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鬼师》 1.第1章 神秘的狼娃 我,叫霍廷,童年时在gz苗岭一带住过,那里有狼。 四岁那年,苗人赶场的时间,邻居袁胡子大叔,爬山抄近路回家,发现了一个狼窝,里头有两只小崽子,刚生下不久,母狼和公狼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在窝边,他就把两小只放背篓里带回寨子。 他家儿子袁大头应该是九岁多吧,我那时第一眼见小狼灰萌萌,四肢短小很可爱的样子,想去摸一下,被外婆骂了,她说绝对不能碰,一旦我沾上小狼气味,肯定会被老狼吃掉。 外婆手里抱着才一岁多的表妹,当时的表情很严厉,我就不敢了,缩回了手,被大头笑话胆小鬼。 没想到,第二天袁大头就把两只小狼给玩死了,袁胡子大叔将小狼剥了皮,晒在屋檐下。 那天夜里,我听到了狼嚎,此起彼伏,那是一种凄厉的,穿透旷野的嚎叫,声音里带有浓浓的哀伤,外婆长长叹口气说道,邻居家,要办丧咧! 第三天半夜,外面很吵,小孩的哭声,狗吠声,还有大人的惊叫声,听起来十分混乱的样子,外公外婆都爬起来,我也跟着爬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出门口,才看到邻居一家的门被啃烂了,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了地上的血,呼吸间,是满满铁锈气味。 外婆嘴里啧啧叹道:“五口人全部被狼咬死,连心都扒出来了,血流得一地都是,唉,自作孽哟,自作孽!”一转头看见我跟着走出来,外婆吓了一跳,忙训道:“你出来干什么?进屋去!” 我站在门口,有两头狼,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它们的狼脸上有血,狼爪子还有狼身上也是血,血顺着它们白森森的牙流到下巴,又一滴滴落在地上。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只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不想看它们,但我的目光转不开,就这么看到它们的眼睛,黄绿色,迎着大门口的灯,还一眨一眨。 其中一只狼用鼻子触碰了下两只小狼晒得半蔫的毛皮,向天呜呜长嚎,另一只也跟着呜呜长嚎,我分明听见远处还有其他的狼在回应它们,那两头狼头低下来,露着牙,好象要向我扑过来! 门口的成年男子们,赤膊上身,手中拿着镰刀、苗刀还有锄头木棍等物,戒备着。 我想逃,但我根本挪不动腿,就在这时候,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剪着一个略显傻气的茶壶盖头,穿着苗族特有的衣服,黑色的对襟长袖长裤,领口、袖口、裤腿上都镶着花边,脖子上还有一个银项圈类的装饰,垂着一个银制牛头,手中捏着一根小竹管子。 他长得很可爱,不胖,脸蛋却肉肉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而让人感觉不真实,睫毛又长又翘,黑眼仁比常人大了两圈都不止,很黑但却如同一潭死水。 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被他这样的眼睛看得我瘆得慌,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他伸出两只粉嫩的小手分别按在两头狼的脑门,嘴唇动了动,两头狼立刻安静下来,那男孩看我一眼,翻身骑在一只体格大一点的狼身上就离开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狼。 满屋的血汪在地上,地上零星的内脏,血腥味隔了半月都没有散开,还有那一双漆黑如墨却古井无波的眼瞳,童年对外公家只有这个模糊的印象。 初三毕业暑假,大舅打电话让我回趟苗岭,父亲想了想就同意了。 外公所在的地方叫螺狮寨,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父亲没写出来,飞机坐到省会,再坐两个半小时火车,再坐汽车,然后就是,步行! 从县道上的车站,走路到山中的寨子还需要四十分钟,全是山间小道,明明说好了,三舅会来接我,但是根本就没见着人影,在车站等了半小时,还是不见人影,这可咋办? 天就快黑了,我只能向在车站正在等车的路人问清楚螺狮寨的位置,自己摸索过去。 经过的汽车很少,旋风打着转,将地上的灰尘和垃圾都吹起来。 刚上山的路,也许是人走得比较多,并不难走,但我还拎着一个大行李箱,挎着一个大行李袋,背上还背着背包,行走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放下箱子,从背包中取出矿泉水,一口气灌了个饱,歪过头,那夕阳就那么红艳艳地挂在山腰,似乎跟我的视线快要平齐了。 整条山路都没看到有行人,只有我的脚步声沙沙响着,这螺狮寨怪不得没人来,又偏,山路又难走! 山间的天气,就象是孩子脸一样,说变就变,突然之间,豆大的雨点就打在头上、背上、行李箱上,我没带伞,忘了gz是天无三日晴! 慌不择路就往前跑,猛然,一个山洞出现在眼前,我也不管山洞边是不是立了石碑,还有一些燃过的火把棒子立在地上,直接就冲进山洞里,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掏出纸巾擦脸。 滴答! 一滴冰冷的水落在头顶,水的温度很低,让我不由自主打个冷噤。 抬头四顾,这是个不常有人来的溶洞,洞口很大,刚想往后看个仔细,好象被什么人猛力一推,冷不防脚下一滑,就滚进了山洞里面,不平的沙石把我腰背手肘都磨破了皮,紧接着,后脑勺撞在一个硬物上,发出咚的一声。 抱紧了头,我感觉脑浆子都在晃荡,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东西,而且还有点恶心呕吐的感觉,后脑勺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出血,我抱紧了头直哎哟,实在太疼了! 转过身,想看看撞到自己的罪魁祸首,这才发现,自己撞在一具红色的棺材上! 棺材外鲜红色的油漆,此时已经大半脱落,我能闻到山洞里的臭味,站起身,这才发现,整个山洞,密密麻麻,重重叠叠都是棺材!这是苗家的洞葬之地! 干扰了死者的宁静,会被诅咒!脑子里,象电脑显示屏一样闪过这句话。 2.第2章 洞葬 揉着后脑勺撞起的大包,站起身,这才发现,那个红棺的棺盖被我刚才的一撞,撞开了十几公分。 从撞开的缝隙处,能看到半截已经没有肉的骷髅头顶,还有花白的头发,头发上戴着不知道什么质地的头饰,恶臭味迅速弥漫出来,眼睛是两个漆黑的深洞,似乎正从棺材里幽幽地望向我。 我吓得腿一软就坐在地上,迅速往后挪,背后又硌着什么东西,转过头,目光所及,是一口黑木棺材!实际上,我现在就在一堆棺材中间,那个鲜红色的棺材就象正屋,两侧各有许多棺材排放,而我撞着的那口棺木是单独摆放的! 我可能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拔腿狂奔,但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一大跤,撑坐起来,揉着膝盖,站起身,面前有一个很小的阴潭,也就吃饭的碟子这么大,应该是溶洞滴水造成,清楚地映出了我的影子。 但是,我的影子上方,还有一个女人的脸,这女人至少比我高一个头,约摸三四十岁,头发很乱蓬蓬地披在肩上,眼睛瞪得很圆,但瞳孔却埋得很低,露出了上眼白,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瞪着我,我有一米七二,她还在我肩部以上,那她至少有一米八! 惊疑地转过头,背后没有人!但是冰冷的空气就在身边流淌,脖子后面突然一凛,就象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覆了上来,我吓得拔足狂奔,还不忘拎上我的行李。 跑出洞,听到后面有细碎的声音,没有胆子回头看,过去听寨子里的老人家说过,走出洞葬之地的人,绝不能回头看,不然,七天之内就会被召去陪他了,我还年轻啊! 拎着沉重的行李,在山间左转右转,最后还是找到了路径,这时,天已经开始擦黑,一座青石建成的古色古香的大宅子映入眼帘,门口挂着两只大灯笼,被山风吹得晃来荡去,大宅子的外面还有个石界碑,上面刻着什么但我看不懂,估计是一个建屋的说明之类。 大宅子看上去十分干净,应该是常有人打扫缘故,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绕过大宅子前方是由大条石块拼出的长长阶梯,一眼望不到头,拎着行李自己鼓劲向上爬,走到一大半刚想舒一口气,在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他长相清秀,瘦削却不瘦弱,无声无息,感觉象是瞬间出现在眼前似的。 我吓了一跳,但想着是乡里乡亲的,就朝他扬扬手,笑道:“嗨!你好!” 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上下打量我一番,走到我跟前,将一颗暗红色药丸放到我手中,轻声说道:“睡觉前吃了它!”转身就跑远了,留下一股中药的清香,他应该是回家吃饭去了? 看到村寨了,但是寨子到这个时间点儿,却只有零星的几家点着灯,别的住户,都黑漆漆一片。 不可能啊,螺狮寨十年前就通电了,凭借着手机电筒照明,终于,一个竹木搭成的牌楼映入眼帘,上面用汉文写着“罗司寨”,哦,原来是这三个字!我还一直当是田间小溪的螺狮了。 此时牌楼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圆圆的发髻,用一根苗银簪子别在脑后,穿着蓝色的棉布家居服,一看见我,欢喜得不行,忙急步走上来:“廷娃儿,你来啦?你不简单,能找到外婆家,快快快,进家吃饭!” 说着,又看了看屋外,自言自语道:“奇怪得很,你三舅说去接你,居然只你一个回来!” 见到外婆的欣喜,进屋后直接化为食量,不得不说,实在是饿坏了,加上长身体,刨了两大碗米饭,不停地夸外婆手艺好,比香港大厨还牛什么的,而外婆欢喜得眼睛都眯起来。 “可能有十三四岁,他看到我,好象有点惊讶的样子,不过没跟我说话,只是点点头就走开了!”我向外公兴奋地说起今天在半路遇上的那个同龄男孩,“他眉心有颗红色的痣,长得很清秀,就是不晓得他的名字,他还给……” “拿猫(哥哥)不要说了!”表妹突然出声打断我的话,把我吓一跳,“阿樱,你咋个啦?” 表妹小樱子把脸别向一边不理我,我有些纳闷地望向外婆,没想到外婆的脸也沉了下来,我又看向外公,外公倒是没躲避我的目光,抿了下嘴说道,“你说的那个男孩子,叫嗲能,全名是艾莫索赤嗲能,他……哎,算了!时间不早,你早点洗洗睡吧。” 屋子里安静下来,有点压抑的感觉,这外公说话说一半,真是要人命的,但我见外公的表情,只怕是不肯告诉我了。 艾莫索赤嗲能那漆黑如墨的眼眸里,确实看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他站在那里的时候,简直象是一个从异域归来的幽灵。 呼,不去想了! “呃,外婆,这里,晚上还会有狼吗?”我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顿觉嘴巴干干的,咽了下口水才说完整。 结果大舅妈扑哧笑出声来:“现在上哪找狼去哦,早就没有狼了。” 我放下心来,没有狼就好,没有狼就好! 苗岭的夏天非常好过,白天最高温度28度,夜间大概只有20度,所以是绝佳的避暑胜地,没有之一。 洗完澡,才发现身上有多处擦伤和淤青,肯定是在洞葬那里给摔的,抹了外婆给的苗药膏,舒服地躺在床上,但想想袁胡子家就在外公家隔壁,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悚然。 当年那个苗族服饰的小男孩,在狼脑门上摸一把,狼就不闹腾了。那两头狼是他养的吗?还有今天在洞葬之地看到的那张女人的脸,是不是真的撞到鬼了呢? 胡思乱想间,神思恍惚起来,听到有人在耳边说道:“赶快过来,赶快过来!”一只苍白的手缓缓召唤着,明明不想跟着,但是好象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想停止前行,却无论如何都停止不了! 我要被带到哪里去啊? 3.第3章 灵介 猛然一个鲜红色的大嘴在我面前张开,血红的舌头和森白的獠牙,吓得我魂不附体,啊!我大声疾呼。 终于醒了过来,原来是做了个恶梦! 擦去额前的冷汗,翻了个身,突然感觉不对劲,床怎么变得这么硬了? 坐起来,借着昏暗的光线,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卧房门口! 居然梦游了! 赶紧转身回到卧室,躺了下来,天花板上跳下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一下子骑到我腰上,顿时觉得身子很沉重,呼吸都困难起来,一点都动不了! 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越掐越紧,我甚至还能感觉到对方某根手指动了动。 阿弥陀佛! 谁说的遇到不干净的事情念阿米豆腐就可以?都特么害我!一点用也没有! 由于窒息的原因,感到自己眼珠都向外突出来,真的要死了?忽然,一声清脆的鸡鸣! 喔-- 身上的滞重感马上消失,虽然还觉得被包裹在冰凉的空气里,但这鸡鸣对我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拉亮了灯泡坐起来,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土茶碗,那是我睡前放着的,习惯于醒来就喝水。 端起碗刚想喝,碗中水面却清楚地映出,我的背后有个女人,就是那个在洞葬之地见到的女人,依旧那么面无表情,眼睛鼓得圆圆的从后面直勾勾盯着我。 啪啦! 毫无意外,那只茶碗被我摔得粉碎。洞葬之地的女鬼,竟然跟我来到了外公家! 无意间打扰了它们的清净,这是来叫我去陪它们? 做了几次深呼吸以平息心跳过速,门被敲响,是外婆走了进来,“廷娃儿,咋个了?” “没事外婆,我没拿稳,茶碗打烂了。”我强作淡定地回答道。 外婆看了看我的脸,走出去又端了一碗水给我。 喝完水,就起身洗漱,走到外屋,樱子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门槛上梳头,外婆把梭子型的馒头塞到我手里,咬了一口馒头,坐到了表妹跟前。 樱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的探询之意,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这是不能在她面前吃早餐还咋地? “表哥,你昨晚……睡得好吗?” 樱子略带小心的语气问出来,让我吃了一惊,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含糊不清地问道:“啥意思?” “就是那个,那个,哎呀,不跟你说了!”樱子有点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开,我被弄得莫名其妙,这年头,小姑娘的气性都这么大么?我哪儿招欠她了?(@_@) 忽然有人急忙跑来道:”陈老爹,陈老爹在家不,你家三儿出事了!“外公立即放下手中刚编了个底的竹筐就跟着来人走了。 外婆忧心忡忡地站在在门口张望着,我并不知道家里有啥事,只是吃完早饭,就出来散散步。 寨子不大不小,原先三四百户人家,现在根本看不到什么人,究竟以前的人都去哪儿了?总不可能全被狼叼走吧?我觉得很狐疑,站在门外,往当年那家人的门口看过去。 苗族并不象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建筑都是一个模式,其实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比如罗司寨的房子,全是建在半坡上,屋子有一半用石头打了很深的地基,还有一半是空的,全用碗口粗的木头柱子顶着前屋的地下,外面看起来,就象半镂空建筑似的,某一个角度望过去,有点象sx的悬空寺。 而现在,袁大头家的房子,那石头地基垮塌了一半,木屋房子早就不见踪影,在我印象中很宽敞的屋子,现在看起来只占了很窄小的一块地方,我依稀能辩出他家当年门槛的位置,如今只是一条长形的石条。 看着他家的门槛,想起小时候还跟大头并排坐在那里吃糍粑,心头有些发毛,当年五条鲜活的生命,真的就在这么小的地方消失不见吗? 此时,整个寨子静得出奇,别说是人声,就是狗叫的声音都没有,静得很不自然! 忽然,我发现那个垮掉的石地基里,嵌着团破布片,那布片上似乎画着什么东西,就跳下去想看个究竟,一拿到那个布团,四周景色就变了。 这里不再是袁家的地基,而是一个破旧的村庄,惨白的月光透过我旁边的树叶间隙,把斑驳的阴影投在地上,一阵风吹来,那些树枝的阴影就不停摆动,象阴森森的鬼爪,朝我张牙舞爪。 咯啦啦,咯啦啦! 说不出这是什么声音,也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聚扰。 眼前突然一花,一个女人,面色青白,头发蓬乱,高高在上盯着我,她只是虚虚地飘在半空中,膝以下,都模糊不清了。 嘴角微勾,带着诡异的笑,血红的嘴巴微微咧开,露着森白的牙,“她”朝我伸出手,我大惊之下,转身就想跑,但转过身看到的还是这个女人,感觉到下肢冰凉,我骇然大叫。 忽然,场景消失,有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上拉。 醒过神的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艾莫索赤嗲能! 站在袁家门口,我惊魂不定地直喘气儿,嗲能在我额前轻抚了两下,我马上觉得整个人舒服很多。 抬起眼,立即撞进一对无波的黑瞳,象两个漩涡一样,我在他黑瞳里看到了自己的蠢样。 嗲能放下了手,他的眼睛与我记忆中的那个狼娃重合,我吃惊地指着他说道:“你,你是十年前的那个,那个狼娃?就是这户人家……”我指着袁家的地方问道。 嗲能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耸拉下眼皮,最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嗯……那个,你有空吗?”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嗲能才不会这么冷冷看着我,我鼓足勇气说道:“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话一出口,嗲能的脸上虽没有表情,但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讶异,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有多,才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我肯定地点点头,“外公告诉我了,你姓艾莫索赤,汉姓就是周的意思。” 嗲能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旋即说道:”既然你外公都跟你说了,你还敢跟我说话?不知道自己是个灵介?“ 4.第4章 背后站着一个女鬼 什么叫灵界? 我的脑子象一道闪电落下,肯定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逼,“灵界?是不是说我在阴间地界了?” “跟我来吧!”他吐出这四个字,转身就走。 我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对罗司寨我一点不熟悉,他带着我三绕两绕,一下子就来到了寨子最南端,走进一个宽敞的屋子。 “坐吧!”嗲能让我坐下,又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可乐递给我。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可乐!”我接过可乐,啧啧叹道,“一直以为苗族人都喝苦丁茶或者老哇(乌鸦)叶。” 嗲能拉过一个小木凳,在我面前坐下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为什么昨晚没有吃我给你的那粒药丸?” 被他那漆黑的眼睛盯得有点晃神,不如说是我被他盯得有点心头发虚,“呃,没有,昨天见到外公外婆,太兴奋了,哦,对了,我叫霍廷!那个,你刚才说我在灵界是什么意思?” 嗲能咬了下嘴唇才说道:“是灵媒介质的意思!” “灵媒戒指?”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没有啊! 我的低智商,让嗲能有点无语,“就是说,你是任何一个鬼魂都能附身的体质,并且能在短时间内跟鬼魂和平共处!” 任何一个鬼魂都能附身? 打了个冷噤,一把扯住嗲能,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可得救救我,我不想死!” 嗲能皱皱眉,也许他是不习惯跟我这么接近吧,“你,先放开我!” 赶紧手一松,他不喜欢跟人触碰吧,身上总有一股草药的味道,他家比外公家干净很多,似乎席地而坐,也不会让裤子上沾到灰尘。 我眼巴巴望着他,深信他能救我,哪怕救不了我,也一定能找到救我的人。 随着一声咳嗽,走进来一个人,一位中等身材瘦削的老年人,黑布裹住了他的头,只能从鬓角看到花白的头发,约摸六十来岁,面容慈祥,但一双眼睛却光彩熠熠。 嗲能上前扶住了他,转头对我说:“这是我外公艾莫索赤拉乌!” “拉乌爷爷好!”我虽然不大会苗语,但问候是没问题的,不过,为什么嗲能跟外公姓? 拉乌爷爷到我面前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盯了我好一会儿,才用gz苗岭一带的汉话说道:“我认得你,你是陈老头的外孙,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小时候胖乎乎,圆溜溜,跟秤砣似的。” 秤砣?我不知道拉乌爷爷能把我这么个竹节身材跟秤砣摆在一起。 嗲能给爷爷倒了一碗茶,我闻到了淡淡的风油精的气味,知道他喝的是老哇(乌鸦)叶,拉乌爷爷喝了两口,才说道:“明天尝新节了,上司和下司两寨都摆,你们要不要去?” 我又是一阵懵圈,啥叫尝新节? 大约是看出我的茫然,嗲能回答道:“要是他想去,明天我会带他一起去的。” 拉乌爷爷点点头,刚想说什么,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嗲能走了过去,跟外头人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沉着脸走进来跟他外公交谈了几句,拉乌爷爷就站起身。 嗲能从门背后取了一个搭袋给拉乌爷爷,并送他出门。 走回来坐下,才说道:“你们家里人难道没有跟你说不要跟我来往吗?”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可是,我没跟你说过啊!” “我是下一代鬼师!” “鬼师?”我又开始懵圈,鬼师是鬼的师傅还是咋地?从来没听说过啊!但我这年纪,就是求知的年龄,所以厚着脸皮问道:“鬼师,是干什么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阴阳师?” 阴阳师?就是那个抓鬼驱邪的么?难道说鬼师的作用跟阴阳师相同? 也许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嗲能说道:“鬼师,就是完成阴人与阳人沟通的一种职业,不但负责阴阳讯息传递,还有驱邪治病,也有巫蛊师的意思,只是鬼师的职业范围,比普通的阴阳师宽很多,艾莫索赤家族,自上古时期开始就是世袭鬼师,你跟我走得太近,容易撞到阴气,惹祸受灾。” 我吞了一下口水,乖乖,我这是跟什么高大上的人打交道了啊?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求他帮忙解决下当年那两头狼的事和今天凌晨茶碗中见到的女人影子这两件事? “怕了?”嗲能的音调略微上扬。 我赶紧摇摇头,“你还记得当年袁胡子大叔家的事吗?” 嗲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当时那两头狼应该是要扑向我的,你摸了下它们的脑门就没事了,那两头狼,是你养的吗?”我终于大着胆子问出了口,这个疑问放在我心里整整十年,我一直想弄清楚。 众所周知,狼是群居或者独居的动物,野性难驯,所以嗲能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们两头野兽给制服的,这才能解释嗲能为什么这么威风凛凛就能骑在它们身上了,狼是不可能随便被人骑的! 我坚信是这样。 “不,那天晚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们!” 嗲能平静无波的回答给我带来的震撼,跟我被海浪狠狠拍击过一样,半晌脑子都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问道:“怎,怎么会呢?你还骑,骑在它们背上!” 嗲能眨了下眼睛,“那时候,我跟外公住在下司寨,从这儿走路过去,成人也要一小时,狼住在下司寨还要过去的山洞,顺带捎我过去。” 顺带捎过去,把狼当成自行车用了?我摸了下鼻子,又接着说道:“可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你摸一下它们的脑门,它们就安静了!” 我就是想知道答案,“莫非你懂狼族语言?”好象说苗族的祖先就能驱兽,并用在部落战争中。 “嗯,这是艾莫索赤家族的鬼师基本功!”嗲能再次平静地回答道,“我让它们稍安勿躁,它们孩子的死亡跟你没有关系。”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头依旧为那两小只可爱生命的无辜逝去有些难过,也为袁胡子大叔一家而悲哀,当你贱踏别人生命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终结在其他生灵面前? 嗲能忽然开口说道:“现在,说说你吧!” “说我?说我什么?” “为什么你的后面,站着一个女鬼?” 5.第5章 三舅被咒死了 嗲能的话,让我象触电一样,嗷的一声,整个人弹起来,撞倒了可乐罐,但我没顾得上这个,惊道:“你,你怎么……” “我是鬼师!”嗲能扶起可乐罐子,再次重申。 好吧,你是鬼师你看得见鬼,既然看得见,就帮忙把它赶走啊,省得我半夜做恶梦又见着不干净的东西。 “说清楚,我就帮你,不收钱!” 尼玛,还要收钱? 嗲能为什么要帮我?突然这个念头跳入脑海,他不会——有什么企图吧?我狐疑地望向他。 嗲能坦然地摊摊两手,“你不是我兄弟,也跟我非亲非友,不收钱难道要我白帮忙?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好吧,说! 只有说清楚了,作为鬼师的他,才可能帮我消灾脱晦吧?虽然我半信半疑,但在洞葬之地所见所闻,绝不是虚假的。 听完我的叙述,嗲能看向我,面色十分古怪,忽然抓过我的手,口中念念有词,又在我手心画了些奇怪的符号,我的手掌心开始发黑,并有一道黑气向手肘方向延伸,卧了个槽,长这么大,我还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件! “我的手怎么会这样?” “你确实有麻烦,打扰一个女鬼的清静,它发怒了,再说你是灵媒介质,她可以夺舍后用你的阳身,所以你这段日子都不会好过,本来昨天你服下我给你的药丸,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事,现在我也没办法,你离鬼门关很近!”嗲能的语气依旧是让人恨得牙痒的平静,我都撞鬼要死了,你干嘛还是一副淡定得要死的态度? 但是,我这黑气要怎么才能除去呢? “这个,我……”指着手掌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嗲能见状,摇摇头道:“我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那女鬼生前应该就是一位蛊师。” 解决不了?那咋办?我等死么? “那,我会怎么样?”我咽了下口水,“变残疾?要截肢?还是怎么样?”刚才嗲能说一不小心就会死,那我小心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我先给你控制住不漫延,等我外公回来,他会给你封印,我们一起再想办法。”嗲能的眉头微微蹙着,久久没有展开。 我真的是被换鬼缠上了? 嗲能不知道是取了些什么东西,把我拉进一个房间里,这房间的地上墙上都画了很古老但又很怪异的符号,让我盘腿坐在地上,在我身前身后都放了一些褐色或者灰色的粉沫,每堆粉沫前都燃了香,口中喃喃着我听不懂的咒语之类。 几处香烟升腾起来,最后在我的头顶上方凝成一线直冲上屋顶。 嗲能用一把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滴进面前盛了水的小碗,待香燃尽后,从我面前的几个粉沫堆里,各捻了一些放进水中化开,水变成了碧绿的颜色。 他端起来对我说道:“先把这碗水喝下去,等明天我外公帮你封印,短期内就不会有事了!” 接过碗,亲眼见到嗲能的血滴在里头,我心里突突,我这算不算茹毛饮血了?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呢! 但是,掌心的黑气,还有从黑色中透出来的阴冷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还没上高中呢! 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干,那水没有想象中难喝,不甜也不苦,却有一种植物的味道。 水一下肚,就感觉它们在我身体里向四肢百骸流淌,就象在我身上伸展枝丫似的,很快我原本略带僵直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暖洋洋的,头脑也更清明。 对呢,今天在袁胡子大叔家那里还撞鬼了! 放下碗,对嗲能说了声谢谢,嗲能挺好人的,外公外婆还有表妹为什么是那样的态度? 嗲能朝外看看天道:“我送你回去吧,估计你家里快要叫你吃中饭了!” “哦,好!”现在的我,无条件答应嗲能所有的要求,要靠他给我驱邪呢,我不想死! 外婆看到嗲能送我回来,十分讶异,但是她并没有不欢迎嗲能,反而对他特别客气,我惊觉外婆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应该是极深的敬畏。 为什么? 站在门口,嗲能低声跟外婆说了几句,外婆脸色大变,连连点头,不一会儿嗲能走了,外婆走进堂屋的步履十分沉重,沉重得象带了脚镣那样。 我不明白外婆为什么会一副天塌下来的感觉,上前扶着他坐下来,问道:“外婆,嗲能跟你说什么了?” 外婆看着我,两手颤微微地抚过我的脸颊,颤声说道:“不该让外公把你叫你来苗岭,不该叫你来啊!如今你被那女巫鬼缠上,我怎么向你爸爸交待,唉!” 说着外婆突然狠狠给自己一耳光,我吓了一跳,见她作势还欲扇,我忙抓紧他的手腕,“外婆,到底怎么了啊?” 外婆只是一把把拉住我,从头到脚一番打量,随即拍着大腿就哭开了,“我可怜的廷娃儿哦,你咋这么命苦啊,怎么就闯进了洞葬府……”。 听到声音,表妹从后厨房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没剥的毛豆,见外婆在堂屋低头哀泣,就将问责的目光转向我。 我才是一头雾水呢! “我也不知道啊!说我进了洞葬府……” “进洞葬府?” “嗯!” “你咋找到的?” “躲雨,跑进去的!” “那你咋没死呢?” “……”表妹的问题,我答不上来,要是答得上来,估计外婆就不会哭成这样了吧? 表妹把毛豆丢给我:“你到厨房去剥豆!再剥几瓣大蒜!”不由分说就把我推到厨房去了。 还没等我醒神,外公回来了! 外公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身上是无法淡化的悲伤,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应到过,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浓浓的哀痛。 外公在堂屋里坐了半晌,突然猛拍一记大腿,接着狠狠拍了几下,花白的头随着他肢体的动作而晃着,我赶忙上前问道:“外公,出什么事了?” 外公颤抖的手轻轻抚了下我的头,嘴唇动了动,最后长长唉了一声:“我们老陈家,是做了什么孽哦!” “外公,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说,我进洞葬府给家里招了灾吗? 外婆走进堂屋,抽泣了两声才对我说道:“你三舅他……被咒死了!” 6.第6章 母亲的遗物 先前来报信的人,并不是罗司寨的,而是下司寨的人,他嘴里的三儿,应该就是我的三舅舅,原本昨天傍晚应该他去接我的,但是并没有见到他。 表妹走进厨房,扯过一把小凳子坐下来,面色古怪地看着我:“拿猫,你昨天为啥要进洞葬府?” “我不知道那里是洞葬之地啊!”谁会喜欢进洞葬府?看棺材么? “你不知道惊忧了魂灵,会被诅咒,然后不得好死么?”阿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又说道:“我真是奇怪,洞葬府外头,不是有立碑么?你看不见?” 我有点不爽了:“下大雨了,我还要去看个毛线的碑啊?我只是看到有个山洞,想着能在山洞躲雨啊!” 表妹眨了眨眼:“下大雨?拿猫你真的没扯谎?你不是做白日梦了吧?” “你才白日梦呢!这种事犯得着扯谎么?扯谎能挣钱的话,我天天扯!”我不耐烦地说道:“再说了,被诅咒的是我,你还是不是我表妹啊?怎么你比蛇还冷血?” 表妹又眨了下眼睛说道:“昨天一整天都没有下过雨啊!你咋个就会碰到下雨呢?” 一天没雨?我愣住了,如果说昨天一天都没雨的话,那我撞见的是二次元么? 忽然想起见到嗲能的时候,似乎那台阶上一滴雨水都没有,完全就是干的,那我被雨淋的事儿,真的是幻觉? 半信半疑望向阿樱,反问一句:“你确定昨天真的没下雨?” “当然是没下!骗你是小狗!不信你问奶奶!”表妹很笃定地说完就走了出去,她的语气是那么肯定,以至于我都怀疑自己昨天有没有被雨淋了,是不是象今天早上在袁家地基那儿的情景相同,若是这样,也就是说在那附近就有鬼? 打了个冷颤,天呐,还没进寨就被鬼盯上了? 但三舅又是咋回事呢? 我都还没见过三舅呢! “不是说昨天要去接我吗?我昨天没见到他,他是怎么被咒死的?谁咒他了?”我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跟他拼命!” “你三舅,唉!”外婆长叹一声,拿着张毛巾就坐在一旁呜呜地哭,我不知原委,又不知道要怎么问他们才能跟我说清楚,只有傻傻坐在一边,但心里头堵得不行,三舅也是我最亲的亲人之一啊,还没见面,就阴阳两隔,这让人怎么接受得了! 小樱子走进来,眼里含着泪花,说道:“表哥,嘎温头人来了,还有上司、下司、中司寨的寨佬和族人们也赶过来路上。” 外公艰难地站起身对外婆说道:“老婆子去烧点水煮茶给他们喝,我去招待他们,阿樱赶快去喊你爸妈回来,廷娃儿,跟外公一起出去!” 跟在外公身后,来到了前院,八九个人已经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背上还背着小宝宝,gz一带都是男人背娃,与男尊女卑的沿海风俗十分迥异。 外公把我介绍了一遍,我发现他们看我的目光中,满是怜悯,大概都知道我昨天误闯了洞葬府吧!知道我活不久了,所以才用这种目光看我。 不一会儿,大舅和四舅回来了,他们用一块木板抬回来一个人,木板上的人用深蓝色的阴丹布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又把木板抬进堂屋,转了个方向,我能从布下的形状判断,他们让那人头西脚东摆放下来。 外公立即踉跄地扑上前,掀开了那块深蓝色的阴丹布,一具象干尸一样的尸体呈现在眼前,完完全全就是骷髅上披了一层皮,外表是棕黑色,血肉俱都不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尸体,而且是非正常死亡的尸体,我不知道是该恐惧还是觉得恶心。 也许当时看傻了,人有点发愣,耳边突然又听到有人在召唤我,一只森白的手又在前方僵硬地向我招着,“赶快过来,赶快过来。” “廷娃!” 一声大喝,让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走到了坎道上,可我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恶,我又被魂灵给召唤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嗲能疾步向我走过来,“霍廷!你家出事了是吗?” 我呆滞地点点头,“我三舅……” 嗲能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又仔细看看我的气色,“我外公马上过来,你稍微等会儿。” 我点点头,任由嗲能把我拉进了屋,此时我只觉得头很痛,痛得象要裂开一样,外公这个寨子,充满了死亡的威胁,如今再度在我身边发生了不幸的事,又再次让我亲眼目睹。 出丧,家里要办三天流水席,外公外婆年岁都大了,于是大舅妈和二舅妈在家掇弄,三舅妈早年前病逝,外公白发人送黑发人,坐在门口叹气喃喃地说他这一生不圆满,送走一个女儿,又送走一个儿子。 对于几个舅舅,我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有条生命在我眼前消逝,还是会难过的。 嗲能不知道跟我外公说了什么,外公走过来说道:“你收拾收拾,跟嗲能他们走吧,法事做完之前不要回来!” 外公的话,让我心里发怵,难道家里还会出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我们家也被诅咒了,然后就象寨子里其他的住户那样,到晚上也阴沉沉一片,再也没有灯能点亮了? 我思路不太能转得过来,“为什么我非得跟他走呢?三舅都这样了!” 外公只是沉重地说道:“都是外公的错,不该把你叫来,你跟嗲能走吧,这些天千万别过来,一分钟都不要离开嗲能,还有,你等下!” 外公说完这句就背手进了屋,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黄色布包裹的一个小盒子递到我手中:“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你好好保管!快走吧!” 大舅妈把我的行李背囊拎了出来,眼中的关切和担忧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拉乌爷爷从不远处向我走来,脑袋狠狠的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7.第7章 待月圆之夜 阴暗的山洞,靠洞口的光线能看出这里密密麻麻的棺材,但此时,这些棺材都在咯咯作响,似乎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棺盖涌出来,我就站在洞内,眼看着阳光吝啬地洒在不远处,但就是被太多的棺材给挡住了去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洞口。 出处就在那里,但无论怎么走都到不了,我很着急,想踩到棺材上跳过去,但只是踏了一步,那棺材盖应声而碎,露出了里面森白的骨头,似乎还能嗅到腐气,沾着腐肉的爪子突然抓住了我的脚,我想大声呼叫,却发现已经成为一个无法发声的人,能感觉到声波,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洞口有人影晃过,但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停下来,而那个骷髅爪子却把我紧紧扣住,似乎会抓到我骨头里面。 我急得拼命顿脚,一个站立不稳,摔倒下来,扑通一声,身上的束缚感突然消失,原来是自己裹着薄被滚下床,身子虽然着地,但还有一条腿搁在床上,做恶梦了,一个真实的恶梦! 肚子真饿啊,咕噜叫个不停。 揉揉眼,左右看了看,这里明显不是我住的地方,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哦,你醒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嗲能的,他的声音很轻缓,听起来音频很容易接收,就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手中端着一个碗,放到床头柜上,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抓着薄被起来,坐到床沿上,我抬眼望向他:“我怎么来这里了?我外公呢?” “你家办丧事,现在你不能回去,前天我外公给你封印,所以你会昏睡到现在,很饿吧?先把这个鸭蛋汤喝了!”说着就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碗。 没有盐味的鸭蛋汤我还是第一次喝,里面有一片碧绿的,象韭菜一样的叶子,还有一片圆圆的叶子,也没管,就这么喝了,嘴里却是苦苦的涩味,我皱了下眉头:“这什么东西,跟药一样苦!” “这是给你驱邪的,如果单纯的药汤,估计你喝不下去,更难喝,用了鸭蛋,能搭桥的!”嗲能说着,把碗从我手中拿走。 等他走了,我才想起来,这边如果有人中了蛊,就会用鸭蛋给他全身滚一遍,然后丢在沸水中煮个小半天,打开的时候,里面就会象渔网状,而且要么黑的,要么是褐色的,总之不象蛋了! 难道我是中了蛊?可我哪里都没去过,怎么可能莫明其妙中蛊?身上也不痛不痒的,正在疑惑的当儿,嗲能走了过来,面色有些严肃,递给我三粒药丸,“这三枚药丸,你每个月,在月圆的子夜也就是凌晨十二点服用,要用煮过的米酒送服。” 我转了转眼珠,“今天是十五么?” 嗲能瞪了我一眼:“今天怎么可能十五?昨天尝新节,你有听说过尝新节是从十四开始的么?” 我哪知道尝新节是什么时候开始啊! 看到我一脸茫然,嗲能摇摇头,他已经无法适应我的低智商,不过从来没有讥笑我的意思。所以也没觉得他的性格有多恶劣。 突然醒过神:“你刚才说前天?” “是啊!” “我睡了那么久?这是第三天?” “是啊!” “为什么我会睡这么久?” “大概是——肾虚吧!” 尼玛,有这么说话的么?我不爽地瞪着他,他却一脸无所谓的淡定,我不由得心虚地问道:“真是肾虚?我还这么小……” 嗲能无奈地摇摇头,走出去,在出门之前转头说道:“谁让你不服用给你的那粒避邪药丸?” 我愣住了,好一会儿我才从行李背包中取出那粒初见面时他递到我手里的红色药丸,“你是说这粒是避邪药丸?” 嗲能见到我取出这粒药丸,眼睛眯了眯,平淡的表情被打破,似乎有些生气,被他这样的神情给惊了一下,忙问道:“吃这个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这个是多维片?”嗲能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看你一脸青气被鬼亲过的样子,我可不会那么好心送这个给你,这个可不是免费的!” woc!你还想收钱咋地?退货行不?反正我也没吃! “现在服用,也晚了,你手臂上的黑气,说明已经被侵袭,对了,你昏迷后,我外公……” 说到这里,嗲能顿住了嘴,我不解地望向他:“拉乌爷爷说什么了?对了,你为什么会跟你外公姓?” 嗲能没答话,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就搭上门走了。 我又被莫名其妙扔在屋里。 顾环四周,这个房间,应该是他们家的客户,只有床和床头柜,一把椅子,我的背包就放在床尾,原先一个箱子一个旅行袋都是父亲给外公外婆的礼物。 正看着,目光落在一团灰黄色的布片上,布片被打开,背包压着,这样的布,虽然说有年头,但绝对不是什么十分古老的东西,应该是才被人塞到那里,没多久的! 就在我傻愣愣的时候,嗲能推门进来说道:“你舅舅明天出殡,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哪儿? 我的表情泄露了内心世界,嗲能又问道:“难道你没订回程票?” 我只好摇摇头。 嗲能只好说道:“你被鬼蛊煞所伤,不单是我,我外公想清除它,也无能为力,他说能把你伤成这样的,那个女鬼绝对不止百年,将它彻底清除,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贵不贵?”我首先关心的是金额,太贵的话,我家也不一定能负担得了,母亲离去后,父亲一个人把我养大,我实在不忍心再给他增加重担了。 嗲能又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东西很难找到,叫伏魂杵。外公得到的消息,最后一次就是在你现在所在的深市见到的,但也是前年的事情了。” 顿了顿又说道:“我还忘了问你,你跳到袁家地基那里,拿这张布是想干嘛的?” 我被问住了,喃喃说道:“当时就是看到了,想知道那团布是什么东西。” 8.第8章 想死吗? 嗲能微微皱了下眉头:“如你所见,这是招魂幡!” 招魂幡!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溜下来,“招魂幡不是白色的吗?长长的那种,或者是用纸剪出来的。” “没错,但这个招魂幡,不是为了招死人魂灵,而是为了招生人魂灵的,我一直在查找,究竟是什么人在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嗲能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 我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在罗司寨到处放这种东西,是为了招引活人的魂魄出窍! “难道说,罗司寨就是因为这样,才变得漆黑一片,连狗都比活人多么?”我不知不觉有些伤感,童年虽然有不愉快的记忆,但是模糊的片段还能忆起吃长桌饭,还有对歌的情形,正月里,还跟小伙伴们一起跑到二十里外的侗寨看人家的祭萨大典。 “可是嗲能,你不是在这里么,为什么还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我感到嗲能失职,难道说是他法力不够? 嗲能垂下眼眸,我看不到他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六岁就跟外公住到别的地方去了,去年才过来住的。” 我一愣,又问道:“那你读书呢?” “二中,住校生!” “远么?” “不远,坐车四个小时!” 忽然间我觉得心沉了一下,“嗲能,我外公说,在做完法事之前不让我回去,那他们做法事要多久?” 嗲能看我一眼说道:“我外公会在你家待七七四十九天!今天早上我去过陈老爹,也就是你外公那里。” “我不能回去看看他们吗?”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陪陪外公外婆的。” 后面一句,我的声音小了许多,嗲能看我的眼神,就是不让我违抗的意思,可他们是我的亲人,三舅是为了来接我,才惨遭不测的么? 一个没来由的想头,突然钻进脑海,转过眼问嗲能道:“我三舅,是不是因我而死的?” 嗲能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管是或不是,现在你要紧的,就是好好待在这屋子里,哪儿也不能去!” 嗲能从床沿处站起身来,“我去把午饭端进来,我们边吃边说。” 嗲能的手艺非常好,我只管埋头狂吃,美食当前,让我暂时忘却了悲伤与烦恼。 吃完饭,嗲能搬了一个藤躺椅进我的屋子,看那架势,是要跟我一个屋,忍不住问道:“嗲能,你家这么大,还用得着跟我挤一屋?” 嗲能一边忙着将躺椅翻倒,一边淡淡地说道:“这个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做。” 不明白嗲能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我问了好几遍都无果的情况,也就由他去了。 傍晚,趴在窗口望着外公家的方向,近在咫尺,但无法去看望他们,虽然不懂外公为什么在三舅死亡第一时间就让我一步都不要离开嗲能,但我还是会听他们的话,也许,只有听话,我才能让外公高兴点。 心里头满满都是酸酸的滋味,不知道要跟谁说才好,长长叹口气,转回头,就看到嗲能站在我面前,清棱棱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吓得我心肝一颤,跟弹簧一样就跳起来,整个人绷得直直的,“嗲能,你发什么疯?会吓死人的不知道么?” “你外公,不会再住罗司寨了!”嗲能突然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两个最迟明天大早就走!” “去哪里?”我惊讶地张大嘴,“离开罗司寨?那我外公他们……” 嗲能转身将晚饭端了进来:“放心,有我外公在,嘎温头人让罗司寨所有人都搬到下司寨去,必竟,那里是鬼师的地盘,不干净的东西,没这么大胆跟去的。” “还有,”嗲能把晚饭放在小桌上,“我外公说,你走之前不要再见陈家的人,因为你身上还有鬼气,一旦跟陈家人接触,也有可能带来想不到的麻烦,或者陈家人会带给你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隔离。” 除了照办,似乎目前没有其他可走的路了,但罗司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嗲能,罗司寨变成这个样子,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我想知道一些关于罗司寨的事情。 嗲能摇摇头道:“我对罗司寨知道得很少很少,以前也没有住罗司寨,不过,我听说过,罗司寨,原本是一个明代将军所修建,用来抵御外敌,寨子口那儿有八株橡树,那里是处决俘虏的地方!” 嗲能的话,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欣喜,罗司寨与附近十几座寨子,被称为岩罗十八寨,但我能数得上来的,加上罗司,也只有十一座,另外七座不知道在哪里。 想去喝点水,目光却落在目前的那团破布,也就是招魂幡上,不禁抖了一下,“嗲能,这个招魂幡怎么弄?我捡回来的话,会不会魂被勾走?” 说到这里,我忽然感觉脖颈上凉飕飕的,缩了缩脖子,这大夏天的,又没起风。 嗲能忽然一把拉起我,“招魂幡给我!” 说着就从我手中抢走了那团破布,嗲能一走,整个屋子都空空荡荡,十分安静。 从窗户只能看到面前有一条下坡的路,已用水泥浇灌过,以前记得这里都是石板铺出来的,现在这路,走起来就不会象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摔了吧? 大约半个多小时,嗲能回来了,脸色很苍白,额头上汗如滴豆,“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嗲能的话让我很诧异,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就要离开了。 忽然感觉地下颤动了一下,嗲能一把拉上我,又将我的行李背在身上,自己从外头拿了什么东西,就拉着我飞快向外跑着,我脚上还穿着拖鞋,就这么被他拉着没命地飞跑。 “你快放开我啊!”我企图挣脱被他牢牢抓住的手腕。 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了轰鸣,还有石头碎裂的声音,刚想回头,却被嗲能猛地一扯,拉得我一个踉跄:“不能回头!想死吗?笨蛋!” 9.第9章 封印只能千日 我不知道背后的声音是啥,但嗲能这么吼我,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我只能象个机械人一样,被他拉着狂跑。 一直到外面的县道,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跑了出来,我的手机都忘拿了!现在几点也不知道。 嗲能忽然身子一抖,我转过头望向他,尽管只能看到个大概人影,“嗲能,你没事吧?” “我……没事!”尽管嗲能立即就回复我,但我还是听出了他声音中满是痛楚的味道。 我不由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我们是出什么事了吗?” 嗲能刚想回答,一部拖拉机开了过来,嗲能伸出右手,向前弯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那拖拉机就停了下来,我看到是拉石块的,不知道嗲能跟拖拉机司机说了什么,嗲能把我的包扔到了拖拉机上,与我一同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刚开出七八百米,忽然一道紫色的亮光冲天而起,紫色的亮光中间是满满的黑气,看方位,正是罗司寨! 我惊叫道:“嗲能,那里是不是……” 嗲能只是握住我的手,颤抖地说道:“活着最重要!”他的话在拖拉机轰鸣中被撕成碎片,我感觉自己好象神经了,呆掉了。 待我回过神时,火车已经快到省会,期间嗲能一直不能跟我在说着话,我只听到他说:“先把你送回去,我会陪你找伏魂杵的。” 火车提示终点站到了,我无力地拎着背包,象具人偶一样,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两座大山突然移动,贴合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罗司寨肯定不复存在,我的外公外婆,肯定也不在人世了。 胳膊挡住眼睛,我真的很想哭,会做甜饼给我吃的外婆,还有可爱的表妹阿樱,你们真的出事了吗? 挤挤挨挨地下了火车,被嗲能一路拉着到了机场,我们运气好,买到了夜里十一点五十五分回深市的飞机。 飞机晚点两个半小时才起飞,到家时,已经早上五点半了,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陌生女人,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和嗲能,“你们……找谁?” 我感到很震惊,推开那女的,将屋里所有灯全部点亮,我的动静有点大,终于卧室的门开了,父亲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父亲的话,把嗲能拉进了我的房间,关上门,我觉得好累,其实我知道父亲在外头有一个女人,我也愿意父亲再婚,但是,却不是这个时间段! 嗲能将手按在我肩上,“深市比我想象的热得多啊,这些热的夏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能说是凭着空调的凉意么? 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别理我,烦着呢!” 嗲能坐到我右手边不远的地方道:“丹姨去世,有五六年了吧?” 我一愣,“你记得我妈?” 嗲能点点头:“我跟外公出学的时候,见过她两次,她总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很听话,成绩也好,还是学习委员,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说,让我想办法照应你。我想那时候说不定丹姨已经知道自己阳寿要终结了!” 我抽泣起来,母亲的死,横在我心里,始终是跨不过去的坎儿,无论多少年,无论多久,都象是一根刺长进我的心里,被血肉包裹,哪怕刺得再疼,我也不愿意拔出,那是唯一与我母亲的联系纽带。 嗲能静了静,又说道:“外公给你的封印,只够千日,也就三年的样子,如果我们找不到伏魂杵,你可能就危险了。” “我会死对吗?”如果死了真能一了百了,也挺好的,说不定能见到地下的母亲。 嗲能摇摇头:“不,你不会死,你的肉身会被另一个魂灵占据,这个魂灵可能会做你绝不可能做的事情,比方说变成一个象开膛手杰克一样的杀人恶魔,或者是吃人的恶鬼,再或者会变成一个穷凶极恶,无恶不作的人,与你的过去,大相迳庭。” “难道就不能变成更好的人?”我有点不爽,凭什么就一定会拿着我的肉身去干坏事啊? “好人会抢别人的肉身么?”嗲能冷冷地反驳道。 “……”嗲能的话让我无语。 嗲能的身材跟我差不多,我起身翻出一套夏天睡衣,其实就是宽松的t恤和黑色半长的阔脚棉绸裤。 “喏!这是新的内-裤,还有睡衣,这边六套都是新的,我没穿过的,你只管拿去当换洗的,牙刷和毛巾在洗手间抽屉里有新的!我这屋隔壁就是洗手间,你先去洗,水龙头往左是热,往右是冷。” “好!那我先去洗!”我把洗浴灯开关打开,嗲能就进去了。 我则收拾自己的行李,又回想起头晚我和嗲能坐在拖拉机上看到的那道紫黑色的光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叩叩叩,门被敲响,“廷儿,睡了吗?” 是父亲的声音! 不想看见他! 但是躲避不是办法,我始终要面对! 打开门,父亲走了进来,“在外公家住得不开心吗?” “不,很好,外公外婆对我非常好,但是三舅他……死了,我还没见到他,只看到他的尸体,象木乃伊一样,血肉都被吸干了!我……”我中了鬼蛊煞,快要死了,外公外婆也没了,连罗司寨都不复存在。 父亲长长叹口气,温热的手摸摸我的头顶,又拿过床头矮柜上的空调遥控把空调打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顿一顿,爸爸带了些讶异地问道:“你怎么会把岩罗的小鬼师带这里来?鬼师大人让他出来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是嗲能把我拉回来的,罗司寨,现在只怕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是逃出来的!” 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详细地与父亲说了一遍,刚说完,嗲能就开门走了进来,由于刚洗过澡,他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脸颊上还带有丝绯色,一看见我父亲,嗲能就瞪大眼睛问道:“霍叔叔,您这两天去过墓地?” 10.第10章 前世欠命债 嗲能的问话,让父亲惊讶得张大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嗲能垂下眼帘,“我能看得见,再过不久,霍廷也能看见了!” 父亲还不能理解嗲能的话,皱眉露出了不解地神色,嗲能转头问我:“你没把中鬼盅煞的事情告诉你爸?” 我摇摇头,说了又能如何?也许今天还在,明天我就死硬了,还不如不要知道。 “霍廷在进罗司寨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去了洞葬府,那个洞葬府,应该是怨灵积聚之地,而他又惹怒了一个有道行的鬼蛊婆,所以被盯上了,也就是说,他的阳寿开始倒计时。” 嗲能的话,成功让父亲脸色灰白,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右手撑着头,无奈地长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更想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也不明白,只能保持沉默。 “霍廷,那粒避邪药丸让你爸服下!”嗲能的声音再度打破屋内的沉寂,爸爸和我都吃惊地望着他,嗲能看了看我们俩,又对我说道:“霍叔叔今天去过墓地,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早点服用,免得跟你一样!” 我不确定嗲能有什么办法能跟鬼交流,但我真的想探探真假,“嗲能,你是鬼师,能不能看到我妈,在这里看到我妈?” 嗲能点点头。 “帮我问她我以前玩的那副围棋收哪儿去了?” “在书房的书架最顶上左手边,有个地球仪挡住了。” 我看向父亲,爸爸立即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两篓围棋就走了进来,父亲微笑着,但眼里含着些许泪花,在这一刻,我能确定,父亲心里一定是爱着妻子的。 嗲能揉了揉头发,走到床边坐下来,略带歉意地对父亲说道:“霍叔叔,我需要借住几天……” 父亲打断了他的话,“没问题,我们家四房两厅,还有一间书房,一间客房,你想住哪间都行。” “这,我暂时要跟他一起住!”嗲能指着我,“他身上的阴邪之气很重,如果晚上我不为他护持,可能他会天天做恶梦。” 父亲点点头,“廷娃的床有点小,我明天去买个大的。” 一米五的床,父亲嫌小,我也是醉了。 随便冲洗了几下,把头发一吹干,就躺了下来,嗲能靠墙睡得很规矩,“你可以稍微过来点,我这床虽然小,也有一米五呢,挨不着的。” 嗲能忽然睁开眼睛,一双幽黑的眼瞳就这么紧紧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却听他开口说道:“你快睡,等中午我叫你!” “为什么要中午叫我?”我不解地望向他。 嗲能打了个呵欠说道:“中午阳气足,你需要吸收点阳气才行。” “怎么吸收阳气啊?” “很简单,晒太阳!” “……”大热天的,去晒太阳,会不会脑子进水了? 嗲能将手脚都钻进薄被里说道:“怎么这么冷?” 我一看空调,16度,忙调整回来,“没事,冷了可以往上调温度的。” “哦,我还以为你一定要开这么低的温度才能睡得着,多浪费资源啊!” …… 我哪知道父亲随便这么按几下就变成最低温度了? 中午一到就被嗲能把我从被窝中挖起来,扯到阳台上晒足了半小时太阳,晒得我觉得背上都直冒油才让我进屋。 于是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在晒太阳中过去,嗲能则在空闲的日子里把我家书房的书一一看了个遍,还做了不少读书笔记。 这天,嗲能忽然跟我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你今天开始中午也不用晒太阳了,带我熟悉一下地形?” 我点点头,这些天的相处,感觉嗲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话极少,很少说废话,既然他提出要求,作为主人家,肯定是要作陪的。 知道我的手机已经丢失,爸爸的女朋友,也就是那天见到的女人叫云岚,父亲让我叫她岚姨,没想到她给我买了一部iphone,还给嗲能也买了一部。 就这样,两个高中都没跨入的小屁孩,居然用高档手机了! 本来父亲要开车送,却被嗲能拒绝:“我跟霍廷只是四处走走,没什么具体目标,还是公交车和步行比较方便。” 就这样,跟嗲能来到群星广场,难道伏魂杵还能在赛格广场卖“花票”这样的地方碰到? 华强北商业圈,热闹非凡,高楼栉立,我给嗲能买了一份萝卜牛腩,就坐下来慢慢吃着,嗲能去买了两支冻可乐,拧开盖子递给我。 离我们不远处,就是一个流动算命摊,摊主穿着土黄色的中式褂,正在给一位妙龄女子口沫横飞地解说着什么。 嗲能的目光盯在那个算命摊主的背上,好半晌才回过头继续吃萝卜,我好奇地问道:“嗲能,你看什么呢?” “那个算命的年轻女人马上就要死了!”嗲能面色如常咬了一口萝卜,“算命的还说他能解晦运,哼!” “你能解么?”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解?” “那是她的宿命,前世欠的命,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还的,我现在帮了那女的,下一世她还不还得起?”嗲能没好气地反问我,“你觉得我应该废了修为,帮那女的逆天而行?” “当然……不是……”我的声线小了下来,我可不象嗲能这样能看到这么多事情。 嗲能继续吃东西,最后将汤一口喝干,“萝卜好吃是好吃,就是份量太少了,也太咸了!” 我嘴角抽抽,说太咸,还不是因为你辣椒酱放得太多了! “对不起二位!”就在我们正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走到我们身边,一看她的穿戴,就知道是个阔太,只听她低声说道:“你们,是不是会看阴阳?” 嗲能眉头蹙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姐姐,您想看什么阴阳?” 那阔太太眼睛一亮,“呵呵,小兄弟,不瞒你说,我是新搬进去的住宅,好象不太干净,连续两个法师,都无能为力,我本来是想到寺庙去请人的,但是……” 话未落音,忽听得一声尖锐的长长刹声,人群中发出的尖叫,还有巨大的撞击声,一个白衣身影,被撞飞到两米外,我定睛一看,就是刚才那位在算命摊上的年轻女子! 11.第11章 请先付订金 要说以前我不信嗲能,现在已经对他佩服不已,刚回家的时候,嗲能说我身上有鬼气,怕影响周围的人,所以不但给了我父亲一粒辟邪丹,还给了岚姨一粒,如今一家人相安无事,我能依靠的家人,应该也只有父亲了。 发生车祸,立即让原本就人流密集的华强北变得水泄不通,车辆基本就停滞了。 阔太也许受了惊,愣在那儿半天回不了神。 嗲能在她面前划了一个怪异的弧度,那阔太立马回神,用一种看菩萨似的崇敬态度说道:“这位大师!我刚才听了您的断语,您真是高明,那个,您看能不能现在就帮我……” “xl0689,我的支付宝,请先转一万订金!”嗲能简单的吐了几个字,“字母都是大写!” 那阔太一愣,马上笑道:“哦,哦,好的,没问题!” 阔太的家,住在市西,是为数不多的小别墅,十分幽静,但一走出别墅区,却是高新技术产业园,紧挨着别墅区的,是外国语学校,因此这块地段,寸土寸金,不知道要不要五万一平米。 嗲能似乎对这些置若恍闻,来到这个阔太家,楼下已经停了一步宾利,阔太很热情地把我们带上楼。 一打开门,我只能感觉到眼睛被闪瞎了,沙发、茶几都是欧洲皇室风格,窗帘什么的也是金色,还有黄金大吊灯,我感觉置身于迪拜的七星酒店大堂。 阔太让我们先在客厅坐下,又叫家里请的阿姨倒茶,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乱,别介意!” “是挺乱的!”嗲能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差点被茶水呛着,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他回过头看我一眼,没再说话,却站起身,将窗帘全部拉上,又把灯也全部关了。 嗲能的动作,让屋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全部落在嗲能身上。 “我要一点东西,”嗲能对那阔太说道:“三枝香、一碗水、一杯白酒、一把大米、一根针、一棵葱、一块石头,一双筷子,一支蜡烛,还有绿豆和红豆各三粒!” 阔太连忙点头,不一会儿跑来道:“大师,家里有大葱和小葱,要哪种?” “……”嗲能脸上泛出古怪的神色,让我觉得有点好笑。 “小葱,要带葱须的那种!”嗲能说道:“要快,赶在正午十二点前要准备完毕!” 嗲能对屋子细细查看了一番,最后敲定了楼梯储物间的左边那个位置,将所备的东西排在跟前,还移了下顺序。 做完这些,嗲能口中念念有词,盘腿坐下,点燃了蜡烛和香,把香插在了一块海棉上,我从没见过鬼师怎么施法,觉得很新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只见他闭着眼睛,低低念着什么,听不清楚,不过我发现那烛光忽然间抬高很多,嗲能在面前连续击掌三次,那烛火恢复了正常,嗲能站起身。 那阔太立马走上前,急急问道:“大师,情况怎么样?” 嗲能微皱着眉头说道:“这屋子,的确有鬼!” 闻言,阔太用肥白的手捂住了嘴,轻轻啊了一声:“大师,有没有解救的办法?” “当然有,不过有点麻烦就是了!”嗲能有些烦躁的啧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有点懵圈,这是不让我听内幕么? 我掏出手机看朋友圈,只听嗲能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鬼魂,应该是你丈夫从外面带来的,对你应该没有恶意。” “啥?我老公带来的?”阔太的声音尖利起来,“他跟我说是我想多了,还说是我神经过敏,看老娘今晚不收拾他!迟早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听得眼角直发抽,感情这个热情的胖妇人,还是个悍妇呐! 转过头,我的目光望向那愤愤不已的阔太,却听嗲能说道:“你丈夫最近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那阔太圆圆的脸向上抬了一下,转了转眼珠,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以前我老公睡觉以前是不洗澡的,现在每天晚上都洗,早上起来也洗,天天都喷香水,我总觉得他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嗲能的神色严肃起来,“你丈夫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的?” 阔太想了想,这才说道:“我老公是地产公司,后来又投资了影视传媒,前些天说是几个董事一起去吃饭,回来以后就跟以前不同了。” “你丈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个准儿,一般都在外头有应酬,一星期最多在家吃两顿饭,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我现在就叫他回来!” 阔太的话让嗲能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阔太,“今天和明天晚上不行,想办法让你丈夫在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在这里等我,我会过来的!” 阔太点头,并将我们热情地送了出去。 我们随便在ns区的大型购物中心转了转,嗲能给自己随意买了几套休闲装就跟我一起回家,但他一到家就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洗了个澡,我坐在沙发上吃甜筒,爸爸不是那种会买东西的人,买甜筒的肯定是岚姨。 随着钥匙开门的声音,岚姨提了一大包东西出现在门口,一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回来了?我去了批发市场买了些海鲜,你爸说今晚没应酬,五点就会回来了!” 不得不说,岚姨是个好女人,她做的饭菜很好吃,说话什么的也温柔,我在父亲的脸上,也看到了久违的笑脸,连嗲能都说她与我父亲有姻缘,我还能说什么? 只是点点头。 嗲能走进客厅,“霍廷,你被实验高中录取了?” 我点头说道:“是啊!你呢?” “我原本是要到京城读书的,现在也只能调到跟你一个学校了!”嗲能说完,叹口气道:“唉,以后就不能自由了!”说着,走进了我的房间。 “啥意思啊?”我跟着走进房间,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不自由是啥意思,“当学生哪有自由的?” “笨!”嗲能白我一眼,“我是说不能象今天这样随便出去挣钱了!” 我:…… 12.第12章 血光之灾 谁家高中还没毕业就想着挣钱了? 我在心里腹诽,“嗲能,你还没成年呢,连十八岁都不到,为什么光想着挣钱啊?” “钱多好办事,连这都不懂?”嗲能又白我一眼,一副“你实在蠢透了”的眼神抛给我,语气一转:“今晚十五了,别忘了要服药!” “哦!”我这才想起来,嗲能说过,每月十五要服用一粒,连续三个月的十五之夜都要服用,这鬼师秘术,真的管用么?还有,为毛要到月圆之夜,鬼师跟月亮也有关系? “对了,你父亲要结婚了,应该就快告诉你了!”嗲能小声说了一句,我不禁身上抖了一下,真的假的? 敲门声响起,“廷儿,出来吃饭了!”是父亲在叩门,打开门,换了家居服的父亲站在门口跟我说道,“快去洗手!” 又对嗲能说道:“嗲能你也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嗲能听话的点头。 席间,父亲夹菜给我,对我说道:“儿子,爸爸跟你商量件事。” 我抬起头看了看父亲,再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嗲能,幽幽地说道:“您是说要跟岚姨结婚么?” 父亲被我的语气弄得身子一僵,说不出话,岚姨在旁边嗔怪地看父亲一眼,“看你把孩子吓的,咱不办婚礼也没什么的。” “岚姨别啊,我不反对我爸再找一个,只是……你们要是走了,家里就太冷清了!再说,岚姨做饭挺好吃的!”我垂下头,父亲如果去过二人世界,家里就只有嗲能和我了,一旦嗲能离开,家里岂不是空寥寥的就我一个人? 岚姨破功笑了出来:“我还当多大的事儿呢!岚姨我啊,只有一个女儿,我生她的时候年纪很大了,现在她才四岁半呢!如果你不嫌家里太吵,我是很想把她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我眨了眨眼,脑子一当机,就点头了! 临睡前,嗲能帮我把药丸用热酒化开,见我皱着眉头喝下后,嗲能才神情略放松下来。 想起今晚的事情,我好奇地问道:“嗲能,你咋知道我爸要跟我说再婚的事情?难道你有预知能力?” 嗲能挑了挑眉说道:“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不过你说的预知能力嘛,也不是没有!” 我一听来了兴致,“那你说说看,明天我会遇到啥事儿?” 嗲能看我一眼:“血光之灾!” 我的心咯噔一下,血光之灾?我会被人砍还是剁了?还能活下来吗? 第二天,岚姨把女儿接了过来,妹妹的小名叫兔兔,开始我还以为挺闹腾的,没想到,小姑娘总是甜甜笑着,软糯糯的叫哥哥,让我很是爽了一把,终于我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妹妹是岚姨三十二岁才生的,因为属兔,所以起名叫兔兔,兔兔特别粘嗲能,总是一抽空就往他身上腻,我都有点妒忌,“为啥兔兔这么喜欢你啊?我才是她正经哥哥!” 嗲能轻笑一声:“谁让你长得没有我帅呢?小孩子都是本能喜欢一些漂亮的人或者事物!” 好么,我被嫌弃了!连大带小一起嫌弃我! 从苗岭回来的这些日子,嗲能有时也不在家,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时回来的时候,看上去筋疲力尽,有时候却精神百倍,我也搞不清楚他咋回事。 手机短信提示音传来,是嗲能的手机,他翻开看了一下,抬头看向我:“霍廷,那个女的,就是买了宾利车的那个阔太,她发短信说她丈夫现在回到家了,正在家里等我,我得去一趟。” “去捉鬼?”我一听就来了兴致,“能带我去么?我还没见过你捉鬼!” 嗲能略一沉吟,出乎我的意料,他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可以是可以,反正今天的鬼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况且你刚服用过扶阳丹,鬼只会躲着你,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鬼魂生存的世界跟我们完全不同,它们也是生命,你不要因为它们的形态不同就会其他目光去看待。” 我觉得他的担心很多余,正常人都怕鬼吧?怎么可能有其他想头? 不满地说道:“我没有因为它们是鬼就歧视吧?我只是好奇而已!” 地铁转趟车到别墅区,嗲能走到别墅跟前,我正准备去按可视对讲按钮,嗲能却阻止了,“稍微等会!” 嗲能围着那栋别墅转了一圈,紧接着目光又移到别栋,他的眼睛似乎绽放出一种神彩,就象黑白图片突然被温莎牛顿的颜料上了鲜艳的色彩。 他走到隔壁几栋也围绕着走了一圈,时不时蹲下来查看着什么,甚至还拔了人家种的绿色植物叶子嗅了嗅,接着,又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吐掉,我好奇地学他去拔一根草,却不小心被不知名的草叶划破了指尖,嗲能笑嘻嘻指着我的手道:“我昨天说过,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我真服了他!这都扯上血光之灾了! 好一会儿,嗲能才示意我可以按门铃了。 开门的,是阔太家请的那个阿姨,见到我们,马上拿了拖鞋给我们换,又叫阔太出来,这一次我们终于看到她的丈夫。 原本我以为阔太的丈夫是一个脑门倍儿亮,身材矮胖的暴发户,没想到走上前的这个男人,个子十分矮小,异常削瘦,面呈菜色,一看就是亚健康状态,若不是他的眼睛不时闪过精光,我几乎以为他是个瘾君子。 他伸手骨节明显的手向我们招呼道:“你们好,没想到你们这么年轻!”他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和失望,我心里很不爽,难道你还怕嗲能搞不定么? 从里头又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有五十来岁,看起来儒雅,但眼中的不屑却十分明显。 那人咳了一声,对阔太的丈夫“咳咳,我说老弟,这女人的话还是信不得的,这么小的学生样,能做什么?阴阳师哪有这么小的,光经验也不够嘛!回头给你介绍一个香港的廖大师,有他在,保管你的事情立马搞定!” 13.第13章 屋里有鬼 中年男子的话,让我更加不爽,嗲能在我看来是万能的! 但被这个中年男人说起来,我们似乎就是来凑热闹的,而不是执行鬼师之责。 “你皱眉干啥呢?”嗲能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惑然地望向他,嗲能淡然地说道:“随便他们吧!” 又转向那阔太说道:“订金不退的!” 那瘦子转头盯着嗲能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中年男人,最终对阔太说道:“你送送他们!” 阔太还想说什么,但瘦子却转身不理会,嗲能扯着我胳膊就出了门,那阔太皱着眉头,一看就是在生闷气的样子,但嘴上却带歉意地说道:“大师真对不住,让您白跑一趟,那个人是我老公的朋友,跟我们来往十多年了,我也不好……” 嗲能摆摆手,“没事,你家的那个女鬼,是小儿科,稍微有点道行的,都能把她送上轮回。你不必太担心了,那人能介绍大师,说明还是很愿意帮忙的。” “哎哎!”胖胖的阔太用胖乎乎的爪子跟我们拜拜。 走到小区侧门的弯道缺口,嗲能脚步顿了顿,他看了看那戳在地上的几截长钢条,只是咧了下嘴角,我们就离开了那个富人区。 吃完晚饭,洗完澡,就开始在沙发上打蔫,被父亲推着进屋去睡觉,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早上七点了。 揉揉眼睛,翻坐起来,嗲能正拿了一本养生的书翻着,见我坐起来,笑道:“你睡得真象死猪,我把你从躺椅推到枕头上,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被说得脸一红:“有这么夸张么?”突然我想起什么,抬头说道:“自从跟你回家来,我就没做那个梦了!” 嗲能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哪有这么多梦要做啊?又做哪个梦了?” “就总是有一只手,白森森的,向我不停地招啊招,还有声音说:快过来快过来!尼玛,真碜得慌!”我抱紧了枕头,人在恐惧和空虚时,肢体的反应就是要抱着什么东西。 嗲能皱了下眉头:“这么说,你在晚上哼哼,多半又梦到这个场景了?” 我转转眼珠,“你说的哪一天?” 嗲能懒洋洋瞟我一眼,“我现在跟你睡一屋,你还能被鬼盯上的话,我这鬼师也该寿终正寝了!” 说着合上书本,走过来坐到床沿上说道:“你没发现自己从gz回来以后,每天的瞌睡比以前至少多了两个小时么?” 被嗲能这么说来,我细细回想,还真是如此,“我为啥这么能睡了?” 嗲能右手拿着书轻轻在左手掌心了拍了拍,让我想起古代的那些书生时不时就用扇子在手心敲敲的动作,只听他说道:“人类之所以需要睡觉,是因为太阳光照不到他们脸上,你嗜睡,是因为从太阳那里吸收的能量太少,身体才极度需要自我修复,快起吧,岚姨已经做好早饭了!” 早饭间,岚姨就提议去东部华侨城渡周末,岚姨的话,让父亲点头,岚姨就笑道:“我手里还有四张票,是单位的福利,正好够我们一家子人一起去玩,兔兔小,可以免票的!” 周五天阴,父亲开车带我们前往东部华侨城,我们家住在香蜜湖缇香名苑,离东部华桥城开车约摸一小时左右,下午就出发了,来到黑森林酒店,我还是第一次入住这样的渡假酒店。 岚姨去办理入住手续,我和嗲能还有兔兔在沙发上坐着,兔兔对于大厅的一些塑像十分感兴趣,一直仰着头看啊看啊。 逗着兔兔,一回头,却见嗲能的目光投向了一对年轻夫妇,不知道为什么,嗲能看向他们的眼神透露出一种不愉。 “嗲能,你看啥呢?”我凑过去问道,“你认识的他们?” 嗲能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盯着人家看半天? 我瘪瘪嘴,爱看就看吧,我可懒得理会。 两间标准房,都在一楼,打开落地窗就能看到碧蓝的游泳池水。 把窗户全部关上,再将窗帘拉上,嗲能煮了一壶水,朝我走了过来。 “煮了水,咋不把杯子拿来?”我抱怨道,走到茶水柜准备拿杯子去冲洗一下,却见嗲能将热水在床沿靠床头的地上滴了一点水,接着到床中间地上也滴了一点水,最后便是床尾也滴了一点,另一张床也是如法炮制。 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干,我傻愣愣地看着出神,等他忙完后,我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嗲能,你这是……在干啥?” “看看这房里有没有死过人!”嗲能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死过人,滴了水我就能感应到!” “为什么要用煮开的水?” “表示我不欢迎鬼魂来打扰我睡觉啊!难道你想半夜醒来,旁边有个女鬼睁圆了眼睛紧紧盯着你不放?” 我被说得毛骨悚然,“woc!你就不能说得委婉点?” “好吧,你难道想当宁采臣,玩个倩女幽魂?你看我们窗外头正好有株大树,说不定就是黑山老妖,晚上……” “行了行了!”见嗲能越扯越远,我赶紧以手势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再说我背上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嗲能突然咦了一声,“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感应到了鬼气又突然没了踪影,原来是藏在那儿!” 嗲能的话,让我脖子一紧,身子也僵住了,只知道囫囵转转眼珠,“在哪?” 嗲能指着梳妆镜说道:“就在梳妆台下面缩着,是个女鬼,不过,她并不是死在这里的,现在是白天,她无法聚形,晚上我们找他聊聊!” 只觉得嘴唇发干,我咽了咽口水说道:“嗲能,我们能换房间不?” 嗲能摇摇头说道:“人家有求于我,为什么要换房间?鬼魂没有了掉遗愿,是不肯去投胎的!你想世上一大堆孤魂怨鬼围着你发呆?” 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现在发现,他明明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为什么我之前还觉得这家伙很安静,我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黑森林酒店离云海谷就几步路,走进检票口,一片彩色的花海就呈现在眼前,兔兔很开心地撒丫跑过去,还回过头大声叫我们快点跟上。 我一转过头,嗲能的目光望向右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再度看到了那对年轻夫妇,这是第二次看到嗲能把注意力放在他俩身上了! 14.第14章 不要碰任何人 “我说嗲能,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的?”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不是说不认得他们吗?那女的已经名花有主啦!看不出你还喜欢姐姐型的!” 嗲能推了我一下,“胡说什么呢?离他们远点儿,这两个人身上,有煞气!”嗲能的语气虽然没有太大起伏,我却从中听到了一丝警觉。 嗲能所说出的煞气,必然是与鬼魂相关联,他对这些东西格外敏感,至于他是怎么感应到的,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是被鬼附身了,还是说被鬼寻仇呢?”我低低地自言自语。 嗲能把我推到左侧小路说道:“现在还说不好,这俩人不是善茬!” 能引起嗲能警觉的人,应该是有过人之处吧? 我没多问,因为父亲和新妈妈他们已经走进那片花海中的小道,让我们赶紧跟上。 “他们为什么会跑到云海谷来玩?这里可是生态旅游景点啊!”我有点不解地问道,“对了,你到那个阔太家抓鬼,那是个什么鬼?” “阔太他丈夫应该是去一个曾经失火的场地,那个女鬼就附在他身上被带回家了!”嗲能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那女鬼由于找不着北,所以在家里瞎撞,也许阔太正好那些日子阳气不足,所以就遇到了,其实那女鬼也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听呆了,“那为啥那个女鬼待着不走?” 嗲能想了想才说道:“他们那个小区外围,好象被设了阵,你发现没,我们从正门走过去的时候,有个弯道的缺口被人用长长的金属杆子竖在那里?” 我点点头说道:“没仔细看,不过你这一说好象就是这样。” 嗲能微垂下头,用力抿了一下嘴唇,这使得他的脸颊上出现一个酒涡,“我在查探那个别墅区周围的时候,感应到很强的怨气!那几根杆子,是定魂剑!” “哦?怨气?定魂剑?”按嗲能所说和我自己理解的,无外乎就是那里有怨鬼,“你又要去解决么?” 嗲能摇摇头,“又没人给钱,我干嘛去费那个劲?再说了有定魂剑坐镇,那怨鬼厉害也没有用,千年万年,也只能被束缚住。” 我听了有点于心不忍,同时也对嗲能的视钱如命有点鄙视。 难道就这样?让一个魂灵年复一年被镇压在那里? 看来这些阴阳师真的特别狠啊! 嗲能拍了下我的肩说道:“怨灵很难清除,一般都是消除妄念,助它们早上轮回,很少有这种把怨灵镇住的做法。这种,更象是用来镇恶灵的。” 不远处,父亲他们又在唤我们了,我和嗲能小跑了几步跟上。 云海谷不小,走了一整圈,虽说感觉不错,但父亲和新妈妈都说累了,兔兔粉嘟嘟的小脸被热得通红,可还是嚷嚷着要嗲能抱。 看完天禅的表演,都觉得意犹未尽,特别是最后,禅与人合一,十分震憾。 前面有一小撮人站在楼梯口,阻挡了不少散席观众,有位四十来岁的大叔说了两句,没想到就被那人痛揍几拳,大叔脚下不稳,撞到了嗲能身上。 嗲能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又看了那撮人一眼,却没出声。 大叔的亲人忙走过来,保安走上前来,却不敢对那撮人怎么样,我心里生气,刚想冲上去理论几句,嗲能却一把抓住了我,朝我摇摇头。 但我的做派已被那几个人看在眼里,其中个子很高的一个单眼皮男人走上前朝我腹部打了一拳,嗲能拉住我后退,但人拥拢太多,场地逼仄,实在没法子躲开,腹部不轻不重挨了一下。 在嗲能拉住我的时候,就听到他在我背后喃喃念了几句,只见那个打我的高个子突然面色一变,朝我头顶惊悚地喊道:”鬼!有鬼,有鬼啊!” 嗲能把我推到那撮人身上,凡是碰到过我的人,都哭爹叫娘地高喊有鬼,我却啥也没看见,周围的人戚戚然四下里张望,他们也没看见。 嗲能拉着我飞快地跑到门口,跟等了半天的父亲他们碰面。 “里头咋回事啊?乱糟糟的!”父亲踮脚伸脖朝里头张望了一下,人太多,啥也没看见,嗲能说道:“快,我们走到那儿去,马上人潮要涌出来了!” 我们刚走到大门右边路口,里面就尖叫着涌出很多人,我坚信大多数人是被那几个混子给吓的。 “兔兔,我们快回酒店,赶着去当小小厨师!”嗲能突然低头对妹妹说道:“哥哥背你跑步过去!” 兔兔立即开心地趴到了嗲能背上,嗲能朝我父亲眨眨眼:“你们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我和霍廷会好好看着她的!” 父亲和新妈妈去别的景点赏玩,嗲能背着兔兔和我往黑森林酒店回来,经过玻璃桥的时候,嗲能脚步一顿,“有人在跟踪我们!” “谁?”我瞬间想到的就是那几个混子,“是刚才我的那几个?” “不,不是,是那对年轻夫妻,看来他们是不肯罢休了!”嗲能的语气突然有些狠戾,“居然敢动我的圈子。” “嗲能!”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嗲能是啥意思,只能傻傻喊他一声。 嗲能朝我笑笑,低声说道:“把我口袋里的那个小塑料袋包拿出来,把那粉横着撒一条线出来,要快!” 我按着嗲能所说,在他裤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塑料包,又将里面的粉在玻璃桥上横着撒了一条线,看上去就象横在面前的起跑线,淡淡的药味就飘进鼻孔。 嗲能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我们可以放心的走了!他们跟上来也找不着我们!” 说着抖了下背上的兔兔,脚步轻快地往黑森林酒店走去。 来到黑森林,大堂里放了一个长桌,有工作人员将几个蒙上保鲜膜的不锈钢方盘端了出来,听说我们是带着小家伙参加小小厨师活动,工作人员表现了极大的热情。 嗲能把我丢在大堂,低声在我面前说道:“你先在这里陪着兔兔,我到楼上取个东西,除了兔兔以外,你不要触碰任何人。” 虽然不懂嗲能为什么不让我跟别人有接触,不过我向来也不喜欢跟什么人有肢体上的触碰,所以我觉得他完全无需担心。 可是我想错了,不是我不去碰就没事,有时候人家会主动来碰我,忽然感觉肩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声惊悚的尖叫,“鬼,鬼啊!”那声音刺透力极强,末尾还扯出一小段海豚音,似乎要把酒店大堂的吊顶都能刺穿。 15.第15章 出什么事了 我回头一望,是住在我们隔壁房间的一对夫妻,他们刚才也说是女儿要参加小小厨师活动。 此刻那男人望向我头顶上方,两眼发直,右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周围的工作人员围拢过来,而此时嗲能跑了过来,分开众人,一把扯住那男人,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又给他眉心捏了捏,问在场的工作人员要了杯水,放了一粒药丸化开后,喂那男人喝了下去。 见那男人呼吸平稳,整个人完全镇静下来,嗲能转头怒视我一眼,我感到很无辜啊,确实不是我要去碰别人的嘛! 解释都不让解释一下,真是的!我真演了一出现实版的《六月雪》 小小插曲,大堂倒没有因此而混乱,一位叫海子的年轻厨师开始教报名的小小厨师做比萨饼。 兔兔是那里头最小的一个,戴着手套,笨拙地先刷酱料,接着将红椒条、绿椒条还有火腿肠在饼上排列整齐,又将芝士抓到比萨饼上,最后小心翼翼地端给那个叫海子。 比萨饼进烤箱了,我们几个被迎到一个自助餐厅里头坐定,嗲能咨询了服务生,被确认喝水与咖啡都免费后,倒了两杯咖啡,又给兔兔倒了一杯白开水。 但此时的兔兔却被旁边小女孩画的冰雪奇缘人物给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就看那小女孩画画。 嗲能端咖啡的手一顿,目光忽然越过我,望向我的背后,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天禅刚才闹事的那几个人也住黑森林。” 我扭头看了看,正巧看到那个朝我出手的家伙往电梯口走去,不禁低哼一声:“冤家路窄!” 嗲能笑笑:“我把你身上的鬼气放了一些出来,除了你家的人,任何人碰到你,都会见到那个女鬼的样子。” 我愣神了一下,“嗲能,真有你的,至于这么折腾人么?如果有心脏病的,那不直接吓死了?” 嗲能轻哼一声,“你以为那些人很干净?这世界上除了鬼,恐怕没有谁会象刷墙白漆那么白得没有暇疵了!” 香味飘了过来,叫海子的服务员和另一个圆脸服务员将烤好的比萨饼端出来了,热气腾腾,看着特别有胃口,赶紧打电话叫老爹他们回酒店吃兔兔做的美食。 迫不及待的先取了一块塞嘴里,味道好得让我眼睛都眯了起来,嗲能咬下一口,啧啧嘴道:“要是有油辣子就好了,上面刷一层,味道更好!” “油辣子油辣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油辣子,这是比萨饼,又不是苗寨的米皮粉!”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道:“这边热带,吃太多辣椒小心上火!” 嗲能斜着眼瞪我,“热带?上火?那为啥这边的人,还那么多体寒的?明明就是外火攻不进,还不肯吃辣椒,自找的!” 对兔兔来说,一片比萨已经不少了,由于很烫,她吃得很慢很慢,嗲能右手帮她托着,让她小口咬着吃。 嗲能突然面色一变:“不好,有人在作法,我得回房间一趟。” 也没等我有回应,嗲能拍拍兔兔的小脑袋,飞快地三步并两步走掉了。 父亲和新妈妈走了过来,“咦,廷儿,我刚才看嗲能跑得很急,出什么事了吗?” 我咀嚼的动作一顿,看了父亲一眼,摇摇头道:“嗲能的事情,我不是太清楚。他只是说有事情要回房间一趟,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让我们不要打扰他。” 其实嗲能根本没说过不让打扰,是我自己补上的,我很直观地认为,嗲能在解决这种带有灵异向的事情时,应该免于干扰是最好的。 但是,直到吃完比萨饼,又坐了半小时,嗲能还是没有出来,我心里莫明觉得不妥,站起身对父亲说道:“爸,你们先在这儿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父亲犹疑地说道:“要不,爸跟你一块儿去?你一个人……” 我以手势阻止他站起身:“爸,我就是过去看看,不要紧的,再说我前些天刚服用了嗲能给我的药丸,普通的怪东西沾不了我身,只有我给别人难受的。”老爸总是这样,整天担心我这个,担心我那个,干脆把我拴裤腰上得了! 烦躁地走在一楼走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铺设了地毯的原因,很静很静,铺设了柔软的地毯,使得人脚步声变得有些闷闷的,似乎有人刻意捂住了声音那样,刷了卡,想推门进去,但是用尽全力我也推不开,就象里头有人在抵门一样。 我突然慌起来,嗲能还在里头,如果我推不开门,而他又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打开这道门咋办? 用力捶门,我大声喊嗲能的名字,说来也怪,一喊嗲能,门就应声而开,我一个不防直直趴进去,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哟我的妈哎!”狼狈地爬起来,这才发现门窗和窗帘都关得很死,屋内十分昏暗,我刚想去开灯,互听嗲能叫道:“赶紧关门!不要开灯!” 我慌得立即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十分小心地走到床边,嗲能背靠着床尾,盘腿席地而坐,双手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面前放着一片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树叶,还有一杯水,一颗很小的石子,此时那石子正在微微抖动着,象有人用磁铁在玩着吸钢珠游戏似的。 环顾四周,我能感应到屋内一缕淡淡的气息在缓慢游动,耳畔似乎还能听到若无若无的叹息,这是鬼魂要出来了吗?这么一想,突然感觉冰冷的罩子从头缓慢地往下笼,一直笼罩到脚趾尖,感觉到背上的汗毛一根接一根立起来。 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与平时受惊吓不一样,正常是马上就会起鸡皮疙瘩,而此时的寒意,象是一个极有耐心一样,缓慢的,坚定的,往你身上以最慢最慢的速度罩下,好比是一只残忍的猫,冷冷地戏弄半死不活的耗子,明知道结局就是死,但却只能眼睁睁地接受。 叭! 突然地一声脆响,把我吓得嗷一声怪叫,从床上弹起来,“出什么事了?”我惊魂未定地问面前坐得稳稳当当的嗲能。 16.第16章 感觉阴气 嗲能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动不动就吓得嗷嗷叫,比兔兔还不耐吓!” 这话说得我火气立马翻腾上来:“喂,嗲能,你这苗疙瘩,我招你欠你了,你丫搞得我整天吓得三魂少两魂的,你才舒服是不是啊?” 嗲能冷冷看我一眼:“我叫你进房间来的?” 我一噎,顿时没话,他都说有人作法,我确实不应该过来打扰,明明是自己的错还怪人家身上去,但是我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咬咬牙,生硬地把头别向一边不理他。 嗲能口中念念有词,我能从镜子中看到嗲能在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似乎他在跟什么人对话?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鬼师鬼师,当然是跟鬼对话,我打了冷颤,这房里,嗲能说也是有个女鬼的,说不定,现在两人正在聊天? 脑补一个白衣女鬼,跟贞子一样地就坐在嗲能对面,嗷呼,我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 抱着头倒在床上,不行不行,自己这样的胆小可咋办? 刷地一声,房间里敞亮很多,嗲能把窗帘拉开了,我转过头,看到了明媚的太阳,干脆把窗户打开,去晒一晒,去去晦气,万一沾上阴气了呢? 嗲能走出来说道:“太阳快下山了,早就是死气了,你还晒什么啊,回去吹空调吧!” 死气?咋不早说?我还以为晒太阳能补阳气呢!整了半天扛了堆死气! 心情更是低落到极点。 嗲能笑着拍拍我肩膀说道:“廷娃,你不要一天到晚就象谁欠你八百万似的,要多笑,爱笑的人运气好,不然总是一脸苦相,就算有好福气也被赶跑了呀!” 坐下来,嗲能去煮开水,“喝咖啡不,这里有免费的速溶咖啡。” 我点点头,嗲能冲了两杯,我接过来喝了一口道:“嗲能,象你这样一直在寨子里住着,也学会喝咖啡了吗?” 嗲能摇摇头,“我回到gz是去年,中间这些年头都不在寨子里,只是每隔一年的新年才跟外公一起回寨子,而且我主要住下司寨。” 对于嗲能的过去,我还是有点好奇的,但是嗲能似乎对自己的事情,不欲多言,我也就没问。 “嗲能,喝完咖啡我们得去大堂找兔兔他们了!”我啜了一口咖啡说道,“估计我爸他们等急了。” 说着我发了个短信给父亲。 就在我发短信的当儿,嗲能的手机响起来,嗲能看我一眼,拿着电话走到阳台,没几分钟就走回来了,面色十分古怪。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嗲能抓抓头发,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那个刘太太,就是那胖阔太,说是请的大师没有把那鬼赶走,反而招来另外两只鬼。” 说到这里,嗲能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们请的究竟什么样的大师啊?连这么小儿科的鬼都没驱走。” 又朝我摊摊两手说道:“我跟她说了,现在正在渡假,要去也是周日晚上。” “活该!”我幸灾乐祸地说道:“原本找我们就啥事儿没有,这些人净没事儿找事儿,嫌钱多没地儿花。” 用力一拍床,我指着嗲能说道:“这回让他们价钱翻番!不然不去!” 嗲能朝我翻翻白眼,“翻番哪儿够啊,我要了五倍的价格!” 我心里暗叹:嗲能你还能更不要脸一些么?都掉钱眼了! 两晚三天的游玩,配上游泳和美食,只要不是个对周遭一切都格外挑剔的人,都会觉得东部华侨城确实是个渡假圣地。 周日回到家,觉得大家都蛮累的,我提议在外面吃,出门之前,嗲能往裤兜里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正在纳闷,嗲能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小心点,我感觉到我们还在被盯梢,这药粉,回头你放到你家的洗衣液还有地板清洗剂中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嗲能要这么做,但我不是个凡事爱细琢磨的人,嗲能说啥我照做就行。 按他所说,我给新妈妈半袋药粉,交待她拖地时要放药粉,又在洗衣液中也洒了药粉,这才放心的走出门。 “我看就去吃川菜钵钵串!嗲能和廷儿都喜欢吃辣的,最近我也觉得胃口不开,不如吃顿辣菜算了。”新妈妈的提议,当然嗲能和我都高兴的,父亲却微皱了下眉头:“兔兔能吃辣么?” “能的!”新妈妈笑着说道:“兔兔一向喜欢吃辣味的东西。” 嗲能突然一拉我胳膊,说道:“你现在,应该能感觉到阴气存在了吧?”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我不由自主抖了抖,“你想说啥呢?” “没感觉到什么吗?”嗲能歪着头看我。 我把自己的感官张到最大,又瞪圆了眼睛四周望了一圈,闭眼,摇头:“感觉到个球啊!” 嗲能轻轻咦了下,“你不是前两天在酒店房间里还能感应到东西么?怎么现在就感应不到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那个川菜馆,父亲叫了个小包厢,兔兔抱着洋娃娃,很欢快地跑来跑去,十分开心。 嗲能再度朝我低声说道:“晚上我得去那个别墅区,吃完饭就过去,要赶在午夜十二点以前。” 我点点头,又问道:“这次会有危险么?我能跟着去不?” 嗲能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你去不是不行,只是你得听我的,我现在只担心那个怨鬼是不是跑出来了,如果是的话,就会很麻烦。”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呢,不是说那里有定魂剑么?有定魂剑怕什么咧?” 嗲能摇摇头:“我的预感比较强烈,这次,可能会是根本性翻转,有可能原本一个很好捉的小鬼,被那些大师给弄得一团糟不说,还放出了怨鬼出来害人,那个小区的人,啧啧,惨了!” 嗲能遇到什么事情,总喜欢咂咂嘴,似乎面前的不是麻烦,而是一道佳肴似的,我摇摇手说道:“没事,我就去看看,再说你是鬼师,我没啥好怕的,充其量就是个死嘛!” 17.第17章 意思意思 嗲能的脸阴了,“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死字,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能把你拴起来,装在瓶子里,让你投不了胎!” 天?我又惹他了! 被嗲能黑漆漆的眼珠盯得心里直发毛,我把凳子往旁边挪开了一些,说实话,嗲能给我的阴影,从狼吃人那时候起,就没有退化过。 讲到底,我就是虚他! “喂,快起来!”朦胧中有人推我,嗯?睡得好好的,这是干嘛? 有点不高兴地翻了个身,眼前突然一亮,我被刺眼的光线唤醒,睁眼一看,是嗲能站在屋子中央,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吃了一惊,翻身坐起来:“你干嘛呢?大半夜不睡的。” “不是跟你说了要到那个阔太家去么?”嗲能面朝向我,他的头略微向下,灯光洒在他长长的眼睫毛上,象抛光一样打上了金属的光泽。 我这才想起来,晚饭前曾说要跟他一起去看看那个怨鬼的事情,在当时似乎说起来就跟喝杯白开水一样无所谓,此时却从心底里泛起飕飕凉意。 不管怎么样,我总不能让嗲能看扁了,拿了手机钱包和钥匙,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大概是那胖阔太有交待,我们进小区,保安毫不阻拦。 白天这个别墅区似乎绿荫花朵看上去很雅致,子夜,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潮热的空气笼罩着我们,幽暗的灯光下,就算那些花名贵到后面一串零,在我看来也跟阴间的食尸花没什么两样,再有,安静的小区里仅仅我俩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响着,我感到自己神经逐渐开始紧绷。 脚下踩着的,据说叫美国草的草坪,软到让我感觉下一步可能会掉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嗲能自下了计程车到现在,就一声不吭,只是不停地四下张望着。 我咽了咽口水赶紧两步说道:“嗲能,我跟着去,不会让鬼把我叼走了吧?” 嗲能看了我一眼,却没回话,我眨眨眼,他不会还在生气吧?我都不知道哪儿招着他了啊! 这天底下,有些人智商很高,但情商很低,我估计我就是这种智商高,情商低的,经常人家莫名其妙生气了,我还没弄清楚咋回事。 突然嗲能拉了我一把,我们一下子就转到一个阴暗处,“不要出声,屏住呼吸!” 我条件反射的就按他的话做了,轻轻的一声抽呼传入耳朵,我寻声望去,一个影子缓缓地向我们移动过来,确切地说,象是站在行李传输带上那样,头发长长披挂在身上,是个女人。 她经过的地方,每盏路灯都会忽明忽暗闪一闪,紧接着就不再亮起,小区内更黑了,不过有些家庭此时还未安寝,些许光线还能给予照明。 我明白,自己见到鬼了!特么是这种时候能见到鬼! 嗲能在第一天到我家跟我父亲说的,已成为现实! 我腿已经开始发软,只能死命扣住嗲能的肩膀。 女鬼没有电视上看到的这么吓人,但是她的脸很平,眼睛很大很大,夜幕掩映下,根本看不清她是否有表情,只是觉得被她的“目光”扫过,背后都在发凉,我已经能感觉到由于紧张,手心在冒汗了。 最关键的是,我憋气似乎憋不住了! 好在那女鬼很快就飘远了,我探头看去,果然,鬼没有脚!那女鬼自膝盖以下就模糊不清了,灯下,也没有影子! 呼!终于能喘气,我从来没发现自己还能憋这么久,丫的,都这么能憋气了,为什么还没学会游泳呢? “快走!”嗲能用手抻我,“时间不多了!” 老远就看到阔太伸长了脖子站在大门口张望,我不禁一寒,刚才女鬼会不会就从她家门口经过啊! “唉呀,大师,你们可终于来了!”阔太显得很激动,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快请进!” 一进门,阔太就颤抖地拿着手机说道:“大师大师,我先付钱,您一定要帮我!” 嗲能用手拦住了阔太,目光却警觉地四下逡巡。 阔太的丈夫,那个瘦子端了茶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家闹鬼,上次那个阿姨不敢来做事了。” 噗!我忍不住想笑,但死命咬牙忍住了。 “我以为你们所说的香港廖大师,修为非常高,所以很放心就丢开手了。”嗲能表情很认真,也很诚恳,“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现在确实要麻烦很多。” 嗲能绝对是故意的! 跟他在一起的半个月,我越来越了解他,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明明就是个贪财腹黑的家伙! 嗲能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态度说道:“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吧?还是早点动手,大家安心。” 那瘦子忙点头道:“都好了,香在这里,蜡烛也在这里,还有水和鹅卵石都备好了。”瘦子看了下阔太,阔太忙对嗲能说道:“二十万已经转了,您查收一下。” 嗲能点点头,他在屋内转了转,让那瘦子把茶几移开,将那名贵的地毯掀了起来。 紧接着,先点燃红烛,又点燃白烛,嗲能摆了个奇怪的图案,我总觉得这个图案在哪里看到过,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嗲能用鹅卵石嗒嗒在地上敲着,嘴里念念有词,其中一支白烛的烛光大盛,嗲能指尖弹了过去,我分明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而屋里的阔太和瘦子却神色如常,就象没听到一样,我这是幻听了? “这些香点燃,围着房子把香扎在土里,每隔十公分一支,要扎一圈,我在屋内替你们护法!”嗲能语句清晰地交待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两夫妻忙不迭地点燃了香就走出去了。 嗲能在他们关上门,就跳起来,坐到我旁边,把茶几上的茶水一口喝干,示意我再给他倒一杯。 我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要替他们护法么?” 嗲能清亮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儿,“不这么说,他们不干活儿啊!本来该我去扎香的,天太热了,我懒得动!” 懒得动? 人家付钱了,你居然懒得动?尼玛,还有没有一点服务精神了? 兴许我脸上的怪责被他看出来,他轻啧了一声:“本来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让我多跑一趟,我的时间不要钱啊?总得收点市内交通费意思意思。” 我嘴角抽了抽,从缇香名苑打车到这里,总共就七十块钱,你好意思收人家二十万么?特么市内交通费啥时候贵成这样了,还只是意思意思? 18.第18章 驱鬼 喝完茶水,嗲能回到原先座位,盘腿席地而坐,嗲能面前有个装满水的碗,他用食指沾了点水,在地上画了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符号,原本随意淡然的面孔,突然气势一换,变得凛冽而又肃穆! 没看到过这样的嗲能,手中的茶杯端斜了,茶水滴到裤子上才发现自己失态。 大厅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开始闪烁不定,嗲能看了我一眼道:“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不然我会分心!” 我连忙点头,我这人吧,胆子不大,但好奇心却不小,凡事求个明白,虽说好奇害死猫,但我不是猫,应该不会被害死。 落地窗帘动了动,我转过头,由于屋内开着空调,所以,落地窗并没有打开,柜式空调背靠着落地窗,肯定不是空调风吹动的。 帘尾一飘一荡,象是有人在窗帘背后顽皮的用脚一下接一下在踢它,又或者,是不知名的东西嫌它遮掩了自己,想拂开窗帘? 脑补窗帘后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被自己的设想吓得抖缩,不禁抱膝蜷起了身子,屋内的光线突然产生了晃动。 其实只要点燃了蜡烛,屋内的光线肯定会晃动的,但是,这一次晃得很剧烈。 蜡烛的火苗一根接一根的从正常火苗忽然变成幽幽豆火,紧接着慢慢延展又变成正常火苗太小,随即火焰突然暴涨,腾高好几倍,慢慢又缩成正常大小,接着再缩小,如此反复。 就象,有一只不知名的小手,在不停地玩着烛火,再看嗲能,闲眉低垂,面无表情,而且呼吸不乱,不愧是鬼师! 一声怒斥,打破了屋内难耐的静寂,我抬起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待转回头,屋内的灯光全部熄灭,半空中有一个灰白的影子,之所以说是影子,是因为它半透明,我能通过它看到墙上的装饰画还有电视墙! 这灰白的影子,依稀能辩出是个女人,卧了个槽,刚才的女鬼?不要说出现就出现啊,小心脏一点防备都没有! 嗲能开始轻轻哼吟,声调抑扬顿挫,跟平时说话完全不同,但又不象苗家的山歌,那种语言,是我十六年来从未听到过的,古怪至极,却又能透入灵魂。 那影子在半空中晃动了下,嗲能又接着轻轻哼吟,嗲能的样子非常奇怪,表情在不停地变幻,有同情,有怪责,有认真,还有烦躁,他是在跟影子交流吗? 不多久,那影子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屋内熄灭的灯在影子消失的同时就自动亮了起来,我觉得僵直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 再定睛看嗲能,才发现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扯了两张桌上的纸巾递给嗲能,我走近的脚步声让嗲能微眯的眼睛完全睁开,我发现嗲能的眼睛与平时不同了,此时的眼睛黑得象两口古井,我想起在洞葬里看到的那个棺材内的头颅,眼睛是两个黑黑的洞,就如同嗲能此刻的眼瞳! 我扯了个大大的惊喘,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意识到面前的是鬼师嗲能,不是那个洞葬府的尸体,定定神,艰难地问道:“你还好吧?” 门被打开,阔太夫妇走了进来,外面很热,两夫妇都弄得满头大汗,赶紧扯了纸巾抹汗,又见到嗲能面带疲色,忙向前问候。 “屋内的女鬼,我已经送走了,不过那个怨鬼还不行,三天后我会再过来。”嗲能借着我的手站了起来,他的手十分冰凉,我转了转眼珠,望向那阔太。 阔太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说道:“大师,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怨鬼究竟是因为我们还是因为什么事情在怨呀?” 嗲能见那阔太瑟缩的样子,遂温和地说道:“大姐放心,这个怨鬼并不是怨你们,但是,她的尸体跟这个房子有关!” “啥?”阔太听闻,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一把抓住嗲能问道:“您是说,那怨鬼是死在这间屋子的?” 嗲能皱了下眉头,那阔太便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这屋子比别家便宜了百分之二十,说是说人家移民,等不及,我就知道这便宜占不得,我家那该死的,就是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被怨鬼缠上了!” 嗲能见那阔太越说越激动,忙安抚道:“这个怨鬼并没有死在这个屋子里,但是,她的确是死在这个方位的!有人作了法,让她动弹不得,一般人无端被人限制自由都会生气的吧!再加上你们前两天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瘦子慌忙走上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嗲能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了,我只是需要回家准备些东西,三天内再过来一趟,你们家里就彻底没事了!不过,这费用我要收一百万!” 我们准备告辞,那瘦子突然让我们等等,他走上楼,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很旧很旧的盒子出来说道:“这个是我外公的一个朋友的遗物,我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我外公的那个朋友是很了不起的阴阳师,说不定这个对大师有点用处,请收下吧!另外驱怨鬼的一百万,我明天就会转帐过来!” 嗲能接了过来,朝瘦子点点头。 谢绝让瘦子开车相送,我们步行走出了别墅区,嗲能一直沉默着,我忍不住问道:“嗲能,你就不害怕那个怨鬼会害人吗?” 嗲能摇摇头:“会主动害人的鬼是少数,不自觉害人的鬼是多数,但也就是让人病一场,不至于害了性命,如果是恶鬼就不一样了,区别对待吧!” 咕噜噜,肚子因为饥饿而鸣叫,在夜里听得清清楚楚。 “饿了?”嗲能笑着问道。 被他的笑容晃得眼花,我只能傻傻点头。 嗲能拍拍裤兜说道:“去吃夜宵吧,我今天挣钱了,请你!” 等吃到的时候,我很不爽地说道:“嗲能你太扣了吧?就请7-11的咖喱鱼丸?还是小份的!”我不满地嘀咕,嗲能就是个掉钱眼里的鬼师! 吃了两粒鱼丸,我好奇地问嗲能,“那个阔太家是不是很招鬼?刚才我觉得她家窗帘背后有东西。” 19.第19章 一口就能把你脑袋咬下来 嗲能清亮的目光洒在我脸上,喝了口雅哈咖啡才说道:“你想多了!鬼魂一直都站在你背后,但你的眼睛却只看着窗帘,所以说你真的很迟钝,我如果是鬼,一口就能把你脑袋咬下来!” “哇!你要不要说得这么血腥?”我不爽地咧咧嘴,再看面前鱼丸还沾着鲜红的蕃茄酱,突然间没了胃口,都是嗲能害的! 回到家洗了个澡,才觉得人格外疲惫,但也许正因为疲劳,反而毫无睡意。 打开空调,嗲能盖上了空调被,但他并没有睡,只是靠在床头记东西,忽然问道:“廷娃,你是因为家离实验中学近才考的呢,还是因为你喜欢实验中学的学习气氛才考进去的?” 我头也没抬地说道:“都不是,因为我初中就在实验,高中懒得换了。” 嗲能看我一眼,没再说话,但我却对他的驱鬼行为产生很大的好奇心。 “嗲能,你刚才在阔太家唱的那个是啥经?好听是好听,就是我一个字儿都没听懂!” 我实在是很想知道他刚才吟哼的是什么调调,为什么以前在罗司寨从来没听过? 嗲能又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用笔写着什么,不死心的我接着问道:“是不是安抚鬼魂用的?教教我呗,以后要是碰到了,我也安慰安慰人家,让鬼魂好好去投胎,不要再贪恋红尘了,咋样?” 嗲能轻哼一声,却不理我。 嗲能你怎么能这么傲娇?不就是个鬼师么? 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 躺下来,给他一个后脑勺,老子懒得理你! 第二天刚醒,就接到死党毛子的短信:蜻蜓你回来没有? 我坐起身,旁边的嗲能早已不见人影,大概又出去做什么事了。 我回:回了,干嘛? 毛子:今天我过生日啊,kao,来钱柜ktv聚啦!晚上请你们传统香辣蟹咋样? 我:行啊,都有谁? 毛子:就我们几个,啊对了,还有刘盼盼,她考进一中,我把她也叫上了。 我:我带一个朋友行不? 毛子:女朋友? 我:男的! 毛子:行啊!一个月不见,你搞上男人了? 我:滚粗!会不会说人话?是我外公老家那边的! 聊完没多久,嗲能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根竹管,一进屋就翻衣服,“廷娃,我先洗个澡,洗完我们一起到古玩城去转转,霍叔叔说一会送我们过去。” 古玩城,在城东面,梧桐山脚下,这里进进出出都是些爱折腾的,我从来没来过,不过嗲能也许爱好收藏古董。 “嗲能,你在这里转了两圈了,到底看中什么了?” 一向是个不爱逛街的人,陪着嗲能连逛了两圈,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起毛子的话,对他说道:“今天我有个发小过生日,下午三点去ft区的钱柜唱歌,我跟他们说了可能会带你去。” “哦,行啊!”嗲能回答得漫不经心,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没走心。 不过,既然他说行,那就当他是ok的,忽然,嗲能的目光落在一个陶瓷笔筒上,那个笔筒看起来很新很新,一点不象古董,但嗲能却走上前去跟人论价了。 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淘到这个破笔筒,反正他做事,向来跟正常人不同。 从古玩城走出来绕到小路上,这里好些人在卖菜,嗲能买了四头蒜,居然塞到笔筒里! 我表示脑子有点短路:“嗲能,好好的笔筒都被你塞大蒜了,你买这个究竟是要干什么的?” “塞大蒜啊!你不是看见了吗?”嗲能没好气地朝我翻翻白眼,“眼睛都能看到的,还问什么问?多此一举!” 好吧,我脑子又发昏了! 回到家,嗲能又洗了个澡,我发现作为一个苗家人,他实在爱干净得过份了,不过自从他来到我们家,我觉得家里开始在执行iso9001的质量标准,地板永远都光可鉴人,犄角旮旯都没有一点灰尘。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嗲能,你把我身上的鬼气放出来,那下午我死党他们碰到我,岂不是都会见鬼了?” 嗲能走上前,在我后颈上碰了碰,又喃喃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只听他说道:“好了,没事了!” 我追问道:“我身上的鬼气是什么鬼啊?” 嗲能立即答道:“主要是催命鬼!就是要夺舍的那个千年鬼蛊师!而且你身上沾了洞葬府好多鬼气,随便放一个出来,也足够吓坏一群人!” 我被嗲能的话吓得抖了抖,“嗲能,我真的还有救?” 嗲能看我一眼说道:“就你这身板,又不爱动脑子,又不爱操心想事情,救得挺没劲的,不过,对我来说,这是场挑战!” 救得没劲? 我心里头翻来覆去就在想着这句话,为什么救我就没劲?我也是条性命啊! 钱柜ktv,是个集自助餐和k歌聚会一体的地方,不是周六日,因此价格并不贵,7个人要了个中房。 一见面,我扯过毛子就介绍道:“毛子,这是我朋友艾……” 嗲能打断了我的话:“你好,我叫周大军,gz苗岭来的。” 说毕,嗲能朝他笑笑,毛子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你好,我叫毛志文,叫我毛子就好了!周同学长得很帅啊!” 嗲能笑笑:“哪里哪里!” 我在一旁看嗲能一脸真诚的笑容,总觉得画风非常诡异,这货还能笑成一副“谦和”的模样? 旁边的刘盼盼插嘴道:“到我们了,赶紧进去吧!” 我们五个人互相都熟识,只是嗲能跟我的死党们互不相识,但十五六岁的年纪,很容易就能熟悉并攀谈起来。 我向嗲能介绍道:“瘦高个子的叫李伟松,是从青市来的,数学特别好,我们总叫他教授;小胖子叫吴兴业,我们都叫他胖子;穿蓝t恤的这个叫蓝景辰,唯一的女生叫刘盼盼,再有就是毛子,刚才你已经见过了。” 嗲能的目光在李伟松的脸上打了个转,眉头皱了一下,拉了拉我,示意我跟他出去一趟。 20.第20章 鬼师从不免费干活 “干嘛呢?有啥话不能在那儿说么?”虽然觉得奇怪,但嗲能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把我扯哪儿去说悄悄话。 “那个,瘦高个,姓李的,是你的好友?”嗲能似乎是跟我再次确认,而不是询问。 “嗯啊!”我点头道:“我跟他小学一年级就同班了,对人挺好的。” 嗲能啧了一下,说道:“他身上沾了点鬼气,跟阔太家的那个怨鬼是一模一样的气息,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有点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那怨鬼是他杀的?不能吧?他晕血啊,初一的时候,我们班一个男生跟人打架,头打破了,流了血,结果他一看到晕过去了。” 嗲能歪过头,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才说道:“晕血是心理因素,说明他可能见过更可怕的事情,就象小孩子在医院打针时弄得很痛,给他心理造成阴影,下一次再打针就会出现强烈的拒否反应。” 被嗲能这么一说,我心里沉了一下,挠了挠下巴问道:“那我直接去问吗?还是由你出马?” 嗲能摇摇头:“我只是向你确认,他是否值得我出手救一次。” “啊?”我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嗲能朝我摆摆手,“我可不会白用功,要收钱的!” 尼玛!又说到收钱! “你大爷的,老子没钱!”我气呼呼地把脸别向一边,“爱救不救!” 回到包厢,一口气喝了半支可乐,还是觉得心里堵得不舒服。 “蜻蜓,大军呢?你俩不是一块儿出去的么?”毛子这个不知好歹的上前来问我,“擦!你俩不会手拉手去上厕所?” 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嗲能推门走了进来,紧挨着我坐下,一股淡淡的药草气味就飘了过来,他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鬼师从不免费干活,哪怕是斗法,也是要有彩头的!这是行规!” 我还没反应过来,嗲能接着又说道:“我不解他的鬼气的话,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嗲能就往旁边挪了一点,懒洋洋向后一靠,开始跟旁边的毛子聊起来。 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正在拿麦唱歌的教授。 我跟李伟松在小学三年级和四年级期间,一直是同桌,他的成绩很优秀,为人也热情大方,若不是他的体育课成绩差,几乎可以说是十佳好学生了。 被嗲能说到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一点让我特别难以接受,我低下头,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晓得嗲能是怎么收费的,象那个阔太一样,光订金就收一万,想想就脑仁疼。 问父亲要钱? 李伟松又不是他儿子,老爹虽然不是寇老西儿,但是这样的钱,在我印象中他从来没有支付过,父亲可不属于那种愿意做冤大头的人。 可李伟松……他父亲去年癌症去世了,他还算理智,今年跟我一样考进实验高中,但是,他家的家境……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感觉现在他的性命捏在我手里,嗲能就是这个意思,让我眼睁睁看着教授去死! 要是我不给钱,教授死了,我是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嗲能你简直不是东西! “蜻蜓,你不舒服吗?”刘盼盼挨近我,水汪汪的眼睛睁圆了,我闻到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香味儿,甜甜的,跟花蜜似的,怪甜腻的感觉,好象还是嗲能身上的药草味儿更提神解暑! 朝刘盼盼摇摇头,我看向嗲能,此时的嗲能正拿出手机跟人交换电话号码,他清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耀眼,每眨一下眼睛,就让人感觉月光宝盒被开启了一次似的。 用手背拍了下他的腿,再扯了下他的衣服,嗲能转过头来看向我,我只能凑近问他:“嗲能,你要收多少钱啊?我所有的零花钱加上过年的压岁钱只有一千多块钱……” 嗲能黑漆漆的眼睛直视着我,我不禁瑟缩一下:“喂,你少这么看人好不?知不知道你那眼睛有多吓人么?” “别人的话,五万起步,你的话,五百起步好了!反正我吃你家的住你家的!”嗲能开始闲扯,我只好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了好了,不扯这个。” “喂,你俩有jq啊!”胖子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咋这么有爱哩?嘿嘿嘿!” “腻奏凯!”我推了他一把,嗲能的身份,不能随便透出,他仅是个少年鬼师,我们是为了寻找伏魂杵,嗲能在我家住的日子里,每天都东跑西颠找这个东西,但一无所获,这一点我非常感激他。 胖子原本就是插科打诨,“不跟你们扯了,刚才看到有人端了虾,我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 胖子拉着蓝景辰出去了,刘盼盼表示要吃美容水果,也跑出去,并且把正哼哼叽叽唱《青花瓷》的毛子也拉走了。 包厢里只余下李伟松和我们三人。 我用眼神问嗲能,是不是现在要告诉他? 嗲能走到教授身边,只是随便说了几句,李伟哥松就面色大变,几乎是抖着嘴唇大叫:“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吓得我赶紧上前捂住教授的嘴,“你小点儿声啊,这是在外面!” 李伟松毫不客气地推开我嚷道:“滚开,非礼我咋地?” “我吃多了非礼你这样的啊?”我开始不爽了,老子花五百块钱,请了苗族鬼师帮你驱鬼,你特么蹬鼻子上脸,啥意思? 大概是我的表情让教授有点愣神,他无力地坐到沙发上,“咚!”是话筒被他扔在地上的声音通过音箱发出来,对耳朵真是个折磨。 嗲能按了静音,包厢里安静下来,教授终于说道:“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的有奇人异士能感应得到!” 李伟松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玉坠,递给嗲能:“这个东西,可能跟她有关,我反复做梦,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同一个地方。” 教授的话,有点没头没脑,但我深信嗲能肯定听懂了,不懂也得懂啊,我的五百块啊,连个声儿都没听见,就被嗲能刮走了,嗲能就是那东南西北风! 21.第21章 这是阴玉 嗲能朝他点头:“你确定不是在那个别墅区发现的?” 教授十分肯定地说道:“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我自然有印象,不过,这个玉坠是有人说能让人戴着夏天不会中暑,是块寒玉。” 嗲能双手抱臂,冷冷哼了一声:“这不是什么寒玉,这是阴玉,从地里刨出来的,沾了不少阴气,你配着当然会觉得寒气袭人。” 说着看向我,“我想我知道她不能走的原因之一,只怕也是为了这枚玉,有可能是她很宝贝的东西。” 教授还想说什么,嗲能轻按他的肩膀说道:“不用着急,我会想办法的!”说毕在他的眉心按了一下,如同按下一枚指模印。 我不知道嗲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干坐一边看他俩在交谈。 门被打开,刘盼盼端着两大盘子油焖虾走进来:“当当当——给寿星的大餐!” 嗲能笑着帮忙端来放在茶几上,胖子和蓝景辰也端了一些别的吃食,包厢里被食物香气缭绕着,嗲能也不客气地吃辣味鱿鱼须。 三个小时,大家吃得很撑,喝得很撑,由于蓝景辰对酒精过敏,大家都很体贴,没有叫酒,但喝了一整箱的可乐,任谁肚子都圆鼓鼓的。 买完单,毛子又拉着我们到地下商城买了两套休闲衣,说是庆祝他十六岁生日,然后大家又海吃了一顿香辣蟹,终于到了说拜拜的时候。 “咦,教授,你啥时跟大军这么要好了?”毛子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嚷嚷起来。 嗲能耸耸肩,不作解释,毛子两只眼睛都透着浓浓的狐疑,不过他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 九点半,大家就分道扬镳了,跟教授约好明天正午去他家,嗲能跟我一同回到家中。 父亲坐在客厅,新妈妈也坐在客厅,见我们回来,父亲站起来说道:“嗯……廷娃,那个……我跟你岚姨扯证儿了,我们准备去渡蜜月,大概十天的功夫,你们能不能帮忙带兔兔?如果不行,我们就带上她一起去旅行也可以。” 渡蜜月?带兔兔的蜜月?那咋行? 我立马拍胸脯保证,一定带好兔兔! 父亲走到嗲能跟前说道:“廷娃做饭就是个废物,陪兔兔玩,他可能可以,但是照顾小丫头,只怕要靠你了。” 嗲能点点头:“霍叔叔请放心,家里交给我了。” 父亲拍拍嗲能的肩说道:“生活费我会留下来的,不想在家做饭,就到外面吃吧!” 第二天起来,桌上放着三千块钱,父亲真的跟新妈妈渡蜜月去了,关键他们去哪儿渡蜜月我都忘了问。 我这儿子当得也太甩手了。 嗲能不在屋里,客厅里也没人,家里静悄悄的,兔兔也不在,莫不是嗲能把兔兔拉去卖了? 我脑子在瞎转,此时的脑洞比宇宙黑洞还开得大,钥匙拧动的声音传过来,“嘻嘻,嗲能哥哥,中午我要吃水蒸蛋!” “好的,中午做给你吃,只要你乖乖的!”嗲能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米豆腐!我暗暗在心里划了个十字,还好还好,嗲能没把小兔兔给卖了。 “你们去哪儿了?”我揉着眼睛问面前的一大一小。 小兔兔立即大声说道:“送爸爸妈妈上车喽,我们叫不醒你呀!爸爸说你比死猪还睡得沉!” 扑哧,是一旁的嗲能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么,在四岁的小丫头面前闹得我没脸,这就是我的亲爹! “锅里蒸了馒头,你先洗洗去吃吧!”嗲能说道:“我去给小家伙开电视。” 一杯牛奶,一个馒头就点咸菜,还有一个苹果,早餐很丰富了。 “你中午在家带兔兔,我要去找李伟松,昨天跟他约好的!”嗲能说道,同时手中还削着苹果,兔兔正扶着他的膝盖,眼巴巴等吃,如同等待喂食的小绒狗狗。 一口气喝光牛奶,朝嗲能点头说道:“你啥时候回来?” 嗲能眉头一皱,“这个不好说,顺利的话,个把小时,不顺利的话,时间上我也不知道了。” 嗲能不回来,那我跟兔兔的晚饭……我把目光投向桌上的那三千块钱,干脆带兔兔去吃自助餐?不是景田酒店楼下有百来块的自助么? 嗯,就这么定了! 嗲能大约看出我心中所想,“我会尽快早点赶回来的,如果我晚上六点半还没到,你们就出去吃吧!” 嗲能把中饭做好就离开了,六点半,没回来,跟兔兔一起吃完晚饭,到十点半的时候,兔兔已经因为困意重重,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拿了张毛巾被给她盖上,四岁的小姑娘缩成一团,一只手还紧紧抓住我睡衣的一角不放。 啾啾的鸟叫声把我吵醒,睁开眼,天已大亮,我看看身边的兔兔,她还睡得正是酣甜,把亮了一夜的灯关掉,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试着拨了下嗲能的电话,“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嗲能究竟去了哪里? 联系不上,是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难道说那个怨鬼的法力高深,连嗲能这样的鬼师都对付不了吗? 正在我越想越消极的时候,钥匙转动的声音让我把门猛地打开,嗲能一头就栽了进来,他的突然倒地,让我的心脏颤了颤。 赶忙扶起他:“嗲能,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嗲能看了我一眼,带着浓浓的疲乏之意,无力地说道:“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我吃力地将他扶起来,弄到拐角沙发的懒人椅上躺下来,这才发现他的头发上,身上有好多的泥沙,这货今天是去当泥水工了么? 嗲能轻咳一声:“廷娃,帮我倒杯水喝吧!”他的声音很低哑。 “哦哦!”我赶紧从饮水机上倒了杯水递给他,说实话,跟嗲能在一起时间不到一个月,但我觉得有他在,我就很安心,如今他这副模样,我的心,就象癞蛤蟆吃豇豆——悬吊吊的。 喝完水的嗲能,满意地砸砸嘴道:“让我先睡一会儿,我实在太累了!” 说毕,也不管我啥反应,他就沉沉坠入梦乡,剩下我一个人发呆,再看到旁边刚睡醒爬坐起来的兔兔,我就不知道咋办了,嗲能你能快点儿醒么?特么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兔兔梳头啊! 22.第22章 伏魂杵究竟什么样子 我从来没想过嗲能会躺下来不动,他总是冷静毒舌,但现在,似乎很狼狈。 兔兔很小声地问道:“哥哥,嗲能哥哥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打针?”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嗲能哥哥感冒了,他要睡觉,我们不能吵他,哥哥给你放冰雪奇缘,你去看爱丽公主吧!” “不是爱丽公主,是爱莎公主!”兔兔不高兴地纠正我。 “好好好,是爱莎公主,今早我们没早餐了,先去洗脸,你守着嗲能哥哥,我去买香菇菜包给你吃!”盯着小丫头刷牙,又笨手笨脚给她洗完脸,至于她嫌我手重,把她小脸蛋擦痛什么的,就自动忽略了。 最快速度买回早餐,喂兔兔吃完早餐,我才注意看到嗲能的脸,并没有任何异常,又抓起他的手臂翻来覆去地看,也没见到任何象我手臂上曾经显示过的长条黑气。 冷不丁一抬头,懒人椅上熟睡的嗲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瞳不怒不喜,静静地与我对望。 我吓得往后一退,扑通一下,“嗷--”悲催地摔地上坐着了,关键我的背部还撞上了大理石茶几的角上,这滋味,酸爽得不要不要的。 我忍着痛站起来,抱怨道:“你干嘛呢,吓死人了!” 嗲能翻身坐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是个人睡着了,被人拉来扯去都会醒。”顿了顿又接着问道:“你刚才在找什么?” 我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我刚才找什么了? 嘟囔着答道:“没找啥,就是看你身上有没有鬼气!” 嗲能看我一眼,眼神里满是那种:你是白痴么? 我走到兔兔旁边坐下,不想理他,明明是我担心,被他说得象做贼似的。 忽然心中一咯噔,父亲刚出门,我就跟嗲能闹不愉快了?不不不,我跟他很少愉快,总是被他的毒舌刺得话都说不出。 嗲能却不再睡了,站起身拿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马上又是一个清俊的少年。 走到我身边坐下说道:“你同学,那个叫李伟松的,家里也不太干净,似乎他妈妈刚认识的这个男人,是个地下工作者。” “地下工作者?现在都太平了,还有人做这个?”我眉头皱起来,“不会是邪教吧?” 嗲能叹口气,拍了下我的肩头说道:“我的意思是,他干的是地下盗宝的,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个盗墓贼!” “雾草!教授他爸得癌才死了一年多啊,他妈就另找了?”我瞪圆了眼睛,要是我爸在我妈刚去一年就找个新妈妈,我估计会不认他!还好,老爹对自己的媳妇儿够长情,岚姨对我也蛮好的。 “你说他爸是得癌症死的?”嗲能的语气带了些许疑问。 我点点头道:“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去年元旦的时候,他爸就住院了,大年初二的时候死的,我们当时都觉得很愕然,再说班主任老师说他爸是癌症死的,我就这么听了,也就信了。” 嗲能抿着嘴,脸上的酒涡就一直显现着,终于啧了一下说道:“如果我的推论正确的话,他爸很可能不是癌症死的,而是别的原因。” 闻言,我惊愕地瞪大眼睛望向他,嗲能也正巧看向我,转头见兔兔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冰雪奇缘》,低声说道:“除了这个事情,我发现李伟松对古玩也很有鉴赏功底,他一直就比较喜欢古玉,这枚古玉,他说是在古玩城淘到的,卖给他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我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他不是说老做恶梦什么的?” 嗲能点点头:“很可能这枚玉里头,有死者残存的意念,怨鬼都是这样,没有解决怨的根本,是不会安稳地去投胎的,所以,我有活干了!”转头看向我,又改口道:“是我们有活儿干了!” 我眨眨眼,“我们?跟我有关系?” 嗲能斜乜着眼睛:“李伟松是你死党,不是我死党,我收了你的钱,当然会解决问题,再说了,你自己的老友,你都不帮忙,以后谁还敢当你朋友?” 嗲能还想说什么,我立即接话道:“行行行,我一起!我说嗲能,你昨晚跑哪里去了?整得一身都脏兮兮,还没见过你这副样子过呢!” “李伟松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不是什么美好体验,别问了!”嗲能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 “从现在起,我可能半夜会经常出去,马上到农历七月了,大鬼小鬼都会很猖獗,虽然我只是艾莫索赤家族的鬼师,但不允许鬼魂无意识害人是本职所在。”嗲能把喝完水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又接着说道:“伏魂杵,应该就在这个城市里,我看我还得再努力找一找才行。”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嗲能,伏魂杵究竟是什么样子?” 嗲能无奈地摇摇头:“对不住,我也没见过,只是听外公说,伏魂杵,无论哪种鬼魂,都会被压得抬不了头,是一件上古法器,应该是蚩尤曾经用过的,他的后人和族人,被分成几大支脉散落在西南一带,有的继承了驭兽术,有的继承蛊术,有的继承驱鬼术,由于长年闭塞不互不通讯,所以秘术才得以保全下来,几件法器也是如此。” 说到这儿,嗲能又看向我,“你当时进去的那个洞葬府的洞顶上,就画了伏魂杵,按照外公给我画的,大概就这么长点。”嗲能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约摸十五公分左右,“你没有看到过吗?” “擦!我看到,我看到个毛线啊!就看到我的背后有一个高个子的女鬼,眼睛鼓得这么大,鼻子嘴巴什么的,都不明显,脸很平,一对大眼珠子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我,你说我还能看到什么?都吓得屁滚尿流了好不?” 由于激动,我的语速快了不少:“别说看洞顶了,我连脚下的路都没看清楚,狠狠摔了一跤,能记住把自己的行李拖回来就不错了!” 23.第23章 背后有人暗算 嗲能一脸无语地看着我,“洞葬府中,你只说撞到了一具红棺材,那棺材上写了什么吗?平顶棺材还是什么样的?” 想到自己当时撞到的那具棺材,生生打了个冷颤,突然我就发火了:“别问了行不?还嫌我不够倒霉?” 嗲能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忽然说道:“还记得我们住在黑森林的时候,我说屋里有鬼的事情么?” 忽然转变的话风,让我一愣,点点头道:“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事儿?” 嗲能轻咳一声:“我总觉得李伟松遇到的这事跟我们撞见的那个鬼,有点相似。” “啥意思?”我脑子当机,反应不过来。 嗲能偏了下头说道:“鬼魂出现的地点,都不是她们曾经的死亡地点,而且都是女性,但这俩女鬼间死亡的间隔时间有点大就是了,前后总相差有二十年这样。” 二十年? 这都相当于中间隔一辈了! 可是现状却是两个女鬼都让嗲能一个人碰上了,而且在黑森林的时候,嗲能后续什么也没说啊! 忽然想起那日嗲能说的有人作法,又说那对年轻夫妻有问题,模糊闪过几个场景,我却无法理解。 “嗲能,有没有可能是巧合呢?”很难相信李伟松会跟鬼扯上关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嗲能的话让我百分百信服,或者是在前往罗司寨路上,他递到我手中的那粒辟邪丸开始吧! 没等嗲能回应,我又自顾说道:“当然,你是鬼师,能作出这样推断,说明你已经查过一些事情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相信你。” 嗲能从我脸上收回视线,望着眼前的杯子说道:“我想这的确有点难以理解,明天晚上我还得去那个刘太太家,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兔兔还这么小,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的。” 我顺从地点点头:“嗯,我会在家看着她的,你给我们做好晚饭再走行不行?” 嗲能挑了下眉头,好一会儿才回应道:“可以!” 第二日晚,嗲能果然做好了晚饭吃完,并给兔兔洗完澡后才走,他刚出门一会儿,我就收到了蓝景辰的短信:“教授出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们?” 我直接打电话过去:“喂,景辰!” 蓝景辰:“今天我去教授家,才知道他发高烧了,他说你知道。” 我:“发高烧?我不知道啊!” 蓝景辰:“他说大军告诉过他,有可能会发高烧,但烧退下来以后就不会有事了,为什么他会知道教授发高烧?他咋这么牛叉?祖传中医么?” 我:“咋可能?他跟我们一样啊,年纪差不多的,马上读高一。” 蓝景辰:“你小子,不老实,回头再找你算帐!” 挂下蓝景辰电话,毛子电话就打进来了,“卧了个槽,蜻蜓你认得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少年天才啊?昨天就能断定教授会发烧?还让人家做好十全准备?你从哪儿淘来的宝啊?” 不一会儿,刘盼盼也打电话来说差不多的话,我极度无语,教授生个病,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我要不要打个电话去“慰问”一下? 不不不,我花钱了,花了五百大洋,应该是教授打电话来谢我才对! 纠结来纠结去的,兔兔打着呵欠要睡觉了,家里就我跟她,只能是把她带我屋里睡,兔兔抓了个维尼熊的公仔很乖地睡下来,却又有点不安地问道:“哥哥,嗲能哥哥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我想了想道:“肯定的,他肯定会回来,只是会晚点,兔兔先睡,哥哥在客厅等他好不?” “我要听公主的故事!”兔兔不依不饶,我搞不懂嗲能是咋哄她睡的,总之找到一本画着公主的睡前故事,给她念了两篇,还没念完,就看到她乖乖睡着了。 终于睡着了!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带小孩的事儿,真不是我强项,更何况还是四五岁这种半傻不傻又有自己思想的小孩。 嗲能回来的声响很大,把我吓了一跳,打开灯,只见他面色铁青,牙关紧咬,右手死死捂住左臂,看样子,左臂疼得不得了。 “帮帮我!”嗲能一见我就说道:“帮我把我包里那个小瓶子取出来。” 嗲能跟我一起住快一个月,我还从来没有翻看过他的东西,他说的小瓶子,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只能按他吩咐,挨个翻找,找到了三个小瓶子,一一拿出来放到他面前:“哪个是你要的?” “绿色的!”嗲能的声音中带有痛楚意味,我忽然想到他带我逃出罗司寨时,声音也是这样,也就是说那天他也受伤了! 他放开手臂,我才看到他的左臂上有斜斜一道伤口,有婴儿嘴这么大,伤口漆黑,象有人用墨汁当酒精擦上去似的。 我看得骇然,“嗲能你这伤是怎么搞的?这么吓人!”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有人背后暗算!”嗲能的声音并没有太大起伏,听不出喜怒。 我按他所说,将药膏擦到他的手臂伤口上,也不知道轻重,看着就觉得很痛,嗲能并没有太大反应,“嗲能,谁暗算你?居然能暗算成功?” 嗲能是万能的,我在心里暗暗说道,暗算他的人,只怕还不知道嗲能的厉害。 “黑森林酒店的那对夫妻,被他们暗下黑手了!”嗲能有点悻悻地说道:“我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 “那对夫妻?”这个消息让我皱紧眉头:“怎么会这样?难不成还一直跟着我们吗?你那天说的斗法,就是他们在作怪?” 嗲能摇摇头说道:“作法的,并不是这对夫妻,但是作法针对的,确实是我们酒店房里的那个女鬼。” “还有其他人在?”我脱口问道:“他们作法为什么啊?” 嗲能咬了下嘴唇才说道:“我有个初步猜想,可能有人在抓一些野鬼,驱使它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今天将怨鬼引出来的时候,那对夫妻就直接向怨鬼下手,我也是在毫无防备又躲闪不及的情况下,被伤着了。”说完,嗲能就一脸疲惫地闭上眼睛,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24.第24章 我是她爷爷! 我立即不爽地说道:“你不会就这么狼狈的回来,啥也没干吧?” 嗲能半睁开眼睛看着我,朝我眨了眨眼睛,啥也没说,看起来他确实很累,本想再吐槽两句,也咽了回去。 嗲能动了动,伸手把不远处的抱枕垫在腰后,忽然发声:“那对夫妻的模样,你看到没?” “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很老实地回答道:“没有,不过,他们的皮肤都有点偏棕色就是了,就象长期被太阳晒似的,这边有不少人都是这种肤色。” 他的眼睛再度睁开,这一次光华敛滟,看得我羡慕不已,我咋就没有这么一双看上去摄魂夺魄的眼睛哩?肯定是老爸的基因太不行了! “他们是从别国来的,不是我们华国人!” 要说之前嗲能的话都能让我觉得可以接受,那么这一句就足以让我感到震惊了,“外国夫妻,到云海谷找什么?” 嗲能苦笑一下,“这也正是我想找的答案!” 连嗲能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对了,从下周二开始,你不要随意在晚上出门,如果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叫我陪同。”嗲能补充了一句,又说道:“我先躺会儿去!” 我忙说道:“兔兔在我们房间睡着!” 嗲能点头道:“那我就先在懒人椅上睡会儿吧!” 嗲能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傍晚,从躺下到他醒来就没换过姿势,若不是他因呼吸而轻微起伏的胸膛,我都很担心他会不会死在我们家里了! 这么想确实很不厚道,其实嗲能心肠蛮不错的,应该是我在担心他才对,就是担心的方向有点歪。 “哥哥,我们昨天中午和今天中午都吃的麦当劳,我不想明天中午再吃麦当劳了!”从来看到麦当劳就两眼放光的兔兔,在两顿正餐的折磨下,也放弃了美食,我能说这是进步么? 嗲能醒来,精神各方面都似乎恢复了,我才向他说起蓝景辰和毛子他们打电话来说了教授发烧的事情。 嗲能点点头道:“发烧是好事,如果不发烧,我就还得再过去一趟。” 至于为什么教授会发烧,我就没问,作为鬼师驱鬼治病应该是最拿手的。 听说嗲能左臂受伤,兔兔很乖巧,没有叫抱,破天荒也不叫喂,自己乖乖地吃了一碗饭。 嗲能赞许地说道:“小孩子的眼睛果然比大人的要纯净得多!” “嗯?”我不明白嗲能为啥这么说,嗲能吃饭不是狼吞虎咽的那种,一口接一口,论吃相,是我们死党里最好看的一个。 “这是什么?”嗲能夹着黑乎乎的一坨问道:“咋这个颜色?” “洋,洋芋粑粑!”我忙答道:“我看你就是这么做的!” 嗲能挑了下眉头,略带惊讶地问道:“你是蒸了以后弄成泥,再做成饼子形状?” “对啊!不蒸能这么软乎么?”我没好气地答道:“吃你的吧,这么多废话!” 嗲能皱着眉头咬了一口,“是挺软的!就是你煎得太久了,煎的时候火太大。” “哦!”对于做错的事情,我愿意虚心接受人家批评。 嗲能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咕嘟灌下,又回来吃饭,“你在家从来不煮饭?你爸说你做饭是个废物!” 我不爽地答道:“以前我爸让我洗碗,洗一次打破一个碗,我爸就不让我洗了,后来炒菜的时候,不小心把大部分菜都炒到锅外了,从那以后我就只管煮饭,不管做菜,如果老爸有事不回来,我就开一包榨菜来吃。” 一个人絮聒好一会儿,才发现嗲能在看我,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我恼怒地说道:“笑啥?至少我不会饿肚子!” “嗯,会煮饭就行!”嗲能很快吃完饭,刚坐下,他的手机就响起来,接了电话的嗲能眉头紧皱。 见他闷闷地放下电话,我抬眼望他:“出什么事了?” “昨天偷袭我的那对夫妻出事了!”嗲能思索着回答道:“我确定今天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还跟小牛似的活蹦乱跳,也就是说,有人在学他们,背后下手了!” 说毕站起身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哦!”居然会出事?我脑子更转不过来,“你去呗,但你伤口怎么办?”说到这里,忽然醒神:“嗲能,打电话给你的是谁?他怎么知道你昨天遇到什么事了?” 嗲能看我一眼:“你总算不那么笨了!” 话虽这么说,嗲能却没有向我解释那个电话的由来就走了。 不说就不说吧,鬼师向来都神秘兮兮,也神经兮兮。 嗲能又出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地陪着兔兔,想了想,又从桌上拿了钱,“兔兔,走,哥哥晚上带你去吃冰淇淋!” 拉着兔兔的手刚走出小区大门,忽然一个被一个老头拽住,“你不能走!你要把我孙女带哪儿去?” 兔兔看向那老人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哥哥快跑,爷爷会打人。” 我一把推开那老头:“你是谁,你想干啥?” “我是她爷爷!”老头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都不止,还嚷道:“你想把我孙女拐哪儿去?她才四岁!”说完,揪着我的衣领就不放,周围不明真相的人越聚越多,兔兔吓得大哭起来,我被他这么一折腾,也火大了。 正在拉扯间,嗲能回来,也没问什么,直接在我后颈上捏了两下,被揪住的衣领瞬间被放开,那老头儿两眼发直,哆嗦着指着我:“鬼,鬼啊!”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搞了半天,是个神经病啊!” “还好啊,他抓着一个小伙子,换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还不被他扯散了呀!” “就是就是,这神经病的家人也不看着点……” 路人纷纷散去,嗲能这才跟我说上话:“刚才怎么回事?” 嗲能转身想抱兔兔,但是手臂的伤却让他只能蹲下来拥着兔兔,终于搞清楚,刚才那老人是兔兔的爷爷,看起来,兔兔对这个老人十分畏惧,难道说曾被虐待?我开始脑补起来。 25.第25章 那是个吊死鬼 回到家,兔兔抽抽嗒嗒把实情说了出来,这个老人,的确是她的爷爷,爷奶重男轻女都不喜欢她,如果妈妈上班,兔兔不一定能吃到中饭,还不允许跟妈妈说,是某一天岚姨自己发现了情况,这才将女儿带出那个火坑。 “怪不得呢,我总觉得兔兔很瘦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我想起兔兔经常眼巴巴地求抱眼神,心里顿时有点惭愧,孩子的心很纯净,谁对她好,好到什么程度,她都能感应得到。 大概是因为心理因素,跑到楼下的小店给她买了几支小甜筒,兔兔欢喜得眼睛都眯起来。 这才静下心,转头问道:“嗲能,你怎么会突然转回来?” “对方说不用去了,人都死了!”嗲能的脸上,略微带了些疲倦,“正巧我也不想动,好好歇息下,伤口好得快些。” 嗲能受伤,我是始料未及的,忽然想到嗲能所说的人都死了,谁死了?教授? 想到这儿,我声音都有点颤了:“教授他……没事的吧?” 嗲能瞄我一眼,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他命硬着呢,咋可能有事?” “那你说人死了,谁死了?”我瞪圆眼睛,仿佛会从嗲能嘴里听到让人崩溃的消息似的。 嗲能无可奈何地伸伸手道:“那对外国夫妻呗!还能有谁?你别什么事都想得跟自己周围的人有关,会神经衰弱的!”说毕,拍拍我肩膀就去拿衣服洗澡了。 我则坐到沙发上开始走神,刚才嗲能接到电话说外国夫妻出事,从他跑出去到再回到小区门口,也就半小时,那对夫妻就死亡了,这,是人为呢,还是鬼为呢? 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身子被一阵摇晃,低头是兔兔,“哥哥,要睡觉!” “呃?等会,你嗲能哥哥洗完澡,他会陪你睡的哈!”有嗲能了,我才懒得管呢,哄小丫头比打cs难度高多了! 兔兔捏着毛绒公仔,仰头看看我,最后点点头:“好!” 嗲能果然哄她睡了,我一人仰八叉睡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身子好象被捆起来了,动弹不得,后脑勺却很麻,好象坐起来了,又好象没坐起来,似乎有无数个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坐起来,身子却硬得象三九天的冰块,僵冷得让人心都要冻住。 我又再度来到那个洞葬府,站在那具鲜红色的棺材前,尽管那红漆已斑驳脱落,可是曾经的血红色,仿佛提醒,这里躺着一具安静的尸体。 咯啦啦,一只干瘦的,黑色的骷髅手从棺盖中缓缓伸出,慢慢顶开棺盖,每顶开一寸,我就觉得心提起来一分,棺盖的开口越来越大,被吓得毛骨悚然的我,居然象被钉子钉在原地那样,眼睁睁看着那东西往外爬。 冰冷的骷髅爪抓住了我的脚,阴寒通过脚背侵入我的五脏六腑,我拼命跺脚也甩不开,魂吓飞了吧,扯着嗓子拼命喊道:“救命啊!” 惊慌中,有一位金甲神从天而降,拉住我的手腕就跳出了那个棺材坑,回头一望,那些密密麻麻的棺材全部直立,站在那具鲜红色的棺材后面,朝我冲来,金甲人手臂一挥,那些棺材就原地竖立不动了。 洞葬府外,温暖的太阳照在脸上,我还活着啊,太好了! 一激动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手腕被嗲能握住了,他的手指点在我的眉心,通过他微皱的眉头,我发现他白色睡衣上斑斑血染,应该是我刚才乱挣乱动,使得他的伤口裂开了! 赶紧坐起来,“嗲能,对不起,对不起,把你伤口弄破了,不过你在这儿实在太好了!我以为我快死掉,怎么又做这个恶梦了?又在洞葬府里头……”我尽力调整了下呼吸,使得自己没那么难受。 嗲能放开我,自言自语道:“看来你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窗外已经看得到朝暾,五点有多,“算了,不睡了!”站起身对嗲能说道:“你伤口那里裂开了,要我帮你再涂点药不?” 嗲能点点头,我取了药一边涂一边问道:“这次出这个事,那个阔太家知道不?” “我没说,他们应该不知道!”嗲能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就象那手臂不是长在他身上似的,“不过那怨鬼我倒是保护好了,她没有受伤。再有就是你的好友李伟松他不会有事了,只是他家里的问题还没解决。” “你管人家呢,先把你自己管好点!”我气呼呼地说道:“你自己都在受伤呢,还管得了别人?先把伤养好再说其他的!” 我的语气有点横,但嗲能意外的没有反驳我,可能他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昨天兔兔的爷爷来找兔兔干什么?”嗲能看向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略带着些疑惑,“你应该没见过那个老头吧?” 我摇摇头:“从来没见过,昨儿是头一回,不过他象个疯子似的。还有,兔兔都变成我妹妹了,他干嘛还来找?” 嗲能冷哼一声:“总是有利可图呗!” 嗲能每次说话都正中靶心,我相信他的分析。 突然他在我后颈又按了几下,自顾走出卧室,我就发现我的后脑上象是有个开关似的,要用到时,只要嗲能一拧,就好了,不用的时候,嗲能再把它关上。 “洞葬府说不定有你忽略的东西,不然的话,你不会总做同一个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嗲能倚在门框上看我。 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我叹口气,也不知道该咋回答。 “要不,一会儿我要到阔太家那边再去看看,你要去吗?”嗲能声音很平静地问道:“如果去的话,必须要带上兔兔。” 嗲能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除了阔太家那边,我发现一到晚上,我们马路对面那栋灰色的楼里,也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抬起头反问道,“不会又有一个怨鬼吧?” 嗲能摇摇头,黑漆漆的眼瞳望了过来:“我连续几个晚上,都见到马路对面那栋楼,阳台上站着一个人,脸就正好朝向我们这个小区,我仔细看了看,那个人是吊在阳台上的虚影,也就是说,那是个吊死鬼,每天晚上看向我们这个小区!” 26.第26章 别这么煽情 嗲能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某个吊死鬼,对我们小区感兴趣! “那我昨晚还……”我没再说下去,还想说啥?昨晚我走到小区门口,指不定那吊死鬼就在对面看着我,我被那老头子拎着衣领的囧样,肯定也被看了去,咱小区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吊死鬼这么惦记着? 吊死鬼啥样?眼睛鼓得大大的,向上翻着,嘴巴张大,血红的舌头吐在外面,两只难看的脚从睡衣的裤子里伸出来,脖子上因为有绳索牵引的作用,显得很长很长,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就象风鸡? 我不由自主心头发寒,吞咽下口水,问嗲能道:“那你准备咋办?驱鬼?” 嗲能斜着眼睛看我一眼说道:“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完成你外公的嘱咐,让你能找到伏魂杵,将那夺舍的千年鬼蛊师赶开,这样你能继续活下去,驱鬼什么的,不过是顺便,不是我现在该去想的主业!” 心头有所触动,嗲能跟我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却没想到会因为答应了外公的嘱咐,就一直陪着,就算是死党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程度,低下头说道:“谢谢你,嗲能,你是除了我爸和我外公一家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坐下来继续说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忠于外公的遗嘱……” “什么遗嘱?”嗲能平素从无波澜起伏的双眸闪过一抹疑惑,“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 “啊?”不是我外公说的,一切都交给你了么?我也不知道嗲能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难道不是为了外公的遗嘱? “你外公他们好好的在下司寨,他还活着,怎么就变遗嘱?”嗲能好看的长眉挑起,显出一脸的讶然,这使得他的脸生动起来,没那么冰块的样子了。 “活着?”我嚷出声来,音调也大了许多,嗲能往卧室门外看了看:“小声点儿!现在还不到六点,兔兔还没醒呢!” 我不管不顾地一把拉住嗲能的睡衣问道:“我明明看到罗司寨那道紫黑的光柱,还有两座山轰地一声撞在一起,罗司寨都不存在了,我外公他们怎么还可能活着?” 嗲能伸手试了下我的额头,我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只听嗲能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嘎闹头人已经安排你外公他们到下司寨去了么?连你三舅的尸骨都是下司寨的人帮忙安葬的!罗司寨的确是因为某些原因已经埋在山下,但没有人遇难!” 嗲能坚定的语气,给我的感觉就是自己成了一个大白痴,外公家里所有人都在的,我还把错误讯息传给我爸了,连带我爸都以为外公已经长眠,“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笨?”喃喃自语,无力地坐到床沿上。 一旁的嗲能长叹一声道:“我也觉得你挺迟钝的,不过象你这种人也好,烦恼少些,活得没心没肺的人,快乐多啊!” 又拍拍我的背说道:“你也要想想啊,如果我外公也遇难,作为艾莫索赤家族的下一任鬼师,怎么可能会随你来这里?” 我转过头,嗲能的胸前,有一枚象弯刀一样的红玉,那种玉的中心就象有血液在流动一样,从来没见过那么动态的玉石,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看到我的目光,嗲能抿了下嘴唇说道:“这是我妈妈在我周岁的时候给我的,说是能保佑我长命百岁,其实百岁有什么好呢?不是有句诗叫初岁常怀百岁忧么?人活着总是有烦恼的,有责任和有努力方向的,因此少想一点,少烦一点,也是种幸福啊!” 嗲能很少这么长句地跟我说话,听得我有些不自在,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别这么煽情行不行?” 嗲能嘴角微微勾起,将脑袋略向右一偏,黑发自然垂顺地也偏落下来,露出他光洁的额头:“明明是你先开始遗嘱啊,谢谢啊,连眼眶都红了,我不煽情点,有点配不上你的心理节奏啊!” 回应他的是我扔过去的枕头,果然鬼师神马的,都尼玛是毒舌的东西! 电话突然响起来,我转头一看,放在床头两个人的电话都同时响起。 两个人懵懵地对视一眼,各自抓过手机接听。 “蜻蜓,是我,胖子!”电话那端的声音在颤抖,胖子是个胆子很大的人,试胆什么的,我们向来习惯叫他出马,所以我淡定地认为他被冻着了,“干嘛呢,你进冰库了么?” “我,我我……你听了别那个,我,我可能撞到鬼了,就在昨天晚上!”胖子哆嗦好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我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哈?你小子做恶梦了还是咋回事儿啊?你能撞鬼?鬼撞你还差不多,你圆滚滚的,鬼撞了你一准儿被弹回来,哈哈!” “别打断我说话!”胖子在电话那头尖厉地吼出声来,胖子的声音有种凄厉和不安,我马上问道:“你在哪儿?” “在,在枫和日丽小区,我家里,我现在很冷……”胖子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教授说你的朋友大军能驱鬼,是不是?你帮我求求他,请他帮我们家驱鬼可以不?” 说到最后几个字,胖子的声音又颤抖起来。 默默放下电话,目光转向嗲能,他也刚放下电话,清亮的眼睛转向我,沉声说道:“是你的死党李伟松打来的,说是你的发小胖子,可能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刚才就是胖子打来的,他说求你帮忙!” “让他先付一万订金!”嗲能立即吐出一个价格,我马上心火就往外冒出来,刚想抢白两句,嗲能清冷的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胖子是你的死党,不是我的死党,我免费一次,不可能总是免费!” 攥紧拳头,我试图调整情绪,胖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手一抖就接听了,“喂,胖子,我哥们儿是要费用的,订金一万,不想死就转过来!”顾不得什么哥们情谊,我恶狠狠地就朝电话那头吼了一通。 27.第27章 伞下鬼 挂下电话,我还在呼哧呼哧喘气儿,印象中从来没有这样对发小们说话,会不会他们因为我恶劣的态度,以后就不来往了? 叮咚! 手机收到短信,提示我平时用的那张招行卡上被人转入了一万元,一万块,就这么转进来了?我有点愣神,傻傻地抬起头说道:“嗲能,他转了,转了一万,我去银行给你取出来。” 嗲能无语地看着我,“转了就去你朋友那里啊,还去银行干什么?存着还能得点利息,有点脑子好不?”啪,头顶被他拍了一下,他分明没我高,可每次拍我头顶似乎手到擒来,我从来也没能躲开过! 我挖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看来你这个叫胖子的朋友一夜没睡!” “嗯?为什么?”嗲能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很奇怪,鬼师连人家睡没睡觉都能算得出么? 嗲能推我先去洗漱,他要去把兔兔叫醒,一起到胖子家里去。 我怀着满肚子疑问,折腾完,兔兔这边早已收拾停当,站在玄关处要出发了,果然,黔地都是男人管娃娃,我就是那没用的男人。 早上到胖子家所在的枫和日丽小区,保安还不让进,我直接一电话打进去:“你丫想死想活?不想死赶紧给我滚出来,保安不让进!” 挂下电话,才发觉自己又朝人发了一通火,兔兔仰着脸看了我一下,就往嗲能的背后缩,我有这么可怕么?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哥哥都让小丫头害怕了,这滋味儿,可是十几年来头一回。 胖子惨白着脸就出来接我们了,两眼都有点发直,嗲能见到胖子,目光只是闪了闪,却没说话。 走进胖子家,我就觉得一股凉意,兔兔抱着嗲能的腿不肯进去,嗲能只好把她抱起来,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 “胖子,现在可以说了。”我看向胖子吴兴业,手却指着嗲能,“你跟他说,只有他能解决问题,我先带我妹去吃早餐,我看你家小区外头有kfc,我带她去喝个粥。” 吴胖子马上站起来把进门的门卡递我手里。 “哥哥,刚才那个胖哥哥家很不舒服!”兔兔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不喜欢待在那儿。” “哦!”我心不在蔫地答道:“我也不喜欢。” 兔兔仰头看看我,又抓住我的两根手指,大概是因为她的手掌太小的缘故,抓住我两根手指,就快包不拢了,只听她接着说道:“可是,你不喜欢还把嗲能哥哥留在那个胖哥哥家,这样是不对的!” 我赶紧点头:“嗯嗯,我知道不对!”但我收了人家订金,不对也得待啊! 叫了雪菜粥和太阳蛋,一人一份,慢慢吃着,我还玩着手机游戏,兔兔忽然说道:“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我们书房对出去马路对面的三楼阳台,每天晚上都有个人站在那里,还晃来晃去?” “咳咳……”妹妹的话,让我很震惊,被粥呛着了,咳得昏天黑地的,眼泪都咳出来,好容易止住咳嗽,兔兔有点担心地看着我:“哥哥你也会吃东西呛着啊?” 我:……谁告诉这家伙,只有小孩子吃东西会呛着的? “兔兔,你看到的是哪里的三楼阳台?”嗲能才跟我说了吊死鬼的事儿,兔兔就说能看见,乖乖,兔兔不会是因为没到七岁,还是个小鬼吧? 兔兔正巧抬起头来看我,小孩子的眼睛应该是很纯净很纯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兔兔的注视下会觉得要退缩,难道说,我心理很阴暗? 不不不,肯定是头天做恶梦的原因,清了清嗓子对兔兔说道:“快点吃,一会儿我们要去接嗲能哥哥!” 兔兔很乖地吃完东西,我拿纸巾给她擦嘴,又被她再次抗议:“哥哥你每次都把我擦痛!嗲能哥哥就不会,你太笨了!” 尼玛,肯定是嗲能平时说我的笨的话被这小东西听了去,直接现炒现卖,kao! 刚想凶她两句,手机响了起来:“廷娃,你们在哪里?” 我:“kfc!” 嗲能:“好,大门口那个?” 我:“对!” 嗲能:“好,等我们,马上过来!“ 胖子和嗲能一起到kfc,我能看到胖子满脸带笑,看来问题解决了。 兔兔一看到嗲能就粘上去了,仿佛刚才带她来吃饭的就不是我,而是嗲能,在他身上爬来拱去,嗲能哥哥长,嗲能哥哥短,又是说回家把芭比娃娃给他玩,又说要把巧克力给嗲能吃,总之极尽讨好,才半小时不见,就亲热成这样,弄得我好生妒忌。 “胖子,你没事了吧?”出于关心,我还是要多问一句的。 胖子象是松口气地说道:“没事了,今早晨我还觉得整个人在冰窟窿里,大军一来就没事儿了。” 我好奇地问道:“你们家究竟是撞了什么邪啊?怎么你家都冷得象开了空调似的,搞得我马上把妹妹带出来,生怕待久了受凉感冒。” 说到这儿,我有点抱怨道:“赶紧老实交待,说清楚了,哥就不打你!” 吴胖子说道:“昨天晚上不是九点多的时候下了会儿雨么?我跟我妈那会儿正好从我姑家回来,你知道的的,我姑家住在郊区,就经过了一株大树,有个女人站在那儿,顶了把黑伞,向我们打听是不是认识一个人,我妈就问她是谁,可那女的不告诉我们名字。” “不告诉你名字,还怎么打听啊?”我觉得那女人十有八九是神经有问题的,“那后来呢?” 胖子眼睛突然发直,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妈就说,你不告诉我们名字,我们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但那女的就不说话了,象块木雕一样站在树下,我妈觉得这人肯定不对劲,就往前走了,我们往前最多走了三五步,一回头,那人没影儿了!” “没影儿?”我有点意外,“怎么会没影儿?” 胖子拼命点头:“真的没影了,借着路灯,我们能看到那株树上挂着一柄黑色的伞,还是撑开的!” 28.第28章 打听吊死鬼 我能想象得出那个场景,夜里就在昏暗的路灯下,有人向你问路打听,一个错身就不见人,而这人所执的雨伞高高挂在先前经过的树梢上。 “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会去看看的!”嗲能的语速不快,缓缓如同大提琴,靠近的人,听到他的说话声,总会觉得很舒服。 忽然我想起嗲能早先说的话,饶有兴致地问坐对面的吴兴业:“喂,胖子,你一夜没睡吗?” 胖子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一晚没睡?”说着用手揉了揉眼,又摸了摸下巴:“我一般不长黑眼圈呀,难道有胡茬?” 我指着嗲能说道:“在家接了你的电话后,他说的,你可能一夜没睡。” 胖子吃惊地嘴巴都张成o型:“大军,你真神了啊,我和我妈确实一晚上都没睡,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嗲能抿了下嘴唇,脸上又显出了漂亮的酒涡,“你打电话来直接就说事儿了,并没有想到霍廷是不是还睡着。现在是暑假期间,我还从没见他在九点前起床的。你脑子里没有睡觉的概念,才会打电话来就说你撞鬼了。相反,李伟松打电话来,首先是向我道歉打扰了我的好梦。” 说到这里,嗲能的嘴角略微得意的勾了勾,显示他的心情还不错,是因为挣钱了呢,还是因为分析得丝丝入扣我就不知道了。 胖子连连赞叹:“大军,你真是个少年福尔摩斯!被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我自己都弱爆了!” 嗲能不以为然地说道:“生活中很多时候仅凭眼睛就能知道很多事情,就看你对眼睛看到的现象有没有分门别类进行加工了。” 胖子连连点头,脸上的肉肉也在颤动,“蜻蜓,我觉得你跟大军在一起,简直是捡到宝了!” 尼玛,谁想跟他在一起?长得这么帅,甩我几条街,跟他在一起,我就是那个衬托鲜花的一枚绿叶! 胖子并没有留意我不爽的心情,自顾说道:“大军这本事,绝了!以后我再也不怕走夜路。” “为什么?”我抬起头:“难道你还害怕走夜路么?”在我的印象中,胖子不是个胆小的人啊! “嘿嘿,见了鬼的话,有大军在啊,他能出手的!”说完,胖子就傻乎乎地笑起来。 此时嗲能幽幽地说道:“有些鬼,直接吞了你的魂灵,占了你的阳身,你恐怕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夜路能不走最好别走,不然撞到鬼,不是每次我都会出手的。” 嗲能的话,让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摸了下鼻子说道:“我们家的人也不常走夜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特背运!” 我笑着安慰道:“你可以去买彩票了,说不定能中个头奖!” 胖子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不过他一副想当然的神情,想必是因为事情解决人,他心情轻松吧。 嗲能喝了口咖啡说道:“我们该走了!” 回到家,嗲能去洗了个澡,走出来说道:“一会儿我要到书城去,约了个朋友见面,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兔兔很着急地扯住嗲能的裤腿说道:“嗲能哥哥,我不想中午吃麦当劳了,我要吃香煎小土豆!” 嗲能轻轻摸了下兔兔的刘海道:“好,我出门之前给你把小土豆做好!” 嗲能出门了,屋里安静下来,兔兔没有我想象的闹腾,一转过头,她趴在窗口望向对面,一动不动,差不多快一小时了。 “兔兔,你趴在那儿看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外头有啥好看的啊?” 兔兔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在等嗲能哥哥回来陪我玩。” “我也可以陪你玩的啊!”我哭笑不得地说道:“难道只有嗲能哥哥会陪你玩吗?” 兔兔坚定地回答道:“不要,你太笨了!” woc! 被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嫌弃,这滋味真是说不出来,“我哪儿笨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都不会给芭比娃娃梳辫子,也不会画画,不会玩拼图,讲故事也没有嗲能哥哥讲的好听!”兔兔回过头的表情,也是满满的嫌弃之意。 我深吸口气,我这正牌哥哥在妹妹面前就是这副形象么?不行不行,我得挽救过来。 “谁说我不会玩拼图?把你的图拿出来,我们一起拼!”我就不相信我这么弱,连小孩子的拼图都比不过! 一听说我要陪她玩拼图,兔兔很开心地跑去拿了一盒拼图出来,我们俩都趴在茶几上,一起拼。 “哥哥我海螺拼好了!” “……” “哥哥我黄衣服的公主拼好了!” “……” “哥哥我紫衣服的公主拼好了!” ”……” “哥哥你太笨了!” 悻悻把拼图一扔,尼玛,以后谁让我陪他玩拼图,我跟谁急! “哥哥,我要看巴啦巴啦小魔仙!”妹妹提了个不太难的要求。 我打开电脑,搜索她想要的视频,最后顿了一下:“你是要芭啦啦小魔仙,还是巴啦巴啦小魔仙?” 这回兔兔也被问住了,她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我也不知道哦!” 我有点傻眼,“我两个都帮你下,你等会自己看吧?” “我饿了!”正在我下载的时候,兔兔跑来又说了一句。 下午三点,正在我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嗲能回来了,兔兔立即变成了一只欢快的鸟儿,一下就扑到嗲能身上。 呼!嗲能回来,终于能解放了! 嗲能似乎面色不太好看,先哄小丫头道:“先去睡午觉,不睡午觉的将来长大就不能当公主了!” 这是什么屁话,也就骗骗兔兔这种小孩子! 不过看着兔兔拿着公仔乖乖回房间的样子,看来这话还是有效的。 嗲能坐到我旁边,以手撑着额头说道:“我去打听了一下对门那个吊死鬼的事情。” “嗯?”一提起吊死鬼,我就背上一寒,瞌睡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你跟谁打听吊死鬼呢?” 嗲能扬了扬眉:“当然是我能感应到的,跟死者有过交集的人!” 29.第29章 你太笨了 我惊了一下,然后又急忙问道:“那,那胖子见的那个鬼呢?雨伞鬼?” 嗲能解释道:“那叫伞下鬼,有可能是死亡第七日后魂魄初凝,遇到打雷或者别人作法驱邪之类的,无处可逃,所以躲到伞下。” “哦,伞下鬼也会害人吗?”我想确认胖子和他的母亲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见鬼的。 没想到嗲能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呢?你的朋友胖子身上的阳气原本是很足的,我们见面的那天他还毫无异常,忽然就说见鬼,你不觉得蹊跷?” “啊?”我有点不解,追问道:“他们家这么冷,是因为有人让他们见了鬼吗?” 嗲能嗯了一声:“我想是有什么原因的吧,胖子妈跟我说,那条路她每周都走,唯独昨晚上见了。” “然后咧?” “鬼,是有人放在那儿的,原因,我还不清楚,不过,我让胖子妈去查一查,他们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多半有利益冲突。”嗲能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哦,对了,那个吊死鬼……是个女的!” 女吊死鬼? 古代女的都喜欢整个自缢身亡的悲剧结果,但现代的房屋没有梁,这些女的又是咋上吊的呢? “跑阳台上吊死,这是专门想吓过路人么?”我有点不高兴地抱怨道:“什么事情想不开嘛!” 嗲能微抬下巴,目光转向我,他的眼睛相当明亮,我觉得象里面带有水晶光源一样,但是,他的眼瞳比正常人要大一轮,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焦距,让我瘆的慌,一激动我立马说道:“别这么看人行不?” 嗲能转回头,垂下眼皮,沉声说道:“死,需要很大的勇气,普通人做不到的。” 我当然知道自杀很需要勇气,但是,有的人不就是头脑一发热就找死去了? 于是我回驳道:“连死的的勇气都有,为啥不活着?” 嗲能没说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 不一会儿,他突然跳起来说道:“我去查下资料。” 嗲能还没出来,兔兔抱着毛公仔出现在客厅,刚睡醒的兔兔睁着迷蒙的眼睛,愣愣地一眨一眨望着我:“嗲能哥哥又不在了吗?” “咋可能?他要是不在,我们俩又得吃麦当劳了!”我笑着说道:“他在房间里!” 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着兔兔走进卧室,揪住正在查资料的嗲能。 被打扰的嗲能回过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悦,“干嘛呢?” 没见我正忙着? 我估计嗲能下一句就要说这个,没等他说出下一句,我就把兔兔推到跟前道:“兔兔说能看到马路对面小区三楼的阳台上有人在晃来晃去。” 嗲能睁大了眼睛,我清楚地看到他黑曜石般的瞳孔放大了许多,脸上也明显有了吃惊的表情,他轻轻把手放在兔兔的脸颊上,“告诉哥哥,你看到那个晃啊晃的人是什么样子?” 兔兔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傻傻仰头望着嗲能,我急得推了下她:“快说啊,你不是看到什么了吗?” “你先出去!”嗲能突然说道,我给怔住了,“为什么赶我?”这是我家好不好? 嗲能朝我翻翻白眼:“你太笨了!” “你……”我那火气又要上来了,嗲能却打断我的话说道:“你那个态度,兔兔吓坏了!” …… 是这样么? 无奈地走出房间,玛地,又被嫌弃了!连兔兔都嫌弃我! 叮咚! 门铃响了! 这辰光,谁会来找? 大门没猫眼,我只能打开大门,铁门外站着一个少女,短发,圆脸,上身穿着浅蓝色无领短袖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牛仔七分裤,黑色的包头皮拖,配上健康的麦色皮肤,看起来随意闲适,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李赛芸。 “找我啥事?”我挑了下眉头,虽然住同栋楼,但并不是经常来往的。 李赛芸鼻子微微皱了下,这使得她的表情象只可爱的兔子。 “连大门儿也不开,就这么不欢迎我来啊?”李赛芸不客气地说道。 我只得打开铁门,让她进屋,并给她倒了杯冰柠茶。 李赛芸笑嘻嘻地说道:“最近几天嘴里没味儿,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你没发烧吧?”我瞪眼说道:“外头33摄氏度,吃火锅?你不怕被热昏?” 李赛芸继续嘻嘻笑道:“我爹妈回乡下了,就我一人,不想做饭,咋样?我请呗!” 说实话,我对吃火锅并不是讨厌的那种,李赛芸对火锅非常热衷,而且每次找不到人吃,就一定会来拉我,我有点无语地望着她:“恐怕不行,我还有朋友在,还有个小妹妹。” 李赛芸身子往后一靠,“叫上啊!” “叫上什么?”嗲能抱着兔兔从房内走了出来。 “哇哦!”李赛芸站起来:“好酷的帅哥哦!” 三步并两步走到嗲能面前:“帅哥你好,我是霍廷的青梅竹马,叫李赛芸!” “什么青梅竹马,不要乱说!”我急忙辩解道:“我们只是小学到现在的同班而已!” 李赛芸恶趣味地笑笑:“这有啥可紧张的,脸红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嗲能浅浅笑了笑,朝李赛芸伸出手:“你好,我叫周大军,从gz苗岭来的!” 叮咚!门铃又响了! 拉开门,是胖子和蓝景辰,两人紧挨着站在门口,一脸的紧张。 见到李赛芸站在客厅,都倍感意外:“李赛芸你怎么会在蜻蜓家里?” 我才不知道啥情况呢,你们咋都跑家里来了? 李赛芸嘻嘻一笑:“我来叫他们陪我去吃火锅呀!” 蓝景辰立即说道:“那我请吧,你晚上想去哪儿吃?” 我吃惊地转头望向蓝景辰,这个平素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要请客?难道他喜欢赛芸?不对呀,如果说喜欢的话,大家同学这么多年,早该有所表示,六月初的时候,赛芸问蓝子借支笔他都不肯! 不,有可能是突然喜欢上的,既然是这样,那我这做哥们儿的,当然要帮忙才行! 华申火锅城,离我们住的小区很近,嗲能一走进火锅店,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游移,不少女食客已经捧着脸在那儿犯花痴了,嗲能却面无表情地问迎宾的服务员是否有包间,淡定得好象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 30.第30章 大军是阿廷的第一个 落座后,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立即奉上点菜单,“几位,请问需要什么饮料?我们这里有免费的豆浆、酸梅汤和雪梨汁。”她象征性地目光扫了大家一圈,最后一脸红晕地看向嗲能。 我们其余几个,连美女赛芸在内,都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嗲能点了酸梅汤,赛芸也跟着点了酸梅汤,接着,服务员就没再问,挨个给我们倒了酸梅汤。 火锅底料是嗲能点的牛油鸳鸯,菜式赛芸叫过服务员,“有基围虾吗?有笋尖吗?有鹿肉吗?” 噗!鹿肉!还嫌不够火大? 东西上来后,嗲能与兔兔坐在一起,一边自己吃,一边用公筷给兔兔夹菜,小家伙这会子特别淑女。 “你妹妹真乖,一点不闹,这样的妹妹,我也想养一个!”蓝子赞叹道,“还不需要喂饭,我姑家那孩子,都六岁了,我姑还每顿饭都喂,也不怕她儿子的手以后退化了!” “你俩是找我啥事儿?”我的目光在蓝子和胖子身上转来转去,赛芸找我是为了陪吃火锅,你俩找我总不可能也陪火锅吧? 蓝子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睛瞄了一眼嗲能才说道:“我是想找大军问点事儿!” 闻言,嗲能咀嚼的嘴巴一顿,放下筷子抬起头,清亮的目光随即落在蓝子脸上,蓝子有点不安地看了我一眼说道:“那个,教授的事儿,我们都知道,胖子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我表妹家,住本市的,想,想……” “订金一万,费用另算!”嗲能坦率地说了这八个字,又补充道:“一万只是我上门的费用,是否解决得了我不能保证。” 我一口酸梅汤差点喷出来,嗲能你是有多拽啊?收钱了还说不保证解决?下意识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他,嗲能却不作声,也不理会。 蓝子眨眨眼,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个没问题,你帐号能给我吗?我让我爸先转帐!” “xl0689,我的支付宝,字母是大写!” “哦,哦,我去打电话!”蓝子手指很粗,但发短信很快,接着打电话说道:“爸,我问过了,他说收一万订金就来咱家,支付宝我发给你了,你快点转啊……” 几分钟后,嗲能的手机收到短信了,我凑过去看,嗲能干脆把手机递我看,赛芸马上说道:“阿廷,你要不要这么八卦,连短信都要看,真是的!” 胖子笑嘻嘻地说道:“蜻蜓不八卦啊,我们同学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谁的手机短信感兴趣。” “这么说,大军是阿廷的第一个?”赛芸的话一出来,我惊得呆若木鸡,连嗲能都被饮料呛着了。 兔兔很贴心地轻轻拍嗲能的背:“嗲能哥哥慢慢喝,没人跟你抢的!”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平素嗲能说我的,被兔兔活学活用了! 有空调的火锅,当然吃得是很爽的,蓝子付帐后,赛芸在我肩上拍了一掌,“周大军,跟你啥关系?” 我不知道怎么说出确切答案,嗲能接过话头说道:“我是他的表哥,比他大几个月……” 很佩服嗲能这种面不改色说假话的能耐,我不知道该说啥,只好闭口不言,不然一会儿穿帮可就麻烦了。 由于赛芸也非要跟着一起去,于是打了两部计程车,蓝子家跟胖子家就是隔壁小区,此时已近夜里九点,兔兔很乖地趴在嗲能背上(我想背,但兔兔不要我,嫌弃我汗臭)。 赛芸走几步就看一眼嗲能,又看一眼蓝子和胖子,最终我被赛芸不停地张望给弄得心里烦躁起来:“赛芸你看啥呢?” 赛芸又嘻嘻一笑:“你不觉得嗲能的气质跟你们完全不是一类人么?” “啥?”被赛芸突然的一句弄得有点懵,“你想啥说?” 赛芸指了指胖子,又指了指我,“你俩,好比是杭茄遇上火龙果,完全不是一盘菜,而周大军就象是餐桌上的主菜一样,很亮眼,色香味神形,样样都拔尖儿!”赛芸小嘴叭唧叭唧越说越来劲儿,我只能以手势拦住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啥了,周大军就是圆中心,我们围着他转,是这意思不?” 赛芸用力点了下头:“没错没错,人家是低调的优雅,你是暴发户的疯狂!” “赛芸,我没招惹你吧?”我有点哭笑不得。 赛芸得意地瞟我一眼,刚想说什么,蓝子忽然说道:“到了,就这里!” 蓝子家住在澄碧湾某栋32楼,复式房,由于是顶层,他们家干脆买了两套房打通住,感觉非常宽敞。 我们一进屋,就有人递拖鞋,接着又有人端茶,还有人送上了水果和茶点。 “你家请了多少个帮佣啊?我好象还看到一个外国帮佣呢?”我好奇地问道。 蓝子翻眼望望天花板,掰着指头算了下答道:“有六个,嗯……从我出生起,我爷爷就给我请了菲佣,莉莉在我家已经做了十六年,其他的都是我奶从香港请来的,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是这里请的。” 我不禁咋舌:“你们家要请这么多人啊?” 蓝子不以为然地摇摇手:“那算什么,你到我香港爷爷家,那才叫佣人多!” 嗲能忽然说道:“你要我看的人,似乎是你的表妹吧?那她人呢?” 蓝子立即恭敬地站起身道:“在那个房间里,请随我来!” 我们纷纷站起身,但嗲能却说道:“你们不用跟来,我和他去就可以了!” 他说的是不用跟来,并没有说不要跟来,说明并非抗拒我们,我坐回到沙发上,转头问胖子:“胖子,蓝子跟你说啥了?他这富家公子可从来没有来过我家。” 胖子咽了咽,喉结动了动说道:“他打电话来说是他表妹象是中了邪,好端端地,突然就咬人,咬了人不说,还,还吸血!” 赛芸寒寒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如果是嗲能那种又白又滑的皮肤,我也想咬一口!” 我刚喝到嘴里的茶水被赛芸的一番话给咳了出来,我感觉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紧张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我看胖子也跟我同样动作,两人各自拿了一个抱枕掩在胸前,似乎抱枕就是坚实的盾牌。 31.第31章 古怪的后视镜 赛芸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俩:“你俩那是什么眼神?” 我们没啥特别的眼神,就是怕赛芸大美女兴致一来,也咬我们啊! 赛芸鄙视地看着我:“有这么大惊小怪吗?本宝宝就是喜欢咬周大军咋地?” 喜欢咬周大军是没怎么,但有必要挂在嘴巴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么?万一嗲能不让你咬,那是不是最接近他的人,也就是我,就遭殃了? 抓紧了手中的抱枕,又挪了下身子,离赛芸的距离又拉开了些。 “你俩什么意思?”赛芸眯了眯眼睛,板下脸道:“还怕我吃了你们?” 还真就怕被你给吃了! 偏过头,看到胖子正警惕地看着赛芸。 赛芸冷哼一声:“我有这么饥不择食?某些人就算送到我嘴边我都不会吃!” 闻言我松了口气,但赛芸下一句话差点让我汗毛都直竖起来:“不过,你俩倒也长得还细皮嫩肉的,勉强合我的要求……” 卧了个槽,赛芸你真的是要变异了么? 扑通! 我回头一看,胖子倒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牙关紧咬,他,他晕了! 我立即暴怒起来:“李赛芸,李傻妞,把人吓晕了,如果他有三长两短,看我不打死你!” 胖子太肥,我扶起他就已经很吃力,别说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着。 这时听到异响地嗲能和蓝子都走了出来,嗲能一见胖子的情况,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讶,接着就看向我。 我只得指着李赛芸:“别看我,胖子是被赛芸扮吸血鬼给吓晕的!” 可怜的胖子,昨儿被吓,今儿又被吓,他是不是该进庙拜一拜了。 李赛芸很不满地说道:“我哪有扮什么吸血鬼,我就是说我想咬周大军,然后……” “咬我?”嗲能眉头微微皱了皱,站起身来,但却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赛芸眼眶马上红了,眼泪叭嗒叭嗒掉下来,我慌了手脚,“呃,你先别哭啊?我虽然说要打你,但不会真打你的。” 赛芸抽泣着说道:“我哪儿知道随便一句话他就吓晕过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嗲能温言劝道:“胖子是因为昨天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他的阳气尚未全部恢复,所以心绪不宁,很容易被干扰,跟你没有太直接关系。” 兔兔爬上沙发,用粉嫩的小手帮赛芸擦去了眼泪:“姐姐不哭,姐姐乖……” 嗲能在胖子身上推拿了几式,在他的后心和前胸分别轻拍了几下,最后在他额头点了点,胖子就悠悠醒来,“嗯?我怎么坐地上了?” “可能是你昨天没休息好,椅子上坐着就睡着了!”嗲能的话平静淡然,胖子马上就接受了这个心理暗示。 “没事儿,我一会回家好好睡一觉就不会晕了。” 胖子很老实地说道,我都看得有点不忍心,赛芸大约也是有点那什么,转过了身子。 嗲能坐下来对我说道:“他表妹的事情有点复杂,我这两天要出去找点东西,你一个人照看兔兔行不行?” “给我照看吧!”赛芸突然说道:“我家里有很多我小时候的玩具,很多芭比娃娃,还有各种拼图,都没扔,应该可以让兔兔玩好几天,再说我家里有阿姨做饭的。” 听说有玩具,兔兔的眼睛闪过一抹光彩,嘴角也弯了起来。 嗲能征求了兔兔意见后,最终决定,白天兔兔到赛芸家玩,我晚上去接,顺便在她家吃晚饭,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嗲能一出门就是三个整天,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他前两次出去,不是累到脱力,就是受伤,这次千万不要有事。 我的担心很多余,嗲能回来了,虽然有点疲色,但眼神中透露的是解决问题的欢喜。 “事情搞定了?”我歪过头问道:“顺利不?” 嗲能点点头:“很顺利,今晚我带你们出去吃吧,就你周围这两个,我都挣了不少钱,蓝子家给得很爽,我请你们贵点的!” “请什么?” “大份的咖喱鱼丸配热干面!”嗲能回答得很干脆,我则一脸便秘地把兔兔接回来,顺便请赛芸吃晚饭,“可是,我想吃寿司啊!” 赛芸略带祈求的目光看向我,我只得点头,都在赛芸家吃好几顿了,怎么也要回请,不然她高一也是实验中学的,在学校一说,我就不用混了。 东洋料理,我还是比较爱吃的,原因就是父亲忙于工作的时候,曾把我丢给一对东洋老夫妇照看,他们常做些东洋料理给我吃,吃多了,自然就习惯于这些口味,但是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大概只有三年,或者更短的时间,他们就回东洋了。 敞开肚皮,胡吃海塞,终于拍拍圆鼓鼓的肚子下了桌,买单的时候,扣得跟公鸡似的嗲能,居然主动付了帐,这可是五百多哦,不是五十多哦! 吃完后,又去看了场电影,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走快点,我们还能赶得上末班车!”赛芸说道,于是嗲能背着兔兔,几个人嘻嘻哈哈连跑带颠终于赶上开往缇香名苑方向的末班车。 我坐右侧,嗲能抱着兔兔坐在老弱病残位置,坐得很靠前,等红绿灯的时候,发现右侧后视镜中有个穿白t恤的人,我回头看了看,我们车上一共八九个人,连司机在内,都没有人穿白t恤,再看右边停靠的公交车,司机是白t恤,好几个乘客都是白t恤,大概是别部车的吧! 车启动了,那个白t恤的乘客一直在那里没有动过,而旁边已经没有其他车并行,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心头却升起一股压抑不下的悚然。 再度望向后视镜中的白t恤乘客,原本低着头的人缓缓把头抬了起来,露出了青白色的脸,眉毛又直又短,嘴唇是黑紫色的,黑眼圈很深,很病态的样子。 我又转过头望了一圈,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没有白t恤,目光不由自主再度转向后视镜,那个穿白t恤的人恰恰抬起眼皮,定定地看向我,接着,朝我咧开嘴,突然朝我诡异一笑! 32.第32章 消失的末班车 说不出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象被什么猎手盯住了似的,我身子一僵,突然想撒尿,我就知道,每冷饮关键时刻,我就会犯怂! 转头望向嗲能,他正指着窗外跟兔兔说着什么,眉宇间神态柔和,跟平时的他完全不是一回事,怪不得兔兔特别喜欢他。 转回头,镜中的白t恤,还是那么诡异地笑着,嘴咧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整张脸都咧开,能想象魔鬼的微笑么?此刻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我被吓成了一只呆头呆脸的青蛙,被毒蛇盯住的一只小青蛙,根本吓得不会动弹,也不会鸣叫了。 公交车上的照明灯,突然变得昏暗并闪动起来,阴寒之意渐渐涌了过来,嗲能的面色也变了,眼中的柔和转为犀利冰冷,只怕他眼中的寒气比这阴寒还要冷三分。 我已经被冻得张不开嘴,刚才赛芸在看电影的时候,还说嗲能温柔体贴,是个暖男,暖个铲铲! 嗲能将兔兔背上,一把拉住我,又推了推坐在车上望窗外的李赛芸,“下车!” 我站起身的瞬间,感觉后视镜那个白t恤也晃了晃,立即低头,我已经不敢再抬头那看个大嘴怪,直接往后门走去,扶着车栏杆还惊魂未定,直到下车,湿热的空气瞬间裹住全身。 但还没等到我回过神,刚才那个大巴往前行驶过程中,突然变得透明,没几秒钟,就消失在夜幕下。 我和赛芸看得目瞪口呆,对视一眼,我想我们彼此都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是真的。 接连深呼吸几下,僵冷的身子总算渐渐恢复正常。 一声惊呼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赛芸指着嗲能的脸,哆嗦着说道:“你,你的眼睛!” 嗲能眨了眨眼,我凑过去看,我去!这不是很正常的黑色么?嚷嚷什么呢? “赛芸,快十二点了,你不要瞎叫唤行不?”这尖叫声比那辆消失的大巴还可怕! 幸好嗲能让我们在本站下车,如果还在那辆大巴上,我们,也会随着车一齐消失么? 赛芸不爽地白我一眼,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份了。 时间关系,兔兔伏在嗲能背上,睡得很香,嗲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方位,就往前走,离我们小区只有两站路,走过去更方便。 赛芸也跟着我们走在人行道上,赛芸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嗲能,这妞,明明有蓝子喜欢你了,你居然还要移情别恋? 蓝子你也是的,还不抓紧点,到手的女朋友要飞了! 就长相和气质而言,蓝子家是那种豪门的话,嗲能就属于一种隐隐的贵气。 赛芸看着看着,突然就一脸羞涩,我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好了! 蓝子兄弟,估计你的追妞路坎坷了! 嗲能,你被人惦记上了! 咕噜噜——长长的腹鸣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我饿了! 赛芸也听见了,扑哧笑了出来,“大军,我也饿了,要不我们随便买点什么吃吧!” 嗲能眉头皱了下,但还是点头说道:“也行!” 离小区不远,有个烧烤档,四兄妹开的,我是熟客,一去就直接给我们排了台,嗲能没说什么,只在点完单的最后,说了句:“要麻辣的!” 刚开始吃,兔兔就醒了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嗲能笑着问道:“要不要稍微吃点东西?吃个玉米好不好?” 有吃的,能不好吗?兔兔用力点头,吃了几口玉米,我叫了几罐饮料,兔兔的,是嗲能另外掏钱买的一支不冻的果汁。 “大军,你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就是我们不知道,但你知道,我们看不见,你看得见?”赛芸紧紧盯着嗲能的脸,眼睛还放着异样的光彩。 嗲能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低头自顾吃牛板筋,却没回答。 赛芸又靠近了一点:“哎,你高中考进哪里了?也跟这个二货一个学校么?” 我不爽地嚷道:“叫谁二货呢?” 赛芸:“谁搭话就说谁!” 我想再说什么,抬眼就看到嗲能黑漆漆的眼睛,与他正正对上,他抿了下嘴唇,就转头拿纸巾给正在专心啃玉米的兔兔擦脸上沾到的油。 而我,被他那一眼,把火气都给整没了。 好吧,果然不能对女孩发火,我懂了!以后遵照执行还不成吗? 见嗲能没回应,赛芸又把凳子拖得离我近了点:“阿廷,大军在家也是不说话的吗?” 不说话? 咋可能?这货每天都会说一遍:你太笨了!感觉我都接受了他的言语暗示,真的觉得自己很笨! 但是,这货每天做饭还是很好吃的,有了他,我和兔兔才能活到现在…… “说啊!只是话比较少而已!”我朝赛芸咧咧嘴。 赛芸长叹一声道:“咋办?我们要进实验高中了!” “你个保送生还叹气?脑子没进水吧?”我取了一串烤牛肉,细细嚼着,咸淡正好! 赛芸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你不知道实验高中跟初中是两个分部?” “我当然知道啊!”这妞是不是犯傻病了,“你到底想说啥呢?” “你不知道实验高中是在以前一个医院废址上盖起来的?”赛芸斜着眼瞪我一下,“说是住宿区总有女生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哦,那是他们胡说八道的!”我满不在意地又吃了一串烤牛肉,“我以前的学长,他就是实验高中的,人三年读下来,屁事儿没有,哪来的不干净东西,八成是卫生没搞好!要不就是发高烧了,幻觉!” 赛芸很不高兴地又瞪我一眼:“我跟你说真的呢!都有人吓得转校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嗲能抬起头看了赛芸一眼,又默不作声地喝凉茶,我明白嗲能这个动作,已经有点好奇心了。 赛芸低下声来说道:“我们刚才是不是看见鬼了?那部大巴……” “是!”嗲能轻缓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他看向赛芸:“我会跟你们上同一所高中,有我在,你就是跟鬼面对面都不用担心!” 33.第33章 这里真的是阴阳道 赛芸有点呆愣地看着嗲能,不一会儿脸上就泛起红晕,对于赛芸这随时随地散发花痴劲儿,我很无语。 嗲能浑然不知的样子吃烤串,喝凉茶,吃烤串,喝凉茶。 我实在受不了赛芸傻乎乎的样子,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哎!你眼睛沾在人家脸上了!收敛点行不?” 我也不差嘛,怎么就不看我一眼? 嗲能抬起头周围看了一圈,“时间不早了,我们尽快吃完回家吧!” 说这话的时候,嗲能眼睛闪光一抹光彩,就象夜空中突然燃放的礼花,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我怎么觉得嗲能好象有些小兴奋? 回到家,冲完澡,嗲能在我们屋里搭了简易小床,兔兔就这么睡在小床上,按嗲能的话就是吹一个空调,省电! 兔兔早就睡着了,嗲能似乎还在做什么事情,他拿出一粒石子,在手中垫了垫,突然推开窗,放到窗台上。 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见他走出卧室,不一会儿,手中取了一瓣大蒜,放到大衣柜顶上! 再接着又放置一些什么东西,然后自己在房间里喃喃有词,手还不停地做着些复杂多变的手势。 他的双目微眯,态度虔诚,我忽然觉得如果嗲能穿上那个法袍,可能真有茅山术士的味道。 但他是鬼师,不是道士! 黔地,山高路险,地多偏僻,故多灵异,我想也许是因为交通不方便,所以他们的秘术才能这么被传袭下来。 现任鬼师,是拉乌爷爷,作为拉乌爷爷的外孙,承袭鬼师虽然说很正常,但嗲能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鬼师的经济收入来源是什么,也象企业那样上班拿工资? 我有点晕晕地想着,不一会儿就做春秋大梦去了。 啪啪!哐哐! 朦胧中感到有人在拍窗户,谁在那儿拍窗呢?好好的不按门铃,拍什么窗啊! 翻过身继续睡,恍然间,卧室墙上有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影子! 我的妈! 瞌睡不知道吓到哪里去了,我四下里张望,嗲能就睡在旁边,呼吸均匀,小妹睡在旁边的小床上,被子被踢在一边,尽管墙上有着骷髅头,但是,我还是翻身下床,给兔兔盖上薄被。 我向窗外望去,窗外还有灯光,应该是外面的灯源,窗上什么都没有,难道说我是眼花看错了? “你要在那儿站多久?看兔兔睡觉吗?”嗲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有人气!我总算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 借着微弱的光线摸到床边躺下来,刚才的骷髅头早不见了,旁边的嗲能动了动,被子轻轻扑扇了一下,淡淡的草药气味飘进鼻孔,旁边就睡着嗲能,有鬼师的地方,不会有事。 第二天醒来,兔兔老早就坐在客厅吃馒头了,嗲能也坐在客厅里,他换了套浅灰色的棉绸唐装,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 兔兔胃口不大,所以她掰开了一个馒头,抓起馒头,忽然感觉那馒头掰开的部分,特别象昨晚看到的那个骷髅头! 馒头滚到了地上,嗲能和兔兔同时把头转向我,嗲能的目光中略带了些惑然,又看了看馒头,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捡起来。 “咳!我不太饿,等会儿再吃!”我站起身走回卧室。 听到背后兔兔小声说道:“嗲能哥哥,我哥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我看妈妈心情不好就说不饿,等会儿吃!” 真是我妹啊,很了解我! 你哥确实心情不好,昨晚到底有没有见鬼,我不确定啊!能问嗲能么?他肯定会说:你太笨了! 烦躁地抓抓头发,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见到那个骷髅头? 啊,对! 昨晚有人拍窗!我走到窗前,什么都没有,窗台上一尘不染,很显然,早起的嗲能又擦了一遍,应该说,有嗲能在,什么时候都是干净的。 我把窗推开换气,嗲能走了进来:“你怎么了?我看你并没有生病,怎么会没胃口?” 在床沿上坐下来,我拍拍旁边的位置,嗲能就势坐了下来,我看了他几秒钟才问道:“嗲能,我昨晚在这堵墙上看到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几乎要把整面墙都占满,我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看到了。” 骷髅头,白天看到都要吓得尿裤子,更何况是半夜撞上? “嗲能,你就没听到半夜有人啪啦啪啦地拍窗子吗?”我歪着头看他,嗲能的眼睛看着地下,面无表情地听着。 果然是我精分了? 嗲能半晌才抬起头:“你感觉不到,现在这个附近有种黑暗的气息么?” “黑暗气息?”我狐疑地问道:“有气味吗?” 嗲能摇摇头:“不,没有什么气味,我所说的黑暗气息,指的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不想再沾染的东西。” “哦,那对我的生活有影响吗?”我想知道这个。 “会不会又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想知道这个。 “会不会每天都做恶梦?”我想知道这个。 如果对我生活没有影响,不会让我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天天做恶梦,那么所谓的黑暗气息,并不会引起我太大的注意。 嗲能漆黑的眼睛迅速瞟过来,“那辆大巴,难道你没感应到什么?” 我立即点头道:“我看到右侧的后视镜里有一个穿白t恤的人,但那晚的车里,连司机在内,都没有穿白t恤的!” 闻言,嗲能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原来这里真的是阴阳道!” “阴阳道是什么东西?”我不明所以,只能问嗲能。 嗲能啧了一声答道:“阳路走活人,阴路走死人,阴阳道,就是白天走活人,晚上走鬼魂,这条路上应该很多人都遇到过不解之事。” 说到这里,嗲能右手摸了摸下巴,“但我们坐的大巴,却并不是阴间巴士,大巴在眼前突然消失,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只是感应到了一股邪邪的阴气,觉得不对劲才让你们下车,好在我的本能真的很准!” 34.第34章 第三十四 病房里的老妇人 没错,嗲能出自鬼师的本能,确实能嗅出不同,但我为什么也能看到? “嗲能,都说快要死的人,就会看到鬼魂,是不是这样?”我目不转睛紧紧盯住嗲能的嘴,似乎只要嗲能说出是字,我的眼睛就会掉下来一样。 “你的想象力很不错,真的!将来可以当空想家或者艺术家!”嗲能依旧很毒舌地评价道:“你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因为你身上缚着阴气,而且是能夺命的阴气!” 我眨眨眼,好吧,兄弟,我真是没整明白,你得科普一下。 嗲能伸长了腿说道:“你没看到我昨天在窗天上放石子儿?” 我点点头道:“看到了啊,你放石子儿是干啥的?” “引出恶鬼,放阴魂过路啊!”嗲能淡淡地说道:“你不觉得这个小区虽然在市中心,但并不太吵么?” “因为我家住的这栋在小区内啊!”我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住家,还是应该以静为主吧?” 嗲能摇头道:“有阴气的地方,都会很清静,你家这里东西走向的荔枝路还有南北走向的桃枝路,二十四小时都非常繁忙,白天吵成这样,晚上却清风雅静,你从来没觉得奇怪?” 我茫然地摇摇头:“讲真话,我从来没有注意过!” 嗲能轻叹口气道:“最好想想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而你又忽略的!” 嗲能走出了卧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陷入沉思,他是个连背影都很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俊美少年,沉静如同海边的礁石。 不知道他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脸是什么感觉,也许看过自己,再看别人……呵呵,类人猿! 这段时间,我天天跟嗲能在一起,并没有单独行动过,我们俩就差争一个马桶了,我敢打包票,为了能活命,我是很希望身上所捆绑的阴气早点解决的。 可是嗲能走之前说的话,又让我蛋疼的来回想了好几遍,究竟是忽略了什么? 猛然想起那天恶梦的场景,是不是那个鬼蛊师又在放蛊来咬我了? 那我要怎么解?又让我吃那个苦苦的鸭蛋? 一阵食物的香气飘来,我才发现嗲能端着一碗面站我面前,上头盖了一个荷包蛋,煎得圆圆的,囧!嗲能给我另做早餐去了! 我是不是在他眼里就是个会发脾气的二愣子? 接过面碗,低声说了句谢谢。 三两口吃完,把碗放到水槽里,把碗洗干净烘上——我唯一会做的家务就是洗碗q_q 嗲能在客厅里陪着兔兔玩钓鱼,我一坐下来,嗲能就说道:“再过几天,霍叔和岚姨就回来了,趁这段时间,我回苗岭一趟,给你带药过来泡澡。” “回苗岭?”我疑惑地问道:“什么药材,非得回苗岭不可?” “当然是这里不可能有的药材啊,而且我回去还得看看外公,还有一些事也是要沟通的!”嗲能的耳朵有点红红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的原因。 爸妈他们玩了一趟回来,心情什么的好极了,我看新妈妈的脸上自动带着粉红气息,只要是他们俩高兴就行。 父母回来的第二天,嗲能就走了,再三叮咛我,不要去一些偏僻的地方,尽量在人多的地方走动。 “我最多五天就回来!”嗲能临走时说了一句,既然五天就回,那我也就不必太过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美女刘盼盼的电话:“霍廷,我们以前初中班主任姜老师病了,是肝癌你知道的吧?我们几个班干部,想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你数学好,姜老师以前最喜欢你了……”吧啦吧啦,省略500字。 我想了想,反正也没啥事,就答应了,刚巧第二天父母都不用上班就留在家里照看小妹。 “阿廷你也来啦?”一照面就看到李赛芸,她望了望我的身后,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阿廷,大军呢?” 我不耐烦地说道:“回gz了!你问他干嘛,他又不是我们班的!” “兴许以后是同班的呢?”李赛芸不服气地说道:“我就随便问问,看你那什么态度!” 好吧,又是我错,我把头别向一边,不再理她。 刘盼盼走上前来说道:“霍廷,你终于来了啊,刚才姜老师还念着你啊!” 我和赛芸跟着刘盼盼一起进了老师的病房,病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都是初中的同班同学,总觉得一个多月不见,陌生了许多。 病床上的姜老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我大吃一惊,姜老师得了肝癌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初三下半学期,才一个学期没见,原先那个沉稳睿智、风趣幽默的姜海老师,会变得皮包骨,而且脸色很黄很黄,满头乌黑的墨发,全部不见了。 我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走近姜老师,我拿出了一个红包默默塞在老师枕头底下,初中三年,两年半都是姜老师陪着我,他现在病成这样,我心里特别难受,拉住老师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哭:“老师,您要好好保重自己,谢谢您教我代数,我很喜欢这门课……”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我哽在那儿,拼命眨眼睛,我可不想在同学面前失态。 大伙围着老师东一句西一句,说了好多闲话,姜老师微笑着靠坐床头,偶尔接一句,基本都是同学们在说,我走出来上个厕所。 不幸的是,回来的时候迷路了,人民医院的大楼建得很复杂,弯来绕去,一下子就迷糊了,看到502病房我就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老妇人,头发花白,她扭转头,眼睛莫名其妙闪过一抹光彩,脸上的微笑有那么一点捉摸不透的意味。 “走错病房了吧,小朋友!”老妇人的声音有一种凉凉的,不高兴的味道。 她的眼中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嘲弄的意思,是笑我路痴吗? 回到家,脑子里全是姜老师的影子,回想起他在讲台前妙趣横生地上课,才觉得初中三年,真的是黄金般的日子。 忽然画面一转,幽暗的医院走廊,白天见过的那个老妇人,从她的病房走出来,三绕两绕就来到姜老师床前,她用那枯瘦如骷髅爪的手,从老师的头顶一直抚到脚跟,嘴里喃喃念了什么,转过身,桀桀朝我笑着,露出尖尖的白森森的牙,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诡异恐怖。 35.第35章 突然死亡 啊! 我惊叫出声,原来是做了个恶梦,窗外已经大亮,抹了下额头的虚汗,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才发现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怎么会睡那么长时间? 心不在蔫的洗漱完,走出屋子,新妈妈上班去了,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家,正在沙发上看报纸,“你睡得太沉了,早上八点多的时候,赛芸打电话来说你们姜老师去世了!” 仿佛一记重捶打在我心口,我感到有些喘不上气,昨晚做的梦,是不是有什么预兆? 我很喜欢的姜老师死了,但就在昨天我还跟他见过面,他还温和地跟我说着话,是他把我带到数学天堂,在父亲无暇照顾我的时候,姜老师总是象长辈一样看着我,初中三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姜老师,但他现在死了! 初中的美好,在这一天写上了黑暗! 我回到卧室翻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出去。 “喂,阿廷,你可终于起床了!” 尽管心情极度低落,我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我爸说你早上打电话来,姜老师去世了?” “嗯,非常突然,我们都没想到,连他的妻子郑老师也不知道,班长梁芮华通知我的时候,我实在太震惊了,姜老师这么好的一个人……”赛芸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悲戚,姜老师一向也喜欢她,因为她的这门成绩也很不错。 听到赛芸略微哽咽的声音,我想劝她不要太难过,但实际上我也很难过,这世界上最讨厌的话就是节哀顺变,怎么可能节哀?怎么才能顺变? 挂了电话,垂着头走进客厅,妹妹一个人蹲坐在茶几上玩着她的冰雪奇缘拼图,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很难过,但却没有眼泪,姜老师的点点滴滴如同dvd快速回放一样,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都说,回忆犹如一杯加了糖的咖啡,你越搅拌,糖就溶得越快,搅得越久咖啡就越醇甜,我现在瞬间能想起来的,都是对我最好的时候,那个和蔼的老师,已经离我远去了! 没有心情吃早餐,父亲看着我叹口气,不一会儿班长梁芮华的电话就打过来:“霍廷,我们以前的班主任姜老师去世了,学校要给他开追悼会,你要参加吗?” “嗯!”我应了一声,又问道:“遗体告别啥时候,我想去看姜老师最后一面。”我用手撑着额头,声音有点闷闷的。 梁芮华大概是没想到我有这个要求,一时沉默了一下,踌躇着说:“最好是不要看,他的遗体跟你见到的时候完全不同。” “啥意思?”我些不解,姜老师肝癌晚期,我们都知道,昨天也看到了。 “应该是明天,不过医院有人说,姜老师的遗体最好是做过法事再火化,不然会很麻烦。”梁芮华的不安,透过电话线带给了我。 我想了想说道:“我会去的,到时电话联系。” 紧接着,蓝景辰、吴兴业他们都纷纷打了电话来,都在说老师突然去世的事情,我不知道老师的去世跟我做的那个梦是否有关联,我想等我见到老师遗体的时候应该就会知道了。 在看到姜老师遗体的时候,一股不祥的气息迅速把我包裹,似乎能将我压挤成一张薄薄的纸片,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与此同时,我脑海里映出的就是三舅死亡时的模样,象木乃伊一样的棕黑干尸,我没有想过居然在离苗岭近千里之外的深市,还能看到这样的事! 仿佛被带走了所有力气,回到家,我茫然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要怎么样疏解自己心头堵塞的东西。 但是,我知道,死亡实在是离我很近很近,近得就在我的脚边,稍微一动就能触及。 兴许是心太累,躺着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我发现自己就站在医院,那个老妇人的门口,静静地、呆呆地看着她。 夜里,只有夜灯开着,走廊显得很幽暗,忽明忽暗的灯,看起来,象鬼的眼睛,我的呼吸,好象也随着这些灯盏的明暗,一起一伏。 老妇人掀被子,下床,慢慢走出屋子,她的走姿很奇怪,背弯得很厉害,两手下垂,懒洋洋地走着,一步、两步、就象背负着什么,走得很吃力。 她的脚一步步拖着,鞋与地的接触,发出擦擦声,我就这么跟着她,我想她应该知道,但她没有回头,也许是压根不把我当回事吧。 她走到一个病房前,站了站,就推门走了进去,两张病床上分别躺着病人,她走到其中一个病人床前,摸着那个人的头顶,接着,缓缓地抚摸到脚跟,这些事做完,又转回头,朝我古怪的一笑! 大汗淋漓醒来,原来我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刚到中午,但衣服都被汗水浸湿,粘乎乎,很不舒服,我不敢想象那个老妇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还没有等我完全苏醒,身体就不由控制地站起来,来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我弯下腰,突然想从窗台接触下地面,慢慢弯下去,慢慢弯下去,好象我弯得还不够,地面离我还是太远! 猛然被一阵大力扯回来,由于力度实在太大,被惯性给甩到地上,摔了个蹲儿,呜——真特么疼! 揉着摔痛的部位还没等我爬起来,耳边就被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给震聋:“你想干嘛?你不知道把身子这么探出去会摔到楼下?想死么?” 吧啦吧啦……一直训到他口干,我才能说话:“爸,我真不知道刚才是咋回事……” 父亲的脸色变了,在我肩上轻轻抚了一下:“看来姜老师去世,给你的打击太大,你好好休息下吧!不过他的妻子郑老师,也住院了,在心脑血管科,她是你小学时候的语文老师,你下午要不要去看看?也在同一家医院!” “嗯!好!”我点点头,“那我带点什么去呢?” 父亲想了想说道:“我上个月从东洋出差回来买的那个海狗油和辅酶q10你带去吧,哦,对了,再包点钱送去,多陪她聊聊天。” 下午,我约了赛芸,父亲开车把我们再次送来这家医院,今天的天,阴阴的,象人的心情一样,仿佛随时都会下暴雨。 36.第36章 把你的壳给我 站在医院门口,就觉得一种憋闷得喘不上气的感觉,赛芸拉了我一把,走上楼。 郑老师的病房在十三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在踏进病房门的瞬间,背后似乎飘过一道什么东西,但速度极快。 回头望望,什么也没有,赛芸不高兴地说道:“你干嘛呢?怎么今天有点神叨叨?不,你一直都神叨叨!” 女人犀利的口锋,相信绝大多数男人都承受过,象一根根锐尖的针,稍不注意就戳到你身上,但因为伤口很小,不会流血,所以一般人也不会把这个当成暴力来看。 “你就不能说话客气点?”我虽然有些不满,但长年都说不赢他,我的脾气也磨没了。 从郑老师那里回来,我就头痛欲裂,痛得感觉眼睛都胀痛得要从眼眶里崩裂出来。 见我抱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父亲慌了神,忙带着我来到医院,但脑ct这些都做了,血也化验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一直痛到晚上九点半,似乎略好些,可是我觉得自己浑身都软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新妈妈给我熬了点粥,吃了两口,倒不是吃不下,而是我心里实在有事。 从郑老师病房走出来时,有两个护士的对话,让我胆颤心惊。 “那个九楼的14床的病人,莫明其妙就死了,还说要给他办出院手续的呢!小赵的同事是负责看护那个病人的。” “那同事没说什么吗?” “别提了,从昨晚开始,那妞就高烧不退,嘴里还胡言乱语,说什么不要摸我头,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男朋友对他家庭暴力?” “不知道呢,最近有说医院里出现一个驼背鬼,只要在你头顶上这么一摸,你第二天就死硬了,喏,就这样!” “哇,不要摸我头啊,你太可怕了!” “哈哈哈……” 驼背鬼? 那个老妇人? 我一想起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就不寒而栗,如果说姜老师的死亡是个意外,那么九楼十四床的病人死亡,就不单纯了,接连两个人在我梦中就这样踏进鬼门关,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很害怕,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坐在床上。 男生怕鬼,如果被班上同学知道,他们肯定会笑话我,用最毒的语言挖苦我,我讽刺的笑脸埋汰我。 而这些人,很难说他们是不是真正的不怕鬼,男生就是这样,喜欢装,装不在乎,装不害怕,装有学问,装酷,装得太多,以至于思想被催眠,觉得自己很牛b了。 “爸,我到楼下转转,吃两串烧烤再上来行吗?”我拿了手机跟钱包,走到客厅说道。 父亲看向我,眉头略皱提皱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展开来,点头道:“去吧!早去早回,外头蚊子多,戴个驱蚊手环吧!” 兔兔怯生生走近我说道:“哥哥,我想一起去,可不可以?” 我点点头,于是新妈妈给妹妹也戴了个驱蚊手环。 直接到小区门口的烧烤摊儿,叫了一罐冻可乐,随便点了几样东西,兔兔很乖巧地坐着,只有小脑袋左转右转,显然,小家伙很喜欢陌生环境的热闹。 最后一串烤牛肉塞进嘴巴,我大口将可乐灌进嘴里,余光却看到那个古怪的老妇人,就站在街对面的巷子门口,带着诡然微笑,正正地面对着我,由于她全身都隐在黑暗中,独留下一张脸,让人感觉她是凭空出现的,更精确地说:她就悬浮在那里! 喝进嘴的可乐呛进气管,咳得我昏天黑地,连兔兔都吓着了,有点惊慌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叫哥哥。 摊主看不下去,过来帮我捶捶背顺气,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怎么样?哥哥,你好点没?” 兔兔的声音里微微带着些哭腔,小家伙其实不是个爱哭鬼,能让她变这个样子,说明她很在意我这个哥哥。 朝她笑笑,“哥哥没事,刚才喝可乐不小心呛着了,所以喝水不能太着急。” 兔兔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再转回头,那个妇人已经不见踪影,巷子那里光线并不暗,似乎刚才我只是个幻觉,深呼吸,告诉自己千万要镇静。 嗲能说过,现在的我,很容易看到一些阴气重的东西,我想我大概又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没事没事,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 被鬼吓死还情有可原,被自己吓死不是白痴么?到时跟其他鬼一见面,鬼问我:你咋死的? 我回答: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这不是尴尬么? 其他鬼一定会象我周围的同学一样,对我挖苦嘲笑一番才让我去投胎的吧,说不定阎王爷看我这么胆小,朱笔一挥,下世做棵草吧,不要当人了! 咳咳!又想远了! 回到家,冲完澡,坐在电脑桌前发呆,连平时玩的游戏都觉得索然无味,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会变得这副鬼样?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姜老师的遗体,干巴巴的棕黑色木乃伊,微闭着眼睛,我不敢多看,心里有种翻腾不止的恐惧。 死人和活人,怎么可能一样? 屋内,一股隐约的气息象蛇一样蜿蜒,我看不到,但我感觉得到,这气息不停地在空气中萦绕着,慢慢地向一个地方聚拢。 我就那样感应着,渐渐的,卧室幽暗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缩着,我定睛细看。 也许是感应到我的目光,那个东西缓缓地伸展开来,一层又一层灰白的气息在我眼前打开,最终平铺成一个影子! 我见鬼了! 那影子飘在半空中,很透明,腰部以下,象被束紧的口袋,细细的,见不到尾,脸也是透明的,但眼睛,能看得到,很大,很黑! 无论我走到哪个角度,那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我,恐惧袭满全身,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避开。 那影子两臂前伸,手指微曲,似乎要来抓住我,我的耳边能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把你的壳交给我!” 37.第37章 天花板上有个人 拼命往后退,然后,就觉得世界突然颠倒,身体猛然间掼倒,头部的剧痛让我瞬间回归现实——我从椅子上摔到地上了! 父亲听到声音跑进房间来,见我摔倒了,赶紧帮我扶起来,“廷娃,好好的怎么会摔了?” 我摇摇头,“没事,我坐椅子上睡着了。” 父亲叹口气,关切地看着我说道:“如果有什么不对,早点告诉我。” “嗯!”我用力点头,也不知道要怎么样说,父亲才会不担心。 父亲走出卧室,我蹲下来,刚才睁眼的时候,我看到了床底下的东西,外公递给我之时,曾说那是母亲的遗物。 打开盒子,一种温暖的、阳光般的气息笼罩着我,好象一把拂尘,将我身上所有的污淖全部抻干净了,四肢通泰,整个人都很舒服。 盒子里,一块有点朽的黑色绸布包裹着一根细长的东西,打开绸布,才发现是一根玉簪子,通身紫粉,触之生温,而且有润感,一看就觉得很值钱。 妈妈还留了这么一根值钱的东西给我,是不是要传给下一代的呢? 黑绸布把簪子包裹起来,放进盒子,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把它放到抽屉里,或者更能保管好的地方才妥当。 大衣柜的内侧,有一个能上锁的抽屉,将盒子塞进抽屉,又上了锁,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为什么我总是做这么奇怪的梦?是不是应该找找原因? 明天去书城转转吧! 第二天,父母都上班去了,我把妹妹带上,地铁往书城走,小孩坐地铁免票,让我有一种赚倒的小得意。 深市中心书城,在莲花山南侧,占地面积八万多平方米,据说还是东洋很著名的黑川纪章建筑设计事务所设计的,这里面除了书还有各种美食,平时我自己也喜欢在这种地方消磨时间。 嗲能也很喜欢这里,我俩平素如果不出门,就是在这里看书享受免费空调,或者就是找个合心意的美食场所吃点东西。 很休闲的地方,时不时能看到本地的乐队在这里引吭高歌,或者有些青春人士挥洒汗水跳着街舞,也有摆了画架在这里写生的美术生,随便你干什么,都能在这里自由伸展。 拉着兔兔来到我想找的心理学书籍区域,有关梦境解密的书很多,我所知道的的弗洛依德的《梦的解析》也在里头。 穿绿马甲的工作人员向我推荐了大卫。方特那的《预见最真实的自己:梦的心理学》,还有《梦知道答案》、《释梦》,这些书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我却有点为难,似乎得了选择困难症一般,不知道哪本好。 想了想,还是拿了弗洛依德的书,还有一本周公解梦就去买单了。 兔兔一声不吭地跟着我,等走出书城,我才想到还没带她去地下一层看看少儿读物。 “兔兔,要不我们俩中午就在这里吃,吃完了哥哥陪你去看少儿读物好吗?”我努力作出温和的样子,原本答应的事情没做到,理亏的是我。 没想到兔兔一听就点头了,“可以!” 由于她想吃抹茶大福,带她来到禾绿寿司店坐下,我们到的很早,店内却已经坐了不少人,看来书城的消费力实在很惊人。 我伸手拿了一个大福给兔兔,突然右肩被人轻轻一拍,竟然是嗲能曾帮忙驱鬼的那个阔太! “小帅哥,今天怎么会在这里?”阔太很意外,“另外一个大师呢?” “我带妹妹来书城看看书,大师有事离开深市几天,不过这两天估计要回来了!”我笑着回答,“倒是您,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 阔太一听嗲能不在深市,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由于太明显,一下子被我捕捉到了,“您找大师有事儿啊?” 阔太看了下周围,凑近了一点对我说道:“是我妹夫,前天从深市去了梅州,这不是七月半快到了嘛,说是提前去拜拜家里去世的先人,结果啊,昨天晚上就梦到死去的老人了!” “这也没有什么吧?”我不确定地说道:“我也有梦到过我妈,但这都没什么呀!” 那阔太更凑近了点,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而且她穿站低领的衣服,前面那一堆白花花的肉让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小帅哥,不是这么说呀,他做的梦很古怪,那老人只是伸一只手给他,不知道要干什么哦!” 说完,那阔太说道:“我这妹夫呢,是个美术师,在电视台工作,为了学画画,他跟家里断绝关系了,所以直到他老爹死了,他才回去。” “不会吧?跟父母的关系这么差?”我脱口而出,瞬间也有点后悔,我跟老爸的关系也不见得就有多好,不过,现在他对我很尊重,这一点我倒很满意,但始终觉得跟他之间有很深的鸿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性格问题,上次聊天的时候,嗲能说是因为我够二才有这些想法。 刚想说什么,电话响了,是梁芮华打来的:“霍廷,姜老师的追悼会在学校阶梯教室,下午两点半举行,别忘了!” 挂下电话,我又继续询问阔太她妹夫的事情,“唉呀,很邪门,前晚和昨晚都梦见同样的事情,就是那个老人朝他伸着手。” “您放心,等大师回来,我让他立马联系您,反正就这几天。”我向那前胖妇人保证会通知到,这时我才注意到,阔太的盘子已经堆了四堆,每堆至少有七八个!果然这么丰满不是一般的食量能做到的! 实验初中部阶梯教室,我拉着兔兔来到这里,看到了强撑病体的郑老师,旁边还有医护人员和校长,看来,郑老师是固执要来的,姜老师微笑的遗相就这么放在讲台前,用黑幔和白布做了背景,上面有个大大的奠字。 签到的人们,自发的都很安静,只能听到低声的说话,还有就是一两声的啜泣,气氛十分压抑,兔兔摇了摇我的手,昂着头看我,我只得蹲下身子说:“哥哥很喜欢的老师去世了,我们要做个活动去纪念他……”说完我轻轻抚了下兔兔的头。 兔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指着上面说道:“天花板上有个人!” 38.第38章 墓地惊魂 闻言,我的身子一僵,头顶有人是个什么样概念? 家里那个灰白的影子,高高的飘着,难道这时也会看到? 嗓子有点干,本能地咽了下口水,慢慢抬起头望向天花板,但天花板上并没有能引起我注意的东西,什么影子都没有。 “咦?不见了!”兔兔一脸的迷惑不解,“刚才还看到在上面的!” “嘘!小点声!”我制止妹妹再继续说下去,在老师的追悼会上说这些,也不怕吓着人。 脑子里被兔兔所说的那个天花板上的人给搅成一团浆糊,追悼会说了些什么,我几乎没有听到。 追悼会结束后,班长梁芮华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霍廷,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难看呀!” 我摇摇头,尽管脑子还是很混沌,头也有点晕,但我还是本能的否认了梁芮华的话。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跟你家方向相反,不同路。”梁芮华笑着说道:“不过你家跟李赛芸是一个小区的吧?” 我点点头:“对,没错!但我没看见她来啊!” 梁芮华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小区有个男孩儿追她追得可紧了,今天李赛芸过来的时候,还是坐他的单车来的!” “嗯?”我瞪大眼睛:“不会吧?我没听说啊!赛芸提都没提过。” 梁芮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我的背说道:“这种事儿,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告诉你?再说连高中都没上,就有男朋友了,老师和其他同学会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我反问一句:“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怕啥?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吧?说不定那男孩儿只是顺便送她来呢?” “哟!这你就不懂了,送人啊,一般坐后座,送女朋友,一准儿地坐前面。”梁芮华笑嘻嘻地解释道,我被他的笑脸给弄得心里更烦了。 好吧,你赢了! “兔兔,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去书城的少儿部看书呀?”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如果把她带过去,再看半小时估计就得往回走。 咬着指头好半晌,兔兔抬头问:“哥哥明天能带我再去书城吗?” 我笑着点头道:“当然是可以的,明天下午你午觉起来我们就去!” 地铁口出来往小区走去,小区内的人,三两成群,比平素多了好多,今儿小区是有什么文化活动? 不确定的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般有文化活动,小区多半会打出横幅之类,但今天并没有,那也就是说小区发生了什么事? 把兔兔抱起来,兔兔指着西侧的某栋楼说道:“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 走过去才发现,这里的一楼围了不少人,由于刚才视线被其他栋楼遮掩,所以没有看到。 “人死不能复生,您一定要节哀呀!”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走近一点,七嘴八舌说话的声音更多了,那里有什么气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我说不出来。 “怎么好好的会自寻短见?”一位妇女快人快语地说道:“是不是林子涵父母对她要求太高了?” “你可别乱说,哪有这种事儿?他们家可是模范家庭了!再说人家林子涵都考上重点大学了,还能有啥要求啊!”一位胖得象俄罗斯列巴似的中年男子说着,又上前走了几步。 我终于透过人群看到了一具扑在地上的尸体,之所以说那是尸体,是因为头部有一半变成了一滩又红又白的东西,混合着草地上的泥沙和草叶。 忍着恶心,我蒙住妹妹的眼睛,以最快速度回了家。 新妈妈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忙着,兔兔跑到厨房在新妈妈身边转来转去,叽叽喳喳说着出门后发生的趣事。 吃完晚饭,很早就睡下了,连父亲都惊讶于我的早睡,正常来说不到十一点我就不会有睡意,“廷娃,你没事儿吧?早九点半呢!” 父亲关切的话只会让我更加烦躁,“我有点累了!” 父亲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的复杂让我感到有点触动,最终我还是锁上了门。 寂静的黑夜,一轮银月挂在半空,短松与残破的墓碑被镀上了森冷的色彩,并在地上映出了张牙舞爪的影子,偶有老鼠飞快地爬过,顿足、回头,露出的森森白牙和幽冷眼神,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我拼命地在墓地里跑着,来不及了,这些坟碑在不断的倒掉,水泥制的坟已经裂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我能听到地下咯咯嚓嚓的声音,再不逃,鬼就要来了! 但我已经跑了很久,还没能跑出去,这里就象一个巨大的谜宫,无边无际…… 跑累了,我靠着树桩坐了下来,这里被一片阴黑的浓雾罩着,暂时能隐藏我的身形,可以躲开那些正在追赶的鬼魂们。 有一些东西飘了过来,或者灰色,或者灰白色,腰部以下都变成细细的一缕,并且淡得看不清,但是眼睛很大,很黑,似乎没有眼瞳,但我能感觉它们在“看”! 我握紧拳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浑身瘫软地靠着树桩,好在这树桩够巨大,足够遮掩我。 转头轻轻拍了拍,突然,树桩的外皮一层接一层地剥落,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这才发现,我靠着的不是树桩,而是一块断碑,这石碑由于经年累月的风霜变得有点发黑,那碑上的字描了金粉,在月光下好象闪着萤光,上面写着:林子涵!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墓碑突然倒了,升起一具鲜红色的棺材,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女从棺中腾起,与我两目相对。 我感到自己四周的空气被抽空,身体完完全全沉浸在冰冷中,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不断打颤。 眼睛由于睁得太大,有点酸痛,女鬼举起双手伸向我,我想逃,但还没来得完全转身,后衣领就被揪住了,整个人被拎起来,双脚高高离开地面,一个绳套束紧了我的脖子…… 39.第39章 你跑什么 嗯哈! 我又做恶梦了,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窗外,有点蒙蒙亮,目光回转,又望向卧室墙壁,仿佛梦中看到的墓碑上的林子涵三个字,已经刻入脑海,印在墙上! 长舒口气,堵得很难受的心口,稍微松了点,暗里叹道,若是嗲能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救我,这个叫林子涵的人太可怕了,自杀就自杀,为什么就不放过我呢?以前也不认识,都没说过话! 郁闷地躺下来,我已经睡不着,趴在窗台上看外面,小区里的车,一部一部地开了出去,天更亮了。 不一会儿,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父亲咳嗽声,还有新妈妈跟他的说话声。 活着,当然好,死了,是不是也会好? 或者小区内还残余着死亡的气息,我总感觉那种阴暗的气息,此时就萦绕在我周围,而且还不断地越来越浓重,压抑得我实在想逃。 匆匆洗漱,连早饭也没吃,跟父亲打声招呼就走出门,后面传来妹妹稚气地叫喊,我也没有停下。 中医说,人的正气不足,就会被邪气入侵,那么,补正气的食物有哪些? 手机百度了一下,不禁苦笑,写的是米饭! 总不能为了补正气,死命地吃米饭,把自己撑死吧? 随意走进了麦当劳,这里的早餐,我喜欢吃薯饼,叫了个套餐坐下来,刚一坐下,座位对面是装饰镜,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座位背后的一些情况。 把糖倒入咖啡杯里,慢慢搅动,开始享用我的早餐,忽然间一个镜中出现了什么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半空中,有一团淡淡的雾气在不断地游动着,缠绕着,凝聚着,似乎竭力要展示什么。 不太上心地吃着薯饼和烟肉蛋汉堡,直到镜中忽然出现一个少女,穿着白色t恤,浅蓝色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林子涵! 她穿着死亡当天的衣服,从镜子里望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诡谲至极,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揉眼,镜子里的林子涵消失了,我松口气,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以至于有了幻觉。 不管怎么样,主要是昨晚的梦境太真实了,似乎逃命的恐慌现在还在脑子里盘踞着。 我想我应该是神经太紧张导致的幻觉,不理了,还是去看场电影吧。 《凡间的星星》看简介,讲的是高中生自己组织了一个舞蹈队,为了跳舞这个梦想,竭尽全力并得到奖杯的故事,其中也描述了青少年男女朦胧的,美好的情感萌动。 一开学,我也是高中生了,实验初中约一半的同学会跟我一起考进实验高中,但听说高一有十二个班,兴许我们不会分在同一个。 这么一想,就决定买这场电影的票,兴许是没睡好,电影一开始我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直到有人把我摇醒,“小帅哥,怎么跑电影院来睡觉呀?上午第一场就睡啊?” 我懵懂地看着剧场清洁人员的笑脸,更是一脸无语,为什么我会睡着? 花了几十块钱就是为了在电影院睡觉? 闷闷不乐地走出放映厅,此时的走廊已经没有一个人,从洗手间出来,走廊的灯依旧幽暗,周围奇形怪状的镜子分嵌在墙上,往前走的时候,两边的墙上显现出无数个自己的影像,我总对这种情形很无语,心头也更带着一种莫名的悚然。 顿住脚步的原因,是我感觉到了背后的凉意,那是一种浸透骨髓的阴寒,我在洞葬府里感到过,缓缓回过头,我的心也缓缓提起来。 林子涵! 她站在不远处,两手下垂,还穿着生前的白t恤和牛仔裤,就这么站在在走廊尽头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我。 被鬼盯上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已经一根根竖起,汗毛也一根接一根地立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被盯上的总是我? 惧怕与愤懑齐齐涌上心头,象是吃了一堆苦咸的东西,涩涩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咿呀——背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响吓了我一跳,转过头,原来是两个打扫完卫生的清洁人员走了出来。 她们看见我,惊讶地笑问道:“小帅哥,你还在这里呀?还想进去再睡一觉吗?” 我被说得脸红起来,以女生的八卦来讲,估计二十分钟后,全影院的都知道了,但我并不是什么熟面孔,而且这个影院估计对我这种在电影期间睡着的情况是经常能碰到的。 一看手机,快一点了,中午吃什么? 背后突然被人一拍:“霍廷,你怎么在这里啊?”是李伟松,他瘦瘦的胳膊正搭在我肩上,一双眼睛微微透出探询之意。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少女,皮肤很白,容貌让我眼前一亮,下巴上有两粒青春痘,看起来属于那种性格温柔细腻的人。 我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我堂妹李巧雯,叫她小雯就可以了,她是第三中学考进实验高中的,到时会跟我们同级!”李伟松指着李巧雯说道:“她喜欢下围棋,你俩有伴儿了!” 又指着我跟李巧雯介绍了一回,李巧雯只是温柔地朝我笑笑,我立即觉得郁闷的心情散开了不少,果然少女的笑容是治愈的! 由于中午没安排,三人就一起吃了个中饭,“我下午去书城看书,你们呢?”饭毕,我看向李伟松问道,“没安排的话,跟我一起呗?” 李伟松为难地说道:“我姑全家今晚在我家吃饭,特地交待我带着小雯要下午早点回。” 看来找伴儿的想法是黄了,我加了李巧雯的微信,就目送他们走远了。 一个人在书城或站或坐地看了一大堆书,直看到脑子都胀了才放下书本,准备回家。 走出书城,才发现天已全黑,地铁到站后,这才发现有一截步行十分钟路程的路灯坏了,本来有点偏僻的路段显得比平常暗了许多。 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背后有沙沙的声音,伴随着牙齿磨合的声音,手臂突然一凉,就象有人用冰凉的丝绸在我胳膊上轻轻抚过,我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 跑了好几步,才发现手机在响,直接接了电话:“喂!”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耳朵:“你跑什么呢?给我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