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武圣》 第一章:君子如龙,不做一世书生 大秦天朝,四千八百年。 白鹿书院。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君子,君子” 口中呢喃,望着墙上的这幅字,叶鼎手捏书信,神色不定,脸上有挣扎,有愤怒,有不甘交织。 良久,少年突然眸光一凝,似是下定某种决心。 “一世书生,父亲,这一次恐怕再不能如你所愿了,母亲的死,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冤必伸,仇必报,债必还。” 当“还”字落定,房间内,叶鼎原本温和的气质,迅速变得凌厉起来。 这一刹那,叶鼎如剑。 见到这一幕,叶鼎身旁不远处,一老人一怔,随即老人沉声一叹,“少爷,你这又何必呢,毕竟侯爷他” 老人想要劝说,可几次开口,欲言又止。 昔年,风林侯府叶家之事,确实荒唐,纵是在偌大的咸阳城中,也闹的人尽皆知,被传的很广,是一笔糊涂账,几乎没人能说出个对错来。 老人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倒是叶鼎,似乎看出了老人的难处,主动出言说道。 “柳伯,你不用劝了,道理我懂,但我不能接受,君子如龙,一生遇事万千,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叶林怯弱怕事是他,可我叶鼎不会,为人子,若不能还母亲一个公道,我又岂配。” 叶鼎不愿老人为难。 柳伯服侍叶家三代,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即使而今已入年迈,可仍尽忠职守,要为叶家奉献最后一分力。 对待柳伯,叶鼎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甚至于,这份尊敬还要超过对叶林。 闻言,老人盯着叶鼎,几息后,又是一叹。 哎! 看着叶鼎长大,深知叶鼎的性格,柳伯哪还听不出,叶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固行己愿。少年刚硬,宁折不弯,若非这般,叶林也不会将其送到白鹿书院来。 只是,而今来看,柳伯也无法判定,这一送是好是坏。 “哎,罢了” 片刻之后,柳伯再次一叹,声音中充满惆怅,当年之事,即便是他,也感觉过于不公,可碍于大势难逆,终要有人来承受苦痛。 “少爷,侯爷他有苦衷,将来无论发生什么,老奴只希望你们不要” 父子相残! 这最沉重的四个字,柳伯终是没说出口,在老人眼里,叶林与叶鼎,如子如孙,老人实在想不出,要真有那一天,父子执刀相见,又该是怎样的凄凉与悲痛。 时值九月,初冬时节,哪怕是江南地域,山中的温度,也要比外界低上许多,屋子内,木炭静静燃烧,红光绚烂如霞,照在叶鼎脸上,映出的是一张稚嫩与刚毅并存的面庞。 抬头望向门口,叶鼎眼底时而有渴望之光闪烁。 盏茶功夫, 吱! 伴随一阵轻响,此间屋子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书童装扮的少年走了进来,“二位,请随我来,天明长老在明伦堂等你们。” 书童手一伸,轻声道。 白鹿书院,坐落在大秦西南,盘卧匡山,不仅是闻名九州的儒门学府,更是声震天下的武道大宗,占地数百里。 这里隐于深山,傍流泉飞瀑,宛若世外桃源。 小桥流水,回廊亭台。 跟随书童,叶鼎穿梭在书院中,不时能见到有青年儒子腰悬长剑,这些人,一个个眼含精芒,身姿矫健,走起路来,有龙吟虎啸相随,步与步之间,更仿佛经过丈量,精准至极,分毫不差。 这! 叶鼎吃惊,虽然风林侯不准他练武,但却不妨碍叶鼎对武道的了解。 龙行虎步。 此乃武功练到精深处的标志,非半年一年苦工能行,需积年累月,下水磨墨的功夫。再进一步,叶鼎甚至怀疑,这当中恐怕有部分人都已辟海纳气,功成筑基。 这就了不得了,江湖中,一旦筑基功成,开辟出丹田气海,便能称之为高手,尽管仅是三流,但也足以为这世间大多数人所景仰。 要知,武道难修,并非说说而已。 大秦天朝,号称人口亿万万,可真正能武道有成的,尚不足万分之一,这个数字,若再加上四方诸国,只怕会更低。 武道修炼,能在三十岁之前筑基,都要属于天资不弱。 “不愧为武道大宗。” 震惊之余,叶鼎发出感叹,少年的脑海中,不禁然对未来有了几分期待,如若元神有成,当母仇可期。 明伦堂 白鹿书院有数的重地之一,象征着开慧,知善恶,明伦理,历代有大儒在此讲课,传授儒学经义,同时也作为入门择业之处。 当叶鼎被带至此处时,明伦堂中,早有一名中年男子立在那。 双手背负,身着银色长衫,中年男子长得颇为俊朗,剑眉星目,见叶鼎到来,其眼眸开瞌间,顿时有无尽威压降临。 那一瞬间,仿如泰山压顶。 哼! 中年男子一言未发就施威,让叶鼎猝不及防,忍不住闷哼,但其终究是没倒下,顶住了压力。可这只不过是暂时的,伴随时间推移,中年男子施加在叶鼎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大。 一息,两息 三百斤,五百斤,六百斤 第七息,力量积聚到一千斤,巨力临身,叶鼎摇摇欲坠,眼看到了极限,终于,中年男子不再继续加力,三息后,男子突然气势一收,一切归复平静。 这时,中年男子再看叶鼎,星目中不自然就带起一丝莫名。 “好强的意志。” 中年男子暗惊,身为当事人,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千斤,即使给已入武道的初学者,也难顶住,更徬论叶鼎一介书生。 能坚持十息,叶鼎的坚韧,出乎中年男子意料。 “你就是叶鼎,你父亲请我好生照料你,教你圣贤大义,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武道,文俢,你选何。” 声如雷震,中年男子起了惜才之心,一个“何”字落在叶鼎耳中,若惊雷炸响,震慑灵魂,那气势,要给一般人,内心有鬼的,早崩溃了。 但叶鼎不同。 叶鼎双目明亮,迎着中年男子的目光。 武道! 地狱到天堂,此生初次闻到死亡的气息,更坚定了叶鼎的习武之心。这不为称霸天下,独步武林,叶鼎只为母仇,只求生存。 与此同时,明伦堂外,柳伯止不住第四次深深一叹。 堂内, “所为何。”中年男子再问。 “为了给母亲明冤,为了帮母亲报仇,为了还母亲一个公道,为了在这郎朗乾坤下,痛快活一世” 听到叶鼎的回答,中年似非常满意,嘴角微微浮起笑容。 “很好,若你只言崇尚武道,为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人不用惊讶,到了我之境界,你的一言一行,心里想什么,我都了如指掌,以后你便会明白” 说完,中年男子随手丢给叶鼎一物。 “这是我的信物,你且拿着,明天自行去那白鹿谷报道,从零开始。” 第二章:六剑筑基,谷中人 白鹿谷,白鹿书院所有外院弟子修炼之所,位于匡山五老峰中间,是一方巨大的山谷,纵横有数里宽阔。 谷底,有一条小河横穿而过,名叫白鹿溪。 沿溪水两岸,向外延伸,整个谷底,熙熙攘攘的分布着不下数百间茅屋,皆为弟子的住所。 如白鹿书院这般,每三年都要开山门招一批弟子,补充新鲜血液,延续传承。 当然,也并非都如此,偶尔也有特例,譬如叶鼎,便是半路出家,被他父亲花费巨大代价送进这白鹿书院来的。 而且这类人还不在少数。 但是,无论你是谁,怎么进的书院,都必须遵循规矩,只要一入门,都得先在这白鹿谷中修炼,这是书院的底线。除非你功成筑基,辟海纳气,亦或是满了三十岁,还不曾筑基成功。 这两种人,通常有两个结局,前者升为内院弟子,继续修炼,后者降为杂役弟子,参与书院建设。 三十,而立之龄,对武道而言,是一个分水岭。 武道休命,亦修心,三十岁,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三十岁以前,人对世间诸事的认知,大多还属于初学者,能够改变,而三十岁之后,就已基本定型,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 屋子里,叶鼎静静品悟不久前听到的这一番话,深感道与理。 三十岁吗? 叶鼎眉头微蹙,“太迟了,若想将母亲的牌位移入家族祠堂,家主之位,我必须争取到,十八岁,是我唯一的机会,届时,我当可以家主继承人的身份,移母亲牌位入祠堂” 紧握手中的《药经》与《君子六剑》,叶鼎深吸一口气,这些将是他完成心愿的重要依仗,只要能在三年内筑基,炼出武道真气,到那时,纵使有何变故,他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在叶鼎来看,虽说三流不强,但至少算个高手,自保足矣。 至于母仇之事,叶鼎有自知之明,元神之路,非一朝一夕能成,需徐徐图之,在此之前,叶鼎不打算暴露。 大秦天朝,嫡长子继承制。 叶鼎绝不怀疑那些人的底限和实力,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叶鼎更深知,在风林侯府,有人恨不得他早死才好。 是夜,寒风呼啸,声如狼嚎鬼哭,猛烈的山风,吹的破茅屋“吱哑”作响,让叶鼎不禁担忧,这茅屋是否坚持的住。 然而,事实证明,叶鼎的担心是多余的,茅屋虽破,但终是坚挺了住。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时,整个白鹿谷沸腾了。 “快看,下雪了。” 山中的风雪来的急,走的也快,天空放晴,叶鼎推开屋门,入目所示,白茫茫一片,积雪足有一尺多厚,在阳光下,反射出绚丽的光,远处,白鹿溪结成一个整体。 再过半个时辰,辰时,骄阳初升。 叶鼎走出茅屋,这时,白鹿溪两岸,早有人聚集在那里,四周的茅屋中,陆陆续续还有人走出来,皆是男子。 白鹿谷,以河为界,延河而居,分河而治,女子皆住在对岸。 虽说大家都是武林儿女,没太多的避讳,但这里终归是儒门学府,男女有别,多少总要有点顾忌。 大秦天朝,并无“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说,女子同样可以学文,习武。 这种改变,尤以这一代秦皇为最。 乱世将至,当代秦皇,有大雄心,大魄力,作《莽牛劲》传天下,使全民休命,人人习武。 岸边,当叶鼎赶至时,有一中年儒士早等在那。 “是他。” 叶鼎一怔,尽管有几分惊讶,但并不意外,中年儒士叫顾征,是管理白鹿谷唯一的执事,为人很直,昨日,就是他接收叶鼎入的谷。 似乎是察觉到叶鼎的目光,中年儒士转过身来,“你来了,倒挺准时的,昨日可曾参悟《君子六剑》。” 中年儒士一开口,便询问叶鼎是否领悟筑基功。 《君子六剑》,从白鹿书院初建,便开始传承,至今已有数千年,是天下有数的顶尖筑基功法之一,取自六式基础剑术,拔、刺、劈、砍、撩、点,对人体皮膜筋骨的锻炼,堪称达到极致。 这样的上乘武学,要说叶鼎一天时间,尽数悟透,明显不可能,但要只了解个大概,叶鼎还能做到。 “拔剑悟三分,刺剑懂一分,其他目前尚未明悟。”叶鼎如实回答。 听闻这话,顾征不禁眼前一亮,少年的悟性出乎他意料,原本在其看来,一天,叶鼎能将拔剑悟个半分,一分,就已经很不错了,甚至于,六式一式不悟,也并非没可能。 但现在,叶鼎却给了他巨大的惊喜,三分拔剑,一分刺剑,可见不凡。 毕竟在此之前,叶鼎可从未习过武。 很好! 中年儒士赞赏道,像是一点不疑叶鼎有没有骗他,因为叶鼎所言,是真是假,很快便能知道。 与此同时,周围,很多人听到叶鼎的话,纷纷斥言,表示不信。 “吹吧,一天悟六剑,当自己是天命准圣不成。” “我也觉得是假的。” 同为少年,又有谁甘认自己不如人,尤其一些老人,更嗤之以鼻,“少年无知,真敢说,我白鹿书院的《君子六剑》又岂是那么好悟的。” 叶鼎没修过武,在大多数老人面前,一眼就被看穿,做不得掩饰。 “不一定,要知人家可是当朝风林侯长子,地道的小侯爷,说不定是个武道奇才,天资悟性惊人呢。” 有人识得叶鼎的身份,出言讽刺道。 叶鼎在咸阳城中名声如何,很多人有所耳闻,那人相信,风林侯之所以不让叶鼎练武,肯定是由于叶鼎资质不行,怕丢风林侯府的人。 闻声,叶鼎一眼望去,看到一个令他意外的人。 “是他,刘安。” 叶鼎眉头微蹙,这人他认识,大秦天朝吏部侍郎刘威之子,不过却是个庶出,在家属不受待见那种。 其爷爷乃是大秦吏部尚书,官拜正二品。 早年,叶鼎曾听说此人出门求学,却没想是到了这白鹿书院来。 这人从小就与叶鼎不对付。 “什么,他尽然是小侯爷,风林侯之子。” “风林侯我听知道,据闻此人年轻时天资非凡,很早就成为了一流强者,现如今,已过去十数年,若不出意外,估计早已元神在列。” 这人话一出,顿时间,一片哗然,不少人看叶鼎的目光,开始变得游离起来,唯有刘安冷笑。 风林侯府,叶鼎是何地位,他一清二楚。 而对于这一切,叶鼎视若无睹,这些人在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人心! 片刻后,岸边,仿佛是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中年儒士陡然睁开双目,随即一步斜跨,放声喝道。 “修炼。” 第三章:剑炼皮膜筋骨 拔, 一剑寒光耀九州,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君子拔剑,讲究一个势,积聚。” 中年儒士解释道,随即,只听他沉声一喝,“《君子六剑》,第一式,你们看好了,我是怎么拔的剑。” 字若金铁,掷地有声,如编钟古鼎震鸣。 落入叶鼎眼中,只见,中年儒士脚步沉稳,仿如老树盘根,深扎在大地中,无形的,有一股气势外放,巍峨如山,又像是千年古竹,从岩石缝隙中长出,任东西南北风,我自坚劲不动摇。 呼吸! 这一刹那,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中年儒士的呼吸声,就像老夫子教学,声音中充斥着正气,平和,让人如沐春风。 长剑悬于腰间,挂在左侧,中年儒士右手搭在剑柄上,双目如电,紧盯前方。 好强! 叶鼎震惊,虽然中年儒士没拔出剑,但从其身上,叶鼎仍是能感受到一股凌厉之息,充满了杀伐之气,却又不偏不倚,堂堂正正。 尽管中年儒士一句话没说,却又好似将什么都说了一遍。 “我是君子,我要杀你,公平一战。” 这便是君子剑! 虽说叶鼎过去也曾看过人练剑,但却从没有一种剑,给叶鼎感触这么深。就如他父亲,风林侯的剑,宛若大风呼啸山林,剑出斩尽一切。 “或许,这才是剑。” 剑,细而长,刚硬,笔直有锋,不同于刀,剑两边皆为刃这种兵器,在叶鼎看来,本该堂皇正大才对。可这世间的人,却少有人能明悟剑,多数都只将剑作为一种战斗的工具。 甚至于,叶鼎还看过,有人特意将剑打薄,软化,缠于腰腹间。 这样的做法,在叶鼎看来,不伦不类,着实可笑,“剑就是剑,宁折不弯,刚硬不屈,才应该是他的本质。” 君子如剑, 叶鼎没修过剑,对剑,却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如若一口大熔炉置于天地间,尚未动用真气,中年儒士就展现出了三流强者的可怕,体内气血滚滚而动,以其为中心,身周三丈内,地上积雪,肉眼可见的快速融化。 武道修炼,易筋锻骨,伐毛换血,练到一定程度,寒暑不侵。 河岸边,叶鼎有样学样,右手搭剑,跟着,仅仅过了片刻,叶鼎就察觉到了不同,全身皮膜,像剑割一般疼痛,难以忍耐,每一块肌肉酸胀,如同被人用手强力撕裂。 “不愧为顶级筑基功。” 叶鼎感叹,这世间的筑基功很多,几乎每个武林门派,亦或武道世家都有,但真正能称得上顶级的却不多,《君子六剑》便为其一。 六剑筑基,练至大成,能有一匹龙马之力。 与普通筑基功有别,顶级筑基功,对人体的锤炼,堪称达到极致,涉及到每一块皮膜筋骨,乃至毛发骨髓。 寒风吹,我自不动,片刻后,突然,中年儒士剑势一变。 出剑! 长剑出鞘,瞬息间,叶鼎只看到,在中年儒士的背后,有一匹烈马跃然而生,那马有三丈大小,全身皮毛鲜红如血,随着中年儒士的剑向前刺去,烈马腾空,向前飞奔。 “汗血宝马,怎么会。” 叶鼎不知,纵使有顶级筑基功,也并非每一个人都能修出龙马之力,筋骨易成,毛血难修,若非有大毅力,大机缘,要伐毛换血,基本不可能。 这天下,每一代能修出龙马之力的,最多不过二三,更甚者,一个不出,也不是没发生过。 剑出,撕裂空气,宛如一道闪电,一息之间,中年儒士横跨数丈。 “好快。” 叶鼎骇然道,中年儒士深得刺剑精髓,将快之一字,演绎到淋漓尽致,却也符合他的性格,为人耿直。 叶鼎拔剑,精铁长剑在其手中,以极快的速度刺出,这一瞬间,叶鼎只感觉自己浑身筋骨似是被人用大力折成两断,但这又非实实在在的折断,而是一种锻炼,就跟铁匠打铁同一个性质,千锤万凿,只为祛除骨头中的杂质,留下最原始的精华。 武道筑基,看皮膜筋骨,铜皮铁骨,被视为小成。 白鹿溪南岸,叶鼎咬牙强忍着来自皮毛筋骨和体内每一块肌肉的疼痛,一遍一遍刺出手中的剑,仿佛不知疲惫。 这一刻,少年的眼中,有不屈的光芒射出。 “我不能倒下,母亲大仇未报,这点苦痛算什么,自古武道强者,有谁不这么过来的,武道修炼,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如果这都坚持不下来,那我还谈什么为母鸣冤,为母报仇,还母亲一个公道。” 没人知道,前一世,叶鼎是个孤儿;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父母的陪伴,叶鼎倍加珍惜。可不想,母亲红颜薄命早逝,深深刺痛叶鼎的心。 从前,风林侯不让他修武,叶鼎没办法,可现如今叶鼎有机会修武了。 别人修炼,都遵循一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可叶鼎则不然,少年深知,乱世当用重典,重症当下猛药,对自己狠到极致,别人刺一剑,他要刺两剑,这样造成的结果,叶鼎对气血的消耗,是常人的两倍。 但好在叶鼎有个当风林侯的爹,从小不缺药膳滋补,身子骨要远强于常人。可纵然如此,也经不起叶鼎这般消耗。 半柱香后,叶鼎的体力严重透支,脸色发白,刺剑的频率明显降低。 就在这时,中年儒士的剑势再变。 “第三式,劈” 长剑直线下落,势如斩山,剑道锋芒生生将中年儒士不远处的一块巨石斩裂,残留的剑气,破开白鹿溪上的厚厚坚冰。 近乎下意识的反应,跟随中年儒士的动作,叶鼎也想劈剑。 双手握剑,叶鼎将剑高高举过头顶,可也就到此为止,叶鼎发现,此时,他手中的剑,像有千斤重,怎么也劈不下来,少年有感,他若敢强硬劈剑,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无关剑的原因,是叶鼎还不明白何为劈剑。 从第三剑开始,叶鼎就看不透中年儒士的剑,尤其是越到后面,第六剑,叶鼎如雾里看花,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不得已,叶鼎只能继续练习拔剑,刺剑。 时间如水,缓缓而逝,前后一个时辰,中年儒士终于将《君子六剑》完整的演练了一遍,从拔剑到点剑,无论那一式,手中的剑,都是重中之重。 接下来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在岸边练功,一旁,中年儒士不时指点几句。 半个时辰后,中年儒士喝道。 “用餐!” 第四章:打坐如读书,修武亦明理 一口热汤下肚,再配上金黄油灿的烤肉,不多时,叶鼎就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好似之前消耗的血气,一下又回来了。 “大手笔。” 叶鼎震惊,白鹿书院不愧为天下有数的武道大宗,食妖虎肉,喝妖虎骨熬的汤,这样的奢侈吃法,即使在号称天朝神都的咸阳城中,也少有人能受的起。 “一碗虎骨浓汤,半斤妖虎肉,放到咸阳城中,起码值一两雪银,都够的上一户普通三口之家生活一个月,而这还只是白鹿谷中,一名普通外院弟子一餐的用度。” 怪不得人常说穷文富武。 叶鼎感叹,虽说大秦天朝推行《莽牛劲》,但真正能将之练成,有一批烈马之力,辟海筑基的,全天下又有几人。 武道艰难,难的是人人如龙,光这修武一天的用度,就非常人能受的起。 当然,花费虽大,但带来的好处同样惊人。 叶鼎曾吃过虎肉,知道这种肉要比一般肉来的劲道,可妖虎肉尚且头一回。用力撕咬下一块妖虎肉纳入口中,叶鼎用牙齿细细研磨,很久才搅碎,吞入腹中,再喝下一口热汤,顿时间,叶鼎疲惫尽去,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泉中。 “好东西。” 感受到切实的变化,叶鼎不禁眼前一亮。 武道修炼筑基功,消耗最大的便要属血气,而这妖虎肉恰是最合适的滋补品,要远比一般饭面瓜果好的多,不仅果腹,还能滋养人一身血气。 这才仅仅过了片刻,叶鼎就能感觉到气血增长。 “这要长期食用。”叶鼎不敢想象。 世间有妖兽,与普通野兽不同,沾染了妖气,开启了最初的灵智,懂得最原始的修行,吞日月精华,吸草木精气,潜藏在深山大泽中,论体型,至少是普通同等野兽几倍大小。 妖兽一身血气,也要较普通野兽旺盛数倍。 所以,食妖兽血肉,几乎成了天下所有武林门派,世家大阀共同的修武方式之一,并且乐此不疲。 当喝完最后一口妖虎骨汤,叶鼎体内气血充盈,红光满面。 困倦如潮水般来袭,就在这时。 “打坐,消融血气。” 中年儒士一声大喝,若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叶鼎心神一怔,很快福至心灵,因为这一刻,他确实再次感受到了疲惫,但这次并非消耗过大,而是虚不受补。 叶鼎没修过武,贸然吃喝下半斤妖虎肉,一大碗妖虎骨汤,他的五脏六腑,一时间根本难以消化,连累到精神。 人体有精气神,三位一体,是紧紧相连的,相辅相成。 盘膝而坐,头顶心,双手心,双足心,叶鼎五心朝天,眼眸微瞌,随着时间推移,其身上渐渐多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味道,全身鼓胀的皮膜,也慢慢松弛下来,增添几分自然。 半个时辰后。 叶鼎睁开双目,刹那间,有两道精芒在其眼中一闪而过,浑身有种充满力量感,再看四周,这时,叶鼎才发现,很多人早已先他一步醒来。 “好快。” 叶鼎骇然道,岸边数百人,他排在最末。 武道修炼,盘膝打坐仅是基本功,练武之人,不可能日夜苦练,就需要进食,大量的血气进入体内,唯有依靠打坐,才能加快食物消融,吸收恢复血气,进而反补精神。 天下无论哪一家的筑基功,都逃不过这定律。 “打坐静修,师法自然,调整己身与外天地相融,从而借助冥冥之中的天地之力来滋养恢复精神,加速对血气的吸收,倘若我能达到先天境界,这点血气又算什么,呼吸可化。” 先天境界,乃是所有习武之人梦寐苛求的,叶鼎自也不例外。 这时候,中年儒士又开口了。 “打坐,是武道的基本功,同时也蕴含无穷道理,读书人知理明义,通圣贤道理,自然能耳聪目明,精神正直,念头所致,便身合大地,上达天听。” 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多读书,通情达理,有助提升打坐境界。 说完,中年儒士深深看了叶鼎一眼,意有所指。 河岸边,上百人,唯独叶鼎是刚来的,不懂怎么打坐,叶鼎又岂会听不出,中年儒士是在特意解释给他听。 多谢! 默默的,叶鼎在心底记下这份恩情。 直至今日,叶鼎才知道,原来读书与练武并不冲突,道理相和,一通百通,修炼武道与读书明理是互补。 明悟出这一点,瞬息间,叶鼎的气质生出丝丝变化。 中年儒士始终关注叶鼎,这一点变化,自是尽收眼底,随后,中年儒士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叶鼎的悟性,再一次叫中年儒士叹息折服。 时间若流水,转瞬及过,总消逝在不经意间。 第四日清晨。 叶鼎照例早起,按计划完成晨练。 与三天前相比,经过武道雕琢,叶鼎一身的气质,明显发生巨大变化,少年精神饱满,目中有光芒四射。 冬日的气温很低,虽然谷中的积雪已然融化殆尽,但山中的积雪依旧,大雪封山,非三五日能化完,长一点,冻到来年春暖花开之际,也不无可能。 茅屋前,叶鼎眺望远山。 “该出发了。” 采药,是白鹿谷外院弟子除却修炼外,唯一的任务,药石对于武道修炼,有不可忽视的作用,药内用外敷,可以疗伤,可以强身,更神奇的,有些珍惜草药甚至能助人突破境界。 在武林中,草药储备的多少,一直被视为是一方势力底蕴的强弱。 白鹿书院, 初入白鹿谷,每一名弟子都有三天缓冲时间,三天过后,不论你是谁,有何身份,天资是好是坏,都得上山采药。想不采药也行,用其他价值相当的物品相抵,例如金钱。 可叶鼎截然一身,又哪来的金钱,只能老实去采药。 “谁说采药就耽误修炼,武道修身,亦修心,道法自然,这天地间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同样蕴含道理,若能参透,未尝不能以山水草木入道。” 回忆书中所说,叶鼎泰然自若。 “大道独行,行的非是那一条道,行的是一颗求道的心,心坚,则道明,心不坚,便是给你神山圣地,也难悟道。” 背上背篓,带上屋门,叶鼎目不退缩,大步流星。 上山。 与此同时,距离叶鼎茅屋百丈外的另一间茅屋中,“刘少,不出您所料,那小子出门了。” 一少年躬身对屋主人禀道。 第五章:蛇血补气,采药郎 进山! 白鹿谷口,在杂役弟子的异样眼光中,叶鼎接过药锄,就迈开步子,朝匡山深处行去。 冬日山中苦寒,很多富家子弟不愿忍耐,宁肯多花钱,也不去采药。 叶鼎身为小侯爷,是唯一一人。 三百里匡山,是白鹿书院的后花园,数千年积累,经书院历代先贤经营,布下层层大阵,早已稳固到极致,即便是一流高手,一旦陷入其中,也十死无生, 至于妖兽,更不用说,死得更快。 儒家浩然之气乃天下所有妖兽的克星,纵然是妖王,落入匡山中,也无所遁形,撑不过一时三刻,就得被大阵之力斩杀,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这样的地方,除大秦皇宫外,说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也不为过。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叶鼎仍不敢有丝毫放松。 “人心隔肚皮,善恶难测。” 叶鼎深知,对比妖兽,有时候人更可怕,尤其是,这三日以来,身边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让叶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更加谨慎。 用脚趾头想,叶鼎都知道这些人目的不纯。 身后的窥视感一直存在,直到叶鼎深入匡山,才逐渐消失。但叶鼎明白,这并非是完全消失,而是在等待时机,就像稻米,只有煮熟了才好享用,不然吃起来粘牙。 叶鼎相信,有三天时间,足够有心人打听清楚关于他的一些信息。 但明知这一切,叶鼎却无法阻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要将我叶鼎当软柿子,也得有副好牙口才行。”古林中,隔着一颗老树,叶鼎手握长剑一挥,眼含厉芒道。 下一刻,寒光一闪, 噗! 伴随一朵血花绽放,离叶鼎一米外,一条两三尺长的紫色小蛇应声落地,被从七寸处斩成两截。紧跟着,叶鼎一怔。 “好顽强的生命力。” 地上,紫色小蛇虽被斩成两断,却并未彻底死透,蛇口微张,作势欲咬,剩下半截蛇躯扭动翻滚。 叶鼎伸手将半截蛇驱捡起,定睛一看,即刻发现异常。 这! 叶鼎大怔,在其手中,从那半截蛇躯上有浓厚的血气散发而出,不仅没有蛇血的腥味,反而有淡淡的药香,神异至极。 叶鼎不知,如白鹿书院这等武道大宗,一般都会将山门设在深山大泽中,那里远离俗世,少受到污染,天地精气浓郁,更为纯净,对武道更有益,能助人更快增长修为。 可是,深山大泽,往往也代表着蛇虫蚁兽。 三百里匡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内里,毒虫蛇蚁层出不穷,狼熊虎豹时常出没,偌大的地域,即使以白鹿书院众门生的手段,也难以一下清理干净,时间一长,积累的蛇虫蚁兽数目就相当可观。 在叶鼎看来,三百里匡山,俨然成了一个不大不小得生物圈。 山中各种蛇虫蚁兽皆现,十分兴盛,更珍贵的,这些蛇虫蚁兽因常年食草药雨露,吞日月精华,一身气血,哪怕较之尚未筑基,不曾修出内家真气的武修,也不遑多让,其中有佼佼者,更能与三流强者比肩。 而被叶鼎斩杀的紫蛇,便是其一。 “不知这蛇血是否” 想到关键,叶鼎眸子一亮,觉得既然妖虎的血肉可以补充血气,虎骨能够壮身,这蛇血或许也能。 现在,叶鼎最缺就是时间,三年筑基,对他是不小的挑战。 不放过一丝机会,三下五除二,叶鼎将那被斩的半死的紫蛇剥皮,就着伤口饱饮蛇血,连同那枚蛇胆,也一并吞入腹中。 跟着,片刻后,叶鼎察觉到变化。 “嗯,有用。” 叶鼎感觉到体内血气有一丝增长,虽说幅度不大,但确实增长了。 这一下,叶鼎大喜,无比激动,猜想得到证实,望着四野一望无际,连绵的大山,眸光大亮,有种走入宝山感。三百里匡山,里面的蛇虫蚁兽有多少,数以十万计,也许单个的蛇虫蚁兽血气不如妖兽旺盛,可若大量食用,叶鼎光想想,就感到兴奋。 现如今,叶鼎已开始参悟劈剑,气血不足,成了他最大的短板。如若有足够的气血供他修炼,叶鼎甚至有信心在半年之内完成对《君子六剑》前三式的修炼,皮膜大成。 这绝非狂妄。 实际上,将多年所读圣贤道理融入到武道后,叶鼎武道精进的速度,远非常人能想象。 足踏君子步,叶鼎右手搭剑,当即演练起《君子六剑》。 拔剑在于聚势,刺剑讲究速度,一遍一遍,叶鼎反复练习,不断重复手上动作,但劈剑,叶鼎自始至终都没涉及,气血不够,剑,劈不下来。 剑势推动气血运行,半柱香后,叶鼎将喝下的蛇血全部融入己身,才停止。 咻! 虚空生电,叶鼎睁开眼,顿时间,双目中有两道精芒射出,“拔剑四分,刺剑一分半。” 这是叶鼎吞食一条紫蛇全身蛇血,并修炼半柱香的成果。 往身后的草丛撇了一眼,随即,叶鼎的嘴角微提,一步迈出,就向匡山更深处行进而去。 几息过后,等到叶鼎走远,“哗”的一声,那处草丛被扳开,一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发现了吗?” 少年看着叶鼎消失的身影,眉头一蹙道。 老林古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此后半天,叶鼎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不说草药,连蛇虫蚁兽,都不曾遇到一只。并且,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正午,叶鼎才有了今天的第一份收获。 远处的山巅上,一株绿色植株随风摇曳,红色的花朵,在蓝天白雪的衬托下,尤为显眼。 “接骨木。” 叶鼎一喜,看到一株颇为少见的草药,按照《药经》记载,这接骨木,不但接骨有奇效,若配上虎骨,用来炼体,同样疗效惊人。在白鹿书院,很多人修炼《君子六剑》都要配合草药,而接骨木,就要属当中珍惜的一种。 “光这一株接骨木,就值数十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七八株草药。” 叶鼎没料到,自己不开张则已,一开张就开了大单,欣喜之下,手脚并用,迅速爬上山巅,挥动药锄,将那一株接骨木收入囊中。 有时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接下来半日,叶鼎仿佛受天眷顾,运气简直好的惊人,接二连三收获草药,直至日落西山才势止。 第六章:被低估的人性 夕阳西下,晚霞遍布西天,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大地上,照耀着白雪,反射出无力的光芒。 下山! 叶鼎向山下走去,背上,满满一筐草药,是一天的收获。 一整天翻山越岭,爬高上低,更要时刻绷紧神经,防备未知的危机。这样的高压,莫说叶鼎,随意换一修炼数年筑基功的外院弟子,都难堪重负。 心神疲惫, 山道上,叶鼎走的异常缓慢,临近半山腰,突然,在其身后,有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等等。” 闻声,叶鼎一怔,随即止不住叹息道。 “到底没忍住吗。” 叶鼎转身看去,只见,山道拐角处,有一人影走出,大概十四五岁,背着药娄,灰白布衣上沾满泥土。少年两边脸颊仍挂着泪痕,微微泛青,落在叶鼎眼里,显然刚被人揍过。 见到这状,叶鼎一脸错愕。 额! 这与他预想的不符,叶鼎都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如今来看,却不需要,少年明显是遭人打劫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少年的药篓中,叶鼎观察到,只剩下零星两三株草药,这意味少年要想在天黑之前凑足十株草药,已基本无望,最起码今天不行,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夜晚的匡山,危机四伏,各种蛇虫异兽出没,白鹿书院早有令,严禁任何弟子夜里上山。 这时,见叶鼎盯着自己,少年眼露畏惧。 少年被抢怕了,在其眼中,像叶鼎这般出身官宦的富家子弟,简直如妖若魔鬼,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向叶鼎求助,主要还是看叶鼎刚来不久。 少年赌叶鼎还没与其他人同流合污。 “你好,请问,你能不能借我几株草药,我,我” 怀着忐忑的心情,少年问道,看向叶鼎,双目中闪动着乞求的光芒。确实,此刻也就叶鼎能帮到他,叶鼎的背篓中,足足有十几株草药,纵使给上少年几株,也依然够交差。 闻言,叶鼎一愣。 借药! 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叶鼎不知道白鹿书院有没有这等习俗,但在他想来,应该不会有。叶鼎看的出,少年是真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否则,其也不至于这么做。 问人借药交任务,这怎么看,都是一种向人低头的表现。 同样是少年郎,少年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是已经放弃了尊严,只求在这白鹿书院中能生存下去。且不论这种做法是否好,但至少,少年无意间拨动了叶鼎的心,让其不觉在心底升起一丝同情。 从少年身上,叶鼎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那个在风雪中乞讨的少年。 或许正是这一丝同情心作祟,让叶鼎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落在少年耳里,仿如被天上掉馅饼砸中,少年望向叶鼎,满脸感激,就差抱着叶鼎痛哭流涕,告诉叶鼎,其是他再生父母。 少年的举动,让叶鼎一脸尴尬。 然而,叶鼎却不知,在少年心里,叶鼎便是顶着光环的圣人。 白鹿书院有规定,外院弟子每日必须要上交满十株草药,否则,会有相应的惩罚,至少饿一顿肚子跑不了。 在此之前,少年已连续饿了三天。 这倒并非少年实力弱,不懂采药,实际上,少年的实力相当高,哪怕在数百人的白鹿谷中,也能排中上,比叶鼎都强不少,可奈何,少年出身贫寒,天生性格软弱。 在白鹿谷中,少年经常受到欺负,久而久之,那软弱的性格就被无限放大,让其不论面对谁,都本能的低人一等,即使叶鼎这个新人也不例外。 见叶鼎往药篓外取药,少年感激更甚。 止血草,猫耳朵 一株,两株,三株,直到第四株,忽然,叶鼎低着头没注意到,少年的脸色变了,眼底有贪婪之光涌动。 接骨木! 在白鹿谷摸爬滚打一年,少年自然识得这株珍草,纵是没获得过,其也听说过,接骨木价值数十两雪银。 这一刻,叶鼎药篓中,那一朵红色小花,显得尤为迷人。 数十两雪银,这是少年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的巨款,内心犹豫,挣扎,终于,面对诱惑,在金钱面前,少年妥协了。 锵! 伴随一阵剧烈的金属摩擦音,少年起了杀心。 两人相隔三丈,少年长剑出鞘,直指叶鼎后背心,这一刹那,劲风肆虐,感受到身后那凌厉的杀机,叶鼎顿时大惊。 “不好。” 叶鼎大叫,几乎不假思索,就一个驴打滚避开少年的剑。 与此同时,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少年的长剑割破空气,狠狠扎在原先叶鼎的立脚处。不远外,望着入地三分的精铁长剑,叶鼎一阵后怕,这一剑若刺在他身上,绝对十死无生。 “终究是低估了人性。” 叶鼎本以为已把少年看透,但而今看来,叶鼎发现,根本是自己错的离谱。都到了这一步,若他再看不出少年是为了什么,就真白活了。 两世为人,叶鼎看的最多,便要属这贪婪。 “你确定要这么做。” 叶鼎寒着音问道,止不住怒意,这并非是为了一篓草药,亦或是被偷袭,而是少年触犯了他的底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少年因为一株草药便杀人,这是叶鼎无法理解的。 一旁,听到叶鼎的话,少年嘴角扯起一抹轻蔑。 “白痴,做都做了,还问这个,有意义吗,今天小爷心情好,大发慈悲,念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草药我收了,滚吧。” 随意的挥了挥手,此时此刻,少年的眼中,只有那一株不过价值数十辆雪银的接骨木,那还顾得上叶鼎。看着这一幕,叶鼎的心底有痛惜闪过,但这一次,其终是没再劝说什么。 叶鼎深知,少年一朝入魔,从此再无回头路。 这世上总有些事,永远不能去做,总有些禁忌,永远不能去触碰,一旦沾上,就会像吸毒一样,一辈子无法回头。 “很好。” 叶鼎深深看了少年一眼,随即转身离去,果断,干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年实力要高于自己,叶鼎很清楚,即使留下战一场,自己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赢。更何况,少年已有了杀心,叶鼎不愿冒险,做看似硬气,实则无谓的抗争。 有时候,退一步并不丢人。 第七章:时间 夕阳下的白鹿谷,第一次给叶鼎有一种冷漠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少年的事情,给叶鼎敲响了警钟。 尽管早知人心叵测,但叶鼎却从未想过会危险到这种程度。 今天,叶鼎只差一点,就可能丧命。 武道! 与前一世不同,在这个冷兵器的世界,人人修武,刀剑无眼,也许一点点冲突,就能置人身死。 “元神人物,或许比有些威慑性武器更可怕。” 山道上,叶鼎怀着沉重的心情往山下走,在这里,他真的太弱了,弱到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不过,叶鼎并不气馁,危机不能让他屈服,只会激起叶鼎的血性,奋力追赶。 “总有一日,我要这天,这地,再遮不住我的眼,阻不住我的足。” 大逍遥,痛快活一世,这亦是叶鼎的心愿,可在此之前,他得修出一身绝世武力,站在武道巅峰,无可匹敌。 夜幕渐渐降临,远处,小河流淌,一方山谷依稀可望。 白鹿谷, 叶鼎的归来,除有限的几个人外,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虽说叶鼎是小侯爷,但在这白鹿谷中,王公贵族并不在少数,甚至于,比叶鼎身份更尊贵的,也并非没有。 倒是第二天清晨,一则消息,让整个白鹿谷沸腾了。 “喂,听说了嘛,昨天,林轩那小子走大运,竟然采到了一株接骨木。” “不会吧,就他” “错不了,这事我亲眼所见,在顾执事那里,不止接骨木,还有其他草药不少,这小子可得意了哎,这种好事我咋遇不到,怂人有傻福啊。” 几人说话间,一少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于前一日相比,彼时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林轩挺着肚皮,迈着八字步,鼻孔朝天,春光无限,一身傲气全写在脸上,让人很难相信,这还是一日之前那个只会受欺乞求的少年。 河岸边,叶鼎远远看着这一幕,愤怒不露,神色平静。 “人性。” 叶鼎看的很透彻,在这世间,总有一些人会认不清自我,偏偏又喜欢高估自己的能力,虚华浮夸外表下,暴露的实则是一颗自卑之心。 “小人一朝得志,便不知东南西北。” 就如少年这般,意志不够坚定,容易迷失本心,陶醉阿谀奉承。 人群中,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林轩转头,刹那间,在其眼中有杀机一闪而过。 叶鼎! “该死,他什么意思。” 被叶鼎用一双淡然的眼神注视着,林轩愈发心虚,就仿佛大街上,光天化日下,让人给剥去了衣服,赤裸裸的,一丝不挂。 此刻,林轩最怕叶鼎揭穿自己,那样的话,他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形象,必又将瞬间崩毁。林轩不愿再回到那个人人的可欺的日子,那是他心底永远的伤痛,害怕被提起。 不说所有人,这几乎是大部分人的共性,排斥不堪的过去。 “不行,他不能留。” 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再一次,林轩对叶鼎起了杀意,并且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其是真想置叶鼎于死地,尽显自卑心态。 而这一切,叶鼎一概不知。 揭穿! 叶鼎不屑去做,少年所作所为,在其看来全是笑话,真正的强者必将是敢于直面人生,经得起挫折,在波澜的考验下,能坚挺住的人,而非苟且偷生,随波逐流。 一个没有感恩之心的人,叶鼎从未放在眼里。 小河流水,奏响的是一首坚毅的旋律。 清晨,万物复苏,白鹿谷底,在一片沉闷如雷的呼吸声中,诸多外院弟子完成晨练,吃过早饭,叶鼎带上药篓再次向深山进发,与昨日不同,今日,叶鼎的计划有所改变。 昏暗的老林中,叶鼎像饿极了眼的猛虎,疯狂捕杀猎物。 什么蛇虫蚁兽,只要叶鼎能看的上的,且有能力杀死的,尽皆不放过,全都斩于剑下,并取走其身体上寒血最多的部位。 这一日,匡山深处,一处清水潭边。 唰! 伴随一声凄厉的哀鸣,长剑如雪,叶鼎挥剑将一条丈长银色大蛇斩成两截,七寸端口处,叶鼎用剑尖轻轻一挑,跟着左手一伸,接住一颗硕大的蛇心。转身回首,叶鼎超身后不远处的一窝荒草嘴角微提。 与此同时,荒草丛中,看到这一幕,一少年怒极。 “小子,好胆。” 少年知道叶鼎是发现了他,在用行动挑衅自己,可他没办法,在没有得到确切命令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叶鼎还有一层身份摆在那,大秦天朝,风林侯之子,并非什么人想动就能动的。 风林侯之名,天下皆知,史上最年轻的一流强者。 虽说叶鼎在家不受待见,可这杀人儿子的大事,谁也摸不清风林侯什么意思,贸然杀了叶鼎,会引起什么不可测的后果。元神强者的怒火,这世间,少有人能承受的起。 在世人眼里,以风林侯的天资,应该早已元神在列,成就顶级。 “小子,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暗处,少年恨恨道,据他估算,半个月,叶鼎出现在白鹿书院的消息,应该已被送进了咸阳城。少年预计,若某些人真有想法,那最多再有半个月,定将会有消息传回,到那时,叶鼎是杀,是留,一目了然。 “小侯爷,等着吧。” 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随即,少年转身离去,既然已被发现,那再留下也没意义了。然而,少年不知,他在算时间,叶鼎同样也在算时间。 “半个月了。” 叶鼎仰望天穹,眼底有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从见到刘安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自己出现在白鹿书院的消息,必然瞒不住,届时,以那一位的妒忌心,必会有所动作。 “时间不多了。” 无形的,叶鼎心底升起一股紧迫感。 叶鼎深知,白鹿书院不比咸阳城,没有风林侯的照料,以那一位的手段,会更加肆无忌惮,到时,没有实力,自己将如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明悟危机,接下来的半个月,叶鼎陷入疯狂的修炼中,只猎取蛇虫蚁兽取血,甚至连采药都彻底放弃。 这样做,虽说其实力是有不小的进步,但一连半个月未带回一株草药,在白鹿谷中,叶鼎的废物之名,也渐渐坐实。此间,以林轩为首的数人,更是对叶鼎大肆抨击,到处宣扬叶鼎的废名。 纵是顾征,对叶鼎也慢慢失去重视,开始心生不满。 武道修行,天赋是其一,但若只有天赋,而无一颗进取之心,贪生怕死,也难成大器。 第八章:你的嘴像你的剑 十月,大雪封山,天气更加寒冷,几近滴水成冰的温度,让出门采药的人,一下少了很多。 山道上,熙熙攘攘,人数比一个月前少了一半有余。 山中苦寒难耐,除了平凡出身的,这种天气,但凡有点家世的弟子,都宁愿花钱买安,也不愿上山采药。 傍晚时分,上山采药的弟子陆续归来。 白鹿谷口,在两名杂役弟子不屑目光的注视下,叶鼎衣着干净的走进山谷。随即引发巨大轰动,一些弟子见到叶鼎,更仿佛见了鬼。 “我靠,吓死宝宝了。” “不是吧,难不成我眼花了,这冻死人的天,那小侯爷,竟然还往山上跑,莫不然是装上瘾了。” “我呸,什么小侯爷,贪生怕死,废物一个。” “就是,如果装有用,那还练武干嘛,大家都装,都成高手好了。” 四周,不时有各种各样的惊诧音,辱骂声传来,充斥耳膜,然而,出乎意料,叶鼎始终神色平静,不露喜悲,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这样的场景,一连半个月,每天经历,叶鼎早习以为常,甚至于,更夸张,更过分的,叶鼎都经历过。与之相比,眼前这点,在叶鼎来看,简直如小孩子过家家,再寻常不过。 人心! 在众人来心里,叶鼎空有天赋,而不知进取,是对武道的亵渎,同时隐藏在愤怒下的,还有一丝丝嫉妒。 不过,这些都是众人的看法,与叶鼎无关。 叶鼎从来不是活在别人眼里的人,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即可,不求对的起所有人,不求天下人都能接受,但求问心无愧。一般,只要叶鼎认为是对的,他都会去做。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半个月已过,叶鼎清楚,来自咸阳城的消息,大概就在这一两日便会到,可在此之前,叶鼎基本已确定了结果。 消息对他不利。 因为最近这几天,叶鼎不止一次发现,有人跟踪他,而且不止一人,这说明,那一位依然不打算放过他。一些人已然得到消息,只待确认后,便可借除去叶鼎,来交好那一位。 这类人或许不多,但至少,叶鼎知道的,刘安会是其一。 元神高人是强,可毕竟还做不到天下无敌,风林侯并非天命准圣,况且,就算天命准圣,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无敌世间。 大秦天朝,九大圣地,外加四方诸国,光人族,天命准圣就不止十位,倘若再加上妖魔之列,这个数字,只怕会更多,当今天下,能确定功成天命,步入轮回的,就有十数人。 人族历史上,天命准圣战死,亦非没有过先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终会来,难道求饶认输,人家就不杀自己了,痛痛快快的战死,总好过苟且一世。” 屋子内,叶鼎双目中有凌厉之光闪烁,气势如剑逼人。 做好坏的打算,做最好的争取。 一个月的时间,叶鼎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其相信,只要那一位不直接出动筑基以上强者,自己有信心对敌。 “来吧,想要我的命,还得看你有没有一口好牙。” 冬日的风,如狼嚎啸。 屋内,叶鼎简单收拾一番,就睡了去,一整日的厮杀,不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对叶鼎而言,皆有不小消耗。此时,叶鼎身心疲倦,困得厉害,倒下后不多久,便进入了睡眠。 一个时辰后,叶鼎沉入梦乡,而再次醒来,却是被人惊醒的。 “什么人!” 叶鼎惊怒,任谁被人无故打搅睡眠,都不会太友好,茅草屋的门,倒在地上,像是被人用脚踹开的,一个青年站在屋子中心处。 见叶鼎醒来,青年浑不在意,丝毫不把叶鼎当回事。 在青年看来,以他的身份,若非事不可推,其根本不可能特意来找叶鼎区区一外院弟子,尤其是,在听闻的叶鼎废名后,没来由的,青年心底对叶鼎升起一丝厌恶。 青年实在想不通,天明长老怎么会与这等废物有瓜葛牵扯。 “你就是叶鼎,天明长老叫我给你带句话,说,人来了,叫你自己当心,另外,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淡然的声音,像真只是一个传话人。 语毕,青年转身离去,急不可耐,好似与叶鼎多待一秒钟,对其而言,都如同受到莫大侮辱。青年从始至终,都没正看叶鼎一眼。 “该死。” 房间内,望着青年走远,叶鼎双拳紧握,心如火烧,怒不可止。 虽说叶鼎不在乎名声,可也绝非别人怎么样他都行,青年的行为,在叶鼎眼里,已经不单单是骂几句了,而是赤裸裸的羞辱,踹门而入,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真当我好欺嘛。”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叶鼎觉得,他有必要找个机会立威,不然,如青年今夜这般之事,只怕会越来越多。 “踩着别人寻找快感,不论什么时候,都属于世间大多数人的共性。” 叶鼎讨厌麻烦。 清晨,阳光倾撒大地,飞鸟振翅,蚁虫蛰伏,在虎啸猿啼声中,白鹿谷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白鹿溪旁,叶鼎早早便立在那,对四周的各种目光,其视若无睹。 别人怎么想,他管不着,只要不主动挑衅,叶鼎自不会出手,纵然是要立威,叶鼎也得找一个有点分量的人,譬如林轩,这些时日来,风生水起,被叶鼎看作最适合用来立威的一个。 望着不远外迈着八字步,被前呼后拥的少年,叶鼎嘴角轻提。 来了! 叶鼎知道,以林轩的性格,一定会借机生事,打击抨击抹黑自己,不过,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此刻,叶鼎欠缺的,就只有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正当出手的理由。 在这一点上,林轩也确实没让叶鼎失望,狂傲一如既往。 “咦,这不是我们的小侯爷吗,今个挺早啊,怎么,小侯爷改性,不准备继续废了,可您行吗,不要等下进了山,又躲在某个地方哭鼻子,小侯爷,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练武不适合你。” 说完,林轩看都不看叶鼎一眼,便“哈哈”大笑,仿佛畅快至极。 一旁,见到这一幕,叶鼎笑了,瞌睡来了有枕头,林轩狗改不了,本性难移,叶鼎等的便是这一刻。 “你的嘴像你的剑。” 第九章:谁被摧古拉朽 宛如晴天霹雳,所有人惊呆了,叶鼎不出言则已,一出言,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简直像怕事不够大。 什么叫“你的嘴像你的剑。” 剑同贱,两个字尽管读音相同,可意思却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前者指兵器,而后者,则是地地道道骂人的话。 “好家伙,这是要宣战吗,难道凭他自己,早听说这小侯爷喜欢装,可这回是不是装过头了。” “什么装,我看是得了失心疯。” “没错,林轩岂是那么好招惹的,龇牙必报,没看到黄凯几人嘛,以前欺负他的,而今有几个还没遭到报复我敢断定,这小侯爷今天铁定要倒霉,最起码一顿皮肉之苦少不了。”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全都不看好叶鼎。 不过也难怪,林轩的实力近来得到证实,而叶鼎却还背着“废物”之名,两相一比较,看上去,叶鼎确实不如人。 此时,离叶鼎不远处,林轩一张脸黑如锅底,阴沉的能滴水。 “好胆,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盯着叶鼎,林轩咬牙切齿道,狰狞着面孔,恨不得将叶鼎生吞活剥,多久了,自从树立形象后,有谁敢这么侮辱他林轩,林轩发誓,今天,一定给叶鼎颜色看,要他记住自己不好惹。 闻言,叶鼎摇了摇头。 或许这便是自卑者的悲哀,他们践踏,羞辱别人可以,可一旦别人反过来这么对他们,拥有一颗自卑之心的他们,就受不了了。 “再说一遍又如何,我说你嘴贱。” 叶鼎此话一出,顿时间,左右哗然一片,惊住了一群人。 好家伙,这要开战不成! 在众人来看,如果说之前叶鼎的话还能解释为同音的话,那这一次,当叶鼎骂出“嘴贱”后,就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而事实也确如众人所料。 紧跟着,众人便看到,场中,林轩眼目赤红,似是要喷出火焰来。 “好,很好,小子,你够种,别以为你是小侯爷,我就不敢动你,现在,就算你跪下道歉也没用了,侮辱我林轩,希望你骨头能跟你嘴一样硬,不然,断了可别怪我。” 愤怒,几乎让林轩失去理智,哪怕叶鼎是小侯爷,也止不住其的报复心。 可即便如此,叶鼎也没收敛。 被威胁,在叶鼎的意料之中,但这还不是他的终极目的,叶鼎想要林轩主动出手,这样的话,他才有借口借机立威。 白鹿谷中禁武,在这非常时刻,叶鼎不愿被人抓住把柄。 “我的骨头肯定比你硬,不服,有本事出剑,让你一只手,整天只会动嘴,莫不成你是属女人的哦,不对,我说错了,我白鹿书院的女弟子都比你强,说你属女人,我觉得是对她们侮辱。” 两世为人,论骂人,这世间恐怕没几个能比得上叶鼎。 被人骂作“连女人都不如”,这几乎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忍的,更徬论林轩这等本就心胸狭隘之人。 终于,林轩这次再也忍之不住,叶鼎一再的挑衅,终是让其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下一刻,林旭出手了。 锵! 伴随一声巨响,长剑出鞘,林轩积蓄已久的气势在一瞬间爆发,化成凶猛的一剑,三尺青锋直接撕裂空气,斩断流风,以闪电极速刺向叶鼎。 “小子,给我去死。” 林轩咆哮嘶吼,残忍的笑,状同魔鬼,杀气腾腾。 四周,见到这一幕,围观的人一阵惊呼,有人心生不忍,为叶鼎惋惜,“完了,林轩怒了,这下,那小侯爷不死也得残。” “哼,残了也是他自找的。” “没错,不怪林轩,真当他是小侯爷,别人就不敢动他了,想在白鹿谷生存,得先学会怎么做人,我们大家谁不这么过来的,让林轩教训一下也好,好教其记住要尊重老人。” 叶鼎强势,引起了部分大龄弟子的反感。 而这一切,叶鼎却是不知,当然,就算知道,以其的性格,也不会多争辩什么。因为这是别人的看法,与他何干,叶鼎从来不看别人脸色而活。 若什么都看年龄,那还要道理有何用。 叶鼎冷笑,紧盯着林轩袭来的剑,尽管其对自己有心,但林轩一样拥有实力,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树立威信,可见,对方实力必然有可取之处,叶鼎可不想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说了,让你一只手。” 长剑“唰”的出了剑鞘,说归说,但叶鼎下起手来可一点不含糊,右手执剑,始一出剑,便用尽全力。 剑出,杀! 叶鼎须发张开,全身血气沸腾,长剑上煞气滚滚。 握在手中,叶鼎划动精铁长剑,以一个极诡异的弧度落在身前,与此同时,林轩的剑,也到了,两剑相交,碰撞在下一息产生。 轰! 若惊雷炸响,金属与金属撞在一起,激起明亮的火花,气浪扩散,紧随其后,众人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什么,不可能!” “怎么会” “我眼没花,谁能告诉,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一众惊叫声中,叶鼎纹丝不动,而林轩,却如野猪撞树,倒飞出去,直落到十丈开外。这一刹那,时间都仿佛静止,所有人嘴巴大张,瞪大了眼,满脸皆是不可思议。 林轩有多强,他们与之交过手,一清二楚。 林轩要杀叶鼎,在众人看来,这本该十拿九稳才对,林轩摧古拉朽。而事实上也确实摧古拉朽,只不过被摧古拉朽的不是叶鼎,而是林轩自己。 念及叶鼎才习武一个月,这时,众人再看叶鼎,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强。” “好可怕的天赋。” 从无到有,只用一个月便战胜林轩,这一个月,没人知晓在叶鼎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会是惊人的。 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还有一山高,从没有人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永立巅峰。 叶鼎击败林轩,虽说出乎意料,可也在情理之中。 “哒,哒” 白鹿溪边,叶鼎眼神凌厉,拖着长剑向林轩走去,其每一步落下,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在林轩的心脏上,每过一息,林轩的脸都要更苍白一分。 一步,两步十步,百步 十丈,九丈 叶鼎不紧不慢,一步步向前走,林轩不住的往后退,可仍是避不开叶鼎的气场,眼见叶鼎越来越近,林轩到了崩溃的边缘。 片刻后,叶鼎止步,距离林轩半丈,右手握剑,双目微凛,剑被缓缓抬起,直至举过头顶,叶鼎一身气势也一齐攀至巅峰。 剑落之势已成,就在这时。 “够了。” 一道略显不耐的呵斥音突如其来,在叶鼎背后响起。 第十章:黑与白,伸进书院的手 “终于来了嘛。” 叶鼎冷笑,转身看去,不远外,有三道人影正缓缓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老者,顾征紧随其后,而在老者身右侧,还有一青年,略落后半步,腰悬长剑,身着华丽锦袍。 “是他,赵寒。” 叶鼎眼眸微眯,尽管知道那一位定不会放过他,但叶鼎却没想到,其能心狠到这种程度。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赵寒,筑基功大成,那一位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却被派来白鹿书院,可见那一位已经不耐了,等不及要置自己于死地。 “恩,不对。” 忽然,叶鼎精神猛地一怔,发现异常,呈现在感知中,赵寒一身血气旺盛,绝不像还在筑基的人所能有,宛如一头成精猛虎,其目光所到之处,煞气顿生,遥遥的,叶鼎便感受到有一股压迫袭来。 这种感觉,叶鼎只在一个身上碰到过,白鹿谷唯一的执事,顾征。 辟海纳气,三流强者! 一瞬间,叶鼎的心,沉入谷底,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叶鼎感觉,他仍是低估了那一位,行事狠辣,却还能滴水不漏,派一名三流强者,只要叶鼎还没筑基,百分百会被镇压。 在三流强者面前,任你筑基大成,炼出一匹汗血宝马之力,也只能束手就擒,两者根本不在一个世界,相差天和地,犹如云与泥,三流强者对筑基武士,翻手可杀,挥手及灭。 这一刻,面对赵寒,叶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不行,我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否则,不说母亲的大仇,便是我自己的生存,都要受到威胁。” 叶鼎暗下决定,今日过后,定要远离白鹿谷,不练就一身绝强的实力,绝不回来,不然,必死无疑。 当然,这也得他先逃脱过今天再说。 叶鼎盯着赵寒,同样,赵寒也在盯着叶鼎,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冷笑! 片刻后,以老者为首的三人,在距离叶鼎一丈处止住了脚步,看向叶鼎,老者眼中有厉芒一闪而过。 “你就是叶鼎,天赋尚可,实力不错,可心性太差,仗着实力欺压同门,白鹿谷禁武,你不知道吗,别以为你是小侯爷,就能怎样,就算是皇亲国戚,在我白鹿谷,也得遵循规矩来,你在白鹿谷中动武,以书院规矩,本该废除武艺,逐你出师门,送返回家才对,可念在赵执事求情,现在,罚你半个月内,采齐一千五百株采药,完不成,两罪并罚。” “你可不服。” 闻言,所有人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者始一到来,不等叶鼎开口,便给叶鼎定了罪,还不容反驳,这一下,任谁都看的出,老者是有意为难叶鼎,找叶鼎的茬。 黑白很明显。 半个月,一千五百株草药,将正常任务值翻了百倍,不说叶鼎,就算任一三流强者,也绝无法完成,更不要说,匡山深处,遍布危机,稍有不慎,叶鼎便可能殒命。 长老想要这小侯爷死。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一时间,众人看叶鼎,皆眼里带着同情。 一旁,叶鼎眸光微冷,别人看的出,作为当事人,他又岂会看不出,孰是孰非,一目了然的事,可看到还坚持这么做,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显而易见,这长老,是那一位的人。 “竟能把手伸进白鹿书院来。” 让一名一流强者甘愿为之驱使,来对付自己,叶鼎总算见识到了那一位及其背后势力的手段。 一流强者,不论在哪一方势力,都能算的上高层,中流砥柱。 “好一技阳谋!” 叶鼎相信,一旦他敢拒绝,灰衣老者定会以之为借口,将其毙于当场,所以,叶鼎不能拒绝,唯有认罚。 “无” 叶鼎冷声道,望着老者,他记住了。 与此同时,老者身旁,听到叶鼎的回答,赵寒冷冷一笑,仿佛在笑叶鼎太过天真,笑叶鼎不自量力。 下一刻,老者将眼目一转,望向倒在地上的林轩。 “你,入谷一年多,竟还不如一入谷一个月的新人,可见平日修炼多有懈怠,现罚你抄六艺千遍,你可有意见。” 听到这话,林轩大喜,如蒙大赦,哪还敢有半点意见。 “没有,没有。” 对着叶鼎,林轩面露讽刺,罚抄千遍六艺,虽然看起来很重,实则,其中好处多多,练武之人读书,能够增进武道境界。林轩不傻,他明白,这是有人意在堵他的嘴,与叶鼎的相比,他与其说被处罚,还不如说是奖励。 前后半个时辰 一场闹剧结束,以不公收场,可又有谁敢多说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即使有少数几个想站出来的,可也耐不住被大流冲击。 半日之后。 匡山深处,一处溪水边,叶鼎伸手捧起几捧清水,将脸上的血渍洗干净,此时,叶鼎一身衣衫,尽数被鲜血染红,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都坐不住了。” 蹲在地上,叶鼎目露寒光,警惕四周,这才仅仅过去数个时辰,他就遭遇了数波追杀,惊险至极。同时,叶鼎也再一次认识到了差距,与那一位相比,他真弱的可怜。 这无关乎实力,而是一个的人影响力。 三百里匡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内里囊括上百山峰,各个角落,纵是以白鹿书院之能,也难处处兼顾。叶鼎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已是潜入了匡山,又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还有多少人,仍在途中。 小心! 叶鼎苦笑,他想到临行前顾征特意的忠告,让他小心。可真的那么好小心吗,别人要杀他,总不至于提前告知。 偷袭暗杀,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尽人事,逆天命,遥望远处的连绵大山,叶鼎不甘就这样坐以待毙,随即,做下决定。 “往匡山更深处去。” 那里终年难见人烟,草药众多,叶鼎想要在半个月内采齐一千五百株草药,非那里不可。更重要的是,匡山越往里走,地势越险要,有利于叶鼎摆脱追兵,跳出困境。 不往里走,只在匡山外围,被各方势力围追堵截,叶鼎绝难活过三日。 第十一章:生死危机 山峰高耸入云,如剑临峙,崖壁陡峭,若刀削斧凿,松柏扎根在岩层中,长得苍天高大,葱郁的树冠,白天遮日,夜晚又避星月。 “第四天。” 叶鼎张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呢喃道。若非还有日出日落,在这昏暗难见光亮的古林中,他连时间都无法判断。 此刻,东方渐白,老林逐渐获得一丝光亮。 该离开了! 山谷中,叶鼎眸光锐利,他要寻找一条出路。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叶鼎可不相信那些人找不到他,对于追杀者的嗅觉,叶鼎早领教过,闻起血腥味来,简直比狗还灵。 三天时间,叶鼎被一路追杀围剿数十次,每一次间隔都不超过半个时辰。 更重要的是,从昨夜起,山中开始起雾,到晨时,已经伸手都看不见五指,纵是有敌追来,叶鼎也很难提前察觉。 远处,鹰鸣蛇嘶,虎啸山林,猿啼音在深谷中回荡。 被追杀,叶鼎迫于无奈,闯入匡山上百里,见到的却又是一番景象,这里不同于外界,人烟稀少,依稀还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因常年吞食老药,饮雨露精华,各种蛇虫蚁兽都要比外界大上许多,气血旺盛,堪比烈火烹油。 认准一条路,叶鼎向前迈步,可还不等走出几步,其就停了下来。 “麻烦了。” 望着前方的拦路虎,叶鼎剑眉顿蹙,尤其是,落在叶鼎感知中,这三丈斑斓大虎还实力不弱,就更让叶鼎恼怒至极,这意味他很可能要大战一场,若因此被耽搁,对叶鼎而言,会有大麻烦。 追兵随时会来,叶鼎不愿无故浪费体力。 “畜生,我知你通灵性,修行不易,我也不想为难你,让开。” 山深有灵,天地精气浓郁,猛兽终年潜居于此,久而久之,也就沾染了几分灵性,若能再有几分机缘,未必就不能更进一步,届时,将可称之为灵兽,是与妖兽截然不同的另一条修行之路。 灵兽有灵,通人性。 叶鼎眼前这头,虽然还不是灵兽,但在其看来,恐怕也相差不远,初步摆脱兽性,懂善恶。 然而,兽终究是兽,未成灵兽前,再怎么通人性,也仍会保有一丝兽性。 吼! 猛虎的领地意识很强,印在脑海的久远传承,根深蒂固,对待不请自来的另类,他们直观的会当成入侵者,不会太友好,更何况,叶鼎的剑久经杀戮,残留的煞气惊人,让斑斓大虎感到受了威胁。 在生死面前,任你多少善意,也难改变斑斓大虎求生的本能。 下一刻,斑斓大虎发动攻击。 猛虎啸,山林动,三丈虎躯一震,紧跟着,叶鼎便看到,斑斓大虎仿若四蹄踏风,向他扑来,速度极快。 “好畜生。” 叶鼎大惊道,这斑斓大虎远比他想的要强,在灵兽之路上已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离灵兽亦只差半步,五根虎趾宛如精铁铸成的利刃,在昏暗的环境中,泛着凌冽的寒光,还未接近,叶鼎就感受到锋芒逼人。 出剑! 集聚气势,长剑瞬间出鞘,三尺青锋落入右手中,叶鼎双目微凝,跟着手臂轻轻一扭,剑便被用力刺向前空,白雾散开,一道厉芒破空,一闪而过,有煞气滚滚相随。 叶鼎剑,可非死剑,是杀过生的剑。 知道斑斓大虎很强,叶鼎不敢大意,始一出手便拼尽全力,不然,无需等追兵到来,光斑斓大虎,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一头筋骨大成的猛虎,纵然是比之人族筑基圆满,实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叶鼎虽不弱,但与之相比,仍有着不小的差距。当然,这差距也并非就弥补不了,若能有一杆趁手的利器,叶鼎同样有信心斩虎。 这世间不乏神兵,只不过,以叶鼎如今的实力还接触不到。 时至今日,叶鼎得到巨大蜕变。 《君子六剑》,拔剑叶鼎领悟八分,刺剑五分,劈剑三分;往后不算,叶鼎一身筋骨打磨,也堪称脱胎换骨,连带其周身气力暴涨。 体内气血滚滚而动,叶鼎挥剑斗虎。 锵! 伴随一阵巨响,气浪翻卷,湮灭掉火花。露出在外,叶鼎的剑,被虎爪硬生生抓出几道不深不浅的印记,凶猛的力量,直震得叶鼎一连退了数十步,才站稳脚跟。 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抬头看斑斓大虎,这时候,叶鼎的面色有些凝重。 好强! 叶鼎忍不住感叹道,起初,他还能借助顶级筑基功的精妙,与斑斓大虎你来我往,斗个旗鼓相当,可随着时间推移,气血消耗,叶鼎渐露颓势,更可怕的是,斗了这么久,斑斓大虎浑身血气固如磐石,仍看出有半点消耗。 筑基境,气血是根本。 杀! 见猛虎袭来,叶鼎调动气血再战,不过,这一次叶鼎不在死拼了,他瞅准机会想逃。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虽说有所为,有所不为,可叶鼎亦不傻,自然看的出他不是斑斓大虎的对手,强留下来,不仅杀不了斑斓大虎,更有极大的概率,连他自己都搭进去。 这种代价,叶鼎承受不起。 另一边,似是看出了叶鼎的退势,斑斓大虎怒吼,陡然加重攻击,发动更猛烈的攻势,欲留下叶鼎。叶鼎的气血,对他诱惑很大,吃下叶鼎,或许他便能跨出那一直困着他的最后一步。 这是一种兽性本能。 虎爪翻飞,撕裂空气,与叶鼎的剑发生激烈碰撞,剧烈的金属音,即便隔开老远,都清晰可闻。斑斓大虎每一爪落下,都要掀起狂风,澎湃的力量,击的叶鼎不住后退。 防不住,不多时,叶鼎便身体受创,鲜血浸红衣衫,体力透支,叶鼎的颓势愈发明显。 轰! 若惊雷炸响,紧随其后,是一声清脆的断裂音,叶鼎被掀翻在地,大口喷血,五脏遭遇重创,就连手中的剑,都折成两截,断掉了最前面的三分之一。 叶鼎的剑,是白鹿谷的制式长剑,锋利有余,硬度不足。 “不好。” 虎掌坠落,在眼眸中迅速放大,叶鼎顿时失色,骇然惊叫,这一刻,他几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遭遇生死危机。 斑斓大虎似真不打算放过叶鼎,虎躯一跃,便狠扑向叶鼎,顿时腥风扑面。 第十二章:锋芒 虎啸摄魂,若惊雷,在叶鼎的耳边炸响,这一瞬间,叶鼎整个人都怔住了,在斑斓大虎气势的压迫下,动弹不得 虎爪袭来,生死一线。 “不” 虚发张开,叶鼎惊吼,两眼大睁,眼角兹裂渗血,他不想死,也不能死。母亲大仇未报,凶手公道未还,今日,叶鼎纵然是死,也无法瞑目。 这一刻,求生几乎成了一种不能。 在生与死面前,人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抬手,握住剩下的半截长剑,叶鼎挣扎着想要继续与斑斓猛虎厮杀,他不会,也做到坐以待毙,要叶鼎不反抗,除非他已死。 可这是这艰难的,斑斓大虎气势太盛,宛如万仞巨山。 与之相比,叶鼎如蝼如蚁。 万顷巨力临身,叶鼎每动一下手指,都要比平时多消耗百千倍的力量,但他仍旧不放弃。体内气血滚滚而动,叶鼎倾尽全力,置筋骨折断而不顾,也要拼死一战,宁可战死,不愿跪生。 抬剑,握紧剑柄,叶鼎用力将断剑向前推去,不求生,但求无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叶鼎无权弃生。 与此同时,似是感受到叶鼎求生的心情,莫名的,叶鼎的身体发生变化,下腹三寸处,丹田气海中,仿佛有一柄剑要冲出来,可又像被封印了,那剑,四处冲撞,冲不出。 丹田剧烈疼痛,似是有万千锋芒搅割,叶鼎惨叫连连。 “怎么回事。” 叶鼎脸色顿时苍白,当真是内忧外患,外有猛虎威胁生命,内在,他的丹田中竟然有物,并且,这物什么时候进去的,连叶鼎自己都不知道,诡异的就像与世俱来一般。 “不行,这样下去,不用猛虎,光这神秘的东西,就能要我命。” 皮膜鼓动,叶鼎调动浑身气血向丹田涌去,意图先镇压内忧再说,但可惜,这么做是徒劳,不仅毫无作用,反而适得其反。那物有灵,似乎察觉到了叶鼎的想法,挣扎的更加厉害。 眼见叶鼎的气血即将接近,终于,疼痛消失了。 一缕锋芒从叶鼎的丹田冲出,落入经脉中,如若游鱼,沿着叶鼎的经脉逆流而上,搅得叶鼎一阵难受。 不过还好,这锋芒并未叶鼎体内停留太久。 片刻后,那锋芒随着叶鼎的气血进入断剑,顿时间,断剑就像被赐予了生命,爆出无上光芒,天地骤然变色,大风起兮云飞扬,恐怖的气场,连叶鼎这个主人都感到心悸。 “好可怕,发生了什么。” 叶鼎一脸震惊,还夹着茫然,此刻,断剑已不受他控制,自动脱手而出,化成一道白光,若银色闪电划破虚空,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着斑斓大虎的眉心激射而去。 噗! 献血飞溅,朵朵血花绽放,伴随凄厉的哀嚎,斑斓大虎应声落地。 “死了” 叶鼎感到极不可思议,前一刻还凶威滔天,差点要了他命的斑斓大虎,这才过去几息,就莫名其妙的倒在自己面前,生机全无。 一切宛如梦幻,同时,叶鼎也泛起疑惑。 “那到底是什么。” 丹田内有一物,自己却全然不知,这时候,任叶鼎怎么去感受,去查看,也踪迹全无,若非斑斓大虎的确身死,眉心的鲜血还未干涸,叶鼎都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幻想。 腹里腹外,光滑如镜,无一丝痕迹,最后,叶鼎不得不放弃。 “总有一天,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口中呢喃道,叶鼎缓缓爬站起来,捡起不远外的断剑,向斑斓虎尸走去,这样一头离灵兽亦只差半步的斑斓大虎,对叶鼎而言,弥足珍贵。 虎骨熬汤,是锻骨良药。 开膛,破腹,抽筋剥皮,叶鼎动作麻利,伸手就砍下虎头,前后半刻功夫,一头三丈大虎全身但凡有用的部位,就被叶鼎全部取走。 虎血染红山岩,叶鼎转身离去。 清晨,太阳升起,云雾散开,叶鼎目光所及,有巨峰高耸入云。 落魂崖脚下,叶鼎斩杀斑斓大虎的地方,在其刚走不久,伴着犬吠,就有几道人影掠至。 下一刻,望着地上的斑斓大虎,其中一人眉头微蹙道。 “是他,刚走没多久。” “会不会搞错了,那小子实力有这么强,这头猛虎,即便是你我出手,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 几人都非常人,虽未辟海纳气,跨入三流之列,可也实力不凡,在筑基功上已擎至巅峰,全身皮膜筋骨皆打磨到极致,炼出一匹汗血宝马之力,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几人一眼便看穿了斑斓大虎死的虚实。 “是他,不会有错,雪獒的鼻子欺骗不得,哪怕是一流强者,被雪獒追踪,只要不一下遁出千里,也绝难逃脱,除非那小子成就元神还差不多,出入虚空,才能突然截断身上的气味。” 这人的意思很明显,叶鼎绝不可能是元神高人,所以还做不到摆脱雪獒。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借助了外力罢了。” 一人指着斑斓大虎眉心的孔洞说道,“你们看,这里是致命一击,我敢断定,那小子定是凭借什么利器才杀死的这斑斓猛虎。” 闻言,一人伸出手,摸向那孔洞,可紧跟着,其就猛然神色一惊,将手缩回,可这时已经晚了,就这一伸一缩间,那人食指尖就凭空多出了一道伤口,鲜血从受伤处缓缓流出。 望着这一幕,有人眼露骇然道。 “好惊人的锋芒。” “没错,这等锋芒,起码也得断发利刃才能有,甚至,我怀疑有可能是无痕宝兵,不然,何至于只一缕残锋芒,就让你我感到心悸,要知,我几人可都即将筑基,若非这次事关重大,公子也不会派我们来。” 几人没往高处想,并非那等神兵不存在,只是,几人潜意识下,不认为以叶鼎的身份,地位,实力能够获得。 神兵有灵,自行则主,非一般人能够驾驭。 “能判断是什么兵器吗。” 一人问道,闻声,那被问及之人摇了摇头,在斑斓大虎上残留的锋芒确实怪异,似剑非剑,似刀非刀,难以辨认。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追?” 第十三章:君子不屈,小人怒不平 “汪,汪,汪” 雪獒吠叫,这种犬天生是追捕能手,不仅具有敏锐的嗅觉,更身体强壮,成年雪獒,纵是面对虎狼,也不会胆怯,敢搏杀之。 山路险峻,普通人许难行走,可对雪獒而言,却不费事,如履平地。 “越来越近了。” 听着身后的狗叫,叶鼎越发有一种紧迫感,此刻,他正逃亡在一座高峰上,大雾弥漫,叶鼎根本看不清前路,唯有杀声不断从后方传来。 “快追,那小子就在前面,这一次断然不能再让他逃了,必须绝杀。” “没错,公子飞鹰传书,已经表露不满,如果再不杀了那小子,恐怕死的便要是我等几人。” 言罢,几人皆面露惧色。 侍奉主子多年,对自家公子的脾气,几人可谓一清二楚,龇牙必报,心狠手辣,毫无感情可言,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残忍,至亲都可杀。更何况他们这一群无足轻重的人。 几人能够想象到,完不成任务,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死! 生命受到威胁,所以,他们只能将叶鼎杀掉,只有这样,他们自己,连同他们家人,才能继续活下去,才能安宁。 落魂崖,匡山有数的高峰之一。 望着山壁上铁笔银钩的三个大字,叶鼎顿时眉头紧蹙,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误闯到这里来。 “当真天要亡我不成。” 叶鼎不甘道,前方是一处断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他已无路可去。 山巅,大风呼啸,凭白多出几分萧条,背靠悬崖,叶鼎一双眼紧盯着下山的路,他在等一些人到来。 片刻之后,叶鼎眸光一闪。 “来了” 目光所及,叶鼎看到,几条白色獒犬率先掠至,紧随其后,是数道人影,看着叶鼎,几人皆有种如释重负感,他们总算追上了这小子。 赵寒, 见清来人,叶鼎的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他明白,今日将再无侥幸可言,要么他死,要么死的是对面一群人。 而显然,叶鼎死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越境斩杀数名实力比自己高的敌手,当中更有一名真正的三流强者,纵然叶鼎对自己有信心,可这事听起来也不现实,彷如天方夜谭,况且,此时的叶鼎,还没有信心。 三流强者,对现在的叶鼎来说,还高若天穹,海深不可探。 但要让叶鼎放弃,也明显不可能。 “战,我叶鼎两世为人,难道还怕死不成,天要灭我,那也得看你这天够不够厚,天道不公,苍天可逆。” 抬头望天,叶鼎呢喃道,眼中有坚决流露,他不信命。 然而,虽不怕死,但不代表叶鼎就会坐以待毙,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在母亲大仇未报,凶手公道未还之前,叶鼎绝不会轻易弃生,但凡有一丝可能,叶鼎都要去争那一线生机。 断剑握于手中,叶鼎宁可战死,也不愿跪生,这是他的原则,亦是信仰。 生命不息,信仰不灭。 明悟本心,一刹那间,叶鼎的身心,仿佛经历一场洗礼,整个人都重新焕发生机,让其不禁感叹,武道神奇。 生死之间,虽有大恐怖,可亦有大机缘。 大繁中大简,大简中同样透着大繁,《君子六剑》,尽管只有六式,可却将君子之道阐述的淋漓尽致,拔剑是聚势,也象征着不屈,君子拔剑,纵使面对天,也会剑出。 叶鼎不知,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竟能暗合君子之道,不屈。 道理共用,一通百通。 另一边,似乎是察觉到了叶鼎的变化,赵寒不耐了,“小侯爷,这次怎么不逃了哦,小人忘了,小侯爷你没长翅膀,飞不过去。” 眼中透着戏谑,落在叶鼎耳中,赵寒的声音,说不出的刺耳,可即便如此,叶鼎也面不改色,不是没听见,而是不屑计较,君子慎渎,这世间不乏妒忌之人,叶鼎明白,对方是为了在自己身上找存在感。 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做惯了下人,卑微久了,骤然有机会俯视叶鼎这等小侯爷,赵寒感到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 可就在其洋洋得意,正准备高高在上时,叶鼎开口了。 “小人尔。” 简单的三个字,寥寥数笔,却又比什么都重,叶鼎口中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深深刺进了赵寒心中最脆弱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皇帝,在大街上被一个乞丐当众扇了耳光。 屈辱! “凭什么” 赵寒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一步,叶鼎还能保持着那一份淡然,在其看来,叶鼎应该跪地求饶才对。虽然,即使叶鼎求饶,他也不会放过了他,因为他没这个权利,可至少能让他在心里得意一番。 可叶鼎没有,不仅没有,还反过来嘲讽自己,这一刻,赵寒一张脸都扭曲了。 与之相比,叶鼎依然平静。 叶鼎看的很透彻,无论前世,亦或今生,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在强者面前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可若对上弱者,这些人立马又会换一副面孔,飞扬跋扈,趾高气昂,以为能掌控别人的生死。 在叶鼎来看,赵寒,无疑便是这类人,心境奇差。 这时,听到叶鼎的话,其他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严词厉斥,叶鼎骂赵寒,连着他们也一起骂了个遍。 “小子,狂妄,不知所谓。” “不错,还真当自己是小侯爷了,在我等眼里,你不过是蝼蚁罢了,跪下道歉,否则,今天定叫你生不如死,晓得我等的厉害。” 激烈的辱骂声充斥耳畔,而于这一切,叶鼎始终不言,冷漠以对。 蝼蚁骂他人蝼蚁,笑话而已。 叶鼎摇了摇头,世界上从不缺少这种人,他们骂别人可以,别人骂他们就不行,这些人,心境更差。 与此同时,叶鼎注意到,赵寒抬起了头。 “很好。” 双目被怒血充斥赤红,赵寒盯着叶鼎,声如寒冬里的冰水,透着彻骨的寒意,杀气腾腾。此时此刻,在其眼中,叶鼎必死无疑,就是个死人。 被一个蝼蚁侮辱,身为三流强者,赵寒怎能忍受,叶鼎不死,他怒不平。 第十四章:落魂崖落魂 怒焰如火,熊熊燃烧,这一刻,赵寒就像一头发疯的狼,失去理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杀死叶鼎。 下一刻,赵寒终于再按耐不住愤怒,出手了。 “猛虎拳,小子,你给我去死。” 拳动若山君,有虎啸阵阵,赵寒含怒一拳,立在对面,顿时间,叶鼎感觉有凶煞之气滚滚而动,扑面而来。 “好可怕。” 叶鼎震惊,今日之前,他并不清楚三流高手有多强,仅有所猜测,可在赵寒这一拳之后,叶鼎对三流高手的强大,总算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那便是,现在的他,还不可力敌。 武道修炼,辟丹田气海,纳内家真气,是突破,亦是质变。 与筑基武俢不同,一旦筑基功成后,武者便逐渐要开始接触大道本源,届时,实力上也会有质的飞越。 而这种飞越,从赵寒的一拳,便可以看出。 《猛虎拳》,仅仅是一门一流筑基功,为大秦军中所用,威猛有余,却变化不足,论等级,这门功法尚不如《君子六剑》,可此刻在赵寒手上,却展现出了莫大威力,比《君子六剑》强十倍不止。 闭上眼,叶鼎仿佛看到有一头黑色猛虎正在向他扑来。 “挡不住吗。” 骤然间,叶鼎目光变冷,他深知,从赵寒追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再无好说的了,唯有一战,胜者生,败者亡。 “想要我的命,也得看你有没有合口牙。” 锵! 拔剑,为了生存,叶鼎只能尽力一战,不求生,但求无愧,集聚的气势一瞬间爆发,长剑出鞘,紧跟着,叶鼎惊呆了。 “怎么回事。” 叶鼎不明白,为何会生出这种变化,这时,他只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个人,一个即使面对天,也不会屈服的君子。随之而来,叶鼎有感,他的剑,不再只是死物,莫名的变化,让他的剑,凭空多了一分生命。 握住断剑,这时候,也容不得叶鼎多想,猛虎袭来,生死转瞬间。 刺剑, 叶鼎握紧断剑,用尽全身的力量先前刺去,一刹那间,断剑化成一道闪电,以极速刺 破长空。 天威不可犯,君子尚且不惧,更何况猛虎,况且,赵寒的煞气猛虎还仅是虚幻之物。一头空有形,而不具势,没有实体的猛虎,纵是再强,面对君子,也难以立住脚。 君子不屈,拔剑圆满。 断剑与煞气猛虎相撞,紧随其后出现的一幕,怔住了所有人,在叶鼎的剑下,煞气猛虎未能撑过半息,便被斩破,烟消云散。然而,这还不算完,斩破煞气猛虎后,断剑依旧有力,速度不减,刺向赵寒。 “什么” 望着刺来的断剑,赵寒大惊,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叶鼎会如此之强,一剑破碎自己的攻击不说,还能留有余力,要知自己可已辟海纳气,功成筑基,纵然随手一击,又焉能有不敌之理。 仓促挥刀,赵寒将叶鼎的断剑击回,这一次,他终不敢再小视叶鼎。 “不错,小侯爷倒是叫我意外。” 说的简单,可没人知道,此时,赵寒心里的惊,无以复加,十二分拔剑,叶鼎的实力,着实出乎他意料。 “这等天赋。” 仅一个多月就能有这般实力,赵寒无法想象,若再给叶鼎时间,对方又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必会是惊人,到那时,纵使叶鼎对自己身后之人仍构不成威胁,可亦会成为麻烦。 而自家公子最讨厌麻烦。 “不行,此子今日决不能留,必须杀死。” 从叶鼎身上,赵寒看到了威胁,随即眼中杀意暴涨,殊不知,他惊,叶鼎比他更惊。 十二分拔剑! 叶鼎想不通,自己的实力怎会一下暴涨这么多,甚至连他自己都毫无感觉,就像无形中被人灌顶了一样,诡异至极。 君子不屈,从未有人告诉过叶鼎,因为就算在白鹿书院,能明悟的人也不多。 “难道是那道锋芒的缘故” 叶鼎不可避免的想到,这几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可不等叶鼎想通,赵寒就再度杀来,既已为敌,何须仁慈。 对敌人仁慈,便等于对自己残忍,身在江湖,这个道理赵寒自然懂。 “破浪刀,小侯爷,这次我看你还死不死。” 赵寒低吼,体内真气涌动,一刀斩出,顿时将三流高手的威严展露无遗。猛虎亮出獠牙,三尺刀气破空,赵寒要绝杀叶鼎,不再给叶鼎逃脱的机会,为了自己主子,同时也为了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赵寒相信,待得叶鼎长成,定不会放过他。 刀气贯空,叶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但就算如此,叶鼎也做不到坐以待毙,宁可战死,不愿跪生。 “战” 叶鼎长啸,拔剑,剑出有吟啸相随。 悟得拔剑精髓,叶鼎的剑,发生了本质上的蜕变,被赋予了灵性,断剑握于手中,瞬息间,叶鼎整个人都多了分不屈,断剑不断意,剑动若君子,对上赵寒的刀,叶鼎一时竟能不落下风。 虽然这只不过是暂时的,但亦足以惊的围观众人下巴掉一地。 “太惊人了,这小子竟能跟赵老大战成平手。” “匪夷所思,他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皆感到不可思议,叶鼎的韧性简直强的离谱,落在他们眼里,每一次,他们总以为叶鼎要撑不住的时候,叶鼎总又能顽强的挺过来,就像扎根在岩缝中的青竹,任大风吹摇,也能坚挺住。 十二分的拔剑,一次又一次,让叶鼎绝处逢生,可这也终归会有个极限。 三流高手毕竟是三流高手,能辟海纳气,即便再弱,也要比叶鼎强,随着时间推移,叶鼎渐落下风。 几息之后, 轰! 半空中,伴随一声巨响,长刀与断剑相撞,气浪翻滚,叶鼎口喷鲜血,被震飞出去。 但这仍未结束,赵寒已经等不及了。 一步落地,赵寒执刀跃起,要乘胜追击,四周那若有若无的怀疑目光,让其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屈辱。三流强者竟拿不下一个筑基武修,怎么看,都像他赵寒无能。 若不能亲手杀死叶鼎,赵寒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破浪斩,小子,你给我去死” 愤怒咆哮在山谷中回荡,五尺天刀断碎虚空,这次,叶鼎再无侥幸可言,本已裂缝遍布,濒临破碎的断剑在赵寒倾力一击下,根本抵挡不住,顷刻间,便碎成一片片。 奇迹终是未发生。 刀气斩在叶鼎身上,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将叶鼎击出落魂崖。 第十五章:寒潭,药园,茅屋,枯骨 云雾缭绕下,是一方寒潭,冰冷的潭水刺激,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鼎才幽幽转醒,恢复天知。 艰难的睁开双目,望着四周,叶鼎有疑惑,也有惊喜。 “我没死” 感受着这方空间内的生命气息,叶鼎确信,他还活着,传说地狱没有阳光,但透过天洞,叶鼎却看到,这里阳光明媚,不大的山谷中,长满了各种草药,不远外,建着一座茅草屋。 这地方有人! 从周围的格局布置来看,叶鼎不难判断,这方山谷,在他到来之前,已经有人来过,只是,不知而今那人是否还在。 片刻的错愕后,叶鼎即镇定下来,或许是经历了生死,叶鼎表现的很平静。 寒潭刺骨,低至零点的温度,让叶鼎不堪忍受,耗尽最后一分力,叶鼎爬到潭边的岩石上。低头看胸口深可见骨的刀伤,叶鼎有侥幸,也有怅然,这一刻,先前的记忆纷至沓来。 断剑碎,虽然叶鼎极力避让,可依然未能完全避开赵寒那一刀,被劈落崖底,斩成重伤。 “既然我没死,那就等着吧,总有再见的一天。” 眸光变冷,叶鼎呢喃道。 若非恰好掉进寒潭,那一日,叶鼎定十死无生,神消魄散,魂归苍茫,此刻暴尸深山,无人问津。 两世人生,叶鼎从来就不是仁慈的人,有仇不报非君子。 “还是低估你了,差人来白鹿谷杀我,既然你真想要我的命,那就走着瞧,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新仇旧恨,会有算清的一天,陪你下这盘棋,我倒要看看,谁输谁赢。” 吃过一次亏,叶鼎不会让自己再吃第二次。 “终究是一个没落的顶级势力,面对弱者,白鹿书院可能受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要遇到同等级的势力,谁比谁强,谁有比谁弱,还真难说。” 最起码,从赵寒能进白鹿谷杀他,就看的出,白鹿书院比那一位要弱。 经此一役,也终于让叶鼎看清了一个事实,白鹿书院护不住他,至少可以说,他叶鼎,还不值得白鹿书院动用底蕴。 想要生存,唯有靠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 “若有朝一日,我能转动轮回,把握天命,这天下我又有什么不可做,什么地方去不得,人心不古,天道沦丧,我叶鼎这一生,不求称霸天下,不求对的起世间所有人,但求无愧。” 目露坚定,叶鼎轻声道。 人参 灵芝 气血亏空,拖着疲惫的身体,叶鼎在山谷中前行,内心一次次受到冲击,到现在已然麻木了。 遍地草药,叶鼎就没看见一株低于五年份的,简直颠覆认知。 “这到底什么地方。” 叶鼎心里泛起疑惑,按理说,这样的地方不该无主才对,可他进来许久,却未曾见到哪怕个人,着实诡异,让叶鼎不禁怀疑,这地方会不会真的无主,亦或是主人早已离开。 草药长在一人高的杂草中,像很久没人打理了。 寂静的山谷,神秘的药园,叶鼎费力的挪动步子,远处,茅草屋在望,谜底或许就在其中。 下一刻,不等走出几步,叶鼎就停了下来,看着十丈外的红花,怔怔出神。 鲜艳的花,在风中摇曳,给叶鼎有一种久违的熟悉。 接骨木 这是叶鼎第二次见到这种草药,上一次,叶鼎用一株接骨木看清了一个人,而这一次,念及身后还背着的虎骨,即便以叶鼎的心境,也掩饰不住狂喜。 “虎骨与接骨木,也许,还有希望。” 与赵寒一战,跌下落魂崖,叶鼎虽然未死,可也受创不清,此时,叶鼎全身经脉错位,七成以上骨骼或折断,或生出裂痕,几乎伤到了本源,若不能治好,别说筑基,叶鼎今后能不能再练武都成问题。 此前,叶鼎一直在担忧,而如今,其总算有了几分底气。 “半人高,这一株接骨木最少了长了有百年,再配上那头大虎全身的虎骨,若能炼出《药经》中提到的锻骨粉,我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只可惜,炼制锻骨粉的配药不好找,不知这山谷中可有。” 这世间有药,柔和了各种草药的精华,对人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人族有先贤,尝百草,编著《药经》传世经典,造福万民,经一代代传承,至今已到了一个很完善的地步。 按耐住心头的悸动,暂别接骨木,叶鼎继续向茅草屋走去。 片刻之后,茅草屋前,在呼唤几声,确定无人应后,叶鼎仅略作犹豫,便推门而入。 吱! 伴随一声轻响,木门被叶鼎缓缓推开,入目所示,是一处不大的房间,屋子一角,整齐的站着数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这时,叶鼎转头去看,只见几丈外卧室的床上,隐约有人影盘坐,却感受不倒有任何生机。 一具枯骨坐床沿,膝盖处有细帛摊开,帛上写满字,叶鼎伸手将之抄起,良久才读完,跟着,一声叹息。 “原来如此。” 神医鬼手,在大秦天朝,这近乎是一代传奇,纵使四方诸国,其也声名显赫,叶鼎很小时,便听过这一位的诸多传闻,却没想到,竟能在白鹿书院见到对方,尽管早死去多时。 细帛上,密密麻麻,写的全是神医鬼手生平风光事迹,如治好某某元神高手,药死某某妖魔云云。 “以这一位的地位,怎会跑到这山谷来,且看样子,还住了不短的年月,就不知,是被人胁迫,还是主动前来。” 叶鼎猜测,多半是后者。 神医鬼手,医术无双,治好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这等身份,叶鼎不相信,当时敢有人冒天下之大不为,将其囚禁起来,而且,叶鼎从其尸骨上看出,其明显是自然死亡,生前并未受到伤害。 “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跪下身,叶鼎重重对着枯骨磕了三个头,这一跪,无关乎尊严,而是对一个死去前辈的敬重。 神医鬼手 神医赞的是他的美名,在人族,神医一生救人无数,被诸多人奉为神圣,立长生排位,祈祷其能长生不死;而鬼手,则就是妖魔一道对其的怒谓,鬼手一世,被他配置毒,毒死的妖魔,足有万千。 神医鬼手,精医亦擅毒。 “咔嚓。” 随着叶鼎第三次额头落地,其身前的地面,突然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张兽皮古卷,以及一封写在油纸上的信。 第十六章:万劫不灭体 神医谷第三天,在服用一些草药后,叶鼎的伤势,渐渐有所好转,屋子里,花半柱香看完神医鬼手留下的信,叶鼎不禁心生惋惜。 时也,命也 “顽石体质,不曾想,这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体质,神医鬼手,真是我人族一大损失。” 武道休命,逆天夺命。 “元神人物尚能活过两百,而成就天命准圣,更是可再向天逆夺三百寿元,若神医鬼手能够修武,成就元神,多活一段岁月的话,以其那旷世无双的医术,及鬼神莫测的用毒之能,我人族在四海的防御,必然会更加稳固,甚至反扑,也说不定但可惜。” 天道轮回,寿命多寡,人力有穷时。 至于要说彻底绝灭妖族,叶鼎摇了摇头,觉得多半不现实。 妖族势大,自天外降临,论历史,比人族还古老,而今虽然被人族镇压,赶入四海,可其的底蕴依旧在,仍让人族忌惮不矣,怕其卷土重来,到那时,必又将生灵涂炭。 “除非出一尊真正的圣人,否则,谁能力挽狂澜,但圣人之道,又岂是那么好证的,即便以当今秦皇天下第一的武力,其距离成圣,也差不止一步,更何况哎,想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人族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实力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也未必就惧他妖族。” 叶鼎一时乱想,涉及到未来,谁又能说清,天命都不能完全把握。 “看看这兽皮中记载的是何秘籍,对我可否有用。” 古朴的兽皮,取自不知名的野兽,无形中,有一股苍凉之气外泄,仿佛来自十分久远的年代,上面洋洋洒洒,记了有近万字,足足耗费一个时辰,叶鼎才将之看完。 紧跟着,叶鼎忍不住一声低喝。 “好大的口气。” 从古至今,谁又敢说自己万劫不灭,纵是当年的妖族诸圣,恐怕也不敢说自己就不朽不死。 四千八百年前,天外天,人族三圣联手最后一任夏皇将妖族诸圣放逐虚空。 夏皇战死,三圣失踪,圣人尚不能做到的事,叶鼎不认为,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做到。 《万劫不灭体》不死不灭,不腐不朽。 “怕又是哪个异想天开的家伙,这古卷上记载的草药,有些连我都没听说过,也就那神医鬼手神通广大,才能根据药性作出变动等等,神医鬼手为什么要作出变动,难道对方认为可行,莫不成。” 叶鼎倒吸一口凉气。 神医鬼手留下的药方,叶鼎认真再看,这一次,终于品味出一丝不同寻常,或可说是颠覆认知。 虎骨,接骨木,易筋草,燃血花 七尾蝎,碧磷蛇 “这哪是什么炼药,简直是炼人,阴阳相克,五行生灭,把人和药一起放到大鼎中蒸煮,与之相比,那锻骨粉连皮毛都算不上,按照这幅药方,只要能坚持住,完成炼身,到时,我这一身力量怕是能擎至万斤,况且,这还仅是第一步而已。” 真是个疯子。 叶鼎不敢想象,若真将《万劫不灭体》练成,他的肉身又该强到什么程度,或许真能如秘籍所言,不死不灭,不腐不朽。 “同样是炼体,这《万劫不灭体》中记载的炼体之法,就算当世那些顶级筑基功,估计都难以媲美,差距如同天与地,有云泥之别还有,这先天行属,谁能想到,在这白鹿书院,竟藏有一种。” 这一刻,叶鼎豁然开朗。 神医鬼手生来没有丹田,无法通过正常途径练武,故而,《万劫不灭体》这等纯炼体武学,就成了其唯一的希望。 叶鼎猜测,神医鬼手之所以来白鹿书院,可能是冲着那先天行属来的。 “就不知道是哪一种” 叶鼎目光闪烁,先天行属之说,它曾在书中读到过。 大道有五行,天地诞生之初,各分化为九种,坠落五方大地,或藏于市井,或隐于深山大泽,天下人皆视之为珍宝。 先天行属,本就属于五行本源的一部分,天生适合用来参悟本源。 每一种先天行属,都有其自身独特的玄奥。 “传闻,那夏皇小时候便误吞过一种,就不知是真是假,五脏锻元,用先天行属来激活五脏之力,这不是疯子行径是什么,谁不知晓先天行属可怕,蕴含着无上力量,莫说吞服,便只是接触,都有极大的机率置人身死。” 在叶鼎看来,这《万劫不灭体》应该不为当世所有,现今的炼体之法,或多或少,都有所借鉴。 接下来的几天,叶鼎翻找神医鬼手的遗物,更确信自己的猜想。 神医鬼手,当初欲炼《万劫不灭体》。 从茅屋外的药园,叶鼎找齐了用来修炼《万劫不灭体》第一步所需的全部草药,并且,在神医谷的一角,叶鼎还发现一口大鼎。 大鼎是青铜铸成,有一人多高,鼎身上铭刻了无数图案。 乾坤,山河,日月,人 茅草屋中,叶鼎围着青铜大鼎打转,内心隐隐有种感觉,这大鼎不凡,只不过被掩盖了真实面貌。 此后一连数天,叶鼎将《万劫不灭体》第一部分反复研读,他打算修炼。 这是叶鼎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叶鼎思虑,若他想给母亲报仇,还母亲一个公道,唯有独辟蹊径,而《万劫不灭体》便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叶鼎对自己有信心,可那一位呢,论天赋,不比他差,神兵不缺,功法随意挑,背后又有着顶级实力支撑,而他却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得靠自己,怎么算,他毫无胜算。 “先将这《万劫不灭体》第一部分修成再说。” 盘坐在床上,叶鼎眸光坚定,轻声道。十天时间,他已经将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此刻,叶鼎在等一个时间。 这一日,风和日丽,神医谷茅草屋前,叶鼎抬头望天,看着太阳位置变化,叶鼎明白,他等的时间来了。 采药, 整整一千九百二十七株草药,被整齐的放在神医谷中央的空地上,旁边立着那口青铜大鼎,下面堆放着木柴,皆是砍伐百年以上的古木而来,因为这种木头生的火,更旺,更持久有力。 下一刻,叶鼎开始从寒潭中取水,灌入鼎中。 第十七章:仙肌玉骨,法体双修 农历,立冬 立冬,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从这一天起,便标志正式进入冬季,人体的毛孔也逐渐开始关闭,为储存体内的能量。 从神医鬼手的记载中,叶鼎了解到,立冬,最适合炼体。 此时,神医谷中央,当叶鼎将最后一株草药,接骨木丢入鼎中,整个青铜大鼎,已经沸腾到极致,鼎下烈火熊熊,叶鼎将剩下的柴火尽数堆上,一瞬间,火势更加猛烈,宛如烈火烹油。 火光映照着脸庞,叶鼎眸光坚定,呢喃道。 “差不多了。” 褪去衣衫,叶鼎纵身一跃,落入鼎中,纵使摆在面前是超过百度的高温,其也丝毫不犹豫。 对这一刻,叶鼎早有心理准备。 滚滚热浪来袭,叶鼎浑身毛孔大开,一刹那间,其只感觉有无尽能量从毛孔涌进体内,如饿虎扑食,奔腾的大江遇上突然变窄的河道,硬挤进去,在巨大力量的冲撞下,叶鼎本就未痊愈的筋骨,又瞬间折断。 身体仿佛被人用大力撕开,疼痛剧烈,但叶鼎仍保有一丝理智。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凤凰涅槃,尚得先烈火焚身,与母亲的死相比,这点苦与痛又算什么。” 眼中折射出一抹坚毅,叶鼎强忍住跳出去的冲动,咬牙坚持。 这是苦难,亦是机遇,叶鼎不愿放弃,他很清楚,想要战胜那一位,及其背后的人,为母亲报仇,还母亲一个公道,《万劫不灭体》是唯一的机会,唯有修炼这一门看似不可能修成的神功,走出一条不一样,却又独属于自己的路,他才有希望。 《万劫不灭体》对人体的探索,堪称达到极限。 人体仿如一个小型世界,阴阳协调,五行生灭,天生蕴含无尽密藏,拥有无穷潜力,而《万劫不灭体》所做的,便是开启这些密藏,激发人的潜在能力。 鼎中的温度很高,叶鼎弓着背,全身赤红,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这几乎是一种最原始的炼体法门,与而今的筑基功相比,方式简单粗暴,毫无温和可言,却又偏偏更契合“炼体”二字,直指炼体核心,是真正将人的身体当成钢铁一般捶打,熬炼。 同样,用这种方式炼体,叶鼎收获惊人。 此刻,叶鼎有一种错觉,自己全身都被一股磅礴的能量所充斥,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乃至每一个细胞,每一缕毛发都不例外。 整整一千九百二十七草药所集聚的能量,一头离灵兽只差半步猛虎一身的精华,两者神奇的柔和在一起,尽数涌入到叶鼎身体中,硬生生将叶鼎撑大,像一个气球,可离爆炸又始终差一线。 承受着苦与痛,叶鼎在煎熬中蜕变升华。 废血排到体外,将药液染成鲜红色,炼体一道,易筋锻骨,伐毛换血,通常修炼筑基功,境界不到,炼体也肯定无法大成,可《万劫不灭体》不一样,用近乎残暴的方式炼体。 时间推移,鼎中,叶鼎渐渐按耐不住,嘶吼出声。 像一头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狼,叶鼎在鼎中挣扎,为了不让药液渗出,叶鼎只能拉动事先备好的线绳,牵引鼎盖,将整个青铜大鼎封住。 这时,鼎下的火已逐渐熄灭。 鼎盖是神医鬼手后配的,通体为不知名的金铁所铸,足有千斤重,然纵是如此,大鼎也被叶鼎折腾的摇晃不断,顶盖不时掀开,可见一个比常人臃肿三五倍的身影。 一个时辰后,青铜大鼎缓缓平息,归于静默,有肉香从中溢出。 夜晚,月华如水,星光璀璨,星星与月亮的光华,皆悉数落到青铜大鼎上;正午,烈阳当空,从太阳上落下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柱,笼罩着青铜大鼎,此后一连九天,天地精气仿若受到什么吸引,从四方八方向神医谷汇聚,并朝着青铜大鼎涌去。 夜色下,青铜大鼎就像一头蛰睡的猛兽,内蕴一点生机。 第十日清晨, 太阳跃出地平线,紫气东来,万物复苏。跨过遥远的距离,随着一缕落入神医谷,钻进青铜大鼎,猛兽骤然苏醒。 紫气象征着生命。 青铜大鼎中,初时还如烛火摇曳,明灭不定的生机,一遇到紫气,顿时躁动起来,似如干柴碰上烈火,一点就燃,烧的炽烈,仅仅过去半个时辰,便攀至顶峰,形同九天烈阳。 鼎中能量涌动,下一刻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顶盖被冲上天,一道人影从青铜大鼎腾起,落在地上,叶鼎由内而外,清香扑鼻,透过水晶般的肌肤,其看到,他周身骨骼,皆发出如玉的光泽。 仙肌玉骨 叶鼎震惊,这几乎是传说中仙神才有的体质,此时此刻,叶鼎能感受到,他一身力量起码有一万斤,对着空气砸出一拳,紧随其后,出现了骇人的一幕,空气被巨大的力量挤压,产生一个惊人的弧度。 “这,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散去力道,叶鼎眸露骇然,虽然他不知道幼龙有多强,但叶鼎有感,现在他这一副肉身,即便比之幼龙,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体内气血涌动,奔腾如江海,冲破头顶,浩瀚若汪洋。血管中,鲜血浓如铅汞,叶鼎的每一滴血都细如沙,璀璨若钻,皮膜坚韧有弹性,大筋若龙,骨骼硬如钢铁,骨髓如霜。 “炼骨如钢,炼髓若霜,就这么成了。” 叶鼎感到不可思议。 武道筑基,易筋锻骨,伐毛换血,叶鼎只用了十天时间,便完成了天下九成九人一辈子不可能完成的事,同时,叶鼎也明悟,他气血旺盛,之所以没形成汗血宝马一类的灵物,是因为他对《君子六剑》的领悟还不够。 以道理构筑气血,方能筑基大成。 “这《万劫不灭体》好则好,可修炼过程实在太过危险,尤其是那融炼先天行属,更步步危机,稍有不慎,就可能殒命,而且,先天行属又岂是那么好找的,姑且先试试再说。” 从《万劫不灭体》上,叶鼎尝到了甜头,他不愿就此放弃。 可《万劫不灭体》终究只是炼体之道,虽有大道至理,但仍局限于自身,未与外天地交融,和现在的武道一内一外,有很大不同。 元神俢法,《万劫不灭体》炼体。 法体双修,是叶鼎给自己定下的路,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努力领悟《君子六剑》,提升武道境界。 第十八章:命,最不值钱 君子不屈,拔剑若惊雷,剑落,有力劈华山之势,执剑斩罪恶,一剑撩起,行侠仗义。 谷中,叶鼎手握长剑翻飞,气势凌厉逼人。 “落” 半晌,随着一声低喝,叶鼎虎目大睁,双手握剑,突然一跃而起,人影腾空,长剑被高高举过头顶,随即,伴着叶鼎双臂用力,长剑又重重落下,呈一条竖直线,劈向寒潭边的一块巨石。 下一刻,面对叶鼎这一技劈剑,那巨石,仿若泥土。 轰! 巨响惊天,断裂音在山谷中回荡,四起的烟尘中,能看见,巨石被从中间劈成两半,望着这一幕,叶鼎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满意。 “不错” 挽动手中的剑,叶鼎赞赏道,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月来换的第二十一把剑,一柄竹剑能有这等威力,着实出乎叶鼎意料,更难能可贵是,劈断巨石后,竹剑竟还能毫发无损。 “竹剑杀人,看来真所言非虚。” 叶鼎想到一则很早就听过的传闻,一代剑客,以竹剑行侠仗义。其实不仅这一世,在上一世,这种传说叶鼎也听说过。 紫竹剑, 是叶鼎在神医谷寻到的一株紫竹削制而成,那紫竹并不高大,但却通体紫金,散发着氤氲之气,显得灵性十足,据叶鼎估计,那紫竹起码长了有千年之久,制成剑后,不仅弹性十足,就连硬度,都堪比钢铁。 竹剑归鞘,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让叶鼎忍不住再次称赞道。 好剑! 竹子本就质坚,更何况还是长了千年的紫竹,千年紫竹,便是比之金铁也不遑多让,甚至某些方面,比金铁更有优势。 获得一柄趁手的好剑,几乎是每一位剑客都梦寐以求的。 片刻后,抬头望天,叶鼎轻声道。 “该回去了。” 心中有一丝留恋,神医谷,这种暂别江湖,远离争斗的生活,叶鼎很向往,但同时他也明白,这样的生活,必然不会属于他,至少目前不会,因为,他还有母仇未报。 过多的安逸,只会磨去一个人的进取之心。 抛却炼体所花费的九天,在这神医谷,能如隐士一般,平静的过上一个月,叶鼎已然心满意足。 白鹿谷, 眼中有冷意一闪而过,叶鼎很期待一些人再见到他时的表情。 “怕是很多人都以为我死了吧。” 叶鼎冷笑,这一个月,他可不是白过的,每一日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叶鼎都在修炼,神医谷中不缺书籍,虽然当中医书偏多,但亦不乏儒家经典,叶鼎每日诵读,再将从书中领悟的道理融入到武道中,境界精进如飞。 握紧拳头,叶鼎相信,再见面,他会让很多人大吃一惊。 赵寒, 这个人叶鼎必杀。 体内气血涌动,一万斤的力量,给了叶鼎足够的底气,若再碰上赵寒,叶鼎有信心战而杀之。 第二天清晨,大风起,叶鼎最后看一眼神医谷,随转身离去,这个地方让他蜕变,给了他希望。潜过寒潭,当叶鼎再现时,已出了神医谷,四周大山茫茫,崖壁陡峭,叶鼎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远外,落魂崖矗立,隐藏在云雾中,看不清到底有多高,崖底,白骨成堆。 “也不知有多少人命陨于此。” 叶鼎感叹,白鹿书院立院几千年,纵然每三年招收一次门生,数千年下来,积累的也不计其数,白鹿谷,每一年都有弟子失踪,入得匡山就再没出来过,说是死于意外,可世上又哪有那么多意外。 在叶鼎看来,落魂崖,焉然成了一块抛尸地。 “安息。” 对着一堆白骨,叶鼎躬身一拜,逝者已逝,且不论这些人是因何而死,但终究是一条命,死者为大,叶鼎这一拜,无关乎对与错,恩与怨,杀与被杀,仅是对生命的尊重。 身在江湖越久,叶鼎看的就越透彻,这世间,最不值钱的当要属人命。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有人为了金钱杀人,有人为了食物夺命,一杆神兵可能会引发一场大战,一本秘籍亦可能致使一个家族毁灭,或是贪婪,或是为了生存,强者与弱者,结仇与复仇 每一天,这世上都在上演着这样或那样的杀戮,死亡成为主旋律。 “其实,最危险的是人。” 人心叵测,隔着肚皮,善恶难辨,这一刹那,叶鼎明悟,想要在这片天地间活下去,活长活久,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有时候,并非你不招惹人,别人就不招惹你,一切皆起于利益。 武道休命亦修心。 武力,当是强者秉持正义的工具,是弱者维护自身的武器,没有理法的武力,终是莽夫行径,站不住脚,而空有理法,不具武力,也是虚妄,理法再好,却难形成威慑力。 转过身,叶鼎迈步,向着白鹿谷走去。 冬日的气温很低,即便都到了九十点钟,太阳高照,西北风袭来,也一样寒意刺骨,冷进骨髓里。 白露谷谷口,两名杂役弟子裹着厚棉衣,身形懒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嘴里说的也多是一些不着边的话。 “哎,可惜了那小侯爷,天赋不错。” “谁说不呢,哎,你说那小侯爷人都死了,为何那赵执事还不走,搞得我每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给找麻烦。” 像是有些畏惧那赵执事,那人说话时,不自觉往周围偷瞄几眼。 瞧见同伴这幅模样,另一人嗤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好歹人家也是三流强者,怎就甘心给人当狗使唤,在这白鹿谷多好,金钱,权利,女弟子什么都有,傻子才会走,唉,我可告诉你,听有人传,河对面有好几个女弟子都给这赵执事总之,你懂就好,想要不被找麻烦也简单,隔三差五送点东西就行。” 这人明显知道的更多,尤其是,说到女弟子时,其情不自禁就咽了口唾沫。 能入白鹿书院的女弟子,有几个是简单的,大多根骨不凡,尽管还只十四五岁,可由于修炼筑基功,根骨初长成,也初见婀娜,水灵灵的小雏苗,早引得一群男弟子躁动不安,若非碍于门规,不少人早下手了,却没想到让那赵执事拔了头筹。 两人一阵惋惜。 随即,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围绕女子,一时间,两人眉飞色舞,讨论的激烈,大有收他个三千后宫的架势,似乎都感觉不到冷。 “真的,假的,改明我也试试,对了,你说给那赵执事送什么好,便宜了嘛,又怕不领情,太贵我又买不起,真烦心。” “不用太贵重,我跟你说咦,怎么会有人。” 第十九章:风中人归来 大风起 错愕,惊讶,就像大白天看见鬼,两名杂役弟子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白鹿谷早有禁令,禁止弟子在山中过夜。 “这人是谁。” 这是两人共同的疑问,据他们所知,昨天进山采药的弟子傍晚可都归来了,况且,此时晨练还未结束,所有弟子应该在白鹿溪边练剑才对,又怎会有人从谷外归来。 “莫非,昨天半夜有人出谷了。” 两人不可避免的想到,似乎唯有这种解释才合理,同时,两人也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上报,亦或讹此人一番,私自出谷可是大罪,两人相信,只要这人不傻,应该会答应。 毕竟,比起被逐出书院,仅仅付出一点财物,怎么看,都划算的多。 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 片刻后,见那人走近,两名杂役弟子摆出架势,准备先威胁恐吓一番再说,一人刚准备开口,可话到嘴边,就被另一人止住了,觉察到同伴在拉自己衣服,这人似乎很不爽。 “白痴,你拉我干什么,没看我要教育这小子吗。” “蠢货,你看是谁。” 闻言,那人一惊,连忙转头对着来人看去,落入眼中,那是一张平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叶鼎。” “小侯爷。” 瞬息间,两人神情骤变,内心震惊,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消失在匡山中一个月,在众人的想法中,叶鼎早已死去多时,虽然赵寒没承认,但谁都明白,是他下的手。 一个三流高手出手,要杀一个筑基武俢,焉能有失手之理。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赵寒确实失手了,叶鼎依然活着,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在匡山中躲了一个月不说,再度归来,看样子还实力有所提升。 两人都修炼过筑基功,虽说没筑基成功,但一点眼力还是有的,此时,叶根骨清透,发丝晶莹,身轻如燕,明显是筑基功大进,并且,据两人目测,这进步可能还不小。 丰神俊朗! 再见叶鼎,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闪过这个词。 与此同时,叶鼎与两人擦肩而过,只随意一瞥,其就将两名杂役弟子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一幕他并不意外,在叶鼎的意料之中。 两人心里想什么,叶鼎一清二楚。 “左右是一群可怜人。” 叶鼎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两人已年过三十,若没机缘,此生恐怕都筑基无望,更重要的是,两人早已失去了那颗拼搏进取的心。 谁能言不死,一息尚存,希望不灭。 “武道修行,其实更多的是修心,心境不到,纵是给你绝世天赋又如何,一样大器难成,观世间绝顶,又有多少是生来的天才,但每一位绝顶,都必然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挫折,永远是强者成长的薪火,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咸鱼尚且能翻身,更何况是人。” 心境蜕变,不觉间,叶鼎对《君子六剑》的领悟,又深刻几分。 君子永不言弃。 远处,看着叶鼎的背影,两名杂役弟子吃惊,这才过去多久,这位小侯爷的实力就又提高了。 “好可怕的天赋。” 两人相视一眼,不禁感叹道。 而这一切皆与叶鼎无关,此刻,他正在向白鹿谷内走去,随着越来越近,叶鼎一张脸,始终古井无波。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却出现了,可想而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白鹿谷, 叶鼎的归来,宛如一场风暴,转瞬便席卷了整个白鹿谷,甚至连白鹿书院都有被惊动的趋势,很多人议论纷纷,一些人坐不住了。 “死而复生。” 屋子里,灰衣老者目光闪烁,心情许久都未能平定下来。 白鹿谷,一间奢华的木屋,这时候,不断有摔砸声从中传出,赵寒低吼咆哮,仿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该死的小子,怎么会,怎么会” 叶鼎未死,在赵寒觉得,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堂堂三流高手,竟然杀不死一个筑基武俢,赵寒毫不怀疑别人会说他无能,更可悲的是,这事若传到自家公子耳里,自己一顿惩罚肯定逃不了。 下一刻,赵寒抬起头,赤红着两眼,寒着音道。 “不行,这小子一定得死。” 赵寒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杀死叶鼎,他有感,再不除去叶鼎,下一次,死的就可能是他。 从叶鼎身上,赵寒感受到了威胁。 茅草屋,瞧着一地散乱的衣物,叶鼎再一次见识到了人性,显然是有人以为他死了,过来翻箱倒柜,墙根处,一口大木箱倒扣,书籍散落开来,被人撕成了碎纸,撒的满地都是。 这些书,皆是叶鼎从咸阳城中带来,不贵重,但胜在是经典。 默默的收拾打扫,待得叶鼎将最后一堆废纸倒出,茅草屋门口,他见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人。 顾征, 望着眼前的少年,顾征神色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少年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每一次,总能出人意料。 良久,顾征一声叹息。 “回来就好。” 这一刻,叶鼎表现的很淡然,尽管他知道不是对方的错,但其仍难提起过多的热情,在叶鼎心里,顾征此人进取不足,沉稳有余,缺少了一种对武道该有的激情,更甚之,在叶鼎来看,整个白鹿书院也都如此。 牺牲一名弟子,往小了看,是息事宁人,可往大了来说,便是懦弱的表现。 同样是顶级势力,可白鹿书院的做法,落在他人眼里,无疑会被打上一个烙印,软弱可欺。 “落寞,并非没有原因的。” 白露书院,曾经的武道圣地,而今却落到这步田地,隐约间,叶鼎感觉他找到了根源所在。 “读书人谦虚礼让是没错,但这可不代表不争。” 这一刹那,叶鼎的脑子里划过武当,掠过少林,一个是道家,说清静无为,一个是佛家,讲断绝红尘,不念七情六欲,同为武道圣地,人家却能蒸蒸日上,而白露书院却在走下坡路。 “君子不争,当是不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的,分毫必争。” 另一边,似是察觉到了叶鼎的冷淡,顾征的脸上,不自然就浮起一抹尴尬,他很清楚叶鼎为何会这样,被人当成弃子抛弃,这种事,搁谁身上也不会舒服,叶鼎没拔剑相向,已经能算仁至义尽。 面对叶鼎的平淡,顾征不愿久待,在其转身的一瞬间,有一道声音落入叶鼎耳中。 “还有三天年祭,他们可能借机发难,你自己当心。” 顾征好意提醒,然而,却没注意到,这时,听到他的话,叶鼎嘴角微微扯起一丝莫名。 “年祭吗。” 叶鼎目光微凝,轻声道。 第二十章:天马踏空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 冬至, 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排在倒数第三位,通常而言,过了这一天,也就基本标志着这一年离结束不远了。 冬至祭祖,又称年祭,是大秦天朝,乃至五方大地自上古传下的习俗。 白鹿书院立院数千年,对这种古老的传承更加看重,在这一天,不仅要举行庄重的祭祀仪式,更有声势浩大的年祭校武,意在检验弟子们这一年修行的成果,防止懈怠偷懒者。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时,整个白鹿谷都陷入一片忙碌,直至辰时才结束。 阳光下,一座巨大的演武台架在白鹿溪岸边,正东面,横放着数把檀木大椅。 “听说了嘛,今天赵长老要来。” “赵长老算什么,我听人讲,况天明况长老也会来,要知道,况长老可是我白鹿书院最年轻的一流前者,若能被他看重收为徒,那我这辈子可就无忧了,至少也能混个二流高手,再不济,三流也行。” 几个少年相互吹嘘着,但话里话外,都有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这时,只听另一人调侃道。 “做梦吧,就你,还二流,真当你叫刘碧心,你就能凝聚碧血丹心了,能筑基都是你家祖坟冒烟” 不远处,听着几名少年的对话,叶鼎微微一笑。 “这或许便是少年心性。” 在这一刻,叶鼎近乎本能的忽视了自己的年龄,虽然他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但其却有两世人生,两世叠加在一起,叶鼎大小也算个过来人,在一些事情上,自要比这群少年看的更加透彻。 强者之路是寂寞的,太多的人,只因耐不住这份寂寞,而变得平庸。 年少多梦想,这几乎是所有少年人的共性,人在少年时,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有无限可能,然后树下各种宏大目标,但殊不知,年少轻狂,真正能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人。 “胜利,永远属于哪个最初便不放弃的人。” 叶鼎呢喃道,像是在告诫自己,尽管这三天什么也没发生,但叶鼎却闻到一股别样的气息,平静下透着压抑,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叶鼎绝不相信那些人会轻易放过他,不发难,只因为在酝酿必杀一击。 半个时辰后,第一人到来。 况天明, 白鹿书院最年轻的长老,一流高手,稳坐天下铸胎境第十七把交椅,天赋堪与风林侯比肩。当然,这还是十年前的排名,而今十年未动手,具体没人知道况天明到了哪一步,但不用说,一定会更强。 甚至于,有人怀疑,以况天明的积累与天赋,已然元神在列。 隔着老远,望着那风采依旧,身形如剑的男子,叶鼎心里由衷的感激,是这个人,给了他成为强者的机会。但不知为何,再见,况天明仿若没看到叶鼎,其始一到来,便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犹豫,但这种情况下,叶鼎也不好去打扰。 赵长老, 也就是当日的灰衣老者,是最后一个到来的,从其踏入白鹿谷的那一刻起,叶鼎若有所觉,对方的目光始终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对着那一双如毒蛇般的冷目,叶鼎清楚,今日,必有暴风雨。 午时,艳阳高照,本来无风的白鹿谷突然刮起大风,在一连续繁杂的礼仪中,众人完成祭祀,随即迎来另一项盛事。 年祭校武, 作为白鹿谷执事,顾征自然而然,就成了主持人,说了一堆场面话后,紧跟着,顾征语气一变,直入正题。 “年祭校武,点到为止,下面进行第一项,试鼎。” 鼎,国之重器,民间自古有钟鸣鼎食之说,不同的鼎,有不同的用法,不仅可用来祭祀,煮食,也被武道修炼当成一种试力的工具。 大秦天朝,统一度量衡,规定,一石为一百二十斤,六石为一马,而汗血宝马,则象征着千斤巨力。 少年争锋,谁甘落人后。 一时间,演武场上,有各种鼎被举起,千年时光,让白鹿书院积下了无数鼎,从一石到六石,足有上千座,此次拿出来的,仅是很少一部分。 看着四周或惊喜,或不甘的表情,叶鼎明悟,这是有人突破了,有人还停留在原地不前。 伸手握住一口鼎,下一刻,叶鼎猛然一怔。 “不好。” 叶鼎大惊,这鼎明显非随意而制,握住鼎的一刹那,他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血被一股神秘力量勾动,犹如脱缰野马向手中的鼎涌去。 顿时,叶鼎神色大变。 调动力量去镇压,可这时候,已是为时晚矣,措不及防下,叶鼎仍被勾去了少量气血,然而,叶鼎的气血何等旺盛,就算只很少一点,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一口六石大鼎被叶鼎举起,虽说其因骤生的变故踉跄了一下,但也足够惊人。 “好家伙,这小侯爷好大的力。” 有人叹,有人惊,可也并非每个人皆如此,至少,赵寒与灰衣老者便不会,叶鼎表现的越优秀,两人眼中的杀意就越盛。 “这小子。” 两人眼中寒光一阵闪烁,若非省得时机不对,两人都有暴起杀人的冲动。这时候,没人注意到,一直紧闭着眼的的况天明,突然睁开双目,望向叶鼎的方向,其脸上有疑惑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在离叶鼎十丈外的一处,传来惊呼。 “快看,汗血宝马。” “是刘少。” 叶鼎转头看去,只见此刻,在刘安的头顶上,有一头三丈大马扬蹄,那马浑身的毛都呈现出血色,鲜红欲滴。 汗血宝马出,代表着皮膜筋骨练至圆满,享受着众人的艳羡,刘安洋洋自得,尤其是,在察觉到叶鼎看向他时,刘安的眉宇间,更扬起一抹高傲,不自觉就挺起胸脯口。 但是,不等刘安得意个够,没过几息,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天马踏空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在演武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布衣少年默默举鼎,在其头顶上方,有一头一丈插翅银马飞奔,神骏至极,与之相比,汗血宝马更像一头凡物,缺少灵性。 隔着很远,盯着那匹天马,叶鼎怔怔出神。 “悟剑” 第二十一章:赤子,针对 这一刻,被一众人围观,少年的脸上,不自然就浮起一抹羞红。 九天上,隐约有嘶鸣响起。 一匹天马踏空,惊住的不只有白鹿谷众弟子,此刻,就连观礼台上的众高人,也再无法镇定了,纷纷起身。 望着那一匹天马,一儒袍老者问道。 “那小家伙叫什么。” 身为一流高手,老人深知,要将君子六剑参悟大成不难,难的是圆满,以及更进一步的悟剑。而要想达到那一步,光有天赋可不行,心性,机缘,缺一不可。 闻言,顾征一怔,赶忙答道。 “回长老,那小家伙叫莫名,今年十九岁,入谷三年,父母务农。” 顾征不傻,自是能听出老者弦外音,很明显,这长老是动了惜才的念头,白鹿书院而今人才凋零,能得一天才,自然倍加珍惜。顾征特意点明少年出身,无谓是想告诉老者,少年可用。 作为白鹿谷执事,顾征要做的可不仅是传授武道,同样有举贤之能。 果然,听到顾征的话,老者眼前一亮。 莫名! 少年的身世,让老者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戒虑。 当今秦皇,乾纲独断,圣手遮天,大有一统天下,融合庙堂内外之心,搞的整个武林人心惶惶,戒备提防不断,老人也是迫于无奈,先小人后君子,没人会愿意自家多一个有异心的人。 得知良才并非皇家的人,老者大喜。 “很好,年祭结束后,问那小子,愿不愿意上我书峰,老夫亲自收他为徒。” 美玉不容错过,老者赶忙出言,意图先下手为强,抢下少年再说,但其他人也不慢,被老者抢先一步,观礼台上另几位老人早后悔不矢,这时候,尽皆发话,让顾征传讯,要给予少年其他选择。 读书人亦有争斗心。 看观礼台上,几位长老争得面红耳赤,顾征无奈,只能答应传达,都是长老,得罪谁都不好。 这时,还能保持镇定的,唯有况天明和赵姓灰衣老者,前者只在天马现世时,表现过一瞬间的诧异,随后又闭目养神,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而后者,则自始至终,目不斜视,盯着叶鼎。 一位悟得天马的小武俢而已,虽然少见,但赵姓老者不认为值得他背后的势力去拉拢,若是蛟马,他或许会争一争。 蛟马不同于天马,需要天赋更强,每一世能修出的人不多。 少年比之叶鼎,在赵姓长老看来,叶鼎的价值,无疑要更大,斩杀叶鼎,是自己主子的计划之一。 观礼台上,几位长老动静闹得很大,引得一众弟子侧目。 “这莫名运气真好。” “谁说不呢,看这小子平时傻愣愣的,没想到竟能不声不响俢出个天马来,我这么英明神武,却还在为汗血宝马奋斗,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哎,老天不长眼啊。” 艳羡者有之,妒忌者有之。 拜一名书院长老为师,几乎是白鹿谷所有弟子的梦想,更别说,如莫名这样,被一众长老抢着收徒,简直是光耀门楣的事。 远处,刘安一脸恨意。 宝马扬蹄,这本该是属于他的荣耀,该他享受四方崇拜才对,可谁知,被一个不起眼的人抢了风头,刘安怎能不怒,恨不得杀莫名泄愤,但他不敢,不说他实力不如莫名,即使他比莫名强,他也不敢,此时,莫名正得宠,杀他无异于自己找死。 下一刻,刘安按耐住杀意,他要隐忍蛰伏,来日再找机会报仇。 相隔不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包括刘安脸上的表情变化,从得意到杀意,良久,叶鼎摇了摇头。 人性 随着接触越多,叶鼎将这二字看的愈发透彻。 “这世间总有一些人,他们的嫉妒心要远大于包容心,总觉得,他们比别人强可以,别人比他们强就不行,别人合该匍匐在他们的脚下,而这些人,正常难有大成就。” 如刘安,在叶鼎看来,便是这类人,天赋有,但心性奇差,眼里容不下人,而反观莫名,赤子心性。 赤子生来有一颗至诚,至善,至纯的心,好奇世间万物,追求真理。 试想一下,当某个人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个人,或一件事上,并掷以虔诚,那还有什么做不好的,铁杵都能磨成针。 莫名能有此成就,叶鼎并不意外,赤子天生,强求不得。 天马引起的风波,直至过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白鹿谷,年祭校武继续,顾征一步迈出,可不等其开口,观礼台上,赵姓长老站了起来,声音充满不容置疑。 “慢着。” 赵姓长老开口,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望了过去,书院长老,铸胎强者,几乎是权利的代言词,纵然是顾征,被无故打断,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与一名一流高手争论,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与此同时,不远外,静静看着这一幕,叶鼎冷笑。 “等不及了吗。” 叶鼎可不信,以赵姓长老的高傲,会屈身管一众外院弟子的事,果不其然,仅仅过了片刻,赵姓长老就暴露了本心。 “顾执事,你且退下吧,年祭校武,今次由老夫亲自主持,老夫思虑,往年校武皆是分组较技,这种方法好则好,可太过浪费时间,今日,老夫打算改革,实行擂台战,设擂主,其他人上台挑战,胜者留,败者腿,最后胜利的人为魁首尔等可有意见。” 一番话,赵姓老者说的冠冕堂皇。 意见,谁会有意见,得罪一名书院长老,除非那人蠢到家,在这个关键节点上,纵然有人知道赵姓长老是针对叶鼎,也不会说出来。 人之本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损人而利己,恐怕少有人会不愿意,多数情况下,人都是自私的。 演武台上,环顾四周,叶鼎目光所及,数百人,无一人反对。 随即,叶鼎淡然一笑。 人心, 叶鼎并不在意他人如何,赵姓长老的发难,在其意料之中,叶鼎只痛惜人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 “到底是社会改变人,还是人改变了社会。” 叶鼎轻声道,与此同时,观礼台上,隔着几张椅子,况天明再度醒来,深深看了赵姓长老一眼。 第二十二章:再见懦弱冷漠 冬至,艳阳高照,本该是明媚的一天,可此时的白鹿谷,却笼罩在一股压抑中,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份压抑更重。 白鹿谷, 变味的年祭校武,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着,连续两个时辰,上百人上场,互有胜负,但却从没有一人能连胜十场。 演武台下,叶鼎静静看着,口中呢喃道。 “还在等吗。” 两个时辰,未有一个人向叶鼎发难,这不仅没让他放松,反而让叶鼎愈加警惕起来。叶鼎可不相信赵姓老者与赵寒会放过他,之所以不发难,恐怕是在酝酿更阴险的一击。 压抑下的爆发,叶鼎敢肯定,接下来,不来则已,一来,必将你死我亡。 “杀我,还得看你们可有口好牙。” 寒着音,叶鼎低声道,他有信心,只要赵姓老者不亲自动手,余下,纵使赵寒厚着脸皮出手,叶鼎也自信能挡住,至少能保证不死。 万劫不灭体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研,叶鼎愈发感到其博大精深,炼体入微,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根本不像这个时代所能有的,配合君子六剑修炼,而今,每时每刻,叶鼎的身体都在变化。 一个月的时间,叶鼎的气血,力量,又有不小的进步。 下一刻, 轰! 伴随一声巨响,演武台上,两道人影一触即分,一人被直接轰飞了出去,而另一人,仅是后退几步,便又稳稳站住了脚。 台下,望着这一幕,众人一阵惊呼。 “好强” “第九胜了,张猛这小子想干什么,难道他还想十连胜不成。” 不止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因为第九胜后,那少年并未下来,还立在演武台上,显然是在等待下一个挑战者,但这时候,唯有少数人看的清楚,少年想要十连胜,已希望不大。 “气血亏空。” 叶鼎低语,落在他眼中,此刻,那少年已到了极限,脸色苍白,明显气血严重透支,据叶鼎估计,第十场,不用多强,哪怕只刚入谷的弟子,都能轻松让少年落败。 只是,叶鼎没想到的,上去的不是哪个刚入谷的弟子,而是刘安。 嘭! 右脚跺地,刘安纵身一跃,上了演武台,对着对面的少年,刘安面露嘲讽道:“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把你轰下去。” 嚣张,霸道,完全符合刘安的性格,这一刻,按照他的预想,那少年应该一脸不甘,然后乖乖滚下台才对,可出于意料,少年求战心切,并未认输,纵是明知不敌,其也要一战。 “不了,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强。” 面露凝重,少年轻声道,他知道刘安很强,但能有一个与强者交手,突破极限的机会,少年不愿放弃。 追求武道极巅,是少年从小的梦想,但只可惜,他选错了人。 少年高估了刘安的心性。 话音未落,少年便迎来刘安一道杀人的目光,愣在原地,这一刹那,听到少年的华,刘安怒极。 “什么时候起,随意一个人就敢挑衅自己了。” 刘安天性自负,目不容人,虽然不久前他刚被莫名压了一头,但修出汗血宝马来,刘安亦不认为在白鹿谷还有几人是他对手,即便少年已经九连胜了也不行,他刘安不容挑衅。 少年的举动,在刘安看来,简直是侮辱。 这还了得,刘安不能容忍这样的侮辱,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一息之间,其就出手了,长剑出鞘,杀气顿时滚滚而动。 “小子,给我去死。” 刘安怒吼,像一匹发了狂的狼,这时,伴随其一剑刺出,在其背后,有一匹宝马跃然而生,与长剑结合,气势可怖至极,煞气惊天,隔着十丈,少年都能感受的到。 宝马踏空,少年猛然惊醒,知晓刘安起了杀心。 “不好” 看长剑袭来,少年大惊,生死关头,其赶忙做出反击,但终归是晚了一步,刘安含怒而击,速度快到极致,十丈距离,少年的剑刚勉强抬起,刘安的攻击就到了近前。 宝马扬蹄,长剑破空,挡不住。 噗嗤! 鲜血溅出三丈,刘安这一剑毫不留情,不单将少年击下了站台,更将少年击飞出去十丈。 少年遭受重创,但更痛的其实是少年的心。 少年后悔,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白鹿谷,当着众人的面,刘安真敢置门轨于不顾,对他痛下杀手,而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书院长老与执事,看见刘安要杀他,竟然没一个人阻拦。 几息之后,少年应声落地,跟着头一歪,昏死过去。 不远处,目睹少年被两名杂役弟子抬走救治,叶鼎瞬间眸光变冷,他很清楚,少年受此重伤,即使能治好,今后只怕也再难入武道,伤及本源,少年这一辈子算是废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因两个字。 人心, 叶鼎再一次见识到了白鹿书院的懦弱,或者说是冷漠。 白鹿谷禁止弟子动武,更徬论是杀人,这是立谷时便定下的规矩,但今日却有人犯了,更重要的是,那人不单犯了,还是当着众书院长老执事的面,却没受到任何惩戒。 “或许,死一两个弟子对白鹿书院来说真不算什么,只要能息事宁人。” 门规成了没规,这一瞬间,叶鼎感觉有点可笑。与此同时,四野一片静默,观礼台上,赵姓长老开口了。 “年祭比武,死伤总是难免的,下面继续。” 像一锤定音,赵姓长老发话,其他长老不说,余下的人,谁又敢妄言,就算有人不满,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得罪一名书院长老,一流高手,可并非谁都那个胆子。 闻言,叶鼎眸光更冷。 倒是刘安,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这个结局,在他的意料之中,堂堂大秦天朝吏部尚书的孙子,在白鹿谷杀一人,杀了也就杀了,刘安不觉得白鹿书院敢把他怎么样,最多轻描淡写的警告几句,走个形式过场。 甚至现在,有赵姓长老袒护,连警告都免了,他刘安在白鹿谷杀人,无罪。 嘴角轻蔑微提,刘安转过身,叫战。 “下一个是谁。” 第二十三章:想死,成全你 “下一个,你。” “你,对,没错,就你,给我上来” 这一刻,擂台挑战变成了邀战,演武台上,刘安狂傲至极,肆意的点人与他对战,但凡被其点中,认输都不行,必须要打上一场,在一连有三人被之重伤后,台下的人,个个对刘安畏之如虎。 谁愿意与一个疯子战斗,在白鹿谷,刘安杀人无罪,可他们呢。 纵然有人实力比刘安高,看刘安再怎么不顺眼,也不敢真正下死手,得罪刘安是小,得罪赵姓长老是大。 没人会愿意因为一场小小的比试,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这一点,叶鼎看的很透彻。 第十场, 此时,演武台上,两匹汗血宝马碰撞,相互碾压,气势狂暴至极,剑光若电光雷霆,不仅速度快,且极具破坏力,两人交战,每一剑都蕴含杀机,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杀! 少年大吼,双目怒睁,似是在发泄心中的不甘。 他很强,论境界,同样皮膜筋骨大成,修出了汗血宝马,甚至于,若论对君子六剑的领悟,其还要更深刻,可奈何却遇上了刘安。 刘安背后是赵姓长老,少年不敢得罪。 “啊,看剑。” 少年怒吼,仿佛真的求胜心切,实则内心憋屈,明明实力比对方强,却不能取胜,这种感觉,给谁都会不好受,但没办法,为了生存,他只能败,而且还不能败得太明显。 瞅准机会,少年一剑刺向刘安,露出破绽,并被刘安抓住,用以反击。 “找死”,刘安大喜。 剑出,撕裂空气,刘安的剑,刁钻且狠辣,虽然少了君子该有的风范,但却更有杀伤力,一时间,在其的猛烈攻势下,少年渐露疲态,落在众人眼中,少年慢慢落入下风,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可唯有少数人明白,并非刘安太强,而是少年迫不得已,故意势弱。 甚至,在叶鼎的感知中,少年还要比刘安强一筹不止。 实际上,与刘安对战,少年的体内始终压着一股气血,据叶鼎估计,这气血若全部爆发的话,刘安根本抵挡不住,败,只是瞬息间的事,更甚之,若少年不留手,刘安被当场格杀,也不无可能。 “要败了” 叶鼎呢喃道,话音未落,伴随一声巨响,少年被刘安击出演武台,半空中,少年翻身落地。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刘安,少年一句话不说,随转身离去。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叶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人败可以,但心不可败。” 在叶鼎看来,比心性,少年不知要比刘安强多少,天与地的差别,少年心性刚强,而刘安 叶鼎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演武台上,刘安一脸得意,仿若一只得胜的大公鸡,十连胜,被他视之为别人不可完成的荣誉。 俯视台下众人,倏而,刘安的目光,在叶鼎身上停了下来。 “小侯爷,请吧。” 刘安冷笑,他可没忘了与某些人之间的交易,杀掉叶鼎,是那些人庇护他的条件之一。 刘安携十连胜大势邀战,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叶鼎。 “战,不战。” 多数人认为叶鼎不会迎战,毕竟,摆在明面上的实力,叶鼎不如刘安,在一些人想来,只要叶鼎不傻,都会拒绝。 都是出身贵族,父辈同朝为官,谁会为难谁。 当然,这是他人的想法,与叶鼎何干,叶鼎从来就不是按别人想法过的人,叶鼎所为,不求对的起天下,不求所有人都能接受,但求问心无愧。 应战, 不仅应战,还强势应战,下一刻,脚尖点地,叶鼎纵身一跃便上了演武台,看是未言一字,可叶鼎的行动,却又比说什么都强势,刘安想杀叶鼎,殊不知,叶鼎也在等这个机会。 “想死,成全你。” 盯着刘安,叶鼎冷漠道,这一瞬间,在其眼睛里有杀意涌动,不用说,叶鼎也知道刘安是那一位的人,先是赵姓长老插手年祭校武,再到庇护刘安,一切的一切,只为一个目的,杀死叶鼎。 刘安的发难,在叶鼎意料之中,但叶鼎却想不到会等这么久。 叶鼎不懂,试鼎一项被莫名压了一头,刘安很不爽,一直想找机会证明自己,十连胜是他刻意为之。 另一边,听到叶鼎的话,刘安骤然一愣,随即怒意陡升。 “好,好,好,不愧为小侯爷,够狂。” 刘安很怒,仅仅是因为叶鼎抢了他的话,一个实力不如自己的人,竟还敢口出狂言,说自己去想死,这算什么,挑衅吗,在其来看,则更像侮辱。尤其是,这个侮辱他的人还是叶鼎,刘安更无法忍受。 被侮辱,还叫人忍耐,这本就是一件苛刻的事,更何况刘安还心性奇差。 下一刻,按耐不住怒火,刘安动手了。 锵! 长剑出鞘,刘安猛然一剑向叶鼎刺去,迅疾如雷,并且,伴随刘安这一剑刺出,顿时间,在其头顶上方有一头汗血宝马跃然而生。 叶鼎的气血并未衍生出汗血宝马来,刘安本能的认为叶鼎不如自己。 宝马踏空,煞气惊天,恐怖慎人。 刘安和叶鼎相隔不过十丈,在飞奔的马蹄下,这点距离,完全了可以忽略不计,大风搅动刘海,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煞气,叶鼎感到震惊。 好强! 叶鼎瞳孔收缩,尽管他已经高估刘安了,却没想到,仍是低估了。 刘安真的很强,唯有真正交手,叶鼎才体会到,筑基大成,果然非同小可,不可以常理来衡量。 一个人,若皮膜筋骨练至大成,便会发生本质上的蜕变,若能再进一步,即为为生命升华。虽然刘安仅君子六剑大成,炼出了汗血宝马,可千斤巨力,又岂能小觑。 可是,不可小觑又如何,叶鼎不畏惧。 修炼万劫不灭体,叶鼎有足够的自信,倘若只言肉身,这世间恐怕没几个人能比他强,徬论刘安,此时此刻,即便面对的是赵寒,叶鼎也敢战之。 十丈距离,汗血宝马转瞬及至。 然而,刘安快,叶鼎更快,眼见刘安的剑直指眉心,到了近前,叶鼎眸光微凝,不退反进。 右手握住剑柄,半息,叶鼎一步迈出,拔剑。 第二十四章:技惊四座,竹剑斩敌 君子拔剑,不屈 紫竹剑出鞘,顷刻间,在叶鼎身前划出一道紫光,并伴着凌厉的杀伐之气,这一瞬间,惊住了所有人。 谁能想到,叶鼎竟然这般强,简直出乎意料。 “十二分拔剑。” 观礼台上,数名书院长老站了起来,身为一流强者,他们很清楚这意味什么,拔剑十分大成,想要达到圆满,非要领悟拔剑的精髓不可,而叶鼎才入谷三个月,换句话,也就是说,叶鼎只三个月就悟得拔剑的本质。 “这天赋。” 一长老面露骇然,感到震惊,甚至错觉,当初,书院的选择是否真的错了,为了平息一场冲突,而舍弃叶鼎这个天才。 叶鼎能领悟拔剑精髓,谁又能保证,剩下的五式,叶鼎就领悟不得。 六式君子剑,融合成一式,一匹天马之力,在任何势力,这种弟子都不会太多,皆会被重点培养。 而白鹿书院,竟然放弃了这样一个弟子,这名长老想想都心里后悔。 “不行,等下一定要保住这小子,绝不能让姓赵的那老匹夫得逞,我白鹿书院纵然这些年落寞了,可也并非谁都可欺。” 往右侧深看了一眼,这名长老呢喃道,暗下决定。 圣地的威严,不容亵渎。 叶鼎能看出的问题,作为一流高手,书院长老,这老者自然也看的出,书院长久以来的忍让,不仅没能修养生息,反而让一些人更变本加厉,一再的挑衅,践踏白鹿书院的尊严。 “这般下去,迟早有一天书院会垮掉,人心离了,便什么也都没了。” 念及一个多月前,况天明在礼圣殿说的话,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乃至大逆不道,但确实字字戳心,点到了书院隐患所在。 接下来,仿佛印证了这名长老的猜想。 剑若龙吟,叶鼎集聚已久的爆发,一剑刺出,气势一往无前,紫竹剑如惊雷闪电,瞬息间斩断流风,在叶鼎这一剑下,刘安精心布下的气场,就如同纸糊,连抵挡都做不到,便像气球一般被刺破。 “十一分刺剑。” 这一次,观礼台上,便连况天明都无法镇定了,睁开眼,况天明望向叶鼎,眼目微凝。 一次尚可说是巧合,但是两次,这就非巧合能解释的了。 尽管叶鼎的刺剑尚未圆满,但也初见规模,圆满仅是时间的问题,这一下,除却赵姓长老,其他长老看叶鼎,全都目露欣喜。 叶鼎越不凡,对书院的价值便越大。 “该死。” 赵姓长老怒骂道,看着一众长老的表情,他哪里会不知,这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肯定是看上了叶鼎,这样一来,今后他再想除去叶鼎,便要难上加难,白鹿书院定会从中阻挠。 “不行,今天这小子必须死。” 眼中杀意涌动,赵姓长老盯着叶鼎,森然道。 与此同时,离演武台不远,看叶鼎出剑,莫名的脸上有战意涌现,这无关乎争强好胜,只能算天才相惜。 从叶鼎身上,莫名看到了又一个自己。 但实际上,叶鼎与莫名不同,莫名是赤子之心,忠诚于武道,而武道,却仅仅是叶鼎用来遵循本心,在这个世界赖以生存的工具。 “想要活的更好,唯有不受人欺。” 眸现寒光,叶鼎握紧剑,斩破刘安的气场后,他的气势不但未衰,反倒更盛,人剑合一,迅疾如光。 这一刹那,众人只感觉,眼前似是有一道紫色光柱。 轰! 巨响惊天,紫色光柱穿透虚空,撞在汗血宝马上,既而双双湮灭,演武台,以叶鼎二人为中心,顿时间,掀起猛烈的气浪,一时间尘屑飞扬,模糊中,众人只看到有一人影到飞了出去。 “是谁”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须臾,待得烟尘散去,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场中,刘安被击落在地,口喷鲜血,衣衫染血,哪还有半点之前的飞扬与跋扈,整一条死狗,长剑断成两截,散落在一旁;而反观叶鼎,衣冠整齐,文斯未动,依旧保持着出剑的姿势,一比之下,高下立分。 而更惊人的,是叶鼎手中的剑。 “竹剑” 一人离叶鼎很近,认出的紫竹剑的材质,随即引发阵阵惊呼,听的观礼台上众书院长老都坐不住了,定睛去看,紫竹剑上竹节明显,隐约间,还能看见粗糙的削制痕迹,一节紫竹剑柄,不加修饰,若紫玉流转着光华。 这下,再没人怀疑叶鼎的实力。 气血不现,以一柄竹剑斩灭汗血宝马,斩断刘安的剑,击溃刘安,这不能怪刘安太弱,只能说叶鼎太强。 与此同时,望着这一幕,演武台上,那名长老眼露骇然。 “好大的力道。” 能成为一流强者,在武学招式上,几乎都出神入化,别人或许看不出,但这老者又岂会看不出,叶鼎击败刘安,用的是纯粹的肉身力量。 老者深感不可思议,这般肉身,他只在那一族见到过,但显然,叶鼎绝非那一族,不然,何至于能修炼君子六剑,儒家浩然正气对天下所有妖族都有着本能的排斥,更何况,白鹿书院的大阵亦非摆设,纵是妖王落入其中,不出一时三刻,也得灰飞烟灭。 只剩下一种解释,叶鼎肉身真的很强,能堪比妖族,即便老者再怎么不信,但此乃事实。 叶鼎的肉身,坚固的超乎想象。 此时,没人注意到,观礼台上,赵寒盯住叶鼎手中的紫竹剑,眼目流光,激动的身体颤抖,难以自控。 “一定是,一定是。” 内心咆哮呐喊,这一刻,赵寒想到了那一缕锋芒,并直观的认为,紫竹剑应该便是那柄利刃宝兵。 紫竹剑杀气缭绕。 眼见叶鼎执剑要杀刘安,这时,赵寒终于再坐不住了。 “助手。” 赵寒惊怒,纵身跃起,抽出战刀便往叶鼎头上劈去,一方面是为了紫竹剑,另一方面,在赵寒心里,刘安绝不能死,否则,连他都有性命之威。 是赵寒鼓动刘安去杀的叶鼎,可谁又能想到,刘安不敌叶鼎。 围魏救赵, 赵寒偷袭叶鼎,想要叶鼎放弃杀刘安,但可惜,他小看了叶鼎,感受着头顶上空的锋芒之气,叶鼎的目光骤然变冷。 杀! 随着一声低喝,叶鼎双臂猛地加力,劈向刘安的脖颈中间,速度比闪电还快,下一刻,伴随叶鼎这一剑劈下,鲜血如泉,喷溅三丈远,刘安的身体一分两半,人头落地。 血染演武台,直到死,刘安都不相信,叶鼎真敢杀他。 第二十五章:多谢厚爱 “大胆” 赵寒大喝,望着叶鼎一剑将刘安斩杀,又惊又怒,惊的是叶鼎真敢杀死刘安,怒的是,叶鼎杀了刘安,连他都要受到牵连。 他赵寒鼓动刘安去杀叶鼎,可谁又能想到,刘安会被叶鼎所杀。 叶鼎杀死刘安,用脑子想,都想的到刘家会找叶鼎报仇,而他赵寒,作为始作俑者,必也难逃干系。 一个顶级世家的怒火,又岂是那么好相遇的。 大秦天朝,顶级势力能有多少,每一个顶级势力都意味着元神强者,而能成就元神的,又有谁好欺,纵然再弱,也非寻常一流高手能敌,更莫说赵寒一个小小的三流,甚至连三流小d还没达到。 此时此刻,赵寒唯有一个想法,斩掉叶鼎,用来平息刘家的怒火。 杀! 赵寒怒吼,挥动战刀向叶鼎劈去,刀芒碎空,在这一刹那,三流高手的威严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尽管赵寒才刚筑基不久,打通一条正经,可也不容小觑。 真气涌动,叶鼎要置叶鼎于死地。 “不好。” 感受着背后的杀机,叶鼎顿时一惊,不自觉就催动体内的气血,身体力量一下爆发,叶鼎纵身向前跃去。 下一刻, 轰! 伴随一声巨响,长刀斩破叶鼎的衣袍,擦着叶鼎的皮肤,斩到地面上,与此同时,一丈外,叶鼎翻身落地。 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瞬间,叶鼎眼里有心悸闪过。 “三流强者,果然不凡。” 叶鼎感叹道,这时,落入他眼中,只见,演武台,被赵寒一刀斩出了一个偌大的豁口,长三丈,宽一尺,可想而知这一刀的威力,若劈在人身上,叶鼎可以肯定,现在自己必死无疑。 抬起头,叶鼎深深看了赵寒,心里杀意蓬勃。 从赵寒那一刀中,叶鼎感受到了杀气,救刘安是一方面,但叶鼎敢断定,赵寒更想杀了他。 眸光变冷,叶鼎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出,就欲激战赵寒。 “杀人者,人恒杀之。” 三流高手又如何,叶鼎不畏惧,修炼万劫不灭体,叶鼎有信心战胜赵寒,即使对方有所保留,叶鼎也自信能不败。 然而不等叶鼎出剑,这时候,观礼台上,有人坐不住了。 “住手。” 一名长老震怒道,刘安死了,这事已经够麻烦的了,而今叶鼎还要再战,可曾顾及过他们这群老家伙。 叶鼎和赵寒的恩怨,身为书院长老,谁人不知。 如果叶鼎再被赵寒杀死,这名长老真不敢想象会闹出怎样的大波。 一个刘家,再加上一个天赋超群,实力不确定的风林侯,这名长老光想想,都感到心跳加速,头皮发麻。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们,现如今,以书院的状况,根本再经不起折腾,刘安死了大不了赔点东西,想必刘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后背子嗣,就与我书院死磕,但倘若这小侯爷再死,两家顶级实力一起发难,我书院定挡不住。” 这名长老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可有人却心思不同。 叶鼎要激战赵寒,赵姓长老求之不得,多好的机会,其恨不得赵寒能抓住机会,一举除去叶鼎。 “王长老,你管的太宽了,年祭比武由我负责,弟子们有勇气挑战执事,是好事,应当鼓励才对,怎可阻拦,你这不阻碍书院的建设吗,耽误了小侯爷的前途,你可负责的起。” 赵姓长老开口就一顶大帽子扣下。 演武台上,听到这话,叶鼎转头看向赵姓长老,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这老不死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想杀我,那得先做好被杀的准备。” 叶鼎呢喃道,赵姓长老想杀他,他又何尝不想灭了赵寒。落魂崖,那一剑之仇,叶鼎可没忘。 另一边,闻言,那王长老怒了。 “姓赵的,给我闭嘴,你那点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我白鹿书院,可不是你赵家,玩外门邪道,趁早别想,不然,待我禀明院长,定要治你一个危害书院之罪。” 王长老厉声叱道,但不管用,敢说,赵姓长老自然不怕。 “王长老,我有什么小算盘,你到说说看,如若你有意见也行,问问他们两人自己,只要他们愿意放弃这一战,那我绝不插手。” 此话一出,王长老无话可说,同时也大骂姓赵的无耻,因为谁人都看的出,叶鼎有想法与赵寒一战,问叶鼎,等于白问,至于赵寒,更巴不得一战,最好趁机杀了叶鼎才好,又怎会拒绝。 王长老不说话,望着这一幕,赵姓长老眼露嘲讽。 转首,赵姓长老望向况天明,一个当年能在天下铸胎境中排名第十七的存在,由不得其不重视。不过还好,况天明始终没说话,倒让赵姓长老放下了心头最后一丝顾虑,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好,既然再没人有意见,那你们就开始吧,拿出实力来,特别是小侯爷,可不能落了你父风林侯大人的威名。” 殊不知,此时,况天明一颗心全放在叶鼎身上。 “这小家伙。” 况天明震惊,感觉他似乎小瞧了叶鼎,虽然叶鼎刚刚的爆发很短暂,别人看不出,但况天明却看的出来。 叶鼎体内的气血,旺盛到连况天明都心惊。 之所以不阻止,是况天明想看看叶鼎的极限到底在哪,他有感,眼前这个少年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旷天明希望叶鼎能给他惊喜。 背靠座椅,况天明再度闭目养神,但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况天明的精神力始终笼罩着演武场,即便知晓叶鼎有所隐瞒,可况天明仍不认为叶鼎有战胜赵寒的可能。 三流强者,辟海纳气,与筑基境有着本质的区别,不容小觑。 旷天明担心叶鼎遇到危险,好第一时间救援,在自己眼皮底下,况天明绝不允许叶鼎出事。 这一刻,落在况天明的感知中,叶鼎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莫名。 “多谢找长老厚爱,叶鼎定不负长老期望,拿出全部实力。” 抱拳,叶鼎对者赵姓长老谢道,他很期待,看到赵寒落败后,赵姓长老的那副嘴脸。 第二十六章:不负期望 剑若惊雷啸苍穹。 杀! 叶鼎怒喝,一步迈出,拔剑不屈,顿时间,一道紫光划破长空,照亮四方,将演武台都染成了一片紫色。 似紫气,又像雷霆。 握住紫竹剑向赵寒劈砍而去,这一刹那,落在众人眼中,叶鼎长发飘散,随大风飞舞,就宛如九天雷神降世,手握雷霆,眉宇间透着一股刚正英武,是世间一切罪恶的审判者。 确如所说,叶鼎兑现承诺,动用了极力,但这却非赵姓长老想要的。 望着叶鼎出剑所引起的恢弘景象,观礼台上,赵姓长老一怔,坐不住了,近乎条件发射的直立起身,盯着叶鼎,内心震惊。 “怎么会。” 赵姓长老想象不到,叶鼎为何会这般强,尤其是,在看到叶鼎那浩瀚的气血顶破头顶化成血海后,其的脸色更变了又变。 “这等肉身。” 赵姓长老呢喃道,他无法想象,若真给叶鼎悟透了君子六剑,其又会走到哪一步,拒他估计,以叶鼎的气血雄浑,最少也得是一匹蛟马,甚至 龙马, 脑海中骤然生出这等念头,就连赵姓长老自己都吓一跳,因为天下共知,蛟马能成,龙马难修。 龙马是真龙与天马的后裔,天生尊贵,想要修出,不仅需要天赋机缘,更需要气运。传闻,若有人能在三十岁,筑基之前,修出一匹龙马之力来,那这个人便有机会在筑基时从虚无中获得一丝龙血。 真龙有多强,没人见识过,但在那久远的传说中,真龙可与圣人匹敌。 而在人族已知的境界中,圣人是无敌的,被五方大地,所有人族共视为信仰,对比之下,可想而知,真龙有多强。 “倘若这小子真修出龙马不行,今天这小子必须死。” 这一刻,赵姓长老起了必杀之心,从叶鼎身上,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一丝龙血,哪怕传闻真假难辨,他也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叶鼎若修出龙马,对赵姓长老及其背后的人而言,不亚于天塌。 大秦天朝,龙马可载入史册,受到封赏。 而杀一个平民,和杀一个朝廷命官,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杀了也就杀了,而后者,则代表着秦皇。 大秦帝皇,天命准圣,武道第一人,谁人敢欺。 这天下,纵然四海诸妖皇,魔道各魔主,以及九大圣地各自背后绝对的掌权者,都对秦皇忌惮不矣,更徬论一个小小的书院长老,元神都够不上的所谓一流高手。 “决不能让这小子走到哪一步。” 盯住叶鼎,赵姓长老眼底有杀意涌动,要扼杀叶鼎在萌芽状态,于摇篮中,与此同时,赵姓长老能看出的东西,同样是书院长老,一流高手,其他人又怎会看不出。 这时,观礼台上,一众长老全站了起来。 数名白发老人看着叶鼎,皆面露疯狂,多久了,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叶鼎再一次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书院崛起的希望。 这时候,没人察觉到,虚空深处,隐隐有波动荡起涟漪。 观台上,况天明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沉寂下来,望向叶鼎,其脸上有欣喜一闪而过。 “好小子。” 况天明吃惊,叶鼎给他的惊喜太大了,而今天下还未听说有谁修出龙马,隐约间,况天明感觉,叶鼎或许会成为那第一人。 演武台下,此刻,所有弟子目瞪口呆,叶鼎的强大,超乎他们认知。 “这,真还在筑基” 一人不敢置信道,叶鼎没修出灵物,也没修出真气,很明显,还在筑基境,而且连皮膜筋骨都未大成,但叶鼎的实力,却又远超筑基。 长剑贯空,有光电极速,转瞬跨越十丈。 对面,作为对手,敌人,赵寒见到这一幕,体表的毛发一下倒竖,一股寒气只从脚底升到头顶。 “不好” 赵寒大惊,他完全想不到,叶鼎会如此之强,这个时候,其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叶鼎的速度太快,快的他眼睛都跟不上。 唯有一战,赵寒拔刀。 破浪斩! 伴着一声怒喝,赵寒长刀劈空,瞬息间斩破空气,在生与死面前,他不敢在有所隐藏,体内真气毫无保留,沿着那条已打通的经脉,尽数涌出,灌入到握着的战刀中。 一息,在赵寒身前,有一柄三丈大刀凝结,握住大刀,赵寒朝叶鼎砍去。 褐色刀芒破浪涛。 腥风四起,煞气横生,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瞬间,叶鼎眸光凝起,将一身的精气神全提到顶峰。叶鼎有想过赵寒会很强,三流高手携三流武学,容不得他小觑。 破浪斩,三流武学,涉及道与理,尽管还很肤浅,但道理毕竟是道理。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天地大道,即便再弱,又能弱到哪里去,叶鼎不会小觑自己,更不会小看任何天下人。 能辟海纳气,功成筑基的,谁没个两分手段。 但也仅此而已,不小看,并不意味着叶鼎就会怕,修炼万劫不灭体,叶鼎有足够的自信,能在筑基境时就与三流高手对战,并且还能保证不败。 一万斤,筑基境,谁与争锋。 战! 叶鼎低吼,鼓动一身的气血包裹着紫竹剑向赵寒劈砍而去,从远处看,就像一道血色匹练落下天宇,血河坠空湮灭四方。 汹涌的杀气,澎湃的力量,紫色光晕内敛,下一刻。 轰! 若神雷炸空,响彻天穹,刀剑相碰,撞出猛烈的气浪,刹那间便笼罩了整座演武台。剧烈的光,无尽烟尘,没人能看清此时演武台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便连那些书院长老也不例外。 唯独况天明,双目炯炯,落在他的感知中,演武台上两人,一站一跪。 良久,待得烟尘散去,所有人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百丈演武台,被深深砸出一口十丈大坑,一道宽长的裂缝,从中心处一直延伸到演武边缘。 夕阳下, 叶鼎持剑而立,除却脸色发白,依旧如初,紫竹剑剑鸣不止;而反观赵寒,衣衫破碎,单膝跪地,身上遍布剑痕,三尺战刀断成两截,一半掉落在地,一半仍握在手中。 第二十七章:绝命 “败了。” 简单的两个字,也不知是谁先说的,声音不大,但却像黄钟大吕,暮鼓晨钟,敲进了所有人的心底。 谁也想不到,赵寒竟会败在叶鼎的剑下。 筑基境击败三流辟海境高手,这样的事情,在整个武林,虽然有发生过,但那些事件的主角,最后的成就 元神境, 一想到这三个字,刹那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叶鼎,皆目露惊震,骇然。 元神高人,试问整个天下能有多少,白鹿书院,每一代数千弟子,可最终功有所成的,又能有几人,莫说元神,就连踏入一流铸胎,每一代也就至多十数人,元神境,有时一代一个不出,也常有的事。 这还因为白鹿书院是一方顶级势力的缘故,倘若将整个天下武林都纳进来,这概率,只会更低。 元神强者,无论在天下那一方势力,都会是顶级,甚至镇压底蕴的存在。 叶鼎有元神之资。 骤然间品悟出这个信息,很多弟子心里就像打翻了油盐酱醋,五味杂陈。谁能想到,当他们还在为辟海纳气奋斗时,叶鼎已悄悄间就在向元神,世间最顶端的那一群人看齐。 同是少年人,谁甘落人后。 哪怕叶鼎仅仅是有元神之资,尚未元神在列,是否真能达到元神境还不好说,也足以让一群外院弟子羡慕嫉妒,乃至恨。 演武台下,林轩盯住那个如剑般的少年,眼中有惊惧,有愤恨闪动。 “该死” 林轩小声怒骂道,他若早知叶鼎会这般强,当初就绝不去招惹叶鼎,只会全力巴结,为了区区一株接骨木,去得罪一个未来的元神强者,除非疯了,要不然傻子都干不出这事。 “定是这个混蛋有意的。” 林轩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叶鼎连刘安都说杀就杀了,他林轩与刘安比,身份一个地,一个天,林轩不认为叶鼎不敢杀他。 “哼,在白鹿谷杀人,最好被书院直接处死才好。” 林轩诅咒道,觉得,只有叶鼎死了,他才能活的舒坦,活的安心,活的无惧,活的长久。 与此同时,演武台上,似乎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叶鼎回头望了一眼。 林轩, 顿时,叶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到了他而今的境界,眼光也自然不一样了,曾今的小人,只要不来招惹自己,叶鼎不屑计较。 林轩,叶鼎懒得关注。 这时候,唯有少数人看的真切,观礼台上,一众长老看向叶鼎,皆面露骇色,眼含震惊。 “好旺盛的血气。” “好强的肉身,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一些长老疑惑,叶鼎消失一个多月,到底得了什么样的机缘,才能将身体血肉筋骨炼到这种程度。身为一流高手,他们当然看的出,叶鼎的皮膜筋骨早已大成,唯独境界不到。 境界不到,却能炼体大成,说明叶鼎得到的机缘,应该与炼体有关。 “炼体,如果我能得到,那岂不也元神可期。” 这一刻,有人目光闪烁,内心渴望道,他们已步入了人生的暮年,身体机能衰退,气血溃败,成了冲击元神最大的障碍。 元神境可活两百岁,而一流高手,最多才能活120岁。 在生与死面前,少有人能淡定。 一旁,况天明瞥了一眼,随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几人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但在他来看,这些同为书院长老的老家伙,缺乏的并非气血,而是一颗勇往直前,扶摇直上的心。 武道修炼,本就是逆天夺命,谁能言不死。 怕死,不经历生死,又怎去看的更高,更远,便连他况天明,自小天赋过人,也是历经生死,才有了今天的实力。 “武道休命,亦修心,心不诚,不坚,又怎能看见高峰。” 此刻,演武台上,赵寒单膝而跪,以断刀杵地,披散的头发掩盖下,眼中充满了茫然。 “败了,败了,怎么会” 赵寒无法想出,叶鼎为何会如此之强,超乎认知,尤其是叶鼎境界,更让赵寒感到惊恐。 圆满的拔剑 十一分刺剑 劈剑十分 八分砍剑 五分剑撩 还有那点剑两分,这一切,便是叶鼎三个月的成绩而事实还远不止于此,只有真正交手,赵寒才体会到叶鼎的恐怖。 “那气血,一万斤的力量,这等天赋” 明明筑基都未大成,却能战胜自己这个三流高手,赵寒难以想象,若再给叶鼎时间,其又会走到哪一步。 “元神,只怕都绝非他的终点。” 默然生出这念头,连赵寒自己都吓了一跳,其实这时,不仅赵寒,就连赵姓长老也坐不住了,从叶鼎身上,他闻到了窒息的威胁。 另一边,望着跪在地上,身躯颤抖的赵寒,摇摇头,叶鼎呢喃道。 “谁敢言不败,武者当有一颗奋勇前行的心。” 似是警戒自己,又像在说赵寒,在叶鼎看来,赵寒就是,不能接受败在自己手中的事实。 “一个人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也失败。” 叶鼎看的出,赵寒已经废了,被自己击破了信心,这一辈子恐怕都再难走出来,更别说武道。 一个对自己不再有威胁的人,忽然,叶鼎失去了报仇的心。 挽剑入鞘,转过身,叶鼎向演武台下走去,然而,不等其走出十丈,惊变陡起,叶鼎背后,赵寒突然抬起头来。 “小子,你给我去死。” 面目狰狞,这一刹那,赵寒如魔鬼,握住断刀就向叶鼎脖颈脊椎处刺去,那里是人之死穴,一旦被斩断,叶鼎必死无疑。 赵寒要置叶鼎死。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为了任务,为了刘安,为了自己好像都不是,唯一能够确定的,此刻此刻,面对叶鼎,赵寒有无尽恐惧,他要杀死叶鼎,来消除这种恐惧。 叶鼎,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杀机,叶鼎惊怒。 “找死。” 紫竹剑出鞘,叶鼎的眸光一瞬间变冷,人无伤虎意,虎却有害人心,赵寒的举动彻底激起了叶鼎的杀心。 杀! 长剑落在手中,叶鼎全力出手,一招望月剑向后刺去,伴随着血气冲天而起,叶鼎后背就彷如长了眼睛,紫竹剑精准至极,迎着赵寒的断刀,就撕裂空气,紫光贯透虚空。 也在同一刻,观礼台上,赵姓老者腾跃而起。 “绝命掌,小子,给我死来。” 赵姓长老一掌拍出,顿时间,杀气横生,煞气滚滚而动,半丈掌印径直朝叶鼎的天灵盖落下。 第二十八章:元神之威 生死时刻,骤见这一幕,况天明震怒。 “无耻。” 三流高手败于筑基弟子剑下,不甘心,偷袭,这本已够无耻的了,可谁能想到,身为书院长老,堂堂一流强者,众目睽睽下,赵姓老者竟也出手,这便已不能再用无耻来形容,简直是不要脸。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杀的人还是叶鼎,故人之子,这叫况天明怎能不怒。 找死! 况天明怒喝,眸露惊世杀机,反手一记掌刀斩出,直取赵姓长老项上人头,很简单,你不是要杀人嘛,那我先杀了你再说。 况天明本不欲多事,但这建立在你不招惹我的基础上,惹我,我就要你命。 其实,这时候不止况天明,其他几名长老也怒不可止。 叶鼎若只是普通弟子,赵姓长老杀了也就杀了,他们最多不爽一番,甚至为了和谐,当作没看见,也并非不行。 可叶鼎偏偏不普通,不仅不普通,还很超凡。 一个有元神之资,乃至被白鹿书院当成未来希望的弟子,当着众人的面,赵姓长老竟要杀掉叶鼎,这一刻,不管是出于面子,亦或真为了书院,几名长老都有阻拦的理由。 “尔敢。” “赵老匹夫,给我住手。” 几名长老怒斥,纷纷拿出看家绝活,一时间刀光剑影,可奈何,他们终究实力有限,与况天明相比,萤火与皓月,不值一提。 各种刀剑之光,未等离体十丈,就迅速暗淡下来。 反观况天明,一掌斩出,天空中仿佛多出了个小太阳,光芒剧烈。况天明很强,盛怒之下,哪怕只随手一击,也可怕到惊人。 掌刀震破虚空,一股毁灭的力量奖降临,不远处,山石崩碎,草木成灰,青色的刀光斩断天宇,气机几乎通天彻地,九天上,狂风怒嚎,隐有雷电闪烁,一缕道则镇压四方。 元神境, 感受着背后上传来的杀机,赵姓长老大惊,他有想过况天明会很强,可毕竟十年未与人动过手,多少让赵姓长老生出了一丝轻视之心。 也就这一丝轻视之心,致其步入必死的局面。 多年来,在白鹿书院为所欲为,一向无人敢管,养成了赵姓长老自负的性格,仗着背后的势力,赵姓长老不认为在白鹿书院有人敢把他怎么样,却不想,今日招惹上了况天明。 一个天赋实力强绝,无法无天的家伙。 这时,赵姓长老发现,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放弃斩杀叶鼎,另一条,继续斩杀叶鼎,但自己也会死。 生与死的抉择,最终,赵姓长老妥协了。 “该死的混蛋。” 赵姓长老怒骂道,为了活命,断然将绝命掌打向况天明,顿时间,演武台上空刮起灰色的风。 阴风阵阵, 这风好似从地狱吹来,透着浓浓的死气,所过之处,只眨眼功夫,草木就被剥去生机,腐烂,山石腐朽,不到片刻,空气中就弥漫起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 见状,演武台周围,本在围观的弟子,快速退去,直至退到三里外才止步。 “好强。” 一名弟子感叹道,对这种力量,他是既畏惧,又向往。 不同于破浪刀,绝命掌乃一流武学,从死亡中领悟,内蕴一点死气,涉及大道也更深刻,是真正为杀戮而生。 下一刻,在众人注视下。 轰, 随着一声巨响,青灰交织,相互碾压,撞出猛烈的气浪,翻卷而起,似是要冲破苍穹。斩碎半丈绝命掌后,况天明的掌刀不仅未消散,反而透出更加锐利的锋芒。 半空中,一道刀芒劈开虚空壁垒,朝着赵姓长老激射而去。 “不好。” 赵姓老者惊叫,这一瞬间骇然变色,可又无可奈何,能挡住况天明一击,他已倾尽全力,这一次,唯有听天命。 铛! 若天兵击锣,佛陀庄重,刀芒撕裂赵姓老者的衣衫,斩在其胸口上,就彷如斩中了金铁,溅起火花,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赵姓老者掀飞,抛出去数十丈,随后又重重砸在地上。 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内腑被重创,赵姓长老脸上露出灰败。 而在同一刻,演武台上,伴着一道凄厉的惨叫,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握住断刀的右臂抛向了空中,地上,赵寒倒在血泊中,右臂齐肩而断,痛苦的挣扎,血如泉涌。 没有赵姓老者从旁威胁,面对叶鼎,赵寒毫无反手之力。 “哒,哒” 眼中杀意磅礴,身上杀气冲天,握住剑,叶鼎一句话也不说,便径直朝赵寒走去,其每一步落下,都像重锤,狠狠的敲击赵寒的心脏,声如死神的召唤音,慑人心魂,夺人魄。 望着叶鼎一步步走进,人生第一次,赵寒有了后悔的念头。 “不要,不要。” 第二十九章:白鹿院主 “你要杀谁。” 随着一道充满煞气的声音响起,半空中,况天明踩着虚无,缓缓走下,顿时间,有一股绝强的气机的笼罩四方。 望着一幕,叶鼎眼中有微弱的波动闪过。 好强! 叶鼎心神震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元神高人出手,属于武林泰斗的气机散溢在天地间,空气凝滞,这一刹那,连白鹿谷的时空,都仿佛被冻结。 “只此一缕气机,怕就能斩掉无数武林高手。” 叶鼎叹道,几息后,况天明落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姓老者,其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金丝甲,不想你还有这等好运气。” 况天明不屑道,此刻,赵姓长老被撕裂的衣衫中,有一点金光外泄,那是一件软件,薄如蝉翼,通体黄金。 金丝甲,是将黄金抽丝,编织而成,与无痕宝兵是一个等级,纵是世间最顶级的匠师,数年也难完成一件,为稀罕之物,价值雪银上万两,况天明没想到,赵姓老者竟然会有一件。 同时,况天明也了然,为什么自己那一记手刀没能斩死赵姓老者,仅是重创。 他是元神高人没错,可毕竟是随手一击,又能有多强,斩破了绝命掌,还想再撕开金丝甲,显然不现实。 “除非动用兵器。” 眸光微动,况天明呢喃道。 金丝甲的威名,传闻已久,是防刺杀,防偷袭的利器,按照况天明的估计,即便他出手,若没有无痕以上的宝兵,想要破开也很难。 这时,听到况天明的话,周围,其他长老也彼此交流,议论纷纷。 虽说况天明不声不响的成就元神,多少有点让人措手不及,可仍在意料之中,以况天明的天赋,没人怀疑其不能踏入元神,只多时间问题,与之相比,赵姓长老拥有一件金丝甲,倒更叫人意外。 不管是赵姓老者自己的,又或是他人相借,都能品出一分底蕴,白鹿书院上千年,也没听说有谁有过金丝甲。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密而不宣,但这则更能彰显金丝甲的珍贵。 “这家伙好命。” “天打雷劈的老东西,老天无眼,该让况长老劈死他才对。” 两名长老咒骂道,赵姓老者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这群老人,更何况往日里,他们也积聚了不少的怨气,在今日一起爆发。 闻言,演武台上,叶鼎冷笑。 人心, 叶鼎看的很透彻,倘若今天他未展现出足够的天赋,叶鼎相信,以这群老家伙的为人,定不会为他出头,甚至,就算他被赵寒或者赵姓老者杀死,这群老家伙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一切皆是为了利益。” 从叶鼎身上,几名老者看到了价值,不论叶鼎的天赋,亦或那炼体的机缘,都是这群书院长老所梦寐以求的。 眸光转动,在叶鼎的注视下,观礼台上,几名长老陆续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三里外,一众外院弟子翻了天。 “这便是元神境吗。” “真可怕,况长老好强的天赋,年近不惑就证道元神,照这般下去,恐怕元神大成,超越院主大人都有希望,要知道,我们院主大人可是” 想到最后,便连这几名弟子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元神境已足以让他们仰望,是一辈子无法攀登的高峰,更徬论元神大成,这世间真正最有权势的一群人,站在金字塔顶峰。 这一刻,演武台边缘,见况天明向自己走进,赵姓老者又惊又怒。 “姓况的,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了我,你也难逃一死,我赵家可不是好惹的,劝你想清楚了再做,元神不易,别为了一点小事,就平白丢了命,不值得。” 赵姓老者恐惧,从况天明眼里,他看出了杀机。 一辈子蹉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好不容易有了今朝的实力,铸胎圆满,离元神亦只差一步,赵姓长老不想死。 远处,听到这话,叶鼎的嘴角扯起一抹嘲讽。 威胁! 这世间总有一些人,他们欺辱,乃至虐杀别人可以,更甚之认为,别人就该引颈就戮,伸出脖子不反抗,给他们杀;可一旦某一天反过来,哪怕只是小小的不公,他们都难以接受,更别说有人要杀他们了。 “只因为做惯了人上人,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殊不知,众人皆一样。” 在叶鼎看来,赵姓老者便是这类人,他杀自己正常,理所当然,可轮到况天明要杀他就不行了,立马搬出后台威胁。 “可笑。” 况天明冷叱道,“高估你自己了,杀你又如何,我还不信,赵家为了你一个废物,敢把我怎么样。” 况天明有自信,纵然他杀了赵姓老者,赵家也只能忍气吞声。 一个元神顶尖,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则谁也不愿往死里得罪,杀不死,后患无穷,元神人物的怒火,可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况天明相信,只要赵家不蠢,就不会为了一区区一流高手,与他死磕。 手中的剑扬起,剑光贯破天穹,散发出惊世杀机。 下一刻,眼见况天明就要剑落,这时候,赵姓长老急了,况天明要杀他,他不甘心坐以待毙。 “混账,我跟你拼了。” 不顾重伤,赵姓老者挣扎着爬站起来,手握利刃,疯狂的向况天明扑去,愤怒的他,想要与况天明同归于尽。 可是,不等其跃出半丈,演武台上空,突然,有一道不耐音炸响。 “够了,都给我住手。”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入每一个人耳中,紧跟着,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此时,在赵姓老者与况天明中间,有一道身影由虚化实。 时间不长,等这一道身影彻底呈现在众人眼前,几名书院长老瞬间一怔。 院主! 演武台上,叶鼎眼睛睁大,看向半空中的那道身影,白鹿书院院主,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男子,身着白色大儒服,看上去很平凡,可就这样一个人,当年一人一剑,杀得四海妖族闻风丧胆。 白鹿书院院主,孔玄,一月之间,连斩十大妖王,至今在妖族的猎杀榜上,其还位高不下。 “见过院主。” 况天明也开口,但与他人相比,就少了一分恭敬,多了几分随意,惹得孔玄一阵无奈。 不过,孔玄也不在意,况天明性格如此,他早知。 第三十章:强者风范 所有人当中,唯独赵姓老者见孔玄未拜,哪怕他也是书院长老,可谁让他出身赵家,一个不弱于白鹿书院的存在。 赵姓老者有自己的傲气,纵是白鹿院主又如何,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参拜。 当然,对这些,孔玄也不在意,仿佛真是一个老好人。 轻瞥了一眼赵姓老者,随即,孔玄看向叶鼎,他目光平和,没有锋芒,没有深邃,更无斗转星移,日月乾坤,似乎真就一个普通人,可唯有叶鼎知道,只此一眼,孔玄已将他看穿。 “不愧为元神顶尖,一方顶级势力的掌舵人。” 叶鼎内心震动,对方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还多,从孔玄眼中,他看出了一丝清明,他的那点小心思,在孔玄眼里简直如水晶,内外通透,一览无余。 半晌,孔玄开口。 “年轻人有天赋是好事,挑战前辈高人是勇气,但切记刚过易折,须知,在没成长起来以前,这世上有些人,你还惹不起。” 平淡的口吻,明明像长辈在教训晚辈,可听在叶鼎耳里,却又不同。 警告, 瞬间,叶鼎心神一怔,很显然,对自己利用书院的事情,孔玄不满,但是,这不满到底是真是假,就只有其自己知道。 语毕,不等叶鼎回答,孔玄就又望向赵姓长老。 “身为长老,竟为了一己私怨对弟子下狠手,我白鹿书院不是赵家,也容不下你,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回哪 所有人心知肚明,孔玄这是要罢免赵姓老者的长老之位,逐其出白鹿书院。尽管看起来孔玄说的不温不火,可这时候,任谁都听得出来,其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更改的意志。 “貌似这一位并不软弱。” 从孔玄的话中,叶鼎品出了另一层意思。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一位常年在闭关,不现于人前,可今日来看,对书院里的事,这一位只怕并非一无所知,也有心改变,只不过,缺少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叶鼎也会被人利用。” 叶鼎苦笑,回想之前种种,他敢肯定,这一位应该早就躲在了一旁,却非要等到况天明和赵姓老者你死我活时才现身,这其中的深意,即使不说,叶鼎也一目了然。 死一个赵寒,是为了警告赵姓老者背后的势力,我白鹿书院纵然这些年落寞了,也非谁都可欺,而放赵姓老者回去,就成了传递一种信号,我没把事情做绝,也希望你适可而止。 “真是个老狐狸。” 叶鼎小声骂道,同时也感叹,他有两世人生是不错,可与孔玄这等或成精的老家伙相比,仍旧有欠缺。 “是了,能登临元神,并成就大成的,又有谁简单,简单的,估计早死多少年了,现在指不定都化成了一捧黄土。” 话虽如此,可叶鼎懂,却不代表其他人都懂。 至少,赵姓老者就不懂,或者说,赵姓老者懂,但仗着身后的赵家,他不觉得孔玄敢把他怎么样。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孔玄一直软弱好欺。 “孔院主,你确定要这么做,我告诉你,这小畜生是我赵家必杀的人,你包庇,收留他没好处,还有他况天明,对我出手,也得受到相应的惩罚,就自断一臂好了。” 抬出赵家,赵姓老者相信,只要孔玄不蠢,就会晓得该怎么做。 杀掉叶鼎,斩掉况天明一臂,赵姓老者想想都感到畅快,即便非他亲手所为,可指挥一个元神大成做事,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面子。 “这就是实力的好处。” 赵姓老者洋洋得意,然而,其却没注意到,此时,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惊愣在了原地。 “白痴。” 叶鼎冷笑,威胁一名元神大成,得多蠢的人,才能干出这事,孔玄是老好人没错,可也得看对什么人,最起码,赵姓老者没那个资格。 区区一流高手,孔玄挥手可灭。 下一刻,叶鼎看到,听闻了赵姓老者的话,孔玄一双眼,变得很冷,透着淡淡的杀机。 “很好,看来老夫我多年不出手,已经有人把我忘了。” 孔玄淡淡道,随着他说话,整个白鹿谷的气温骤然降低,冷的让人情不自禁就打冷颤,连况天明都不例外。 元神大成,和初入元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更徬论铸胎境。 “不好。” 赵姓老者大惊,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自己面对的非是普通人,而是一位真正大元神大成,一家顶级势力的真正掌控者。 赵姓老者暗悔,这些年顺风顺水,让他养成了自大的性格,但却已经迟了。 因为,孔玄出手了。 白鹿书院院主,元神大成,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谁人敢欺,纵然是被欺,也轮不到赵姓老者一个小小的铸胎境,所谓的一流的高手。 “你太高看自己了。” 孔玄冷声道,终究是元神大成人物,随意出手,就算什么兵器都不用,亦不动用任何武学,也可怕到惊人。 衣袖轻甩,快俞闪电,下一息,孔玄略显干枯的手掌就出现在赵姓老者脸前。 啪! 一记清亮的耳光,扇在赵姓老者脸上,响在众人心里,元神不可辱,赵姓被孔玄足足扇出数十丈,在空中翻了数个跟头才停止。 落地,赵姓老者暴怒。 “你敢打我。” “蠢货,杀了你又能怎样。” 况天明冷嗤道,接下来,似是印证他的话,在身前,孔玄并指成剑点出,瞬间,有一道寒芒射出。 这寒芒并不恢弘,仅就一缕,光华不显,平常的就像一根头发丝,可就这一根头发丝,却有着极致的锋利,神威惊天,在其面前,虚空如同纸糊,轻易就被刺破,这一场那,时间都好似静止了。 半息,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鲜血溅出三丈,赵姓老者被斩去一臂。 不! 赵姓老者惊叫,孔玄一言不合就动手,当真吓破了他的胆,其生怕孔玄再来一剑,将他当场格杀,至于孔玄为什么没直接把他杀死,这时,忙于逃命,赵姓老者根本没工夫考虑。 鲜血一路喷洒,犹如天上下起了血雨。 半空中,赵姓老者如若丧家之犬,撒丫子狂奔,可不等其蹿出白鹿谷,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不服,叫赵无极来找我。” 简单的一句话,吓得赵姓老者肝胆俱裂,亡魂皆冒,逃得更快。 演武台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叶鼎的心里,生出一股子痛快,且对实力,也更加向往。 “这才是强者风范。” 第三十一章:先天,元神依始 “你,白鹿谷杀人,虽然事出有因,情急自卫,但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先去镇魔谷刻碑,满一座后,再前往封魔岭斩十名妖族,时间一年,完不成,两罪并罚。” 像神灵敲定天音,孔玄开口,透着不容更改的意志。 大秦天朝,九州三十六郡,万里国土,虽四海有强军镇压,但亦免不了被妖族渗透,为祸八方。 每一年,大秦疆域内都有数不清的平民惨死,有横祸,但大多则是妖族所为。这些妖族虽实力不强,可胜在妖少灵活,平日里潜藏在深山大泽中,时常出来偷袭,给人族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为此,秦皇不得不下圣诏,责令天下武林辅佐,清除妖患。 万民乃天下之根本,不论武林,亦或庙堂,平民百姓死的太多,都会引发恐慌动乱,民心不稳,天下不安,则社稷根基动摇。 孔玄让叶鼎杀妖。 远处,听到这话,其他弟子无话可说,这样的惩罚,纵然有人还有怨言,也只能塞回肚子里。 妖族不是人族,一贯茹毛饮血,是人族不世大敌,相见即不死不休。 杀十名妖丁,相当于人族筑基境,对叶鼎而言,这事看似简单,可亦处处凶险。要知道,妖族中可不仅有妖丁,亦有妖兵,乃至妖将,实力与人族三流,二流高手相当。 叶鼎能杀死赵寒,这当中有出其不意的成分,再来一次,可就未必。 不说初入三流与元神的差距,就光与三流小成,大成,也差距不小,更徬论之后的二流,已凝聚出本源种子的妖将。 这时候,纵是况天明,都感觉院主是否太狠了,镇魔谷刻碑尚可理解,可杀十名妖丁 危机太过凶猛。 况天明想要劝说,但不等他言出口,其身前,孔玄的身影缓缓消散,再下一步,孔玄就到了白鹿谷谷口,两三个闪烁,落在众人眼中,孔玄便失去踪迹,目光所及,一座如剑的巨峰耸立在天边。 看到这一幕,况天明哪还看不出,院主是撤了秤砣,铁了心了。 演武台上,望着孔玄消失的背影,叶鼎内心震动。 “不愧为元神大成。” 浮光掠影,这是一门不弱于武当梯云纵,少林寺八步赶蝉的轻功,从孔玄身上,叶鼎第一次见到一门顶级武学的强大。 转首,从况天明眼里,叶鼎看出一丝担忧。况天明能看出的东西,叶鼎自然也看得出,但叶鼎不畏惧。 “武道修炼,哪有一路平坦,人之一生,每一条路都充满坎坷,高峰险阻,唯有不断攀登,行走在强者的路上,危机,是危机,亦是机遇,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可亦有大机缘。” 挽剑入鞘,目送一道道身影离去,叶鼎的脸上浮起一抹冷意。 “想要,也得看你们可有那个本事。” 冬至过后第二天。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紫气东来,在一片喧嚣中,白鹿谷又迎来新的一天。 昨日种种犹如梦幻,至今,有弟子回想,仍不免叹息。 “哎,谁能想到,况长老竟不声不响就成就了元神,不过也好,从此,我白鹿书院在江湖上的地位又得提升几分,还有那小侯爷,胆子也真大,竟真把刘安和赵执事杀了,并且自身还无损,这实力,估计和一些内院弟子相比,都差不了多少。” “谁说不呢,要不然,院主岂会亲自现身。” “胆大包天。” “什么胆大包天,我看是自寻死路才对,刘家,赵家,有哪一个好惹,纵使他叶鼎是风林侯之子又如何,风林侯再强,也只不过孤家寡人一个,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风林侯的那位夫人” 话未说完,这名弟子似是心有顾忌,没敢往下说,但只泄露的直言片语,也足以让人遐想无限。 少年人好奇心都重。 “王少,不成想你还知道内幕,能否给小弟几个透露透露。” 七八个少年围着那王少求教,可不论他们怎么问,那王少都不再言语,同样来自咸阳帝都,王少深知那一位的可怕,不愿得罪。 茅草屋, 迎着阳光,叶鼎轻轻推开木门,经过一夜修整,他昨日的消耗,已基本恢复,但若想回到巅峰,则还需时间。 叶鼎的气血,远比常人旺盛,消耗之后,要补充很难,非朝夕之功。 大战刘安,赵寒,从表面看,叶鼎很轻松,可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并不轻松,两战下来,叶鼎足足耗去一大半气血,这等消耗,绝非一块肉,一碗汤,一顿饭,就可以补回来的,需不断积累。 屋子前,叶鼎眸光微凝。 妖兽肉虽好,可终归会有极限,对而今的他来说,已然功用不大,除非有一整头妖兵,否则,以叶鼎的气血雄浑,消耗完,想要再在短时间内补足,明显不可能。 妖兵! 想了想,叶鼎摇摇头,感到不现实。 尽管他是杀了赵寒,但叶鼎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能杀赵寒,这其中侥幸成的分居多,更何况,当时赵寒还只刚破筑基,初入三流不久,谁敢保证,叶鼎遇到的妖兵,就一定比赵寒弱。 “看来,尽早达到先天境,方才是正途。” 眺望白鹿溪,叶鼎呢喃道,到了他这个地步,气血雄浑,光靠打坐进食已经很难补足血气,先天境,是唯一的途径。 天下武林,古老传承,将打坐分为五步,调息,入定,龟息,先天,合一。 龟息,距离先天仅一步之遥。 然而,就这一步之遥,在人族历史上,也不知难倒了多少英雄豪杰,很多人,直至一流境界,都未能领悟先天,虽说叶鼎天赋过人,可若想领悟先天,亦存在不小的难度。 叶鼎能领悟龟息,已属偶然。 不同于武学,打坐五境,与根骨关系不大,注重的是精神,精神足,则智聪,慧明,读起书来,也更容易明悟道理。 世间万物,诸般红尘,动静之间,皆蕴含至理。 先天,元神依始。 先天境,功入先天,人体内外通透,届时,随着叶鼎心神一动,自可从天地间接引精气补充己身,对如今叶鼎的境况,最为合适,而若到了合一境,则人体无时无刻不在接引天地精气。 第三十二章:镇魔谷 镇魔谷, 又称碑廊,在匡山五峰中间,是白鹿书院有数的重地之一,通常时候,纵是内院弟子,都少有被允许入内的,而作为外院弟子,白鹿书院几千年历史,叶鼎更是头一人。 从白鹿谷到镇魔谷,二十里山路,前前后后,叶鼎察觉到不下十次窥探。 午时未至,镇魔谷谷口, 望着前方成片裸露在外的黑岩,叶鼎很难想象,在这葱郁苍翠的匡山中,竟还有这等不毛之地。 “镇魔,镇魔,难道还真封镇了魔族不成。” 叶鼎呢喃道,落在他眼中,整个镇魔谷的地面,都呈现出暗红色,像曾经染了魔血,如今干涸。 抬脚,叶鼎一步迈出就要进谷,可紧跟着,其神色猛然一变。 “不好。” 叶鼎大惊,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镇魔谷竟如此诡异,才刚来,他就吃了不大不小的一记暗亏。 一阵阴风吹来,叶鼎只感觉奇寒无比,按理说,到了他这等境界,皮膜筋骨大成,伐毛换血,肉身坚固,气血雄浑,应该寒暑不侵才对,可实则不然,叶鼎确实感觉到了冷,不仅冷,而且深入骨髓。 好冷! 叶鼎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他发誓,他从未感受过这样一种寒意,仿佛能冰冻灵魂。不仅这般,从踏入镇魔谷起,叶鼎就发现,在这里,他那一身旺盛堪比幼龙的气血,竟也无法再动用,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镇压。 “怎么回事。” 叶鼎眸光微凝,越是不同寻常的地方,往往越藏着大秘密,这一刻,他倒有些相信,这镇魔谷真镇压了魔。 抬起脚,叶鼎往镇魔谷深处走,可随着越深,渐渐,叶鼎的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若非知晓孔玄不会害他,叶鼎都有逃走的冲动,因为这镇魔谷,比他想的还要诡异。 “好奇特的地方。” 叶鼎低声道,谷外,艳阳高照,但此刻,他从谷内看天,却又不同。 仰起头,叶鼎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好像两者不在同一个世界,叶鼎踏进镇魔谷,好似走进了另一方天地。 “是阵法,还是重开天地。” 叶鼎不确定,这涉及到了空间层次,以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能一下窥清,但在其的认知中,似乎也就这两种手段,才能做到眼前的景象,看似一体,实则两不相干。 如若非说有关系,那便是依托。 阵法,依托现实布置,纳草木山川,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一般而言,强大的阵法,都有自成一界的功能,而重开天地,则就真正只有元神大成,方才有能力实现。 元神大成,又名世界境,开辟元神世界,依附于虚空。 时至今日,叶鼎早已非吴下阿蒙,在白鹿谷三个月,他不论实力,见识,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可同日而语。 紫竹剑自吟,剑身上煞气缠绕,叶鼎愈发谨慎。 镇魔谷, 这是一处大小不下于白鹿谷的山谷,但却少见人烟,仅在离入口不远处,叶鼎见到有一排小木屋,再往里去,是碑林。 说是碑,其实是一座座耸立的岩石,每一块都一丈宽,九丈高。 这时,隐隐约,叶鼎看见,那碑前有人,手执兵刃,不断跳起又落下,在石碑上雕刻着什么。 “莫不成这就是刻碑。” 倏尔,目光一闪,叶鼎轻声道,在这镇魔谷,能动用的唯有肉身之力,想要刻碑,似乎也只能这么做。 这时候,叶鼎想到的是时间。 “这下麻烦了” 按这种方式刻碑,据叶鼎估计,若真想把一座碑刻满,最起码得要一个月,甚至更长,而他就仅有一年时间,刻完碑后,还得前往封魔岭杀妖。 十名妖丁,叶鼎有感,杀起来绝不会轻松。 封魔岭, 是大秦的一处险地,早在咸阳时,叶鼎就有所耳闻,封魔岭中,藏匿的妖族魔修不在少数,当中更有实力不凡者,大秦天朝数次围绕都以失败而告终,并且还折损了不少人马。 尽管对自己的实力自信,可一念及要去封魔岭,叶鼎仍不免弱了几分底气。 放弃! 这个念头在叶鼎的脑海中始一出现,便被自动忽略,不说孔玄不可能答应,便连他自己,都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倘若一遇到困难危险就退缩,那还谈什么练武,谈什么为母亲报仇,谈什么还母亲一个公道,大逍遥,痛快活一世,不让浮云遮望眼,脚踏武道巅峰,笑话而已。” 阴风如针,刺骨的寒,扎进体内,冻彻灵魂。 沿着那一排小木屋往前走,最终,在末尾的一间木屋内,叶鼎遇见了人,那是一个老者,背靠躺椅,身着麻布长衫,佝偻着身躯,脸上遍布褶皱,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老人斑。 从老人身上,叶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似没多久好活了。 这时,似是觉察到有人到来,老者撩起不多的银发,睁开双目,露出一双满是沧桑,阅尽红尘的眼。 “新来的。” 半晌,老人问道,似才回过来神,眼睛在叶鼎衣服上瞥了一眼,一瞬间的错愕后,跟着,又沉寂下来。 外院弟子, 尽管感到意外,可到了老者而今的年岁,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再引起他的兴趣了,谷外大半生,谷内三十年,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老者没碰到过。 叶鼎穿着灰布衣袍,典型的外院弟子装束,亦不足为奇。 “孔小子让你来的,犯了什么事。” 老人再次问道,闻言,叶鼎顿时一怔,他早猜测这老人不简单,现在,更加确定,敢直言叫孔玄孔小子,至少在辈分上,这老人就要比孔玄高,更何况,老人能身在镇魔谷,说没点实力,叶鼎绝不相信。 “就不知道这老人到底有多强。” “在白鹿谷杀了人。” 躬身一拜,叶鼎回道,声音很平静,可落在老人耳里,却若惊雷炸响,这下,老人终于再淡定不住了。 白鹿谷杀人, 老人紧紧盯着叶鼎,似要将叶鼎看透,但可惜,叶鼎始终面无表情,脸上古井无波。 片刻后,老人似又没了兴趣吗,挥挥手,让叶鼎离去。 “你下去吧,拿着这个,刻满那座碑。” 一指远处的一座石碑,老人随手丢给叶鼎一本小册子,这一刻,叶鼎没注意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老者的嘴角,扯起一抹神秘。 “有趣的小家伙。” 第三十三章:用心 翌日清晨,镇魔谷中央,叶鼎站在那座石碑前,内心不平静。 “魔吗。” 叶鼎呢喃道,眼眸中,透着一丝震撼,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胡乱的猜想,竟会成为现实。 从昨夜的交谈中,叶鼎确认了一件事,那便是,这镇魔谷中确实镇压了魔,并且,还不是一般的魔,是一名魔主,相当于人族天命的强悍存在,被镇压已有上千年。 这一点,白鹿书院很多人都知道。 千年前,白鹿书院尚是天下九大武道圣地之一,有天命准圣坐镇,伏魔杀妖,几乎是每一位弟子都引以为豪的事,可谁又能算到,千年之后,白鹿书院,竟会落魄如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今,别说天命准圣,摆在明面上,白鹿书院连一尊斩身帝境都没有,最强者,也才元神大成,白鹿书院院主孔玄,再往下,纵观整个白鹿书院,元神顶尖也仅就四人,当然,如今算上况天明有五人。 五百年前,白鹿书院最后一名天命准圣圣陨之际,为延续书院传承,呕心沥血,才想出一个法子。 “刻碑镇魔。” 环顾四周,良久,叶鼎发现,这镇魔谷的石碑并非随意而放,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同时,叶鼎也弄清,为什么在这镇魔谷,除了肉身力量,其它,他连气血都无法动用。 镇魔谷被布下了绝世阵法。 叶鼎入目所示,整整八十一座石碑,按照特定的规律摆放,释放出一股镇压天地的力量,将整座镇魔谷都笼罩在其中。 在叶鼎观察下,这些石碑,全都与大地连接,宛如一个整体。 “镇魔,镇魔” 往脚下看了一眼,倏而,叶鼎眸光一凝,轻声道,紧随其后,其纵身一跃,升空九丈,紫竹剑落入手中,叶鼎执剑为刀,就往石碑上刻去,纵是镇魔谷地下镇压的是一尊魔主,其也不惧。 心有一柄剑,叶鼎大道敢问,苍天可逆。 “春秋。” 叶鼎沉声低喝,手执长剑刺向石碑,紫竹剑轻吟,撕开空气,可紧跟着下一个刹那,叶鼎怔住了, 铛! 如天兵击锣,佛陀撞钟,叶鼎一剑刺在石碑上,就仿如刺中了金铁,有火花溅出,巨大的反震力量,猝不及防下,连叶鼎都承受不住。 一个回旋,叶鼎翻身落地。 “好坚固。” 望着石碑顶部那一道若有若无的剑痕,这一刻,叶鼎内心充满震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手中的紫竹剑有多锋利。 时至今日,染过血,杀过生,紫竹剑不仅凭空多出了一分灵性,便连锋利,都更甚往昔,在叶鼎的估量中,倘若只论锋利程度,紫竹剑怕是比之无痕宝兵都不遑多让。 无痕宝兵,削铁如泥。 “一柄无痕宝兵竟破开一块石头。” 叶鼎难以置信,这还真是石头,更重要的是,在他的注视下,就连石碑上的那一道痕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 “好诡异的石头。” 瞬息,叶鼎对镇魔谷的认知,又深刻一分,这时,他想到时间,这些石碑能自主恢复,那便意味着,他想要刻满一块石碑很难,甚至,永远做不到也不无可能。 “想将我永生困在这镇魔谷吗。” 须臾,目光一闪,叶鼎低声道,可随即,他就否定了这种想法。 “不对。” 叶鼎相信,以孔玄的实力,要杀他早就杀了,不至于用这般卑劣的手段,让他来镇魔谷,肯定另有深意。 “我还就不信,区区一块石碑,就真能困住我叶鼎不成。” 下一息,叶鼎再纵身跃起,握住紫竹剑就猛地朝石碑刺去,将全身力量都积在手臂上,这一次,叶鼎动用了全力。 轰! 伴随一声巨响,紫竹剑重重的刺在石碑上,入碑三分,见到这一幕,叶鼎大喜,右臂用力,长剑轻摆,呼吸间就两个大字成形。 春秋, 落地,叶鼎抬头看着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满意,虽然这样刻字很难,但总算让他看到一线曙光。 “光这两个字就耗去我百分之一的体力,这么算,想刻满一座碑,至少得半年。” 无形中,叶鼎心底升起一丝紧迫感,他时间不多,刻完碑之后,他还得去封魔岭杀妖。孔玄只给了他一年,叶鼎不敢拿自己性命赌,一个元神大成,若真想他的命,太容易了。 元神大成的心思,叶鼎揣摩不透。 石碑前,叶鼎一步迈出,便要继续刻碑,可不等其跃起,就愣在原地。 “怎么会” 叶鼎骇然,这时候,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只见石碑上光华一闪,那春秋二字便踪迹全无,且不留一点痕迹,一切仿若梦幻泡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镇魔谷,面对石碑,叶鼎感到有深深的绝望。 受心情影响,叶鼎感觉到,此刻,镇魔谷中的温度,好像一下陡降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 虽说叶鼎不想放弃,可在事实面前,叶鼎想不绝望都难,三息成碑,别说叶鼎,整个白鹿书院,叶鼎都不觉有人能做到,这不仅需要堪称极致的剑术,更需要 “可那些石碑又是怎么刻成的。” 叶鼎疑惑,然不等其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的,在其耳边,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用心。” 简单的两个字,落在叶鼎耳中,若惊雷炸响,仿佛醍醐灌顶,仅一个呼吸,叶鼎就恍然大悟。 “是了,用心。” 眼中迸射出明亮的光,这一瞬间,叶鼎终于看出,自己与远处的那些刻碑人有何不同。 投入, 落入叶鼎眼中,那些刻碑人一个个投入至极,根本不为外物所动,刀剑在他们的手中,就如同是身体的一部分,一个整体,灵动,柔和,随着手臂的摆动,轻松在石碑上刻下一个个字。 “自己太急躁了。” 呼, 深吸一口气,叶鼎闭上眼,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可哪有那么容易,直到过了许久,叶鼎才勉强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身随心动, 伴着深层次的呼吸声,石碑前,叶鼎轻轻一跃,瞬息间拔高九丈,紫竹剑握于手中,右臂随风而动,不多时,石碑上两个大字重现。 春秋, 第三十四章:执剑刻春秋,魔动 半个月后, 镇魔谷,一座石碑前,叶鼎纵身一跃,执剑为刀,呼吸之间,在石碑又添上几个大字。 落地,叶鼎抬头望向石碑,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终于到公羊传了。” 轻舒一口气,叶鼎呢喃道,这便是他近半个月的成就,完成三分之一春秋刻,此时,整座石碑上已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叶鼎刻上了字。 字若剑,铁笔银钩,落在叶鼎眼中,散发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并且,在这光芒的笼罩下,叶鼎敏锐的感觉到,似乎周围的温度都上升许多,这一刻,他体内的气血都仿若有了一丝活跃的迹象。 阴风吹来,叶鼎感到不再那么寒冷,不仅如此,便连灵魂都顺畅很多。 “好神奇的书,也不知何人所著。” 半响,叶鼎轻声道,这些日子来他诵读春秋,明显感受到这本书与其他儒学经典有很大区别。 在叶鼎的领悟中,这春秋严格来说更像一部史书,不同的是加入了作者的众多观点,而恰恰这些观点才是关键,简单质朴的文字中,往往透着大道至理,读起来,总能让人耳目一新,恍然大悟。 与道家学说的玄之又玄,佛门经意的六根清净相比,春秋则更贴近生活。 盖之如天,容之如地。 “这一句不难理解,说帝王治理天下如天遮蔽的同时也应该有一颗如大地般的包容之心,放到武道上就成了顶级武学不但要有绝世伟力,也需要融合百家之长,扬长避短这道理,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懂,可倘若不说,又有几人能想到。” 眸光微凝,叶鼎很难想象,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等惊世之论。 关于春秋的作者,叶鼎向那老者打听过,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知,甚至连春秋都是从一块石碑上临摹而来,而那块石碑,也在有心人的考察下,得出古老到吓人的结论。 其实不止春秋,其他刻在石碑上文字,譬如诗,经来历也相同。 “整整八十一块石碑,八十一本传世经典,构成一座大阵,镇压一尊魔主,这力量,真的是人能拥有的。” 在叶鼎的认知中,这般强大的力量,即便天命准圣,恐怕都不具备。 “或许圣人可以。” 眸光闪动,叶鼎不确定道。 圣人有多强,没人知道,自从四千八百年前,夏皇战死域外,三圣失踪后,人族已经很久没出过圣人了,而妖族,状况也差不多,最强者均是天命准圣,更少有能达到巅峰的。 通往圣人的路,仿佛已被斩断。 “莫不成真是一位久远岁月前圣人留下的,还有,在那万年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有记载的历史只有一万年,但有过前一世经历,叶鼎绝不信,这个世界演变至今会只有一万年。 “多半还有更久远以前的年代。” 要知道,叶鼎前一世的世界都有五六千年的历史,更徬论这个世界,武道文明,要远比前一世可怕的多,而且,这个世界的人族,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点痕迹都不可寻。 人妖魔,圣人永生,一个谜一样的世界。 须臾,叶鼎眼珠子转动,让思绪回归现实,想太多没用,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叶鼎相信,到那时,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定无法再保持神秘。 镇魔谷一行,勾起了叶鼎的好奇心。 “刻碑,镇魔。” 时至今日,叶鼎终于明白了孔玄的良苦用心,让他来镇魔谷,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奖励。 因为修炼万劫不灭体,叶鼎早已伐毛换血,先一步皮膜筋骨大成,而今,叶鼎最欠缺的,即是对武道的领悟,恰恰这镇魔谷正适合现在的叶鼎,磨砺武道,锤炼己身。 春秋道理无穷。 诵读春秋,叶鼎能清晰体会到他对君子六剑的领悟无时无刻不在进步,仅半个月光景,叶鼎的实力,就提升不少。 刻碑, 于叶鼎而言,是磨练剑术,每一天,叶鼎都能感受到他的剑术在更上一层楼,现如今,叶鼎出剑,虽未能登峰造极,可也有大家风范。 半个月,叶鼎的剑术,已初具宗师气象。 字,刚劲有力,剑,宁折不弯,字如剑,透着丝丝锋芒,和凌厉的杀伐之气。持剑刻字,字如其人,刚正。 剑出,如龙。 紫竹剑握于手中,一瞬间,叶鼎的气质大变,人如剑,有君子之风外露,一往无前,似是要斩尽天下妖魔奸邪。 握剑腾空,这一刹那,紫竹剑仿若成了叶鼎身体的一部分。 “铛,铛” 伴着清脆的声响,有火花绽放,紫竹剑剑尖锋利,随叶鼎手臂轻摆,只几个呼吸功夫,石碑自上而下,就又多出了一行字,每一个字都入碑三分,上面有淡淡的乳白色光晕缓缓浮现。 刻完一行字,叶鼎并未停止,继续刻字。 叶鼎的气血要远比常人旺盛,所以体力也要比普通人悠长,一般而言,别人刻几十上百个字,便要休息一番,可叶鼎不是,他可以一口气不歇,刻上很长一段时间。 此后半个时辰,叶鼎一直在刻字。 久而久之,沉寂在一种忘我的境界中,叶鼎发现,他的思维都变得更加活跃,领悟起春秋来也更为顺畅,在这种状态下,叶鼎刻字的速度,也一提再提,到后来,几乎连眼睛都看不见。 屏住一口呼吸,一剑成字,在叶鼎手里,紫竹剑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字,越刻越快,剑,越来越猛,渐渐的,在叶鼎手下,连君子六剑都生出了一丝超脱的迹象。 拔,刺,劈,砍,撩,点,气势集聚,一式比一式更强。 与此同时,远处,最末尾的那间木屋中,躺椅上,老人悠悠睁开眼睛,往叶鼎方向瞥了一下,随即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不错。” 时间如水,一晃半个月。 这一日,石碑前,随着叶鼎刻完最后一个字落地,下一刻,其面前的石碑上光芒大放,刺眼夺目。 乳白色的光芒照耀四方,犹如一颗小太阳,望着这一幕,叶鼎震惊。 “怎么回事。” 落在叶鼎眼中,这时,石碑上那些字更好像活了过来,如若有了生命,一个个时大时小,灵动至极。 紧跟着,不等叶鼎缓过神来,整个镇魔谷就开始剧烈摇晃。 “孔老匹夫,你该死。” 一声愤怒的吼叫,仿若跨越时空而来,带着魔性,无形中,就勾起了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连同叶鼎在内,眼见镇魔谷中的人便要失控,就在这时。 “魔头,尔敢。” 伴着一道苍老的震怒音,像神灵启口,言出法随,顿时,镇魔谷重归平静。 第三十五章:来者不善 翌日,当第一缕晨曦撒向大地,叶鼎踏出镇魔谷。 “终于结束了。” 轻舒一口气,这一刻,望着远空刚崭露头角的朝阳,叶鼎有种重获新生感,心情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转头看向身后的镇魔谷,叶鼎仍心有余悸。 “好可怕的魔头。” 眸光微闪,叶鼎感到有一丝心惊,他很难想象,一个被镇封了一千多年的魔头,竟还能这般可怕,仅一声怒吼,就差点叫他失控,若非最后关头那老者出手,叶鼎有感,自己定要沦入魔道。 “不是说天命准圣最多只能活五百年吗。” 叶鼎觉得,这位被封镇在镇魔谷的魔皇定来历惊人,不然何至于能打破天命准圣只能活五百年的极限;再说那老者,谁又能想到,明面上落魄的白鹿书院,竟还存有这等强者。 在叶鼎看来,那老者恐怕比孔玄还要强,至少元神纯阳,甚至 “果然,不可小看天下人。” 叶鼎叹道,白鹿书院尚且如此,他不敢想象,那一位,及其背后赵家的水,又会有多深。 “只怕不会比白鹿书院潜。” 眼眸微凝,叶鼎轻声道,同时,心里也愈发谨慎,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翻了,代价便就是他的命。叶鼎可不信以那一位要杀他的决心,会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怕是恨不得我早死才好。” 一步迈出,踏着细碎的阳光,叶鼎向白鹿谷返回,与此同时,其不知道,镇魔谷上空,老者面目凝重,眉头几乎都拧在了一起。 “第三次了。” 半晌,盯着下方八十一座石碑构成的大阵,老者呢喃道,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镇魔谷中镇压的是什么魔,如果放出来,又该掀起怎样的血月腥风,到时,以这魔头性格,必又要血流成河。 “不行,就算拼了老头子我这条命,也绝不能让这老魔逃出。” 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决,这一刹那,老者的眼中有死志闪过,他深知,这些年为了镇魔,白鹿书院将大半资源都倾斜在他身上,换来延寿灵药给他续命,只为他能活的更久远一些。 镇魔大阵,唯有老者实力的人才能主持,老者决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阴风阵阵,在镇魔谷中鼓荡,肉眼可见,镇魔石碑上的乳白色光晕变暗淡,望着这一幕,老者眉宇轻蹙,缓缓伸出右手,顿时间,有一股浩瀚的力量从其体内输出,这力量至纯至刚,犹如九天烈阳,灌入到大阵中,仅一瞬间,大阵就爆发出剧烈的光芒,变得更加牢固。 白光冲击,撕碎阴风,让镇魔谷中有了一点正常的温度。 半空中,做完这一切,老者面色苍白,眼露疲惫,仿佛一下更苍老了,身上的暮气也愈加浓重。 巳时, 白鹿谷,叶鼎归来。 其并未刻意隐藏踪迹,实际上,也隐藏不了,因为这个时间,所有弟子都在白鹿溪边晨练,能从白鹿谷外归来的,除了叶鼎,也没别人了,他被发配到镇魔谷刻碑,白鹿谷中无人不晓。 不过,叶鼎想不到是,都时隔一个月,他还会这么受关注。 杀刘安,斩赵寒,让叶鼎在白鹿谷一夜之间名气大增,很多弟子都对叶鼎又敬又惧,他们敬佩叶鼎的勇气,惧怕叶鼎的杀伐果断。 甚至于,有弟子私下里传,宁招阎王,莫惹叶鼎,这说明,在他们心里,叶鼎比阎王更恐怖,特别是林轩,对这种感触最深,每每听见有人提及叶鼎,林轩都心惊胆战,担心叶鼎秋后找他算账。 每一夜,每一夜,林轩都会从被叶鼎追杀的噩梦中惊醒。 “天杀的混蛋。” 白鹿溪边,听到守谷弟子传话说叶鼎回来了,林轩瞬息间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咒骂道,叶鼎已成为了他的心魔,只要叶鼎一天不死,林轩就得每时每刻受到折磨。 所以,林轩巴不得叶鼎出门就被天雷劈死。 “我不就不信,这回你还不死。” 往不远处的白鹿溪岸边撇一眼,林轩恨恨道,那里有一个青年,是最近一个月刚入的白鹿谷,对方为何而来,林轩内心跟明镜似得。 茅草屋, 一个月未住,屋里的家具上息了一层灰,叶鼎正在打扫,不然的话,太脏,根本没法住人。 叶鼎没有洁癖,可最起码的生活品质他还会要。 “还有三天就除夕了。” 茅草屋外,叶鼎倒掉垃圾,抬头望天自语,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咸阳城外,小孤山上的那座孤坟。 “估计已杂草丛生了吧,只希望那人还有点良心,能去清理清理。” 说到最后,叶鼎目光渐冷,冬至上坟,是大秦天朝自古传下的习俗,以往每一年,全都他去,可是而今他身在白鹿书院,想给母亲上坟都难。 “还有两位老人,也不知现在可好。” 嗯, 忽然,叶鼎瞳孔一缩,望向远方,在他视线的尽头,有一青年正缓缓走来,那青年脚步不快,可却充满韵律。 高手! 叶鼎微惊,只一眼,他就判断出这青年实力不凡,遥遥的,叶鼎就感觉到有一股压迫袭来,这时候,空气似乎都凝住了。 来者不善, 叶鼎敏锐的觉察到危机,在他的印象中,杀过的,交过的手,无一人能与青年相比,便连赵寒都不行,哪怕其已筑基,与青年也有差距,落在的叶鼎的感知中,青年仿如一条蛟龙,先天强大,无懈可击。 一步落下,空气震荡,再一步,青年便到了叶鼎身前。 “就你是叶鼎。” 居高临下,青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叶鼎,有不屑,但青年更多的则是自信,他不认为区区叶鼎能是他的对手,论出身,论背景,他与叶鼎,皆一个天,一个地,更徬论实力。 在青年看来,让他来找叶鼎,简直是叶鼎莫大的荣幸。 “公子叫我杀了你,但我给你个机会,一个月后,封魔岭外,等你一战,不来,后果自负,另外,送你一条消息,乌江亭,刘家。” 语毕,青年冷冷一笑,转身离去,言尽于此,他相信,叶鼎能听懂他的话。 果然,闻言,叶鼎的眼底有杀机涌动。 第三十六章:默契,底限 “乌江镇,刘家。” 简单的五个字,不多说,却道尽了其中一切,正如青年所料,叶鼎确实听懂了这五个字更深的含义。 “冤有头,债有主,这是连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不要了吗。” 望着青年离去的背影,叶鼎寒着音,他却没想过,那些人竟会卑劣到如此程度,牵连亲属,甚至连老弱都不放过。 “简直枉为人。” 叶鼎知道,那些人此举是在逼他出白鹿书院。有孔玄坐镇,白鹿书院即使再落魄,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人不敢放肆,唯有将叶鼎引出白鹿书院,他们行起事来,才敢肆无忌惮。 元神大成,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得罪。 那些人自信,只要叶鼎出了白鹿书院,他们能有一万种方法让叶鼎死的悄无声息。其实,对这一点,叶鼎也心知肚明,可他却不得不去。 不说乌江镇有他至亲,哪怕是无关的普通人,叶鼎也无法放任不管。 有些事,别人能做,但叶鼎干不出来。 叶鼎俢的是君子之道,做事随心,但求问心无愧,所以,即便其明知此时的乌江镇,乃至白鹿谷外有噬人猛兽,如龙潭虎穴,步步危机,叶鼎也会义无反顾,径直前往。 “希望你们还能有点人性。” 眺望远方,叶鼎冷声道,眼中杀机涌动,他不想杀人,可有的时候,被逼无奈,却不得不杀人。 茅屋中, 叶鼎将紫竹剑轻轻擦拭,长剑轻吟,仿佛能通主人的心,剑刃处寒光闪闪,剑身上,煞气缭绕。 宝剑欲饮人血,片刻后,叶鼎挽剑入鞘。 出谷,下山。 与此同时,匡山极巅,一座如剑的巨峰顶部,两道人影迎风而立,一个如风,无形无相,又无处不在;一个如剑,锋芒毕露,不动指天,似是其一动,就能捅破天穹。 “院长,真的不插手吗。” 况天明忧心,此刻,在他视线的尽头,叶鼎一步落地,踏出白鹿书院,跟着几个呼吸,便消失在茫茫山道上。 下一刻,况天明身旁,孔玄眸露深远,幽幽回道。 “不是不插手,而是不能,他们并没违反规则,那小家伙也可以选择不去,路在他脚下,怎么选,是他自己的事,我们无权干涉,也不可干涉,此乃双方相互之间的默契。” 身为白鹿书院院主,孔玄看的要比况天明远的多,受大局势限制,纵然他清楚叶鼎这一去生死难料,也得忍痛放行。 但况天明不愿意。 “可是” 况天明顿蹙,想要说叶鼎的天赋,然不等其言出口,另一边,孔玄就先一步开口了。 “没什么可是的,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不行就是不行,须知,这世界上终非所有事都能我们所愿,有时候,纵是不甘心,我们也只能放弃你以为我想吗,可现如今书院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不宜树敌今日,你我所为,皆是为了传承,为了黎民苍生。” 孔玄自言自语,实则更像警告。 他与况天明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业之实,两人相处十数年,况天明是什么人,何种性格,心里想什么,孔玄一清二楚。 “你也别想自己一个人去,我会阻止你,实际上,放那小子去,也非全是坏事,雏鹰总有展翅,独自翱翔的一天,你我不都这么过来的吗,为什么到了他们时,便想着改变生死之间固然有大恐怖,可亦有大机缘,风雨之后见彩虹,另外,你太小看那小子了,谁输谁赢,谁生谁死,真不一定。” 孔玄身侧,听闻这话,况天明瞬间一震。 转首望向孔玄,况天明脸上露出一抹不理解,他想不通,孔玄为何会这么说,何以对叶鼎有这般大的信心。 身为元神强者,况天明深知那几个实力的恐怖,便连他,都得小心应对。 “不用看着我,是师叔他老人家说的,看不透那小子的命。” 似乎看出了况天明的疑惑,孔玄解释道,闻言,况天明顿时一惊,尤其是,当孔玄提到那神秘的师叔时,况天明更感到惊讶。 师叔! 这一次,况天明再无怀疑。 虽说,只有天命准圣才能转动轮回,把握一丝命运,可某些特殊情况下,一些天命以下的人物,也能窥见一角未来。 而那师叔,据况天明所知,便拥有这等能力。 这时,只听孔玄再次开口。 “现在,你也同样登临元神,便不可再像以前一般随意散满,当为书院尽一份力,而今天下愈发纷乱,四海妖族蠢蠢欲动,魔道也有重新抬头,祸乱世间的迹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语毕,孔玄转身迈步,走下山巅。 况天明不蠢,只是有点冲动,孔玄相信,他既已点明关键,其自当懂的当中的厉害干系。 实也却如孔玄所料,听到他的话,瞬息间,况天明面色变得凝重。 “血与火的动乱又要来了吗。” 白鹿书院曾为武道圣地,传承数千年,其内保留的古籍自然不少,况天明作为元神顶尖,在书院数十年,了解的秘辛当然也不会少。 四千八百年前,对人族而言,那是一段黑暗到绝望的岁月。 往事不堪回首,况天明早知这一天迟早还会到来,但他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这么快。 抬头,眸露寒光,况天明一步踏出,进入云层。 乌江镇,位于九江郡与庐江郡交界处,比邻长江,江南地域,是大秦天朝最富庶的鱼米之乡。 出了匡山,叶鼎一路奔行,他很担心两位的老人的安危。 刘家既能用乌江镇做诱饵,对普通人下手,那便说明,其已狗急跳墙,不杀自己誓不罢休了。 赌对方的人品,叶鼎赌不起,也不敢赌。 对一个毫无底限的人,叶鼎丝毫不怀疑其的耐性,所以,他唯有极尽所能,尽快赶到乌江镇,甚至于,为了节省时间,叶鼎不走管道,直接穿行于山野,走直线。 实力到了叶鼎这境界,山路与平地,并没多大区别,一样能健步如飞。 “乌江镇,刘家。” 简单的五个字,不多说,却道尽了其中一切,正如青年所料,叶鼎确实听懂了这五个字更深的含义。 “冤有头,债有主,这是连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不要了吗。” 望着青年离去的背影,叶鼎寒着音,他却没想过,那些人竟会卑劣到如此程度,牵连亲属,甚至连老弱都不放过。 “简直枉为人。” 叶鼎知道,那些人此举是在逼他出白鹿书院。有孔玄坐镇,白鹿书院即使再落魄,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人不敢放肆,唯有将叶鼎引出白鹿书院,他们行起事来,才敢肆无忌惮。 元神大成,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得罪。 那些人自信,只要叶鼎出了白鹿书院,他们能有一万种方法让叶鼎死的悄无声息。其实,对这一点,叶鼎也心知肚明,可他却不得不去。 不说乌江镇有他至亲,哪怕是无关的普通人,叶鼎也无法放任不管。 有些事,别人能做,但叶鼎干不出来。 叶鼎俢的是君子之道,做事随心,但求问心无愧,所以,即便其明知此时的乌江镇,乃至白鹿谷外有噬人猛兽,如龙潭虎穴,步步危机,叶鼎也会义无反顾,径直前往。 “希望你们还能有点人性。” 眺望远方,叶鼎冷声道,眼中杀机涌动,他不想杀人,可有的时候,被逼无奈,却不得不杀人。 茅屋中, 叶鼎将紫竹剑轻轻擦拭,长剑轻吟,仿佛能通主人的心,剑刃处寒光闪闪,剑身上,煞气缭绕。 宝剑欲饮人血,片刻后,叶鼎挽剑入鞘。 出谷,下山。 与此同时,匡山极巅,一座如剑的巨峰顶部,两道人影迎风而立,一个如风,无形无相,又无处不在;一个如剑,锋芒毕露,不动指天,似是其一动,就能捅破天穹。 “院长,真的不插手吗。” 况天明忧心,此刻,在他视线的尽头,叶鼎一步落地,踏出白鹿书院,跟着几个呼吸,便消失在茫茫山道上。 下一刻,况天明身旁,孔玄眸露深远,幽幽回道。 “不是不插手,而是不能,他们并没违反规则,那小家伙也可以选择不去,路在他脚下,怎么选,是他自己的事,我们无权干涉,也不可干涉,此乃双方相互之间的默契。” 身为白鹿书院院主,孔玄看的要比况天明远的多,受大局势限制,纵然他清楚叶鼎这一去生死难料,也得忍痛放行。 但况天明不愿意。 “可是” 况天明顿蹙,想要说叶鼎的天赋,然不等其言出口,另一边,孔玄就先一步开口了。 “没什么可是的,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不行就是不行,须知,这世界上终非所有事都能我们所愿,有时候,纵是不甘心,我们也只能放弃你以为我想吗,可现如今书院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不宜树敌今日,你我所为,皆是为了传承,为了黎民苍生。” 孔玄自言自语,实则更像警告。 他与况天明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业之实,两人相处十数年,况天明是什么人,何种性格,心里想什么,孔玄一清二楚。 “你也别想自己一个人去,我会阻止你,实际上,放那小子去,也非全是坏事,雏鹰总有展翅,独自翱翔的一天,你我不都这么过来的吗,为什么到了他们时,便想着改变生死之间固然有大恐怖,可亦有大机缘,风雨之后见彩虹,另外,你太小看那小子了,谁输谁赢,谁生谁死,真不一定。” 孔玄身侧,听闻这话,况天明瞬间一震。 转首望向孔玄,况天明脸上露出一抹不理解,他想不通,孔玄为何会这么说,何以对叶鼎有这般大的信心。 身为元神强者,况天明深知那几个实力的恐怖,便连他,都得小心应对。 “不用看着我,是师叔他老人家说的,看不透那小子的命。” 似乎看出了况天明的疑惑,孔玄解释道,闻言,况天明顿时一惊,尤其是,当孔玄提到那神秘的师叔时,况天明更感到惊讶。 师叔! 这一次,况天明再无怀疑。 虽说,只有天命准圣才能转动轮回,把握一丝命运,可某些特殊情况下,一些天命以下的人物,也能窥见一角未来。 而那师叔,据况天明所知,便拥有这等能力。 这时,只听孔玄再次开口。 “现在,你也同样登临元神,便不可再像以前一般随意散满,当为书院尽一份力,而今天下愈发纷乱,四海妖族蠢蠢欲动,魔道也有重新抬头,祸乱世间的迹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语毕,孔玄转身迈步,走下山巅。 况天明不蠢,只是有点冲动,孔玄相信,他既已点明关键,其自当懂的当中的厉害干系。 实也却如孔玄所料,听到他的话,瞬息间,况天明面色变得凝重。 “血与火的动乱又要来了吗。” 白鹿书院曾为武道圣地,传承数千年,其内保留的古籍自然不少,况天明作为元神顶尖,在书院数十年,了解的秘辛当然也不会少。 四千八百年前,对人族而言,那是一段黑暗到绝望的岁月。 往事不堪回首,况天明早知这一天迟早还会到来,但他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这么快。 抬头,眸露寒光,况天明一步踏出,进入云层。 乌江镇,位于九江郡与庐江郡交界处,比邻长江,江南地域,是大秦天朝最富庶的鱼米之乡。 出了匡山,叶鼎一路奔行,他很担心两位的老人的安危。 刘家既能用乌江镇做诱饵,对普通人下手,那便说明,其已狗急跳墙,不杀自己誓不罢休了。 赌对方的人品,叶鼎赌不起,也不敢赌。 对一个毫无底限的人,叶鼎丝毫不怀疑其的耐性,所以,他唯有极尽所能,尽快赶到乌江镇,甚至于,为了节省时间,叶鼎不走管道,直接穿行于山野,走直线。 实力到了叶鼎这境界,山路与平地,并没多大区别,一样能健步如飞。 第三十七章:江上灰雾 蓝天,白云,广袤的平原,山岭起伏,一望无际的田野,参天老林,脚下,江水涛涛。 乌江,是长江的重要支流之一。 乌江镇,依乌江二建,为八百里皖江第一镇,坐拥长江黄金水道,水运尤为发达,哪怕是冬日,江中也能随意见到往来络绎不绝的船,有轻便小舟,也有万吨大轮。 此刻,江面上,一艘小舟轻摇,叶鼎迎风而立。 三天时间,叶鼎马不停蹄,从白鹿书院,赶至乌江,一路奔行上千里,除了必要的恢复体力,其甚至连进食都能省则省了,只为能早一点赶到乌江,早一点确认二老的安危。 刘家能卑劣到以二老来要挟自己,叶鼎可不觉得他们会有多少耐心。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渐落,天渐生黑,江上慢慢开始下起了雾,按理说,冬日江上起雾,这本该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可实际却非如此,因为这雾与寻常的雾不同,是灰色的。 前世今生,活了数十年,叶鼎还头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雾。 “怎么回事。” 眸光微凝,叶鼎呢喃道,下一刻,他伸手在雾中一捞,放在鼻前轻嗅,紧跟着,其神色猛然一怔。 “腥味。” 叶鼎感到不可思议,雾应无色无味才对,即便是江雾,也不应有腥味,并且,钻进叶鼎鼻子里,这腥味,还不是普通的鱼腥味,而是血腥味,另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气味很淡,若有若无,连叶鼎都无法判断具体。 若非易筋锻骨,伐毛换血后嗅觉大增,叶鼎都要怀疑自己是否闻错了,可随着再闻几次,叶鼎确定,雾中确实有异味。 诡异! 环顾四周,这时候,叶鼎发现,自从江上起雾后,所有的船,无一例外,都行的飞快,无论顺流逆流,皆开足马力,仿佛这雾中有什么大恐怖,行的稍慢,就会被吞噬一般。 就连他乘坐的这艘小舟都同样,叶鼎能清晰听到乘船老人的喘气声。 “呼,呼” 像一台破旧的风机,老人使尽浑身力量,拼命摇动船桨,顿时间,小船若一支离弦的箭,破开水面,江风扑面,叶鼎闻到,那气味越来越重。 “小家伙,你坐稳了。” 见叶鼎还站在船头,似是怕自己划太快,其会掉进水里,老人好言提醒道,可不等其话音落定,突然,在远处,有一道凄厉惨叫声传来。 “不好。” 叶鼎瞬间一惊,相隔很远,即便以他的目力,也只朦朦胧胧看见,伴着鲜血溅起,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很快,叶鼎想救援到来不及,实际上也救不了,这是在江上,叶鼎尚未筑基,不曾修行轻功,还做不到踏波而行。 武道修行,唯有筑基之后,身拥真气,才能修行各种武学。 与此同时,在叶鼎耳边,有一道声音响起。 “哎,第十五个了。” 闻言,叶鼎蹙眉,他却没想到,老者竟会说出这话,更重要的是,老人开口,透着丝丝疲惫,又像松了口气。 “老丈,最近一直都这样吗。”叶鼎问道。 上下打量了叶鼎一眼,紧随其后,老人一声长叹,“哎,谁说不呢,都已经半个月了,每天这个点死一个人,搞得我们跑船都惶惶不安,生怕哪天死的是自己,可不跑又不行,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 叶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老人所言,的确是事实。 生在江边,整个乌江镇的人,大多以跑船为生,养家糊口,有能力的,可能会跑船运,做点小买卖,日子过的稍微富足。 “难道这事就没人管。” 叶鼎疑惑,长江乃大秦天朝第一大水系,尤其是,乌江离最近的县城还不远,却一连半个月死人,按道理而言,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早有人来调查了,可为何还会延续至今。大秦天朝,每一郡,每一州,每一县都有官府,有军队,其中更不缺强者,怎么对此置之不理。 叶鼎感觉有一丝不同寻常,可若往深了说,他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同寻常。 直觉而已。 “管,谁管,镇守大人不让往上报,说过几天就好了,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还不一个样其实,倒也有人自己偷偷去过县衙,可得到的回复却是县老爷不在家,一切等县老爷回来再说。” 说到最后,老人的叹息愈发沉重,似有厌倦俗世,看破红尘感。 镇守不让报,县令不在家,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傻子都能看出有猫腻,可又能怎么样,说到底,这天下是实力与权力的天下,平民百姓没权也没实力,只能听天由命。 “哎,小家伙,我看你的打扮也是武林中人,就不知能否可怜我们这群苦命人,帮我们一把,杀了那雾中的怪物,好让我们过上以前的生活哎,算了,是我老头子想多了,你这么大,又能有多少实力,可别像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一样,凭白丢了命。” 见叶鼎身着劲装,腰悬长剑,明显是习过武,老人想求叶鼎帮忙,可随即又似是察觉到不妥。 叶鼎太过年轻了。 这个世界,人大都从小练武,等到能有所成就了,基本都已人入中年,即使偶尔有特例,老人也不认为自己有运气能碰到。 活了大半辈子,每日撑船,送来来往往的过江客,老人见过不少武林中人,当中不乏高手,实际上,这些天,也有一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出手过,但无一例外,只要入了江,便无一人再回来过。 老人不想叶鼎去送死,毕竟无论怎么看,叶鼎都不像有绝强实力的样子。 良久,望着叶鼎,老人幽幽叹道。 “哎,小家伙,武林不好闯,玩玩就好,早点回家,可别让家里人担心,老头子我这一生见的人太多了,给你一句忠告,切勿相信那些书中的话,全是骗人的,并非刀剑在手,便能天下无敌,好高骛远,只会枉送了性命” 船头,听老人在那自抒感慨,叶鼎苦笑。 虽然老人说的是事实,但叶鼎却不愿解释,每一个人皆有每一个的道,叶鼎也有自己的道。 问心无愧,便是叶鼎的道。 半响, “好了,小家伙,老头子我说这么多,想必你也听烦了,不过可都为你好,希望你能记在心里既然今天都死一个人了,想必那怪物也退去了,老头子我就加把力,把你送上岸,我也好趁早回家喝酒,小家伙,你来乌江,是走亲的,还是访友的。” 竹桨轻划,小船悠悠,转瞬间划出三四丈,可不等老人下一桨子落水,船头,叶鼎突然变色。 第三十八章:乌江的妖,少林和尚 “危险。” 叶鼎惊呼,全身汗毛倒竖,在生死面前,近乎出于一种本能,伴着铿锵音,紫竹剑瞬间出鞘,划出一片紫光,便向头顶上空刺去。 宝马踏空, 面对生与死,这一刻,叶鼎不敢再有保留,动用十二分力量,与此同时,在其头顶上空,有一柄蛇形短剑泛着冷光,从灰雾中刺出,杀机逼人,杀气惊天,气息阴冷至极。 下一刻。 铛! 若惊雷炸响,圣人叩天门,剑与剑相接,溅出火花,撞出磅礴的气浪,猛烈的冲击波,仅一个冲击,就将叶鼎脚下的小木舟撞破,四分五裂。 “不好。” 叶鼎大惊,双足踏水,踩出一个巨大的弧度,紧跟着,借助江水回涌的反冲力,其如一颗炮弹,弹射升上半空,翻身,叶鼎落在不远外的一座大船上,逃过一劫。 而那撑船老人,就没这好运了。 老人不曾修武,身躯孱弱,比之小木舟尚有不如,又怎能有幸免至理,被冲击波始一撞击,就炸的粉碎。 鲜血染红江面,一条生命在眼前凋零,叶鼎说无感触是假的,可这时候,却不容他悲伤,因为危机并未解除,反而更加凶险,稍有不慎,便连叶鼎自己,都有身陨的可能。 “高手。” 叶鼎呢喃道,眸露寒光,望着远处的江面,此刻,那里正有一道灰色身影矗立,灰袍罩身,踏在水上,隐于大雾中,朦朦胧胧,具体看不清,但通过之前的一击,叶鼎已大致判断出此人的实力。 三流强者, 甚至于,给叶鼎的印象,这神秘之人比赵寒的实力还要强,且还强上不少,与之交手,叶鼎感受到有莫大压力,若非这一段时间他实力有所进步,恐怕只刚才那一剑,就足以要他的命。 在镇魔谷一个月,叶鼎可并非全在刻碑。 春秋虽为史书,可其中的道理却博大精深,哪怕只领悟一点,对叶鼎而言,也受用匪浅。 最明显的便是君子六剑。 时至今日,叶鼎已然六剑大成,外加一身旺盛的气血,绝强的力量,更全力出手,可即便如此,在神秘人的剑下,其不仅没占到丝毫便宜,还隐隐落入下风,这让叶鼎怎能不惊。 神秘人很强大,给叶鼎的感觉,就像一头洪荒猛兽。 叶鼎惊,殊不知,此时此刻,神秘人比他更惊,一个筑基大成而已,能挡住自己一剑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叶鼎的肉身。 没人比神秘人更清楚自己的来历,一个筑基境人族,竟能跟他比拼肉身,还不落下风,这简直哗天下之大然,虽说人族也有肉身坚固者,可那些人物,哪一个不位列世间顶尖,而叶鼎呢,仅才筑基大成,两者相差甚远。 “有趣的人族,不过,我喜欢。” 江面上,盯着叶鼎,神秘人情不自禁伸出尖舌,舔舐嘴唇,眼中露出贪恋与渴望,他们这一族以血脉为重,在族中,越是强大的血脉,地位越高,实力也容易提升,越强。 叶鼎气血旺盛,对神秘人来说,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与某些人约定,在这乌江中,他每日可以杀一个人族吞噬,本来,他今天已经杀了一个人,不该再动手了,可遇到叶鼎后,神秘人几乎不假思索,就改变了主意。 此时,吃掉叶鼎,是神秘人唯一的目标。 一息,神秘人终于再按耐不住,出手了,蛇形剑瞬息撕裂空气,朝叶鼎刺去,受到影响,江面顿时刮起大风。 “人族小子,死。” 风吹水动,大江浪滔天,煞气滚滚,迎着扑面的腥风,骤见这一幕,叶鼎猛然心头一怔。 “妖族。” 叶鼎骇然,尽管早知有妖族潜藏在人族大地,可当真碰到时,叶鼎仍不免心惊,毕竟乌江乃长江的重要支流,这里属于人族腹地,不时有高手渡江,几千年,也没听说过有妖族。 神秘的妖族,仿若凭空出现。 尤其是,这妖族潜藏在乌江吃人,事竟没人管,隐隐约,叶鼎像是把握到了什么,想要深想,可时间上却不允许。 紧迫, 数百丈距离,蛇妖转瞬便跨越一半,剩下的距离,叶鼎估算,只怕也要不了多久。握住紫竹剑,叶鼎死死盯住前方,欲生死一搏,可不等其拔剑出鞘,突然间,从北边,有一道怒喝音传来。 “妖孽,尔敢。” 叶鼎转首看去,只见这时,在那北边的江面上,有一叶芦苇破水而来,芦苇上站着一个人,映在叶鼎眼里,是一个和尚,大概十五六岁,穿着僧袍,唇红齿白,长得颇为俊秀。 同一刻,叶鼎身后的船舱中,不少人也闻风走出。 从蛇妖偷袭叶鼎,到和尚到来,看似很长的一段时间,实则并不长,也就几个呼吸,短的完全能忽略不计。 数百双眼睛锁定江面,见和尚脚踩芦苇渡江,有人忍不住惊叫。 “一苇渡江。” 闻言,叶鼎不禁眉头一蹙,倒不是和尚的轻功有多厉害,而是一苇渡江这门轻功的出处,相传,这门轻功乃少林祖师达摩所创,想要修行很难,得需要特殊天赋。 和尚能修成一苇渡江,可见天赋不凡。 达摩,人族三圣之一,天下所有佛道的开创者,其留下的七十二绝技,至今仍是少年林众多武学的根本,成就了少林寺武道圣地的威名,地位不可动摇,而一苇渡江能成为其一,足见不一般。 大秦天朝,数千年历史,自古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说法。 少林僧人,降妖伏魔,一名少林和尚踏芦苇渡江而来,莫名的,让人感到心安,如若吃下定心丸。 一些人更克制不住情绪,纷纷叱言呵斥那妖族。 “妖族,敢在我人族大地杀人,反了天了你,看我人族高手不灭了你,屠杀尔等如猪狗。” “没错,有少林高僧在此,岂容尔等妖族放肆,快快伏法。” 很多人情绪激动,唯有少数人还算冷静,叶鼎即为之一,落在他的感知中,和尚的实力,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强,好似刚完成筑基,就连周身的真气都还未稳固。 叶鼎与那妖族交过手,深知其有多恐怖,他并不认为和尚能是对手。 第三十九章:狮子吼,剑斗蛇妖 “兹拉。” 像撕裂布匹,蛇形剑很快,刺破迷雾,眨眼便到了叶鼎身前,和尚又如何,敢杀人,妖族青年就不畏惧,有足够的自信。 一个刚突破筑基的和尚,还不足以让妖族青年放弃杀叶鼎。 “人族,去死。” 妖族青年残忍的笑,速度快绝,然而他快,和尚比他更快,以一根芦苇渡江,呼吸时间,和尚便横跨千丈,快到匪夷所思,这时,眼见那妖族不放手,蛇形剑就要刺中叶鼎,和尚震怒。 “妖孽,受死。” 像佛陀降妖,明王伏魔,和尚张嘴,便吐出雷音,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著名的狮子吼,顿时间,音波滚滚,清啸之下,犹如讯雷疾泄,声闻数里。 江上掀起大浪,望着这一幕,叶鼎震惊。 “好强。” 船头,叶鼎眸光闪烁,情不自禁道,和尚的实力着实出乎他意料,完全不像刚辟海纳气,不仅修成了号称少林最难修炼的轻功一苇渡江,就连狮子吼,其都火候不浅。 此刻,落在叶鼎的感知中,和尚背后,隐约之间出现一头雄狮。 狮王咆哮,针对的是灵魂,也幸亏目标不是自己,不然,叶鼎真怀疑自己是否能挡得住,不过,那妖族青年便就没这么幸运了。 和尚很强,狮子吼至刚至阳,霸道绝伦,受到冲击,刹那间,妖族青年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身体不稳。 “好机会。” 叶鼎眼前一亮,妖族青年离他很近,蛇形剑直指眉心,在这关键时刻出了差错,绝佳的机会,叶鼎若再抓不住,那便没必要修武了,把握时机都不会,叶鼎修武也白修。 锵! 伴随一声铿锵音,紫竹剑瞬间出鞘,带起大片紫光,斩破气流,朝着妖族青年劈去,这紫光很特殊,完全不像清晨的紫气,倒更像雷霆电光,破坏力惊人,惶惶有灭世之威。 宝马踏空,叶鼎一剑出,迅疾若雷,惊天动地。 下一刻, 哐! 若天兵锤锣,佛陀撞钟,紫竹剑斩在蛇形剑上,撞出绚烂的火花,声响震动天穹,即使隔着三五里都能听见。 与此同时,远处,乌江镇的城墙上,有两道人影矗立。 “这该死的蠢货。” 一中年忍不住怒骂道,灰雾锁江,看不清远处的江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那若有若无传来的碰撞音中,他仍能判断出,是有人在战斗,至于是谁在战斗,不用猜,中年用屁股想都知道。 这时候,中年想杀死妖族青年的心都有了。 若非有些事不能亲自动手,他又怎会与妖族青年合作,中年更没想到,这妖族青年竟会如此之蠢,在人族腹地与大秦武林中人交手,这已经不能用愚蠢来形容,简直是找死。 中年很清楚妖族青年的实力,能与之交手,说明那出手之人肯定也不弱,至少也得筑基功成,而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好杀的。 少林的和尚,天下最不通清理。 杀不了,一旦逃脱,必然会引来更多的人族高手,若真被查出点什么 “先生,现在怎么办。” 中年男子正在思考,忽然,其身旁的那人问道,闻言,中年男子更急,“怎么办,我怎晓得怎么办,这妖崽子,被杀了才好,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生,整天想灭我人族。” 勾结妖魔,在人族可是大罪,大到就算中年男子背后的势力都扛不起,若真被人查出点什么,中年男子光想想,都不寒而栗。 罪人, 在人族历史上,也有人勾结过妖魔,皆被抄家灭族,下场凄惨至极。 中年男子不想死,这一刻,他只盼望妖族青年能杀了那少林和尚,最好连所有人都杀了,并毁尸灭迹,断掉线索。 但可惜,中年男子注定难以如愿。 叶鼎的剑很恐怖,大成的君子六剑不愧它顶级筑基功的威名,刚正中透着杀伐,再配合叶鼎那一身旺盛的血气,无量巨力,紫竹剑出,杀气惊天,劈砍在蛇形剑上,强如妖族青年,都无法等闲视之。 手臂发麻,筋骨断裂似的疼痛。 “什么” 妖族青年大惊,震撼叶鼎的力量,筑基境一万斤,在他的印象中,哪怕在妖族,也唯有那些个顶尖的族群才能拥有。 譬如蛟龙一族,譬如玄龟一族。 一个人族,能比肩幼年的蛟龙玄龟,想想,妖族青年都感到震惊,还有叶鼎的气血,浩瀚如汪洋,若海底深渊,测不到底。 横于半空中,妖族青年盯着叶鼎,眼中有杀机涌动,灭杀人族天才,在妖族内部一向是重大计划,而叶鼎的天赋,无疑能让妖族这么做,不觉间,妖族青年又多了一条杀叶鼎的理由。 “人族,给我去死,蛇噬。” 妖族青年怒喝,顿时间,在其头顶上有一条大蛇跃然而生,大蛇嘶鸣,气势滔天可怖,灰色的雾笼罩四方,隐藏在其中,蛇形剑像一道乌色闪电,一闪消失,再一闪,就到了叶鼎脖颈处。 冰冷的锋芒,寒彻灵魂的温度,让叶鼎几乎不假思索就后退。 足下生风,叶鼎脚踏船板,快如闪电,妖族青年使出妖族武学,仅凭君子六剑叶鼎不敢硬敌,况且,这是在江上,蛇性属水,与之对战,叶鼎并不占优势,反而劣势不少。 妖族青年很强,叶鼎在等,等少年和尚一起夹击。 至于其他人,在妖族青年第二次袭击叶鼎时,便就躲了起来,此时正躲在船舱中观战。 妖族为祸人族已久,尤其是平民百姓,数千年积累,口口相传,无不对妖族畏之如虎,但凡提到妖族,百分之八十的人族第一反应都是逃,妖族吃人,是普通人对妖族最深的印象。 船上大部分人皆不曾习武,即便有少数几个练过的,也多是半吊子。 “这少年是谁,好强的实力。” 一人惊讶道,他也练过武,自然能看出妖族青年的实力,而叶鼎能以筑基大成与之对战,可见实力有多可怕,这种等级的战斗,他还没胆子搀和,上去即是送死。 叶鼎与妖族青大成,哪里像筑基境,气势纵是与三流高手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甲板上,宝马踏风,跟随叶鼎的脚步辗转挪腾,与妖族青年周旋。 “人族,你只会逃嘛。” 始终追不上叶鼎,妖族青年又急又怒,他实在想不通,叶鼎明明就筑基大成的境界,力气大,气血旺就算了,为什么连速度也会这般快,让他一时都难以追上,只能想办法阻拦,步步紧逼。 妖族青年算计叶鼎的落脚点,但叶鼎不仅速度快,偏偏又狡猾若狐,每每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让妖族青年的算计落空。 总是追不上,片刻后,妖族青年终于失去了耐性。 “好,好,好,人族,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要逃,那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妖族的名,可非白叫的。” 第四十章:谁言书生无血性 说完,不等叶鼎回答,妖族青年便扑向船舱,叶鼎一再的躲避,彻底激怒了他,他要让叶鼎后悔。 妖族本就残暴,视人族为猪狗,哪怕对普通人也丝毫不手软。 皆可杀之。 灰雾涌动,伴着腥风,顿时间,江上下起血雨,船舱里原本就一群普通人,即使有三两个练武的也多是半吊子,哪里是妖族青年的对手,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就直接被屠杀。 见到这一幕,叶鼎震怒。 “该死。” 他却没想过,这妖族青年竟能无底线到如此程度,对普通人下杀手,这已经不能用无人性来形容,简直猪狗不如。 实际上,在人族中,很多大儒也都给妖族定义为茹毛饮血的畜生。 兹拉! 紫竹剑斩破虚空,叶鼎不忍再看下去,妖族青年出手无情,若任由其再继续这么杀,船上的人必会被屠戮一空,这是叶鼎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必须要阻拦,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剑动若雷,紫竹剑划出一片光,便就朝妖族青年刺去。 但可惜,无用。 妖族青年很强,速度很快,如他追不上叶鼎一样,叶鼎也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杀人,并挑衅自己。 一时间,船上的人哭天喊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该死的妖族,我恨啊人族少侠,求你救救我们,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儿子才刚出生,我还不想死。” “少林高僧,你在哪,请你大发慈悲,斩了这妖族。” 不多时,江面被鲜血染红,妖族青年肆意杀人,完全不会因为那是一条人命而手软,此时此刻,他很怒,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人,他要发泄,杀到让叶鼎忏悔。 “叫吧,叫吧,看看,全是因为那小子,不然你们都不用死。” 妖族青年冷笑,挑拨离间,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要让叶鼎明白惹怒他的代价。 果然,妖族青年的话起作用了。 “狗屁的少侠,都是那小子,贪生怕死,不敢应战,不然我们怎么会受到牵连,一切都因他而起。” “小子,是你连累的我,就算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妖族青年的话,很多人也都认为是叶鼎一味地躲避,怕死不敢应战,才惹怒妖族青年,连累他们,完全没想过妖族的天性。 “这或许便是人族的本性。” 妖族青年脸上冷笑更甚,虽然被赶入四海,但这数千年,妖族可并非什么都没做,他们潜入人族境内,学习人族礼法,观摩人性,激化各方矛盾,只为取长补短,知己知彼,从根底里腐朽,削弱人族的实力。 也确实有效果,这些年,人族的变化很大,天下愈发纷乱。 就而今而言,对人性,妖族妖族甚至于比人族自己还要了解,人性贪婪,自私,冷漠,自利。 妖族青年看向叶鼎,但叶鼎始终很平静。 两世人生,叶鼎看的很开,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与他何干,叶鼎不在乎,但求无心无愧。 “面对生与死,又有几人能做到止水,淡定。” 不说这一世,便上一世,叶鼎就记得有的老人到了人生的暮年,一旦感冒发烧,身体有点小毛病,就怕这怕那,要到医院检查,最后就算没病,也要疑神疑鬼很久。 实际上,人越是活得久,就越怕死。 剑光搅动,荡开灰雾,刺向妖族青年,这一刻,叶鼎很冷静,他知道冲动没用,不仅他有危险,便连其他人都难活下来。 妖族青年绝非善男性女。 “受死。” 怒吼,紫竹剑像电光雷霆,不断刺向妖族青年,看着一个个人族被惨杀,尸骨无存,叶鼎的心在滴血。叶鼎拼了的命阻拦,但无奈能做的很有限,纵然他拼尽了全力,也没救到几个人。 横在这些人前面,叶鼎犹如一道天鉴,与妖族青年大战,碰撞很激烈。 铛! 紫竹剑与蛇形剑碰撞,像黄钟大吕震鸣,掀起猛烈的气浪,妖族青年绝强,所使用的武学也异常狠辣,剑出,不仅速度快,而且阴冷,就彷如一条蛇,隐藏在迷雾中,时不时的偷袭一下。 这样的攻击,往往毫无规律可言,防不胜防,不消片刻,叶鼎便受了伤。 灰雾弥漫,对妖族青年有很大优势,叶鼎终究未曾辟海纳气,虽然体质过人,气力悠长,可也会有个极限,这一刻,没有真气,成了叶鼎最大的短板,驱散不了灰雾,他只能被动挨打。 随着时间推移,纵是叶鼎极力抵挡,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更甚之,有好几次,在叶鼎的印象中,妖族青年有机会杀他,但最后却放弃了。这倒不是妖族青年仁慈,而是他故意为之,享受这个过程,虐杀叶鼎,报复的快感。 “愚蠢的人族,你不行的。” 妖族青年大笑,声音刺耳,可无论他怎么说,叶鼎都无动于衷,叶鼎很清楚,只要他一退,或许他能活,但他身后的人就必死无疑。 这事,打死叶鼎干不出来。 为了自己活命,而去牵连其他无辜的人丧命,这与叶鼎的道相驳,叶鼎所修,乃君子之道。 君子不屈,谁言书生无血性。 任凭鲜血滴落,染红衣衫,锥心的疼痛,叶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死战不退。与此同时,江面上,和尚踏芦苇而来,很近了。 下一刻,似乎是失去了耐心,又像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妖族青年对叶鼎发动必杀一击。 “蛇噬。” 伴随妖族青年一声怒吼,顿时间,江上掀起大浪,灰雾汹涌而动,呼吸间,结成一条大蛇,蛇形剑含于口中,如同蛇信子,紧随其后,大蛇一动,以闪电极速扑向叶鼎。 这一瞬间,时空都仿佛凝滞。 滔天的杀机,刺骨的冰寒,蛇形剑撕裂空气,眼见下一息便要刺中叶鼎眉心,忽然,在妖族青年背后,有一道震怒音响起。 “妖孽,尔敢。” 第十一章:书生的剑,和尚的掌 “般若掌。” 伴随一声怒吼,如若佛陀降妖,和尚抬手一掌拍出,顿时间山崩地裂,这一刻,和尚再无保留,动用了全力。 谁言出家人六恨清净,便不知喜怒哀乐,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该怒的还是得怒,此时此刻,眼见江水被鲜血染红,甲板上到处是残肢断臂,与叶鼎一样,和尚的心,也在滴血,心头的怒火,就像大日一般,熊熊燃烧,水泼不灭。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没错,可也得分对谁。 对妖族,对眼前这种毫无人性的杀戮,莫说和尚,就连佛祖他老人家来了,恐怕都克制不住。 杀该杀之人,灭无道之妖,在和尚看来,实则不为杀生。 般若掌, 这是一门至强至刚的掌法,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更有少林第一掌之称,乃达摩所创,脱胎于龙象般若功,是天下为数不多的顶尖掌法之一,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更屈指可数。 譬如终南山古墓派的黯然销魂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佛陀伸手,梵音阵阵,三丈巨掌遮天,宛若黄金浇筑而成,佛光普照,所过之处,灰雾如同阳春白雪消散。 其实不仅儒家,佛门功法也同样对妖族有极大的克制。 “秃驴,你找死。” 被笼罩在般若掌下,感受着那令其厌恶的气息,妖族青年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和尚竟会如此之强,虽然刚突破,可各种功法武学,却层出不穷,好像早已精研了很久。 两门一流武学,一门顶尖掌法。 实际上,不止妖族青年,便连叶鼎都感到不可思议。 一般而言,正常人练武,修炼一门武学都千难万难,需要下水磨墨的功夫,花数年才能研至精深,尤其是一些顶尖武学,花费数十年练成,也常有的事,更徬论两门一流,一门顶尖,正常人想都不敢想。 大秦天朝,人口亿万万,当中自不乏天资聪慧者,可纵然这些人,也要受限于精力,最多同时修炼两三门武学就逆天了,哪像和尚,初入三流,就掌握三门强大的武学,还一副游刃有余样。 “果然可怕。” 眸光微凝,叶鼎望着和尚,呢喃道。这时,他想到了某些传闻,少林寺的一苇渡江,想要修成,必须得拥有某种特殊天赋。 一心二用,或多用。 而很显然,和尚便属于后者,能够分心多用,并且相互之间还不影响,用在武学上,恐怖可想而知。 “混蛋,该死的秃驴,老子要杀了你。” 般若掌以大力闻名,有困锁之势,被镇压在掌下,妖族青年只感觉像背了一座大山,强如他的身体都无法等闲视之,更重要的是,随着掌落,这力量越来越重,妖族青年的行动都要受影响。 “蛇噬。” 妖族青年咆哮,使出己身最强大的武学,想要破封,大蛇撞空,蛇形剑锋芒无匹,气势浩瀚,一时无两,但可惜无用,被般若掌锁定,无论妖族青年怎么拼命,都难以冲出去。 硬撼,下一刻。 轰隆! 如同圣人叩击天门,蛇形剑与三丈大掌相撞,连虚空都跟着颤动,掀起猛烈的气浪,毁灭的画面,让普通人光看看都心惊胆战,更别说掺和,只怕一落入其中,就会被撕得粉碎。 所有人后退,唯有叶鼎立在原地不动,别人不敢掺和,不代表叶鼎不敢。 论肉身,叶鼎自信不弱于人。 双目微眯,右手握剑,叶鼎紧盯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他在等待时机,给予妖族青年必杀一击。 和尚是很强没错,可毕竟刚突破,而妖族青年也不凡,早在辟海境经营了数年。落在叶鼎的感知中,两人大战,一时间呈胶着状态,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你。 目露凶光,如若明王降世。 嘭! 掌断虚空,和尚打出般若掌,每一掌落下都带着澎湃的力量,能撼山断岳,佛光照耀四方,在其掌下,没过几息,妖族青年就尽落下风。 “死秃驴。” 妖族青年怒吼,蛇形剑如电来无影去无踪,连空气都给斩成一缕一缕,这要给一般人,早支撑不住了,可和尚不同。立在那,和尚挥掌如风,浑身金光,就仿若一尊古老的佛陀,铸就了金身,任妖族青年的蛇形剑再锋利,也难以破开一丝一毫。 金光与灰雾交织,互相碾压,不时从中有碰撞音传出,响动剧烈。 须臾, 轰! 一阵巨响,般若掌与蛇形剑再次相撞,刹那间,江上巨浪滔天,狂暴的气流,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惶惶如末日。 看着这一幕,船上的剩下的人,皆一脸心有余悸,连叶鼎都不例外。 “好一个和尚。” 叶鼎感叹,和尚心思缜密,早有算计,将妖族青年引到远处,不然至此一击,就足以摧毁大船,余人纷纷都得落水,包括叶鼎,全都成为妖族青年可随意宰杀的羔羊。 交手数次,叶鼎也看出了,妖族青年的本体应该是一条蛇。 蛇通水性,在水中有先天性优势,是人族所不具备的,这一点,纵是元神顶尖,都无法弥补。 眺望战场,倏尔,叶鼎瞳孔一缩。 “好机会。” 叶鼎低喝,紫竹剑瞬间出鞘,一道紫光破苍穹,快若惊雷闪电,宝马踏空,携万斤巨力,踏的虚空都生出涟漪,精气神合一,这一剑,堪称是叶鼎的极巅,积蓄了许久。 长空下,叶鼎人剑合一,转瞬便跨越百丈。 意志离体,内外交融,模模糊糊,叶鼎像跨入了另一层天地,可不等其细细感悟,紧跟着,便被一声轻响拉回现实。 噗嗤, 鲜血溅出三丈,叶鼎手握紫竹剑,从妖族青年背后穿胸而过,被长剑刺穿胸膛,蛇妖发生凄厉的惨叫,他千算万算,唯独算丢了叶鼎。 以筑基境横跨百丈江面,无异于自杀,这得多么疯狂的人才干的出来。 蛇妖后悔,低估了叶鼎。 但这还不算完,几乎在同一刻,和尚杀到,挥手一记般若掌,以破碎乾坤之势朝妖族青年的头颅印去,紧随其后,伴着沉闷的爆裂音响起,蛇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第四十二章:不弱于人 漫天的骨与肉,混着血雨坠落,散发出刺鼻的腥味,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散去。 望着这一幕,船上余下的人皆目瞪口呆。 “死了” 不敢置信,先前还妖气滔天,肆意杀人,不可一世的妖族青年,这才仅过去片刻,就这么突兀的死在自己面前,如同梦幻,一些人感到恍惚,紧随其后,便是大难不死的疯狂发泄。 “死了,终于死了,那该死的妖族真的死了。” “真的吗,我没做梦。” “啪。” “你打我干嘛。” “你感觉到疼,说明不是做梦,哈哈,那天杀的蛇妖真的死了,老子终于不用担心成为妖族的点心了啊,儿子,等着,老爹这就回去看你,看你,以后老子再也不跑船了。” 大吼,咆哮,欢呼,雀跃,抱头痛哭 从妖族青年对叶鼎出手,到被杀,中间虽只有半个时辰,但在众人心里,却仿如有一个世纪漫长。 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煎熬可想而知, 骤见光明,群人尽皆克制不住情绪,留下幸福的泪水,天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的折磨,就差精神崩溃。这种时刻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感觉,众人发誓,此生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够了,有些人甚至都生出归隐之心,要将余生奉献给挚爱,家人。 “鬼门关前走一遭,可非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江面上,踩着一块浮板,叶鼎远远看着这一切,从心中不禁发出叹息,这或许才是人之本性。 害怕死亡,恐惧死亡,险死还生的大喜大悲,全都是真性情流露。 “谁能不怕死,只是看透罢了。” 叶鼎呢喃道,此时,他的状态并不好,气血亏空,脸白如雪,全身力竭,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困难,若非还有紫竹剑能杵着,叶鼎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掉进冰冷的江水里。 不久前的那一剑,是叶鼎的倾力一击,抽空了他一身的精气神。 深呼吸,脚踏浮板,叶鼎缓缓闭上双目,进入深层次的入定,龟息之境,这时,空气的妖血还未完全散开,仍旧有游离,随着叶鼎口鼻微动,结成一条条细长的血蛇,钻进叶鼎体内。 不多时,叶鼎醒转,睁开双目。 “快了。” 叶鼎轻声道,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不久前,他切实感受到自己模模糊糊跨入了另一个层次,但由于当时在杀蛇妖的紧要关头,其只能放弃,可即便如此,叶鼎也不后悔。 “该来的终会来,靠强求没用,勉强跨入,也会根基不稳,没意义。” 先天境,叶鼎虽然渴望,但其亦很清楚,自己的积累还不够,水满则溢,积累足够,水到则渠成。 叶鼎收敛心情,突然,在其一侧,有声音传至。 “恭喜施主。”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叶鼎转首看去,只见江面上,芦苇已断,和尚脚踏细长竹竿破水而来,江水淹没竹竿,却恰好止于和尚的鞋底处。 “好精微的控制力。” 眸光闪烁,叶鼎忍不住低声称赞道。 踏竹竿渡江,还能脚不沾水,在叶鼎看来,这绝非和尚体重太轻,而是其对身体的控制,已到了精细入微的地步,能恰到好处得把握自身轻重,让竹竿堪堪涉水。 实际上,和尚的身躯很强健,僧袍下,叶鼎隐约可见其体表有金光流转。 这,别人也许看不出,但修炼万劫不灭体,同样肉身强大,叶鼎又岂会看不出,很明显,和尚也修炼过炼体武学,并且还火候不浅。 “好可怕的天赋。” 叶鼎感叹,一心多用确实恐怖,一苇渡江,狮子吼,般若掌,不知名的炼体武学,和尚竟同时在修炼,且还成就不凡。 “就不知道是哪一门外功。” 少林寺作为天下有数的武道圣地,自不乏武学功法,哪怕是世所罕见的炼体功法,其也不止收录一部,当中又以丈六金身最为珍贵,绝顶神功,被少林视为镇寺之宝。 据传闻,丈六金身,纵是在少林寺,每一代也唯有天命准圣才可修炼。 叶鼎觉得,和尚修炼的多半不可能是丈六金身,但也绝不会是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三流大路货。 叶鼎思虑,须臾,和尚到了近前,抬头,叶鼎双手抱拳,回礼问道。 “请问大师法号。” 而今天下,早已纷乱不堪,人心不古,人人以自我为中心,只顾自身利益,想要遇到一个不那么自我的人,着实很难。和尚能刚突破便赶来杀妖,足见其心性不差,并非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叶鼎认为值得一交。 “小僧少林妙法,少侠可是来自白鹿书院。” 被点出来历,叶鼎顿时差异,可随即想想,就又不意外,定是和尚看出了君子六剑。 天下武林,各门各派,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筑基功,如那皇室的升龙拳,武当的龟蛇功,少林的罗汉拳,昆仑的先天功,皆是自家的门派的标志,而君子六剑则正是白鹿书院所独有。 倒是和尚的法号,让叶鼎大为惊讶。 渡,空,玄,妙,真 这是少林寺这一代弟子的辈分,妙法,以“妙”字开头,很显然,和尚是第四辈,亦是最小的一辈,第五辈“真”字辈尚未有人。 妙法,妙空 叶鼎震惊,谁能想到,少林寺除了妙空那等青年才俊外,还会有如妙法这等绝世天才,与之相比,白鹿书院差了天与地。 “不愧为达摩建立,传承了数千年的武道圣地。” 妙空,当今天下有数的青年高手,早早出道,年纪轻轻,便名扬四海,一手光明拳,砸死的妖魔数以百计,现如今,其武道境界更已擎至二流凝丹境,在龙虎榜上留名。 光明拳妙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个妙空,一个妙法,叶鼎隐约之间,仿佛能预见到,未来,少林寺必又将鼎盛数百年。 “白鹿书院叶鼎,见过妙法大师。” 知晓和尚的名讳后,叶鼎再次抱拳,正式见礼,言谈举止不卑不亢,一点也不因为妙法的身份及天赋而弱势,更无丝毫巴结成分。 论将来,只要不死,叶鼎自信不弱于人。 第四十三章:万象红尘 须臾,灰雾散开,和尚走了。 明月照大江,笼罩着江面,月光如同一缕缕银色轻纱,如梦如幻,尤其是在今晚的夜色下,绝美。 道一声佛号,伴着轻振的木鱼声,妙法沿着乌江,往上游而去。 “封魔岭。” 叶鼎蹙眉,从和尚的嘴里,他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便是妙法本来是要去封魔岭的,只因在途中听说乌江有异事,才特意赶来一看。 “怎么又是封魔岭。” 这时,叶鼎想到了那青年约战的地点,也是封魔岭,惊人的巧合,若说这当中没事,打死叶鼎都不信。 “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叶鼎呢喃道,他有感,封魔岭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不然,何至于连少林寺这等武道圣地都被惊动,派人前往,况且,就那约战的青年,在叶鼎看来,恐怕也来历非比寻常。 叶鼎想要前去一观,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希望与你们上无关,否则。” 盯着乌江镇的方向,叶鼎眸中有冷光闪过,如今有时间,他细细想来,蛇妖确实来的蹊跷。 浩荡乌江数千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点冒出一条蛇妖,给谁都要怀疑,徬论叶鼎。如若真是那某些人从中作祟,叶鼎觉得,他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那些人,问问他们怎么想的。 为了报仇,却不顾他们生死,这种人,还能否称作人。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些贫民百姓真的无所谓吧,世间人族亿万万,死上百十个又何妨,并不影响大局,更重要的是,对他们构不成任何伤害,权利,势力,实力,让他们超然于普通人。” 轰隆! 伴随一阵轻响,远处的天穹上,有火花绽放,各式的火光,绚烂夺目,是有人在燃放烟火。 除夕, 是大秦天朝传承自上古的节日,每年不变,定在农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意欲着除旧迎新,除去过去一年的晦气,霉气,病气,迎接新一年的顺畅,好运,健康与幸福。 江面上,叶鼎乘坐一艘小船,缓缓往乌江镇驶去。 船夫摇动船桨,荡开轻漾的江水,这一刻,叶鼎思绪飘乎,又想到了远在咸阳城外的母亲。 孤坟话凄凉。 冬至,除夕,皆是大秦天朝民俗中拜祭先人的日子,而叶鼎作为人子,却没能到母亲的坟前给上一炷香,不说不孝,至少在情理上说不过去,最起码在常人眼里,是叶鼎这个人无情。 唯有叶鼎自己明白,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从他决定修武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这是一条不归路,非死即生。以叶鼎对那一位的了解,相信对方绝不会放任他成长,必会动用一切手段,将自己扼杀在摇篮中。 实际上,叶鼎至今都想不通,为何那一位铁了心要杀他。 若说只为一个虚名,风林侯的爵位,叶鼎怎么想,都感到不现实,毕竟以那一位背景,只要实力到了,别说封侯,运作的好,封王都有可能,根本没必要跟他在这死磕。 而且,据叶鼎所知,那一位的天赋,并不比他差。 再则,叶鼎本就没什么权术之心,他只想平平淡淡的读读书,练练武,过完一生,如果那一位真为了爵位,大可跟他明说,叶鼎绝对不争,甚至为了避嫌,搬出侯府都行,没必要非闹到今天的地步。 兄弟相残,不说天下只此一家,也古今罕有。 “定有其他原因。” 眼神微凝,叶鼎低声道,但他始终想不出是因为何,人说兄弟相亲,即使不相亲,也不至于闹得像他和那一位这样,不死不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母亲,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将你移入祠堂既然不争也要杀,争也要杀,那不如争个痛快,看看最终谁输谁赢,谁死谁生,都当我叶鼎是软柿子,好欺,那就看谁好欺,天命所授,与我无关的,我一分不争,是我的,分毫必取。” 叶鼎寒着音道,这一刹那,其眼中有冷光掠过,一闪即逝。 还有那一位母亲。 “赵氏。” 一个心如蛇蝎,狠如妖魔,嫉妒心极强,手腕极其毒辣的女人,叶鼎发誓,绝不轻易放过。 这一刻,眺望长江的尽头,叶鼎心头杀机翻涌。 片刻后,小船靠岸,道了声谢,给足船家的船费后,继而,叶鼎一步迈出,转身上岸。 乌江镇, 依乌江而建,是一座千年古镇,叶鼎顺着道路行走不远,在其视线的尽头,便出现一座三丈高的城墙,朴素的岩砖,保留的很完整,依稀仍能看出千年前大秦天朝的文化风貌。 此时,城墙上挂满了红灯笼,城中人声鼎沸。 叶鼎并非第一个上岸的,在他之前,早有很多人上了岸,乌江有妖被屠的事也早已传开,很多人都庆幸不已,特别是当地人,更大肆庆祝,这半个月以来,虽然蛇妖未上岸吃人,可仍给他们带来了很多不便。 乌江人大多以水运为生,这半个月,最明显的,船少了。 半个月时间,足以让消息传遍方圆百里,很多人顾及生命,在事情未弄解决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上游的船,宁可停滞,也不肯下来,下游的船,拼了命的跑远,除非那种赶时间的,会冒险一搏,甚至于,有些人哪怕赶时间,都宁愿绕道而行,从其他地方渡江。 武道文明虽说强大,可亦有它的局限性,消息传的慢。 穿过城墙,叶鼎入目所示,是一片太平盛世景象,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渔舟唱晚,让叶鼎不禁发出感叹,普通人很容易满足,有时候,纵是一顿饱饭,一件新衣,也足以让他们乐呵半个月。 “这或许才应该是红尘俗世,有缺陷,但却贴近生活。” “也不知二老可好。” 叶鼎心底升起一丝紧迫感,此刻,他迫切想见到两位老人,想看看二老是否还安好。刘家人太过无耻没有底限,叶鼎不放心。 转过头,叶鼎认准一个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叶鼎没看到,在其背后的城墙,有两道人影盯着他的背影,一胖一高,直到叶鼎消失,两人才收回目光。 “先生,是那小子吗。” “没错。” “那要不要小人找人把那个小子” 这时,只见那胖子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溢于言表,可跟着,就被高个子儒衫中年打断。 中年男子冷笑,“不急,再等等,杀他不急于这一时。” 话虽如此,可实则,只有中年男子自己清楚,他是感觉叶鼎背后另有高人。中年男子天生谨慎,一个初入筑基的和尚,外加一个叶鼎,他绝不认为两人能杀掉蛇妖。 蛇妖有多强,中年男子亲手试过。 第四十四章:血浓于水 青石的街道向晚,河岸边渔家灯火,穿过几条小巷,落在视线的尽头,叶鼎看到一座小院,青砖黑瓦,油木大门紧闭。 “咚,咚” 三步并作两步,叶鼎走上前去敲门,在这空旷的黑夜下,尤显凸出,不多时,从院子里有苍老的声音响起。 “谁啊。” “老头子,是谁啊,这么晚了,掌个灯,路滑,你当心点。” “没事,老婆子,你先睡,我去看看,估计是隔壁老项家的儿子,给我们送饺子,除了他,也没别人了,自从清丫头去了后,都嫌我们烦,谁还管我们两个老不死的。” 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近乎微不可闻,但叶鼎何许人也,筑基功大成,耳聪目慧,将老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瞬间,叶鼎的内心,深深被触动。 里屋的两位老人,正是叶鼎的外公外婆。苏婉清,也就是叶鼎的母亲,是两位老人的独女,多年前与叶林相识,相恋,嫁给叶林后,便随叶林去了咸阳,后来有了叶鼎。 乌江镇,叶鼎在很小的时候,曾随母亲来过几次。 “吱哑。” 伴随一阵轻响,院门打开,露出一张老到几乎不能再老的脸,满脸的褶子,老者佝偻着腰,用浑浊的眼睛望着叶鼎。 “小伙子,你是。” 老人试探性问道,这大过年的,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让老人不得不多想,尤其是最近特殊,就更让老人心生警惕。 老人是老,但不傻,对这半个月来,院子周围突然多出的人,其早有察觉。 门外,迎着老人目光,叶鼎“哐当”一声,双膝跪地。 “叶鼎见过外公。” 声音响亮,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叶鼎这一跪,却无关乎尊严,仅有对至亲的亏欠。 “若无眼前这位老人,便不会有自己的母亲,更不会有自己。” 这一跪,叶鼎跪的理所当然,心甘情愿。 闻言,老人先是一愣,片刻的错愕后,跟着,老人像想到了什么,满脸惊喜,泪花不觉间就从眼角流落。 “你是,鼎儿。” 老人很激动,多少年了,自从女儿死后,已经很久没人来看过他们了。原本,两位老人都以为是叶鼎贪恋荣华富贵,把他们忘了,却不想,在这个冬季的夜晚,除夕之夜,团圆之时,叶鼎会忽然到来。 “你真是鼎儿。” 老人确认道,并不是不相信,而是怕在做梦,多少日子,他们梦到了这样的场景,期盼已久。 实际上,叶鼎眉宇之间,长得跟他母亲很相似,老人细细一看,便能分辨出。 “正是鼎儿,鼎儿见过外公。” 叶鼎再次拜道,同时也暗暗自责自己做的不对,母亲去逝后,自己只想着报仇,却没来看两位老人哪怕一次。 这一刻,从老人身上,叶鼎再次感受到久违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半晌,似是见老头子久久未回,屋子里,叶鼎的外婆,也走了出来,杵着拐杖,裹着厚厚的棉袄,寒风一吹,搅动满头银丝。 “老头子,是谁啊。” 因为年老的缘故,外婆眼神不好,从房门口到院大门,隔了有十数丈,加上又是夜晚,老婆子只能勉强看见有个人影跪在自家老头子身前,至于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基本看不清。 这时,听见动静,老人才猛然惊醒,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 “老婆子,是鼎儿,是婉清的儿子。” 老人大声呼唤,似生怕自己老伴听不见,哪怕已过了很长时间,都掩饰不了内心激动。另一边,听到自家老头子的话,叶鼎外婆猛地一怔,像被什么重物敲中一般,几息之后,才缓过神来。 “你说是谁,鼎儿,鼎儿在哪,快,快给外婆看看。” 一听是叶鼎,比之自家老头子,叶鼎的外婆,表现的更为激动,老泪纵横,扔掉拐杖,就向叶鼎跑去,可毕竟是老人,腿脚不那么利索,再加上天黑路滑,其只跑出几步,便一个踉跄,要摔倒在地。 见到这一幕,叶鼎外公大惊,大步一迈,就要去救援。 可是,他快,叶鼎比他更快。 “外婆,当心。” 叶鼎大喝,身动如雷,“唰”的一下,像一阵风,瞬息间跨出十丈,再一闪,叶鼎便出现在外婆跟前。伸手扶起外婆,叶鼎轻舒口气,冬天的地面很硬,他还真怕老人摔出点啥事来。 老年人的身体都很弱,在叶鼎的前一世,便听说过有老人一跤摔死的。 不大的里屋,简单的摆放着几件家具,皆是陈年旧物,桌椅因常年擦拭,都形成了厚厚一层包浆。 两位老人很朴素,实际上,也没多少闲钱供他们花销。 早年,叶鼎母亲在世时,还每年稍人或自己送点金银细软回来,可自从叶鼎母亲死后,便再没人过问两老人的死活。这些年,两老人全靠一些以前积累下来的银钱度日,勉强维持生活。 进入屋子,叶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祭母亲。 上香,磕头。 足足磕了九下,叶鼎才停止,转过身,叶鼎的额头上多出了一大块红印,隐约能见到血丝,可见磕头用力之重。 深吸一口气,借着摇曳的烛火,叶鼎第一次看清面前的两位老人。 “病入膏肓。” 叶鼎不禁眉头一簇,自从突破筑基大成,他对气血就愈发敏感,自然能看的出,这些年,因为思念女儿,两位老人积郁成疾,气血亏空,病痛早已深入骨髓,特别是外婆王氏,落在叶鼎的感知中,身上有浓浓的暮气散发而出,明眼人一看,就知时日无多。 苏家并非名门望族,也就普通的书香门第。 若非如此,女儿冤死,两位老人也会无动于衷,实乃有心报仇,却无能为力,只能每日以泪洗面,求老天爷开眼。 良久,见叶鼎盯着自己二人始终不说话,眼中尽是冷意,苏老爷子坐不住了。 “鼎儿,你” 老人想要说什么,但不等开口,便被叶鼎打断,“外公无需多说,我知道,但母亲的仇,我一定要报,欠我们一家的,不论他是谁,都得还,一笔一笔算个清楚。” 言语中透着冰冷的杀意,此刻,见两位老人这幅模样,叶鼎心头杀念暴涨。 好好的一家人,便就这么被毁了。 与此同时,主坐上,听到这话,老人还想劝说,但最后终是未说出口,只留下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老人教了一辈子书,阅人无数,又岂会看不出叶鼎早就主意已定,不会更改。 对此,老人是既欣慰,又担忧。 虽然他猜测叶鼎只怕是有修为在身,但到底有多强,老人受制于不曾修过武,眼力见识有限,却判断不出。而对江湖险恶,纵是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老人也早有耳闻。 叶鼎是二老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他们怕叶鼎再出事。 第四十五章:必杀之 深夜, 趁着二老睡去,叶鼎为两位老人推宫过血,他所求不多,只希望两位老人可以多活段年月。 叶鼎看得出,两位老人纯粹是由于思念女儿,才落下的病根子。 实际上,纵观天下,在筑基境,敢这么做的,恐怕也就叶鼎一人,叶鼎气血旺盛,纵是比之一些二流高手都不遑多让,若非如此,一连两次推宫过血,足以伤及他的本源。 当然,此举对叶鼎而言,同样不轻松,但他不后悔。 呼! 屋子里,做完这一切,叶鼎轻舒口气,神经放松,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就像满拉的弓弦。时刻担心两位老人的安危,叶鼎一直在赶路,片刻没休息过,早已身心疲惫不堪。 隔壁,二老特意为叶鼎收拾的房间,叶鼎稍一沾床,便沉沉的睡去。 此时,若有人站在叶鼎身边的话,必会看到,随着叶鼎呼吸,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结成一条条乳白色小龙,顺着叶鼎的口鼻,钻入其体内,这一刹那,叶鼎仿若置身在温泉中。 温暖如玉,内外交融,肉眼可见,叶鼎体内的气血在增长。 这一刻,窗外的月华,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透过窗户,照进叶鼎的房间,照在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肌肤如玉,可见骨如金铁,髓如霜,仙肌玉骨,如若天人。 月华清凉,融入到叶鼎的身体中,温养一些暗伤退去。 不知不觉中,叶鼎距离先天境又进了一步,已初具特征,只差临门一脚,一旦时机成熟,便可径直踏入。 清晨,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时,叶鼎在沉睡中被吵醒,屋外,争吵声非常剧烈。 “滚,你给老头子我滚。”苏老爷子怒道。 “滚,老不死的,你竟然叫我滚,我告诉你,你这房子是我的,是我的,你懂不,别以为随便从哪冒出个外孙子就行了,谁知是不是冒充的,亦或是你那死鬼女儿在外面跟谁苟且的野种。” “滚” 叶鼎推开门,这时,正好看到苏老爷子手拿扫帚在轰一个中年。 王氏在一旁哭泣。 男子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势利脸,完全不因为自己面前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而有所顾忌。 男子推推搡搡,望着这一幕,叶鼎眼中有冷光闪过。 下一刻, 眼见苏老爷子就要被推倒在地,叶鼎眸光一寒,一步迈出,就闪电般落在苏老爷子身前。伸手将苏老爷子扶住,紧跟着,叶鼎一记推手,震开中年男子,掌风很猛。 这一推,中年男子猝不及防,被叶鼎整整推出三四丈远。 “哐当。” 中年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对于此,叶鼎看都没看一眼,事实上,他已然留了手,否则,以他的掌力,要镇杀中年男子,也就一巴掌的事,轻轻松松,都不用废多大的力。 一万多斤的力量,纵只是百分之一,也非普通人能承受的,于叶鼎而言,中年男子如蝼蚁。 望向苏老爷子,叶鼎担忧的问道, “外公,你没事吧。” 虽然他已经感知过老人没受伤,仅是怒意攻心,气血有些虚浮,但不得到老人的确认,叶鼎仍旧不放心。 “鼎儿,你醒了,吵到你了吧,没事,外公没事。” 摇了摇头,苏老爷子反倒对叶鼎关切道,似生怕自己这外孙没睡好,但不等其说完,另一边,中年男子就打断他的话。 “小子,你找死嘛。” 中年男子很怒,被叶鼎一个孩子掀翻在地,其感到面上无关,要知道,在乌江镇,他可是一直以恶出名,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谁敢欺负他苏老三,除非活的不耐烦了。 而今却在叶鼎身上落了脸面,中年男子忍不下这口气。 “小子,我要杀了你。” “杀我,你配吗。” 闻言,叶鼎冷笑,转过身来。看着一脸不善的中年男子,叶鼎努力压着心头的杀意,之前的话,他可都听的一清二楚,骂自己母亲,如若不是还顾及几分情面,叶鼎都有暴起杀人的冲动。 叶鼎不傻,自然看的出,这中年男子与他外公有关,应该是侄子一类。 “滚,别逼我杀你。” 叶鼎冷声斥道,中年男子是苏老爷子的侄子,也就是苏婉清的堂兄弟,他叶鼎的舅舅,有这层关系在,叶鼎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让苏老爷子难做,最好中年男子能知难而退。 叶鼎这么想没错,但可惜,事与愿违,中年男子不领情。 “杀我,小杂种,你还真长本事了,跟你那死鬼老娘一个德性,毫无礼义廉耻,不通长幼尊卑当年,你那死鬼老娘便是,明知有婚约在身,竟还跟那姓叶的苟且往来,同婊子有什么区别。” 中年男子越骂越难听,与此同时,叶鼎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但叶鼎却无话可说,无力反驳。毕竟,如果中年男子说的是真的,那就确实是苏婉清娘理亏,做的不对。但作为人子,以叶鼎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他决不信这会是真的。 苏婉清为人如何,风林侯府,谁人不晓。 叶鼎不清楚实情,不好妄加言论,但不代表其他人就不知,这时候,苏老爷子哪还坐得住。 “放屁,放你娘的狗屁,婉清和谁有婚约了,是钱家那小不要脸的,还是富家那混蛋,全都是你们一群杂碎,要婉清嫁给这个,嫁给那个,好满足你们那自私自利的心,我老头子可从没认过。” 苏老爷破口大骂,一副拼命的架势,全然不顾一个老夫子该有什么形象。 不过也难怪,有人诋毁自己女儿的清誉,给谁又能忍住。大秦天朝,三从四德,是对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要求,骂一个女人不守妇道,对那女人而言,简直比杀了她还残忍。 更何况,那女人还已经死很多年了。 锵! 伴随一声轻响,紫竹剑出鞘,顿时间,小院内温度陡降,这一次,叶鼎再忍之不住,心头的杀意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有人辱骂自己的母亲,身为人子,叶鼎若再不做点什么,都不能算是人。 手握紫竹剑,此时此刻,盯着中年男子,叶鼎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在其心里,此人,不论是谁,他都必杀之。 “你敢” 见叶鼎持剑向自己走来,中年男子惊怒,他完全想不到,叶鼎竟然真敢不顾王法,要杀他。 一步,两步 见叶鼎不似在开玩笑,终于,中年男子怕了,这与他想的不一样,尤其是,感受着自叶鼎体内散发出的蓬勃杀机,中年男子本就心性奇差,哪里还撑得住,精神瞬间就崩溃。 “救我。” 第四十六章:后果,你承担不起 “救命。”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道出无限玄机,这一刹那,叶鼎恍然,为何昨夜自己刚到,今天就有人来闹事,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等不及了吗。” 叶鼎冷笑,他第一时间想到,应该是刘家人作祟,明枪暗箭,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叶鼎不畏惧。刘家又如何,敢来,叶鼎就早做好了准备,不惜一战,纵死何妨。 而且,除非刘家出动二流以上强者,不然,叶鼎自信能逃脱。 “比我想的要晚一点。” 对于自己到来的消息泄露,叶鼎并不意外,如果刘家这点能耐都没有,他都要怀疑刘家是否浪得虚名了,只是,叶鼎不明白,以刘家对自己的杀心,为什么会隐忍到现在。 但这些,却并不妨碍叶鼎杀人。 辱人父母者,仇恨不共戴天,下一刻,叶鼎眸光一寒,手起剑落,半分不迟疑,径直就朝中年男子劈去。 甚至于,对于中年男子这等人渣,叶鼎都懒得废话。 见钱眼开,牺牲别人来满足自己的利益,还理直气壮,冠冕堂皇,一点旧情不念。对这种卑鄙无耻,眼里只有利与益的人,与其多说哪怕一个字,叶鼎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不要,不要杀我救命,大人,救我。” 这一刻,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叶鼎,中年男子真的恐惧了,他没想过叶鼎真敢杀他。中年男子不住向后退,可是,又有什么用,在叶鼎的剑下,别说他一个普通人,纵是同境界的人,都难逃脱。 叶鼎太强了,此刻身上杀气更到了骇人,惊天的地步。 “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中年男子歇斯底里,但可惜,无用,回答他的,是叶鼎的含怒一击,绝命一剑,叶鼎铁了心要杀中年男子。 剑若惊雷啸长空,斩尽世间渣滓,下一息。 噗嗤! 伴随一阵轻响,鲜血溅起三丈,地上,中年男子人首两分,死不瞑目,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小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叶鼎转首看去,只见这时,有个胖子从院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帮精壮的汉子。 “好胆。” 胖子大喝,看着倒在地上,血泊中中年男子的尸体,怒火中烧。叶鼎的动作太快了,从中年男子呼救,到他进来,才仅呼吸功夫,叶鼎就杀了中年男子,可见叶鼎的杀心之重。 但是,这样也好,省了胖子找其他借口的麻烦。 “在我乌江镇行凶,左右,来人啊,给我将这小子拿下,送往县衙受审,好叫他晓得这天下还有王法。” 胖子努力一脸正气道,一副公事公办像,叶鼎倒没什么,可苏老爷子就不行了,被吓的立马跪倒在地,给胖子磕头。 “镇守大人饶命,都是那苏老三逼的,小孩子不懂事,下手重了点,还请镇守大人明察秋毫,法外开恩,放小老儿外孙一马,小老二必结草衔环,感激不尽,祈祷大人长命百岁。” 苏老爷子连声求饶,希望胖子能放叶鼎一马。 在乌江镇生活几十年,胖子是什么人,苏老爷子很清楚,叶鼎若落到其手中,下场可想而知,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儿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苏老爷子岂能坐任叶鼎出事,即便是散尽家财,拼了他这条老命,苏老爷子也要救叶鼎,但无奈他已年老体弱,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他只能求胖子。 “咚,咚,咚” 也不顾脚下的是青石,很硬,苏老爷子就给胖子磕头,速度很快,一连磕了好几个,等叶鼎反应过来时,苏老爷子头都磕青了,额前眉心,隐约之间,能见到血丝。 望着这一幕,叶鼎既感动,又心疼。 这才是亲人。 “外公,起来吧,你不必如此,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伸手,叶鼎想要扶起苏老爷子,可谁知,叶鼎不说还好,一说,苏老爷子磕的更厉害,似生怕叶鼎说话激怒胖子。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赶紧跪下,给镇守大人赔不是。” 闻言,叶鼎摇了摇头,明白劝说没有用,苏老爷子教了一辈子书,自己也读了一辈子,儒家那一套,什么民不与官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早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苏老叶子想要拉叶鼎跪下,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拉不动。叶鼎双脚杵地,如定海神针,又如泰山,亿万年不倒,始终坚挺。最后,反倒是叶鼎强硬似的将苏老爷子扶站了起来。 小院中, 迎着叶鼎的坚定目光,良久,苏老爷都感到不安,可奈何被叶鼎架住,他想动动不了。 而这时,外婆王氏,却因为紧张过度,晕了过去。 须臾,叶鼎转过头,看向胖子。 “既然来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抱大腿是好,但有些事,绝非你能掺和的,劝你别自误,无故丢了性命,给你一个机会,立马滚出小院,我可以当作之前的事没发生过,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声音很冷,叶鼎此刻很想杀了胖子泄愤,但念及二老,叶鼎却又不得不放弃。 二老身体很差,经受不起太多的刺激,再则,叶鼎也不想让两位老人过多的为自己担心。 况且,胖子充其量也就一炮灰,叶鼎懒得动手。纵是胖子实力不凡,踏入了三流之境,并且,落在叶鼎的感知中,还大概打通了两三条经脉,叶鼎也没兴趣出手。 冤有头,债有主,叶鼎目标是刘家。 锵! 手挽剑花,紫竹剑归鞘,叶鼎压制住杀意让胖子滚,但不料,胖子却不领情。 “承担不起,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承担不起法。” 胖子很自信,在乌江镇作威作福惯了,飞扬跋扈,仗着一身实力,他不认为叶鼎能把他怎么样。况且,那些人也向他保证,会保护他,甚至做的好,将来扶他做县令,都不无可能。 而那些人的来历,胖子光想想都兴奋,那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叶鼎, 一个落魄的小侯爷罢了,有那些人撑腰,胖子觉得就算把叶鼎杀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大事。 “在我乌江镇杀人,还敢口出狂言,当我这镇守不存在嘛,看我今天不把你拿下,好让你省的,这乌江镇可并非你们江湖,杀人是有人管的,且容我今日替天行一回道,拿下你这狂徒。” 说是拿下,可实际上,哪里有一点拿下的意思,分明是要置叶鼎与死地。 第四十七章:自己选的路 “狂徒,受死。” 澎湃的真气,若大江浩荡,伴着凌厉的刀芒,由胖子使出,顿时间,青石小院内风起云涌。 接过手下递上的刀,胖子一刀劈向叶鼎,丝毫不迟疑。 刀芒贯空,有崩山裂石之势,滴水尚能穿石,更何况长江的大浪,翻涌肆虐,纵是一流人物都难控制,此乃天地之势,非顶尖元神难以抵挡,甚至于,弱一点的元神,都对此无能为力。 当然,胖子肯定没那等模拟万里长江的实力,但也不容小视。 大秦天朝,镇守虽不入朝廷官位品阶,但能成为一镇之守,一般而言,其实力都会是当地最强的,尤其像乌江镇这种富庶之地,镇守实力达到三流境界,都常有的事。 所谓穷文富武,富人修起武来,确实要比穷人容易。 所以,胖子有此实力,叶鼎并不意外,一个敢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人,若没个几分手段,早就要让人群殴死了。 胖子实力不俗,一刀斩出,瞬时间,在叶鼎眼前出现一条大江。 “都言火性爆,水属柔,可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若狂暴起来,一样能毁天灭地历史上,每隔几十年,长江便要发一次大洪水,给沿江百姓带去无法弥补的伤与痛。零九小說網”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江势,叶鼎不禁感叹道。 每一次长江发洪水,都会有武林中人特意赶来观摩,创演武学。乌江镇近水,人的体质也要偏重水性,胖子能在水属性功法上有此造诣,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大江奔涌,顺流直下,如巨龙冲入瀚海,气势恢宏,浩瀚无匹,让人情不自禁就心生溃势。 自然,这里的“人”,指的是一般人,不包括叶鼎。 “你既找死,我又何需仁慈。” 望着胖子执刀向自己劈来,叶鼎冷笑,实际上,这一幕早在之前便注定了,与一个势利小人讲宽容,无异于对牛弹琴。 红尘万象,岁月无常,最容易腐朽的便是人心,与黑暗岁月时相比,数千年过去,大秦天朝的人,变化实在太大。而今的天下,观庙堂武林,不说人人自私,唯利是图,也差不多,皆都会将自己的利益放居首位。 一开始不杀胖子,纯粹是因为叶鼎不想让二老担心,但若胖子找死,自又另当别论。推开苏老爷子,这一刻,盯着胖子,叶鼎眼中,有无限杀机涌动,心中的杀意,若火山爆发。 “想死,不介意送你一程。” 锵! 伴随一阵轻响,下一刻,紫竹剑出鞘,若电光雷霆,瞬息间撕裂空气,激射出一道紫光,锋芒毕露,与此同时,叶鼎头顶,三丈汗血宝马踏空,只马蹄轻轻一震,就将胖子苦心经营的气场震破。 就像皮囊被刺破了口子,胖子的攻击,一下变得徒有其表。 下一刻, 铛! 一声巨响,若天兵击锣,佛陀撞钟,紫竹剑与胖子手中的刀相撞,火花四溅,掀起无尽狂波,搅得小院都摇摆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倒塌,这一刻,除了叶鼎,竟无一人能够站稳。 定! 叶鼎低喝,将苏老爷子护在身后,随着他右脚一踏,小院立刻恢复宁静。 而对面,几乎在同一时刻,胖子也翻身落地,终究是三流高手,受限于境界,武学,叶鼎很难做到一击必杀,况且,胖子手里的刀也很不凡,无形中,让叶鼎感到一抹心悸。 “真够舍得的。” 望着胖子手中的三尺长刀,叶鼎嘴角扯起一丝嘲讽,从刚才的碰撞中,他已判断出,那是一柄少见的无痕宝兵。 至于胖子如何能有这等神兵利器,用屁股想,叶鼎都知道不是他自己的。 无痕宝兵, 天下武者,无不梦寐以求,盖由于无痕宝兵实在太强大,杀人不见血,足见有多锋利。 大秦天朝,任一坊市中的无痕兵都乃天价,最少数千两雪银,贵的,上万两雪银都很常见,以胖子的实力,财力,这其中,哪怕最便宜的,其都买不起,更徬论拿出来对敌。 乌江镇太小了,即便哪家有无痕宝兵这种神兵利器,也只会藏着,供着,当做传家之宝,轻易不敢外露。 “刘家。” 答案呼之欲出,胖子的依仗是刘家。叶鼎想都不用想,也只有刘家这般顶级势力才有此等魄力,敢将无痕宝兵相借于人。毕竟,对顶级势力而言,无痕宝兵再珍贵,也终归是凡兵,而他们看中的乃是更高层级的兵器,能真正作为镇压底蕴的存在。 借无痕宝兵给别人,用来对付自己。 一瞬间,叶鼎感受到来自刘家的杀心,很强烈,是真的不顾风林侯府,想要置他于死地。 无痕宝刀, 叶鼎庆幸有紫竹剑在手,否则,只先前那一击,就足以要他的命,不死也得重伤。时至今日,若只论坚硬与锋利程度,紫竹剑比之任何无痕宝兵都不遑多让,更隐隐要胜出几分。 这该何等惊人,要知道,无痕宝兵的威名,可是生生杀出来的。 “你杀不了我,还是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吧。” 深吸一口气,叶鼎努力平静道,他很清楚,自己杀了刘安,刘家定不会放过他,胖子虽有错,可罪不至死,他与此事无关,叶鼎不想牵连其他人。 叶鼎出于好心,可胖子却不领情。 “笑话,你当你是谁,想见大人,还真把自己当小侯爷了,一个丧家之犬而已,不要以为有几分实力,就能在我乌江镇为所欲为,看我今天不拿下你,交给大人发落。” 胖子很怒,尤其是叶鼎的那句“你杀不了我”,更让胖子感觉是浓浓的侮辱。 堂堂三流强者,却杀不了一个筑基境,这样的事情,不论给谁,都不会认为是叶鼎太强,只会觉得是胖子无能。 闻言,叶鼎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 嗡! 紫竹剑震鸣,荡开空气,剑身上流转着紫色光华,下一息,叶鼎便持剑杀向胖子,主动出手。 机会给了,自己选的路,那便要承当相应的后果。 既然胖子非要选择与自己为敌,那叶鼎也绝不手软,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叶鼎终非圣人。 “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第四十八章:剑败三流 再出手,叶鼎丝毫不留情。 一剑若惊雷,撕裂空气,向前刺去,映射出一道光,伴着剧烈的剑鸣,如若龙吟,声响震天,不止息。 剑,依旧是君子六剑,只不过叶鼎而今使来,气势更盛。 君子不弃,刺剑注重的是速度,叶鼎一剑穿空,一往无前,速度始终在增加,不曾减慢半分,到最后,简直如同闪电,迅疾若风,快的人眼睛都看不见,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丝影子。 “好快。” 见状,所有人震惊,叶鼎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只一个眨眼,便横跨十数丈,到了胖子近前。 刀光如雪,下一刻。 铛! 一声巨响,紫竹剑斩在三尺无痕宝刀上,撞出火花四溅,巨大的力量,再度将胖子掀飞出去三四丈,直至院门口处才停止。 “不可能。” 胖子惊呼,稳住脚步,满脸不可思议。太强了,如果说之前被掀飞,他还能用大意来解释,那这一次,胖子便再找不到其他理由,被叶鼎正面击飞,毫无大意可言。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肉身,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人族。” 胖子不是没见过妖兽,可叶鼎给他的感觉,却是比一般妖兽都恐怖,肉身坚固如铁,气血旺盛如龙,仿佛非人。 还有叶鼎手中的剑。 无痕宝兵, 能和无痕宝刀碰撞而不断,除了无痕宝兵,胖子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兵器可以。胖子感到难以置信,什么时候起,无痕宝兵变得这么随意了,要知道,他作为三流高手,都没有一柄无痕宝兵,更徬论叶鼎。 虽手握无痕宝刀,但胖子很清楚,这宝刀并非他的。 筑基境拥有一柄无痕宝剑。 一瞬间,胖子在心底对叶鼎升起浓浓的嫉妒,此时,紫竹剑上紫色光华流转,让胖子看不出其实紫竹剑是一柄竹剑。 “该死,怎么会,怎么会。” 在心里呐喊,咆哮,这一刻,盯着紫竹剑,胖子浑身都在颤抖,双目充血赤红,恨不得立刻杀死叶鼎,将紫竹剑夺过来。 “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杀! 伴随一声大吼,刀镇山河,胖子执刀便向叶鼎劈去,澎湃的真气涌动,这一刹那,仿若大江滚滚,浪涛惊天。与此同时,相隔数十丈,望着这一幕,叶鼎不禁摇了摇头。 人心, 虽然胖子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表情已说明一切,从其眼里,叶鼎读出一丝不加掩饰的渴望。 贪婪, 六欲之一,这几乎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哪怕佛门大德高僧都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能克制住这份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而有的人,缺乏意志力,容易被贪恋所掌控。 在叶鼎看来,胖子便是。 “想要抢剑。” 叶鼎冷笑,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不说胖子实力不比他强,即使比叶鼎强又如何,想抢夺紫竹剑,叶鼎不死,绝无可能。 人在剑在。 这是每一个绝世剑客都必备的信念,叶鼎既已选择剑,自然也早有这种信念,剑,是剑客的第二生命。 眼见胖子杀来,下一息,紫竹剑动,叶鼎出手了。 “杀。” 叶鼎低喝,一剑劈出,顿时,天地间出现一道紫幕,紫竹剑自上而下,劈开空气,剑影连成一片。 轰! 紫竹剑斩在无痕宝刀上,声响震天,瞬息间,小院内刮起大风,以叶鼎与胖子为中心,冲击波猛烈,这时,只见叶鼎右手握剑,左臂大袖一挥,便就将这股冲击波镇压。 虽说这小院不大,价值不高,可毕竟是母亲昔日的家,承载了两位老人的一生的回忆,叶鼎决不允许就这般毁掉。 小院有价,情感无价。 刀光剑影,小院风雨飘摇,虽叶鼎极力克制战斗的波动,可奈何只是他一个人,交战的却是两个人,胖子动起手来,更一点顾忌都无,刀刀狂暴,恨不得将小院拆了才好。 别人的家,与他何干。 此时此刻,胖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掉叶鼎,夺走紫竹剑,为此,纵是毁掉他自己家房子,砸死一群人,其都在所不惜。 “铛,铛,铛” 刀剑相撞,其音如神匠在锻铁炼兵,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有时如金声玉振,有时如黄钟大吕,有时又如珠落玉盘,晴空霹雳,尽管断断续续,可总能让人振聋发聩。 “杀,杀,杀” 胖子全力攻击,一时之间,叶鼎只能疲于应付。 这倒非是叶鼎不敌,而是其心有顾忌。实际上,若单论实力,叶鼎隐隐约还要超出几分。胖子虽为镇守,可终究出身微末,能筑基功成,已多有侥幸,修炼的武学也很普通,岂能与叶鼎相比。 君子六剑,博大精深,若真要论玄奥,比之一流武学都不遑多让。 紫竹剑若电光雷霆,叶鼎有意压制战斗的波动,将战场拉远,将避免殃及无辜的人。 这时,小院正堂门口,看着叶鼎与恶镇守大战,苏老爷子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再松,满眼担忧,至于胖子带来的其他人,早在战斗最初时,就退开老远,皆是普通人,蛮牛劲修两三层,平日里即此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还行,可若真遇上高手,以他们的实力,多少都不够杀。 远处,乌江的最高的望江楼上,一中年倚楼兰,眺望远方。 “废物,” 半晌,中年男子忍不住怒骂道,身为二流高手,目力惊人,小院里发生的一幕幕,他自是尽收眼底。胖子以三流高手的身份擒拿叶鼎,却久攻不下,让瘦高中年很生气。 甚至于,落在中年眼中,若非顾忌那柄无痕宝刀,叶鼎早已反拿下胖子。 “好可怕的小子,不愧为风林侯之子” 中年男子面露冷意,无痕宝兵的锋芒太盛,杀人不见血,削铁如泥,即便以叶鼎的实力,都不敢小视,稍有不慎,代价惨痛。 瘦高中年越看越气,片刻后,忽然,其眸光一沉。 轰! 若惊雷炸空,响彻百丈方圆,此时,小院中,叶鼎一剑点出,携万斤巨力,刹那间,虚空都仿若要破碎开来,体内气血滚滚而动,顶破头顶,冲上天穹,形成一方无边血海,宝马踏空。 败了, 叶鼎长剑指地,须发轻扬,对面,半方院墙倒塌,胖子躺在血泊中。 第四十九章:你算什么东西 转头,叶鼎往望江楼的方向瞥去,紧随其后,其嘴角扯起一抹嘲讽,故意为之,他相信,某些人一定能看到。 叶鼎神觉敏锐,从踏出房门起,他便发现有人在窥视这里。 “刘家。” 除此之外,叶鼎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他杀了刘安,刘家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不用想,叶鼎都知道今天的一切是刘家特意安排的,窥探他的实力。 事实也确如叶鼎所料,远处,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中年男子怒极。 “该死。” 被一个筑基境小子挑衅,中年男子很怒,忍不住骂道,同时,其内心也吃惊叶鼎的神觉。 “好可怕的小子。” 心里震惊,筑基境神觉便能覆盖数百丈,可见叶鼎的灵魂有多强,中年男子不敢想象,若等叶鼎到了他的实力,神觉又该有多强大,一千丈,两千丈,三千丈,五千丈,亦或 再加上叶鼎天赋,越想,中年男子越心惊,浑身情不自禁冒冷汗。 “不行,这小子就不能留。” 眸露寒光,中年男子暗道,既已为敌,叶鼎越强,就越激起中年男子的杀心。以叶鼎的天资,谁敢保证其今后就定不能突破元神,即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中年男子都不敢赌。 一个元神顶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大到刘家都无法等闲视之。 如若叶鼎记仇,等待成就元神,秋后算账,对刘家的后辈出手,那于刘家而言,将会是一场灾难。身为刘家的一份子,中年男子绝不容许有这样的威胁存在,所以,叶鼎必须死。 这一刻,锁定叶鼎,中年男子身上杀意蓬勃。 与此同时,另一边,叶鼎收回目光,望向胖子,眼中有杀机涌动。胖子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底限,手握紫竹剑,叶鼎一步一步,向胖子走去。 “哒,哒,哒” 剑身上流转着紫色的光华,锋芒毕露,叶鼎每一步落下,都如同亡灵的召唤音,又像重锤,狠狠敲击在胖子的心脏上。 “不要,不要杀我。” 胖子很害怕,见叶鼎向他走近,身体不住往后退,尤其是,在感受到来自叶鼎身上的杀机后,胖子脸色更苍白无血,恐惧至极。此时此刻,叶鼎身上的杀机,就像大海里的浪涛一样汹涌,滔天。 叶鼎的脚步不快,但很有频率,须臾,随着其最后一脚落下,小院内顿时刮起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这方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气。 眸光微凝,下一刻。 “啊。” 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飞溅三丈高,紫竹剑若惊雷,叶鼎一剑落下,径直斩胖子镇守于血泊中,地上,血迹拖开十数丈。 叶鼎出手,说杀就杀,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瞬间,时间仿如定格,远处,瞧见这一幕,所有人心头一怔。叶鼎环顾四周,眼神所至,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众人皆做出同样的动作,撇开眼睛,移动脚步退后。 特别是胖子带来的那些人,当叶鼎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皆一个个身体颤抖,如果不是怕逃跑会激怒叶鼎,他们真想有多远跑多远,最好跑到天边,一辈子不要在遇见叶鼎。 “太凶残了。” 半个时辰不到,连杀两人,其中还有一个地地道道的三流高手,此时,在这些人眼里,叶鼎就是个不折不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比之妖兽都要凶残,让人畏惧。 “这少年是谁。”这几乎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叶鼎与胖子大战,很激烈,剧烈的声响,纵是隔着几条街道都能听见,引来一众人围观,有数百之多。 这时,见胖子被叶鼎杀死,有人暗爽,心里窃喜。 “天杀的,终于死了。” 不少人恨恨道,平日里,胖子仗着实力鱼肉街坊,作恶乌江,没少欺负过他们,早有人怨声载道,可碍于没有实力,或实力不足,他们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胖子欺压。 “解气。” 一老人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痛快道,胖子一向胡作非为,他的死,让很多人感到大快人心。 一圈之后,叶鼎又将目光投向躺在他脚下的无痕宝刀。 “流风。” 显然是这柄刀的名字,刻在刀身近柄处,此刻,落在叶鼎眼中,这两个仿若真如风般顺畅,柔和,又暗藏着凌厉之气。 “不愧为无痕宝兵。” 叶鼎由衷的赞叹道,兵器号称武者的半条命,人生第一次离一柄无痕宝兵这般近,哪怕已有紫竹剑在手,自己心性过人,叶鼎都难耐心头激动,这无关乎贪恋,纯粹是对神兵利器的爱好。 蹲下身,叶鼎想捡起流风刀细看,忽然,在其背后有一道声音响起。 “小子,做人还是别太贪心的好。” 声音冷漠至极,充斥着杀意,叶鼎回头看去,只见在他视线的尽头,有一中年正急速而来,男子像踩着风,速度极快,只一个眨眼,便跃过百丈,直落到叶鼎身前。 “二流强者。” 看着中年男子,瞬息间,叶鼎瞳孔一缩,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刘家派人杀他,在叶鼎的意料之中,可他却没想过刘家会派如此强者,落在叶鼎的感知中,中年男子不仅二流高手那么简单,乃二流巅峰,距离一流也不过一步之遥。 “当真看的起自己。” 叶鼎苦笑,同时,也愈发谨慎,从中年男子现身,便可看出刘家要杀他的决心,坚如金铁,难逆。 深呼吸, 叶鼎努力让自己平静,他很清楚,接下来定会有一场硬战,中年男子太强了,强大到让叶鼎心生绝望,面对一个二流巅峰,近一流的高手,纵使叶鼎再天资过人,也只是天资而已。 实力上的差距,若大到一定程度,就绝非天资能弥补。 “小子,刀还给我吧。” 盯着叶鼎看了一会,中年男子开口道,伸手问叶鼎要那流风刀,一柄无痕宝兵,中年男子还做不到随意弃之,更重要的是,这流风刀乃是他的趁手兵器,失去了流风刀,他的实力也会跟着被削弱。 中年男子很强势,也很高傲,俯视叶鼎,让叶鼎归还,呈上流风刀,但可惜,他对错了人,比高傲,叶鼎的高傲是与生俱来,铭刻在骨子里的,少年更加强势。 闻言,迎着中年男子的冰冷的眸子,叶鼎冷笑。 “你算什么东西。” 第五十章:戳穿 叶鼎的声音不大,可却异常清晰,落在众人耳中,如若惊雷炸响,震慑灵魂,尤其是中年男子,整个人都懵了。 “你算什么东西。” 这对中年男子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堂堂二流近一流的高手,竟被一个小小筑基境的少年藐视,不管是从年龄上,亦或实力上,中年男子都无法容忍这样的侮辱。 “小子,你,很好。” 这一刻,盯着叶鼎,中年男子眼中有无限杀机涌动,虽然其很想上去一刀劈死叶鼎,但天生多疑,让他生生忍了住。 叶鼎表现的越强势,中年男子就越不安,神经敏感。 “到底是谁。” 中年男子疑惑,总觉得叶鼎背后有人,因为叶鼎的表情太不符合常理了,面对自己一个二流巅峰的高手,竟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让中年男子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在以叶鼎布局,针对他。 “是白鹿书院,还是风林侯的人。” 除此之外,中年男子想不出还有谁,刘家敢杀叶鼎,自然早将他的背景调查了清楚,实际上也没得调查,叶鼎的身份,用两句话便能概括。 风林侯长子,小侯爷;白鹿书院外院弟子。 “小子,劝你别自误,赶紧将流风刀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对你不客气。” 遥遥的,中年男子调动气势向叶鼎压迫而去,须臾之后,再度开口,言道要给叶鼎一个机会,实则,是在试探叶鼎,想看看叶鼎是真有底气,或只是故作深沉,装腔作势,吓唬他。 中年男子很谨慎,紧盯着叶鼎面部,但很可惜,最后,他失望了。 叶鼎始终很平静,一张古井无波的脸,让人看不出哪怕有一丝变化,像真的胸有乾坤山河,底气十足。 “想杀我,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费那么多话。” 抬头,叶鼎轻视中年男子,冷笑回道,更加强势,他已看穿中年男子的性格,疑心重。同时,叶鼎深知,今天,只要他敢有一丝犹豫,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中年男子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中年男子很强大,能威胁到叶鼎的生命,其若出手,叶鼎十死无生。 另一边,听到这话,中年男子更怒。 “小子,你别逼我。” 努力按捺住心头的杀意,叶鼎的强势,让中年男子愈加不敢动手,此时,落在他眼中,叶鼎就彷如被一层迷雾笼罩,看不清。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想等待叶鼎露出马脚后再杀叶鼎不迟。 “你是婊子嘛。” 这时,见中年男子不说话,叶鼎再度刺激道,下一剂猛药,然而,其没想到,几乎在同一刻,有另一人给中年男子传音。 “动手,无需顾忌,杀了那小子,他在虚张声势。” 闻言,中年男子一怔,感到屈辱与羞愧,紧随其后,其再按耐不住心头的杀意,断然对叶鼎出手。 “小子,你竟敢消遣我,给我去死。” 中年男子吼叫,怒意冲天,一掌拍出,顿时间,天地悍然失色,以其为中心,四周刮起猛烈的风。 青色的风暴,席卷四方,似是要毁灭苍天大地,湮灭众生。 望着这一幕,所有人惊呆了,围观的人纷纷往后退,脸上更情不自禁,源于本能的露出骇然之色。 “好强。” “这人是谁,好强大,那小子完了,死定了。” “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哎。” 一些人哀叹,为叶鼎惋惜,不看好叶鼎,毕竟,中年确实很可怕,出手带着异象,要比叶鼎强上许多。 至少,叶鼎杀胖子时,就没有异象。 限于眼力与境界,围观的人,大多数都不明白异象代表着什么,他们只感觉中年男子很强大,要超过他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人,这时候,随着中年男子出手,天仿佛都要塌了下来。 “果然不凡。” 狂风搅动乌发,长袍猎猎,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叶鼎呢喃道,眼眸中透着凝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中年男子既已出手,那便足以证明一件事,自己已经被揭穿了。 揭穿,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叶鼎自己更清楚。 你死我亡。 叶鼎与中年男子,必有一方要倒下,不是他,就是中年男子,对比之下,很明显,叶鼎倒下的几率要更大一点。 筑基境与二流凝丹境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相差天与地。 二流高手,又称凝丹镜,即辟海纳气之后,真气龙虎汇聚,冲开中丹田,在中丹田结一颗金丹,道家称之为龙虎金丹,佛门叫做涅槃舍利,儒家名曰碧血丹心,妖魔二道直言万化妖丹,不灭魔种。 凝丹镜,觉醒真气本源。 中年男子实力绝强,此刻,落在叶鼎的感知中,那青色的风好似玄奥无尽,中年男子已站在二流踏入一流的门坎上,只差临门一脚,明悟本源玄奥,便可铸就元神胚胎。 狂风袭来,杀伐之气凌厉,青色的手掌,有三四丈宽阔,五指分明,遮蔽天穹,镇压八方,在巨大的力量下,虚空都颤抖,隐隐有要裂开的趋势,可见有多恐怖,若被拍中,叶鼎定必死无疑。 面对生与死,突然,叶鼎瞳孔一缩,眸光一凝。 杀! 一声长啸,叶鼎不甘心坐以待毙,发动反击,紫竹剑瞬间出鞘,随之而起,三丈宝马踏空,紫光耀世,体内血气滚滚而动,若江海翻腾,瞬息间冲破头顶,在叶鼎背后形成一方血渊。 君子六剑,注重势的集聚,大势深沉,越往后,威力越大。 生死时刻,叶鼎不再敢有丝毫丝毫保留,手握紫竹剑,速度如电似光,以超过一万斤的力量将剑点出,顿时间,虚空生起涟漪,与此同时,中年男子的攻击也到了。 下一刻。 轰! 伴随一阵巨响,紫竹剑与青色的手掌相撞,刹那间,掀起滔天的气浪,声音就仿若天兵在擂击战鼓,其响震天。 音波浩荡如潮。 青紫色交织,相互碾压,一时间,紫气若剑,狂风如刀,余波肆虐,受到波及,周围,三十丈之内,有无数人遭了殃,房屋倒塌,砸中来不及躲避的人,顿时一片哀嚎声。 中年男子出手无顾忌,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此时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斩杀叶鼎! “该死。”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叶鼎心神动荡。 铛! 注意力不集中,叶鼎握住紫竹剑的手不稳,下一息,随着一声轻响,紫竹剑再坚持不住,脱手而出,跟着,青色巨掌悍然落下,径直朝叶鼎拍去。 第五十一章:背后的人 漫天烟与尘,飞沙走石,此刻,狂风呼啸,人眼难睁,什么都看不清,谁都不例外,落在叶鼎的感知中,只剩下杀气扑面。 青色巨掌速度很快,转瞬及至。 “战!” 叶鼎怒喝,瞳孔放大,在这生死时刻,面临生与死的抉择,其近乎本能的作出反击,不甘心坐以待毙。 因为中年男子确实很强,叶鼎直觉,如若这一掌落实,他必死无疑。 失去了紫竹剑,叶鼎只能以肉身相博,伴随其缓缓抬起一双手,顿时间,血气滚滚而动,血海滔天,体内的力量尽数落在双臂上,在其背后,三丈宝马踏空嘶鸣。 下一刻。 轰! 一声巨响,叶鼎的血肉之掌与青色巨掌相撞,虚空震荡,仿若惊雷坠落深海,声音很沉闷,青红交织,相互碾压,掀起猛烈的气浪。 这时,没人看见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 “怎么会。” 中年男子惊呼,满脸骇然,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得到消息,叶鼎在练体一道上有所成就,可直到真正交手,中年男子才明白这“有所成就”说的是有多轻,多随意。 筑基境,超过一万斤的力量,岂能用“有所成就”来形容,简直非凡。 “该死。” 中年男子低吼,内心震撼,也有不甘。堂堂二流近一流的大高手,如果不能一击拿下一个筑基境小子,那对中年男子而言,堪称奇耻大辱,别人绝不会说是叶鼎太强,传出去,只会言他江风流太无能。 “不行,这小子必须得死。” 瞬息间,中年男子眼中寒光更甚,任务也好,面子也罢,今天,他都非杀死叶鼎不可,而且,是要强势杀死,否则,这将成为他一辈子都难以洗刷的耻辱,会跟随到死。 杀! 中年男子长啸,浑身真气沸腾,从手臂涌出,灌入到青色巨掌中,瞬间,青色巨掌光芒大放,气势恢弘,掌风滔天,几乎无可匹敌,一路横推,在其面前,叶鼎全身血气形成的的血海,仿若纸糊。 “噗哧,噗哧。” 血海被撕开,青色巨掌摧古拉朽,径直朝叶鼎拍去,眼见下一息就他要拍中叶鼎,让叶鼎身死道消,忽然,在叶鼎后背上,多出一只手掌。 “不好” 叶鼎猛然大惊,随后,察觉到那手掌并无恶意,其又放松下来,紧跟着,从那手掌中,有一道浩瀚如海,厚重如山的真气输入到叶鼎身体中,按理说,让他人的真气进入自己体内,这本该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可此时此刻,叶鼎却感觉不到有一点危机,相反很亲切。 那真气很温顺,灌入叶鼎体内后,便顺着叶鼎的经脉,又从其双臂涌出。 叶鼎双掌与青色巨掌相接,紧随其后。 “轰隆隆。” 震天的响动,连绵不绝,好似天兵天将在征战,声势浩大,可诡异的却一丝余波也无,像被什么束缚住了,隔绝在一个密闭空间中,任余波灭世,也动弹不得,泄露不出本分一缕。 飓风破天,青红遮日,几息之后,无尽烟尘中,一人影倒飞而出。 “不可能” 横于半空,中年男子口喷鲜血,发出惊呼,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筑基境小子手中。 尤其是叶鼎最后那一掌,竟然蕴含真气。 “是谁。” 中年男子咆哮,又惊又怒,怒的是有人帮助叶鼎,而惊的则是那帮助叶鼎之人的实力。 一流! 对于自己的实力,中年男子很清楚,除了那极少数的变态,凝丹境中,他不说无敌,也绝对属于顶尖一列。而那人却能一击将他击伤,击飞,除却一流高手,中年男子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做到。 “哐当。” 伴着一声轻响,中年男子落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这时,在叶鼎的背后,朦朦胧胧,可以看见有一道佝偻的人影立在那。 片刻之后,烟尘散开。 “是你。” 中年男子咬牙切齿,来人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或者说,最不想见到的人,风林侯府管家,铁砂掌柳泉。 “柳伯。” 转身,叶鼎对着老人行了一礼,既有尊重,也有感激,他很清楚,自己刚刚能活下来,全因眼前这位老人的缘故,若非老人出手,面对中年男子那一击,自己绝无幸免之理。 一个二流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哪怕叶鼎天赋再高,也抵挡不住。 “实力终究是实力,在绝对实力面前,说什么都是空的,即便天赋再强,没成长起来以前,都不能算是强者,充其量,也就有成为强者的机会在这世界上,想要让自己活的更好,唯有先变得强大。” 叶鼎呢喃道,低着头,眸露坚毅,经此一役,更坚定了其的武道决心。 “少爷,你这作何,可折煞老奴了,老奴受不起。” 闻言,柳伯一怔,赶紧闪身让开,随即又伸手将叶鼎扶起。望着眼前的少年,老人久久不语,实则心里百味杂陈,像打翻了厨房里的油盐酱醋,即欣慰,又惋惜,各种滋味。 “哎” 良久,老人摇了摇头,长长一叹。 深深看了叶鼎几息,紧跟着,柳伯一步迈出,站到叶鼎身前,用沧桑却不浑浊的眼睛瞥了一下人群。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躲躲藏藏,鼠性难移,难道还要我请你不成。” 柳伯开口,言辞之间,充满不容质疑。 语毕,其看也不看,就转过头来,显得胸有成竹,倒是叶鼎,闻言一愣,继而一脸震惊。 叶鼎却没想到,除了中年男子,竟还有人藏在暗处,如果不是柳伯点出,自己还全然无觉,可见对方的实力。 如若这种人偷袭自己,光想想,叶鼎都惊出一身冷汗。 “好险。” 叶鼎庆幸,转头看去,只见,在柳伯之前看着地方,人群自动分开,有一大概五十多岁的男子从中走出,面容与倒地的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 与此同时,叶鼎望向男子,同样,男子也望向叶鼎。 “好冷。” 随着男子的目光落在身上,叶鼎顿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蝉,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仿佛男子是万年寒冰。 好在,男子只看了叶鼎一眼,就将目光转向柳伯。 “铁砂掌柳泉,久仰大名。” 男子轻笑道,说是久仰,可却不见有丝毫恭敬的意思,对柳伯,反倒透着几分敌意,似是二者之间曾有过节,而且不浅。 从男子眼底,叶鼎窥视道一丝压制的杀意,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