然后反应比别人慢了不止一拍，仅此而已。 比如她现在一脸若有所思，心里想的却是——奇怪……我刚才是不是从他衣服里拿了什么？那个东西呢？ 不过，这个想法只产生了一瞬，很快烟消云散——休耶重新从床上拿起一粒零食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 咸的…… 其实，郁墨的猜测是对的——丧尸猎人不需要进食。 就算进了食，也不会给身体增加什么能量——那些食物还没进到胃里就会被溶解。是溶解，不是消化。 唯一支撑丧尸猎人行动的能量来源，是空气。只要有一点空气，无论空气的成分是什么，只要不是真空，丧尸猎人就能从中汲取能量，自由行动。 自从棺材被打开，身体接触到空气，休耶便和所有的丧尸猎人一样，从八百多年的沉睡中苏醒了。她不需要食物，可她最近迷恋上了吃东西的感觉，尤其是吃甜食的感觉——诱人的甜味从舌尖漫延开来的感觉，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扔掉手中的包装袋，休耶又从郁墨附近拿起一包零食，正要拆，窗口那里再度传来骚动。 她不满地抖了下耳朵，从床沿站起，把尾巴甩到身后。零食从她身上滚落，在地上欢快地跳动、滚远。 休耶面朝窗户的方向，只见一根骨头……不对，那是什么？ 阴森森的白骨，似乎有三节，尖端锋利如刀刃，正死死地勾在窗框上。 不一会儿，骨节弯曲，另一根骨刺出现，勾在窗框的另一侧，将它们的真身支撑出镜——居然是个人。 一个瘦弱的少女，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皮肤呈现出比郁墨还不自然的惨白，泛着死气沉沉的青色。她的背后有八根……不，二十四根骨头，每三根连在一起，看上去就像蜘蛛的腿。 刚才，她就是用她其中两条“蜘蛛腿”勾住窗口，让自己从窗外翻了进来。 少女应该已经死了——休耶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更别提心跳和呼吸了。可她虽然死了，身体却没有腐烂，肩膀上有个小洞，应该是刚才被休耶用零食打出来的，竟然没有流血，也没有流出别的液体。 她以一个不自然的动作微微抬头，凌乱的刘海中显露出一双干涸的眼眸，无神地和休耶对视，半晌，机械般地开口：“休耶……大人。主人……要见你。” 休耶身后的尾巴卷了卷，幽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她在犹豫——是用零食弹穿对方的脑袋，还是一脚把她从窗口踹飞出去？ 根本没听对方刚才说了什么……好吧，休耶的想法和做法一向简单粗暴——对她有害的人，杀。对她无害的人，不杀。 嗯，就这么简单。 所以，花了点时间帮对方选择完死法后，休耶从床上拿起一粒被她嫌弃过的零食，对准少女的额头弹过去。 本以为万无一失——毕竟自己用这个方法杀丧尸，百发百中，从来没失过手。 可是，出乎休耶的意料，少女居然轻松躲过了——她的双手双脚自始至终没有动过，就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全靠那八根蜘蛛腿一样的骨刺移动。 休耶皱了下眉，对少女的躲闪感到不满，刚想嘶吼一声以发泄内心的不爽，余光瞥到床上的郁墨，她微微一怔，差点脱口而出的嘶吼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个人的感受？她明明已经学会了汉语，已经不需要他了，不是么？ 休耶没再继续思考下去，那不是她的风格。她的风格是——既然不想吵醒郁墨，那就换个地方打吧！ 于是，她后退几步，猛地朝少女冲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身手灵活地绕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背后的一根骨刺，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从窗口甩了出去！然后自己跃上窗框，一个前空翻纵身跃下！ 天色已经开始变亮了，气温却还没有回升。六层楼的高度，休耶感受着冰冷的风拍打在身上的感觉，有些不舒服地眯了下幽绿色的眼眸。 因为记忆是混乱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并不知道从六层楼跳下去，自己是会安全着陆，还是直接摔死，可是，在她想到要考虑这个问题之前，她已经从六楼跳了下去。 结果是——她稳稳落地，地面却被她踩出一个大坑。 再看那个背后长有八根骨刺的少女，她的后背和地面狠狠相撞，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 当她用四根骨刺把自己的身体从裂开的地面上支撑起来时，究竟断了哪些骨头一目了然——八根骨刺，有三根连根摔断，还有一根断了骨尖，也就是从根部数起第二个关节脱落。 至于她身上还断了哪些骨头，休耶看不出来，也懒得看——反正她那个身体形同虚设，双手双脚一直荡在那里，从一开始就没被使用过。 少女用骨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后，让双脚落到地面上，目光呆滞地看着休耶，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休耶大人……主人，要——见你。” 第16章 午夜梦回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休耶依旧是一副“你刚才说过话么”的样子。 一直以来，她和别人沟通的正确方式，都是在听对方说话的同时，接收对方内心的声音，以理解对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以及这么说的用意。 可是，眼前的少女，内心始终空空荡荡的——休耶听她说话，自始至终都只能听到一个单一的声音。习惯了同时听两个声音的她，无法从少女单一的声音里判断她的用意，于是本能地选择了忽略——没错，她不是没听到少女说话，而是听到了理解不了，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干脆不回复了，假装没听到。 甩了下尾巴，正在犹豫要不要杀了少女，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休耶危险地眯了下双眸，竖起耳朵，警觉地转身看去——朦胧的雾气中，一个高挑的人影踏着无声的脚步，悠闲地逼近。 “嘎啦啦……” 休耶动了动脑袋上的耳朵，再度看向少女，只见她摔断的骨头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长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主人。” 她称呼的对象，显然不可能是休耶，那就只能是那个雾气中的人影了。 休耶往空旷的地方后退了几步，以便同时兼顾到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威胁。 也不知过了多久，陌生的人影终于踏进了休耶的可视范围内，变得清晰起来——是个金色微卷长发的男人。 五官深邃，狭长的眼眸间压抑着无尽的冰寒，唇角却始终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没有郁墨帅——休耶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 其实，金发男人和郁墨的外貌没有可比性——金发男人的脸有种中西混血的味道，郁墨却是东方美男的典型。 说美男有点过了——郁墨虽然的确长得很好看，但是，已经22岁的他，身上一点成熟男人的味道都没有，反而有种贵族小少爷的气质，和“美男”这个词格格不入。 不过，不管怎样，以休耶的审美，郁墨应该是她目前为止见到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一个，没有之一。 金发男人走到背上长有骨刺的少女身边——他没有走直线，而是和休耶保持一定的距离，绕过她出现在少女身边，似乎很清楚随便接近休耶的后果。 休耶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视线随着他的位置移动。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所以她偶尔会甩动的尾巴，此刻安静地垂在身后，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男人的一举一动上。 “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忽然，男人开口了，充满磁性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明明是在对休耶说话，视线却朝着没人的方向，一只手搭上少女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动作就像在摸一只小狗，“我叫洛西亚，你的同类。” 这一次，两种声音同时传达到了休耶脑中，她抖了下耳朵，终于有了反应：“洛西亚。”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皱了下眉，“没印象。” “你当然不会有印象。”洛西亚说着，视线瞥向休耶，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柔，眼中却始终不带半丝笑意，“这就是没能喝到记忆药水的后果啊，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休耶。” 从“陌生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休耶微微一怔，开始思考他是敌是友——眼前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很冷静，说的话和内心的声音也很一致，应该没有敌意，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那这个人真的很可怕，也很危险。 “哦，对了，差点忘了。”洛西亚瞥见休耶眼中明显的警惕，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抬起一只手，摸上自己胸口的衣扣，“时隔八百多年，差点忘了你的‘规矩’呢。”说罢，他很坦荡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扣，一颗接着一颗。 把衣服脱掉后，他没有丝毫犹豫，接着解开皮带，把裤子脱了，然后是鞋子、袜子、内裤…… 就这样，在休耶定定的注视下，洛西亚极其淡定地脱了个精光。休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确定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后，心里的警惕卸下了大半，终于有心思甩尾巴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你面前，都是为了帮你啊。休耶。”洛西亚坦荡地说着，一把揽过身边的少女，“至于她，她是我的宠物，我只让她带你来见我，可没让她伤害过你。” 休耶回忆了一下，这个少女好像……确实没伤害过她，是她本能地觉得危险，想也不想就发起了攻击。 所以洛西亚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他真的是为了帮她，才出现在她面前的？ “休耶。”忽然，洛西亚郑重其事地唤了声她的名字，让她本能地竖起了耳朵。 “跟我走吧，休耶。”洛西亚边说边抬起一只手向休耶伸去，“我找到了一个人，他能制作记忆药水，帮你恢复记忆。” 休耶看着他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又甩了下尾巴后，终于做出决定，上前几步，有些粗鲁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洛西亚。”她第二次唤出这个名字，唇角微微上扬，“嗯，我要你。” 几个小时后。 郁墨被奥拉横抱着飞在空中，平静地俯视着地面——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冷风吹多了，又或许是知道了自己对休耶那么执著的原因，总之他现在非常冷静，心里很踏实，有种很快就能再次见到休耶的感觉。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过去，身体被风吹得冰冷到麻木，也依旧没见到休耶的影子。 奥拉抱得手有点酸了，不得不随便找了个屋顶把郁墨放下来。 郁墨落到地面后，体温迅速回暖——他自认为。奥拉搓了搓自己的手，忍不住抱怨：“你身上真冷，我抱你跟抱一块冰似的，一点也不舒服！” 好像我被你抱着很舒服一样。郁墨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心里吐槽一下。毕竟，要找休耶的人是他，奥拉是为了帮他才抱他的，所以他再怎么不舒服也没有抱怨的资格。 忽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郁墨微微一怔，本能地转身看去，通往天台的铁门居然被放倒了，门背后冲出来一只丧尸，它的一只脚崴了，所以奔跑的姿势有点诡异，看得郁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啧，真是到哪儿都能看到这些辣眼睛的东西啊。”奥拉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挥动双翼飞起来，朝那只丧尸冲去，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把他的脑袋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粘稠的液体洒了一地，郁墨侧头挪开视线，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事实证明，有些阴影，是不会随着自身的强大而消失的。 他依然畏惧着丧尸——哪怕他曾经成功杀死过丧尸，哪怕他已经强大到就算杀不死丧尸也能从丧尸手里轻松逃走，他也克服不了这层恐惧。 对丧尸的恐惧，早已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午夜梦回之时，不是梦见休耶，就是梦见自己被丧尸追赶，被丧尸扑倒在地上，被丧尸啃食殆尽…… “这样不行。”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看向奥拉，“下次再遇到丧尸……如果只有一两只的话，你不要出手，我想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奥拉嗤笑一声，飞落到他面前，“怎么解决？” “这个嘛……”郁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蓦地想起……“嗯，果然还是铲子用起来最顺手，哪里有铲子？我再去顺一把。” 奥拉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也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等着，我去帮你顺。” 他说完便挥动双翼飞了起来，翅膀扇下来的那一刻，强大的气压迫使郁墨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羽毛擦着脸颊飞过，痒痒的。 再次睁眼，奥拉已经飞远，只留下一个遥远的背影。雪白的双翼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若不是知道他骨子里什么德行，郁墨乍一看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 终于，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郁墨就地坐下，忍不住开始思考——再次见到休耶后，该对她说些什么呢？ 为什么又不告而别？ 呵……这个问题还有意义么？休耶一向我行我素，既然抛弃过他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再次见到她，他什么也不用问，什么也不用说，只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就行了，不再给她任何不告而别的机会。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样想着，郁墨的唇角微微上扬，然而，还没上扬到一个合适的弧度，他的笑容便凝固了，因为他听到门那边传来了低沉的嘶吼，一听就是丧尸的声音。 居然还有！ 虽然做梦都想亲手弄死丧尸，以克服对它们的恐惧，可是……我特么还没拿到铲子啊！ 郁墨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站起，紧张地注视着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 这是休耶最常用的“武器”，不知道自己用不用得顺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嘶吼声断断续续，门口却始终没什么动静。郁墨看得眼睛有点酸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然而，就在那一刻，一只身强力壮的丧尸从门里冲出来，破碎的衣服下露出八块标准的腹肌，看得郁墨一脸懵逼。 卧了个槽啊！来个弱点的不行吗！不要这样对我！ 第17章 心理阴影 这只丧尸和刚才那只明显不同，它速度很快，郁墨只是眨了下眼睛，它就冲到他面前，对他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妈的好恶心！”郁墨一阵恶寒，蹲下身躲过它的攻击，然后就地一滚，起身瞄准它的后脑勺，弹出了手中的石子！ 石子精确地……打穿了丧尸的耳朵。郁墨囧。 丧尸愤怒地嘶吼了一声，转身的同时，高高跃起向郁墨扑去。 郁墨被逼退到角落，左侧和身后都是围栏，翻过围栏就是六层楼的高空，右侧是刚才那只丧尸的尸体，有轻微洁癖的他死也不想踏上去。 于是，为了躲避丧尸的撕咬，他本能地翻过围栏，站在了围栏外那条狭窄的边上。 只要松个手，再往后退一步，他便会从六层楼的高度摔下去。 两层楼他还能跳一下，六层楼……光是看一眼下面的景色，他就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这一刻，他很没骨气地想到了休耶，然后是奥拉……谁都好，来救他一下啊…… 风不知为何忽然变大了，吹乱了他那头纯白的发。他死死抓紧有些生锈的栏杆，往远离丧尸的方向，小心挪动自己的脚，然而，刚挪出一步，他的脚腕便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 “啊！”他忍不住惨叫一声，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抓在他脚腕上的那只手明显腐烂了，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上面的蛆虫。 郁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用力甩了下被抓住的那只脚，下面那只丧尸一个没抓稳，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发出凄厉的惨叫。 六层楼的高度，没想到摔下去只是眨眼间的事。很快，那只丧尸的脑袋和坚硬的地面相撞，乱七八糟的液体溅了一地，严重腐烂的身体不再动弹。 郁墨只往下瞄了一眼，便心有余悸地收回了视线，隔着栏杆，只见那只身强力壮的丧尸正试图把自己的脑袋卡进栏杆下的缝隙里咬他。 它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脑袋撞着栏杆，青紫色的舌头从腐烂的口腔里伸出来，贪婪地向郁墨舔去，那个长度，那个角度，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了。郁墨屏住呼吸，努力躲闪，眼睁睁地看着粘稠的液体顺着丧尸的舌头滴落，刚好落在他两脚之间的位置。 风越来越大，郁墨好怕丧尸的口水会被风吹到他身上。他又试着挪了下自己的脚。然而，他挪动，丧尸也跟着挪动。 试了好多次都没能咬到郁墨，丧尸怒吼一声，把自己的右手从栏杆下的缝隙里伸了过来。 郁墨加快挪动的速度，和丧尸拉开距离。丧尸想来追他，手却被栏杆卡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好机会啊！ 郁墨连忙抓紧栏杆，一个潇洒的翻身回到天台上，然后冲向那扇倒在地上、锈迹斑斑的铁门。 石子这种“武器”，果然只有休耶玩得溜，他还是乖乖借助其他的武器弄死丧尸吧！ 啧，奥拉那个混蛋怎么还不回来？找把铲子很难么？ 郁墨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走到铁门前，双手抓住铁门的两边，把它举起来。这个时候，那只丧尸刚刚挣脱栏杆的束缚，正愤怒地将脑袋转向郁墨，它的手似乎在挣脱的过程中折断了，弯着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确认郁墨所在的方位后，丧尸嘶吼一声，以一个比刚才更疯狂的速度冲向他。 “比想象中要轻呢……”郁墨自言自语地说着，把铁门举高，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丧尸，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踏实感，让他忍不住牵唇一笑，“来吧！混蛋！” 于是，在丧尸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时候，郁墨把手中的铁门对准它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哈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巨响，泛青的血液四溅，很壮观。 通过铁门感受着丧尸脑袋被砸烂的感觉，郁墨只觉一阵舒爽——看，弄死丧尸神马的，比想象中容易很多吧？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他再次举起铁门，对着已经不再动弹的丧尸连砸了两下，确定它已经死透，不会再爬起来后，他双手一松，铁门“轰”的一声压在了丧尸身上。 扔掉铁门后，郁墨有些不稳地后退了几步，把后背贴上坚硬的墙壁。喘息间，微微抬头，灰蒙蒙的天空，厚实的云层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空缺。阳光透过那个空缺洒下来，有些晃眼，却让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以来，遭遇丧尸的经历都不那么愉快，留在心里的阴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但是，从这一刻起，他会努力变强——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弄死丧尸！ 于是，一段时间后，拿着两把铲子从天而降的奥拉，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郁墨背靠在墙上，抬手握拳，看着自己的拳头，眼中闪烁着自恋的光…… “好想扁你。”奥拉忍不住吐槽。 郁墨脸一红，放下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慢死了。” “这年头谁还用铲子啊！”奥拉边说边把两把铲子扔给他，“这两把是我从一所学校的天台上顺到的，那所学校居然把菜种在天台上，也是可以。” “大学？”郁墨疑惑地挑了下眉，“如果是大学的话，可能是社团活动……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找到休耶了么？” 奥拉无语了一会儿，不太想搭理他：“铲子再少，总还是有的，休耶……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如果出去飞一圈就能找到，未免太狗血了些。”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郁墨无奈耸肩：“我懂，我就随口一问……所以她会去哪里？你有啥头绪不？” “……”我要是有头绪早带你去见她了好么！长得挺聪明，问出来的问题怎么可以这么蠢！啊？ 奥拉有些抓狂地扑腾了一下翅膀，白色的羽毛飞得到处都是。 “好吧我不问了。”郁墨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问题蛮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事情和休耶挂上钩，他的智商便彻底下了线。明知道有些问题就算问出来也得不到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问。 叹了口气，他的视线越过奥拉，看了眼无边无际的天空，琥珀色的眼眸间泛起一丝迷茫。 休耶，你到底去哪里了啊…… 跟着洛西亚走出好长一段距离的休耶，忽然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 “怎么了？”洛西亚“体贴”地问。 他穿上衣服后，浑身散发着一种禁欲的气息，那张深邃的脸以及唇角勾起的弧度，真是越看越帅。 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回头和他对视，半晌，说了这么几个字：“突然，想他……” 听到这四个字，洛西亚的神情僵了一下，蓝色的眼眸间同时闪过了疑惑和警惕：“谁？”他吐出这个字后，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连忙微笑着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想谁？如果是很重要的人，我可以……” “不要。”休耶打断他，微微扬首，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还是记忆，更重要。” “好，听你的。”洛西亚嘴上应着，心里却“啧”了一声——看来，已经有人叛变了，会是谁呢？他必须早点解决掉才行。 这样想着，他对身边的少女使了个眼色，少女立刻转变方向，迈开她背后的八条蜘蛛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休耶看了眼少女离开的方向，没有生疑。此刻的她，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记忆。 而另一边的郁墨，满脑子也只有两个字——休耶。 “奥拉，问你啊。”扛着铲子走在大街上的郁墨，忽然试探着开口。 他身边的奥拉一会儿走，一会儿飞，拿着另一把铲子在地上铲来铲去不知道在干什么：“你说。” “我有没有很贱？” “有啊。” “……”郁墨后悔了，他不该问奥拉的，不过现在的他真的有点迷茫。 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休耶，所以才想找到她，待在她身边，甚至缠着她，不再给她任何不告而别的机会，可是……然后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丧尸全灭了，休耶也恢复了记忆，她真的会杀掉所有的丧尸猎人么？包括奥拉，也包括他？ 想那么远累不累——这句话，明明是他对奥拉说的，可现在，居然是他在考虑这个问题……呵，自己真的好犯贱。 郁墨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远处的奥拉听到他的笑声，飞到他面前，饶有兴致地眯了下眼眸：“终于想通了？后悔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哦？” “没有。”郁墨瞪了他一眼，“我像那种会随时改变主意的人么？” “像啊。” “……”郁墨叹了口气——啧，他还是不要跟奥拉说话了。 就在这时，脚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正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变大，与此同时，一阵强大的气压从头顶上空压下来。郁墨的瞳孔一缩，刚想躲开，就被奥拉横抱着飞到了一边。 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郁墨原先所站的位置，被一只奇怪的生物占领了。 身材瘦弱的少女，破碎的衣服下，泛青的皮肤令人不寒而栗，她缓缓抬头，脖子后仰，发出“嘎啦”一声脆响，听得郁墨毛骨悚然。 少女的身子是腾空的，背后长着二十四根阴森森的白骨，每三根连在一起，撑在地上，就像一只变异的蜘蛛。她耗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脖子扭回来，凌乱的刘海下，一双干涸的眼睛没有半丝光泽，定定地朝着郁墨的方向。 被奥拉放回地面的郁墨，只和少女对视了一眼，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卧了个槽啊……这是什么鬼？丧尸进化了？还没听到有人得到异能呢，怎么丧尸就进化了呢？这不公平！ 在郁墨惊恐的视线，以及奥拉警惕的打量中，少女开口了，却只吐出了一个字：“杀……” 那一刻，郁墨怔住了，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 这个声音……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第18章 骨质增生 少女吐出那个“杀”字后，立刻迈开她的八条蜘蛛腿向郁墨冲去。郁墨怔怔地看着她——虽然样子变了很多，但那张脸……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奥拉焦急地说着，飞到郁墨身前，一铲子砸在少女的其中一根骨刺上！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骨刺从中间折断，少女的身子一歪，险些摔到地上。 她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像没有痛觉一般。她用四根骨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另外三根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刺向郁墨。 奥拉又打折了她一根骨刺，却来不及对付另外两根了，只能对郁墨喊出一句：“小心！” 虽然郁墨觉得这个少女越看越眼熟，但他还是很在乎自己这条命的，所以，在奥拉喊出那两个字之前，他已经本能地向后跃出一段距离，险险避开少女的攻击。 记忆中，少女的身影只出现过一次——他以现在这个姿态从丧尸避难所的某张床上醒来时，她就坐在他身边，坐在那个米娜坐过的位置，昏昏欲睡。 然后门被砸开，她被挟持，他离开…… 记得自己当时还在心里感慨过——这么年轻就加入护卫队了啊？ 郁墨叹了口气，双手抓紧铲子，举起来对准少女：“这么年轻就变成丧尸了……真可惜。” 在末世，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攻击自己的丧尸是自己认识的人吧？ 一旦有了感情，下手便会多一份迟疑，那是很致命的。好在郁墨跟这个少女不熟，毕竟……他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再说，我可是连自己的父母都亲手烧死过的人。 这样想着，郁墨自嘲地一笑，刚准备对少女发起攻击，身边忽然传来奥拉恍然大悟的声音：“啊！我知道休耶在哪里了！” “啥？”郁墨挥铲子的动作一顿，忍不住转头看向奥拉。而就在那个瞬间，少女的一根骨刺擦着他的脸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嘶……”郁墨一只手松开铲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把沾了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随意的动作看得奥拉一阵无语。 有了审判者的心脏就是不一样，他脸上的伤口很快恢复如初。郁墨耸了下肩，不敢再分心，一边挥动手中的铲子抵挡少女的骨刺，一边头也不回地问奥拉：“你刚才说……知道休耶在哪里了？” 奥拉“嗯”了一声，挥动翅膀飞到少女身后，举起铲子，对准她长有骨刺的后背狠狠砸下去！发出“咔！”的一声巨响，然而…… 骨刺的根部，居然比骨尖硬了不止一倍，奥拉那一砸，唯一起到的作用，大概是吸引火力——少女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把能动的骨刺全向他刺了过去！ “奥拉，你好弱啊。”郁墨忍不住吐槽，“要是休耶在这里，肯定一击就把她干掉了。” 奥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飞起来躲避攻击的同时，狠狠瞪了郁墨一眼：“是啊，我好弱，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什么叫强啊！啧，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说废话，问你呢——休耶到底在哪里？你不是说你知道了么？”郁墨把铲子撑在地上，双臂交叉搁在上面，好不悠闲。 奥拉看着他那个样子，再看了眼紧盯着自己不放的少女，欲哭无泪——天哪……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认郁墨为主的？他这个主人有半点主人的样子么？ “休耶休耶，你就知道休耶！”奥拉不满地说着，猛地朝少女俯冲下去，一脚踩在她脸上，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挥动双翼飞到郁墨身边，熟能生巧地横抱起他，“我刚才说错了——我知道休耶现在跟谁在一起，但我还是不知道她的具体方位。” “继续。”郁墨懒懒地说着，主动接过奥拉手里的铲子。 “那家伙不是丧尸。”奥拉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飞得很高了，他用余光瞄了眼地上的少女，只见她迈开已经长全的八根骨刺，不顾一切地攀着墙壁爬上来。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么？三位神使，其中有一位叫洛西亚，他能把人类变成丧人。” 郁墨微微一怔，不敢相信地看了眼那个已经爬到天台上的少女：“你说她是丧人？丧人……是什么东西啊？” “你的血，能让濒死之人迅速痊愈，但会改变他们的体质。比如我的翅膀，要是再被休耶折断，恢复的速度会比以前快很多——这都是你的功劳。”奥拉耐心地说，“而洛西亚，他的能力看上去和你很像，其实完全不同，他的血也能让一个濒死之人迅速痊愈，但是，痊愈的同时，那个人会彻底变成另一个物种，也就是丧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变成丧人，跟死了没什么不同，就算还留有人类的意识，也是被封印的状态，只会无条件服从洛西亚的命令。丧人最明显的特征，大概就是骨质增生了。” “噗……”郁墨发誓，他不是故意要笑的，实在是……“骨质增生”这个说法太有槽点了。 “所以休耶现在跟洛西亚在一起？”郁墨问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爽，导致他脱口而出，“洛西亚长得有我帅么？” “……”奥拉不太想搭理他…… 感受到了奥拉的鄙夷，郁墨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下鼻子，试图转移话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知道了休耶跟洛西亚在一起，有办法找到他们么？” 奥拉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用余光瞄了眼自己的斜下方——那只丧人少女在高高低低的房顶上跳跃着，对他们紧追不舍。奥拉抿了下唇后，有些严肃地开口：“你真要去找她？” “你这不废话么？”郁墨皱了下眉，觉得有些奇怪——不是从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去找休耶么？奥拉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总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奥拉的回应是：“最先提出要杀死休耶的人，就是洛西亚。”顿了顿，“米娜……是洛西亚的女朋友。” 郁墨微微一怔。 “明白了么？”奥拉斜了他一眼，“米娜因你而死，休耶是她和洛西亚共同的敌人，可继承了米娜审判者之力的你，执意要站在休耶那边。郁墨，你真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么？” 郁墨沉默了，半晌，自嘲地一笑：“好像明白了……我这是在向除了你和休耶以外，所有的丧尸猎人，宣战？”说着，视线越过奥拉，看了眼还在追赶他们的丧人，“所以她的出现不是偶然，是洛西亚派来杀我的？” “嗯，杀我们两个。”奥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冷静，让郁墨有些惊讶——这家伙不是很怕死么？为了活下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干得出来，怎么现在这么冷静？ 还在疑惑，奥拉忽然牵起唇角，露出一抹有些邪恶的笑：“洛西亚太自负了，他以为休耶这么好对付？哈，还派这么弱的丧人来杀我们，这是要笑死我？” 郁墨一脸黑线：“喂喂，你变得有点快吧？前一秒还把洛西亚说得很厉害的样子……” “他是很厉害啊。”奥拉打断他，耸了下肩，“至少比我们两个厉害多了。他大概是所有的丧尸猎人里，唯一一个有能力和休耶抗衡的。要不是觉得他性格太危险，我早投靠他了，而不是米娜，更不是你。” “咳……”郁墨总觉得奥拉最后四个字是在讽刺他，嗯……一定是他的错觉。 奥拉又抱着郁墨飞了一段距离后，终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在一个房顶上放下他。那只丧人的字典里显然没有“累”这个字，一路追过来气都不喘一下，见奥拉飞下来了，立刻抬起背后的骨刺向他刺去！ 郁墨看到这一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了身前的奥拉，然后扔掉手中的一把铲子，抡起另一把，狠狠砸上那根向自己刺来的骨刺，把它“咔！”的一声砸断了！ 那一刻，他的大脑刺痛了一下，隐约间，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做过同样的动作。而被他推开的奥拉，怔怔地看着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刚才……救了我？ 啧，多管闲事，我明明可以自己躲开的。 但是…… 奥拉弯腰捡起地上的铲子，牵唇一笑——呵，算我没看走眼。能被休耶带在身边的男人，果然都坏不到哪里去。 除了洛西亚。 洛西亚把休耶带进了一间丧尸避难所。这间丧尸避难所的规模，比休耶苏醒过来时看到的那间小很多——同样是高高的围墙，围住的空间直径却只有五十米。里面的建筑只有两层楼，每层6个房间，一共12个房间。 踏进大厅的那一刻，两个奇怪的“人”恭敬地朝洛西亚跪了下去，右手握拳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洛西亚大人。” 休耶疑惑地看着他们，有些无法理解地歪了下脑袋。其中一只她似乎见过——火红色长发的女子，穿着黑色的露背旗袍，背后一对蝴蝶的翅膀，近距离看，黑底红纹、繁复绚烂，华美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乌希……索尔。”休耶试着唤出了她的名字。 乌希索尔微微一怔，受宠若惊地抬了下头，可因为她那头长发是中分的，分开之后刚好遮住两边的眼睛，所以……休耶无法判断她现在的表情。 乌希索尔看着休耶，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洛西亚随手一挥，两人会意，起身退到一边。 这个时候，休耶才注意到另一个人，是个男的，身高和郁墨差不多，身材比郁墨稍微壮实些，头发好像是银灰色的，看起来有种脏脏的感觉，没有郁墨好看。那张脸也是，虽说不丑吧，但也不怎么吸引人，还是郁墨最帅了。 这样想着，休耶牵了下唇角。 余光瞥到她脸上的微笑，男子蓦地低下头去，不太明显地抿了下唇。 第19章 遗失之物 “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人。”洛西亚笑着对休耶说，一只手似乎想去勾她的脖子，但是，刚抬起来就放了下去——啧，差点忘了休耶不喜欢被人碰。 休耶动了动脑袋上的耳朵，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搭理他。她自顾自地走到银灰色短发的男人面前，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名字？” “诺……诺伊兹。”男人下意识地回答，把头低得更低了，声音有些沙哑，但沙哑得很奇特，居然还挺好听的。只是…… 诺伊兹？这个名字……在玛雅的语言中，是“老鼠”的意思。 谁起的名字这么不走心？休耶眨了眨眼睛，又吐出了一个字：“脱。” “欸……”诺伊兹惊讶地抬眸，和她对视一眼后，立刻慌慌张张地挪开了视线。他的眼眸是异色的，左边那只明明和头发一样，都是银灰色，却没有了那种脏脏的感觉，反而显得很澄净。右边那只则是无神的殷红，就像失明了一般，没有光泽。 洛西亚现在才反应过来——所以他是被休耶无视了？啧，这个难搞的女人……他皱了下眉，却又很快再次微笑起来，只是语气里透着丝丝冷意，令人不寒而栗：“休耶让你脱，没听到么？”他对诺伊兹说完，又看了乌希索尔一眼，“你也是。” “遵命。”乌希索尔率先回应了他，坦荡地拉下旗袍侧面的拉链。诺伊兹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挪开视线，无意间瞥到洛西亚阴沉的脸色，吓得他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诺伊兹。”忽然，洛西亚淡淡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并且是微笑着唤的，“你……不脱么？” 在休耶听来很正常的语气，听在诺伊兹耳中，无异于死神的召唤，他哆哆嗦嗦地抓住自己衣服的下摆：“我脱……”说着，把衣服掀起来脱掉了。 他的身材果然很结实，腹肌神马的比郁墨明显很多。皮肤白皙，并且没有郁墨那种病态的苍白。休耶皱了下眉，有些不高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乌希索尔几下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直挺挺地立在一边，身后的翅膀微微展开了一下，随着看的角度不同，居然能看到翅面上闪烁着晶莹的光，红色的，绚丽之中带了点妖异。 诺伊兹把衣服脱掉后，一抬头，发现在场的三个人都在盯着他看，尤其是洛西亚那两道冰冷的视线，几乎冻结他的血液。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不愿长时间忍受这样的注视，只能认命地解开皮带，拉下裤子的拉链…… 当他终于用颤抖的手把自己的内裤脱掉后，休耶第一个挪开视线，看向洛西亚：“带我去。” 洛西亚怔了一会儿才跟上她跳跃的思维：“哦，他就在楼上。”说罢，没再理睬赤身的两人，率先向楼上走去，休耶紧随其后。 两人离开后，诺伊兹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当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想把衣服穿上时，乌希索尔居然已经穿好了衣服，踩着红色的高跟鞋从他面前经过：“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她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快速扇动背后的翅膀，一些粉末随着空气被诺伊兹吸入肺中。 “咳咳……”诺伊兹不敢相信地捂住口鼻，但他知道已经晚了，“为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看我的身体？”乌希索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地沟里的老鼠，“除了洛西亚大人，我不允许任何人看我的身体。”说罢，她合上翅膀，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被扔下的诺伊兹感受着不断升高的体温，以及某个部位传来的异样，拿着衣服的手一松，侧头望着门外的高墙，自嘲地笑了一声。 另一边，郁墨第无数次用铲子敲碎丧人少女的蜘蛛腿后，喘息着开口：“不……不行了，这家伙根本打不死！都说蜘蛛的生命力超级顽强，果然……” “你在说什么鬼？”奥拉有点佩服郁墨，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负责吸引她的注意，我试试爆头有没有用。” “应该有用吧？就跟弄死丧尸一样，只要破坏大脑就行。”郁墨边说边继续挥动铲子，和少女的蜘蛛腿纠缠。其实他有点享受这一刻——铲子敲碎骨头的感觉。那么实在，哪怕并没有什么卵用…… 奥拉扑腾着翅膀飞到高处，双手抓紧手中的铲子，瞄准少女的额头。正准备俯冲，无意间瞄到郁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 为什么……在笑呢？ 郁墨挥动铲子的动作越来越自如——他总能找到最合适的角度，将铲子最锋利的边准确地砸在骨刺最脆弱的地方，每一击都伴随着骨头的碎裂。即便是孤军奋战，也没有让丧人少女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唇角勾起的弧度虽然不明显，但眼中闪烁的光不会骗人——此刻的郁墨，很兴奋。 奥拉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就算没有自己，郁墨也能轻松应对这只丧人。这不是错觉，而是种预感——郁墨早已不再是那个脆弱到一碰就倒的人类，他继承了米娜几乎全部的力量，只是还不太会用罢了。 他是审判者——米娜亲自挑选的继承人。 “喂！你好了没啊？”迟迟不见奥拉出手，郁墨忍不住催促。 奥拉抿了下唇，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少女身上，又往高处飞了一会儿后，把铲子对准少女的额头，猛地俯冲下去！ 郁墨只见有道白影“嗖”的一下从天而降，然后是“砰”的一声——铲子狠狠砸在少女头上，那个力量，应该足以敲碎她的脑壳了。 果然，当奥拉重新扑腾翅膀飞起来，和少女拉开距离时，少女就像耗尽了电的玩具，八条腿无力蜷缩，一直悬在空中的身体终于掉了下去，和地面相撞。 “成功了？”郁墨金色的眼眸一亮，小心靠近少女躺在地上的身体，双手握紧铲子举高，刚想给她最后一击，忽然，少女微微张口。 “郁……墨。” 从少女口中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郁墨瞳孔一缩，举铲子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少女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依旧是干涸无神的。只是她的声音，那么柔弱，和她此刻的形态格格不入。 她这是……恢复意识了？ 奥拉飞落到郁墨身边，淡淡地扫了眼少女的身体——她的八条蜘蛛腿，其中一条断了骨尖，却没再恢复。看来丧人的命门真的跟丧尸一样，是大脑。 话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少女认识郁墨？那郁墨认不认识她？如果认识，为什么他从没听郁墨提过？ 在奥拉疑惑的注视下，郁墨犹豫着放下铲子：“你……恢复意识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轻浮，变得有些凝重，仔细听甚至能听出一丝愧疚。 原来，在末世，最尴尬的不是认识的人变成了丧尸咬自己，而是——打丧尸打到一半，丧尸恢复了身为人类时的意识。 郁墨抿了下唇。虽然把少女变成丧人的是洛西亚，给她致命一击的是奥拉，但是……他能脱罪么？别说他折断了她这么多根骨头，光是有过“我要弄死她”这种想法，他便无法自清。 “郁墨……”少女又唤了一遍郁墨的名字，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是的，抬手。她的手终于不再像断了线的木偶那般动弹不得了。 郁墨连忙扔下铲子，在她身边单膝跪下，用双手抓住她那只微微发颤的手。 看着少女惨白的脸，他想说些什么，可张开的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少女快死了，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狗屁。他想问问她有没有遗言，却又觉得这么问太直接…… 好在少女没有让他为难。她将无神的双眸朝向他所在的方位，忽然勾了下唇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郁墨……你……恢复记忆了……么？” 她用虚弱的声音艰难地问着，每吐出一个字都像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郁墨不喜欢撒谎，所以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 “是么……”少女似乎有些失望，却又很快释然了，再次牵起唇角，“我有句话……想对你说……不要问我……为什么。谢……谢谢你救了我。” 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那六个字后，少女不再有任何反应。郁墨怔怔地看着她那双干涸无神的眼眸，试着松开自己的手，只见她的手无力地垂下，落到地上。 “她死了。”奥拉说。 “我知道……”郁墨拿着铲子从地上站起，微微扬首，将视线从少女身上转移到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结果……我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忽然，脑袋剧烈地刺痛了一下，因为太突然，郁墨没能抑制住脱口而出的呻|吟。头晕目眩中，他本能地把铲子撑到地上，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了？”奥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上前扶住他。然而，此刻的郁墨，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搀扶，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陌生之中透着熟悉，很微妙的感觉。 那是——他所遗失的记忆…… 记忆中的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米娜扬着锋利的爪子向少女冲去，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推开了少女，于是，米娜的爪子刺进他的胸膛，不偏不倚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意识在彻底消失之前，看到的是米娜不敢置信的脸，以及飞溅的血色。身体能感受到异物的侵入，却没有痛觉。或许是因为——米娜的速度太快，他的痛感神经还没反应过来吧……总之，他就那样死了。至少那一刻，他是真的死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郁墨一无所知。再次醒来，便是在那张床上。 米娜究竟为什么要把审判者的心脏给他，让他继承她的生命和力量——郁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了。理由或许很复杂，也可能很简单，或许……仅仅是因为不想让他死。就像他潜意识里不希望少女死，所以本能地推开了她，一样。 第20章 神的思维 “要挖个坑把她埋了么？”奥拉扑腾着翅膀飞在半空，问地上的郁墨。 郁墨摇了摇头：“没必要。”人死不能复生，埋与不埋有何区别？他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所谓“入土为安”，在他看来，不过是生者的自我安慰罢了，死去的人，死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还会在乎自己的尸体有没有入土么？ 看，自己明明很清楚嘛……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对五年前的那件事释怀？他的父母，是被丧尸咬死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放火烧死的，是两只丧尸，而不是他的父母。 心里明明很清楚，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郁墨叹了口气。或许，是他自己想要背负这份罪孽吧？仿佛只要背负着这份罪孽，就能把自己和已逝的父母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永不分离。 哪怕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场景，吓得半夜惊醒，郁墨也不想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因为，那是他和父母见的最后一面。 回过神来，郁墨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痕迹——那是少女用骨刺行走时划出的痕迹。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奥拉，我好像知道该怎么找到休耶了。” 休耶跟着洛西亚上了二楼。早在踏上楼梯的时候，她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药水的气味。各种各样的药水，乱七八糟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不那么好闻，让休耶忍不住皱眉。 洛西亚应该是所有的丧尸猎人里，最像人类的一个，也就是——动物特征最不明显的一个。金发蓝眼，在西方还是挺常见的。要不是他在休耶面前脱光过，露出了某个隐秘部位附近的斑纹，休耶根本不信他是自己的同类。 那个斑纹——是金钱豹。 走廊不是很长，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头。洛西亚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前，优雅地抬起一只手，轻叩了两下：“博士，是我。” “进来。”房间里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洛西亚推开门，休耶的视线越过门，落在房间里的男子身上——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胡子拉碴的，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洛西亚抢在休耶开口之前说：“他就不用脱了，他是人类，就算拿着武器也伤不了我们。” 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兀自思考了一会儿后，点头。 于是，洛西亚继续介绍道：“他叫周旻，是个生物学博士，他说有办法复制你的记忆药水，帮你恢复记忆。” 休耶盯着周旻看了一会儿，只见他自顾自地摆弄着桌上的仪器，一点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既然洛西亚这么说了……休耶甩了甩身后的尾巴，好奇地问：“怎么做？” “我喝过记忆药水，所以血液里有记忆药水的成分。他会从我的血液里提取那些成分，进行复制生成。”洛西亚对答如流，似乎很清楚记忆药水的制作方法。 休耶有一瞬间的迟疑，因为她觉得洛西亚的心声开始混乱了，变得有些急切。但是，从洛西亚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真的想帮她，所以她还是决定相信他：“要多久？” “不需要很久。”洛西亚说着，牵唇一笑，依旧是不带半丝笑意的笑容，唇角勾起的弧度比之前要不自然，好像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某种情感，“周博士早就从我的血液里提取到了记忆药水的成分，已经复制生成了好几天，估计很快就能完成了。” 他说着，看向周旻的那一刻，冰冷的蓝眼中闪过一道灼热的光，“博士，凌晨之前能完成么？” “能。”周旻头也不回地说，语气很肯定。 他波澜不惊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休耶却能从他内心深处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渴望，以及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在渴望什么？兴奋什么？休耶有些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休耶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上，悬着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微微侧头，只见洛西亚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全身放松，双臂交叉，那张深邃的脸，不笑的时候反而有了种神奇的吸引力。 休耶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的脸，看久了，觉得他那张脸挺耐看——越看越帅。 天色渐渐暗了，周旻还在堆满仪器的桌子前忙碌，忽然，楼下传来异样的响动，洛西亚蓦地睁开双眼，从椅子上站起：“休耶，你等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休耶没有回应，目送着他离开房间，心里忽然腾升起一丝……期待？ 她居然期待楼下的响动是郁墨引起的，这是为什么？难道她潜意识里希望能再次见到郁墨么？嗯……毕竟他长得比洛西亚还帅，看着很养眼。 “妈的怎么又是她！”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休耶不敢相信地竖起脑袋上的耳朵——这个声音！真的是郁墨？ 她没有丝毫犹豫，从桌上一跃而下，离开房间走到楼梯口，一只手撑在楼梯的扶手上，轻盈地一翻，便直接从二楼跳到了一楼。 一楼大厅里，郁墨和奥拉正和乌希索尔紧张对峙。洛西亚在一旁冷眼旁观。休耶打量了几眼四周，没看到诺伊兹。 “休耶？”郁墨看到“从天而降”的休耶后，有些激动地朝她的方向踏出了两步，却又很快意识到乌希索尔的存在，迅速退回原位。 乌希索尔——这个女人的力量太可怕了，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回想起天台上那段屈辱的经历，郁墨忍不住皱眉：“你起开，我要见休耶。” 乌希索尔展开背后的双翼，唇角牵起一个有些诡异的弧度：“哦，你就是那天意外中招的人类……不，已经不是人类了吧？” “啧，你还好意思提？”郁墨想起那天的事就来气，“你杀尸蚊之前出声提醒一句会死啊？” 乌希索尔嗤笑一声：“为什么要提醒？中招了又不会死。看来你那天没找到人好好帮你释放啊？” 郁墨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诺伊兹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到这个架势有点懵——欸……他才离开了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些不该有的气味，连郁墨这个伪丧尸猎人都闻出来了，何况是休耶和洛西亚。但休耶只是眯了下眼睛，洛西亚则是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开口：“做什么事做得那么投入？有人入侵都没发现？” 诺伊兹瞥了眼乌希索尔，有苦难言。 好在洛西亚没打算当着休耶的面惩罚他，只是对他下了个命令：“入侵者由我来解决。诺伊兹，你陪休耶上去，博士的记忆药水应该快做好了。如果做好了，你帮休耶试个药，确认药没问题了才能让她服用，懂？” 试药？诺伊兹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洛西亚这是准备牺牲他了？ 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在洛西亚冰冷的注视下，诺伊兹最终还是很没骨气地妥协了：“遵命。” 试药……呵，洛西亚该不会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吧？他就不怕他叛变？ 诺伊兹低眉顺眼地走到休耶面前，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休耶大人，随我上去吧？” 休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离我，远点。”她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后，没去管诺伊兹呆若木鸡的神情，自顾自地绕过乌希索尔，走到郁墨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休耶？”郁墨受宠若惊，还没做好准备，就被休耶不由分说地朝楼上拽去。 奥拉想要跟上，却被飞起来的乌希索尔一把拦下。 亲眼见识过乌希索尔的力量，奥拉不敢硬闯，只能退回原位，视线无意中瞥到一旁的洛西亚，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危险了，真不知道休耶为什么会愿意跟他一起行动？ 洛西亚肯定已经知道他叛变了，他独自一人留在一楼不是找死么？可他不想死啊……这样想着，奥拉不得不出声求救：“郁墨！不要丢下我！” 郁墨怔了一下，连忙止步：“休耶，奥拉他……” 话还没说完，休耶就把他横抱起来，轻盈地跃上了二楼，诺伊兹愣了一下后，连忙追上去。 郁墨只是眨了下眼睛，四周的景色便完全变了样，以至于他被休耶放回地面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差点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些什么。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对身前的休耶说：“休耶，让奥拉一起上来吧？他……” “奥拉。”休耶打断他，用好听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甩了下身后的尾巴，“还没死？” 郁墨哑口无言——差点忘了，奥拉曾经想杀了休耶，所以才被休耶折断了翅膀。从那以后，奥拉一直刻意躲着休耶，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好过。 抿了下唇，郁墨试图晓之以理：“休耶，我现在是奥拉的主人，没有我的命令，他不会伤害你。” 休耶继续往前走。 “……”郁墨轻咳一声，决定动之以情：“休耶，奥拉帮过我很多忙，没有他，我也见不到你。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救他一下……” “过来。”休耶走出一段距离后，见郁墨没跟上来，不禁疑惑地回过头，出声催促。 “啧，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郁墨皱了下眉。休耶他可以慢慢追，但奥拉要是死了……虽然一开始对奥拉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憎恨他的，因为他害自己被丧尸咬了，但是，相处了那么久，被他抱过来抱过去，说没点感情谁信？ 郁墨转身朝楼梯走去，和追上来的诺伊兹擦肩而过。诺伊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地看向休耶，只见她怔怔地望着郁墨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诺伊兹本以为休耶会去追郁墨，没想到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继续朝周旻所在的房间走去，他虽有疑惑，却也只能追上。 眼看那间房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话不说出口，或许再也没机会说了。诺伊兹抿了下唇，终于做出决定，试探着开口：“那个……休耶大人。” 休耶没有理睬他，继续往前走。 “休耶大人，我有话想跟您说！”诺伊兹不死心地继续道，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却又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被洛西亚听见，“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记忆药水的复制品！” 听到这句话，休耶终于有了反应——她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和诺伊兹对视。从他内心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应该没有撒谎。可是洛西亚也没有撒谎吧？他在跟她对话的时候，内心的声音一直都很…… 奇怪……他的内心发出过声音么？为什么突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洛西亚大人的血，能把人类转化为丧人！虽然他没有对我们丧尸猎人使用过这种能力，但谁也不敢保证他的血对丧尸猎人无效！” 诺伊兹因为语速太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后，继续道：“他口中的记忆药水，其实是他的血！他想把自己的血给你喝！他想把你转化为丧人！” 休耶动了动耳朵，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让诺伊兹很着急。他说完才意识到，他因为太激动，说着说着居然忘记了使用敬称，不会因此触怒了休耶吧？ 其实他真的多虑了。休耶刚学会汉语，还不知道什么是敬称，也不想知道——她觉得自己只要能掌握基本用语，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就行。敬称神马的好麻烦啊，下辈子有空再学吧。 她之所以沉默，是在思考——郁墨好弱的，她不追下去真的没问题么？可是他刚才的态度让她略微有些不爽，所以还是随便他好了。 诺伊兹要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吐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休耶终于将视线挪回诺伊兹脸上，冷冷开口：“所以呢？” 诺伊兹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冒着被洛西亚杀掉的危险，把他的计划全抖露了出来，可她居然问——所以呢？ 呵……“神”的思维，果然不是普通的丧尸猎人能够理解的。 见诺伊兹迟迟不回答，休耶不满地皱了下眉：“所以呢？变成丧人，会怎样？” 呃……原来是在疑惑这个么？诺伊兹连忙乖乖回答：“会……会无条件听从洛西亚大人的一切命令！” “然后？” “……”诺伊兹生无可恋脸，忽然觉得跟“神”对话好累，要不他还是先帮洛西亚弄死休耶吧？也算是除去了一个最大的威胁。可是，然后呢？ 洛西亚早就对他不满了，既然下了让他试药的命令，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诺伊兹叹了口气，已经看到了自己两个不同版本的未来。一、死在洛西亚手上。二、死在休耶手上。 休耶疑惑地盯着诺伊兹看了一会儿，久久等不到回答，便继续朝周旻所在的房间走去。 其实她不是无法理解诺伊兹想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洛西亚想害她么？可是，如果记忆药水是真的，她不想因此错过恢复记忆的机会。 对现在的她而言，记忆是最重要的。没有记忆，她什么都做不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如果记忆药水是真的，真的能帮她恢复记忆，那再好不过，若是假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亡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心理，别说诺伊兹理解不了，这个世上估计没几个人理解得了。诺伊兹看着她开门的动作，忽然想起了父亲大人曾对他说过的话： “看到那个白头发的女孩儿了么？离她远点，越远越好。”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她是武器。一件只会杀戮的武器。” 第21章 宣誓主权 诺伊兹眼睁睁地看着休耶踏进那个房间，已经无力阻止了。他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跟着她走进去。 见她从周旻手里接过装有“记忆药水”的试管，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开口：“不需要我试药么？” 休耶没有搭理他，将试管里浅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诺伊兹失神了一瞬，开始思考——自己现在逃跑，独自一人闯荡末世，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其实他自我感觉……自己的能力还挺有用的。只要不被洛西亚找到，活下去绝对没问题，但……仅仅是活着，有什么意义么？ 还是死了算了……诺伊兹自暴自弃地想着，刚准备转身下楼，忽然，周旻看着休耶冷冷开口：“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喝下“记忆药水”的休耶，非但没能恢复记忆，反而觉得自己的大脑更混乱了。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迷幻，休耶抬手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本能地挪动脚步调整身体的平衡，却失败了。一阵阵晕眩感就像海浪，争先恐后地涌向她，将她拖进深邃的海里。 试管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休耶一个没站稳，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诺伊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质问周旻：“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与此同时，休耶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将身体靠在桌脚上，睁着无神的双眼，开口：“诺依嘎德……” 周旻皱了下眉：“她说什么？” 诺伊兹不确定要不要回答他。 “她说什么？”周旻又问了一遍，“不想死的话，回答我。” 呵……诺伊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再不济，也是个丧尸猎人啊，他这个丧尸猎人居然被人类威胁了？ 不过，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他懒得纠结这件事，几乎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回答了周旻：“她说——不知道。” 周旻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继续问休耶：“附近的景色是什么样的？能描述一下么？” 休耶用玛雅的语言，断断续续地描述了一些自己看到的景物，诺伊兹一字不差地翻译了一遍后，终于知道周旻在做什么了——他在催眠！ 为什么人类的催眠术会对丧尸猎人管用？这个家伙到底在“记忆药水”里加了什么？是洛西亚的命令，还是他擅作主张？ 诺伊兹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他是不是卷入了什么不该卷入的事情里？ 周旻又问了休耶一些问题，当休耶说她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玛雅一族的族长后，不知道是不是诺伊兹的错觉，总觉得周旻脸上出现了一丝释然，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休耶，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休耶，你的记忆很重要，一定要找回它！因为你的记忆力包含着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杀了丧尸猎人！” “杀了……丧尸猎人。”休耶木然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一旁的诺伊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对！杀了丧尸猎人！还世界一个清静！”周旻说着，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声音开始颤抖，“该死的丧尸猎人！都去死吧！休耶，你的任务就是——杀光所有的丧尸猎人！包括你自己！等等，还有丧尸！你要杀掉所有的丧尸猎人和丧尸，然后自杀，听清楚了么？” “伊斯。” 这是“是”的意思。 “不——”诺伊兹终于无法再置身事外地旁观下去了，没想到周旻会背叛洛西亚，“顺序错了啊！是先消灭丧尸，然后再……” 然后再消灭丧尸猎人？呵……这种话，诺伊兹说不出口，毕竟他也是丧尸猎人中的一员。 “杀光所有的……丧尸猎人。”休耶一边说着，一边攀着桌子从地上站起，那双幽绿色的眼眸在冰冷的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诺伊兹狠狠地咬了下唇：“休耶大人，醒醒！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记忆药水的复制品！你这是被催眠了！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诺伊兹……”忽然，休耶唤了声诺伊兹的名字，诺伊兹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休耶的手已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坚硬的墙上。 后背和冰冷的墙壁相撞，不是很痛，可脖子被掐住的感觉是真的不太好受，诺伊兹双手抓住休耶的手，拼命挣扎，却没能挣脱分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肺里挤出四个字：“我……不想……死……” 这个时候，洛西亚听到动静从一楼跑了上来，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愤怒地看向周旻。 周旻的精神显然已经不太正常了，居然在笑：“哈哈哈哈！去死！都去死！什么丧尸猎人，什么丧尸，统统去死！” 那一刻，洛西亚一直压抑着的杀意，在一瞬间全部释放了出来，他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嗖”的一下向周旻扔去，准确地扎进他的心脏！ 周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诺伊兹眼睁睁地看着洛西亚转身离开，本能地向他伸去一只手：“救我……”然而，洛西亚没有理睬他，加快脚步，身子一晃便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果然……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成自己的“战友”，对他而言，他充其量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牺牲掉的奴隶罢了。 如果能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就好了……早点看清的话，他宁愿被丧尸咬死，也不会投靠他。 吸入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身上的力气被一点一点地抽走，意识陷入黑暗，仿佛又回到了八百多年前，被装进棺材的那一刻。 “嘎啦”一声，休耶稍一用力便把诺伊兹的脖子拧断了，然后没去管他倒在地上的身体，轻盈地一跃出现在窗框上。 蹲在窗框上向下望了一眼，轻而易举地看到了洛西亚和乌希索尔疯狂逃亡的身影，休耶眯了下幽绿色的眼眸，从窗框上一跃而下。 那一刻，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翡翠石般璀璨的眼中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光彩。 我的记忆，终于恢复了。 诺伊兹醒来的时候是懵逼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熟悉的天花板，从窗外照进来的明媚阳光，都在告诉他——你没死。 事实上，他真的差一点就死了，是郁墨救了他。 郁墨冲上二楼的时候，休耶刚从窗口跳下去，他本来是有机会追下去的，可是，余光瞥到诺伊兹倒在地上的身体，他没办法坐视不理。 当奥拉捂着肩上的伤口，出现在房间里，看到郁墨把自己的血喂给诺伊兹的那一幕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自己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出轨的感觉……嗯，他一定是疯了。 “为什么救他？”奥拉的语气很冷，虽然他偶尔鄙视郁墨的时候也会用这种语气，但是这一刻，他的语气里除了冰冷，似乎还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点像……吃醋？ 郁墨听到了他的问题，却顾不上回答，他起身把自己的手向他伸去：“快喝！再不喝我伤口就愈合了！我可不想再划自己一刀，很痛的！” 奥拉无语，最终却也只能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把他手腕上的血舔舐干净，肩上的伤立刻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痊愈了——那是被洛西亚打伤的。 若是郁墨没有折回去救他，或许他现在真的已经死了，死在洛西亚手上。啧，谁让自己的主人——郁墨，投靠了休耶这个所有丧尸猎人的公敌呢？这种事，以后会变成家常便饭吧……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救他？”奥拉看着郁墨把昏迷中的诺伊兹背到隔壁房间，拖上床的动作，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显然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你又不是医生，不需要遵守医务人员的职业操守。他是洛西亚的人，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么？” “想多了。”郁墨把诺伊兹成功搬到床上后，松了口气在床沿坐下，终于有空回答奥拉的问题了，“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救便救了啊！他要是敢恩将仇报，我们再杀了他也不迟。” “有病。”奥拉翻了个白眼，绕过床走到窗口，向下看了一眼，忽然面色凝重地皱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从洛西亚拉着乌希索尔逃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些心神不宁，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休耶不会无缘无故地追杀他们，难道她的记忆恢复了？ 不……不对，丧尸还没有全灭，这个世界还需要他们丧尸猎人，休耶没道理这个时候对他们下手。到底是为什么…… “奥拉，你是不是忘了？”忽然，郁墨淡淡地开口，将奥拉的思绪拉回现实，“要不是你，我不会被丧尸咬，也不会被休耶抛弃。你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是不是不该救你？” 奥拉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他：“卧槽！你才忘了吧！是我跪在你脚边苦苦哀求，发誓忠诚于你，你才救我的好么！” “哦……对。”郁墨望天——他还真忘了这件事，毕竟自从他让奥拉别叫他主人之后，奥拉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完全不是面对主人时该有的态度，所以他以为奥拉当时只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好吧，不可能会忘吧？虽然奥拉这个家伙没啥下限，但是，那样的体验，估计换了谁都没办法轻易忘记。 在郁墨心虚的视线中，奥拉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指着床上的诺伊兹，有些愤怒地说：“特么这个家伙什么都没做过！没对你下过跪！没对你宣誓过忠诚！现在却享受着跟我一样的待遇！我不服！” “……”郁墨无言以对。 “喂……说点什么啊！”不知道是不是郁墨的错觉，总觉得奥拉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说啊，告诉我——宣誓过忠诚的我，跟他，在你心里，真的没有任何区别吗？” 郁墨张了张口，欲言而止，其实他很想开玩笑地反问一句“居然有区别么？”但是，看到了奥拉眼底的认真，这种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半晌后，他决定认真地回应他：“奥拉，我真的、真的——很讨厌男人的触碰。而你，是唯一一个抱过我的男人，用的还是公主抱。” 奥拉：“……” 第22章 尸山尸海 诺伊兹试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 他疑惑地摸了下脖子，冰冰凉凉的，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回忆起脖子被休耶拧断的感觉，诺伊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种感觉是那么真实，终身难忘。 所以自己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没有，被拧断了脖子，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刚这样想完，便听到了平缓的呼吸声，诺伊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头，视线落到地上，只见一个白发男子正安静地侧躺在地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有节奏地扇动，显然还处在熟睡中。 他不是那个入侵者么？ 诺伊兹皱了下眉，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在他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伊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空气中纷纷扬扬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闪烁的柔光，很美。 四周的环境是那么静穆、安详，和末世带来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也是，无论这个世上发生了什么，无论是丧尸肆虐还是地球毁灭，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诺伊兹闭上眼睛，仔细听，还是能听见墙外丧尸的嘶吼、哀鸣，就如同恶灵的咏叹。以及……翅膀挥动的声音？ 诺伊兹蓦地睁开双眼看向窗外，就在那一刻，奥拉扑腾着翅膀出现在窗框上，惊讶地和他对视一眼后，有些不爽地挪开了视线：“啧，醒了？郁墨呢？” 诺伊兹下意识地看向地上的郁墨。 奥拉明白他的意思后，不敢相信地从窗框上跃下来，几步绕过床出现在郁墨身边：“卧槽！为毛在地上？” 诺伊兹：“……”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被奥拉的声音吵醒，郁墨有些不满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眸，伸了个夸张的懒腰。他那双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耀眼的金色，流光溢彩。 “有床不睡睡地上？”奥拉皱眉说着，把郁墨从地上拽起来，动作有些粗鲁。 不知道是不是郁墨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语气里除了不满，还带着一丝……娇嗔？ 郁墨起身在床沿坐下，觉得有必要跟奥拉说清楚：“奥拉，我把你当兄弟，你不能想上我。” 奥拉：“……”槽多无口。 郁墨：“你喜欢我，我可以理解，毕竟我长得辣么帅。但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休耶。我这个人吧，虽然缺点蛮多的，但自认为对待感情还挺专一，所以不能回应你，抱歉。” “不能回应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男的么！扯什么专情！”奥拉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吐槽完才发现……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特么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你？我把你当主人，你居然以为我想上你？啧，究竟要自恋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有这种无聊的想法啊！” 什么？居然是误会？郁墨侧头望向窗外：“嗯……今天天气真好。” 奥拉：“……” 诺伊兹已经无语了，他觉得他被无视了……好吧，他就是被无视了。 虽然他不介意一直当个电灯泡看这两个人“打情骂俏”，但是……有个问题他必须问清楚：“是你们救了我？” 奥拉刚想开口回答，郁墨就先坦荡地承认了：“对啊，是我——是我救了你。”顿了顿，强调道，“听清楚——是‘我’救了你，跟奥拉半点关系也没有！” 奥拉：“……”虽然郁墨说的是事实，为什么他听了觉得好不爽，好想打他？ “谢谢……”诺伊兹下意识地道谢，语气里带着一丝犹疑。比起郁墨为什么有能力救他，此刻的他更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救他？ 他们甚至连陌生人都不是——如果郁墨是站在休耶那边的，他们就是敌人，不是么？ 猜到他在想什么，奥拉双臂交叉发出一声嗤笑：“是不是觉得很梦幻？很不可思议？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救了。是不是在想他为什么要救你？哈，别想得太复杂，他这个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想救你便救了，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不过……你身上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不管怎样，从结果上看，你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他的帮助延续了生命，对此，你没什么表示么？” 诺伊兹怔了一下，连忙从床上滚下来，面朝郁墨的方向单膝跪下，一只手握拳抵上自己的心脏：“感谢郁墨大人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诺伊兹愿意听从郁墨大人的一切命令。” 虽然郁墨早有预料，但诺伊兹这么干脆的反应还是有些吓到他了。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知道了，起来。” 说实话，救活诺伊兹，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对郁墨而言却是举手之劳——他只是给诺伊兹喝了点自己的血，除此之外没做过任何有用的事情。 为了缓解自己的心虚，郁墨决定没话找话，对刚从地上站起来的诺伊兹说：“你刚才那个动作……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刚才那个动作……”诺伊兹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郁墨说的是他刚才下跪的姿势，“那个是……” “是玛雅的奴隶对自己的主人表忠心的专属动作，意思是——我绝对忠诚于您，愿意为您献出自己的心脏。”奥拉打断他，先一步回答了郁墨的问题，然后有些不满地斜了诺伊兹一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想做郁墨的奴隶，但你表忠心的动作有点脱离时代吧？” 诺伊兹抿了下唇，脑袋微垂，不敢看两人脸上的神情。 他并不想做奴隶，只是……在侍奉洛西亚的那段日子里，他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无论何时见到洛西亚，都必须做这个动作，否则会遭受惩罚。 所以，他不得不在洛西亚面前重复这个动作，做着做着竟然习惯了，忘了这是奴隶的专属动作…… “您希望我怎么做？”他试探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忐忑。 郁墨刚想摆手说你爱怎样怎样，就听奥拉一字一顿地开口：“落于脚尖的吻，代表忠诚。” 诺伊兹低头看了眼郁墨的脚…… 郁墨抬手扶额：“奥拉，你……”话还没说完，就见诺伊兹再次面朝自己跪下，缓缓低下头去。 郁墨眼睁睁地看着，想要阻止他，却欲言而止——他该说些什么呢？ 我没打算带你一起上路——这么说会不会让诺伊兹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其实郁墨真的蛮想抛弃他的，彼此又不熟，谁知道会不会背地里捅刀子？ 什么献出自己的心脏，什么落于脚尖的吻，都不过是形式罢了，你要是真的忠诚于我，在心里忠诚着就行——郁墨觉得，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奥拉会疯。 或许奥拉就是对自己当时的决定耿耿于怀，想拖个人下水陪他？ 郁墨乱七八糟想了一堆，等他终于回神时，诺伊兹已经在他脚尖上“深情”一吻，抬起头来，等着他说“平身”。 郁墨叹了口气：“平身……啊不，起来。” 诺伊兹乖乖站起来，退到一旁。 他低眉顺眼的样子，真的很像个奴隶，感觉比奥拉靠谱多了，然而，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要看人眼色做事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郁墨似乎比洛西亚好对付一些，等我找到机会就逃走吧。 奥拉虽然还是对郁墨身边多了个人感到不满，但既然诺伊兹已经吻过郁墨的脚尖，示过忠诚了，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郁墨：“接下来什么打算？还是去找休耶？” “不然呢？”郁墨无奈耸肩，“我还没对她表白啊……在她亲口拒绝我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喂喂，不要妄自菲薄。”奥拉的汉语真的学得很好，居然连“妄自菲薄”这么高端的成语都用出来了，“你还没表白呢，怎么知道她会拒绝你？何况……我觉得她应该对你有点意思。” 听到这句话，郁墨眼睛一亮：“真的？” 奥拉总是动不动就损他，所以这句话是为了安慰他才说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真的。 果然，奥拉点了下头：“你自己感觉不到么？她会下楼，多半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声音吧？然后直接把你抱上了二楼，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郁墨连“啧”了三声，有些得意地摸了摸下巴：“果然是因为我长得帅？” 奥拉：“……”果然我好想打你。 三人又在丧尸避难所里坐了一会儿后，一人扛着一把铲子出发了。 其实诺伊兹不太想扛铲子，他并不擅长近身战，也不会给自己那个机会，但是，既然郁墨说每个人都扛一把看起来霸气…… 虽然他没看到霸气只看到土气，但既然是郁墨的命令，那他还是乖乖执行吧。 “其实我今天早上出去查探过。”奥拉一边说着，一边飞落到郁墨身边——他总是一会儿走一会儿飞，不知道是为了均衡体力，还是纯粹为了装逼，“沿着残留的气息追过去，发现洛西亚他们一路往北，跳进了江里——休耶怕水。嗯……也不是怕吧，就是讨厌水。所以休耶应该追到那里就停了，接下来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她居然没有折回来？”郁墨有些惊讶，“我要是她，追不到猎物，肯定折回来啊——毕竟那里有辣么帅的我。” 奥拉一个白眼翻给他，无力吐槽。 就在这时，一阵风迎面扑来，诺伊兹的脚步一顿。郁墨怔了怔，刚想问他怎么了，就从空气里嗅到一股的恶臭，呛得咳了一声，本能地捂住口鼻。 “糟了。”奥拉扑腾着翅膀飞起来，随着视野的扩大，密密麻麻的丧尸进入眼帘，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广场，广场上的丧尸或许是嗅到了他们的气味，争前恐后地从各个商场里涌出来，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尸山尸海。 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其中一些丧尸手里还拿着购物袋。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规模并不大，很多人以为自己的国家不会受到牵连，放心地上班、上学、娱乐、购物，没想到…… 郁墨看着那群争先恐后向自己涌来的丧尸，头皮一阵发麻——密密麻麻的丧尸，或许是因为找到了目标，纷纷迈开僵硬的双腿，疯狂地向三人冲来，嘴里还发出诡异的喊叫。 “怎么会这么多？”奥拉皱了下眉，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飞下来抱起郁墨。 郁墨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离开了地面，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以及地面上的诺伊兹，忽然想到了什么，拼命挣扎起来：“等等！他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管他？”奥拉才不管他的挣扎，死死地拽着他向高空飞去。 地上的诺伊兹用“果然如此”的表情望了眼天上的两人后，低头面朝丧尸群所在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居然很淡定。 下一秒，在奥拉冰冷的注视、郁墨焦急的视线中，他用力吸了口气，长大嘴巴…… “？——” 第23章 爱走不走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声音，有点像耳鸣，却又比耳鸣声响很多，听着很不舒服。 郁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奥拉皱了下眉，想要甩掉脑海中这个让他感到烦躁的声音，却没能如愿。 而就在这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距离诺伊兹最近的那一片丧尸，全部停下了脚步。 有些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捂住头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还有一些居然倒在地上挣扎起来。 郁墨怔怔地俯视着地面上的情景，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这就是诺伊兹的能力？他做了什么？ 诺伊兹张着嘴喊了一阵后，面前的丧尸变得一片混乱，有些依然在发呆、挣扎，还有一些开始到处乱走，甚至互相攻击。 “奥拉，放我下去！”郁墨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奥拉说。 奥拉判断了一下地面上的形势，确定危机已经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郁墨抱回地面。 没想到郁墨刚落到地上，便挣脱他的怀抱，冲到诺伊兹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朝远离丧尸的地方跑去：“发什么呆啊！这个情况应该是暂时的吧？” 诺伊兹任他拉着，被动地跟着他跑，看他的视线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以及不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从他手里逃脱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郁墨不知道他的想法，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心有余悸——如果诺伊兹没有这种力量，那他现在可能已经被丧尸撕成碎片了吧？而自己，居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奥拉扑腾着翅膀追在两人身后，心情有些复杂，倒不如说——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明明他才是最先认郁墨为主的人！ 他为郁墨做的事还少么？冒着被休耶杀掉的危险抱着他到处找她！而诺伊兹，他为郁墨做过什么？郁墨居然这么在乎他的死活！ 其实他误会郁墨了，郁墨并不在乎诺伊兹的死活，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在自己面前罢了，哪怕是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而诺伊兹，他对郁墨而言，已经不算陌生人了，他喝过他的血，向他宣誓过忠诚。郁墨虽然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奴隶，却也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其实我挺有当圣母的潜质？郁墨一边跑一边心想。 啧，这样不行，万一哪天，自己的能力被更多的人知道了，每个人受点小伤就来求他赐血的话，他会疯的。 不过，以后的事，放到以后再说吧——这样想着，郁墨释然地一笑。 三人跑到一处丧尸稀少的空地上，把附近的丧尸解决掉后，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 郁墨一边喘息一边说：“没想到……你的能力，还挺好用的……哈……” 诺伊兹虽然喘得没他厉害，但双腿有些发软，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 他的能力虽然好用，但是太耗费体力了，一天最多只能用三次。 奥拉看着两人精疲力尽的样子，一脸鄙夷：“至于这么喘么？丧尸猎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诺伊兹，“既然你的能力对丧尸管用……对丧人也管用么？” “对任何人都管用。”诺伊兹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淡淡地回答，“我可以调整自己声带的形状，发出各种各样的声波，对不同生物的大脑产生不同的影响。” “也就是说——对我们也管用？”奥拉冷冷地说着，危险地眯了下双眸，“若不是我们运气太差，遭遇了丧尸群，你是不是打算留着这个能力对我们使用，然后逃之夭夭？” “你在说什么啊……”居然被他发现了……诺伊兹低下头，心虚地吞了口唾沫，“郁墨大人救过我的命，我已经对他宣誓过忠诚，认他为主了，没理由这么做。” 奥拉一脸狐疑，不确定要不要相信他。侧过头，想看看郁墨的反应，没想到他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自己的鞋，自顾自地抖着里面的石子，根本没认真听他们的对话。 奥拉一口闷气郁结在胸口……好吧，他也该熟悉这个主人的套路了——反正，只要是跟休耶无关的事情，他都不关心就对了。 而一旦事情跟休耶扯上关系，他一定会刨根问底，与此同时，智商无极限下降，所以问出来的问题要多白痴有多白痴。 郁墨抖干净鞋里的石子，把鞋穿上后，一边起身一边对奥拉说：“奥拉，我困了，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休息的地方？我不想睡在满是丧尸的大街上。” “啧，真麻烦。”奥拉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却还是认命地扇动翅膀飞起来。 郁墨目送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侧头看向身边的诺伊兹，只见他安静地望着路的尽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行动，可以直接说出来。”郁墨看着他的侧脸，悠闲地说。 听到这句话，诺伊兹微微一怔，不敢相信地将视线转到郁墨脸上，和他对视。 所以，自己和奥拉刚才的对话，他一字不差地听到了？那他是故意把奥拉支开…… 细思极恐，诺伊兹对郁墨的警惕又多了几分：“郁墨大人，我不知道您对我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我对您是绝对忠心的。” 郁墨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有些恶寒：“真的假的？我还以为这么没下限的人只有奥拉一个。你们玛雅人都这么喜欢给别人当奴隶么？” 从郁墨说的话里，诺伊兹猜不出他的心思，为了避免祸从口出，便没有回应。 郁墨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跟诺伊兹说话比跟休耶说话还累。 休耶只是习惯性无视人罢了，眼前这个家伙是习惯性猜测别人的心思？ 莫名想到古代皇帝身边的太监……不不不，这个比喻不好，换成大臣吧——是不是也像诺伊兹这样，喜欢乱猜皇帝的心思，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理解错，说错话，招来杀头之祸？ 奥拉回来得很快，在他回来之前，郁墨耗尽最后的耐心，对诺伊兹说了这么几句话：“我不是洛西亚，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所以很招黑。其实我已经在改了，我在试图用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但你好像听不懂呢……那我还是直说吧。”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郁墨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屁事。我又不是非要你跟着。”说完，他没去看诺伊兹脸上的诧异，将视线转向从天而降的奥拉，“怎么样？” 奥拉落到地上，收起翅膀耸了下肩：“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 “坏消息。”不等他说完，郁墨便做出了选择，“我不喜欢给了我希望再让我绝望的感觉，所以，先说坏消息吧。” “哈，明智的选择。”奥拉似真似假地夸赞了一句后，继续道，“坏消息是——我们可能要跟人类打个交道。虽然我的职责是消灭丧尸保护人类，但其实，我还蛮讨厌人类的……” “哦，所以好消息是你在附近发现了一个丧尸避难所？”郁墨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不过，在丧尸避难所里休息的话，确实比较安全，环境也还不错，“话说，丧尸避难所不是你建的么？你自己建的，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还要看到了才……” “你好烦。”奥拉撇了下唇，不满地打断他，“你以为建立丧尸避难所很容易么？我一个人就能建起来？开玩笑……其实我只是提供了这个设想，真正把丧尸避难所建起来的人不是我，却用了我的名字……就那个你觉得很尴尬的中文名。” “是么？”郁墨眨了眨眼睛，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真正把丧尸避难所建起来的是谁？” 奥拉沉默了，半晌才用很轻的声音吐出这么八个字：“是个人类，已经死了。”说完，他再次展开双翼，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郁墨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追上他，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欲言而止。 算了，人都已经死了，安慰了也不会复活，何况他并不知道奥拉和那个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或许只是萍水相逢，所以他没必要自作多情。 诺伊兹看着两人的背影，没有追上去。他想要离开，身体已经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迷茫——离开之后，该做些什么呢…… 他的任务，是确保被丧尸追赶的人类都能安全逃脱。五年过去，大部分人类已逃到了各个丧尸避难所，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荡的人类，基本都变成了丧尸，无力挽救。 他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 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他，现在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死——等待被休耶杀死的那一刻。 他不想死，所以才投靠洛西亚，希望他能保护他，可结果呢？ 诺伊兹抬头望了眼无边无际的天空，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冰冰凉凉的触感，散发着丝丝寒意。 被休耶拧断脖子的感觉还残留在记忆中挥之不去，他真的再也不想有那种可怕的体验了。 如果他真的选择离开郁墨，独自生存，那么，和休耶重逢的那一刻，便是他的死期。 但如果他选择跟着郁墨呢？ 虽然郁墨一直嚷嚷着要去找休耶，但如果……他能说服休耶放过他呢？ 郁墨跟着奥拉走出一段距离后，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诺伊兹居然跟上来了。 “想清楚了？”郁墨有些惊讶，“以你的能力，独自行动反而更自在一点吧？万一遇到洛西亚或者休耶，你可以不用顾忌我跟奥拉，放心使用你那个能力。”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诺伊兹自嘲地一笑，“丧尸猎人的大脑，和人类、丧尸都不同，有很明显的个体差异，也就是说——我的能力，一段时间内最多只能对一只丧尸猎人使用。洛西亚和乌希索尔总在一起行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身体能力都比我强，至于休耶……呵，我连她的脑电波都读取不到……我的能力，对她无效。” 第24章 人与世界 郁墨发现，自己总是很容易搞错重点。 比如，诺伊兹刚刚说的那句话，重点明明是“他的能力居然对休耶无效？”，可他听完之后关注的居然是：“对哦，洛西亚和乌希索尔总在一起行动。奇怪，不是说洛西亚的女朋友是米娜么？” “我也觉得很奇怪。”很好，奥拉就这么被郁墨带偏了，重点完全错误，“他出现的时候真的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他会第一时间灭了你呢，毕竟你身上的气息那么明显——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你，就把你错认成了米娜。” “米娜……”诺伊兹惊讶地瞪大双眼，终于明白郁墨为什么有能力救他了，“所以，你……您是审判者？米娜的继承人？”很好，他的重点也完完全全地错了。 “诺伊兹，你重点错了。”郁墨忍不住“善意”提醒，“米娜、洛西亚、乌希索尔，他们三个到底什么关系？看不透哎。” 诺伊兹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很想吐槽——到底是谁的重点错了？为什么话题突然就变得这么奇怪了？那三个人是关系有那么重要么？现在不应该讨论下等会儿进了丧尸避难所，要怎么跟人类打交道么？真搞不懂这个人的脑回路。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不像奥拉，直接吐槽了出来：“郁墨，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八卦？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就是好奇问一下。”郁墨撇了下唇，“奥拉你飞快点，我好累，想睡觉。” 奥拉翻了个白眼，郁闷地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一段时间后，三人出现在了丧尸避难所外的防尸墙下——站在墙下抬头看，防尸墙真的很高呢……有种高耸入云的感觉。 又是个陌生的丧尸避难所。奥拉，你到底建了多少丧尸避难所？ 郁墨在心里吐槽着，接过奥拉手中的铲子。于是，奥拉把他横抱起来，向上飞去，动作要多熟练有多熟练。诺伊兹无语地看着，默默地往上爬。 三人翻过防尸墙，刚踏进丧尸避难所，便引起了热烈的注目。 “新人？” “ser？” “末世了居然还有心思玩spy？神经病吧！” “不过这头发的质感好真哦，s得真专业，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郁墨一脸黑线——因为那就是真的头发，谢谢。 虽然很想反驳，但仔细想想，被人误会成末世了还玩spy的变态，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被认出是非人类要好。 这样想着，郁墨轻咳一声，压下内心的郁闷，冷静地开口：“我们想在这里休息一晚，请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么？” 身后的诺伊兹尴尬扶额——那个……这么说是不是太直接了？ 这间丧尸避难所里的人显然也被郁墨直接的问法问懵了，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犹豫着回答：“只是休息一晚的话……最西边那间房里还有空床。” “谢谢。”郁墨露出一抹阳光灿烂的微笑，迫不及待地朝那人所说的房间走去。 奥拉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吐槽：“你笑得真恶心。” 郁墨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三人先后走进那间房，本以为是空的，没想到里面有两张床，其中一张上躺着人。 “最西边那间房里还有空床”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墨有些失望，但有床总比没床好，他走到两张床之间，在空床的床沿坐下，“友好”地向“床伴”打了个招呼：“哟，下午好，我们今天会在这里借住一晚，多有打扰请多海涵。” 躺在隔壁床上的是个青年，被子捂得很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一眨不眨。 若不是他的胸口在明显地起伏着，郁墨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郁墨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直在等男子的回应，可他一直没有理睬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等不到回复后，郁墨耸了下肩，在床上躺下：“呼……真舒服。” “真搞不懂你。”奥拉双臂交叉立在床边，看郁墨的视线里充满鄙夷。按理说，丧尸猎人是不需要睡眠的，郁墨既然拥有了审判者的心脏，应该和丧尸猎人无异，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困？ 诺伊兹显然也有这个疑惑，他的视线定定地朝着床上的郁墨，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正的奴隶，反而不会坚定地遵从主人的命令。 奥拉是祭祀一手带大，骨子里被灌输了一种高傲，明明不是奴隶，可一旦向郁墨宣誓过忠诚，便会为自己出口的话、做过的仪式负责，忠于郁墨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但诺伊兹不一样，他的身份从出生起就不被看好，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抚养他长大，只因他是意外出生的丧尸猎人——他的母亲，在和匹配的对象做|爱之前，就被检查出了身孕。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从不被看好、不被需要的环境里长大，诺伊兹遭受了太多的欺辱，奴隶一样地活着，从未享受过一天的幸福，可上天偏偏让他顽强地存活到了二十岁，成为十位合格的丧尸猎人之一。 这算幸还是不幸呢？ 其实我骨子里就是个奴隶吧？所以才想要逃脱这层束缚，想要自由，可现实不允许。 诺伊兹又看了郁墨一眼后，侧头望向窗外。黄昏降临，天空像是染上了血色，红得刺眼。 诺伊兹不信任郁墨。确切地说，他早已不信任何人。 虽然这一刻，他选择了继续追随郁墨，但如果未来的形势对他不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他，独自离开。就像他在被休耶拧断脖子之前，背叛了洛西亚，一样。 既然没有人真的需要我，那我也不需要迎合任何人——摇尾乞怜的后果往往是被一脚踢开。 我只想好好活下去，找个没有纷争的地方，体验一下什么是幸福…… “有人的地方，才有纷争。可如果真的有一天，人类毁灭了，世界这个词便不复存在。”忽然，郁墨说了这么一句话，把诺伊兹吓了一跳。 诺伊兹条件反射地将视线转向郁墨，忽然有种内心被窥探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你突然之间发什么神经？”奥拉虽然对郁墨的“间歇性抽风”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一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郁墨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姿势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其实我是在想‘末世’这个词的定义。你想啊，人类毁灭了，地球还存在着吧？而且除了尸蚊，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会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动物，所以，受影响的只有人类而已，正在走向灭亡的也只有人类，大部分动物都生活得好好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末世’这个词，如果我没理解错，应该是世界毁灭的意思？可现在，毁灭的只有人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人类毁灭，等于世界毁灭。人类等于世界？” 奥拉：“……”不明嚼栗。 “仔细想想也对哦，‘世界’这个词，本身就是人类创造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世界’这个定义。所以我才说——如果真的有一天，人类毁灭了，世界这个词便不复存在。有人的地方才有世界。” 奥拉：“……”继续嚼栗。 诺伊兹呆呆地看着郁墨，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短暂的恍然之后，是深邃的绝望——现实这个词，真的很残酷……正如郁墨所说，有人的地方才有世界。他想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体验幸福，这个愿望本身就是不现实的…… 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就在奥拉各种嚼栗，诺伊兹茫然无措的时候，郁墨的“床伴”有了反应——他的双眼依旧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动了动唇，发出的声音很干涩，而且有点含糊不清，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郁墨从床上坐起来，身子朝男子所在的方向微微倾斜，屏息凝神地看着他那张死灰般黯然的脸。 片刻之后，男子再次开口，吐出了这么三个字：“杀了……我。” 郁墨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我……杀了你？” 男子抿了下干裂的唇，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对……” “喂喂，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郁墨想要把气氛活跃回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沉默片刻后，他换上严肃地语气：“你是认真的？能给我个理由么？” “被子……”男子简直是在用生命说话，每说一个字嘴巴都要张个好半天，就好像喉咙里堵着什么一样，“掀开……被子……” 郁墨还没反应过来，奥拉已经几步冲到男子床边，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被子，看清男子的身体后，在场的三个人都惊呆了，久久没能回神。 男子的身体，早已残缺不全——右臂、双腿的位置都空空如也。唯一还存在的左臂上缠着绷带，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胳膊上少了一块肉。 郁墨打了个冷颤，有些不忍地挪开视线，终于知道为什么男子一直维持着仰躺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奥拉，我……”郁墨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眼手腕，那里曾被他自己用刀划了个口子——为了救活诺伊兹。 知道他在想什么，奥拉冷冷地打断他：“想都别想。”说罢，拿起被他靠墙而放铲子，对准了男子的头。 第25章 我杀人了 “等等！”郁墨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眼疾手快地抓住奥拉的手腕。 奥拉以为他想阻止他，忍不住嗤笑：“这是他自己的愿望，我不过是在成全他罢了！” “我知道。”郁墨皱了下眉，“但你不能换个温柔点的方式？他是人类不是丧尸，你这一铲子砸下去，血肯定溅得到处都是，晚上怎么睡觉？” 奥拉：“……”原来你是这样的郁墨。 郁墨从奥拉手里接过铲子，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换了以前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男子下手吧？就像奥拉说的——这是男子自己的愿望，他不过是在成全他罢了。 活成这个样子，真的比死了还痛苦。与其这么一直痛苦下去，不如一死百了。 可是，现在的他，明明有能力让男子活下去——明明有能力复原他的手脚，让他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郁墨皱眉看着床上的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释然地松了口气——既然自己难以抉择，为什么不把选择权交给床上的男子呢？ 于是，在奥拉疑惑的视线中，郁墨把铲子扔到一边，在男子床边蹲下：“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二、我有能力复原你的手脚，让你……” “郁墨！”奥拉愤怒地打断他，声音里夹杂着奇怪的尖啸，有点像乌鸦的叫声，这还是第一次，可见他的情绪有多失控，“他的手脚就算能长出来，也不是他原来的手脚了！” “对。”郁墨认同地点头，看着男子说，“听到了么？你的手脚就算长出来，也会像僵尸一样，没有血色、没有温度。但不影响日常生活。” 男子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但思考了没多久便再次艰难地张开嘴，吐出一个音节：“死……” “毫无痛苦”这个词，对一个饱受痛苦、苟延残喘的人来说，果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郁墨不会否认——他刻意使用这个词，就是为了引导男子做出这个选择。 他不是不想救这个人，只是……救活了又如何？一觉醒来，睁开双眼，看到的还是惨白的天花板，听到的还是墙外丧尸的低吼，闻到的还是浓郁的消毒水的气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明智的选择……”郁墨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吐出这五个字，起身后退了几步。 “郁墨？”奥拉皱眉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猜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下一秒，在奥拉惊疑的视线中，郁墨以最快的速度向床上的男子冲去，右手成爪刺进他的胸膛，在一片滚烫的炙热中握紧某个还在微弱跳动的东西，用力一捏！ 鲜血飙上郁墨的脸，从他那双无神的眼睛上流过。男子瞬间失去了生命——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奥拉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久久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郁墨么？ 这个在他的印象中，总是同情心泛滥、圣母附体的家伙，此时此刻，居然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一个人…… 奥拉忽然觉得，其实他从来都不懂郁墨。不懂郁墨的底线在哪里，不懂这一刻的他是怎么想的…… 郁墨把自己的手从男子的胸膛里抽|出来，鲜血一滴接着一滴从他手上滑落，砸碎在地上，溅出刺目的血花。 床单已被喷涌而出的血色染红，那触目惊心的红还在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向四周漫延，似乎要吞噬掉这张床上所有的白。 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浓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几乎让他窒息。 他有些虚脱地后退了两步，在身后那张干净的床上坐下，半晌才淡淡地开口：“他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 就像那个时候的我—— 被米娜捏爆心脏的时候，郁墨确实只有感觉，没有痛觉。希望这个男人也一样吧……不过，就算他感觉到了痛，他也没机会抗议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现场一片死寂，就连废话一直很多的奥拉都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郁墨自己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看来这个丧尸避难所不能待了，我们逃吧？” 奥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憋出一个“嗯”字。 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郁墨救人。一来，他觉得郁墨的能力是神圣的，不能随便乱用，对自己人用用就行。 二来，他觉得郁墨如果真的什么人都救，早晚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个残缺不全的男人，明显一点救的价值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亲眼看到郁墨杀人后，他心里居然……有点闷？ 为什么…… 这不是他喜闻乐见的结果么？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闷？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舒服…… 奥拉眼睁睁地看着郁墨打开窗户，跃上窗框。他手上的血还没干，落到窗框上，混着窗上的灰尘，顺着墙壁流下来，长长的一条，刺目的红，触目惊心。 “走吧。”郁墨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从窗框上一跃而下。这一次，先追下去的居然是诺伊兹。 奥拉最后看了眼那张已被彻底染红的床，以及躺在上面的尸体，心情复杂地展开双翼，从窗口飞了出去。 三人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暗，丧尸避难所里的人基本都睡下了。不过，男子被杀的事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毕竟——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自己肯定被当成变态杀人狂了吧？郁墨自嘲地一笑，翻过防尸墙跳到地上。然后看着眼前四处游荡的丧尸，长长地呼了口气——呵，又见面了。 一路打着丧尸来到江边，郁墨在岸边蹲下身，把双手伸进浑浊的水里，洗了一遍又一遍。 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若不是忍受不了手上沾染的血腥味，像这种一眼望不到底的水，郁墨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别提用来洗手了。 他把手从水里抬起来，看着自己明显比以前锋利的指甲，沉默片刻后，有些虚弱地开口：“奥拉，我杀人了……” 奥拉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我不后悔杀了他，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唉，这不是重点。” 顿了顿，他有些不安地继续道：“这么跟你说吧，让我觉得可怕的，不是‘杀人’这件事本身，而是——我杀了人后，居然一点愧疚感也没有……你能想象那种感受么？心里空空荡荡的……” “就跟杀丧尸一样？”奥拉打断他，发出一声嗤笑，“你杀丧尸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曾是人类？” 郁墨抿了下唇，没有回应。 他又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后，用身上沾血的衣服擦干自己的手，沿着江边向前走去：“走吧，去找休耶。” 他不回答奥拉，不是因为无法回答，而是——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原来他刚才杀的，不是人，而只是个残存的躯壳。一个灵魂渴望从躯壳中得到解放，他帮助了那个灵魂。 丧尸披着人类的外表，能和人类一样行动、发出声音，可它们终究不是人，因为它们没有灵魂。 从这个意义上讲，那个人和丧尸，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都只剩下个残存的躯壳。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丧尸的灵魂已经消失，而那个人的灵魂渴望消失…… 这就是他杀了人后没有感觉到丝毫愧疚的原因吧？郁墨心想。 他不否认他刚才的想法里有自我安慰的成分。虽然他是真的不后悔杀了那个人，但他心里始终有一堵墙，一堵与生俱来、无法磨灭的墙，人们把那堵墙称为——道德。 就算法律在末世已成了一张废纸，郁墨从小培养起的道德观也不容许他做出不道德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思考很多来解释自己的“异常”。 沿着江边走了一段距离，天色已完全变暗。一轮惨白的月倒映在黑漆漆的江水中，像一只空洞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吸走人的灵魂。 郁墨的步伐渐渐有些不稳——他是真的很困，不是装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困。同是丧尸猎人，奥拉和诺伊兹就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行了……”又坚持了一会儿后，郁墨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向奥拉求助，“我好困……在你怀里睡会儿行不？” 奥拉：“……” 见奥拉一脸无语，郁墨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怎么？有歧义？“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奥拉一脸鄙夷地打断他，“不就是抱着你飞么？我都习惯了。”他说着，主动上前抱起郁墨，“我们现在去的方向，是洛西亚待过的那个丧尸避难所。没想到绕了一圈又……郁墨？” 奥拉说到一半，听到了郁墨均匀的呼吸声，惊讶地看了眼他的脸——果然，双眼轻合，居然已经睡着了……睡得毫无防备。 我的天，这才过了几秒啊…… 奥拉怔怔地看着郁墨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始终跟在两人身后的诺伊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奥拉身侧，视线越过他落在郁墨脸上，看着他安静沉睡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的某根弦一松。 同样是主人，郁墨和洛西亚真的很不同……诺伊兹无法想象洛西亚睡着的样子——洛西亚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睡着的样子，就算偶尔在人前闭目养神一会儿，他的气息也是凌冽的，神经明显紧绷着，好像随时都会攻击身边的人。 而郁墨，他睡得那么快，那么沉，全身放松，真的是毫无防备…… “他很信任你。”诺伊兹说着，心里忽然翻腾起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是……嫉妒？ 第26章 睡个好觉 真的是嫉妒么？嫉妒奥拉？他一定是疯了…… 诺伊兹自嘲地一笑，把视线从郁墨脸上挪开：“快点赶路吧。” “嗯。”奥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忽然觉得诺伊兹没那么讨厌了。 原来被一个人信任的感觉是这样的。 奥拉又看了眼郁墨的脸，忍不住牵了下唇角，用力挥动背后的双翼，小心地抱着他朝目的地飞去。 他怕吵醒郁墨，所以不敢飞得太快，也幸亏如此，否则诺伊兹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 都是丧尸猎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丧尸，所以三人很快抵达了目的地——那间空无一人的丧尸避难所。 然而，陌生的气息从黑暗无光的建筑里飘出来——居然有人捷足先登？ 奥拉抱着郁墨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小声对诺伊兹说：“进去看看。” “是。”诺伊兹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他眼中是个灰白的世界。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人，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是那个生物学博士周旻的血。 其实，周旻根本就不是什么生物学博士，他是个心理医生。 洛西亚看中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觉得应该能骗过休耶，所以囚|禁了他，让他为他完成对付休耶的计划。没想到他会中途背叛，更没想到—— 一个心理医生，一个号称心理素质很强大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是以发疯收场。 诺伊兹小心地在黑暗中走了几步，凭着灵敏的嗅觉分辨出空气里混杂的气味后，试探着走到楼梯口：“谁在上面？” 一阵诡异的死寂，然后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声：“诺伊兹哥哥？” 诺伊兹怔了一下——这个称呼…… “巴库？”他不确定地唤出对方的名字，没过多久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对！是我！”名叫巴库的少女兴奋地说着，从诺伊兹的视野里冒出个脑袋。一头粉色的长发几乎拖到地上，胡乱地歪扎在脑后，脑袋上是一对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正无力地耷拉在脸侧，乍一看还以为是装饰品。 “西索非，是诺伊兹哥哥哦！”巴库头也不回地说着，从楼梯上下来。她那双殷红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血一般的红光，看着有些诡异，“诺伊兹哥哥最弱了，巴库分分钟就能弄死他！” 诺伊兹：“……” 虽然被叫了哥哥，但其实——诺伊兹只比巴库大两个月。两人的关系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亲密。 诺伊兹眼睁睁地看着巴库下楼，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连衣裙，衣领很宽大，露出大半个肩膀，纯粹的白，即便在黑暗中，也那么耀眼，随着她下楼的姿势，晃来晃去，好像一只来自地狱的幽灵。 诺伊兹本能地后退，跟巴库拉开距离。 “站住，不许动！”巴库用她稚气未脱的声音说着，唇角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诺伊兹哥哥，我们八百多年没见了吧？巴库想你了。” 她的语气很中二，诺伊兹却笑不出来。 他停下脚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任由巴库走到他身前，一只手按上他的胸口，缓缓向下摸去。 “诺伊兹哥哥，巴库想你了——想念你为我暖床的那段日子，想念你那……” “别……”感受着巴库那只还在向下抚摸的手，诺伊兹用沙哑的嗓音说着，本能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这里还有别人……” 巴库怔了一下，身子向一边微微倾斜，视线越过诺伊兹，和他身后的奥拉对个正着。 “啧啧啧，看不出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奥拉抱着郁墨走到诺伊兹身侧，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楼梯上，应该是巴库刚刚提及的西索非。 西索非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幽蓝的眼眸在黑暗中就像两团正在燃烧的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他面容俊朗，脸上残留的胡渣为他平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身后有一对黑色的翅膀，不是奥拉那样的羽翼，而是蝙蝠的翅膀。 如果说，看到诺伊兹的时候，巴库脸上的神情是隐藏在兴奋之下的蔑视和不屑，那么，奥拉出现后，她的脸上只剩下明显的警惕。 一段时间的沉默，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西索非展开双翼飞下楼梯，在巴库身边站定，和奥拉对视一眼后，冷冷开口：“如果我没记错，你是米娜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奥拉抱着郁墨的手有点酸了，不想多费口舌，便言简意赅地回答：“米娜死了，郁墨是她的继承者，我的新主人。”顿了顿，“休耶来过这里么？我们在找她。” 休耶…… 巴库和西索非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 忽然，巴库对西索非点了下头，后者立刻会意，再次和奥拉对视，换了个较为平和的语气：“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逃避休耶的追杀。丧尸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为什么她会提前追杀我们？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奥拉刚想回答，怀里的郁墨呻|吟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醒了？”奥拉惊讶地说着，配合着他的动作把他放下来。 郁墨落到地上后，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活动有些僵硬的四肢，一边看向陌生的两人：“你们看到休耶了？” 果然是因为听到休耶的名字才醒的么？奥拉叹了口气，无奈地撇了下唇后，对西索非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们，应该去问洛西亚。” 一旁的诺伊兹欲言而止——其实，洛西亚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吧……但他知道。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的人，代价是体验了一次脖子被拧断的感觉。 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奥拉已再次开口，询问两人：“所以休耶到底在哪里？” “出了门，笔直往前，越过江有个宾馆，她应该还在那里。”回答他的是巴库，她的声音里全然没有了刚才调戏诺伊兹时的愉悦，变得有些严肃，“你们自己小心，休耶的力量你们是知道的——很可怕。若不是西索非会飞，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知道了。”奥拉应着，刚转过身准备离开，被郁墨一把拽住翅膀，险些摔倒。 “又怎么了？”他不满地回头。 郁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还没睡饱，我们在这里睡一晚再走吧？” 奥拉：“……”想找休耶的到底是谁啊！ 于是，一段时间后，郁墨幸福地扑倒在并不柔软的床上。 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好好睡一觉的地方，他几乎是在接触到床的瞬间陷入了沉睡。 奥拉看着他那个搞笑的睡姿，无力吐槽。他在他床边坐下，将翅膀展开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发起呆来。 诺伊兹原本打算跟郁墨、奥拉待在一起，可是，一只脚刚踏进房间，裤腰就被人从身后扣住。诺伊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巴库把诺伊兹从房间里拽出来后，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身体。 因为她身高不高，所以，抱住诺伊兹后，她的一只手刚好落在他两腿之间：“诺伊兹，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么？” 诺伊兹皱了下眉，不太想和这个伪萝莉纠缠不清：“你不是有西索非了么？” “你这是什么语气？”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巴库皱了下眉，原本只是按在诺伊兹某个部位上的手蓦地收紧。 诺伊兹：“……” “西索非是我的人，而你，充其量不过是我的玩物罢了。”她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松开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向自己的房间拽去，“身为一个玩物，你没有拒绝我的资格。” 诺伊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房门，微微张口，想要呼唤郁墨的名字，可最终还是没能唤出来——郁墨……已经睡着了吧？ 一瞬间的迟疑，剥夺了他最后的希望，他眼中的光泽迅速消散，覆盖上一层绝望。 第二天早上，郁墨是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吵醒的，发出这声惨叫的是奥拉。 “啊啊啊啊啊——那对混蛋！” 郁墨皱眉睁开双眼——他居然还维持着趴的姿势…… 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只见奥拉扑腾着翅膀在房间里到处乱飞，一副抓狂的样子：“巴库和西索非这两个混蛋！居然敢顺走我们的铲子！” “什么！”听到铲子被顺走，郁墨瞬间清醒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没看到铲子的影子，“奥拉，你昨晚去哪儿了？如果你在房里，铲子不可能被偷吧？” “我没离开过房间！我只是……发了会儿呆？”奥拉说着，语气有些不确定——他真的只是发了会儿呆，难道就在那短短一瞬间…… “对了，诺伊兹人呢？”郁墨忽然问。 第27章 狭路相逢 郁墨不问，奥拉还真想不起来有诺伊兹这个人。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从郁墨睡着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见到诺伊兹了。 奥拉的第一反应，是诺伊兹背叛了他们，跟巴库跑了，第二反应才是：“我出去找找。” 这间丧尸避难所不是很大，所以，奥拉很快找遍了所有的房间，终于在一楼最西边的房间里找到了诺伊兹。他似乎刚睡醒，正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奥拉问着，暗暗松了口气。虽说诺伊兹的地位不高，能力也不强，但他要是真跟巴库他们跑了，不管是多了个敌人还是多了个需要处理的叛徒，都很麻烦。 诺伊兹微微一怔，将视线转到奥拉脸上，刚要开口回答，郁墨一把推开奥拉冲进来：“哟，早啊诺伊兹！” 诺伊兹：“……” 奥拉：“……” 郁墨：“你昨晚在这里睡的？居然不跟我睡同一层楼，难道是我打呼噜的声音太响？” “……不是。”诺伊兹说着，语气中带着无奈。视线落到自己的被子上，扫了一圈后，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我的衣服……” “怎么了？衣服找不到了？”郁墨走到他床边，想帮他找衣服，无意间看到他身上的痕迹，微微一怔。 丧尸猎人的伤，只要不危及生命，都恢复得很快。所以，就算诺伊兹身上没有伤口，也不代表他没受过伤—— 那些红色的痕迹……不是血是什么？ 郁墨抿了下唇，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一些“工具”——麻绳、橡皮筋、木头铅笔、修正液……都或多或少沾着血。 “你……”郁墨迟疑着将视线转回诺伊兹脸上，不确定要不要问——你昨晚究竟干了什么？或者，被|干了什么？ 然而，诺伊兹此刻更在意的是：“我的衣服不见了……巴库人呢？” “她跟西索非两个混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答他的是奥拉，“还顺走了我们的铲子！” 诺伊兹的眼眸一黯——看来他的衣服多半也是被巴库顺走了。 巴库这个人，八百多年前就是这样——喜欢抢走别人手里的东西，也不管自己用不用得到。 暗暗叹了口气，诺伊兹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赤|裸的身体……犹豫了一下后，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郁墨那件沾血的衬衫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郁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双手，抱住自己后退一步：“干嘛？” 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诺伊兹怔了一下才说：“衣服借我……挡一下……下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缓缓低下头，不敢看郁墨脸上的神情。 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问自己的主人要衣服？何况郁墨也只有那一件衣服，不可能借给他吧？ 郁墨当然不可能把衣服借给他，但更不可能对诺伊兹的窘境坐视不理：“奥拉，你爪子够锋利不？” “干嘛？”奥拉有种不好的预感。 郁墨走到床尾，掀开被子，露出下面的床单：“撕条布下来给诺伊兹当裙子呗！” “……” 奥拉虽然无语，但还是照做了——他用指甲在床单边缘划出一个小口，然后拽住床单的一个角用力一扯，只听“呲啦”一声，床单从小口处开始撕裂，很快分离出一整块长方形的布。 奥拉把撕下来的布扔给诺伊兹，不满地开口：“外面只有丧尸没有人类，我们三个又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们都有，有什么好遮的？啧。” 诺伊兹自动过滤掉他的话，把布条拽进被窝，给自己围上。然后迟疑着下了床。 他下床的时候，刚好背对着郁墨，所以，起身的那一刻，郁墨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臀部以及……那灰色的一条，长长的，是什么？ 诺伊兹站直身体时，“围裙”下面那条边刚好到大腿中间的位置，勉强能遮住重点部位，却遮不住他身后拖着的那条…… “诺伊兹，你有尾巴啊？”郁墨好奇地绕过床，走到诺伊兹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身后的尾巴，“好细的尾巴……让我摸下？” 诺伊兹一脸黑线——他能拒绝么？能么？ 果然，他还没同意，郁墨就手贱地握住了他那条只有几根手指粗细但很长的尾巴。 诺伊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尾巴本能地蜷缩。 “哇塞！居然还能动！”郁墨对诺伊兹的尾巴爱不释手，从根部一直摸到尾尖。 “泥垢！”奥拉看不下去了，他居然能体会诺伊兹此刻的心情，大概跟他被郁墨摸翅膀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吧——好想打人。 郁墨又摸了一会儿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松手，诺伊兹立刻把尾巴卷起来，藏进“围裙”里。 “所以你真的是诺伊兹啊？”奥拉鄙夷地看了诺伊兹一眼，但又很快收起眼中的鄙夷，叹了口气，“其实我想说……这个词的发音还挺好听的。” “啊？”郁墨一脸懵逼。 “诺伊兹这个词，在玛雅的语言中，是‘老鼠’的意思。”奥拉简洁地解释了一句，没去看两人的反应，转身朝门外走去，“看来又要去一趟服装店，正好，我已经受够我这身衣服了。” 郁墨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反应不过来——诺伊兹……居然是老鼠的意思？ 所以他刚才摸的，是老鼠的尾巴？ 他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后，很快想到一个问题，追上奥拉的脚步：“那你的名字呢？也有什么含义么？” “并没有。”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奥拉’是乌鸦的意思呢！” “……”虽然我的基因的确来自乌鸦，但你不能这么挖苦我。 “‘乌鸦’用玛雅的语言说是什么？” “卡若尔。” “嗯，比‘奥拉’好听。” “你滚。” 距离这里最近的服装店在广场上，可广场上的丧尸实在太多了，就为了几件衣服去丧尸群里作死……好像有点不值？ 郁墨和奥拉简单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去江对面看看——巴库说江对面有宾馆，宾馆里就算没有衣服也有浴袍吧？ 其实，比起换衣服，郁墨更想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他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洗过澡了…… 奥拉先把郁墨抱到了江对面，然后去接诺伊兹。这是奥拉第一次抱诺伊兹，陌生的手感让他忍不住抱怨：“你身体好僵硬，还是抱郁墨舒服。” 诺伊兹：“……” 三人成功越过江后，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巴库口中的那个宾馆。 “我去……这是宾馆？”郁墨看着那一栋栋紧挨着的别墅，目瞪口呆。 这么看来，这里以前应该是个旅游度假区？ 绕过沿江的围栏，找到大门走进去，是一条绿树成荫的小道。因为常年没有人清理，所以枯叶堆了满地，踩上去发出脆裂的声响。 小道的两边分布着各式各样的别墅。郁墨随便找了个目标，走到大门前，盯着密码锁看了一会儿，叹气：“我想念我的铲子了。” “起开。”奥拉飞起来，揪着郁墨的领子把他拽到一边，然后凌空一个回旋踢踹在门上。一阵剧烈的轰响，大门应声而倒。 郁墨为那扇厚重的门默哀了三秒，正要跟着奥拉走进去，忽然，“嘎啦”一声轻响，是从别墅的屋顶上传来的。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气息凭空出现。 几块碎瓦从别墅的屋顶上落下来，砸碎在郁墨脚边，他不敢相信地抬头，和一双幽绿色的眼眸对视了。 相遇得那么突然…… 屋顶上的人——是休耶。 “郁墨……”休耶似乎刚从别的屋顶上跳过来，所以是俯身的姿势。她一边直起身子，一边准确地唤出郁墨的名字，然后幽绿色的眼眸一转，视线落到奥拉身上。 奥拉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别墅，听到休耶的声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僵硬地收回脚，后退一步。 他下意识地抬头，发现休耶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冷颤。 其实他的反应还算好——诺伊兹在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然后干脆不起来了，双手护住脖子，惊恐地看着休耶。 呃……这两个家伙的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郁墨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和屋顶上的休耶对视，抬手打了个招呼：“哟，休耶，好巧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微牵，笑得悠闲，心跳却正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加快。 真的好突然……一点准备也没有。 休耶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三人，甩了下身后的尾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休耶。”郁墨再次唤了声她的名字，把她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那个……你要不要下来说话？你站那么高，我必须仰着脖子跟你说话，时间长了脖子会酸。” “会酸么？”休耶歪过头，一副在思考的样子。但是，没思考多久她便放弃了，一个华丽的翻身从屋顶上跃下来，与此同时，小腿准确地扫向了奥拉的脖子！ 第28章 孺子可教 当奥拉觉察到危险时，他已来不及躲闪，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右手抵挡。于是，“嘎啦”一声，他的臂骨应声而裂！ “啊啊啊啊啊——”奥拉捂着手臂蹲下身，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剧烈的疼痛有一瞬间几乎卷走他的意识。 “休耶！”郁墨一着急，抓住休耶的尾巴拽了一下，休耶刚站稳身子，被他这么一拽，连退两步，一个不稳向他怀里倒去。 于是，下一秒，郁墨维持着震惊的神情抱住了向自己倒来的休耶。 在郁墨怀里站稳后，休耶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迷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当她觉察到尾巴上轻微的不适，已经是半分钟后了，她不满地转身和郁墨对视：“不准碰我尾巴。” “对不起……”郁墨说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自从再次见到休耶，他的心跳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问她有没有被自己弄疼，要不要他帮忙揉揉……卧槽自己在想什么！她都说了不准碰她尾巴！可是那个手感真的…… 郁墨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将视线从休耶脸上挪开，却正好瞥见惨白着脸跪在地上的奥拉。那一刻，他的大脑终于清醒了，收起脸上多余的神情，再次和休耶对视，换上冷静的语气：“休耶，为什么要杀他？” 休耶把自己的尾巴甩到身前，顺了顺毛，那动作居然有点可爱。自顾自地顺完毛，把尾巴甩回身后，她终于想起了郁墨刚才的问题，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任务。” “你是说——这是你的任务？你的任务是什么？杀死所有的丧尸猎人？”郁墨皱了下眉——怎么可能？就算休耶真的有这个任务，也不该这个时候执行啊？ 他忽然想到了诺伊兹，拧断他脖子的果然是休耶？也就是说，休耶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出问题了？ 啧，洛西亚那个混蛋，究竟对他的休耶做了什么？ 休耶看着郁墨皱眉的样子，不知为何，很想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她一向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所以她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覆在郁墨的额上。 郁墨微微一怔，感受着额上的灼热，身上也不由地灼热起来……休耶的手很温暖，然而，对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而言，过于灼热了…… 虽然不是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郁墨不希望休耶收回那只手，所以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直到…… “郁墨，救我……”奥拉心惊胆战地吐出这四个字，捂着自己的手臂后退了几步，就怕没唤醒郁墨反而刺激到休耶。 休耶抖了下耳朵，刚想侧头看他，便被郁墨用双手捧住了脸。 “郁墨？”休耶疑惑地唤了声他的名字，不明白在他做什么。 郁墨和她对视几眼后，有些紧张地挪开视线，但又很快找回自己的理智，强迫自己继续和她对视：“休耶，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郁墨的时候，休耶总会变得耐心很多。同样的问题，若是换个人问，她一定会选择无视。可现在，问这个问题的人是郁墨，所以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记忆……对，我的记忆，恢复了。” “然后？”郁墨挑眉。 “然后？”休耶无辜眨眼。 “……”好吧，你赢了。郁墨无奈扶额，他忽然发现，问休耶问题，绝对不能问得太“复杂”。 “你的任务是什么？”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郁墨的内心是崩溃的。 休耶甩了甩身后的尾巴。 其实她不是没听到这个问题，只是，不想回答的问题，她都会习惯性无视。可郁墨好像不懂她的心呢…… 算了，看在他这么帅的份儿上，原谅他吧。 这样想着，休耶“大发慈悲”地回答了郁墨的问题：“消灭丧尸和丧尸猎人——这就是，任务。” “很好，问题来了。”郁墨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谈判有望，“你也是丧尸猎人吧？所以你这个任务的目标，也包括你自己？这是要你自杀啊！” “对啊。” “……”郁墨囧——对啊？对你个脑袋啊！ “你觉得自杀没问题？行，再问你个问题——你、丧尸、丧尸猎人，都是你的目标，为什么你选择了先对丧尸猎人下手，而不是先对自己下手？” 休耶又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就好像在说——你当我傻啊？ “先对自己下手，就不能对丧尸和丧尸猎人下手了。”休耶回答。 “是这样没错。”郁墨说着，忽然打了个响指，休耶立刻竖起耳朵，盯着他的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喂喂，看我，别看我的手。”郁墨忍不住提醒，“我打响指是为了集中你的注意力，怎么你的注意力反而分散了？” 休耶：“……”怪我咯？ “言归正传。”郁墨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刚才说得很对——先对自己下手，就完不成任务了，也就是说，你的任务其实是有先后顺序的。你觉得这个顺序是什么？” “顺序……”休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上显露出一丝迷茫。 “休耶，你觉得奥拉、诺伊兹他们，还有你自己，为什么会被称为‘丧尸猎人’？”郁墨耐心地引导她，就像在引导一个孩子……有这种想法的他一定是疯了。 休耶看了眼郁墨身后的诺伊兹，后者立刻往后缩了缩。 “猎杀……丧尸。” “bingo！完全正确！”郁墨一脸欣慰。孺子可教也……个鬼啊！ “丧尸猎人，顾名思义，是为了猎杀丧尸而存在的。现在，丧尸尚未全灭，猎人还需努力，你不觉得你现在把丧尸猎人赶尽杀绝是有问题的么？就像你把自己留到最后杀一样，为什么不把丧尸猎人留到丧尸后面杀，为什么不先和他们团结起来，一起对付丧尸？” 休耶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好像……有道理？ 这个时候，奥拉和诺伊兹看郁墨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尊神——郁墨，您一定是羽蛇神派来拯救我们的！ 虽然只是缓兵之计，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总算是为丧尸猎人，主要是为奥拉和诺伊兹这两个混蛋，争取到了足够多的生存时间。 郁墨抿了下唇——唉……说得嘴巴好干。 “休耶，你懂我的意思了么？”他最后确认一遍。 休耶很争气地点了下头：“顺序。” “对，要按顺序来，先解决丧尸。”郁墨说着，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不过……“休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是最后一个！” “说。” “你为什么不杀我？”郁墨试探着问出这个问题，好不容易稍稍平缓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他期待着休耶的回答，却又有些害怕——怕她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怕自己又一次错过表白的机会。 在他半紧张半期待的注视下，休耶疑惑地开口：“为什么要杀你？”顿了顿，吐出了一句让在场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你不是丧尸猎人。” 休耶说完这句话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郁墨的回应，又看了眼奥拉和诺伊兹的反应——都跟郁墨一样，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她不满地皱了下眉：“怎么了？” “没……你说得很对！我的确不是什么丧尸猎人！”郁墨说着，虽然心有疑惑，觉得休耶对丧尸猎人的判断标准有问题，但他还没蠢到引火烧身的地步。 不管怎样，最重要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是不是该…… “休耶。”他再次唤出她的名字。 休耶立刻竖起耳朵，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刚才说——最后一个问题……” “不，我只是……有句话想跟你说。”郁墨说着，想到自己即将出口的话，视线本能地开始躲闪，不敢看休耶的眼睛，“休耶，我……” “郁墨，我要你。” 那三个字差一点就出口了，却被休耶突然打断。郁墨只觉自己的胸口震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眸和她对视，无法确定她说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毕竟，她以前就跟他说过同样的话，意思是——我需要你帮忙，仅此而已。 “要我是……”郁墨想问休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被休耶再次打断。 “郁墨，我喜欢你。” “……”卧槽，我一定是在做梦…… “你很聪明，废话很多。” “……”请问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长得很帅，喜欢。” “那必须啊！”郁墨脱口而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飘。他果然是在做梦？ “高|潮的样子，喜欢。” “……” “所以，我要你。” “……” 明明被表白了，为什么郁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妈的高|潮这个词是哪个混蛋教给她的？！ 第29章 飞蛾扑火 郁墨把自己的手伸给奥拉，奥拉立刻咬破他手腕上的动脉，贪婪地吮吸起他的血。 咸涩的血液滑入口腔，被休耶踢断的手臂很快复原了。奥拉把郁墨伤口附近的血舔舐干净后，恋恋不舍地松口：“郁墨……” “谢谢”两个字还未出口，郁墨已转身离去。奥拉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是去追休耶了？ 别墅里的结构有些复杂，郁墨七绕八绕，好不容易才找到阳台上的休耶。 休耶似乎很喜欢阳台呢……尤其喜欢坐在阳台的栏杆上，享受双腿腾空的感觉。 栏杆很细，她却坐得很稳，修长的双腿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背影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郁墨走到她身边，趴在栏杆上，抬头看她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有些朦胧，宛如一幅唯美的画。 “休耶，你说你喜欢我……是我认为的那种喜欢么？”他试探着问，眼神有些迷离，或许是盯着阳光看太久了，又或许……他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休耶没有回应，双腿却停止了晃动，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总是这样，习惯性无视别人的问题……郁墨叹了口气：“休耶，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休耶侧头和他对视，翡翠石般绚丽的眼眸间流动着炫目的光彩。这还是郁墨第一次静下心来，细细打量她那双动人心弦的眼眸，真的——很美，越看越入迷。 他好不容易才从那双眼眸的漩涡中挣脱出来，看着休耶，一字一顿地开口：“答应我，从今往后，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要再无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时候，就回个‘嗯’。” 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嗯。” 空灵的声音，仿佛从高空坠落到山石上的水滴。郁墨忍不住笑了笑：“休耶，你的声音真好听。” “嗯。” “休耶，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你明白么？” “嗯。” “所以，不要再不辞而别了好不好？永远不要再抛弃我……” 休耶将视线转回前方，沉默片刻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在我要你的时候……” “什么？”郁墨疑惑地皱了下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我要你的时候，郁墨，我会来找你。”休耶淡淡地说着，微微扬首，微风拂起她那头银白的长发，飞扬的发丝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模糊了她脸的轮廓，“而大多数时候，我是不要你的。” 听到这句话，郁墨的心凉了半截。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什么意思？”他问着，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懂……” “战斗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休耶没有正面回答郁墨的问题，吐出这句话后，单手撑着栏杆，一个翻身从上面跃下来，轻盈地落到郁墨面前，“郁墨，你刚才说——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是什么意思？” “……” 郁墨很绝望，真的很绝望。 自从休耶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又在阳台上待了好久，大脑一片混沌。 他不懂休耶的意思，就算懂，也不愿相信——原来休耶对他的喜欢，跟她喜欢吃甜食，喜欢坐在高处……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他对她的表白，她压根儿就没听懂…… 呵，原来他在她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件物品罢了。 初次见面时，他是她的工具，用完就扔。现在，他是她的玩物，她想玩的时候就玩，不想玩了就扔在一旁…… 这算什么…… 郁墨自嘲地一笑，离开阳台，走进一间房间，只见休耶正横躺在一张床上，从床头一直滚到床尾，然后趴在床尾，百无聊赖地甩了甩身后的尾巴。 银发从她背上滑落，铺洒在床上，衣服在她“滚床单”的过程中卷了起来，露出她纤细的腰。 郁墨心情复杂地看着她，胸口有些闷痛。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确认——他是真的喜欢上休耶了。 明知道两人之间隔了一堵很厚很厚的墙，明知道要打破这面墙几乎不可能，他还是无可救药地被她吸引着，就像飞蛾扑火，用生命祈求着最后一丝温暖…… 休耶，我该怎么办…… 郁墨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看着休耶的一举一动，就那样看了整整一天。 终于，天色暗下，困意袭来。郁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休耶，有些无奈：“你很奇怪耶……不需要食物，却喜欢吃甜食。不需要睡眠，却在床上躺了一天。” “任务，没有期限。”休耶说着，从床上坐起身，侧头看了眼窗外已经变暗的天色，“今天不想战斗。” “哦。”郁墨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好半天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因为任务没有给定期限，所以就算在床上躺一整天也没关系？ 可他说那句话，想表达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休耶，你知道么？你很特别。即便是在丧尸猎人中，你也是特别的。独一无二。 “郁墨，你不睡么？”忽然，休耶问。她那双幽绿色的眼眸定定地朝着郁墨的方向，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等会儿再睡。”郁墨说着，在心里叹了口气——你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说走就走，让我怎么敢睡？ 休耶，你知道么？我真的好怕我一觉醒来，又要重新踏上追寻你的道路。 “郁墨，过来。”休耶说着，身后的尾巴在床上拍了拍，然后扫了一圈甩到自己膝上。 郁墨对她的召唤没有免疫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离开椅子，向她走去，在她床沿坐下：“怎么了？” 休耶没有回应，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揪到自己面前。 郁墨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休耶按倒在床上，他微微侧头，和她那双幽绿的眼眸对视，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你要……做什么？” “睡觉。”休耶答着，微微一笑，在他身边躺下，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从他的小腹一路摸到胸口。 郁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还没从突然的刺激中回神，两腿之间就被什么东西抵了一下——是休耶的膝盖。 休耶把一条腿搁在郁墨的两腿之间，脑袋在他肩上蹭了几下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耳边传来休耶均匀的呼吸声，郁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冰冷的身体内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却无处发泄，只能在体内乱窜。他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以平息那团不安分的火，却做不到…… 只要稍微动一下邪念，体内的那团火便会向某个部位集中。 郁墨咬了下唇，试探着侧过头，想看看休耶的脸，却见她双眼轻合，神态自若，一副睡得安稳的样子…… 郁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他怕休耶是真的睡着了，他不想吵醒她。 呵……还以为休耶心血来潮想拿他泄|欲呢，结果他对她而言，连男宠都不是，只是个抱枕么…… 身下的床很软，很舒服。郁墨的眼皮越来越重，即便欲|火焚身也抵御不了睡眠对他的诱惑。 好几次，他咬破自己的唇，用疼痛来唤醒自己的意识，强行把眼睛睁开，可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早上，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郁墨看着身边的空空如也，胸口一阵闷痛——果然……又走了？ 他刚坐起来的身体，无力地倒回床的怀抱。 他后悔没能坚持到最后，可是……就算他真的一夜无眠，休耶要走，他拦得住么？ 就算他昨晚成功拦住了她，今晚呢？明晚呢？他要连续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睡觉么？ 郁墨自嘲地一笑，抬起一只手，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视线。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可眼泪，居然还带着温度。 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床单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印。 郁墨无声地哭着，胸口闷痛到极点。昨晚被撩起的欲|火到今天也没能消退，他侧过身，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自己，狠狠地咬了下唇——休耶，我恨你。 奥拉冲进房间的时候，郁墨刚用别墅里残存的冷水洗好澡，头发还是湿的。他披着浴袍坐在床沿，自顾自地拨弄着越来越长的指甲。 “休耶又走了？”奥拉不确定地说着，看郁墨的视线里带上一丝不忍——唉……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那个人形武器。她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回应你…… 郁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别墅里有什么衣服么？” “啊？”奥拉怔了一下——他开口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休耶去哪儿了？ “‘啊’什么‘啊’？问你话呢！别墅里有什么衣服不？”郁墨说着，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 奥拉连忙回答：“我昨晚翻遍了这里所有的别墅，衣服虽然有，但好看的不多，所以我去附近的服装店挑了几件回来，你自己看吧，看到喜欢的就换上，没有喜欢的我再去那个服装店挑。” “好。”郁墨淡淡地应了一声，起身向门外走去。 第30章 用人不疑 “奥拉，你不换衣服么？”郁墨在奥拉的带领下走进另一间房，才发现奥拉穿的还是他原先那套。 “我这个体型的露背装很难找，我身上这件还是女式的呢……”奥拉说着，无奈地耸了下肩。原来他不是不想换，是没办法换。 “诺伊兹呢？”郁墨又问。 “他说要等你挑好了再挑。你不挑他不敢挑。”奥拉说。不知道是不是郁墨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房间里，坐在茶几旁的诺伊兹，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床衣服，早就心痒难耐了，看到郁墨走进来，明显松了口气。 郁墨来到床边，在奥拉了然的视线里拿起一件雪白的衬衫。 “你对白衬衫还真是情有独钟啊……”奥拉双臂交叉耸了下肩。 郁墨没有搭理他，旁若无人地脱下浴袍，穿上那件衬衫，然后是蓝白条纹的四角内裤、然后是……黑色打底裤？ 奥拉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又见郁墨从床上拿起一件黑色的风衣。 风衣很长，下摆遮住了膝盖。郁墨扣上白色的大钮扣，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风衣里，给人一种神秘、禁欲的感觉。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奥拉疑惑地问。 “天冷了。”郁墨淡淡地回答，修长的袖子里伸出半只手，扣在自己立起的领子上，“黑色不容易脏。” 他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和，把内心的绝望掩饰得很好。 在奥拉复杂的视线里，郁墨在床沿坐下，看了眼自己光秃秃的脚：“奥拉，再去服装店给我拿双黑色的袜子和跑鞋，然后看看附近有没有铲子之类能用来战斗的工具。诺伊兹，你可以挑衣服了。” 诺伊兹怔了一下，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是。” 奥拉沉默片刻后，认命地展开双翼飞上窗框：“好吧，等着。” 奥拉从窗口飞走后，郁墨将视线转向诺伊兹，后者刚把身上唯一的那块布扒下来，在床沿坐下。 郁墨看着他穿内裤的动作，试探着问出了一个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你跟巴库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诺伊兹的动作一僵。好半天才缓过来，把内裤穿上后，又从床上拿了条牛仔裤：“没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郁墨眯了下琥珀色的眼眸：“你们做过？” “没……”惊讶于郁墨的直接，诺伊兹穿裤子的动作变得有些扭捏，脑袋也低得更低了，“我不配跟她做……在她眼里，我跟地沟里的老鼠没什么两样……没有人愿意跟一只老鼠做|爱，何况是地沟里的……我充其量不过是她消遣用的玩具罢了。” 听到最后那句话，郁墨怔了一下，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休耶，胸口一阵闷痛。 他狠狠地咬了下唇，努力驱散掉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忽然换上严肃的语气：“诺伊兹，你以前遭受过什么我不管，但现在，你是我的人，所以我不允许你再被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欺负，听清楚没有？” 诺伊兹怔了怔，不敢相信地抬头，只见郁墨正认真地看着他：“奥拉不在，所以我可以放心地说——什么仪式，什么承诺，在我看来都是狗屁！我做人的原则一向简单，现在做了丧尸猎人，也复杂不到哪里去。反正，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让你受欺负，我早晚会让巴库那个混蛋亲口向你道歉——居然敢欺负我的人！” “……”诺伊兹呆呆地看着郁墨，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但是。”郁墨说着，语气一转，变得有些严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诺伊兹，我相信一个人，只会相信一次。所以，如果你胆敢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哪怕只有一次，我也不会再原谅你。” 诺伊兹怔了一下，连忙滚下床朝郁墨跪下，连裤子都来不及拉上：“我……” “你不需要说什么。”郁墨居高临下地打断他，“你的选择，从你的表现里，我自会判断。” “是……” 奥拉抱着几双袜子和鞋回到房间的时候，诺伊兹已经把衣服穿好了，他上半身是件灰色的长袖毛衣，衣领很高，半张脸埋在里面，看着很暖和。 “我跟你们两个，简直不像一个季节的……”穿着黑色无袖紧身衣的奥拉郁闷地说着，把怀里的东西都扔到了床上。 郁墨从床上找到顺眼的袜子和鞋穿上后，起身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果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换了身黑色的衣服，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变得靠谱多了…… “接下来什么打算？还是去找休耶？”奥拉看着郁墨的背影，心里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然而，郁墨的回应出乎他的意料：“不，去找巴库和……谁来着？” “西索非。”诺伊兹回答。 “什么？”奥拉一脸震惊——郁墨居然会放弃找休耶？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刚想问郁墨是不是真的受了什么刺激，便听郁墨有些不满地开口：“那两个混蛋居然敢顺走我们的铲子，真是太过分了！等我找到他们，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奥拉无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铲子我看过了，附近没有，只有种花的小花铲。菜刀神马的倒是有，要来一把不？” “要啊！” 于是，一段时间后，郁墨身穿长至膝盖的黑色风衣，手握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走出了别墅。奥拉穿着一双白色的冰刀鞋飞在他头顶上空，鞋底的刀片泛着寒光。至于诺伊兹……他不负责战斗，背着一个崭新的旅行包跟在最后，包里是备用的衣服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今天之前，郁墨会选择自己背那个包，因为他知道诺伊兹不信任自己，随时都可能叛变。可是现在，他既然主动“招揽”了他，就没打算怀疑他，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口才绝对自信！他觉得，只要是有点智商的人，听完他那番话，都会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确实如此——诺伊兹自从听了郁墨的那番话，内心就没再动摇过。 虽然，从郁墨说服休耶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把自己的生命全权托付给他了。 郁墨这个人，再怎么不靠谱，也是米娜的继承者，货真价实的审判者。他能说服休耶暂时不杀丧尸猎人，可见他的智慧和勇气。这样的主人，还是很值得追随一下的。 一行人顺着原路回到江边，路上一只“活”的丧尸都没看见，大概都被休耶干掉了——它们额上的小洞就是最好的证明。 郁墨从诺伊兹背着的包里拿出张地图，指着上面的某个地方对奥拉说：“这是巴库他们待过的丧尸避难所，他们是从这里逃到这个地方的，所以不可能折返。这里是个广场，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丧尸，如果他们要往这个方向走，只能用飞的。然后这里也有个丧尸避难所，是你在空中发现的，附近应该没有其他能歇脚的地方了吧？” 奥拉点了下头：“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选丧尸避难所——最讨厌跟愚蠢的人类打交道了。” 诺伊兹怔了一下，犹豫着补充道：“巴库一向自视甚高，不可能去有人的地方。” “所以他们只可能往这个方向走。”郁墨指着地图上的广场说，“看来，我们要想找到他们，就必须先想办法穿过丧尸群。”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我完全可以抱着你飞过去，可问题是……”奥拉瞥了诺伊兹一眼，“我不可能同时带两个人飞。” 诺伊兹无措地看着郁墨，怕他会丢下他。其实他多虑了，郁墨才不是那种人，更不用说——郁墨决定去找巴库，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替他讨回公道。 “这样吧。”短暂思索了一下后，郁墨想出了一个办法，“奥拉，你去吸引丧尸的注意，把它们从广场上引开，我和诺伊兹趁机冲过去。” 奥拉：“……”郁墨，你不能这样对我…… 看出他的不情愿，郁墨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你会飞，它们咬不到你的，放心。” 奥拉：“……” 虽然奥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谁让郁墨是他的主人呢？所以，再怎么不情愿，他最后还是照做了。 广场很大，丧尸很多。即便飞在丧尸不可能够到的高度，奥拉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也禁不住头皮发麻。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奥拉找准一个目标，猛地挥动翅膀俯冲下去，一脚踩上它的脑袋。脚底的冰刀狠狠陷进丧尸的脑壳，那只丧尸哀嚎一声后，不再动弹。 奥拉连忙扑扇着翅膀飞高，冰刀从丧尸的脑壳里抽出来，随着泛青血液的喷溅，那只丧尸直挺挺地向地面倒去。 其他丧尸听到动静，纷纷朝着奥拉所在的地方聚拢，嘶吼声此起彼伏，有些壮观。 “有种来咬我啊！”奥拉高声喊着，声音里夹杂着乌鸦的叫声，听着有些诡异。 确定广场上大部分丧尸都被自己吸引过来后，奥拉转身朝郁墨告诉他的方向飞去——感谢这里有个露天地下室！ 第31章 火焰蘑菇 广场上有个露天地下室，两层楼高的深度，没有楼梯，只能通过电梯抵达。 虽说是“露天”，但实际上，为了防止有人失足摔下去，上面原本覆盖着一层玻璃，现在，这层玻璃早已彻底粉碎，电梯也早就故障不能用了——露天地下室变成了一个天然深坑。 奥拉朝着郁墨告诉他的方向飞，没多久便找到了这个“深坑”，唇角不禁牵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他已经能想象大片大片的丧尸掉进深坑里的壮观景象了。 加快速度飞到露天地下室的上空，奥拉扑扇着翅膀转过身，果然，密密麻麻的丧尸争先恐后地向他冲来，嘶吼声此起彼伏。 它们中的一些直接爬过护栏，跌进坑里，还有一些是被其他丧尸撞下去的。 丧尸不具备思维能力，只有咬人的冲动，或者说——任务。 所以，它们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奥拉，没有那个深坑。为了到达奥拉所在的位置，它们一只接着一只翻过护栏，从两层楼的高度摔下去。 奥拉冷冷地看着这持续性的一幕，忽然觉得很可悲——人类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力量毁掉了自己。 后来，奥拉又在广场上空飞了几圈，把广场上大部分丧尸都引到了那个坑里。 郁墨和诺伊兹到达坑边时，附近已经没什么丧尸了。 “这就是那个露天地下室？”郁墨站在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坑里密密麻麻的丧尸，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舒爽，“还真大啊……这么多丧尸都装得下。” “主要是深。”奥拉飞落到他身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从诺伊兹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件衣服，以及一袋打火机。 “你要做什么？”奥拉疑惑地挑了下眉——那袋打火机是郁墨特意让他帮忙找来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 郁墨没有回应，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那件衣服，等火烧得旺了一点后，扬手将衣服扔进坑里。然后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件，点燃。 “你……”奥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难道郁墨想烧“死”这些丧尸？“地下室这么深，这些丧尸不可能爬出来，没必要这样吧？” 郁墨依旧没有理睬他，连续烧了几件衣服后，看着下面越燃越旺的火焰，听着丧尸刺耳的尖啸和哀嚎，忽然唇角一牵，将一整袋打火机连同手上那个，一起扔进火里，然后猛地后退。 那个袋子里有百来个打火机，同时掉进火中，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耀眼的火焰蘑菇一朵接着一朵腾空而起，令人眼花缭乱。 原本渺小的火焰，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很快填满整个地下室，火焰呈蘑菇状窜上天际，四周的空气都为之颤动。 即便已拉开很长一段距离，火焰的热浪还是一波接着一波朝三人身上翻腾过来，带着灼烫的温度。 刺眼的光亮中，郁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变成了耀眼的金色，闪烁着复杂的光。 他又盯着那团熊熊大火看了一会儿后，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转身向前走去：“走吧，去找巴库他们。” 闻言，诺伊兹立刻从眼前壮观的场面中回神，拉上背包的拉链，追上他的脚步。奥拉则看着郁墨的背影皱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郁墨的气质变了…… 不仅仅是因为换了身衣服的关系。 现在的郁墨，脸上极少有笑容，偶尔牵一下唇角，也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他的眼中没有笑意。 原本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现在不知怎么的，脸上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忧郁。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郁墨突然之间变了这么多？他似乎从今早起床开始，就再也没提过休耶。 郁墨始终不急不缓地走在前面，背影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找到巴库和西索非，和追寻休耶时那种故作悠闲、实则内心早已急不可耐的感觉截然不同。 有那么一瞬间，奥拉甚至怀疑——他是为了躲开休耶，才选择了这个方向。 可是，将大量丧尸烧死的行为又怎么解释？那个火焰都要烧上天际了，比信号弹还…… 奥拉微微一怔，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郁墨就是想借此吸引休耶的注意，让她主动找过来？ 不得不说，在郁墨身边待久了，奥拉的智商有了明显的提高——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没错，郁墨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目的——休耶，我找了你这么多次，这次该换你来找我了。 可万一休耶想来找他却找不到呢？ 别墅的每间房里都备有地图，郁墨仔细研究过附近的建筑后，知道广场上有个著名的露天地下室，很快想到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全灭丧尸的同时，给休耶发射信号，吸引她主动找过来。 与此同时，发现巴库和西索非去这个方向的可能性很大后，郁墨给自己的计划找了个完美的借口，也顺便拉拢了诺伊兹。 自从尊严和感情都在昨晚被休耶践踏得一文不值后，郁墨发现自己的大脑清醒了很多。可是，越清醒，他就越痛苦，因为他知道——其实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是彻底忘记休耶。 得不到回应的爱，只能带来痛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放弃呢？ 呵，说起来容易，问题是他做不到啊…… 就像他自己说得那样，他很专情。其实这句话，他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抱着玩笑的心态，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分量——要他忘记休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死了。 一闲下来，脑海里就会出现她的名字、她的声音。睁眼闭眼，都是她的身影，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想到她那双手的触感，那一天的沉沦…… 你特么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忘记！ 郁墨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决定找到巴库和西索非后，把他们痛扁一顿好好发泄一下。 刚有这个想法，飞在他头顶上空的奥拉便发出一声轻笑：“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郁墨扬首白了他一眼：“你的汉语真是说得越来越好了。” “那是！”奥拉扑腾着翅膀飞下来，“玛雅人的学习能力都很强，你看休耶，最后一个觉醒，现在不也说得挺好？” 猝不及防听到休耶的名字，郁墨的胸口震了一下。 片刻后，他不太明显地咬了下唇：“别说废话，你看到巴库和那个谁了？哪儿呢？” “楼顶上。”奥拉指着高处的一个方向说，“明智的选择——丧尸不擅长爬楼梯。” “嗯……”郁墨看着那个方向，皱了下眉——那栋楼有十一层，爬上去似乎不太现实，可奥拉只能带一个人…… “你真的只能带一个人？”他忍不住确认。 奥拉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真抱歉啊，我这么弱。youcanyouup！” “厉害啊！连英语都会说了——虽然是山寨的。”郁墨耸了下肩，“讲真，我目前遇到的玛雅人，不会说中文的就米娜一个。” “米娜么……她本来就比较笨。”说这句话的时候，奥拉的声音放轻了一些，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虽然自己当初会认米娜为主，只是因为看中了她的能力，但是，几个月相处下来，他觉得米娜是个很好的主人。 性格温柔，不像洛西亚那样具有侵略性，死那么早有点可惜了……好在她选择的继承者还算有潜力。 “话说，你到底上不上啊？”奥拉不耐地扑腾了两下翅膀，“你想不出办法的话，我就先抱你上去，再抱……” “不行。”不等他说话，郁墨便一口否决，“那个谁也会飞，我和诺伊兹谁先上去都只会打草惊蛇罢了。” “那怎么办？” “很简单，你先抱我上去。” “……”你特么一定在玩我…… 在奥拉严重不满的视线里，郁墨轻笑着解释道：“不是把我抱到楼顶上，是把我抱到第九层——那扇窗户是开着的，看到没？” 奥拉往那栋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第九层楼的窗户开到了最大，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有没有丧尸。 真亏郁墨能想到呢——从第九层开始爬，爬到总共十一层楼的楼顶，确实比从一楼爬起要省力很多，也不会打草惊蛇。 “奥拉，先把我抱进那个窗户，然后把诺伊兹也抱过去。注意别被巴库和那个谁发现了。” “好。”奥拉爽快地应了一声，熟能生巧地把郁墨横抱起来，用力挥动翅膀，腾空而起，朝那栋楼飞去。 诺伊兹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心里腾升起一丝不安，但很快消散了。他知道郁墨不会抛弃他。 刚打算找个能坐的地方休息会儿，大脑忽然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危险气息，诺伊兹不敢相信地侧过头，看清那个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身影后，全身的肌肉本能地绷紧。 她傲然地立在一栋倒塌建筑的废墟之上，银色的长发和尾巴上的毛随风飘扬。注意到诺伊兹的存在，她微微侧头看向他，幽绿色的眼眸像两团跳跃的鬼火，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第32章 我不懂你 奥拉抱着郁墨飞到第九层楼的窗口处，只见房间里到处都是灰尘，显然很久无人问津了。 确定没有丧尸后，奥拉放心地把郁墨放到了窗框上。 郁墨从窗框轻盈地跃进房间，对奥拉摆了下手，奥拉立刻扑扇着翅膀转过身，迅速飞远。 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所以郁墨不敢乱跑，只能乖乖等在原地。想着等奥拉把诺伊兹抱来后，三人一起杀上天台，就算巴库和西索非到时候想跑，他们三个人都在场，总有办法拦住。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一段时间后，被奥拉抱过来的居然不是诺伊兹，而是…… 郁墨看着那个从窗口跃进来的银发少女，很没骨气地后退了一步。 少女不是休耶是谁？她用幽绿色的眼眸淡淡地瞥了郁墨一眼，头也不回地开口：“去吧。” 这两个字是对飞在窗外的奥拉说的，天知道奥拉现在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刚才抱的不是个烫手的山芋，就是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 我的天……休耶真的找过来了？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奥拉倒着飞出一段距离，转身的时候差点因为没掌握好挥动翅膀的力度而摔下去，他一边往诺伊兹所在的方向飞，一边在心里哀嚎——为毛他突然有种同时在侍奉两个主人的错觉？ 郁墨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休耶，随着她的逼近，他一步步地后退。终于，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黑色的风衣沾上灰尘。 休耶看着郁墨脸上的抗拒，疑惑地挑了下眉——奇怪……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还相处得好好的…… 休耶走到郁墨身前，两人的距离只有短短几厘米。她抬起一只手勾住郁墨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一揽，郁墨立刻一个没站稳扑进她怀里。 休耶没有松手，将自己的脑袋搁在郁墨肩上，舒服地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郁墨，你来这里做什么？” 郁墨任她勾着、靠着，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和温度，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说的狠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他真的好想说——休耶，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碰我，尤其不要撩我。你这样让我很痛苦你造么…… 可是，这一刻的他突然发现——他居然很享受被休耶依偎着的感觉…… 忽然觉得——无论休耶把他当成什么，只要她的眼里还有他，他就…… 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不行，他不能这么没尊严：“休耶，答应我——在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之前，不要碰我……” 这句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沙哑。 他强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尽力用平静的语气继续道：“除非你能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不辞而别，再也不会抛弃我，否则……别碰我，别对我说喜欢……你侮辱了‘喜欢’这个词。” 休耶皱了下眉，犹豫着松开郁墨，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迷茫：“什么……意思？”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能说“喜欢”？为什么说了“喜欢”之后就不能分开？ 休耶不懂这个逻辑。 她不懂郁墨上次说的“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有什么特别。喜欢……不就是喜欢么？ 她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难道还有虚假的喜欢？ 郁墨，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啊。 心底忽然腾升起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休耶看郁墨的视线变得有些迷离——翡翠石般璀璨的眼眸上像覆盖了一层水雾，失却了光泽。 这个时候，奥拉抱着诺伊兹从窗口飞了进来。感受到现场气氛的紧张，两人都默契地退到了一边，不敢出声。 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不想承认他已经开始后悔了——感情这种事，不是想体会就体会得到的，如果休耶一辈子都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呢？ 郁墨越想越后悔，却又不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只好故作镇定，将注意力转到其他的事上——他看向奥拉：“巴库和那个谁还在上面吧？” “还在。”奥拉简短地回答，一本正经的语气，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休耶的威慑力真可怕…… “好，我们上去吧。”郁墨说着，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然而，一只脚刚踏出房间，后领就被人往回揪了一下，与此同时，一只丧尸嘶吼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郁墨的瞳孔猛地一缩，连退了好几步，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休耶已单手弹出了什么，准确地打穿了那只丧尸的脑袋。 丧尸半腐烂的身体轰然倒下，郁墨一个没站稳坐倒在地上，怔怔地抬头，只见休耶正侧着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爽，但她什么也没说，一甩身后的尾巴，从丧尸的尸体上跨了过去。 “哇……休耶刚才救了你耶。”奥拉小声惊叹着，把地上的郁墨扶起来，“她刚才拽你领子的动作真是太霸气了！” 郁墨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后，咬牙追上休耶的脚步，心情有些复杂。 总是这样……给了我希望之后让我绝望，然后又在我绝望之时给我希望…… 休耶，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能不能给个痛快？ 自从休耶出现后，带队的人便不再是郁墨。一行人基本是追随着休耶的脚步在上楼——休耶一个人就能全灭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丧尸，说她是移动的武器库一点都不夸张。 通往天台的门是开着的，休耶通过那扇门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以至于天台上的巴库和西索非看到她后，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当他们想要逃跑时，休耶已走到巴库身前，揪住了她的衣襟。 巴库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她以为休耶要杀她，所以，在强烈的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她抓住休耶的手腕，一只脚用力蹬了下地，整个人以双手为轴心，腾空旋转360度！ 这个高难度的动作是在瞬间完成的，休耶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是，只听“嘎啦”一声，她的手腕在巴库落地的瞬间扭断了。 “啊……”剧烈的疼痛让休耶本能地蜷起了身后的尾巴，她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后退了一步，却因为退得太仓促，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碎石，崴了下脚。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郁墨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到休耶身后，抱住了她的身体：“休耶！”他的眼中闪烁着惊疑，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休耶简直是一个游戏中最终boss那样的存在，怎会如此轻易地受伤？ 可事实是，休耶现在不仅受伤了，还伤得很重——她的手腕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明显骨折了。 郁墨不敢看她的手，光是看她微微皱起的眉便一阵揪心。那一刻，他忘记了铲子被偷的事，忘记了诺伊兹被羞辱的事，甚至彻底忘记了巴库和西索非的存在。 一直很怕痛的他，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把伤口递到休耶唇边：“休耶，快喝！喝了我的血，你的手就会……” 话还没说完，休耶的手便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归位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握了握拳，微微眯起幽绿色的眼眸。 “……”郁墨心情复杂地看着她那只自我复原的手，心里忽然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原来，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鲜血顺着手指滑落，滴在地上。 在郁墨分神之时，西索非已抱着巴库飞了起来。 注意到两人的离开，休耶连忙一把推开还抱着自己的郁墨，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对准西索非的翅膀。 “等等！”郁墨想要阻止她，可当他的手抓到她的手腕时，那颗石子已被“嗖——”的一下弹了出去。 很快，西索非发出一声惨叫，和巴库双双从高空坠落。 这里是十一层楼啊！ 郁墨惊恐地看着他们坠落的瞬间，松开休耶的手冲到天台边缘，抓着栏杆向下望了一眼——西索非的身体重重地砸上地面，很快有殷红色的液体从他身下晕开。 “奥拉！快抱我下去！”郁墨有些焦急地说——他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两个混蛋，没想弄死他们啊！ 这两个人既不是洛西亚的手下，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根本没有死的必要啊！ 奥拉应了一声，然而，还没飞到郁墨身边，休耶已先一步把郁墨横抱起来，从十一层楼的楼顶上一跃而下！ “什……” 郁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怔怔地看着休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感受着失重的不适，忽然自嘲地一笑：“休耶，我不懂你……” 闻言，休耶看了他一眼，半垂下长长的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落到地上的时候，脚踩的位置出现了两个明显的深坑。 把郁墨放到地上后，她轻轻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我也不懂你，郁墨。” 要找这两个人算账的是你，我帮你打伤他们后，最紧张的人也是你——郁墨，我不懂你…… 西索非是头着地的，伤得很重，刺目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朝各个方向漫延。 和他相反，巴库身上居然一点伤都没有，她跪在他身边，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惊恐：“不……西索非，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郁墨，语气里带上一丝祈求：“郁墨，如果你真的是审判者，求你救救他……只要能救活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郁墨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看了眼从天而降的奥拉和诺伊兹，抿唇，“好，我救。” 他说着，朝地上奄奄一息的西索非走去，然而，才走出一步，便被身边的休耶揪住了袖子。 “郁墨，她伤了我。” 第33章 当局者迷 当局者迷——这个词真没说错。休耶和郁墨彼此看不懂对方，奥拉和诺伊兹却看得很清楚。 “休耶的思维太简单，毕竟武器……不需要什么思维。”奥拉抱着诺伊兹飞到地面后，无奈地说，“而郁墨的感情太细腻了。” 落到地面的诺伊兹抿了下唇，在心里默默赞同。 就比如“郁墨，她伤了我”这句话，休耶说出口的时候，心里想其实的是——巴库很厉害，也有可能会伤你，别过去！ 而郁墨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巴库伤害过休耶，所以休耶对她怀恨在心，西索非是巴库的人，所以休耶不希望他救西索非，如果西索非死了，那巴库一定会伤心，休耶乐于看到那一幕……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在对同一句话的理解上产生偏差，偏偏两人都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郁墨侧头和休耶对视，试图说服她：“休耶，伤你的是巴库，不是西索非。巴库已经说了，只要我能救活西索非，要她做什么都可以。”言下之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救活了西索非，你再找巴库报仇，ok？ 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有些疑惑地歪过头：“可是，她伤了我。”言下之意——你靠近她可能会像我一样受伤的！ “……”郁墨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这谈话好难继续啊…… 休耶见郁墨不理解她的意思，懒得理他，直接向巴库走去，想要拦住她，以防她伤害郁墨。 郁墨却以为她急着去找巴库报仇，吓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休耶！算我求你……你安分点站在原地别动行么？” 休耶不明白：“为什么？” 郁墨很想回答“没有为什么”，但是，想起自己小时候，无数次，很认真地问父母一些问题，得到的永远是这个让他心灰意冷的答案…… 他不想让休耶也体验一次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所以，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运转已经罢工的大脑，尽力用冷静的口吻做出最后的挣扎：“休耶，时间紧迫，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但不是现在。” 顿了顿，他一字一顿地继续道：“现在，你只要知道——你站在原地不动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帮助，让我很高兴，就足够了。” 休耶眨了眨眼睛，虽然还是不懂郁墨的意思，但是……“嗯，我不动。” 那一刻，郁墨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居然真的愿意收下他打出的“感情牌”？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高？ 来不及细想，郁墨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西索非身边，对着自己的手……呃，他下不了口怎么办？ 受伤的不是休耶，他可耻地怕痛了……好在奥拉立刻“贴心”地向他扔来一把匕首。 郁墨接住匕首后，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手腕一划——虽然这也很痛，但是讲真，比用牙齿咬好太多了…… 就跟用刀尖划破皮肤，比用刀刃划痛很多一样。 不过，用刀刃划，一不小心就会划很深…… 郁墨看着自己不小心划太深的伤口，无奈地递到西索非嘴边。 丧尸猎人的身体真的很强大，从十一楼摔下来头着地，居然还能撑那么久。 郁墨用另一只手捏开西索非的嘴，看着殷红色的血一滴接着一滴落进他嘴里，然后他身上的伤，主要是头部的伤，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愈合了。 巴库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抽空打量了几眼郁墨的脸——上次见面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这人居然长得挺帅……可惜身材瘦弱了些，尤其那两条腿，细得跟竹竿儿似的，那里估计也不大。 休耶有心灵感应的能力，所以知道巴库此刻在想些龌蹉的东西，但因为不知道具体内容，也就没有生气——否则她一定会冲过去扭断巴库的脑袋！ 你特么意|淫谁不好，意|淫我的人？不要命了？！ 没多久，西索非的伤基本痊愈，恢复了意识。 他从血泊中坐起身，还没理解眼前的状况，就听郁墨对巴库说：“到了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 “什么承诺？”西索非一脸迷茫，但他很快从一地殷红和自身的状况中判断出了前因后果，不敢相信地看向巴库，“你为了救我，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巴库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不关你的事，所以闭嘴。” 西索非：“……” 巴库从地上站起身，她的身高只到郁墨的一半，所以，即便站了起来，还是要仰头才能和郁墨对视：“说吧，要我做什么？” 只看外表，巴库真的很像一个不谙世事、人畜无害的小萝莉，尤其她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此刻正无力地耷拉在脑后。 若不是知道她对诺伊兹做过什么，又亲眼见她扭断了休耶的手腕，郁墨差点把自己定位成欺负小萝莉的变态大叔…… 轻咳了一声后，郁墨冷冷开口：“你偷走我们铲子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因为我现在找到了更好的武器。但……你明知道诺伊兹是我的人，还对他这样那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顿了顿，他对一旁的诺伊兹招了招手，“诺伊兹，你过来。” 诺伊兹犹豫着走到郁墨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巴库脸上的神情。 巴库的脸色白了一瞬，却很快恢复如常，甚至歪过头，一脸无辜地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这样那样’？诺伊兹，我对你‘这样那样’过么？” 诺伊兹咬了下唇，想要逃避巴库的问题，却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能从巴库口中得到道歉的机会啊…… 从结果上说，或许对他的未来影响不大，但从精神上说——是个人都希望能有尊严地活着，哪怕是已经被无数人践踏过无数次的他…… 郁墨侧头看了诺伊兹一眼，不打算说任何加油鼓劲的话，因为他觉得——这是诺伊兹自己的战场，是要勇往直前击退敌人，还是转身逃跑当个懦夫，选择权在他，没有任何人能替他做出选择。 好在诺伊兹没有让郁墨失望……大概。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试探着抬头，和巴库那双殷红的眼眸对视：“巴库，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奴隶，从来都不是。就算是，我的主人也从来都不是你，所以你无权使用我……”顿了顿，“我为我的软弱道歉——是我的软弱，让我不敢拒绝你，一直以来纵容了你的任性，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拒绝，不代表你就是对的，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对我的伤害道歉。” 一旁的奥拉无语扶额——老兄，你敢再强硬点么？ 巴库直勾勾地盯着诺伊兹，一直盯到他挪开视线，才发出一声轻笑，戏谑地开口：“诺伊兹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她说着，殷红色的眼眸一转，“要不这样，你说说我都对你干了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道歉，怎样？” 诺伊兹：“……” 奥拉：“哇咧咧，这个伪萝莉真是……好想打她！” 郁墨：“其实我也想打某个伪正太很久了。” 奥拉：“……” 诺伊兹无奈地斜了两人一眼，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再次鼓起勇气和巴库对视，平静地开口，把她对自己做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好像在陈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内容却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郁墨听得甚至快起生理反应了——好想吐…… 巴库不敢相信地看着诺伊兹，等他说完后，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还真的……就为了我一句道歉？” 诺伊兹释然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些不光彩的往事，说出来反而轻松了很多。 他微微扬首，长长的刘海下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唇角不知何时牵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其实有段时间，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用刀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让你充分体验过我所忍受的痛苦后，再慢慢死去。但现在，我觉得无所谓了——我只要你跪下来，好好跟我道一次歉。” 比起让你痛苦地死去，我更想让你知道——什么是尊严被践踏的感觉。巴库，我祈祷你好好地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用你的一生来细细品味这一刻的屈辱。 巴库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她觉得在场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她，就连西索非也…… 巴库有些不安地瞄了眼身边的西索非，却见他根本没在看她，而是看着没有人的方向，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西索非，你讨厌我了么？”巴库小小声地问。 西索非回头看她，认真地开口：“不，我喜欢你。” 巴库微微一怔。 西索非喜欢巴库，也知道巴库喜欢他——正因为喜欢，巴库从未在他身上施展过她的这些“癖好”。所以西索非不在乎这些。 更不用说——她刚刚救了他一命。 “呵……我也喜欢你，西索非。”巴库说着，牵起唇角，一只手揪住他的袖子，缓缓收紧，“所以，你会陪我一起死的，对吧？” 第34章 与你为敌 听到巴库那句话，郁墨立刻预感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可当他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巴库的一条腿已横在他眼前！ 下一秒，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殷红的血液四散飞溅。 郁墨眼睁睁地看着突然挡在自己身前的银色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记忆忽然又回溯到了米娜大开杀戒的那一天，直到此刻，心脏上还残留着那种诡异的触感。 ——休耶早在巴库出手攻击前，便从她的大脑里读取到了她的杀意。所以，当巴库一脚踹向郁墨的脑袋时，休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郁墨身前，准确地抓住她的脚腕，另一只手利落地穿过了她的胸膛！ 没错，惨叫和空气中四散飞溅的鲜血——都来自于巴库。 休耶面无表情地将手从巴库的身体里抽出来，冷冷地瞥了眼一旁的西索非，意思是——你也想死？ 巴库捂着自己的伤口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 鲜血从她的伤口里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在地面已经干涸的血迹上又覆盖上一层。 她艰难地抬头看了西索非，视线是模糊的，西索非也是模糊的。她想要命令他攻击，可一张口，便是一大口血。 “咳咳咳……”巴库不受控制地咳着，意识渐渐模糊。终于，她的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眼中的光泽渐渐消失。 西索非低头看了眼她的尸体，叹了口气：“休耶，杀了我吧。” “理由？”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刺目的血从她一侧的脸上流过，那双幽绿色的眼眸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刚才杀的不过是个丧尸。 “理由？”西索非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发出一声嗤笑，“你看不出来么？哦，抱歉，是我忘了，你的确看不出来——执刑者休耶，神最忠诚的使者，没有感情的人形武器。” 顿了顿，他大笑几声，笑得有些凄凉：“休耶，这一刻，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你不懂什么是爱，也就不会爱上任何人。即便你真有能力独揽重任拯救世界，也没有人会感激你，更不会有人爱上你——所有的人都把你当敌人，所有的人都盼望你死。哈哈哈哈……休耶，你真可悲。” “什么乱七八糟的！”郁墨愤怒地喊了一声。 西索非立刻将视线转向他，唇边扬起一抹明显嘲讽的笑：“稚嫩的审判者大人，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还是说……你爱上这个人形武器了？哈，那我恭喜你，你将体会到常人体会不到的痛苦——” “你所有的付出都将石沉大海，你所有的感情都将付之东流，你的尊严将会被践踏成渣，一生追逐着一个虚幻的背影，直到有一天，被心爱的人亲手杀死，万劫不……” 还差一个字就能把这段话说全，休耶沾满血腥的手已掐上了他的脖子，猛地用力！ 诺伊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可是，比起此刻这种毛骨悚然的感同身受，他更在意的是——巴库竟然宁死也不愿朝他下跪…… 诺伊兹自嘲地一笑——他和巴库，还真像两个极端。他为了苟延残喘，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尊严，而她，把尊严死守到了最后，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究竟谁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没有人能评判。 休耶确认西索非死透后，松开自己的手，任由他的尸体无力地躺倒在巴库身侧。 她盯着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看了一会儿，轻轻地皱了下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和郁墨对视：“郁墨，水。” 郁墨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明知道她杀死巴库是为了救他，杀死西索非也是为了他——大概。 可是，看着她杀了人后依旧淡然的神情，他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诺伊兹，水。”郁墨用有些无力的声音说着，从诺伊兹手里接过水，拧开盖子，细心地冲洗起了休耶的手。与此同时，回想起了西索非临死前的话。 或许……他是对的。 郁墨帮休耶把她的手冲洗干净后，又把备用的衣服当做毛巾，擦干净她的脸，然后试探着开口：“休耶，你知道审判者是什么吗？” “神使。”休耶毫不犹豫地回答。 “神使是丧尸猎人么？”郁墨又问。 休耶沉默了一会儿：“是？” “大家都说我是审判者，我也确实是……”郁墨淡淡地说着，随手扔掉手中的脏衣服，后退了一步，和休耶拉开距离，“休耶，你现在还觉得——我不是丧尸猎人么？” 休耶：“……” 一旁的奥拉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在心里咆哮——郁墨，你是不是疯了？！ 休耶虽然没有回答，但她脸上的神情已经很明显了——同时交织着愕然和恍然。 郁墨牵唇一笑：“休耶，如果真的有一天，丧尸猎人全灭了，你真的会杀了我的，对么？” 休耶抿了下唇，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很想摇头。但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艰难地点了下头——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任务和使命来得更重要，毕竟那是她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很好。”郁墨笑得更自然了一些，可他紧握着的拳头出卖了他真正的情绪，“休耶，其实西索非说得很对。得不到回应的爱，只会带来痛苦……就算你被我的魅力折服，真的喜欢上了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到了那一天，你要亲手杀了我的时候，也不过是多了个痛苦的人罢了，所以我决定……” “休耶，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天知道郁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做着怎样一番挣扎。 他的指甲已经变得很锋利了，稍一用力便刺破了掌心。鲜血从他的拳头里溢出来，滴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休耶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没有受伤，为什么胸口会这么难受…… “为什么……”她无法理解地吐出这三个字，不知道是在问郁墨，还是在问自己。 “很简单——你要杀我。换了你，你愿意待在一个总有一天会杀了自己的人身边么？”其实我很想那么做……可我忍受不了你的冷淡，并害怕那一天真的会到来。真可笑，明明我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 自从喜欢上休耶后，郁墨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变得一团乱了…… “我不想死，而你的任务就是让我死。为了不死，我只能杀了你——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郁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休耶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好几遍，想要彻底记住她的样子。 他不想真的与她为敌，所以——希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然后，他安安心心地过他得过且过的末世生活，找个能听懂人话的女朋友。而她，也安心杀她的丧尸、丧尸猎人，完成她看得比天还重的使命、任务。 休耶垂下毛茸茸的耳朵，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周围的人都明显感觉到——她在伤心。 郁墨下了好大的心理暗示才阻止自己收回那个决定。他把视线从休耶身上挪开，不太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下次见面？”忽然，休耶开口了，每个字都像一片羽毛，落在郁墨的胸口，挠得他很难受。 “因为……”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这一刻的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你……你能对我下手，我却没办法对你下手，这不公平……” “我不懂。”不懂为什么下次见面就能下手，难道下次见面——你就不喜欢我了么？ 休耶抿了下唇：“郁墨，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支持你。”她说着，在郁墨不敢相信的视线里，竖起自己的耳朵，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只想告诉你——我不要你了。” 郁墨：“……” 休耶：“但是，我喜欢吃甜食，你要是走了，没人能帮我挑了……郁墨，我会一直吃到我讨厌的咸东西……” “不……”休耶，不要这样……求你。 “郁墨，我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的脸，你的身体。喜欢你的一切……” “够了！”郁墨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失控地抬高了声音，“你总是这样！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真的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你说你想要我的时候会来找我，你哪一次找过！哪一次！每次都是我来找你！每一次，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我好几次做梦，梦见自己找到了你，可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失落？终于，我还是找到了你，可结果呢？一觉醒来，你……” 郁墨说不下去了，他抱着脑袋蹲下身，不想让休耶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眨眼，便顺着脸庞滑落下去。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咬得发白。 “到后来……我都……不敢……”他想把没说话的话说完，他想说自己为了留住她，都不敢睡觉了，可一开口就是抽泣，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休耶，我恨你！”他撕心裂肺地大喊——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哭过，遇到你之后，我哭了足足三次，三次都是因为你。 我知道我很自恋，觉得自己比身边的任何人都聪明。可是这一刻，我真的——好唾弃自己。 在你面前，我变得不像我，甚至不像个男人。 休耶，我恨你。 却又真的——好爱你…… 休耶默默地看着他无声哭泣的样子，侧头望了眼晴空万里：“好，我知道了……” 那……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郁墨。 第35章 又见丧人 休耶说完那句话，最后看了郁墨一眼，一甩尾巴转身离去。 她赤|裸的脚从还未干涸的血泊里抬起来，踩上灰暗的地面，留下一个个暗红的脚印。 胸口是难以言喻的闷痛——活了二十年，存在了八百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自从她五岁那年第一次拧断同类的脖子，她就被严格监控了起来。 她的同类——那些和她肩负着相同使命的丧尸猎人，再也没靠近过她，她也再没能从他们的内心世界，读出除了“敬畏”以外的任何情绪。 郁墨是她沉睡了八百多年后，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人。 他是真心喜欢她——她感觉得到。而她，早在他说喜欢她之前，就喜欢上了他…… 休耶不明白——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还是态度不够认真？她对他说“喜欢”这两个字的次数，明显比他多很多啊…… 她说：郁墨，我喜欢你。 她说：郁墨，我喜欢你的声音，你的脸，你的身体。 她说：你很聪明，废话很多，长得很帅——所以，我要你。 可他说：休耶，我恨你。 想到这里，休耶的脚步一顿，半垂下银色的睫毛，喃喃自语：“我也恨你……所以，我不要你了。” 透明的眼泪在精致的脸上迅速划过，仿佛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无声无息。 休耶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建筑——是栋半毁坏的高楼。她一只脚用力蹬了下地面，整个人轻盈地跃上三楼阳台的栏杆，然后又是几次连续的跳跃，毫不费力地跳到了楼顶上。 站在高高的楼顶俯瞰整个世界，休耶的心情稍稍舒畅了一些——郁墨知道她喜欢高处，喜欢栏杆，却不知道……她之所以喜欢高处，是因为——她享受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感觉。 坐在栏杆上，身体随风摇摆，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这种感觉让她安心。 潜意识里对死亡的恐惧，在那一刻被激发了出来，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并有活下去的。 正在失神，耳边传来玻璃粉碎的声音。休耶竖起耳朵，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天台的门被撞开，砸到地上，发出可怕的巨响。门后的人歪着脑袋，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向她靠近了几步。 他的眼睛是干涸的，定定地朝着休耶，手肘以下的部位被两把镰刀一样的骨刃替代，看着很沉重。他不是丧尸，却和丧尸一样笼罩在浓郁的死气中，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从他的脑海中，休耶读取不到任何信息——这种情况以前好像发生过？ 休耶懒得去回忆，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手臂伸直对准男子，没有丝毫犹豫便发动了攻击——石子“嗖”地一下飞向男子的脑门，却被他脖子后仰避开了。 他脖子后仰的时候，休耶听到了很明显的“嘎啦”一声。但男子躲开石子后，又将脑袋成功收了回来，继续歪着头定定地朝着休耶的方向：“休耶大人，主人有话……要带给您。如果您……” 话还没说完，休耶已纵身跃到他的头顶上空，落下的同时一脚踹飞了他的脑袋！ 似乎比想象中容易？休耶微微一怔，但没有放松警惕，回到地面的同时，双手抓住男子的一条手臂，一膝盖顶在他的肘关节。 “咔”的一声，从他手肘处长出来的骨刃，就这么被休耶从他身上折了下来。休耶把锋利的骨刃对准男子心脏的位置刺进去，然后向下一压！ 男子的身体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却没有流出半滴血。他的身体就那样僵硬在原地，应该已经死了——虽然他本来就是死的。 其实，在休耶踢飞他脑袋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死了——丧尸和丧人的命门都是大脑。 休耶杀掉这个突然出现的丧人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跳到了另一栋建筑的楼顶上——没有人想跟一具尸体长久地待在一起。 她根本没有思考为什么那只丧人会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她的思维和行为一向简单粗暴，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估计也不会变——总之，没有生命的东西，直接杀掉就对了。 自从休耶离开后，郁墨就没再哭了。 他擦干眼泪后不久，红肿的眼睛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审判者的心脏，丧尸猎人的体质，原来也有助于掩藏一时的失态…… 奥拉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着开了口：“接下来……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问过他，曾以为答案一直都会是“去找休耶”，可现在…… 郁墨觉得自己很丢人，所以过了好久才敢去看奥拉的神情，见他脸上没有嘲讽之意，顿时松了口气。然而这个问题……现在的他真的很难回答。 对郁墨而言，休耶早已不仅仅是他喜欢的对象，更是他在末世生存下去的动力。是他亲手葬送了这一动力……从今往后，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他真的有些迷茫…… 忽然，奥拉和诺伊兹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向同一个方位。 郁墨微微一怔，觉察到两人所感应到的危险气息后，也不由自主地转身，朝向了那个方位。 视野里很快出现了一只臀部两侧长有四根骨刃的人型生物——很明显是洛西亚制造的丧人！ “啧，长得比丧尸还恶心。”奥拉忍不住吐槽。 “不能同意太多。”郁墨深吸了一口气后，努力把情绪调整回平时的状态。 那只丧人僵硬地向三人靠近了几步后，机械地开口：“郁墨大人，主人想与你……做个交易。” 他口中的主人显然是洛西亚。郁墨嗤笑一声：“我跟他有什么好交易的？” “关于……休耶。”丧人回答。 郁墨皱了下眉。 完了，看来他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光是听到休耶的名字，大脑也能罢工…… 好在他身边还有清醒的人，比如奥拉：“具体点？” 丧人：“你帮主人……抓住休耶。主人……有办法让她……乖乖待在你身边。” 郁墨：“……” 这个交易的诱惑力……还真是相当大啊？郁墨居然已经开始脑补休耶乖乖待在他身边的画面了…… 好在他很快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冷笑：“呵，洛西亚这个人最狡猾了，我可没忘记他是怎么把休耶拐走并差点害死她的。我看他说的那个办法，多半是把休耶杀了吧？哦，死人的确是能乖乖待在任何人身边的呢？” 丧人没有回答，它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哈，亲爱的审判者大人，你刚才不还说——要亲手杀了休耶么？” 听到这个声音，诺伊兹惊恐地后退了几步，躲到奥拉身后。奥拉和郁墨也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在三人震惊的视线中，金色微卷长发的男人双臂交叉，悠闲地从一栋破烂的建筑后走出来，向他们靠近。 他身材高挑，五官深邃，虽然牵着唇角，但那双狭长的眼眸间不带半丝笑意，相反散发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郁墨咬了下唇——其实，抛开这个男人欺骗过休耶不谈，他长得是真的帅，让郁墨有些自惭形秽。 虽然在旁人眼里，至少——在场的人，包括刚离开的休耶，都觉得还是郁墨更帅一些。 洛西亚径直走到他的丧人身边。 郁墨小心地打量了几眼四周，不确定乌希索尔是不是就在附近——他已经对乌希索尔的粉末有心理阴影了。 “审判者大人，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亲口向休耶宣战了。”洛西亚悠然开口，不太明显的眯了下他那双冰冷的蓝眼，“现在，我们的目标一致了，不考虑合作么？” 郁墨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冲上去一刀捅死这个狡猾的男人，但他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再加上对乌希索尔的畏惧……郁墨暗暗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强硬一些：“没错，我的确想杀了休耶，但我没打算跟任何人合作，尤其是你。” “哦？为什么？”洛西亚挑眉。 “两个原因。”郁墨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一、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杀死休耶，竟然囚|禁本应守护的人类，说明你根本已经不管你的任务了，你只是想活下去罢了，自然也不会遵守与我之间的任何约定，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二、你冷血无情——诺伊兹原本是你的人，他投靠你，就是承认了你的强大，他用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向你换取被保护的资格，你却任由他被人杀死。我不得不担忧——若我真的跟你合作了，会不会变成第二个诺伊兹？” 洛西亚耐心听完郁墨的话，沉默片刻后，忽然轻笑了一声。 “不愧是审判者大人，您的怀疑和担忧不无道理。”他微笑说着，居然对郁墨优雅地行了个礼，“请耐心听我解释——首先，我要保护的，是人类这个族群，而非具体某个人。休耶没有记忆，不能好好地执行任务，留在世上非但没什么益处，还会对世界产生不必要的影响——这，才是我想要除掉她的真正原因，为此牺牲一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其次，诺伊兹是个肮脏卑贱的存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句话，比起我，更适合用在他身上。审判者大人，您千万别被他一本正经的外表欺骗了。您以为他能存活到今天全靠自己的能力？哈，他靠的，明明是他那淫|荡的身体，和满嘴的谎言！” 第36章 被迫合作 “这才是我对他见死不救的真正原因——他不值得我救。”洛西亚始终微笑着说，语气悠闲，仿佛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审判者大人，请问您听清楚了么？” 郁墨皱眉和他那双冰冷的眼眸对视，想要替诺伊兹辩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相信洛西亚，但也确实不了解诺伊兹…… “相信你已经知道巴库对诺伊兹做过什么了。”不等郁墨回应，洛西亚平静地继续道，“你以为巴库是因为看不起他的身份才折磨他的？哈，你错了，巴库看不起的，是他的做法——你以为他们两个是谁先招惹的谁？” “什么意思……”郁墨不确定地问着，侧头看了诺伊兹一眼，却见他始终低垂着脑袋，没有任何要辩解的意思。 “原本，巴库根本不屑对诺伊兹出手，是诺伊兹硬要招惹她，为了爬上她的床不择手段，这才惹怒了她。”洛西亚说着，微微扬首，脸上显露出一丝明显的不屑，“诺伊兹，你的身体被多少人用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有些女人愿意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愿意为你而死，但总有人能看破你的真面目，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我真是……替巴库的死感到难过啊。” “如果死的人是你就好了。” 洛西亚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冰冷的视线落在诺伊兹的脸上。 诺伊兹狠狠地咬了下唇，把头低得更低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奥拉。 洛西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眯了下眼睛，有些不满——啧，我跟郁墨说话，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既然有人问了……洛西亚唇角一牵，再次看向诺伊兹：“怎样？要我说么？” 诺伊兹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了洛西亚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郁墨：“我的主人是郁墨，我完全忠诚于他。所以，这个问题不要来问我，请询问我的主人，如果他想知道……我无所谓。” 他的回应显然出乎洛西亚的意料——洛西亚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的神情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他看向郁墨，还未开口，便听到了郁墨的答复：“诺伊兹以前做过什么关我屁事？他以前不是我的人，现在才是。要不要信任他，我自会根据他的表现来判断。”顿了顿，“当然，如果你实在憋得慌，不把他的过去告诉我就浑身不自在的话，那就说呗！” 洛西亚：“……” “不说？那好，我们回归正题。”郁墨悠闲地抬手打了个响指，把在场几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洛西亚，我很抱歉刚才没有说明白——没错，我的确向休耶宣战了，但是，除了我，没人能伤她一根寒毛！你想杀她？行啊！先杀了我再说！” 郁墨说着，在奥拉和诺伊兹惊疑的视线中，抬起一只手直指洛西亚的鼻尖：“姓洛的，别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抛弃别人的人，终将被世界抛弃——现在，只有乌希索尔愿意跟随你就是最好的证明！以二敌三，你真觉得自己稳赢？” 洛西亚看着那只几乎要戳到他鼻尖的手，危险地眯了下双眸：“你这是在向我宣战？” 郁墨收回手，没有回应——其实他是在试探，想确定乌希索尔是不是真的就在附近。 “呵……郁墨，希望你不会后悔。”洛西亚吐出这句话后，学着郁墨刚才的动作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头顶上空出现无数黑色丝线，相互交织形成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郁墨怔怔地看着大网落下来，把他和他的小伙伴们轻松地困在里面，欲哭无泪……那个，他能收回刚才向洛西亚宣战的话么？ 没想到这个混蛋又招揽了一个人…… 奥拉挣扎了一下，翅膀和网搅在一起，掉了一地羽毛。 洛西亚看了眼他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眼淡定自若的郁墨，吹了声口哨：“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郁墨强压下内心的汹涌澎湃，悠然一笑：“既然要合作，我自然要看看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吧？嗯，这个还不错，能得9分。” 100分制谢谢。 洛西亚眯了下眼睛，显然不信。 “其实我刚才那段话，并非向你宣战，就是想激怒你，看看你的反应。”郁墨说得一本正经，“你知道我不信你，所以，无论你开出的条件多诱人，我都要三思而后行。” 顿了顿，他轻笑着继续道：“我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你居然没有出手杀我，而只是把我们网了起来，看来你真的很需要我呢？” 洛西亚又眯了下眼睛——他似乎很喜欢眯眼睛，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还是眼睛有问题。 片刻之后，他的唇角牵起了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弧度：“没错，我很需要你。”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合作的事了。”郁墨悠然说着，在心里叹了口气——唉，受制于人的感觉真不好，明明受制于人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和对方平起平坐的样子来更不好，“你的目的是什么？需要我做些什么？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见郁墨似乎真的想跟自己合作，洛西亚满意地笑了笑，拍了两下手，那张黑色的大网立刻分散成无数纤细的黑丝，朝一个方向退去——是一栋楼的楼顶。 黑丝看似脆弱，实则锋利，在收回的时候又折断了奥拉好几根羽毛，同时在诺伊兹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奥拉展开双翼抖了一下，折断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被新长出的羽毛取代。他看着楼顶的方向咬了下唇：“乌罗这个混蛋！” 乌罗？ 郁墨暗暗记下这个名字，收回瞄向楼顶的余光，和洛西亚对视。 只见洛西亚笑着开口：“让我依次回答你的问题——我的目的是保护人类和丧尸猎人，为此需要解决休耶失控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帮我活捉休耶——其实我真的很想直接杀了她，但……既然你说除了你没人能杀她，那我给你这个面子，只捉不杀。至于捉到后要怎样，你说了算，这应该算是你能从中得到的好处？” 说到这儿，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再继续：“就算你不想与我合作，解决休耶失控的问题迫在眉睫，我还是会想办法对付她，到那时，休耶的处理方法可就由我一个人决定了。若你不同意我的做法，想来阻止我，随时欢迎。哦，对了……” 洛西亚收起脸上的笑，微微扬首：“顺便回复一下你刚才说出来试图‘激怒’我的那段话——以二敌三？哈，我一个人便足以对付你们三个。” “……” 郁墨算是发现了，洛西亚根本没给他选择的余地，自己除了答应与他合作，似乎只有跟他大打出手这一条路可走，而这条路，已被洛西亚彻底封死。 “怎么办……郁墨，我们真的要跟洛西亚合作么？”奥拉小声问着，有些不安，总觉得他们听到的不是全部，总觉得——洛西亚根本没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彻底杀死休耶？ 说不通——他明知道郁墨对休耶下不了手，甚至可能会出手保护她。拉拢郁墨不是在给自己添麻烦么？ 来不及细想，郁墨已“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 奥拉抿了下唇，正在犹豫要不要提出质疑，身前的郁墨已再次开口：“洛西亚，我还有一个要求。答应这个要求，我就同意跟你合作。” 洛西亚挑了下眉：“说。” “奥拉和诺伊兹是我的人，不准伤害他们。” 洛西亚牵唇一笑：“成交。” 就这样，郁墨一行人跟着洛西亚去了他新找的基地——终于不是丧尸避难所了，郁墨还是很欣慰的。 洛西亚现在暂住的地方，是一栋有些破旧的别墅，两层楼。 踏进去的那一刻，郁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忽然有些后悔——走廊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丧人，阴森森的骨头从他们腐朽的身体里戳出来，大部分形成了锋利的刃，有些甚至沾着血，大概刚猎杀过什么…… 这些才是真正的人形武器吧？ 奥拉抓住郁墨的手臂，身后的翅膀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显然有些不安。 郁墨无奈地斜了他一眼：“怕什么？有我在你死不了，放开。” “这倒是……”奥拉失神了一瞬——的确，有郁墨在，只要他还剩一口气，就一定不会死。 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么不安呢？ 洛西亚把郁墨带到一间空房门口，说了句“请便”就转身离开了，让郁墨有些疑惑。 还以为洛西亚会马上跟他讨论活捉休耶的事…… 虽然嘴上答应了要跟洛西亚合作，也确实对休耶说过要与她为敌的话，但…… 郁墨自嘲地一笑——与休耶为敌？自己做得到么？ 呵……别开玩笑了。他一辈子都对她下不了手——至少这一刻，他这样确信着。 所以，他其实是来当间谍的，嗯！ 而洛西亚，和郁墨他们分开后，独自一人上了楼，走到一间房前，推开房门，只见乌希索尔正痛苦地趴在床上——她背后那对绚烂的翅膀，不知何时竟被连根削去，赤|裸的上半身缠着惨白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 第37章 倾盆大雨 “洛西亚大人……”即便身受重伤、动弹不得，见到洛西亚，乌希索尔的脸上还是绽开了一抹兴奋的笑。 洛西亚走到她床边坐下，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撩起她脸侧火红的长发，抬至自己唇前轻轻一吻——随着手的移动，纤细的发丝从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滑过，零碎地落下。落回乌希索尔的脸侧，映出了她眼中的惊艳。 她怔怔地看着洛西亚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她的翅膀，是被洛西亚撕裂的——为了制作某种药粉。虽然撕裂的过程很痛苦，但乌希索尔心甘情愿。 她早在十岁以前就爱上了洛西亚，从那时起，她一有空便会跟踪他，他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所以她知道，洛西亚主动对米娜表白，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是——想得到她审判者的心脏。 “洛西亚大人，您是想先利用郁墨杀了休耶，然后再……”乌希索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洛西亚用他好看的手指抵住了唇。 他看着她，悠然地笑着，眼中却是冰冷一片，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乌尔，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他淡淡地说着，从床沿站起身，背对着乌希索尔继续道，“好好休息吧，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就给你想要的。” 乌希索尔微微一怔，虽然不知道洛西亚以为她想要什么，但……只要他还愿意让她留在他身边，她就很高兴了。 即便洛西亚背对着自己，乌希索尔还是恭敬地低下头去：“遵命，我的主人。” 郁墨关上房门，把乱七八糟的丧人都挡在门外后，释然地松了口气，忽然有些疑惑：“不是说——洛西亚会把濒死的人类转化成丧人么？末世已经持续五年了，哪儿来那么多濒死的人类？” 奥拉和诺伊兹各自找到椅子坐下后，都有些心神不宁。 听到郁墨的问题，奥拉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不一定是濒死的人类……或许，就是人类……”顿了顿，“郁墨，你真要跟他合作？我总觉得……” 听着他迟疑的语气，郁墨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耸了下肩：“谁想跟他合作啊……可当时那个情况，不答应跟他合作行么？那个网一收，我们三个就全人头落地了。” 奥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确，那不是普通的网，或许比刚磨过的刀刃还锋利。可是，跟着洛西亚来到他的大本营……不是更糟么！ 他总有种一眨眼就会被人杀掉的错觉，真亏郁墨还能这么悠闲。 诺伊兹的想法和奥拉差不多，但他什么也没说。脑袋微侧，看着布满裂纹的窗玻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奥拉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开口：“明天……要下雨了。” 郁墨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窗外，看着万里晴空，疑惑地挑了下眉。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外面真的下雨了，还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接二连三地敲打在有裂纹的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把窗玻璃打碎。 郁墨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看着雨点砸落在地上溅起的无数水花，不自觉地想——不知道休耶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被淋湿？ 记得奥拉说过，休耶讨厌水。她应该不喜欢被雨淋湿的感觉。她会躲雨么？万一被淋湿了，她知道要怎么擦干么？ 郁墨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她了么！为什么一不小心又想起她了？ 他拍得很重，“啪”的一声，把奥拉和诺伊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奥拉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撇了下唇——不容易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么？ 不过，仔细一想，郁墨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才不会在乎自己的处境呢，能让他烦恼的事，从来都只有一件—— 奥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现在后悔了？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向休耶宣战干嘛？要是休耶没被你气走，现在早把洛西亚大卸八块了。” 不要再提休耶！ ——郁墨在心里吼了一句，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想承认奥拉是对的，但是：“奥拉，你真的认为——我不跟休耶说那些话，她就不会走了？” 奥拉沉默。 “我说的那些话，她真的会在意么？”郁墨握了下拳，不等奥拉回答，便已有了答案，“其实，无论我说不说，她都会走吧……差别在于——不说出那些话，我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去追寻她，然后继续被她抛弃、被她伤害。说出了那些话，我就没理由再去找她了吧……” 奥拉继续沉默，一旁的诺伊兹看了郁墨一眼，淡淡地开口：“可你还是想去找她。”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郁墨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发不出声音，最终只能自嘲地一笑：“你们一定觉得我无药可救了。好吧，我也这么觉得。” 他说着，身体后仰，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一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其实，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即便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杀了我，我也无所谓。你们一定觉得我疯了……” “而且疯得不轻。”奥拉皱眉。 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觉得郁墨这样太夸张了，反正他是无法理解郁墨对休耶的这种感情的，他个人觉得——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诺伊兹抿了下唇，不发表任何意见——说实话，他是有点羡慕郁墨的，他希望自己能像郁墨这样轰轰烈烈爱一场，可惜……他应该遇不到那个能让自己如此深爱的人吧…… 窗外的雨还在一刻不停地下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令人烦心。 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睡姿：“算了，这样也好，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奥拉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他知道郁墨不过是在自我安慰，但事到如今，也懒得戳破。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还有两天。” “什么？”郁墨疑惑地看向他，挑了下眉。 “还有两天，雨就会停了。洛西亚要是真想对付休耶，他那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不会拖太久。”奥拉说着，和郁墨对视，微微眯起殷红色的眼眸，“郁墨，你是我的主人，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但是，希望你记住，你肩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未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郁墨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闭上双眼，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那个雨夜，郁墨难得做了个梦——自从变成丧尸猎人后，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他梦见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刀，洛西亚从他身后狠狠推了他一把，于是，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几步，手中的刀不偏不倚地插|进了休耶的身体…… 他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休耶的身体里喷溅出来，还没反应过来，休耶已把自己的手刺进他的胸膛，捏住了他的心脏…… 心脏被捏爆的那一刻，郁墨惊醒了。他惊恐地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意识到这不过是个梦后，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再也没睡着过。 时间过得越久，他便越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其实他……不过是希望休耶多关注他一些罢了。不过是……希望休耶能真的喜欢上他罢了。 单向的恋爱，究竟是要坚持，还是放手，这是个问题。 更大的问题是——郁墨明智地选择了放手，却做不到真的放手…… 两天后，雨真的停了。只是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也有些冰凉。郁墨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走出别墅，没感觉到冷，就是觉得空气中的湿气太重，吸进肺里有轻微的不适。 忽然，身后传来丧人机械的声音：“郁墨……大人，洛西亚……大人，说……” 郁墨翻了个白眼，不耐地转身打断他：“你别说了，直接带我去找他。” 丧人把郁墨带到了一楼大厅，只见洛西亚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注意到他的出现，看向他微微一笑：“天冷，我让乌尔泡了点热茶，要来一杯么？” “我不冷。”郁墨漠然回答，走到洛西亚附近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心想——乌尔？谁来着？不是乌罗么？ 洛西亚没有在意他的冷漠，喝完一杯茶后，又拿起了另一杯——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十来杯倒好的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宴请谁。 但别墅里活着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这应该是洛西亚的怪癖？郁墨暗暗猜测。 “真好喝。”洛西亚喝了一口后，享受地舔了下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郁墨翻了个白眼，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杯子是透明的，里面的液体橘黄中泛着红，在桌上投下炫目的光影。 郁墨盯着那几个杯子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好看，但他不打算喝——谁知道洛西亚有没有在里面滴入自己的血…… 一般情况下，无论是食物还是药物，被丧尸猎人吞咽后，都会在抵达胃部前溶解消失。 但是，从休耶喝下所谓的记忆药水后被催眠的事可以推测出——如果药物里混入了丧尸猎人的血，可能会减缓溶解的速度，使药物顺利到达胃部，被身体吸收发挥作用。 所以，即便开着审判者的心脏这么高逼格的挂，郁墨也不敢乱吃东西。 白色的烟从那一个个玻璃杯中腾升而起，妖娆地舞动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散开，越来越浓郁…… 第38章 香气陷阱 郁墨一开始只是觉得喉咙有点痒，没怎么在意，可是，当他的体温渐渐升高，某个部位传来独特的异样时……他皱眉看向洛西亚，欲言而止。 洛西亚没有侧头，仅仅是将视线瞥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你真的不喝？” 郁墨艰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故作镇定地离开大厅：“我说了不冷。” 体温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郁墨的步伐开始不稳。 他加快脚步逃离现场，回到他的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跪坐到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喘息起来。 “郁墨？”奥拉惊讶地冲到他身边，手指触上他手臂的那一刻，微微一怔——这个体温……明显不正常！ “是乌希索尔？”他猜测。 郁墨咬了下唇，在奥拉的搀扶下艰难地爬起身，走到床沿坐下，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觉得有些疑惑——乌希索尔明明没有出现，为什么他会中招？是那个香味导致的？可洛西亚也在场，为什么他没事？难道是因为喝了茶？ 就在这时，“咔”的一声，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房间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窗户，只见一股黑丝穿透窗玻璃，像蛇一样蜿蜒着爬了进来，紧接着，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窗玻璃以那个被黑丝穿透的洞为中心，向四周碎裂，密密麻麻的裂纹看得郁墨头皮发麻。 终于，窗玻璃再也支撑不了它所承受的伤害，粉碎成无数晶莹的碎片坠落到地上，有些碎片甚至从地上弹飞到了床上。与此同时，那股黑丝也顺利爬上了床。 “小心！”奥拉想要拉着郁墨逃跑，却见黑丝瞬间分散成十几股，分别缠向他和郁墨，还有角落里的诺伊兹。 求生的本能让郁墨暂时忘记了身上的异样，反拽着奥拉向门口冲去，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却被一堆丧人挡住了去路！ 奥拉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愤怒：“洛西亚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洛西亚的笑声。他双臂交叉绕过丧人走进房间，与此同时，黑丝成功缠住房间里的三人，将他们托举到半空。 洛西亚看也没看奥拉和诺伊兹一眼，径直走到郁墨身前。 双手双脚都被锋利的黑丝缠得严严实实，稍一挣扎便会见血。郁墨警惕地看着洛西亚，一动都不敢动。 或许是因为无法动弹的关系，身上的灼热又清晰了几分，让他浑身不自在。 “难受么？”洛西亚幸灾乐祸地牵起唇角，抬起一只手，很自然地撸了把郁墨的某个部位。 “啊……”那个部位就像导|火索，一点便燃。灼热的火流迅速涌遍全身，郁墨压抑地呻|吟着，狠狠地咬了下唇，和洛西亚对视，“别碰我！直接说你想说的话，或者——做你想做的事！” “做我想做的事？”洛西亚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除了强迫我喝下你那破茶，你还想做什么？”郁墨的语气冰冷到极点，内心怒火缭绕，恨不得一刀捅死洛西亚。 洛西亚看着郁墨脸上明显的恼怒，眯起双眸，抬手打了个响指。很快，黑丝颤动，一个皮肤苍白的少年绕过丧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来到洛西亚身边。 少年身材瘦弱，身上别说肌肉，连肉都没多少，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脸，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是，透过他的发，隐约可见他眼睛和额头的位置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他就是乌罗吧？ 郁墨暗暗猜测着，终于知道黑丝是什么鬼了——是乌罗的头发！ 他的每根发丝都好像有生命一般，在他身侧蛇一般地舞动着，让郁墨不禁联想到传说中的美杜莎。不知道和他的眼睛对视，自己会不会石化呢？ 哦，他有没有眼睛还是个问题。 “郁墨，你很聪明。”洛西亚似笑非笑地说着，语气里没有半点夸赞之意，“但你不自量力。” 郁墨嗤笑一声：“是啊……我知道不能喝那个茶，却还是躲不掉。”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洛西亚一边问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粉末。 “我太弱了……”郁墨咬唇。他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他所有的无力都来自于此。 面对洛西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无论他当时的决定是什么，无论他是否答应跟洛西亚合作，现在的结果都不会改变——他的下场都是欲|火焚身、动弹不得，然后被洛西亚强迫喝下……不，咽下这包粉末。 洛西亚一手捏住郁墨的下颚，微微抬起，一手将粉末全部倒进了郁墨的嘴里。 “咳咳咳……”郁墨想把粉末吐出来，可喉咙下意识地吞咽着，很快，他体内的火焰犹如彻底失控的野兽，向下|身奔腾而去，原本只是有些难受的某个部位，高高挺立起来。 洛西亚松开手，看着郁墨双目迷离的样子，牵唇一笑。 “哈……”郁墨低下头，重重地喘息着，双拳紧握，任由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然而，那刺痛和下|身的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用沙哑的声音问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 “忘了么？我们是有合作关系的。”洛西亚淡淡地说着，唇角牵起的弧度要多欠扁有多欠扁，“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不过是想让你履行自己的义务罢了。” “什么……义务？”郁墨皱了下眉。 “帮我活捉休耶。或者，更确切的说法——帮我把休耶引过来。”洛西亚说完，不等郁墨回应，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乌罗，布置陷阱。” 乌罗默默地点了下头，跟着洛西亚离开房间。郁墨只觉身上的黑丝一松，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脚腕就被黑色再次缠住，粗鲁地拖离了房间。 奥拉和诺伊兹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接二连三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忽然嗅到了一丝奇异的香味。 乌罗离开一段时间后，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奥拉和诺伊兹身上的黑丝终于松开，朝一个方向退去，然而奥拉和诺伊兹都没有去追。 “喂，诺伊兹，你有没有感觉到……”奥拉坐在地上，试探着问。 诺伊兹抿了下唇：“嗯……” 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知何时在两人的身体里乱窜起来，渐渐向身上的某个部位集中——他们居然也中招了！ “为什么洛西亚没事呢？”奥拉百思不得其解，沉默片刻后，咬牙切齿地得出了答案，“因为他不是男人！他甚至连人都不是！” 其实，洛西亚不是没中招，而是他已经对粉末免疫了——因为他吞咽了乌希索尔的血肉！ 为了今天这一刻，他亲手撕下乌希索尔的翅膀，把她翅膀表面的粉末收集起来，和乌罗两人吃掉了里面的血肉，从那以后，乌希索尔的粉末便对他和乌罗无效了。 原本，他只打算给郁墨服用一成粉末——他把粉末撒进几杯茶中，想看看郁墨的运气是好是坏，没想到郁墨根本没打算喝茶，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的粉末全给郁墨服用了。 呵，那个剂量，够他释放个十次了吧？ 郁墨的意识有些模糊，体内的灼热经久不散，好几次，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自己的下|身，都被他用仅存的理智强行制止。 身上不间断地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连他自己都难以忍受。 郁墨强迫自己维持清醒，艰难地打量了几眼四周——是几栋破旧的建筑。 此时此刻，他正被乌罗的发丝捆绑在一把椅子上，那把椅子就在那几栋建筑的正中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郁墨越来越难熬，终于，他的理智在欲|火的焚烧下彻底崩溃，自暴自弃地想：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尊严做什么？想干什么就干吧！ 然而，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把手摸上自己某个挺立的部位后，一抹银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郁墨怔住了，模糊的视线在那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刚摸上某个部位的手也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休耶……居然真的来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味，郁墨也不例外——乌希索尔的粉末把他身上的气味无限放大了，所以，即便离得很远，休耶也嗅到了这股气味，并顺着找了过来。 郁墨怔怔和休耶对视着，视线再次模糊，却不是因为欲|火作祟，而是他很不争气地又哭了。然而，这一次，他狠狠地咬了下唇，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他不想再让她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可他现在的状态，似乎比“失态”更糟糕…… 郁墨自嘲地一笑——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忽然，他蓦地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休耶！别过来！” 休耶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无数黑丝已出现在两人的头顶上空，编织成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郁墨身上的发丝快速移动，松开椅子，细细密密地缠上了他的身体，操控他从椅子上站起，抬起一只手向休耶刺去。 “不……”在郁墨惊恐的视线中，休耶灵巧地侧身避开攻击，然后将自己的手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四溅。 第39章 你是我的 这不是郁墨第一次被人徒手刺穿胸膛。然而这一次，好痛…… 郁墨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休耶，感觉她的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心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他的心脏轻易捏爆——就跟他做的那个梦一样。 剧烈的疼痛中，一股腥甜涌上喉头，郁墨想要吐出来，可还没做好准备，鲜血便从口中喷涌而出，很大一部分喷到了休耶身上。 大片大片的殷红砸落到地上，溅起刺目的血花。郁墨的意识开始模糊，脑袋无力后仰，身体却没有动弹。 这个时候，休耶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黑丝，微微一怔。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很快做出选择——她把爪子从郁墨的身体里抽出来，转而斩断了他身上的黑丝。 爪子贴着郁墨的身体划过，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没了黑丝的控制，郁墨双腿一软向地上倒去，被休耶一把揽过腰。 于是，郁墨的身体转变方向，倒进休耶怀里，脑袋刚好枕在她的锁骨上——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灼热的呼吸喷吐在休耶的脖颈上，让她不自在地抖了下耳朵。 头顶上空，黑色的大网迅速分散成密密麻麻的丝线，紧绷成一平面，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抬至建筑的最高点，以破竹之势落下！ 周边所有的建筑随着丝线的下落，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地切碎。 碎石坠落、楼房倒塌的轰响中，休耶把郁墨小心地放到地上，然后面朝落下的黑网用力跃起。 她蜷起身体，在空中华丽地旋转了两周，手上和脚上的指甲瞬间变长，在旋转的过程中和黑网相撞，发出一声诡异的撕裂般的声响！ 在远处观望的洛西亚只是眨了下眼睛，黑网就在瞬间被休耶破坏得七零八落，失去了它的危险性。 黑网落到地上的时候，刚好和郁墨擦身而过。片刻之后，休耶从天而降，稳稳落地。 因为惯性，她是半蹲的姿势。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她裸|露的肌肤上绽开无数道看似细微的血痕，殷红的液体从伤口里流出来，顺着她的脸颊、她的手臂、她的腿，接二连三地滴落到地上，有些落到了郁墨的身上——此时此刻，郁墨就躺在她的脚边。 “该死！”洛西亚皱了下眉，“乌罗！撤！” 大楼已毁，刚才那一招无法重复施展，而论单打独斗，任何人都不是休耶的对手。所以，此时此刻，撤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休耶没去管身上的伤，面无表情地看向洛西亚，见他要跑，刚从地上捡起几颗碎石，便被一群突然出现的丧人挡住了视线——丧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很快将她和郁墨团团围住。 其实休耶完全可以扔下郁墨，独自一人冲破丧人的包围，去杀她想杀的人。而事实上，她刚才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是，听着脚边郁墨沉重的呼吸声，休耶不知为何……觉得很安心？ 她喜欢郁墨待在她身边的感觉，并且清楚地知道——如果这一刻，她离开了，那她或许再也见不到郁墨了。 郁墨，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郁墨，我果然还是不懂你。 你不是说——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么？ 那为什么——你要提醒我这里有危险？为什么——你把手刺向我的时候，要露出惊恐的表情？ 身上隐藏的伤口裂开得越来越多，脚下的血也越聚越多。刺目的鲜血染红了休耶脸侧的发。她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丧人，微微扬首，弹出了手中的石子。 当休耶把附近的丧人全部解决掉，回到郁墨身边时，她身上的衣服和脸侧的发都已经湿透了，汗水混杂着血水，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这还是第一次，战得那么狼狈。 她在郁墨身边坐下，安静地休息了一会儿，视线从郁墨的脸上一直扫到他两腿之间。 风衣很长，也不薄——可即便如此，还是遮挡不了他两腿之间的高耸。 休耶抬手摸上他那个部位，微微侧身，低下头去，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已经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明明第一次抛弃他的时候，心里没有半丝不舍——那时的他还是人类，感染上了丧尸病毒，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丧尸。 休耶没理由把一只随时都可能转化成丧尸的人带在身边，因为，那样做就意味着——她早晚会亲手杀了他。 第二次见到他，休耶的第一反应是——他是来找她报仇的，因为她抛弃了他。 可没想到，他非但没对她出手，反而当着她的面脱去了自己的衣服，以证明自己没有恶意。 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中了乌希索尔的粉末，她抱着半好奇、半恶趣味的心态，主动摸上他那个最敏感脆弱的部位，表面上好像帮了他，其实不过是想吓走他罢了——她不喜欢被人纠缠。 休耶的记忆虽然一直都没有完全恢复，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她，不想做出任何改变，再加上——郁墨已经没什么能教她的了。 可是，本应被吓走的人，非但没走，反而走到她身边，对她说——下来，危险。 那个时候，她正坐在阳台高高的栏杆上，随时都可能摔下去。她不走，就是想看看郁墨缓过来后的反应，她以为他会离开，或者，把她从栏杆上推下去…… 郁墨的反应，总在她的意料之外，一次……两次……好几次都是这样。而她越是看不懂他，就越是想要看懂他。 不知不觉中，自己分散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即便郁墨不在身边，她的脑海里也会莫名出现他的身影。 在江边景区与他重逢的那一刻，她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应该是喜欢上郁墨了。 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心里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和另一个人一起待上一会儿。 为了他，她甚至放下了消灭丧尸的任务——整整一天，和他待在同一栋建筑里，感受他身上的气息。 “郁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离开你？”休耶染血的手指在郁墨脸上轻轻滑过，半垂下长长的睫毛，“那好，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随便离开了——我会等你醒来，带你一起走。” 她在郁墨身边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待体力和身上的伤都恢复得差不多后，她用娇小的身体，把依旧处在昏迷中的郁墨，轻松地抱了起来，朝附近的别墅走去。 踏进别墅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她轻咳了一声。她找了间干净的房间把郁墨放下，顺着血腥味找过去，只见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女人正艰难地在地上爬行——朝后门爬去。 她的上半身缠着绷带，已被鲜血彻底染红。那刺目的红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溢出来，随着她爬行的轨迹，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休耶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还在艰难地往前爬，不禁疑惑地歪过头：“你在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女人的动作一僵，终于不动了。按在地上的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洛西亚大人……在哪里？” “离开了。”休耶漠然回答，忽然想起了什么，几步来到女人面前，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啊——”女人吃痛，本能地抬起双手，想掰开休耶的那只手，却没能掰动。 休耶盯着她赤|裸的上半身，尤其是那圈染血的绑带看了几眼，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着力点，只能继续揪她那头耀眼的红发。 女人颤颤巍巍地站稳身子，终于不用忍受头发被撕扯的痛苦了。 红发下是一双暗红的眼睛，比起红，更接近黑，此刻没有一丝光泽，充满了深邃的绝望。 “乌希索尔。”休耶肯定地喊出她的名字，沉默片刻后，淡淡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是你——两次都是你。” 乌希索尔的身体微微颤抖，明白休耶在说什么后，急切地开口：“我有办法消除郁墨的痛苦！我是说……那种痛苦。” 休耶定定地看着她：“怎么做？” 乌希索尔绝望地一笑：“先申明，这个办法能让他对我的粉末彻底免疫，却无法改变他的现状……换句话说——他还是需要发泄一次，至少一次……” “嗯，我知道了。” 于是，一段时间后，郁墨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就是休耶沾血的脸，她正专注地帮他舒缓着身上的异样——当然，用手。 嘴里有股奇特的腥甜，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快感和屈辱感交织在一起，让郁墨想要起身逃离，身上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休耶将视线转向他，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侧过头，看向了一边。 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接受着极致的愉悦，郁墨死死抓紧身下的床单，闷哼了一声后，闭上眼睛，虚弱地喘息起来。 休耶收回手，忽然整个人爬到他身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开口：“郁墨，你是我的。将来怎样，我不管。你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要你。” 我要你…… 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三个字了，郁墨咬了下唇，不去管半褪的裤子，侧身在休耶身下蜷缩成一团：“随你……” 第40章 天然湖泊 郁墨觉得自己很失败——遇到休耶后，他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唾弃自己的无力——在末世，曾经学习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他想要变强，变得比洛西亚强。这样一来，下次面对他的时候，或许自己就不会那么被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郁墨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身——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并不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到床上，随着窗帘的舞动，光影摇曳，给人一种宁静悠然的感觉。 然而，郁墨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平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很大一部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奥拉和诺伊兹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被洛西亚挟持走了。 大脑一片混乱，总觉得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却一点做的动力都没有。 “郁墨。”忽然，窗外传来休耶熟悉的声音，郁墨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只见银发的少女从窗外拉开泛黄的窗帘，一个轻盈的翻身跃了进来。 郁墨微微张口，想说点什么，却欲言而止——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反而不知该从何问起。 “跟我来。”休耶走到床边，看了郁墨一眼后，自顾自地说着，朝门外走去。 郁墨皱了下眉，又一次欲言而止，终是顺从地下床跟上。不过，在下床之前，他先用被子把自己身上残留的痕迹擦了擦。 他的衣服没有换，还是那件黑色的风衣，却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全是休耶的杰作。 回想起休耶将手刺进他胸膛的那个瞬间，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郁墨的胸口一闷。 明知道这不是休耶的错，毕竟，提出要与她为敌的是他，先对她出手的也是他——虽然他是被乌罗控制了。 心底终究多了份忌惮…… 郁墨默默地跟在休耶身后，看她的眼神，眷恋中带着迟疑，热烈中带着疏远，渴望中带着绝望……只能用“复杂”这个词来概括。 休耶始终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没有回过头，偶尔会甩一下尾巴，“不小心”拍在郁墨腿上。 郁墨跟着她走了好远，见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去哪儿？” 休耶没有回应。 “你要带我去哪儿？”郁墨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清澈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关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第二次开口已经不太明显了。 休耶依旧没有回答…… 郁墨抿了下唇，犹豫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休耶越走越远。 终于，当两人的距离超过十米时，休耶的脚步一顿，转身望向他，脸上写满了迷茫：“郁墨？” 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休耶，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再无视我。”顿了顿，他自嘲地一笑，“或许你觉得我很幼稚，很烦人……可是，我克制不了自己——每次被你无视，我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说错惹你生气了，还是问的问题太蠢，你根本不屑于回答……在你面前，我的智商和情商好像都降到了零以下，不是丧失思考能力，就是想得太复杂。所以……” “休耶，求你不要无视我……求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不是一直保持沉默，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我至今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休耶和郁墨对视，一开始眼中闪过了些许怔愣，听到后面，脸上的神情变得波澜不惊，甚至侧头看向了没人的地方。 郁墨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觉胸口一痛——自己刚才那段话，是不是又被她无视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休耶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揪紧，又缓缓松开。片刻后，她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说了，你就懂了么？” 郁墨微微一怔，和休耶对视，觉察到她眼中压抑的愤怒后，大脑一片空白。 “我说我喜欢你，你懂了么？”休耶说着，尾音有些颤抖，“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你懂了么？” 郁墨沉默，心里五味杂陈，有激动，有兴奋，也有不安——他怕自己又一次理解错她的意思。 “我说了，我一直都在说。”休耶定定地注视着郁墨，那眼神恨不能吃了他。 她忽然有些明白，郁墨在说恨她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了。所以，她有模有样地学道：“郁墨，我恨你。” 郁墨：“……” 休耶觉得，恨一个人，就该有所表示——所以她双手揪住郁墨的衣襟，用力一扯，轻易地把他身上那件长至膝盖的风衣撕碎了。 郁墨：“……” 郁墨说不清此时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或许还是欣喜更多。休耶是真的喜欢他——他可以这么认为么？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被休耶打横抱起，然后四周的景色飞速后退，从倒塌的楼房，变到茂密的森林…… 郁墨看得有些眼花，闭上眼睛缓了一下，结果再次睁眼，他就悬在空中了——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郁墨不敢相信——休耶居然就这么把他扔出去了？！ “噗通——” “咕噜噜噜噜……咳咳咳！”郁墨挣扎着让脑袋露出水面，心有余悸地打量了几眼四周——居然是个天然湖泊。 湖泊不大，水很凉，但因为郁墨的体温本来就低，所以这个水温对他而言正好。 其实郁墨从未游过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清楚地知道要怎么划动四肢才能让自己浮在水面上。 笨拙地游到岸边，刚想上岸，却被岸上的休耶一脚踹回水里。 “咕噜噜噜噜噜噜……”郁墨觉得自己在水里翻了个跟头，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当他再次挣扎着让脑袋露出水面后，他不敢上岸了，看着岸上的休耶，不解地开口，“你干嘛？” 休耶似乎在笑，她在岸边坐下，把尾巴从左边甩到右边，然后又甩回来，心情很愉悦的样子：“洗澡。” 听到这两个字，郁墨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然后有些哭笑不得：“你确定要让我在这里洗？不会越洗越脏么？” “嗯……”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片刻后，得出答案，“嗯！” “嗯你妹……”郁墨欲哭无泪。 “我把瓶子里的水都用掉了，所以，没水了。”休耶说得坦然，一点也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而且，我不会游泳。” “请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游泳？”郁墨真的要哭了。话说……瓶子里的水？饮用水？ “还有，你把我的衣服撕了，我穿什么？” “别穿了。”休耶几乎是秒回，然后唇角牵起一抹有些狡黠的笑，“我讨厌黑色。” 郁墨盯着休耶身上的黑色皮衣看了一会儿…… “上来。”忽然，休耶再次开口，对郁墨勾了勾手指。 郁墨疑惑地挑了下眉——他还没怎么洗啊……虽然他本来就没打算在湖里洗澡，尽管这个湖水还算清澈。 他试探着游到岸边，爬上岸，刚在休耶身前站稳，还没反应过来，休耶已双手抓住他的打底裤，往两边一扯！ “嘶啦——” “……”很好，他现在连裤子都没了。郁墨咬咬牙，刚想抱怨，就被休耶又一次踹回了湖里。 “噗通——” “继续洗。”休耶用命令式的口吻说着，愉悦地甩了甩身后的尾巴——裤子都不脱洗澡？逗我呢？ 有那么一瞬间，郁墨真想就这么淹死算了…… 之后，休耶把“洗好澡”的郁墨带到了附近的一家服装店，让他自己挑衣服，然后帮她挑衣服。 她身上那套衣服已经伤痕累累，穿在身上的时候看不太出，脱下来后——郁墨对着阳光举起她的衣服，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头皮一阵发麻。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若不是休耶，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密集的攻击，就算有审判者的心脏，也难逃一劫。 两人都穿上了白色的长袖衬衫，下|身是深灰色的牛仔短裤——为什么是短裤？因为休耶想把脚关节露出来，方便她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新衣服上的独特气味覆盖了湖水淡淡的腥味，郁墨凑近嗅了嗅自己的手背，露出嫌弃的神情——不行，他还是要找个正常的地方好好洗个澡才行。 没想到在末世洗澡是那么奢侈的一件事，不过也是，随着丧尸病毒爆发，人类大量死亡，几乎所有的水厂瘫痪，超市里的饮用水也被洗劫得差不多了。 换好衣服后，休耶自顾自地朝一个方向走去，郁墨被动地跟上，终于又有勇气走在她身边而不是身后了。他看着她好看的侧脸，试探着问：“去哪儿？” “杀丧尸。”这一次，休耶回答得很快。 郁墨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说，“休耶，你教我杀丧尸好不好？” 休耶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杀丧尸……需要教么？ “我的意思是……教我怎么弹石头。还有，你是怎么做到一脚踢飞丧尸脑袋的？着力点在哪里？脖子还是头？” 休耶把视线从郁墨脸上收回来，淡淡地开口，吐出了两个字：“直觉。” 郁墨：“……”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前面那栋楼的拐角处出现。休耶的脚步一顿，郁墨随之停下，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对方那头耀眼的红发。 “乌希索尔？”郁墨不确定地喊出对方的名字，脸上闪过一抹讶异——那人真的是乌希索尔么？她的翅膀呢？ 第41章 劣等生物 乌希索尔穿着一条黑色的旗袍，金红色的边纹，和她那头披散下来的红发相得益彰，隐藏在红发间的脸却是异常苍白。 她没有穿鞋子，手扶着墙壁，艰难地朝两人靠近，每走一步都要休息片刻。 随着她的靠近，郁墨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忍不住皱眉——看样子，她受了重伤。 如果说，休耶杀巴库和西索非的时候，郁墨心里还有一丝抵触和不忍，那么，乌希索尔死了，他的情绪一定不会有任何波动——毕竟，自己被她的粉末害得那么惨，还是两次！ 没了翅膀的乌希索尔，对郁墨而言，就像被拔掉牙齿的老虎，没有任何威慑力。所以，他淡定地看着她走到他面前，等她开口。 然而，她的第一句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郁墨，看在我帮了你的份儿上，你也帮我一次……” 郁墨一脸茫然：“你……帮过我什么？” 乌希索尔微微一怔，看了眼郁墨身边的休耶，暗红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自嘲地一笑——她果然什么都没告诉他…… “郁墨，你以为，一口气吞了我那么多粉末，是发泄一次就能解决问题的么？”乌希索尔说着，不去管郁墨脸上的尴尬，自顾自地继续道，“呵，怎么可能……你会恢复得那么快，是因为喝了我的血，而且，是大量的血……” 只有超过一定量的血，才能对粉末产生免疫力。 乌希索尔的力量和血液，都储存在她那对翅膀里，失去翅膀，对她而言无异于失去一切，可她还是想办法救了郁墨，为此，她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体内近一半的血，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丧尸猎人的伤一旦威胁到生命，就没办法自我治愈了。不过，也幸亏自己是丧尸猎人，所以，就算失去了所有的血，变得跟干尸一样，也没那么容易死。 只是……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最多也只能撑个两天了吧…… 郁墨愕然地看了休耶一眼：“她说的是真的？” 休耶点了下头。 他不敢相信回头和乌希索尔对视：“你为什么要救我？”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死……” 乌希索尔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自己是真的不想死么？ 在意识到被洛西亚抛弃的那一刻，她明明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是，被休耶发现后，她还是拼命让自己活了下来。 她不恨洛西亚，她很久以前就知道洛西亚是那样的人了，而她欣赏着那样的他，所以，她不存在什么报复他的想法。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累…… 乌希索尔微微侧过身，缠着绷带的后背和墙面相撞，身体贴着墙面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在墙上滑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郁墨，我没有在求你，我只是，想得到我应得的东西——我救了你，希望你也能对我施以援手。反正，你已经对我的粉末免疫了，我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听到这段话，郁墨犹豫了。他原本很希望乌希索尔能就此从这个世上消失，可是…… 仔细想想，乌希索尔确实没主动攻击过他，虽然他两次被她的粉末害得尊严尽失，但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洛西亚的阴谋，跟乌希索尔没有直接关系。 再者，这个世界还需要乌希索尔去消灭尸蚊。 在郁墨思考的时候，休耶不耐地甩了下身后的尾巴，忽然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对准乌希索尔的额头。 “休耶！”郁墨吓了一跳，连忙按下她那只凶残的手，心有余悸地瞥了眼满脸惊恐的乌希索尔，“好吧，我们谈谈。”然后小声对休耶说，“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好么？” 休耶抖了下耳朵，算是同意了。 反正乌希索尔就算没有身受重伤，也不是她的对手，她想杀的话随时都可以杀。 “休耶，回答我。”忽然，耳边传来郁墨有些强硬的声音。 休耶怔了一下，看向他：“嗯。”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郁墨这才松了口气，松开她的手腕，放心地和乌希索尔对视起来：“首先，我不得不指出——你刚才所提的交易根本不对等。你缓解了我的痛苦没错，但我的痛苦源自你的粉末也是事实，而你要我做的事，无异于救你一命，你自己觉得对等么？” “其次，如果我没猜错，你会救我，是因为不想死在休耶手里，也就是说，你已经跟休耶完成过一次交易了，而我跟你两不相欠。综上所述，其实我没理由救你。” 乌希索尔抿了下唇：“你要我做什么？” 郁墨微微一笑——看来她不笨。 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郁墨沉默片刻后，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救你一命，你帮我找到奥拉和诺伊兹的下落。” 闻言，乌希索尔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就这样？”她甚至都做好被郁墨蹂|躏的准备了，结果……就这样？ 郁墨认真地点了下头：“对，就这样。” “好，我答应。”乌希索尔说着，暗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同样是神的使者，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如果洛西亚对她，有郁墨对奥拉、诺伊兹他们的一半好……呵，那就不是洛西亚了。 郁墨走到乌希索尔的面前蹲下，把自己的左手递给她。乌希索尔双手捧起他的手，用尖利的牙齿刺破他的皮肤，吮吸起他的血。 咸涩的味道滑入口腔，冰凉的温度直达胃部，却让体温渐渐回暖。 乌希索尔贪婪地吮吸着郁墨的血，忽然从墙边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一抹雪白刺破染血的绷带，在她背后成型展开。 起初有些皱，但是，快速扇动了几下后，那对翅膀立刻硬挺起来。 如雪的白，覆盖着灰色的纹路，边缘是黑的，接近翅尖和翅根的地方都有好看的黑色花纹，和以前的花纹大不一样，变得高贵典雅了很多。 乌希索尔松开郁墨的手，扇动翅膀飞到半空，脸上是难掩的欣喜。随着她翅膀的扇动，白色的粉末洒下来，散发出独特的清香。 郁墨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不禁提出疑问：“粉末的功效不会因此发生变化吧？” “不会。”乌希索尔肯定地答着，把有些凌乱的红发撩到一侧的耳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郁墨，忽然牵唇一笑，“除了洛西亚大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劣等生物。我的粉末，与我血肉相连，就是为了惩罚你们这些臭男人而存在的，才不会因你的血轻易变质！” 郁墨：“……” “郁墨，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但我只会帮你这么一次。下次见面，我们依旧是敌人。”说完这句话，不等郁墨回应，乌希索尔已用力扇动背后的蝶翼，转身飞远。 郁墨无语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脑海里全是那几个字——用下半身思考的劣等生物…… 这几个字让他不用自主地回忆起了那一天，他第一次在休耶手下沉沦的那一天……好吧，他承认，他会对休耶产生那么大的依恋，跟那天的经历脱不了干系。 但他很清楚——虽然他可耻地迷恋着那段屈辱的回忆，但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种快感，而是休耶，只是休耶。 “郁墨？”休耶看着郁墨若有所思的侧脸，疑惑地揪了下他的袖子。 郁墨立刻回过神来，侧头和她对视，忽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下移，落到她的唇上，吞了口唾沫：“休耶……我，我能吻你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郁墨的心脏忽然跳得好快，呼吸也略微沉重起来。 休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 “好吧，当我没说。”郁墨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回落在休耶唇上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不是要去杀丧尸么？走吧。” “嗯。”休耶应着，愉快地甩了下身后的尾巴。 另一边，诺伊兹一菜刀砍飞一只丧尸的脑袋后，喘息地跪坐到地上。 此时此刻，他的身边堆了一地丧尸的尸体，远处还有不少丧尸在游荡徘徊。 自从郁墨被洛西亚强迫着吞咽下一整包粉末后，诺伊兹就知道自己之后的处境会很不妙，所以，等身上的束缚松开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逃跑。 他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奥拉，因为他知道奥拉不会赞同。事实的确如此：当他从背包里拿出菜刀准备逃跑时，奥拉非但没跟他一起跑，反而想要阻止他，甚至——杀了他。 若不是两人都身中乌希索尔的粉末，若不是奥拉的身体太敏感，对粉末的免疫力远远不如他，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奥拉不愧是祭祀大人一手培养出来的丧尸猎人，杀人的手法干脆利落、狠辣犀利，完全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诺伊兹捂着自己的胸口，被奥拉用匕首刺出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心脏受损，自我治愈的能力大打折扣。 诺伊兹用沾着灰尘的袖子擦去流进眼睛里的汗，喘息着抬头看了眼前方，又有好几只丧尸发现了他的存在，嘶吼着向他冲来，可偏偏他心脏受损，没有力气施展自己唯一的大招。 要死了么…… 挣扎了那么多年，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结果，最后的结局，还是死…… 诺伊兹悲凉地一笑，比起对死亡的恐惧，心里更多的，居然是遗憾——遗憾没跟奥拉说清楚，让他误会了。 其实他并不想背叛郁墨，也没有真的背叛，仅仅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做出了自认为最好的选择。 要知道，他跟奥拉不同，奥拉对洛西亚而言，或许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可他在洛西亚眼里，真的跟一只老鼠没什么两样。一旦落到洛西亚手上，等待他的结局，只有死。 眼看着丧尸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自己的身体根本已经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诺伊兹绝望地闭上双眼——早知如此，他逃什么逃啊…… 然而，就在丧尸距离他仅剩半米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悠哒曼莫依米，伊斯？” 第42章 隐能少女 悠哒曼莫依米伊斯？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的记忆是？ 清冷的女声，透着深入骨髓的冷漠，以至于诺伊兹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没有获得丝毫安慰。 他不认为这个世上除了郁墨，还会有第二个人愿意救他，何况，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身边的不是别人，是她——娜伊普蒂。 娜伊普蒂不是神使，却和三位神使一样拥有称号，她的称号是——隐能者。顾名思义，连她的抚养人都不知道她拥有的能力是什么。 可祭祀大人曾预言，她一定拥有着某种能力，并且是非常关键的能力，直接决定了所有丧尸猎人的未来。 因为她的危险性无法评估，所以，她在成长到20岁以前，一直是被隔离的状态，没跟任何人接触过。 诺伊兹对这个神秘少女一无所知，自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抬手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长大嘴巴，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独特的声响中，已经冲到诺伊兹身前的丧尸蓦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起来，不远处的几只丧尸也抬手捂住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诺伊兹只坚持了三秒，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强咽下口中的血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朝远离丧尸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看也没看身边的少女一眼。 可是，体力已经濒临耗竭的他，才跑了没几步，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汗水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一滴接着一滴砸落在地上，四肢早已不受控制，明显地颤抖着。 少女冷冷地瞥了眼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将视线转移到混乱的丧尸身上，再次开口。 ——这一次，她说的是中文，清冷的嗓音里依旧听不出半丝情感：“什么都可以忘记，唯有‘自己是人’这个认知，不要轻易丢弃。” 话音刚落，大地震动，无数形状诡异的树枝钻破早已千疮百孔的道路，从下往上刺进丧尸的身体。刺耳的嘶吼在一瞬间停止了。 诺伊兹惊讶地回头，看到这震撼的一幕，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还没反应过来，娜伊普蒂已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如玉的手指纤细修长，掌心的掌纹不太明显，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这只手的娇嫩、柔软。 诺伊兹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握住了这只手，却不敢用力，基本是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然后，他跟娜伊普蒂毫无预兆地对视了。 ——她有着一双跟休耶很像的幽绿色眼眸，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眸颜色偏暗，且没有光泽流动，也因此倒映不进任何东西。 这让诺伊兹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感受到眼前的风，娜伊普蒂发出一声冷笑，松开他的手转过身去：“别挥了，我看不见。” 诺伊兹：“……”是他幻听还是……娜伊普蒂说的是“看不见”？那她怎么知道他在哪个方位？又怎么知道他在挥手？ 胸口火灼般的疼痛，让诺伊兹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他又压抑咳了几声后，艰难地跟上娜伊普蒂的脚步——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只剩一口气的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 路过被树枝刺穿身体的丧尸时，诺伊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这些丧尸应该已经“死”了，可它们的头部并没有受损……不是说头部是丧尸唯一的命门么？ 刚这样想完，那些树枝便化为绿色的光点，朝娜伊普蒂身上飞去，失去支撑的丧尸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诺伊兹怔怔地看着那些光消失在娜伊普蒂的身体里，这才注意到——娜伊普蒂的头发，竟然不是黑的，而是一种接近黑色的深绿。 “你……”诺伊兹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 只要是丧尸猎人，应该都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然而，娜伊普蒂的回答是：“人。” “不，我的意思是……” 诺伊兹还想再说得清楚点，却被娜伊普蒂漠然打断：“你又是什么？” “我……”诺伊兹怔了一下，答案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他自嘲地一笑，“呵，是啊……我是人。” 娜伊普蒂没有回应，唇角却是不太明显地牵了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娜伊普蒂停下脚步，转身和诺伊兹对视。 诺伊兹险些撞上她，心有余悸地揪住胸口的衣服：“怎，怎么了？” 娜伊普蒂的眼中没有一丝光泽，定定地朝着诺伊兹的方向，沉默片刻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你身上有休耶的气息……休耶，在哪里？” 诺伊兹唇角一抽，心情复杂——很好，又来了个找休耶的…… 另一边，郁墨学着休耶的样子，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刚瞄准一只丧尸的脑袋，还没把石子弹出去，那只丧尸就被休耶一脚踢断了脖子…… “啊喂！”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郁墨濒临崩溃，“你不手把手地教我杀丧尸也就算了，干嘛总抢我的猎物！”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瞄准附近的另一只丧尸，弹出了手中的石子。 然而，石子擦着丧尸的耳朵飞过，不是郁墨没瞄准，而是——在他弹出石子的前一秒，丧尸的脑袋已被休耶弹出的石子率先射穿，偏离了他的瞄准圈。 郁墨：“……”可以，很强大。 一个人全灭了附近所有的丧尸，休耶心情愉悦地回到郁墨身前，甩了甩身后的尾巴：“加油，郁墨。” 郁墨：“……”你一定是故意的！ 接下来，连续三天，郁墨都没能从休耶手里抢到半只丧尸。 ——休耶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郁墨只能勉强捕捉到她的方位，肉眼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 第四天，他刚被休耶从床上拽起来，门外便传来了乌希索尔的声音：“臭男人，还不快点开窗？” 郁墨困倦地翻了个白眼：“乌希索尔，我觉得……”打了个哈欠，“我觉得你对男人的偏见有点大……”又打了个哈欠，“休耶，帮我开下窗。” 休耶眯了下眼眸，显然不情愿，但她犹豫片刻后，还是松开郁墨的衣襟，走到窗边，随手推了下窗，居然没推动？她竖起耳朵，用力一推，“咔”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折断，从窗上弹落到地上。 乌希索尔：“……”太凶残了…… 她有些无语从窗外爬进来，看着地上的月牙锁碎片，再次感慨——真特么凶残…… 休耶无所谓地甩了下尾巴，看向床上的郁墨——双眼轻合，呼吸均匀……居然又睡着了！ 她一气之下纵身跃起，轻盈地跃到床上，把郁墨一脚踹下了床！ 郁墨：“啊！” 乌希索尔抬手捂眼——凶残…… 这下，郁墨总算清醒了，揉着眼睛，有些狼狈地爬回床沿坐下，和面前乌希索尔对视：“有奥拉和诺伊兹的下落了？” 乌希索尔点了下头，又很快摇了摇头，迟疑着开口：“我只找到了奥拉，他跟洛西亚大人在一起，情况不太好……” “你没找到诺伊兹？”郁墨皱了下眉，觉得诺伊兹凶多吉少，虽然奥拉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你都找了哪里？如果诺伊兹还活着，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乌希索尔抿了下唇。她找到洛西亚跟奥拉后，立刻就来汇报情况了，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寻找诺伊兹上。 ——她想快点完成跟郁墨之间的交易，快点回到洛西亚身边，做他想让她做的一切。 没错，她在找到洛西亚跟奥拉后，没敢靠近，只远远地望了一眼便飞走了，不知道洛西亚有没有发现她…… 沉默片刻后，她淡淡地开口，声音波澜不惊：“诺伊兹应该已经死了。既然奥拉在洛西亚大人手上，那诺伊兹肯定也逃不出洛西亚大人的手掌心。以我对洛西亚大人的了解，他是不屑于带诺伊兹一起上路的。” 其实，在她开口之前，郁墨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现在，他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叹了口气，他决定先放弃诺伊兹：“奥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说了，不太好。”乌希索尔回答，“洛西亚大人折断了他的翅膀，让乌罗用头发捆着他，一路拖着走。” “啧。”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和洛西亚对抗，诺伊兹就不会死，奥拉也不用遭受这些…… 记忆不自觉地回溯到了自己和奥拉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奥拉也是被折断了翅膀，奄奄一息，所以郁墨知道，失去翅膀，对奥拉而言是多大的伤害——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不行，我要快点去救他！”郁墨说着，一把抓住身边休耶的手腕，“休耶，你愿意帮我么？” 跪坐在郁墨身侧的休耶微微一怔，视线下移，落在他抓着她的那只手上，然后，在郁墨期待的视线中，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第43章 给我回来 郁墨被问得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休耶再次开口：“为什么要救奥拉？” “什么叫为什么要救？”郁墨脱口而出，然后，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冲了点，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喜欢你。”休耶连思考的时间都省下，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脸上闪过一抹恍然，“郁墨，你喜欢奥拉？” 郁墨：“” 又来了，为什么休耶总要把各种类型的喜欢都糅合到一起？听到这句话，他又忍不住开始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了。 好在这一次，身边有乌希索尔这个“翻译官”——她合上背后的蝶翼，双臂交叉耸了下肩：“休耶，你接触的人太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休耶抖了下脑袋上的耳朵，表示不懂。 乌希索尔没有搭理她，看向郁墨：“放弃吧，想让休耶帮你救人？呵这跟拿把杀过人的刀切水果没什么不同。” 听到这句话，郁墨和休耶同时皱了下眉。但郁墨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比喻，休耶是纯粹没听懂。 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过后，郁墨做出决定——他深情凝望了休耶一会儿后，淡淡地开口：“你离开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换我离开你了。” 休耶歪过头，精致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安。 “休耶，奥拉我必须救，他为我做过很多事，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跟我脱不了关系，我没办法对他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郁墨抬手捧起休耶的脸，将自己的脸向她凑去，想要吻她的唇，可是，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他蓦地转变方向，吻上了她的额头，声音变得有些暗哑：“休耶，等我，我能找到你一次，就一定能找到你第二次。等我成功救下奥拉，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你，所以等我。” 休耶怔怔地看着郁墨收回他的手，朝远离她的方向走去，走到乌希索尔的身边。 当乌希索尔试探着把郁墨抱起来后，休耶终于再也忍不住，纵身一跃朝两人扑去，锋利的指甲瞬间变长，直刺向乌希索尔的咽喉——不要！不要带走我的郁墨！ 在乌希索尔惊恐的视线中，郁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休耶的手腕，往下一压。 “啊——”手骨发出了明显的“嘎啦”一声，休耶捂着手腕蹲下身。 “休耶！”看着她忍痛的样子，郁墨只觉自己的心如同千刀万剐，可一想到奥拉此刻所受的痛苦是休耶的一千遍、一万遍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乌希索尔！走！” 乌希索尔连忙从惊恐中回神，抱着郁墨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扇动双翼，从窗口飞了出去。 “郁墨”休耶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迅速起身，想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去够乌希索尔的翅膀，可终究是差了一截，“不” 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邃的绝望——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另一个女人抱着离开，自己竟然一点阻止的办法都没有。 “郁墨！你给我回来——”终于，她双手抓着窗框，大喊出声，“不要走！回来——回来——回来啊啊啊！”喊到后面，她的声音里出现了野兽般的嘶吼。视线以一个无法克制的速度迅速模糊，很快有湿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滑下，“回来！郁墨！呜——”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声叫喊，都好像一把利箭，狠狠地刺穿了郁墨的心脏。 郁墨双手捂住耳朵，死死地捂住，可还是无法完全阻隔她的声音。 在她情绪的感染下，他的视线也不由地模糊了：“为什么一定这样！”他捂着耳朵的双手蓦地握成了拳，指甲刺进掌心，刻骨铭心的刺痛。 “你希望我回答么？”抱着他的乌希索尔淡淡地开口，声音波澜不惊，“因为你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她也一样。” 但我——很羡慕你们。 乌希索尔抱着郁墨飞到她发现洛西亚的地方。 一路上，郁墨都在猜测休耶会不会追上来，可他始终没看到休耶的身影。 其实，以休耶的脚程，只要她愿意，她一定追得上乌希索尔的速度，可她应该是不愿的吧 先不说她本来就不打算救奥拉，光是郁墨临走前伤害她的那个行为，就足以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她从没想过，郁墨会伤她 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伤她，那个人不会是郁墨怎么可能是郁墨 郁墨能够想象休耶此刻崩溃的样子，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她身边，可是，如果代价是奥拉的生命，他做不到 落到地面后，郁墨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强迫自己不去想休耶，可他的脑海中还是不停闪现休耶被他伤害后拼命忍痛的样子，耳边还是不断回荡着她在他离开后，越来越撕心裂肺的喊叫。 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看向身边的乌希索尔：“洛西亚人呢？” 乌希索尔摊了下手，表示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张黑色的大网在两人头顶上空迅速成形落下！ 乌希索尔本能地扇动翅膀想要逃离，翅膀拍到网上，竟被削去了大半！ “啊！”她狼狈地摔回地上，整个人因疼痛蜷缩成一团，殷红的血液撒了一地。 郁墨皱了下眉，不躲不闪，任黑网把自己罩住。没过多久，一个金色微卷长发的男人从一栋建筑物后面走出来，走到两人身边，看也没看在地上挣扎的乌希索尔，盯着郁墨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郁墨坦然地张开双臂：“来啊，抓我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呵，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洛西亚危险地眯起双眸。 郁墨耸了下肩：“你还需要我对付休耶，不是么？” 洛西亚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个东西被人从四层楼的高度抛下来，刚好落到郁墨脚边。 看清这个“东西”就是被黑色丝线捆得严严实实，早已陷入昏迷的奥拉后，郁墨一口怒气憋在胸口，双手蓦地握成了拳。 “看，我很善解人意哦？”说这句话的时候，洛西亚得意地挑了下眉，“你是来救他的，我让你救他，而你，必须代替他留下。” “正有此意！”郁墨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四个字，不敢怠慢，立刻蹲下身，用黑色丝线划开自己的手腕，把手凑到奥拉嘴边。 血滴落在奥拉唇上，顺着他的唇滑过，没能进入他的嘴。郁墨皱了下眉，不得不强行捏开他的嘴，把自己的血源源不断地灌进了他的口中。 终于，奥拉猛地咳嗽几声，睁开殷红的双眸，然后几乎是本能地抓住郁墨的手，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郁墨：“” 随着进入胃部的血液增多，后背微微发烫，很快，从骨架，到最后的羽毛——奥拉的翅膀重新长了出来。 等他吸够了血，终于松开郁墨的手时，这才发现郁墨此刻的处境，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郁墨！你怎么” 郁墨抬手捂住他的嘴，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命令你，现在马上滚，滚得越远越好。” 奥拉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洛西亚的笑声：“呵，我还以为你会让他去找休耶来救你。” 郁墨收回手，无所谓地一笑：“我赌一万块，他一个人去找休耶的下场，绝对是还没开口就被休耶拧断脖子。” 洛西亚眯了下眼眸，没有回应，算是认同了郁墨的猜想。不过，他跟郁墨怎么想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奥拉的选择。 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奥拉和郁墨对视，认真地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郁墨，等着，我一定会来救你！”说罢，不等郁墨回应，他用力挥动背后的双翼，腾空而起！ 起飞时强大的风吹得郁墨睁不开眼睛，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复杂到极点——既希望奥拉真的能把休耶带过来，又怕休耶不会给奥拉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杀了他而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目送着奥拉飞远，郁墨叹息一声低下头，视线落在地上的乌希索尔身上：“要我救你么？这一次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刚救了一个人，伤口还没恢复，就当买一赠一吧。 然而，乌希索尔摇了摇头。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面朝洛西亚的方向单膝跪下：“洛西亚大人” 洛西亚依旧没有理睬她，对隐藏在暗处的乌罗说：“把郁墨捆起来，带回去。” 他的话音刚落，大网便分散成无数黑丝，缠上了郁墨的身体，把他托举到半空。 洛西亚转身离去，郁墨被黑丝捆举着紧随其后，而乌希索尔被彻底无视了。 她的身上没有了黑网的束缚，其中一只翅膀被削去了大半，此刻正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恢复着。 她维持着下跪的姿势，眼睁睁地看着洛西亚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强忍着才不让自己哭出声。 待洛西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她动了动已经痊愈的翅膀，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抛弃了，心里却感受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洛西亚，既然你如此绝情，那么，也让我绝情一次吧。 第44章 死神镰刀 郁墨发现洛西亚这个人很会挑地方。 第一次是废弃的丧尸避难所，第二次是无人居住的别墅，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居然是一所学校。 乌罗就站在这所学校的校门口，长长的黑发拖在地上，蜿蜒扭动，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忽然，他微微扬首，零碎的发丝从他脸侧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颊，以及脸上那三只血红的眼睛——两只在正常的位置，还有一只横在额上，看着有些诡异。 三只眼睛均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郁墨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本能地收回视线。 洛西亚在前面走着，乌罗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郁墨的双手双脚都被乌罗的头发死死缠住，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经过操场的时候，他看到操场上堆满了丧尸的尸体，从那些尸体身上，隐约能辨认出校服的款式。 奇形怪状的丧人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郁墨觉得自己身上被发丝勒住的地方，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了，刺痛的感觉不是很强烈，却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神奇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会很惨，明知道休耶来救他的可能性只有一半，可他的心跳始终维持在一个正常的频率。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决定了——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勇敢面对，然后努力变强！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 变强的第一步，是认识自我，第二步，是超越自我。 在郁墨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米娜比自己强，因为她从丧尸手里救过他，可这是错觉——同为审判者，就算自己没比米娜强多少，也不可能比她弱！ 郁墨，你不弱。郁墨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很多，而且，只要心脏不受损，就没那么容易死，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郁墨的视线落在洛西亚的后脑勺，眯了下琥珀色的眼眸，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该怎么凭借自己的力量，从他手里逃脱，甚至——杀了他！ 洛西亚和乌罗把郁墨带到了一间办公室。洛西亚在办公桌前坐下，隔着桌子打量被捆在椅子上的郁墨，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感觉还好么？我亲爱的审判者。” 郁墨微微一笑：“你也想感受一下么？”此时此刻，他正被乌罗的头发牢牢地捆绑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被发丝勒出的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落，滴在椅面上。 “郁墨，我真佩服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这么冷静。”洛西亚淡淡地说着，拉开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剪刀。 他把剪刀抬至眼前，心情愉悦地把玩了一会儿。 剪刀一开一合，发出金属摩擦的独特声响，生锈的刃面上反射出嗜血的光，从洛西亚的眼睛上扫过，衬得他那双本就冰冷的眼睛更加冰寒刺骨。 郁墨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已经能想象剪刀刺进自己的身体里会是怎样一种酸爽。 他不后悔救了奥拉，就跟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一样，虽然事后会很不安，但他不后悔——他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但是，此时此刻，他承认，他有那么点紧张——他怕痛。 洛西亚向郁墨充分展示过自己手中的剪刀后，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来到郁墨身前。 剪刀一侧的刃贴着郁墨的脸下移，描绘出他那张脸柔和的轮廓，停在他的喉结上：“嗯让我想想，先从哪里下手好呢？” 郁墨微微扬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喉结不太明显地颤动了一下：“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先从这里下手，这样你就听不到我的惨叫了” 和刚才相比，他的声音里少了份戏谑，多了份认真。这正是洛西亚所希望的。 ——他满意地一笑，握着剪刀的手继续下移，一颗接着一颗挑开了郁墨衬衣上的扣子，露出他光滑平坦的胸膛：“你说得对，若是在折磨你的过程中，听不到你的惨叫，的确会损失一大乐趣。” 对于洛西亚用剪刀挑开他衣服的行为，郁墨一开始有些疑惑，甚至怀疑这个金发男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当洛西亚把手中的剪刀对准他心脏的位置稍稍刺入了一些后，他恍然大悟——洛西亚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心脏！ 米娜能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他，延续他的生命，洛西亚自然也能把他的心脏挖出来收为己用，让自己获得不死之身！ 意识到这一点，郁墨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大脑一片空白，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快速思考——能够逃脱的办法，只有一个！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到不，是一定能做到！ 但是，在那之前，他不能让洛西亚生疑。 这样想着，郁墨狠狠地咬了下唇，任由洛西亚用剪刀剪开他的裤子，然后——猛地插|进了他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再怎么忍耐，剧烈的疼痛还是迫使他惨叫出声。 他强迫自己维持清醒，和洛西亚对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那么怕死吗！” “是啊，我怕死。”洛西亚爽快地承认了，把剪刀从郁墨的身体里拔|出来，用染血的刃面抬起他的下巴，“你敢说——你不怕死？” “嘶我怕，但是有用么？”郁墨发出一声嗤笑，“每个人都会死，即便拥有审判者的心脏也一样。我们都怕死，但不同的是——我敢于和死亡斗争，你敢吗！我明知道落在你手里可能会死，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不想后悔！与其活着后悔一辈子，不如问心无愧地死去，何况我不一定会死！” 顿了顿，他轻笑着继续道：“呵，洛西亚，你很可笑你知道么？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可你做了什么？因为休耶对自己有威胁，所以三番五次设陷阱害她，可一旦情况脱离了你的掌控，你就逃之夭夭。你没有一次——没有一次跟休耶正面对战过！你明明很强，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啊——” 洛西亚把剪刀狠狠扎进郁墨的腹部，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却没有反驳。 片刻之后，他看着郁墨痛苦蜷缩的身体，冷笑一声：“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给你个痛快！”他说着，扔了剪刀，直接张开自己的手，五指成刃刺向郁墨的胸口！ 而就在那一刻，郁墨紧盯着洛西亚那只手，用尽全力挣扎了一下——鲜血喷溅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有一部分溅进了洛西亚的眼中，迫使他本能地闭上双眼。 郁墨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被自己挣断的手臂，以一个可怕的速度长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像休耶那样伸长自己锋利的指甲，迅速划断了身上的束缚——他根本没考虑力道的问题，指甲刺进皮肤，在划的过程中留下一条明显的血痕。 滚下椅子，拿到剪刀，抓住洛西亚的头发把他甩到地上，然后骑在他身上把剪刀刺进他的胸口——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没给洛西亚任何反应的时间。 郁墨重重地喘息着，刚想把剪刀拔|出来，再给洛西亚的脑袋来一下，洛西亚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个挺身，把郁墨轻松地反压在身下！ 郁墨不敢相信地看着身上的洛西亚，不敢相信——为什么他的力气比自己大那么多！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明明被米娜和休耶刺穿胸口的时候，他根本没意识到死亡的降临，可是，此时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到死神把镰刀勾在他咽喉处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要死了么？ 不不行！我还欠休耶一个道歉！ “啊啊啊啊啊——”郁墨嘶吼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挺起上半身，双手勾住洛西亚的脖子，将他的颈压到自己嘴边，然后对着他的侧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完全是他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完成的动作，所以，在下口的那一刻，他忘了洛西亚的能力，忘了他的血能把人类变成丧人。 那个瞬间，他仅仅是想阻止洛西亚挖走他的心脏，仅仅是——不想死！ 郁墨疯狂地撕咬着洛西亚的脖子，咸涩的血液淌进他的喉咙，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你这个——疯子！”洛西亚狠狠地击打着郁墨的脑袋，想让他松口，他却反而咬得更紧了。 “妈的！”洛西亚拔|出自己胸口的剪刀，猛地插|进郁墨的后颈！ 终于，郁墨松口了——他的力气在一瞬间流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仿佛一个被剪断了所有丝线的提线木偶，无力地倒回地上。 他的眼睛呈现半合状，身上全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洛西亚的。 洛西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重重地喘息着，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衣着，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郁墨，心有余悸，也就没有立刻去挖他的心脏。 此外—— 郁墨这个疯子，居然吞噬了他的血！ 审判者，吞噬了转化者的血！ 啧，他会变成丧人么？洛西亚皱了下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45章 骨骼变异 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身体仿佛在大海深处浮沉——海底的压强霸道地挤走了郁墨体内的空气，他想要呼吸，口鼻却像被堵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使劲都吸不到半点空气。 炸裂般的疼痛以心脏为中心，漫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全身的骨骼仿佛被什么东西碾得粉碎，然后又疯狂地重塑着。 郁墨想要喊叫，想要挣扎，可他做不到——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唯有意识依旧清晰。 “哈——咳咳咳咳！”终于，他成功地吸到了空气——大量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中，呛得他一阵猛咳。 艰难地睁开双眼，刺眼的光亮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洛西亚那张深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却带着强烈的杀意。 “郁墨，你还活着？”洛西亚的声音好像是从天边落下的，由远及近。 郁墨又咳了几声后，皱了下眉，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被剥夺的感官正渐渐复苏。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那间办公室，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缠满黑丝的身上——他又坐回了那把破旧的椅子。 阳光很刺眼，却一点也不灼热。郁墨感觉自己好像昏迷了很久，难道现实才过去几秒？ “洛西亚”他试探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昏迷了多久？” 洛西亚没有回答，他危险地眯了下双眸后，猛地伸手朝郁墨的胸口刺去——该死！他居然没变成丧人！ 郁墨眼睁睁地看着洛西亚的手刺进他的胸口，然后是一声压抑的惨叫——洛西亚捂着自己只剩两根手指的手，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几步。 胸口有种奇怪的感觉——就跟被米娜捏爆心脏的时候一样，只有感觉，没有痛觉。 郁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四根肋骨正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从他的皮肤里伸出来，边缘锋利如刃。 他吓了一跳，刚有“把肋骨收回去”的想法，那四根肋骨就真的收回了他的胸口，切割出的伤痕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我的天我这是怎么了？郁墨的大脑有些反应过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侧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用心感受皮肤下的骨骼，然后试着让手骨钻出了他的皮肤。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体验——郁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根臂骨割破他的皮肤从他手臂上立起来，将乌罗的头发尽数割断——臂骨的边缘锋利如刃，在朦胧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皮肤被割破的时候，有血流出来，但真的没有痛觉——郁墨能感受到那根骨头的存在，能感受到皮肤被割破的奇妙感觉，可就是没有痛觉！ 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惊悚，但他很快意识到——或许，现在的他，有能力跟洛西亚对抗！ 这样想着，郁墨牵唇一笑，在洛西亚惊恐的视线里，他全身的骨骼瞬间绽放，把身上的束缚一口气全部切断！ 不去管被同时切碎的衣服，待骨骼归位后，郁墨从椅子上站起身，毫不退缩地和洛西亚对视：“看来，审判者的心脏与你无缘。” 衣服的碎片从他身上零零碎碎地落下，很快，他变得赤身，但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洛西亚咬了下唇，待自己的手痊愈后，疯狂地朝窗口冲去：“乌罗！拦住他！” 刹那间，无数黑丝朝郁墨刺去。郁墨眼睁睁地看着洛西亚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不屑地一笑：“看，你还是逃了。”说完，他把视线转向乌罗。 现在的他，全身的骨骼都变得异常坚韧锋利，所以乌罗的头发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走到乌罗面前，一把揪住他衣襟：“喂！醒醒！没看出来洛西亚是想牺牲你自己跑路么？” 乌罗用他三只血红的眼睛沉默地看着郁墨。 郁墨：“”完全无法沟通！ 虽然自己杀过丧尸，也杀过人，但要他对有意识，且有求生意愿的人下手，他还是会有迟疑——无所谓道不道德，他就是不喜欢剥夺别人生命的感觉。 还想说点什么，四周传来诡异的骚动——奇形怪状的丧人从门口、窗口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啧。”郁墨松开乌罗的衣襟，开始思考该往那个方向突破重围。 就在这时，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一把铲子从窗外飞进来，刚好落在郁墨脚边，紧接着是奥拉焦急的呼喊：“郁墨！你没事吧？！” 郁墨从地上拿起铲子，视线越过从窗口爬进来的丧人，看到了飞在窗外的奥拉：“我还以为你真去找休耶了”原来是去找铲子了？ 说不清心里为何腾升起了一丝失望，郁墨叹了口气，抡起铲子冲向窗口，把挡路的丧人全部打飞在一旁。 他跃上窗框后，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下——两层楼的高度，对现在的他而言简直不能称之为高度。 奥拉眼睁睁地看着郁墨和他擦肩而过，半晌才反应过来，扑扇着翅膀追下去。 郁墨稳稳落地，站直身体后，抬头看了眼二楼——乌罗就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卧槽，为什么洛西亚总有办法制造丧人？”奥拉看着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的丧人，手忙脚乱地把郁墨横抱起来，用力挥了下翅膀腾空而起。 郁墨手里拿着铲子，任由奥拉摆布，视线始终定定地朝着二楼窗口——乌罗的所在。 丧人没有攻击乌罗，正试图从窗口翻出来。乌罗的视线随着郁墨的位置上移，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奥拉，乌罗是面瘫还是哑巴？”终于，郁墨忍不住问。 “他么”奥拉撇了下唇，“他是不是哑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听不见声音。所有的丧尸猎人中，只有洛西亚拥有把信息直接传递到人脑中的能力，所以乌罗才会跟着洛西亚吧？” 把信息直接传递到人脑这就是洛西亚能控制丧人的原因？ “诺伊兹呢？”忽然，郁墨想起了这个很关键的问题，有些急切地问。 奥拉皱了下眉，半晌才回答：“你就当他死了吧。” 从他不耐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郁墨微微一怔，欲言而止。 一段时间后，奥拉把郁墨在一个没有丧人，也没有丧尸的地方放了下来。 郁墨一心想着去找休耶，但知道奥拉现在很虚弱，也就没有强求，只是他的心思还是忍不住往休耶身上飞：“我以为你真去找休耶了。” 奥拉有些疲惫地在地上坐下，闻言耸了下肩：“我的确想去找她，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顿了顿，他指着郁墨手中的铲子说，“不过我找到了这个，觉得你可能会用到，就先带过去给你了。话说，怎么才过了一会儿，洛西亚就不见了？还有你的衣服呢？” 郁墨没有回答，他看着手中的铲子，抿了下唇。其实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铲子了吧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可以拿来当武器。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变化告诉奥拉，还在犹豫，一个人影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双脚落到地面时，把地面踩出两个浅坑，被踩碎的石头四散飞溅，其中一块擦着郁墨的脸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血痕很快消失，郁墨怔怔地看着那双沾满灰尘却依然好看的脚，不敢相信地抬眸，视线上移，落在她脸上——眉头微皱，幽绿色的眼眸间压抑着深深的愤怒。 是休耶 她居然真的追过来了？ 郁墨刚有些感动，便见休耶一个华丽的转身，一脚向奥拉踹去！ “啊！”奥拉用自己的翅膀抵挡，结果当然是——他翅膀骨折，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狼狈地摔倒在地。 “休耶！”郁墨皱了下眉，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与此同时，休耶回过头，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郁墨被打得侧过头去，眼里由最初的茫然转变为震惊——他这辈子，被很多人打过，可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 还没反应过来，休耶把自己的一条腿插|进他两腿之间，把他轻松地绊倒在地上。紧接着，她用脚把他的身体翻过来，让他正面朝上，然后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一把抓住了他最脆弱敏感的那个部位。 “休耶？”郁墨看着自己身上的休耶，身体因恐惧微微发颤。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惧，不同于对死亡的恐惧，更像是害怕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郁墨能感受到休耶的愤怒。此时此刻，她那双幽绿色的眼眸间像燃烧着两团火焰，散发着可怕的——跳动的光。 和她那双眼眸对视，郁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即便不后悔扔下她跑来救奥拉，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他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留在心里的只有恐惧，所以，他任由休耶抓着他那个柔软的部位，一动都不敢动。看她的视线，由最初的惊恐，渐渐转变成讨好：“休耶，我错了放开我。” 然而，休耶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稍稍用力：“郁墨，你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第46章 只属于你 休耶的话，或许很霸道，却让郁墨瞬间安下心来——太好了，她还愿意要我。 这一安心，他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嗯，我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顿了顿，“可以放开我了么？话说为什么必须是那个部位？” 休耶定定地看着他，眯了下眼眸：“因为是我的。” “哦”郁墨囧。 忽然，休耶的身后传来骚动——是奥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声音。眼看休耶要转头去看，郁墨连忙一个挺身，勾住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压下来。 两唇相触的那一刻，休耶的瞳孔猛地一缩。 郁墨闭上眼睛，小心地舔舐着她的唇，渐渐深入。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他贪婪地吻着她的唇，气息渐渐不稳。 休耶感受着掌心的颤动——感受着郁墨渐渐上升的体温，张开嘴，任由他放肆侵入，手指本能地摩挲了几下。 “啊”郁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轻喘着，任自己在的大海中沉沦。 奥拉无语地看着眼前失控的一幕，不知道该不该退避三舍。 这是郁墨第三次在休耶的手下沉沦，可这一次，没有乌希索尔的粉末作祟，他心甘情愿。 好好地释放了一次后，他睁开双眼和休耶对视，发现她眼中可怕的火焰浇灭了不少。 这下终于能心平气和地沟通了？ 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忽略掉身上的异样，尽力用平稳的语气开口：“休耶，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是说在征得你同意之前，去做某件事。” 本以为现在的休耶会很好说话，毕竟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没想到——休耶的视线瞬间转冷，面无表情地开口：“骗人。” 郁墨：“” 休耶：“你不后悔。”这是肯定句。 这个时候，郁墨才忽然想起来——休耶是会心灵感应的！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都知道！ “呵”郁墨忽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告诉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救奥拉？” 既然你有能力从我心里提取信息，那就应该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愿意满足我？ “郁墨，我喜欢你。”休耶淡淡地开口，“只喜欢你一个。”顿了顿，“你呢？” 郁墨：“” 休耶：“你喜欢的人，太多了。” 郁墨：“”他闭上眼睛侧过头去，决定装死——没办法沟通了，这要怎么沟通？ 正如乌希索尔说的那样——休耶接触的人太少，感情太过单一，所以无法理解除了“对郁墨的喜欢”以外的任何情感 “郁墨？”见郁墨一直装死，没有要“活过来”的迹象，休耶歪过头，抖了抖脑袋上的耳朵，“郁墨，你还活着么？” “死了。”郁墨没好气地说着，再次睁眼时，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休耶不太舒服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跪坐在他面前，视线不自觉地下移，落在他两腿之间。 “别乱看！”郁墨无奈地说着，伸手抬起她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休耶，我没办法给你解释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这些情感，只有自己体会过才能理解。我只能告诉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没有之一。”顿了顿，他轻叹了口气，倾身上前抱住休耶的身体，“对不起，让你不安了你说得对，我骗了你——我不后悔。但我的确错了，我不该伤你，这件事应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比如强行把你拖过去” 休耶：“？” “咳总之，休耶，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么？” “不要。” 郁墨一脸黑线——怎么这样都糊弄不过去自家女友太难哄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两种不同的脚步声，其中一种有点熟悉。郁墨微微一怔，松开休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女，而她身后跟着的是诺伊兹！ 他果然还活着！所以，他真的叛变了？ 休耶抖了下耳朵，从地上站起，刚好挡在郁墨身前。她警惕地看着两人，尾巴安静地垂在身后——这是她准备发起攻击的习惯姿态。 郁墨有些头痛地看了眼身上的某些痕迹，找不到能用来擦的东西，干脆不擦了，起身贴在休耶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完美遮挡！ 他仔细打量迎面走来的两人，少女的步伐不急不缓，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而她身后的诺伊兹，心虚地低着头——应该不是来打架的。 于是，他小声对休耶说：“先别动手。” 休耶觉得耳朵有点痒，忍不住抖了一下。 忽然，少女停下脚步，朝着休耶的方向，缓缓开口：“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只是被遗忘了。”她说着，抬起一只手凌空一挥，刹那间，大地震动，当郁墨意识到有危险时，已经晚了——奇形怪状的树枝从脚下拔地而起，狠狠扎进他跟休耶的身体！ 他的骨骼发生了变异，所以树枝没能刺进去多少，可休耶 郁墨不稳地后退几步，眼睁睁地看着树枝刺进休耶的后背，把她顶到半空。 “休耶！”郁墨惊恐地喊了一声，刚想弹出体内的骨头砍断树枝救下休耶，树枝已化为点点绿色的星光，凭空消失。 郁墨怔了一下，连忙上前接住休耶落下的身体，惊恐的视线在触及她脸上的茫然后，瞬间烟消云散，“休耶？你没事？” 仔细看——休耶的衣服虽然被树枝刺破了，可身上确实没留下半点伤痕。 少女“看”了两人一会儿后，毫无留恋地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清冷的声音里不带半丝情感：“我的任务，完成了。” 诺伊兹看看她，又看看满脸诧异的郁墨，终是一咬牙，转身跟上少女的脚步。 奥拉飞到郁墨身边，看着诺伊兹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意：“那个混蛋！” “算了”郁墨叹了口气，“要不是我这么弱，他也不会想要背叛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休耶放回地面，疑惑地挑了下眉，“你真的没事？” 休耶甩了甩尾巴，算是回答，忽然侧头看向奥拉，看得他跌跌撞撞地连退了三步，郁墨也紧张地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在两人不安的视线里，休耶淡淡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谁告诉你——我的任务是杀丧尸猎人？” “啊？”奥拉懵了一下，不明白休耶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父亲大人说的” “你确定？”休耶眯起幽绿色的眼眸，眼里没有杀意，有的只是疑惑，“我为什么要杀你？如果你，不惹我生气的话。” 听到这句话，奥拉有些反应不过来，郁墨却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试探着问：“休耶，你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 休耶点了下头。 真的假的？这么突然？难道是刚才那个少女 郁墨往少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惊讶地挑了下眉——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所以你的任务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杀丧尸猎人。”休耶一本正经地回答。 郁墨：“” 奥拉：“” 觉察到两人心里的惊恐，休耶鄙夷地斜了他们一眼：“选择性地杀。” 明白了她的意思，郁墨和奥拉双双松了口气——所以休耶的任务，是杀她认为有问题的丧尸猎人？比如洛西亚？ “我想知道——是谁散布了谣言。”休耶说这句话的时候，危险地眯了下双眸。知道从两人口中得不到答案，她一甩尾巴朝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儿？”郁墨急走几步跟上她。 “累了” 另一边，娜伊普蒂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停下脚步，诺伊兹随之停下，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始终走在她身后，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为什么要跟来？”娜伊普蒂头也不回地问，“你们认识，不是么？” 诺伊兹抿了下唇，没有回答——其实理由很简单，就跟扔下郁墨和奥拉独自逃走一样，这一次，他也是做出了自认为最好的选择。 留在郁墨身边，他帮不上任何忙，相反可能会拖累他，而娜伊普蒂，她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和自己，所以 诺伊兹叹了口气，忽然说起了别的事：“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低贱” “为什么？”娜伊普蒂淡淡地回应着，继续往前走。 “为了活下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很可耻么？”诺伊兹迟疑着开口，跟上她的脚步。 “要分情况。”娜伊普蒂回答，“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这是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有权利评判。” “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诺伊兹说着，视线忽然变得有些模糊，“可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顿了顿，他继续道：“没错，我上过女人的床，甚至男人的床，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根本活不到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娜伊普蒂说这些，这是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连郁墨都没有告诉过。 娜伊普蒂始终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好像没听见他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诺伊兹不安的视线里，她蓦地开口，用清冷的嗓音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你的确活下来了，但牺牲的，又何止是尊严？” 第47章 预言解读 这一次，休耶是真的恢复了记忆，郁墨也终于搞懂了“审判者”和“执刑者”的真正含义。 原来，“审判”和“执刑”的对象，都是丧尸猎人。这算是一个内部管理机制——执刑者根据自己的判断，杀死会对人类产生危害的丧尸猎人，审判者同样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是否要救活濒死的丧尸猎人。 这让郁墨想起了他以前参加同学聚会时玩的狼人杀，所以休耶是“狼人”，他是“女巫”？ 被自己的脑补囧到，郁墨轻咳了一声，提出最后的疑惑：“既然审判和执刑的对象都是丧尸猎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假设——转化者真正需要转化的，也是丧尸猎人？” “哈？”奥拉表示不认同，“你想变成丧人吗？”他试着脑补了一下洛西亚把所有的丧尸猎人转化成丧人，然后操控丧人毁灭世界的画面 郁墨抿了下唇，欲言而止——他身为丧尸猎人，喝了洛西亚的血后，非但没变成丧人，反而骨骼发生了变异，这应该不是偶然。 如果再来一个丧尸猎人，喝下洛西亚的血，同样没变成丧人，而是发生某种变异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可是，该让谁去冒这个险？ 不能是盟友，也不能是敌人。前者变成丧人了他会自责一辈子，后者真变强了他会忍不住拿块板砖拍死自己 于是，踏进服装店挑衣服、穿衣服的整个过程，郁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把衬衣的扣子都扣岔了，不得不全部解开重来一遍。 当他穿好衣服走出服装店，想问问休耶觉得他帅不帅的时候最合适的人选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郁墨怔怔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乌希索尔，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呵，不是盟友，也不算敌人，在生死边缘徘徊过，被洛西亚抛弃了两次，应该对他又爱又恨，能力么就算进化了大概也没啥用？ 乌希索尔被郁墨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瞪他一眼：“臭男人，收起你猥琐的视线！” 郁墨无言——哪里猥琐了明明是很“激动、兴奋”的视线！ “什么事？”休耶这句话是对乌希索尔说的，可她直勾勾地盯着郁墨——这货依旧是白衬衣牛仔裤的打扮，不过这次的衬衣稍许大了点，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性感的锁骨，看得她好想摸 休耶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所以，在郁墨惊讶的视线里，她自然地抬起一只手，摸上了他的锁骨——光滑冰凉的触感，摸着很舒服，休耶爱不释手，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郁墨对休耶的手没有免疫力，随着那只手的抚摸，他只觉一阵酥麻的电流涌遍全身，大脑当场当机。 视线无意间瞥到不远处的乌希索尔，他连忙反应过来，抓下休耶那只还在他锁骨上乱摸的手，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在奥拉面前沦陷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要是在乌希索尔面前郁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乌希索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唇角微微一牵，半晌才开口回答休耶的问题：“我来是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活着从洛西亚手里逃脱了。” 她这句话是看着郁墨说的，口中的“你”显然指的郁墨。 郁墨不急着回答，而是试探着开口：“我说我咬了洛西亚，你信么？” 乌希索尔眯了下眼眸：“你想说——你喝了他的血？” 这个女人果然不笨。郁墨牵唇一笑：“然后我非但没变成丧人，反而进化了，你信么？” 乌希索尔沉默了一会儿，挑眉反问：“男人说的话，你觉得能信？” “我觉得不能信，你觉得呢？”郁墨笑得狡黠，有十足的耐心跟她绕。 乌希索尔皱了下眉——这个问题她不能回答，因为，无论她回答“能信”还是“不能信”，最后的结果都是自打脸。 如果她回答“能信”，就是间接表明——她愿意相信郁墨刚才说的那些话。 如果她回答“不能信”，就是认同了郁墨最后说的那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相信你，我也觉得不能信。”完全自相矛盾 呵这个臭男人，脑子很好使嘛？突然有点喜欢他了。不过，我可没打算跟休耶这个人形武器抢男人。 这样想着，乌希索尔无奈地一笑：“说你想说的——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想丢给我？我可不一定会做。” “当然，选择权在你。”很好，郁墨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我猜洛西亚的血，会对丧尸猎人起到完全不同的作用，你有胆量去试试么？” 乌希索尔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挥动双翼飞上半空：“有趣，再给你个增加游戏规则的机会。”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郁墨没想到这次谈话居然会顺利到这个程度，不得不说，乌希索尔是他目前遇到的所有丧尸猎人里，最聪明的一个，“我增加的游戏规则是——如果你成功了，不准用新的能力伤害我们。” “那我增加的游戏规则是——如果我失败了，你自宫。” “成交。”郁墨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心想——你失败了你就死了，我自宫给谁看？才不把自己坑进去呢！ 乌希索尔离开后，休耶看着郁墨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不懂自宫是什么意思？” 郁墨扶额：“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说完，抬起一只手摸上她的脑袋，给她顺了顺毛，“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摸我了。” 休耶：“”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他说着，忽然将视线转向奥拉，“三神的说法，是谁提出来的？” 没有亲身经历过玛雅的那段历史，郁墨觉得太亏了，很多事如果他能早点知道，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休耶抖了下耳朵，似乎在思考，但郁墨根本没指望她能回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问出问题的同时，便将视线转向了奥拉。 奥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艾弥洛娃，她自称预言者，死于17岁，临死前写下了一段预言，长老们通过解读她的预言，总结出了三位神使的能力和使命，这也就是为什么——丧尸猎人不知道彼此的能力和任务，却都知道神使会做些什么。” 预言者郁墨皱了下眉，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难道“什么什么者”的称号，不是神使的专属？还是说——这个预言者也是神使？ “那段预言是什么？我要你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我没有亲眼见过那段预言，不过，听我父亲大人说，那段预言很简洁，就两句话，翻译成汉语大致是：狐择羊之审判以执刑，豹择神之言灵以转化。” “等等！”郁墨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两句话，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所在，并且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他以外居然没人发现？！ “玛雅的长老真的靠谱吗？这两句话格式这么一致，说的绝壁是四个人啊！他们是怎么解读出三个人的？”郁墨不敢置信。 “四四个人？”奥拉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休耶则是心不在焉地把视线转向了没人的地方——从乌希索尔出现开始，她就有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完全不懂郁墨在说什么。 “这预言一听就是四个人好么！执刑者、审判者、转化者和言灵者啊！你们凭什么认定‘神’指的是天上的神，而不是一个人？” “可我们之中最强的就是休耶，然后是洛西亚。”奥拉皱了下眉，觉得郁墨完全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居然敢质疑玛雅长老的解读！ “谁说神一定要比人强？”郁墨白了他一眼，已经无力吐槽他的智商了，“还有，谁规定身为神，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说不定人家就喜欢隐藏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奥拉也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是她！”“娜伊普蒂！” 八百多年前，娜伊普蒂作为隐能者，从出生起便被隔离。没有人见识过她的能力，仅仅从她柔弱的外表和沉默寡言的性格，判断她并不强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人萌生过除掉她的想法——不像休耶，每隔几天被人刺杀一次，然后正当防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弄死一个同类 从这个角度思考，郁墨猜测玛雅的长老是故意把预言解读成三位神使，以保证娜伊普蒂的安全。 言灵者，顾名思义，是通过语言展现能力的人。郁墨回忆了一下娜伊普蒂使用能力的时候，确实说了什么，但他有些忘了隐约记得跟记忆有关，而她使用能力后，确实让休耶恢复了记忆。 “娜伊普蒂是言灵者——这个应该没什么疑问了。”郁墨说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能被冠以‘神’之名，她体内的基因会来自哪种动物呢？” 第48章 重温噩梦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你的确活下来了，但牺牲的，又何止是尊严？” 娜伊普蒂说完这句话后，诺伊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自下而上刺进了他的身体，疼痛的感觉不是很强烈，他本能地想要低头去看，身体却动弹不得，与此同时，眼前的世界彻底颠倒了一下，一阵头晕目眩 晕眩的感觉持续了一段时间，当诺伊兹恢复清醒时，光线忽然变暗了——火把跳动的光隐约照亮了四周的环境，似乎是个地下室，建得很粗糙。 赤|裸的脚在地上挪动了一下，凹凸不平的触感似曾相识当诺伊兹发现自己的双臂正被黑色的锁链，死死地缠在一个铜制的十字架上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他记得这个场景！ 从出生起就不被任何人需要，诺伊兹一个人艰难地成长到了十岁。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会一直这么苟延残喘下去，然而，在他疯狂啃咬偷来的食物时，一个身上挂满精致饰品的女人温柔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对他说：“孩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十岁的诺伊兹受宠若惊地看着这个女人，吃了一半的食物从手中滑落：“那里有吃的么？” “吃到你满意为止。”女人说着，似乎笑了一下。 于是，那个夜晚，诺伊兹被女人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任由她把自己固定在十字架上。他迷茫地看着她，看着周围的人，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你说有吃的。” “是啊，你很快就能吃到了——很快。”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女人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看得诺伊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知道他被骗了，可是已经晚了——无论他如何挣扎，他的身体都紧贴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女人大笑着离开，几个男人冲到诺伊兹身前，轻松地撕去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露出他紧凑的、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 无数双手同时摸上这具瑟瑟发抖的身躯，笑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嘈杂、刺耳 那是诺伊兹活到现在，最黑暗、最屈辱的一段记忆。那天过后，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梦见那个场景，或者梦到一群人围着他，对他指指点点，大笑不已。而他能做的，只有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下身，可那笑声仿佛有魔力，他把耳朵捂得越紧，声音反而越大。 诺伊兹已经忘了——他是怎么熬过那些夜晚的？通过自|慰、释放？ 可每一次沉沦，都只会让他更加唾弃自己。他觉得自己已经坏掉了——从内到外，从身体到内心，都碎裂、崩坏得彻彻底底 此时此刻，重温旧景，诺伊兹感受到的除了恐惧，就只有无力即便自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年仅十岁的孩童。 眼前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粗糙的手摸上他已经长开的身体，从胸膛，到小腹，到 诺伊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微微扬首，喘息着嘶吼：“娜伊普蒂！住手——”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眼前的人，周围的人，跳动的火焰全部定格在了一瞬间。 绿色的光点出现在这个地下室的每个角落，渐渐朝同一个地方聚拢，形成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女，她不急不缓地绕过周围的人，走到诺伊兹身前。 大汉静止的手刚好抓在诺伊兹最敏感脆弱的部位，他绝望看着面前的娜伊普蒂，质问：“为什么要让我回到这里” 娜伊普蒂侧过身，抬起一只手横着挥过，唇角忽然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这里所有的人，都羞辱过你、侵犯过你。你觉得他们该死么？” 诺伊兹的视线定定地朝着她的侧脸，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娜伊普蒂回头和他对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笑只是诺伊兹的错觉，“因为人太多了，所以他们都是对的，错的是你？” “我没有错！”诺伊兹说着，狠狠地咬了下唇，“同为丧尸猎人，凭什么只有我要遭受这些就因为我是母亲和别人偷情生下的孩子？还是因为我的基因来自老鼠？可这些，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娜伊普蒂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的同时，周围的一切再次动了起来——跳跃的火光照亮了大汉那张猥琐的脸，他又摸了诺伊兹一会儿后，把一个项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项圈连着沉重的锁链，诺伊兹咬牙低下头，任由周围的人解开他双臂上的束缚，任由大汉把他像狗一样牵到人群中，一脚踢在他腿上，强迫他跪下 “我受够了！”忽然，诺伊兹咬牙站起，一拳揍向大汉的脸，可那大汉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啊啊啊啊啊——”诺伊兹惨叫着跪回地面，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支撑在地上，泪水混着汗水从脸上滑落。 “你看——就算反抗了，也不会让结果变得更好。”他强忍着手腕上的痛楚，艰难地开口，“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娜伊普蒂转身看向他，眼睁睁地看着人们朝他涌去，肆无忌惮地触及他的禁区，而他，全身放松，任由他们玩弄着自己，视线定定地朝着她，片刻之后，沙哑着嗓子吐出了两个字：“救我”他向她抬起的手被人压下，只能向她投去求助的视线，“娜伊普蒂，救我救我” 听着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呼救，娜伊普蒂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猛地挥手，无数树枝大面积拔地而起，刺穿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当树枝变成绿色的星光，除了诺伊兹，在场的人全部化为灰色的粉末消散不见。 诺伊兹喘息着在地上躺下，锁链和地面相撞，发出坚硬冰冷的声音。娜伊普蒂微微侧头，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换了我，我会怎么做？呵，如果我是你，或许，早就死了吧 熟悉的晕眩感再一次席卷了诺伊兹，当他再次睁眼时，并不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抬手摸着身上衣服的质感，长长地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后背靠在树干上，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树干的粗糙。 “梦境”里被人撩起的欲|火被带回了现实，诺伊兹努力忽略身上的异样，从地上站起，转身抬头——娜伊普蒂正坐在高高的树干上，目视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讨厌我？”诺伊兹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 娜伊普蒂沉默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答：“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诺伊兹并不觉得受伤：“不管怎样谢谢你在最后一刻救了我——哪怕不是真的。” 娜伊普蒂微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用清冷的嗓音开口：“那天过后，你被你的‘父亲大人’带回了家，只要晚上表现得好，就不用再受冻挨饿——你享受这样的生活。” 诺伊兹微微启唇，欲言而止——他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他确实享受那种——只要出卖一下肉|体,就能得到一切的生活。 反正已经堕落了，爬不出来，为何不干脆沉得更深？ “所以我讨厌你，你让我觉得恶心。”娜伊普蒂毫不客气地说着，却又很快叹息了一声，“然而，即便吸收了你全部的记忆，我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一切，所以，无法果断地说出——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 诺伊兹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的光，然而，娜伊普蒂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地望向了天边的落日——不知不觉中，已经是黄昏了。 许久等不到娜伊普蒂的下一句话，诺伊兹叹了口气，转身坐回树下，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 娜伊普蒂闭上无神的双眼，倾听着耳边一切细微的声响，抿了下唇——算了，既然这样都赶不走，那就让他继续跟着吧 乌希索尔飞了好久才找到洛西亚。她知道他喜欢那种一眼看过去没什么损伤的建筑，她一路找过去，发现了很多类似的建筑，可都没有洛西亚的气息。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暗，她有点想放弃了。可就在她飞落到地上的那一刻，一张黑网迎面扑来。她微微一怔，意识到这可能是乌罗设下的陷阱后，不躲不闪，任由黑网把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洛西亚从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走出来，走到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那双本就没有温度的眼眸变得更冷了，似乎还压抑着深深的愤怒，但他愤怒的对象，应该不是她，而是郁墨。 乌希索尔抢在他开口之前，朝他单膝跪下，一只手握拳抵上自己的胸口：“洛西亚大人。” 洛西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冷开口：“你不是背叛我，投靠郁墨了么？还来找我做什么？” “洛西亚大人，我不记得自己背叛过您。”乌希索尔毫不畏惧地说着，抬眸看了洛西亚一眼，“您是我的主人，我永远忠诚于您。如果因为我喝了郁墨的血，您就怀疑我的话我接受您的怀疑。”她说着，不等洛西亚说可以起来，便自己站了起来。 她的身材很高挑，只比洛西亚矮半个头，所以，和他对视的时候，气势丝毫不比他弱：“我知道，您已不再需要我，既然如此，我已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您能满足我——请您亲手杀了我！” 洛西亚眯了下眼眸，不确定乌希索尔是认真的还是怀揣着什么目的？ 乌希索尔深情凝视洛西亚的脸，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两人在一起时，一些还算愉快的回忆，忽然微微一笑：“洛西亚大人，无论您怎么对我，我果然还是无可救药地爱着您。所以，请您亲手杀了我吧——我只想死在您的手里。” 顿了顿：“如果您不愿动手，那么，请允许我喝下您的血，让我成为您的丧人，继续陪伴在您身边——这是我今生今世，最后的、唯一的请求！” 第49章 以身为盾 洛西亚冷冷地和乌希索尔对视，见她视线不躲不闪，确定她没有撒谎，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洛西亚承认自己是个多疑的人，但他无法克制——因为幼时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导致他患上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其实，丧尸猎人或多或少都患有被害妄想症——就说休耶，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不把对方扒个精光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藏武器，她绝不会安心。 洛西亚回忆了一遍乌希索尔为自己做过的事——这个女人确实挺忠于自己，可她接受了郁墨的血也是事实，自己到底该不该信任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做出决定，在乌希索尔疑惑的视线里，脱掉了自己的一只鞋。 “听说——落于脚尖的吻，代表忠诚。乌尔，我给你这个机会——这是你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洛西亚冷冷说着，把自己赤|裸的那只脚伸到乌希索尔面前，唇角牵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乌希索尔怔怔地看着那只脚，心里没有抗拒，有的只是释然。 回想起被洛西亚抛弃的时候，她明明那么绝望，甚至对他产生了一丝恨意，然而，此时此刻，再次见到他，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还是无可救药地深爱着他。 呵爱是一种诅咒，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开，最终都只会回归原点。 “洛西亚大人，我尊敬的主人。”乌希索尔双膝跪地，缓缓弯下腰，在洛西亚的脚尖上轻轻一吻，“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永远都不会背叛您，哪怕——与全世界为敌！”说罢，她尖利的牙齿蓦地刺进洛西亚的脚，吮吸起了他的血。 跟休耶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郁墨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生活很单调。娱乐方式永远都只有那么两种——吃甜食、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吹风。 现在也不过增加了一种——玩他。 除此之外，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杀丧尸。 每天，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隙洒落在地上，休耶便会把郁墨从舒服的被窝里拽起来，拖去喂丧尸啊不，杀丧尸。一直杀到天黑。 “这工作时间远远超过时了吧？严重加班还没工资拿，我要罢工！”终于有一天，郁墨扛着铲子回屋时，忍不住出声抗议。 飞在他斜上方的奥拉发出一声嗤笑：“你还需要工资？让休耶晚上多满足你一下呗！” “说什么呢？”郁墨一个白眼翻给他，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心虚。 身边的休耶抖了下耳朵，没有搭理两人。忽然，她似是觉察到了什么，蓦地抬眸。 三人距离别墅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空中忽然洒下了白色的粉末，意识到这是什么后，奥拉惊恐地瞪大双眼，一个闪身窜进别墅，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防不慎吸入：“啧，乌希索尔这个混蛋！” 郁墨下意识地抬头，看清头顶上空飞着的人后，瞳孔猛地一缩。 她几乎包裹在坚硬的骨骼中——额头、肩膀、手肘、腰部、膝盖尤其身后那对灰白的翅膀，明显长出了坚硬修长的骨架！ 厚重的翅膀划破空气，掀起强大的气流，吹得粉末四处纷飞。 郁墨皱了下眉：“乌希索尔我真希望你还没忘记游戏规则。” 乌希索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殷红的眼眸间仿佛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忽然，她牵唇一笑，稍稍飞低了一些：“我没忘。但——很多游戏，不打破规则，就不好玩了。你不这么认为么？郁墨。” 郁墨咬牙，立刻弹出自己尖利的指甲，把休耶挡在身后——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洛西亚的血确实能让丧尸猎人进化，可他没想到，乌希索尔居然会耍赖！ 为什么？她不是被洛西亚抛弃了么？为什么她还是愿意跟随他？！ 如果我被休耶如此决绝地抛弃，我一定会 郁墨自嘲地一笑——会什么？识相地离开？不，他做不到他不止一次地尝试，最终的结果都是回到休耶身边，任她摆布。 爱情这种东西，对专情的人还真是残酷啊 虽然能够理解乌希索尔的选择，但郁墨绝不会让她伤害休耶！所以，在乌希索尔猛冲下来的时候，他——被身后的休耶一把推开？！ 郁墨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道银光一跃而上，重重地撞上乌希索尔沉重的身体，骨骼碎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休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一脚踹在乌希索尔的胸口，把她皮肤表面的骨骼连同体内的肋骨一起踹了个粉碎！ 乌希索尔压抑地惨叫出声，然而，刚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手臂便被休耶抓在了手里。 “去死吧。”休耶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三个字，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乌希索尔沉重的身体在空中旋转起来！ 四周的景色以一个疯狂的速度从眼前掠过，乌希索尔有些晕眩地闭上双眼，只觉自己被卷进了一股强大的、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明明已经得到强化的翅膀被狂乱的风吹得合拢在背后，动弹不得。 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休耶蓦地松手，乌希索尔的身体就这么被甩了出去，狠狠砸向一栋破烂的建筑，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建筑被拦腰砸断，上半截微微倾斜，失去重心朝一侧倒下！ 郁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根本无法从那栋倒塌的建筑，以及不断坠落的碎石中，找到乌希索尔的身影。 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 休耶把乌希索尔甩出去后，身体因为惯性，被甩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她立刻调整姿势，双脚稳稳地踩在身后那栋建筑的墙壁上，然后一个前空翻，落到郁墨不远处的位置。 赤|裸的脚把地面踩出两个浅坑，以浅坑为中心向四周绽开几道裂纹。脚上轻微的擦伤很快痊愈。 大楼轰然倒塌时扬起纷乱的灰尘，大地震颤间，休耶缓缓直起身子，面朝废墟的方向，甩了下身后的尾巴——那个动作看起来是那么不可一世，宣告了她的强大与不可战胜！ 郁墨的视线定定地朝着她，忽然自嘲地一笑——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想保护她的时候，都反过来被她保护了 他不求自己能变得比她强，但他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让她觉得他是有用的，而不是一个只会抱她大腿，求她包养的小白脸。 何况，现在的他，经过洛西亚之血的改造，已经强大了很多，理应发挥自己的价值。 不过，有件事，他忘了。不仅他忘了，连当事人自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那就是——休耶也喝过洛西亚的血！ 洛西亚本想用自己的血，把休耶转化为丧人收为己用。可最后，他的血对休耶产生的作用，似乎只有帮助药物顺利抵达她的胃部被她吸收。此外，诺伊兹的能力和乌希索尔的粉末，也都对休耶无效，只有娜伊普蒂成功唤醒了她的记忆——这应该不是偶然。 乌希索尔艰难地从建筑的废墟中睁开双眼，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身上多处骨折，肋骨几乎全部粉碎，大量鲜血涌上喉头，从她嘴里喷涌而出。 她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深吸了口气，身上的骨骼开始重塑，发出“嘎啦啦”的声响，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当她从一堆碎石中坐起身，展开背后断得七零八落的翅膀时，乌罗的陷阱已布置完毕，一张巨大的黑网出现在郁墨和休耶的头顶上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落下！ 眼看休耶又要起跳，郁墨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已经够了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不能总是躲在她身后。 这样想着，在休耶有些疑惑又有些焦急的视线里，郁墨悠然一笑，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休耶，想看看我的新能力么？” “什么？”休耶疑惑地歪过头。 趁她走神，郁墨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平放在地上，然后骑上她的身体，瞬间释放了体内的骨骼——二十四根肋骨几乎同时从他的背后展开，像一朵绽放的昙花。黑网撞上那些泛着寒光的骨骼，被轻易地削断，零零碎碎地洒了一地。 殷红的血液顺着郁墨的身体滑落，染红了他残破的衣服，休耶躺在他身下，毫发无损，看着那些从他身上滑落的殷红，担忧地开口：“郁墨，你受伤了” “没有。不信你看。”郁墨淡淡地说着，迅速收回那些锋利的肋骨，起身背对她——被肋骨划出的伤口以一个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残破的衣服下是一片光滑的肌肤。 休耶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起身的同时，一只手摸上他的后背，从后腰一路摸到肩膀。 酥麻的感觉从后背蔓延至全身，郁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有些慌乱地转回身，面向休耶，以防她继续摸下去。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郁墨抬起一只手抚上休耶的脸，认真地开口：“休耶，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盾。我愿意为你挡住所有的攻击，绝不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我保证！” 第50章 决一死战 “我不需要。” 休耶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不带半丝犹豫。 郁墨的大脑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可是，在他不敢相信的视线里，休耶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不需要盾。” 郁墨：“” 还在怔愣，休耶已推开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些碎石，转身看向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的丧人。 对休耶而言，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她确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一个人就能搞定一切。可是，对郁墨而言，她这句话等同于否定了他存在的价值 郁墨心情复杂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休耶，看着她脸上的淡漠，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需要我——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明明很早就意识到了，为什么就是不愿相信？ 或许是因为，在他心里，休耶早已是他的全世界，被她抛弃，等同于被世界抛弃。 ——可，我就是为你而存在的啊若是不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又为何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乌罗的头发还在蠢蠢欲动，看到那些黑丝向休耶缠去的瞬间，郁墨产生了一种非常消极的想法——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不会再帮你。等你受了伤，就意识到我的好了。 可是，这种想法只产生了一瞬，下一秒，他已本能地冲到休耶身后，为她挡住了这些头发！ 手臂两侧各弹出一根臂骨，一个旋身便将眼前的黑丝全部削断——做完这个动作后，郁墨没有把臂骨收回去，手臂上的伤口快速愈合，只留那两根臂骨斜在外面，宛如两把锋利的刃。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休耶说：“如果我拖了你后腿，你说一声，我马上滚。” 六颗石子从休耶的双手中同时发射出去，准确地射穿了六只丧人的脑袋，在丧人同时向后倒去的瞬间，休耶淡淡地“嗯”了一声。 忽然，废墟那里传来响动——乌希索尔挣扎着从碎石中钻出大半个身体，刚扇动已经恢复的翅膀飞起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是奥拉。 乌希索尔看着面前的奥拉，眯了下殷红的双眸，饶有兴致地一笑：“怎么？不怕我的粉末？” 奥拉同样笑了一下，笑得有些邪气。忽然，他看似轻松地挥了下身后的羽翼，瞬间飞高了十几米。 居高临下地看着斜下方的乌希索尔，奥拉傲然开口：“区区一只蝴蝶，以为披了层硬甲就能当甲虫了？呵，无论你如何挣扎，你都是虫！” 闻言，乌希索尔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愤怒地扇动翅膀朝奥拉冲去：“找死！” 奥拉同样挥动双翼，以一个比乌希索尔快了整整一倍的速度升高，唇边的笑渐渐带上一抹嗜血：“只要我飞得比你高，就不用顾虑你的粉末。乌希索尔，找死的人是你！”说罢，他蓦地转变方向，俯身朝乌希索尔猛冲下去，在她惊恐的视线中，一脚踩上她的脸！ 强大的力量让乌希索尔产生了一瞬的错觉——觉得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列疾驰的火车。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和废墟相撞，再一次埋进碎石，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听到那声巨响，另一边的郁墨有点想笑——呵，还真被他说中了，乌希索尔的能力就算进化了也没啥卵用。当然，不排除奥拉还是挺厉害的，只是和休耶比起来 这一走神，一根金属棍子迎面飞来，郁墨微微一怔，连忙用臂骨去挡，棍子被削成两截，向两边飞去，其中一截深深扎进墙角。 看向棍子飞来的方向，只见一个金色微卷长发的男人在众多丧人的簇拥下，面无表情地从墙后出现，手里拿着一根两米长的金属棍，尖端被斜着削断，锋利异常。 这个男人，不是洛西亚是谁？ 郁墨一边对付身边的丧人，一边警惕地看着他——这个混蛋，这次终于不当逃兵了？看这架势，是打算跟他们决一死战？ 另一边，乌希索尔锲而不舍地从废墟里腾空而起，和奥拉战得难解难分。 乌罗的头发也如同野火烧不尽的杂草，削断一波又袭来一波。 休耶的脚下早已堆了一地丧人的尸体，可还有大量丧人在洛西亚的指挥下争先恐后地向她涌去。 郁墨抽空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觉得形势极其不利——单个丧人对任何一个丧尸猎人都构不成威胁，可眼前这个数量 郁墨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那日广场上的尸山尸海，连带着想起了诺伊兹。 眼前这个形势，最需要的，不就是你的力量么——诺伊兹你个混蛋！ 就在两天前，奥拉还对郁墨说过这么几句话： 他说——诺伊兹本性如此，既然背叛过洛西亚，那么，背叛你也是早晚的事。 他说——下次见面，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杀了诺伊兹这个混蛋。 可是，在郁墨心里，诺伊兹的背叛终究跟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这么弱，连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都完成不了，非但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还让自己陷入险境——若非如此，诺伊兹怎会背叛他？ 正这样想着，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郁墨一开始以为是耳鸣，可是，声音越来越响，感觉就像直接穿透了他的脑壳，直达他大脑深处，产生剧烈的震荡！ 他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休耶的情况，却见她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非但没有受影响，反而战得更自如了——就在郁墨回头的那个瞬间，她又一脚踹飞了两个丧人的脑袋！ 呵看样子，她确实不需要他 奥拉和乌希索尔先后飞落到地面，环顾四周，想确定声音的来源。 洛西亚忽然皱了下眉，有些愤怒地抬头：“乌罗！上面！” 得到命令，黑色的长发立即以一个可怕的速度沿着碎裂的墙壁，朝一栋楼的楼顶蜿蜒而上。然而，在头发抵达楼顶的前一秒，那个奇怪的声音停了，紧接着，一抹灰色的身影从楼顶上一跃而下：“奥拉！救我！” “哈？”被突然点到名的奥拉一脸懵逼，看清那抹人影是诺伊兹后，他稍一犹豫，还是挥动翅膀冲过去，从他身边掠过的同时，有些粗鲁地揪住了他的衣襟！ 衣襟勒住喉咙，不那么好受。 诺伊兹皱了下眉，本能地抓紧奥拉的手臂，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把自己从窒息中解救出来：“谢谢”他说着，轻咳了几声后，异色的眼眸间闪烁起了犹疑的光，“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救我” “”奥拉翻了个白眼，果断松手。 “别”诺伊兹有些惊恐地抱住他的身体，见他没有反抗，不禁松了口气，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个有些狡黠的弧度。 呵，奥拉，你是不是蠢？我再弱，也是货真价实的丧尸猎人啊，从那个高度跳下来，摔得死才怪——这句话，诺伊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说出来。 其实，他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一下奥拉的反应罢了。 然而，他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局——奥拉把他放到地面后，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爪子刺入了他的腹部！ “你”诺伊兹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那只刺入他腹部的手，剧烈的疼痛过了一会儿才出现，他弯下腰，低低地惨叫出声。 奥拉快速收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以及诺伊兹无力倒下的身体，嗤笑一声：“诺伊兹，别把身边的人都当傻子——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我尊重郁墨的选择，所以，我留你一口气，交给郁墨审判。” 诺伊兹捂着伤口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艰难地看了奥拉一眼，想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嘴里便涌出大量鲜血——他根本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样他帮了他们啊他用声音扰乱了那些丧人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确实——此时此刻，现场所有的丧人都陷入了混乱，不是失去控制到处乱跑，就是相互残杀。 早在洛西亚对乌罗下命令的时候，郁墨便猜到了声音的来源和作用，所以他清楚地看到——奥拉救下了自由落体的诺伊兹，然后又一爪把他放倒在了地上。 看了眼休耶，确定她没有危险后，郁墨抬腿朝两人冲去，可才踏出两步，大地发生剧烈震动，无数绿色的树枝拔地而起！ ——大片大片的树枝，一直延伸到很遥远的地方，根本望不到边。 郁墨避无可避，即便绽放了全身的骨骼进行抵挡，还是有不少树枝穿过他的骨缝，刺入了他的身体。 视线渐渐模糊——诺伊兹的血还在向四周漫延，身后的休耶似乎说了什么，可她的声音仿佛隔着深海，听不真切。 意识仿佛被卷进了黑色的漩涡，在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中，越沉越深，无法自拔 终于，郁墨彻底失去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第51章 是我错了 郁墨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打开了一个棺材，放出了一只长着兽耳的少女。 他梦见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少女抛弃，却又锲而不舍地踏上追寻少女的道路。 他梦见自己爱上了少女 终于，梦醒了—— 视线渐渐清晰，灯光照得他有些晕眩。 试着动了下身体，发现仅穿着一条裤衩的身上缠满了银色的锁链。金属的手铐泛着冰冷的寒光。随着他的挣扎，锁链相撞，发出独特的声响。 郁墨瞬间清醒，警惕地环顾四周——他正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这个空间是用防弹玻璃制成的，不是很大，目测最多容纳三人。 明亮的灯光下，不同国籍的人在空间外走来走去，忽然，一个手拿资料的女人惊恐地开口：“你疯了么？！他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了四分之三！骨骼密度都可以媲美金刚石了！这绝对不正常！” 听到这段话，郁墨自嘲地一笑——原来，不是梦 他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他 女人面前站着一个金发男人，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回应了她：“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说出这句话后，他没去看女人的反应，转身走向郁墨所在的方位。 郁墨警惕地看着他——看着他不急不缓地打开玻璃门走进来，走到他面前，然后微微一笑：“醒了？” 这一次开口，他说的是标准的汉语。 男人三十岁上下，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颜色偏淡，留着整齐的胡须。他的眼睛是一种偏绿的蓝，很难描述。眼角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应该有些年代了。 五官深邃、轮廓硬朗，看着很霸气，眉宇间的气质却又给人一种温润之感。总而言之，是个英俊成熟的外国大叔。 “这里是哪里？”郁墨试探着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他忽然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现在不是末世么？怎么会有灯光？哪里来的电？ 周围的环境干净整洁，人们都穿着比较正式的衣服——应该不是丧尸避难所。 在郁墨疑惑的视线中，男子友好地回答：“这里是末世特别行动局。初次见面，我叫科迪多恩，你可以叫我科迪。我是丧尸击杀队的队长。” “丧尸击杀队？”郁墨迟疑着重复了一遍，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部队？什么时候成立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对，丧尸击杀队，简称g。我亲自带队扫荡南部沦陷区的时候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 “是么？”郁墨抿了下唇——在他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树枝，应该是娜伊普蒂的杰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脑一片混沌，郁墨过了好久才理清思路，有些焦急地问：“是你把我带回来的？那你发现我的时候，我身边有其他人么？” “没有。”科迪肯定地回答，“只有你一个，孤零零地躺在两栋大楼的夹缝间。” “不可能”郁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这是又一次被休耶抛弃了？然后这一次，连奥拉都 不或许休耶和奥拉也被娜伊普蒂的树枝刺中，陷入了昏迷。娜伊普蒂虽然对他们发起了攻击，但她的能力中没有杀意，目的应该不是杀人。 这么一想，郁墨释然了很多，终于有空关注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呵，你救了我，却把我像犯人一样关押在这里？” 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科迪挑了下眉：“不不不，犯人可享受不到你这样的待遇。我当然不想这么对你，但你必须先证明——你对人类无害。” “哈？”郁墨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理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确实——自己已不再是人类，拥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 ——虽然在他的认知中，他一直都是人类，从未变过，可在人类眼中，或许，现在的他，更接近传说中的妖怪 正如刚才那个女人所说——他的骨骼密度已经可以媲美金刚石了，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意味着他全身上下的每根骨头都能轻易地削断金属——包括此时此刻，缠在他身上的锁链。 “你要我怎么证明？”郁墨淡淡地开口，语气中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了刚才的焦急，变得异常冷静。 科迪安静地凝视了他一会儿，想判断他是真的愿意配合，还是另有所图。没过多久，他再次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名字？” “郁墨。” “年龄？” “22岁。” “国籍？” 科迪一口气问了很多基本的问题，郁墨都配合地回答了。 终于，最关键的问题出现：“这么说，你是人类？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郁墨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虽然他正试图让科迪相信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相信科迪。所以，片刻之后，他轻笑一声，回答：“我说我得到了神的眷顾，你信么？” 科迪沉默了一会儿，悠然回应：“对不起，我不信神。” “那么，这么跟你说好了。”郁墨眯了下琥珀色的眼眸，“我会变成这个样子，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和意外，只要中间一个环节出差错，你就不可能见到我。所以，我的能力独属于我，你可以要求我帮你们杀丧尸，但是，别妄想得到我的能力，或者制造更多像我这样的人出来。” 顿了顿，他微微扬首，不可一世地牵了下唇角：“此外，我想——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已经研究过我的身体了吧？那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挣脱束缚逃离这个地方，但我没有。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证明？” “科迪，我是人类。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改变。丧尸没有自我意识，只有咬人的冲动，我不会蠢到与它们为营。” 听到这段话，科迪笑了，语气从刚才的试探，回到了最初的友好：“这倒是。”顿了顿，在郁墨释然的视线里，他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串钥匙，解开郁墨身上纵横交错的锁链，一边淡淡地开口，“那么，郁墨，你愿意加入g，为消灭丧尸、拯救世界，出一份力么？” 郁墨神情复杂地看了科迪一眼——其实他更想快点离开这里，去找休耶 可这里在哪儿，休耶在哪儿，他一无所知。 所以，一番挣扎过后，他终是叹息着吐出了这三个字：“我加入。” 离开那个封闭的空间，郁墨在科迪的全程陪同，或者说——监视下，登记完自己的身份，被安排进了一间宿舍。 g的宿舍是两人一间，郁墨本以为科迪会给他单独安排一间，毕竟他身份特殊，没想到，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他未来的室友。 是个同龄的青年，皮肤有点黑。 看到郁墨走进来的那一刻，青年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你” 郁墨以为他害怕的是他的发色，刚想解释，没想到少年抢先说了这么一句话：“是你！是你杀了赵哥！” 郁墨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只杀过一个人，难道 身后的科迪眯了下眼眸，一只手搭上郁墨的肩：“看来，我们还需要谈谈？” 郁墨“啧”了一声，跟随科迪离开宿舍的时候，回头看了青年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后悔！你们——太自私了。” 几分钟后，郁墨被科迪带到了另一个封闭的空间，不同于先前的玻璃牢笼，这次的空间是不透明的。 郁墨和科迪隔着一张金属质感的桌子坐下，环顾四周——昏暗的灯光下，黑色的墙壁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杀过人？”对面的科迪，看似和先前一样悠闲，眼中却多了抹冰冷的寒光，让郁墨不禁联想到洛西亚。 因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郁墨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那个人求我杀了他，我不过是在帮他。” “呵”科迪发出一声冷笑，忽然猛地拍了下桌面站起身，把郁墨吓了一跳！ “也就是说，你真的杀过人？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竟还能坚定地说出‘不后悔’这三个字。无论你的理由多么堂而皇之，都掩盖不了你的冷血！” 郁墨怔怔地仰头，看着科迪脸上的震怒，想要反驳，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阵压抑的死寂过后，郁墨发出一声轻笑——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又或许是想打破眼前的僵局，总之，在科迪越发阴沉的视线里，他笑了，然后迅速恢复冷静，开口：“那么，科迪，你告诉我——换了你，你会怎么做？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在痛苦中沉沦？” “你凭什么认定他会一直这么痛苦下去？”科迪缓缓坐回他的椅子，“你说那些努力维持他生命的人自私，我看——你才是最自私的人！”顿了顿，“知道么？按照你的逻辑，现在是末世，既然我们人类迟早都要灭亡，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下去？为什么不全体自杀？！” 郁墨抿了下唇，没有回应。 “这些人，他们真正需要的，不是解脱，是希望！”科迪说着，再次起身，一只手越过桌面，一把揪住郁墨的衣襟，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或许，明天一早醒来，末世就解决了。你能保证——那人一觉睡醒，突然就不想死了么？！” 郁墨无言地和科迪对视——或许，他是对的 可承认他是对的，就相当于承认自己错了 郁墨真的很想反驳——我给那个人选择的机会了啊 可他骗不了自己，其实他一直都很清楚——如果他当时不顾那人的选择，强行用自己的血救活他，或许，重获右臂和双腿的他，真的不会再想寻死 承认吧，郁墨——你不过是不想滥用自己的能力罢了，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能力，然后利用你、吸干你 人性的黑暗面，很可怕，尤其是在人人自危的末世。 郁墨一直惧怕着这团黑暗，所以 隔着桌子，看着对面的科迪，郁墨忽然抿了下唇，半垂下长长的睫毛。 待科迪松手后，他颓然地跌回椅子，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顺着脸庞落下，无声无息。 ——已经快忘了，人性光明的一面是什么样子 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无论脆弱的生命如何支离破碎，都不要轻易放弃——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突然好后悔为什么给了那人选择，却没有给他希望 其实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不杀他，也不救他，仅仅是给他一个希望，无论那个希望有多渺茫 在科迪冰冷的注视下，郁墨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开口：“是我错了我杀了人对不起对不起” 第52章 诺亚方舟 长长的走廊，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也依旧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 地面和墙壁都是如镜的白，互相映着彼此，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宽敞很多，却也显得越发冷清 郁墨穿着黑色的运动装回到宿舍时，内心有些忐忑——他以为科迪会给他换个宿舍，然而没有。 宿舍门上贴着他室友的名字——严绍。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郁墨推门走入。正坐在床沿看书的严绍蓦地抬头，见是他，明显不爽地皱了下眉：“你怎么还不去死？” 郁墨没有搭理他，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过了一会儿，躺倒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来的路上，他已四处查探过——这栋建筑很大，看电梯上标的数字，至少有30层楼，不知道有没有隐藏的地下室。 除了宿舍门比较简陋之外，这栋建筑内，几乎所有的门都装有各类识别系统，所用的材质也都很高级，仿佛由内到外防着什么 郁墨仔细回忆自己查探过的地方，在脑海中描绘出这栋建筑的地图，却发现空缺了一块。 ——为什么二楼和三楼的格局，比他现在所处的四楼小那么多？在二楼和三楼没有找到空缺部分的入口，所以入口在一楼？或者地下室？ 正想着要不要下到一楼查探一番，一把匕首迎面飞来，郁墨本能地抬手接住，侧头朝它飞来的方向看去——严绍还维持着投掷匕首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恼怒：“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为什么不理我？”顿了顿，“你杀了人，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郁墨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开口，按顺序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聋也不哑。我为什么要理你？你想听我说什么？” 严绍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杀了人竟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科迪究竟为什么要招揽这么可怕的人，并把他安排到他所在的宿舍？！ 郁墨承认自己杀人是错的，可杀都杀了，又不能让那个人复活。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 至于忏悔什么的，是自己的内心体验，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 过去的二十二年，郁墨一直都是这样——坚持做自己，不看任何人的脸色，所以一路走来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说他冷血，有人说他混蛋，还有人说——郁墨，你要是想死，我绝对不拦你。 回想起那句话，郁墨无奈地一笑。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怀念在丧尸避难所里行尸走肉的日子，那么平凡，却又那么安心。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遇到了休耶。 严绍几次欲言而止，终是不敢招惹这个冷血的非人类，只能闷闷不乐地拿起书本——然而，此时此景，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所以，当郁墨拿着那把匕首从床上坐起时，严绍几乎是本能地拿起枕边的枪，对准了他的额头，眼中充满了警惕和惊恐。 郁墨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匕首随手扔向他，下床朝门外走去——果然还是想去看看，二楼和三楼消失的空间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科迪给他的衣服——那套黑色的长袖运动装，是连帽的。郁墨把帽子戴上，遮住自己雪白柔软的短发，只留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外面。 乘坐高级的电梯抵达一楼，郁墨根据脑海中残缺的地图，沿着空缺部分的墙壁，寻找可能的门。 二楼是各类审讯室，三楼是仓库，不知道一楼是什么？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黑暗无光的走廊呈现在郁墨眼前，映出了他眼中的愕然——这里怎么会这么暗？！ 一楼是一栋楼的大门所在，最需要灯光的地方，反而没有灯光？！ 郁墨脸上的愕然持续了一段时间，不确定要不要踏出电梯。 然而，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往前走了几步——电梯门自身后关上，带走了仅有的光，以及地上的影子。 郁墨揉了揉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四周的景色渐渐清晰——没有色彩，只有明暗的世界，充满了可怕的未知。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压抑的黑暗中，忽然传来诡异的低吼——这是？ 意识到一楼存在“活”的丧尸后，郁墨只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这里不是末世特别行动局么！这里不是有丧尸击杀队么！为什么还会有丧尸？！ 还有，这里是一楼啊！没有灯光，却有丧尸，难道这栋楼的大门根本不在一楼？ 还在怔愣，身后传来电梯移动的声音，郁墨刚意识到不好，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听到“叮！”的一声。地上出现一道纤细的光，渐渐扩大——电梯的门开了！ 郁墨愕然转身，看向灯光明亮的电梯，里面的人双臂交叉，悠闲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惊疑，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这里。 电梯里的人，是科迪多恩。 “郁墨，我对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科迪说着，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疲惫。 郁墨抿了下唇——现在，整个末世特别行动局，他唯一害怕的人就是科迪，不知道为什么 但这不影响他搬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你并没有说我不能四处走动。路上也没有人拦过我，所以我以为——这是被允许的。”顿了顿，“任谁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都会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吧？” 科迪没有说话，对郁墨勾了勾手指。郁墨不太明显地皱了下眉，不想服从他，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踏进电梯。 科迪按亮数字十，待电梯门关上后，他侧头和一脸疑惑的郁墨对视：“一楼是研究材料存放室，说得简单点，就是养丧尸的。末世特别行动局把全球最顶尖的科学家都集中到了一起，一部分人负责研究怎么消灭丧尸，所以材料很重要。还有一部分人” 他别有深意地停顿了一下，片刻后继续道：“他们负责研究——如何开辟新世界。” “什么意思？”郁墨下意识地问着，视线落在变动的数字上——距离十楼还有两层。 科迪没有回答，很快，电梯停下，发出“叮！”的一声。他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看也没看身后的郁墨一眼。 郁墨有些忐忑地跟着他，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一个身披白大褂的老头与两人擦肩而过时，不敢相信地停下脚步，侧身望向他们远去的背影：“科迪多恩！你把他带来这里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科迪没有搭理那个人，继续往前走，郁墨只能默默跟上。 一段时间后，他被科迪带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前。那扇门上装有视网膜识别系统，科迪接受扫描后，很快，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验证通过。” 随着那个机械的声音，厚重的大门缓缓上移，发出金属摩擦的独特声响。与此同时，一路追来的白大褂老头惊恐地开口：“科迪多恩！这是被禁止的！” 这一次，科迪终于有了反应——他头也不回地开口：“我自有分寸。”说罢，踏入门中。 郁墨跟着他穿过这扇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隔着弧形的透明玻璃，下面是十层楼的高度。 五艘巨大的火箭立在地上，明亮的灯光照在金属的外壳上，散发出炫目的光辉，看久了，眼睛能感受到轻微的灼痛。 “这是什么？”郁墨怔怔地俯视着这五艘庞然大物，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已隐约猜到了答案，脑中轰然炸开！ 科迪瞥了眼他惊叹的侧脸，牵唇一笑：“多舱型海量载人宇宙飞船。它们的名字是——诺亚方舟。” 听到这四个字，郁墨恍然大悟——原来，丧尸猎人的工作，从来都不是消灭这个世上所有的丧尸，而是帮人类抵御丧尸，为他们争取时间——就为了这一刻！ 呵，人类，果真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存在——没有鱼尾，却能徜徉大海，没有翅膀，却能翱翔天际，甚至——遨游太空！ 人类是脆弱的，却又是坚强的，即便是末世也摧毁不了人类对延续未来的渴望与执著。 郁墨上前一步，双手按在玻璃上，忽然笑了一声。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娜伊普蒂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将他刺晕，让他被科迪带到这里 身后的老头还在大喊大叫，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科迪听而不闻，看着郁墨兴奋的样子，挑眉：“什么感受？” 第53章 硬币游戏 郁墨按在玻璃上的双手蓦地握成了拳，又隔着玻璃俯视了一会儿那五艘壮观的“诺亚方舟”后，他侧身和科迪对视，眼中闪烁起了先前所没有的光泽：“谢谢你把我带到这里我会尽我所能，守护住这一切！” 听到这句话，科迪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一道别有深意的光：“呵，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他说着，转身面向聚集过来的众人，一把揽过郁墨的肩，高声道，“我以我的性命担保——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人类的朋友，而非敌人。要是出了事，我负责！” 一片唏嘘声中，郁墨怔怔地抬眸，看着科迪的侧脸，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你明知道我杀过人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 在他诧异的视线中，科迪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眯起双眸：“不要让我失望。” 郁墨挪开视线，没有说话。 当天下午，末世特别行动局的局长知道了这件事，宣布对郁墨进行“公开面试”，时间定在次日上午。 公开面试？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公开审判吧？ 郁墨自嘲地一笑——身为审判者的他，居然要被公开审判 第三次被科迪带进审讯室，郁墨后悔了——他果然应该第一时间逃离这里去找休耶 “既然是局长的命令，那我能做的，只有在你明天‘公开面试’的时候，尽可能提及你的优点。”对面的科迪悠闲地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公开面试”的结果，“那么，问题来了——你能为人类做些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郁墨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呵，这就是你的目的？”说着，自嘲地一笑，“带我去看诺亚方舟，引起众人的注意，以至于局长无法坐视不理，不得不对我进行‘公开面试’，然后你就可以趁机摸清我的底了？” 科迪耸了下肩，居然没有反驳：“事已至此，你隐瞒得越多，对你越不利——你那么聪明，应该也知道全部说出来是最好的做法吧？” 郁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身体后仰，侧头看向黑暗无光的墙壁：“大门在哪儿？” “郁墨，你逃不出去的。”科迪的语气很肯定，甚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知道，你并不想伤害人类，既然如此，你一定不希望墙壁被破坏导致尸蚊入侵。” 郁墨：“通不过面试，我会被抹杀吧？” 科迪：“有我在，不会让你通不过。” 郁墨：“前提是我必须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科迪挑了下眉：“看，你明明很清楚该怎么做。” 郁墨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虽然在休耶面前他已经习惯了被动，甚至有点乐在其中，但那是因为——他喜欢休耶，愿意为她妥协。 在别人面前，他还是比较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一番思索过后，他试探着开口：“科迪，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科迪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儿：“说。” “我们轮流投掷硬币，如果正面朝上，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必须如实回答，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反面朝上，你必须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同样没有拒绝的权利。” 科迪沉默了，似乎在分析——答应这个要求，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没过多久，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听起来很有趣？那么，你想玩几轮？” “两轮之后，任何一方，随时都可以叫停。”郁墨说着，若有所思地眯了下双眸——两轮，足够他问出大门所在了。 “好，我答应。”科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硬币。郁墨扫了眼硬币上的图案，10美分——没想到他身上真的还有硬币。 科迪：“谁先开始？” “我提出的游戏，为了公平起见，你先。”郁墨说得坦荡，因为他觉得，一个问题不足以把他逼入绝境，而他，只要能问出大门所在，就能想办法离开这里——去他的“公开面试”！他才不奉陪！ 然而，刚这样想完，科迪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看得郁墨一阵毛骨悚然。还没回神，硬币已飞离科迪的手，在桌上旋转起来。 诡异的声响中，硬币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朝上一面的图案渐渐清晰——是正面！ 郁墨忍不住“啧”了一声——是他运气太差，还是科迪深藏不露？ 科迪看郁墨的视线里带着一丝得逞般的笑，不紧不慢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如果我一枪打穿你的心脏，你还活得了么？” 郁墨：“” 一阵死寂的沉默，郁墨欲哭无泪——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自己提出的游戏规则，哭着也要遵守，郁墨生无可恋地回答：“必死无疑” “很好。”科迪脸上闪过一抹愉悦，“你要是敢去大门所在的楼层，那么，踏出电梯或楼梯的那一刻，便是你的死期。” “” “现在，你还想知道大门的所在么？” “” 郁墨已经绝望了，他拿起硬币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仔细估算了硬币的重量，并观察了桌上的痕迹后，用适当的力度将硬币弹到了合适的位置 ——反面！ 终于轮到自己提问了，可离开这个选项已被科迪彻底抹杀，郁墨不想浪费提问的机会，只能忍痛放弃大门，问起别的：“诺亚方舟什么时候启动？” “一个月之内会让1号试飞，如果成功，再全面启动。”科恩似乎早就知道郁墨会问这个问题，不仅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惊讶，回答得也非常自如，“目标星球非常遥远，以我们的技术，顺利抵达目标星球，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所以，1号试飞后，只要半个月没出问题，诺亚方舟就会全面启动，尽早带领人类去往新世界。” “目标星球是” 郁墨刚想继续问，就被科迪笑着打断：“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这是你提的规则吧？” “” 此时此刻，郁墨真恨不得拿块板砖拍死自己——他提出以游戏的形式问答，就是想把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里，可现在他好像变得更被动了？ 第三轮，科迪投掷硬币，又是正面。如果第一次是巧合，那么这一次，郁墨几乎可以肯定——科迪也跟他一样掌握着某种必胜的投掷方法。 啧，所以说轻敌是很致命的啊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全过程？”科迪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唇角牵起了一个完胜的弧度。 “”很好，郁墨决定装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彻大楼，有点像警报。 郁墨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科迪迅速收起脸上的笑，起身朝门外走去：“看来，游戏不得不暂停一下了。” “怎么了？”郁墨问着，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科迪的一只手已按上了门上的感应器，听到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和郁墨对视：“如果你保证不会中途逃走，那我就允许你跟着，怎样？” “我保证。”郁墨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三个字，从椅子上站起——这绝壁是个收集情报的好机会啊！他没有犹豫的理由。 “呵，明智的选择——！”科迪说着，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迈开双腿冲向电梯。 郁墨紧跟在他身后，前脚刚踏进电梯，便见他先后按亮了“30”和一个标着“极速”的按钮。 金属质感的门关上，电梯陡然加速，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向30楼飙升上去！ “卧槽”郁墨腿一软差点摔倒——从2楼到30楼，居然只用了短短三秒钟！相当于一秒十层楼啊！人类的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还是他自己孤陋寡闻？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郁墨还没缓过来，科迪已冲出电梯，踏上了一旁的楼梯，似乎要上天台。郁墨头晕目眩地跟上他，终于反应过来：“出口在上面？！” “丧尸不擅长攀登，尸蚊也活跃在十楼以下的高度，出口当然建造得越高越好。”科迪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郁墨跟着他踏上天台，看清眼前的景象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此时此刻，辽阔的天台上挤满了人，大多是男人，也有女的，正把一些防护装备穿戴在身上。 科迪走进人群，很快，两个人迎上他，其中一人把一堆防护装备交到他手上，还有一个向他汇报情况：“报告队长！是从北部沦陷区涌过来的丧尸，数量在500到1000之间！” “1000只不到么？”科迪牵了下唇角，用一个极快的速度把装备穿戴到身上后，命令道：“就天台上这些人，随我下去！比我晚到的人都不必出动了！”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瞥了眼身后的郁墨，“你会保护我们的吧？” 郁墨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被命令，不喜欢别人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感觉，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会。 ——他会尽他所能，保护人类，消灭丧尸！但他无法保证所有的人都能毫发无伤，毕竟，他不是神，只是一个伪丧尸猎人。 猎人的职责是猎杀，而非守护。 一根根绳索从30层楼的高度投掷下去，丧尸击杀队的成员在科迪的指挥下，抓着那些绳索，沿着垂直的墙壁往下爬。 他们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有不少人抵达了地面。 郁墨立在天台边缘，震惊地俯瞰着这一切，不禁再一次感叹起人类的强大。还在走神，耳边传来科迪沉稳的声音：“该你了，需要防护装备么？” 郁墨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忽然笑了一下：“科迪，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能力么？”说罢，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30层楼的高度跳了下去！ 第54章 放飞自我 狂乱的风扑打在脸上，席卷全身。 失重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 郁墨享受着急速坠落的快感，已经能想象自己会落在哪里，并以一个什么样动作稳稳落地——他清楚地知道，他能够驾驭这个高度！ 突然很想看看科迪此刻脸上的表情，大概跟地上的人差不多——震惊、不敢置信，以及恐惧。 人群散开，留出大片空地。郁墨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落到地上，在地面碎裂的声响中直起身子。 他没再看周围人的反应，视线越过他们，望了眼远处的丧尸群——它们争先恐后地朝大楼涌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看到丧尸群，郁墨又忍不住想起了诺伊兹——在他昏迷前，诺伊兹被奥拉重伤，奄奄一息，不知道现在还活着么？ 不一会儿，科迪沿着绳索降了下来，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走到郁墨身侧，友好而自然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这能力真不错。”顿了顿，不等郁墨有所反应，他看向周围的人，“都愣着做什么？！准备迎战！” 那一刻，所有的人快速排成一排，举起手中的枪，完成上膛的动作，对准了迎面冲来的丧尸。 在丧尸进入射程的瞬间，无数子弹发射出去，很大一部分准确地射入了丧尸的脑袋！ 刺耳哀嚎声中，冲在最前面的丧尸整齐地倒下，紧跟在它们身后的丧尸，有些被绊倒在地，有些踩着它们的尸体继续往前冲，然而，没冲多远，第二批子弹接踵而至！ 科迪立在人群后，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形势，一旦发现有遗漏的丧尸，立刻举枪射击，百发百中！ 乍看之下，似乎是人类占了上风，然而，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射倒一批又来一批，双方的距离渐渐拉近。 “后退三步！射击！”科迪始终冷静地指挥着，眼看双方的距离就要消失，可丧尸才消灭了一半，又一轮射击过后，他沉着命令道，“全体换枪！装备盾牌！” 一时间，所有的人切换装备，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有些人换了比较轻便的手|枪，有些人拔出了身后的剑，但他们其中一只手上都立起了一面坚固的盾牌！ 终于要近战了！郁墨抬起双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尖利的指甲已一个看得见的速度伸长了两倍！ 其实，亲手杀人的那个晚上，他便隐约觉察到自己的指甲可以伸缩，但因为杀人对他的刺激太大，所以他顾不上思考别的。直到跟随休耶一起杀丧尸，他才逐渐发现并熟练运用这个“随身携带”的武器。 丧尸的速度很快，撞在盾牌上的力量足以把人掀翻！所以，双方刚接触不久，人类一方的队形就被彻底打乱，溃不成军！ 郁墨没想到丧尸击杀队的防守脆弱到这个程度，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去助谁的阵。直到科迪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郁墨，杀你想杀的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郁墨撇了下唇，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迈开脚步，一头扎进丧尸群！ 有些东西，或许你曾经害怕过、畏惧过，但当你试着去克服它们，并一次又一次地战胜它们时，心里的阴影会慢慢瓦解，直至消失！ 郁墨很感谢休耶——天天把他拖去杀丧尸，以至于现在的他，不仅不再畏惧丧尸，反而对“杀丧尸”一事习以为常。 面对丧尸的攻击，就算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也会自发地闪避，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尖利的指甲刺进丧尸的咽喉，划开它们的脖子。身体在空中灵活地飞跃，一脚踹飞一个丧尸的脑袋！ 一个人单挑一群丧尸，郁墨彻底放飞了自我——杀得酣畅淋漓！ 丧尸的血液飞溅到他身上，腐蚀着他的肌肤，发出“兹兹”的声响。然而，眨眼间，他的皮肤又变得完好如初，身上被溅到的丧尸血也都彻底消失不见。 又踹飞了一个丧尸的脑袋稳稳落地，觉察到身后有危险，郁墨几乎是本能地弹出一根肋骨——寒光从背后显现，快速划破空气，极其精确地划断了偷袭者的脖子。 想要偷袭的丧尸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已身首异处。 随着“兹兹”的声响，那根肋骨上的丧尸血渐渐挥发，消失不见。郁墨将肋骨收回体内，皱了下眉——好痛原来他还是有痛觉，只不过全身上下所有的痛感神经，都转移到了骨骼上。 这个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正与丧尸厮杀的科迪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将他刚才的举动尽收眼底。 郁墨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丧尸，也没有注意过周围的形势——他杀到最后，几乎失去了意识，全靠本能，逢尸便杀！ 这大概是他杀丧尸杀得最痛快的一天，没有休耶跟他争抢目标，他想怎么杀怎么杀。直到—— 用双手拧断最后一只丧尸的脑袋，许久等不到丧尸攻击自己，郁墨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丧尸已被全灭，人们正纷纷坐倒在地上喘息、休息。 郁墨有些不稳地后退了几步，后知后觉自己的体力已濒临耗竭。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身上的衣服——很多地方被他自己的骨头划断了，还有不少被丧尸血腐蚀出的大洞。好在关键部位的布料完好无损。 “一千零一只。”忽然，靠墙而坐的科迪冷冷开口，“情报有误。” 先前那个汇报丧尸数量的人立刻跌跌撞撞地冲到他面前，立正敬礼：“报告队长！我” “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科迪打断他，说出这句话后，艰难地攀着墙壁站起来，显然也战得精疲力竭。 那人喊了声“是”便离开了，科迪看向郁墨，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便对他勾了勾食指，然而郁墨立刻挪开视线看向了远处。 如果现在逃走的话郁墨刚有这个念头，便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他怔了一下，回过头，只见科迪正举着手|枪向他走来，枪口不偏不倚地对着他的心脏：“这颗子弹，是为你而留的。” 郁墨咬了下唇，没有搭理他，心里却可耻地做出了选择——科迪的枪法很准，百发百中，即便战到后来有些体力不支，也从未失过手。 如果科迪真想杀他，一颗子弹便已足够——所以他不想冒这个险。 郁墨转身背对科迪，有些疲惫地坐到地上，他遥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色，无法从四处弥漫的气息中辨别出属于休耶的那一缕——他无法确定休耶的方位此外，奥拉、诺伊兹、洛西亚的位置，他也毫无头绪。 科迪走到他身边，放下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颓然的样子，轻笑一声：“郁墨，回去吧。今晚，我允许你跟我一起睡。” 郁墨头也不抬地回应：“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 “呵”郁墨不知道科迪哪里来的自信，至少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杀了他，然后逃之夭夭去找休耶！ 另一边，自从郁墨失踪后，休耶便一直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不，是让身边的人都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 奥拉回到她所在的房间时，几乎是跪着爬进来的：“我还是没找到郁墨” 休耶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却从桌上拿起了一颗早就准备好的石子，瞄准了奥拉的额头。 “我错了！我继续去找！找不到他我就不回来了！”奥拉惊恐地后退，然而，刚扑腾翅膀飞起来，石子便脱离休耶的手，狠狠打穿了他的翅膀！ “啊”奥拉摔回地面，欲哭无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郁墨，你在哪里啊你女朋友黑化了你造么！求你别躲了，快回来救我！ 两天前，娜伊普蒂的树枝大面积拔地而起，敌我不分地对在场所有人发起了攻击，只有三个人幸免于难。 一个是奥拉，他及时挥动翅膀飞到空中，躲过了树枝的袭击。 一个是休耶，树枝明明刺穿了她的身体，她却没有陷入昏迷，几乎是第一时间对奥拉下达了命令：“奥拉，把郁墨带去安全的地方！” “遵命！等等，我为什么要遵从你的命令？” 还有一个幸免于难的人是乌罗——没有人知道他躲在哪里。 奥拉抱起昏迷中的郁墨离开的同时，乌罗也用自己的头发卷走了陷入昏迷的洛西亚和乌希索尔。 树枝消失后，所有的丧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在休耶警惕的视线中，一个身材纤弱的少女从一栋楼后出现，走到诺伊兹身边，用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休耶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对准少女的额头，准确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娜伊普蒂你在做什么？” 娜伊普蒂抬眸，将自己的眼睛朝向声音传来的方位：“丧人，不该存在的。洛西亚，必须死。” 休耶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歪过头。 “听不懂么？”娜伊普蒂眯了下双眸，蹲下身，一只手覆上诺伊兹腹部的伤口，“笨蛋”话音刚落，绿色的树枝从诺伊兹的伤口中长出来，相互交错。树枝消失时，他的伤口竟也消失不见。 “丧尸猎人不是神，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完成任务。米娜被愤怒吞噬，巴库被傲慢吞噬，西索非被色|欲吞噬——审判者和执刑者分别做出了判断，所以他们都死了，下一个死的，应该是洛西亚——他畏惧死亡，以至于无法很好地执行任务。”顿了顿，“休耶，这是你这个执刑者的职责所在。” 听到这句话，休耶脸上闪过一丝恍然。 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娜伊普蒂牵唇一笑，跪在地上，让诺伊兹枕着自己的膝盖，坚定地开口：“休耶，杀了洛西亚！” 第55章 例行检查 从三十楼一跃而下很舒爽，可爬回去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了 “郁墨！快点！就等你一个了！”早就爬到楼顶的科迪大声喊着，语气里夹杂着赤果果的幸灾乐祸！ 没有接受过爬墙训练的郁墨表示很想弄死他——就跟弄死丧尸一样，一脚踹飞他的脑袋！ 指尖好不容易够到楼顶，体力已彻底耗竭——郁墨僵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动弹不得，正不知如何是好，科迪走到他身前，弯下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轻松地提了起来？！ ——那动作就像在提一只宠物狗，没有任何困难！ 科迪松手后，郁墨坐倒在地上，轻声喘息，刚想说一句“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之类的话，忽然发现——周围的人都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警惕地打量着他。 那一刻，郁墨只觉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一分钟后，科迪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对周围的人说—— “这次多亏了郁墨，否则我们肯定伤亡惨重。” 人们默默地卸着各自的装备，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回应。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科迪眯了下蓝绿色的眼睛，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郁墨用肩膀撞了一下。 “我累了。”他有些疲惫地说着，和科迪擦肩而过，想要离开天台，可才走出一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是两个身披白大褂，脸上带着口罩的男人，其中一人有些紧张地开口：“没没有接受过检查，不能入内” “什么？”郁墨疑惑地皱了下眉。 科迪走到他身侧，耐心解释道：“每次任务归来后的例行检查——主要看看身上有没有被丧尸抓咬出的伤口。” “所以要脱光么？”郁墨不敢置信地说着，忽然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下意识地侧头，只见科迪当着众人的面，坦荡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身材——八块完美无瑕的腹肌简直像电脑合成的 白衣人上前几步，对科迪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几遍后，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点头，另一人从门口的蛇皮袋里拿出一套衣服交到科迪手上：“没问题，过。” 科迪从那套衣服里取出外衣，抖开披到身上，抱着剩下的衣服看了郁墨一眼，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欠扁：“郁墨，该你了。” 郁墨吞了口唾沫，一只手刚摸上自己衣服的边，就被人用肩膀撞开：“不脱滚一边去，你不想休息，我们还想休息呢！” 撞开郁墨的是个一脸凶悍的大叔，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动作非常小心，以防自己碰到衣服上沾到的丧尸血。 郁墨微怔片刻，下意识地扫了眼周围的人，竟在他们脸上看到了释然 他眼睁睁地看着人们一个接着一个从他面前走过，脱掉衣服，通过检查，离开天台。终于，天台上除了白衣人，只剩下两人——他和严绍。 严绍原来他也在人群里 郁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有气无力地开口：“你先。” 然而，严绍不仅没有上前接受检查，反而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两个白衣人脸色微变，一直守在门口的科迪也皱了下眉，冷冷开口：“你叫什么？” 严绍咬了下唇：“报告队长，我叫严绍。” “为什么不脱衣服？” “因为”严绍的视线躲闪了一下。 觉察到他的犹豫，科迪看向郁墨，冷冷地下达了命令：“郁墨！杀了他！” “哈？！”郁墨不敢置信——指责他杀人的是科迪，现在，要他杀人的也是科迪，这个老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被丧尸咬了！”科迪严肃地解释着，想去捡地上的枪，却被两个白衣人死死拦住。 “科迪，你没带手套，别乱来！” “郁墨！杀了他！”科迪只好再次命令，同时看向一脸惊恐的严绍，“不想死的话，脱！如果咬伤不严重，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你也不想变成丧尸吧？” “我”严绍腿一软，跪坐到地上，“我不想死”他说着，又发了会儿呆后，终于下定决心，艰难地脱起了身上衣服，直至一丝|不挂。 两个白衣人立即上前检查，在他右肩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咬痕，深入骨髓！ 其中一人“啧”了一声：“不行，必须马上进行切除手术——这条手臂不能要了！” 严绍的身子因绝望而颤抖，任由两人摆布。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抬眸和科迪对视：“队长！被切除了手臂，我还能随您一起战斗吗？！” 科迪皱了下眉，发出一声叹息：“你不是左撇子，g不需要没有战斗力的人。”顿了顿，“后天是周日，一周一次送物资的时候，你随我同行，我会把你安排到附近的丧尸避难所。” 听到这句话，严绍绝望地垂下头，不再言语。 然而，就在白衣人从另一个蛇皮袋里拿出电锯，准备削掉严绍的右臂，连同他的肩膀时，郁墨忍无可忍地开口：“住手！” 电锯的按钮已被按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严绍双手握拳，赤|裸的身躯瑟瑟发抖。 听到郁墨的话，两个白衣人下意识地看了科迪一眼，见他点头，便关掉了电锯。 电锯可怕的声音渐渐消停，科迪看向郁墨，微微眯起双眸：“做什么？” 郁墨没有回应，他看着严绍赤|裸的后背，内心有些挣扎——为了救一个讨厌他的人，暴露自己最重要的能力，值得么？ 一旦暴露，从今往后，无论哪个毫不相干的人受伤，他都必须挺身而出。 ——或许这还算好的，更坏的情况是：他可能会被关进实验室，忍受各种各样的研究。 郁墨咬了下唇，望向遥远的天际：“科迪，你知道你的败笔在哪里么？” 科迪微微一怔。 “你先我一步接受了检查。”郁墨说着，发出一声嗤笑，“现在的你拿不了枪，无法立刻给我致命一击，而我，从这里跳下去，只是一瞬间的事。” 明白了他的意思，科迪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焦急，想去捡地上的枪，却被白衣人死死拦住：“科迪！” “滚！”他怒吼一声，撞开白衣人，脱下身上的衣服盖住一把枪，隔着衣服把枪捡起来，对准郁墨的心脏！ 郁墨没有搭理他，兀自地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科迪，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说。”科迪冷冷地看着他，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我会救他。”郁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严绍身后，蹲下身，“如果你不希望我逃走，那么，给我一个保证——保证在场的人，都不会把我接下来的能力泄露出去。” 科迪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能救他？” 他不确定地说出这句话，露出震惊的神情——如果这是真的，意味着丧尸的抓咬对人类不再致命。这可是人类反攻之路上的重大突破啊！ 可郁墨却说——不要泄露出去？ 见郁墨点头，科迪陷入沉思。一段时间后，他放下枪，淡淡地开口：“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能力，又为什么要救他？” 听到这个问题，郁墨自嘲地一笑：“因为他不想死。” 他说着，不等科迪给出答案，便用尖利的指甲在自己的手背上划出一道伤口，将伤口递到严绍嘴边：“喝。” 严绍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还是捧起郁墨的手，试着吸了几口他的血——肩上的咬伤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愈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苍白的印记。 郁墨收回手后，严绍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不确定地开口：“我真的不会再变成丧尸？” 郁墨没有理睬他，定定地和科迪对视：“你的回答？” 知道郁墨有救人的能力，致命的一枪是无论如何都开不出去了。科迪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片刻后，明显不情愿地开口：“在场的人，谁敢把刚才的事说出去，我一枪崩了谁！”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郁墨笑了笑，然后学着科迪的语气，很装逼地说了一句：“明智的选择。” 虽然他做梦都想立刻离开这里，去找休耶，但是——比起在末世特别行动局困一辈子，他更害怕自己的能力曝光后，会背负上永无止境的“责任、义务”。 曾几何时，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一个偏僻的村庄，有位少女祈求神明降雨，连续两次都成功了。她的父母很兴奋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整个村的人，村里的人都觉得少女拥有神力，便把她像雨神一样供了起来，自此，她背负上了沟通天地以求神明降雨的职责，然而自那以后，无论她如何求雨，村里都没有再下过雨。 绝望的村人开始报复她、羞辱她、伤害她，终于——逼死了她。 少女自杀的那一夜，下了很大很大的雨，犹如少女绝望的哭泣 郁墨不想变成那个少女。 第56章 公开面试 第二天上午，科迪把郁墨带到了十一楼的某间会议室。 出乎郁墨的意料，局长居然是个女的——是个年过半百的东方美女。 岁月带不走她的美貌，反让她独具风华。 她坐在主座上，隔着椭圆形的长桌，细细打量对面的郁墨，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和郁墨想象中不同，会议室里的人并不多，他们没有坐到长桌边上，而是靠着墙壁，或坐或站，一部分人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想记录什么。 科迪立在郁墨的斜后方——同样是靠墙而立，脸上的神情很悠闲，似乎早已猜到公开面试的结果。 “郁墨是么？”忽然，局长开口了，和想象中不同，是个很温柔的嗓音，“别紧张，我不过是想借这场面试，给大家一个交代，所以我等会儿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只要随便回答一下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郁墨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明知道这不过是对方迷惑他的手段，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入套。 突然有点理解，为何每个混乱的时代，都会诞生一位女强人执掌天下——宣太后、吕后、武则天都是如此。 很多女人似乎天生具备着这样一种能力——周遭的形势越是危急，反而越能保持清醒，临危不乱，并能很好地安抚并引导身边的男人，将他们团结起来为自己所用。 还在走神，局长已慢条斯理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即便你拥有着人类所没有的力量，科迪多恩也始终坚信你是人类。我选择相信他，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你愿意用自己的力量造福人类么？” “愿意啊。”这个问题没什么好犹豫的，郁墨愿意帮助人类，只是还没到愿意牺牲自己的地步。 刚这样想完，局长的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你愿意帮到哪种程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郁墨认真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我想要自由地帮助人类，而不是在各种各样命令的驱使下。我有自己的判断，会给值得帮助的人提供合适的帮助。”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科迪昨天对他说的话。 他说：郁墨，你很聪明，只是意志不够坚定。 他说：如果我是你，根本不会选择再爬上来。 郁墨细细品味这两句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回忆了一遍和科迪在审讯室里的三次谈话——第一次，科迪一边安抚被锁链吊着的他，一边掌握了他的基本信息。第二次，科迪对他进行心灵拷问，用精神束缚住了他。第三次，科迪威胁他的同时，表达了自己对他的信任，彻底束缚住了他的意志 郁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看了科迪一眼，看到他脸上的漠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原来，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指责他杀人，却又命令他杀严绍。为什么？因为觉得严绍没救了？ 可他选择杀死那个残疾的青年，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自己都放弃了，又何来被拯救的资格？ 其实，如果科迪昨天不说那两句话，那他已经成功了——郁墨之所以选择留下，就是基于对他的信任。 可现在，郁墨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科迪——为什么把我拖入你编织的梦境后，又把我唤醒？ 科迪，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郁墨的回答，局长显然不太满意，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有些严肃：“给值得帮助的人提供合适的帮助，我喜欢这句话，可问题是——不知道在你心里，哪些人值得帮助，你所谓的‘合适的帮助’又是什么呢？我怎么听说你杀过人？”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郁墨却能听到嘈杂的议论声。他皱了下眉，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响动，这才发现——楼上楼下居然也在讨论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此时此刻，整栋楼都能听见他跟局长的对话？ 呵“公开面试”，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墨嗤笑一声，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按在桌上，毫不退缩地和局长对视：“你要听实话？或者说你们，想听实话？好，我告诉你们——其实我不是人，是神！我是神派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唯一的使命就是帮你们抵御丧尸，为你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好让你们离开地球，滚去新世界！” 局长愣住了——郁墨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与此同时，科迪和会议室里的另外几个人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郁墨的心脏。 郁墨已经决定变强了，也确实变强了很多，可是，正如科迪所言，他的意志不够坚定——这难道不也是软弱的一种表现？ 郁墨决定抛弃这种软弱，所以，他必须做到坚定不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否则，他可能真的要在这栋建筑物里待一辈子。 这样想着，郁墨悠闲地绕过长桌，朝局长走去。 “站住！”科迪皱眉开口，“郁墨！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科迪，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郁墨头也不回地说着，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我那么在乎自己这条命，又怎么会做出让你开枪的举动？” 明白了他的意思，局长释然地松了口气：“郁墨不会伤害我，都把枪放下！” 既然是局长的命令，那么科迪只能照做。 郁墨用余光瞥了眼他放下枪的动作，越来越佩服这个局长了——她真的很有号召力，也很会察言观色。 他走到她身边，非常友好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试探着开口：“局长，你有没有想过——到达目标星球后，当外星人问起‘你们为什么要移居过来’，你该怎么回答？” 局长沉思了一会儿：“实话实说——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实话实说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可你不怕外星人把地球人当成入侵者，一举歼灭？”这是郁墨很早就有的疑问，“同一个星球，国与国之间尚不能和谐相处，你怎么保证，大家移居到外星后，会被顺利接纳？更不用说，地球人亲手毁灭了自己的母星。” 局长沉默了，周围一片死寂。 郁墨的心情有些复杂——成功转移了话题，他应该感到高兴，可这个问题迫在眉睫，就算他不问，人类也迟早有一天会面临。 正在担忧，局长忽然平静地开口：“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解决方案，打算过几天把资料整理齐全后，统一开会宣布。既然你现在提到了，那么，我把开会的时间定下吧——今晚八点，这样一来，明天科迪派人送物资的时候，能顺便把资料带给各个丧尸避难所。” 郁墨目瞪口呆这么快？ 这个女人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还在呆愣，局长再次开口：“郁墨，我还有资料需要整理，所以你的面试到此为止。” “哈？！”郁墨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束了？如何服众？！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没趁此机会把主导权掌握到自己手里啊！ 第一步转移话题，问些刁钻的问题给局长施加压力。第二步继续给局长施加压力，然后坚定不移地巩固自己“神”的地位。第三步彻底击溃局长，掌握主导权，然后提出合适的理由，光明正大离开这里。 ——他才完成了第一步啊！ 难道局长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想被他刁难，所以选择了适可而止？ 刚这样想完，局长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郁墨，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我真的很想拉拢到身边，可惜你的心不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吸引你，所以明天你随科迪一起出去吧，要不要离开是你的自由。” 顿了顿：“当然，离开之后，要不要回来，同样是你的自由。”她说着，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会回来的。因为，你跟我一样，总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郁墨：“”真自信 当晚八点，局长准时开会，透露了诺亚方舟试飞的时间，以及目标星球的一些信息，比如那里的人长什么样，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发展阶段，使用什么语言之类。 ——目标星球处在一个非常神奇的状态，一半是原始森林部族，一半是高科技城市，据卫星传来的画面，那些城市使用的科技比地球人发达得多。 这样看来，目标星球的环境算是比较包容的，所以局长的计划是——尽力让诺亚方舟降落到两种环境的夹缝间，安静地生活一段时间，让外星人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然后再慢慢学习外星人的语言，看看有没有办法融入到其中一种环境里。 第二天，郁墨第二次来到天台上，看着下面的景色，忽然说：“我没想到公开面试是这个样子比起审判，还真的更接近面试的感觉。” 一旁的科迪闻言耸了下肩：“其实我也没想到既然局长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不会再强迫你留下。答应你的事我也不会忘记。”顿了顿，“接下来什么打算？” “还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去找休耶啊！“你猜” 第57章 心平气和 科迪把g成员分成了八个小分队，分别去往八个方向。郁墨跟在科迪身边，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旅行包，不禁疑惑：“物资就这么点？” 科迪所在的队伍一共十人，每人都背着这么个旅行包，随着走路时的颠簸，包里发出金属摩擦般奇怪的声响。 听到郁墨的问题，科迪饶有兴致地一笑：“我记得你在丧尸避难所待过？当时吃的什么？” 郁墨努力回想了一下：“面包？” “什么样的面包？” “刚开始还挺正常，最近两年，那面包总有股奇怪的味道，我一度以为过期了。” “呵饭来张口，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科迪不客气地评价道，忽然停下脚步，打开背包，在郁墨惊讶的视线中，拿出一个金属质感的小瓶子——背包里装的全是这种样子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郁墨迟疑地接过瓶子，眼睁睁地看着科迪把旅行包重新背到身后。 “这就是你口中的面包啊！”科迪肯定地说着，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因为他觉得，郁墨这么聪明，自己研究一下，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郁墨也这么想，所以他没有追问，而是把那个小瓶子收进自己的口袋，耸了下肩：“谢了。” 因为所有的材料、资源全部用来建造诺亚方舟的关系，科迪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搭乘的交通工具，只能步行前往各个丧尸避难所。 “远的地方怎么办？”郁墨忍不住问。 “我真不知道你待在丧尸避难所的那段时间，都干了什么？”科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每个丧尸避难所不是都有救护队么？救护队是g的预备成员，他们会帮忙把物资带给附近的丧尸避难所，然后附近的丧尸避难所再把多余的物资传递下去。” “怎么可能”郁墨不敢相信——原来g一直都在他身边？而他，竟然从未觉察？ 郁墨：“对于丧尸避难所，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要充公。” 科迪：“这是必须的吧？都末世了，保命要紧。东西当然都要留给最需要的人用。” “”郁墨无法反驳——看来，他在丧尸避难所待的那几年，真的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总是埋怨别人做得不够好，可到头来，自己才是最一事无成的那个真是，太差劲了。 越来越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遇到休耶，自己现在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科迪一行人把物资送到最近的丧尸避难所后，准备原路返回。郁墨则选择了继续往前走——虽然四周的景色依旧十分陌生，但是，不踏出这一步，他永远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离别之时，科迪拍着郁墨的肩问：“半个月后，你会回来吧？” 郁墨笑了一下：“你猜。” 半个月后，不出意外，诺亚方舟将全面启动，将人类带去一个全新的世界。 郁墨当然会回来，不仅会回来，还会带着休耶一起回来——因为，有人的地方，才有世界。 离开丧尸避难所，郁墨正式踏上了寻找休耶的道路，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环球一圈的准备。然而，找到休耶比他想象得要容易，可惜在遇到休耶之前，他先遇到的是洛西亚！ 黑网迎面扑来的那一刻，郁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出体内的骨骼，将黑网撕了个粉碎！ 四周没有人，只有荒凉的店铺。郁墨收回骨骼，警惕地打量四周，忽然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立刻抬头——乌希索尔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动作娴熟地横抱起他！ 郁墨反抓住乌希索尔的手，刚想拧断，见她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便迟疑着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洛西亚大人有话想跟你说。”乌希索尔淡淡地说着，忽然皱眉斜了他一眼，“你身上一股臭男人的气味，熏死我了。” “喂喂，我的确很久没洗过澡了，你直接说臭就行了，非要扯上男人做什么？”郁墨忍不住抗议，“你让你家洛西亚大人一段时间不洗澡试试？我看他能比我香多少！” 他说着，不等乌希索尔回应，忽然换上严肃的语气问：“你知道休耶在哪里么？” 乌希索尔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过后，她再次开口，却没有回答郁墨的问题：“其实洛西亚大人也不容易，答应我，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谈，好么？” 郁墨皱了下眉：“心平气和地谈谈？呵，我愿意，他愿意么？你明知道他都对我做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针对我和休耶，我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他？” 乌希索尔沉默不语。 一段时间后，她把郁墨放到了一家酒店门前。郁墨试探着走进去，守在楼梯边上的乌罗见到他，立刻转身朝楼梯上走去。 郁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乌希索尔一眼，后者对他点了下头：“跟着他。” 于是，郁墨跟着乌罗，来到二楼一个巨大的包间里，洛西亚正悠闲地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神情有些迷离。 听到动静，他缓缓侧头，将视线转向郁墨。 郁墨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坦荡地抬眸和他对视，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用惧怕他。 确实——此时此刻，洛西亚在面对郁墨的时候，全然没有了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也消失了，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让郁墨不太习惯。 片刻之后，他冷冷开口：“郁墨，既然你加入了g，那你应该看到了吧——人类在做什么。” “所以？”郁墨有些惊讶——没想到洛西亚也知道g的事情。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就跟当年的玛雅人一样。”洛西亚说着，自嘲地一笑，“我们又要被抛弃一次真可悲。” 郁墨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我还要去找休耶呢！” 洛西亚定定地看着郁墨，眼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郁墨，你说我胆小，好，我承认，我就是胆小，就是不想死。比起拯救人类，我更想拯救自己！可我做得到么？我连团结你们都做不到。” 听到这句话，郁墨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这个真不怪我们，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也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中回荡起了乌希索尔刚才说的话——其实洛西亚大人也不容易，答应我，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谈，好么？ 心平气和说得容易。郁墨一看到洛西亚，就忍不住想起他对自己和休耶做过的事，怎么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可是，今天的洛西亚，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总觉得眼神柔和了很多？ 不不是柔和，是眼底多了一丝绝望？ 觉察到那丝绝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郁墨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ok，从现在开始，我不打断你，你想说什么快点说。” ——要不是看在这个混蛋可能知道休耶在哪儿的份上，他早把他弄死了。 听到郁墨的话，洛西亚似乎松了口气。他在郁墨对面坐下，沉默片刻后，淡淡地开口：“我的记忆开始得很早，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记忆了。所以我清楚地记得——我的父亲想杀我——他把刀刺进了我的胸口，与此同时，我的血溅进了他的眼睛，把他转化成了丧人。” 顿了顿：“从那以后，我除了丧人，不再相信任何人。父亲变成丧人后，一直守护在我身边，陪伴我长大，可终究是被休耶干掉了，据说是族长的命令。” 郁墨怔了一下，露出狐疑的神色，想要询问，然而，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欲言又止。 “他们隔离休耶，不是因为她强大，而是因为——她会读心。呵，如果休耶知道，所有刺杀她的人都是她父亲派去的，她一定会崩溃吧” “没错，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丧尸猎人，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彻彻底底地抛弃了。但因为我们实在太过强大，他们杀不了我们，只好给我们洗脑，赋予我们拯救世界的使命——如果他们真想拯救世界，为什么不把离开地球的技术传达给全世界？！” “人类都是自私的，都只想自己活下去罢了！” 听到这句话，郁墨终于忍不住出声：“你是意思是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丧尸猎人？！那你们”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上？”洛西亚打断他，发出一声嗤笑，“因为玛雅人想要进化！想要改变自身的基因，变得更强大，以适应外星球的生活！可是实验失败了——我们的确变强了，可测试表明，我们体内的血很不稳定，尤其是20岁之前，很容易变异、暴走。此外，我们没办法生育！” “什”郁墨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玛雅人进行实验，是为了让整个种族进化，可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居然只制造出了一群怪物，为了掩饰实验的失败，不得不给这场实验冠上拯救世界的名义——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末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不可能！”郁墨皱眉，“照你这么说，难道丧尸的出现只是个巧合？！那每个丧尸猎人的任务又怎么说？艾弥洛娃的预言又怎么说？” 洛西亚牵起唇角，笑得颓然：“任务和预言，都不过是玛雅人在知道我们所拥有的能力的基础上，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其实” 话还没说完，地上忽然出现无数绿色的树枝！ 这一次，郁墨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跃到了桌上，眼睁睁地看着树枝刺进洛西亚和乌罗的身体，致使他们陷入昏迷。 紧接着，一道银色的身影凭空出现，玻璃碎裂的声响突兀地响起。 郁墨怔怔地望着窗户，望着那个随着玻璃碎片一起跃进来的身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休” 第58章 世本无神 “休”一个“耶”字还没出口，从窗外跃进来的人便一个闪身跃上桌面，直接把郁墨扑倒在桌面上！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柔软的唇毫无预兆地压下来。郁墨先是一怔，然后立刻闭上双眼，本能地回应起来。 唇舌交战，彼此剥夺着最后一丝呼吸，直到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到郁墨脸上，郁墨微微一怔，疑惑地睁开双眼，只见休耶那张精致的脸上，好看的眼中噙满了泪。 她定定地注视着身下的郁墨，想要看清他的脸，可视线不知为何总是可恨地模糊着。 她抬手擦去眼中的泪，视线好不容易清晰了一瞬，却又很快模糊起来。 “休耶，你怎么哭了？”郁墨惊讶地说着，试着坐起身子，将休耶抱在怀里，温柔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心里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抱紧她，再也不松手！ 休耶甩了下身后的尾巴，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郁墨的胸膛——她不擅长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情绪，即便已经学会了汉语，也不喜欢多说。所以，更多的时候，她会用动作表达。 郁墨看着她那条不安分的尾巴，知道她很高兴，不由地轻笑出声，然而，唇角刚牵起来，身体就僵了一下——因为休耶的手坦荡地握住了他某个极为敏感的部位。 正想开口阻止，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休耶，杀了洛西亚！” 休耶抖了下耳朵，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她松开郁墨，双手按在他肩上，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不是娜伊普蒂是谁？ 休耶松手的那一刻，郁墨暗暗松了口气，挣脱她，率先跃回地面，然后向她伸出一只手。 这一次，休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握住他的手，从桌上一跃而下。刚想去给洛西亚致命一击，却被郁墨一把拦住。 ——郁墨死死抓着休耶的手腕，在她疑惑的视线中，侧身看向门口的娜伊普蒂：“他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么？是真的还是” “半真半假。”娜伊普蒂打断他，肯定地说着，眯了下无神的双眸，“事到如今，真相如何根本没有意义。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但是，洛西亚，必须死！” 郁墨不确定要不要相信她，但他同意她的某句话——事到如今，真相如何根本没有意义。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他们是不是丧尸猎人，他们都是凭着自己的意愿去杀丧尸的，倘若自己不愿，还有谁能强迫？ 洛西亚非但不帮人类抵御丧尸，还把好好的人类转化成丧人，他的所作所为和丧尸没有区别，确实该死。 可是郁墨侧头看了眼昏迷在椅子上的洛西亚，回忆起他眼底的那丝绝望——他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 “郁墨，你同情他？”娜伊普蒂忽然问。 郁墨怔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我只是觉得还有好多事没弄清楚。” “我说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娜伊普蒂说着，似乎放弃休耶了，微微侧头看向身后，“诺伊兹？” 听到呼唤，诺伊兹踏进房间，径直朝洛西亚走去，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用力拧断了他的脖子！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以至于郁墨好久才反应过来——洛西亚，居然就这么死了？ 忽然，他注意到诺伊兹手上的血，那不是洛西亚的 郁墨神情复杂地挪开视线：“你杀了乌希索尔？” “她说早晚有一天会杀了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诺伊兹冷冷地说着，又走到乌罗身旁，一爪贯穿了他的心脏！然后牵唇一笑，“这种事，果然更适合由我来做。” 目标就这么全军覆没了——刹那间，三条生命 郁墨抿了下唇，有些怅然若失，却又不觉得在场有谁做错了。 诺伊兹用乌罗身上的衣服擦掉自己手上的血，回到娜伊普蒂身边。视线在触及娜伊普蒂的瞬间，变得异常柔和，仿佛换了个人。 “郁墨，你跟我来。”忽然，娜伊普蒂用清冷的声音说着，转过身去。郁墨知道她要解释洛西亚刚刚透露的信息，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几乎是本能地跟了上去。 诺伊兹和休耶也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紧随其后，却被娜伊普蒂头也不回地阻止道：“诺伊兹，原地等我。休耶，去把奥拉找回来。他找不到郁墨怕是再也不敢回来了。” 休耶：“” 娜伊普蒂的话音刚落，郁墨身后便出现了一排树枝，挡住两人的去路。 郁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休耶脸上的担忧，胸口不禁一痛——几天没见，彼此之间的依赖似乎更强烈了 他忍不住看着她微微一笑：“放心去找奥拉，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都不去。” 听到这句话，休耶总算放下心来，转身朝窗户走去，只剩下诺伊兹巴望着娜伊普蒂头也不回的背影，无声叹息。 娜伊普蒂把郁墨带到了一间干净的房间：“随便坐。”说着，自己先找了把椅子坐下。 郁墨坐在她身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然而，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娜伊普蒂已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洛西亚说，玛雅人进行实验，是为了让整个种族进化，这是真的——实验最初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外星球的生活，可惜失败了。” 顿了顿：“玛雅人决定抛弃我们，这也是真的，而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把我们留在地球，自己乘坐飞船离开。” “那还有什么是假的？”郁墨皱眉——原来，所谓的丧尸猎人，不过是实验的失败品，被抛弃的存在。 “洛西亚说，玛雅人本想杀了我们，杀不了所以才给我们洗脑，让我们成为丧尸猎人——这是假的。”娜伊普蒂的语气始终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跟自己全然无关的事。 “早在实验之初，玛雅人就有了丧尸猎人的设想，之所以离开地球，就是因为预测到了末世的到来。可以说，两个目的是同时存在并进行着的，所以任务是真的，预言也是真的。之所以不把离开地球的技术传达给全世界，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地球人对科技的接纳程度也好，宇宙中星球所处的位置也好，都决定了玛雅人不得不放弃这一做法，过早地离开了地球。” “那么，洛西亚在很小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父亲杀害，还有休耶经常遭人暗杀是什么情况？” “前者是洛西亚父亲自己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后者”娜伊普蒂难得迟疑了一下，“休耶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的力量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显现了出来，很多人畏惧她，觉得不管是对人类而言，还是对丧尸猎人而言，她都是个祸害，再加上艾弥洛娃的预言中，预示休耶可能会杀丧尸猎人，所以很多人都想除掉她。” 郁墨认真地听着，觉得心里的迷雾消散了不少，忽然笑了一下：“娜伊普蒂，我发现你真的是无所不知从八百多年前直到现在，是不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娜伊普蒂皱了下眉，似乎对郁墨的这句话感到不满：“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听得比你们都远罢了。我不是神，就算有意操控一切，也没办法让凡事尽如我意。” “不是神的话为什么艾弥洛娃的预言里会把你称作神？”这是郁墨很早就想问的问题，而且他清楚地知道，问这个问题，相当于变相地问娜伊普蒂——你体内的基因来自什么动物？ 娜伊普蒂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叹息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这个问题，重要么？” “确实不太重要不过，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三个字即将脱口而出，却被娜伊普蒂抢先道：“库库尔坎。” 库库尔坎，是玛雅的语言，意思是——羽蛇神。这是在中部美洲文明中被普遍信奉的神，是一种长有翅膀的蛇。 “羽蛇神真的存在么？”郁墨忍不住问。 娜伊普蒂背对他立在门口，自嘲地一笑：“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但是，羽蛇这种动物，是真实存在的，就在玛雅人去往的那个星球上。” 眼看娜伊普蒂就要离开，郁墨连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最在意的问题：“洛西亚说，丧尸猎人没有生育能力，是” “真的。”娜伊普蒂答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了郁墨一眼，“我记得，地球人有一门课叫生物？丧尸猎人染色体的数目千差万别，你觉得能生育？” 郁墨哑然。 “不过，你可以试试。”娜伊普蒂说着，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有些狡黠。 一段时间后，休耶成功找到奥拉，把他揪了回来。奥拉看到郁墨，激动得热泪盈眶，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就差和他缠绵一番了，结果当然是——被休耶一把拉开！ 分别安抚了奥拉和休耶后，郁墨把末世特别行动局局长的话转达给了在场的四人——加上自己，仅剩的五只丧尸猎人。 听完他的话，休耶担忧地皱了下眉：“所以，我们要跟着人类，离开这里，去外星球？” “是啊。”郁墨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地球迟早都会灭亡，不是因为丧尸，而是因为星球本身的寿命。我们没有能力自行离开，只能跟着人类一起走。” 娜伊普蒂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观点。忽然，她自顾自地转身离去，边走边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到处逛逛。” 郁墨无奈地看了眼她的背影，觉得她和休耶有些地方还真挺像的——都那么我行我素。 诺伊兹紧跟在娜伊普蒂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化。终于，走到一处无人的空地，诺伊兹忍不住开口：“娜伊普蒂我” 娜伊普蒂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继续往前走。 诺伊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想要平缓自己混乱的心跳，却失败了。他犹豫了半天，终是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娜蒂，我发现我喜欢你！就像郁墨对休耶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听到这段话，娜伊普蒂的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后，头也不回地开口：“所以呢？” “所以？”诺伊兹疑惑地皱了下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你喜欢我，你说出来，是希望我回应你？” “不”诺伊兹异色的眼眸间闪过一丝恍然，自嘲地一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我知道？” “”诺伊兹抿唇低下头，“对不起”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从你口中听到类似的话。”娜伊普蒂说着，继续抬腿向前走去。 诺伊兹低头看着她的影子渐行渐远，视线有些模糊——果然，已经堕入深渊的人，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可是，有你的地方，就有阳光 诺伊兹叹了口气，揉着眼睛追上娜伊普蒂的脚步：“抱歉，是我说错话了，请允许我重说一遍——娜伊普蒂，我愿用我的生命起誓，从今往后，我是您最忠诚的奴隶，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随你。”娜伊普蒂淡淡地说着，又走了一段路后，唇角牵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呵，你已经是了。 第59章 交换之眼 半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是很长——这半个月，郁墨一直守在末世特别行动局附近，和休耶、奥拉一起，帮人类抵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丧尸。 期间，科迪带队下来过一次——去送物资。 郁墨待在一栋破烂的建筑内，远远地看着，没有过去搭话，因为觉得没必要。 突然想起科迪上次给他的金属小瓶子，还真是面包——瓶子有两层，上面一层是粉末，下面一层是液体。 拧开盖子，把粉末倒在碗里，然后打开隔层，浇上液体，粉末会立刻膨胀成一个大面包，够一个人啃半天，再看了眼保质期，不打开盖子的话，居然能保存十年之久！ 郁墨不禁感叹——人类掌握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先进了。 不过，转念一想，丧尸不也是这种技术下的产物？ 所以说，科技是把双刃剑——能让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便利、舒适，却也可能带给人类毁灭性的灾难。 临近期限的时候，娜伊普蒂和诺伊兹来了，郁墨把他们接到他跟休耶的房间，饶有兴致地问：“你们怎么一点进展也没有？” 诺伊兹低头不语，娜伊普蒂平静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我跟他不可能。他配不上我。”顿了顿，“不过，这个世上能配得上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郁墨的唇角一抽：“不愧是库库尔坎” “你呢？和休耶试过了么？” “什么？”郁墨不明所以。 “生孩子。” “”郁墨下意识地看向一脸无辜的休耶，以及一脸玩味的奥拉，无奈地耸了下肩，“以后有机会吧其实我不是很想要孩子，只是” 只是想得到休耶罢了。 不过，这种事，我更喜欢自然而然地 “男生要主动一点。”娜伊普蒂难得提了个建议。 郁墨还没反应过来，诺伊兹率先将自己的身体贴上娜伊普蒂，试探道：“那我” “没说你。”娜伊普蒂一把推开他，脸上刚燃起的一点兴致瞬间烟消云散。 郁墨看着诺伊兹眼底的失落，不知为何有点心疼他，刚想为他说几句，就听到不远处的奥拉发出一声嗤笑：“活该！人就是要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诺伊兹，你能活着就是个奇迹了，居然还敢有这样的妄想？郁墨当初就不该救你！” 诺伊兹皱了下眉，欲言又止。 他垂下头，等待着下一轮的批判，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娜伊普蒂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有件事我要澄清一下——郁墨，诺伊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你扪心自问，他做过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么？洛西亚跟你们决一死战时，我本想先静观其变，找出乌罗的所在后一网打尽。是他怕你有危险，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先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帮你们混乱了丧人。” 听到这段话，不仅郁墨和奥拉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诺伊兹也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为什么” 你明明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替我澄清？ 娜伊普蒂侧头和诺伊兹对“视”，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其实，娜伊普蒂从来都没有失明，只是她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和别人不同。在她眼里，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是一团光。 比如，休耶是一团纯白的光，郁墨是神秘的紫色外闪耀着一圈金色的光，奥拉则是炽热的红，隐约可见深处忧郁的蓝。 哦，还有自己，是非常漂亮的莹绿色。 可是，眼前的诺伊兹，和任何人都不同。他的身上闪烁着各种各样的色彩，真的是——非常复杂啊 然而，他所有的色彩都包裹在一层黑暗中，压抑的黑暗，透着深邃的绝望。 娜伊普蒂不喜欢这层黑暗，也不喜欢黑暗下的五颜六色，但是，每当她和诺伊兹互动——比如此刻，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时，他全身的颜色都会变淡，然后从内心深处绽放出纯白的光。 诺伊兹任由娜伊普蒂摆布，想要和她对视，却又不敢——明知道她“看不见”，自己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各种躲闪。 其实他长得不差，和郁墨那张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帅到没朋友的脸不同，诺伊兹的脸是越看越有味道的，越看越觉得魅惑。 娜伊普蒂抬起另一只手，拨开他的刘海，露出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其实，我不讨厌你跟在我身边，只是，你确实配不上我。” “嗯我知道。”诺伊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娜伊普蒂，居然“看”着他笑了这还是第一次。 “反正配得上我的人还没出生，所以——我允许你一直跟着。”娜伊普蒂说着，收回手，忽然，右眼一阵刺痛，迫使她低低地惨叫了一声。 “娜主人！你没事吧？！”诺伊兹惊恐地扶住她，右眼也是一痛，与此同时，有什么灼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但他没有在意，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娜伊普蒂的安危。 休耶看着两人流下的血泪，无法理解地歪过头：“怎么了？” 郁墨一开始也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言灵娜伊普蒂，你明知道自己的语言中蕴含着某种力量，就不能少说几句？” 娜伊普蒂捂着自己的右眼，没有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疼痛的感觉消失，她放下手，右眼居然变成了诡异的殷红——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诺伊兹，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原来，你长这样” “你能看见了？”诺伊兹不敢相信地说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右眼，把血沫揉掉后，看到的是奇怪的画面——无尽的黑暗中，有那么几团光 “我们的右眼对调了。”娜伊普蒂看着诺伊兹那只变成莹绿色的右眼，不满地皱了下眉——那本来是我的眼睛 奥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扑扇着翅膀飞到两人身边：“哇塞，真的对调了！怎么做到的？” 娜伊普蒂摇了摇头，任由诺伊兹伸手抹掉她脸上的血迹：“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力量。我的力量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我的力量吧？”诺伊兹也有些迷茫，“其实这只眼睛，不是我的是”他抿了下唇，没再说下去，“总之，这只眼睛好像会自己选择主人。” “呵传说中的交换之眼，没想到你跟那个女人也上过床。”娜伊普蒂闭上左眼，用右眼环顾了一遍四周，再次看向诺伊兹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你有了我的眼睛，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诺伊兹强忍下心底的喜悦，小心地牵起娜伊普蒂的一只手，在她指尖轻轻一吻：“我说过了，我是您最忠诚的奴隶，会一直一直陪伴在您身边，为您做任何事情。我承认自己说过很多谎话，做过很多错事，但是这一刻，我是认真的。” 因为，我爱你 几天后，末世特别行动局的人都从楼顶涌了下来，去四面八方把丧尸避难所的人护送到大楼附近，然后整栋大楼进行了神奇的变形——10楼以上楼层像盖子一样朝一边缓缓打开，搁在地上，继续纵向打开，形成一格格楼梯，直达五艘诺亚方舟内部。 诺亚方舟1号已在末世特别行动局的另一处基地试飞成功，据科迪说，全球范围内一共36艘诺亚方舟，用的是同样的材质和技术，多个基地之间常有联系。 郁墨等人跟着科迪一起抵御丧尸，护送人们搭乘诺亚方舟——每个搭乘的人都要经过一番严格的检查，确定身上没有丧尸或尸蚊咬出的伤口后，方可搭乘，所以耗时非常之久。 又过了几天，大部分人搭乘完毕的同时，一个坏消息也接踵而至。 科迪：“啧，你们有五个人” “怎么了？”郁墨问着，只觉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科迪的下一句话是：“诺亚方舟，只剩最后五个位置。我占掉一个的话” 明白了他的意思，郁墨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四个位置不能挤一挤吗？” “不能。诺亚方舟对人数和重量有着严格的限制，否则，出了事谁也不能幸免。” 郁墨扫了眼身边的人，休耶和娜伊普蒂神色如常，奥拉和诺伊兹则面露忧虑——都担心自己会被丢下。 “其他地方的诺亚方舟呢？” 科迪叹了口气：“都人满为患了，基本每个地方都有几个老弱病残选择留下。我们这边已经算幸运的了。”顿了顿，他静静地凝视了郁墨一会儿，忽然试探道：“要不，我” “不必，给我一晚上的时间，给你答复。”郁墨说着，一把揽过身边的休耶，拉着她朝两人住了半个月的房间走去。 他不想牺牲科迪——不想牺牲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却也不想牺牲自己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