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之千金复仇记》 第一章 算你狠 有着千年历史,风景优美的旅游名市——夏江市,正沐浴在明媚的夏日时光之中。 蓝山医院,普通病房。 阳光充斥房间直上天花板,漫空飞舞的尘埃使这房间像在下雪,一片惨白,病房的颜色因素颜更显得凄凉。躺在病床上,被白色被子包裹着的董婉欣,苍白的脸色几乎和枕头融为一体。几缕细柔、无光泽的黑发贴着面颊。犹如深秋濒临枯萎的衰草,显示着病人不可逆转,行将逝去的生命。 白的脸,黑的发,对比尤是分明。两排长长的眼睫毛微阖着,眼睑皮微微颤抖了几下,随即,她睁开了双眼。 这一对眼睛,外眼角上翘,纤细分明的眼睫毛更将它修饰的妩媚温柔,若是盈盈若水,该是怎样的媚眼如丝。 可是此刻,这不只是两潭死水而已,死气沉沉,毫无光泽。 “晴晴。”虚弱的董婉欣轻唤了一声。 “妈妈!”桑晴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声,妈妈缠绵病榻已有半年,纵使她只有八岁,从医生护士和同房病人嘴里,她也知道,妈妈要离开她了。 自从父母离异之后,桑晴就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其实,在未离异之前,爸爸桑天恒对她就很是冷淡,根本未曾给予她任何父爱。在小桑情眼里,唯一的亲人只有妈妈。 可现在,妈妈也要离她而去了,她往后该怎么办呢? “晴晴,到了爸爸那儿,要……”体内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袭来,董婉欣不得不咬紧牙关,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透出来,蜿蜒不断的从脸颊滑落。 桑晴欲按电铃,董婉欣努力挤出一个字:“不!”她知道,女儿想让医生给她注射杜冷丁,可她的身体,已对麻药有了严重的抗药性。 窗外阳光灿烂,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朵朵鸭绒般轻盈的白云缓缓飘移。真美啊,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升入这片幽蓝中了。平日里,从未注意到阳光如此灿烂,也许,只有临死的人,才会感到生命可贵吧。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她的生命,却是毁于爱情。若重来一次,她情愿,这一生再不沾染爱情。 “记住,和你爸爸,还有阿姨,妹妹们,好好相处。”董婉欣的声音虚弱细微,几乎难以听清。 回答她的,只有桑晴的啜泣声。 “晴晴,你听到了吗?” “嗯,妈妈。”桑晴点点头。 一朵凄然的笑容绽开在嘴角,董婉欣无力地微笑着,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电话…… “桑天恒,我快要死了。咱们夫妻一场,我没有别的要求,但愿你将晴晴抚养长大。” 那端,桑天恒不耐烦地声音:“凭什么?” “桑天恒,你就这么冷血吗?”董婉欣握着手机的手指在哆嗦,桑天恒你既然逼我,我就不得不拿出最后的王牌了。“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就不怕我把当年的一切全部捅出来吗?” 这招击中了桑天恒的要害,本来,网上关于他和董婉欣、陆思芸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就纷纷扰扰。董婉欣将真相曝光,传闻一经坐实,他这个商界精英的面子可就丢尽了。”算你狠!” 第二章 良心的拷问 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无论什么想起,都痛彻心扉。 妈妈逝世的那刻,是桑晴的第一个“刻骨铭心”的回忆…… 示波器跳了一下,又骤然停止。桑晴已懂得这是显示妈妈生命的仪器,她紧紧地盯着屏幕,心里一凉。 又跳了一下,她心里一热,随即又一凉,又不跳了。这是怎么回事?往常的心电图不是这样的。“妈妈!妈妈!”嘶哑的童音凄然响起,“你不要吓我,我会听你的话,会很懂事的。” 女儿的呼唤,奇迹般地让董婉欣的声音有了反应,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心电图“嘟嘟”作响,化作了一缕不再起伏的游烟…… “35、36、37……48,停止!”主治医生的声音似从九天之外飘来,传进了桑晴耳里。 “小姑娘,你妈妈,已经去了。” 洁白的床单从护士手中抖开,蒙住了董婉欣的身体,连脸一起蒙住。 护士们推着董婉欣离开,要将她送往一个名为“太平间”的地方。 “妈妈,妈妈。”桑晴呆呆地站在原地,嘴里呢喃着“妈妈”,她眼眶里没有泪水,经历了太多的悲痛,泪已干涸。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死神,带走的,又是她唯一的亲人。 主治医生苏克双手颤抖,扭过头,不忍心去看小女孩儿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如蚊虫般细微嘶哑的哀鸣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步伐跄踉地走出病房,梦游似的走进办公室。 书橱上嵌着一面镜子,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白大褂,象征着救死护伤,被誉为“白衣天使”。 可他却不得不做了一个杀人的魔鬼!是他,亲手结束了董婉欣年轻的生命。 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的话语在耳边回荡:“让她的病情恶化,让她早点死。否则,我让你身败名裂!” 苏克拼搏多年,好不容易有今天众星捧月的地位,他清楚地知道,身败名裂的滋味是什么。 好几次心软,想停止罪恶,那个女人便威胁道:“要么她赶紧死,要么你被人的唾沫淹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苏克挣扎着说:“我不明白,你已经巩固了女主人的地位,你还不满足吗?那个女人太可怜了,我不不忍心下死手。” “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他会不会某一天回心转意明白她才是真正的爱她?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漂亮,手中还有个孩子做筹码。我不能不防,杀了她才能一了百了。” “没想到你这么恶毒,你干嘛不自己下手?不找别人?非要找我!”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啊!一个医生,想杀人太容易不过了。我可警告你哦,她和你当年的竞争对手对手乔楠彬交情不浅啦!乔楠彬随时可能回来的哦,替她一检查就知道真相,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不不用我说了吧。” 是的,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一步错,步步错啊! 而今,董婉欣终于嗑然长逝,除了苏克,除了那个女人,谁也想不到董婉欣死亡的真相。 但这医院,苏克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拉开抽屉,他拿出了那封早已写好的辞职报告。 第三章 没有家的味道 无声的雨丝将天地连成一片,几株垂柳轻轻摇曳细长袅娜的枝条,翠绿的叶片在雨水的冲刷下反射着几分冷意,偶尔有几片残叶从枝头飘落。细雨绵绵,点点的凉意洒落在陵园里,似乎是天在哭泣,那“泪珠”连成雨丝,在萧瑟的斜风中缓缓飘舞。 桑晴捧着一束洁白的马蹄莲,伫立在母亲的墓碑前。小小的汉白玉碑面,镶嵌着母亲生前的照片:明眸皓齿,温婉清丽。下方,是黑色的楷书:董婉欣之墓。一九九x年——二零xx年。享年:三十岁。 淡淡的清香从马蹄莲的花瓣上冉冉飘起,像一缕极细的轻烟飘过桑晴的鼻端。她感到鼻中一阵酸楚,干涩的眼眶竟又湿润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汇聚,凝成两颗眼珠,从眼睫毛滑下,滴落到花瓣上。 有中年女子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了,晴儿,给妈妈献了花,就跟我回家吧。” 说话的女子,是萱姨,这个身材微胖,面目和善的中年女子。在董婉欣去世后,和几个桑天恒的员工一起料理董婉欣的丧事。按照桑天恒的吩咐,一切从简,不发讣告,不开追悼会,火化之后匆匆下葬。 他们机械的执行命令,几乎不理会桑晴。只有萱姨,照顾着桑晴,让小女孩感受到几分温暖。 桑晴双手颤抖着,将马蹄莲端端正正地放在母亲墓碑前,然后下跪,重重地磕了几下头。 萱姨赶紧抱起了了她,心疼地说:“哎呀,这孩子。”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好了没有,赶紧走!”这是桑天恒的司机。几天来,桑晴根本没记住桑天恒的几个手下姓甚名谁,她也不想去问,在潜意识里,她对这些人有排斥心理。 坐进了那辆黑色的捷豹,桑晴脸贴着车窗,就要去桑家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桑家。 街景飞速地在窗外后退,车窗密封,车里弥漫着让人头晕的气味。桑晴感到一阵恶心欲吐,她皱了一下眉头,萱姨怜爱地拍拍她,“晕车了吗?” 小女孩儿点点头,萱姨立即吩咐:“停车!” 司机像没听见似的,理也不理萱姨。 萱姨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我叫你停车!” 许是命令的意味起了作用,司机猛的踩了一下刹车,捷豹曳然而止,幸亏萱姨替桑晴系好了安全带。 捷豹车驶进了桑家花木扶苏的院落,喷泉、雕像、芳草秀木掩映下的桑家别墅格外华美,比起桑晴和妈妈居住的简陋居室,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可在桑晴眼里,没有一点儿“家”的温馨味道。 萱姨打开车门,对缩在座位里的桑晴说:“晴儿,到了,下车。”小女孩动了动身子,眼里有几分害怕。 “乖,爸爸和……”萱姨住了口,她不想称呼女主人为桑晴的妈妈。“和阿姨该等急了。” “嗯,我乖。”桑晴应了一句,软萌的童音,让萱姨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似的疼。 第四章 她没有妈妈年轻漂亮 牵着萱姨的手,桑晴走进了大大的客厅,好精致的家具和华丽的布置,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水味。她感到眼花缭乱,这儿的一切,和她原本的生活,相差太远了。 “先生,太太,二小姐回来了。”许是感受到桑晴的害怕,萱姨紧紧地握着小女孩的手,似乎想藉此给她传递力量。 “恩。”桑天恒在沙发里坐直身子,他年近四十,身材略略发体,脸庞还留着年轻时的俊朗。从外表看,他是成熟睿智而儒雅的人。 一个身材纤长的中年女人从沙发后转过来,穿了件黑色的套裙,“晴晴。”她对桑晴打招呼,桑晴抬眼看了看她,竟不由得害怕。 她是个长型脸的女人,年龄该和桑天恒差不多,但是,却显得比他老几岁。和生病前的董婉欣比起来,更是大妈级的人物了。 虽然,有高档的化妆品,但她因过多熬夜而显得苍老的皮肤,还有颇显心机的眼神,都把她的形象打下了几分。 她没有妈妈年轻漂亮,桑晴有几分欣喜,为妈妈骄傲。 她走到桑晴面前,弯腰揉了揉桑晴的头发,桑晴感到头皮发麻,身体一阵痉挛,下意识地避开她的手。 她脸色一变,瞬即又恢复了常态,淡淡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晴晴,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缺什么就告诉妈妈啊。” 妈妈?萱姨心里冷笑一声,就你,也配当她的妈妈?你也不照照镜子,生得出桑晴这模样的孩子吗? “谢谢……”桑晴声音低的像蚊子,“妈妈”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来,“阿姨。” “哦,阿姨啊,叫阿姨,也好。” 这声“阿姨”显然触怒了桑天恒,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桑晴,懂不懂事啊!她都自称妈妈了,你就要叫她妈妈。” 桑晴倔强地闭着嘴,不知怎么的,她对这位桑天恒的夫人,极其排斥。 “没事的,小孩子,慢慢来嘛。”桑夫人冲桑天恒温和地说,语气里丝毫听不出有责怪桑晴的意味。 “亲爱的,你脾气倒好。”桑天恒的目光一接触到夫人,立即柔和了许多。 萱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要命,又不是小年轻,还一口一个“亲爱的”。她抱起桑晴,说:“先生太太,我先带二小姐去她的房间,这孩子,要洗个澡,好好睡觉呢。” 说完,她抱着桑晴快步上了楼,二楼是桑家子女的房间,住着桑家大小姐桑筱嘉和二公子桑奕杰,如今桑晴回来了,二公子自然也就成了“三公子” 楼道里铺着厚厚的丝绒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儿声音,几个房间门都紧阖着。萱姨推开最里间的一扇房门,“就是这间,晴儿,我给你布置的,喜欢吗?” 房间用温馨浅淡的粉色、鹅黄、白色搭配,一张粉红色的儿童床,上面铺着粉红色的被褥。床上方的白色蚊帐绑在床柱上,床边的鹅黄色床头上摆着小巧的杯子。白色的绒毛地毯静静地铺在地板上,窗前用淡粉色蕾丝点缀的窗帘被拉到一边。透过玻璃窗,正好可以欣赏桑家花园的景色。 一个穿着白色雪纺裙的女孩儿走进了房间,她看了一眼桑晴,说:“你就是桑晴?” 萱姨抬抬下巴,教训地说:“大小姐,这是你妹妹。二小姐,这是桑筱嘉。”她说到“大小姐”几个字时,隐隐有几分不屑。 “大小姐”脸型像极了桑夫人,眉眼和桑天恒如出一辙。这该是桑天恒和桑夫人的亲生女儿了。 只是,桑晴思索着,萱姨竟叫她“大小姐”,介绍自己是她的妹妹,她的年龄,竟比自己大么。 第五章 你要遵守我们家的规矩 桑筱嘉对桑晴全身上下扫视了一眼,“穿的破破烂烂的,真丢脸。” 桑晴脸一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是妈妈去年给她买的,洗的次数过多,略微有些发白,确实,不能和桑筱嘉皑若白雪的雪衫裙相比。 萱姨正打开了衣柜,取出一条鹅黄色的公主裙,她毫不理会桑筱嘉,对桑晴说:“二小姐,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桑筱嘉瞅了瞅萱姨手中的裙子,自然,她有很多漂亮衣服,这条裙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赶紧的换上吧,别丢了我们桑家的脸。”桑筱嘉转身离开了,桑晴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这个桑筱嘉,绝不好相处啊。 萱姨对她怜爱地笑笑,解开她头的小辫子,“晴儿,别理她,咱们去洗洗,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蹲下身,捏了捏桑晴的脸蛋儿,“你长的比她漂亮。” 温润的水流洗去了风尘,出了浴室,桑晴打了个哈欠,萱姨将她抱上床,仔细替她盖好被子。小女孩儿困眼朦胧,细声软语地了说了句:“萱姨,你真好。” 萱姨心中恻然,这孩子,和她妈妈一样单纯善良,作为一个孩子,这当然是好品质。只怕在桑家这样的家庭,又是她的特殊身份,要吃亏啊。 雨天的夜晚来得早,暮色模煳朦胧,铅灰色的天空,夜色渐渐浓了起来,小雨沥沥,无声无息。 萱姨轻轻扭开桑晴的房门,对床上犹在熟睡中的小女孩儿唤了一声:“晴儿,起来吃饭。” “嗯?”桑晴扭动了一下身子,丝毫不见清醒。 萱姨不忍心打扰她,扭亮了床头柜的台灯,洁白温馨的灯光一下充盈室内。陷在梦中的小女孩儿双眼紧阖,面颊隐约可见泪痕,是做了什么伤心的梦吗? 虽然年小,桑晴已然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瓜子似的小脸儿,花瓣似的小嘴嫣红粉嫩,小巧的鼻梁盈然可爱,秀长的眉型温柔若烟。这张脸集合了董婉欣和桑天恒的外貌优点,她更是遗传了董婉欣温婉的气质。在灯光的映衬下,犹如一个小天使。 桑天恒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还没起来吗?萱姐,赶紧的叫她起来,都在等她呢。” “知道了。”萱姨拍了拍桑晴的脸,小女孩儿眨眨眼睛,眼里犹带着几丝迷茫。 “醒了,起来吃饭。” 餐厅里灯火通明,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边,桑天恒与桑太太相邻而坐,他们两侧,是桑筱嘉和一个稚气的小男孩,该是桑奕杰了。 看见桑晴,桑天恒教训地说:“晴晴,到了我们家,该遵守我们家的规矩了,你看你,大家都等你一个,像什么话。” 父亲,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对自己,只有斥责和教训。桑晴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还有,”桑晴这冷淡的回应更让桑天恒气恼,“别人和你说话,你好好回答行吗?” “知道了。”纵然感到委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小小的桑晴,已懂得。 第六章 当面撒谎不脸红 桑氏夫妇和一对儿女谈笑风声,气氛极为茹洽,桑天恒对桑太太关怀体贴的像父亲照顾孩子,盛汤夹菜乃至剥虾壳,无不亲手而为。桑晴看在眼里,心里想起以前父亲和母亲同桌吃饭时,几乎谁也不理会谁。父亲,更是从头到尾的都盯着手机,看也懒得看母亲一眼。 喉咙里哽着一个硬块,满桌丰盛的饭菜,桑晴难以下咽。和妈妈吃饭时,即便是几个简单的素菜,也比现在有滋味多了。 “晴儿,饭菜不合口味吗?”萱姨给桑晴盛了一小碗鸡汤,这孩子,身量比同龄的孩子娇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不吃算了。”桑天恒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吃个饭还哭丧着脸,存心坏人胃口吗?” “哎,天恒。”桑太太柔声劝解:“小孩子嘛,不懂事。” “不懂事?她可都八岁了,你看小嘉多懂事。也是啊,什么样的妈妈养什么样的孩子。” 桑晴再也听不下去了,妈妈何错?人都逝去了还被人说三道四。“爸爸,你不要说我妈妈。” 这下桑天恒可真的火了,他提高声音说:“你妈妈怎么教育你的?大人说话还敢顶嘴!” “你就把桑筱嘉教育好了吗?今天她还……”桑晴话没说完,桑筱嘉就细声细气地开了口:“我不过是说她衣服太旧了,叫她换身好看点的。”桑筱嘉的表情极为诚恳,叫人不得不信。 桑晴愕然地盯着桑筱嘉,她竟然可以,当面撒谎,毫不脸红。 萱姨拼命地对桑晴使眼色,这孩子刚到桑家,处于下风,可不要和桑天恒闹矛盾啊。 “够了晴晴!”桑天恒一拍桌子,“你刚来,我不想发火。还有,桑筱嘉是你姐姐,连名带姓的喊,你懂礼貌吗?” 接触到萱姨不安的眼神,桑晴会意,她强忍着眼泪,“爸爸,对不起。” 勉强吃完了饭,桑晴趁他们谈笑间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有躲在这里,她才感到自在。 隔音的墙壁挡住了楼下的欢笑声,桑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幸福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妈妈未病之前,这样的夜晚,不是陪她看动画片,就是给她讲故事。再或者,辅导她写作业。虽简单,却很快乐。那时的桑晴,偶尔也羡慕家境好的同学有很多新奇的玩具和漂亮衣服,现在想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萱姨的声音温柔地响起:“晴儿,怎么不开灯呀?” “哦!”桑晴打开了台灯,只见萱姨端着餐盘走进来。“我看你没吃多少饭,肯定会饿。” 听她一说,桑晴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萱姨手中的餐盘里白雾袅袅,诱人的香味更刺激得她饥肠辘辘。 碗里微黄色的汤汁上浮着淡黄色的面条,点缀着几片红色的牛肉和青翠欲滴的嫩豌豆尖,旁边的一只小碟子里,盛着一枚鲜嫩酥黄的煎鸡蛋。 在萱姨面前,桑晴不拘束,她带汤带面的吃了个干干净净。萱姨含笑看着她,这孩子的好胃口让她高兴。 “谢谢萱姨。”桑晴扑进萱姨怀里,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你对我真好,我长大了,会好好回报你的。” “小傻瓜儿,不是别人对你好,就真的对你好啊。”萱姨双手环抱着怀中的小身体,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啊。 桑晴听不太懂,董婉欣给她的教育里只有真善美,“萱姨,我会乖乖听你话的。” “萱姨会永远对你好的,只是,你要留心一点儿,陆思芸。” “嗯?谁呀?”桑晴对这个名字没一点儿概念。 萱姨眼里闪过几丝怨愤,“你叫她阿姨的那个人,你爸爸的妻子。” 第七章 遭遇小流氓 傍晚,一轮西坠的红日迷人地优愁地鲜艳地泛着红光,像疾病缠绵的美女临终前颊上的红晕一样。 桑晴背着书包,双眼巡视着街道,人潮涌动中,不见萱姨熟悉的身影。同学一个个的被父母接走了,只有她,形单影只地在学校门口徘徊。 往常,一放学,出了校门口,就见萱姨守候在门口等她,然后牵着她的手去逛街,或是去品尝美味的小吃,或是给她买新奇有趣的玩具。每天的这段时间,是桑晴一天中最欢乐的时刻。 在桑家住了两个多月,桑天恒对桑晴的态度无外乎是训斥责骂,她犯一丁点儿的小错都会遭来桑天恒的“白眼”。而陆思芸呢?对她的态度倒是客气,客气里却透着冷淡,桑筱嘉和桑奕杰更不用说了,动不动就欺负她,而桑氏夫妇,又完全的站在自己的子女身边。 给桑晴温暖的,只有萱姨,她会在桑晴哭泣的时候哄她,在她做噩梦的时候轻拍她的身子哄她入睡。而桑晴每天上学放学,萱姨更是亲自接送。自然而然,在桑晴心里,萱姨就如同自己的妈妈。 暮色渐浓,街边的路灯已向起来了,而车海人流中,依然不见萱姨的身影。桑晴略一思索,决心自己回家。她把路已记得十分清楚,自己走回去,问题应该不大。 小女孩十分遵循交通规则,规规矩矩地沿着靠右的道路踽踽独行,走过繁华的大街,转过一条略僻静的小巷。家越来越近了…… 昏暗的路灯映出了几条人影,就在桑晴的眼前,小女孩吓了一跳。只见三个头发染成红红紫紫的男孩,正像大人似的双手叉腰站在前方。 桑晴下意识的转身就走,那几个小混混却“嗖”的一下窜过来将她团团包围。 “你们想干什么?”桑晴死命扯住书包带子,怯生生地问。 一个小混混流里流气地盯着她:“小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去哪儿?” 桑晴垂下眼睑,盯着地面说:“我回家。” “回家?”另一个小混混吐了口唾沫在地:“你家在哪儿啊?” 不等桑晴说话,小混混们就一句接一句地说:“小丫头儿,哥哥们还没吃饭呢,你请我们吃饭好吗?” “你这么小,你爸爸妈妈怎么不来接你啊?是不是他们不要你了?” “回什么家嘛,走,哥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一声接一声的话语,听得桑晴毛骨悚然,她意识到,她遇上坏人了。“我……我还有好多作业要做,不和你们玩了,我走了。” 一只手拽住了桑晴的胳膊,“哎,别走啊,陪哥哥玩玩嘛!” “放开我!”桑晴拼命挣扎,她力气小,哪里挣得脱。另外俩混混一人拽住了她的书包,一人拽住了她的小辫子。桑晴又急又怕,大喊道:“救命啊!” 立即,她脸上挥了重重一耳光,“妈的,叫救命?你他妈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管你的……” 一阵单车车铃声“叮当”作响,载着一个少年的身子疾驰而来,骑车的少年跳下车,把单车往路边一摔。“放开她!” “呵,”一混混回头一看,“哥们儿,来了个‘英雄救美’的,上,揍扁……哎哟!”他下颔重重地挨了一拳,力道之大,几乎使他的满口牙错位。 第八章 好复杂的家庭 “大哥,我再不敢……妈呀!”另一混混的身子旋即飞起,他捂着要害部位,在地上滚动哀嚎。 剩下的小混混脸色发白,双腿哆嗦着,“大哥,行行好,咱俩往日无冤……啊呀”只听几声“啪啪啪”,他被少年左右开弓的打了十几个耳光。 收拾了三混混,少年一把将吓傻了的桑晴抱起,“好了,小妹妹,没事了。” 桑晴呆呆地看着他,黑滟滟的大眼睛里全是恐惧。少年怜爱地一笑,看样子,这小丫头还没清醒过来呢。 他看也不看那三个混混一眼,把桑晴安放在路边的长椅里,拍拍她的肩膀,“哎,小妹妹。” “噢,”桑晴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十四、五岁的年龄。穿着运动服,眉目清秀,唇红齿白。清澈的双眸里闪烁着温和,似乎和刚才那个身手敏捷,将混混揍的噢噢叫的“英雄”联想在一起。 “我叫郁邶风,你叫什么名字呀?”郁邶风替桑晴整理被扯皱的衣襟,小女孩儿迟疑着,郁邶风一怔,这个小姑娘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啊。现在这年代,居然有“不幸”的孩子。 “桑……晴。”桑晴轻声说:“谢谢你救了我。” “伤情?”郁邶风念着这名字,伤情,倒真是名如其人呢。“哪两个字?“ “桑树的桑,晴朗的晴。”桑晴一向是对别人这么说自己名字的,这也是妈妈向别人解释名字时的说法。 “你爸爸妈妈怎么给你取这么个悲伤的名字啊?”郁邶风一说到‘爸爸妈妈’四个字,桑晴就低下了头,眼里似有泪光闪烁。怎么的?这孩子还生活在不幸的家庭里。郁邶风皱皱眉。“好吧,你的名字很可爱。不过,我想给你取个更好听的,叫——桑桑!好听吗?” 桑桑?妈妈叫她晴晴,萱姨叫她晴儿。桑筱嘉和桑奕杰直接叫她桑晴,桑氏夫妇偶尔叫她一声晴儿,其余时间也叫她的全名。桑桑,听起来还不错。 “可以,邶风哥哥。”小姑娘童音软萌,听得郁邶风心里痒痒的。“桑桑,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儿啊?” “在……”向郁邶风说了地址,桑桑这才想到,萱姨会不会急坏了。 风在耳边呼啸,郁邶风将单车踩得飞快,桑晴抱着他的腰“邶风哥哥,你不要骑这么快,注意安全。” “放心,没事的,我技术好!” 单车将刚到桑家门口,那辆捷豹就驶出门口,萱姨坐在副驾驶座上,焦急地催促司机:“快点儿!” 司机满脸不耐烦,他十二万分不情愿去接那个桑二小姐,无奈萱姨一直催促,萱姨在主人面前吃得开,他不敢得罪她。 “停车!”在车灯的照耀下,萱姨看见了桑晴,她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竟安全的回来了。 “萱姨!”桑晴甜甜地叫了一声,“是邶风哥哥送我回来的。他还……”她把郁邶风“英雄救美”的故事大大渲染了一番给萱姨听。 “谢谢你啊!”萱姨连声向郁邶风道谢,“你有没有受伤?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郁邶风挥挥手,摆了个潇洒的pose说:“没事的,我从小就练着呢。”他内心此刻充满狐疑,看桑家的环境,该是十分殷实的。而生活在这家庭里的桑晴,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童趣。还有,这么晚回家,担心她的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这个萱姨。看萱姨对桑晴的疼爱态度,不是母女胜似母女。这个家庭,好复杂啊。 他不由得又看了桑晴一眼,小女孩儿对他甜甜地笑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依恋的情绪。“邶风哥哥,你以后会和我玩吗?” “会的,桑桑再见。”人都有好奇心,郁邶风对桑家甚是好奇。而桑桑,又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十五岁的少年未曾想到,桑桑就此在他心中打下烙印,铭刻一生,成为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第九章 桑家谜一般的历史(1) 几天后放学路上偶遇桑桑和萱姨回家,郁邶风自告奋勇承担起了接送桑桑的任务。少年清澈的眼神和热情的态度,让萱姨心生好感。桑晴在家时沉默寡言,她很为此担心这孩子会自闭。 路途中,郁邶风常给桑晴讲故事,讲笑话,逗的小姑娘哈哈大笑。轻快几近透明的笑声,让郁邶风感觉到了什么叫童真。 熟识之后,两个人的话题就多了起来。桑桑虽小,她过早的成熟和懂事让郁邶风暗自惊讶。 “桑桑,你爸爸更喜欢你一些,还是你妈妈更喜欢你一些啊?”某天,郁邶风提出的这个问题,桑桑好一阵沉默。 人都有自卑心,桑桑不希望外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在桑家的尴尬地位。“妈妈喜欢我。”记忆中,妈妈是很疼爱她的。 许是郁邶风粗心,竟没听出桑晴话里的哀伤。“那为什么你妈妈不来接你,让你家的保姆来接你啊。” “萱姨不是我家保姆!”桑晴潜意识里已把萱姨完全的当亲人了。 “好好,桑桑啊,这个星期天,去公园玩行不行啊。” “萱姨没空的!” “让你妈妈……哎,桑桑,你干什么?危险!”郁邶风感到单车一晃,接着,桑桑就直接从单车后座跳了下来。 “我不坐你的车了,我要自己回家。”桑桑说,眼泪已积在眼眶里,妈妈!妈妈!萱姨说,妈妈去了天堂,天堂是很美,很舒服的地方。妈妈,你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进天堂呢? “桑桑,怎么哭了?”郁邶风掏出手绢,擦拭着桑晴眼角的泪水。“乖,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走回去啊。” “你不要提我妈妈!我妈妈已经死了!”桑晴尖声叫嚷着。 怪不得,原来她没有妈妈呵。郁邶风抚摸着桑晴的头发。“桑桑不哭,你还有爸爸呢。” 爸爸?桑晴响起桑天恒那严肃的脸和冷漠的话语,他何曾给过她父爱?他何曾像个爸爸了。 一路上,不管郁邶风怎么逗她,桑晴都闭着嘴不说话。到了桑家,她才说:“对不起,我不能请你去我家玩。” 郁邶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桑晴已走进了桑家。纤小的身影在花木扶疏的花园里几隐几现,就看不见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尤其是这种经济条件好,堪称“豪门”的家庭,情况就更复杂了。郁邶风此后再没细问过桑桑的家庭情况,可架不住他好奇,暗中去调查。 桑家经营着一家规模颇大的珠宝公司“璀璨世家”,拥有一批高质量专业水准的珠宝设计师,样式和质量一直走奢华路线,顾客中不乏名媛女星。作为“璀璨世家”的首席执行官桑天恒,历史近乎传奇。 十年前,三十岁的他,和二十岁的董婉欣结婚。 结婚的第二年,桑天恒即创办了“璀璨世家”珠宝公司。 结婚两年后,生下桑晴。 可传闻夫妻俩的感情并不好,桑天恒常夜不归宿。即使偶尔回家,两人也是分床而睡。 桑天恒风度翩翩,谈吐文雅。董婉欣温柔妩媚,楚楚动人。如此般配的一对璧人,竟感情不和。 桑晴六岁那年,“璀璨世家”已发展得如火如荼,桑天恒一跃而成社会名流。就在此时,他宣布解除与董婉欣的婚姻关系。 第十章 桑家谜一般的历史(2) 并且,他巧妙地转移了财产,离婚时,董婉欣只分得了少的可怜的财产。 这个温和的女子并没有据理力争,带着女儿默默的离开了。 离婚仅仅两个月,桑天恒即再娶。 新娘让人大跌眼镜,竟是个身材瘦削修长,面容已有苍老痕迹,眼神漠然的女子。 她就是陆思芸。 有知情者曝料,陆思芸曾与桑天恒相恋多年,桑天恒自始至终爱的,只有陆思芸一人。 更有传言:桑天恒当年为了创办“璀璨世家”,不惜将董婉欣送到了某高官的床上。 不过对此,董婉欣和桑天恒均予以否认。 还有流言:董婉欣婚内出轨,桑晴根本就不是桑天恒的女儿。董婉欣给桑天恒带了几年的绿帽子。 此事,董婉欣极力否认,桑天恒闪烁其辞,不肯正面回应。 许是以貌取人,外人对比董婉欣和陆思芸时,都说:“桑天恒的品味还真是特殊,那陆思芸人又老,还长了一张克夫脸。桑天恒怎么就鬼迷心窍的选择了他?” 更有毒舌者说:“被陆思芸那个阴沉沉的眼神一瞅,桑天恒硬得起来吗? 议论归议论,挡不住桑天恒和陆思芸在公众场合秀恩爱甜蜜。桑天恒转移财产的事一经曝出,在很多年轻女孩儿眼里,已将他定义为渣男。 曾在某个酒会时,桑天恒与陆思芸手握高脚杯,四目凝视时,有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翻阅着调查得来的资料,郁邶风不由蹙眉:“可怜的桑桑!” 桑桑忧郁的眼神撞击着他的心房,郁邶风不禁又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后来,每天送桑桑回家时,郁邶风特意在外多逗留一段时间。带小姑娘去公园、游乐场、电影院…… 不管是玩的多晚,打电话来问他们何时回家的人,只有萱姨。 萱姨,郁邶风也自然调查了一番。 她本是桑天恒的亲戚,十年前,桑天恒和董婉欣结婚时,她就在桑家当保姆。 她为人随和,有中国女子传统的温婉和善良。桑天恒和董婉欣离婚时,她极力斡旋,两头劝解,却也阻止不了两人红本换绿本的步伐。 对桑天恒和董婉欣的内情,她是十足的知情者。当年媒体小报的记者对她围追堵截时,她闭口不言,只字未吐。 正因如此,她如今在桑家颇有地位。 在桑晴口中,萱姨对她亦是百般疼惜,远远超过对桑奕杰和桑筱嘉。 无疑,她当年和董婉欣的感情也是很好的。 还好桑家有个萱姨,可以给桑晴母亲般的疼爱。 岁月悠悠,斗转星移,五年的时光流淌过去。 桑家有女初长成,回眸一笑百媚生。 桑晴出落的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遗传基因很强大,也很神奇。 桑筱嘉的身材酷似母亲,瘦削修长,却比不上桑晴的窈窕有致。再加上,她的眼神和陆思芸如出一辙,漠然中带着阴冷。 桑晴眼神则是淡淡的忧郁,如秋日黄叶衬托下的一汪清水。 第十一章 萌萌哒的小宠物 五月的辰光,春夏交换,几场淅沥的迷蒙烟雨,浸润了花木扶苏的桑家。袅娜的垂柳,挺拔的梧桐,纤细的银杏,都披了青葱的新装。小楼掩映在绿阴从中,燕子飞时,落花飘飞…… 五月底的某一天,是桑晴的生日。 在桑家,这一天和其他的日子毫无二致,还没有桑筱嘉或桑奕杰拿回一张奖状引起桑氏夫妇注意。 萱姨会在放学后带桑桑家饭店小小庆祝一下,一个精致小巧的蛋糕,只有他们两人对坐。 一如当初,董婉欣给桑桑过生日。 这几年的生日,桑桑都会收到郁邶风的礼物:软萌可爱的布娃娃,曲调悠扬的水晶音乐盒,娇妍芳香的香皂花心礼盒……全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今年,郁邶风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桑桑不由的内心失落。邶风哥哥是有女朋友了?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 放学后,和萱姨去了常去的饭店,桑晴还闷闷不乐,蜡烛点亮了,十四点火焰颤抖跳跃。“来,晴儿,吹蜡烛!” 桑晴心不在焉的吹了一下,蜡烛灭了一半。“哎呀,桑桑,怎么搞的?以前你都能一口气吹灭的,重来重来。”萱姨把灭了的蜡烛重新点亮,“加油,一口气冲灭,讨个好兆头。” 萱姨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口。“桑桑,生日快乐!” “邶风哥!”桑桑跳跃着跑过去,“你怎么才来嘛?我以为你忘了。” 看着桑桑扑着小脸蛋儿,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喜悦,郁邶风心里一动,似乎有根弦被拔动了,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头。“今天事儿忙,这不,一忙完我就赶过来了。” “邶风哥,你给我带的什么礼物?”桑晴急不可耐地接过郁邶风手里的礼盒,“哎呀,好重。” 郁邶风在桑晴脑袋上弹了一下,“死丫头,你是盼我来,还是盼我的礼物来?” “咳咳!”萱姨重重地咳了一声,“晴儿过生日,别说那些不吉利的字眼。” “好!我说错了,该打嘴!”郁邶风扮了个鬼脸,解开了礼盒的包装。“桑桑,喜欢吗?” “哇!好可爱!”桑桑发出一声惊呼,白色的宠物笼里,趴着一只金黄的金花鼠,一身黄色的短绒毛,两只乌黑的小眼睛像两枚小扣子,一条篷松的大尾巴,几乎和身子一般长,软软地圈住了小身子。 “我太喜欢了!”桑晴拍着巴掌,“好可爱好可爱啊,小东西,你好。”桑桑手指从栅栏缝隙间挤进去,触摸小金花鼠。 小金鼠身子一颤,身子蜷成一团,两眼睛警惕地看着它。 “晴儿,这……”萱姨想说,陆思芸讨厌小动物,所以桑家什么宠物也没养。 “萱姨,你看它多乖啊。”桑晴拎着笼子,兴奋使那张小脸儿染着红晕。 “你喜欢,就养着吧。”萱姨见桑晴高兴的样子,不忍心破坏她的快乐。晴儿,她很少这么开心。 小金花鼠一个劲儿躲着桑桑的触碰,小眼睛儿滴溜乱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饿了吗?我给你好吃的。它吃的东西呢?”礼盒里空无一物,桑晴又用力晃它几下,呵,果然是干净如洗。 第十二章 埋下导火索 “糟糕!”郁邶风懊悔地一拍脑袋,“我忘了,我马上去买。” “我书包里有饼干。”桑晴从书包里翻出饼干,捏成小块放在金花鼠面前。 小金花鼠一下子站起来了,篷松的大尾巴直竖起来,奶香曲奇饼干散发着诱人的甜浓奶味,它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伸出小红舌头舔了舔,两只酷似人手的小爪子捧起一块饼干,咀嚼着给吃了。 “它吃东西啦,哈哈!”桑晴又想摸它,郁邶风赶紧制止。“桑桑,和小动物建立感情,要有耐心。” 小金花鼠吃饱了,又往嘴里塞了两块饼干,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它往笼子里一躺,大尾巴圈住了身子,舒适惬意地睡起觉来。 “邶风哥,谢谢你!”桑晴踮起脚尖,还够不着郁邶风的脸。“讨厌,你长那么高干什么?” “噗,是你太矮了。”郁邶风弯下腰,桑晴立即在他面颊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儿,郁邶风竟有冲动,想吻吻那花瓣似的小嘴儿。 按捺着冲动,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粉嫩的脸颊,心里默默说了句:“小桑桑,快长大。” 回到桑家,萱姨和桑晴正想趁人不注意把小金花鼠带回卧室。没想到,陆思芸正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她穿着蓝色的上衣,下身穿着牛仔裤。灯光幽暗,映衬的那双眼睛更加阴冷。 “桑晴,”陆思芸语调总是很温和,萱姨却感受不到一丝儿温度,她把桑晴揽在怀里。“桑桑今天生日,朋友送了她一只小宠物。” “萱姐,你不知道桑家不养宠物的吗?”陆思芸撇撇嘴,嘴角出现一条明显的纹络,萱姨像母鸡护雏儿的举动,她看不顺眼。这个桑晴,怎么能让萱姨疼惜宠爱的不行? “太太,我和晴儿会好好处理的,绝对不让它碍你的眼。”萱姨挺直身子,她虽已不年轻了,身段还保持着年轻时的苗条。现陆思芸是坐着,她挺立着,竟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 “萱姐,你这么说,好像我容不下一只金花鼠似的。”陆思芸笑了笑,“桑晴喜欢就养着吧,注意卫生就行了。” “好,阿姨,谢谢您。”桑晴对陆思芸有种莫名的恐惧,她阴森的气场让桑晴不敢靠近。 “晴儿,我们上楼去。”萱姨揽着桑晴的腰,桑晴遗传了董婉欣的娇小,个子只及她的肩膀。 眼见桑晴和萱姨消失在楼梯口,陆思芸把手中的遥控器扔到沙发里,呵!萱姨这是公然和她对着干啊! 上了楼,萱姨止不住冷笑,你陆思芸当年对董婉欣赶尽杀绝,硬生生的把她逼到绝路,你哪有容人的气度?你敢说,现在桑天恒一点儿不喜欢桑晴,不是你在背后兴妖作怪? “晴儿,你真的喜欢这只金花鼠吗?” 桑晴俏生生地说:“真的啊,我要好好的养它,当它最好的朋友。” “那好,”萱姨揉揉小姑娘的头发,陆思芸,你讨厌小动物是吧?我偏偏就要让你不痛快。只要有我顾锦萱在,你就别想动小金花鼠一根毫毛。 郁邶风可想不到,这只小小的金花鼠,竟成了促使桑晴向桑家报复的——导火索! 第十三章 小东西 人和动物的感情是很容易建立的。 桑晴把自己的零食全摆在了小金花鼠面前,巧克力、饼干、蛋糕、核桃、花生、糖果……萱姨直叹气:“晴儿,这小东西不是什么都吃的。” “万一它是个小吃货呢?”桑晴在拆一袋葡萄干,小金花鼠盘腿坐着,小瓜子捧着核桃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丰盛的食物让它喜不自禁。 “撑死它得了,”萱姨见小金花鼠的小肚子已明显鼓起来,赶紧将那些桑晴没来得及拆开的零食收起来,“这是什么金花鼠?简直是条贪吃的金鱼。” 小金花鼠看来是吃饱了,伸出小红舌头仔细地清理着爪缝儿,又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萌态十足,它满笼子乱绕,似乎在运动。 “我放你出来吧。”桑桑开了锁,打开笼门,没想到,小金花鼠却一下子的缩成一团儿。 “小东西还怕生呢,慢慢来。”萱姨欣慰地看着桑晴兴奋的样子,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小东西,呵呵,小东西。这名字好!”桑桑调皮一笑,“我就叫你小东西。” 萱姨扯了扯桑晴的小马尾,桑晴的发质挺好,丝滑飘逸,她拒绝吹拉染烫,一直保持天然原始。“臭丫头!”我随口说的,你就取成名字啦。” 桑晴眼珠乱转,双眼亮晶晶。“这名字多符合它呀,小东西,调皮的小东西。” 第二天,小金花鼠就不再躲避桑晴抚摸它。 第三天,它一听到桑晴的脚步声,就扑过来,两只爪子努力地伸出笼子缝儿。 第四天,桑晴打开了笼子,它扑腾着就跑出来,直跳进桑晴怀里。 桑晴兴奋的喂了它一块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慕斯蛋糕,在桑家,各种高档精致的食品很常见,只是以桑晴的身份,高档精致的食物是常常分不到的。最后到手也是剩下的残渣,桑晴偏偏性子又傲,不肯吃“嗟来之食”,所以,她的零食通常是由萱姨买的。萱姨懂得女孩子要富养,偶尔也给桑桑买些贵得吓人的高档零食。 小东西大概也明白慕斯蛋糕的价值,吃完了之后,讨好地吮着桑晴的手指。桑晴忍不住在小东西身上吻了好几下,它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乳香味儿。 桑家的其他人冷眼旁观着桑晴和小东西的友谊,桑天恒早出晚归,在家里也是和陆思芸腻在一块儿,对小东西毫不在意。桑筱嘉和桑奕杰遗传了陆思芸讨厌小动物的性子,见桑晴和小东西亲热时,不由得皱眉,冷嘲热讽几句。桑晴充耳不闻,这么多年,她对俩人一直采取礼貌疏远的态度。陆思芸时不时的说:“注意卫生啊,别让它随地大小便弄脏了房子。” 小东西似乎也明白除了桑晴和萱姨,桑家的其他人绝不喜欢它。所以,即使桑桑把它放出笼子,它也只是呆在桑桑的卧室里,这块小天地可以随它折腾。 有小东西在,桑桑回家后基本上都呆在卧室里了,晚饭也不愿去和桑家人一起吃了,她在晚饭桌上要么听桑天恒的训斥,要么听桑筱嘉和桑奕杰拐弯抹角地骂她:“不算桑家人,野种。”要么就是看桑天恒和陆思芸柔情蜜意,而这种时刻,桑晴就想起妈妈董婉欣,她本来也该享受这一切的啊。 第十四章 结识闺蜜 萱姨也没有逼桑晴一起去晚饭,在她看来,桑晴在晚饭桌子上吃的不自在,食不知味,倒不如一个人在卧室里和小金花鼠来的自在欢快。看着桑晴日渐增长的饭量,和越来越丰润的脸色,萱姨打心眼儿里高兴,甚至孩子气的给小东西也买了一套餐具。 起初几天没见到桑晴,桑天恒差萱姨去叫了几次,萱姨找了几个借口搪塞过去,桑天恒也就不问了。没了桑晴,他和陆思芸调情更肆无忌惮。 一个月后,小东西长大了两倍不止,圆滚滚的身子几乎胖成一颗球,小笼子都塞不下它了,萱姨给它换了个大笼子。感叹:“长胖跟吹气似的,房价是越来越高啦,小心当房奴哦!” “萱姨,”桑晴在试穿一件裙子,“我长胖了,穿不上以前的裙子了。” “哪儿啊!”萱姨打量着镜子里的桑晴,仅仅是比以前丰满了些。“这样最好,胖点好看。” “不好看不好看!”桑晴气呼呼地把裙子往床上一扔,噘着嘴说:“胖死了,都怪你做的饭菜太好吃。” “胖点还不好?这样你就和小东西越长越像,旁人一看,你俩就是亲的。” “不要!”桑晴在萱姨面前十足的调皮捣蛋,她两手环着萱姨的腰,腻在她身上。“胖了,长大了嫁不出去的。” 萱姨脸上的笑凝固了,晴儿,但愿你的婚姻比你的妈妈幸福,但愿你慧眼识人,不要爱上桑天恒那种……人渣! 暑假在炎热中一天天逼近了,放假对桑桑来说,无疑是折磨。平时上学,她还可以早出晚归,避免和桑家人接触。而一旦放假,她就不得不和桑家人多接触,桑天恒忙忙碌碌的还好,陆思芸和桑筱嘉桑奕杰,她和他们相处时,总觉得尴尬万分。 特别是桑筱嘉带朋友来家里玩,旁人见了桑晴,问起她怎么长的和桑筱嘉不像时,桑筱嘉以轻蔑的口气说:“她啊,她不是我们家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的种!” 有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说:“可我觉得桑晴比你漂亮。” 桑筱嘉当即对这个女孩子下了逐客令,并尖声嚷嚷:“乔雨薇你这个贱人,以后不许来我家玩!” 乔雨薇转身就走,她其实并不想到桑家来的,是同学生拉硬拽,要带她到豪门“见世面”。她家境也不差,父亲是医院院长,只不过她的家风严谨,作风一向低调,外人也以为她也是小门小户出生了。 萱姨叹了口气,一帮子人中,她也就瞅着乔雨薇有几分闺秀之气,她带着桑晴跟了出去。在街道转角处,她喊住了乔雨薇:“雨薇,真对不起,桑筱嘉这孩子,平时被惯坏了。” “没事的,我不和她计较。”乔雨薇回头说,她不甚漂亮,却有一股超然的优雅气质。 “您好!”桑晴文静地笑了笑,“真是抱歉,你来我家玩,还让你挨骂了。这样吧,我请你吃蛋糕,算是替我姐姐道歉。” 桑晴的礼貌举止让萱姨心生欣慰,总算把这孩子教育的知书达理,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董婉欣了。“晴儿,你喜欢吃蛋糕,人家不一定喜欢吃啊。” 乔雨薇眼睛一亮,“你也喜欢吃蛋糕啊!我最爱吃的就是蛋糕了,可是我爸爸啊,管我特别严,根本不允许我多吃。”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友谊,就此结下。 生命有很多偶然,一个小小的偶然,就可以改变一生。 若乔雨薇不认识桑晴,她以后的人生,定不会有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十五章 金花鼠发疯 黎明时分,长河渐落,晓星隐没,一轮金灿烂的旭日悄无声息地从东方升起,洒下万道金光。 裹着一床薄被的桑晴,像条蚕宝宝似的蜷在床上。到桑家以来,她不知不觉养成了裹着被子睡觉的习惯。 小东西胖胖的身子蜷成了球,伏在枕头边,纤细的绒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清脆悦耳的音乐铃声响起,首先惊醒了枕头边的小东西,它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抬起小爪子,慢吞吞地洗着脸,又瞅了瞅小主人。 “谁呀,这么早。”桑晴极不情愿地从被子里伸出手,双眼跟抹了胶水似的睁不开。她摸索着找到了手机,“喂,哪一位?” “桑桑,懒虫!”郁邶风轻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就猜到你还在睡觉。” “知道我睡懒觉还打扰我,你坏死了。”桑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个小时后再打过来,我还没睡够呢。”说完,她挂了电话。 郁邶风的电话很快又打过来了:“桑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桑晴翻了个身,缎被一半滑到了床下,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肌肤。“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重修的欢乐谷今天开业了……”郁邶风故意把话只说一半。 “什么什么?”桑晴一下子坐起,枕头边的小东西吓了一跳,猛的窜到了地上。 “我就知道,你这个爱玩的小丫头一定有兴趣。既然,你要我俩小时后再打给你,那你就继续当你的睡美人吧,再见。”郁邶风就要挂电话,桑桑一叠连声,娇俏地喊:“邶风哥!邶风哥!邶风哥!邶风哥!” 桑晴一连串的娇语听得郁邶风心痒难挨,“好啦,我骨头都酥了。你赶紧起来,半个小时后我到你家门口接你。” 桑晴一跃而起,脱下睡衣,换了套鹅黄色的夏装,然后快速的梳头洗脸刷牙,踩上凉鞋就要出门。小东西围在她的脚边打转,见她打开房门,竟紧紧的咬着她的鞋带。“小东西,今天我要出去玩,不能陪你了。”桑晴弯腰抱起小东西,它今天似乎不对劲,显得很急躁,在桑晴怀里一点不安分,四只小爪子胡乱扑腾着,小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急促尖锐的“叽叽”声。 “病了?”桑晴对小东望闻抚亲来了个遍,并没有哪里异常啊。“你舍不得我吗?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小东西充耳不闻,四只爪子死死地勾着桑晴的衣服,叫的越发急促了。 “好吧,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桑晴没办法了,动物太通人性也是麻烦。“我带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这话真有安抚作用,小东西马上乖巧了,它温顺地伏在桑晴的肩头,大尾巴一下一下的蹭着桑晴的脸蛋儿。 考虑到带着小东西去游乐园不方便,桑晴索性给乔雨薇打了个电话,乔雨薇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唉,我被我爸关禁闭了,好多书,好多作业,呜呜呜呜。” “……” “好吧,我爸今天不在家,我争取偷跑出来。” 欢乐谷,娱乐刺激的天堂。 桑晴站在跳楼机底下望眼欲穿,一旁的郁邶风不停催促。“桑桑,别等乔雨薇了,我们先去玩。” 第十六章 是她的女儿 “可是小东西怎么办?”桑晴抚摸着肩膀上的金花鼠说,它不知怎的,又开始不安地乱动。 郁邶风吃醋了,他在桑桑心目中的位置,还比不上一只金花鼠吗?他瞪了小东西一眼,它对他龇了龇牙。“放在下边,有工作人员照应着。” “那可不行,”桑晴才不同意呢,“他们照顾不好它的,再等等嘛。” 乔雨薇总算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几绺长发沾在汗湿的面颊上,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在身上。“唉,累死我了。” “等你半天了,”郁邶风从桑桑肩上抓起小东西,就要塞到乔雨薇怀里,没想到小东西挣脱它的手掌,三下两下的又爬到桑晴怀里。 桑晴满心想着要玩跳楼机,“小东西,到雨薇姐姐那儿去,她会照顾你的,啊!!!”桑晴尖叫一声,颈项划过一片刺疼,小东西竟扬起爪子,在她的脖子处狠狠地抓了一下,又猛的跳下地,一溜烟跑走了。 “白眼狼!”郁邶风骂了一句,桑晴蹲在地上,捂着脖子,眼泪汪汪的。不仅是伤口疼,更让她伤心的,是亲手喂大的金花鼠竟会这样对她。 “桑桑,不哭啊,我一会抓到它,非把它掐死不可。”郁邶风从背包里翻出创可贴,乔雨薇在一旁说:“不行的,爪子里肯定有细菌,要消毒。” 身后传来鬼哭狼嚎的尖叫声,成人绝望的惨叫和小孩凄厉的声音不绝于耳。三人回头一看,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他们心心念念想玩的跳楼机,竟然发生了故意。 几个游客的身子从高处急速坠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砰”的一声闷响,鲜血、脑浆、残破的肢体四溅开来…… 时间算起来,若不是刚才小金花鼠打岔,桑晴和郁邶风就正在这批游客之中。 “天哪!天哪!”桑晴浑身哆嗦着,好险,血淋淋的景象让她胃里一阵翻腾,空气中清晰地飘来浓重的腥味儿,周围的游客全捂着胸口干呕。 小金花鼠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伏在桑晴脚下一动不动。 郁邶风脸色惨白,生平没见过这么恐怖血腥的场面,他一只手拥着桑晴,另一只手拥着乔雨薇。“快,快离开这儿。” “不,我要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救人,我爸爸的医院在这儿附近。”乔雨薇从小跟着父亲乔楠彬在医院里见多了死亡,因此对血腥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救护车鸣着凄惨的音乐呼啸而来,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沉重地摇摇头,用白布蒙上了死者的躯体。 此情此景,把桑晴的思绪拉回了董婉欣去世时分…… 也是一袭白布,蒙上了妈妈的身体,医生们把她推进了太平间,再出来的她,只有汉白玉匣中的一盒骨灰。 “妈妈!”桑晴淹没在无边的悲哀里了,她双手蒙着脸,无声地啜泣起来。 “桑桑,桑桑。”郁邶风找不到词儿安慰她,他没体会过丧母之痛,也不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儿。 “乔雨薇!”一声磁性浑厚的男声响起,桑晴下意识的放下双手,看了一眼。是个穿白大褂,面庞棱角分明,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该是乔雨薇的父亲乔楠彬了吧。 “爸爸,我……我……”乔雨薇对父亲一向畏惧,她身子朝桑晴靠了靠,像寻求庇护似的。 “乔叔叔,是我逼着乔雨薇出来陪玩的,你要生气,就打我吧。” “你是?”乔楠彬不经意的扫了桑晴一眼,不禁深吸一口气,这小女孩那略带忧郁的神情,细眉细眸间,依稀之间,那么那么的,像她。 “我是桑晴,是雨薇的朋友。” “桑晴,桑晴。”乔楠彬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底深处的一处记忆开始萌芽,萦绕出一片蔓枝。 第十七章 不祥的预感 救了桑晴一命,小东西并没有恃宠而骄。回到桑家,它依然像往日一样,吃饱喝足了,在桑晴的房间里尽情蹦哒。 倒是萱姨,在听了桑晴添油加醋的描述后,吓得紧紧地搂着她,不住口地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桑晴仍心有余悸,血腥的场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若不是小东西,这条命早就没了。今后,再也不敢去游乐园了。 萱姨感受到桑晴的身子在怀中轻颤,不由得又搂紧她几分,“晴儿,以后再不许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 七月流火,暑假是过去了。别的孩子总觉得暑假太短,时间太快。桑晴却觉得暑假实在太长了,长的难挨。 学校里知道她身世的人不多,桑晴又对家庭绝口不提,校园的时光对她来说,要比家里欢快多了。 让她依依不舍的,只有萌萌哒的小东西和温柔如母的萱姨。 开学第一天。 “放心吧晴儿,我会替你照顾好它的。”萱姨手里抱着金花鼠,小东西四只爪子四下扑腾,看样子也很舍不得小主人离开。 背后,一道阴冷的目光凝视着萱姨。 小东西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小东西,我放学就回来,带你去上学,不像话儿。”桑晴捧起小东西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吻了一下。 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夕阳亲吻着树稍屋檐,绯红的晚霞像一只上好的锦缎布满天空。一辆崭新的哈雷摩托载着郁邶风和桑晴风驰电掣穿过街道,桑晴紧紧搂着郁邶风,嘴里不停地喊:“开慢点,吓死我了。” 戴着头盔的郁邶风,嘴角弥起一个得意浅笑,开慢点?慢点你还能搂我吗? 似有一柄利剑直插心脏,桑晴倏然之间感到心口一疼,随即,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快!加速!” “怎么了?”郁邶风明显感到她话里的恐惧,“出什么事儿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感觉不祥,快回去。”桑晴深了一口气,不祥阴影不断扩大,她刹那间感到世界一片阴暗。 “发什么神经啊!”郁邶风虽如此说,到底还是把速度提到了极限。 摩托车在桑家门口来了个急刹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桑晴,搞什么?” 桑天恒的坐驾——一辆路虎车的车门打开,桑天恒下了车,劈头就对桑晴训斥一句。 “桑叔叔。”郁邶风不得不解释:“是我耍酷,不怪桑桑。” “真是物以类聚,交的什么狐朋狗友。”桑天恒淡淡地扫了郁邶风一眼,这人他见过很多次了,这几年来,一直担任桑晴的护花使者。这小丫头还真会招蜂惹蝶,桑筱嘉就没这份轻狂。 郁邶风脸色由晴转暗,桑桑,比他想像中还可怜啊。桑晴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开口。待桑天恒走远了,她才说:“邶风哥,你不要生气,我爸爸,就是这脾气。” 就是这脾气?我看,他对你姐姐弟弟的态度,截然不同吧。安抚似地拍拍桑晴的肩膀,他不愿走进桑家,他能想像中,他在桑家会面临怎样的尴尬。 “再见!” 推开卧室门,桑晴喊了一句:“小东西,我回来了。” 第十八章 摔死小东西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无声。 怎么回事儿?往常,小东西一听她开门的声音,就连蹦带跳地扑过来了。今天,连它的影子都没看见。 “小东西!小东西!”恐惧攫住了桑晴的心脏,“你在哪儿?出来,不要调皮了。” 笼子里空空如也,桑晴找遍了卧室的整个角落,都没看见它。 “萱姨!萱姨!”桑晴飞奔下楼,跑到了萱姨的卧室,拍拍门,房门紧锁。“萱姨!” “搞什么名堂?大呼小叫的。”桑天恒的训斥在身后响起, “我找萱姨。”桑晴怯生生地说。 “萱姨萱姨!”桑天恒见桑晴那副害怕惊惧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你什么人儿啊?你一天到晚的缠着她,跟你妈当年缠着我一样。真是有什么妈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桑晴一惊,爸爸这话什么意思?妈妈当年还对他死缠烂打吗,可在桑晴的记忆中,妈妈是个外柔内刚,傲骨坚强的女子啊。 陆思芸坐在沙发里涂着紫色指甲油,她头也不抬地说:“桑晴啊,萱姨老家姐妹的孩子今天生病了,她去探望,还没回家呢。” 萱姨不在家,桑晴更紧张了:“阿姨,那你看见我的金花鼠了吗?” “什么阿姨阿姨的?”桑天恒一拍桌子,“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叫妈妈。” “人家不愿意,何必强迫呢。”陆思芸哀怨地瞅了桑晴一眼,对着手指甲吹了几口气。 “阿恒,你看。”她将手臂伸到桑天恒面前,保养得极好也掩不住轻微松驰的白皙肌肤,赫然有一道细细的抓痕! “怎么搞的?”桑天恒心疼不已, “是桑晴的那只金花鼠,”陆思芸眼圈红了,“我真不知道它这么调皮,今天它从桑晴房里跑出来,溜到客厅里。我怕它弄脏了客厅,就想抱它回去,没想到它……”陆思芸装模作样的吸了几口气,似乎伤口很疼一样。 “爸爸!”桑晴喊:“我的金花鼠从来不会伤人的。” “那你去游乐园玩的时候,它不是抓你了吗?”桑天恒握着陆思芸的手臂,心里百般怜惜。“那个小畜牲呢?” “这儿!”陆思芸从茶几上揪出一个茶几,里面是浑身脏兮兮的金花鼠。“要不是小李到家里取一份文件,帮我抓着了它,估计我现在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儿。” “该死的!”桑天恒一下子将笼子提起来,小东西在笼子里尖叫一声,身子死命地缩成一团儿。 “爸爸,放开它!”桑晴猛地扑过去,抱着桑天恒的腰哀求:“放了它吧,它不懂事。” “滚!”桑天恒拔开了桑晴的双手,他在这个女儿心目中的位置,竟然远远及不上一只金花鼠。拎着笼子,桑天恒直奔后花园。 “爸爸!爸爸!爸爸!”桑晴预感不妙,她哭喊着追了出去。 桑天恒丝毫不理会她,到了后花园,他揪出金花鼠,小东西在他手中死命挣扎,尖利的爪子划过手背,尖锐的刺痛让桑天恒心头火起,桑晴在背后哭喊更刺激了他。 “爸爸,不要啊!”桑晴情急之下,双腿一弯,直直地跪在地面。 金花鼠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重重地撞在墙上。鲜红的血液四贱过来,可怜的小东西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鸣,肥肥的身子痉挛地抽搐。 “啊——!”桑晴眼前一黑,似有千万个炸弹在心里炸开,把她的心炸成了碎片。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了,桑天恒的训斥声,小东西凄惨的哀鸣,以及陆思芸装模作样的尖叫声……对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她的身子软软地向前一栽,晕倒在地。 第十九章 我恨桑家所有人 桑晴一连昏迷了好几天。 在桑家后花园晕倒后,桑家人没有一个管她的,桑天恒骂骂咧咧地进了客厅,他已经有好多年身上没碰出过一个伤疤了,今天倒好,被个小动物狠狠地抓了一下。 陆思芸亲自给他清理伤口,皱着眉说:“最好还是上医院治疗一下,谁知道那畜牲爪子里有多少细菌。” “去个鸟!”桑天恒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了;“让全天下都知道璀璨世家的ceo被只小动物抓伤了吗?” “好,好,不去。”陆思芸轻轻地对伤口吹着气,桑天恒感到那温暖的缕缕气息吹拂在伤口,疼痛似乎减轻了些。“亲爱的,你的伤口上医院处理了吗?” “没有,”陆思芸楚楚可怜地瞥了桑天恒一眼,“我现在也算个公众人物,要是惹出事端来,就不好了。” “亲爱的,你真为我着想。”桑天恒说着,顾不得客厅门大开,低头在陆思芸额头吻了一下。 “爸爸!”桑奕杰风风火火地闯进客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桑晴趴在后花园干什么?” 桑天恒一听到桑晴的名字就来气,不就是摔死只小动物吗,就至于晕倒?“装模作样,跟她死去的妈一个样,让她趴,爱趴多久趴多久。” “阿恒,”陆思芸担忧地摇着他的手臂。“还是把她抱回来吧,今天要下雨呢。” 桑天恒烦躁地皱皱眉头,他实在烦透了桑晴。“管她的!这么大个人了,要死谁也拦不住。” 夜幕低沉,天空划过一道蜿蜒雪亮的闪电,几颗雨珠捅破云层砸到地面。很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闪电劈啪,照亮了花园的一切,也照亮了后花园中桑晴那娇小的身躯。 被雨水浸透的桑晴从昏迷中醒过来,她浑身湿的像从水里捞出来,凶猛的雨丝像一条条鞭子似的抽打着她身子,双眼被肮脏的雨水刺激生疼。该是半夜了吧,桑家所有的灯都灭了,没有萱姨在,桑家真没有一个人管她死活。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浑身虚弱无力,而心脏像被一只巨手紧捏着似的作痛。桑晴咬紧牙关奔到客厅门口,一推门,紧紧的反锁着。她彻底失望了,她在桑家,算得了什么?在桑家人眼中,她和小东西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桑晴发出一声衰弱的轻喊,双手抱着膝,坐在台阶上。她已感受不到雨丝抽打在身上的凉意,心里是无边无际的悲凉。今天桑天恒的举动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击毁了她对他残存的感情。 “桑天恒,陆思芸,桑筱嘉,桑奕杰。”桑晴无声地念叨着这几个名字,他们是她这世上最亲的人,她对他们,却只有仇恨二字。 “我恨你们!总有一天,我要报复你们的。” 疲倦袭来,上下眼皮直打架,终于挨到了一起。 热,像置身在蒸笼中,又像被烈火炙烤,烧的浑身都快融化了。桑晴大睁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眼前全是刺眼的红光,除了热,除了渴,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她拼命地张开嘴,喉咙却像被噎住一般,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我是死了吗?到了妈妈的那个世界了?可是妈妈,我为什么听不到你的声音呢?桑晴感到自己的身子一会儿轻飘飘的,轻的像一片羽毛。一会儿又沉重的像有千斤重,这就是死的感觉吗?死了还这么难受,那妈妈不是一直在受苦了。 第二十章 虎毒还不食子呢 火烧火燎的感觉好似减轻了,她听到一个焦急的女声在呼唤:“晴儿!晴儿!”谁的声音这么焦灼这么温柔?不是妈妈,绝对不是妈妈。哦,是萱姨。 “萱——姨!”两个蚊子哼哼似的字从桑晴嘴里吐出,守在病床边的萱姨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孩子终于有意识了。 有中年男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晴晴!晴晴!”这是谁?桑天恒吗?绝对不是的,他从不会这么温和的叫她。 “桑桑!你醒了吗?”这少年清朗的声音,一听就是郁邶风。邶风哥,对不起,我连你送我的一只小动物都保护不了。 剧烈的头痛又袭来,桑晴撑不住,一声凄厉的呼喊冲口而出:“啊!头痛!” 苦涩的药水又灌过了她的嘴巴,又是那个温和的男声在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晴晴,乖乖的喝下去。” 原来,她是生病了,她要听话,她不能死。 看桑晴喝完了中药,渐渐地平静了。乔楠彬取出她腋下的温度计,“烧退了,放心吧顾女士,她没事了。” “谢谢天!”萱姨松了口气,她守候了桑晴几天,一直没休息好,双眼红肿,眼圈乌黑,疲倦的痕迹遍布脸颊。一旁的郁邶风也好不到哪儿去,清秀的少年竟生出了胡子渣,凭空老了几岁。 陆思芸倒来过两次,抱来一大堆补品,萱姨表面和她客气着。待她一转身,就把那些补品全给扔了。假惺惺,桑晴还是个孩子,陆思芸送来的全是一些大补特补之物,虽价格昂贵,可有一样是能给小孩子吃的么? 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至极的桑晴,郁邶风满心酸楚,虎毒还不食子!桑天恒对桑晴,当真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吗?除了送桑晴进医院那天,桑天恒露过脸外,几天下来,他连影子都不见。 病房的门推开了,郁邶风回头一看,是哥哥郁郑风和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十五、六岁就风流成性的郁郑风,身边的女朋友又换了。 “邶风!”郁郑风把手中的水果和鲜花搁在床头柜上,打量着憔悴的弟弟,“桑晴怎么样了?” “没事了。” “连他父母都不管,你跟着瞎掺和什么?”郁郑风不满地说,不用郁邶风说什么,他也能看出,自己这傻弟弟是爱上桑晴了。可这桑晴才多大啊?桑家又是那样复杂的豪门,郁邶风注定是场毫无结果的单恋。 “我的事,你能别管吗?”郁邶风对这个哥哥情场浪子的作风,打心眼鄙夷,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个个他都不想负责,算什么男人? “谁愿意管你?是爸妈,叫你回家去了。”郁郑风揽着身边女孩儿的腰肢。“依蓝,我们走。” 那个叫依蓝的女孩儿侧头打量着郁邶风,又瞅瞅桑晴。“你弟弟喜欢她?” 郁邶风还没开口,郁郑风已说:“那是,五年前就喜欢她了。” “哇!”依蓝眼睛一亮,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直闪星星,“好浪漫的故事哦。” 被捅破了心事,郁邶风满脸通红:“你们能出去,让桑晴安静一会儿吗?” 第二十一章 你妈妈怎么死的 桑晴坐在病床上,两眼直盯着窗子发呆。长发未扎,略嫌零乱地披拂在肩头。病了几天,她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丰润的脸蛋儿成了小巧的瓜子型,衬的那对忧郁的眼眸更大。 窗外阳光明媚,晴空一碧如洗,朵朵洁白飘逸的云彩缓缓移动,无数只自由自在的小鸟腾空飞过,不时有几只跳到窗台,好奇地啄啄玻璃窗,又拍拍翅膀飞远。 不管人世间发生怎样的变故,经历怎样沧海桑田的变迁,自然界永远以一成不变的姿态出现,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桑晴已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小姑娘。 病房门推开了,桑晴浑然未觉。直到乔楠彬叫了她几声,她才听见。 “乔叔叔。”桑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脸上绽放浅浅的笑容,一闪即逝。 “小晴,”乔楠彬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今天还感觉到不舒服吗?” 他温柔的语调像一汪春水,滋润着桑晴干枯的心,如果桑天恒也能这么温和,该多好。“没有,我很好。” 乔楠彬起身关好了窗子,又拉严窗帘,面色凝重,有些问题,他必须要问清楚。“小晴,叔叔问你一些事,你如实回答好吗?” 桑晴点点头,她对乔楠彬颇有好感。“你问。” “你的妈妈。”乔楠彬沉吟一下,一缕隐痛在心底滋生,逐渐漫延开来。“是在你八岁那年去世的,对吗?” 提到妈妈的死,桑晴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不愿在外人面前伤心欲绝。垂下头,她低声说:“是的。” “还记得,”乔楠彬坐直身子,靠近桑晴,用只有她才能听清的声音问:“是什么病吗?” “胃癌,只有半年时间,她就去世了。”桑晴深吸一口气,这是她悲伤的时候习惯做法。 “胃癌?”乔楠彬不可置信,记忆中的董婉欣,那个身材娇小,披着一头长发,总是笑嫣如花的女孩儿,她真的好爱笑,一点点小事也可以笑的阳光灿烂。谁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后来,她的笑容越来越少,明眸里的忧郁越来越重,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笑了,她整个人都被无形的悲哀笼罩着。她说:“忧愁夫人时刻在我身边,我无法开心了。” 记忆中,年轻的乔楠彬医生,对她说:“婉婉,少吃零食,少在饭馆吃饭,少吃快餐,少吃垃圾食品……” 她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吃那些啊。” 是的,她的确不喜欢,她很注意身体,稍有不适立即检查。胃癌居然找上了她,怎么可能?桑晴说,她半年就去世了?什么样的胃癌如此可怕啊。 “小晴,”乔楠彬满腹疑惑,能解开谜底的,只有桑晴了。“你还记得,妈妈什么时候检查出癌症的吗?” “刚刚感觉到胃疼就检查出来了,医生说,是早期。”桑晴骤然一惊,终于也想到妈妈的死别有隐情。“为什么妈妈会瞬间的就恶化了?” “还记得是哪家医院吗?” 那段记忆一直刻骨铭心,桑晴从未曾忘却。“蓝山医院,院长是爸爸的朋友,也和妈妈挺熟悉的。以前妈妈有其他病痛时,也是在那儿看的病。” 乔楠彬双眉越蹙越紧,看来得去蓝山医院更多的情况。他起身,严肃地叮嘱:“小晴,今天我和你说的这些,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包括你的爸爸,知道吗?” 第二十二章 婉婉 “她倒无妨,”乔楠彬想着对桑晴疼爱有加的萱姨,她的感情看来是真挚的。不过,人心隔肚皮,他当初不也没看清桑天恒的真面目吗。“只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小晴,千万记着。” 桑晴也隐约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保密。” 院长办公室。 乔楠彬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本已显陈旧的书籍《最美的古诗词》,他翻开它,书里夹着一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青春妙龄,一身裁剪可体的职业装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洁白的衬衣,胸前装饰着两排飘逸的荷叶边,下身系一条天蓝色的包裙,淡雅朴素的色彩,将她装扮的清新可人。 乔楠彬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她在微微的似笑非笑,脸颊儿有似有若无的酒涡,嘴角弯成弧形。 严闭的心幕,一点点拉开…… 图书馆,乔楠彬一身轻松随意的休闲装,在一排排书架间踱步。人很少,都在安安静静的,正是乔楠彬喜欢的清静。 周末,抛下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书籍,来图书馆看点儿文艺书籍,是他最爱的休闲方式。选了一本《诗经赏析》,乔楠彬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身边,是个戴着耳机,穿着鹅黄色春装的女孩儿。腰挺的笔直,盯着眼前翻开的书本。乔楠彬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很少见过坐姿这么端正的女孩。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过头,乔楠彬不由得眼前一亮,他看到一汪纯净的清水在眼前荡漾,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您好!”乔楠彬打了个招呼,禁不住脸红,都不认识,这样会不会显得很突兀。 对方淡淡一笑,“您好,有什么事吗?” “没事,”她自然的态度倒让乔楠彬有些慌乱,纯粹是没话找话,他问:“你看的什么书啊?” 她将封面折过来,玫瑰红的封面有几个暗金色的艺术字《最美的古诗词》。 这竟也是个喜欢诗词的女孩子,乔楠彬一下子来了兴趣,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高山流水的知音。 她徐徐说出她的名字:“董——婉——欣。” 仅仅交谈几句,俩人就有相见恨晚之感。考虑到图书馆要求安静,乔楠彬带她去了茶楼。 在古筝悠扬的茶楼里,促膝谈心。 为什么和她有共同语言,又前途似锦的他,董婉欣一点儿不爱。她只把他当做纯粹的蓝颜知己。 当她兴奋地说:“我找到了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乔楠彬心如刀割,却还微笑祝福:“恭喜你,婉婉。” 再后来,她成了桑天恒的新娘。 乔楠彬亦是娶了妻,对柳书婷,他也是爱的。 原本想,一生就如此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谁能想到,柳书婷会背叛他?她有充分的理由:“楠彬,你太忙了,忙的我怀疑,你是不是在借工作逃避与我相处?” 可他乔楠彬本身就是以事业为重的人啊。 第二十三章 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平静的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乔楠彬出国进修。 一个人远在大洋彼岸,难以听到一丝乡音,乔楠彬觉得孤独。 心里梦里,思念的是董婉欣。 可结婚后的女人总不像婚前那样自由,董婉欣和他的联系越来越少,后来,干脆断了联系。 许是上帝的眷顾,乔楠彬偶然遇到一个三岁的小姑娘。黄皮肤黑头发,两只大眼睛眨呀眨,粉萌逗人,乔楠彬一见到她,就感到亲切。 小姑娘像是有心灵感应,突然对他绽开一个甜笑。称得上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瞬间,激起乔楠彬血液里的父性。奇怪的是,小姑娘口齿清晰,聪明伶俐,却说不出自己从哪里来,父母是谁。 乔楠彬为她取名乔雨薇,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董婉欣喜爱的句子。 这一进修,就是整整八年。 八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婉婉,想必你已为人母,儿女绕膝,家庭美满幸福了吧。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八年可以改变很多,岁月如刀,将乔楠彬雕琢到成熟稳重。他一直保持独身,对爱情不愿染指。 潜意识里,他对爱情有种无形的恐惧。 归国后,惊闻董婉欣已逝。 网上八卦言论铺天盖地,围绕董婉欣、桑天恒、陆思芸三人的三角恋,众说纷纭。 桑天恒,乔楠彬可以说是了解的。在董婉欣的口中,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同网上“人渣”的说法,有云泥之别。 豪门深似海,纵然乔楠彬再想拔云见雾,了解真相。也接近不了桑家内部的任何一个人。 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暗下决心:非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今天,桑晴的一番话,似乎透露了一点线索。他要紧紧的抓着这根线头,将一团乱麻似的真相整理清晰。 两天后,桑晴出了院。 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出了医院门口,桑晴一眼见到那辆捷豹停在门口。她回头对萱姨说:“萱姨,我不想坐那辆车。” “晴晴!”萱姨担忧地看着桑晴,她这几天分外沉默,常常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发呆。原本就忧郁的眼眸里,又添了几丝仇恨的色彩。 仇恨桑家,萱姨不反对,甚至桑晴要把桑家人全置于死地,萱姨也会助她一臂之力。只是,桑晴现在的年纪,翅膀未长成,就和桑家人公然对着干,会自毁其身。 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啊。“晴晴,”萱姨拉着她的手,连拖带拉的走向捷豹,“坐车吧,不然你爸爸又要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吧。”桑晴无所谓地说,反正不管她怎么做,桑天恒都不会喜欢她的。 “晴晴,听话!”萱姨严厉地说。 桑晴乖巧地一点头,她明白,萱姨永远是为了她好。 车里是桑天恒的司机,等萱姨和桑晴上了车,他一言不发的就发动了车子。 车子离桑家越近,萱姨就越担忧,她不时瞅桑晴一眼,后者紧闭着小嘴,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 萱姨轻轻叹息一声,桑晴这样,回家免不了又要惹得桑天恒大动肝火。同样是他的骨血,桑天恒就为何要视桑晴如草芥。 还有陆思芸!视桑晴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陆思芸,想到那个女人,萱姨就牙根痒痒,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第二十四章 你这是自己作死 碍着司机在场,他可是桑天恒的心腹。有些话,萱姨无法对桑晴说。只好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叮嘱:“晴晴啊,在家还是要乖一点。” 桑晴微微点点头,眼睛发酸,连萱姨,都觉得她不够乖,不听话了吗? 桑天恒气消了之后,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份了。桑晴再不懂事,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今天她出门,桑天恒放下公司事务,在桑家设家宴,为桑晴接风洗尘。他还特意叮嘱两个孩子:“一会儿桑晴回来了,你们顺着她点儿。” 桑筱嘉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桑奕杰懒洋洋地回答:“那我就不说话。” 一边的陆思芸心里一紧,桑晴那丫头似乎在桑天恒的地位重了些,这可不行。本来,桑晴长的比她的孩子漂亮,学习成绩又优异,桑家的亲戚们对她的赞扬颇多。这本身就让陆思芸心里有疙瘩了,她要再获得桑天恒的宠爱,哼,陆思芸才咽不下这口气。 陆思芸呻吟一声,轻声说:“阿恒,我有点不舒服,先去卧室躺一躺吧。” “怎么了?”桑天恒关切地问。 “伤口好像有点儿发炎,”陆思芸握住那只受伤的手腕,“头晕晕的,我先去躺躺,桑晴回来了叫我一声。” “躺什么呀?”桑天恒心疼万分,“你也真是的,也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怕又闹出新闻,桑晴这孩子生病,本身就够让狗仔队们好奇了。”陆思芸蹙着眉,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咱们到底是公众人物,面子要紧啊。” 桑天恒不禁皱眉,桑晴昏迷那几天,郁邶风请假,日夜不离的守在床边。这不禁让狗仔队八卦者猜测,桑晴玩早恋,这小丫头真没一刻让自己省心的。 “阿恒,”陆思芸站起身,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该去医院还得去医院,去蓝山吧。”桑天恒拥着陆思芸,他感到那具身体已弱不胜衣,体贴的陆思芸,处处为他着想的陆思芸,有妻如此,他复何求? “爸爸,陆阿姨,大姐,小弟。”只听几个不带丝毫感情,机械的音节响起。桑天恒抬头一看,桑晴傲然挺立,端正笔直地站在餐厅里,小小的瓜子脸儿冷漠如冰。 桑天恒心里的愧疚一阵子烟消云散,她是成心给他添堵啊。“桑晴,板着脸给谁看呢。” 桑晴紧闭着嘴不说话,她的沉默更让桑天恒愤怒。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和当年董婉欣生气时简直一模一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萱姨连忙将桑晴推到餐桌前坐下,“晴晴,苦着脸干什么?笑一个多好看呀。” “我笑不出来,”桑晴不顾萱姨拼命使眼色,起身说:“我什么也吃不下。” “阿恒,你看。”陆思芸心里乐开了花,桑晴,你这是自己作死,可怨不得别人了。“桑晴肯定没什么胃口,不如让她先去休息吧。” “滚滚滚!”桑天恒挥了挥手,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慌,放下公司的事儿给她接风,她倒好,一点不领情,回家就给脸色看。 “我是人,只会走,哪会滚?”桑晴一边往餐厅外走,一边说:“爸爸,你让我滚,你先示范一个?” “反了你了!”桑天恒再也控制不住,抓起一个饭碗,对着桑晴的方向就扔了过去。萱姨惊呼一声,眼明手快地将桑晴往旁边一拉。“啪”饭碗掉在地上摔碎了,碎片四下迸溅。桑家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不敢出声。陆思芸掩饰不住笑意,嘴角都快弯了。 桑晴头也不回,看也没看地上的碎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径直走出了餐厅。 第二十五章 纠缠 上了楼,进入桑晴的房间,萱姨锁死了房门,又仔细地关紧窗子。才说:“晴晴,不要和你爸爸对着干啊。” 桑晴靠着床头,手里抚着小金花鼠的宠物装,纯棉的布料温柔地滑过手指,而那个萌呼呼的小身体,再也摸不到了。 “晴晴,”萱姨坐到她旁边,“我知道,你恨他们,恨他们每一个人。” 被捅破了心事,桑晴呆了呆,惴惴不安地喊:“萱姨!” “应该的,”萱姨双眼盯着窗帘,屋内没有一丝儿风,曳地的粉色窗帘纹丝不动。“不过晴晴,你羽翼未丰,就公然和他们对着干,吃亏的是你自己啊。” “啊!”桑晴发出一声惊呼。 “陆思芸巴不得桑天恒讨厌你,把你扫地出门。晴晴,你可不能遂了她的心愿啊。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要一步一步来,为你妈妈报仇。” “我妈妈?”桑晴双手紧握,指关节隐约泛白。“我妈妈的死,和他们有关系吗?” “你妈妈和你爸爸,”萱姨恻然长叹,眼前又浮现董婉欣的脸,一个鲜妍如花般的女孩儿,就因爱上桑天恒这个人渣,活生生的早逝。“他们的故事很复杂,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桑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从此后,桑晴在桑家如同换了一个人,出奇的乖巧温顺,桑天恒一指责她,她就乖乖认错。桑筱嘉和桑奕杰挖苦嘲讽她,她也是一言不发,连一点儿生气的表情都没有。陆思芸松了口气,到底是董婉欣的孩子,跟她一样软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光阴流逝,又是三年已过。 桑筱嘉已然成年,多年的养尊处优加上丰裕的物质条件,足以让她艳光四射。桑氏夫妇也乐意炫耀这个女儿,开始带她出席酒席宴会。华贵的晚礼服,精心描绘的妆容,一流的饰品,让她出足了风头。 “桑家的大小姐,真挺惊艳的啊。”宾客中窃窃私语。 “美人儿都是妆出来的。” “化妆那也得底子好,是不是?” 却有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桑家的二小姐,才是真正的美人儿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桑筱嘉倏然抬头,这句话分外刺耳,大厅里衣香鬓影,哪里去寻找说话人的影踪。 心里,不免又增添了几分恨意。 自有风流倜傥的青年前来搭话。 “桑小姐,方便留个电话吗?” 来者,通身的名牌服装,只可惜身材太过肥胖,衣服几乎撑的变形,桑筱嘉恶心欲呕。“我从来记不住自己的号码。” “没关系,我把我的留给你。1……”他刚说了几个数字,桑筱嘉已翩然离开,火红的礼服下摆摇曳颤动,如一篷烈火燃烧。 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递到眼前,“桑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这位倒是身材标准,只可惜气质太俗,五官平淡,双眼无神。 “我不做生意,要递名片给我爸爸。”桑筱嘉拔开了那只讨厌的手,都tmd是些什么臭男人? 又有一杯香槟递过来,“桑小姐,很荣幸认识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桑筱嘉皱眉,厌恶的表情溢于言表。这位也太矮了吧,桑筱嘉本身足够高,再穿着十公分的水钻高跟鞋,硬是比对方高出一个头。 第二十六章 我妹妹八岁就有男朋友了 接过酒杯,桑筱嘉向地上一抛,半透明的金色酒液荡出酒杯,喷溅地洒在红色丝绒地毯,很快被吸收吞没,地毯表面只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渍痕。 “你,你太过分了!”敬酒者面红耳赤,高脚杯滚到了他的脚边,玻璃反射着水晶吊灯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道刺眼的讽刺目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还没我高呢。”桑筱嘉扬起头,更显得修长挺拔,孤傲不可一世。 敬酒者当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他扬起手就要甩耳光。旁边的人及时拉住了他:“桑筱嘉是什么身份?璀璨世家在商界什么地位?你惹得起?高攀得起?” 又是那淡漠的声音:“桑家二小姐倒是随和,平易近人。” 桑筱嘉心头火起,又是桑晴,阴魂不散的桑晴。 桑氏夫妇出席的所有酒席宴会,桑晴一概不参加的。一来,她讨厌那种虚伪的应酬场合。二来,她也不想抢了桑筱嘉的风头。就算是桑家举行宴会,她也是躲在楼上。所以,桑筱嘉在夏江市风光无限,照片事迹经常上网。她却是默默无闻,偶尔几张照片被放到网上,《看桑筱嘉的妹妹,气质秒杀姐姐》的贴子,浏览不多时就被秒删。 雨后初晴,灿烂的骄阳将花园照耀的清新明媚。桑晴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诗词书籍。董婉欣酷爱诗词,在桑晴咿呀学语时,就口口传诵了很多诗句给她,桑晴那时虽然听不懂,很多句子已在脑海中留下印象。 “晴晴,”萱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遮阳伞,“今天天气好,出去走走吧。” “嗯,”桑晴合上书,连日来阴雨连绵,她已在家里宅了几天,也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换了件白色的夏装,样式极为简约大方的雪纺裙,系了条同色的腰带,纤腰更显得不盈一握。萱姨看着光彩照人的桑晴,宛然如看到了当年的董婉欣。好在桑晴不似妈妈当年那样单纯。 下了楼,即听到客厅里桑筱嘉欢快的声音:“陆榛,你什么时候出国?” 是桑筱嘉新交的男朋友吗?近来,总有年轻男士上门做客,却很少听到桑筱嘉这么兴奋。 陆榛随意地靠在沙发里,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淡淡地说:“明年吧。” “伯母说,你要去英国呢。”桑筱嘉目不斜视地盯着陆榛,见了那么多富二代,总算有一个顺眼的。这个陆榛身长玉立,五官立体。尤其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随意几个眼神就让她心神激荡。 “嗯,我喜欢英国。”陆榛眼睛看着别处,有些厌烦桑筱嘉连珠炮似的发问。 一抹白色飘逸的身影冉冉从楼梯下来,那女子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客厅。随着她双腿款款移动,雪纺裙下摆微微荡起,宛若花瓣绽开。 陆榛的眼光不由被吸引,“桑筱嘉,这是谁?” 桑筱嘉差点发作,好你个桑晴,故意这时出现招蜂惹蝶是吧?你有了郁邶风不够,还想勾搭多少男人啊?“我妹妹!” “哦,平时没见过呢。”桑晴已走进花园,陆棒的双眼一直凝视着她,他竟然站起身,目送桑晴身影消失。“你妹妹,真有仙气。” 桑筱嘉咬牙切齿,陆榛顶多夸过她衣服漂亮,首饰漂亮,从没有,说过她容貌美丽。 “呵,我妹妹早就有男朋友了,青梅竹马,八岁就在一起了。”桑筱嘉做出随意自然的语调,不能在陆榛面前失了风度。 “哦!”陆榛随口应了一句,目光仍怔怔地盯着窗外。 第二十七章 桑大小姐的阴谋 一只纤细白皙,保养得极好的女人手指,捏着一把万能钥匙,捅进钥匙孔。轻轻一转,门“吧哒”打开了。 冷笑漫延在嘴角,桑筱嘉进了桑晴的房间,反手锁好,从衣兜里拿着一瓶药水。拧开盖子,无色无味,蓝山医院出品,必属精品。 桑晴,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惨重代价。戴上手套,将药水装进喷壶里,仔细地喷洒在桑晴的床单上。仔细地嗅了嗅,确信闻不出气味,又在屋内检视一番,消灭掉她来过的痕迹,这才满意的离去。 乔家,书房。 乔雨薇捧着一本比砖头还厚的医学书籍,愁眉苦脸,看了一个上午,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在脑子里成了乱麻。搞不懂父亲,为什么一定一定要她学医,她可是喜欢绘画,梦想当画家的。 桑晴今天似乎比她还烦躁,不时的皱眉叹气,一双手几乎没把浑身上下挠个遍。 “桑晴,你怎么跟个猴子似的?”乔雨薇放下书问。 桑晴苦着脸,表情极为痛苦。“我痒痒啊,能不挠吗?” “嗯?”乔雨薇不情愿学医,在乔楠彬的严厉督促、言传身教下,医学常识也懂得不少。“过来,我瞅瞅。” 解开衣襟,乔雨薇吸了口凉气,桑晴白皙娇嫩的肌肤,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暗红色斑点,见之可怖。“快别挠了,你这好像是过敏。” “啊?”桑晴惊讶,“我平时很注意卫生的,怎么会过敏?” 乔雨薇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所以然,“很奇怪,我没见过这种皮肤病。” “可我好难受啊!”桑晴说着,又是一阵猛挠,看的乔雨薇胆战心惊。“停!停!马上去我父亲的医院,让他给你检查。” 乔楠彬双眉紧锁,他有丰富的专业知识,一检查便了然于胸。桑晴哪儿是过敏,分明是中毒。 检查了桑晴的服装,服装虽也沾染有药水,但份量极轻,应该是蹭到桑晴皮肤沾上的。 乔楠彬感到事态严重,桑晴全身都被药水侵蚀,很可能来自她贴身使用的被褥床单。“小晴!把你的床单带过来,别让你家其他人发现。记住,被褥枕头什么的都要换了。” 桑晴不寒而栗,桑家人,这是公然要置她于死地啊。 夏江市雅阁酒店。 三线歌手徐松的婚礼在此举行。 大厅布置的好生温馨浪漫,柔美的粉红飘带摇曳生姿,花瓣自然随意地从空中散落,音箱里,徐松柔和的男声唱着写给新娘姜欣的歌曲。 姜欣一袭婚纱,挽着徐松的胳膊款款前行。 宾客之中,桑筱嘉赫然在座,一袭宝蓝色的晚礼服,佩戴着璀璨世家最高档的珠宝,硬生生的抢了新娘的风头。 强烈的虚荣心,所有上流社会的酒会宴会,都有她的身影。 司仪在向新人送出美好的祝愿,桑筱嘉不以为然,明星的婚礼如同儿戏,分分合合。 总有男士献殷勤:“桑小姐,喝杯果汁吧。” 桑筱嘉随手接过,被人恭敬的感觉真好,犹如众星捧月。 优雅地啜饮一小口,古怪的味道在嘴里弥漫,桑筱嘉赶紧吐到垃圾桶里。“什么怪味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款果汁您不习惯。” “算了算了,”桑筱嘉不想在公众场合里发作,丢了自己形象。拉开提包拉链,她想用唇彩修饰一下刚刚破坏的唇膏。 一声尖锐恐怖的惨叫从她嘴里发出!其他宾客纷纷行来注目礼,桑筱嘉嘴里不停地尖叫着,提包从手中重重扔出,飞到远处一张桌子上。砸翻了几瓶启开的红酒饮料…… 桑筱嘉还在凄厉地尖叫着,嗓音在大厅里回荡,她脸色惨白,双手举到眼前,形象与以往的淑女姿态大相径庭。 第二十八章 桑大小姐当众出丑 这可让小报记者狗仔队们兴奋了,镁光灯闪烁不停,将桑筱嘉狼狈的姿态尽数拍摄。 更有好奇者询问:“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包里,我包里有只老鼠!啊——!”桑筱嘉颤抖着说,刚才,她拉开提包,伸手就摸到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一只肥乎乎,浑身脏兮兮的老鼠正在提包里睡得正香呢。 从小娇生惯养的桑筱嘉哪儿受得了这个,当下就尖叫一声。没想到却把老鼠惊醒了,它下意识的在桑筱嘉手上舔了一下。桑筱嘉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尖叫着把提包扔出老远。 好事者纷纷议论;“桑家大小姐发什么疯呢?” “平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今天十足的一个泼妇啊。” “呵呵,活该,平时趾高气扬瞧不起人,她也有今天。” 更有好事者检查桑筱嘉的手提包,把包里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连老鼠的影子都没见着。 也是,经过这么一番闹腾,老鼠自然早就跑了。 新娘与新郎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新婚的日子里,竟有人故意捣乱,存心给他们添堵么? 平时被桑筱嘉踩在脚底下的男士们可逮着机会了。 “该不会桑家大小姐想出风头,故意大喊大叫吧。” “听说桑家大小姐正在苦追陆家公子陆榛,这下,陆家的儿媳妇可没法当了,丢人现眼。” “真是暴发户的女儿,没教养没风度,有教养的人该是默默处理的。” “别人结婚她在那儿鬼哭狼嚎,要出风头也不是这样啊。” “放心吧桑大小姐,你这次保准能上头条。” 桑筱嘉窘迫万分,抬眼只见一道道或嘲笑或奚落或看好事的眼光对她投来,她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儿,她好钻进去。 连手提包也顾不得拿,她低着头,快速从人群中挤出去,背后传来一片唏嘘之声。 不出几个小时,桑筱嘉就上了娱乐头条。 网友的评论更加不堪入目。 “桑家大小姐就是个骚货,一天不发骚难受。” “这年头,女人为了出名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老妈陆思芸看着就不是个好鸟,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桑筱嘉在床上是不是也叫得那么销魂?” 怒火中烧的桑天恒,一见网上的言论,几乎气炸了肺,一方面气桑筱嘉给他丢人现眼,另一方面更气那些“键盘侠”们太毒舌。 和往常一样,他利用关系删网上的贴子,这下可火上浇油了,越删,网友们发贴越迅速,更把桑家删贴的做法添油加醋描绘一番。把“璀璨世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大批网友在网上呼吁:“有骨气有尊严的都特么别买‘璀璨世家’的珠宝,我敢肯定,不出三年它就会破产。” 唯恐天下不乱的网友,更是把当年桑天恒、陆思芸、董婉欣的三角恋又扯了出来,事隔多年,旧帐重提,自然又添了很多新桥段。更狠的是,知情者曝料:桑筱嘉和桑奕杰出生时,桑天恒还没和董婉欣离婚。那么,这俩孩子就是实打实的私生子女,陆思芸是臭不要脸的小三。 第二十九章 爱情在招手 桑筱嘉的名声一落千丈,曾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富二代,为撇清关系,纷纷与她断了关系。 桑筱嘉被众星捧月惯了,一下子身边没了人奉承追捧,网上诋毁她的贴子又层出不穷。她是万万不能忍受的,一个劲儿的缠着桑天恒替她解决。 桑天恒心力憔悴,网上铺天盖地的言论自然影响到‘璀璨世家’,好几位名媛女星为了不淌污水,取消了合作关系。更可怕的是,‘璀璨世家’的金牌代言人,一线女星,歌影两栖天后宁馨叶也在考虑解约。桑天恒心急如焚,如果宁馨叶走了,‘璀璨世家’难保不破产。他一连在公司开了几天几夜的会,最后一咬牙,将宁馨叶的代言费加了一倍,才留住了她。 硝烟四起中,桑家唯一一个置身世外,波澜不惊的人,是桑晴。掀起这样的滔天巨浪,是她未曾想到的。 那天,她给一只老鼠喂了安眠药,悄悄放进桑筱嘉的手提包,只是想报复桑筱嘉给自己下毒一事,让她在公众场合丢丢脸。谁知经网络推波助澜,一点星火即成燎原之势,几乎没把桑家烧成灰烬。 日子一天天过去,网友们议论累了,网上的硝烟才渐渐平息。‘璀璨世家’经过这次风波,重要客户走了好几位,还有些经过销售们苦心谈判,方要达成合作的意向客户,也委婉地提出“要考虑考虑再合作。”这几乎就是拒绝的代名词了,在‘璀璨世家’工作数年的营销总监顾松涛仰天长叹,深感舆论的力量不可小觑,一下子就让他长久以来的努力泡汤。 桑晴对一切都冷眼旁观,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将来,可以利用舆论作为复仇的利器。 萱姨暗中得意,桑天恒啊陆思芸,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终于让你们付出代价了。 七夕,中国情人节。 节日的浪漫气氛弥漫大街小巷,玫瑰花争奇斗艳,争相从花店跳到情侣手中,来表达天长地久的誓言。 夜幕降临,酒吧、公园、电影院等地人山人海,硬生生把原本该宁静优雅中国风的情人节过成了狂欢party。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桑晴一人在灯下苦读。今天,她推了好几个男同学的约会,一概礼貌而客气的回答:“对不起,我学习太忙,没时间。” 她不卑不亢,清晰明朗的态度透着无比的坚决。那些男同学自知纠缠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便知趣而退。 桑晴,一直是学校里空谷幽兰,既不与人交好,与不与人相恶。对谁都是疏远的,淡淡的。却又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儿。 有人说:“这才是真正的女神,超然脱俗,不玩暧昧,从骨子里透着高贵。” 手机里“叮”一声,是微信的提示音,桑晴拿起手机一开,是郁邶风发来的,郁邶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大,正在攻读律师。很少回家,俩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平时,都是在虚拟世界里联络的。、 他发来的只用短短的十个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样浪漫而又古典的邀请,他是什么意思,桑晴一见便知。 爱情,在向她招手。 但是…… 第三十章 我不爱你 月色溶溶,幽黑的天蓝上,由无数星子组成的银河高悬,两边光彩夺目的牛郎星与织女星隔河相望,等待喜鹊为他们牵线搭桥。 月光透过树稍,清影斑驳,站在树下的男子,英姿挺拔,一身古典汉服,更衬的他仙姿风骨。“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条条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邶风哥。”桑晴轻轻叫了一声,显然,郁邶风正渲染在美好的幻想里。而她,却不得不残忍的打破这份美好。 “桑桑,”郁邶风眼里渲染了月色,幽黑的眼眸里荡涤着醉人温柔。“好久不见。” “嗯!” “你,想我吗?”问出这句,郁邶风紧盯着桑晴的嘴,唯恐她说出他不想听的字眼儿。 桑晴避而不答,只淡淡一笑,月光将那张白皙的脸染的如雪苍白,“今晚,不和女朋友一起过吗?” 无边的寒意笼罩周身,桑桑,我心底的女友,只有你一个人啊。“女朋友吗?近在眼前。” 他如此一说,桑晴便确信无疑了,“邶风哥!”她目光犹若利剑迸射的寒光清冷,她的声音似清泉流过岩石,清晰的字字句句分明:“我对你,从无男女之情。” 饶是有心理准备,桑晴的这句话还是让郁邶风心脏紧缩,温柔的晚风顷刻间寒冷刺骨。“桑桑?” 桑晴侧头,月色在发际衣襟染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我真的不爱你,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双眼蒙上一层薄雾,妈妈的面容又在心头盘旋,为了爱情,妈妈年轻的生命过早凋零。身边的人分分合合,吵架自杀层出不穷,爱情,她桑晴一辈子都不要触碰为好。 何况,对郁邶风,她从来都只有兄长似的依恋啊。 郁邶风激动之下,抓住桑晴的手,“桑桑,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 桑晴使劲地抽出自己的手,不能让郁邶风心存幻想。“可我不爱你!你这样纠缠不休,只能让我觉得难堪。” 你还会厌烦我,是吗?郁邶风手僵在半空中,对爱情,他是懂的。曾有不少痴情的女孩儿苦追他,对她们的一再表白,他只感到厌烦。他讨厌玩暧昧,亦瞧不起玩暧昧的人。 桑桑,看来亦是如此啊。 桑桑,我怎能让你厌烦我?从此疏远我呢? 他仰天大笑,“桑桑,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只把你当妹妹的。”他的笑声干净透澈,十足的欢快。 “你吓死我了!”桑晴松了口气,要从此和郁邶风不相见,她还真有些不舌。多年来兄妹似的相处,她心里已把郁邶风当亲人了。 “我啊,就怕你对我有什么小心思,以后我们连兄妹都没得做了。”郁邶风飞快地说,唯恐语气里有破绽被桑晴听出来。 “讨厌!”桑晴抬手打了他一下,“你坏,坏死了。” “哎,我说桑桑,整天在闷头学习也不嫌烦?走,和哥哥一起玩去,我们可好久没见了。”郁邶风再拉起桑晴的手,这次,桑晴没有拒绝。 “去哪儿去哪儿?”桑晴像小时候似的仰起头,郁邶风的眼神里又是从前的溺爱。 “刚从外地回来,好久没吃到家乡口味。走,桑桑,我们去大吃一顿。” 桑桑,能以哥哥的身份守护你一生,陪伴你一生,我也知足。 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但愿你能陪在我身边,让我做一生一世的幻梦。 第三十一章 一堆破鞋子 是天在哀泣?每年董婉欣忌日,总是凄风苦雨。 幽暗的天幕如吸足了水的海棉,无边的雨丝随风飘洒,陵园里的垂柳随风扬起,枝条轻拂过草尖墓畔,抖落下萧瑟的凄凉。 沿着熟悉的道路,桑晴手捧一束马蹄莲,来给母亲上坟。 陵园,数年如一,景色不改,依旧是芳草萋萋,松柏苍翠,垂柳依依。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曾记,董婉欣在世时,时常吟诵的句子: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马蹄莲白皙娇嫩的花瓣上沾满了点点滴滴的雨珠,犹如沿面颊滑下的滴落泪珠。 今年花胜去年红,妈妈,你却已是黄土一捧。 转了个弯,便是董婉欣的坟墓了。 瞬间,桑晴手中的马蹄莲坠落在地,双目大睁,似被施了定身法。 无边的怒火在心头升腾,漫延到四肢百赅。“他妈的!”三字经脱口而出,纵有的再好的教养,桑晴此刻也按捺不住了。 董婉欣的墓碑边,触目惊心地推满了大大小小的破鞋子。 污辱不言而喻! 桑晴口不择言的怒骂着,这手段也太卑鄙了。 管理员被惊动了,打着伞前来:“美女,你吵什么呀?” “哪个该死的在我妈妈的墓碑边堆满了破鞋子?”桑晴愤怒地质问,怒气染红了她的面颊。 “这?这?”管理员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放破鞋子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是在污辱我妈妈,说她是破鞋!”桑晴一拳打在柳树的树身,力道之大,把指关节都擦破了皮。 “对不起对不起。”管理员赶紧道歉,明白事态严重,“我马上给你清理了。” “我要查!我要查出这是谁干的好事!” 此时,一身黑衣,也捧着一束马蹄莲而来的乔楠彬,听见桑晴的火气药十足的声音,也三步两步的奔了过来。 眼前的气象气得他发昏,人心叵测,卑鄙的人真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请求马上调监控!”他神情严肃,字字句句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好的好的。”管理员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 监控显示,凌晨七点左右,有一位身穿运动服,脸上戴着大墨镜,拎着袋子的男子快步走进陵园,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地董婉欣的墓碑边。 “这是谁?”乔楠彬问桑晴。 桑晴仔细地看录像看了好几遍,又将画面定格,努力的辨认他的面容。“我不认识。” 乔楠彬立即判断出真相,“受人指使!” “会是谁?”几乎是瞬间,桑晴就想到了桑家的人,桑天恒,陆思芸,桑筱嘉,通通都有嫌疑。 “你说呢?”乔楠彬心中黯然,桑家人竟如此的下作。婉婉,你怎么就傻到这样的地步,把人渣当个宝? “桑家人。”桑晴叹了一口气,“除此之外,还能有谁?”此刻,她恨自己姓桑,这个她深恶痛绝的姓氏,竟是她的姓。 “小晴!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乔楠彬将录像拷贝下来,又掏出一张支票写好一个数字,递给管理员。“麻烦一下,多多照应董婉欣女士的墓碑。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第三十二章 她这是要对桑晴下死手啊 “好的!谢谢您啊,乔总。”支票上大额的数字让管理员欣喜万分,遇到财神了,可得按照他的吩咐好好做。 乔楠彬将录相交给了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夏江市大名鼎鼎,令反派闻之色变的刑警队长欧剑。 欧剑手下的工作人员个个身怀绝技,很快就用软件分析出男子的真面目。是公安局的常客,混迹人间的小混混王丹青。 这家伙五岁丧父,母亲改嫁。缺乏正规的教育和管教,曾当过几年武警,部队的作风丝毫未能改变其卑劣的心态。出了部队,就在社会上混日子,帮人打架、讨债、做伪证赚钱。 一被警察们请客,王丹青就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说出来了。是桑筱嘉指使的,他一叠连声的说。末了,还不停地骂桑筱嘉贱透了,婊子一个。 欧剑不屑地盯着他,这男人也够垃圾的。 桑筱嘉是什么背景?欧剑心知肚明,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姐,要请进公安局说服教育一番,比登天还难。 乔楠彬得知情况,沉思许久。才说:“不麻烦你了欧剑,我自己解决。” 小不忍则乱大谋,乔楠彬正在探寻当年董婉欣身患癌症的蛛丝马迹,蓝山医院竟销毁了董婉欣所有的资料和病历,主治医生早已离开,其他的护士医生们推说已忘记,或者干脆不承认。一切一切都证明,浑水下面有大鱼,董婉欣的胃癌,绝不是寻常那样简单。 很可能,这和桑家有直接的关系。 可桑晴得知真相后按捺不住了。 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 “桑筱嘉,你好卑鄙!” 桑筱嘉面不改色,一脸得意的冷笑。“桑晴,你有证据吗?” 桑晴将在欧剑那儿获得的资料拍在茶几上,桑筱嘉脸色瞬间发白,这个桑晴,竟能拿出如此无懈可击的铁证。 陆思芸眼见女儿要被桑晴击败,立马出言相助:“桑晴啊,谁知道那个王丹青是不是诬告啊?你看那个垃圾样,筱嘉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接触?” “就是!”桑筱嘉反攻:“桑晴,你苦心弄出这么些假证来诬陷我,也太卑鄙了吧。” “你妈妈?”陆思芸轻轻一笑,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当年,唉,作风可真不怎么样啊。” 轻蔑的语气再配上轻蔑的表情,将鄙视展现得淋漓尽致。 桑晴盯着这母女俩人,她们是同一战线,背后还有桑奕杰和桑天恒做支援。而她,在桑家,只有萱姨可以依靠。 但她桑晴已快成年了,终究是要凭着自己的力量,将桑家人一个个消灭。 “是么?”桑晴将证据仔细的收好,“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会查出真相。” 她转身,脚步款款上楼。 眼见桑晴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桑筱嘉这才抓起陆思芸的手臂。“妈妈,桑晴,我们以前是小看她了。” “确实!”陆思芸说,桑晴拿出的证据让她胆战心惊,这丫头比她妈妈聪明多了。不过,她当年能将董婉欣赶下正妻的位子,再不露痕迹的害死。她自认为心狠手辣,桑晴,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呢? “放心!”陆思芸阴恻恻一笑,恍如古墓里的千年女尸。“姜,还是老的辣。” 屏风后面的萱姨,惊出一身冷汗。陆思芸,这是要对桑晴下狠手了啊。 第三十三章 你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一张表情图突然就火起来了。 一只狗与一个女人,四肢缠绵地拥抱在一起,含情脉脉相对凝视,十足的滑稽搞笑。 旁边,配了八个字: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有细心者一眼发现,狗的五官,与“璀璨世家”ceo桑天恒神似,说不出哪儿像,但把桑天恒的照片和狗狗一对比,一眼就能看出二者神似。 而那女人,不用说,自然与陆思芸神似了。 表情红遍了网络,待桑家人发现时,表情图已在网上满天飞了。 桑天恒气得摔坏了一套茶具,怪不得,最近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的面子丢尽了。 “查!马上给我查是谁画的!”他咆哮着对女秘书吩咐,女秘书吓得浑身哆嗦,她在桑天恒身边工作几年了,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查了几天,毫无结果。 陆思芸直觉,是桑晴干的好事。 桑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陆阿姨,你有证据吗?” 她那玩味儿的表情更加深了陆思芸的怀疑,可她没有证据。只得说:“桑晴,你就不肯叫我一声妈妈吗?你在外人面前,口口声声的叫我阿姨,我多难堪啊。” 桑晴语气极其温柔的叫了一声:“妈妈!”柔和如新春三月暖阳映衬的下的一汪春水,和叫“陆阿姨”时淡淡的声音截然不同。“我的妈妈只有一个。” “胡闹!”桑天恒正好下楼,听到桑晴又提起董婉欣,不由得反感。“思芸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哪点儿比不上你亲妈了?” “可陆阿姨鼻子眼睛嘴巴脸蛋儿哪里长得像我妈妈了?”桑晴不经考虑,冲口而出:“麻烦陆阿姨去照照镜子,哪儿长得像我了。” 这一针戳到了陆思芸的痛处,她不如董婉欣漂亮,这话她听了很久年。“桑晴!” “呵,”听到陆思芸掩饰不住怒气的音调,桑晴知道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陆阿姨,人老了,就少动气。” 这一针更厉害,没有哪个女人不怕老,不怕红颜凋零。 桑天恒眼见陆思芸眼里含泪,怒斥道:“桑晴!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桑晴巧笑嫣然,似在讲述一件趣事。 陆思芸浑身哆嗦着,凝视着桑天恒。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阿恒,别生气。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得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的。” “没心没肺”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砸在桑天恒心上,恍然间,把他拉到了年轻时代,那时的陆思芸,柔情款款地说:“阿恒,你和董婉欣已成夫妻,孩子都有了,你们好好的过下去吧。这几年来,我一直活得没心没肺的,不会受任何伤害了。” 疼惜像潮水似的包裹着整个心脏,桑天恒柔声叫了两个字:“思芸。” “哼!”桑晴见桑天恒那副表情就来气,更恶毒的句子冲口而出:“没心没肺?你怎么不直接承认,你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这话像一颗炸弹,直接把桑氏夫妇给炸毛了,陆思芸怪叫一声,那副柔弱的表情转瞬不见。“天恒,你看她在说什么?” 桑天恒猛的抡圆了胳膊,就对桑晴挥去耳光:“桑晴!我忍无可忍了。” 桑晴身子灵活的一矮,躲过了桑天恒的巴掌。随手,敏捷的一扬手,死死地拧住了桑天恒的手臂。 第三十四章 人还犯我 斩草除根 “桑晴,你放手。”桑天恒五官扭曲在一起,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像被铁钳子死死的钳住,阵阵酸痛的感觉从胳膊传来,提醒他,在体力上,他已不是桑晴的对手。 桑晴将他的手臂熟练地一扭,桑天恒惨叫一声,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冒出。桑晴冷笑一声,将他扔进了沙发里。 “天恒!”陆思云毛骨悚然,吓得往桑天恒身后一躲,她觉得桑晴下个目标就是她。 桑晴冷冷地盯着躲在桑天恒身后的陆思芸,年过半百的老女人,还可怜兮兮地扮小鸟依人状,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室里开着空调,凉爽适度,桑天恒却感到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待手臂的酸疼缓解一些,他立马拿起手机。 “桑大总裁是要让全世界知道,自己被女儿给打了吗?”桑晴不急不徐地说了一句。 手指僵住了,桑天恒突然觉得,自己竟处于下风。桑晴,已不是那个任他斥责不敢还嘴的小姑娘,更不是当年软弱的董婉欣。 这是个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的女人,丝毫不会顾忌父女之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桑晴抬手,将一绺散发掠到耳后,她的眼光犀利如剑,明晃晃地直刺桑氏夫妇。“人犯若我,我让三分。”她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桑天恒竭力想挽回一些父亲的威严,他坐正身子,严厉地问:“桑晴,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做人的原则!”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陆思芸像被子弹击中了似的,软软地倒在沙发里。恐惧在心头盘旋,桑晴,可怕的桑晴,羽翼渐丰,她不是董婉欣那只单纯善良的小鸟儿,她根本是只鹰啊。 桑晴出了客厅,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里。董婉欣赶紧扑到桑天恒怀里,颤抖着问:“天恒,太可怕了,如果她知道当年……”她剧烈地颤抖着,故意不说,以便桑天恒发挥想像。 桑天恒沉思着,今天桑晴的爆发让他担忧,这小丫头简直把他心狠手辣的一面遗传了个十足。若是当年的真相被翻出来,说不定她会拼个鱼死网破为董婉欣报仇。 又细细思索,好在,事隔多年,网络上虽有乱七八糟的八卦,接近事实的证据几乎没有。 陆思芸伏在他怀里,说出两个字:“萱姨!” 桑天恒下意识地说:“萱姨不会出卖我们的吧。” “可你看她这些年,把桑晴捧在手心里了。再说了,她和董婉欣感情那么好,难免心里不偏着她。” 桑天恒心有不忍,这么多年来,萱姨也给了他颇多的照顾。“可当年小报记者追问她时,她守口如瓶啊,还为我们开脱。再说了,我和董婉欣离婚后,她也一次没有去探望过啊。” “她毕竟是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啊!”陆思芸双手环上桑天恒的脖子。“阿恒,我们要以防万一啊。” 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之后,桑天恒终于点点头。“也是,萱姨也老了,该告老还乡了。” 陆思芸阴丝丝地一笑,萱姨啊,你可别怪我心狠,是你自己逼我呵。 第三十五章 萱姨要走了 校园图书室,书香荡漾。 青春年华的莘莘学子坐在桌前认真,除了偶尔几声压低嗓子的交谈,和轻微的翻书声之外,图书馆里是清静无声的。 桑晴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支着下巴,面对着一道难题苦苦深思。秀长的双眉微蹙,白皙的脸颊在暖阳的映衬下,犹如一朵无暇的白莲花。 脚步声由远而近,在身边停下,随后,一道阴影遮住了阳光。桑明惊觉抬头,“林枫,您好。”她礼貌客气地打招呼。 来者,是班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林枫。个子瘦长,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犹是温文尔雅。 “桑晴,”林枫语调是一贯的温和,隐隐却带着一丝柔情。“遇到难题了?” “嗯。”桑晴点点头,若在平时,她是不肯向别人求助的。而今天,她是实在思考不出,脑细胞都快死完了。 “我看看,”不等桑晴同意,林枫就分析起把桑晴折磨得头疼的题目。“这道题应该……”他三言两语就指出了解题的关键所在,桑晴恍然大悟,顿时豁然开朗。 “谢谢您!” “不客气,都是同学嘛。”林枫用手扶了扶眼镜,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借着明媚的阳光,桑晴瞥见他的指腹,竟明显有茧巴。 同学间一直有传言,林枫,家境不太好,他一直在勤工俭学。 因此,同学中,一大部分人瞧不起林枫的。私下议论他的家境,嘲笑他贫穷,以此来拉低他因成绩优异而形成的优越性。 桑晴对这些议论从不参与,实际,她对学校里的一切八卦都无任何兴趣的。 林枫对她微微点头,含笑离去。眼见他修长的身材消失,桑晴,竟微微感到松了口气。 她知道,她是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鲜妍绽放,蝴蝶不请自来。 可她能恋爱,能将一个无辜的人拉进桑家的浑水里么?不能。 晚风习习,一弯新月像一枚洁白的梨花,独自绽放在群星之间,洒下素雅的银辉。 出了校门,扑面而来的晚风里,夹杂着不知名的幽幽花香,让人神清气爽。桑晴喜欢这样的气息,决心不坐车,走路回宿舍。 等候许久的萱姨见桑晴出来,立即迎了上去,“晴儿。”她将手里的风衣披在桑晴身上。“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会照顾自己。” “萱姨,你怎么来了?”桑晴穿好风衣,她并不冷,她不想拂却萱姨的关怀。在长辈眼中,小辈年龄再大,也是孩子。 “我,”萱姨握着桑晴的双手,满怀不舍。“我要走了。” “走了?”桑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萱姨就是她的家人,她唯一的亲人,她能走到哪儿去? “桑先生今天说,家里找到了新保姆,我老了,该回家休息了。”萱姨缓缓叙述着,似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不行,萱姨,你不能走。”话一出口,桑晴就觉得好笑,她桑晴算得了什么?桑家几时轮得着她做主? “晴儿,”萱姨张开双臂,将桑晴搂在怀里。“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心底的秘密在翻腾,要不要告诉桑晴一切。 “嗯!”桑晴抬起头,“萱姨,我一直把你当妈妈的。” 第三十六章 萱姨失踪了 萱姨看着桑晴年轻娇嫩的面颊,人生最好的年龄,如一朵初绽的新花。 冲口而出的秘密停在嘴边,算了吧,告诉桑晴真相,以她的性子,非要竭尽全力为董婉欣报仇不可,哪怕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在桑家数十年,桑天恒的手段,陆思芸的心机,萱姨再清楚不过了。桑晴,她人单力薄,自己粉身碎骨,也动不了桑天恒分毫。 桑晴,她在桑家虽然不受宠,将来遗产也轮不到她来继承。不过,萱姨想到了郁邶风,多年来执着追求桑晴的郁邶风。 那是个好孩子,相信他,一定能让桑桑幸福的。 萱姨轻轻叹息一声,有些秘密,还是烂在心里比较好。 再说,她最最希望的,就是桑晴能够平安幸福一生啊。 子夜时分变了天气,凄凄晚风吹来浓重的阴云,掩盖住了明月清辉,萧瑟的秋雨飘漫天地,洒下了了无边的萧条。 两部手机,传递着简短的话语。 冷幽幽的女声:“她明天坐火车离开,不出意外的话,会在一天后在漓城下车,在什么地方动手,你选好了吗?” 沙哑的男声:“我知道,一定会办好。” 冷幽幽的女声:“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万,够了吧。呵呵,她的命,不值这个钱呢。” 沙哑的男声:“我知道,这是你给我的辛苦费。” 金秋十月,秋意已浓。“最是秋风捎音至,漫山枫叶遍地红。”夏江市从加拿大引进的枫树,被秋风染红了整个城市。 可惜连绵的秋雨将波澜壮阔的艳红洗刷成了残枝败叶,不知为何,今年的雨季比往年更长,中秋节和国庆节,好端端的节假日也脱不开雨水的纠缠,硬生生把想旅游的人逼成了宅男宅女。 往常的节假日,桑家都是举家出游的。桑晴和萱姨自然不会去,每个这个时段,桑家就只剩下了她们俩人,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今年,“璀璨世家”本来业绩良好,营销总监江彬呕心沥血写出的年度工作计划,让桑天恒眼前一亮,按着他的步骤执行,“璀璨世家”的营业额达到了这几年的最高度。 可陆思芸被网络热传的“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的漫画搅的心情烦躁,虽然,桑天恒利用手段将所有网页上的那副漫画通通删除,但难保漫画已飞进了千家万户的私人硬盘里。那就是桑天恒纵有通天手段,也无可奈何的事了。 当桑天恒兴致勃勃的说起今年旅游计划时,陆思芸正想着自己的丑态如何被一帮子网友欣赏,如何被屌丝们嘲笑讽刺。再加上,多日不见阳光,她心情已快发闷了。“不去!” 桑天恒一向顺从陆思芸,听她这么说,也就取消了计划。“璀璨世家”业务正蒸蒸日上,他也更想着好好把握机会,把公司发展得更好。 桑晴的心情一如窗外的天空般,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萱姨,一走就失去了消息。电话无法接通,过了段时间,手机干脆停机了。 桑晴也曾猜测,萱姨遭到了意外,翻遍了萱姨坐车所经城市的网站新闻,根本就没有和她相关的意外新闻。 越是音讯全无,桑晴越是焦急。她决心,趁放假的时间,去萱姨的老家看看。 第三十七章 一天到晚摆出这死人样 启程之际,桑晴意外地接到了萱姨的电话。 竟是古怪的电话号码,一串杂乱无章的数字。萱姨郑重地叮嘱:“晴儿,我在很安全的地方。但是,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提防桑家人,尤其是陆思芸。” 不等桑晴再问,她就挂了电话。桑晴将号码拔回去,传来空号的提示音。 无疑,萱姨用了屏蔽号码的技术。 桑晴百思不得其解,萱姨,为何变得如此神秘。 这个电话过后,萱姨就再无音讯传来,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没了萱姨的桑家,再无一点温暖可留恋,纯粹成为了桑晴盛放躯壳的宿舍。 自从那次和桑氏夫妇起冲突之后,俩人对她干脆是置之不理,存心想让她处于尴尬境地。 桑晴却是无所谓一样,早出晚归,不和桑家任何打招呼,也不发一言一语,如同隐形人一般。 这可不是陆思芸想要的结果。她要桑晴再次爆发,最好是和桑天恒吵的不可开交,以便于她下一步行动。 先下手为强,要是被那个丫头抢了先,处于被动局面,那可不堪设想。 秋夜凉爽,虫声呢喃。落叶飘飘颤颤从树稍枝杆跌落,打着旋儿冉冉坠落于地,发出细碎的哒哒声。 桑晴临窗而立,对站窗外的景色发呆。 花园里满目凋零,一派萧索景象。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门突然被重重地踹开了。桑晴一惊,她的房间可是从没有人光顾的。 回头,只见桑筱嘉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桑晴伫立不动,“桑大小姐!”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如同电子声音般平板。 “爸爸妈妈都在楼下,我们全家在客厅里等你。”桑筱嘉满脸嫌弃,皱皱眉,故作姿态地捂住鼻子:“你屋里什么味儿啊,真难闻。” 桑晴不理会她,径直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目不斜视,步伐端正。走到房门边,她仰着头,做了个请出门的姿势。 这般高傲冷淡的态度,让桑筱嘉恼羞成怒,桑晴的态度,摆明了她根本不屑和桑筱嘉争论吵架,她一举一动都表明瞧不起她桑筱嘉啊。 “一天到晚摆出这死人样,晦气死了。” 桑晴还是一言不发,脸上甚至一丝儿表情都没有。下了楼,走进客厅,她坐在沙发里,以标准优雅的淑女坐姿,静静地凝视着装饰架上的一尊断臂维纳斯雕像。 “桑晴,”桑天恒一见她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就来气,“你懂不懂礼貌?见了父母连个招呼都不打,像个当女儿的吗?” “你们有把我当女儿吗?”桑晴依然盯着维纳斯,如同一尊雕像。“再说了,我和陆阿姨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我们哪里没把你当女儿了?”桑天恒连珠炮般地说:“这么多年,供你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把你送进好学校念书,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桑晴嘴角浮起冷笑,他还好意思说,这些年来,她的吃穿用度,虽然不错。但和桑筱嘉桑奕杰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 “可桑先生,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桑筱嘉桑奕杰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是一样的吗?” 第三十八章 有你妈妈犯贱吗 一旁的桑筱嘉,逮着机会,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你真是桑家女儿吗?不过是董婉欣生下的野种……” 她话未说完,桑天恒已声如洪钟地吼了两个字:“闭嘴!” 桑筱嘉惊呆了,陆思芸面色急骤变化。 更惊讶的,是桑晴,第一次听到桑天恒这么凶神恶煞地对桑筱嘉。 桑筱嘉从小到大是被捧着宠大的,索性不管不顾地嚷开了:“本来就是嘛,桑晴那个贱妈和别人上床……” 桑天恒急忙冲过去捂住桑筱嘉的嘴巴,他面孔像喝多了酒似的涨红,眼里闪烁着可怖的凶光。桑筱嘉被他这样子吓住了,瑟缩在他怀里,不敢再发一言。 桑晴面孔惨白如大理石,网上的言论,萱姨的暗示,桑天恒慌张的态度……一切都清晰明了地指明了一个事实,妈妈,当年确实和别的男人上床。 记忆中的妈妈,多么的洁身自好,傲气如雪中苍松,怎么会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来。 除非,另有隐情,还隐着她不知道的秘密。桑天恒阻止桑筱嘉说下去,不就证明这一切了么。 “那麻烦明天去做一下亲子鉴定,我如果不是桑家的女儿,立马离开桑家。”桑晴眼睛瞥过桑天恒,他的五官分明有几分相似自己,他百分百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啊。 “不用了,你是我的女儿。”桑天恒推开桑筱嘉,冷汗几乎湿透了衬衣,这孩子太冲动了,差点就说出隐藏多年的秘密。 “那么桑大小姐刚才污辱我妈妈的事儿,”桑筱嘉冷嗖嗖地扫过桑筱嘉,后者被她冰冷的目光激得打了个冷战。“尊重死者,我要求她道歉。” 桑筱嘉才不接受,她拉长声音说:“你算哪根葱?”语调里,把对桑晴的轻视完全包含进去。 “我想,桑大小姐也是不愿意服这个软的。”桑晴起身,身姿挺拔如一棵修竹,“是啊,我算哪根葱?又不是陆阿姨肚子里生出来的,哪儿轮得着你们兄妹把我当亲人看。” 说完,她款款向楼梯走去,上了两级台阶,她又停下,背对着桑家人,“人贱自有天收。” 桑筱嘉又按捺不住了。“桑晴你什么意思?谁贱啊?有你妈妈犯贱,硬缠着我爸爸吗?” 又一次,听到妈妈缠着桑天恒,桑晴握紧了拳头,背脊挺得更直。“我自言自语,你何必激动?” 陆思芸手里端着茶杯,听着桑晴和女儿对吵,女儿明显是处于下风,桑晴竟可以冷静如斯,看来心机颇深。女儿今晚差点说出真相,难保心思敏锐的桑晴不听出端倪。 桑晴,她虽没有什么势力。可她背后的郁邶风,在律师界实习时就崭露头角,还有在医学界步步高升的乔楠彬。陆思芸曾听社交区的名媛太太们说,桑晴和乔楠彬亲的像父女似的,要不认个干亲好了。 一阵彻骨的寒意包裹了全身,陆思芸身子颤抖一下,手中的茶杯骤然跌落在地。 还好,脚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茶杯完好无损,只在地毯上浸开了一片茶渍。 “亲爱的,怎么搞的?”桑天恒捡起茶杯,又仔细检查一遍,确信完好。“还好还好,没坏。要不,这三十多万一套的宫廷茶具就缺个杯子,不配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走在楼梯末端的桑晴,微微一笑。 桑天恒爱若珍宝的茶具,是近来才购买的。桑晴有印象,温润如玉,扣击如筝,绝对的珍品。 第三十九章 隐在破巷的高人 一组照片,将茶具的细枝末节拍摄得清清楚楚。 桑晴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能做吗?” 她在一个和网名为“巧夺天工”的人聊天。 他很快回复了:“没问题。” “绝对一样?” “如果你怀疑我的能力,那么你就另请高明吧。” “没有,”桑晴赶紧打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两天之后,我将复制品的照片发给你。你满意,就付款xxxx元。” “不用交订金吗?” “我从不接不信任的顾客单子。” 说完这句话,对方的扣扣头像立即黑了。 快速的退了扣扣,再删除了登陆记录,桑晴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尽管此刻桑家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她还是多疑的想下楼巡视一番,以便安心。 踏破铁鞋,众里寻它千百度,桑晴终于找到了这藏于陋巷的地方。狭窄的街道,路面坑洼不平。两边是参差不齐,劣质简陋的房屋,若不是亲眼所见,桑晴真不敢相信风景如画的夏江市里,还有这么破烂的地方。 问了个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的老人,确信地址无误。那个苍老的如同街边古树的老人,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桑晴。张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叽哩咕噜地说:“往前边左转走过三条巷子再右转第四条小巷子第四家就是,小丫头,你是他家亲戚吗?我跟你说哦,那家人很古怪哦……” 桑晴心里七上八下,这偏僻的环境,和老人善意的提醒,越发让她心里直打鼓。紧紧地捏着手提箱,她深呼吸一下,提醒自己冷静。桑晴啊桑晴,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干嘛还要回头? 油漆斑驳的门面,袒露着肮脏的铁锈,高高的围墙遮住了里面的一切。一颗高大的皂角树,茂密的枝桠从墙头探出来。有风吹过,金黄的小碎叶冉冉飘落,偶尔,一块被雨水浸霉的皂角“啪”的坠下,腐败的残渣四下溅开。 桑晴几次举手,又收了回去。不知道门一打开,她将要面对什么局面。高价收购古玩,在网上和他谈好了价钱,看了产品图片,他一下就看出了那套茶具的材质年代和价值,当即就付了桑晴一半的费用做订金。 可这样的环境,桑晴又一次怀疑她是不是找错了地。 门突然“吱呀”地一声开了,桑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我……” 却有一道轻柔的男声响起,“是桑小姐吗?” 这声音,柔和的像早春三月的第一缕春风,像子夜时分,万般寂静时清月投下的柔光,足以让人心神宁静。 可这超然脱俗的声音与周围的环境未免太不协调了吧。桑晴抬头,有片刻不能呼吸。 对面的男子,一袭长衫,临风而立,恍若民国初年时满腹诗书的国文先生。 “是,我是桑晴。你,你是子岗?” 男子微微一鞠躬,彬彬有礼地说:“正是在下!”飘逸的长衫配上咬文嚼字的言语,桑晴竟有穿越到了民国初年的感觉。 “请桑小姐进屋细谈。” 门里,是迥然不同的世界,迎门便是一道影壁,瓦顶、砖基,四周饰以雕花,中心一面粉墙,无字无画,像一片清澈的月光。影壁的底部,一丛盘根错节的古藤,虬龙般屈结而上,攀着几茎竹竿,缠绕着繁茂的枝干,苍绿的枝叶秋不凋零,葴蕤可连接地面。 第四十章 狸猫换太子成功 绕过这道影壁,便到了后院。后院里东、西厢房各有三间,坐北朝南的是五间上房,抄子游廊把它们连接起来,组成一个四方形,在垂华门汇合。天井当中,“十”字形的砖垠南路通往所有的门。上房的门两侧,种植着海棠、芭蕉、梧桐、杨柳……十足的中国古典风味。 子岗在前引路,径直将桑晴带进了上房客厅,好一个古色古香的世界,清一色描菊绘兰的红木家具,犹如古画中最精致的绣房。 子岗递上了茶,小巧的青花瓷器,透着沁人心脾的茶香。碧绿的茶水如同夏日荷叶覆盖下的一泓碧水,桑晴轻轻地抿了一口徐徐咽下,满口余香,似乎五脏六腑都被这茶香浸透了。 子岗淡淡地问了一句:“桑小姐,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 “嗯!”桑晴点点头,输入密码打开手提箱。“你验验货。” 子岗毫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桑晴觉得,他连看都没看清楚。“好,放着吧。”说完,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桑小姐,按照说好的价钱,我付给你了。” 桑晴赶紧查余额,那卡上的数字让她吃惊,果然是按照说好的,一分不少。交货的过程比她想象的顺利简便多了,她不敢相信。“这就完了?” 子岗手法熟练的把玩着一枚玉佩,不经意地说:“桑小姐有何贵干?” “没有了。” “那你是对价格不满意?” “没有,没有。”桑晴赶紧说,这个子岗,年纪轻轻,身上竟有如泰山崩于眼前不眨眼的沉稳力量。 子岗还是那副悠然的样子:“看来桑小姐是很满意了,希望以后继续合作。” 出了大门,桑晴还有些不敢相信,她谋划已久的事,就这么顺利的结束了。再次掏出手机,看看余额,那一串数字明白无误,她才略微放心。 出了陋巷,重回到车水马龙的大街,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桑晴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但愿桑家里人不会发现,家里的茶具已换成了赝品。 那套仿制品,桑晴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与正品的区别,甚至请专业人员鉴赏,对方也坚定地确信确实是正品。 想到这儿,桑晴松了口气。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了。 何况,按照桑晴心中的计划,这是不得不走的第一步。 终究是第一次行动,桑晴心有不安。不敢回桑家,直接回了学校。周末,学校人不多,习惯性地,桑家进了图书室。 图书室永远是安静寂然的,即便明年就要高考,来学习的学生也不多。选了几本书,桑晴走向自己的老位子。 “嗯?” 蜜蜂黄的书桌上,躺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黑底洒银的盒身,似洒满了碎钻的天鹅绒,系着银色的蝴蝶结缎带。桑晴第一反应,是有人放错位置了。 可缎带上还系着一枚小卡片,几个飘逸灵秀的字准确地写着:桑晴亲启。 是谁放在这儿的?桑晴举目四下搜寻,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都端正着安静看书,没有人任何有异样。 桑晴心下自思,送礼人,也许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她,要亲眼盯着她拆礼盒吧。 第四十一章 凤求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非节假日,更不是生日,平白无故的送礼物,桑晴自然一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平时再怎么的低调,独来独往,该来的还是会还会来啊。 即来之,不一定安之。桑晴将礼盒推到一边,坐下若无其事的看书。 绝对,不能接受。 脚步声由远而近,是送礼人,来了吧。 桑晴头也不抬,目光只盯着书本。脑中思索着怎么拒绝这位热情的求爱者才好。 “桑晴同学。”林枫面孔通红,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 “是你?”桑晴抬头,倒也不是很意外。 林枫脸更红了,他躲闪桑晴的目光,说:“我送你的礼物,你为什么不拆开?” “谢谢您。”桑晴特意加重了那个尊称的“您”字,以示尊重和疏远。“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 “我,我。”林枫双手绞在一起,近视镜片后面的眼睛四下飘忽。“你,你拆开,不喜欢可以不接受。” 桑晴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就听不懂话呢。她正色说:“不管喜欢不喜欢,我都不会接受的。” 林枫愣了几秒钟,忽然下定决心似的,向下拆开了包装,“你,你真的不喜欢吗?”他将礼盒推到桑晴书本边,满脸期待地盯着她。 桑晴吸了口气,不得不说,林枫选的礼物,很花了些心思。一对凝脂似的白玉雕刻而成的龙凤,栩栩如生,纤羽毕现。躺在黑丝绒里,更显得莹然玉润。底座,有几个飘逸的行楷字体: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悠扬的音声冉冉响起,充盈在整个室内,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白云飘逸。又似一缕清凉的幽风,在为心灵做洗礼。 林枫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念起了那首传诵千古的名篇: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图书室内的同学被吸引,围绕了过来。不约而同地,大家无一人发出任何声音,都在屏神关注着这幕现代版的《凤求凰》。 乐声一转,如碧海潮生,落英玉华,直高了两个调子,添加了几分热切。林枫正深情款款地念诵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心神激荡,思绪飘远了。在林枫的朗诵声中,桑晴的思绪几乎飘到了千年之前,恍到了那对才子佳人——卓文君与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以一曲《凤求凰》打动卓文君,以炽热的情火将这个女子点燃。她与他私奔,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然而…… 董婉欣的声音忽然就在脑海中响起,清柔中透着倔强,一字一句,如敲心头:“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桑天恒厌恶的声音:“念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经病。”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林枫念完了最后两句,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掌声响起,先是几下轻微的击掌,同学似被传染,噼里啪啦的掌声联成一片,经久不息。 桑晴闭着双眼,脑袋里的画面像过电影般闪过。 两滴清泪,从眼睫毛滑下。 心底,不是不感动的。 有人推了林枫一把,在他耳边悄语一句。林枫像被提醒了似的,直接的单膝下跪,热切地喊了声“桑桑。” 有同学拿起手机,准备拍了发朋友圈。 “桑桑!”两个字让桑晴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哦,是林枫,不是郁邶风。 去了一个郁邶风,又来了一个林枫。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偏偏爱上我呢? 林枫,学校里追你的女孩儿不少吧。传言,几个白富美姑娘都在给你写情书呢。 化成了一汪水的心,在瞬间冷却凝结。 她,桑晴是个心机重重的女子,是个心狠手辣的冷血动物,连自己的生父兄妹,都要置之死地。 她怎么配得上纯洁如白纸,善良如斯的林枫。 林枫的双眸闪亮如星辰,焦灼地期盼她回答。 桑桑转头,拿起了那个礼盒。 围观的同学爆发出一阵欢呼。林枫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桑晴,他有千言万语,只等桑晴答应后向她倾吐。 桑晴关上子礼盒,被泪水沾湿的眼眸清亮如水,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很漂亮的礼物。” 林枫刚要开口,桑桑语调一转,又是大家熟悉的声调,礼貌里透着疏远。“我刚才说过的,不管礼物如何,我都不会接受。” 围观者变色,林枫更是脸色惨白,他似从天堂瞬间跌落到了地狱。“桑桑?” 桑晴将放在桌上的几本书抱在胸前,看也不看林枫。“好了,礼物我也看过了,我不需要。”说完,她抬步便走。 林枫想伸手拉她,手刚碰到衣襟,又缩了回去。“桑桑,就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桑晴紧紧地抱着书本,挺直如一尊汉白玉雕像。必须要,慧剑出手,斩断林枫的所有情丝念想。“你,不是我的菜。”她话里充满了轻佻。 说完,不顾同学悄声议论,不顾林枫还单膝跪地。她走到书架前,将书本放回原位。 这里,以后也不能来了。 “可你说过,如果有人用《凤求凰》来向你求爱,你会比卓文君还感动的。” 林枫的声音,似一根细线勒住了桑晴的心脏,是什么时候说过的?记忆中,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已记不清是哪天,她正好看了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被真挚深情的诗句感染的满心酸楚,正好乔雨薇打电话过来。她忍不住向乔雨薇念了几句,还说:“如果有人念这首诗向我求爱,我会比卓文君还感动。” 林枫,真是个细致入微的男子啊。 桑晴回头,满不在乎地说:“呵呵?我说过吗?就算我说过的,哪又能怎样,随口说说的话你也当真?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女人心,海底针吗?” 林枫像被颗子弹射中似的,颓然靠在椅子上。 有一刹那间,桑晴想冲过去,说几声对不起,用纤纤细指抹去他脸上的伤感。腿刚迈出去的瞬间,她又停住了。 不能,不能。妈妈已为爱情犯下大错,妈妈那么理性的女子,被感性控制,最后搞得命都没了。 她桑晴,怎么能重蹈覆辙呢?何况,她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的王熙凤,不是姣花照水的林妹妹。 毅然地一咬牙,她转身翩然而去,只留给林枫一个孤傲清丽的背影。 第四十二章 猥琐男 一个星期后,桑晴才敢回到桑家。 一星期平安无事,云淡风轻,桑家人没有给他电话,网络街巷也并无言语。桑晴这才感觉到,仿制的赝品是真的骗过了桑家所有人。 初冬的桑家花园满目苍翠,冬不落叶的乔木生机勃勃,寒梅幽香砌骨,满园芬芳。萱姨走后,桑家又请了几个佣人。有一个是专门负责打扫花园的,所以冬日的花园也不见丝毫的凋零凄凉之意。 去卧室,客厅是必经之路。走在花园里时,桑晴就听到客厅里人声鼎沸,当然少不了陆思芸的声音。 屏神静气,桑晴镇定自若的走进客厅,打算不受注意的溜回卧室。可就在她一只脚刚踏进客厅的瞬间,陆思芸就叫住了她,“桑晴回来了?”声音是少见的温柔,桑晴下意识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思芸装出来的温柔如斯,比起平日的冷若冰霜,更让她难忍。 “来,过来,桑晴,见见小刘。”陆思芸拍拍沙发身边的空位,示意桑晴坐到她旁边。 桑晴这才注意到,陆思芸侧面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长脸型,五官极其平淡,像用一条毛巾轻轻一抹就可以擦掉。 穿了件灰色的羽绒服,鼓鼓囊囊的,下身随意的搭配着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样式简单的运动鞋。 这是谁啊?陆思芸平白无故的,叫她认识他做什么。 “小刘,”陆思芸转头对那个青年说:“这就是桑晴了,怎么样?” 小刘憨憨的一笑,小眼睛眨了几下。“没想到,她这么漂亮。” 桑晴一下子明白了,陆思芸这是在给她介绍男朋友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思芸看中的人,还是介绍给她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对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我想上楼休息了。” “不舒服吗?”陆思芸温柔的一笑,“小刘,陪桑晴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等桑晴开口,小刘已起身,走到桑晴身边。“您好,我叫刘思宇。” 不忍心拂了这个青年的好意,更不想和陆思芸在外人面前起冲突。桑晴点点头。“走吧。” 桑晴闭口不言,目视前方,一步步向前走。给她介绍男朋友?陆思芸十有八九,是别有用心啊。 可她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桑晴,”刘思宇突然开了口,说出的话让桑晴意想不到。“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这问题,桑晴似乎没想过。梦中的爱人完美无缺,可那毕竟只是空幻的梦啊。 化繁就简,桑晴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要求。” 这话里的敷衍意味一听即之,偏偏刘思宇却会错了意。“我二姨说,你心思细腻,很敏感。我正好细心,我想,我们俩在一起,挺合适。” 这话听得桑晴目瞪口呆,刚认识,彼此一切都不了解,就直接开始谈恋爱了。相亲的人,都这么心急火燎吗? “我二姨说,你下次周末的时候,跟我回家看看。你比照片上还漂亮,我爸妈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倏然之间,桑晴明白了,陆思芸这是要她赶紧出嫁,把她赶出桑家。 这刘思宇,爱她吗?不过是爱她的外貌,仅此而已。根本不做过多接触就谈婚论嫁,他是迫不及待的想传宗接代吧。 想到这儿,桑晴嘴边绽出一个冷笑。“刘思宇,你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 “我喜欢你这样的。” 他回答的太快了,越发显得不真诚。 路边,一个卖水果的老汉,骑着电动三轮吆喝着缓缓前行,刘思宇招手叫住了他。“桑晴,喜欢吃什么水果。” “我什么都不想吃。”桑晴不耐烦地说。 “怎么能不吃水果呢?女孩子要多吃水果,对身体好。”刘思宇说着,竟伸手在她额头按了一下,桑晴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丢一招,毫无设备的被他吃了豆腐。 果然,陆思芸介绍的人,不是东西。 她不再说话,任凭刘思宇东挑西捡的买了一堆水果,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在衣襟上擦了擦,递给桑晴。“吃个苹果吧。” “我最讨厌吃苹果。”桑晴躲闪着那个苹果,别说她不爱吃苹果,就算喜欢吃,这沾满了细菌的苹果,叫她怎么吃。 “那梨子呢?”刘思宇又掏出一个梨子,同样的在衣服上擦擦递给桑晴。“冬天干燥,多吃点梨子润肺。” 养生学倒是一道一道的。可你tmd脑子有问题啊,这不干不净的东西,吃下去对健康有个毛的益处。 “我今天胃不舒服,什么都不想吃。”桑晴向前走了几步,生平没和这种死皮赖脸的打过交道。罢了,惹不起躲得起,离他远点比较好。 刘思宇追了上来,径直窜到桑晴的私人范围里,几乎触到了她身体。“哦,我忘了你身体不舒服啊,走,我带你去药店买点药。” 桑晴快崩溃了。 这人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脸皮贼厚,听不出她话里的厌烦之意? 一辆乳白色的皇冠从旁边驶过,司机猛然的停下了车。一张娟秀的脸蛋儿从车窗里探出来。“桑晴,和男朋友逛街啊?” 桑晴刚想开口,刘思宇就说:“是啊,你是桑晴的朋友?” 车里的女孩儿,是桑晴的同学,学校里排前几名的白富美安馨。虽是富家女,并无寻常富家子女的骄奢之气,和同学们都相处挺好,和桑晴之间自然也是极为融洽。 “我是她同学,桑晴,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想去哪儿?” 桑晴正想着怎么解释,刘思宇已说:“我刚来夏江市,不知哪儿好玩。你推荐一个地方好吗?” 安馨思索一下,“夏江市的中心公园,挺适合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她打开了车门,刘思宇已一把拉起桑晴向车子走去。 桑晴略微挣扎了几下,心中的反感升到顶点。刘思宇反而将她拉得更紧,还炫耀似的摇晃了几下。 桑晴使出内力挣脱他,几下跑到副驾驶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刘思宇却说:“桑晴,坐后面好不好。” 桑晴忍着不爆发,以免在同学面前丢脸。“我晕车!” 靠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徐徐向后滑行,桑晴脑子中急剧思索着,待会儿如何干脆明了地告诉刘思宇,让他彻底死心。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她肩膀上拍了两拍。桑晴下意识地一缩身子,刘思宇傻呵呵的笑着,将手机递了过来。“桑晴,你看这个真好笑。” 桑晴扫视了一眼手机屏幕,一个打扮得花红柳绿的男子做着滑稽的动作,她只觉得十足的低俗。“对不起,我欣赏不来这种。” 第四十三章 你当老娘是病猫啊 车子刚停到市中心公园门口,桑晴连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刘思宇紧随其后,桑明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跑到了公园的茶座里。 刚选了个位置坐下,刘思宇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哇,桑晴,你跑得好快啊。” 他一屁股坐到了桑晴旁边的座位上,手顺势地搂住了桑晴的肩膀。桑晴被他一碰,感到无比的恶心。 再也按捺不住,桑晴一把拽下那只手,“你干什么?” 刘思宇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桑晴,我是把你当……女朋友,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 桑晴彻底爆发了,她站起来,怒骂:“我真心不喜欢你,恶心吧啦的玩意儿,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么?” 刘思宇张口结舌,突然用手蒙住脸,低声说:“好伤心,呜……”他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桑晴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直想吐。奇葩中的vip,她真是遇见了。 像逃难似的冲出了公园,刘思宇在后面紧跟着,一边跑一边喊:“桑晴,你等等我。” 他这么一喊,桑晴跑得更快了。冲到大街上,瞅准车流的间隙跑向对面。刘思宇尖着嗓子,大叫:“桑晴,危险啊。” 像是印证这名话,一辆银灰色的奥迪急驰而来,在离桑家十几公分远的地方停下。司机探出头,骂道:“不要命了啊——咦,你是桑晴吗?” 桑晴一瞅,不禁喜出望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郁邶风的哥哥——郁郑风。 回头,见刘思宇已快跑到跟前了,桑晴赶紧上了车,催促道:“有个流氓追我,赶紧走。” “好嘞!”郁郑风发动了车子,奥迪像离弦之箭,迅速地滑过几条街,再转了几个弯。把刘思宇甩脱了。 副驾驶室坐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儿,桑晴不认识她,风流潇洒的郁郑风,又换女朋友了。 “您好,我叫丁洁怡。”女孩儿向桑晴打招呼。 “您好,我是桑晴。”只看了第一眼,桑晴就对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心生好感。就外貌和身材来看,她是郁郑风女友中的佼佼者了。 “刚才,谁追你呀?” “别人介绍的男朋友。”桑晴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郁郑风几乎笑岔了气,丁洁怡伏在座位上,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她终于止住了笑。“笑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奇葩。老天,他是有多饥渴啊。” 郁郑风摇摇头,“长得丑想得美,就这智商还敢出来泡妞?” 冬天夜晚来得早,六点钟就暮色四合了。桑晴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回头对郁郑风和丁洁怡说了句再见。 拎着袋子,她向宿舍走去。嘴里哼着歌儿,被刘思宇搞糟的坏心情,已烟消云散了。 路灯缩在寒流中,散发着可怜巴巴的晕黄灯光。 “桑晴!”一个身影忽地闪到眼前,挡住了去路。 桑晴尖叫一声,手里的袋子脱手而出。“你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赫然是刘思宇,阴魂不散的刘思宇。 刘思宇蹲下身,将桑晴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我二姨告诉我你住这儿的。桑晴,我觉得吧,你反正是要嫁人的,考虑一下我嘛,我一个月工资上万呢。你这样条件,能找上我,算你运气好了。” “你有病趁早治啊!”桑晴被他一席话气晕了头,什么人啊,树不要皮必死不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不想接刘思宇递给她的东西,尽管这是她费了长时间选购的心爱之物。可被刘思宇一碰,她想想就恶心。“好狗不挡道,让开!” “你骂谁呢?”刘思宇火了,他扔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按在桑晴肩上。“臭不要脸的婊子,骚货……”一大串难听的字眼从他嘴里吐出,其下流速度,桑晴闻所未闻。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啊。桑晴暗自冷笑,退后一步,双手搂住刘思宇的腰。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使出。刘思宇惨叫一声,趴地上了。 不等他爬起来,桑晴一只脚踩上他的身子,冷冰冰地说:“滚到你二姨面前去哭鼻子去吧!” 刘思宇狼狈不堪,男人的面子已丢尽。还想再纠缠下去,一见桑晴冷冰冰的眼神,再想想她的身手,这女孩儿不是一般人。该死,上了二姨的当。天上哪能掉馅饼啊,陆思芸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么漂亮的桑晴介绍给他。 “咔嚓”的快门声响起,这一幕被躲在墙角的一个男子拍了下来。可惜,两个人谁也没有发现。 男子将照片发送,没几分钟,陆思芸回复:“拍这样的照片有什么用?” “我刚才拍的照片你不满意,现在的照片你还不满意。”男子缩在墙角,一边打字,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唯恐被桑晴发现,那小丫头的身手比陆思芸描述的还厉害。 “我要的亲密照片,你看不明白吗?” “那麻烦你找个情商高点的男人行吗?就那家伙的泡妹手段,连凤姐那样的货色还泡不上呢。” 桑家客厅。 陆思芸反复的查看着几张照片。第一张:刘思宇握住了桑晴的手,她明显地在挣扎反抗。 第二张:公园茶座里,刘思宇的手,被桑晴用手地拔下来。 第三张:刘思宇双手按在桑晴肩上,脸上表情扭曲狰狞,他在骂她啊。 第四张:桑晴气势汹汹地将刘思宇踩在地上。 不中用,一张也不中用。刘思宇这个脑残,二十五六岁了,乡下的亲戚口口声声地说:“这小伙子非常好,村里好多姑娘喜欢他。” 就这样的智商,啧啧。这下好了,打草惊蛇,桑晴那丫头一寻思,怕是能把她陆思芸的计谋猜个八九不离十。 桑筱嘉穿着睡衣踩着拖鞋,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她打了个哈欠。“妈!”一看陆思芸阴沉沉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 “桑晴没上钩?”她明知故问。 “这刘思宇,把事情全搞砸了。”陆思芸把手机向茶几上一摔,“气死我了。” “怕什么啊。”桑筱嘉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好女怕缠郎,这才是第一天呢。总有一天,能拍到咱们想要的照片。” “还拍个鬼呀!”陆思芸发泄似的把抱枕扔到地上,“他跟桑晴搞得像仇人似的。”她把情况向女儿诉说了一遍,桑筱嘉听完,睡意全消了。“我说老妈,你找的个什么人嘛。” 母女俩计划着,给桑晴介绍个男朋友,只要她和他有一点的亲密接触,拍下几张亲密照片。寄给郁邶风,离间掉桑晴这个亲密的“男友”。 可人算不如天算,刘思宇的几个举动,就把她们的计划毁掉了。 第四十四章 文科女状元 离圣诞节还有好几天,节日的气氛已弥漫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装饰的光鲜亮丽的圣诞树,善于抓住商机的商家们,更是抓紧时间推出圣诞礼物,将一个西方传来的节日过的分外热闹。 傍晚,羽绒似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霎时间,天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桑晴穿着一件玫红色的大衣,双手插在兜里,迎着风雪前进。穿着靴子的双腿在雪上踏过,留下一串弧度小巧,间隙均匀的脚印。很快的,又被雪花淹没了。 她双颊被寒风吹得泛起嫣红,披肩长发沾满了细碎的雪花,玫红色的大衣领口,露出一抹雪白的羊绒毛衣领子。张嘴呵了一口气,一团白雾从嘴里喷出,很快的消失不见。 皑皑白雪,白色将原本熟悉的环境装扮的焕然一新,掩盖了一切丑陋。桑晴喜欢这样的境界,站在这冰清玉洁的世界里,身心都被净化了。 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同学,从她身边匆匆而过,捧着几个盒子,侧头似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 桑晴驻足,仰头装作欣赏天空。心里默默地地说了句:“林枫,圣诞节快乐。” 正月开岁,二月绀香,三月桃良,四月秀蔓,五月鸣蜩,六月精阳……临近高考的学子,没有心思去欣赏大自然的风光变幻,莘莘学子心无旁骛地为一个目标而拼搏、奋斗,不管窗外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教室里,高考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六十天、五十天、十天、最后一天……终于,那个让全国高三学子和父母紧张的日子到来了。 答完了最后一张考卷,桑晴松了口气。窗外阳光明媚,朵朵白云飘逸在天际,格外的悠闲自在。 无论人间世的生活怎样压力重重,或是天翻地覆。大自然的宁静悠然,总是一成不变。 手里把玩着一支签字笔,桑晴陷入沉思中…… 她不担心自己的考试分数,数年来夙兴夜寐苦读,各科成绩均优,别人用来玩乐恋爱的时间,她全用在了学习上。 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是她实施计划的第二步啊。 长久以来潜心思考,报复桑家人,要了他们的命,很简单,一把匕首一包毒药就可以解决,可鱼死网破的方法,不是她桑晴的行事风格呵。 倘若能从商业入手,将“璀璨世家”摧毁,让桑家人一无所有,对他们来说,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吧。 桑晴想到了卡上的金额,在桑家人外出的时间里,她将桑家值钱的古董珍品全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换取的金钱,足够她用一辈子。 作为创业的启动资金,显然是不够的。 六月底,成绩出来了,出乎桑晴意料的高分,740分。 随后,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竟摘取了夏江市文科状元的头衔。 出名,就在一夜之间。 桑晴作为桑家二女,扑朔迷离的身份本就让人好奇,她本人格外的低调,更让人好奇猜测。网上少有的几张照片,网友一致评论:“比她姐姐有气质漂亮多了。” 现在,文科女状元的她,圈粉无数。 关于她的贴子贴满了贴吧论坛,自然而然,桑筱嘉也被人拿出来作对比。 网友们长相、气质、身材、品味、成绩各个方面细细对比,桑晴完败桑筱嘉。 某毒舌网友说:“嫡出的孩子终究气场强大,小三养下的种终究上不了台面。” 另一网友回复:“不是说桑天恒的真爱是陆思芸吗?董婉欣才是真正的小三吧。” 又有新的网友加入辩论:“董婉欣可是桑天恒明媒正娶领了证儿的人,不管桑天恒爱的是谁,有法律保护的才是正妻。” “在爱情中,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吧。” “得了得了,桑天恒和陆思芸才是一对儿,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嘛。” “惊天爆料:桑筱嘉的高考分数,上三本都不够,上大学完全是靠关系。” “桑筱嘉出生时,桑、董二人还没离婚,呸,私生女还装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 不几天,又一条消息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桑天恒要为次女桑晴举办盛大的庆祝宴会。诚邀社会名流、名媛佳丽出席。 网友们自然没有几个人能收到请帖,因此讽刺谩骂贴层出不穷: “桑天恒这是玩炒作?” “炒作!绝对的炒作!为了给自己公司打广告!” “我是桑晴的同学,消息绝对可靠,桑晴和桑天恒关系根本就不好。” “哎,桑天恒恼火啊,女儿不争气,儿子还小,原配生的女儿竟这么给力。” “桑天恒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桑天恒后悔不后悔我不知道,陆思芸肯定哭晕在厕所了。” “桑筱嘉那骚货呢?不对妹妹表示一下?” 夏江市雅阁酒店。 花篮、红毯、标语、气球将酒店装扮得分外热闹,喜庆的乐曲激昂地响着,将酒店四周的气氛都点燃了。 桑天恒一身裁剪全体的名牌西装,将他的年龄一下子减下了好几岁。身边的陆思芸妆容精致,一袭银灰色的晚礼服配以精心搭配的首饰,也是分外的雍容华贵。 而主角桑晴,只穿了件月白色的抹胸小礼服,长发高高挽起,别了一枝垂着流苏的发饰,淡淡的化了似有若无的裸妆。她明白,庆祝party,是桑天恒为自己公司打广告的手段而已,她只是名义上的主角。 所以,不能抢了风头。 交叠着双腿,桑晴端着一杯果汁,盯着那些应邀而来的人,有“璀璨世家”的大客户,有上流社会的名媛佳丽,更有炙手可热的明星。桑天恒周旋其间,和这个握手和那个交谈,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桑筱嘉推说身体不舒服,并未出席。 已长成个少年的桑奕杰,身边围了一堆年龄相仿的妹子,呵,这小家伙,也学会把妹了。 杯中的果汁喝完了,桑晴起身,正想去拿一杯。一只手,已从沙发上伸过来。 “桑桑!”熟悉的男声,熟悉的气息。 “邶风哥!”桑晴惊喜地喊了一声,心里这才有了几分愉悦。终于,在这宴会里,来了她真正的朋友。 “桑桑,恭喜你。”郁邶风将果汁递给桑晴,又端了杯红酒。“干杯!” “邶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桑晴问,郁邶风毕业后,到了国内最高端的城市——龙都,在那里,他崭露头角,一步步成为律师界的翘楚。 而龙都,在千里之外啊。 “我正好休假,正好遇到你的party,就来了。”郁邶风一口气饮尽了杯中的红酒,双颊被酒染红。 桑桑,我是专程为你归来,你可知道? 第四十五章 听说你和桑晴关系不睦 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郁邶风。” 郁邶风回头,竟是陆思芸,她端着高脚杯,含笑而立。灯光璀璨,距离又近,郁邶风清清楚楚地看到,覆盖在脂粉下的细细纹络。 他对她一向无任何好感,奈何在公众场合,总要给她个面子。“陆阿姨。” 陆思芸对桑晴含笑点头,轻声对郁邶风说;“过来,阿姨跟你说点事。” 郁邶风询问地看了桑晴一眼,后者对他挤挤眼睛,示意他跟过去。 走到一个宾客较少的地方,陆思芸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搁在手腕处,姿势优美端庄。“邶风,有女朋友了吗?”她微笑着问。 郁邶风没想其他,直截了当地说:“没有。” 这话不禁让陆思芸狐疑,他说他没有女朋友,难道他对桑晴,没有男女之情。想到这儿,她松了口气,是自己杞人忧天,想太多了。“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 郁邶风礼貌地一笑,退后两步,微微一躬身子。“不用,谢谢您。” “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陆思芸摇晃着高脚杯,嫣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荡漾。“告诉阿姨,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她四下瞅了瞅,确信没人偷听。才说:“你觉得桑晴怎么样?” “她,非常可爱,我很欣赏她。”提到桑晴,郁邶风声音不由得就温柔如水了,眼里闪耀着莹然的光芒。 他这表情,陆思芸一见便知,只有,在想到自己心爱的人时,才会有这样如醉如痴的表情。 看来,郁邶风对桑晴,已是一往情深,只差表白了而已。 “哦,你喜欢她是吧?”陆思芸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手机。“你看……。”她将手机递给郁邶风,注意着他的面部表情。 手机里,是以前拍的刘思宇和桑晴在一起的照片。虽然没有亲密的戏份,但最后一张,桑晴将刘思宇踩踏在地,足以让一般的男子望而生畏了。 郁邶风看了一眼,几乎没笑出声。关于刘思宇,桑晴早就添油加醋地告诉他了。记得,他当时还说:“活该,要是我在啊,揍得他,别说他二姨了,连他妈都不认识他。” 陆思芸这是想干什么?想让他轻视桑晴吗?可笑,他郁邶风最欣赏的,就是敢爱敢恨型的女子,不是一味示弱的小白花。 将手机还给陆思芸,郁邶风彬彬有礼地说:“对不起,陆阿姨,我还有事,失陪了。” 陆思芸捏着高脚杯的手指不由一紧,郁邶风玩味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他对桑晴,很是迷恋啊。 桑筱嘉,怎就没有这样痴情的爱人呢? 女性的嫉妒在心底漫延,她对桑晴的角度看过去。隔了那么远,她依然能感受到桑晴逼人的光彩。这小姑娘长大了,出众的外貌再加上文科女状元的头衔,足以甩桑筱嘉几条街。 一只男性的手掌搭在肩上,陆思芸吓得一哆嗦,杯中的红酒几乎没溢出来。“亲爱的,你冷吗、” 是桑天恒,他脸颊被兴奋燃烧的神采奕奕。这次party还在进行中,就被网友直播到网上了,虽然毁誉参半,但好歹,广告效应是做到了。 “我没事。”陆思芸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怕这以后,桑晴在桑家的地位,要直线上升了。 “宴会要开始了,走。”桑天恒揽住陆思芸的腰,陆思芸也以娴熟的贵妇步伐与他并肩而行。 大批的记者蜂拥而来,长枪短炮一起对准了桑天恒。无非是问他怎么教育桑晴,女儿成为文科状元后的感想等等。 桑天恒面对镜头侃侃面谈,十足一个好父亲的形象。口齿清晰,谈吐流利,一大篇话讲下来,立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其实,这其中的大部分记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提的问题,也是桑天恒的手下给记者们订做的。甚至连桑天恒的回答,也是由秘书们撰稿,他不过是在背诵而已。 一拔儿记者缠着桑晴,陆思芸紧张地盯着她,这丫头要是说出在桑家的生活,可就糟糕了。 桑天恒却镇定自若,就在昨天,他以给桑晴“璀璨世家”5股份的诱惑,成功收买了它。 5的股份资金已很庞大,但若是能利用桑晴好好做次广告效应,收益更是蔚然可观。 桑晴也按着桑天恒秘书写的稿子回答,桑天恒侧耳倾听,并无不妥之处。他心里不禁鄙视,见钱眼开的小丫头啊。 倏然之间,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响起:“桑天恒先生,现在网上流传,桑晴并非你的亲生女儿。更有传言,你和桑晴的父女关系并不好。请问,对此你做何解释?” 桑天恒大惊,脸色骤变,瞬即又恢复正常。他打量着问话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儿,短短的头发,一身干练帅气的机车服。一双眼睛明滟滟地盯着他,桑天恒感到一阵灼灼逼人的力量,似乎被她一眼看穿了心。 他咳了两声,以平静的音调说:“那是造谣,桑晴绝对是我的女儿。至于父女关系不好嘛,呵呵,我想那是一帮子仇富的人造谣生事。”他指了指桑晴,“我女儿就在这里,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不用了。”那女孩儿看了桑晴一眼,说:“我已采访过桑晴,她说你是好父亲。不过,无风不起浪,传言你们父女不睦的言论不是一条两条。” 桑天恒头皮发麻,竭力提醒自己:忍着。他回头使了个严厉的眼色盯着心腹秘书李苇,办事太不给力了,这种记者也放进来。 “呵呵。”桑天恒微笑,细心者发现,笑容有点儿尴尬。“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那女孩递过一张名片,声音清脆地说:“我叫谷菲,今年二十四岁。” 桑天恒呆了呆,谷菲,犀利女士谷菲。并非什么记者,而是一个私人博客的博主。在她的博客里,总有骇人听闻的新闻。桑天恒对她略有耳闻,并不熟悉。 今晚,她是想在自己这儿挖出什么新闻吧。小丫头,你还太嫩了点儿。人想出名可理解,可你要踩在我身上向上爬,未免也太大胆了吧。初生的小牛犊,让老虎咬两口,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 “怎么说呢?”桑天恒双手摊开,又转过手背压了两下,压住了全场的窃窃私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谷美女你又没有在我家亲眼见证,怎么好性口雌黄,这里这么多人,你不是活生生的败坏我的名声吗?” 第四十六章 她是个红四代 谷菲向前挤了几步,一支麦克风几乎就伸到桑天恒鼻子底下。“桑天恒先生,你能宣称你真把桑晴当女儿?” “笑话,”桑天恒微微一笑,“做父亲的,哪个不爱自己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呢。”他话锋一转,反击道:“难道谷菲小姐和父亲关系,呵呵……” “我现在在采访你,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好吗?”谷菲声调清亮,如一缕凉风在大厅里拂过。“至于我的家庭,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非常幸福。” “那么,我也很坦白的告诉你。我和桑晴父女关系非常亲密,”被逼无奈,桑天恒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谎话:“由于她母亲早逝,我对她的关爱嘛,比另外两个子女更多。” 窃窃私语又响起,桑天恒心一横,索性说:“而且为了祝贺桑晴摘取文科女状元的头衔,我将公司5的股份都给了她。”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身边的陆思芸悄悄碰了一下桑天恒,他置之不理。 “那么,陆女士呢?”谷菲将麦克风递到了陆思芸面前。“面对丈夫前妻所生的女儿,你是否扮演了慈母的角色?” 陆思芸温婉轻笑,“当然,我一向视桑晴为已出。” “桑晴比你的女儿优秀,这是大众公认的事实。对此,陆女士做何感想?” 此时,陆思芸恨不得杀了谷菲,她是桑晴故意找来给她难堪的么?她看向桑晴,后者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既然,我视桑晴为已出。那么,”陆思芸声音柔和,清清楚楚地说:“桑家的几个孩子,谁比较优秀都不重要了,都是一家人嘛。” 谷菲点点头,满意地一笑;“好,我想今晚的采访公之于众,可以堵住悠悠之口了。” 一回到桑家,桑天恒就对秘书李苇来了顿怒斥:“谷菲是怎么放进来的?她什么人啊?你赶紧去追踪她,不能让她今晚的采访公布出去。尤其是,”他加重语气,“给桑晴5股份的事。” 李苇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停地说“是!” “气死我了!”桑天恒解开西装钮扣,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桑筱嘉这孩子也不争气,要是她考个好成绩,哎。” 陆思芸哀怨地望着他,一言不发。良久,才幽幽地说:“天恒,抱歉。我……”她垂下头,一副愧疚的样子:“我没把女儿教好。” 桑天恒赶紧搂着她,安抚说:“别这样,我工作忙,家里里里外外都要你操心。说起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第二天一大早,谷菲的博客即破数万,更有好事者将博文四处转发。 网友评论炸了锅: “把桑晴当亲生女儿?呵呵,我见过桑天恒老婆陆思芸逛街购物时,身边不是带着桑筱嘉就是桑奕杰,就没有见她带过桑晴的。” “以前,记者采访桑家夫妇时,只听他们说起自己生的俩孩子。桑晴提都不提的。” “桑晴考个好成绩啪啪啪的打了夫妻俩的脸啊,现在知道巴结桑晴了,早干嘛去了?” “我比较关注那5的股份,算了算,金额不小,桑天恒真舍得?” “我学过心理学,昨晚桑天恒说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忽,他在说谎。” 桑天恒一个电话叫来李苇,劈头盖脸就骂:“怎么搞的?饭桶一个!枉你在我身这边这么多年了,连tm个小女孩儿都搞不定。你不管用什么手段阻止她就是,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你杀了她我也能帮你担了。现在搞的,网上都快把我骂死了!” 李苇低着头,待桑天恒骂完了,才小心翼翼地说:“我查了一下,谷菲,谷菲,背景很强。” 陆思芸不以为然,“再强能盖过桑家去?” 李苇瞥了一眼陆太太,又看向桑天恒。“她不是富二代。是,是。”他声音竟颤抖了。“是红四代!” 红四代!桑天恒一惊,红四代确实是他不敢招惹的,什么官二代富二代军二代,通通要给红四代让路。 “是谁的后代?”桑天恒思考着,红一代的高官中,似乎没有姓谷的人特别牛。 “谷菲是她的笔名,她的真姓,是粟。”李苇提醒道:“桑总,你想想,开国将帅中,姓粟的人,不多吧。” 桑天恒一点就透,他知道是谁了。那确实是他惹不起的人物,重重地一拳捶在茶几上,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姓粟的?谁啊!”陆思芸不了解历史,对他们所说的人物更不知道。“又不是太祖的后代,怕什么?” “你懂什么呀?”桑天恒瞪了陆思芸一眼,“你不了解历史,说了你也不知道。”他转头盯着李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你马上给我写出一份方案来,两天后交给我。” 李苇点点头,心里叫苦不迭。 桑筱嘉穿着睡衣,赤着脚,披头散发地狂奔下楼,嘴里哭喊着:“爸爸,妈妈。” 陆思芸心疼的喊了一声;“筱嘉!”桑天恒尴尬万分,急忙对李苇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离开。 桑筱嘉扑到陆思芸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陆思芸不停地拍打她,安慰着:“嘉嘉,怎么了,别哭了。告诉妈妈,怎么了?” 桑筱嘉哭的说不出话来,眼泪鼻涕糊了陆思芸一身。她瞅着桑天恒,“天恒,你说句话呀。” 桑天恒喝了一声:“够了!”声如洪钟,一下子止住了桑筱嘉的哭声。她从陆思芸怀中抬起头,双眼红肿得像水蜜桃,面颊上泪痕狼籍。“爸爸,连你也骂我。” “哭哭哭!”桑天恒一腔怒火被桑筱嘉这么一激,更是来气。“家里没死人呢,哭什么哭。” “天恒!”见丈夫这么斥责女儿,本就满腹哀怨的陆思芸不干了。昨晚,桑筱嘉说身体不舒服不参加party,桑天恒只简单的问候叮嘱几句,还执意要带陆思芸去参加party。这是不是表明,桑天恒潜意识里,桑晴已比桑筱嘉重要。 到底是陆思芸说话管用,桑天恒放松了口气。说:“筱嘉,你又怎么了?” “网上好多人骂我,骂我比不过桑晴那个贱人。”桑筱嘉哭哭啼啼的说:“爸爸,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你都不给我庆祝。” 桑天恒一句:“你的大学是考上的吗?”硬生生咽了回去。桑筱嘉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恍惚间,让他看到了当年的陆思芸。 第四十七章 神秘的鹭山 “好了,别哭了。”桑天恒递给桑筱嘉一条手帕,“趁放假的时间,去旅游一一下,散散心吧。” 桑筱嘉索性狮子大开口,“我要去法国。” 桑天恒点点头,“想去就去吧。” 网络世界闹得天翻地覆,作为女主角的桑晴却未作声,party结束后,她就把自己关家里苦读。卧室里堆满了各类书籍,除了吃饭时下楼外,其余时间她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桑晴卧室的灯光通常到夜里两点钟才熄灭,陆思芸常望着灯光发愣,这丫头考了那么好的成绩,还这么拼命干嘛。桑天恒虽给了她5的股份,可也没说让她继承桑家的产业啊。 这丫头心机颇深,现在网上有那么多粉丝拥护她,她的人气远远超过了自己俩孩子。想起网友们评论最多的“小三的孩子终究比不过正室”,陆思芸就牙痒痒,桑晴,你从此最好规规矩矩。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一个电话把桑晴从书堆里拉了出来。 乔雨薇兴奋地说:“桑晴,考了那么好的成绩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回夏江市了,老朋友好久没见,一起聚聚。” “我要看书。”桑晴戴着蓝牙耳机,眼睛仍盯着书本。 “我说桑小姐,别扫我的兴好不好嘛。”乔雨薇仍然兴致勃勃。“我报了一个驴友团,把你的资料也一并申报了。过几天去鹭山探险。” “你那个驴友团正规吗?”桑晴一下就想起驴友团遇险的事儿,“我可不想玩命。” 乔雨薇拉长声音:“这么说,你要去了?别担心,全是一水儿经验丰富的老驴友了,队长,风潇潇,很有名的探险大神哦。带领团队征服无数崇山峻岭,从未出事哦。” 听她这么一说,桑晴也颇为心动。风潇潇,探险界公认的一哥,身上有近科传奇的经历。十岁骑单车环游全省,十二岁一人跑到深山露营十几天。十四岁单枪匹马独闯x国,十六岁带年龄相仿的少年开启探险生涯……现已征服了国内外大部分的崇山峻岭。很多驴友都说:“跟着风潇潇来一场前未所有的冒险,此生无憾。” 鹭山是夏江市最著名的探险区,延绵数百里的原始森林和高耸入云的高山,吸引了国内外众多冒险者前来,结果多数人全铩羽而归。 无数冒险者被困其中,国家调动了大批人力警力搜救。夏江市的上空,常有直升飞机隆隆飞过,市民都习以为常。 由于救援花费的资金过于庞大,当地政府决定:凡进入鹭山探险者,若发生意外,脱险后需承担全部费用,并赔偿高昂的损失费。 此规定一出,来鹭山探险者大大减少。但仍有不怕死的驴友,把这儿当作冒险家的乐园。 进入鹭山又有幸走出的驴友在网上分享说: 去了鹭山,你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天堂。 神奇的地方,一山显四季,十里不同天。 在鹭山,你可以感受到最原始的自然之美。 亲眼见证:鹭山有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 惊天曝光:鹭山有传说中已灭绝了的动物,恐龙! 如此让人大开眼界的说法,让不少网友意欲前往,可翻翻发生在鹭山的惨案,又望而却步了。 五名大学生深入鹭山断联失踪,救援人员找到他们时,已变成了五具骷髅。 某公司老总异想天开组织员工进入鹭山,为宣传企业,带了电台记者全程跟拍,结果导致死伤无数。 鹭山一角落密布瘴气,某探险小队不慎走入,全体丧命。 鹭山的一条河流,很是古怪,炎炎夏日水凉如冰,曾有一驴友跳下河,立即被冻成冰棍。 这些言论已够恐怖,而另外一些超自然的怪事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名女青年失恋后独自前往鹭山,出来后精神失常,声称见到长着翅膀的怪人。 一队携带最先进探险工具的驴友进入鹭山后,所有导航工具包括指南针全部失灵。接着队员全部昏迷,醒来后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身处在鹭山之外。 某探险小队遭遇森林大火,正当全体人员以为必死无疑时,大火莫名其妙熄灭。 某驴友队的扎营鹭山,一天清晨,某女驴友宣称见到山神。其他队员问她山神长什么样,该女子一脸花痴状,说了无数个好帅好帅。 一队驴友进山探险后集体短暂性失忆,大家对前后的事情均能清晰回想起,而对失去记忆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有片段模糊的线索,却怎么回想也想不清楚。 越是神秘的地方越是吸引人,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驴友开始在网上呼吁:“有请探险大神风潇潇出马,征服鹭山,解开迷雾。” 风潇潇对此一直未做正面回应,不少驴友质疑他探险大神的头衔是炒作出来的。 现在,风潇潇终究敌不过激将法,愿意去鹭山探险了么? 想到这儿,桑晴犹豫了。尤其,是看了网上一大堆关于鹭山的贴子之后。她对它越发望而生畏,她生命中,还有那么计划要实现,可不想白白就死了。 乔雨薇却说:“桑晴,这不是一次单纯的冒险。为了这次探险,大神风潇潇已准备了好多年,所带的队员全是国内探险界的顶尖级人物。什么和黑熊搏斗的龙飞呀,骑着摩托环游世界的陈泉呀,把珠峰攀登着玩的孙越呀。跟你说,要不是我医学知识丰富,可以当个好医生的话。这风潇潇的团队,我还进不去呢。” 桑晴一听更是心里打鼓:“可我什么也不会呀!” “你到时候紧跟着我就行了,放心了,我已和风潇潇大神说好了。他们对咱俩两个女孩子,全程照顾。” “什么?”桑晴正喝了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就我们两个女孩子?我不去了,太危险了。” “你想哪儿去了?”乔雨薇在电话里笑个不停。“他们是谁呀?有钱有名气有男人味儿,一声令下无数美女投怀送抱。至于打你我的主意吗?再说了,这些个人都把探险当做生活的目标,男女在他们眼里,根本没区别。” 听她这么说,桑晴不禁心动。其实在心底,她也有亲近大自然的梦想,只苦于没机会实现。她不想盲目跟风地去西藏丽江这些地方,也不想和没野外经验的驴友头脑发热地跑到山里冒险。这次,无疑是个最好的机会。 “行了,我决定,去!” 第四十八章 当心落一身鸟粪 晴朗的好天气,探险队员们汇聚在鹭山脚下。 乔雨薇和桑晴赶来时,其他队员都早到了。人员不多,只有十个。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穿着特制的冲锋衣裤,脚穿一双蹬山鞋,背着庞大的背包,正兴致勃勃的和队员们高谈阔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鹤立鸡群的气势和浑身散发的潇洒风度,让桑晴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就是风潇潇?” 乔雨薇捧着脸,两眼直冒星星,一脸花痴状:“你没见过他照片?”她对那人喊了一句:“潇潇,我来啦!” 风潇潇人群中走出,他皮肤黝黑,脸部线条棱角清晰分明,剑眉星目,眼里闪动着睿智光芒,举手投足间洒落无限风采。 桑晴暗暗折服,若非数十年的磨砺修炼,是万万不能修炼出稳如泰山又潇洒从如的风度来的。 “雨薇。”风潇潇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摇晃几下。又转头对桑晴一笑:“你就是夏江市的文科女状元桑晴吧?” “不敢不敢!”桑晴脸颊飞红,在这样气场强大的男子面前,她的那点儿小荣誉实在不值一提。 “欢迎二位美女加入我们的团队。”风潇潇自然而然地拉住两个女孩的手,对其他人说:“勇士们,男女搭配,探险不累。” 那些人哈哈大笑,热情地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是江乐驹。” “我是高天翊。” “我是龙飞。” “我是展鹏。” “我是陈泉。” “……” “好了好了!”风潇潇打断那些人的自我介绍,“你们一口气全奔上来做自我介绍,她们哪儿记得住?” 确实,这些人都高矮胖瘦身材都差不多,除了两个肤色白皙点之外,其余全是古铜色的肌肤,又全穿着样式差不多的冲锋衣,背着庞大的背包。桑晴顿时脸盲症发作,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样,”一位穿蓝色冲锋衣的男子说:“二位美女,需要帮助,你直接找我们,谁都行。找谁再问谁叫什么名字。” “我想就你那个烂大街的名字,”旁边一位留了两撇小胡子的男子推了他一把。“说了,她转身就忘记。” 一个穿桔红色冲锋衣的男子笑嘻嘻地说:“我名字最好记了,保证你过耳不忘。南北东西。有趣吧。我真名叫江娄越,读高中的时候,一同学根据‘恨君不西江楼月,南北东西。’给我取这了这名字,被同学们争相跟风,搞得伴随我一生了。” 乔雨薇仔细地打量着他,“哇,你就是那位一骑红尘走天涯的南北东西啊。” 南北东西摆了个帅气的pose:“这么说,你还是我粉丝了?我本人符合你心中的形象吗?” 乔雨薇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转着他转了几圈。“还凑合吧。南北东西,不用记名字,一看你这红衣服就知道是你了。” “早知道,我也穿个鲜艳的颜色来了。”另一个穿迷彩服的男子说:“各位都是冲锋衣登山服,就我迷彩服,好另类的。” “这不是正好体验你退役特种兵的军人风采嘛!”风潇潇揽住那男子的肩膀:“两位美女,别人可以忽略。这位,退役特种兵少校凌烈,不可错过哦。” “那是,”南北东西挥挥手说:“跟着凌烈飘,保证挨飞刀。”他挤挤眼睛,解释道:“凌烈网上有一大票的女粉丝,嗯,也可以说是他的老婆吧。” 凌烈脸一红,竟有点儿腼腆:“少胡说,我已经结婚了。” 蓝色冲锋衣一拳打在他背上。“你敢说,你博客下面没有一堆女粉丝排队叫老公?” “龙飞你是嫉妒了?”凌烈回了他一拳头。“只可惜啊,你成名的新闻,和黑熊搏斗,哈哈,太暴力了。” “那不是没办法。”龙飞委屈地说:“好歹我也是英雄救美吧,一堆姑娘说我有男人味儿,man,偏偏就没一个想嫁我。” 旁边一肤色白皙,明显比旁人斯文的男子,这时才不急不徐地说:“主要是看脸。” 听了这话,桑晴下意识地看了看凌烈和龙飞的长相。的确,凌烈气宇轩昂,目似寒星,显得英气逼人。龙飞就逊色多了,虽也是身材高大,脸上偏偏就缺少了那份逼人英气,整个一张大众路人脸。 “现在的姑娘都是外貌协会的。”龙飞闷闷不乐地说。 “好了好了。”风潇潇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别闲聊了,赶紧准备登山。”他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电子地图:“这是我根据众多驴友的经历绘制的电子地图,鹭山的地形很复杂。我带队走在前面,你们紧跟着我,不要掉队,更不要单独行动。”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十点左右,我们沿在这条路攀登,十二点左右,在这儿。”他指着地图上标注的山洞说:“在这儿吃午餐,休息半个小时,继续出发。”他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了一下,“夜晚的露营地在这片旷野中,旷野中有河流,方便住宿做饭。” 平板电脑在众人手中传递,大家商量了一会儿,没对风潇潇的建议提出质疑。风潇潇再次郑重地大家特别关注一下俩美女,大家嘻嘻哈哈的笑着说:“一定发挥出最大的绅士风度。” 初上山的路并不难走,坡度不陡,宽度可容几人并行。路两边丛生着灌木杂草,半人多高,偶尔有不知名的野草杂树扬起枝条,呈抛物状拦在半空中。在前面开路的几个人伸出戴皮手套的手,一把将障碍物毁掉。 是多云的天气,太阳一忽儿钻出云层,洒下万道金光。一忽儿又隐没,给万物蒙上淡淡的阴影。 不时有队友掏出单反相机拍照,把沿途风光摄入镜头。有趣的是,竟没有一个人自拍,或是请别人拍自己。 越近山里,各类鸟儿越多,几只小鸟扑腾着翅膀,在路面蹦蹦跳跳,待人走近了,又“嗖”地飞远了。 有队员打趣道:“小心点儿,当心落一身鸟粪。”此话招来一片抗议声,纷纷骂他恶心。 桑晴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袋饼干,捏碎了抛向半空,居然真有几只大胆的鸟儿灵巧地啄起饼干渣,叽叽喳喳地叫着,在队员们头顶盘旋。 乔雨薇捅了桑晴一下,“哎,当心掉队哎!” 桑晴将手中最后一点饼干渣抛向空中,拍拍手。“好好,我不玩了,一定规规矩矩。” 第四十九章 都不管美女们的死活 临近中午,多云转晴,太阳灿烂灼热起来,明晃晃地光芒晃得人眼睛发花。绿草灌木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苍翠欲滴。 越往山上走,脚下的道路越崎岖狭窄,在险要地带,一面靠山,一面就是悬崖,宽度仅容两人并行。为了保证安全,队员只好一人前行,两只手还小心翼翼地攀着岩石藤蔓。 行走在危险区域时,大家都极有默契地尽量少说话,只偶尔发出几声郑重提醒。太阳虽大,暑气逼人。但蒺藜蔓生,怪石嶙峋,间或还有毒蜂嗡嗡飞过,绿色大蜘蛛垂着蛛丝从空中坠下,所以没有一个人敢脱去厚厚的装备,露出肌肤。 裸露的土地逐渐被枯枝败叶的淹没,一脚踏下去,树叶清脆的细响不绝于耳,不知名的小虫在脚下四散逃窜。表面的落叶犹新,底层的落叶已腐烂成土,潮湿腐败的气味随之而来。 野草、藤蔓、树叶纠结成一团,绿叶层层叠叠,或细或粗的枝蔓错乱纠缠,分不清谁是谁。走在前方开路的队员挥刀开路,以便于后方的队员鱼贯通过。 有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大家精神一振,在鸟鸣婉转声中,琮琮的流水声纯净悦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喜悦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随着前方领路队员的几声欢呼,后面的人都自然而然地加快脚步。走了这么久,大家是又累又热又渴。闻到水声,仿佛感受到了清凉扑面而来。 “嗯,真是个好地方!”风潇潇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听出他在说反话。怎么的,找到水源还不兴奋吗? 后面的人仔细一看,呵,果然是个好地方呀。一条左右不见发端的深谷拦住去路,谷底,奔腾的河水打着旋儿,激起白花的泡沫奔流而过。一截约两根碗口粗的树身横跨两岸,算是桥梁了。桥身遍布青苔,还滋生着大大小小色彩鲜艳的蘑菇,不知多久没人踏足了。 如此还罢了,偏偏对面悬崖还悬着一条瀑布,蜿蜒回折,一条白色的水帘似一条飘袅的丝带顺势而下,经过多年的水流冲刷,底下已形成一条自然的河沟。迷囗的白雾在四周升腾盘旋,笼罩了半截桥面,恍若云山雾罩一般。 风潇潇止步,沉思一会儿。毅然的一甩手,回头说:“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异口同声的回答齐整响亮。 “好!”风潇潇吩咐:“我走前方,其余人随后跟上。独木桥不结实,一个一个的通过,一定不能慌,尽量放松。两位女士没什么经验,你们帮她们背包。” “哎,不用。 “我们能过去的。” 桑晴和乔雨薇推辞着,背包直接被队友们三下五除下的摘去了。“亲,把我们当家人,一切客套话都别说。” 骤然卸下背包,一身轻松。桑晴深呼吸几下,揉了揉被肩带勒痛的肩膀。“呵!” “有意义吧?”乔雨薇抬手擦擦汗,“是不是比你整天闷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桑晴环顾着四周说:“整天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我想不到自然界这么壮观美丽。” “这才哪儿跟哪儿呢,鹭山的美只是冰山一角呢。”乔雨薇看着前方,风潇潇一马当先地走上独木桥,他双手平摊,保持着平衡。一步步健稳向前,独木桥在他脚下微微晃悠,乔雨薇看得胆战心惊,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桑晴眼明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别闹别闹,别影响他。” 说话之间,风潇潇已安全度过独木桥,到了对面。挺拔的身子置身在如烟似雾的水汽之中,凭空增添出几分仙气。 队员们依次鱼贯而过,快轮到乔雨薇时,她突然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几下,其他队员都目视前方,谁也没注意到她。 最后,只剩下桑晴、乔雨薇和那个说“主要是看脸”的斯文队员了,桑晴看其他人轻轻松松的走过桥,早不把它放眼里了。她没多想,一脚踏上了独木桥。乔雨薇叫了一声:“桑晴。” “怎么啦?” “你小心点儿。” “知道了。”桑晴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双手平摊,小心翼翼地踩上独木桥,桥身轻晃,每一步下去,青苔都渗出汁水,色彩斑斓的蘑菇早被前面的队员给踩成泥泞了。桥下深谷高度不低,好在桑晴并无恐高症,加上前方队员一再提醒“放轻松,就当在走平地。”她也安然的通过了独木桥。 “程千帆!”凌烈双手作喇叭状,戏谑地喊:“你怎么落最后去了?你是不是害怕呀!” “谁说的!”程千帆喊道:“我断后,你们一个二个先走了,都不管美女们的死活。” 见桑晴已安然过了桥,程千帆又宣布最后一个走。显然,轮到自己了。乔雨薇一脚踏上独木桥,桥就轻轻晃了一下。她吓的赶紧收回脚,说:“程千帆,你过去吧。” “我说了我断后的。”程千帆一看乔雨薇的样子,就知道她害怕。“别怕,你别看下面就行了。” “那我要是看着天空走,一脚踏空了都不知道。”乔雨薇哭丧着脸说,哆嗦了一下。“要命啊,谁修的坑爹桥。” 对面的队员们静静地盯着桥这边的二人,桑晴已想出女友准是害怕了。她喊:“雨薇,你做活体解剖都不害怕,还怕这个?” “你是学医的?”程千帆问。 乔雨薇不回答,噘着嘴,咬着牙,一狠心又踏上了独木桥,另一只脚像焊在地上似的,怎么也拔不起来。“加油,把那只脚抬起来。”程千帆鼓励道。 乔雨薇深吸一口气,努力提起了另一只脚,飞快地踏在独木桥上。现在,她整个身子已置身于桥面,对岸的队员们紧张地盯着她。乔雨薇感到压力山大,恍惚间听到了父亲严厉的声音。她索性横了心,一不做二不做的快步走起来。独木桥在桥下晃悠也顾不得,只想把这段路程赶紧走完。 几只手抓住了她,她这才惊觉,她已过了桥,脚下是踏实的土地了。“啊!”我过来了吗?凉凉的水雾围绕全身,脸颊被丝丝水雾抚慰着,无比的舒适惬意。 “雨薇,你很捧,走得比我们任何人都快。”风潇潇赞扬道,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程千帆悠然自在的过了桥,仿佛散步一般。桑晴不禁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这个人,看似斯文,实际上是深藏不露啊。 第五十章 我听说特种兵在外面什么都吃 转过瀑布,眼前便是大片袒露的山岩,高低起伏,经历长久的雨水刷新和自然风化,表面形成了深深浅浅的坑洼。间或点缀着细弱的野草,勉强在缝隙间滋生。 风潇潇看了一下地图,说:“大家加把劲,走过这片山岩,就是我们中午要到的目的地,山洞了。” 这话像一针兴奋剂,一下子扫去了大家的疲惫。岩石虽然凹凸不平,奇缺坎坷,可比起来刚才走在腐叶堆积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小道走起来轻松惬意多了。 四周没有树木,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身上。大家先先后后的脱去了外衣,山风阵阵,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肌肤,带来一阵凉爽舒适。 队员们嘻嘻哈哈地讲着各种旅途中的趣事,不时爆发出欢笑。桑晴和乔雨薇也跟着笑。“雨薇,”桑晴无限神往地看着那些人:“他们的生活好精彩,比我们有趣多了。” “我们现在不也是他们的一分子了吗?”乔雨薇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滴,“我保证,你会爱上这种探险的生活。” 时值中午,队员们终于到达了山洞,山洞挺宽阔,地面滋生着厚厚的青苔,凉爽幽静。最可喜的,还有一块表面较为平整的巨石。队员们抛下了背包扔在地上,毫不顾虑的席地而坐。 “干活啊干活啊!”龙飞握着一大把芦苇进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打扫准备一下就吃午餐了啊。”他用芦苇做的扫帚将石头表面的灰尘刷了刷,又把头顶的蜘蛛网清扫干净,满意了。“嗯,这才卫生嘛。” 在他的带领下,队员们纷纷打开背包,取走早已准备好的食品。饼干花生瓜子罐头糖果火腿肠饮料脱水蔬菜的一大堆,凌烈则取出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在洞外捡了几个石头,搭了个简单的锅架。 “凌少校,”南北东西大惊小怪地说:“你不会是要生火做饭吧。” “当然!”凌烈在旁边的一条河沟里清洗着工具,“这儿有好多野菜菌类,都是天然的美味。”他吸吸鼻子,仿佛闻见了香味似的,一脸陶醉。 “哇,你确定菌类没毒?” “这水干净吗?别吃坏了肚子?” “开玩笑,凌少校是什么人?当特种兵在野外生存时,什么有毒没毒的野菜没见过?” “问题是,他会做饭吗?做饭不是女人的专利吗?咱们的两个女同伴呢?” 听见这话,乔雨薇赶紧往后缩,“我我,我不会做饭啊。万一谁中毒我负责抢救就是。” 桑晴挤过来,说:“我会,我来帮凌少校吧。” 凌烈怀疑的瞅了她一眼,“你真的会?先说明一下,这里没有天燃气,也没有你家里那些高档的现代化炊具。” “呃,这……”桑晴看了一些那些最原始简单的烹调用具,吐吐舌头。“我,我还真不会。” “那就好好的呆在一边,看我给你们露一手。” 乔雨薇扯扯风潇潇的袖子,低声说:“我听说特种兵在野外什么都吃,连毒蛇虫子老鼠都吃。他不会让我们吃这些吧。” “不会,”风潇潇抱着双臂,偏着脑袋。“别一听特种兵就想到血淋淋,凌烈,他其实是个挺文雅的人。诺,”他对程千帆和另一个肤色白皙的人抬抬下巴,“比他们两个,程千帆和韩望舒还文艺。” 袅袅炊烟升起,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几个在嚼零食的队友吸吸鼻子,扔下手里的袋子说:“好香啊!” “这凌烈做饭手艺还真好。” “闻着就好吃。” 凌烈手脚麻利地将锅里的食物装盘盛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处处透着干练作风。“好了,吃饭。” 一大“桌”食物中间,属凌烈做的五菜一汤最为显眼,大家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和菌类,色泽诱人,香味扑鼻。“可惜啊,时间不够,没法儿做荤菜。”凌烈抱歉地说。 “这已经很好了,”风潇潇举筷子夹了一片蘑菇,放进嘴里。立即瞪大眼睛:“美味啊!大家赶紧吃,别客气啊。” 听他这么一说,队员们立即举筷投向那些菜肴,的确是美味,鲜、嫩、滑……带着蔬菜最原始的纯真本味。最后,汤也被连汁带料的喝了个干干净净。 午餐过后,大家各自分同,装东西的装东西,收拾垃圾的收拾垃圾。风潇潇四下检查一遍,确信没有残留的垃圾后。说:“休息半小时。” 队员们或躺在地上,或靠在山壁上闭目养神,山洞里一片寂静。 桑晴轻手轻脚地走出山洞,信步走到一处高地。阳光正是最炽热的时分,将外面照耀得灿然明媚。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夏江市尽收眼底,脚下,是辽阔的绿野,层层叠叠的绿色,深深浅浅。再远处,是大片阡陌纵横的田野,乡间民舍隐约可见。更远的地方,就是夏江市市区了,平常看着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此刻看起来好渺小。摩天大楼们缩成一排一片,盘绕城市的立交桥,像一条条丝带似的,系在楼群中间。 夏江市的最高建筑物,云锦大厦隐约可见,似一柄利剑直插云宵。高楼对面的建筑物,当然是看不清的。桑晴却一眼就有判断出“璀璨世家”珠宝公司所在的位置。 山风袭来,吹来了草木的清新香气,桑晴似在风里听到了城市的喧嚣之声。一忽儿间,桑家的所有人又跳进了脑海里,她感到心烦意乱,摇摇头,像要把这些不愉快的情景摇掉。 清亮的男中音在背后响起:“你也喜欢眺望远方吗?” “嗯。”桑晴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回头,她的心思还停留在桑家。 那人走到她旁边,席地而坐。“有没有感觉世界很大,你很渺小?” “哦,你是……”桑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脸很熟,就想不起来他的名字。“抱歉,我,我没记住你的名字。” 那人瞪着她,像打量一个怪物似的,好半天才说;“我是凌烈!你叫桑晴是吧。” “啊,真抱歉,我脸盲症很厉害的。”桑晴面红耳赤,中午才吃了人家做的饭菜,转眼间,就不知道他是谁了。她低下头,地面覆盖着薄薄的青草,脚下生长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细长的叶片四散开来,簇拥着几朵白色的小花儿。风姿楚楚,别有韵味。 第五十一章 你和凌少校在一起? 桑晴姿态优雅地蹲下身,掐了几朵随手把玩,白皙娇嫩的花瓣,围绕着金黄色的花蕊,倒也别有几分高贵的韵味儿。凑到鼻尖细闻,淡淡的香味儿似有若无。白色的花,象征着纯洁无瑕。妈妈生前,最爱白色的花。她说,白色是最纯最雅致的颜色。 “你喜欢这花儿么?”凌烈突然问,桑晴正沉浸在回忆中,不妨吓了一跳。“哦,喜欢。” 凌烈扫视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深邃无比,似蕴涵了无穷无尽的东西。桑晴觉得,他的内心世界一定很丰富。 “这叫葱兰,”凌烈手指温柔地抚过那丛小花,眼里,忽然的就盛满了无边无际的温柔。“我家里也种了一盆。” 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葱兰的叶子,似怕蹂躏了他们。如果是别人这样做,桑晴一定会觉得矫情。可凌跃,这个身材高大,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做这么温和的动作,十足的体现了什么叫“铁骨柔情。” “那盆花,是你妻子种的吧。” “嗯,”凌烈轻轻点点头,目光投向山脚下,定定地望着市区的方向。“桑晴,出来这么久了,你想家吗?” “我?”桑晴一时语塞,她的家有什么可想的呢?而且她的八卦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夏江市,甚至全国的网友,谁不知道她在桑家没地位不受宠?可看凌烈的神情,并不像讽刺她的样子。或许,他根本不关注娱乐八卦这一块儿?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不想。”凌烈双手互握在一起,眼睛仍定定地盯着市区。“你还小,正是想展翅高飞离开家的时候。” 桑晴将脚下一块石子踢出老远,“想家也不至于离开几个小时就想啊。” 凌烈嘴角绽出淡淡的微笑,阳光将他那张脸映照得光洁鲜亮,似有隐约的光芒闪耀。“一个温暖的家,不论离开时间长短,都会心心念念的想着它的。” 似一只手拔动了心弦,奏出一缕哀伤的心曲。桑明不禁沉思起来,自己内心深处,有对家的渴望吗?渴望温柔和幸福吗?似是有的,每当,自己看见一家三口温馨和谐的场面,不也曾驻足凝望,希望那属于自己。 倏然间,妈妈临逝前惨白的脸又浮现眼前。还有,桑天恒的声音:“跟你妈当年缠着我一样。”思绪又一跳,桑筱嘉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有你妈妈犯贱,硬缠着我爸爸吗?” “凌少校,”桑晴仰头凝视天空,湛蓝的晴空深远莫测,如果人死后有灵魂,那妈妈的灵魂是否在注视着她?“你的人生经验很丰富吧?能不能请教人一个问题。” “谈不上丰富。”凌烈摊开双手,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兴许我能凭着经验指点一二。” “你说,”桑晴思索一会儿,方才说:“一个很坚强的女人,会为了爱情而卑躬屈膝吗?” 凌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草屑。“也许会吧,女人是很感性的。在感性期间,会放下一切自尊,以求得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那么,妈妈当年真如桑天恒和桑筱嘉所说,对桑天恒死缠烂打吗?妈妈,你为何要卑微至此。“那这算不算是,”桑晴顿了顿,才说:“犯贱?” “呵呵。”凌烈侧头一笑,“若是时时刻刻都理智,那岂不是冷血动物了?张爱玲有句话,愿为他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朵来。卑微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耻的,女人天性如此。一旦度过这个时期,自尊心一下就回来了。” 桑晴似有若动,若真如此,那妈妈当年确实把自己的姿态放到很低很低。也怨不得桑家人会那样污辱她。妈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那男人呢?我是说,男人若愿意娶一个女子,还和她生儿育女,竟会一点儿不爱她吗?” 凌烈点点头,“当然,男女不同吧。你们女人,若是从心理上没接受一个男子,那么身体是绝对排斥他的。但男人不同啊,为了发泄欲望甚至可以找妓女。至于你说的生儿育女,你有看过国内现在某些地方买媳妇生孩子的新闻吧。他们为了传宗接代,是个女人就可以和她繁衍后代。” 嘹亮的口哨声响起,凌烈一惊,“是队长,他们醒了,我们回去吧。” 俩人一起回到山洞,队员们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整理着背包。 南北东西揉着眼睛,咕噜道:“我说老大,还没睡够呢你就把人叫起来了,太阳这么大,让咱们多睡一会儿不行呀。” 风潇潇拍了他一下,“你以为是自己一个人一骑红尘走天涯的时候吗?为了今晚大家到达宿营地睡个安稳觉,必须抓紧时间出发。”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大家赶紧收拾好背包,几分钟后,队友们已准备就绪,踏上征途。 出了山洞,再向右,便是一条崎岖蜿蜒的小径,直通向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风潇潇将高倍望远镜举到眼前,一边观察一边说:“好了,这是我们通向鹭山的第一片森林,大概有5公里左右。”放下望远镜,他从背包里掏出防毒面具,“准备好防毒面具,森林里腐叶、动物尸体、有毒植物……什么致命的东西都有。” 队友们遵从的掏出了防毒面具,毕竟,鹭山的恐怖传说他们都了然于胸肌。虽都有着丰富的探险经验,可体验过大自然魔力的人,谁也不敢小瞧了它。 小径狭窄,仅容一人前行,依然是风潇潇和经验最丰富的队友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程千帆留在末尾断后。 乔雨薇和桑晴一前一后走在一起,走了半天的路,有队员的照顾,还能欣赏山里风景,俩人也不甚感到劳累。 “中午,你和凌少校在一起?”乔雨薇突然问。 “是啊,我们就随便的谈了谈。”桑晴回答。 “感觉怎么样?”乔雨薇回头,对桑晴眨眨眼睛。 “初步感觉,重感情,懂感情。”桑晴觉得雨薇眼神别有用意,“哟,你这小眼神,倒像是我和他有什么似的。” “呵,不是我多心。”乔雨薇郑重地说:“你知道有多少姑娘在凌烈的博客下排名叫老公吗?这家伙魅力够大的,一不小心就被他迷了。” “哦?”桑晴好奇地瞅了瞅走在前方开路的凌烈,他人长腿快,几乎快超过了风潇潇,崎岖的山路,他竟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他与妻子感情非常好的,有那么多姑娘崇拜迷恋爱慕着,他从没有与谁闹过绯闻。” “他妻子是谁呀?”桑晴越发好奇了,能吸引凌烈这样不凡的男子,她想必也是个超然的女子了。 第五十二章 毒蛇 “朗诵家萧寒女士,你有没有听过她朗诵的《你是人间四月天》?”乔雨薇一脸陶醉,“太深情款款了,我都为她心动了。” “哦,就是她啊。”桑晴当然听过,那抑扬顿挫的女声回旋耳边,似春风轻轻拂过树稍,似晴空皎月晒下的柔柔清辉…… “那他们倒真是郎才女貌,一对壁人了。”桑晴不禁有些神往,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 靠近森林,潮湿原始的气息扑面而来。风潇潇命令大家戴上面目,准备好照明工具。吩咐了几遍,犹还不放心,一一检查了大家。这才说:“进入森林。” 树木密密麻麻,茂密的枝叶彼此纠缠在一起,遮天蔽日。阳光艰难地穿过枝叶折射进来,只留下了淡漠的光痕。队员们打开了强光手电筒,晃出一个个白晃晃的光圈。 脚下的腐叶几乎齐小腿深,每前进一步都步履维艰。常年照射不到阳光,树木的下半载滋生了厚厚的白色霉斑,各种样式奇特的菌类任意滋生在表面。 “不要摘有面具啊,摘了喂虫子。”风潇潇调侃道。 不用他说,队员们谁也不敢摘面具。一团团色彩各异的小飞虫寻着光亮飞来,一团团飞舞的身影看得人头皮发麻,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犹如一曲交响乐。 “啊,累死了。”才走了几十步,乔雨薇就冒汗了,在这儿,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儿提腿。她伸手按在一颗树上,“我歇一会儿。啊!” 她的手刚刚按上身旁那棵树的树身,一大块树皮就“卟”的掉了,寄生在树皮下的一群黑黑的小虫四下逃窜。乔雨薇赶紧拍手,厚厚的皮质手套外也沾了几只虫子,她感到毛骨悚然,仿佛那些虫子在她手上爬似的。 最后的程千帆吓了一跳,弄清楚情况后不满地说:“你叫什么呀?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哼!”乔雨薇瞪了他一眼。 几声“哒哒哒”的声音在左前方响起,队员们不禁朝那个看过去,一个黑呼呼的影子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龙飞没看清楚,朝它跑去的方向细看。“黑熊?” “呵,你还想来次搏斗上新闻?”韩望舒也朝那个方向看着。“看体型也不像啊。” “一只猴子而已,”凌烈轻描淡写地说,全队中看清了的只有他。“鹭山有很多动物。” “可惜啊!”韩望舒遗憾地说:“在这儿,我不能拍照。” “你看那儿。”江娄越指指左边,“小韩,那是啥?” 两只绿色的亮眼睛,像两个小灯笼似的挂在前方,还频率一致的左右转动。在这阴暗的地方,乍然看见这诡异的现象,平常人早吓个半死了。韩望舒眼前一亮,惊喜地叫:“猫头鹰耶!”他又叹了口气:“哎,风潇潇大神命令的,为了安全,尽快通过森林,不能拍照。遗憾哦,遗憾!” 几只黑色的鸟儿,发出凄厉的“唧唧唧”声,在头顶上盘旋飞过。桑晴吓得一缩身子,“这什么东西?” 程千帆淡定地说:“蝙蝠。” “啊?”桑晴哆嗦着抱住双肩,怯生生地说:“它们不会要来吸人血吧。” 这次,乔雨薇不害怕了,她运用自己的医学知识讲解道:“吸血蝙蝠生活在南美。我们国家的蝙蝠,都是吃虫子吃蚊子的。”她挥了挥手,驱动着那些讨厌的飞虫。“别看人家长得丑,也是益鸟哦。” “哦,大家小心点儿,动静小小的过来哦。”走在中间的展鹏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怎么了?” “我说了,你们保证保证不要尖叫哦!程千帆,你把俩美女的嘴捂上,免得她们尖叫。” 还来不及抗议,程千帆就一人一巴掌,把桑晴和乔雨薇的嘴死死地捂住了。俩人挣扎也无用,看不出来这个斯文白净的程千帆,力气竟这么大。 展鹏抬手一指,大家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不禁吸了口凉气。一只土黄色的毒蛇,身子在树身缠了几圈。扬起三角形的蛇头,自顾自的吐信子。 “别出声,不要惊动它。”风潇潇的命令口口相传送过来。 后面的队员尽量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抬脚慢移动,并调低了手电筒的亮度。大家几乎没屏住呼吸。没有一个人抬头,唯恐毒蛇发现自己。 风潇潇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每一个队员通过危险区域,他就稍微放心一点儿。下一个队员经过时,他的心脏又狂跳起来。 有惊无险,桑晴也已通过危险区域。接下来只有乔雨薇和程千帆了,风潇潇双手合十,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乔雨薇胆战心惊地踏过去,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她不停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毒蛇突然“嗖”地窜了下来,土黄色的身子灵活扭动着盘旋而下。乔雨薇感到心脏像爆炸了似的,头脑一片空白。除了恐惧,什么思想也没有。一声尖叫就要脱口而子,身子眼看就要歪倒…… 程千帆眼明手快,一手死死蒙住她的嘴,另一只紧紧地搂住她。乔雨薇陷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一对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毒蛇爬到地上,扬着三角形的蛇头四下打量,选了个没人的方向爬开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风潇潇对程千帆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哎,雨薇,雨薇。”程千帆晃晃乔雨薇,她脸色惨白,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吓死我了。”乔雨薇睁开眼睛,这才惊觉自己和程千帆以无比亲密的姿势呈现在大家眼前。“你,你占我便宜。” “你以为我想吗?”程千帆放开她,“拜托,乔小姐,别一惊一乍的。” “哎,我说程千帆,刚才那是什么感觉呀?”龙飞笑嘻嘻地嚷嚷:“软香温玉抱满怀?” “找打啊!”乔雨薇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冲到龙飞身边,差点跌倒。龙飞及时扶住了她。“得了得了,乔小姐,刚从小程怀里出来,就对我投怀送抱。当心他吃醋!” 玩笑化解了紧张气氛,队员们嘻嘻哈哈地开起玩笑来。风潇潇看看手表,说:“森林才走了三分之一,大家加把劲儿。争取早点走出这鬼地方!” 队员们停止了玩笑,认真前行。毕竟,人天性喜欢光明,恐惧黑暗。谁也不想在这幽暗险恶的环境中多呆下去。 第五十三章 你们回家吧 经过一小时的艰难跋涉,驴友队终于走出了森林。当重新看到灿烂明媚的阳光,揭开防毒面具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时,他们终于感到回到了人间。 森林外,是大片的荒野,野草依然齐小腿深,不远处,一条小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队友们欢呼着,狂奔过去。登山靴沾了厚厚的腐泥,平添了几斤的重量。 桑晴怔了怔,担忧地问:“这不会是网上传说中的那条把人冻成冰棍的小溪吧?” “想什么呢?”乔雨薇说:“网上恐怖传说的地方,都是在鹭山深处,我们差不多还在鹭山的外围呢。” “怪不得,我觉得没网上传说的恐怖。”桑晴扯下一截草茎咬在嘴里,野草生涩的味道弥漫在舌尖。 流水潺潺,溪水清澈透明,溪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桑晴仔细地清理着靴子上沾的污泥,擦拭下的污泥沾脏了一片污水,很快的流淌不见。 “准备出发!”风潇潇命令道。 踏着齐腰深的野草,大家继续前进。荒野茫茫无际,暗灰色的野草一直延伸到与天相接之处。尽头几处起伏的山岗隐约可见,顶端几朵白云缓缓飘动。 山抹微云,天粘蓑草。 远山渐近,越发显出其雄伟来。青灰色的山峦映衬着湛蓝晴空,美不胜收。野草稀疏了,又走上了小径。两旁的灌木,经过太阳长时间炙烤,叶片已失了水分,没精打采地挂在树稍。 又是宽阔的山谷,一条栈道横跨其间,前端延伸到目测不及的远方,底下深的可怕,谷底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野草。栈道间的木板薄而窄,滋生着墨绿色的青苔。看起来又滑又脆弱,难以想像它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风潇潇举起望远镜,看清对面的情况后。命令道:“大家不要急,不要慌。一个一个的走过去。注意,不要两个人同时站在一块木板上,两个人不要隔太近。”他挥挥手,破例没有带头:“凌烈,你带头。” 凌烈领先踏上栈道,木板在他脚底下晃悠,发出“滋滋”的响声。仿佛随时可能折断,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腿。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他走了几十步,仍无任何问题,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跟上。”风潇潇指挥后面的人跟上去,又叮嘱道:“注意,不要离得太近,更不要嘻哈打闹。” 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走上了栈道,人与人之间隔了三、四个木板的距离。栈道同时承受了这么多人,更晃悠得厉害。轮到乔雨薇时,她又腿软了。“我,我等他们走过去了再上去。” “想什么呢?”桑晴一脚踏上栈道,“这么长,等他们走完,呵,你不掉队才怪。” “这不是有大神在此吗?”乔雨薇求救地看向风潇潇,后者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乔雨薇不敢装弱了,咬牙踏上栈道。大神就是大神啊,一言不发,光凭眼神气场就能把人说服了。 目视前方,不看下面,只盯着前方人的背影,乔雨薇也稳稳地走了一半。她回头得意一笑,“看……呵,这么长。”后方,是一段长长的栈道,前方,也是一段长长的栈道。她感觉犹如孤零零地悬在天地间,在悬崖上表演走钢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下方,不禁眼晕。“这,这么高?”恐高症登时发作,她杵在原地,两腿软绵绵的。 身后的程千帆急得冒汗,乔雨薇一再的拖后腿,已让风潇潇不满了。这关键时刻她才掉链子,风潇潇不让她出队才怪。 “我背你!”程千帆蹲下身子说。 “你行吗?”乔雨薇担忧地问,程千帆个子虽高,却不见得壮实,还是队友里比较瘦弱的。 “少废话,上来。”程千帆语调突然就严厉了,带着不容反抗的霸气。 顾不得其他,乔雨薇趴到他背上,男子汉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这看似瘦弱的身躯却是坚实有力。程千帆背着她,一步一步步履稳健。 “谢谢你。” “应该的。”程千帆简短地回答,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栈道,集中了十二万分注意力。 走过栈道,又是延绵无绝的峭壁,表面的岩石凹凸不平,坑洼中野草任意滋生,风潇潇蹙眉凝视。果断地一挥手;“攀岩!” 大家一愣,自然,作为探险老手,他们都有攀岩经验,可俩个美女呢?他们看看目瞪口呆的乔雨薇和桑晴。凌烈劝道:“头儿,我看地图上,这里还有别的路可通过,只不过要绕一段路。” “那不行!”风潇潇掏出攀岩斧,走到桑晴和乔雨薇面前。“你们两个,探险体验够了吧?” “什么?”俩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探险的滋味也体验得差不多了,该回家了吧。”风潇潇对凌烈招手,“说好了的,你负责送她们回家。” 凌烈几步跑过来,拍拍风潇潇的肩膀:“头儿,都走到这里了,还让她们回去?” “难不成要她们跟着进入深山?”他看了俩人一眼,“你我都经过很多次冒险了,有多危险有多致命你不知道吗?让她们去,不是送死啊!” “可萧寒不也随我们一起行动吗?”凌烈话音刚落,风潇潇就接口:“萧寒是谁?你凌少校的夫人多自立多勇敢,而且还在武校练过,身手敏捷。可这俩个,尤其是乔雨薇,一路上拖了多少后腿。过个桥腿软,看到个蛇吓半死,走栈道还要人背。” 乔雨薇面红耳赤,刚想争辩,程千帆急忙扯她袖子。她劈手打开他的手,“风潇潇,原来,你并没有把我看成你们的一员。” 风潇潇放柔和了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说:“雨薇,不是我不想带你们。而是你,你还不适合鹭山这么险峻复杂的地方。你是独生子女吧,家里就一个。年轻人,喜欢探险,我也让你体验过了。今天走过的路,我们还可以保护你。到危险的地方,每个人都自身难保,你不是去送死吗?” 程千帆连忙说:“我负责保护她。” “少说大话,危急时刻,谁也救不了谁。”风潇潇靠着峭壁,“听叔叔的放,你们回去吧。之前我和凌烈说好的,由他负责送你们返回。” 乔雨薇和桑晴面面相觑,脸色惨白。乔雨薇眼里含满了泪水,盈盈欲坠。 第五十四章 凌烈才是男神的不二人选 此时此刻,流泪有何用?风潇潇才不会因为一两滴眼泪而同情人。乔雨薇眼睛眨了两眨,收回眼泪。“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即使跪着我也要走完。” 风潇潇习惯性的抱着双臂,“呵,还真倔。不过,你要证明,若发生意外,与他人无关。” 凌烈盯着风潇潇,说:“这不太好吧。” “我是为了团队考虑,”风潇潇站直身子,激动地说:“你看现在,有多少没经验的驴友探险被困,最后要国家出去警力搜救,把驴友的名声都带坏了。” 乔雨薇与桑晴低声商议几句,乔雨薇坚定地说:“好,我们发誓,如果我俩遭遇任何意外,均与他人无关。” 风潇潇叹了口气,“唉,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完,他不再理会俩人,登山斧往峭壁上钉,手脚并用开始攀登起来。他身子贴在峭壁上,像只壁虎似的灵活向上攀爬。其他队员也中着攀岩而上,转眼间,只剩下凌烈和程千帆在下面了。 “二位美女!”凌烈回头瞅了一眼在攀登的队员们。“这个,你们敢吗?” 看着队员们艰难攀登的样子,登山斧“噔”的钉进岩石里,细碎的石末四下飞溅。桑晴皱起眉头,这和公园里的攀岩模型比起来难度大多了。 乔雨薇却说:“没问题,你们上去吧。” 程千帆劝道:“还是算了吧,你们要没有经验,根本爬不上去。” 乔雨薇对他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跟个女人似的。” 程千帆吐了吐舌头,不理会她们了。 眼看队友们全开始攀登了,桑晴焦虑起来。“雨薇,我们真要上去?” 乔雨薇嘻嘻一笑,调皮地说:“捉妖自有腾云术!”她指指峭壁下一条缝儿说:“看见没,那儿!” “钻过去?”桑晴瞅着那条石缝,宽度十分有限,她摊开双手,看看自己的身子。“你确定能钻过去?” “你忘了咱们在图书馆看书时,别人坐在椅子上,后面就是书架。我们轻轻松松的不就挤过去了吗? 不等桑晴再说话,乔雨薇已经把她拽到石缝儿边。趴在缝口往里看,还好,不是很宽,可看见对面缝口透出的光芒和植物晃动的叶片。 乔雨薇领先挤了进去,她身材本身纤细,穿的野外防护服又格外轻巧,试探了几次,找到方法后就挤了进去。桑晴看她身子完全挤进,问:“里面呢?” “比外面还宽呢,放心吧,进来。”乔雨薇轻快地说,声音里透着亢奋:“呵,想让我打退堂鼓,没那么容易。” 见她如此说,桑晴也试探着挤了进去。她身子比乔雨薇还娇小纤巧,挤过去更不费力。 真如乔雨薇所说,里面还颇宽阔,竟可供两人并行。打开手电,只见洞内还挺干燥,头顶结了厚厚的蛛丝,俩人已见多了小虫,习以为常。 顺利地挤出对面的缝口,这面峭壁上,风潇潇正在顶端,小心翼翼地攀爬下来。乔雨薇玩心大起,双手呈喇叭状,喊了声:“老大,加油!” 风潇潇低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你们?你们怎么过来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乔雨薇得意地喊,原地转了两个圈子。“哈哈,天助我也啊。”她一屁股坐在脚下的石头上,又一把将桑晴也拉坐下。“休息一会儿,欣赏一下老大攀岩的英姿。”说着,她掏出了手机,“风潇潇攀岩实拍,放网上一定能大火。” “小心!”头顶传来风潇潇的惊呼声。俩人下意识地伏下身子,一块石头骨碌碌地滚下,就掉在俩人身边几厘米远的地方。 “老大搞报复呢!”乔雨薇埋怨道,赶紧和桑晴站到较远的地方。选了个好角度,拍摄队友们攀岩的英姿。 离地面还有一米高的地方,风潇潇姿势优美地跳下峭壁,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乔雨薇不由赞叹:“太帅了!” 凌烈紧随其后,在离地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倏然跳起,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斗,安然落地。乔雨薇眼睛都冒星星了,“哇!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凌烈拍了两下巴掌,说:“小意思。” 风潇潇瞪着乔雨薇,“这次算你运气好。” 乔雨薇对他扮了个鬼脸,“本姑娘的运气从来不差。” 队友们接二连三地从峭壁上下来了,风潇潇清点人数,全部到齐。“好,继续前进。” 乔雨薇对桑晴嘀咕道:“哎,他是不是就会这几句啊?千万小心,准备出发,继续前进。” “呵,瞧不起人家啦?”桑晴抬手在乔雨薇脸上抹了一下,手套上的灰尘全抹她脸上了,把她打扮成一只俏皮的小花猫。“当初不是把人家当男神吗?” 乔雨薇在桑晴衣服上蹭了几下,把灰尘全抹她衣服上了。“我换男神了,凌烈才是男神的不二人选。” “呵,”桑晴摇摇头,“你呀,你真就是看韩剧的少女,看一部韩剧换一个男神。” 峭壁后面是大片的灌木丛,齐腰深的灌木长得郁郁葱葱。还好,脚下的腐叶不算厚,走起来很是轻松。 太阳已偏西了,热度减轻了几分。一轮孤日悬在遥远的山峦之间,颇有几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苍凉之感。 琮琮的流水声响起,在这寂静的荒野尤为清晰悦耳。桑晴碰碰乔雨薇,“哎,又要过独木桥了哦。” 乔雨薇转转眼珠,咬咬牙说:“我不怕了!胆子练出来了。” 戏谑地声音传来:“遗憾,这可不是独木桥。” 一道激流挡住去路。激流宽十余丈,泡沫飞溅,只有一条晃晃悠悠的藤索悬在半空中。 这是最原始的渡河工具,过河者需象壁虎那样四肢攀援。乔雨薇脸皱成一团。“老天,不带这么玩的。” 风潇潇命令道:“男士们先过去,然后用绳索把俩位美女拉过去。” 乔雨薇刚想说什么,桑晴急忙制止她:“唉,不要怄气,听他的没错儿。” 乔雨薇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太低,桑晴也没听清。风潇潇正攀着藤索,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不得不说,他姿势是流畅自然,一看就经验丰富。 偏偏就在这时,藤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接着就从中间断开。风潇潇从一四米的空中直跌下河去。 “天哪!”乔雨薇捂住嘴,后悔不忆。自己真是个乌鸦嘴,就刚才嘀咕了一句“摔死你”,现在,风潇潇真的摔下去了。 第五十五章 一瞅你就知道你内脏长哪儿 队友们发出一串惊呼声,已到对岸的凌烈准备跳下救人,几个队友往下流奔过去,企图拦住在激流中挣扎中的风潇潇。 惊险的场面没持续多久,风潇潇已从浅滩中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水很凉,谁想下河洗个澡啊?”他抹着脸上的水珠说。 “吓死我了。”乔雨薇喘了几口气,“再不敢乱说了。” 过了激流,又是山间小径,似没有尽头般蜿蜒伸向遥不可及的远方。 一轮鲜红欲滴的夕阳正缓缓地坠向地平线,坠向山峦背后。夕阳将残血一般的余晖洒向鹭山的崇山峻岭,只一会儿,残血般的黄昏就从山顶上慢慢消失,暮色中的阴影悄悄从山谷中爬出来,把它章鱼般的触角伸向山林和大地。 绕过几处山峦,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绿茸茸的草地,平坦整齐的像碧绿的毛毯。草地上点缀着几块嵯峨的巨石,被夜幕勾勒出清晰的剪影。草地的尽头,是一条小河,河对面则是大片的芦苇,白茫茫的芦花似雪如云,夜风吹过,芦花错落起伏,犹如波浪翻滚。 “到了!”风潇潇第一个抛下背包,往草地上一躺,伸展开手脚。“呼,好舒服!” 其他队员接二连三的抛下背包,一旦到达目的地,疲惫就席卷全身。龙飞双手枕在脑后,打着哈欠说:“都别管我,我要睡觉了。” “嗯,你今晚天当被地当床,享受天然席梦思好了。”凌烈是唯一一个没休息的人,他打开背包,熟练地扎起帐篷来,他手脚真够快,没几分钟,一个像模像样的帐篷就扎好了。有队友过意不去,起来帮他。凌烈满不在乎地说:“去休息吧,我来弄。” 转眼间,四个帐篷就扎好了。桑晴对凌烈投去感激的一笑,在扎她和乔雨薇的帐篷时,她也打算帮忙,可她笨手笨脚,帐篷根本就不听她使唤。 凌烈偏着脑袋,看了看四个大小差不多的帐篷,突然想了什么。快步跑去摘了一大束芦苇,错落有致地插到乔雨薇和桑晴住的帐篷前。“这下完美了。” “哟,凌少校,你是在做记号吗?”韩望舒说。 “免得你们半夜出帐篷,回来摸错了地方。”凌烈耸耸肩膀,“别把人想那么猥琐。” 程千帆站起身,走到帐篷前:“多此一举!” 龙飞像看穿了他心思,说:“该不会是你想半夜故意摸到帐篷里占乔雨薇便宜吧。” 此话一出,队友们便笑嘻嘻地嚷起来: “对呀,咱们小程一路上对乔雨薇照顾得无微不至,该不会看上人家了?” “我说小程,你算了吧,乔雨薇学医的,一瞅你就知道你内脏长哪儿。以后惹着了她,你还有活路吗?” “切,什么思想。医生妹妹多好啊,白衣天使。以后咱们生病,就不怕被宰了。” “小程静若处子,乔雨薇动若脱兔。一动一静,正好互补。” “……” 乔雨薇面红耳赤,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脸不说话,她深知自己不是那些伶牙俐齿者的对手,一分辨只会遭受他们更深调侃。 程千帆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不说。他这态度,倒像是默认了。桑晴仔细地看着他,五官端正,文雅的气质中透着刚毅,和乔雨薇算得上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联想到他一路对乔雨薇的照顾,也似对她有情。她趴下身子,在乔雨薇耳边说:“唉,考虑考虑,小程配你真合适。” “你也欺负我!”乔雨薇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几步就跑进帐篷里了。 程千帆跟了几步,又站在原地,略显尴尬。凌烈拍拍他的肩膀:“老兄,追女朋友不可死皮赖脸哦,要不她会反感的。” 程千帆眼睛一亮,早就听说凌烈撩妹绝招无数。“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抽空教你两招儿!”凌烈说,又对大家喊:“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做晚餐去。” 谁也不好意思让凌烈一个人给大家做饭,尽管身体疲惫,还是打起精神准备晚餐。 凉爽的夜风驱散了白昼的炎热,风中夹杂着草木原始的清香和夜露清新的气味,大大地驱散了疲惫。一轮皎洁的圆月从东方升起,似一朵饱满的白莲开在天幕,没有遮挡,月光肆无忌惮地洒下,给地面涂上了皎洁的银辉。 一点火光闪动,很快漫延成燎原之势。一大篷鲜艳的火光闪动跳跃,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另一个简单的临时灶上,一只铁锅里浓香翻腾,凌烈提议做火锅,立即得到大家一致同意。累了一天,能舒舒服服地坐着,悠闲地吃着火锅再惬意不过了。 大家都没带蔬菜,好在这儿也长着大量的野菜,在凌烈的指导下,大家采集了不少,锅碗瓢盆全翻出来了,各式水灵灵的蔬菜码得满满的。真空包装的肉食打开了,大部分人都是肉食动物,对肉类更感兴趣。他们正担心带的肉食不够,凌烈又从河里抓起几条鱼,摸到不少河蚌。队友们跟着他下河,居然收获不小,什么龙虾河蚌的抓了一堆。 揭开锅盖,香气更浓,几乎使人醺然欲醉,锅底汤中加了海米和口蘑提味儿,袅袅的白烟盘旋升腾,更刺激得人饥肠辘辘。先是各种肉食下锅,刚断生就被迫不及待的捞起来,沾了味碟里的调料就往嘴里送,鲜嫩可口。味碟是由凌烈亲手调制的,有芝麻酱、黄酒、酱豆腐、腌韭菜花、辣椒油、虾油、葱花儿、香菜末儿、酱油等。让肉片具有清、香、鲜、美的独特魅力,入口令人陶醉。 肉食吃得差不多,锅口的油水已足够,水灵灵的野菜菇菌就下锅了,这些平时在家很难吃到的野菜别有一番风味,或是鲜嫩爽口,或是清香微苦,或是脆嫩爽滑…… 晚餐结束后,月上挂上中天。没了城市的辉煌灯火,月光显得特别皎洁。月儿缓缓移动间,似乎可以听见月中桂树的仙音。有人打开了蓝牙音箱,贝多芬的《月光曲》响起。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没有一人言语,静静地倾听这首经典的乐曲。 乐声从音箱里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似一只洁白的帆,在月光闪光的湖面行驶,缓缓移至心房,照亮了那些许久不曾碰触的角落,勾起回忆联翩…… 第五十六章 篝火晚会 乐曲完毕,音符还似在耳边回旋。月明风清人静。只听得流水琮琮,虫鸣起伏。 “风潇潇,来一个!”凌烈打破沉默喊道。 “风潇潇,来一个!”大家跟着起哄,风潇潇只得起身,笑笑说:“好吧,既然盛情难却,我就唱一首。” 深厚的男中音从嘴里吐出,他唱的并非时下流行歌曲。而是一首忆尘埃于记忆中的经典之作《流浪歌》。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 “……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过了多少年华;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又是一个春夏……” 歌词朴实无华,风潇潇倾注了满满的感情,将这曲经典唱得情真意切,他唱出漂泊天涯浪子的思乡之愁,唱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令人听之荡气回肠。 风潇潇唱完,龙飞紧接着唱了一首时下的流行歌曲,他歌喉也不错,大家哄然叫好。紧接着,队友们接连舒展歌喉,或是低沉的男中间,或是深厚的男中间,或是高亢的男高音……皆获得大家一致好评。 火星四下飞耀,映着大家兴奋的脸,不知唱到第几首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俩位美女还没唱呢!” 经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恍然觉得,竟没听到女声。于是纷纷起哄起桑晴和乔雨薇,俩人相视一笑,商量几句。乔雨薇说:“好吧,我们就合唱一曲。不过,”她神秘地眨眨眼:“凌少校,好像还没唱呢!” “对对,凌烈还没唱呢。” “咦,凌烈博客里就没他唱歌的视频,他是五音不全吗?” “管他的,今晚他逃不过了。” 凌烈嘴角含笑,火光映着他的双眸,灿若星华。“女士优先,俩位美女,请吧。” 俩人合唱了一首《茉莉花》,桑晴的歌声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带着一丝儿凄郁。乔雨薇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 最后一个歌词从俩人喉中吐出,俩人手拉手对大家微微一笑。乔雨薇怕大家再叫她们唱,决定先发制人:“凌少校!” 凌烈淡然一笑,去帐篷里拿了一个手风琴出来,悠扬的乐曲从琴键中流出,竟是一曲军旅抒情歌曲: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深深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花。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永远的家……” 他的歌声随着清月晚风,和着小溪的潺潺流水,伴着草地的淡雅叶香,悄然无息地融入大家的心灵,仿佛细雨润物,那样自然而绵绵。 没等他唱完,掌声已响起,十多人的掌声合起来竟有雷鸣之势,有人喊道:“再来再来!” 凌烈接连唱了几支,支支叫好。他正准备收起手风琴时,风潇潇制止了他。“从不知道凌烈唱歌这么好听,现在欣赏到了。绝不放过,让他继续唱。” 凌烈推辞道:“我已经唱了几首了。” 程千帆不依不饶地问:“你唱尽兴了吗?” “尽兴了!” 风潇潇问大家:“你们说他唱尽兴了没有?”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怎么样?凌少校,子弟兵就服从人民的指挥吧!”风潇潇笑盈盈地说:“现在,我就是你的临时首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想你会唱的一定不少,我来点歌。” 他给凌烈点了一首《别军营》,他知道的军旅歌曲并不多。这对凌烈来说是小菜一碟,唱完了这首之后。韩望舒点了一首《走天涯》,流行歌曲凌烈也不在话下,大家更兴奋了。每个人轮流点歌,几乎没有凌烈唱不了的,无论什么歌曲都能驾驭,足以秒杀当下众多歌星。 夜雾渐浓,月亮偏西,凌烈已记不起唱了多少首歌,而大家的情绪依然亢奋。他不得不说:“实在是唱不动了!” 风潇潇看了眼夜光手表,时间也够晚了。“好啦,大家去休息吧,明天的路程更难走。” 不知是谁打了个哈欠,疲倦仿佛有传染性般包裹了每一个人,互道晚安之后,大家钻进帐篷,很快沉沉入睡。 月落长河,晓星沉坠。东方欲晓,天空由由灰变黄、变红、变紫,渐渐地在地平线附近裂开一条缝隙,一会儿,缝隙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宽,同时越来越亮,几道霞光射向天空,忽然一弯金黄色的圆弧,冲破晨曦,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凌烈第一个醒来,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差五分六点,自身的生理钟每天都让他这个时辰醒来。侧耳倾听,同屋人睡得正香,发出香甜均匀的鼾声。不想破坏大家的美梦,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出了帐篷。 薄雾未散,河流和芦苇被如烟似纱的轻雾笼罩着。脚下芳草萋萋,细小的叶片挂满了晶莹的露珠,浸湿了裤脚。 凌晨的空气最为清新,吸一口沁人心脾。初生的旭日散放出万道金光,凌烈眯缝着眼睛,恍然间,似看到了抹亭亭玉立的身影。 “依依!”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眼前的此情此景,多像初识萧寒的那一瞬…… 人生初见,她回眸一笑牵动了他的心。 一颗原本坚硬的心就在那刻滋生出绕指柔情,他渴望与她此生相伴,永世不离。 每次离别时,她一句:“我等你。”简短的三个字如刀锋划过他的心脏。 他无惧炮火连天的战场,无惧黄沙万里长的撒哈拉沙漠,无惧冰天雪地的北极。他只害怕她眼中的依依不舍,驰骋军界数年,他从来都是铁骨铮铮,却甘愿为她所征服。 那抹身影倏然回头,明眸皓齿,长发飘然。这当然不是萧寒,“凌少校,我是桑晴。” 凌烈尴尬地看着她,才离开萧寒多久,就神思恍惚了。 “依依?”桑晴重复着这个名字,刚才凌烈那声呼唤缠绵悱恻至极,是倾注了满腹的柔情吧。依依,想必就是萧寒。“是你妻子吗?” “嗯。”凌烈轻声说,他微仰着头,眼眸里盛满了柔情。他整张脸都沐浴在灿然的霞光中,光华耀眼。 爱情,桑晴突然就从他身上看到了这两个字。他一定是沉浸在美妙的回忆中,才能让外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无穷无尽的幸福。 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陶醉于回忆的凌烈,桑晴钻进了帐篷。同屋的乔雨薇还在熟睡中,坐在充当凳子的石头上。她托腮沉思,内心充满了酸楚的情绪。 第五十七章 桑晴死了 两壁夹峙,缝隙所见蓝天如一线,脚下小径窄不盈尺,仅供一人通行。驴友队正走在鹭山著名的“一线天”之中,斑驳的阳光在头顶晃动,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四周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异响,大家举目四顾,顿时心跳如鼓。两侧近在咫尺的山悬在微微颤抖。 凌烈伸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喊:“停止前进!” 几块石子从高处砸下,队友们慌忙避开。紧接着,响动汇聚成雷鸣之势,大大小小的石块像雨点似的从山悬上滚动,甚至连脚下所踩的土地也如绳索般晃悠起来。 风潇潇惊呼一声:“地震!” 队友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正走在“一线天”的中间,往前后跑都不可能。 眼见一块石子飞向乔雨薇,程千帆一把将她扑倒,“雨薇,小心。” 漫天石雨无情地倾泻而下,瞬间吞没了这支小队伍的身影。 脑袋像喝多了酒似的晕呼呼,眼睛像抹了胶水似的紧贴在一起。乔雨薇努力地眨着眼皮,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刺目的阳光像一柄利剑,登时闪的她眼花缭乱。 “发现了什么事?”她脑中一片混乱,许多记忆的片段零乱地交织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来。 “我记得……我好像在和一支驴友队探险,和桑晴一起……” 她感到有只手在摇晃她,有声音在喊:“雨薇,你醒醒?” 乔雨薇扭头转到发出声音的方向,眼前是白晃晃的一片,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她皱着眉,集中注意力盯着那人影。渐渐的,人影渐清。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你是谁?”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雨薇?雨薇?”他紧张地问:“你不记得了?” 回忆一点点的浮现,零乱地片段理出了头绪。“我,我想起来了?” 程千帆吐出一口长气,“谈天说地!”他浑身都沾着污泥,额头还扎着白纱布。 乔雨薇这才感觉,脚踝、膝盖、手腕隐隐作痛,除此之外,倒没其他不适。“我们不是遇到地震,被埋在一线天了吗?为什么会……” “我也觉得奇怪。”一旁的龙飞说:“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在这个地方,这里是鹭山脚下啊!” “啊!”乔雨薇环视了一下四周,队友们三三两两,或坐或立,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而他们所处的位置,赫然是昨天会合时的鹭山脚下。 似有不寻常的地方,乔雨薇再仔细地看了一遍人群。顿时,犹如一盆带冰碴的凉水当头泼下,浇得她浑身冰凉。“桑晴呢?”她冲到风潇潇身边:“桑晴呢?” 风潇潇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双手抱膝坐在地上,盯着未知的远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桑晴呢?”乔雨薇又问了一句,不祥的阴云笼罩着她。 风潇潇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嘶哑的声音响起:“我们醒来时,就没有看见她。找遍了四周,也没发现她。” 是凌烈,他脸色灰暗,一头黑发上沾满了灰尘。 似被木棒重重敲击,乔雨薇的头剧烈地疼起来,眼前的一切在飞速地旋转晃悠,像水里的影子般模糊不清,意识混淆成一团。有四个字在意识里闪耀;“桑晴死了。” 驴友队在鹭山的奇异经历瞬间火遍网络。一部分网友认为:鹭山接二连三发生灵异事件,是不是山中有我们未知未解的生物?另一部分网友认为:这是风潇潇在炒作,编故事还编不圆。 风潇潇无暇顾及网友对他的猜测质疑,他带驴友队探险无数次,从未发生过队员死亡或失踪的事件。“活要见人,死人见尸。”他用人际关系请了大批的搜救团队搜索出事的“一线天”均不见桑晴的蛛丝马迹。 专家考察后告诉他,当天,夏江市确实发生了五级地震,按理说破坏性不大。只是“一线天”地理位置特殊,加之山体不稳,才发生山体滑坡。 对于驴友队除了桑晴之外,全部瞬间转移到鹭山脚下,专家就给不出说法了。国家电视台《探索迷雾》节目组来调查一番,最后也不了了之。 夏江市文科女状元遇难的消息瞬间登上网站头条,网友们为其惋惜,感叹红颜薄命。 半个月后,桑天恒突然宣布:在鹭山找到爱女的尸体。 此新闻一出,举界哗然。风潇潇邀请的专业搜索团队都未找到尸体,桑天恒是如何搜寻到的?面对网友的质疑,桑天恒出示了dna鉴定:黑纸白字证实,确实是桑晴的尸体。 一直怀着一线希望的郁邶风如遭雷击,得知桑晴遇难的消息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夏江市,随同搜救团队数次到达鹭山,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只是在没有找到尸体之前,他直觉认为:桑晴还活着。 一只汉白玉雕就的骨灰盒,精致小巧,郁邶风呆呆地盯着它,不敢相信这小小的匣子里就盛放着他飘逸灵秀的桑桑。 陆思芸哑然说:“尸体找到时已高度腐败了,要不是凭身上的穿的衣服,我们都不敢相信那是桑晴。” 郁邶风双唇紧闭,仿佛未听见陆思芸的话。他的手指按上了骨灰盒,触感冰冷。桑桑,这不是你啊。你的脸是水灵娇嫩的,不是这样冰冷刺骨啊。 桑天恒劝解道:“邶风,节哀。”他这时是个十足的慈父:“你和晴儿的感情,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你们虽然没结婚,哦,你愿意,你就是桑家的女婿。” 这会儿,倒扮演起痛失爱女的伤心父母角色呢。郁邶风心里滚过一阵又画阵鄙夷。他之前在桑家,何曾受过欢迎?在律师界声名鹊起时,桑家一度想破坏他与桑晴而不择手段。现在,桑晴已逝,他们,倒承认他是桑家的女婿了。目的为何,郁邶风心知肚明。桑桑,你何其不幸,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连在九泉之下,他们都不想让你安宁吗? 抱起那只骨灰盒,坚硬冰冷沉重的一块搁在怀里,无时无刻地提醒他:桑桑真的真的,与他天人永隔了。 “站住!”桑天恒拦在他面前:“你要把它带哪儿去?” 郁邶风双目空洞,喃喃地说:“带她回家。” 桑天恒略一思索,点点头。“请吧。”面对陆思芸疑惑的目光,他张张嘴,无声地说:“一会儿告诉你。” 见失魂落魄的郁邶风,抱着骨灰盒步伐迟缓地走出桑家。桑天恒悲痛的表情一扫而光,精明的笑容堆满脸颊。 第五十八章 爱的葬礼 明净澄澈的天空清得像水,蓝得像宝石,连接着人间的芸芸众生,连接着茫茫无际的宇宙。神圣的静穆之中,只有一缕哀婉凄美的音符盘旋…… 桑家和郁家亲友、驴友队、曾经的同学组成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陵园。 “桑晴!桑晴!……”乔雨薇步履跄踉地奔来,扑倒在地。“晴晴!晴晴!……”桑天恒沙哑地呼唤着从捷豹里下来,面色憔悴,双眼布满红丝。 队伍中有人眼圈红了,洒下颗颗泪珠。 唯一不为所动的,是郁邶风。他捧着骨灰盒,面色肃穆如刀雕刻一般。上了灵车,乔雨薇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后面的车门被拉开了,是桑天恒和陆思芸。不等他们坐稳,郁邶风就发动了汽车。陆思芸在后座装模作样的惊呼,桑天恒在低声安慰。前座的两个人像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连头也未回一下。 一辆辆被白花装饰的灵车在凄凄乐声中前进,沿着桑晴曾经踏过的土地行驶。这条路,她有去无回了。灵车驶出了城区,桑晴生长于斯的地方,永别了;沿着鹭山脚下的公路,向东,向东…… 陵园,松柏苍苍,像是用翡翠雕成的绿色世界。 董婉欣墓碑边,一座新坟,一片褐黄的新土,一个新挖的墓穴,这是桑晴将永远安息的地方。 旁边,一抹瘦削的身影静静伫立,像一棵枯死的树,像一尊石像。 送葬队伍来了,悲伤的饮泣声与哀乐交织一起。郁邶风将怀中的骨灰盒又抱紧了一些,桑桑,让我再多抱你一会儿吧。 仁立在坟边的那个孤寂的身影,一阵战栗! “你……”乔雨薇认出了他,新的眼泪又涌出眼眶。林枫,被桑晴拒绝后就与她不交一言的他,并没有放下桑晴啊。 郁邶风打量了他一下,他听桑晴说过这人,不曾见面。此刻,感同身受,他一眼就从林枫身上瞧见了无穷无尽的哀伤。 墓坑深深,裸露的黄土潮湿阴凉,这就是桑晴永远栖息的地方了吗? 郁邶风跳进了墓坑里,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摩着黄土,冰冷的,一切全是是冰冷的。桑晴将躺在这个冰冷的世界! 林枫也跟着跳了下来,郁邶风没有阻止他。 林枫地抚摩着地面,把土块和石子都捡走,把碎土铺平,按实,不能有任何一点儿坎坷影响桑晴的安息! 郁邶风心如刀割,抱着骨灰盒跪在墓坑里。泪如雨下,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不舍得放开桑晴,他要与她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让她安息吧,郁邶风。”凌烈将他拉起来:“你这样,是想让她灵魂不安吗?” 缓缓地放下了骨灰盒,郁邶风和林枫被凌烈强行的拽出了墓坑。那小巧的洁白匣子,孤零零地躺着。桑桑,你会孤独吗? 郁邶风痴痴地凝视着骨灰盒…… 他看见童年的桑晴,穿着公主裙向他跑来…… 他看见一生学生装的桑晴,从学校大门出来…… 他看见了七夕那晚,桑晴披着一袭月光,款款而来…… 那魂牵梦绕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了。她静静地躺在这最后的归宿,人死后灵魂去了哪里呢?人活着时,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随着肉身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了吗? 时间到了,该让桑晴安息了。 郁邶风和林枫拿起封闭洞口的土砖,一块一块地垒起来,那是用血肉垒成的,是用泪水粘合的,一块,一块…… 洞口越来越小了,只隐隐能看见骨灰盒一点白晃晃的影子。郁邶风的手停住了,桑桑,对他来说是镜花水月的幻影。从今后,连这幻影都不可再见了吗? 父亲郁筠扶起了他,“邶风,逝去的永远逝去了,活下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啊。” 砖头从郁邶风手中掉下,他用眼神示意林枫,转过头去。 最后一块砖由林枫盖上,亡人和活人之间被隔开了,今生今世,永无重逢之日! 郁邶风两眼一黑,跌入了无边的黑暗…… 大街小巷开满了玫瑰,情人节活动琳琅满目,日历上农历的日子显示为七月七日,又是七夕。 郁邶风孤独地走在陵园里,怀中的花环散发着淡淡清香。阳光灿然,将绿树白花映照的明媚鲜亮,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洁白的石碑,纯净无瑕,朴素简洁。没有过分的雕琢,没有繁琐的装饰。碑的正中部位,镌刻着飘逸大方的字体,漆成恬静清雅的绿色:桑晴之墓。 墓碑上的照片是郁邶风挑选的,他心目中桑晴最好的一张照片。长发飞扬,凝眸浅笑,透着鲜嫩水灵的青春。曾以为,能与她红尘作伴,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谁曾想,一转眼,她已踏过黄泉路,去了天国。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郁邶风惊觉回头,款款而来的中年男子,全身一袭黑色,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 竟是乔楠彬。 他捧着一束白玫瑰,径直走到董婉欣墓碑边,将花轻轻搁下,然后三鞠躬。 面对郁邶风吃惊的眼神,乔楠彬似未看见。他站在董婉欣和桑晴的墓碑中间,左右环顾。 董婉欣,若是他的妻子。桑晴,若是他的女儿。他们一家人,该是怎样的天伦之乐。 婉婉,当年,我错过了你,是我一生的遗憾。 而今,你的女儿我也不能保护。但愿天国是个纯洁的世界,你们母女俩能开心生活在一起。 乔楠彬和郁邶风静静伫立,不交一言。 太阳隐没了,天空飘来片片乌云,世界顿时黯淡了,犹如他们的心情般灰暗。凉风吹过,几丝雨点砸到脸上。郁邶风登时清醒,他提醒说:“乔叔叔,下雨了。” “我知道。”乔楠彬目不转睛地盯着董婉欣的墓碑。“邶风,你先走。” 雨点汇成了雨丝,将天地间连成一片。陵园里只听得见哗哗雨声,白玫瑰经不住雨水的冲刷,很快成了残花败叶。 眼睛被雨水刺激生疼,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从夺眶而出。浑身湿透的乔楠彬一步步走出陵园,心如撕裂般疼痛。这么多年,忆起往昔,心痛一次胜过一次。谁说往事会随着时间淡去?刻骨铭心的回忆,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深。 一个念头忽然的就在脑海盘旋,若人没有爱情这根弦,是不是,就少了许多的痛苦呢? 第五十九章 儿子你去相亲吧 傍晚时分,失魂落魄的郁邶风才回了家。 一进家门,母亲陆璇迎了出来,一见他深身湿淋淋的狼狈样,便大呼小叫起来:“哎呀,邶风,你这是怎么搞的?” “妈,没事的。”郁邶风解下湿淋淋的外套,陆璇拿了条大毛巾裹住他。“还说没事呢,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赶紧的,去洗个澡,我给你煮碗姜汤喝。” “不用了。”郁邶风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妈,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我都这么大了。” 陆璇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正因为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我才担心。你看你,自己说说都几岁了?不找女朋友不结婚的,我和你爸原本以为,你和桑家丫头能成正果。你们俩孩子总有一天让人省心的,可现在,桑家丫头死了,你魂也丢了似的。你哥还吊儿郎当的天天换女友,唉,别人家养儿防老。我家养两个儿子,全给自己添堵……”她的嘴像打开的水龙头,一说就没完没了。 姜汤烧开,浓烈的香气四溢,陆璇盛了一碗,一边走一边说:“邶风,快喝。”进了客厅,却见郁邶风裹着毛巾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这孩子,唉!”陆璇皱眉叹了口气,将姜汤搁在茶几上,伸手就去解郁邶风身上的湿衣服。刚解开两个扣子,郁邶风就惊醒了。他尖叫一声,抄起个枕头掩在胸前。“妈,你干嘛呀!” 陆璇吓了一跳,“我是你妈,把你从光屁股带大的,你在我面前还害羞吗?” “我现在已经大人了好不好。”郁邶风几下将扣子系上,“以后我要结了婚,你在我妻子面前脱我衣服,人家会当你是变态的。” 陆璇会意一笑,嘴角都弯了。“谁?哪家姑娘?” “什么?”郁邶风莫名其妙,“没哪家姑娘啊!”一丝撕裂般的疼痛袭击心脏,桑桑已逝。那些曾经的幻想,都永远的不可能实现了。 “哦。”陆璇登时失望了,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明天晚上,去见个姑娘。” 郁邶风下意识就说:“我不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么多年,除了桑桑,别的姑娘何曾入他眼。 陆璇恻然一叹,咬着嘴唇坐在沙发里,呆呆地盯着壁灯。客厅里只开着两盏壁灯,光线幽暗,窗外淅沥的雨声让气氛更显凄凉。 郁邶风进卧室换了套干净衣服出来,见母亲还愣愣地坐在那儿发呆,心里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不都希望儿女幸福快乐一生吗? “妈妈,别伤心,我去相亲就是了。”是为了安慰母亲,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说不定能与那姑娘结缘呢。 像是打了针兴奋剂似的,陆璇立马眉开眼笑。“这姑娘刚大学毕业,挺单纯可爱的。是你父亲同学的女儿,长得也蛮乖巧。我告诉你啊,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原本想你们今天见面的,可你老不回来。”她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照片:“你看,第一眼中意不。” 郁邶风瞅瞅照片,确实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眉目清秀,肌肤白皙如玉,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笑意。标准的小家碧玉气质,怪不得父母会中意。 见儿子没反对,陆璇感觉有戏。“她叫叶风荷,在一家广告公司当设计师。工资不算多高,难得的心思纯洁,规规矩矩。咱们这样的人家啊,你以后又是律师,工作忙。找个安分守己教养好的姑娘最合适不过了。” 郁邶风点头,“我明天去见她就是了,好妈妈,你满意了呗。我一定努力把她变成你儿媳妇!” 踏着深及脚踝的积水,乔楠彬回到了家。推开门,迎来他的是一屋子寂静。四下漆黑,没有开灯。自从桑晴去世后,乔雨薇就陷入前所未有的消沉中,整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乔楠彬也不理会她,在他的潜意识里,桑晴的死,乔雨薇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乔雨薇内心也是如此,无数次懊悔,明明知道鹭山充满危险,还要蛊惑桑晴去探险。甚至在风潇潇劝她们返回的时候,她还鼓动桑晴继续前进。如果不那么骄傲,听从风潇潇的建议,桑晴何至于死啊! 可人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卖的。 乔家已长长一段时间炊烟不举了,本来,乔楠彬工作忙,乔雨薇不会做饭。乔家父女大部分时间都是各吃各的。难得俩人同时在家,乔楠彬会下厨做几个拿手菜,共同进餐,是父女俩最温馨的时刻。 现在,俩人都茶饭不思。乔楠彬在医院吃工作餐,乔雨薇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靠面包饼干充饥。她再饥饿也食不知味,吃东西纯粹是为了生理需要。 没有开灯,凭着熟悉的道路,乔楠彬向卧室走去,经过乔雨薇卧室时,门突然打开了。 “爸爸!”凄如杜鹃啼血似的声音响起,乔楠彬内心一颤,这声音好脆弱嘶哑。 想到桑晴因她而死,愤怒的情绪又封闭了他的嘴。对女儿的呼唤,他一言不发,反而加快脚步走向自己卧室。 “爸爸!”乔雨薇听见加快的脚步声,又喊了一句。爸爸还是不理她,爸爸该是有多怨她啊。“砰”的一声,乔楠彬重重的合上了卧室门,震得乔雨薇心几乎碎裂。 自责波涛汹涌地袭上心头,乔雨薇打开了灯,雪白的灯光立即充盈了房间。在黑暗里呆久了,一时适应不了这么强烈的光线。乔雨薇有一瞬间的愣征,眯缝着眼,好一会儿才看清屋里的一切。 房间布置的简约温馨,很女性化。就在这间卧室里,她和桑晴度过了多少时光。吸吸鼻子,仿佛还能闻见桑晴身上的幽香。 踱步到穿衣镜前,乔雨薇不由一怔,镜中的女子憔悴无比,双颊像刀削似的瘦了下去,两只大眼睛红的像桃子,眼睑下有浓重的黑眼圈。脸色甚为阴暗,仿佛欲雨前的乌云。连昔日红滟滟的嘴唇,也染上了凄楚的苍白色。 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房间里的一切,蓦然之间,似有声音在说:“雨薇,你会不会觉得,镜子里有另一个世界?” 呆呆地伫立在镜子前,乔雨薇干涩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手掌贴着玻璃,触感冰凉,那冰凉的感觉似延着血管一直传到心脏。刹那间,她感到浑身都没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她倒向穿衣镜…… 待乔雨薇意识到危险时,已来不及,她整个身子正迅速的栽向穿衣镜,尖叫卡在喉咙里,镜子反射的灯光晃花了她的双眼,眩的她睁不开眼睛。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她反而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空间里…… 第六十章 风华绝代的男子 桑晴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漫游。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或者说根本没有天,也没有地,这是一个混沌虚无的世界,一切都不存在,因为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在飘荡,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般轻飘飘的…… 终于碰到了什么东西,这是哪儿?不知道,四周仍然是漆黑一团,只感到自己浑身火辣辣地疼,她像一只气球似的弹跳了几下。动了一下身子,一阵粉身碎骨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她下意识发出一声呻吟,立即,有一阵凉爽清幽的气息包裹了她,疼痛渐渐消失了,恍若置身云端的舒适笼罩了她。轻灵悦耳的音乐响起,似一泓清泉在为心灵做洗礼。 一线白光出现在眼前,她缓缓地向前挪动,奔向那出口。终于,那光亮越来越大,变成了一片灿烂的光斑。 桑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头脑完全地清醒过来。触止所及,是陌生的环境。她置身在一个大房间里,整套的法式家具,温馨中透着华贵。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香味,幽香清淡,似有若无,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这是在哪儿?她想坐起来,却发现根本就动弹不得。“有人吗?”她喊了两声,没人应她。左侧有阳光打进来,她努力地侧过头,左边有一扇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半开半合,合上的那边垂着曳地的白窗纱,在夏风中随风飘颤。 透过打开的窗子,可清晰地看见外面的一切,桑晴有片刻不能呼吸。好一个美丽的仙境…… 苍翠的树木浓阴连绵,枝叶间露出湛蓝的天空,浮动着鸭绒似的云朵;地面是碧绿的草坪,像一块无边无际的大地毯,一丛一丛的鲜花吐着芳香;一泓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明澈如镜;一对儿天鹅,羽毛雪白,脖子弯弯,嘴唇鲜红如宝石,自顾自地在水面悠然滑行; 远处是逶迤起伏的山峦,黛青色的,墨绿色的,一条瀑布从山间挂下来,像一匹长长的白绫;泉水丁冬,溅在岩石上,迸射出无数的珍珠; “真美啊,这就是天堂了吧?”桑晴贪婪地看着外边如诗如画的美景,心底一片圣洁的思绪。 “我应该是死了,我记得,我在鹭山遇上地震,被乱石掩埋了。人死了,原来可以到这么美丽的地方吗?我不是好人,我竟还有资格进天堂吗?” 右侧传来一声“吱呀”的门响,这属于人间的声音一下将桑晴拉回现实。难道我还活着吗?想扭头观望,不料头像有千斤重似的,根本就动不了。轻巧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是谁来了呢? 桑晴更用力的想扭头,她立即听到一道清洌迷人而又磁性十足的声音:“你不要动。” 这声音轻柔温和,却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命令。 桑晴定定地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竟极度渴望想知道,声音如此勾魂摄魄的他,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飘到眼前,桑晴抬眼向他看去,一瞬之间,竟陷入迷怔的境地。 仿佛天地间万物已消失,周遭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一抹宛如谪仙的身影伫立眼前,那一张绝世俊朗的脸,让她心脏狂跳。“天下竟有这般帅气的男子吗?”那人朝她微微一笑,皓齿如玉,眼波流转,如诱惑之泉碧波荡漾,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你总算醒了。”又是那清洌的声音,桑晴仍然迷迷怔怔的,这美若仙境的景色,英气逼人的他。一切一切,都太不像人间了。 “你,你是谁?”桑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男子的俊朗之中,似乎夹杂着极大的吸引力,教人不忍移开目光。 他俯下身,伸手触碰到了桑晴的脸,那只手纤细修长又刚劲十足,是极爽目的小麦色,骨节分明,肌肤细腻,仿佛用上等的美玉雕刻而成。指尖刚一碰到桑晴的面颊,她立即感到一股酥麻的感觉从面颊延展全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的手指在她面颊缓缓抚过,桑晴恍如被电击了一般,那手指划过脸颊的感觉,如一条上等的真丝手巾轻抚,说不出的舒适惬意。她竟渴望那手指多停留一会儿,最好一直与她的脸贴在一起。 “烧退了。”那人收回手指,桑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被抚脸的感觉一消失,无边无际的失落感立即包裹了她,竟有奇异的惆怅感在心底升起。 他再一次露出那招魂摄魄的笑容,那张俊脸缓缓朝桑晴逼近,桑晴只觉得内心如万马奔腾,大海来潮一般,似有万种力量要冲破身体。她不由自主,呼吸变得急促,竟令得脸颊边的一绺秀发,轻轻颤动。 脸在距离桑晴几十厘米远的地方停住了,他双眸里精光四溢,明澈不可方物。半晌,桑晴才听到他的声音:“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桑晴闭上双眼,面颊染上一层水滟滟的绯红,连耳根子都烧乎乎的。“没有。”闭着眼睛,她等心跳平复一些,才问:“你是谁?我是在哪里?” “这儿是鹭山深处。”他的声音如钢琴大师奏出的曲子般悦耳动听。“我姓裴,裴悠扬。” 鹭山!这两个字一下子将桑晴拉回现象,那迷怔恍惚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在鹭山深处,是的,他们的驴友队经过鹭山的“一线天”时遇到地震,她和队友们无一幸免。想到这儿,她不由急了。“他们呢?” “你的队友们吗?放心,他们已经被我安全的救出来了,新闻报道说,他们都安全的返回夏江市了。你受伤最重,双腿粉碎性骨折,还有剧烈的脑震荡……” 粉碎性骨折!脑震荡!桑晴大惊,她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奈何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我,我,我。”她惊恐万分,难道自己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吗? “别急,我就是看你受伤太重,怕你们的医疗条件治不好你。才把你带回来的,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复原的。”裴悠扬轻声安慰道,他的声音此刻温柔如水,却字字清晰坚定。仿佛字字千钧一般,让人不容怀疑。 桑晴又闭上眼,静静思索,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这人会是谁呢?这里属于什么地方? 曾看过的新闻浮现心头,难道……那传说中,很帅很帅的山神,就是他吗? 第六十一章 不如我们演场戏 桑晴还活着,郁邶风却并不知情。今晚,他要应母亲的要求,去见一见叶风荷。 夜幕灯放千万盏,更吹落,繁华万点,车水马龙汇如流,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灿烂。 郁邶风推开了“馨园”中餐厅的门,四下环顾。右侧第三桌,空空如也,叶风荷还没到吧。 掏出手机,拔了个号码出去,“您好,什么时候来?” 那端的声音语速略微过快,如大珠小珠跌落玉盘般清脆急促:“快了快了,我遇到堵车,马上就到。” “没事。”郁邶风挂了电话,戏谑一笑。走进了洗手间,他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件图案抽象的体恤衫,下身是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头发故意拔得乱篷篷。这形象,估计姑娘第一眼见了就会失望吧。 而且,听闻那叶风荷,对男朋友的第一要求就是成熟呢,所以才选择了他。 好吧,小丫头,让你见识见识,年龄大点男人也不一定成熟啊。 出了洗手间,朝预定的座位一瞥,呵,叶风荷已经来了。只是…… 郁邶风一见她,就禁不住想笑。小姑娘啊,你就以这样的装扮来见成熟男子?拜托,成熟男子选伴侣可是很讲究,怎么得也要有点儿品味吧。 小丫头穿了件粉色的雪纺衫,系着条篷松轻俏的蛋糕裙,服装倒是甜美可爱的。可那个脑袋嘛,郁邶风死命的咬住嘴,才控制着自己不笑出声。古怪零乱的发型,像只被调皮孩子掏了几次的鸟窝,还横七竖八的插了几只红红蓝蓝绿绿的头花。 这发型已经够惊悚了,而那张圆圆的脸蛋儿,额前一丝儿刘海都没有,像是故意别到头顶了。眉毛画的老长,并且歪歪扭扭,似两条蚯蚓趴在那儿。两只眼睛成了两个毛绒绒的球儿,眼睑一片乌黑,跟刚被人狠狠揍过似的。脸蛋儿涂的紫紫红红,唇膏明显的移了位,嘴唇四周都沾着红色。 她看见了郁邶风,笑着喊:“郁先生,过来过来。” 声音十足的清脆悦耳,和那个怪异的脑袋极不协调。这小丫头也是不想来相亲,应付父母吗?不过,至于把自己形象搞这么恶心吧啦的吗? 带着好奇,郁邶风坐到了她对面,叶风荷双手托着腮,瞪着两只眼睛打量她。郁邶风注意到,她眼神清亮有神,眼眸转动之际,有别样的神韵荡漾。 这该是个有内涵有思想的女孩子吧,郁邶风想,禁不住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她。后者眼睛瞪得更大了,然后禁不住咧嘴一笑:“你干嘛跟看怪物似的?” 郁邶风略一犹豫,问:“你平时也这样化妆吗?” 叶风荷用力地点点头,“是的,好看吧?” 她眼神左右飘忽,话里透着十足的随意。郁邶风学过心理学,一下子就看出她在撒谎。“好看,好看。” 叶风荷突然就趴桌子上了,双肩一抖一抖的,有隐约的笑声传出,有那么好笑吗? 好不容易,她笑够了,抬起头,“对不起对不起。”她说着掏出了手机,手指飞快的按了几下,又憋不住的抿嘴笑起来。 郁邶风猜都猜得出来,她一定是在和朋友说:相亲遇到了个sb之类的话。 服务员捧着菜单站在桌边,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二位,点什么菜?” 习惯性地,郁邶风接过菜单递到对面。“美女,点菜吧。” 叶风荷竟也不客气,翻过菜单点了几个素菜:西芹百合、清炒土豆丝、蒜茸空心菜。合上菜单,她笑嘻嘻地说:“我是素食主义者。” 郁邶风一只手搁在扶手上,瞅了瞅她的身材,不瘦,略丰满。鬼扯,看你那小身材就不是吃菜不吃肉的主儿。他又打开菜单,点了几个荤菜:小炒肉、水煮肉片、宫保鸡丁。合上菜单,他也笑笑说:“我正好是肉食主义者。” 叶风荷转转眼珠,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即将离去的服务员说:“麻烦上几双公筷。”她又对郁邶风解释道:“我家习惯了用公筷吃饭。” 眼神又飘忽,语调更有掩饰不住的调皮。这小丫头,成心要让给他留下个坏印象吗? 好吧,你也不乐意相亲,我也不乐意相亲。看样子,你是相亲不少次了,得出经验了。那小丫头,那不如…… 郁邶风手指敲了敲桌子,叶风荷立即会意地把脑袋向前伸。“什么事儿?” 郁邶风左右环视,见没熟人,“嘿,不乐意相亲是吧?” 叶风荷一只支着额头,叹了口气:“我老妈老爸逼我来的。”她突然警惕了,“你不会去向我爸妈告状吧?” 郁邶风禁不住乐了,“我有那么小孩子气吗?动不动就去告诉人家的爸爸妈妈。” “那可说不定。”叶风荷换了个姿势,双手托着腮。“比你年龄大,还幼稚兮兮的人我又不是没见过。” 服务员送来两杯饮料,叶风荷接过就急不可待地喝了一口,“你既然问了,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走过场的。” 郁邶风手握着杯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差不多,我和你一样。” 叶风荷蓦然松了口气,“那好,咱们吃顿饭,aa制付款,然后各走各的。” 呵,这小丫头已成竹在胸了啊。郁邶风喝了一口饮料,“下一次呢?你老爸老妈就不逼你相亲了?” 叶风荷皱皱眉,苦着脸说:“下次?到时候再说,真搞不懂我爸妈怎么想的,我又不是三十几,至于苦苦相逼吗?” 郁邶风眨眨眼,好极了。“要不,咱俩配合着演场戏,跟各自的爸妈说,咱们对上眼了,也省得以后天天被逼着相亲。” 叶风荷眼珠乱转,似在思索。郁邶风乘胜追击:“我看你是被相亲搞烦了的,才化了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妆来见我。” “哎,”叶风荷趴在桌子说:“上次我也化了个稀奇古怪的妆,比这还难看,那和我相亲的胖子居然还说喜欢我,要和我结婚。” “是一直找不到女朋友,着急了吧?是个女的就可以结婚了。”见叶风荷垂头丧气的样子,郁邶风趁热打铁:“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嘛,免得下次还遇上那货色。” 叶风荷“呼”地抬头,下定决心似的说:“我答应你,但咱只骗骗父母,不演那一套租男友女友的劲儿。” 郁邶风打了个响指,“成交!” 服务员端上了菜肴,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叶风荷咽了咽口水,起身冲向洗手间:“你先吃吧,我去把妆卸了。” 第六十二章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乔雨薇跌进镜子后,眼前一黑,旋即眼前又一亮,竟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卧室里。简单的组合式家具,看布置应该是属于男性的房间。地面东一个饮料瓶,西一个垃圾袋,几件衣服或搭在椅背上,或丢在床上,或卷成一团儿扔在床脚。许是习惯性有洁癖,乔雨薇不禁皱眉,生出想要收拾一番的冲动。 但这是哪儿呢?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记得,她好像是进入了镜子里面!接着,就置身这里了。回头,身后也有一面镜子,映照着这屋里的一切。 乔雨薇做了一连串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的动作,身体传来的清晰感觉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摸了摸镜子,光滑冰凉,和普通的镜子并无二致。乔雨薇又用力地捶过去,镜子晃动了一下,镜面纹丝不动。 她发泄性的用力又捶了几下,指关节都磨破了皮,嫣红的血丝隐隐渗出,镜子表面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乔雨薇惊觉住手,要把这镜子砸坏了,可能就彻底的断了回去的路。 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冲着卧室奔来,乔雨薇意识到:主人回来了!糟糕,自己在人家的卧室里,该怎么解释?该不会把她当成小偷吧?极有可能,怎么办怎么办?又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乔雨薇无意中瞥见了衣柜,顾不得考虑其它,她打开衣柜径直钻了进去。 衣柜挺大,空了一半儿,几件男式衬衣、西装、体恤……之类的服装或挂或放,一股汗味儿在衣柜里弥漫。乔雨薇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蹲在衣柜里,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几声属于运动鞋踏出的声音在室内来回巡视,还有青年男子疑惑的声音:“奇怪,我明明听见有动静的。” 这声音爽朗阳光,年龄大约二十多岁。乔雨薇咬紧牙关,尽量放轻呼吸,以免让对方发现。 只听那声音在说:“见鬼了?还是幻听了!咦,这镜子……” 显然,他发现了镜子不对劲。 颗颗冷汗从乔雨薇额头冒出,她身子像筛糠似的哆嗦着,心脏“嗵嗵嗵”狂跳,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法思索了。 她听到巴手掌拍在衣柜门上“啪”的一声,虽然隔着厚厚的木板,乔雨薇却浑身剧烈一颤,似乎那手掌已透过门拍在她身上。 “我还是报警吧!”那人此话一出,乔雨薇猛然拉开衣柜门,只见是个身材挺拔,穿着休闲装的年轻人一脸惊慌地站在那儿,手里还拿着手机。乔雨薇来不及多想,“嗖”的一下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劈手夺去了他的手机,用尽全身力气扔到远处。 那人在她身下挣扎,嘴里喊:“你是什么人?”乔雨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有丰富的医学知识,对人体结构了然于胸。因此,她很轻松的就控制了他的身体关节,他再怎么挣扎也是陡然。 那人嘴里乱七八糟地喊:“你疯子啊!放开我,赶紧的放开我,我报警电话都打出去了,等下警察一来,可没你好果子吃!” 乔雨薇不理他,四下环顾,见不到绳索,只得扯下腰带,三下五除二的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一起,“老实点!” 双手绑牢了,双腿也捆得结结实实了,看他没挣扎的余地了。乔雨薇这才松了口气,将他的身子翻过来,是个挺年轻的男人呢,面貌还有几分帅气,气质中带着年轻人的玩世不恭。 “我说你有病是不是?”他四肢被死死的绑着,动弹不得。只能用那张嘴骂:”赶紧的给我解开。不然呵,偷东西,绑架,进了警察局可够你呆几年的。” 乔雨薇不理他,捡起刚才扔出的那只手机,又瞅瞅那人,他也在瞪着眼睛瞅着她,脸孔涨得通红,愤怒里夹杂着惊恐。 略微思索一下,乔雨薇打开了卧室门,那人尖声叫:”你,你别走啊,先放开我。“ 外间是客厅兼餐厅,其实也只能算是客厅吧,没有餐桌餐椅,几张藤式沙发,围着一张玻璃茶几,几上还摆着水果盘和垃圾袋,零乱程度和卧室同出一辙。乔雨薇在水果盘里翻翻,有几个苹果梨子,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气恼地一屁股坐到沙发里,不料大腿却被尖锐的物体刺得一疼,她惊跳起来,回头一看,不由兴奋了,呵,这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吗?只是这主人也太懒了吧,水果刀随随便便的扔沙发上,幸好是埋在枕头和靠垫里,只露出一点儿刀尖,要不然她乔雨薇非血流成河不可。 回到卧室,那人正在坐徒劳的挣扎,在地上滚来滚去,衣服沾满了灰尘,双腿双脚死命地挣扎着。见乔雨薇进来,他喊:”我说姑奶奶,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潜伏在我家里等着收拾我呀。“ 乔雨薇晃晃那把水果刀,蹲下身,将刀尖抵在他脸颊,他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杀人……杀人可是要……要偿命的。“ 乔雨薇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半蹲半坐在地,”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 他转转眼珠,更惊恐了:”我刚大学毕业啊,找到工作没几天。没钱啊!“ ”我不要你的钱!“乔雨薇翻着手机的通话记录,最后一项通话记录显示的数字是:101。奇怪,为什么没有110呢?难道他刚才说的报警是假的? ”你没有报警啊!”乔雨薇嘴上这么问,心里的隐忧却越来越重,奇怪的数字,101,会不会就是报警电话?天哪,为什么会是这样奇怪的报警数字?难道,难道她倒霉的穿越了?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吗? 果然,那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我说姑娘,你精神病院里出来的还是大山里出来的?报警电话不就是101吗?” 果然,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一没身份证二没亲人,还把别人绑起来,这已构成犯罪了。听他的意思,警察不一会儿就要来了。那到时候自己的结局,乔雨薇不敢往下想,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乔雨薇咬咬牙,又想起刚才那个大胆的想法。 只能,这么干了。 第六十三章 一刀下去分分钟要人命 刀尖抵着那人的颈动脉,他惊惧地睁大眼睛,脸色瞬间转为惨白。 乔雨薇得意洋洋地笑了,只要他害怕,下一步的行动就更好办了。盯了那人半分钟,他头皮一阵发紧,头发刷的一声竖了起来。”我说姑奶奶,你到底要干什么?“ ”很简单,等下我拔通报警电话,你向警察说,你刚才是不小心按到报警电话的。“乔雨薇手一用力,那人立即感觉脖子一阵刺疼,他脊背上倏地透过一股寒气,额头上顿时沁出了冷汗。 他犹豫了几秒,坚定地说::”行,我答应你。“ 乔雨薇冷幽幽地一笑,嘴唇微绽,宛若毒蛇吐信一般。”语调一定要自然哦,我是学医的,一刀下去分分钟要人命。“ 他顿时魂飞魄散,浑身筛糠似地抖成一团,忙不迭的像鸡啄米似的点头。 拔通了报警电话,乔雨薇将手机搁在他耳边,他深吸一口气,以自然轻松的语气说:“那个啊,警察叔叔,我不小心按到报警电话的。好好,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挂了电话,乔雨薇陷入沉思之中,她已确定,自己确实是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喂,姑奶奶,你可以放开我了吧!”那人见乔雨薇呆呆地沉思,似乎把绑着自己这事忘了,赶紧催问。 乔雨薇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他身上一的束缚,”对不起,我刚来这里,不想惹上警察,只得委屈你一下了。“ ”刚来的?“那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思索着,嘴里喃喃自语。猛然之间,他像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从镜子里来的?” 像是溺水中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乔雨薇眼前一亮。“你居然知道,那有办法回去吗?” 他摊开双手,摇摇头:“我也只是听说,从你们那个世界,有人从镜子里来到我们这个世界。我还研究过一段时间,遗憾的是,能找到的资料太少了。有的说这是真实事件,有人说是子虚乌有。官方发言也说这事是造谣,我一直半信半疑的。” 乔雨薇若有所思。 “对不起,打扰你了。”乔雨薇整理好刚刚弄皱的衣襟,又到镜子面前观察,确认自己形象整洁端庄。“我走了,对于我的一切,希望你能保密。” “别急。”他拦在门口,“你去哪儿?”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天地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乔雨薇故作平静地说,她内心像烧开了一锅水,咕嘟嘟地直翻花。可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异性。 他不假思索,冲口而出:”你带有身份证吗?你在这个世界有朋友吗?我们这里对人口管理很严的,你怎么对警察解释你的一切?“ 他所说的,也正是乔雨薇所担心的,她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关怀,不过我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叫贝灵均。”他突然开始自我介绍:“刚大学毕业不久,我出身,可以说挺清贫的吧。所以,我很能理解孤立无援的滋味。我有身份证有父母在这里尚且如此,你呢?我贝灵均别的没有,就一颗古道热肠的心,见死不救这事儿,我做不到。” 乔雨薇扫了他一眼,这才察觉,这个年轻人气质中带着这个年龄少有的沉稳,似是可信赖之人。“你是说,我们住一起?” 贝灵均打开卧室门,察看一下客厅的环境。“你考虑一下吧,我这是一室一厅的面积,你住卧室,我住客厅。在你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前,我这儿就是你的安身之处。” 和年轻的异性共处一室,自己和他根本不熟,他为什么要如此照顾自己?乔雨薇咬着嘴唇犹豫着,外面的世界一片陌生,正如贝灵均所说,她一无证明身份的资料二无熟人,出去就等于送死啊。 再看看贝灵均,体格偏瘦弱,刚才自己轻易就制服了他,共处一室,危险应该不大,平时只要多留心即可。“好!”她毅然一点头,”我就住这儿吧,在找到工作之前,你家里的卫生我包了,就当是付你房租吧。“ 贝灵均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乔雨薇接着又说:”但我们只算是合租,你要对我动歪心思,可别怪我不客气。“ 鹭山: 桑晴倚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如诗如画的景色,是个细雨蒙蒙的日子,千万条银丝织成一副如烟似雾的薄纱,将天地都笼了进去。一丝清风掠过,几缕雨线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风雨中飘摇的树叶沙沙声配合着那雨的节奏,时而沉重,时而舒缓,于是心中便不由随着雨声起伏。桑晴双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被子角垂下的流苏,在鹭山,已有一星期的时间。裴悠扬的医疗手段出神入化,给她所使用的药品她见都没见过,可效果是一等一的好。 可惜,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所有一切与外界的联系都切断了。每天躺在床上发呆,裴悠扬除了定时来给她换药,送一日三餐来之外。其他时间,都见不到人影。 每天见面的时刻,裴悠扬也只是简单的叮嘱问候她几句,简直是惜字如金。有好几次,桑晴问他知道不知道山外的情况,他淡淡地说:”等你痊愈了,我就送你出去。“ 这人可真够高冷的,桑晴也不愿多问,免得惹他厌烦。 无尽的等待,成了日常生活中的煎熬,就如那永不停歇的雨水,慢慢在身体里面聚成了一份全新而缓慢加重的压力。 那抹熟悉的修长身影翩翩而来,又到了每天固定的换药时间。裴悠扬每日给她换药或送三餐的时间,从来都是固定到不差一分一秒。 玻璃门推开,裴悠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先脱了雨衣,桑晴眼睛不由被他吸引,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大写的“魅力”,他的一举步,一伸腰,一掠鬓,一转眼,一低头,乃至衣袂的微扬,坚定的脚步,都如细水流淌,轻风微漾。 第六十四章 剪不断理还乱 按部就班地换了药,依然是那往日惯用的问候叮嘱: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午餐想吃什么?” “伤口又恢复了,再过几天你就可以下床了。” 每天固定的问话模式,连顺序都一模一样,桑晴几乎可以背出来了。换药完毕,裴悠扬收拾好器具,准备离开。桑晴突然叫住了他:“喂,等等。” “哦,还有事?“裴悠扬回身问。 他郎若秋月似的眼眸凝视着桑晴,被他这目光一盯,桑晴心跳倏然加快,脑袋里像被飓风吹过似的,刹那间一片空白。原本想问的问题瞬间想不起来了。 “你,你是什么人?”话一出口,桑晴就后悔了。裴悠扬从未告诉过自己,他的身份。桑晴私底下也曾猜测,有那样出众的外表,在鹭山深处能有奢华至极的庄园,而她以前从未在网络得知他的一丁半点消息。那这裴悠扬,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啊。 ”我是我。“裴悠扬简短地说。 这算什么回答啊?看来,他是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啊。桑晴知趣地闭了嘴,不再追问。 雨停了,天空湛蓝透明,东方飘起一道轻柔的彩虹,几条镶着金边的白云在天空中飘浮、消散……尘埃被沉淀到潮湿的地上,空气早已纯洁、清爽,散发着甜密而又热膻的气息。 在天际的深处,一只云雀发出颤音,银铃样的歌声穿过云层,飞向草地。 桑晴目光不由被那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吸引,蹦蹦跳跳地蹦哒几下,云雀骤然离开草地,“嗖”地腾空而起,垂直朝上飞去,速度之快,犹如流矢,眨眼之间,已入云端。 鸟儿的自在使桑晴想起了自己,生命中,有几日是自由自在度过的?犹如一只蜘蛛咬着桑晴心中的忧丝在结网,剪不断,理还乱。 往事一件件地袭上心头,在这恍若仙境的世外桃源里,她原本的世界离她好遥远,可她总有一天是会回去的,回到那个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世界里去。 桑晴双手掩着脸,垂下头来,一阵轻微的颤栗流过她全身。 “雨停了,外面空气很新鲜。要不要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欣赏一下雨后的鹭山。”裴悠扬清洌动听的嗓音幽幽响起,他的声音入耳后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畅之感。桑晴觉得自己犹如刚刚还躺在荆棘之中,他的语调倏然将荆棘化作了萋萋芳草。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裴悠扬已推了一只轮椅进来,不锈钢制作而成,漆成雅致的乳白色,扶手靠背都有着简约优雅的雕花。 他自然而然地抱起桑晴,他的胳膊坚实有力,轻轻松松就抱起了她。桑明有一瞬间的恍然,仿佛置身云端一般。距离如此之近,她清清楚楚地闻到了裴悠扬淡雅的体香,甚至能感到他呼吸喷出的气息。 内心,突然就生出一个念头:能在这仙境般的世外桃源里,与他相伴一生该多好。 这想法让她的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眼睫毛下意识地垂了下来,掩映着那对如水双瞳,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 雨水洗涤过的花草,确是别有一番景致,片片绿叶,青翠得直逼人眼,叶面上点点水珠,反射着五彩的阳光。草木的清香沁人肺腑,令人神清气爽。 桑晴慵懒舒适地靠坐在轮椅里,裴悠扬推着她,俩人都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轮椅推到了湖边,阳光照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两只天鹅已飞来了,它们悠悠然浮在水面上,身子一动不动,好像在倾听,又好像在思索。 洁白、轻盈。白瓷一般的光滑的羽毛,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一团浓墨泼上去,也会整个儿滚落下来,沾不上一星半点。 桑晴怔怔地盯着那对儿天鹅,它们无比亲密的靠在一起,像两朵并蒂的硕大白莲,这该是一对儿伴侣吧,它们应该是真爱,绝对没有欺骗的真情。 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裴悠扬将轮椅停在了湖边,又在轮椅扶手处旋了一下。顿时,空灵悠扬的音乐响起,声音漫过双耳,似一缕清泉流入心房,那是至真至纯的天籁之音,振动着思想,洗濯着心灵。 桑晴发出一声满足至极的叹息,”这样的生活,真好。“ 裴悠扬倚靠着湖边一块巨石,闭着双眼,似陶醉在音符之中。”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喜欢!”桑晴的声音轻得像随风飘下的一片树叶。 “时间长了就厌烦,与世隔绝。还是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美好!”裴悠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桑情一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呢?” 半晌,裴悠扬都没回答。桑晴转头看他,只见他正在沉思之中,半睁着眼,睫毛下垂几乎掩没眼球,挺直的鼻梁仿佛含着神秘;刹那间,眼皮开幕一般倏地抬起,晶光的黑眼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得已,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心中隐约的猜测被证实,果然…… ”我已经猜出来了。“ 裴悠扬一言不发,对桑晴微微一点头,桑晴立即会意,他是要她继续说下去。 ”你很帅,就凭外貌这点,我就断定你不是一般人,至少你不是凡人。何况,你还有那么高超的医疗手段,我敢说,在地球上,你所用的药品和医疗器械都没有。所以……“ ”别说了,“裴悠扬打断她。”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走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会清除掉。“ 他的话,一下子将桑晴拉回了现实,是的,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即使裴悠扬同意她留在这世外桃源,她也要回到她的世界里去。她多年来所设想的复仇计划,她必须要一步步来实现。 况且,她留下来,以什么样的身份? 第六十五章 想什么呢你个神经病 入夜,繁星点点,灯光迷离,银星和灯珠衔接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星河,哪是灯海。 夏江市市区: 郁邶风伫立在路灯下极目眺望,不时伸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时针分钟秒针按部就班兀自转动,一圈又一圈又转过去,时间分分秒秒溜过,郁邶风心中的焦灼不免又添了几分。 一阵单车铃声响起,随后,是叶风荷清脆的声音:“唉,我来了。” “啊!”郁邶风回头,只见叶风荷一身职业装,气喘吁吁的站在那儿,一辆蓝色的单车停在身边。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郁邶风不由皱眉,今天老妈非要他带叶风荷回家见面不可,一再逼迫,毫无商量余地。郁邶风好说歹说,终于让叶风荷答应了陪他继续”演戏“。他等了半天,叶风荷终于姗姗来迟。可她穿成这样,还骑个单车,哪像陪他演戏的样子,分明就是开玩笑。 叶风荷呵呵地笑了,笑得那样甜,毫无做作,毫无顾忌。”我今晚加班,这不,一下了班就直奔而来,还来不及换衣服呀。“她双手平摊,转了转身子。”我自信,我的职业装还是挺好看的,对吧。” 确实,叶风荷的职业装属于修身款,白衬衣,黑包裙,衬衣前襟装饰了两排飘逸的荷叶边,增添了几分妩媚飘逸。再加上,她身体虽丰满,可腰肢纤细,面容偏娟秀,硬生生将职业装穿出淑女优雅的风格。 郁邶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抬腕看看手表,这时候再去买衣服,时间也来不及了,将就吧。”走吧!“ 叶风荷将单车的脚踏蹬起,“你载我!” “骑车?”郁邶风眼珠子差点没喷出来,他西装革履,通身上下还是名牌。骑个单车,还是小巧的女式单车,像什么话!“时间来不及了,打车过去吧。“郁邶风平时也不喜开车,他的座驾还留在龙都。 ”正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我才让你骑车载我。“叶风荷指指街边的车流,各种型号的车辆正堵成一团,迟缓地艰险前行。”你难道不觉得,骑车比开车还快吗?“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母亲,郁邶风刚按下接听键,就听陆筠的声音在催促:”我说邶风,什么时候回来?便宜就等你一个呢,快点啊。你哥哥都回来了,带着他女朋友。别提有多漂亮了,我看哪,这次你哥哥一定能定下她来。“ ”妈,“郁邶风苦恼地喊:”堵车啊!“ 叶风荷咧嘴一笑,不偏不巧地喊了一句:”阿姨,我叫他用单车载我回去,他不同意。要不,我骑车载他回去吧!“ “用单车就用单车吧,不过我说邶风,你一个大男人,让个小姑娘搭你,你好意思吗?快,把叶风荷搭回来,菜都快上齐了,你哥的女朋友头一次到家来,让人家一直等着像什么话。”说完,不等郁邶风开口,她就挂了电话。 郁邶风瞪了叶风荷一眼,后者一脸调皮地望着他,吐吐舌头,做了个胜利的v形手势。“郁邶风先生,恭敬不如从命哦。” “我是倒了多少辈子的霉,才遇上了你!”郁邶风郁闷地说。 叶风荷转转眼珠,“你还有选择,对阿姨说实话!” 别无选择,郁邶风只得踩着单车搭着叶风荷回家,他个子一米八还多,骑着这么个小巧的女式单车,又别扭又费力。所走的路段地处繁华,郁邶风觉得,简直是让行人免费看西洋镜。 叶风荷坐在后座,没一刻安份,一忽儿说他动作不对,一忽儿念着路边商店的名字。念到特别奇葩的店名时,还呵呵直乐。 这丫头未免也太活泼了点儿,亏得母亲还说她“规规矩矩”,呵,她小嘴儿几乎没一刻闭上的,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想当年,桑桑坐在他后座时,也虽是活泼可爱,也不至于像她这么聒噪。 神思一恍惚,桑晴忧郁似秋水的双眸在灯火璀璨间隐隐现现,郁邶风心脏倏地一疼,若桑桑在天有灵,眼见此刻他与叶风荷的这一幕,会吃醋吗? “一剪美,哈哈,你看这理发店名字取得多好,一剪梅,一剪美。嗯,logo也设计很巧妙!”叶风荷正对路边的一个理发店品头论足,郁邶风没理她,她还说得兴致勃勃。 自言自语也能这么嗨?郁邶风不由回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叶风荷侧身坐在单车后座,两手捧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兴高采烈的和好友聊天呢。怪不得他一路没理她,她也一直在说话。 说到高处处,她还嘻嘻哈哈的直笑,一会儿捂嘴一会儿翘腿,她当自己坐在稳当的凳子上么?郁邶风沉下脸,教训道:“你规矩点儿行不行?” 说了等于没说,叶风荷似没听见,举起手机“啪”的拍了张照片。“看看,这家饭店的”鱼字“设计得多巧妙,简直就一条惟妙惟肖的美人鱼儿。“ 忍无可忍了,郁邶风一按手刹车,单车戛然而止,叶风荷立即就跳下车来,”怎么了?”郁邶风黑着脸,直接去扯她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偏偏扯不下来,叶风荷反倒跌跌撞撞朝他怀里扑过来。 “哎呀,大街上耍流氓啊!”叶风荷赶紧将绕着耳朵的耳机线取下,又将耳机从手机里拔出来,扔到他怀里。“你要我耳机就直接说嘛,干嘛动手动脚的。“ ”谁要你耳机了?我能稀罕这个东东!“郁邶风将耳机丢进自行车筐,伸出手说:”手机呢,给我!“ ”不给!”叶风荷两只手紧握着手机,一脸抗议。 她那样子,好像他郁邶风会抢她手机似的,笑话,他会稀罕她那粉萌粉萌的女式手机吗?”少废话,我的叶大小姐,你好好的坐车行吗?这是单车!这是单车!这是单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丫的坐个车一点不老实,想跌死啊?“ 叶风荷不悦地噘着嘴,对郁邶风做了一连串的怪相,极不情愿地把手机交给他。”你简直就跟我爸爸似的。“ 郁邶风扬手将手机扔进了车筐里,冷着脸说:“好好坐车。” 叶风荷对他吐吐舌头,一句话也不说。 郁邶风内心就忍不住乐了,这丫头,还蛮可爱的。 单车才驶进郁家住的小区,保安大叔就对郁邶风嚷嚷:“哟,带女朋友回家了啊!” 郁邶风尴尬的笑笑,敷衍的应了一声。叶风荷却甜甜一笑,俏声喊:“叔叔好!” 保安有点儿意外,在这住宅区里,很少有女孩子这么尊重他。“哟,小美女好,在郁家玩得开心啊,哈哈!” 郁邶风心里一动,飞快的踩了几下车子,等单车远离了保安,郁邶风见周围没人注意他,这才压低声音说:“演戏归演戏,别假戏真做啊。” 叶风荷扮了个鬼脸,跳下单车,“想多了,你不是我的菜。我没演戏,我这人天生嘴甜,行不?” “好好,”郁邶风扯下了叶风荷的背包。“走,我家住八楼。” “干嘛!”叶风荷拽着背包不放手,“玩抢包啊?” “想什么呢你个神经病,”郁邶风彻底郁闷了,这丫头是脑筋不健全还是故意装傻。“帮女人背包是男人应尽的义务。” 电梯停在八楼,电梯门还没开,郁邶风就听到自家传来的笑语喧哗之声,父母和哥哥的声音尤为响亮,间或,还夹杂着一个女子柔媚如水的轻笑,这声音是如此的陌生。联想到妈妈说,哥哥又带女友回来了。那么,这又是个新的女人了。 如此动人的轻笑,未见其人先闻其人已足以使人心神激荡,不知真人该是如何的柔媚婉转,她该能完完全全的收服了哥哥的心吧。 想到这儿,郁邶风咳了两声,对靠着电梯,眼珠乱转的叶风荷,郑重叮嘱道:”一会儿,老实点,少说话。” 叶风荷像听到命令的女兵似的,立即来了个标准的立正军姿,还敬了个像模像样的军礼:”是,长官!哦不对。遵命,首长!“ 郁家客厅灯火通明,壁灯吊灯都明晃晃地亮着,将一向寂寞冷清的郁家照得好明亮灿然。郁邶风一眼就发现,郁郑风坐在最长的那张沙发里,旁边是个身材袅娜的女子,脸颊娇嫩白皙似刚出水的白莲花瓣,两眉俨然淡淡春山,双眸恍若盈盈秋水。一头如缎似水的长发半挽在头顶,簪了一枚垂着流苏的水钻发饰,在灯下熠熠生辉。 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郁邶风心中赞叹一句。又侧头看叶风荷,没想到这丫头已被陆璇搂在怀里,“可算来了,风荷啊,好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这么漂亮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呵呵。就这么高,”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转眼啊,都长这么高了。” 第六十七章 八成是个拍AV片子的人 郁邶风内心暗说,她哪儿高呀,身高和桑桑差不多吧。“桑桑“这两个字一涌上心头,郁邶风内心又是一疼,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席卷心脏。仰着看着天花板,他不为人知地轻轻喘了几口气,这才感觉心脏舒服了些。 ”阿姨,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没变。还那么年轻漂亮!“叶风荷腻在陆璇怀里,笑嘻嘻地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璇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小马屁精,哎,我家邶风怎么样?“ ”你教育出的儿子啊,简直就是一级棒!“叶风荷飞快地接口,又对郁邶风使了个眼色。 郁邶风简直闹不明白这丫头内心在想什么,难不成真想假戏真做啊。 “你呀,被他骗了。他这小子我还不知道,脾气倔,认死理。”陆璇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在母亲眼中,儿子永远是最好的。 叶风荷转着眼珠,搂着陆璇的脖子,俏声声地说:”反正以后他工作忙,我大部分时间都和你在一起。我和你过,又不是和他过。他脾气好不好,我才不管呢。“ 郁邶风这下可按捺不住了,黑着脸,话里有话:”叶风荷,说话注意点儿啊。“ ”哟哟,”陆璇搂紧叶风荷,训斥儿子:“少欺负我儿媳妇!” “没事,我和他一直这么吵吵闹闹的。”叶风荷离开陆璇的怀抱,坐到沙发里,拼命的对郁邶风使眼色。 一直沉默不开口的郁筠,突然说:“哈,不是冤家不聚头吧。”他转向郁郑风:“郑风,不给你弟弟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 “这是楚盈儿,我女友。”郁郑风这才说,好奇地打量着叶风荷,这丫头和桑晴有天壤之别,郁邶风对桑晴可是情深义重,怎么一下子就和她坠入情网了。 楚盈儿绽出一抹怡然的微笑,,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纯白色的蔷薇花。眸子像浸在水里的墨晶石,又黑又亮。未等她开口,叶风荷就嘻嘻地笑了,睁大眼睛仔细地瞅她。“楚姐姐,你好漂亮,像仙女似的。” 楚盈儿似怔了怔,旋即开口说:“过奖了,你才可爱呢。” 郁邶风皱眉,要命,这小丫头存心要给郁家的每一个人都留下深刻印象吗?他岔开话题,说:“妈,不是说饭菜都做好了吗?我饿了,吃饭吧。” 陆璇起身,招呼道:“走,去餐厅!” 趁大家摆放碗筷期间,郁邶风凑到叶风荷身边,咬着她的耳根子说:“别演得太过火了。” 叶风荷对他翻了个白眼,“放心,我说过你不是我的菜,我才不会打自己脸呢。” 而陆璇看着他俩交头接耳的样子,心里不禁乐开了花,看样子,儿子是对叶风荷动了真心呢。 镜中世界: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后倾泄出来,乔雨薇轻轻走到窗前,从窗帘缝隙看了会儿外面车水马龙,阳光明媚的街道,把窗帘拉严。 来这个世界已有几天了,上网查了n多资料,也未找到一个回去的方法。没有身份证等一切证明身份的资料,她又不敢出门太远,只敢在贝灵均的陪伴下,在附近转悠。这个世界和她所住的世界并无二致,相同的语言,相同的生活习性,甚至于相同的世界各国,简直就是镜子里的“另一个世界”。 没有工作,找不到挣钱的方法,白吃白住在别人家里,干一些保姆所做的活儿。这对乔雨薇来说,无异是极大的折磨,贝灵均工作也较忙,每天早出晚归。他的工资不高,所幸有存款,眼下能负担俩人的生活。 可谁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多久呢?乔雨薇一遍遍的刷着招聘网上的信息,企图找到一个不要身份证信息或管理不严格的公司。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法律管理倒挺严,比自己所生活的那个世界严多了,尤其是对冒用他人或伪造身份信息的处罚更是重之又重。 乔雨薇气恼地趴在电脑前,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似的。生平心里没这么烦躁过,自己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爸爸会在那个世界,急成什么样子。 电脑传来“嘀”的一声,又是什么广告的提示音吧。乔雨薇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正跳出一个小窗口,乔雨薇顺手想关了它,无意中见到了小窗口弹出的文字,竟是…… 呵,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不是老天给我安排的一条好路吗? 乔雨薇点开弹窗,进入了一个页面清爽宁静的网站。《南华医院征稿启事》……为了弘扬积极、乐观、向上的工作和生活态度,使《院刊》办得有声有色,医院面向全社会征稿…… 乔雨薇在校期间,就已在校刊发表过好几篇医学论文,多年来受乔楠彬的耳濡目染和严厉教育下,她的医学自然不差。 乔雨薇寻思着,又搜索了几篇医学的文章,一看之下更是惊喜,这个世界的医学知识竟比自己所在的世界多了,尤其是乔楠彬擅长的脑科,资料更是少得可怜。 无怪乎南华医院的稿费竟那么高:一等奖,两万元!二等奖:一万元!三等奖:五千元…… 乔雨薇心里盘算,过了这村也许就没这店儿了,而稿费这么高,那么投稿的人一定挺多。如果稿子不是特别的出色,恐怕难以中标啊。以自己的所拥有的医学知识,恐怕不能脱颖而出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乔雨薇眼巴巴地盯着“一等奖”三个字,仿佛看到了一叠厚厚的钞票。银行卡账号和身份信息不是问题,借用一下贝灵均的就行。可是文章的内容呢! “抄袭”的念头一下就跳到乔雨薇脑海里,她想起,乔楠彬在国外进修时,曾发表的一篇论文,被导师大为赞赏,那位一脸白色络腮胡的老头儿甚至预言:乔楠彬会是未来拉斯克医学奖的获得者。 这是乔楠彬的得意之作,在乔雨薇略略懂事的时候,他就将这篇论文的内容念给她听。孩提时代的乔雨薇当然听不懂其中晦涩的医学名词,却也能一句一句地将其中的内容背下来了。到她长大懂事时,已能将全篇内容一字不漏标点不错的全部记下。 哈,老爸,抄袭你的论文不算抄袭吧,再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为保险起见,乔雨薇又将论文的观点在百度搜索,确信没人发表过类似的文章,提出类似的观点后,这才动手写起来。 一个个文字填满了电脑屏幕,乔雨薇敲下了最后一个字,看看字符总数:八千二百字!和记忆中的数字完全相符。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错字后,她才松了口气。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将乔雨薇的沉思打断,她向门口瞧过去,只见贝灵均握着一卷传单,连蹦带跳地走进来。一见到她,就兴奋地喊:“雨薇,好消息!” 什么事让他乐成这样啊?自己也有好消息告诉他呢,今天莫非要双喜临门了。 “嗯,”乔雨薇揉着手腕,她这时才感到手腕酸疼,刚才一口气打了八千多个字,手腕不酸才怪呢。“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这是特大的好消息,雨薇,我们要发财了!”贝灵均说着,将手中卷着的传单打开。“今天晚上,‘唇唇欲动’接吻大赛要举行,接吻一小时以上者,特发奖金五千元!” “接吻比赛?还一……一小时!”乔雨薇目瞪口呆,乔楠彬对她管束那么严,恋爱这事儿她想都不敢想,她至今连初吻都保留着。看贝灵均的意思,摆明了是要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她脸孔腾的涨红了,像一朵含苞的石榴花。 “雨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消息啊,我现在一月累得要死工资才三千,这接吻比赛,一小时就有五千可拿。”贝灵均注意到乔雨薇羞怯的模样,知道她在打退堂鼓。“说实话,咱们快要喝西北风了,这房子租金一月一千五,我那点儿存款,根本用不了多久。” 乔雨薇心里一沉,到底,他抛出现实的问题了。他在要她要钱了,她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指指电脑屏幕,她说:“我看见有个医院在征稿,就写了一篇文章投稿,我觉得一定能中奖的。一等奖的奖金两万元呢!”她特意加重了“两万元”这几个了。 贝灵均却不以为然,“医院的稿费你还能拿到啊,就凭你的医学知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看了一遍乔雨薇写的文章,暗暗吃惊,他不懂医学,却也能看出这篇文章的专业性。就算不能中一等奖,中个三等奖蛮有希望。 “写的是不错,可你知道这些机构的稿费多难拿吗?要不停的审核审批,等稿费发下来,估计我们都饿死了。”贝灵均眨着眼睛,突然下定决心似地说:“雨薇,说实话吧,我很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乔雨薇一大跳,她盯着贝灵均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后者满脸通红,神情又激动又紧张。她张口结舌,脑子里急剧思索:她爱他吗? 似有一点儿,这些天,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时光,也挺开心快乐的。每天他离去时,她总会产生淡淡的惆怅,期盼他回家。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对不对。”贝灵均见乔雨薇呆愣愣的,以为她不接受自己的表白。 “嗯,对。”乔雨薇点了点头,爱情,这就是爱情?一点没有小说里所描绘的梦幻美好的感觉呀,怪不得父亲说小说都是骗人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参加接吻大赛。”贝灵均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乔雨薇的手,乔雨薇下意识地挣扎一下,贝灵均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并无触电的感觉,仅仅是感觉有一只男性的坚实手掌握住了自己的纤纤柔荑。爱情终究要转化成亲情,生活是很平淡的,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拉菲广场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对对情侣手拉手依偎在一起,不时交头接耳低声交谈几句。人人都一脸兴奋,毫无羞涩之意。 这个世界的人,竟如此的开放吗? 主持人洪亮的嗓音响起,先是说了一堆欢迎参加之类的废话,接着又是感谢某某某公司赞助。随后宣布:开始! 身边的小情侣们接二连三旁若无人的开始接吻,乔雨薇呆立着,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直到贝灵均捧起她的脸,她还愣愣的。 “哎,开始计时了唉,小姐,配合我一下啊!”贝灵均急急地说,不等乔雨薇下一下行动,他的嘴唇已熟练地覆盖住了她嫣红水润的嘴唇。 乔雨薇刹那间被堵住了嘴,她感到窒息,下意识的想推开他。贝灵均两手却紧紧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她箍在她怀里,使她动弹不得。 贝灵均出门前刷过了牙,还特意嚼了几片口香糖,他嘴里并无怪味,还有淡淡的薄荷清香。乔雨薇虽激动,却一点儿没有飘然的感觉。贝灵均闭着双眼,吻得那么投入。她索性也闭上眼睛,机械地配合着他。 一个小时!乔雨薇想着时间,天哪,这么长的时间是有多难熬。尤其是,她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怎么办呢? 自我催眠,这几个字一下就跳到了脑海里。乔雨薇以前在失眠的时候,经常做自我催眠。现在,虽是处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被贝灵均憋得快窒息了,但凭她娴熟的自我催眠技巧,应该问题不大吧。 思绪逐渐迷茫起来,陷入不知今夕何夕的境地。 悠悠醒转,乔雨薇蓦然睁开双眼,她感到贝灵均还在孜孜不倦地吻着她,而自己的嘴唇早已红肿了,他的唇齿与自己的每一步触碰,都让她丝丝刺疼。 眼角的余光看看周围,别的情侣都已经停止了,围观的人群不停地喊:“加油!加油!”显然是在鼓励他俩。乔雨薇难堪不已,下意识的推开了贝灵均。 贝灵均的嘴唇骤然离开了她的嘴唇,按照规定,嘴唇离开就算输。围观的群众有人高声问:“他们吻了多长时间啊!” “一小时三十分钟!”主持人兴奋地宣布。 一片起哄打闹之声,围观者纷纷掏出手机拍照,乔雨薇大窘,挣脱了贝灵均的怀抱。四周晃动着一张张兴奋的笑脸,她觉得,这些人都在嘲笑她一样。 “不要拍照,不要拍我!”乔雨薇捂着脸蹲在地上,有人嘀咕道:“哟,这是激动得哭了吧。” 主持人开始颁发奖金,宣布他们超出了预计的时间,特再奖励二千元,共得资奖金五千元!贝灵均不停地问:“下次还有这样的比赛吗?” 他还真想利用这事儿赚钱吗?想到自己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下,和一个男人吻得如痴如醉,仅仅是为了钱。乔雨薇不由得心酸,这和卖笑有什么区别? 乔雨薇站起身,顾不得管贝灵均,低着头就想离开,一只手抓住了她,乔雨薇抬头,是个陌生的小伙子,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贝灵均,她谁也不认识。 “美女,你形象不错,适合拍我们的电影。”他塞给她一张名片,“考虑一下吧,片酬很高的。” 乔雨薇皱眉,那家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能是什么大牌导演?八成是个拍av之类片子的吧。 第六十八章 童年的萤火 懒得跟他周旋,乔雨薇将名片还给他,冷冷地说:“你找错人了。” 被当众拒绝,那人脸上当场挂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亲的死去活来,还装什么圣女嘛。” 贝灵均拿了奖金,兴高采烈地向乔雨薇走过来,听了俩人的对话,急忙说:“对不起啊哥们,我女朋友一向就这样,不会说话。” 乔雨薇心头火起,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不管贝灵均在身后呼喊,不管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她费力地挤出人群,双手捂住脸开始狂奔。 “雨薇,你等等我啊!”贝灵均意识到乔雨薇真的生气了,连忙追过来。“雨薇,你别跑那么快。”他气喘吁吁地追上乔雨薇,连哄带劝:“亲爱的,别耍小性儿好吗?你好歹给我一点面子嘛!” “我给你面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乔雨薇再也控制不住,彻底爆发了:“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正经鸟,你居然还去巴结讨好他!” 乔雨薇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两眼圆瞪,往外喷着愤怒的火焰。贝灵均被她这副模样吓住了,“请你拍电影,当明星,这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儿。” “我tmd才不要当戏子呢!”乔雨薇不经考虑冲口而出:“贝灵均,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等我的稿费一发下来,把该给你的钱给你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哎哎,什么钱不钱的,我们可是恋人关系。”贝灵均嬉皮笑脸,讨好地拉乔雨薇的手。 “啪!”乔雨薇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他手背上,换了副冰冷而客气的语调:“贝先生,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再纠缠下去,吃亏的是你自己。” 鹭山: 傍晚的天空出现了少许的云朵,更加衬托了夕阳得眩丽那缓缓下沉的斜阳,用种伤感的凄美,竭尽余力地把周围的晚霞烧成血红。 操纵着轮椅,桑晴缓缓行驶在花园里,这处花园风格很规整,花草分成一畦一畦,各各排成精巧的花纹,互相对称着。又整洁,又玲珑,教人看着赏心悦目。 这处庄园占地极大,分布着各种风格的住宅和花园,一处一景,各不相同。 而住的人,却只有裴悠扬一个。 桑晴不禁好奇,单凭他一个人,如何能打理这么庞大的庄园呢? 夕阳隐没,暮色四合。花园四周围着铁栏杆,暮色中,外面的树木显得影影绰绰。几星萤火虫点点飞舞,不像飞行,像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像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桑晴出神地凝望着那几只萤光,思绪忽地就飞回了童年…… 天地之间漆黑一片,像泼翻了的巨大的墨池,天空和大地融合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整体。这段路的路灯又坏了,只有民房的窗户稀疏透出的灯光,显出一星半点的光明。 踏着熟悉的道路,疲乏已极的董婉欣上了三楼,停在“家”门口,侧耳听听,寂静无声,桑晴已经睡着了吧。 打开门,迎接她的是一屋子无边的黑暗,桑晴果然已睡了。 似有一点徽光一闪,瞬即不见。董婉欣疑惑地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晴晴?” “妈妈,快看,我抓到了一只会发光的小虫子。”黑暗中,响起桑晴喜悦纯真的声音。接着,是她奔过来的脚步声。 “慢点儿!”董婉欣赶紧打开灯,灯光下,桑晴双手虚握着,笑嘻嘻地送到她眼前,像献宝似的。“妈妈你看,这只虫子会发光耶。” 桑晴小小的手掌之间,赫然躺着一只黑黑的小虫子,尾巴一闪一闪的发着幽暗的光芒。董婉欣鼻子一酸,这是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萤火虫啊,居然让她这么兴奋。 桑晴细声细气地说:“妈妈,送给你,这样你以后走夜路就不怕黑了。” 董婉欣眼睛不由湿润了,桑晴,她才七岁,已空前的懂事。有什么好吃的总想着她,得到一点点好东西都要送给她。她何其不幸,遇上桑天恒那种……人渣,她又何其幸运,拥有桑晴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儿。 “晴晴,”她张开双臂搂住桑晴娇小的身子,“这叫萤火虫,你还想要吗?” “想!想!想!”桑晴一叠连声地说,望着天花板,眼皮里亮晶晶的。“我想抓好多只萤火虫,放在卧室里,就像……嗯……就像动画片里的场景一样。” “好!”董婉欣擦擦湿润的眼角,抱起女儿。“我今晚带你抓萤火虫去。” 要在城市里捉萤火虫还真不容易,董婉欣和桑晴把附近的大街小巷全跑遍了,钻绿化带、进小树林、踩草坪……才捉到几十只萤火虫。 那晚,桑晴兴奋得几乎一夜未眠。 岁月悠悠,童年的一切都已淡化了,而那个流萤闪烁的夏夜,永远的留在了桑晴的记忆深处。 裴悠扬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又在沉思啊,你想起了什么?” “萤火虫,真美啊!”桑晴幽幽地说,想起母亲,就想起她的惨死,无边的哀伤又包围了她。 四周是无边的寂静,树叶间没有一丝微风吹过,新月如半圈金环,和着白色小花朵似的星星嵌在深蓝色的天空里。桑晴那张小小的脸笼罩在素雅的清辉之中,原本就白皙如玉的脸颊更显得异样苍白。 她嘴角微扬,逐渐浮起一朵淡淡的笑,没等成形就消散了,一缕似有若无的叹息从唇齿间吐出。月光在她眼眸里闪耀,波光潋滟。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裴悠扬怔怔地凝视她,这个女子,很少见她笑过。常是微蹙眉头沉思,似有千般哀愁压在心头。 她不是他所救的第一个探险者了,更不是第一个女性。回想以往救过的那几个女孩儿,对他多么的热情,嚷嚷着要永远陪着他,要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更有大胆者,直接把他往床上按。 “我回房间了,你也早些休息。”桑晴操纵着轮椅就要离开,裴悠扬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第六十九章 爱不过是毒药表面的一层糖 突然之间,就有一种想化解她的哀伤,让她欢乐的想法。“鹭山有一处河谷,生长着大片的芒草,那里是观赏流萤的好去处。” 桑晴眼睛一亮,宛若烟花爆炸般火星闪耀,可瞬间又消失了。“可我的腿……”她双手抚摸着膝盖,“我现在还不能行走。” 那一闪而逝的笑容,惊艳至极。却如昙花一现般,太过短暂。 “小问题。”裴悠扬深吸一口气,更坚定了想法。他周身绽出微弱的光芒,似用荧光笔勾勒了一圈轮廓。依稀之间,有细微的“刷刷刷”声响起。桑晴瞪大眼睛望着他,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裴悠扬背后,逐渐长出一双雪白的巨翅! “你……你!”桑晴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目瞪口呆,仿佛失去了知觉,被裴悠扬这怪异的变化惊呆了。 倏然之间,那条“在鹭山遇到长着翅膀的人”的新闻就跃上心头,原来,那是真的,不是幻觉。 接着,她又想到了许许多多鹭山稀奇古怪的传闻,原来,都是因为他。可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身子,桑晴这才清醒,她已被裴悠扬拥入怀中。他周身仍然绽着淡淡的光芒,翅膀在他身后一张一合,宛若传说中的天使。她的心脏“砰砰砰”狂跳,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裴悠扬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抱紧我!” 其实,不用裴悠扬叮嘱,桑晴已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腰肢,她与他贴得如此之近,近得能感受他的肌肤的温度,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肌肤下血液的奔流。 翅膀在裴悠扬剧烈地颤动一下,俩人一下子飞到了高空,幽暗的星空瞬间拉近,一颗颗碎钻般闪光的星辰似触手可及,像流水般在眼前滑过。天地之间,除了裴悠扬,再无他人。 夜风像一条温柔凉爽的丝巾,轻抚着桑晴燥热的脸颊。似有一团火在周身燃烧,桑晴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了,朦胧依稀间,只看到裴悠扬的双眼之中,有异样的精光在流转。 她感到那双搂着她身躯的双臂又紧了几分,两具身体之间,几乎每一处都紧贴在一起。似有电流在发射,让她觉得,她和他的身体,正融为一体。她满足地闭上双眼,全心全意地体验那飘然欲仙的感觉。 身子触到了柔软的草地,桑晴这才睁开眼,裴悠扬背后的翅膀已消失了。此刻,他们正以无比亲密的姿势,躺在草地上。萋萋芳草叶尖带着清凉的夜露,无声无息地濡湿了外套。 桑晴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新鲜强烈的力量,像无数小蛇,要往外钻;为遏制这股冲动,她推开裴悠扬,翻了个身坐起来。 大片大片的芒草,约有半人多高,它们身材窈窕,头顶花穗,密密匝匝挨在一起,在月光下舒展身姿随夜风起舞。如雪纯净,不惹尘埃。 细碎的芒花飞舞飘扬,如羽般轻盈,飘逸无限。闪烁飞舞的萤火虫像天边隐现的小星,若隐若现,它那微不足道的光,在黑暗中闪动摇晃,把夜色点缀得分外瑰丽神奇。 “跟我进去吧。”悠扬轻声说,他穿着修身款的白色西装,在月光映衬下,恍若水月观音般超然出尘。 他以公主抱的姿势将桑晴一把抱起,腾空而起的一瞬间,桑晴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本能地伸出双臂搂住他的颈项。靠得极近,脑袋紧贴着他的胸口,他淡雅的体香萦绕鼻端,叫她醺然欲醉。 桑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闭了嘴。如此幻若仙境的地方,是该屏心静气来欣赏的。 一步步踏入芒草深处,柔软的芳草被挤向两边,又悄无声息地合拢。飞舞的芒花轻飘飘地落在周身,拂过面颊,似一缕微风,又似一条极其柔软的真丝手绢。 无量数的飞萤流动起来,织成一片流动的光海。这光芒不似月光找在海上碎金似的潋滟,它们的光是幽寂的,凄清的,没有火焰的光。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瞧。 不论是诗人还是文人,皆以优美的笔调描绘天堂。 天堂之美,该是如此了吧? 妈妈,你是置身在如此美丽的天堂之中了吗? 董婉欣临终的凄然面容突然就跃入眼帘,桑晴骤然一惊,周身竟无端冒出冷汗。那种飘然梦幻的情绪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惊觉,她正依偎在一个男子的怀中,极尽缠绵。 裴悠扬,这个谜一般的男子,处心积虑地制造一个美好迷幻的梦境。他的目的是为何,不言而喻。 一股抗拒的情绪本能地升起,三个冷冰冰的字乍然从嘴里吐出:“放开我!”同时,她猛儿一挣,硬生生的从裴悠扬怀中挣脱。 她忘了自己腿上有伤,双腿刚一触到地,噬骨的酸疼感便漫延两腿,拼命的咬紧牙关,不让呻吟冲口而出。她的身子骤然跌倒,好在身下有厚厚的芒草,如一床天然的席子。 裴悠扬似未意识到她会突然之间挣开他,一时间,竟呆在原地。 那样清雅如水的眼眸,竟染上了一层如烟似雾的愁云。万籁俱静,天地万物似凝成了一幅背景图,萤火虫成群地在夜空中飞翔,像星的河流,灯的长阵。饶是美景如斯,也只不过是他的背景陪衬。 桑晴咬着嘴唇,默默无言。 她已一步步沉沦,如一只小鸟儿落进裴悠扬撒下的网中。 而一个女子陷入情网,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她懂。母亲凄然的面容在眼前挥之不去,如花盛年溘然长逝,这就是妈妈为爱情付出的代价。 自古从来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历史长河中的爱情悲歌,以一个个女子的血泪史谱写,无尽的凄美哀婉。 爱,不过是毒药表面的一层糖。 她才不要为了一时的甜蜜,品尝一世苦涩。 抱着双腿,桑晴半坐半卧,双眼凝视着漫天星辰,一动不动,似一尊汉白玉少女雕像。 裴悠扬挺立在她旁边,亦是稳若芝兰玉树。他的眼光如绢绢清流,缭绕着桑晴。这个女子,又陷入无边的哀愁之中了。 第七十章 共赴欲仙欲死的境界 回想,在鹭山的“一线天”之中…… 那时,他只不过是偶然经过,出于人道主义,救了那一队驴友。 每个人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他运用蓝星带来的高科技医疗设备,将他们一个个转危为安,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只是轮到她时,她受伤最重,已陷入濒死的昏迷之中。那样如残花般脆弱的生命激起了他心头无穷无尽的怜惜,他要救她,只得将她带回鹭山深处。 他在这儿生活了近百年,一直独身一人。百年之中,他救过不计其数的人,让一个个临死的人起死回生。 救人,于他来说,究竟是发善心,还是自己太寂寞了需要派遣,他未曾想过。 不管是救谁,也不管是救多少人,他都会除却他们的记忆。 这个星球的人对于外星人的排斥、恐惧、抗拒心理,他懂。 而他也不想破坏了这个星球人的平静生活。 孤独的百年里,不是没有姑娘走进他的生活。 温婉含蓄,身着旗袍的女子,如烟似雨,清丽妩媚。对他说:“裴郎,愿与君相随,朝朝暮暮。” 而他,却淡漠的拒绝了她。朝朝幕幕,你红颜渐老,我青春永驻。你总将有一天随风而逝,留与我无尽孤独。 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战士,语调铿锵地说:“裴先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有无限力量,当为国效力。”语毕,俏脸飞红,一腔铁血忽就化作了似水柔情:“倘若,能与你做革命伴侣,此生无憾。” 他依然不为所动。“裴某,从不想卷入自相残杀之中。” 他隐隐于山,却是知晓天下事。山外风云变幻,各派势力你争我斗,织就一片腥风血雨。这些渺小的生灵啊,生命就那么短短的一瞬,却丝毫不知珍惜,何苦。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想过涉足于人世,然那耀眼的璀璨闪烁,不是他所想要的世界。 这个星球,还停留在追求物质的层面。也难怪,物质还停留在极其落后的境界,渴求当然是无穷无尽的。 这里,纵然与蓝星再相似,文明高度也是相差太远。 山外的政权几经易手,终于太平稳定下来了。 不再有金戈铁马侵袭,不再有硝烟随风飘来。自然,也不再每天救人于危险之中。 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 硝烟散尽的山外世界,物质文明高度的发展起来。他为此欣喜,更是忧虑。 照此速度,他终究有一天会被世人所发现,这是他不愿面对的。所以,他用那些高科技的设备,为鹭山添了设了一重重阻碍,添了一重重迷雾。 却也有不怕死的探险者前来,为自保,他不得不阻止接近他庄园的那些人。 还是改不了习惯,遇险者,他救。 生长于和平年代的女子更是大胆炽烈,狂热地对他表白,似一只只奋不顾身的飞蛾。 她们是飞蛾,他却不是她们的火。 那些女子是那样的狂热和难缠,每次他都不得不下狠手,将她们脑中关于他的记忆消除得干干净净。 年轻单纯的小女孩儿啊,真懂什么叫爱情吗? 其实,他也不曾懂得。蓝星虽是个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地方,伴侣们无一不是柔情蜜意,深情款款。 可他,从未遇到过一个他所爱的女子。 蓝星人的爱情观,反倒不如这个星球随意开放。 一生,只有一个爱人。一个爱人,深爱一生。 那些女孩儿,他从她们眼中,看不到坚贞的痴情。 近几年来,探险的女性大大减少了,他竟为此松了口气。 桑晴,他救她时,未曾多想过,纯粹是不想让这青春鲜嫩的生命过早结束。原本想,让她脱离危险之后,就让她离开的。 谁知,那陷在昏迷中依然古典灵秀的脸庞,那如春水般笼罩在脸颊的淡淡哀愁,飘逸出尘,犹似不沾人间烟火,竟对他构成了难言的吸引力。 在桑晴昏迷时,他曾轻手抚摸她的脸庞,触手娇嫩滑腻,竟让他的手指流连忘返。忘乎所以之时,他俯身吻了吻她花瓣似的嘴唇,刹那间竟有天旋地转之感。 这感觉让他惊讶,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轻微碰触,就已如此醉人。如果自己与她更深入的接触呢?将她拥入怀中,细细爱抚。感受那娇小玲珑的身体在怀中轻颤,听她柔情款款地呼唤他的名字,吐出一串串炽烈的情话。或更近一步,与她肌肤相亲,翻云覆雨,共赴欲仙欲死的境界,那又会是怎样的美妙呢? 他不敢继续想像,仅凭想像,已令他如置身烈火之中。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奇妙的感觉,运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识,他知道了,这叫——爱情! 曾有女子指责他不懂爱,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懂爱,或者不会爱。 现在想来,不是的,他懂,甚至比一般人更懂。那样迫切的需要一个人的感觉,那样心甘情愿与一个人共度的感觉,极其的强烈,极其的真实。 再细细一想,这个女子,会爱他吗? 爱情的产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他懂。 他渴望她醒来,只要她醒了,他就可以对她表白。他又害怕她醒来,若她拒绝自己,他该是怎样的心碎神伤。 破例的没有过多动用那些高科技设备,他顺其自然,要她自己醒过来。 昏迷多日,桑晴终于悠悠醒转。 裴悠扬欣喜若狂,几乎要控制不住就要告白,就要一亲芳泽。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他又忍住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被自己不爱的男子亲密接触,她会心生反感。并且,会留下极恶劣的印象。他不敢造次,若桑晴厌恶他,他便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那种没脸没皮死缠烂打的做法,他做不到,也不屑于做。 若真爱一个人,会很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对自己的想法,乃至她对自己所做的一举一动。会因她的一个温柔的眼神飞入云端,更会因为她一句冷漠的话语跌入地狱。 第七十一章 我配不上你 爱是建立在尊重之上,这是裴悠扬的爱情观。 所以,尽管他拥有的高科技,足以将桑晴催眠,控制桑晴的大脑,让她“全心全意”的爱上自己。可他没有这么做,不是她情由心生的真爱,他情愿不要。 清醒过来的桑晴,几乎时刻都沉浸在忧愁之中。他从未见过这么忧郁的女孩子,每当看见她双眉微蹙时,楚楚动人的韵致,让他几乎想把她拥入怀中,舒展她的眉头,吻去她的哀伤,让如花的笑颜在她脸颊绽放。 桑晴迫切的问他山外的世界,那迫不及待想离开的心思,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竟然这么的想,离开他啊! 不爱,她果然是不爱他。每当想到此,裴悠扬嘴角禁不住浮起一丝苦笑。那些爱他爱得如痴如狂的女孩儿,他一个未看中。偏偏就是这个对他不感冒的桑晴,竟成了他的心上人。 爱上一个人,便想了解她更多。裴悠扬在网上搜索了桑晴的资料,令他触目惊心。想不到,这个星球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到了如此地步。 父母竟宣布桑晴已去世,并宣称找到了她的尸体。目的为何,仅仅是为了收回那5的股权么?怨不得这女子如此的忧郁漠然,生长于无爱的家庭,焉能幸福快乐? 心里,掠过无边无际的心疼,他要保护她,他要守护她。 你的父母把你当草,我来把你当宝。我愿倾其所有,给你一个充满快乐的余生。 可你,为什么偏偏就不接受我呢? 你不爱我,我的付出,只会让你反感,对不对?不敢对你有所行动,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予以你关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我甚至不敢多与你交谈,怕你对我心生厌倦。 你到底是有多漠然啊,对我的身份都不愿多追问。抑或我在你心里,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纯粹就是个擦身而过的过客? 今晚,我甚至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为带你翩翩飞翔,你们有句话叫“比翼双飞”,那是形容情侣恩爱的句子,我将它变成了现实。你在我怀中娇羞无限,柔情荡漾之时;你与我紧紧相拥,彼此能听到心跳的那刻;我觉得,你是爱我的。 我想在漫天流萤的场地对你求爱,许下生生世世的誓言,何等的浪漫,女人爱浪漫,不管是蓝星还是这里,都是如此。 你怎么可以,在我万缕柔情即将喷出的时候,瞬即冷若冰霜? 一切一切,全是我自作多情么? 瞬间,你让我飞上天堂。瞬间,你又让我跌下地狱。在我生命中,将我的心翻云覆雨的人,只有你。 可我知道,爱,就不忍让对方伤心。可你…… 月亮被云层隐没,天地之间顿时一片昏暗。墨蓝墨蓝的天,像经清澈清澈的水洗涤过,万里一碧的苍穹,只有闪闪烁烁的星星,宛若无边的蓝缎上的洒印着数不清的碎玉小花儿。 桑晴发出悠长轻缓的呼吸声,裴悠扬低头一看,她已不知何时沉沉入睡了。 嘴角,不由就绽出一个微笑,该是由多疲倦,竟能躺在夜露浸润的清凉潮湿的芒花上就能酣然入睡。 弯腰,伸手抱起她,那小小的身子身轻如燕,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恍然想起“楚腰纤细掌中轻”的句子,形容的就是此情此景吧。 拍打着翅膀,再次带着她翩翩飞翔。怀中的人儿仍然沉睡未醒,裴悠扬放慢了飞行的速度,唯恐将她惊醒。 也是,想延长与她相处的时间。 午夜,天空黑暗的深渊里骤然闪出一道道曲折的火花,把黑暗撕裂开。接着便下起瓢泼大雨。宛如天神听到信号,撕开天幕,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 雨丝从半掩的窗户飘进卧室,冷嗖嗖地打在桑晴脸颊,其实她并未睡着,为了避免和裴悠扬之间相处尴尬,她一直在装睡。 从裴悠扬抱她回房,到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甚至于他站在床边驻目凝视她,她都一直很清醒的。 裴——悠——扬!她无声的念出了这三个字,心底竟生出万般柔情。如此高贵不染纤尘的你,何苦要爱上心狠手辣的我。 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天使,我是个冷血无情的魔女啊!你现在爱我,是被我纯洁的外表所迷惑了吗?若有一天,你发现真实的我竟是那样的丑陋不堪,你该会有多鄙夷多厌恶我啊! 永远记得,我清醒后见你的第一眼,那般的心跳不已,血液沸腾。那种感觉,我知道,叫一见钟情。 因为爱,所以你对我的一举一动难免多想。 我也怀疑,你是爱我的。 但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吐露,我多怕我是自作多情。今晚,我确定,你是爱我的。而且,还是真爱,未沾一丝丝瑕疵。 真爱容不得欺骗,纯净如水的你,怎能由我来玷污呢? 桑晴咬咬嘴唇,幽幽叹了口气。窗外的雷雨更大了,雨声哗哗,真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跑,在呐喊,在厮杀。 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来一片雨线,对她兜头袭来,昏热的脑袋登时又清醒了几分。窗外突然间火光一闪,整个大地似乎都燃烧起来。整个天空,都是炸雷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发麻:锯齿形的电光,不时地冲撞天空…… 桑晴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怖的场景。一声尖叫急促地从口中飞出,挣扎着想起身去关窗子,奈何双腿一动就钻心地疼。 “裴悠扬!”她尖声叫了一句,明知道他听不见,只不过意识到此刻能帮助她的人,只有他而已。 意外的,套间的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是裴悠扬那轻柔满含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我忘了窗子没关。” 原来,他就住在她楼上啊。 柔和的白色灯光一下子驱散了黑暗,裴悠扬关好窗子,隔音玻璃使震耳欲聋的雷声减轻了很多。并不是桑晴想像中,他没穿睡衣,依然是那西装笔挺的装扮,潇洒端庄如临风玉树。 第七十二章 初吻 桑晴用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水渍,见他那样正经的装扮,不由问了句:“你没有睡吗?” 裴悠扬正在仔细地拉好窗帘,头也未回。“你不是也没睡吗?” 桑晴垂下头,手指随意地抚弄着被套的荷叶边。“我一向失眠很严重。” “原来,我是被你传染了。”裴悠扬转身,一眼看到了那个垂头丧气的女子,那样娴静的半卧在床上,小小的身子被缎被遮了一半。她太瘦弱了,以至于看不到缎被下的身躯了。 再走近,裴悠扬心里一紧,缎被表面已沾污了大片的水渍,细小晶莹的水珠在灯光下莹莹生辉,她难道感觉不到难受吗? 未多想,他伸手就要将被子撩起,桑晴慌忙按住了他的手,身子竟哆嗦了一下。“你,你要干什么?” 她以为他要冒犯她吗?裴悠扬感到好笑,桑晴大睁着眼,脸色苍白,偏生又透着水灵的粉嫩,犹似雨后初开的梨花一般。几缕被雨水沾湿的发丝紧着面颊,更增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 “这被子湿了,我帮你换一床。”裴悠扬抬起了手,按捺不住想去抚一下那娇嫩的脸颊。 “不用了,里面并没湿。”桑晴双手抱在胸前,这才注意到,裴悠扬两眼微红,眼睑染着一片黑晕。“你为什么会失眠?” “想你!”裴悠扬突然说,两个关键字一旦说出来,心里反而释然了许多。一吐为快,有些话,说过才不会后悔。 桑晴眸光一闪,不禁身子向前倚,向他靠近了几分。裴悠扬旋即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往怀中一带,他双臂便拥住了她。“在我这里,你不开心吗?一天比一天消瘦。” 桑晴将脸紧贴在他胸前,听到他心跳如鼓的声音,满心的柔情一点点地溢出来。“悠扬,悠扬。” “小桑,”裴悠扬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却抚到了一片水渍。“哎呀,头发都湿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绢,仔细地擦拭着那缕被沾湿的长发。“我爱你,嗯,别说话。你不爱我,我知道的。让我抱抱你好吗?我不求与你天长地久,只求现在能拥有。” 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桑晴耳边,烧的她耳后根一片赤热,那赤热瞬间漫延到全脸,她轻轻叹息一声,任由抗拒一丝丝的消失。裴悠扬柔软的双唇,蜻蜓点水般接触她的耳垂,他似水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地呼唤着她:“小桑桑,小桑桑,小桑桑。” 这声音轻柔地飘进耳膜,缭绕进心扉,使得那颗深藏的感情种子破土而出,萦绕出一片明媚的新绿。 “悠扬,”桑晴的身子无力地陷在裴悠扬温柔的怀抱里,低声呢喃:“悠扬,我,我的身世,你知道吗?” “我知道,”悠扬更用力地搂紧她,他感到怀中那娇小的身子几乎柔弱无骨,似再加把劲儿就可以把她捏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小桑桑,我给你温暖,我给你爱,我会宠你爱你,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一辈子。” 他的声音极其真挚,一字一句如发自肺腑,带着蛊惑人的力量,叫桑晴毫不怀疑的,就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 裴悠扬喷出的气息一丝丝地浸染在面颊,烧得桑晴整张脸通红,她脑子里昏昏沉沉,像在无边无际的温柔海洋里荡涤。轻启朱唇,她梦呓似的吐出几个字。 “你在说什么?”裴悠扬耳朵凑到她嘴边,才听清她在反反复复地呢喃:“悠扬,我爱你。悠扬,永远永远的,不要离开我。” 世间最动听的语言,莫过于最心爱的人一句:“不要离开我!” 裴悠扬颤动的双唇,温柔地覆盖上了桑晴那小巧柔软的嫣红,她身子本能地一颤,一对长睫毛闪了两闪,继而缓缓地闭上了。 尽情缠绵的长吻,饱尝了甜蜜温馨。 桑晴面颊的苍白已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水滟滟的柔红,似初春时新绽的桃花花瓣一般,真可谓艳若桃李了。 “悠扬,悠扬,悠扬。”她一叠连声的娇声呼唤,宛如莺啼。听得裴悠扬心痒难挨,他温柔地拂去几丝沾在桑晴面颊的黑发,注视着这个已化成一滩水的女子,不禁心脏狂跳。 修然间,他又注意到桑晴眼睑下淡淡的黑眼圈,心里又掠过一阵强烈的怜惜之情。手腕一翻来了个公主抱,抱着她一步步的上楼。 桑晴靠在他怀中,感到他抱着自己一步步走上楼梯,心里已然明白,他要干什么。紧张、羞涩、激动……种种情绪一下子填满了心脏,却无一丝儿的害怕。 怪不得凌烈说感性时期的女人,毫无理智可言。 身子陡然陷入轻柔细密的绸缎之中,接着,又是温暖细软的天鹅绒被褥覆盖住了身子。梦幻舒缓的音乐似有若无地轻响,带有份慵懒闲适的韵味,叫人不得不神经舒展。 裴悠扬修长坚实的手指在她面颊游移,指尖如带电般,使她的面颊一阵酥麻。他嘴里轻声呢喃着她听不懂的言语,却让她意识越来越模糊,。 “小桑桑,好好的睡一觉。我想,你一定是常年失眠,很少安睡吧。”裴悠扬的声音似从九天之外飘来,飘飘然飞入她的耳中。 “嗯。”桑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尽管意识朦胧,她也猜出来,裴悠扬,在对她进行催眠啊。 深度好眠,竟连梦也没有做。 桑晴再次醒来时,只见阳光灿然,几缕明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抖洒在被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似乎在意识里,就没有这么香甜的睡过一次。 曾经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地镌刻在脑子里,咂了咂嘴唇,裴悠扬那一吻留下的蜜意似还在。环顾视内,却不见心心念念想见到的身影。 “悠扬?”她软软地低唤了一声。 并无回音,桑晴暗自失笑,这处庄园如此之大,裴悠扬不定在哪个花园哪个角落城,怎么听见她的声音呢。 只一分钟后,就听见楼梯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房门一推,一道灰色的影子便像旋风般卷到床前。 第七十三章 一言不合就接吻 当然是裴悠扬,他浅笑吟吟地望着她,眼里一片醉人的温柔,和迷死人的宠溺。就只这样单纯的注视,已让桑晴脸红心跳不已。 “醒了,睡得好吗?”他的嗓音更是柔情脉脉,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从他嘴里说出,竟蕴含了万千柔情。 桑晴满足地升了个懒腰,表情说明了一切。“你在哪儿呀?我一叫你就听见了。” “这里,”裴悠扬伸手在桑晴耳边按了一下,桑晴这才感觉,耳朵上多了个东西。她取下来看,是个小巧精致的蝴蝶耳夹。裴悠扬却说:“我在你耳机上戴了这个微型的传话器。” 这居然是个传话器?桑晴将它翻来覆去的细看,也就是个漂亮的耳饰而已啊。可来自异星的悠扬,他所拥有的黑科技,又岂是她这个地球人所能理解的。 习惯性的想看时间,屋子里却找不到一个钟表。“几点了?” “小桑桑,”裴悠扬挑了挑眉毛,“你觉得呢?” “九点?十点?”桑晴眯眼看窗外,几株高大的梧桐挡住了太阳,只见得宽大的绿叶在阳光下翻飞。 “十点了,”裴悠扬拉开抽屉,取出一堆女孩子用的头花发夹。“不过,不是你以为的第二天十点,是第三天十点了。” “什么?”桑晴愣了几秒,骤然明白,她竟睡了一天一夜还多。“我,我睡了这么久?” 裴悠扬哑然失笑,“不然呢?几次想叫醒你,看你睡得那么香那么甜,我又不忍心。”他手指在头花发夹之间扒拉,翻了一阵,才选出几枚来。“你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儿,没有王子的吻,不会醒来。” “那你干嘛不把我吻醒?”此话一出,桑晴脸更滚烫了,急忙低下头。一只手掌飞速地托起她的下颔,迫使她抬头。紧接着,裴悠扬俊郎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他那温和的双唇立即覆盖过来。 “我……”桑晴没想到他真的就吻过来了,又是这样的来势凶残气势汹汹,比起细腻的初吻来,这个吻就太火热猛烈了点儿。四瓣嘴唇炽热地摩擦缠绵。他的两只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身躯,使她的身子陷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桑晴已然呼吸不到空气,鼻端只有裴悠扬喷出的一丝丝火热气息,从她的鼻端吸入,再丝丝缕缕弥漫到全身。她眼前金星迸射,身子如置身云端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桑晴才又清醒过来,她正依偎在裴悠扬怀中,那双包含柔情蜜意的双眼,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一言不合就接吻啊!”桑晴觉得嘴唇已红肿了,可一看到裴悠扬那光彩照人的脸,她竟生出再缠绵一番的冲动。 裴悠扬放开了她的身子,一离开他温暖的怀抱,桑晴顿觉失意的空虚包裹了她,她咬咬嘴唇,可怜兮兮地瞅了他一眼。 裴悠扬会意,张开双臂又将她拥入怀中,春风化雨般地吻过她脸颊每一寸肌肤,唯独不触碰已红肿的娇嫩嘴唇。 难舍难分地缠绵了好一阵,裴悠扬才说:“好啦,小桑桑,睡了那么久没吃东西。我给你梳妆打扮一下,去吃点东西吧。” 听他这么一说,桑晴才感到腹中饥肠辘辘。果然,爱情和面包,缺一不可。 裴悠扬手指灵活地在她发间翻飞,又仔细地给她画了点淡妆。末了,他将一面镜子递到桑晴眼前。“小桑桑,你真美。” 果然,镜中的女子,如墨云般的乌发盘成了优雅高贵又大方的样式,几枚精致的发夹和头花恰到好处地妆点,配合着桑晴施了淡妆更显清纯娇嫩的脸颊,流露出十足的女子风情。 桑晴不禁自恋起来,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够美了,却没想到,会美丽到如此地方。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几只化妆瓶包装盒,nel、biotherm……之类的几个牌子,饶是桑晴对化妆品不感冒,这几个世界级品牌还是知道的。 又是一个公主抱,裴悠扬将她抱起,桑晴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竟还穿着睡衣,这像什么话!她噘起嘴,刚想说什么。裴悠扬就仿佛猜到一般。“你的衣服不在这儿。” 桑晴一怔,转而又恐惧。“你在对我用读心术?” “电视剧看多啦,你以为外星人全能啊?”裴悠扬抱着她,轻捷地跑下楼梯。出了房门,他那双白羽巨翅又“哗哗”地长出来,再次带着桑晴飞上高空。 在湛蓝晴空之下飞翔,只见鸭绒似的白云似乎触手可及,灵巧的云雀展翅从身边擦过,这是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啊。只可惜没过几分钟,裴悠扬就带着她徐徐下地了。 这是一处桑晴从未到达过的庄园,完全的中国古典风格,曲径回廊,荷塘垂柳,朱亭假山……巧合地融合搭配,好似人间天堂西子湖畔一般。 桑晴也不甚诧异,对她来说,裴悠扬几乎是万能的,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室内的布置却是优雅浪漫的西式风格,桑晴不得不佩服这巧妙地搭配,竟能将中西风格完美地搭配在一起,还显得尤为自然。 一楼是客厅、餐厅兼卧室,而二楼,竟是一间完全打通的整房间。裴悠扬抱着她站在中央,桑晴四面打量,竟有片刻不能呼吸。 整间房,宽大的面积,差不多两百多平方米,竟充做了衣帽间! 各种风格、色彩的服饰令她目不暇接,从中式到西式,从最简单的休闲服饰到最繁琐复杂的礼服,乃至于各种各样的婚纱……全有。 底部,是一溜儿的鞋子,几乎每一套衣服下面都配了一双鞋子,色彩样式与服饰极为协调。一看而知就是精心搭配的。 没有一个女人不爱衣服。有句话说得好:女人衣柜里的衣服再多,她也总觉得少一件能穿的。 桑晴眼睛发亮了,既而又瞬间黯淡。“你这里,女人的衣服,真多啊。” 裴悠扬听出她话里的醋意,知道这小丫头肯定误会他了。他低头在怀中紧绷的脸颊轻啄了一下。“全是你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在这儿打造这处庄园,给你买衣服。呵,这个星球服装的样式还真不少。” 他将桑晴放在藤椅里,取出一件银白色的软绸抹胸礼服,对她挤挤眼睛。“我常常望着这些衣服发呆,想像你穿上它的样子。” 说着,他就要去解桑晴的睡衣带子,桑晴蓦然脸红,用手环抱双肩。“不不,我自己来。” 第七十四章 你就不渴望温暖吗 裴悠扬愣了两秒,转而一笑,将礼服丢进她怀里。“好,我知道了,害羞的小家伙。” 待他出了门,桑晴确信他没偷窥之后,才慢吞吞地脱下睡衣,再费力地换上礼服,下肢略一用力,就是噬骨酸疼。她撑不住呻吟几声,裴悠扬即刻推让而入。“小桑桑!” “走开啊!”桑晴又羞又急,手忙脚乱地拉扯着礼服,动作幅度太大,竟带人带椅子地载倒…… “啊!”一声本能地惊呼冲口而出,可她落了裴悠扬的怀抱里。 有惊无险,只见裴悠扬正以双膝着地的姿势跪在旁边,将她带人带椅子地拥在怀中。“换件衣服也要找理由对我投怀送抱么?” 他嘴角含着一抹轻佻的笑意,眼里却又是深深的宠溺。桑晴乍然觉得,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坏男人,就是他这样子的吧。 下意识的想一脚踹出去,腿部却是酸软绵疼。“你什么医疗技术嘛,治了这么多天,还没把我的腿治好。” 裴悠扬替她整理好衣服,将她抱起。“治好了你的腿,你还不跑啦。” “我能跑到哪儿去?”桑晴此话一出,脑子里就骤然冒出一个词“桑家”。 像是风扫落叶般,桑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眼里布满了种种复杂的情绪,竟使得那明眸晦暗。离开桑家的日子已有多久了?她没仔细的盘算过,没有了她的桑家,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桑家所有人的脸,一张张从眼前浮过。每个人都笑的那么得意,陆思芸那标志性的阴冷眼神分解成了无数个,每一个仿佛都在说:“我胜利了!桑晴,我胜利了!” 裴悠扬似未发觉一般,已将她抱进了餐厅。宽大优雅的白色实木转盘圆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色彩缤纷,香味诱人,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草菇蒸鸡、鲜蘑菜心、红烧鲍鱼、绣球乾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桑晴有生之年出席的宴会不多,只大概认得这几个,其他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样丰盛的大餐,焉知费了裴悠扬多少心血? 可桑晴此时已然没什么胃口了。 “悠扬,”桑晴迟疑着,还是开了口。“我有话想对你说。” “先填饱肚子,你们有句话,叫民以食为天。”裴悠扬给她盛了一碗开水白菜汤。“尝尝这个,所有菜中,看似最简单,实则最难做的一道菜。” 清澈的一碗汤水,有几片鲜嫩鹅黄的白菜芯叶,连一点点油花都不见。喝了一口,味道真是妙不可言。说素净,又很醇厚;说厚,又完全清淡;说淡,又透着清甜;而且完全没有一点味精、鸡精的修饰,清水芙蓉般的天然。 一碗汤下肚,仿佛整个人都舒坦了。开水白菜,桑晴以前不是没吃过,只是滋味不似这般细腻美好。 是的,正如裴悠扬所说,他要宠她爱她,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他用“润物细无声”的柔情一点点滋润着她,让她那颗已发霉的感情种子,破土而出,萦绕出一片娇媚的新绿。 人都有缺点,可裴悠扬身上,她硬是挑不出一点儿缺点,他太完美了,完美得几乎让她自惭形秽。 据说完美的人都容忍不了不完美,若裴悠扬了解真实的她之后,还会这样如痴如醉的爱她吗? 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还是早早让他知道为好。 “悠扬,”桑晴放下碗,严肃地说:“我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你知道吗?”不等裴悠扬答话,她把自己的曾经简单的说了一遍,包括心底的那些仇恨,那些复仇的想法。 讲到动情处,桑晴不由得声泪俱下。说到桑家人对董婉欣的态度,她都快咬牙切齿了,与平时温婉的她判若两人。 默默听完了桑晴的叙述,裴悠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眼里依旧深情款款。 桑晴低着头,不敢面对那两泓似水柔情。“悠扬,我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人之常情,你想为你妈妈报仇。可我想,比起你一生,都生活在仇恨里,随时提心吊胆来。你妈妈更希望你生活的安宁幸福吧?小桑桑,你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就不渴望在温暖的港湾里栖息吗?” 桑晴默然不语,泪水一点点汇聚在眼眶里,裴悠扬这些话,一下子触及到她内心深处。 “来吧,小桑桑,投入到我的怀抱里。我不忍心让你受一丝丝,一点点的委屈伤害。若你真的放不下仇恨,由我出面好吗?我有几样高科技的武器,足以要他们的命了。” “不用了!”桑晴抬起头,心中已清晰明确决定要怎么做。“人贱自有天收,他们会得到报应的。”她寻思几秒。“过几天就是我妈妈的忌日,我带你去拜访她。我要告诉妈妈,我有了真爱我的人生伴侣,她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了。” 比起桑晴的生活来,乔雨薇的日子就糟心多了。 接吻大赛的奖金拿到手了,贝灵均索性请了几天的假,宅在家里玩网络游戏,一下子就玩上了瘾。钱来得容易,花起来就不心疼,消费玩家在游戏里畅快秒杀其他玩家的滋味太爽了,没两天,他很快的就把钱花了个差不多。正巧,乔雨薇写论文的稿费发下来,真就获得了一等奖。她当时填的是贝灵均的银行帐户,突然之间多了一笔意外之财,贝灵均更是爽呆了。 他不分昼夜地玩游戏,家务活全丢给了乔雨薇。 “唰唰唰”几只臭袜子忽地就飞到电脑屏幕上,正玩得不亦乐乎的贝灵均一下子火了。他张口就吼道:“你发什么疯啊?” “恶心死了,袜子脱了不洗,随手就扔到床上。”乔雨薇皱眉站在卧室里,手掌捂着鼻子,估觉得那股臭袜子味儿浓烈。 “嫌脏你洗啊,我在我家里,东西从来都是随手乱扔乱放。”贝灵均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按着键盘。 乔雨薇将一只水杯砸地上了,以示抗议。 第七十五章 要不我陪你一晚上 贝灵均却满不在乎地说:“随便摔,我再用你的钱买。” 乔雨薇怒火瞬间就窜上头顶了,一点儿钱,就让他这小年轻的劣根性暴露了。刚尝到一点儿生活的甜头,他就开启了好吃懒做的生活模式。 怪不得说:没经历过的诱惑的人难以抵挡诱惑。 他能如此的肆无忌惮,不就是知道,她离不开他,她像只寄居蟹似的,离开了他提供的这个壳儿,她没法生存吗? 丫的,真当我乔雨薇如此犯贱啊!我特么就是到外面要饭露宿街头,也不想伺候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了。照你的态度发展下去,你绝对是个靠女人吃饭,还呟五喝六的软饭男。 听到乔雨薇出门的声音,贝灵均知道她生气了,他有一瞬间的想追赶,可一看屏幕上激烈的战况,又放弃了这想法。 哥们儿说:女人不能惯,越惯越上天。 何况乔雨薇连个身份证也没有,离了他的庇护,她还不是死路一条?她终究还不是要乖乖的自己回来。 外面的世界小雨霏霏,虽是盛夏,也有几分轻寒凄恻之意。乔雨薇没注意屋外在下雨,出来的时候没带雨伞,一忽儿,雨水就沾湿了头发。可她不想再回去,清凉的雨水让昏脑的头脑清醒了些。 外面行人很少,被一串珍珠似的街要镶嵌的街道延绵伸向远方。下一步,要走的道路又在哪里呢? 天下还有我这么倒霉的人吗?照个镜子都悲催的进入另一个世界了,还特么遇上个不是东西的人渣。怪不得都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爬树。 脚下一个跄踉,她差点儿跌倒,定睛一看,地上正放着一块脏兮兮的石头,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么。 乔雨薇气恨恨地将那块石头狠劲儿一踢,石头骤然腾空而起,不偏不倚地飞向前方一条小巷子口。 偏巧,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从巷子口驶出,乔雨薇猛然睁大了眼睛,眼见那块石子滴溜溜地打着转,不偏不倚地砸在车身上。“当”的一声,石头在车身碰了一下又弹开,乔雨薇相信,一定在车身留下了很“漂亮”的痕迹了。 糟糕,闯大祸了!乔雨薇转身想跑,跑了两步却又停住!她能跑到那儿去呢?跑到贝灵均那里去吗?他玩游戏那么拼命的砸钱,只怕那两万元也没剩多少了吧? 车子缓缓驶到乔雨薇身边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中年男子成熟的面孔,眉梢隐含怒气。“小姐,你想干什么?” 这样心平气和的问话,反而让乔雨薇张口结舌:“我……我……不想干什么。” “那你还有没事踢石子玩的爱好么?”中年男子下了车,只见车身上被碰掉了一大块漆,尤为难看。“你说,是不是该赔偿我?” 乔雨薇头都快爆炸了,倒霉的事儿一件接一件。“谁叫你开车不看路的?要有个孩子跑过去,你是不是也一踩油车冲上去撞死他啊!” 忽而间,千般委屈齐涌心头,乔雨薇蹲下身子,捂着脸啜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爱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我吧。” 中年男子却怔住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儿,焦急慌乱时的神情,以及随后蹲下身抽泣的表现,依稀之间,竟和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子重叠。 “你起来,”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放温和了,不由自主的哄她:“别哭好吗?” 乔雨薇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后者正用一种探究的,温和的眼神仔细打量她。她不禁后退几步,“真的对不起,我是无意的。”她在衣袋里掏了掏,还好有几张钞票。“我赔偿你,这点钱,我只有这么多了,全给你吧。” “你,你就这么一点点钱?身上所有的?”中年男子看了她手里的钞票,只是几张小面额的纸币,再看乔雨薇的表情,他是学过表情心理学的,她不像是说谎啊。 乔雨薇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那几张钞票数额小得可怜,打发叫花子兴许还不会要呢。她面孔涨得通红,嗫嚅道:“我真只有这么一点钱了,你想怎么解决啊?” “你说呢?”中年男子却反问她。 乔雨薇一咬牙,索性说:“要不我陪你一晚上?”此话一出,她连耳后根都发热了,这话要让乔楠彬听到,非抽死她不可。 中年男子心猛地跳了两下,太像了,这反应几乎和那个她如出一辙。他上前两步逼近乔雨薇,“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乔雨薇吓了一大跳,不会倒霉到这地步吧!刚离开贝灵均,就遇到有人查身份了。“你查户口吗?” 中年男子把她的五官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没有一个地方吻合记忆中的她,可是那气质,那神情,总让他无端觉得,是那个她。 自嘲地一笑,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是她呢?自己年纪大了,产生幻觉了吧。“算了,小姐,你走吧,以后别干这么没脑子的事儿。” 乔雨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怕他反悔,连个“谢谢”都没说就直接走了。拍拍胸口,她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霏霏小雨不知何时加大了,冷嗖嗖的寒意迫使乔雨薇打了两个喷嚏。积在地面的雨水汇成一条条涓流,夹杂着几片枯叶流向未知的方向。 眼下,自己该去哪儿呢?乔雨薇双手抱着臂,徒劳的想给身体增添一点儿温暖。她一步步地往回走,却又在快到达贝灵均所住地方时停住了。 真要回去面对那个家伙吗? 乔雨薇仰天叹了口气,天地之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 昏黄的灯光下,乔雨薇独自徘徊,雨水已把她淋成了落汤鸡,不止是冷,晚饭根本就没吃,此时的她,又冷又饿。 刚刚那辆银灰色的轿车不知什么时候又停到身边了,“小姐!”又是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天很晚了,还不回家吗?” 乔雨薇不愿在外人面前逞弱,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喜欢淋雨。” 中年男子却打开了车门,“和家里人吵架了,不想回家?” 第七十六章 我长得像坏人吗 一句话,勾起了乔雨薇心里的愁绪,她的家,在另一个世界呵。不想回家?她想回家又能怎么回去? 中年男子打开车门,对她招呼:“心里烦?有什么烦心事儿对我说说,兴许就解开了呢。” “不用了。”乔雨薇一脸拒于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道。何况又是他这个年龄,正是最喜欢勾搭小女孩儿的年龄。 “怕我是坏人啊?”中年男子撇撇嘴,“我长得像坏人吗?” 头顶一棵榕树下积攒的雨水陡然坠下,正好落了乔雨薇一头一脸,她慌忙闪开,用手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雨水。“我又不认识你。” 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认识一下,林哲,双木林,哲学的哲。”他戏谑地一笑,“知道名字,不算陌生人了吧。” 名片样式极为简单,林哲,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这家伙竟然还是个当官的!似乎无论在哪个世界,官员就代表着权力,而权力能解决许多事情…… 一瞬之间,乔雨薇想了很多很多。似有一条路摆在眼前,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了。至于走这条路会遇到的状况,她顾不得去想了。 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吧。 “乔雨薇,乔木的乔。雨中的蔷薇花的雨薇。”乔雨薇上了车子,刚一坐下,坐垫立刻就湿了一大片,林哲及时递过一条毛巾。“雨中的蔷薇,就像现在这模样吗?” “算是吧。”乔雨薇甚少独自和陌生人打交道,何况对方又比她年长许多,不免拘束。她慢吞吞地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林哲已发动了车子,双手握着方向盘,有意无意地从后视着打量着后座的乔雨薇,那对如浸在清水中黑宝石似的双眸,眼波流转时的神态,恍惚间就和记忆深处的那对眼眸重叠。 车子停在一家灯火璀璨,情调和装修颇上档次的服装店门口。乔雨薇一下明白了林哲的意思,他要带她来买衣服。她犹豫着,一看这服装店就知道,里面的衣服不会便宜。 林哲的目的不言而喻,可她还没想出应对的方法呢。 林哲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他说出了一串数字,语调竟是柔情如斯,这是他心底的那个女子——生日。这张卡,除了他自己,再没有第二人知道。 “去买身衣服换了吧,湿衣服穿着难受。” 湿衣服贴在身上着实不好受,乔雨薇不得不接受了他的好意。走一步看一步,她也实在是别无它法了。 望着乔雨薇走过服装店,在店友的招呼下挑选衣服,林哲燃起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团浑浊的烟雾。 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个女孩儿再神似她,也不可能是她啊!要是被狗仔队或熟人看见,一向不沾女色,清廉的林科长竟也堕落了,他数年来的名声就可毁于一旦了。 烟雾迷茫之中,一张明眸皓齿的脸颊忽隐忽现,“小绢,是你吗?”林哲喃喃自语。尘封的记忆倏地掀开,一个不愿回想的,惊心动魄的凄美画面呈现…… 晚霞艳极,四山青紫,起伏如线,萋萋芳草,平坦的直铺到天边。风华正茂,年轻的林哲,跪在地上,呼唤着怀中的爱人。 “小绢!小绢!小绢!” 怀中的女子脸色惨白,夕阳在面颊涨上了一层诡异的滟红,游线般微弱的气息,显示她的生命即将消逝。 “阿哲,拜托你,照顾好……我的父母。”她虚弱地挤出几个字,眼神却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爱人。“还有……啊——”凄厉的呻吟代替了下面的话。 “小绢,坚持住,救援的医生很快就来了。”林哲极目远眺,一辆救护车闪烁着标志灯,正翻山越岭的前来。 “我……爱……你。” 三个字断断续续的她嘴里吐出,那痴情的眼神却黯淡了,眼睫毛无声无息地合上…… “小绢,你醒过来啊!”林哲的心碎了。“你不要死,不要死!小绢,你命都没了还怎么爱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指尖一疼,林哲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他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多少年了,每当回想起这一暮,他依旧是痛彻心扉。 乔雨薇已买好了衣服,一件水红色,裁剪全体的套装,映衬的她艳若桃李。服装店里的衣服都是极漂亮舒适的,当然,价格也标的相当漂亮。 “林科长,谢谢你。”乔雨薇把银行卡寄过去,不安地说:“我花了四千多。” “衣服有价,青春无价。”林哲凝视着后座娇艳的女子,若是小绢穿上这套衣服,不知是怎样的惊艳。 他苦笑一下,够了,再这么神思恍惚下去,非出事不可。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格了。不能继续犯错了! 好歹,他已经结婚成家,有个孩子了。现在更是反腐甚严的时候,可不能撞在风口上。“小姐,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儿?” “啊?”乔雨薇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送了套价值不菲的衣服,却又要让她回家。 “你家在哪儿?”林哲又问了一句,声音里有当惯了领导所养成的威严。 乔雨薇只得说了贝灵均的地址。 很快的,林哲驾车驶到了贝灵均所住的楼下,窗口的玻璃灯还亮着。乔雨薇迟疑了,还是非要回去不可吗? “你和男朋友同居吗?”林哲问,心里有淡淡的酸涩意味。 “算是吧。”乔雨薇闷声说:“这衣服的钱,我会还你的。” 楼梯里黑呼呼的,大概是声控灯又坏了,借着窗口透进来的隐约光线,乔雨薇脚步迟缓地一步步上楼。停在屋门口,门被锁上了,应该是她甩门而出的时候,碰上锁了。翻了翻衣兜,糟糕,她没有带钥匙啊。 举手敲了几下门,一点反应也没有。贝灵均兴许在戴着耳机打游戏,自然听不见了。呵,这家伙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却是一点儿不担心她,不关心她。 第七十七章 你勾搭老板了吧 目送乔雨薇上楼,林哲注视着那扇窗玻璃透出的灯光,目光似想穿透玻璃监视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她和男朋友同居,现在里面该是怎样一幅温馨幸福,抑或是香艳缠绵的画面呢?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林哲感到双眼酸涩,这才摇起车窗准备离开。一转头,却发现乔雨薇已下楼了,她和男朋友吵架是吵得多厉害啊?不过,再怎么吵架,她男友也不该让她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啊。 “乔小姐,又下来干什么?” “我没地方可去了。”乔雨薇求救似的望着林哲,眼下只有他或许可以帮她了。“林科长,能不能帮我一下?” 林哲心底升起隐约的喜悦,他痛快地说:“什么事啊?你说。” 乔雨薇坐上副驾驶位,迟疑一会儿终于开口:“我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证。” “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丢了?补办不就行啦。” “不,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林科长,懂我的意思吗?”横了横心,乔雨薇索性将自己如何到这个世界,以及与贝灵均相遇后的事讲了一遍。末了,她说:“听起来很离奇,可却是完全真实的。” 林哲双眉微蹙,乔雨薇所讲的一切是很离奇,他几乎闻所未闻。可懂得表情心理学的他,又判定她没有说谎。 而且,她有求于他,刚触到她那对无助的眼神,他就决心要帮忙到底了。 他举起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真把这女孩儿当成小绢了吗? 他这举动吓了乔雨薇一跳,她小心翼翼地说:“林科长,您很为难吗?” “啊,不,这点小事我还能帮你的。”脑子中飞速地权衡之后,终究还是感情占据了上风。既然已招惹了这个姑娘,就帮她到底吧,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林哲将乔雨薇安顿在了宾馆里,又将那张银行卡给她。“我用我的身份证给你开了房间,你先在这儿住着,这卡里还有一些钱,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你的身份问题,我会用最快的时间帮你解决的。” 说完,他转身欲离去。乔雨薇愣了,她向他开口求助的时候,已做出“奉献”的准备。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点儿要沾染她的意思也没有。 直到林哲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乔雨薇自己时,她才反应过来。 难道自己是不幸中的万幸,遇到贵人了? 乔雨薇总算松了一口气,生活在那个世界的郁邶风却快被叶风荷逼疯了。 一大早,郁邶风正在洗漱,手机铃声就响了。他正满口泡沫,手机又放在卧室,不方便接。不料陆璇却跑进他卧室,一看来电号码,替他接了。 “喂,风荷啊,一大早打电话,什么事儿啊?邶风几天都不带你回家来,在家也不说起你。跟阿姨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看我不揍扁他!” 郁邶风一听,头都大了。顾不得牙没刷完,匆匆地漱了口,跑进卧室。“妈,你干嘛老是随随便便枏枏便便的接我电话。” 陆璇瞪了他一眼:“我儿媳妇的电话,我还不能接啊?” “一口一个儿媳妇,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郁邶风说着就去抢手机,陆璇顿时不悦:“什么叫能不能成还不一定?风荷这孩子你还不乐意要?” 郁邶风咬牙,叶风荷那该死的,又对妈说了些什么? “万一哪天她把我甩了呢!”郁邶风将手机硬从陆璇手中抢过来,劈头就是一句:“叶风荷,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对女孩子说话客气点儿,你对桑晴……”陆璇蓦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口。 “唉,我被老板娘给开除了!”叶风荷在手机里唉声叹气地说。 郁邶风笑了,幸灾乐祸地说:“你活该,你勾搭老板了吧。” 陆璇正要出门,听见这话转身就骂:“郁邶风,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啊。” 叶风荷委委屈屈地嚷:“哪儿有嘛,我纯粹是无辜躺枪。全公司就我一个人打字最快,于是乎,老总大人有什么文件资料合同都交给我打,他又不肯写,非要口述不可。天知道这怎么就触到老板娘的逆鳞了。” “切,还是女人呢。不懂女人的心理嘛,乱吃飞醋。一定是你那性子,没事和老板嘻哈。” “唉,谁知道老板娘那样小心眼儿啊!我原想找你帮忙打官司,看来你是不愿意喽。” 郁邶风啼笑皆非:“就这点儿破事还打官司啊?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不过,”他寻思一下。“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一把吧。” “怎么帮?”叶风荷急不可耐地问。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知道吧。招聘文员,要求嘛,有一定的写作基础和美工基础。你不正合适嘛。”郁邶风随口说道。 叶风荷来了兴趣:“看样子是为我量身订制的呢。我去试试。听说,你和璀璨世家的桑二小姐,以前可是有故事的哦。我去面试时说你介绍的,会不会优先录取啊!” 郁邶风登时变了脸色,想到桑晴,他心就止不住的痛。“随你的吧,你要没那个能力,打出出谁的旗号也没用。”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躲在门外偷听的陆璇,见郁邶风出来,眉开眼笑地问:“你介绍风荷去璀璨世家上班啊,好好!桑总几次要聘请你当法律顾问呢,这样一来,你们俩在一块儿上班,每天都在一起了。” “妈!”郁邶风喊:“我是不会去璀璨世家上班的。” “也对啊,桑总原以为你是他女婿的。要看到你和别的姑娘出双入对,心里肯定不高兴。”陆璇嘻嘻地笑着。“还是我儿子考虑问题周到!” 郁邶风彻底无语了,说好的演戏,他却被叶风荷这丫头给耍了,她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的说演戏而已,演给彼此的父母看。可她的一举一动,已让陆璇铁定的以为,她就是未来的儿媳妇。 一小时后,叶风荷兴奋地打电话来报喜:“哈哈,我成功了。” “呵,打着我的旗号,靠关系进去,不算真本事。”郁邶风挖苦她。 “少臭美了。我根本没提你的名字,而且,又不是桑总面试我的。他多忙呀,我跟你说,是公司的营销部门招助理。营销总监顾松涛先生要一名助理文员,几个姑娘来应聘,他偏偏就选中了我。” 郁邶风继续损她:“这事儿也值得欢天喜地?” “值得值得,顾总监好帅好有型哦。”叶风荷越说越兴奋:“而且超级的温和,声音超级的好听。唉,我问你啊,你了解他吗?他结婚了没有啊!” 郁邶风对着手机做了个怪相,男人天生的占有欲发作了。“花痴,他结没结婚我哪儿知道!你自己去问呗。” 第七十八章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l 10 transitional//en” ”http:///tr/xhtml1/dtd/xhtml1-transitionaldtd” html x/1999/xhtml” head =”text/html; charset=utf-8” http-equiv=”ntent-type” title系统发生错误/title style type=”text/css” { padding: 0; margin: 0; } html { overflow-y: scroll; } body { background: fff; font-family: &039;微软雅黑&039;; lor: 333; font-size: 16px; } img { border: 0; } error { padding: 24px 48px; } face { font-size: 100px; font-weight: normal; line-height: 120px; margin-bottom: 12px; } h1 { font-size: 32px; line-height: 48px; } error ntent { padding-top: 10px } error { margin-bottom: 12px; } error title { margin-bottom: 3px; } error title h3 { lor: 000; font-weight: 700; font-size: 16px; } error text { line-height: 24px; } pyright { padding: 12px 48px; lor: 999; } pyright a { lor: 000; text-deration: none; } /style /head body :( h1页面错误!请稍后再试~/h1 第七十九章 让他们尝尝炸弹的滋味 远处,一抹修长的人影悄无声息而来,却又止住了脚。她揉了揉眼睛,似不敢相信。从衣兜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上细看…… 相依相的偎裴悠扬和裴雨袅不知道,内心酸楚的郁邶风也不知道。那个人影——陆思芸正悄悄地绕到前排墓碑处,隔着葱郁的松柏打量他们。 桑晴这丫头,居然还活着。陆思芸冷汗直冒,当初一再找不到桑晴的尸体,她和桑天恒从蓝山医院随便搞了具无名女尸,再开了张假的dna鉴定书,向公众宣布桑晴死了。去探险的所有人都救出了,唯独不见桑晴。他们俩人都觉得,桑晴肯定是死得最惨那个,说不定是粉身碎骨呢。 所有人都相信桑晴确实是死了,桑天恒也就名正言顺地收回了股份,他有一段时间,故意以痛不欲生的神态出现,真让一部分人为他的爱女之心感动。 今天,陆思芸来为董婉欣扫墓,她想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博客里,借此证明,她并没有大众所说的残忍狠毒。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发现了桑晴。 比起恐惧来,她更是嫉妒。搂着桑晴的那个男子,竟是那样的魅力四射。尽管陆思芸都五十多岁,是个中老年妇女了。依然感到,他身上有致命的吸引力。竟让她那颗苍老的心,也为他心跳加速。 桑晴,你真是太幸运太幸运了。先前一个人中翘楚郁邶风,为你失魂落魄。现在,你又勾搭上了更魅力无限的他。而我的女儿呢? 豪门千金桑筱嘉自然少不了追求者,但陆思芸见那些人一眼就判定,他们爱的是桑筱嘉的身份地位,不是她这个人。 董婉欣啊董婉欣,你成心给我添堵是不是?活着的时候和我抢男人,你抢不过我。你死了,你的女儿凭什么要比我的女儿幸福! 呵,我当年能弄死你,你的女儿也不在话下。 日上中天的时刻,裴悠扬和裴雨袅才出了陵园。门外,停着一辆雪白的玛莎拉蒂,是裴悠扬的爱车。刚才,裴雨袅已然见识了这辆车爬山越坎的能力,绝不逊色于最高档的的越野车。并且,它还兼具水上行驶,飞越河流的功能。 这自然是裴悠扬亲手改装的。 “悠扬,陪我最后游览一次夏江市,然后我们在鹭山隐居,做一对神仙眷侣。”裴雨袅眺望着夏江市繁华的景象,在远离人间的世外桃源呆久了,竟有些不适应这繁华的人间了。 “只要你想,我们能在世界各处生活。”裴悠扬体贴地拉开车门,扶着裴悠扬上了车。“走吧,我来看看你生长的城市。” 傍晚,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的山岗变成了暗紫,好象是云海之中的礁石。 玛莎拉蒂沿着盘山公路飞驰,裴雨袅靠坐在副驾驶位,双眼半睁半闭,迷迷蒙蒙地凝视着裴悠扬。就连简单的开车,他的动作也是优美迷人的。 他的脸庞在霞光流转之中,宛如一幅绝美的油画。 拐了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辆横在路中央的大卡车。裴雨袅不由叫了一声:“小心!” 一个急刹车,玛莎拉蒂稳稳当当地停下,一点儿向前冲的惯性都没有,纵然裴雨袅是慵懒舒适地靠着舒适,身子也没有一丝儿晃动。 “这车停中间干嘛?”裴雨袅坐正身子,不满地说。 “抛锚了?”裴悠扬也挺奇怪,按理说,这偏僻的盘山公路上,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卡车开来呀。 那辆卡车却突然掉过车头,气势汹汹地向他们驶过来。 “啊!”裴雨袅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 “别怕!”裴悠扬立即发动了车子,卡车已疯狂地撞了过来。玛莎拉蒂“嗖”的一下,几乎是擦着卡车的车头,驶向了旁边的一条岔道。 裴雨袅清清楚楚地看见,玛莎拉蒂和卡车之间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岔道挺窄,卡车开不过来。车门却突然之间打开,几枚火花乱冒的瓶子扔向玛莎拉蒂。裴雨袅大惊:“是燃烧瓶,他要烧死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在燃烧瓶刚刚飞到车身时,裴悠扬已打开车窗,挥了挥手,熊熊燃烧的瓶子瞬间就熄灭了。 卡车的车门打开,从车下跳下两个膀大腰圆十分魁梧的男人,骂骂咧咧道:“活见鬼了。” 而他们手中,赫然是一把改装过的猎枪。俩人快速地单膝跪地,举枪对着玛莎拉蒂射击,一颗颗子弹呼啸着撞在车身,却只留下了浅浅的印迹。 裴雨袅捂着脑袋趴在座位上,身子瑟瑟发抖。裴悠扬却悠然自得地靠着座位,“别怕,这车是防弹的,就是调一辆坦克来,都奈何不了它。” 那俩家伙“哒哒哒”地放了一通子弹,却见玛莎拉蒂毫无发损,他们面面相觑,生平没见过这么坚实的轿车。“他妈的,真是邪门啊!”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家伙说。 另一个光头骂道:“我x他祖宗十八代!” 俩人齐刷刷地向玛莎拉蒂走来,裴雨袅牙齿打颤,紧张得呼吸都急促了。“悠扬,快开车离开!” “怕什么呀?这两个愚蠢的地球人。”裴悠扬抱着双臂,一脸满不在乎劲儿。“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置你于死地吗?” “是……”裴雨袅迅速的回想了一遍过程,这不是她想像的拦路抢劫,而是目标明确的要杀死她啊。 那么要杀她的会是谁呢?若说这世上她仅有的仇人,无非就是桑家了,也只有桑家人才有这黑白通吃的能力。可桑家人,不都认为她死了吗?她今天回夏江市又十分隐密,连车都没下,不可能惊动任何人啊。 俩家伙气势汹汹地站在车外,举着两个集束炸弹。吼道:“车里的人,赶紧下车,不然扔炸弹啦。”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桑晴有点儿怵那些炸弹,她长这么大也没接触过这些玩意儿。 “管你爷爷是什么人!有人他妈的看你不顺眼,要取你小命,大爷我也是奉命行事。”光头不耐烦地吼着。 裴悠扬嘴角含着微笑,慢悠悠地说:“爷正想见识一下这车的抗炸能力。” “我x你老娘!”络腮胡狠狠地踹了一下玛莎拉蒂,“敢在你大爷面前自称爷啊?想死是不!” 光头却打了个哆嗦,这辆车,挨了几十发子弹毫发无伤,车中的男人气势不凡,面对炸弹毫无惧色。一定不是善茬儿。他刚想说几句道歉的话,络腮胡却喊:“退后,让他们尝尝爷炸弹的滋味。” 第八十章 我的双手要沾满桑家人鲜血 “不要……”光头刚说出两个字,就被络腮胡给扯开了,接着,络腮胡将炸弹扔了过去。“轰隆”一声,炸弹爆炸了,升腾起一团耀眼的火花。玛莎拉蒂微微晃动了一下,裴雨袅尖叫着闭上双眼,可她连硝烟味儿都没闻到。 睁眼一看,玛莎拉蒂依然完好无损,裴悠扬笑吟吟地瞅着她,“跟你说了的,这车连坦克都动不了一根毫毛。” “哈,黑科技啊!”裴雨袅顿时兴奋了。 “真他妈是见鬼了啊!”络腮胡不信邪,又将光头手里的炸弹抢过来扔了出去。又是一声爆炸,硝烟散尽之后,玛莎拉蒂还是好端端地停在那儿。 裴雨袅扑到车窗上,调皮地做鬼脸,吐舌头。 “快走啊!”光头吓得快尿裤子了,他已意识到对手十分强大。偏偏络腮胡还张牙舞爪的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词儿都吐出来了。 俩人慌慌张张地向卡车跑去,裴雨袅不乐意。“悠扬,就这么放过他们?” “想报仇?好呀!”裴悠扬一踩油门,玛莎拉蒂竟像飞了起来,“唰”地越过俩家伙的头顶。他们齐齐地尖叫一声:“妈呀!”就捂着脑袋趴地上了。 玛莎拉蒂在半空中旋转着,重重地撞到卡车上,把那辆笨重的大卡车活活撞出几米远。 “大哥,饶命啊!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还请你包包包涵啊。”光头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 “俩位帅哥美女,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几岁的小孩儿,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络腮胡一个劲儿的求饶,磕头比光头还用力。 车里,裴雨袅眼睛发亮,兴奋地喊:“再撞它一下。” “遵命!”裴悠扬再一踩油门,玛莎拉蒂像箭一样射过去,“砰”的一声,卡车顿时侧翻了。 裴悠扬得意洋洋地笑着,再一转方向盘,玛莎拉蒂转头向俩家伙飞去。络腮胡两眼一翻,哀嚎一声晕倒在地。光头流了一头一脸的冷汗,嘴里乱七八糟地喊:“饶命啊!大哥,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敢得罪你了。” 玛莎拉蒂擦着他的衣服停下了,车门就抵着他的身子。光头额头上的汗珠像豆子似的一粒粒滚动,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车内的裴悠扬。 裴悠扬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并不说话,明澈犀利的眼神如寒光闪耀的利剑一般,盯得他心里更毛骨悚然。 “大哥,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说!”裴悠扬斜睨着他,“你们奉谁的命令来杀我们?” “我也是奉上级的命令,只有上级才知道幕后人是谁。”光头说着,又忙不迭地磕头。“我说的全是实话,若有一个字虚言,天打五雷轰。” 裴悠扬眼中精光迸射,凝视了他几秒。转头对裴雨袅说:“他没有说谎,他确实不知道幕后人是谁。” 裴雨袅脸上浮现着复杂的微笑,“还用猜是谁吗?还能是其他人吗?”她举起双手,“看来,我这双手,必定是要沾满桑家人的鲜血了。” “袅袅!”裴悠扬握住她的手指,“你的意思是……” “我想放过他们,他们会放过我吗?千方百计的想置我于死地,今天要不是和你在一起,我非死不可。”她脸上浮起一层阴郁之色。“这次没弄死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络腮胡悠悠醒转,见车内两人在专心致致的谈话,急忙和光头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夕阳已落尽,黄昏也转眼消失,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静谧,下弦月挂着几丝白云走动,如同一片散丝吊着一张刀片在水面漂游。 裴悠扬打开车灯,洁白的灯光将裴雨袅一张白皙的面颊映得更加苍白,她牙齿咬着下嘴唇,漆黑的眼眸里闪耀着点点烈焰。 “想,就去做吧。”裴悠扬缓缓说。 裴雨袅讶然地望着他。 “我不懂你们地球人的仇恨心理,人与人之间可以残忍到自相残杀的地步。”他目光望着车窗外,“这也是我隐居在鹭山不愿和人类打交道的原因。” 裴雨袅沉默,寻思他这几句话的意思。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我原以为,放下仇恨是对你最好的保护。可是,我错了。”他自嘲地一笑。“就如你说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绝不允许,谁来伤害我心爱的女人。” 裴雨袅眼睛一亮:“你是说……” 裴悠扬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柔声说:“出手吧我的袅袅,我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 桑家。 陆思芸脸黑的快滴出水来了,握着手机,咬牙切齿地说:“废物!你还派出的是得力干将呢,满嘴胡言乱语。” 电话里,响着一个浑厚的男声:“我说桑夫人,我的人可是没一字谎言。” “还没一字的谎言啊?他们说的哪个字是真的?该不会是你和他们串通一气撒谎骗我的吧!”陆思芸使劲一拍茶几,“我告诉你刘维,我陆思芸绝不是好欺负的人。想骗我的钱,你先摸摸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刘维也不甘示弱,冷冷地说:“既然这样,桑夫人,我们就停止合作吧。说实话,我刘某人坏事干多了,杀女人还是头一回。你的钱,回头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咱们俩清!”说完,他立马挂了电话。 “妈的混蛋!”陆思芸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栽倒在沙发上按着额头沉思。刚才刘维转述的一切又在脑子里回响,她半信半疑,心里却明白,桑晴那死丫头,有了强硬的靠山。 那个神秘的男人是谁呢?又怎么能拼尽全力地保护桑晴呢?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陆思芸一天就知道是桑天恒回来了。她赶紧摆出温柔的笑容,柔柔地喊:“阿恒。” “亲爱的。”桑天恒解开西装扣子,“脸色不好看,你不高兴了?” “没有呀!”陆思芸握住丈夫的手,小心翼翼地说:“我今天去给董婉欣扫墓。” 桑天恒眼里闪过几丝厌恶:“你去给她扫墓干什么?” “她也挺可怜的,唯一的女儿也死了。好歹她也是你的妻子,我怎么忍心不管她呢。”陆思芸说着,还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桑天恒禁不住搂着她:“委屈你了,我知道你看见她,心里也难受。” “可我万万没想到!”陆思芸缩在桑天恒怀里,颤声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故意咽住下面的话。 “看见什么了?”桑天恒紧接着问。 “桑……晴。” “桑晴?”桑天恒愣了几秒,旋即想到,问题严重了,这死丫头居然还活着。而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桑晴已经死了啊! 第八十一章 死了这么多年还不让我安心 桑晴之死让他好好的扮演了一回慈父,捞取了无数人心。当初,在鹭山死活找不到桑晴的尸体,鹭山又是那样神秘的地方,他们判定,桑晴是真的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也残废。可没想到,她居然又活着回来。她本来就挺仇恨桑家,现在她往公众面前一站,他桑天恒的脸该往哪儿搁? “还有,”陆思芸哀怨地说:“我看见,有个长得特别帅的男人陪着她,可能就是他把她救了吧。唉,这孩子总算有个好归宿了,只可怜咱们的筱嘉,”她哀切地叹了一口长气:“高不成低不就的,就没个好归宿。” 桑天恒似没听见,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应付桑晴还活着这事。 “阿恒,别人要发现桑晴没死,在网上一嚷嚷,又是一场事儿。”陆思芸见桑天恒没反应,便进一步刺激他:“搞不好,又把咱们三个当年的事儿翻出来说。”她眼圈儿顿时红了,“又不知道会说的多难听,我常常想,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你和董婉欣蛮好的一对……” 桑天恒顿时皱眉,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别提她的名字。”他愤愤地站起来,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臭娘们儿,死了这么多年还不让我安心。” “阿恒,消消气。”陆思芸搂着桑天恒的肩膀,将他按到沙发里坐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桑晴啊,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安静些吧,最好离开夏江市远走高飞。我已经老了,再也禁不起任何的网络暴力了。再说,现在公司好不容易又开创了新市场,可别毁于一旦啊。” “这件事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任何的伤害了。”桑天恒安抚妻子说,在幽柔的灯光下,他明显的发现妻子老了,精致的化妆品,也掩饰不住眼角滋生的皱纹。只有那始终为他着想的心,不曾改变。 镜中世界: 日上三竿,陷在被窝中的乔雨薇突然惊醒,刚刚做了个噩梦。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按着胸口直喘气。 在宾馆已足足住了两天,林哲来过两次,匆匆的问了她一些问题就离开了。乔雨薇没有身份证,也不敢出去乱跑。每天就停在宾馆里看看玩玩电脑,一日三餐再到食堂去随便解决。林哲给她的卡上金额够多,她就是用两三年也不愁的。 把她丢在宾馆就玩失踪了,林哲到底什么意思啊?乔雨薇百思不得其解。 门口,传为“哒哒哒”的敲击声,同时,林哲磁性的男中音:“乔小姐。” 他来了!乔雨薇急忙从床上跳下来,踩上拖鞋去开门,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劲。身上还睡着睡衣,披头散发呢。“你等一下。” 三下五除二的换好衣服,再胡乱地梳了几下长发,勉强像样了。她打开门:“对不起啊,我刚起来。” 她随意的一句话,又将林哲心底的记忆勾起…… 曾经,他的小绢,也是这样忙忙慌慌的给他开门,睡意朦胧地说:“我刚起来呢。” “林科长。”乔雨薇见他发呆,轻声喊了他一句。 “哦,”林哲回过神儿,该死,又在她面前发呆了,这可不是好习惯。他将手中的纸袋递给乔雨薇:“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办好了。喏,长期的身份证一时办不到,我给你办了临时的,这儿还有学历证,健康证……作为一个公民最常用的证件都有了。这个医学杂志,你医学类文章写得很好,最好去这里上班。杂志社的社长是我的老同学,我打过招呼了,有他关照着,你去工作没问题。” 乔雨薇接过纸袋,心里五味陈杂。“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林哲不知如何回答,为什么对她,一个陌生的女孩如此上心呢?就因为她,使他无端的想起小绢吗? “你长得很像我姐姐,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林哲急中生智,胡乱地编了一个理由。 “哦,原来如此啊。”乔雨薇心中释然了,心里有几分怀疑。但是,燃眉之急已解决,她总算不用日夜担心,睡不好觉了。 林哲抬腕看看手表,“哎呀,我得走了。”说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乔雨薇抱着纸袋,望着他远走的背景发愣,他如此费心费力地帮她,竟一点儿便宜都不想占吗? 去了林哲提供的医学杂志社,应聘十分顺利。社长原本心不在焉,他不过是想给林哲一个面子。可听完乔雨薇谈论的几个医学知识点之后,他瞬间就察觉到,林哲给他推荐了一个人才来啊。 他特意给乔雨薇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宽阔明亮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都可以说是套间了,有独立的卫生间和会客厅,还有一个视野良好的阳台。乔雨薇一百个满意,她原本还担心处不好同事关系。 许是社长打过招呼的原因,同事对乔雨薇都十分的客气,以礼相待。纵使有什么酸话,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 夜幕低沉,晚风拂面。街灯映照出绚烂多姿的城市夜景,林哲的车子夹杂在车水马龙之中缓缓前行,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一支香烟,烟雾袅袅升腾。 副驾驶座位,赫然放着一束紫艳艳的风信子,被精致的包装纸衬托着更显风情,可这束花,放在他车里,未免有点不和谐。 就因为今天,陪上级出席会议,会议桌上,摆了一溜儿的鲜花。林哲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风信子,一朵朵喇叭状的小花朵,密密匝匝地紧挨在一起。 小绢笑吟吟的脸突然就跳到眼前,手里捧着一束风信子,她最爱的风信子。“风信子,好奇怪的名字啊。”林哲曾如此说。 下了班,路过花店,林哲情不自禁的买了一束风信子,香味依旧馥郁芬芳,弥漫在车内每一寸空间。 深吸了一口香烟,他要将这束花带到那儿去呢?带回家么,不行,余娜不喜欢花,这么多年来,他往家里带过蔬菜水果生活用品以及儿子的玩具书籍,从没有带过鲜花。家里只摆有装饰用的假花,从没有放过真正的鲜花。带回去了,恐怕连个花瓶也找不到吧。 第八十二章 女人真现实 一抹娉婷的身影一闪,林哲一脚踩上刹车。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背影。“乔雨薇,她才这是花真正的主人吧。”他低声嘀咕一句,刚想过去打招呼,又忍住了。他到底想干什么?一再的帮助她,目的是什么? 他和乔雨薇接触不多,已然能断定出,那是个好女孩儿,他没有资格去耽误她的,更不能去影响她啊。 林哲扔了烟头,双手扶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女孩儿。隔得远远的,注视一下就好。 乔雨薇怒气冲冲地看着贝灵均,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在街上散步没几分钟,就又碰到了这家伙,他厚着脸皮要自己回去。 说了没几句就变成吵架。 “雨薇,谁帮你办的证件啊,他一定没安好心。听我一句劝,别落进他的圈套里。”贝灵均耐着性子哄她。 “说得你好像是正人君子十全十美似的。”乔雨薇眼睛四下乱转,就是不瞧贝灵均。“我不稀罕你的假关心。” “我是舍不得你离开啊,雨薇,你离开我了,我才意识到,你是有多么的重要。”贝灵均说着就去拉乔雨薇,她灵活地闪开,他拉了一个空。 “舍不得?”乔雨薇冷笑着,一针见血地说:“是舍不得一个免费保姆吗?还是没把我搞上床,你不甘心?” 贝灵均脸上挂不住了,他脸孔涨红:“乔雨薇,你说话经不经大脑考虑啊,什么难听的话儿都说,没教养。” “跟你说话,我用脚后跟思考的。”乔雨薇不想跟他磨牙了,贝灵均的一言一语都让她厌恶。“既然你嫌弃我没教养,我更不可能跟你回去玷污你了。再见,再也不见!”她翩然转身,贝灵均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放开我!”乔雨薇勃然大怒。贝灵均反而拽得更紧,“我就是拽,也要把你拽回去。” “流氓!疯子!”乔雨薇大喊:“救命啊,抓流氓啊!”她目光凌厉地盯着贝灵均:“你被我教训过,难道忘记了?” “来呀,你出手啊,让别人围观见识一下你这个疯婆子!”贝灵均嬉皮笑脸地说。 目睹他们拉扯的林哲再也忍不住开车前来,摇下车窗,他命令道:“放开她!” “你是谁?”突如其来的林哲吓了贝灵均一跳,那透着十足的领导威严的腔调让他不由先软了三分,放开乔雨薇,他打量着来人。浑身流露着成熟与官场气质的中年男子,他就是乔雨薇提到的那个帮她的贵人? “我是谁你不用管,小伙子,你是谁我倒可以轻轻松松的查到,要不要我对你领导说几句话?”林哲慢吞吞地说,眼神把贝灵均盯得毛骨悚然。 “我我,我跟她开玩笑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贝灵均马上想到来人绝不好惹,有权有势的人物,怨不得乔雨薇傍上他。唉,他瞪了乔雨薇一眼,女人,真特么现实。 见贝灵均离开,乔雨薇呆站在原地,林哲的到来让她更紧张。该来的,毕竟要来了吗? “乔小姐,你去那儿,我送你吧。”林哲却客客气气的招呼她。 “我就随便的散步,那个,社长说了,我一个月工资一万,转正后还要加的。我花的那些钱,还有你帮我办事的费用,过两个月我就能还你的。”乔雨薇匆匆忙忙地解释。 林哲哑然,她以为他是找她要钱的吗?抑或在她心里,自己不过是个她欠了债的债主而已。他又苦笑,难道还奢望与她有些别的纠缠么?转眼瞅见了副驾驶座上的风信子,“乔小姐,都是朋友嘛,还钱的事儿你别在意。喏,这儿有束花,今天别人送我的。你说我一个大男人,也伺候不了这些花花草草的,就送你吧。” “风信子啊,谁送你这个呀。”乔雨薇抱着风信子左看右看,又闻了闻。“谢谢啊,我办公室正缺少花儿点缀呢。” 林哲心脏“砰砰砰”狂跳,下意识地问:“你喜欢风信子吗?” “喜欢啊,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花的。” “是你最喜欢的花吗?”林哲紧接着问。 “我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花儿呢。”乔雨薇深思着,在家里没有养育别的花花草草,只有几盆马蹄莲。自小被乔楠彬严厉督促,她更没有闲心去养别的花花草草了。 “哦,这样啊。”林哲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她自然不是小绢,小绢,确确实实死在他怀里。小绢,就是活着,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不可能还这样的年轻。 鹭山: “无耻!卑鄙!下流!”裴雨袅将一个笔记本电脑使劲摔在沙发里,愤怒、仇恨之火在她那张皓月般的脸上烧起两片红霞,心中的怒气就像火球一样在胸膛里乱滚。 她和裴悠扬这几天正在制订计划,裴悠扬不想她出手,他直接用黑科技的武器去解决桑家人。裴雨袅坚决不同意,一来:桑家人无缘无故的死了,警方肯定要仔细调查,难免不查出真相为。二来:她也不想要桑家人的性命,他们罪不至死。三来:与桑家有仇的她,她不想裴悠扬过多的参合其中。 让“璀璨世家”公司破产,是裴雨袅一直以来的想法,桑天恒那么爱护他的事业,公司破产对他来说,这个打击可谓是重中之重。 至于陆思芸,从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变成一无所有的穷人,这比让她死了更折磨她吧。 裴悠扬拗不过她,只得顺从了她的想法。巧合的是,蓝星是个遍布宝石的星球,各种在地球上名贵的宝石在蓝星随处可见。当初离开蓝星时,裴悠扬带了一部分,纯粹是为了思乡之情。现在却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裴雨袅生长在桑家,耳濡目染也了解了许多宝石的知识。裴悠扬带到地球的宝石中,很多成分成分和品质都高于桑家最高档次的珠宝。其中一颗重达八十克拉的紫钻更是惊艳夺目,美得让她目炫神迷。 裴悠扬一反地球上钻石皆以切割造型面世,运用黑科技的雕刻刀和他娴熟的雕刻手法,将它雕刻成了一朵玫瑰花。裴雨袅相信,这朵紫钻玫瑰一面世,必将引起强烈轰动。 第八十三章 跪在我妈妈面前忏悔 她和裴悠扬再参考了最新的珠宝设计杂志,奋战了几个通宵,设计出了一批高水准惊艳十足的珠宝图纸,裴雨袅相信,就算是英国女王也会为之倾倒。 可裴雨袅的好心情,此刻全被一则新闻给搞坏了。 董婉欣的坟墓竟被人给挖了!墓碑被砸得乱七八糟,骨灰盒都被掘出来。人一向视挖坟为奇耻大辱,是谁这么做,裴雨袅一想就知道。 毫无疑问是桑家人,桑天恒啊桑天恒,你好歹与我妈妈也是夫妻一场,你为何对她这么的心狠手辣啊!你是非要逼我拼尽全力,往死里报复你们么? 裴悠扬一身灰尘的进屋来,在加工间呆了几个昼夜,他依旧是神采飞扬,丝毫看不出倦意。“袅袅,又生气了?”他进屋就发现裴雨袅情绪不对劲儿。 裴雨袅将笔记本往他怀里一抛,愤愤地说:“看他们干的好事!” 裴悠扬很快看完了,脸色立即变了,刀刻般冷峻的双颊上,看得见血液在搏动,两只眼睛则像是燃烧的炭块,熠熠闪光。 “他们这是在逼我们现身啊!”纵使在极度的愤怒之中,裴悠扬也没失去思考的能力。“他们找不到我们的踪迹,又不敢贸然的前来鹭山,就把妈妈的坟墓给掘了逼你出现。”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裴雨袅抱着脑袋喊:“他们比我想像中的还无耻啊!我恨死他们了了,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她匆匆就往外走,裴悠扬立即抱住她:“袅袅,你冷静点儿,你要哪找他们吗?” “我要去拿回我妈妈的骨灰盒!”裴雨袅激烈地喊。 “冷静点,冷静点。”裴悠扬紧紧地搂住她,强行把她抱到沙发里坐下。“你想想看,他们挖了妈妈的坟墓,肯定会设了圈套让你钻进去阿。只怕这次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比上次突发的暗杀布置严密得多。袅袅,我陪你去吧。” 裴雨袅习惯性地咬着嘴唇,紧紧地握着裴悠扬的手。“对不起,我还是将你拖进浑水里了,还越陷越深。” 裴悠扬的鼻尖与她的鼻梁碰了碰,温存地笑着说:“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情愿为你做任何事,就像为我自己做一样。” 秋老虎肆虐,午后时分,太阳把树叶都晒的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吵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了一层烦躁。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董事长会议室: 坐在会议桌两边的几个人,胆战心惊地瞅着桑天恒。 “一群废物!”桑天恒怒气冲冲地喊:“叫你们隐蔽在陵园城,监视桑晴什么时候来。呵,这才第一天呢,你们好死不死的打盹,她偏偏就来了。这下好了,她把骨灰盒拿走了,人也神秘失踪了。” “桑总,”一个下属战战兢兢的说:“我发誓,我们当时是很清醒的。就不知怎么的,突然很困,眼皮直打架,睁都睁不开。” “还狡辩!”桑天恒声如洪钟地吼了一句,那人吓得一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桑天恒一看,无来电显示,这会是谁?他按了拒接,偏偏又打了过来。桑天恒挥手叫下属出去,才接起电话:“喂,谁呀?” “桑——天——恒!”冰冷的女声冷悠悠响起,饶是酷热难挨的季节,也让桑天恒背后生出一层冷汗。“桑晴?我可是你爸爸,你直呼我名字像什么样!” “我不是桑晴,桑晴已经死了呀。”那声音一下子变得虚飘飘。“你向公众宣布了的,桑晴死了。” “桑晴你搞什么鬼?马上给我出现,不然,我就是翻遍全世界也要把你找出来的。”桑天恒虽这么说,却是底气不足,他隐约明白,桑晴已不比往日。 “都说了我不是桑晴,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不是我的父亲,你是杀害我母亲的刽子手!我要以我此生的力量,报复你们桑家!报复你们桑家的所有人!告诉你的那个老绿茶婊,她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闭嘴,你再敢说她一个字,我就废了你。”桑天恒听到她污辱陆思芸,气的咬牙切齿。 “呵呵呵呵!”裴雨袅发出一长串冷笑:“哎哟,那人老珠黄的骚货真是你的宝贝啊,你当真是爱她爱得要死啊!可这就是你伤害我妈妈的理由吗?这就是你纵容她伤害我的理由吗?” “思芸怎么伤害你了?她一向视你为己出,是你自己要和她针锋相对的。桑晴,好多次我都想打你,都是思芸在旁苦苦相劝我才忍下来的。” “呵,那老骚货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桑天恒,你丫的就是被她那身骚味迷晕了。呵,也对哦,你俩在玩心机方面般配得天造地设,自然互相爱得死去活来了。你们俩爱就爱呗,把我妈妈牵扯进去干什么?” “是你妈妈死缠着我,我根本就没爱过她,一点儿也不爱她!妈的,你妈真是条疯狗,当年乱咬我。生下的女儿也是条疯狗!”桑天恒越说越大声,他生平没被人如此辱骂过,何况还是他丝毫瞧不起的桑晴。 “看来,我不乱咬你,不把你害得家破人亡,还真对不起你给我安的‘疯狗’这头衔儿啊。”裴雨袅听着桑天恒在电话那端破口大骂,反而冷笑。桑天恒越是愤怒,她就越兴奋。 “桑天恒,我想,把我妈妈安葬在这里,给她塑一座雕像。再把你和陆思芸也做成雕像,跪在我妈妈面前生生世世的忏悔,你说好不好?”裴雨袅阴恻恻地说。 “你——去——死!”桑天恒喊了一句,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桑晴用这招儿来污辱他,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头晕得厉害,眼前的景物在飞快晃悠。桑天恒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座位里。 第八十四章 你的一切全在我监控之中 一支由大约二十个体形魁梧大汉组成的队伍,艰难地地在鹭山原始森林里前行。这里是人类的禁区,重重叠叠的植物枝叶彼此纠缠在一起,遮天蔽日,不见光线。时不时可以听见野兽低沉的怒吼。 人群有人抗议道:“我说头儿,谁他妈要我们到这儿来的?” “闭嘴!”领头人喊了一句,他头上的探照灯发出雪亮的光芒,照出出的依旧是黑漆漆的一团。脚下落叶腐败成污堆了老高,幸亏他们个儿高,不然非埋到齐腰深不可。 只有他最清楚,他奉了桑天恒的命令,到鹭山搜索一个叫桑晴的女孩,他已听过鹭山的传闻,本不想来,桑天恒给了他一笔数目惊人的钱,并承诺事成之后还有重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召集手下的兄弟前往鹭山。可是出师不利啊,过第一个森林时就有三个被野兽袭击,攀岩时又摔伤两个,手下人怨声载道,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终于到达了这接近鹭山深处的原始森林。 纵使见多识广,在黑道混了多年的他们,也对这片延绵数百里的神秘丛林心生畏惧,没有道路,无论是原始的指南针还是高科技的导航仪全失灵了,他们只得凭方向感摸索前进。 开路人轮流更换,挥舞着砍刀在厚墙一般的藤蔓、灌木、荒草中劈出一道条来。大家全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手上戴着由金属丝和粗纤维织成的手套,不少植物枝干就连叶面上都长满了尖锐的小刺,如果没有手套的话,用不了几分钟,双手就会碰的血肉模糊。 队伍里安静极了,大家不是不想报怨了,而是目前所处的情况太危险,每个人都高度紧张注视着四周的情况。细小的蚊虫几乎将他们身上的衣服全部包裹,微弱的“嗡嗡嗡”声汇聚在一起,竟有雷鸣之势。 更不消说野狼绿幽幽的眼睛四下闪烁,阴森的狼嚎幽幽响起,瘆得人头皮发麻。粗得像树杆似的巨蛇盘在巨木上,吐着腥红的信子冷冷地打量着他们。头顶“呼啦啦啦”飞过一群黑幽幽的怪鸟,屁股一抬几团腥臭的鸟屎落了一身。 没人觉得这里是人间,都觉得自己到了地狱 突然得眼前就一亮,明媚的阳光闪烁,队伍里爆发出一阵欢呼,阳光上他们觉得,又回到了人间。 面前是一大片水气蒸腾的沼泽地,看上去很平静,茂密的水草迎风摇曳。头儿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丛林沼泽是魔鬼的浴池。只消注视着水面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水草下暗绿色的水面游动着成群结队的水蛭,它们像蛇那样昂着头,等待着猎物入嘴。 “哒哒哒”几声,只见对面一只被小鹿“嗖”地窜出森林,它似被追赶得很紧,慌不择路地跳进了沼泽池。立即,可怜的小鹿发出凄厉的惨叫,无数的蚂蟥扭动着丑陋得令人作呕的身躯爬满了它的全身,把头扎进它身体里疯狂的吸血。只消几分钟,小鹿就被吸成了一具空壳。 这些人高马大的汉子被无形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心,生平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害怕。他们不约而同不约而同地把眼睛投向头儿。 头儿内心剧烈挣扎,回去,则要退还桑天恒给的订金,那一大笔够他快活几辈子的钱就没了。而前进,沼泽池的恐怖他已见识过了,只怕是必死无疑啊。 倏然之间,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如梦如幻的音乐声,像有魔力一般叫他们昏昏欲睡。其中一个人——桑天恒的手下。惊呼“又是那音乐,那天在陵园让我们睡着的音乐。” 很快的,他们在这催眠曲的魔力下睡着了。 当他们醒来时,惊觉自己到了鹭山脚下。“这是怎么搞的?”人们面面相觑,在鹭山原始森林经历的一切像做梦一样,可每个人都确信,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这地方太神秘诡异了,给再多的钱,老子也不干了。”头儿一向不信鬼神,可所发生的超自然的现象,让他也心生敬畏。传说鹭山中住着神秘的山神,八成他们就是遇到山神了。 璀璨世家董事长私人会客室: 听了领头人添油加醋地报告,桑天恒恼怒万分,心里却又有几分相信,一则鹭山的神秘传说一直在夏江市流传,二则桑晴打来的电话,他动用了一切的侦测手段,居然就是查不到号码和地点。 “走吧走吧!”桑天恒心烦意乱地挥挥手,领头人赶紧一溜烟走了。 桑天恒手按着额头,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心底隐隐泛起恐惧。叱咤商场这么多年,他何曾怕过谁啊?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桑天恒的手机铃声原本很悦耳的钢琴曲,可现在他听来,犹为的刺耳恐怖。拿起一看,果然又是:“无来电显示”。 “桑晴!”接起电话,桑天恒就严厉地吼了一句。 “桑天恒!你省点儿心好不好?还派一堆人来抓我,呵呵,要是死那么一个两个的,你的麻烦可就大了哦。”裴雨袅声音很柔和,语调慢吞吞的,却让桑天恒觉得恐怖无比。 桑天恒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你,你什么都知道?” 裴雨袅发出一串得意的笑声:“报告桑总一个恐怖的消息,你现在的所有通讯,电话邮件qq微信,全在我的监视之中哦。” 冷汗顺着桑天恒的额头淌下,桑晴是出乎他意料的强大啊,这丫头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厉害,若她要对他下手,是易如反掌吧。 “好好享受你生命的最后一段平静时光吧!”裴雨袅说完立即挂了电话,桑天恒握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像塞了团乱麻似的。 鹭山: 商业策划书、宣传画册、营销画册……一大堆资料放在桌子上,裴悠扬眉飞色舞地说:“该制订的计划都制订了,现在就等你的身份证和办公司所需要的证件办下来。” 裴雨袅噘嘴,不悦地说:“唉,这办证也太慢了吧,那些多证件办下来居然要一个多月。等也等死人了。” 第八十五章 云雨之欢 裴悠扬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邪魅地一笑:“为夫操劳多日,小娘子是否犒劳一下?”他对着裴雨袅扑过来,她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扑到沙发里。 “光天化日之下……”裴雨袅面红耳赤地说,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裴悠扬手指将她的衣扣一粒粒解开,嘴唇轻触她的耳垂颈项,吻得她痒酥酥,整个人都化成一汪水。“讨厌,痒痒。” “哪里痒?”裴悠扬嘴角微翘,炽热的眼眸盯得她意乱情迷。一声呻吟从她唇间冲出,她明显感到,裴悠扬手指已抚上她挺巧的乳尖。他手指灵活地轻轻按压,像在弹奏琴键。 初次接触异性的身子虽青涩却也万分敏感,很快就有了焦灼的渴望。裴雨袅睫毛半掩,羞涩地呻吟:“嗯,不要。” 衣服却被一件件剥开了,白皙娇嫩的处子之躯裸露,周身包裹的清凉让裴雨袅死命地闭上眼,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靠垫。 “袅袅,我要你,我要你。”裴悠扬梦呓似的呢喃,让她的渴望成了燎原之势。她敏感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小腹、大腿、小腿……最后停在两腿间的萋萋芳草之处。 “嗯!”裴雨袅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裴悠扬健美的身躯压上她,全身都与他紧贴在一起,似有无数的电流在他们之间流窜,她不禁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让这触电的感觉更强烈。 下体传来尖锐的刺痛,裴雨袅不禁皱眉,痛楚地呻吟几声。裴悠扬更紧地搂着她,柔声说:“忍耐一下,乖。” “你没经验吗?这么疼!”裴雨袅委屈地说,双眼泪汪汪的。 “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嘛!” 他竟也是处子之躯,裴雨袅心里欢喜。他终于缓缓的进入了她,一阵难言的满足感包裹了她。两具身躯死死地贴在一起不留任何缝隙,销魂的呻吟在室内回荡。 “袅袅,我爱你,好想……永远这样……一直……”裴悠扬含糊不清地呢喃着,身体因灭顶的销骨快感而颤抖。 裴雨袅双眸紧闭,眼角已流下激动的泪水,粉唇微张,嫣红的舌头在皓齿间隐现。这般妩媚妖娆的姿态,让裴悠扬本就狂热的情火如被飓风吹过,火势滔天…… 两人完全地沉浸在情欲的世界里,层层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裴雨袅的脑袋突然向后抵在枕头上,双腿死死地绕着裴悠扬的腰肢,全身痉挛似地颤动着,迎接生平第一次高潮。 裴雨袅觉得身子犹如飞上云端一般,还没从轻飘飘的余韵里清醒,又一次蚀骨的快感袭来。如下山猛虎般的裴悠扬勇猛无比,势不可挡。一个又一个的高潮使他们神志不清,仿佛脱离了尘世。 镜中世界: 这是林哲的家,一百多平方米,装修很简单,一应家具也是极普通的样式,布置很是温馨。 朝阳温暖的光芒洒进室内,更平添了几分温暖之意。余娜正将早餐摆上餐桌,她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眉目之间还保留着年轻时的几分风韵。 “老公,起床啦!”敲了敲卧室的门,她又去敲儿子的房门。“子昂,快起来啦!” 每天早上,她几乎都是如此,做好早餐,叫家人起床。 余娜坐在餐桌边看了一会儿当天的报纸,林子昂才揉着眼睛走过来。“妈,我爸呢?” “还在睡呢。”余娜放下报纸说,看了卧室的门两眼,不见林哲出来。她不由狐疑,林哲近段时间频繁的早出晚归,这在以前可没发生过啊。 女性的敏感使她意识到不对劲儿,又摇摇头,结婚快十几年了,林哲一向安分守己,从不拈花惹草,一点儿风流韵事也没闹出来。姐妹们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只有她自己明白,林哲怕是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吧。就连对待她,他也是相敬如宾。夫妻俩一直客客气气的过日子,倒也温和平静。 就连俩人吵架,也跟小打小闹似的,吵了没几句就开始冷静地分析原因,然后握手言和。 林子昂稀哩呼噜的喝着稀饭,大口大口地嚼着馒头。余娜提醒他:“慢点吃,等等你爸。” “不行,来不及了!”林子昂口齿不清地说:“学校来了个新老师,规定我们每天要早自习,晚一分钟去都不行的。” “这样好,免得你学习懒散。”林哲终于出来了,一身规规矩矩的正式服装,神采奕奕,眼眸间闪耀着鲜活光彩。余娜心里一紧,林哲,在家一向是沉默温和的,眼神也从来是平静无波。为何,现在的他,像被点燃了的火炬一样闪耀了呢。 “学习好有什么用啊,好学校都是靠关系进去。”林子昂笑嘻嘻地父亲说:“幸好我有个好爸爸。” 林哲垮下脸,严肃地说:“少想些歪门邪道,好好考,我不可能帮你的。” 林子昂翻了个白眼:“我是亲生的吗?” “好啦好啦,你赶紧吃饭,吃完好上学。”余娜一看父子俩要吵起来,赶紧打圆场:“老公,儿子跟你开玩笑呢。”她暗暗对林子昂使眼色。 “我什么时候做过走后门的事儿?”林哲说着,立即想起他对乔雨薇做过的那些事,一件两件三件……为她,他竟走了那么多的后门。 余娜做的早餐一如既往美味可口,一碗银耳汤推到面前。这么多年来,余娜习惯性的为他滋补身体,尽管他身体很好,可她已形成习惯。 有这样好的妻子,他为什么还要心猿意马? 他不能再去招惹乔雨薇了,他有家有孩子,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满城风雨。那个纯洁的女孩儿,他不能让她背上小三的名声啊。 早餐过后,一家三口出门在十字路口告别,林哲目送妻子和儿子离开,眼眶有些湿润,他的家庭,不能不算是温馨幸福啊。对余娜,他虽没有对小绢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恋。到底过了这许多年,也萌生出千丝万缕的亲情了。 让他时时刻刻想起小绢的乔雨薇,他必须要放弃的。 第八十六章 真当这国家没法律了啊 手机铃声却恰好想起,屏幕上跳动着“雨薇”两个字,林哲苦笑,她是有心灵感应吗?他正想着她,她就打电话来了。 “喂,乔小姐?”刚接通电话,就听乔雨薇焦急的声音在飞快地说:“林科长,我遇到麻烦了,实在是抱歉,又要麻烦你。” “别急,慢慢说。”一听到她慌乱的声音,理智就从林哲脑海中飞走。 “我今天骑车上班,遇到碰瓷,几个小混混拦着我,非让我赔偿很多钱不可。我原想破财免灾的,可他们一听我好说话,又把价码儿提高啦。”乔雨薇一着急语调就有些混乱,林哲好歹大概听懂。他眯缝着眼睛,呵,看来是命中注定,他和乔雨薇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看看手表,已临近上班时间。他犹豫几秒,还是掉转车头前往乔雨薇所说的地点。就最后的无理智一次吧,下一次无论她再遇到……林哲摇头,恐怕下一次只要乔雨薇开口,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帮她。 想了想,他拔通了一个号码,这事儿非得动用关系不可。 远远就看到前方围了一堆人,挤得水泄不通。林哲停好车挤过去。“让一让。”他使出浑身力气往里挤。乔雨薇正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围着,地上,躺着一个紫色头发的青年,正“哎哟哎哟”地惨叫。 几个小流氓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乔雨薇嚷嚷: “不管你把谁请来,该赔的还是得赔。” “小姑娘,是没钱吧。你长得还挺漂亮的,要不陪哥几个晚几天,免了你赔偿。” “告诉你,我大哥可是市里黑社会的头儿,警察局长都不敢管的。” 乔雨薇急得团团转,见到匆匆赶来的林哲,顿时松了口气。“林科长!” 小流氓瞅瞅林哲,他不怒自威的气场先让他们软了三分。“你谁呀?” “我是谁你不用管,但我要告诉你们,做违法乱纪的事儿要负法律责任的!”林哲将乔雨薇拉到身后,对小流氓义正言辞地说。 “呵,敢情她是你包养的情妇吧?”一小流氓抱着双臂,狠狠地朝地面吐了口唾沫。“你个老东西,少他妈拿法律威胁我。看你也挺有钱,不如拿钱把哥们儿几个打发了。” “是这小娘们骑车不看路撞到我兄弟的,就是警察局长来了,还不得依法办事吗?” 乔雨薇咬着林哲的耳根,解释道:“我绝对没有撞人,是他自己跑到我单车前躺倒的。” 嘹亮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围观人喊:“警察来了!” 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停下,十几名刑警飞速跳下车,呈扇形包抄过来。小流氓中一个黄色头发的家伙——看来是他们的头儿。骂道:“他妈的,这警察还真是说来就来。” 一名警服笔挺的中年男子“刷”地亮出证件,铿锵有力地说:“我是市公安局局长邵剑波,我接到报警,说有人被车撞了。” 黄头发愣了一下,哭丧着脸。“这事儿不该由交警管吗?”他虽是公安局的常客,可公安局长这等人物还是第一次见。 “回答我的问题!”邵剑波威严地发问。 “是,是,是那女的骑车撞了我兄弟。”事到临头,黄头发只得硬着头皮如此说了。 “好!”邵剑波回头喊:“法医,你来给伤者检查一下。” 躺在地上的小流氓一听这话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了,“没事,我没伤着。” 黄头发气坏了,一脚就踹过去:“你这混蛋,关键时刻坏事啊!” “大哥!”那流氓揉着被踹疼的屁股。“警察招来了,咱走吧。” 邵剑波冷笑几声,“敲诈?真当这国家没法律了啊!”他做了个手势,其他警察立即扑上去把小流氓们摁住了。“带到局子里关起来。” 小流氓们刚想分辨,已被警察铐上手铐押进了警车。邵剑波这才和林哲打招呼:“林科长,好久不见。” 林哲与他握手:“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林科长,早该这样吧。有事就请兄弟帮忙,你来我往才显情分嘛!”邵剑波瞅瞅乔雨薇,意味深长地一笑。神秘地问:“哟,那是谁呀?” “一个朋友的女儿!”林哲搪塞他。 “得了吧,”邵剑波笑着拍拍他肩膀:“别掩饰了,男人那点儿心思谁不知道。” 林哲对乔雨薇使了个眼色,乔雨薇会意离开。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是林哲秘书打来的电话。“喂,林科长,你怎么迟到了?市长叫你去他办公室呢!” “哎呀!”林哲敲敲脑袋,工作多年,他很少迟到,有再大的事都以工作为重。偏偏一个乔雨薇,让他连工作都放到一边儿。“我堵车了,你先和市长周旋一下,我马上就到。” 邵剑波对他胸口来了一拳头:“林大科长,我用警车为你开道吧!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可别光顾美人丢了江山哦。” 桑家: 桑筱嘉打扮得艳光四射从楼上下来,对坐在客厅里玩手机的陆思芸说了句:“妈妈,我去参加闺蜜的生日party,今晚不回来了。” “等一下嘉嘉。”陆思芸放下手机打量着女儿,身材比桑晴高佻,加之近年来刻意保养滋补,丰满的前突后翘,再被名牌服装一衬。“璀璨世家”的珠宝点缀和高档化妆品装饰,这个宝贝女儿也是很漂亮很惊艳的啊。 可笑,她的女儿哪里比董婉欣的女儿差了,为何方方面面就不如她?学业上不如,外界的评价不如。男朋友更是不如!想到桑晴身边耀眼夺目的男子,陆思芸心里就蚂蚁啃似的难受。 “一个人去吗?” “不然呢,我哪儿有桑晴幸运,男朋友一大堆。”桑筱嘉酸溜溜地说:“那小贱货怎就有那么多臭男人围着转呢?” 第八十七章 男人嘛都是些贱皮子 陆思芸沉思,只怕桑筱嘉见到了桑晴身边的那个男人,更会嫉妒得发狂吧。 “好男人要费尽手段的抓到手里,”陆思芸意味深长地说:“男人嘛都是些贱皮子,你贴心贴肺的对他好,他反而不领情,玩些心机手腕才能抓得牢牢的。” 桑筱嘉似有所悟,她幽怨地说:“可惜,好男人都名草有主了。” 陆思芸不屑地一笑:“喜欢,就去抢啊。别怕伤害了谁,凭自己本事得到的,别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桑筱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夏江市魅兰酒店: 艳光四射的桑筱嘉刚一进门,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孩儿就扑过来,嘴里兴奋地嚷着说:“筱嘉,你可算来了。” “斯羽,生日快乐!”桑筱嘉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她,汪斯羽是她不多的几个闺蜜之一,是一名大四学姐。在学校,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富家女总是能玩到一块儿去,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差的,一起吃喝玩乐时跟亲姐妹似的。 一堆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围过来,对着桑筱嘉评头论足:“哇,好漂亮的首饰啊!我连样式都没见过呢。” “人家可是珠宝公司ceo的女儿,漂亮的首饰啊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你看你看,她这晚礼服可比今天的寿星还漂亮呢。” 一句句的奉承夸得桑筱嘉晕晕乎乎。她笑吟吟地回应:“你若喜欢,我改天送你一套好了。” “给你们办一张公司的vip购物卡吧,来买珠宝打折的。” “晚礼服是从法国买回来的,公司的客户给寄过来,谁想要啊,我叫那边的的客户寄过来。” 女孩子们投来羡慕的眼神,当即宣布与她结成姐妹。 忽听汪斯羽兴高采烈地欢呼声,桑筱嘉回头一年,只见汪斯羽正一脸陶醉地拉着一个男人的手,娇声俏语地说:“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那个男人——身材挺拔修长,五官深邃立体如欧美人似的,声音更是十足的清朗磁性:“路上堵车,我有什么办法?” 汪斯羽调皮地瞪着他:“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说,怎么补偿我?” 那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她入怀,在她脸颊吻了一下:“这样可以么?要不要更亲密点儿的?” “讨厌!”汪斯羽俏脸飞红,扭捏着从他怀中挣出,却是一脸的幸福甜蜜样儿。 女孩子们不禁惊呼:“哇,汪斯羽的男朋友好帅啊!” “又帅又坏,这不是偶像剧里的男一号嘛!” “汪斯羽太不够朋友了,有男朋友也不向我们介绍介绍。” “是不是怕被我们抢了啊!你还别说,这么帅的男人我真想抢。” “做梦吧你,又帅又坏又专情的男人才是偶像剧主角。” 汪斯羽牵着那男人的手,向朋友们介绍道:“这是安钦,我的——未婚夫!”说到“未婚夫”三个字时,她脸更是红似玫瑰,眼睫毛半掩,甜蜜得像浸在蜜酒里。 “哎哟,都‘未婚夫’了,什么时候订的婚呀。” “我说汪斯羽,在哪儿找得这么帅的男朋友?” “老实交待,你们有没有那啥啊……哈哈哈哈。” 桑筱嘉呆立在一旁,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一片凄凉,自己是富家千金又如何,满身珠光宝气又如何?人人羡慕的幸福,是甜蜜的爱情啊。 安钦,当真是个极有魅力的男子啊,举手投足之间皆透着男性的潇洒,很风度翩翩,很迷人。为何这般高贵的男子,竟也不属于自己。 安钦,无论从外表还是气质,皆可以甩郁邶风几条街了。桑筱嘉拿了杯红酒徐徐饮下,耳边又回荡着母亲的话:“喜欢,就去抢啊!” 宴会开始了,桑筱嘉以贵客的身份坐在主人桌,她神思恍惚,机械化地饮酒吃菜,眼睛始终在偷描安钦,看着他与汪斯羽琴瑟和鸣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生疼。 凭容貌凭家世来讲,汪斯羽都是不如她的,根本不如她! “哎,筱嘉,从来没见过你的男朋友呢。”汪斯羽突然对她说。桑筱嘉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紧,汪斯羽这么说,是成心打她脸吗?“我没有男朋友,你不知道么?” “女孩子始终是要嫁人的!不过,你父母肯定会给你物色才貌双全,和你门当户对的男朋友。”汪斯羽心无城府地说,完全是出于安慰闺蜜的心意。在桑筱嘉听来,她的一字一句皆是讽刺。 你是在讽刺,我只配拥有包办的婚姻吗? 宴会结束,又是舞会。优雅的舞曲在大厅内盘旋,诱惑人蠢蠢欲动。桑筱嘉喝多了酒,已有几分薄醉,她慵懒地靠在沙发旁,醉眼迷离地看着一对一对人翩翩起舞。 汪斯羽和安钦一舞结束,汪斯羽瞧见了沙发旁孤独的桑筱嘉,后者一脸落寞地站在那儿。“去,陪我女友跳一支舞吧。” “你不会吃醋吗?”安钦看了一眼珠光宝气的桑筱嘉。 “你也是主人,招待好每一位贵客是你的义务。”汪斯羽推了推他说。 一声话语打断了桑筱嘉的沉思:“美丽的小姐,我能请您跳支舞吗?”她定睛一看,风度翩翩的安钦正含笑站在眼前,弯腰对她做邀请的手势。登时间,一个念头倏地跳起。“可以!” 桑筱嘉从小周旋于社交场合,跳舞自然是轻车熟路,她的舞技更在汪斯羽之上。安钦的舞步也是驾轻就熟,使她觉得跳起舞来,足下无物,好像乘虚御风,步法特别轻松。 下一曲时,安钦旋即被另一个女孩子抢走了。“来来,桑筱嘉,我们交换舞伴。”她不等桑嘉同意,就把一个男士扔给了她,强行的抢走了安钦。 这位男士虽也长得不错,可是和安钦比起来就是云泥之别了,再加之他竟紧张得好几次踩了桑筱嘉的脚,她心中的厌恶之情更甚,没等一曲跳完,就推说累了抛下他去一边休息。 不知是谁把舞曲换成了劲爆的dj,瞬间点燃了年轻人的激情,跟着音乐的节奏疯狂的跳动嗨歌,嘈杂的人声与喧嚣的音乐融为一体,一派狂欢景象。 第八十八章 从早欢娱到晚 汪斯羽被灌了n杯酒,已有七八分醉意,她双颊酡红,高声唱着一支流行歌曲,没一句词儿在调上,一堆人围着她欢呼起哄,还在不停地灌她酒。 桑筱嘉冷眼看着一切,心里有几分快意,她注意到,安钦竟不在人堆里。举目四顾,满大厅也不见他人影。 凭着直觉,桑筱嘉悄悄溜出了大厅,来到酒店的阳台上。果然,安钦修长的身影正伫立在那儿。 听到她的脚步声,安钦回头。礼貌地招呼:“桑小姐。” “里面空气太坏,我出来透透气。”借着酒劲儿,桑筱嘉忘乎所以地打量安钦,越看越觉得他迷人。 “桑小姐,你的舞跳得很好。”安钦优雅地对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诚邀小姐再跳一支,不知肯不肯赏光?” 桑筱嘉心里乐开了花,这是不是证明,安钦对她动心了呢?“当然可以!” 鹭山: 书籍多如图书馆似的书房里,裴雨袅和裴悠扬各抱着一本书,你一句我一句地背诵诗词。裴雨袅已快把脑海中的诗词给念完了,搜肠刮肚地想冷门的诗句。 “春娇入眼横波溜!”裴雨袅好不容易想出这一句诗来,裴悠扬立即接口:“不见些时眉已皱。”他平平缓缓地随意念道。 “见鬼,你真是什么诗都知道啊!”裴雨袅把书往桌子上一抛,双手托着腮:“你一个外星人,把地球人的文化学这么透彻干嘛。” “为了与你有共同语言啊!”裴悠扬右眼眨了两眨。“咱这样,像不像当年的李清照与赵明城啊?”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裴雨袅似有所感地念着李清照的词。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裴悠扬以为她还在和他玩比诗词的游戏,接下去念道。 诗里痴,词中醉,在最美的诗词中静享最美好的爱情。裴雨袅轻轻吁出一口气,这不就是她年少时分爱情梦中的情景吗?与心爱的人,在唐诗里浅吟低唱,在宋词里轻舞飞扬。 她静静地瞅着裴悠扬,他则以深情款款的眼眸凝视她。“悠扬,我爱你。”她轻声说。她不喜欢用繁琐的语言与华丽的词藻来表达心意,简单的三个字,便是最深情的诠释。 “袅袅,我也爱你。”裴悠扬亦是简单的回应他,语调里把所有的深情都包含了进去。 突然之间,“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句词就跳上心头,裴雨袅机伶伶地打了个哆嗦,该死,为什么在这幸福的时刻,想到这么哀伤的句子呢。 裴悠扬翻开书,突然邪魅一笑,瞅着她似笑非笑地说:“相见休言有泪珠,酒阑重得叙欢娱,凤屏鸳枕宿金。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 不等他念完,裴雨袅就打断他:“你流氓!” “有吗?”裴悠扬将手中的书凑到她眼前。“书里这么写的呀!”裴雨袅眼刚接触到书页,脸颊就绯红如火,书页上赫然是一张香艳的春宫图,虽只是简单的线条画,也足以让她脸热心跳了。“拿开,这不是好东西!” “胡扯,”裴悠扬手指在书桌上敲击:“这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古书呢。哎,要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会代代相传呢?” “那个,要是好东西,为什么都在大晚上的干呢。”裴雨袅面红耳赤,论起香艳调情,她可不是裴悠扬的对手。 裴悠扬抛下书,凑近裴雨袅:“小娘子,咱们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纵情声色的哦,难道事后你就忘了?” “你还说!”裴雨袅两眼睁得圆溜溜地瞪着他:“一天到晚把我折腾个没完没了。” 裴悠扬转转眼珠,一脸疑惑:“我有一天到晚?有吗?”他坏坏地一笑:“哦,原来小娘子是不满足,暗示为夫要从早欢娱到晚。” 说话之间,他手已经撩起了裙摆,裴雨袅闪身推开他就想跑,他却伸腿一拌,裴雨袅整个人就摔他怀里了。 “放开我!”情知中计,裴雨袅在他怀中挣了两下,他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既然小娘子认为那要秘密干的事儿不好,咱就到光天化日之下翻云覆雨去。” “你流氓!你坏!你这个色狼、采花贼、登徒子……”裴雨袅把知道的词儿都喊出来了。裴悠扬咬着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耳边。“好多头衔啊,我照单全收!” 凶猛的秋老虎已销声匿迹,正是秋高气爽,秋阳灿烂的时刻。阳光暖洋洋熏人欲醉,草坪上铺满了落叶,被太阳晒得又松又脆。 碧绿的萋萋芳草织成了柔软的大地毯,躺在草坪上的人儿不着寸楼,白皙娇柔的肌肤在秋阳下闪耀莹润,点点唇形樱红布满了周身,性感的锁骨、挺翘的酥乳、平滑的小腹,甚至连腿心都未能幸免。 “袅袅,你不知道此刻的你有多美!”裴悠扬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些妖艳的印记,是他爱的烙印,烙在了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裴雨袅眉眼含情,春情荡漾地盯着他。多次翻云覆雨她已懂得裴悠扬的敏感点,不用她说什么,只需一个媚眼如丝的眼神儿,就会引得他发狂。 果然,裴悠扬呼吸粗重,他伏在她身上,唇瓣滑过她每一寸肌肤,点点吻痕又如花瓣似的绽放盛开。“袅袅,我爱你!这世上只有你让我着迷,让我不受控制的想要你。” 心中被渴望和情爱燃起的欲火势必要通过激烈的翻云覆雨才能缓解,他腰肢一挺进入了她的花径,那如同初次的紧致,让他舒爽到几乎升天。手掌揉捏着她软绵绵的酥乳,每次深切地抽插带出大片爱液,浸湿了身下的一片芳草。 “嗯……嗯……”婉转妖媚的呻吟从裴雨袅唇间吐出,身子配合着他的节奏妖娆地扭动,裴悠扬突然之间紧紧地箍住她,嘴里发出阵阵低吼。她咬紧牙关,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栗,她知道,这是他要将她拖进地狱般狂乱的情欲世界里纵情销魂,直到精疲力竭为止。 镜中世界: 乔雨薇双眉微蹙端正在电脑前,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飞舞,思绪如泉涌一般,她沉浸在写论文的境界里忘乎所以,连主编的敲门声都听不见。 主编只得推门而入,直到他直到乔雨薇跟前,她还没有发觉。主编提醒地咳了两声,她才抬抬眼睛:“张主编啊,有事你等一下再说,我有篇稿子要写。” 主编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开口:“小乔,事关重大,你还是先看看吧。” 他语气严肃,不带一丝儿轻松玩笑的成分,乔雨薇不得拿起文件匆匆扫了一眼。一看不禁心跳心跳如鼓,竟是一份“维权剑客”控告她侵犯了某知名医学界人物苟勇磐的医学论文版权。文中明确指出,她几天前发表的一篇论文与苟勇磬论文中桥段大部分相似,确定抄袭。“维权剑客”受他委托,特向她提出赔偿云云。 “胡闹!”乔雨薇气得把文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的文章一字一句都没抄他的,我连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 主编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推推眼镜说:“小乔啊,你的人品我们是信任的。但人家明明确确地拿出了证据,我们也不好为你开脱啊。” 文中最后提出,要么乔雨薇支付一字百元的赔偿金给苟勇磐,要么接受法律制裁。张扬的威胁语气在字里行间荡漾,乔雨薇额头青筋暴跳,这人也太无耻了点。 主编不自然地笑着说:“小乔,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也帮不了你,你自己看着怎么解决吧。” “这什么人啊!”乔雨薇上网搜索了苟勇磐的资料,不过是毕竟于国内某名牌医科大学的医学博士,秃头,身材圆溜溜,大腹便便。翻了翻他的博客,两年前所发的一篇文章里,确实和乔雨薇所写的论文段落极其相似。 可乔雨薇所写出的所有论文发表之前,她都在网上反复搜索过,确定没有和任何人的论文桥段相似她再公之于众的。难道是她之前马虎大意,竟疏忽了这家伙的文章吗? 一字百元,一字百元。那篇文章有两千多字,算下来可是天文数字了。以乔雨薇本人的工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了。 按照文件中“维权剑客”提供的联系方式,乔雨薇联系了他们。她客气而小心翼翼地提出能不能降价,对方态度极其强硬,丝毫没有还价的余地。 说了半天,乔雨薇好话说尽,对方不但没有一点儿松懈,还嚣张异常,声称让法律解决。乔雨薇气恼之急,骂道:“你今天说你是维权剑客找我敲诈,钱到手了。明天你再说你是维权贱人找我敲诈,一辈子就讹上我了是吧。” 对方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我们以人格担保,绝不干敲诈勒索之事!” 第八十九章 你嘴巴放干净点 乔雨薇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不知如何是好。社长进屋,看了看她,问:“小乔,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看到社长,乔雨薇眼睛一亮,求救似地说:“社长,我真的没有抄袭他的文章。” 社长躲闪着她的目光,为难地说:“可人家有证据,在铁的事实面前,我们谁也帮不了你的。”他语气一转十分冷淡:“小乔,你看这事闹的,苟医生好歹也是个名人,面子大吃得开。我们杂志社只是个小地方,所以,还是请你,嘿嘿。”他虚假地笑着,话里已表达出一切。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社长。”乔雨薇内心泛起冰冷,平日里尊她为座上宾社长,关键时刻准备弃她于不顾。不过,谁让她捅了这么大娄子呢?社长,本就是看在林哲的面子上才让她进杂志社的啊。 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乔雨薇站在街头茫然四顾,几番想向林哲求助又犹豫了,林哲已经三番五次帮她,她欠了他那么多人情债不知如何偿还。如今如此严重的事情,再去求他,她实在是开不了口。 再说,只怕林哲也帮不了她吧。 夏江市x大学: 操场上转了一群学生,以女生居多,正在围观两个女孩撕逼。 “贱人!”汪斯羽一个耳光甩在桑筱嘉脸上:“不过是让我男朋友陪你跳了一场舞,你他妈就死不要脸的勾引他!” 这一耳光打得桑筱嘉脸颊发烫,她岂是能受委屈的主儿。当即以压过汪斯羽的腔调回骂:“呵!是你自己没能耐吸住住他,反倒说我勾引他。安钦对我说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和你只不过是玩玩的。” “你胡说,你个狐狸精,死不要脸!”汪斯羽双手掐腰,双眼通红。“安钦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骗我的?” “那你自己听听吧!”桑筱嘉得意地冷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支录音笔,立即清晰地传出桑筱嘉柔媚的声音:“安钦,你爱我,还是爱汪斯羽啊。” 接着是安钦的声音;“当然爱你啊,你是千金小姐,汪斯羽算什么?我和她只不过是玩玩的。” 汪斯羽脸色瞬间惨白惨白,桑筱嘉这一招比任何狠言狠语都管用,一下子击溃了她。她身子摇晃着几乎站不稳,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像在一片蒺藜中滚动,疼得她无法呼吸。 世间最心痛的事,莫过于听见最爱的人亲口说:我一点儿也不爱你。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佻又火辣的女孩儿挤出来,扶着汪斯羽。狠狠地瞪了桑筱嘉一眼,突然对她吐了一口唾沫。“我呸,私生女一个也敢称之为千金小姐了,天大的笑话!” “私生女”这三个字瞬间戳到桑筱嘉的痛处:“童雪儿,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是私生女呢。” 童雪儿毫不示弱,像看垃圾似的看着桑筱嘉,一脸嫌弃:“我童家祖宗十八代一向清白,清白得敢立贞洁牌坊。倒是你嘛,谁不知道你是私生女啊!哦,不光是你,你弟弟也是私生子。你真他妈应了那句话,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桑二小姐好像不坏吧。” 桑筱嘉一听桑晴就炸了,她对着人群问:“谁在提桑晴?你给老娘站出来。” 童雪儿搂着汪斯羽,气势汹汹地逼近桑筱嘉:“老娘站在这儿呢!哟,一听桑晴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也对啊,人家桑晴才是名正言顺的桑家千金,唯一的一个婚姻内出生的孩子。可惜啊英年早逝,看来上天是一道雷劈死你们桑家所有人,免得伤及无辜哦。” “扯什么王八犊子!”桑筱嘉见周围的人或是冷眼旁观,或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恼羞成怒:“我爸和桑晴那贱货的妈根本就没感情的,在爱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桑晴才是私生女呢!” “呵呵!”童雪儿仰天长笑,轻蔑之意尽含其中。“这贱人养下的贱种果然是字字句句都透着贱味儿啊,人是铁贱是钢,一天不犯你丫闷得慌。麻烦桑大‘小——姐’好好去查查字典,私生子的解释是什么。”她说到“小姐”两个字时故意把音调拉长,让人一听就想歪。 围观人哄然大笑,对桑筱嘉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不光她喜欢抢别人男朋友,她妈也是抢别人老公的主儿。” “什么妈养下什么样的孩子嘛!有她妈的骚货基因,她能是什么好鸟?” “得了吧,她爸也不是好东西。只怕地球人谁都知道,桑天恒和陆思芸啊,婊子配狗——”说话者故意止住话。其他人极有默契,异口同声地说:“天长地久!” 四面楚歌,桑筱嘉捂着嘴挤出人群跑开。一个男同学的声音响亮地说:“捂嘴干什么?怕别人看见你嘴里的脏水啊?” 顿时又是一阵笑声,桑筱嘉脑袋里嗡嗡乱响,径直跑回教室,迫不及待拨通了陆思芸的电话,添油加醋地哭诉一通。 她哪儿知道,陆思芸也正付在桑天恒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呢。 一大早,桑天恒手机上就接到了几张照片。赫然是几尊雕像,一尊汉白玉雕像,宛然是董婉欣生前,她穿着一袭精致优雅的晚礼服,长发半挽,双手自然搁在腰间,浅笑嫣然。 而她面前,是两尊用黑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雕刻,一对跪着的男女,低着头一副请罪的姿态。虽然是跪着,但五官却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他桑天恒和陆思芸啊。 桑天恒气得当即就把手机扔了,照片却又立即发到了电脑上,并且还是更多张,以各种角度拍摄,可以看出背景是一大片马蹄莲之中。 桑天恒脑袋晕晕沉沉,生平没被这么羞辱过,他以为桑晴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说得出做得到,丝毫不手软,这丫头比他的心还狠得多啊。 “阿恒啊!”陆思芸两眼红肿,新的泪水不断涌出,混合着脸上多种化妆品的味道一齐流进薄薄的嘴里,混合着的古怪味道更刺激得她怒火中烧,却又要在桑天恒面前装柔弱扮可怜。“扪心自问,我这些年是怎么对待桑晴那丫头的?打过她一个手指头吗?可你看看她竟这样对我,真真是只……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九十章 唯有抓牢物质才是真的 “白眼狼”三个字一出口,陆思芸情知口误,赶紧闭了嘴,偷眼打量桑天恒,但后者注意力完全不在这儿。他盯着电脑屏幕紧锁眉头,连连向桑晴的账号发了几条信息,她一点也没有回复。 灰暗的头像明显提示,对方根本就不在线啊。 心烦的时候抽烟是桑天恒多年以来的习惯,按下打火机的时候,他的手指剧烈颤抖,以至于火焰乱晃,灼痛了他的手背。生平第一次感到什么有心无力,桑晴玩他于股掌之中,他却是连丝毫的反抗之力也没有了。非但没有反抗之力,他连她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也不得而知,一丝儿防范的余地都没有。 一向精明的陆思芸此刻也想不出招儿了,回想当年对付董婉欣,她是招招必胜的啊。而对付桑晴呢?她似乎……陆思芸仔细回想,不觉惊出一身冷汗,似乎就连在桑晴年幼之时,她对桑晴施的那些招儿也未造成多大伤害啊。 连老天,都站在桑晴那一边了么? “早知道这丫头会成祸害,当年就该把她送到条件最差的孤儿院去,让她自生自灭!”桑天恒一口气吸了两支烟,仍然感到心中怒气难平。 陆思芸趴在他怀里不声不语,她想到了更多,何止当年不该让桑晴回到桑家,就连萱姨,这个知情最多者也不该留在桑家啊。当初董、桑二人离婚,萱姨一个劲儿的挽留董婉欣,说他们之间有误会,以长者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解俩人。就是这“慈祥”的长者态度让桑天恒觉得萱姨没有威胁作用,再加之后来八卦记者围攻萱姨时,她一问三不知,更让桑天恒视她做自己人。 如今萱姨已离开了,看样子她应该没有告之桑晴当年的一切。再加上,自己在萱姨离开那年买凶杀人,凶手报告已解决了她。想到这儿,陆思芸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最坏的结果,她就有胜算。 右下角的企鹅头像一闪一闪,桑天恒点开,是秘书发来的,说公司为了几个重要客户需要他亲自接待。他拍拍陆思芸,歉意地说自己立马要去公司。陆思芸点头,她也正好想一个人好好的想想怎样解决眼前的局面。 目送桑天恒出了家门,陆思芸脸上的哀切柔弱一扫而光,擦干眼泪,重新补上妆,眼角脸颊的细纹费了她不少时间,终于使一张脸容光焕发起来。走进卧室,立即听到手机铃声大作,是女儿的专属铃声呢。 刚接通电话,桑筱嘉就声泪俱下地讲了在学校的遭遇,一边讲一边对同学们破口大骂。陆思芸耐着性子听完,只说:“人要活得没心没肺才好,人家说你好也罢,说你不好也罢,全当耳旁旁风。” “老妈,你是我亲妈吗?他们都快把我骂死了,连带你也骂上了,你就真能忍?” “我根本就没听进去,他们爱骂就骂呗,我照样好吃好玩好喝过着奢侈的生活,他们能奈我我如何?”陆思芸翘起手指,中指戴着一枚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多棱钻戒,清光闪耀逼人。物质,唯有抓牢物质才是真的。 “我要换学校!”桑筱嘉气鼓鼓地说,她深知,自己在这学校是彻底的呆不下去了,光是同学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随便你吧,反正你读不读书学不学习无所谓。”陆思芸说话之间,双腿就搁上了茶几。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的大家闺秀,没外人在时,从小养成的陋习便显现出来。 被同学嘲笑了一番再被老妈不痛不痒地安慰几句,桑筱嘉万分沮丧,已有同学三三两两地进教室,悄声议论着什么。不用仔细听,桑筱嘉也知道在议论她,她自知吵架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一急之中脏话就冲口而出,而同学中说话不带脏字的大有人在。 手指触到包里的银行卡,桑筱嘉笑了,是的,妈妈说的,别人越骂,自己越要好吃好玩的潇洒一番,论钱,她桑筱嘉可是取之不尽啊。 旁若无人,甚至是故意高声地给安钦打了电话,约他去夏江市最高档的消费场所。果然,议论声中传来几声惊呼,桑筱嘉终于得意了,看来在任何时刻,金钱的魔力都是无穷的。 昂着头,迈着高傲的天鹅步,桑筱嘉目不斜视地走出教室,她要刷爆卡的大采购一番,用金钱闪瞎他们的眼。 鹭山: 暖融的秋阳洒进室内过滤成了温暖的浅金色,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材。几缕薄如蝉翼的轻纱,柔曼地缭绕在身上,行动之间,轻纱便飘逸翻飞,大片肌肤若隐若现,成了致命而优雅的诱惑。 “这什么衣服啊,穿上比没穿还性感妖娆。”裴雨袅见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深深惊艳,镜中的人儿风情万种妩媚百生,原来极度的性感也可以飘逸婉约。 “我设计的用意就是如此!”裴悠扬站在她身后,双手环着她的腰肢,嘴唇在她裸露的肩胛锁骨游走,磁性清咧的声音夹杂了十足的魅惑:“袅袅,我要让你永远的诱惑着我,永远的让我为你沉沦。” 一听这性感的声音,裴雨袅身子便软软地栽倒在他怀里,岂止是裴悠扬为她沉沦,她也为裴悠扬沉沦其中了。裴悠扬高超的云雨技巧,让她食髓知味深深沉迷不可自拔,那销魂蚀骨的快感犹如鸦片般让她上瘾。什么甜蜜的情话都比不上两人共赴云雨极乐来得美妙。 领略了身体缠绵带来了的美妙之后,俩人对云雨之欢的欲望极度渴求,他们长时间的缠绵交织在一起,在庄园的每个角落里,倾泄沙漠遇上水滴,枯草遇上火般的饥渴欲望。在不受外界打扰的世界里,忘乎所以地翻云覆雨。怨不得古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原来与爱到刻骨铭心的人做最亲密的事,是世间最极致的享乐。 当爱升华到了只想与对方疯狂做爱,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俩人的身躯紧紧地拥抱着缓缓倒向地毯,四瓣嘴唇三百六十度摩擦吸吮,点点火星燃起占有彼此的渴望,又一场美妙的欢爱之旅启航…… 第九十一章 万般妩媚风情尽收眼底 日上三竿,阳光明晃晃地涂抹在廊前几株芭蕉叶上,宽阔硕大的叶片,象镀了层银子闪闪发光,在微风中哗啦啦地喧闹着。 几只叽喳乱叫的小麻袋,扑棱着翅膀从空中落下,在草地上一步一步着用八字脚蹦跳着向前走。扭着花白的小脑袋东瞅瞅西瞅瞅,不时用小嘴儿啄啄羽毛。忽儿拍打几下翅膀,便倏地落到了窗前,啄啄窗玻璃,只听悠长细腻的呢喃呻吟之声…… 几只麻雀忽地飞上一碧如洗的苍穹,追逐同伴去了。 不知是第几次升上欢爱巅峰,裴雨袅软软地倚靠在裴悠扬怀里,星眸微闭,两排长睫毛如风拂柳丝般轻颤,双颊如酡,几绺被汗水濡湿的刘海略显零乱地沾在额头。 裴悠扬手指轻柔地拂过她身躯,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微湿的,如被雨露湿浸的花瓣。每当裴悠扬划过她的敏感之处时,她便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妖媚十足。 裴悠扬心里弥漫着不可名状的得意,他最喜欢这个时刻的她,一同与她爬上欢爱的高峰,最悠然欣赏她被欢爱侵润的模样,万般妩媚风情尽收眼底。 镜中世界: 秋雨在微风的吹拂下,像是条条透明的玻璃,轻轻地落在大地上,发出一片沙沙的响声。乔雨薇的心情如同窗外天空一样阴暗晦涩,躺在出租屋狭小的床上,包裹着一床棉被,仍觉不胜寒怆。工作丢了,也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来源,公司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给了她一个月工资,已是格外开恩。 她试探性地和苟勇磬联系,说明她并无抄袭他的论文,一切纯属巧合。他自是一万个不相信,叫嚣着要么乔雨薇赔钱,要么法庭上见。说着说着,又来了几句暧昧性的露骨暗示,乔雨薇一听就明白,差点没吐了。 就苟勇磬那个肥硕身材和猥琐的模样,她是宁肯进监狱也不愿让她沾身的。 在网上搜索了一通抄袭别人论文的处罚,这个世界比她所处的世界处罚严重得多,情节最严重者,甚至面临终身监禁的风险。 怪不得苟勇磬做暧昧暗示时那么得意洋洋,他根本就算准了乔雨薇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啊,她是逃不开如来佛手掌的孙悟空。 冷风从窗缝隙间吹入,吹得乔雨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肚子“咕咕咕”叫了几声,又冷又饿,饥寒交迫的滋味真不好受。 随便裹了件衣服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掏出一包方便面来,她知道方便面对身体的危害,只不过眼下吃东西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营养和健康她实在管不着了。 才吃了几天就腻的泡面味道弥漫开来,尽管此时乔雨薇饥肠辘辘也没有一点食欲。她四下环视,小屋的布置非常简陋,除了必不可少的家具之外再无其他,简陋得不像住人的地方。 泡面就绪,乔雨薇木然地挑起一筷子泡面,刚送到嘴边,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乔雨薇手指一颤筷子就掉到地上,她对手机铃声已恐惧了。是苟勇磬吧,他不是答应给她几天时间考虑吗? 手机屏幕上却是林哲的号码,乔雨薇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要请他帮忙吗?她无数次的考虑要他帮忙,却又开不了口。而现在,他又打来电话,等于给她添了一份推动力。 “雨薇。”林哲温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似阳光般带给乔雨薇几分温暖,她握紧了手机,像要紧紧抓住这温暖似的。“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里。”乔雨薇说了出租屋地址,“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还问我什么事?”林哲的声音一下子提问了:“我要是不打这个电话,你就真预备向那家伙妥协了是不是?” 乔雨薇惊讶,他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是不想麻烦你。” “那你就真想从了他?”林哲紧接着问,不知怎的,乔雨薇听出他话语中有明显的火气。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乔雨薇低声说。 “你哪里错了?你的能力写出那样的论文合情合理啊!明明没错非要自个儿认错,不是让他更张狂吗?” “他有证据,证据确凿。我又能有别的办法吗?”乔雨薇似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林哲听。是啊,在铁的事实面前,林哲除了走后门动用职权帮她,还能有别的方法吗? “我去,那只狗为了出名真是不择手段了啊!”林哲恨恨地说:“你有看过他的其他论文?把他所谓被抄袭的那篇与其他对比一下吗?我不懂医学也看出根本不是一人所写!” 乔雨薇大惊,她确实没有看过苟勇磬的其他论文。 “后来我又找人调查了苟勇磬一番,他从没有专业的进修过脑科,不懂脑科的人能写出那么专业的文章吗?雨薇,别被他所谓的那些学历证书给骗了,我能给你做,他就不能买了?”林哲越说越愤怒:“更可气的是,他的那篇论文根本就不是两年前发表的,而是你的论文面世之后才才发表的!听清楚了吗!不是你抄袭他,是他抄袭你!” 手机险些从乔雨薇手中滑落,事态的突然逆转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好几分钟,她脑筋才转过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是说……”林哲一字一句地说:“他所说的被你抄袭的论文真实发表时间,是在你的文章面世之后。” “可显示的发布时间明明是两年前啊。” “这就是他的卑鄙之处了!他利用技术手段改变了时间,就是想借此敲诈你。真是个败类啊,当这国家没法律了吗?” 好半天,乔雨薇才思索明白了一切,这世上竟有如此卑鄙阴险之人,精心布置陷阱让她跳进去,她居然还傻呼呼的真就中计了。“那请问国家的公务员林科长,怎么处置他?” “拔了萝卜带出泥,我找到他不少医疗事故的证据,判死刑都够了的。”林哲兴奋地说,目光掠过桌上那一叠资料。心里却有个小声音在提问:“花那么多心思去调查苟勇磬把他置于死地,目的是什么?” 第九十二章 我不是桑家的人 夏江市: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晴朗淡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般澄澈。阳光像一只巨大的母亲般的手臂,温柔地拂动着大地。 紧邻夏江市著名风景区越秀谷的雅兰商业中心人头攒动,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仿佛春运时期的火车站一般。早在几天前,一个帖子就在网上流传,一家大型的珠宝公司即将开业,特邀请国内一线主持人彬少前来主持开幕仪式,并有国内外一线明星出席。出席的明星名单中,拥有数百万、数千万粉丝的明星赫然在列,随后各被邀请的明星也在微博上证实了这个消息。 雅兰商业中心是夏江市最上档次的购物之地,各种奢侈品和高档酒店应有尽有,再加上紧邻风景名胜区,这儿的地盘可以说是寸土寸金,多少商家挤破脑袋也挤不进来。据说,能在雅兰拥有一个小店铺,都可以被称之为土豪。 而这次开业的“梵雅”珠宝公司,拥有二十层楼的办公大楼,花园式的公司环境和一流的公寓式宿舍,光是如此其资金实力就让人咋舌。而帖子里展示的几款珠宝中,更是惊艳至极。发帖者却说,这只不过是最普通的产品罢了。网友惊叹,“梵雅”的出现将撼动“璀璨世家”在夏江市的地位。因为,那些最普通的珠宝已足以与“璀璨世家”的一流珠宝媲美了。 上午十点,一辆尊贵奢华的劳斯莱斯缓缓驶来,后面跟了几辆保时捷。车队徐徐停下,从保时捷里跳下几个西装革履,脸上墨镜的黑衣人,举止敏捷动作灵活,看样子是保镖。他们步伐整齐地走到劳斯莱斯前,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说:“彬少,请下车!” 一位中等身材气势不凡的男子下了车,微笑着对大家挥手,果然是那位主持界的“一哥”彬少。围观群众尖叫起来,不少女孩子想冲出去要签名,幸亏训练有素的保安早有准备,及时制止了她们才避免引起混乱。 彬少和保镖从贵宾通道走上舞台,人们所熟悉的清洌男声响起:“欢迎各位来到……”他简短的致了开幕词,然后声音提高了两度,洪亮地说:“有请‘梵雅’的董事长裴雨袅女士与总经理裴悠扬男士出场。” 围观者不由屏住呼吸,都想仔细看看这两个富可敌国的人到底是何面目。 欢快的迎宾曲中,从舞台背后的公司走出几十个礼仪小姐,捧着礼盒排列在两排。万众瞩目之中,一男一女携手走出,待到走近,哗然议论之声大起。 他们是如此的年轻,裴雨袅女士看着年约二十岁而已,一袭月白色晚礼服尊贵典雅,衬托的她宛若宫廷贵妇。裴悠扬男士虽显成熟,顶多也就三十多而已,俊郎非凡,往那儿一站便是最耀眼的存在。 听着台下尖叫的少女音,裴雨袅轻轻对裴悠扬说:“化了妆,你还这么引人注目啊!”出席开幕式之前,裴雨袅出于私心,让裴悠扬化了个妆,让那张耀眼夺目的脸平凡了些。她深知当前社会花痴少女的厉害,一见裴悠扬就会把他发展成国民老公,她可不想有数都数不清的情敌。 有人已认出,眼前的裴雨袅,与桑家已逝的桑二小姐桑晴——夏江市的文科女状元,长相一模一样。自有冲锋陷阵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挤上去,直接发问:“裴总,请问你认识桑晴吗?你和桑晴小姐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裴雨袅手握麦克风,语调轻亮,清清楚楚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我当然认识桑晴!”她目光清亮如水地扫过全场,“因为我就曾经是桑晴!” 犹中冷水滴进热油锅,台下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声音之大把背景音乐都盖过了。彬少不得不宣布全场安静,一连喊了十几次议论之声才平息下来。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在场的各位都知道吧,桑家夫妇已宣布桑晴去世,这就表明,我不是桑家的人。”裴雨袅浅笑嫣然,她知道,桑氏夫妇一定在电视屏幕前围观。 “那请问裴总对桑家说你已去世了之事怎么看?你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你创办珠宝公司的资产又从何而来?另外,网上一直流传你与桑氏夫妇关系不睦,对此你做何解释?”记者提出了一连串问题,都是公众关注的所在。 “第一,”裴雨袅不卑不亢地说:“桑家为什么要宣布我去世呢?大家还记得桑天恒先生曾亲口宣称给予我5的股份,而在宣布我去世之后他又把这5的股份收回了。他为什么宣布我去世大家明白了吧?至于我怎么看待这件事,说实话,我心止如水,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镤光灯闪烁,现场直播记者把现场的画面传播到了千家万户。立刻,允许发弹幕的网站一段段文字飞上视频,把画面都遮盖了。 “第二,把我从死神手中拯救出来的人,以及我创办珠宝公司的资金,都是因为我的丈夫-裴悠扬!”裴雨袅牵起裴悠扬的手,站在灿然的阳光下恍若一对璧人。 桑家全体成员当然在电视上看到了这个画面。 桑天恒焦急,陆思芸怨恨,桑奕杰和一帮子小兄弟在外游荡不在家中,而桑筱嘉,嫉妒之情把一切都掩盖了。她从汪斯羽手中抢过安钦后,虽遭受了不少白眼嘲笑谩骂,可安钦出众的外表也让她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一直以来她的男朋友就比不上桑晴的,如今总算有了盖过郁邶风的安钦。可万万没想到啊,这个桑晴非便没死,身边还有裴悠扬那样的男子相伴。 她说:他救了她,给她资金让她创办公司,这天下无双的男子怎么就让她桑晴遇到了?哦,现在应该叫她裴雨袅了,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裴悠扬虽未说什么话,可他对裴雨袅那宠溺满满的神情说明了一切啊,桑筱嘉脑子里轰然炸响,几乎快晕倒了。 桑氏夫妇自然没注意女儿,他们正紧张地盯着屏幕,因为裴雨袅已在说:“至于我和桑家人不睦的传闻呢,我之前也做过解释。不过,那时我身为桑晴有不得已苦衷。现在我就明确地告诉大家——” 第九十三章 将来某一天亲眼见证他打脸 全场一片寂静,台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等待裴雨袅下面的话。 陆思芸和桑天恒背脊出了一层冷汗,尤其是陆思芸更在瑟瑟发抖,她紧盯着裴雨袅小巧嫣红的嘴唇,在她看来,此刻的裴雨袅就宛如毒蛇将要吐信一般。 “桑家与我有——血海深仇!”四个关键字冲口而出,满场震惊,大家都猜到裴雨袅或许会恨桑家人,但谁也想不到,她的仇恨竟会这样强烈。 陆思芸尖叫一声,失控地抓着桑天恒的胳膊,嘴里尖声嚷:“你看她在说什么?你还不去阻止她吗?你还要任由她说下去吗?” 一句话提醒了桑天恒,是啊,此刻有千上万的人关注着这场开业庆典,裴雨袅所说的每个字都传播到全世界各个角落,由着她信口开河说下去,他桑天恒再不出面制止,会对“璀璨世家”造成多大影响啊。 “亲爱的,我们一起去吧。”桑天恒拉起陆思芸的手,陆思芸却甩开了。“阿恒,我不想去。”她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我去了,又有人会骂我是婊子骚货,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桑天恒心里失落,他知道此刻舆论对他极为不利,一边倒的向着裴雨袅那方。他多希望陆思芸和他共担风雨,一联想到会有一大片鄙夷的声音喊婊子,他只得同意陆思芸不去了。 “爸爸,我跟你一起去!”桑筱嘉说,嫉妒的火焰在心中炽烈燃烧,裴雨袅真出风头啊,她桑筱嘉一辈子都没有这样风光过。 “走吧!”桑天恒见女儿要求陪同,心中有底气了些。 有记者提问:“裴女士,请问您为何说与桑家有血海深仇呢?” 裴雨袅眼里闪耀着清光,沉吟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的母亲,我母亲与桑氏夫妇之间纠结的感情故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但我告诉各位,你们所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关于事情的真相呢,已经过了很多年,桑家又极力的删除证据,我暂且还不能将它完全还原。” 裴雨袅拍拍手,立即身后有一位礼仪小姐捧着礼盒走到她身边。“好了,今天是‘梵雅’公司的开业庆典,下面展示公司的珠宝。” 一件件绚丽上等的珠宝让人惊叹不已,赞赏之声不绝于耳,无论是其做工设计还是其质地都是绝佳一流,即使是最挑剔的珠宝鉴赏师也不得不为之折服。 每展示三件珠宝之后,便是当红明星登台献唱,每当自己心中的偶像登台时,台下的粉丝便如痴如醉。更多守在荧屏前的粉丝捶胸顿足,为不能亲临现场而遗憾。 在经历了几次堵车之后,气急败坏的桑天恒终于姗姗来迟,那辆捷豹开来时,竟没几个人注意它。 捷豹后面还跟了几辆奥迪,桑天恒为增气势特意带了公司的安保人员。一群人簇拥着桑天恒和桑筱嘉挤进发布会现场,台上,正有一位音如天籁的女明星一展歌喉,桑天恒一见她不由咬牙。这个女明星,他在公司年会时也邀请过,她以种种理由婉拒不肯出席。 裴悠扬瞧见那一群气势汹汹前来的人,对身后的保安招招手。保安队长立即目前:“裴先生,有何吩咐?” “去检查一下那些人,身上有没有危险物品。”裴悠扬低声叮嘱,他已见识过桑家人狗急跳墙的手段。 “明白!”保安队长一声令下,几十个保安便悄悄绕到了桑天恒身边。桑天恒正在为想去前台找不到路呢,贵宾通道对他不予开放,现场又有那么多人,挤是挤不过去的。 “桑先生,请您配合一下我们!”保安队长客客气气地说。 “搞什么?”桑天恒不耐烦地问。 “桑先生的手段两位裴经理很知晓,为了不至于发生流血惨案,我们就只有检查一下桑先生了了。”保安队长首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仪器,对桑天恒全身上下扫描,其他保安则对桑天恒的随从全身检查。 “放肆!”桑天恒骂道:“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对不起桑先生,例行公事而已!”全身扫描检查完毕,保安队长向裴悠扬报告:“报告裴先生,他们身上没有危险物品。” “桑晴!你个白眼狼!”桑天恒大喊一声,可惜台上女明星的歌声正通过几十个音箱缭绕全场,台下的人又在欢呼鼓掌,竟没有谁听见。 “桑先生,请跟我们来吧!”保安队长对手下挥了挥手,保安们立即控制住了桑天恒及其手下。 “你们想干什么?”桑天恒在保安手里挣扎了几下,却被抓得更紧了。 “桑先生是想到台上去吧,我们这就带你过去。”保安队长不理会桑天恒的斥责,从一条隐秘的通道七转八转,转到了舞台边。 女明星的歌唱完了,接下来又是珠宝展示时间。桑天恒立即冲到舞台上,抢过彬少手里的麦克风。台下哗然,观众一时搞不清楚这个疯子是谁。 “是桑天恒呀!”有人嘀咕了一句。 “现在,我要向大家宣布。”桑天恒稳定情绪,故作威严地说:“桑晴,就是裴雨袅,她在信口雌黄地胡说,我和董婉欣当年离婚,是因为她出轨我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全场寂静了几秒,立即有记者提问:“那请桑天恒先生对当众宣布你女儿死亡之事做一个解释。” “那,那也许是医学鉴定出错了。”桑天恒脑子转了转,飞快编出谎言。 裴雨袅冷眼看着桑天恒,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桑天恒先生,你敢当众宣称,你无愧于我我妈妈吗?” “我拍着良心说,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是你妈妈对不起我!”桑天恒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裴雨袅淡淡一笑,语调轻亮犀利:“好的,请桑先生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也请全场观众和全世界的观众记住桑天恒所说的话,将来某一天亲眼见证他打脸!” 同一时间,网友的弹幕几乎弹疯了: “哈哈,这是要脸皮多厚才说得出这话来啊!” “良心?他桑天恒有良心吗?” “当然有了,他的良心被狗吃了拉出来,他再把那玩意儿安在身上说他有良心。” “陆思芸那个老骚货呢?不敢出来了?” “你们没看见站桑天恒旁边的桑筱嘉那个小骚货啊,老骚货不行了,小骚货接着上。这就叫叫长江后浪推前浪,桑家母女一个比一个浪。” 第九十四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桑天恒还想说什么,裴悠扬踱步到他身边,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说:“桑总,今天是‘梵雅’的开业庆典,你还是不要抢了风头为好。”他的语调里颇有威胁意味:“所以桑总还是别占在主角的位置了,要不然被当众劫持离开,你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桑天恒不悦,这个小年轻还敢威胁自己吗?他回头瞪了裴悠扬一眼,后者气定神闲若玉树挺立,自带稳若泰山的傲然气场。在他明澈似利剑寒光的眼神逼视下,桑天恒竟没来由的软了几分,心中模糊觉得,这个年轻人气场太过强大了,若非历经风雨断不能练就出的。 开业庆典接近尾声,压轴大戏上演。由裴雨袅亲手展示的紫钻“爱神”亮相,紫光闪耀的钻石捧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连她那张脸都染上了一层晶莹的紫辉。随着她的手指翻转,更加闪耀逼人。 无论是在场的观众还是荧屏之前,此刻通通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一绝世珍宝。几乎没有人联想到它价值多少钱,所有人心里只想到一个词:高贵! 裴悠扬嘴角含笑,目光扫过全场目瞪口呆的观众,广告效果达到了,今天的开业庆典定会让“梵雅”一炮而红。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立即,场下议论沸沸扬扬。不少女孩子眼神迷蒙,幻想着自己戴上“爱神”之后的样子。 夏江市某高档别墅小区,一位妖娆丰满的女郎看着膝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裴雨袅,嘴角露出一丝含蓄的微笑。等裴雨袅宣布,今晚在雅兰商业中心的“图兰朵”酒店举晚宴时,那丝微笑更张扬了。如此好的机会,她若不出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锦线之花”的头衔了吗? 夜幕降临,“图兰朵”酒店灯火通明,宾客沿着花篮夹道的红毯鱼贯入内,其中不泛商界里叱咤风云的精英,‘梵雅’资金雄厚实力非凡,是招商合作的好公司。 裴悠扬与裴雨袅手握酒杯,周旋与各位顾客之间。第一次应付这种场面,裴雨袅难免紧张,裴悠扬挥洒自如,转眼间就达成了几个合作意向。他幽默又兼具睿智的谈吐让几个总裁级人物赞赏交加,竟萌生出想挖墙角的心思。 夏江市某律师事务所: 郁邶风观看着回放的开业庆典录像,内心一片酸楚。自从上次在陵园与桑桑相见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她,原本以为此生此世再不相见,没想到他的桑桑竟化身女强人归来。看着那个在舞台上光华极致的女子,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有些儿忧郁的女孩儿,是那个他看着她长大的小桑桑。 “小桑桑,你是下定决心要对桑家复仇吗?看你心意决绝,是没有人能阻止你的。但愿我能,助你一臂之力!”郁邶风着手写了一封辞职信,但凡有一线靠近桑桑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的。哪怕,只是远远的遥望她,满足他虚幻的想像,他也甘之如饴。 午夜时分,晚宴才落下帷幕,累了一天的裴雨袅腰酸背痛,躺在沙发里舒展四肢。“唉,累死我了!” “裴总,”裴悠扬单膝跪地脱下她的高跟鞋,换上柔软舒适的拖鞋。“要不要放松一下啊?” 裴雨袅瞬间想歪,“嗖”的一下将双腿缩到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饶命啊!” 裴悠扬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给你来个催眠,让你好好的睡一个黄金质量的深度睡眠。” 裴雨袅不信:“不邪恶不悠扬,你确定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折腾我?” 裴悠扬坏笑:“你想吗?” “才不要呢!”裴雨袅将怀中的靠垫扔向他。“小女子恳请裴经理今晚放过我,明晚一定加倍补偿!” 深夜寂静,裴雨袅安然入梦,确信她已进入深度睡眠之后,裴悠扬才出了她的卧室,轻轻关上房门。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晚宴快结束时,刚入职的一位员工小纪向他报告,丢了一件珠宝“裴经理,”小纪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完全的职场菜鸟,还不知怎样应付上司,他战战兢兢地说:“所有的珠宝展示之后都是放在保险箱里的,密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均是你亲自挑选的。可我们在把珠宝送回公司保险库做最后检验时,发现那款名为‘海洋之心’心形蓝钻消失了。” 裴悠扬沉吟几秒,问:“保险箱都到过什么地方?” “保险箱在晚宴时一直放在酒店里的,因为你们和商家洽谈时要把珠宝展示给他们看的。‘海洋之心’是由你向一位公司老总展示过的吧。”小纪努力回想,终于想起一个细节。 “对!”裴悠扬想起,他确实给一位演艺公司的董事长黎锦熙展示给“海洋之心”,黎总对它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并有购置意向。 “把酒店的监控全部调给我看看!”裴悠扬吩咐道:“还有,不要惊动裴董事长,这事全权由我负责。” 高清视频显示出监控的一幕幕画面,裴悠扬蹙眉仔细检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全是身着晚礼服或是高档服装的男士女士,那个暗中下黑手的神秘窃贼会是谁? 一个身着黑色礼服戴着黑色网纱礼帽的女子引起他注意,画面上,裴悠扬正在和黎锦熙谈笑风声,那女子似从身边无意走过,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又转头和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搭话。 裴悠扬往后细看,在他把“海洋之心”交到小纪手中,小纪再将珠宝放回保险箱后,那女子在保险箱旁停了几秒,她所伫立的位置是监控死角,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 一定是她!裴悠扬断定,他将那张照片放大,完全陌生的一张脸,美丽妖娆而充满魅惑气息,犹如一朵绽放到极致的罂粟花。 想不到,这场晚宴不仅吸引到了众多商家前来,还让盗窃高手施展妙手啊。盯着那张美丽的脸庞,裴悠扬突然想起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第九十五章 裴经理也会吃醋呀 天刚朦朦亮,地上笼罩着轻轻的薄雾。“梵雅”公司的停车场已停满了小轿车,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商业精英怀揣简历前来应聘。“梵雅”公司所开出的高薪和优渥的工作环境,让不少“白骨精”型人物放弃了原本的公司前来。 历经重重面试,裴悠扬特意从国内聘请了一个专业的面试官团队,在一道道难到变态的面试题和重重稀奇古怪的测试下,能所向披靡的人少之又少。最后几个好不容易闯关成功的人,还要经受裴悠扬的最后考核。 裴悠扬负责考核他们的人品道德素质,做事先做人,人品不合格者一律淘汰,他可不想在公司城安插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爆炸。 经历一上午时间,杀出重围通过考核的只有五名,均是公司的高层管理。 裴雨袅无语了。“照你这么千挑万选下去,得多久才能把员工招齐呀?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公司至少要几百名员工的。” “底层员工我们可以忽略不计,这高层管理一定要信得过,要有领导魅力。”裴悠扬刮刮她的脸:“一切交给我,裴总只需要坐在总裁办公室喝喝茶下下命令就行了。” 裴雨袅不满地翻了个白眼:“那我这个总裁不成了个虚职啊!” “那你真想当正经的公司总裁日理万机?”裴悠扬随手取过一本商业书籍。“看看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总裁吧。” 那本书是鸡汤型的管理学书籍,厚得像砖头,裴雨袅随手翻了翻就觉得眼花缭乱。“真麻烦!”她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虽然名片上印着“董事长”这三个风光无限的字,她实际的工作能力估计还不如一个入职几年的小白领呢。 “不过,我也要学!我不能什么都靠着你!”裴雨袅眼里闪着不服输的拼劲儿。“我如果爱你,绝不做攀援的凌宵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响起,裴悠扬刚要接,裴雨袅已抢先一步拿起话筒:“喂,您好。” “裴总,”来电者是名面试官:“有一位律师,不肯通过我们的面试,指名道姓的要见你。” 听见律师这个职业,裴雨袅心脏一跳:“他叫什么名字?” “郁——”面试官小声地问了一句,才说“郁邶风。” “是他?”裴雨袅脑子转了转:“让他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裴悠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么人物非要裴总亲自面试啊?” “郁邶风啊,我跟你提过的。”裴雨袅走到镜子前,仔细地将白衬衣的领子整理好,又拉拉外套,确信自己看起来是个职场女性的样子。 “原来是青梅竹马呀,怪不得裴总亲自出马。”裴悠扬双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他若规规矩矩的工作最好,若是有不轨之心,提防裴经理炒他鱿鱼。” “哎呀,你想什么呢。”虽然已和裴悠扬亲密接触无数次,但在办公室这么亲密裴雨袅可不习惯,万一要是谁撞进来她不羞死啊。“原来,裴经理也会吃醋呀。” “裴某人善良,救过无数人,但这并不代表我对情敌会心慈手软。相反,”裴悠扬揽着她腰肢的手一翻,裴雨袅便被转过来面对着他,他的唇覆盖上她的唇用力地吸吮几秒。“我要情敌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哒哒哒”的敲门声传来,裴雨袅挣脱裴悠扬的怀抱,“哎哎,公司里啊,严肃正经点儿。”又响亮地喊了声:“请进!” “你们谈,我回避。”裴悠扬对郁邶风点头微笑,走出办公室。两个男人擦身而过时,分别互瞧了对方一眼,裴悠扬意味深长一笑,千言万语尽写在眼里,郁邶风心生酸涩,这个男人,就是桑桑的爱人啊! 办公室装修的很商业化也很温馨,巧妙的色彩搭配再加上葱笼的绿植,处处彰显出主人的品味绝非一般。 一套黑白职业装,淡妆得宜的桑桑,脸上挂着亲切又适度的微笑,稳坐在宽大锃亮的老板桌后面,确实有几分女强人的韵味。 郁邶风心里酸楚又欣慰,他的桑桑终于不再柔弱了,他的桑桑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女孩了。可惜的是,他的桑桑将永远永远的离开他了,她也许永远不会再甜甜的叫他“邶风哥”了吧。 “郁先生!”果然,是礼貌的尊称。 “桑桑!”郁邶风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酸涩。 裴雨袅脸色一僵,笑容隐没。旋即又恢复了正常,“郁先生,我已经改名换姓,我现在是裴雨袅。” “哦,裴……裴总!”郁邶风是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握紧了手中的简历,昔日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变成了顶头上司,他心里百感交集。 “你来应聘什么职位?法律顾问吗?”裴雨袅礼貌地招呼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公司刚开业,好多职位都空缺呢。” “就是,法律顾问。”郁邶风抑制住心里的胡思乱想,这是接近桑桑的唯一机会,千万不能错失。他双手恭恭敬敬的将简历递给裴雨袅,“这是我的简历,请您看一下。”他非常“求职者”的说。 裴雨袅翻了翻他的简历,一流的大学再加上名师教导和多次出席法庭,他的确是法律界的精英翘楚啊,做公司的法律顾问绰绰有余。“很好,面试通过!”她点点头:“你去行政部登记入职资料吧。” “那我的办公室在哪儿?”郁邶风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楼下,应该是五、六楼吧。”裴雨袅翻着公司的平面图,“公司的部门办公室全都安排好了的,是在六楼。” “好!”郁邶风心脏如同在砂砾间来回滚动,瞬间伤痕累累,六楼,裴雨袅的办公室在二十楼。就是说,他平时工作中也很难有机会见到她。 可他又能奢求什么?裴雨袅已然是有夫之妇,他要插一杠子进去,岂不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 原本以为天人永隔的桑桑还活着,自己还能伴在她身边,这对他来说,已是命运最大的恩赐了。 第九十六章 价格好像是……两千万 入夜,繁星点点,灯光迷离,蜿蜒闪耀的街灯与天幕星辰连接一起。一钩清月高悬夜空,冷冷地俯视着苍穹大地。 一辆银灰色的奥迪穿过繁华的街道,转弯进了一处绿树成荫的小区。车门打开,响起一个年轻女子俏生生的声音:“你先带孩子上去吧,我和姐姐说几句话就来。” “走,儿子,和爸爸先回家。”一对父子手牵手的下车,小男孩摇头晃脑,摇摇肥肥的小手对着车内说:“章阿姨再见。” “小浩浩再见。”驾驶座上的女子含笑回答。待父子二人上了楼,后座上的面貌宛若少女,实际已为人母的女子问:“姐,你要说什么呀?” 驾驶座上的女子——章疏影,从怀中掏出一个首饰盒,“缈缈,还记得你十四岁时候姐姐陪你看的电影《泰坦尼克号》吗?” “记得啊,哭得我眼泪汪汪,你一点儿也不感动,你还说那种爱情太假了。”唐可缈想起往事,有点儿感慨:“好多年过去了,那时候我男朋友都没谈,现在儿子都五岁了。” “那时候你说,你要陪姐姐一辈子的。”章疏影将首饰盒打开又合上,合上再打开。 “小时候说说玩话你也信啊,不过姐姐,你真该嫁人了,你都三十几岁了。虽说有车有房有存款,可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滋味真好受吗?” 章疏影回头,眼光柔柔地盯着她。“我习惯了孤独,有个外人在反而不习惯。缈缈,告诉姐姐,你幸福吗?你快乐吗?你满意吗?”她迫切地问,眼里闪着灼热的渴望。 “要说幸福快乐,谈不上。”唐可缈瞅着自己家的窗口,已透出暖暖的桔黄色灯光,那是家的味道。“要说满意那是肯定的,丈夫体贴温柔,儿子乖巧懂事,还有姐姐你悉心照料,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章疏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的将首饰盒递过去。“当年看电影时,你很喜欢那颗‘海洋之心’是吧。” “是啊!”唐可缈接过首饰盒打开,立刻发出一声惊呼:“这是,这是海洋之心?”她瞪大眼睛看着首饰里那颗蓝光灿然的心形蓝钻,即使在光线昏暗的车内,它仍然是闪耀夺目光华万千。 “喜欢吗?”章疏影问,贪婪地盯着唐可缈被喜悦染红的脸颊,那笑嫣如花的美丽笑容,是她一生中最爱的风景。 “喜欢!不过,这得多少钱啊?”唐可缈仔细回想。“我记得,在前段时间‘梵雅’珠宝公司开业,就展示过这颗钻石,价格好像是……两千万!”她立即将首饰盒递回去:“我不要,这太贵了。” “傻丫头!”章疏影推开她的手,“你当姐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两千万的正品我是送不起,几千元的仿制品我还是能给你的。” “这仿制品做得也太逼真了吧!看着跟真的一模一样!”唐可缈翻来覆去的打量着钻石,越看越喜欢,撩开披肩长发解开衣扣将它戴上。“好看吗?” “缈缈戴什么都是好看的!”章疏影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唐可缈,心形的蓝钻闪耀在她胸前,瞬间为她添了无限的华贵风采。 “好了,我回家了!”唐可缈仔细的将“海洋之心”放回衣襟里,再把领口的扣子系上,省得邻家大妈看见又大呼小叫。“姐姐,你真该成家了。成家了就知道家的温馨幸福。” 驾驶着奥迪驶出小区,章疏影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夹着一支香烟,烟味在她嘴里漫延,依旧驱不散心底的苦涩。 “缈缈!我的心意,你竟是不能理解吗?”吸了一口香烟,喷出一团浓浓的烟雾,章疏影在烟雾中依稀又见到了那张娇俏可爱的脸庞,一朵由她精心养育终于盛开的花,到头来却被别人连盆端了。 奥迪驶进一条僻静小道,章疏影打开了车灯,黑漆漆的小巷里没有一个人,只见秋风卷起的落叶飘荡飞旋。 一抹黑色的人影一闪,旋即站到车前。章疏影吓了一跳,赶紧一脚踏下刹车。奥迪嘎然而止,前方是个男子,一袭黑衣包裹着他,他嘴角含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双眼注视着车内的章疏影。 “喂,你有病啊?大晚上的站在路中间,找死吗!”章疏影摇下车窗扔出一串怒骂,晚上在小巷内故意往车前站,无疑是想碰瓷。 男子徐徐走到车窗前,递进一张请柬。“打扰了章小姐,裴某想请你赏光吃个便饭。” “一边儿去,姐对这样的撩妹方式没兴趣!”章疏影看也不见请柬就扔了出去。 “你错了章小姐,裴某无意于撩你,只是章小姐还记得‘梵雅’吗?你是我公司最特殊的顾客,我作为公司的经理不得不接待你呀。” “梵雅”两个字让章疏影脑中轰然一响,她这才注意男子的面貌,挺平凡的一张脸,并不是裴经理那张俊郎非凡的脸庞。“你是谁?” 裴悠扬揭下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鄙人裴悠扬,相信章小姐一定知道我。四处走动之时,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 “哦,真是裴经理啊!不知您老有何贵干要请我等小女子赴宴?”章疏影已猜到裴悠扬为何找她,可她到底不幸自己竟会失手。操持妙手生涯多年,她凭借高超的化妆术游走各场合,没有第二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她的公开身份是服装设计师,在业界内小有名气,谁也不知道她的第二身份,就连唐可缈也不知道。 “章小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裴悠扬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你既心知肚明,我又何必多费口舌。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在图兰朵酒店订了一桌便饭,特请章小姐前往。” “裴先生如此盛情邀请,我不得不欣然接受啊!”章疏影发动轿车调头前往雅兰商业中心,该来的终于来了,一直在河边走,今天湿了鞋。她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化险为夷随机应变一向是她的本事,她有足够的自信,能挣脱这个罗网。 第九十七章 为什么又突然出手与我裴某过不去呢 “图兰朵”酒店的豪华包间内,旋转法式实木餐桌摆满了美味佳肴,有上八珍:鱼翅、广肚、鲥鱼、银耳、果子狸、蛤士蟆、鱼唇、裙边。酒类既有烈性的威士忌、朗姆、白兰地等等,又有低度的葡萄酒、龙舌兰等等。 美酒佳肴,暗香浮动,舒缓的音乐飘荡在室内,只听得人每个毛孔都要舒展开来。章疏影打量着苦心安排的一切,一丝鄙夷就漫上了嘴角,如何处心积虑目的为何不言自明。 “章小姐,请座!”裴悠扬极绅士地拉开餐厅,恭恭敬敬地请她入座。又亲自拿起红酒瓶,斟满了她面前的高脚玻璃杯。 “不!”章疏影轻笑着将高脚杯拔到一边,启开一瓶烈性的白兰地,“裴经理如此款待我一个小女子,跟饮料似的红酒怎么能彰显我的感激之情呢?要喝就喝烈的!” “那我就奉陪到底。”裴悠扬将桌上所有的低度酒收入酒柜中,“第一次宴请章小姐,不知你的口味如何,随意点了些小菜,希望章小姐不要嫌弃。” “呵呵!”章疏影毫不客气地端起高脚杯喝下了半杯白兰地,烈酒顿时染红了脸颊。“裴先生说话真搞笑,隆重的山珍海味在你眼中只是粗茶淡饭,那我的容颜在你眼中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她眼眸半掩,妖媚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转。 裴悠扬转着高脚杯,镇定自若。“章小姐天姿国色,何苦贬低自己。” 章疏影兴筷子将上八珍挨个尝了一遍,满足口腹之欲之后,才不急不慢地说:“裴经理费这么大心思找到我,相信不只是请我吃顿饭吧。” “章小姐聪明,我又何必多说?”裴悠扬手扶着旋转盘轻轻转一下,满屋子的佳肴便如旋转起来。“我一向不喜在饭桌上谈过多的话,吃完再说。” 餐桌上,两个人频频劝酒,章疏影虽表面镇定内心却忐忑不安,她从未遇到过裴悠扬这样的人,从他的眼神也好,举止谈吐也好,她实在猜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使同浑身解数劝酒,裴悠扬来者不拒,举杯连饮,一瓶白兰地和一瓶威士忌下肚,他依然是神志清明,唯有脸颊轻染了一层薄红,更显得容光焕发英气逼人。 “好酒量!这是个强劲的对手!”章疏影心说,她已了三分薄醉,不能再喝了,再喝她非意识模糊不可。 “裴经理,我胃口小,吃饱了。”章疏影只得放下筷子如此说。 “那好,既然章小姐已酒足饭饱,那我们就谈谈正事吧。”裴悠扬按按电铃,立即有服务员款款入内,撤去残羹剩饭,换上清香袅袅的茶水。 章疏影如获至宝,一口气喝下了一杯浓茶,方才觉得酒意减轻了些。她交叠双腿,冷静等待裴悠扬下一步行动。 “章小姐,初次见面,理应做自我介绍,我的简介想必你在网络报端已知晓。能否请章小姐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呢?”裴悠扬终于开口询问,却是出乎章疏影意料的问题。 “你对我还不是了如指掌吗?”章疏影目光盯着墙上的一幅名家山水字画,就是不看裴悠扬一眼。“你很有兴趣是吗?我就说一遍,我今年三十四岁,尚未嫁人。职业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在业内小有名气。”章疏影说到这里,又很礼仪地笑笑;“以后尊夫人或贵公司要定制服装,可以联系我。” “章小姐不够诚恳啊!你的另一个身份呢?大名鼎鼎的‘锦线之花’!”裴悠扬突然转变话题,一针见血直击要害,令章疏影措手不及。“虽没有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这个名声可一直在江湖流传。” “你说什么?”章疏影索性装糊涂,她摇摇头:“对不起,我见识少,你说的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你懂的,你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把‘锦线’手段施展得出神入化,又常以不同面貌游走各场合。我为了剥开你的面纱可费了很大功夫的!”裴悠扬饮下一口茶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见对方已摸清了她的底牌,章疏影心跳如鼓,仍强做镇定地说:“裴经理真会编故事,把我说成了电视剧里的奇女子了。” “你本身不就是吗?只怕影视剧小说中的很多奇女子也不敢于你相较。”裴悠扬瞥见墙上挂钟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索性开门见山:“我公司开业庆典的晚宴上,你可是好好的表演了一番啊。” 章疏影不知如何作答,索性闭口不言。 “不止是如此,”裴悠扬继续说:“f国夫人来我国访问钻戒丢失,h国女星开演唱会手表被窃,功夫巨星佩剑神秘失踪,嫁入豪门的女星在婚宴上耳环消失……章小姐的精彩事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只是我不明白章小姐已金盆洗手有两年多了,想来是资金足够,为什么又突然出手与我裴某过不去呢?” 章疏影惊出一身冷汗,万万没想到她做的那些足够隐密,甚至连报纸新闻都没有透露的案件如何是被他知晓得一清二楚的。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抖,以至于茶水都荡漾起伏。 “区区一款‘海洋之心’,章小姐要真喜欢,裴某倒不介意双手奉上。你得手之后将它送给了你妹妹,拒我了解,她不是你的亲姊妹吧?如此姐妹情深着实令我感动不已。” 章疏神色一变,冷冷地说:“好吧,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就大大方方的承认,‘海洋之心’是我拿的,因为我妹妹很喜欢它。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介意,但麻烦裴先生不要对我妹妹下手,她是无辜的,我所做的一切她毫不知情。” “别激动!”裴悠扬柔声安抚,像慈父安慰女儿一般:“不止是你妹妹,就连你我也不会难为,你以前下手的对象,或多或少有一些劣迹,也算是罪有应得吧。但是‘梵雅’你搞错对象了吧?或者你对裴雨袅董事长有误解?” 章疏影轻咬一下嘴唇,毅然说:“没误解,我根本就没调查过你们。只因为我妹妹喜‘海洋之心’,我与她并不是姐妹情深。”她眼里闪耀着陶醉神色:“我对她的感情,你不懂,也许你你永远不会懂。” 第九十八章 你是去醋厂把醋吃完了跑回来吗 裴悠扬提起茶壶向杯中倾注茶水,漫不经心地说:“既是你妹妹喜欢,又送给了她,我也不便再请你奉还。” 章疏影微怔,以手支额,不解地问:“那你费尽心思调查我目的又是什么?” 裴悠扬正色说:“人与人之间应该礼尚往来,你在我那儿获得了那么贵重的物品,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章疏影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她眼神柔媚地凝视着裴悠扬,继而轻轻一叹:“男人哪!”她说着靠近裴悠扬拽住他的衣襟,脸离他只有几公分远。“看来,无论是外表多么耀眼的男人,骨子里一样。” 裴悠扬不动声色,他拉开章疏影的手,只轻轻一拂,她却只觉得有千钧之力一般。“想错了,裴某人自认专情,除了我心爱的女人之外,别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概全无区别。” 章疏影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他云淡风轻泰若自若,确实不为她的美色动心分毫。她自嘲地一笑:“你倒是正人君子,我混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男人了,通通跟只狼似的。我厌恶男人,却又不得不跟他们打交道。”她目光掠过墙上的山水字画,声音突然就变得柔情似水:“直到我的缈缈长大,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裴悠扬点头,以赞许的声音说:“爱不分性别。” “呵呵呵呵!”章疏影凄凉地笑了,声音如寒冬枯草般凄然颓废。“她长大了,越来越漂亮。就在二十岁那年,她带回来一个男人,说是她男朋友。我心都碎了,恨不得把那个男人千刀万剐!可是我不能啊,我还要含笑的祝福他们。婚礼上,我把缈缈交到他手中,从此,她就不属于我了,她成了别人的妻子和母亲。我一想到这儿就难受得要死。”她眼里浮起一层泪花,在灯光下滟滟闪耀。“可是我,我还是爱她的!裴先生,你懂得那种绝望的感觉吗?你有痴痴地爱着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吗?” 裴悠扬摇头,思绪蓦然之间拉远,他想起了那些对他表白心迹的女子,他通通冷硬地拒绝了她们。他此生唯一爱上的人只有裴紫鸢,她也痴心的爱着他。和世间许许多多一厢情愿的人比起来,他是多么的幸福。 “我永远不会后悔为缈缈所做的一切!”章疏影蓦然起身,她身材高佻,此时站得笔直,挺立如修竹一般。眼里闪着决绝的神色:“说吧裴先生,你要我赔偿多少?大不了倾家荡产,自从缈缈结婚后,我早就生无可恋了。” “不不,我不需要你赔偿什么!为一件珠宝把美人儿逼得走投无路,这事我做不出来。”裴悠扬手指灵活地玩弄茶杯盖。“章小姐手法高明,以后我若有用得着章小姐的地方,请章小姐随时出力。” 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章疏影回味着裴悠扬这几句话,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问:“就这么简单?” “当然!”裴悠扬起身,“我相信你的功力不会退化,做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说着他又隐含威胁语调:“但凡章小姐为裴某服务时,也像给自己做事一样尽心尽力,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个自然!你既放了我一马,我也定当为你效力!”章疏影伸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话已说明,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 驱车赶回‘梵雅’楼下,抬头只见总裁办公室还灯火通明,裴悠扬怔了怔,袅袅居然还没下班吗?抑或是她发现了什么? 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情景令裴悠扬瞬间醋海翻波,裴雨袅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捧着一本书翻看,而那该死的郁邶风,正以亲密的姿态挨着她,两人还低声交谈着什么。在裴悠扬眼中,他们如同在耳鬓厮磨地窃窃私语一般。 “郁先生!”裴悠扬清洌的声音中醋意满满,“工作真努力啊!” 裴雨袅抬头见了他,立即抛下书奔过来,双手抓住他的手,轻轻摇晃着。“悠扬,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哼,我不回来你不是也有人陪吗!”裴悠扬嘴上这么说,迎着裴雨袅柔情似水的眼眸,心已酥了,只想把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郁邶风见气氛不对,讪讪地抱着几本书走过来,解释说:“裴总有几个法律方面的问题咨询我,我给她做解答。” “郁先生!”裴悠扬转头对郁邶风严肃地说:“公司没有加班的规定,也不会支付你加班工资。以后不论是谁要求你下班之后干工作之内的事,统统予以拒绝。”他加重了语气,郑重提醒:“尤其是裴总,身为公司最高执行者违反法律法规叫员工私自加班,你可以用法律手段制裁她。” 这一席话说得郁邶风尴尬不已,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吃醋了,而且是个十足的醋坛子醋劲儿儿不小,桑桑落在他手里还有好日子过吗?他担忧地看了裴雨袅一眼,裴悠扬立即给他了一个严厉的警告眼色。他只得无奈地笑笑说:“谨遵裴经理训导,我知道了。你们谈,我下班了。” 郁邶风一出门,裴雨袅就拧了裴悠扬耳朵几下,笑着骂:“醋坛子,你是去醋厂把醋吃完了跑回来吗!” “没吃!”裴悠扬将面前的人儿往怀里一揽,几下将她抵到墙上。“我一本正经地提醒他而已,裴总,你可是董事长,加班这种事儿,很容易引起员工不满的。”不等裴雨袅再说,他已脱了她的西装外套,隔着薄薄的衬衣双手抚摸她的肌肤。 “哎……”裴雨袅刚说出一个字,嘴唇就被封住了,他柔软的双唇一刻不停地吸吮着她,仿佛一头饿极了的狼。 难舍难分拥吻了几分钟,裴悠扬才放开她,喘着气说:“袅袅,你肯定是妖精变的!我之前是个安分的正人君子,遇到你之后,我彻底的疯了,满脑子只想爱你,爱你,爱你。”他手指不安分地解开她衬衣的扣子,迫不及待地想与她融为一体。 第九十九章 被仇恨燃烧着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夏江市魅声魅影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和喧嚣的音乐构出纸醉金迷的昏暗世界,在某个角落里,桌上放了好几瓶烈酒,两个已经半空了。汪斯羽眼神迷离,握着一个高脚杯,挣扎着把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往嘴里送。 “斯羽!”一旁的童雪儿劝道:“别喝了,你今天喝得太多了。” “别劝我,我要喝!”汪斯羽不听闺蜜的劝阻,猛喝了两口酒,将酒杯扔在桌上,杯中残余的酒液在桌上肆意流淌,酒香刺鼻。 “我说你也真是的,为了个渣男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吗?”童雪儿咬牙切齿,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知道不值得,可我爱他呀!我一辈子从没有这样深的爱过一个人!”汪斯羽趴在桌上,说着突然就哭起来。“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不服气就把渣男贱女打一顿,”童雪儿赶紧招手叫来服务员把桌上剩下的酒全收走了,推推汪斯羽。“我们走吧,这里太闷了。” 汪斯羽醉得昏昏晕晕,完全靠着童雪儿的搀扶才能起身,两人挣扎着向酒吧外走去,音乐和灯光更刺激得汪斯羽眼花缭乱,迷蒙之哪,安钦的脸颊时隐时现。“安钦,安钦。”她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搞得好几个桌的人对她窃窃私语。 童雪儿情急之下捂住她的嘴,拽着她的胳膊硬往外面拖:“哎呀我的汪大小姐,咱能争点气不!这都过去多久了,人家怕是都床都上了,你还走不出阴影。” “我一辈子也走不出阴影了!我恨他们,我恨他们两个。可是我又控制不住的爱他呀,我也觉得我真是太贱太贱了!”出了酒吧,冷嗖嗖的秋风兜头一吹,汪斯羽昏沉的头脑总算清醒了些。 童雪儿看着她颓废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汪斯羽曾是个多么乐观可爱的女孩子,就为一个渣男,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搀扶着她走过了人行道,好在是夜晚,这条街又较僻静,车辆不多,否则汪斯羽这位人事不醒非出事不可。 这样一番折腾,汪斯羽感到阵阵压抑不住的恶心,胃里的所有积攒物汹涌的往上翻,她跌跌撞撞的跑向垃圾桶,“哇”的一声,大吐特吐起来。 童雪儿拍着她的后背,待她吐完了,掏出纸巾替她擦擦嘴。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汪斯羽却两眼一翻,双腿一软栽倒在地。“斯羽!斯羽!”童雪儿吓了一跳,赶紧摇晃她的身子。“你醒一醒啊!” 汪斯羽嘴里乱七八糟的词语,零乱的不可辨别。童雪儿皱眉,招手收出租车,接连开过去几辆通通是客满。她想用手机的滴滴打车,却发现手机没多少电了。 恰巧,一辆乳白色的玛莎拉蒂驶来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女性娟秀的脸庞。“她是喝醉了吗?” “是的是的。”童雪儿说,打量着车内的女子,很面熟,是谁呢?她脑子里急剧思索,蓦然想起,是裴雨袅,在公众面前宣布和桑家有血海深仇的裴雨袅啊。 汪斯羽也和桑家有深仇大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她们是不是可以联手……童雪儿瞬间就想了很多。只听裴雨袅关切地说:“带她上车吧,外面冷,会冻病的。” 童雪儿情愿如此,把汪斯羽拖上车安顿在后座,裴雨袅询问汪斯羽的家庭住址,童雪儿说了学校宿舍,把醉得不醒人事的汪斯羽送回去,她父母该多担忧啊。 “裴总,你知道桑筱嘉和汪斯羽还有安钦三人之间的事儿吗?”童雪儿问。 “知道一些,”裴雨袅开着车,从后视镜里打量汪斯羽,面貌不比桑筱嘉差,可惜显得挺单纯,怎会是桑家那个心机婊的对手。“桑家的绯闻八卦流传面比商业新闻广得多。” “她也真是太傻了,为个渣男这么折腾自己,又伤害不了他们任何一个。我帮她把桑筱嘉臭骂过,可人家好吃好喝好玩的潇洒过日子,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童雪儿说到这里就来气。 裴雨袅冷笑,若是骂有用,桑家人早在这么多年的嘲笑辱骂中死完了。可桑家人就是靠着厚脸皮存活了这么多年还越来越得瑟。“被某些人伤害了,骂一顿就了事。可被有些人伤害了,非要往死里整他才行。” 童雪儿思索着这几话,眼前一亮。“裴总的意思是让汪期羽报复桑家?”她不经思索冲口而出问道。 “在于她自己,她不愿意,没人强迫她。”裴雨袅淡淡地说,“等她醒了,你把我的话转述给她,叫她想明白了给我电话。” 童雪儿忙不迭点头,有了裴雨袅这个神助攻,汪斯羽想报复桑筱嘉还不容易得多啊!看来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多了有报应。 送两个女孩子回了宿舍,裴雨袅驾车往回开,车窗半开着,冷冷的秋风扑面而来。已是深秋了,夜晚别有萧瑟苍凉的意味。去年的今天,自己在苦苦思索如何向桑家报复,设想了数个复仇计划,谁能想到计划实现时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今晚她和两个女孩不是偶遇,手下人已经秘密跟踪了她们一段时间。汪斯羽在爱恨交织中挣扎,被仇恨燃烧着的女人是最可怕的,也是最缺乏理智的仇恨女神。 她裴雨袅,就是要做仇恨女神背后的推手,让汪斯羽做她的棋子。当然,她有方法保汪斯羽羽安全并给她以足够的金钱待遇。 想到这儿,裴雨袅机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自己竟是如此的有心机,妈妈一向温婉善良。自己的心机,全来源于桑天恒遗传啊。 车开进了公司的停车场,冷幽幽的灯光中,裴悠扬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等候,灯光在他头上绽开柔柔光圈,他犹如圣洁的天使一般。见了裴雨袅,他露出那熟悉的动人心魄微笑,裴雨袅的心倏然被温暖包围,所有恶毒的想法不翼而飞。 裴悠扬拉开车门,伸手牵她下车。“袅袅。”两个字柔柔从嘴里吐出,裴雨袅与他十指相扣顺势扑进他怀里,感受着他怀抱中的温暖。温柔沉醉的微笑在嘴角弥漫开来,只有面对裴悠扬,她才是十足温柔妩媚的小女人。 第一百章 保不准自己也有离开的一天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时间跳到六点,叶风荷将桌上的文件分门别类归档整理好,准备下班。对面的顾松涛正在将笔记本收入电脑包中,见叶风荷收拾东西,问她:“小叶,明天是星期天,你不上班吧?” “当然不上,”叶风荷笑嘻嘻地说,满足地长叹一声:“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了!”她瞧见董事长秘书李苇神色凝重地进了总监办公室,吐吐舌头,看样子又是要加班了。 “顾总监,今天晚上有会议,你先别走。”李苇对顾总监四平八稳地交待说,又郑重提醒:“公司管理人员不得缺席!”说完他不等顾松涛回答就转身离开。 顾松涛扔下电脑包苦笑:“不知桑总又要训什么话了。” 夜色如墨,时间已到十点,会议室仍然灯火通明,公司高管们分坐会议桌两旁,个个寂静无言。 桑天恒坐在桌首的皮转椅里,目光从一个个下属身上扫过。“说吧,别一个个装哑巴啊。” 依然是一言不发,刚刚市场部经理提出一个方案,当即被桑天恒毙掉,其他几个经理主管提出的建议,经大家一致讨论后也认为不妥。 大家都在一起打拼多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将夏江市的很多珠宝公司打得落花流水,万没想到一个新崛起的“梵雅”竟成为公司的强劲对手,已有好几位大客户撤销了“璀璨世家”的合作,转而与“梵雅”达成协议,更过分的,几个工作多年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员工竟也被“梵雅”挖走。走了不说,还游说“璀璨世家”的其他员工离开,说跟着桑天恒没好果子吃。 游说起的作用相当大,行政部已经接到数名员工的辞职信,得了桑天恒命令的行政部通通不予批准,有些员工干脆就不来上班了,甚至连余下的工资也不要了,他们嚣张地说:“梵雅”给的工资比这里高多了! 生产经理思索良久,终于开口:“桑总,客户撤销合作,其实我们本身也有责任。我们给客户提供的产品总是有几款有瑕疵。” 桑天恒正在气头上,一听到产品质量不行更是火冒三丈:“这事用得着你说吗?抓生产质量的事不该由你负责吗?你是生产经理,若是连生产都搞不好自己引咎辞职吧!” 生产经理索性闭嘴,他知道桑天恒的脾气,他生气时越和他争论,他火气越大。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桑天恒劈头盖脸地骂他,太不给他面子了吧。引咎辞职,呵呵,他离了这儿难道就没饭吃了吗? 会议一直拖到凌晨,依然没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来,桑天恒只得宣布散会,限令他们三天之后写出一套方案。 “黄总监,我要辞职了!”第二天刚上班,设计总监黄辉便接到了秘书章玥的辞职信。 “你为什么要走?”黄辉翻着辞职信不解地问,章玥的辞职信写得很简单,没说明为什么要走,但坚定表达了要走的决心。 “我有更好的工作岗位前去发展,”章玥不卑不亢地说:“有更会的机会就要把握,是不是?” 见她神采飞扬的样子,黄辉隐约有些明白了,八成又是“梵雅”在挖人,挖到他头上来了,他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培养不出下属的忠诚度呢?章玥工作算是认真负责,也仅限于份内的工作,对他是客气却也是疏远的,他和她之间就是最平静如水的领导与下属关系。 “好吧,你心意已决,我也留不住你了!”黄辉在领导签字处写下自己名字,他不想为难她,树倒猢狲散,保不准自己也有离开的一天啊。 楼道里传来男女之间交谈的时间,听声音就知道,那是营销总监顾松涛和他的助理叶风荷,顾松涛在交待工作事宜,叶风荷清清楚楚地回答“是”。时不时还夹杂几句俏皮的玩笑话,如同朋友之间似的。 黄辉看着章玥在收拾东西,她竟这么快的就要走了吗?公司规定,办公室文员辞职要提前一个月申请的,她连这点时间都等不急了?“小章,你现在就走?” “是的,我没做完的工作已经列好表格了,你交给新任的秘书就好。”章玥将一份打印出来的表格递给黄辉。“余下的工资我也不要了!” 黄辉这下终于确定,一定是“梵雅”在挖人,只有它才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叶风荷和顾松涛的声音渐行渐远,黄辉突然想到,如果说整个公司最不可能被挖走的人,只怕是叶风荷吧,他和这个女孩儿打过几次交道,能看出她对顾松涛是死心踏地忠心耿耿的。真是可笑,偌大的一个公司里,最忠心的一个员工,忠心的对象居然不是董事长。 秘书走了,而他工作上是不能没有秘书配合的,亲自在网上发了一个招聘启事,用商量的语气对章玥说:“小章,能不能宽限几天再走?三天,就三天好吗!” 章玥十分犹豫,她参加工作几年,还保留有几分学生的淳朴单纯性子,觉得就这么撒手走人也不太好,“那好,我与新公司商量一下吧。” 黄辉的招聘启事刚发出去几分钟便有人投简历,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汪斯羽,明年毕业,已出社会实习,对文秘类工作很有兴趣云云,并特别注明对工资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获得一个锻炼机会。简历附了照片,气质容貌还不差。黄辉发了面试邀请,现在公司有不少的负面评价,条件好的求职者都不会选择来这儿。 汪斯羽盯着手机里的面试邀请短信,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又是不安,终于要迈出第一步了么?去当一名她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商业间谍! 章玥此刻辞职当然是裴雨袅设计的,她不惜重金挖走章玥,要诱惑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很容易。章玥离开,正好让汪斯羽上位。她从侧面了解到,桑筱嘉很少前去“璀璨世家”,陆思芸偶尔以总裁夫人的身份出席公司酒会年会,和员工们根本不熟。至于桑天恒,更没有关注女儿搞的那场闹剧,自然也不知汪斯羽其人了。 第一百零一章 许下的诺言又飘散在何方 镜中世界: 夕阳坠山,如血的残阳映衬着晚秋浓郁的色彩更显得瑰丽万千,时针移向五点,办公室的同事开始三三两两的收拾文件,又是下班时间了。 按部就班地整理收拾好文件,又将明天的待办事项写在便签纸上张贴于显眼处,林哲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工作,十几年的光阴,几乎每个下班的日子都是如此。只不过是工作内容变换了,事务也更繁重了而已。 出了办公大楼,满天绮丽的晚霞让他一怔,不由驻足观望,似是许久没见过如此美景了。大气污染一年比一年严重,蓝天白云,朝霞晚霞,这些大自然的美景已是很难见到。 思绪一下又跳到了久远以前……那时年轻的他,常与小绢并肩而立共赏晚霞,许下海誓山盟的诺言。而今,晚霞依旧,小绢又魂归何方?许下的诺言又飘散在何方? “林科长,发什么呆啊!”一个下属经过他身边,含笑招呼了一句。林哲才从沉思中惊醒,他深深地呼吸几下,将缭绕心头的情愫抛下,已经不年轻了,为何还有这些多愁善感的想法呢。 开车驶出了市政办公区,经过一片绿化带时,一个人影就忽地从榕树后转出。“林科长!”年轻澄澈的女声清脆悦耳,似夹杂了一点儿不安。 “是乔小姐啊!”林哲停车,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乔雨薇。自从上次帮乔雨薇解除了抄袭论文事件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刻意的不联系她。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站在悬崖边缘,再走一步就会跌是粉身碎骨。 “林科长!”乔雨薇看起来挺兴奋,她从车窗的缝隙里递进一个包装十分精致的礼盒。“感谢您对我的帮助,你帮了我那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我最近一直在网上写论文给各大杂志社投稿,收益很不错的。忙了这么些日子,总算能将你借给我的钱还上了。” 林哲呆呆地听着她讲述,心里百味陈杂,她站在这儿等他,仅仅是为了还钱吗?还了他借给她的所有的钱,是不是从此以后,他们就形同陌路了? “我以前没送过异性礼物,想了许久才选到这个的,我估计你应该能希望。”乔雨薇有点儿羞涩地说。 听她这么说,林哲却想看看她送的是什么了。打开礼盒,黑丝绒的里子,赫然躺着一枚镶钻的男士领带夹,还有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上不用说,是他为她所花费的所有钱,只有还有多出的。领带夹她确实是用了心思的,样式精致美观而不失成熟稳重,与林哲的气质神韵很相配。 心里蓦然一动,小绢,她为他挑选的礼物,亦是精挑细选,与他气质绝然相配的。而余娜呢?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服饰都是她亲自购买的,也很符合他的品味身份。只是,余娜从不会给他买这些装饰品,她自己也不喜欢用装饰品来妆点自己。 林哲不说话,乔雨薇有点不安:“林科长,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林哲强调说,他拿起领带夹别在领带上,不安分的领带立端正规矩起来。 “那就好,再次感谢您对我曾经的帮助,好了,不耽误你回家了,再见!”乔雨薇对他俏皮地一笑,转身欲走,她穿着白色的秋装,夕阳的光芒笼罩之中,犹如油画一般美丽动人。 此情此景,一下子又勾起了林哲珍藏心底的画面。他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声:“等一等!” “还有事吗?”乔雨薇回头问。 林哲一时哑然,他叫住她干什么呢?情急之下只得问:“你吃晚饭了吗?一起去吃个晚饭好吗?” 乔雨薇点头应允,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侧头打量着车窗外。夕阳在她脸颊渡了一声浅淡的玫瑰金色,虚幻美丽似梦中人。 林哲忍不住偷偷打量她,她似浑然未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边残阳,嘴角挂着淡淡的身长。她竟也是如此的喜欢夕阳吗?“你在看什么?夕阳吗?” “嗯。”乔雨薇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车窗外,轻声说:“不知怎的,我看着夕阳总觉得很熟悉。哦,不是经常见到而熟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来:“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时候,我在书里看见描写晚霞的文字,总觉得有种很惆怅的感觉,似乎……似乎……” 她眉头越发皱紧了,呈现出困惑的神情。林哲却抓紧了方向盘,一个奇异的设想在脑海中成立。“你见到描写什么场景的晚霞文字很熟悉?” “夕阳在山峰中坠下,染红了湖水,染红了芦苇,天边的几行大雁披着残霞归巢。其实,这不是文字里描写的,而是我看到描写晚霞的文字,就会无端的想到这些。”乔雨薇说着,一些零散的画面忽地就迸到脑海里,从没有见过的场景,潜意识却又明确地提醒她,确实发生过。 “吱!”林哲一个急刹车,乔雨薇身子控制不住向前冲,这一剧烈的动荡打断了她的沉思。“哎,吓死我了!” 林哲心脏狂跳,怨不得他不激动,乔雨薇口中述说的场景,分别是他当年与小绢共赏晚霞时的场景再现啊!他年轻时代,环境还偏原始自然,各种高楼大厦很少见。山郊的某处,河流淙淙,芦苇起伏,是他和小绢最爱去的地方。 “你还记得什么吗?小绢!”林哲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小绢?”乔雨薇疑惑地打量车前车后,没发现有别人。“你在叫谁?” “柳书绢!”林哲从嘴里吐出了全名,心脏几乎跳到了喉咙口,他用当年的称呼来提醒乔雨薇,她却一点儿没反应。他再用小绢的全名来提醒她,她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柳书绢,柳书绢,名字很好听呀。”乔雨薇下意识地说,脑海里忽地像划过一柄利剑似的,明晃晃地挑开了一个尘封的世界。各种零碎散乱的画面汹涌而来,扑天盖地的片断挤进脑海里,无数场景像走马灯似的变换…… 第一百零二章 你的泪是不是为我而落 画面与片段逐渐连接成线,万千柔情在乔雨薇眼中闪耀,她凝神望着林哲,一声:“阿哲!”冲口而出。 林哲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不敢相信的盯着她,那声真真切切的阿哲提醒他,这不是做梦。“小绢?小绢?” 乔雨薇抓住他的手,她纤细如柔荑的手指与他坚实的十指紧绕,语带哽咽:“我想起了,都想起了,前生的记忆。” 喜悦似火焰在心里漫延,瞬间无边无际。林哲将她往怀里一拉,瞬间两人的面颊贴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然后,他的嘴唇触碰到乔雨薇的眼角,她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感到他的嘴唇缠绵在面颊上,乔雨薇颤抖了一下,立即想到这是在大街上。“还在大街上呢!”她轻声呢喃了一句。 林哲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发动汽车驶往他熟悉的一条林荫小道,那里一向人烟稀少。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与乔雨薇十指相扣。乔雨薇紧张的几度欲抽出手,她怕出事。林哲反而更紧握住她,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当年,我们不是经常这样吗?” 往事像潮水般涌来,青春年华如梦如歌的岁月啊,那时的她和林哲,多么纯真,彼此爱得多么炽烈。她打量着林哲,他已年过四十,岁月在他面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唯有眼里闪耀的神彩,依然和当年一般光华璀璨。 凉风从车窗缝隙中灌进来,拂去了乔雨薇面颊的燥热,也让她砰砰乱跳的心骤然一紧。她在做什么?林哲可是有妻子有孩子,是有家庭的人啊! 她是柳书绢的转世又如何?她和林哲纵有千万过往,也敌不过林哲现是有妇之夫。想到这儿,她一咬牙,使劲的抽出自己的手。林哲未曾料到,挣扎之间拔着方向盘撞向路边的石礅,幸亏他眼明手快踩了刹车。 “小绢?怎么了!”他讶然地问。 “我要下车!”乔雨薇欲开车门,却打不开,她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林哲。“我们在干什么?林科长!” 她竟然叫他林科长,林哲双手按在方向盘上,头慢慢垂下去,抵着手背。“小绢……” 乔雨薇迅速打断他:“我是乔雨薇。” “乔雨薇,是的,你是乔雨薇,你是另一个人,即便你是小绢重生,拥有她所有的记忆,你也是乔雨薇。”他抬起头,眼里一片哀伤。“你依然年轻漂亮,我呢?我已经老了。” 泪水顺着眼角徐徐滑出,泪眼朦胧中,林哲的面庞模糊不清,可那迷蒙的一举一动依然让乔雨薇心神激荡,他的言语更让她心痛似绞。他是觉得,她嫌弃他老了吗?现在的他,相比于当初青涩的小年轻,更添了成熟稳定,如酒般醇香醉人。 “你哭了?”林哲用手绢擦拭着她面颊的泪痕,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手指碰到她的脸。“告诉我,你的泪是不是为我而落,哪怕只有那么几滴,我也心满意足了。” 更多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抑制不住的呜咽从喉咙间迸出,乔雨薇伏在座位上失声痛哭,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唯有放声痛哭才能稍微释放满心苦楚。 林哲默默的看着她,没有安慰,他不知如何安慰她。乔雨薇的泪水唤起了他心底的理智,他是有妇之夫,尽管和余娜的感情是亲情多于爱情,是平静如水的,也逃不掉他们是夫妻的事实。 过了许久,乔雨薇才停止了抽泣,她从座位上抬起头,双眼已红肿一片,而眼珠依然浸泡在盈盈泪光之中,如雨打梨花般楚楚可怜。 林哲拼命的按捺住内心冲动,等她开口。前方既是悬崖,又何必再前进一步?为了一时的欢愉而粉身碎骨,他在所不惜,可他不愿乔雨薇也牺牲。二十多年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小绢在怀中死亡,温暖的身体逐渐冰凉,他永生也忘不了那蚀骨的冰冷感。过后,他无数次自责,不该玩心大起带小绢去爬山,不该在她被毒蛇咬伤之后没第一时间采取急救措施。甚至,背包里没有解蛇毒的药物。 多少次祈求上苍,让时光流转,他定要好好的保护小绢,不她受一丝儿伤害。而今,数年来的祈求,竟感动了上苍吗?他终于又将他心爱的人送回了身边。是上苍对他的惩罚吗?他爱她,她亦爱他,而他们,却不能再爱。 那句话在脑海中盘旋许久,几度出口又咽回去。乔雨薇目光越过林哲望着车窗外,已是夜幕低垂,这儿是较僻静的郊外,路上不见行人,唯有绿化带里的草坪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辉,一如她此刻凄楚的心情。 “让我走!”她轻轻说出三个字,三个清晰可闻却又柔弱无力的字,如断翅的蝴蝶,从半空中飘然坠落。 “你要去哪儿?”林哲木然地问,她要离开他,她要逃避这段感情,以她的决绝,只怕是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了。 刚开始就结束了,犹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回我的世界去,或者,出国。再或者,万里之外。”乔雨薇呆坐在座位里,手指甲狠狠地掐着手背,让这真实的痛楚自己清醒一点吧,以免酿成大错。 “你的世界吗?我无能为力。”林哲贪婪地盯着她,她的脸掩映在明暗交替的灯光中,似真似幻。很快的,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再多看她一会儿吧,把她的容颜永远铭记在心里。 “那就去很远的地方,离你越远越好。”乔雨薇闭上双眼,避免让自己接触到林哲满含渴望和痛楚的眼神,这眼神会绞碎她最后的理智,击溃她最后的防线,让她为之疯狂。 “我会尽快安排的。”林哲转头,盯着天际,月亮隐进了云层里,唯有稀疏的寒星闪烁。豹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高悬在天的日月星辰,见证了人间多少的悲欢离合啊! 千古流传的爱情悲剧,皆是男女主角不能相守一生,曾让多少人为之流泪心碎。他和乔雨薇,经历足够传奇了。焉知后世会不会有一幕爱情悲剧叫《林哲与乔雨薇》或者《林哲与柳书绢》。 第一百零三章 裴总是不是也该奖赏我啊 夏江市“梵雅”珠宝公司: “讨厌,快出去!”裴雨袅陷在宽大舒适的皮转椅里,躲闪着身边男子贪婪的手指。 裴悠扬手指托着她的下颔,一脸挑逗神色:“我的董事长大人,你一大清早的就把我叫进来,这会子又叫我出去,当我是小狗狗啊,招手就来挥手就走。” “我是叫你来送文件的。”裴雨袅噘嘴,刚刚工作需要看份文件,叫裴悠扬送进来,哪知这家伙一刻也不安分,一进办公室就开始调戏她。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我为裴总办了事,裴总是不是也该奖赏我啊!”裴悠扬眼神柔柔地盯着她领口,雪白的衬衣领子呈敞开,隐约露点儿白皙娇嫩的肌肤。 若隐若现,比直接的裸露更诱惑。 “胡闹,这是在公司。”裴雨袅顺手拿起文件夹在他头上拍了几下,“要是有人进来看见,可就丢死人了。” “谁敢不敲门直接闯进总裁办公室啊?想吃炒鱿鱼了是吧!”裴悠扬嘴角微扬,手指更不安心地解开她领口的第一粒扣子。 裴雨袅条件反射地捂住领口,迅速地系上扣子从老板椅上起身。故做严肃地说:“咳咳,工作时间,不得胡来啊。” 裴悠扬一脸正经,以特无辜的语气说:“我有胡来吗?女孩子通常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心里想着要。我明白了,小娘子是……”他猛的冲过去,从身后抱住裴雨袅。 “哎呀!”裴雨袅在怀中挣扎几下,他不理会,嘴唇咬着她的耳垂悠悠吹气,裴雨袅浑身一下子失去力气瘫在他怀里。 恰巧,桌上的电话响起,裴雨袅欲挣脱他接电话,他却将她搂抱着拖向老板椅里,接着,两个人的身子一起挤进椅子里。老板椅虽然宽阔,挤了两个人也塞得满满当当。 裴悠扬按下免提键,传出销售经理的声音:“裴总,有一位客户指名道姓的要见你,自称是夏江市旅游公司的市场经理。” “得,又是一个要我亲自接待的客户!”裴雨袅叹了口气,有些客户不知怎么想的,一定非要她去亲自接待不可,她社会阅历不多,面对那些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商人难免力不从心。若不是每次裴悠扬都陪在身边,她非乱了阵脚出错不可。 裴悠扬问了一些客户的基本资料,末了又问对方姓名,市场经理说出的名字,让裴雨袅震惊无比。 “他叫林枫,树林的林,枫树的枫。” “林枫?”裴雨袅回忆着这个很耳熟的名字,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校园里的那一幕,会是他吗? 一走进总裁会客室,只见一位西装笔挺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沙发里翻阅资料,那西装,裴雨袅一眼就认出,是她在那年圣诞圣节送给林枫的礼物。 林枫赫然抬头,一眼即见着职业装款款而来的裴雨袅,刹那间他想冲过去,一见她身边陪伴的裴悠扬,不得不按捺住冲动。 这瞬息万变的表情被裴悠扬看在眼里,他在她耳边压低嗓子说:“得,又来一个你的钦慕者,这次洽谈不用我陪同了,你自己上阵。” 裴雨袅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裴悠扬已转身离开。转身时对她使了个眼神,她懂得,那是叫她“安分守己”。 “裴总,您好!”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林枫也不能吐露一字一句,她还是桑家不得宠的桑二小姐时,他是寒门学子,他们的差距是那样大,他冒险表白她拒绝了他。而当他侥幸被伯乐慧眼识英雄,终于成为商界精英时,她却又摇身一变成了公司总裁。 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拉得这样大。 “林经理,您好!”裴雨袅职业化地微笑着,同他握手。士别多日,当刮目相看。林枫脸上已没有一丝儿的学生气,很是成熟儒雅,高档的手工西装更加他衬托得风度翩翩。 “公司受国外旅客的委托,代购一批珠宝。”林枫打开文件夹,露出一份合同。“我思来想去,你公司最好。” “感谢您的信任!”裴雨袅仔细的看了合同,未发现不妥之处,便提笔签名。“咦,林枫,你怎么到旅游公司工作的。” “高中毕业后,我没有考大学,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旅游公司应聘,只想当个文员之类的。没想到,公司的一位高层从一群应聘者中发现了我,亲自问了我一些问题。我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于是乎,在他的悉心栽培下,我就有了今天的位置。”林枫双手互握在一起,他自然没有告诉桑晴,那天他应聘时,就穿着桑晴送他的阿玛尼西装,正是这套西装让他成了人群上显眼的存在,才会让上司一眼发现了他。 人生中,常会因为一个偶然改变一生。裴雨袅,就是改变他一生的幸运女神。 当然,她也是他寄托心中感情的女神。她和裴悠扬之间不经意流露的柔情蜜意,他看在眼里疼在心底,这一对完全的爱人,他是丝毫无法介入的。 能与她有一点交集,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所有的合同协议签好字,裴雨袅亲自送林枫下楼,经过总经理办公室时,一名女职员抹着眼睛哭哭啼啼的从里面出来。一见裴雨袅,便像溺水的人抓到稻草似的,拉着她的袖子说:“裴总,你去和裴经理说一下,不要让他开除我。” 这突发事件让裴雨袅尴尬不已,她正想着找个什么词儿对林枫解释,裴悠扬已满面怒气地出来。冷冰冰地说女职员说:“你说什么也没用,马上去财务结算工资走人。” 林枫知趣地离开,见没了外人,女职员索性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惊动的其他办公室的人纷纷探头打量,有好几个女职员在窃窃私语。 裴雨袅想进屋再说,裴悠扬却故意大声说:“吴晴小姐,你说说,你刚才干了什么?” 吴晴抽抽哒哒地说:“我工作中有几个问题不懂,问一下你而已。” 裴悠扬斜睨着她,目光里满含不屑:“问我问题至于靠我那么近?我又不是聋子,用不着你挨着我的耳朵说话!”他刻意又加重语气,几乎是在警告:“无论是谁,有非分之想的人,一概不留!” 第一百零四章 眼神儿跟你那后妈如出一辙 几个探头探脑低声议论的女职员立即缩回了脑袋,并把办公室门“砰”地合拢。吴晴哭的越发厉害了,泪水断线珠子似的从眼里滚出,裴雨袅正想安慰她几句,裴悠扬已厉声断喝:“你还不快走?是不是要我叫保安把你丢出去?” 吴晴打了个哆嗦,哭着跑走了。裴雨袅瞪了裴悠扬一眼:“员工是你想开除就随便开除的?” 裴悠扬翻脸比翻书还快,立即换了副温柔的神色。“有非分之想的员工一经发现立刻开除,做领导要有做领导的魄力。” “切!”裴雨袅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是不是你对那姑娘图谋不轨,人家不从,你才恼羞成怒开除她啊。” 裴悠扬挑挑眉毛,一脸不高兴。“我是那种人吗?拜托我的裴总,她是想勾引我!听懂了吗!” “得了吧,这办公室一没监控二没录音机,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呀!”裴雨袅坐进沙发里,裴悠扬立即单膝跪到她身旁,握住她的一只手,晃了晃。“我对天发誓我说的全是实话!” “就算人家小姑娘喜欢你,你就至于开除她吗?看人家哭得多伤心啊!”裴雨袅想起吴晴梨花带雪的样子,竟不住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我说你傻啊!”裴悠扬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好人坏人分不清么?她要真是个单纯稚嫩,暗恋上司的小姑娘,我也不会为难她啊!可她真不是好东西呢!看眼神就是个心机女,有她在,咱们能有好日子过吗?不知要闹多少误会!” “有吗?”裴雨袅仔细地想着吴晴的眼神,她刚才一直在哭,眼里全是泪水,根本看不清眼神什么样儿。 “眼神儿跟你那后妈如出一辙!”裴悠扬脑袋伏在裴雨袅膝盖上,闷声说:“我的小娘子,为人处事多多留心眼儿,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爱你的。”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设计总监办公室: 临近中午,各办公室的职员开始三三两两的去食堂吃午餐,黄辉关了电脑,提醒新任秘书汪斯羽:“小汪,吃饭了。” “等一下,我写完这份资料就去。”汪斯羽头也不抬地说,她今天接到了裴雨袅发的信息,总裁夫人要来公司,中午很可能在食堂进餐,她才不能去撞个正着。 黄辉看了她几眼,后者一脸认真地盯着屏幕敲打键盘,工作态度比章玥认真得多,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去了一个章玥来了更认真的汪斯羽,他是不是也可以像顾松涛那样,拥有叶风荷那么忠心耿耿的员工呢? 汪斯羽才来了几天,已让黄辉颇有好感,她极其的认真努力肯学习,把他的工作日程也安排得妥帖恰当。 “那你早点儿吃午餐吧,身体要紧。”叮嘱一句之后,黄辉前去食堂。待他刚一出办公室的门,汪斯羽就坐不住了,窜到他电脑面前打开电脑,屏幕却跳出了输密码的界面。黄辉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电脑竟设了密码。 随手翻了翻他桌上的图纸,都是一些珠宝设计的初稿,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在这儿工作几天,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她忍不住向裴雨袅抱怨,裴雨袅回复她四个字:静观其变! “嗨!”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子的脑袋探进来:“见门没锁,就知道里面有人。果然,你还没下班啊!走,一起去吃午餐吧。” “不,我不去了。”汪斯羽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她随口编了个理由说。 那女孩儿却进来,热情地嚷着说:“不是去吃食堂,楼下小吃饭店多了去。认识一下嘛小美女,我叫郝菲菲,是隔你几个办公室的设计师助理。” 见她如此热情,汪斯羽反倒不好拒绝了,“你来这儿工作多久了?”她此问别有用意。 “三年多了,我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吃货。”郝菲菲心无城府地说,热情的双手拉住汪斯羽。“你要是喜欢吃啊,问我就对了。这一片儿有什么好吃的,我全知道。” 看来,她应该和公司里的人挺熟,再加上她比较了解公司的情况。汪斯羽眉头不皱就计上心来。“正巧,我也是个吃货。” 楼下茶餐厅,汪斯羽真正见证到了什么叫“吃货”:荤菜素菜加起来加了五道,外加一碗汤和一份水果,郝菲菲还说不够,逼问服务员还有什么新菜品。 那帅小伙服务员沉思了半天,逼出一句:“美女,我们实在没新菜了。” 郝菲菲掀眉瞪眼的扮怪相,汪斯羽忍俊不禁差点捧腹大笑。郝菲菲干脆拍桌子叫来了老板,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问:“不是叫你研发新菜品吗?每次答应得响亮,每次都没有,存心欺诈消费者呢!” 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一脸爽利劲儿:“这不是没时间吗,研发新菜品需要花费多大的精力呀。” “那那,前面过两条街,有一家餐馆的生椒牛肉面不错,你们可以引进嘛!”郝菲菲直接出主意,老板忙不迭点头保证去取经,一边的服务员不等老板吩咐,就说:“你喜欢吃,我去给你买。”说着一溜烟跑了。 郝菲菲不仅爱吃话也多,嘴里一刻不停地嚼着,说话也一刻不停。边吃边说话竟然口齿清晰,汪斯羽随意的问一点儿,她便叽哩呱啦的扯一大通。 “你问你的上司黄总监啊!”郝菲菲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说:“是要我告诉你八卦呢,还是正经事?” “都要!”汪斯羽说,手指触到兜里的银行卡,便大方地说:“这顿我请。” “嗯,就这顿?”郝菲菲转着眼珠思索。 “以后随时都请。”汪斯羽斩钉截铁地保证。 “你对人家兴趣真大,不会是喜欢他吧?”郝菲菲用牙齿拈了瓣橘子送进嘴里,“悄悄告诉你,他可是单身哦。” “啊?”汪斯羽心里一动,黄辉竟是单身的男人,那是不是代表她在这儿找个突破口呢?计划一在脑中萌芽便飞速成长,一个隐约的计划逐渐成型。 第一百零五章 竟是个被别人玩剩的货色 郝菲菲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将自己所了解的黄辉的情况全盘倒出,他生性风流,勾搭的女人不计其数,妻子在五年前忍无可忍的与他离了婚,带走了孩子。没了家庭拖累的黄辉更肆无忌惮,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是公司里出了名的风流浪子。 “不过有一点你大可放心,黄辉这人兔子不吃窝边草。”郝菲菲见汪斯羽直着眼睛发呆,以为她害怕黄辉,便提醒这么一句。 汪斯羽满脑子在构想计划,没注意郝菲菲如此说。郝菲菲嘴里闲不住,又抖开一个八卦:“咱们公司的中年单身汉一共两个,一个是黄总监,另一个是顾总监。你应该接触过吧,营销总监顾松涛,和黄辉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从没和任何女人传过绯闻,咱们都私下里怀疑他是不是有病。” 郝菲菲突然神秘地眨眨眼睛,向四周看了看。“最近啊,这个传闻不攻自破了,公司里的人都说,顾松涛和他的助理叶风荷,哈哈,日久生情,要上演大叔萌妹恋。” “是吗,那就好玩了。”汪斯羽敷衍地应付她,心不在焉地夹菜吃。 “上次公司酒会,老总的女儿桑筱嘉来了。”郝菲菲又自顾自的说下去:“带着她男朋友,哎呀,那叫一个帅气啊!公司里的女孩儿们眼睛都直了。除了那个叶风荷,眼睛只盯着顾总监。” 一听“桑筱嘉”这三个字,汪斯羽手指一哆嗦,连筷子都掉了。“她男朋友,很帅吗?”她竭力使自己声音平静不带一丝异样,郝菲菲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事儿都会宣扬得满世界知道,不得不警惕她。 “非常帅!长得跟欧美人似的,我估计公司里好多小女孩儿喜欢上他了。”郝菲菲唏哩咕噜的喝了一碗汤,汤太烫,烫得她直吸气。 很多女孩儿喜欢安钦?那桑筱嘉要应付一大堆情敌,日子也不好过吧。想到这儿,汪斯羽感到几分痛快。 “可她男朋友好痴情的,一天到晚强调今生只爱桑筱嘉一个,哪怕桑大小姐的名声在网上并并不好。你说,这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今生待遇这么好。”郝菲菲解决了那碗汤,又抓着鸡腿大啃特啃。 像无数的碎瓷片扎进心里,汪斯羽的心瞬间裂成粉末,蚀骨的疼痛化作了无边恨意,她依稀之间似乎看见了桑筱嘉和安钦,他们疯狂的缠绵在一起翻云覆雨。他们在笑,笑的好甜蜜。桑筱嘉在得意地说:“安钦只爱我!汪斯羽,安钦只是和你玩玩的。” 她相信自己脸色已经变了,为避免让郝菲菲发现,汪斯羽招手叫来服务员付了帐,说:“对不起啊,我想起工作中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停在办公室门口,汪斯羽已满面泪痕,她抬手拭去泪痕,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值得!为一对渣男贱女不值得流泪! 推门而入,黄辉已赫然在座,汪斯羽赶紧几步跑到办公桌前坐下,把自己的脸挡在屏幕后面。 “小汪,桑总让设计出一批新珠宝,这段时间你就加加班吧。”黄辉吩咐她,又晓以大义地灌了一顿鸡汤,无非是年轻人要以工作为重之类的。 汪斯羽连声应承,表示加班到多晚都没问题。她脑中已清晰的构想出计划,机会来了,机不可失。 下班后,汪斯羽给裴雨袅说了自己的计划,裴雨袅表示同意,并要与她见面,为她提供一些工具。 夏江市某餐馆: 一个流里流气的小个子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偷偷打量前方的女孩儿,看来她喝了很多的酒,醉得迷迷糊糊,还在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 餐饮服务员前来收钱,她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话,服务员一句听不懂。不得不大声说:“美女,请付钱。” 说了几声,她反而说胡话说得更厉害了,服务员正欲叫老板,小个子招手叫他。“她的钱我我来付吧,多少?” “四百多,抹去零头,就收四百吧。”服务员递过一张账单,小个子瞅了瞅,菜不多,全是最贵的,外加几瓶烈酒,怪不得价格这么高。又瞅了瞅那女孩儿,挺漂亮,够味儿,这钱花出去也值。 付完帐,推了女孩儿几下,她已不醒人事,好机会啊!小个子搀着她上了出租车,直奔宾馆而去。开房时,他机智地用了女孩儿的身份证,反正小宾馆管理松驰,只需一个人的身份证就能开房。 瞬间注意了一下身份证上的名字,吴晴。二十五岁,小个子不禁发笑,这名字取的,听着多像无情啊,爹妈怎么想的啊。 进了房扒了衣服,为避免吴晴清醒,他硬给她喂了两颗安眠药,待她彻底的睡死了才进行下一步动作。一进入就感觉到不知被开发过多少次了,小个子吐了她一脸口水,妈的真晦气!竟是个被别人玩剩的货色。 解决了生理需要,小个子从女孩怀里掏出钱包,将里面的整钞尽数取出,穿好衣服后扬长而去。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 经过一个月加班加点的奋战,一批高质量高水准的珠宝设计图终于出炉,熬得两眼通红瘦了一大圈的黄辉总算松了一口气,万分疲倦的倒在椅子里。 他这憔悴的样子让汪斯羽矛盾不已,按照她的计划,势必会让黄辉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并且有被公司开除的可能。 当然,也会对公司造成致命的打击,这段时间,桑天恒多次和黄辉协商沟通,他办公室的灯光也常亮到深夜,可以说,这批设计图桑天恒和黄辉都倾注了无数心血。桑天恒甚至还郑重地说:“公司能不能起死回生,全靠这批新款式了。” 汪斯羽转瞬间又想到了桑筱嘉在朋友圈里大肆秀恩爱,几乎每天必上传和安钦去哪儿玩的甜蜜照片,文字之间不乏对自己的挑衅污辱,活生生的在拿刀子割她的心。 “桑总,对不起了,养不教父之过,你女儿欠下的债,就由你来偿还吧。至于黄总监,你也不是什么好男人,这就当是给你的教训吧!” 第一百零六章 裴总经理涉嫌强奸女职员 “黄总监,辛苦了这么久,你就不慰劳我一下吗?”汪斯羽竭力用平静自然的语调说,心脏“砰砰”狂跳,构思以久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成败在此一举。 黄辉闭着眼睛说:“可以呀,今晚请你吃一顿,你随便说地方。” 汪斯羽随便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离公司挺远,越远,越不可能碰上公司的同事。黄辉当即答应,随后就沉沉入睡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冬日的夜晚颇有寒意。进了酒店包间,汪斯羽脱了外套,空调温度开得很高,穿晚礼服也没问题。 她里面穿了件宝蓝色的抹胸晚礼服,性感的锁骨完全裸露,再加上脸颊化着精致的妆容,首饰恰到好处的点缀,无限风情妩媚无边。让黄辉眼睛禁不住的直了,果然是个风流的男人,见了性感妖娆的女子,管她是什么身份一样色迷迷。 汪斯羽巧笑嫣然频频劝酒,黄辉来者不拒,待他几分薄醉之时,言语举止便轻佻起来,手不安分地在汪斯羽裸露的部位游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乎没吐出来。拼命的告诫自己:忍着! 趁黄辉去洗手间的空隙,汪斯羽掏出随身携带的催眠药物,丢进他的酒杯里,看着那粒小小的药片迅速融化不见,她呼吸都急促了,但愿这药片真像裴雨袅所说的,无色无味,一沾即被催眠。 黄辉出来了,汪斯羽娇笑着把酒杯捧到他嘴边,半哄半劝的给他喝下去,一杯酒全喝完了,杯中滴涓不剩,汪斯羽紧张的盯着他,他只是眼神稍微的闪了一下,随即便迷怔起来。 这就是裴雨袅所说的被催眠效果吧?问他什么答什么,而且事后一点儿记忆没有。汪斯羽试探性的问了他几个隐私问题,他毫不犹豫全说了。 取来黄辉的笔记本电脑,汪斯羽输入密码,把一个小小的u盘插进去,屏幕闪了几下,立即黑屏,马上又恢复正常。裴雨袅给她发来信息:“办好了!” “这么快?”汪斯羽有点儿不相信。 “当然,没你什么事了,把u盘取下来,一切操作记录都会自动删除干净的。黄辉对说了密码的事一点儿记忆也没有。”裴雨袅如此回复她。 “那我还要继续留在这个公司吗?”事情一旦完成,汪斯羽感到说不出的解恨又很担忧,万一要是败露,她可是要担负法律责任。 “随便你了,我向你保证事情不会败露的,因为他们找不出证据啊。桑天恒再生气,也只有拿黄辉开刀了!” 看着屏幕上偷来的设计图纸,裴雨袅不得不承认,桑天恒在珠宝设计上颇有才华,好几件产品的构思都超过裴悠扬了,怪不得他说就要靠这批产品翻身了。 “桑天恒,别怪我心狠!这都是你当年自作孽,今天才不可活。”裴雨袅冷笑着,以匿名的方式将设计图纸发送到了全国各个中小型珠宝公司的邮箱里。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总裁办公室: 桑天恒气得差没把办公桌拍碎,一夜之间,市面上很多廉价珠宝,甚至一些塑料装饰品,样式都和公司新设计的产品一模一样,可笑,自己公司的产品还没生产出来,更没有面世,样式就被别人抄袭了。 如此一来,他打算让新产品惊艳亮相的计划不就完全泡汤了吗?图纸被泄露出去,他第一个想到这事儿,那图纸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所有的设计图都放在电脑里,而拥有最完整设计图的人,只有他和黄辉。 黄辉在他手下工作也有不少年了,虽说人很风流,工作上还是很认真,对他也很忠诚的。难道他竟也会干这种背主求荣的事吗? 黄辉一脸懵比,他发现产品样式满大街可见时也一脸狐疑,瞬间就联想到和汪斯羽喝酒,可他虽然醉是醉了,脑袋还是挺清醒的,不会稀哩糊涂到把图纸放网上去吧。再者,他查了电脑的操作记录,那个时间段根本就没有开机啊。 桑天恒思来想去,泄露资料的人只有黄辉,裴雨袅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保不住黄辉已被她收买了。他报警请求警方调查,警察调查来调查去,也找不到一点儿证据。设计图纸传到了全国各地,而原始发送id是什么,却是一点儿调查不出来。 没有证据便无法立案,桑天恒再怀疑黄辉也拿不出手段叫他赔偿经济损失,而花费了那么多心血精力搞出的设计,他也不甘心就此放弃。硬着头皮生产出第一批珠宝,刚在公司网站亮相便收到了一大堆吐槽: “桑家的珠宝越来越走下坡路了啊,把两元店的样式都抄袭了。” “诚然,是很好看。可是桑总你不懂得什么叫审美疲劳吗?再漂亮的样式看多了也会吐的。” “哈哈,不敢相信大牌的美女明星们戴着两元店同款走红毯。” “号称限量版的款式也抄袭两元店,公司的设计师全死光了么?” “看他女儿公司设计的珠宝,那叫一个漂亮呀,桑总就不能低头向女儿取经?” 不消说,已达成合作意向的几个公司纷纷反悔,叫桑天恒要么赶紧的做出新样式来,要么解除合同,桑天恒两头为难,竭力说好话也挡不住客户撕毁协议,更有刻薄者挖苦他:“设计的珠宝还不如自己女儿公司的。” 这一打击又令“璀璨世家”大受损失,桑天恒心力交瘁,深感无力回天。 商界的新闻在网上流传虽火关注度只有一部分,而另一个新闻却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梵雅”的裴总经理涉嫌强奸女职员,事情败露后将其开除,该女职员一月后发现自己怀孕! 贴子刚一发出便在网上引起强烈反响,为裴悠扬辩护的,辱骂裴悠扬的层出不穷。同舆论一边一边倒的抹黑桑家不同,这次出现了很多为桑家辩护的声音。 发贴者声称自己名叫吴晴,曾应聘到“梵雅”做客服文员,一天到裴总经理办公室咨询工作相关事宜之时,裴总经理色心大起将其强奸,并利用职权把自己开除了。“梵雅”公司势力太大,自己本想忍气吞声,然而却没想到,怀上了裴总经理的孩子。 文中还一再声称自己是处子之躯,并附上医院开具的证明等等。证据确凿之下,一些人自然相信了。 第一百零七章 流了这么多次还能怀上 帖子在网上转疯了的时候,裴悠扬正和一位客户洽谈合同,洽谈成功签了协议,他掏出手机正想给裴雨袅报喜时,手机突然的就震动几下跳出头条新闻,赫然就是他的风流韵事。 简单的将帖子看了一遍,再看了一下诸位网友的评论,骂他的为他辩白的都有,他略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吴晴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颇显心机的眼神和阴丝丝的表情,果真是个十足的心机女啊! 网友的议论他暂时管不到,也无暇去管,吴晴在网上宣扬目的是什么?一是为了搞臭他的名声,二是让他和裴雨袅之间造成误会,后者才是她所期待的后果。 自然不能让她得逞!据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猫,一言不合就任性就使劲儿的作,搞不好误会就越弄越大,裴悠扬决定立马回公司安抚裴雨袅。 走过楼下办公厅的时候,已有几个职员在悄声议论,裴悠扬略站一站,目光刷刷的从每个人身上扫一遍,窃窃私语立即没了声。 一进总裁办公室,裴悠扬头就快炸了,阴魂不散的郁邶风又亲密的依偎在裴雨袅身边,看样子在安慰她。他在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你的,赶也赶不走,不是你的,抓也抓不到。” 裴悠扬咬牙,你小子倒真是会趁人之危啊!“郁邶风!”他严厉地喊了一句。 郁邶风恭恭敬敬走过来,叫了声:“裴总经理。”脸上的得意神色很是明显,落在裴悠扬眼里更是怒火冲天。 “工作时间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好好工作,跑到总裁办公室瞎叨叨什么?”裴悠扬目光落在裴雨袅脸上,后者眼珠乱转,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裴悠扬顿时松了口气,袅袅没有生气,表明她没有任网上的谣言。 郁邶风不甘示弱地回击:“我不仅是这个公司的法律顾问,我还是裴总的好朋友,她心情不好我来安慰,这好像和工作不抵触吧。” 裴悠扬双手插在兜里,动作随意言语很认真:“公司有规定,工作时间内不得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我想员工手册上就有的,难道郁先生没有仔细?” “这……”郁邶风被噎住了,一时想不起怎么反击。裴悠扬乘胜追击下逐客令了:“还要我重复一遍吗?请郁先生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否则我有权按职工条令处罚你。” 郁邶风一走,裴悠扬立即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凑到裴雨袅身边。“他刚才对你说什么什么了?说什么你也别听啊,这男人不是好东西。” “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裴雨袅控制着老板椅一边旋转一边慢吞吞地说:“嗯,请问裴经理对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事怎么解释?” “假的!假的!”裴悠扬一叠连声地说,双手捧着裴雨袅的脑袋。“你可千万别相信哦,人家造谣目的就是让我俩闹误会,咱们可不能中计!” “可是证据确凿啊,嗯,你把吴小姐开除那天,她确实在你办公室里呆了一段时间呀。”裴雨袅绷着脸问。 “就十几分钟呀,”裴悠扬邪邪地一笑,“我的战斗力怎样你不清楚?开始是她问我点儿问题,离我太近,我叫她保持距离。过几分钟她又凑过来,我立马明白她用意了,警告了她几句。她就开始哭天抹地的,我一本正经地劝解她没用,只好下开除令了。” 裴雨袅点头,仍然紧绷着脸没一丝儿笑意:“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可是又没有监控来还你清白,还不是由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我的裴大小姐,这公司不装摄像头不是你的主意吗?你要给员工自由,不侵犯员工的人权,信任每一个员工。”裴悠扬懊丧地趴在办公桌上,“得,以后我再不让女职员进我办公室了了。” 裴雨袅撑不住“噗嗤”一笑,她揉揉裴悠扬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我爱你,我也相信你。” “真的?”裴悠扬抬头,眼里荡漾着裴雨袅熟悉的柔情,他日日用这种眼神看她,她仍然心神荡漾意乱情迷。 她头伏在他胸口,手指玩弄着他西装胸口的一粒扣子。“我想看看你怎么解释的。”瞬即,她又正色说:“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在背后捣鬼?” 裴悠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瞅着她问:“你觉得是谁呢?”不等她说,他从笔筒里抽出两支笔。“我们写在纸上,看咱们的‘心有灵犀’程度。” “多事儿。”裴雨袅早已想到了背后是谁指使,除了那个女人还能是谁?裴悠扬也写好了,纸上就五个字“桑家女主人”。 裴雨袅写的是“陆思芸”,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击了一下掌。 裴悠扬顺势挤坐在老板椅里,双手劈里啪啦的敲键盘,屏幕上飞速地弹出一个又一个网页。看得裴雨袅眼花缭乱。“你在搞什么呀?” “好好调查一下吴晴的身份背景,阴谋诡计玩到我头来了,我这辈子第一个遇到啊。”裴悠扬眼睛在一个网页上盯了几秒。“开房记录数不胜数,和n个家伙开过房,人可尽夫,还有脸儿说自己是处女。” “说不定人家只是开了房躺在一张床上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呢。”裴雨袅浏览着那些开房记录,年轻小伙儿到中年大叔都有,这吴晴的胃口还真是广泛呢。 “流产记录,哟,这女人够强悍啊,流了这么多次还能怀上。”裴悠扬又调几个妇科医院的流产病历,“隔了三、四个月就流一次,身体倍儿棒嘛!” 裴雨袅觉得好笑,以裴悠扬的技术手段,随随便便的能任意进入任何网站,管它设了多少重防火墙,对他玩什么阴谋手段,通通是找死。 “切,烂货!”裴悠扬忍不住爆粗口了:“这女人真是够贱够骚的,怪不得能和陆思芸结成成一伙儿,狼狈为奸啊!” 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腾起来,忍不住就冲进洗手间大吐特吐。裴雨袅跟进来,担忧地问;“悠扬,你生病了?” “不是,”裴悠扬一口气吐完了胃里的所有库存,还觉得恶心。“我一想到她曾凑近我说话,口气都喷到我脸上了,我就恶心。” 第一百零八章 是人贱骨头轻么 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就响起,裴悠扬预感到不妙,抢先裴雨袅一步接起,果然,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吴晴尖利的女高音犹为刺耳。 是保安来的电话:“裴总,楼下来了叫吴晴的女人,还有她妈妈,她们非要见你和裴经理不可。” “带她们俩上来吧,我就是裴经理。”裴悠扬吩咐说:“吵死了,还有谁啊?” “还有一帮子小报记者,闹着要一起上楼。” “赶出去!说话不听就打,打死了我负责。”裴悠扬很威风地吼了一句,他相信可以传出话筒让小报记者们听见了。 有这句话,保安们便大胆起来,电警棍挥手而出,电的几个女孩儿惊声尖叫,另外的小报记者还要硬往里挤,受过武术训练的安保人员已冲出来,三下两下的把他们控制住,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束缚着扔出公司大门。 小报记者们爬起来还想再接再厉,安保人员齐刷刷地往门口一站,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们,所有人不寒而栗,觉得自己再要硬上会有被揍死的可能。“梵雅”集团富可敌国,真要了他们的小命,花钱摆平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走吧走吧,这个新闻不好采访。”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扛着长枪短炮就走,一石激起千层浪,小报记者们三五成群的离开了。 吴晴母女一见他们离开,再看看一堆安保人员冷冰冰地盯着自个儿,不禁害怕起来。 “请二位上楼和董事长总经理面谈!”队长温和地说,温和却不带一丝儿感情,让人听了无端恐惧。 吴晴嘴角闪过一丝阴笑,董事长和总经理接见,到底他们之间还是闹了误会吧。哼哼,只要待会儿一个劲儿的激怒裴雨袅,让他们俩吵起来,自己再乘虚而入…… 队长挥挥手,几个下属便像押解犯人似的将吴晴母女押进电梯,经过办公大厅时,嘲笑议论声声不息,吴晴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他们。 押着她们进了会客室,里面只有裴悠扬和裴雨袅两人,他们正无比亲密的依偎在一起,活脱脱是热恋中的情侣。 安保人员退出,并掩上了门,会客室立即成了与世隔绝的世界。裴雨袅打量着吴晴,确有几分姿色,气质与陆思芸相似度极高,尤其是那眼神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再看吴母,一身崭新的高档女装,国内响当当的大牌子,衣服是好衣服,然而穿在她身上却怎么瞧怎么不自然,显然是第一次穿这种档次的衣服,铁定是陆思芸赠送的吧,收买人心这一套,陆思芸还真挺行的。 吴母还戴着黄金首饰,裴雨袅一见就知道是“璀璨世家”最低档次的货色,不知积了多久的库存,样式和成色都颇没品位,看吴母那个欢喜劲儿,还把它们当宝呢。 俩人默契地不发一语,吴晴决定先下手为强,她嘴唇一咧,眼泪“刷”的就下来了。“裴总,我怀上了裴经理的孩子。” 裴雨袅眼睛盯着茶几上的一只白玉茶盅,就是不看吴晴。“你和裴经理说呀,又不是我的孩子。” 她这回答搞得吴晴脑袋发蒙,搞不清她什么意思。吴母已撒泼似的嚷开了:“哎哟,我可怜的女儿呀,好好的一个人来这上班,谁知道你这当老板的不安好心啊!强奸了她就把她给撵出去了!我告诉你们啊,别以为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啊!你们要是不赔个几千万上亿的,这事儿没没完。” 裴悠扬不理会这泼妇骂街,只是盯着吴晴,认真地问:“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 他眼光清洌而深邃,就这么一个眼神已让吴晴意乱情迷,这个男人,第一次见到他,她就入迷了,挖空心思的接近他,谁曾想一接近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还狠心地开除她。若不是他开除她,她也不会跑出去借酒浇愁,后面的遭遇更不会发生…… 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错,他必须要承担一切责任。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吴晴只得说:“你想赖账吗?” “是我的,我不会赖的。不是我的,我坚决不认。”裴悠扬慢悠悠地说,话锋一转:“现在孩子没生下来,到底是谁的也不好判断。” 吴晴目瞪口呆,裴悠扬与裴雨袅的反应态度都出乎她意料,原先设想的计划便一步也实行不了。“裴总,我怀上了你丈夫的孩子,你就能容忍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裴雨袅一脸甜蜜地在裴悠扬面颊吻了一下。“你怀着的真是他孩子,你也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而已,要忍受怀孕的痛楚和分娩的痛苦,可惜啊,还得不到我丈夫的一丝丝关怀。”她眼睛柔柔地盯着裴悠扬。“亲爱的,你不会去关怀她的对不对?一句好话也也不说的吧?” “当然,”裴悠扬抚着她圆润的肩头,深情款款地说:“我所有的爱,所有的情,都只给你。我我看见她就恶心想吐,要我去关照她,杀了我好了!” 吴母尖叫着冲过去,“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刚冲到沙发边,裴悠扬一脚踹过来,吴母便连退了好几步,跌倒在地上。 “哎哟,奸夫淫妇打人了!我这骨头断了啊!”吴母趴在地上装模作样地哼哼。吴晴赶紧过去扶她,“妈,你哪里疼?妈,你没事儿吧。” “你妈没事,刚享受到好日子呢,她才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无比刻薄的话从裴雨袅小巧嫣红的嘴唇里徐徐吐出,“拜托,演戏也真点好不好,地毯那么厚,快赛过你们俩人的脸皮了,能碰到那儿?哦,是人贱骨头轻么?轻轻一碰就骨折了?” 裴悠扬极有默契地接口:“看她痛的那样子,八成是粉末性骨折,人渣就是这样练成的。”他晃了晃手机,“要不,我打个120来诊断诊断?” 吴母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一大串哀嚎的词儿接连冒出,怨天怨地怨死去的老头子,听得裴雨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老女人演戏的天赋非同小可啊。 第一百零九章 裴经理爱上你了 裴雨袅皱眉向裴悠扬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裴悠扬会意,打了个电话低声交待几句,十几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便进屋,吴晴母女吓了一大跳,靠在一起紧张的望着周围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坏事,”裴悠扬语调温和地说:“既然,吴小姐说肚子里怀了我孩子,那么我总要让这孩子平安出生。我特意给吴小姐安排了保镖,以保证安全。” 吴晴脸色骤变,扫了那些黑衣人一眼,个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什么保镖呀,摆明了就是要监视她。“我用不起这些人,再说了,我住的地方小,这么多人住不下。” 裴悠扬看也不看她,弹着手指甲说:“这个你放心,我会给吴小姐安排住处的,带花园的别墅,条件够好吧。” 一直哼哼唧唧喊疼的吴母一听有别墅住眼睛都亮了,她兴奋地问:“真的吗?在那里呀,有没有保姆伺候着?” 吴晴气得脸色发白,不停地扯她袖子,吴母像没察觉一般,还在问:“别墅是不是写着吴晴的名字啊?” 裴悠扬又想吐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当妈的就是一势利眼的财迷,也怪不得教出吴晴那样不要脸的女儿了。他招手叫道:“杨国泰队长,你来一下,我要交待你一些事。” 黑衣人中一个看样子是领头儿的人上前几步,裴悠扬将他拉到角落里,轻声说了一通话,杨国泰连连点头,并保证说:“一定让裴经理满意!” 不容吴晴母女再开口,黑衣人押着她们离开了。裴雨袅吁出一口长气,“唉,总算把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打发走了。裴经理呀,你到底是怎么打算解决这事儿的。” 裴悠扬一脸邪笑:“吴晴不是想赖上我吗?我就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总有一天,我要让她自己当众亲口承认孩子不是我的,还要说出幕后黑手是谁。” 傍晚,暮色四合之时,一辆小车载着吴晴母女驶进一幢别墅内,花木扶苏,虽是冬天也苍桑可人,间或盛开着四季型花朵,水池中喷泉洒出颗颗水珠。吴母在车里就大惊小怪地嚷开了:“好漂亮的房子啊,这地段儿,这面积,至少值个几百万吧。发财了呀吴晴,你争取好好把这男主人钓上。” 车内的黑衣人露出鄙视的笑容,吴晴顿感无地自容,掐了吴母一把,低声说:“你别嚷行不不行,还有外人呢。” “谁是外人?”吴母依旧大声嚷嚷:“他们算什么,你的保镖,嘿,就是我家的下人!”她贪婪地打量着花园的景色和住宅楼——住宅楼是三层楼的,尖顶红瓦,像城堡似的。 想到这房子是属于自己的,吴母笑得脸上乐开了花,车一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哎哟,这比小区里那暴发户住的房子还漂亮呢。哪天也让你七姑八姨六婶母的来瞧瞧,羡慕死她们。” 一进客厅,吴母笑得更欢了,满屋子高档的实木家具温馨华贵,看样子就很值钱,她往沙发里一坐。“嗯,舒服,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 吴晴却笑不出来,裴悠扬明知自己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还要苦心安排这一切呢?提供舒适豪华的房屋给她住宿,用一大帮子人来监视她。今天进入“梵雅”后所发生的事儿,她都没有报告给陆思芸,因为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陆思芸的设想。 “请吴小姐和尊夫人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会有佣人送晚餐过来。”杨国泰交待完毕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惊愕的吴晴母女。 “真有佣人伺候啊!”吴母从沙发上弹起来,“吴晴,你这个金龟婿算是钓对了,妈下辈子跟着你,吃喝不愁啦!” “妈,我好害怕,”吴晴见室内终于没外人了,才敢说实话:“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裴悠扬的,我和他之间没有发生性关系。” 吴母眼睛嘴巴一起张大,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什么?你这孩子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早上在宾馆里醒来,发现被人强奸了,吃了紧急避孕药,可一个月之后,还是有孩子了。”吴晴说着就快哭了。“我想把这孩子打了,可医生说,我以前流产太多,再打就怀不上了。” “你这死丫头!”吴母勃然大怒,揪着吴晴的耳朵吼:“怀上个孩子都不知道是的,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贱货来。” “你别吼,现在吼有什么用?你存心想让保镖们都知道是不是?”吴晴拂开母亲的手,喘了口气说:“后来,我找到了和‘梵雅’有仇的桑家,桑太太陆思芸愿意帮助我,她叫我在网上发帖说被裴悠扬强奸了,败坏他的名声,敲诈他几千万。可是,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意料啊啊。” 吴母听完,脑子一时也想不通了。“以他的实力,给咱们几千万也不难啊,他随便一件珠宝都不止这个价。他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又给你房子住,又请佣人照顾你,还请保镖保护你。除非是……”吴母眼睛突然亮闪闪的,像看见宝藏似的。“裴经理爱上你了!” 吴晴一愣,寻思着母亲这话,仔细想想,确有几分道理。一时之间,看过的总裁小说情节都涌进脑子里了,总裁文的套路不都是这样么?男主爱上女主,禁锢她,又给她提供优越的物质生活,还故意当着她的面和女配打情骂俏,就喜欢看女主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样子。 吴晴把大理石台面的茶几当镜子打量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五官胜过裴雨袅,再则,她很会化妆,一张脸用化妆品一装扮更是艳光四射。而那裴雨袅,似乎从未化过妆呀,整天素面朝天的,裴悠扬好歹也是个男人,会喜欢见鬼呢。 吴晴那儿知道,裴雨袅的妆容是清水出芙蓉,最最自然的裸妆,而且是由裴悠扬亲手化的。 客厅门推开,杨国泰进来。“请吴小姐和尊夫人前去餐厅用餐。”话刚说完,他就转身捂嘴而笑,遵照裴经理指示准备的晚餐,一定会让这两个女人火冒三丈。 第一百一十章 裴经理好像没有恋足的怪癖吧 同客厅一样,餐厅的布置也很华丽温馨,餐厅正中放着一张旋转圆桌,五彩纷呈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却只有两把餐椅。吴母面有得色,显然这是为她们母女二人准备的,别人休想同桌。 可一看桌子上的菜,吴晴母女脸色就变了,鸡鸭鱼肉当然都有,素菜也不少,全是食物原始的颜色,显然酱油辣椒等等一点儿没放。 菜一吃进嘴里,更满不是味道,估计做菜的人除了油和盐,其他调料一概没放。而且就是油盐也放得极少,吃在嘴里没滋没味的。 “谁做的饭菜啊,这么难吃!”吴晴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是人吃的吗?这是喂猪的吧!” 杨国泰像个幽灵似的闪进来,温和地说:“这是裴经理特意吩咐的,现在的调料添加剂太多,吴小姐正怀着孩子呢,为了孩子的健康,你今后的饭菜只用最基本的油和盐就行。” “裴经理吃饭也吃这些吗?”吴母气呼呼地问,她把桌上的菜挨个尝了遍,全是缺盐少油的,她哪儿吃得下去。 杨国泰不理她,径直转身离开。任凭吴母在身后尖着嗓子大骂,他头也不回。待离了吴晴母女的视听范围,他向裴悠扬报告:“裴经理,她们快气死了。” “继续,我要让她们知道裴经理不是好惹的。” 吴晴母女折腾了一天也饿了,又没其他吃的,俩人苦着脸勉强吃了晚餐。一走进客厅,只见沙发上坐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吴母不悦地说:“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啊?” “这好像不是你家吧,房产证上写着你们名字吗?”一个留着短发,俏丽明净的女人说,看样子她是个医生。 杨国泰介绍道:“这是阳光丽人女子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段梦,裴经理让她来给吴小姐做孕检。” “做孕检不是在妇科医院吗?哪有跑到人家家里的。”吴晴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预感到不妙。 段梦眨眨眼睛,口齿清亮地说:“吴小姐这情况,不方便去医院的。你知道吗?裴悠扬是很多女孩儿的男神,不容抹黑的,你闹这么一出好戏毁坏了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形象,只怕一出大门就会被人揍死。” 吴晴联想到网上一大堆喷她的留言,不禁也觉得害怕。不管怎么说,裴悠扬派医生来给她做孕检,说明他真挺在乎她的。想到这儿,她便开心起来。 段梦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取出一堆仪器来给吴晴东按按西压压,便说了一大堆的专业医学字符,不管是吴晴还是吴母都听得云里雾里。 “段医生,你能说人话吗?”吴晴不耐烦地说,她腹中的胎儿凶多吉少,她是心知肚明的。 “孕妇体弱,胎儿有流产的可能。幸好我早有准备,小奇,伺候吴小姐吃药。”段梦回头对一个身材高挑又凹凸有致的女护士说。 “好的!”小奇从医疗箱里掏出一瓶黑乎乎的液体。“吴小姐,这是我们医院研发的保胎中药,是专家从很多古医书里找出的方子,孕妇喝了再好不过。”她拧开盖子凑到吴晴面前,“喝了它吧。” “我不喝,我长这么大没喝过中药呢!”吴晴一闻中药苦涩的味儿就扭过头去,还伸手推了小奇一把。 小奇古怪地笑一下,段梦便喊其他几个男护工:“这吴小姐不肯吃药啊,小奇一个伺候不了,你们帮帮她。” 男护工不由分说把吴晴按到沙发里,一人强行掰开了她下巴。吴母再忍不住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就扑过来,杨国泰吹了声口哨,几个手下便旋风似的卷进来,拽着吴母就丢进了另一间屋子,顺手锁死了房门。 “吴小姐,让你喝点儿药还真麻烦啊!”段梦黑着脸命令:“赶紧给她喝下去,裴经理交待了的。” “滚,我不喝这个东西。”吴晴恐惧地挣扎着,拼命的想闭上嘴。奈何男护工力气太大,她挣扎也是徒劳。 苦涩的液体灌进嘴里,吴晴无法反抗只得乖乖喝下去,好不容易把一瓶药灌完,她已被弄得满头大汗,脸颊衣衫沾了不少药汁,护工们放开了她。小奇瞅着她,摇摇头:“我们每天都会来伺候吴小姐吃药的,若是你天天这么反抗,哈哈,吃亏的也是你自己啊。” “你们真是奉了裴经理的命令,不是裴总的命令?”吴晴擦拭着脸颊的药汁问,中药苦涩的味道还在嘴里漫延,刚刚喝下去的液体在胃里翻腾。 “谁闲着没事干跑来逗你玩啊!”段梦一甩脑袋说:“裴总和裴经理是夫妻,谁说的还不是一样吗?你还和裴经理有一腿呢,连他是个妻管严都不知道吗?” 吴晴恨得踹了一脚茶几,脚趾趾甲当即被坚硬的实木几脚碰翻了,她痛得倒在沙发里中唉声叹气,像太后似的发号施令:“段梦,我脚受伤了,来给我治疗一下。” 段梦摇头:“我是妇科医生,治不了外科。你要不给裴经理打电话撒个娇,说你的三寸金莲受伤了。” “段医生你可真损,裴经理好像没有恋足的怪癖吧!”小奇扯着段梦的袖子往外拖:“任务完成了,赶紧走吧。这屋里也不知道什么味儿,难闻死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待他们离开,吴晴才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踩在脚下的。” 憋着一肚子气,吴晴首先想玩游戏发泄,打开电脑,里面居然一片空白,除了系统自带的软件自外其他的都没有。耐着性子下了最爱玩的游戏,网速慢得跟蜗牛似的。 “杨国泰!”吴晴内心以女主人自居,对保镖队长就直接喊名字了。“这网速怎么回事啊?慢死了!” 杨国泰慢悠悠地走进来,手里夹着一支香烟,他对天空吐了几个烟圈。“我是保镖,这辈子也就会个武术行里的事儿,电脑这玩意儿,我搞不懂。” 吴晴凭着自己少得可怜的电脑知识东捣鼓西捣鼓,网速一点儿不见涨。电脑的配置很高,路由器也是品牌货,现在的宽带又是10m起步的,那网速慢只有一个原因,宽带速度被限制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摆明了就是折磨人 由着电脑慢慢的下载游戏,吴晴和吴母打开电视追着喜欢的电视剧看,正看得上瘾时,突然眼前一黑,她顿时陷入天昏地暗中。借着远处透来的灯光,室内朦胧可见。吴母高声喊:“杨国泰,这怎么停电了!” 杨国泰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吴小姐,裴经理吩咐了的,为了保证你有充足睡眠,每晚九点半歇灯停电。” “什么!我这还没洗漱呢,我看电视看的正高兴呢。”吴晴欲出去和杨国泰理论一番,一起身就碰到了茶几,茶几上的一个装饰品滚落下来,正好砸到她脚面。 “少洗漱一次也死不了人,吴小姐,晚安!”说完这句话,杨国泰便没了声音。 吴晴在沙发里躺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见灯光亮起,知道杨国泰和那群保镖是存心要为难她了,这些人八成儿是裴雨袅的手下,奉了她的命令治自己。 “恶毒女配就是恶毒女配,一堆堆千奇百怪的招数来害我!哼,不管你现在多张狂,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 摸索着洗漱一番,吴晴母女上床休息,心事太多睡不安稳,迷糊了一阵,正刚刚进入梦乡之时,刺耳的铃声就响彻卧室,活活把母女俩从梦中吵醒。 睁眼一看,窗外才隐隐透出亮光,看看时间,六点半!叮铃铃的声音好像响在每个角落里,母女俩捂着耳朵缩进被窝里依然被吵得心烦意乱。 “杨国泰,这什么声音啊!吵死了!”吴晴一连喊了好几遍,没人回答她。实在受不了这声音,她抱着被子进了客厅,没想到客厅里声音更响。楼下楼下跑了一圈,不论是哪个房间里全是刺耳的铃声。吴晴便明白了,这是要让她睡不好觉啊! 吴母扯开嗓子大骂,一连串难听的下流肮脏词儿,三句离不开xxoo那点事儿,骂了一大通愣没有一句重样的。本来铃声就吵得吴晴头昏脑胀,母亲那些骂人话更刺激得她心烦。“老妈你消停点儿行吗?跟个泼妇似的!” “你个死丫头片子骂我泼妇……”吴母勃然大怒把矛头转向女儿:“还不都是你闹的,哎哟,我上辈了是做了啥孽呀生了你这个挨千刀的臭丫头。”吴母一边哭一边大骂,活脱脱一副泼妇骂街样儿。 吴晴从小被她骂大的,知道她骂人是把好手,索性不理她了。走出客厅进了花园,把一屋子恼人的声音关上,这才感觉好些。 萧瑟的冬风夹杂着梅花浓郁清香扑面而来,有个花园真是不错啊。可惜的是,吴晴转悠了半天,竟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又冷又困的滋味太难受了,她又大声的喊了几声杨国泰,可惜没一点儿回应。 黎明姗姗来迟,当白昼终于光临时,吴晴已冻得瑟瑟发抖了,腹中饥肠辘辘。怪不得会说饥寒交迫,原来寒冷的时候更容易觉得饥饿。 花园的铁门缓缓打开,几辆奥迪驶入,样式稍有差别,吴晴纵然对车不熟。也知道这几款车价位颇高,裴悠扬对待下人都如此优厚吗?那他将来对自己岂不是……,吴晴不由陶醉了。 第一个下车的当然是杨国泰,他和一群手下看起来神采飞扬,见此情景,吴晴就炸毛了:“杨国泰,这屋子里一大清早的什么声音啊,吵得我睡都睡不好!” “那个啊,”杨国泰揉着眼睛说:“闹钟,裴经理交待的,早睡早起身体好。尤其是孕妇更要注意这点。” “那也不至于每个屋子都响嘛,我想多睡会儿都不行。”吴晴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糟糕,不会受这点凉就感冒了吧。 “那也是裴经理特意安排的,为了让吴小姐早点起来锻炼身体!”杨国泰一本正经地回答。 他一口一个裴经理,堵得吴晴哑口无言。 早餐照例是清汤寡水,白粥配小菜,在吴母的哀声叹气之中勉强吃完了早餐。吴晴心中的不满已升到顶点,她迫不及待的要去质问裴悠扬,为何要如此虐待折磨她。 走到门厅,却被保镖给拦了下来,那几个身着黑衣一脸严肃的保镖一板一眼地说:“没有得到允许,不能让你们母女离开!” 吴晴耐着性子说了半天好话,保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句:“没有得到命令不能放行!” 这等于是变相的软禁她呀!吴晴想通过手机求救,却意外的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她再打开电脑,呵,今天干脆连网上不了。 她已经被与世隔绝了! 大声喊了十几声杨国泰,他才进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吴晴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电脑有辐射,为了胎儿的安全,你还是少用为好。”杨国泰话没说完,吴晴便接下去说:“又是裴经理交待的吧?” “你知道就好,不过呢吴小姐,”杨国泰突然正色说:“这样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随时可以终止,只要承认些事就行了。” 吴晴语塞,杨国泰说的“承认些事”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她现在已无退路,在网上口口声声说怀了裴悠扬的孩子,又断绝了和陆思芸的联络。她选的这条路,跪着也要走完。 日子比吴晴想像中的还难过,饭菜每顿都是清汤寡水没滋没味,吃了几次之后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想看电视打发时间吧,看一个小时就停电,杨国泰说:“这是让她活动锻炼身体,保证孕妇身体健康!”保证个鬼,摆明了就是折磨人! 没有外出的自由,不能玩游戏,每天晚上还被那该死的段梦带着小奇和男护工来强迫她吃药,虽说药喝下去身体没觉得异样,可那药的味道,吴晴一回想起就恶心,苦涩难咽,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中药,哪儿受得了啊。 最折磨的人是每天早起,冬天一大早谁不想躺在热被窝里啊,可那刺耳折磨人的声音太难听了,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吴晴每天穿着厚厚的外套在花园里溜达,依然被冻得嘴唇发紫。 这些还不算,原本以为是来享福的吴母更过不了这种日子,不停地怨天怨地,骂得吴晴脑袋都快爆炸了。要不看在她是自己母亲的份上,吴晴早就一顿拳打脚踢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总有一天我会吞并了你 吴晴母女所遭受的一切全被裴雨袅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看到每晚吴晴被段梦医生强迫灌药时,她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绝了绝了,这段医生太狠啦!同样是女人,她愣没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裴雨袅盯着屏幕上气势汹汹的段梦医生,不由想起了乔雨薇,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呢?“梵雅”开业后,过了最忙碌的那段时间,裴雨袅带着一套首饰亲临乔家,乔楠彬却告诉她:“雨薇失踪了。” 瞬间苍老了很多的乔楠彬,喃喃地说:“我一直不知她怎么失踪的,七夕节那天晚上,她就神秘的失踪了。”说到这儿,这个一向坚强的男子竟泪流满面,显然,他是太伤心了。 裴雨袅心疼她,虽然乔楠彬和她毫无血缘关系,可在她的生涯中,乔楠彬亦是给了她太多的关爱,关爱程度不亚于乔雨薇。她给乔楠彬聘请了几个佣人,帮他做家务陪他聊天,派遣他的寂寞孤独。又和全国的警方联系,寻找乔雨薇,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梵雅”公司的裴总经理性侵女职员的事件因当事人不再发声,很快销声匿迹,再加上有知情者曝料,网上喷裴悠扬的喷子,全是受雇的“五毛党”。于是,网友们便得出结论,这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想当网红施展的炒作手段而已。 一则本想着该炒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就此消停,陆思芸一万个不甘心,可她不甘心又能如何?吴晴她联系不上,这丫头估计是被裴雨袅给治服了吧。 陆思芸整天消沉,在家闭门不出,对什么事都兴味索然,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桑天恒心急如焚,不断地询问她为何不高兴,陆思芸只是悠悠叹息,用凄然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一语不发。 桑天恒急得团团转,本来公司业绩下滑已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心爱的女人又愁眉苦脸,他真觉得压抑死了。 女人该怎么哄?不就是爱听好话吗!当然不是由他亲口来哄,别人的赞美才有用。桑天恒想到这儿顿时有了主意,快到陆思芸的生日了,若是给她举行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再有一帮子人夸她年轻漂亮,嫁了个好老公,说不定能让她心情好些。 为给陆思芸惊喜,桑天恒一直在秘密筹划,可惜啊,公司的实力已不容他邀请国内外一线的明星来助阵,至于“梵雅”开业庆典的规模,他更达不到的。他心中暗暗发誓:“裴雨袅,总有一天我会吞并了你。” 直到生日前夕,桑天恒才通知妻子此事,陆思芸顿时精神百倍,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慕虚荣,多大年龄都有这份虚荣心。何况,近年来桑天恒工作忙碌,她有好几个生日未正经过了。再则,桑天恒还承诺,今年的生日宴会,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裴雨袅很快就得知桑天恒要为陆思芸举办生日盛宴,她没有任何触动,往年在桑家时,无论桑家人谁的生日宴会,她不是不参加就是以最低的姿态出席。不是有人问起,桑家人绝对不会向别人介绍她。 裴悠扬可不能毫不理会,桑家正有他所需要的东西,通过这个机会前去索取再也不过了。当然用不着他亲自出面,妙手神偷章疏影,是时候轮到她出手了。 陆思芸的生日终于来到,桑天恒或许是存心要和裴雨袅较量,包下了整个雅阁酒店为陆思芸庆生,更是邀请国内技艺高超的化妆师为陆思芸悉心妆扮,在化妆师的化腐朽为神奇之下,年过半百的陆思芸,竟宛若三十之余的女人一般。 果然,赞扬羡慕之声不绝于耳,一双双嫉妒的眼神盯得陆思芸心神激荡,她这辈子,是彻底的斗败了董婉欣,虽说裴雨袅此刻是她的心腹大患。可到底,她在和董婉欣的斗争中,她是赢家! 在生日宴会上,桑筱嘉和安钦竟宣布,他们订婚了!一时之间,众人关注的重心立即转移到这对年轻人身上,桑氏夫妇震惊不已,因为他们之前根本没听女儿说过要和安钦结婚。 纵然,陆思芸当初支持桑筱嘉把安钦从汪斯羽手中抢过来,但安钦要做桑家的女婿嘛,他格调还不够,他除了长得帅之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拿出手。 陆思芸早就调查了安钦的家庭,论资产也算个中产阶级了,名车别墅一样不少。但是,那不过是因为安钦父亲的哥哥有实力而已。安父名叫安鸿,提起这个名字,夏江市某些人也知道的,只不过要排在一个叫安湛的人后面。 安湛几乎是夏江市的传奇人物,白手起家创业,创办夏江市著名的安氏百货,已在全省乃至全国有分店,财产当然不容小觑。安湛如此精明,安鸿却是平庸至极,靠着安湛的极力提携才担任了安氏百货的一个不轻不重的小职员,名义上虽说是‘安主任’叫得响当当,实际上不过是个虚职而已。 这样家庭的安钦自然配不上桑筱嘉了,甭说是安鸿,就是安湛的身家,也不见得配上桑家啊。桑家是经营什么的?珠宝!一听就是上流高雅高贵的代名词,而百货公司这样的行业,未免就太俗气了。 当听到女儿宣布和安钦订婚时,陆思芸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她正想说什么之时,桑筱嘉又丢下一颗重磅炸弹:“原本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但是,没办法,我已经怀孕了!” 举座皆惊,尤其是年轻的女眷们更是窃窃私语,桑筱嘉是第三者上位这事儿她们都是知道的。 好歹是生日宴会,陆思芸和桑天恒心中再气,表面上也不得不微笑祝福。桑天恒心里恨不得当然撕了安钦,这小子他只略略打过几次交道,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桑筱嘉带回家的男友不是一个两个,他以为她只是和安钦玩玩而已,却不料桑筱嘉竟认了真。 桑筱嘉和安钦订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递开来,汪斯羽很快就知道了。只是此刻的她,心里竟掀不起一点点波澜,原本以为会在心中扎根一辈子的人,已完完全全的被另一个人所取代。 童雪儿发来消息:“桑筱嘉说自己未婚先孕,说明安钦也不是个东西,还没结婚呢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汪斯羽心中感慨,安钦,是的,他不是好东西,他和桑筱嘉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儿。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空有一张外表的男人,顶多有点儿撩妹手段而已。哪里能和她心目中的男神相比呢? 想到此,汪斯羽不由内心酸楚,男神,只谈了一次话看了一眼便陷进去的男神,为何也是君使有妇,虽未结婚也未公开恋人身份,可他和她之间荡漾的情愫,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折磨他一辈子 生日盛宴结束,送走所有宾客包括安钦之后,桑氏夫妇和桑筱嘉进行了一番长谈。 陆思芸一再逼问,确信桑筱嘉已真的怀孕了,她当即命令:“把这个孩子打掉!” 桑筱嘉双手捂住小腹,连连摇头:“不行,这是我和安钦爱情的结晶。”说到安钦两个字,她语调突然的就温柔起来。 陆思芸心头火起,看样子桑筱嘉已对安钦一往情深啊!真是悲哀,她陆思芸的女儿,竟也会陷进男人的甜言蜜语里。女人,一旦为男人动了心,就彻底的完了。 “听话,我是为了你好,把这孩子打掉吧,你和安钦是绝对不能结婚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陆思芸耐着性子哄道。 桑天恒可就没这么好的耐心,本来,他心中已有了女婿的人选,对方的家庭背景他一清二楚,做桑家的女婿再好不过。可没想到一个安钦,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出生的,安钦也绝不可能娶我桑家的女儿!” “可你们明明是答应了的,再说,我和安钦已经当众宣布订婚,你们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桑筱嘉一脸坚定:“哪怕是断绝关系,我也非安钦不嫁!”说完,她转身跑上楼。留下面面相觑的桑氏夫妇。 夫妻俩商议了半天,依然拿不定主意如何劝解女儿。两个孩子都是掌上明珠,他们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 “筱嘉和奕杰出生的时候,跟着我吃了不少苦。”陆思芸想起往事眼圈就红了:“尤其是筱嘉这孩子,年龄大些,懂事早些,只怕是早先几年受过的苦挨过的骂还记得呢。” 这事一提起桑天恒就内疚不已,都是他的冲动,让陆思芸怀孕,在他还没离婚的时候就生下了桑筱嘉和桑奕杰这两个孩子,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还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都是该死的董婉欣啊,若不是因为她,这两个孩子又何苦受那么多苦! “筱嘉是铁了心要嫁给安钦那小子,我只好找他谈谈话了,争取说服他吧。”桑天恒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安钦家就是个中产阶级,相信用钱是一定能解决的。 两个人满脑子都是如何处理女儿的事,没察觉到家中已有他人光顾。自然,以“锦线之花”的手法,是不会留下一丝一毫蛛丝马迹的。 接到章疏影发来的录音文件,裴悠扬听完之后,嘴角扬起微笑,果不出他所料,陆思芸将她和吴晴的交谈录了音,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人做任何事都会给自己留一手的。 还没来得及将证据交到吴晴面前,一个陌生人却找上门来。小小的个子,顶多一米五,裴悠扬见了他差点没笑出声来,一个男人这样的身高,那腿短得跟七八岁小孩似的,看起来滑稽死了。 并且,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矮子加瘸子,相貌又实在不敢恭维,这样的条件,在如今现实的女孩儿眼中,怕是废物一个了。 “裴经理,”来人一见裴悠扬就跟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激动的无以复加。“我总算找到你了,吴晴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有妻子的。”裴悠扬打量着他,摸不透他什么意思 来人自称名叫王维,是一名中学的英语老师,大约两个月前和吴晴发生了性关系,事后也没联系。可他倒霉,一个月前遭遇了次车祸,腿部轻微骨折,这不算严重,要命的是下半身废了,这辈子怕是也生不了孩子。正巧得知吴晴怀孕的消息,从时间上推算,那孩子很可能是他的。 王维说的遮遮掩掩,裴悠扬分析出了个大概,发生性关系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不是嫖娼就是强奸吧,就这样的人品竟能当教师,着实为他的学生捏了一把汗啊。 王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见吴晴,裴悠扬被他缠得没法儿了只得告诉他地址,这样也好,省得他用录音逼迫吴晴说出真相了。以吴晴的人品配王维,那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吴晴一见到王维那猥琐样子就恶心,待他亲口说出他就是那晚强奸她的人,她更是直接就吐了,一想到自己竟和这般人物亲密接触,她恨不得几脚踩死他。 王维有备而来,带着医生强迫吴晴做了胎儿dna鉴定,他心里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吴晴的,只是眼下吴晴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他唯一的后代了,若真是他的,他也不得不和她结婚。 再说,他本来个子矮就不受女孩青睐,现在再跛了腿成了不能生孩子的废人,还有哪个女孩愿意跟着他? 吴母一见王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男人还妄想娶她女儿,天大的笑话!她正想痛骂王维一通,却被吴晴连拉带扯的带进了另一间屋子。 “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他的。”吴晴说着又想吐了,那般上得不台面的男人,以后还要日日面对他,想想就恶心。 “打掉就是了,现在人流手术几分钟就解决了!”吴母恨恨地说,王维的样子怎么带得出去?她有那样的女婿,不得被七大姑八大姨的给嘲笑死啊! “我以前流产的次数太多,医生说再打就生不了孩子。”事情到了现今地步,吴晴心中的灰姑娘梦终于破灭了,那裴悠扬,只不过是玩玩她而已。偏偏她竟还做了好久的美梦,一次次地欺骗自己。 “什么!你这死丫头,哎哟,丢死人了哦!”吴母说着就要扇吴晴耳光,吴晴闪身躲过。“你吼什么?你说我丢人,你当年干的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吴晴抚摸着肚子,对腹中的胎儿恨的牙痒痒,妈的,就是这个孩子毁了她一生啊!更是该死的王维毁了她以后的日子。 她不甘心,她要报复,王维不是想娶她吗?那好,她就嫁给王维,然后折磨他一辈子,当然,包括这个孩子。 至于裴悠扬,他是她一生悲剧的始作俑者,她更不会放过他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是要气死桑天恒的节奏么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当呼啸的寒风中夹杂中鞭炮清脆的噼啪声时,春节已然来临。近年来,年味儿越来越淡,淡到临近春节的前几天,才依稀闻到一丝儿节日的气息。 “梵雅”的员工待遇是出了名的棒,丰厚的年终奖,超长的假期,以及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年货出乎员工的意料,自然有好炫耀的人把奖品晒到网上。网友一个二个地说:“有一种员工叫别人家员工,这种别人家叫‘梵雅’。” 桑家: 一家人再加上佣人,倒也凑成了热热闹闹的一桌。夜幕降临,窗外烟花灿然绽放,漫天火花闪耀,白光闪耀之间,将花园映照如白昼。 美味佳肴摆上了餐桌,桑家人集体就座,陆思芸和桑天恒喜笑颜开,桑奕杰照例抱着手机手机一刻也不闲着,嘴里胡乱应付着父母的问话。桑筱嘉坐在一边保持沉默,仿佛这喜悦的节日气氛感染不了她。几个下人谈笑风生,彼此开着玩笑。 有门铃响起,这大年夜的会是谁来拜访呢?下人正欲去开门,桑天恒却喊:“筱嘉,去开门。” 桑筱嘉懒洋洋地说:“这不是下人做的事吗?”她换了个姿势却没站起来,好多天没和安钦见面了,她对一切都提不起劲儿。 桑天恒含笑说:“你的男朋友来,你也不去迎接吗?” “安钦?”桑筱嘉脑子里马上跳出安钦的名字,立即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餐厅,奔过花园打开大门。 门外,烟花闪耀之下,果然是安钦,日思夜想的安钦。 当日,桑天恒在百忙之中找安钦谈话,希望他放过女儿,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安钦却口口声声说非桑筱嘉不娶,不等桑天恒反驳,他竟拿出一套商业策划书,赫然是针对“璀璨世家”目前状况所写,字字句句击中要害,桑天恒看完不禁心生佩服。一个年轻人有如此的商业眼光,不愁日后不成大器,把这样的人才留在身边,不愁打败裴雨袅。 桑天恒对安钦友好地伸出手,邀请道:“除夕夜,来我家吃年夜饭吧。” 郁家: 陆璇看着郁郑风和楚盈儿相依相偎在一起说悄悄话,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郁郑风总算是收下心了,抑或是楚盈儿收服了他,他们一直没有分手,并有结婚的趋势。 转眼又看见了陷在沙发里沉思,思想不知在哪个外太空神游的郁邶风,不禁皱眉了。满以为会成儿媳妇的叶风荷突然的就断了来往,一切都是因为桑晴——现在改名裴雨袅的女孩儿回来了。 郁邶风还真是痴情种子,可是裴雨袅已有伴侣了呀,他竟还痴心不改。想到这个儿子,陆璇就头疼不已。 “……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电视里突然响起裴雨袅的声音,郁邶风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冲到屏幕前,贪婪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这是春晚前放映的各企业祝福春节快乐的短视频,几个大型企业的视频安排在一块儿放映。“梵雅”的高层管理和精英员工通通参与录制,郁邶风当然在其中,从视频中也可以看出,他的眼睛,痴痴地看着裴雨袅。 “……祝全市人民新春快乐,万事如意。”随着“梵雅”的员工集体喊出最后一句,画面一跳,换成了“璀璨世家”的祝福视频。主角是桑天恒和陆思芸,屏幕上突然的划过几条弹幕:“桑天恒笑的好假哦!” “咦,谁安排的,让女儿的在前面,桑天恒的在后面。这是要气死桑天恒的节奏么!” “桑天恒也够可怜的,大年三十都要被女儿气一把。” 鹭山: 远离了市区的世外桃源,自然听不见鞭炮之声,看不到烟花绽放。唯有点点星辰挂在幽暗的天幕,散发出无限冷意。 餐厅里,餐桌上只摆着四菜一汤——酸菜鱼,干煸鸡块,鸭肉煲,莲藕炖排骨,青菜豆腐汤。再平常简单不过,几乎是家常菜了,甚至不及平日吃的菜式精美。 只有裴雨袅和裴悠扬两个人,竟摆了三副碗筷。当裴雨袅还是桑晴时,与董婉欣共度的两年里,每个除夕夜吃的都是这些, 进餐时,两人意外的安静,自从创办“梵雅”以来,常常要陪客户宴请下属,这样属于两个人进餐的时光少之又少。 晚餐结束,俩人依偎在卧室里,没有开灯,只点了几盏香熏玫瑰蜡烛,豆粒大的火苗在玫瑰花中摇曳,似有若无的香味冉冉飘出,舒缓的梦幻曲音符在空中飘荡,气氛迷蒙虚幻的像个梦境。 裴雨袅在摇曳的烛光里凝视着裴悠扬的脸,朦胧之中,他的脸有着别样的俊朗高贵。“悠扬,你以前的生活平静安宁,与世人不打交道。跟我在一起,你不得不周旋于多人之中,你累吗?” “累啊!”裴悠扬翻个身,顺势就把她压在身体底下,手指利落地解开她外套的衣扣。“今晚,我要好好的放松放松。” “滚!”裴雨袅一个字刚出口,嘴唇立即被封住,裴悠扬的舌头灵活地探入她唇齿之间,与她的舌头纠缠不休。又中计了,估计世上只有这一个男人,前一秒能俊逸若仙超然如不食人间烟火,后一秒就化身欲求不满的登徒子。 在她快被憋死的前一秒里,裴悠扬终于吻够了,他的舌头刚离开她的嘴,立马就把她全身的衣服全给剥了。“滚着做爱,那是什么姿势呢?”他一脸严肃地问。 裴雨袅对他瞪眼,咬着嘴唇,得,今晚又别想睡觉了。估计不只是今晚,这个春节长假都不好过。投身工作的日子不能夜夜承欢,不知把这个色中饿鬼憋得多惨。 “你也不知道是吧,我们试试,研究出新姿势,画进春宫图里好不好?”裴悠扬趴在她身上,嘴唇凑近她耳朵问。 裴雨袅快晕倒了,要命,裴悠扬就有这本事,说着最轻薄最调戏的话,还能用最正经最严肃的语调。 漫长的销魂之旅,游遍巫山云雨。 裴雨袅浑身香汗淋漓,软绵绵地躺在裴悠扬怀中动弹不得,裴悠扬还精力充沛,饶有兴致地吻着她身体的敏感部位。待她洁白的身躯开满了一朵朵吻痕之时,他才停止。 他突然眨眨眼睛,说:“袅袅,我好像欠你点儿什么。” “什么呀?”裴雨袅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她只想睡觉。 “一场……婚礼!” 第一百一十五章 紫贝壳象征永恒不变的爱 落了一夜的雪花黎明时分终于停了,雪花把世界覆盖得一片洁白,将远山的轮廓勾勒出了一条柔和而起伏的耀眼曲线,将所有可以望见的树木都变成了巨大的或玲珑的银珊瑚。天地之间弥漫着薄薄的晨雾。雪后初霁的阳光灿烂明媚,晨雾被渲浸得像一片展开的透明的红纱。 裴悠扬从梦中醒来,闭着眼睛过了几分钟,方觉头脑完全清醒了。他轻轻推了推身边还香梦沉酣的裴雨袅。“袅袅懒虫,起床啦,太阳晒屁屁啦!” 裴雨袅含糊不清地呢喃几声,身子往被褥里缩了缩,睡得更香了。 几绺发丝沾在面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发丝的乌黑映的皮肤更是白皙娇嫩,裴悠扬忍不住俯头吻她,痒酥酥的感觉刺激的她吸了吸鼻子。嘴里嘀咕说:“什么事嘛,我要睡觉。” 裴悠扬哑然失笑,春节前,他就和裴雨袅商量着去哪个旅游圣地度假,裴雨袅却说:“我要好好的睡几天,满足平日里想睡懒觉的愿望。”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裴悠扬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漱完毕之后进屋,却见裴雨袅还缩在被窝里,连姿势都没改。呼吸轻浅均匀,看样子是睡熟了。 裴悠扬眼珠一转登时有了主意,找了个睡袋,将裴雨袅整个的装进去,这么折腾这下她竟还没醒。 裴悠扬索性放开了手脚,把她放进车里,驶出了鹭山,再塞进私人飞机,驾着飞机升上高空的时候,裴雨袅只是身子动了动,嘴里呢喃几句梦话。裴悠扬摇头,凭这睡劲儿,只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裴雨袅睁开双眼,却倏然见到四周环境陌生,看样子是在木屋之中,墙壁的颜色全是原始的木色,几件简单的藤式家具颇显情调。她坐起来,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被,然而丝毫不觉得冷。 她脑子里迷迷糊糊,穿着睡衣就下了床,温度不低,且是自然的温度,不是空调的温度。走到窗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窗外,是大片的白色沙滩,远处,赫然是碧海蓝天,洁白的浪花像轻纱似的铺展在海面上,一切一切都显示,她身处在热带岛屿上。 “裴悠扬!”她尖叫一声,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从冰天雪地的夏江市乾坤大挪移到这里了。 “在这儿呢!”裴悠扬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回头,只见裴悠扬浅活吟吟地站在身后,只穿了件薄薄的烟灰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裤,袖子在手腕挽了几圈,他伸手在她鼻尖轻轻捏了一下。“懒袅袅,睡够了吧?” “这什么地方啊?”裴雨袅双手抱着他的腰,撒娇似地喊:“你讨厌,不声不响的就把我弄弄这里来了,吓死我了,以为在做噩梦呢。” “是你太能睡了,折腾半天都不醒。”裴悠扬一个公主抱将裴雨袅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说过,你冬天怕冷,要能在热带岛屿生活就好了。我就把你带到这儿来啦!” 无边的感动在心底漫延,裴雨袅都快记不起什么时候给他说过这话了,可他,竟然记得清清楚楚。“我怎么来的啊?”她问,这里距离夏江市的距离可不近呢。 “坐私人飞机啊,我早就联系好了的。这是私人海滩,专门租房子给游客度假的。来,换上衣服我们去吃饭,吃完了去欣赏海景。” 带的衣服不多,件件都是裴雨袅平日里最喜爱的样式,四周环境,家具明显更换改动过的,布置很符合她的品味。裴雨袅突然的就紧紧搂住裴悠扬,如痴如醉地吻了他好一阵。 她今生是何其幸运,能拥有裴悠扬这样万般宠她爱她的男子。 风平浪静的海面,像轻柔平滑的软缎一样,在明媚的朝阳的抚慰下,蓝湛湛的海水闪起点点金光。 穿着沙滩拖鞋的裴雨袅挽着裴悠扬在沙滩漫步,一脚踏下去,细细的白沙便在脚趾间流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感觉海风抚面的惬意,偶尔的相视一笑,便交流了千言万语。 沙滩上留下了两排脚印,步调一致,间隔均匀,如一长串项链般绵延到远方。 一点蓝光在眼前一闪,裴雨袅定睛看去,却又不见了。她再仔细搜索,终于发现了它,那是一枚埋在沙滩里的小贝壳,她像个小孩子似的跑过去,将贝壳从沙子里翻出来。像献宝似的捧到裴悠扬面前,“你看,好漂亮的贝壳呀。” 裴悠扬接过那枚贝壳,郑重地双手捧着:“送贝壳的含义是你像珍珠一样珍贵,你是我的宝贝,你是这个意思吗?” “要不要这么自恋呀,我只觉得贝壳好看而已!哇,那儿还有更漂亮的。”裴雨袅又发现一枚紫色的贝壳躺在临海水处的沙砾里,海浪席卷而来,眼看就要淹到它。 “我来,”裴悠扬及时地扑过去,伸手一抓,只抓到了一把砂子,不见紫贝壳的踪影。他盯着海水,紫贝壳已被海浪卷走了,正漂向远方。他想也没想,跳进海里,游出几米远总算抓到了它。 “哎呀,你不要命啦!”当浑身湿淋淋的裴悠扬把紫贝壳递到裴雨袅手中时,她嗔怪地捶打他。“一个贝壳而已,你就跳到海里,真吓死我了。” 裴悠扬浅笑盈盈,光华万千无可抵挡。“紫贝壳象征永恒不变的爱,得到紫贝壳就会和心爱的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裴雨袅握紧了那枚紫贝壳,心里满是酸楚的感动。裴悠扬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肩胛。缓缓地说:“生生世世的抵死缠绵。” 裴雨袅面颊绯红,推了他几下。“你整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 裴悠扬揽着她腰肢的手一勾,她站不稳与他一起跌倒在沙滩上,他眼中闪烁着万千情欲,如熊熊烈火要将她吞噬。 “这是在外边呢,会有人看见的。”裴雨袅羞涩地小声说,侧头四下打量,只见海天一色,椰林成行,偶尔有海鸥翩翩飞过,不见其他人影。 “不会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裴悠扬喘息着解开她的衣扣,手指熟练地揉捏她全身的敏感部位,很快点燃了她饥渴的火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呀,是把我当女儿管。 质朴的原木餐桌上摆满了海鲜和水果,裴雨袅咬着吸管,津津有味地吸吮着椰汁,裴悠扬手法熟练地剥着一只小龙虾,待他把粉莹的虾肉从虾壳中抽出时,余下的虾壳完整无缺,看的裴雨袅眼热手痒,也学着他的样子剥虾,没弄几下,就把虾壳弄得乱七八糟的。 裴悠扬笑骂道:“小笨蛋。”他把虾肉蘸上调料递到裴雨袅嘴边,“哎呀,你只管吃就好了。” “遵命!”裴雨袅也不客气,吃了一只又一只,一盘小龙虾被她吃掉了半盘。她还意犹未尽,裴悠扬却不给她吃了。“够了啊,别再吃了。” “我还没吃够呢!”裴雨袅眼巴巴的盯着剩下那些小龙虾,自己伸手去拿,裴悠扬及时地挪开盘子。“我说了不许再吃就不许再吃,不然待会儿又喊胃疼。” “扫兴,跟父亲管女儿似的。”裴雨袅剥了几个荔枝吃,眼睛又盯上了螃蟹。“我再吃一点点螃蟹好不好?” “你保证只吃一点点?”裴悠扬一脸不相信。 “我保证!”裴雨袅说着,迫不及待拿了只螃蟹到面前的餐盘里,拿着蟹八件折腾一番也没弄开蟹壳。她求救似的看着裴悠扬,他摇头叹气,拿过那些蟹八件灵活地把螃蟹分解开,裴雨袅抢过蟹黄吃了个干干净净。不满足地砸砸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裴悠扬。 “有话就说,少‘暗送秋波’。”裴悠扬清理着蟹腿儿,这是裴雨袅最不待见的部位,每次吃螃蟹都由他来解决。 裴雨袅哼哼唧唧地说:“我再吃一点点可以吗?” “真拿你没办法,吃货一个。”裴悠扬嘴上这么说,手上已解开了另一只螃蟹。“最后一只了啊。” 解决完这只螃蟹的蟹黄,裴雨袅总算满足了。裴悠扬又递过一杯姜茶强迫她喝下去,她一向讨厌姜茶浓烈的味道,裴悠扬黑着脸说;“你真不想喝?” “不好喝!”裴雨袅噘着嘴说。 裴悠扬瞪她几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猛地就凑过来堵住她的嘴,强行把嘴里的姜茶灌进她嘴里。 “唔……”裴雨袅想吐,嘴唇却被裴悠扬给封住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将姜茶吞下去。裴悠扬挑挑眉毛,得意地说:“剩下的,你是自己喝呢,还是我这样喂你啊!” “我自己喝吧,真拿你没办法。”裴雨袅乖乖的喝下那杯姜茶,“人家都说,恋爱的最高境界是把女朋友当女儿养,你呀,是把我当女儿管。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少吃。这个每天要吃点儿儿,那个偶尔才能吃一点儿。” “哎,也不知道是谁生病的时候哭天抹地的,又不肯打针又不肯吃药,我只得从平时的饮食上下手预防你生病了。”裴悠扬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一边说。 裴雨袅蓦然想起,平日里她的一日三餐,大多都是由裴悠扬亲手烹调的,他怀疑外卖的卫生和安全,若不是特别忙碌时期,根本不允许她吃外卖的。 仔细想想,除了最初在鹭山的日子,她几乎没给他做过一顿饭,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啊。 黎明,晨曦微微,裴雨袅小心翼翼地起床下地,双腿绵软无力,腰肢酸疼。要命的裴悠扬昨晚又折腾了她半宿,真搞不懂这个男人哪儿来那么大的战斗力。 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各种蔬菜肉类塞得满满当当,妙极了,适合练习厨艺。裴雨袅戴上帽子系上围裙,感觉自己一秒变厨师了。 “做个什么菜呢?”裴雨袅思索自己所会的菜式,也就是最简单炒点儿蔬菜炖个汤之类的,在桑家时自然用不着她做饭,只有读书时代住宿舍时,偶尔才开火一次,厨艺自然不精。 “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妻子!”裴雨袅翻着菜谱,寻找那些复杂的菜式,一看不禁傻眼,炒个菜而已,调料都要那么多。她翻了翻调料架子,还好,所有调料一应俱全,中餐西餐的都有。 “腌制十五分钟,焯水后再炒,肉丝顺着纹路切,牛肉切花刀,哎,这都什么啊!”裴雨袅看了几个菜谱,一个比一个复杂,过程也太多了吧,吃个饭也就半小时的事儿,这做菜还要折腾几小时啊。 看看时间,已过去了半小时,裴雨袅不想再选择了,合上菜谱,随手翻开。翻到什么就做什么吧!呵,青椒牛肉,还好还好,不算太难。 “盐适量,鸡精适量,醋适量。”一连串的“适量”看得裴雨袅头都大了,这写菜谱的人也太懒了吧,都不精确到克,鬼知道这个“适量”是多少啊! “得,反正是学习,估摸着来好了。”裴雨袅这么寻思着,找出相应的食材洗洗洗切,待把青椒牛肉葱姜蒜等等切好,再耐着性子把牛肉腌制十几分钟,太阳已透过窗棂洒进来。裴雨袅哑然失笑,自己这是在做午餐的节奏了啊。 转念又一想,正餐本来也该放在中午吃的吧。早餐可以随意点儿,给裴悠扬做次早餐吧,鸡蛋白粥泡菜的,想想也不难。 淘好米下锅,用文火慢煨,再打了几个鸡蛋放进锅里煎,许久不进厨房手生了,火开得太大,鸡蛋煎糊了一面,不过闻着还蛮香的。 锅里稀哩呼噜的响着,裴雨袅转头一看,糟糕,溢锅了,浓稠的米汁正一股股地从锅壁流下来,她慌忙伸手揭起锅盖,手指却被滚烫的盖子烫了一下,她尖叫一声顺手就把锅盖给扔下了。锅盖“当”的砸到地上,裴雨袅失笑的看看锅里沸腾的米粥,再看看脚下沾脏的锅盖。得,还抓住他的胃呢,连个白粥都煮不了。 裴悠扬闻声而进,看着乱七八糟的厨房目瞪口呆:“袅袅,你在做什么?” “啊,你醒了!”裴雨袅一见他便哭丧着脸说;“我想给你做早餐,可是,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 “你确定你是在做早餐,不是在打仗?”裴悠扬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绕着满地的菜叶走进来。 “出去出去,不许参观!太丢脸了!”裴雨袅不由分说把裴悠扬推出去。“你去餐厅里等着我给你端上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现在浑身还没劲儿呢 白粥煎蛋泡菜端上餐桌,裴雨袅姿态优雅地做了个邀请地姿势,对裴悠扬俏皮地笑着说:“主人,请尝尝吧。” 裴悠扬尝了尝煎蛋,表情古怪。“你这煎蛋,嗯,味道很特殊啊。” 裴雨袅不悦地瞪他一眼:“不就是煎糊了一点点吗?至于味道很特殊吗?”她不服气地嚼了一大口,没嚼几下五官就扭曲了。赶紧的吐到垃圾桶里:“要命,为什么里面那么多碎蛋壳啊!” 裴悠扬瞅着她笑,笑的她脸红耳赤,红着脸把煎蛋放一边去。“这个菜失败了,咱们吃其他的。” 裴悠扬又喝了一口白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努力地将粥咽下去。“袅袅,我要批评你,煮粥的手艺也退化了。” “不可能啊,煮粥多简单的,我煮过的粥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裴雨袅端起粥碗喝了一小口,一尝到味道就快哭了。“天哪,我居然把糯米给煮了。” 她泄气地放下碗,不等裴悠扬继续就抢先尝了尝泡菜,“我打赌,这个菜也一定失败了。”果然,泡菜一入嘴就觉得味道不对,藤椒油放多了,味精也放多了,味道说不出的诡异。 “唉,我的小娘子,以后你还是别做早餐了,累了你自己也折腾我。”裴悠扬三下两下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还是来尝尝为夫的手艺吧,十分钟内给你做好。” “你这人不懂感恩,”裴雨袅拍打着桌子说:“你就不能哄哄我,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我做得再难吃,也要甘之如饴的吃下去吗。” “那不成了欺骗你吗?我这人从来不说谎。”裴悠扬闪电般在她脸颊上吻了几下。“只有这个味道,我才甘之如饴。” 裴悠扬说到做到,果真十分钟之内就烤好了面包煮好牛奶,并且煎好鸡蛋切好火腿肠再拌了两份水果生菜沙拉,动作有条不紊,没一分钟闲着,也没一件事儿做错。裴雨袅看了全过程越发沮丧了,这个男人如此的细致,相比之下,她真是糟糕得要命。 心情郁闷,美味的食物吃起来也味如嚼蜡,裴悠扬再幽默风趣的逗她,她也没展开一个笑脸儿。草草的吃完早餐,裴雨袅倚在藤椅里发呆,一脸落寞。 裴悠扬歪着脑袋在她身边转了几圈,她动也不动,他吓了一跳,单腿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你生气了?好好,袅袅,你做的早餐很好吃,是我嘴太挑。” 他这傻呼呼的样子逗得裴雨袅“噗嗤”笑了,摇摇头,她拉起他:“不是的,我在郁闷我自己,什么也做不好。”她突然叹了口气,声音一下就伤感起来:“悠扬,你这么完美,我真觉得我配不上你。” “哪有啊,你怎么就不配‘上’我啊!”裴悠扬转转眼珠,恍然大悟:“确实,咱们好像很少玩过‘女上位’的姿势。” 裴雨袅无语了,这家伙三句话不离那种事儿,什么正经的话都能扯到那上面去,百分百的色中饿鬼一个。“我不理你了,老不正经。” “这可不行,我要累得死去活来,你一动不动的,我不成了和木头人做爱嘛!”裴悠扬越发来劲儿,手指径直解开她的衣扣,“小娘子既觉得做错事不受惩罚心里过意不去,那为夫就来满意你的愿望吧。” “不要啦!”裴雨袅躲闪着他的侵袭,可怜兮兮地说:“昨晚才被你折腾了大半夜,现在浑身还没劲儿呢。” 裴悠扬像哄孩子似的说:“好好,我只看看摸摸亲亲就好了,保证不下一步行动。” 正午时分,阳光热烈地照耀着海滩椰林,一群白色的海鸥,在水面盘旋飞舞,海风吹送着它们欢乐的呼叫。 裴雨袅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嘴里骂声不绝。可恶的裴悠扬说话不算话,说好只是“看看摸摸亲亲”,没亲几分钟就不老实了,搂着她强行求欢,折腾了她一次又一次,她越求饶他越来劲儿。 白天黑夜的纠缠不休,原来他来这热带岛屿就因为这儿温度高,可以随时随地的啪啪啪么。更要命的是她身体被他调教得敏感万分,轻轻一点就欲火滔天。 床头柜上放着一面镜子,她拿起来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登时愣了半天,镜中的人儿妩媚娇艳,从骨子里散发出万般风情千般风韵,那张小小的瓜子脸儿春情荡漾,眉目之间更是春意无限。她比之前更美了,身上已完全的褪去了女孩儿的青涩,她还不到二十岁啊,就已经成了个十足的女人。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裴雨袅吸吸鼻子,诱人的香味儿扑鼻而来,裴悠扬又在秀厨艺做午餐,想去帮忙,奈何身子软绵绵的,走路都摇摇晃晃。 靠在椅子里沙发了好一阵,方觉恢复了点力气,恰好又听到裴悠扬在喊:“袅袅,出来吃午餐啦。” 裴雨袅故意不动,也不回答他。 “袅袅,睡着了吗?”裴悠扬进了卧室,一眼看到那娇小的人儿靠在椅子里有气无力,星眸半掩,表情似嗔似怪。“我做了你爱吃的砂锅鱼头,还炖了一锅药膳,给你补补身体。” 裴雨袅抬眼瞅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垂下眼睑,她哪儿知道春情荡漾的眼神儿一瞥裴悠扬,会对他造成多大的诱惑力。 “我累了,不想吃。”她轻声说,声音柔的像刚出谷的黄莺婉转轻啼,听得裴悠扬心里痒酥酥。 “我抱你过去。”裴悠扬手刚搭上她肩膀,她就想躲开,他只得警告地说:“半推半就,欲迎还羞,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诱惑。” 要命,反正自己不管怎么帮对他都是诱惑,他一天到晚的就找各种理由吃她。“你呀,就像《狼和小羊》里的恶狼一样,为了吃小羊编出一大堆理由。” “还不是被你开发的,我从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儿那样美妙,一旦知道滋味了就控制不住呀。”裴悠扬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一脸倦怠,看样子确实是累坏了。 “我的错,回去后我研究点药物出来,让你时时承欢不知疲倦。”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现在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 一个春节长假过完,第一天上班不够带有几分节后综合症,顾松涛到公司的时候,已是上班时间了,停车场却没有几辆车,各个办公室更是房门紧闭。推开自己的办公室,原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屋子冰冷的空气。却不料叶风荷娇小的身子映入眼帘,顾松涛愣了一下,他感觉叶风荷似乎比过年前瘦削了些。 叶风荷倏然回头,一层喜悦的笑容漫上她的脸颊。“顾总监!”她欢快地叫了一声冲到他身边:“好久不见。” 顾总监在她肩头拍了几下,小丫头竟有些羞涩地咬着嘴唇垂下脑袋,顾松涛内心一动,联想到公司里似有若无的传言,关于他和叶风荷之间的风言风语。 李苇突然出现在门口,报告说:“顾总监,桑总有请。” 总裁办公室,桑天恒将一份资料递给顾松涛,“小顾,刚过完春节,按理说不该安排出差的。可是这个客户非常重要,必须由你亲自去跑一趟。”他顿了顿,又说:“实不相瞒,公司现在面临很严重的危机,能不能起死回生,全靠这笔生意了。” 顾松涛将资料翻了翻,大致浏览一遍条条款款,保证说;“桑总,我有把握搞定这个客户的。” “全靠你了!”桑天恒拍拍顾松涛的肩膀:“若你顺利完成任务,我提拔你担任总经理!” 顾松涛走后,桑天恒几乎是天天与他联络问进展,头几天情况还好,皆是喜讯。到签定合同的前一天,顾松涛的手机却是怎么也打不通。桑天恒心急如焚,又拨打陪同顾松涛出差的叶风荷电话,那小丫头却在电话里说:“顾总监在陪客户喝酒,还没回来呢。” “你怎么不一起去陪客户?”桑天恒气呼呼地问。 叶风荷小心翼翼地解释说:“顾总监死活不让我去呀。” 桑天恒无语了,这个顾松涛,玩什么鬼名堂呀。 焦急地待到晚上十点,手机终于向了,却是那位客户打来的,兜头就是一顿咆哮:“桑总,你的顾总监不给我面子,这合同我不签了。” “张总,等等,若是顾松涛有那些地方冲撞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桑天恒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对方却态度强硬坚决不肯合作。桑天恒说了半天好话,他才慢条斯理地说:“我看上了顾总监带来的那个小妞儿,哟,长得嘛不算漂亮,可我瞅她绝对是个干净的妞。可她哟,气死我我了,叫她陪我喝几杯她都死活不干。顾总监也不给我面子,帮着她说话。” “就这事儿啊张总,您放心,这点小事我一定帮您办好!”桑天恒挂了这个电话立即致电顾松涛:“小顾,你也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其中的过场你还不懂吗?” 顾松涛却义正词严地回答他:“桑总,你若让我以小叶的尊严去换取这笔生意,我坚决不答应。” “由不得你不答应,你把电话给叶风荷,让我来给她说!”桑天恒气急败坏地喊道,妈的,事关公司前途的生意,可不能让叶风荷这丫头坏了事。 “桑总你能换位思考一下吗?若是你的女儿遇到这种事,你会强迫她屈服吗?小叶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姑娘,我们不能强迫她……” 顾松涛话没说完,就被桑天恒打断:“屁的自尊自爱,现在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你告诉叶风荷,要么她答应,要么她滚蛋走人。” “知道了。”顾松涛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冷漠:“再见!” 顾松涛和桑天恒的争执,住在顾松涛隔壁的叶风荷听得清清楚楚,在酒桌上,顾松涛极力维护她,让她十分感动,也想到若合同谈不成,顾松涛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现在,听顾松涛为了她,与董事长争执,叶风荷内心感动又痛苦,顾松涛为了她连桑天恒都顶撞了,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啊?而她不用说,在公司里是一定呆不下去的,辞职无所谓,以她的能力找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只可惜,恐怕会再也见不到顾松涛了。她对顾松涛那份感情一直埋藏心底,平日隐约显示几分,也不知顾松涛是否察觉。 他察觉又如何呢?他是商界精英,风度翩翩成熟儒雅,听闻有好些高雅华贵的熟女追求他,她叶风荷除了年轻之外一无所有,怎么能与那些女人相较呢? 心中万千烦恼不知如何排解,叶风荷索性对平日里关系挺好的闺蜜蓝丝大倒苦水,蓝丝是她相识几年的女友,两人之间几乎一点儿秘密都没有,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蓝丝发来一连串的笑脸:“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带着你亲爱的顾总监一起跳槽啊!去‘梵雅’呀,相信以顾总监的实力,裴总敞开大门欢迎!” 叶风荷眼睛一亮,去“梵雅”倒是不错的选择,但顾松涛可是在桑天恒工作了很多年的,他能去对手公司吗?“可顾总监会跟我一起走吗?他又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我去,”蓝丝发了几个郁闷的表情:“他还要怎么说?平日里对你的关心照顾不少吧?现在都为了你得罪公司大客户了,你还说他不喜欢你?” “爱情专家都说,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他会告诉她的。” “什么狗屁专家的话你也信啊,他看了几本书了解几个人就满嘴跑火车!顾松涛年龄多大,你年龄多大,即使他心里对你有意思,你不明确地表示他敢说吗?” “要我去表白?不行不行,我做不到。他比我大了快二十岁,我一万个不敢。”叶风荷打完这几个字,脸羞得通红。 蓝丝快速地回复她:“真是的,爱就爱呀,管他什么个年龄差距。你既然喜欢听心理分析,那我就给你分析一下,客户叫你敬酒,他不乐意,那十有八九就是吃醋了。等客户一说要你陪睡,你的顾总监肯定受不了啊!不发火才怪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小妖精 蓝丝一番话将叶风荷心里说得七上八下,她推门而出,敲敲顾松涛的房门,却不料一推房门就开了。顾松涛正倚在床头沉思,听她进屋的脚步声,抬起头:“小叶,还不休息吗?” 他的声音温柔的出奇,叶风荷心脏立即飙到一百二,顾松涛以前对她说话,语调只有温和从没有此刻的温柔。“顾总监,对不起。”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顾松涛给叶风荷泡了一杯茉莉花茶,“你来的正好,有些话我正好想和你说说。” 叶风荷双手紧握着茶杯,脸颊绯红,像被火烤似的炙热。她预感到顾松涛想说什么了,紧张的身体都微微颤抖。 顾松涛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关切地问:“你冷吗?”他这个举动一下子点燃了叶风荷心里的情火,再控制不住自己,她顺势握住顾松涛的手。声音颤抖着问:“顾总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顾松涛迟疑着,缓缓开口:“你是我的助理,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他嘴上这么说,另一只手却温柔地将叶风荷一绺长发撩到耳后。“你是个好女孩,我不忍心看你被毁灭。” 叶风荷眼里波光潋滟,如浸染了月华的一汪清水。她的声音里带着迫切渴望:“仅仅是出于这个理由吗?你敢说,你说的是百分之百的心里话吗?” 顾松涛面颊迅速的染上一层绯红,镜片后面睿智奕奕的双眸瞬间如火炽烈,他的嘴唇像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叶风荷的眉心。“小叶子,有些话,我不敢说。” “你为什么不敢说?你一向教导我要自信要勇敢,你自己却做不到吗?”叶风荷手指捏紧,几乎要把他的手指骨骼捏碎。 “不不,小叶子,你不要冲动,你会……你会后悔的。”顾松涛挣扎着说,理性和感性在激烈的碰撞。 “顾总监,你爱我吗?”叶风荷大胆地问,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这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炸开了理智的堤坝,情感如涛涛不绝的波浪一下子把顾松涛给淹没了。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叶风荷。“小叶子,你完了,你没有退路了。”他的嘴唇饥渴地滑过她的面颊,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她的嘴唇有淡淡的甜味,这味道更刺激的他为之疯狂。 难舍难分的长吻结束,叶风荷依偎在顾松涛怀里,手指玩弄着他的领带。柔媚地轻声问:“为什么说我没有退路了?” 顾松涛掐掐她的脸蛋儿:“一辈子要陪着我这个半老头子,看见年轻小伙儿也只有瞅瞅的份儿了。” “哈,我还没说要嫁给你呢!”叶风荷调皮地一笑,吐了吐舌头。 “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是耍流氓,”顾松涛翻身将她压在身体下面:“小叶子,在爱情中我是很自私的,今后你就是后悔了想离开,我也绝不放你走!” “爱情都是自私的,我的占有欲更强!”叶风荷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你要是敢劈腿,我一定废了你。” “怎么废?”顾松涛刮刮她的脸蛋儿,“同归于尽么?” “卸了胳膊拧断腿,杀无赦。”叶风荷转着眼珠说:“说到做到!” “噗!”顾松涛哭笑不得,他拧了拧叶风荷的耳朵。“别人表白啊,都是爱你一生一世永不变心。我们俩说的血淋淋的,也真是绝配了。” “所以上天注定我们要在一起啊,咱俩相爱就是为民除害。”叶风荷说着就仰头吻他,直奔嘴唇而去,他也热烈地反应着她,感受到那娇小的身子在怀中轻颤,少女特有的体香绕鼻而来,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身体的欲望疯狂地叫嚣着要占有她。 “这什么东西啊,硌得我怪不舒服。”叶风荷皱眉动了动身子,还感觉那个硬硬的东西硌着自己的小腹。 顾松涛顿时无语,看叶风荷的表情一脸呆萌,也不像在演戏。他松开叶风荷想拉开距离,她却不依不饶地又抱紧他:“嗯,不嘛,抱着舒服。” 顾松涛快崩溃了,强烈的欲望燃烧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恨不得马上把怀中的人儿吃干抹净。他喘息着说:“很晚了,你回去睡觉。” 他这么一说叶风荷立即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眼双手依然抱着他。“我在这儿睡不可以吗?”说完,她装模作样地打起了小呼噜。 “喂,你的卧室在隔壁呢!”顾松涛推推她说,他是个男人,可不敢保证不对她做点什么坏事。 叶风荷皱皱眉头:“不嘛,我就要在这儿睡,你的床舒服。” 这一夜,叶风荷酣然入梦,顾松涛却被害得一夜难眠,小东西一直紧紧的搂住他,柔软的身体与他无缝隙贴合,顾松涛待她熟睡时想拔开她,这食物就在嘴边又不能吃的滋味太难受了。没想到小东西睡得香梦沉酣也不放过他,他身子一动,她就更紧的搂住他,嘴里还像小猫似的哼哼唧唧。 第二天,顾松涛决定立即启程回夏江市,和桑天恒既已闹翻,他也没必要再留在“璀璨世家”了,退路他早已选好,就是“梵雅”。 其实,裴雨袅已给他发过几次邀请,诚邀他去“梵雅”工作,他一则因为与桑天恒交情多年,二则因为他对“璀璨世家”内部情况了如指掌,一直婉拒裴雨袅。裴雨袅每次都说:“‘梵雅’会永远保留你的位置,随时欢迎你进入。” 回夏江市的路途中,顾松涛被叶风荷从头调戏到尾,坐在出租车里也好,在机场候机也罢,甚至坐上飞机。叶风荷不是用腿勾他,就是用指尖划他的手背,再不就是对他轻轻吹气。顾松涛不习惯在公众场合亲密,每当他用警告的眼神瞪她时,那小丫头就一脸无辜地说:“我什么也没干呀。” 说完就抛了个柔情脉脉的媚眼儿,顾松涛骨头都快酥化了,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小妖精。 第一百二十章 是看见什么恶心的事儿啦 “梵雅”珠宝公司: 裴悠扬正好去陪别的客户,裴雨袅只得亲自上阵接待顾松涛。自然,她和顾松涛早就认识,以前逢年过节时,顾松涛曾到桑家拜访。那时她只礼貌地称他一声顾叔叔,然后就被桑氏夫妇找个理由支开。 顾松涛面对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心里感慨万千,那个在桑家不得宠的二小姐,却是最懂礼貌最逗人爱的小女孩儿,今天竟成了公司的首席总裁,还要做他的上司。 “顾叔叔,”裴雨袅依旧用以前的称呼叫他:“我在桑家的时候,就常听到赞扬你的声音。” “感谢裴总信任,”顾松涛吐出一串烟圈,正色说:“我可以到‘梵雅’工作,但我不想卷入你和桑天恒的斗争,他毕竟和我合作多年。再有,我也不会向你出卖任何‘璀璨世家’的资料,希望裴总理解。” “顾叔叔你误会了,我邀请你来,只是单纯地欣赏你的商业才干,”裴雨袅打开一份文件夹:“不瞒你说,我公司虽然资金充足产品完美,可是人才着实缺少。我相信你会在这个大舞台上尽情施展风采,我给你的职位依然是营销总监,但你的权利仅次于我和裴经理之下。喏,这是承诺保证书,你看看。” 顾松涛一目十行地看完,给他的待遇和权利尽善尽美,他无可挑剔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裴雨袅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你在珠宝行业打拼多年,相信你对一切装饰品都有独到的见解眼光吧。” 顾松涛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款男士手表,造型十分的精致美观又不失奢华稳重,他略一打量便判断它的价值。“很具有收藏价值的奢侈品,价格应该在一百万以上。” 裴雨袅笑笑说:“顾叔叔果然识货,千里马配伯乐,我就把手表当做见面礼送给你了。” “那就谢谢了!”顾松涛也不推辞,无功不受禄,裴雨袅送他这样贵重的物品自有她目的。 果然,裴雨袅又递过来另一个礼盒:“这是女式的,公司决定生产五百二十对情侣款,这是生产中的第一款产品,赠送给你和你的爱人,亲身使用过了才明白它的价值,希望顾总监能将其他产品好好的推销出去。” 顾松涛辞职甩手走人,桑天恒气得当场心脏病发作,他一直以为,凭着和顾松涛多年的交情,他应该是公司里最忠心的员工,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叶风荷而离开。而离开后所奔赴的新对象,却是死对头“梵雅”。 虽然顾松涛说不会出卖“璀璨世家”的任何资料,桑天恒也相信他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可顾松涛手上有多少客户的资料啊,那些客户又与他交情挺好,难免不跟着他投向“梵雅”。 越想越觉得后果严重,又拉不下面子请顾松涛回来,桑天恒左右为难之际,顾松涛手下的销售员们又接二连三地要求辞职,桑天恒再也顾不得脸面了,低声下气地哀求顾松涛回来,顾松涛却说:“要回来也可以,让我和小叶一起回来。” 叶风荷是绝对不可以回来的,因为陆思芸看她不顺眼,春节聚餐的时候,叶风荷不知是卖弄还是什么,叽哩呱啦的念了几句古诗词,陆思芸听着就别扭,她立马联想到了董婉欣。 当晚,陆思芸就期期艾艾地问桑天恒,把叶风荷留在公司,是不是因为由她联想到了董婉欣呢?桑天恒立即发誓说绝对没有,他根本就没正眼看过叶风荷几眼。陆思芸只是幽怨叹息,桑天恒最受不了她这神情,当即答应会找个理由把叶风荷开除的。 万万没想到啊,叶风荷那妞儿竟然已把顾松涛迷得晕头转向,妈的,看来和董婉欣爱好相同的女人都不是好鸟。 心脏病发作害得桑天恒在医院躺了几天,清醒过来时,见到身边守候的陆思芸,他就急急地问:“公司怎么样了?” “放心吧,有安钦在撑着呢。”陆思芸温柔地说:“那孩子以前是小看他了,一出手就把公司的各项事宜打点得妥妥帖帖。阿恒,你就安心的养病吧。” 桑天恒还是不放心,让秘书送来了安钦几天的工作记录,一看之后欣慰无比,安钦果然将所有事宜安排得极为合理,公司的几位老员工也对他交口称赞。 “唉,安钦倒是个人才,筱嘉算是看对了人,只可惜奕杰那个孩子,硬生生被我们惯坏了,除了撩妹泡吧炫富啥也不会。”桑天恒想起桑奕杰,有点儿头疼。 陆思芸点头:“说的也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另外,安钦你给他安个什么职位呢?你年纪一天天大了,身体也不好,那旁人都靠不住,还是自家人可靠点儿。” 桑天恒沉思一会儿说:“这个我自有安排。” 一个星期后,桑天恒出了院,在公司的会议上,任命安钦为总经理,举座皆惊,不管是老员工还是新员工大都反对,理由是安钦太年轻,桑天恒只得改变决定,让安钦做他的助理,如果几个月后业绩突出再担任总经理。 “梵雅”珠宝公司: 裴雨袅翻看着一份文件,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裴悠扬瞅着她,戏谑地说:“裴总这一脸厌恶的表情,是看见什么恶心的事儿啦。” “你看看,真够恶心的。六十岁的老头子娶二十岁的小姑娘!”裴雨袅将文件扔给他说:“我建议经理绝对不要接这单生意,哪怕他在现有的价格上翻几倍。” “六十岁娶二十多岁的就恶心,那么……”裴悠扬拉长声音说:“我可都几百岁了,裴总还不到二十岁,裴总这话是不是另有所指呢!” “那,那你长得年轻呀。”裴雨袅斜瞅着裴悠扬,色迷迷地说;“关键是看脸,上下五千年都没问题。” “哦,新来的顾总监和叶风荷也是看脸吧!”裴悠扬挑挑眉毛:“顾总监长得也够年轻的,和叶风荷站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儿情侣。只是,”他转着眼珠思索:“我听说这叶风荷和你的青梅竹马郁邶风还有一腿,现在都跑一个屋檐下办公了,要闹什么故事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可惜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裴雨袅揉了一张a4纸成纸团对裴悠扬砸过去:“少废话了,可是你自己说的,工作时间不得闲聊。” 裴悠扬浏览一遍文件内容:一名海外归来的商人夏寒山即将新娶二十岁的小嫩模杨丽萍,为表达对娇妻的爱意,特请“梵雅”为娇妻设计打造一款“一见倾心”项链,价格一亿,请务必用心设计云云。 “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啦,一个亿都瞧不起啦,裴总这是财大气粗么!”裴悠扬合上文件夹,搜索了一下夏寒山的资料,颜值果然差,秃顶大肚满脸老年斑,再搜了一下杨丽萍的资料,童颜丰乳倒也娇俏靓丽,和夏寒山站一块儿简直就是爷爷和孙女。 “反正我是不接的,他爱找谁找谁去。你没看见网上有多少喷子骂他们啊,我才不想趟这浑水呢。” “梵雅”不接的生意立即被“璀璨世家”给抢了过去,上次和张总洽谈失败之后,桑天恒和安钦想方设法的补救,想方设法找了一堆二八年华的小美女送给他,他才答应签订合同,“璀璨世家”谈成这笔生意后松了口气,又碰上夏寒山这个大主顾焉能不要,桑天恒看中的不仅是夏寒山所出的资金,更因为他是海外商人,背后有强大的商业网络。要攀好了这层关系,“璀璨世家”定能走上一个新台阶。 历经一个月,“一见倾心”项链终于出炉,夏寒山和杨丽萍的婚礼现场,夏寒山亲手将项链挂在新娘的脖子上,顿时全场宾客为之欢呼,夏寒山喜笑颜开,对桑天恒表示万分感谢。 电视台实况转播,目睹这一幕的裴悠扬得意洋洋,又一个计划在胸中形成。既然袅袅不把桑天恒逼到破产誓不罢休,他只好火上浇油助她一臂之力了。 老夫娶少妻,还是海外商人,又在婚礼上炫富,这等事件网民们不喷天理不容。于是乎,骂杨丽萍婊子,给她和夏寒山编段子,黑两人的帖子层出不穷。婚礼过去两个多月,沸腾的议论才算稍稍平静。 国际巨星即将来夏江市体育场开演唱会,离演唱会还有一星期门票已被抢购一空,有夏寒山砸钱,杨丽萍自然抢到了vip座位的门票,夏寒山到底已老了,不喜欢热闹,杨丽萍只得独自前往。 司机用豪车将杨丽萍送到体育场门口,刚下车,杨丽萍就听到小青年轻佻的声音:“看,这就是那个嫁老头子的嫩模。” “真漂亮啊,可惜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女人嘛,有钱就是老公,你七十多岁的爷爷要有钱,还能娶个比她漂亮的大美人儿。” 杨丽萍脑袋轰然一响,待要和他们理论几句,又觉得丢了身价。于是仰起头,目不斜视迈着高傲的天鹅步走进体育场内。 杨丽萍担心再碰到用那条项链嘲笑她的人,只得把项链摘下,放进有密码锁的提包内,确信安全之后,才找自己的位子坐下。 邻座是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举止言谈充满魅力,声音犹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仅仅与杨丽萍交谈几句,她便有相见恨晚之感。女子还抱了一只萌萌哒的茶杯犬,小巧的可托于掌上,极其乖巧可爱,一刻不停地卖萌。杨丽萍禁不住把它抱于怀中挑逗,连台上巨星的演唱对她都失去了吸引力。 图兰朵酒店: 依旧是初见面的包间,依旧是夜晚,章疏影将一条项链交予裴悠扬,幽幽说:“裴经理,拿了你一条两千万的,还给你一条价值一亿的,你不亏吧。” 裴悠扬将项链推给她:“这条项链是章小姐凭自己能力得到的,我怎么可以拿呢。”他从怀里掏出一条银行卡:“章小姐近段时间为我办事,辛苦了,这是支付你的报酬。” 章疏影把玩着银行卡,嘴唇嚅动着侧过头去说:“里面有多少钱?” “章小姐看了就知道,如果不满意尽管开口。”裴悠扬倒了一杯拉菲红酒。“为了表达我对对你的感激之情,敬你一杯。” 章疏影仰头一饮而尽,面颊立刻被酒意染红,她醉眼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永远是那样光芒万丈,随意的举手投足便是最悦目的风景。她自认为经历过不少男人,又对缈缈情有独衷,今生再不会为任何男子而动心,但遇到裴悠扬之后,她承认,她沦陷了。 “裴经理每次都是单独和我进餐,不怕裴总吃醋吗?”章疏影试探性地问。 “她信任我,我也信任她,我们之间从没有闹过误会。”提到裴雨袅,裴悠扬眼里便是柔情万种,那样深情款款的是眼神章疏影是熟悉的,因为她私下里想到裴悠扬时揽镜自照,镜中的自己便是这般万千柔情尽在眼中。 红酒入口苦涩无比,章疏影含着眼泪将酒液徐徐咽下,一醉解千愁,醉了之后,什么烦恼都消失了。 两瓶拉菲一瓶白兰地下肚,酒意涌上来,脑袋晕晕沉沉,意识清醒无比。呵,原想一醉解千愁,却不料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朦胧之中,裴悠扬的身影虚幻如水中倒影,章疏影内心凄然,裴悠扬对于她,本身就是镜花水月的幻影,看着美好,却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 谁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喜爱的东西,是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分分秒秒的都想拥有。 “章小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裴悠扬搀扶着章疏影往外走,她步伐跄踉,整个身子几乎都倚在裴悠扬怀中。距离那样近,那渴望的男子气息便扑面而来,将她整个包裹。 这个怀抱,是她心心念念的温暖港湾,他的脸,是她魂牵梦萦一刻不忘的容颜。只可惜,他的一切都不属于她,永远都不属于。 手指划过他的胸前,章疏影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跳,这颗心里装着的人,永远只有裴雨袅。她在他心中,只不过是一颗可利用的棋子而已。 紧咬着嘴唇装睡,将千言万语全藏在唇齿之后,那些话只怕一说出来,她和裴悠扬之间便再无关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陌生女人的手绢 深夜,裴悠扬才驾车回到宿舍楼下,他和裴雨袅一直住着公司的宿舍楼,两室一厅带厨卫豪华装修,在寸土寸金的夏江市是很好的住宿条件了。但却不符合裴悠扬的住宿要求,他决心在夏江市建一座新家,融合世界各地园林风貌,占地超过百亩的大型庄园。名字已取好,就叫“爱袅园”。 抬头一望,果不其然,他们所住的宿舍窗口透出温馨的鹅黄色光芒,裴雨袅还没睡,她在等他。只要裴悠扬说了晚上回来,无论多晚她都会等待的,哪怕她再疲倦再累。 穿过客厅打开卧室门,那期待见到的人儿却没躺在床上,裴悠扬正疑惑时,一双纤细的手臂已揽住他的腰,娇俏的抱怨声响起:“去哪儿了嘛,现在才回来。” “我以前不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吗?”他握住腰间的手往上一拉,顺势就把身后的人背起来。 “不对,你比以前迟到了十分钟哦!整整十分钟!”裴雨袅趴在他背上,双手握成拳头像擂鼓似的捶她,十足一个小女孩儿的模样,若是给“梵雅”的员工看到严肃正经的裴总居然有这样撒娇的时刻,不知会不会惊掉下巴。 “哎,惨了,十分钟啊,不知把我的袅袅等的有多心急!”裴悠扬背着她跳到床上,手背过去就解开了她的睡衣。裴雨袅慌忙打开他的魔爪,装出一副厌恶的样子:“去洗洗澡,又一身的酒味儿。” 裴悠扬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小生已经醉了,请娘子为我宽衣解带。”他抓着裴雨袅的手一下就按到下身某处,“只有这里尚还清醒,请娘子悉心伺候。” 裴雨袅的手刚碰到那儿,便迅速地支起帐篷,隔着西装裤也能看见姿势傲然。她一巴掌拍下去:“你有完没完啊!一折腾就是大半夜的,我可不想明天又双腿发软,上次差点就在下属面前出糗了。” “哎哟,谋杀亲夫啊下手这样重!”裴悠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一脸痛苦样儿:“最好啊,是在你的青梅竹马面前出出糗,省得他胡思乱想。” “去,”裴雨袅三下五除地地扒光他的上衣,又熟练地解开皮带剥光了下身的裤子。“好好的又提他做什么呀,有事没事儿乱吃飞醋,你也不嫌酸吗?” 裴悠扬跳下床,将裴雨袅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若有下辈子,我想做你的青梅竹马,一齐出生一起长大一起变老,伴你一辈子,少一分一秒都不行。”他浑身小麦色的肌肤在灯下泛着诱惑的柔光,即使不着寸缕,他看起来也是高贵不凡如艺术大师精心制作的雕像。 “好啦别贫嘴,快去洗洗吧。”裴雨袅推了他一把,抱了个泰迪熊用媚得滴水的眼神瞅着他:“爱,不是说出来的,爱是做出来的。” “小妖精,不愧被我滋养了一阵子,越学越坏了。”裴悠扬一脸得意,晃晃悠悠地走进浴室浴室。 浴室里水声哗哗,裴雨袅想到即将发生一幕便脸红心跳,亲密接触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有不不同的感觉,似乎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加销魂美妙,怪不得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裴悠扬脱下的衣服零乱地扔在床上,她一一地折叠整齐,西装,西裤,内裤,刚摸到这包裹私处的物件,一种异样的感觉便荡涤全身,像被火烫了似的赶紧抛下它,开始折最后一件衬衣。 贴身而穿的衬衣自然沾染了他的体香,令裴雨袅闻之欲醉,她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它,当手指划过胸前的衣袋时,里面似乎还装了别的东西。她直接的掏出来,嗯,是一条真丝手绢儿。 定睛一看,裴雨袅顿时如坠冰窟,手中的真丝手绢是鹅黄色的,绝不是裴悠扬平时用的,他的手绢儿全是纯白,右下角绣有“袅袅”两个字。 而这条手绢是那样的陌生,在灯下反射鹅黄光泽如烈火般灼痛了她的眼睛,颤抖着将它打开,当然没有“袅袅”两个字,凭着女性的天生第六感,她隐约看见了“影儿”两个字,用极浅的颜色印上去的,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影儿,这明显是女人的名字。她再仔细的嗅闻着手绢,虽没有喷香水,她也依然闻到了属于女性的味道。 手绢儿像片落叶似的从手中飘落,裴雨袅心瞬间碎成了粉末,呆呆的坐在床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痛是悲还是苦。该是所有痛苦的情绪一起堆上心头吧,嘴里突然漫延着血腥味儿,她意识才逐渐清醒。 深吸一口气,只觉心脏像被只无形的巨手狠命揉捏一般疼,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快速的用手背抹去泪水,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哭,不能哭!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裴悠扬是何等优秀的人物,怎么可能只爱她一个人呢?她又有什么值得他一往情深的地方?是的,她容貌挺漂亮,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美人儿啊。 “裴雨袅,裴雨袅。”她心里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你怎么这样傻,明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话,你还要相信。” 拉开被子缩在被窝里,抱紧了泰迪熊,熊熊柔软的绒毛贴着她的脸,这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后温柔吧。感性的潮水退到一边,她又开始用理性思考了。 她裴雨袅到底算什么人物呢?被裴悠扬劈腿背叛了又如何?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本来就很大啊。裴悠扬离了她,仍是光芒万丈的人中翘楚,而她离了他,却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甚至,若没有裴悠扬,她早就已死了,在鹭山探险时就死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通通是他给予的,说难听点,她只不过是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一株依赖别人而生的莬丝花。 浴室哗哗的水声停止了,浑身泛着水光的裴悠扬推门而出,依然是那熟练的容颜,眼里深情款款。“爱妃,准备好侍寝了吗?” 裴雨袅想装睡不理他,可嘴里已在说:“就等皇上临幸了!”话一出口她不由苦笑,心被他占有了,连自己的身体都被他控制了吗? 旋即又释然一笑,今晚,就最后的一次承受他的爱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再是万千女人羡艳的公主 明明内心委屈痛苦的要死,表面还可以云淡风轻泰然自若,这是在桑家生活多年所练就的能力。 尽管裴雨袅语调轻松自然,嘴里嘻嘻哈哈的和裴悠扬开玩笑,但他是何等细心之人,还是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了异样。“我就不是洗了个澡吗,你就一秒变兔子了?”他怜惜地对她微红的眼睛吹气,唇瓣轻吻着长长的睫毛。 “哪儿啊,刚才眼睛痒痒,揉的。”裴雨袅强行绽开欢笑:“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有人中翘楚的你爱着,有成功的事业,人人羡慕我。还哭,那就太矫情了。” 裴悠扬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她却是笑的如花灿烂,手一搭关了灯。室内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小坏蛋,你关灯干什么?”裴悠扬想开灯,裴雨袅立即制止他。“怎么的,不开灯你就不行啦?” “就你的身体呀,我比你自个儿还熟悉呢,哪儿凸哪儿翘一清二楚。”裴悠扬轻笑着分开她的双腿,与她融为一体,共赴巫山云雨。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办公室,将一盆绿萝映照得青翠可喜,裴雨袅握着鼠标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犹豫良久,终于购买了一张飞往杭州的机票。 她脑中迷茫昏乱,理不出头绪。唯一想做,就是远走高飞。受伤了的动物会找个角落默默舔平伤口,作为万物之灵的人亦是如此。 运气很好,抢到了当天的机票,裴悠扬一大早就去拜访某位重要客户了。真好,她可以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飞机起飞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裴雨袅愣愣地看着那个数字,无限留恋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也许一别之后,再无见面之日了。 从明天起,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裴总,不再是万千女人羡艳的公主,灰姑娘一旦失去仙母给的衣裳,便成了衣衫褴褛的姑娘。 整个上午,裴雨袅都几乎在办公室里发呆,一些事宜直接交给下属去办,就这么到了中午。她自嘲地轻笑,这个公司没有她,照样运转。 裴悠扬是万能的,再复杂的事情他都可以轻松处理,而她,不过是个虚职,一个可有可无的“董事长”。 中午时分,裴悠扬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陪客户共进午餐,不回来吃饭了,保证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吃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裴雨袅心里一酸,几乎要退掉机票。一想到他把手绢仔细地装在胸前的口袋里,让它时刻抚慰他的心,她还是决定离开。 在感情中,即使输了,也要输得漂漂亮亮。潇洒的转身离去,留给不爱你的男人清高孤傲的背影。 没有带行李箱,只带了一张银行卡和必要的身份证件,裴雨袅像个幽灵似的走进机场。迷迷糊糊地办了登机手续过了安检,再心不在焉的坐上飞机。 直到飞机腾空而起,下方的城市成星罗棋布的平面图,机窗外全是堆积的白云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彻底的离开裴悠扬了。 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哽咽之声,凭由泪水肆意流淌。莎士比亚说:“弱者,你的名字叫女人。”女人难道真是天生的弱者吗?再理性的女人也逃不过感情的折磨吗? 邻座一位年轻的帅小伙儿搭话:“嗨,小美女,谁欺负你啦?” 裴雨袅把头侧向一边,不理他。 “失恋了是吧?失恋就失恋呗,他不要你我要你,小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吧……”帅小伙儿滔滔不绝地说着,热情地递过一叠纸巾。 裴雨袅索性闭上双眼一言不发,凭由他在耳边聒噪,帅小伙儿说了半天见她一句话也不回答,知道这姑娘不好撩,便知趣地闭了嘴。 机上某个座位上传来清洌的男子声,裴雨袅浑身一颤,这声音有一丝丝儿的像悠扬啊。情不自禁的对声音发源地看去,当然不是悠扬,从背影上看就不是。 要命,这么心心念念的想他,要多久才能走出他的阴影?只怕是穷其一生也走不出了!回忆一点点的在心里漫延,那么多美好的片段,现在想起,心里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千里之外,飞行时间也不过几小时,随着空姐柔声说:“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飞机徐徐下降,跟着人流走出候机大厅,陌生的城市环境呈现眼前,同样的国家,不同的城市,便是不同的城市布景和方言。 裴雨袅掏出手机,一眼看到了机壳上潇洒飘逸的字迹“一生爱袅”,是当初买手机时裴悠扬特意刻上的,凄凉的笑意绽放在嘴角,一生,一生,男人说爱总是一生一世,可又爱得了几个小时? 咬咬牙,将手机轻轻一抛,手机直飞进了河里,万顷碧波立刻带着它漂向远方,立马看不见了。要断,就断得利落干净,多少女人被爱人背叛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最后换来伤心欲绝的结局。 妈妈,当初亦是如此吧。 春天时分的杭州城格外美丽,杨柳依依,莲叶田田,青砖白瓦的姑苏建筑掩映在绿荫之中诗意无限,河流蜿蜒绕城,拱形的小桥之上,一对对情侣牵手漫步。裴雨袅单薄孤独的身影夹杂在人流之中机械前行,她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只是不愿一个人默默地呆在旅馆内被伤心包围。 “唉,美女,帮我们拍个照吧。”一处开的艳艳如霞的桃树林下,一对儿情侣叫住她,很年轻,满脸学生气,男的手中抱着一个入门级单反相机。 “嗯,”裴雨袅接过相机,从取镜器中看到他们甜蜜的依偎在一起,脸颊荡着幸福甜蜜的微笑,“咔嚓”一声,幸福就此定格。 “谢谢啊,再见。”裴雨袅走出几步,又回头观看,那对儿情侣手牵手的走了,不知日后他们会不会分手,但此刻的他们,是幸福的。 “西湖去不去,便宜了啊,三十元送到。” “西湖的门票转卖呀,先到先得。”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大群开着摩托车私家车的人在拼命的拉客,几个背着包的年轻人在嚷着倒卖门票,裴雨袅不由站住了,这平凡的人间生活,她已有多久没看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绑架了 和裴悠扬在一起的日子,他永远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去餐厅吃饭从不安排订餐,去风景名胜游览从不买门票,这些她都不用管,裴悠扬也不让她管,她只管享受一切就是了。 而今后的生活,一切都该自己来面对了。看看手表,时间还早,去西湖游览一番吧,“风光不与四时同”的西湖,也许可以让她暂且忘却心中的忧伤。 自然不能坐那些拉客的私家车,独自一人要特别注意安全,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西湖而去,狭小的空间沉闷的气息让裴雨袅立即晕车了,她赶紧打开车窗,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真是坐惯了豪车,一上这普通的出租车就受不了。 抵达西湖之时天已黄昏,景区的导游热情地推荐她去欣赏“雷峰夕照”,还宣传说等一会儿天黑了,还可以观赏“三潭映月”。裴雨袅对他礼貌地笑笑,谢绝他带领她,心里有几丝疑惑,为什么游客那么多,导游偏偏就要注意她呢? 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裴雨袅缓步走过了传说中的“西湖十景”,确实很美,每个区域各有特色,却又无一不是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满心凄楚,落在眼中也是陡添了伤感。特别是一对对相携游玩的情侣更让她心痛,美景如斯又如何?良辰美景,只是虚设。便纵有千种柔情,更与何人说? 夜幕袭来,江南的春天多雨,无声的雨丝轻轻缓缓笼罩了大地,游人中有不少撑开了有当地特色的油纸伞,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撑着油纸伞从身边嘻嘻哈哈跑过,无忧无虑的笑声抖落耳边。裴雨袅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少年不识愁滋味,这个年龄该是最纯真没有烦恼的吧。 雨丝侵透了衣衫,晚风吹来,纵是温暖的春风也让裴雨袅感受到几分寒意,她微微颤抖一下,哑然失笑,没有裴悠扬在身边,当真一点儿不会照顾自己吗?心已经伤痕累累了,身体可不要再犯病。 挑了个最普通简陋的旅馆住下,狭小的室内,仅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虽然她带来的银行卡上有巨额的金钱,可想到这钱的主人还是属于裴悠扬,她就不想多花。 雨声淅沥敲打窗户,窗外有一株芭蕉,在风雨中沥沥作响,她不禁想起了流传千古的名句:“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也是啊,平日都是凌晨一、两点才睡,现在的时间才九点半,怎么能睡着? 随手打开电视机,映入眼帘的正好是一部热播的偶像剧,男女情侣亲密依偎的画面一下刺痛她的眼睛,赶紧换台。换来换去不是现代言情剧就是古装言情剧,她气恼地在遥控器上狂点,好不容易,终于跳出一个非电视剧的节目。 是关于花卉养殖的,一盆似莲非莲的洁白花朵在屏幕上旋转,主持人用四平八稳的声音简介:“昙花,附生肉质灌木,高2-6米……” 昙花,这就是传说中“昙花一现”的花朵么?花瓣洁白无暇,轻薄的呈透明,美的令人心碎。是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只能存在短短的一瞬?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就带了几丝感慨:“昙花的生命是短暂的。它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犹豫……”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模糊了,裴雨袅抬手擦了擦眼角,又摸到一片水渍,怎么又哭了呢?不就是失去一个男人吗?有什么值得哭的,为一个花心的男人痛哭,值得吗? 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裴雨袅索性抱紧被子,无声地啜泣起来,都说泪水能化解悲伤,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回吧。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回放,昔日的情景此刻回想起来是那样的刺心。昨夜此时,自己还是个满怀绮梦的女孩儿,在期待悠扬归家。现在,自己独自缩在被窝里流泪,这世间万事变幻之快真难以想像。 度过了一个被泪水浸透的长夜,黎明的曙色染白了窗子,灿烂的阳光被窗帘过滤成了极浅极淡的白光洒进室内。裴雨袅睁开红肿的双眼,嗓子干涩,头昏脑胀,见鬼,这是生病了么? 她坐起来闭目沉思了好一阵,才觉得脑袋的昏沉减轻了些,腹中饥饿不已,她这才想起下了飞机到现在都没吃任何东西,真是被宠得不知人事了,没裴悠扬在身边,连饭都不记得吃。 出了旅馆随便找了个小吃店点了份早餐,白粥包子泡菜,才咬了一口包子就想吐,味道怪怪的,她看了看别的客人,都吃的很自然。闭紧嘴巴强行咽下去,都是裴悠扬害的,不准她去外面的小店吃东西,害的她口味都变挑剔了。 强行塞了一点食物下肚,感觉到不饿就再不吃了。走出小吃店,她站在街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往何处去,来杭州是为了散心,可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在伤心? 嘈杂的声音吵得她心烦,便选了一条人烟较为稀少的街道走,然后见了僻静的小巷就转进去,七转八转,她走进了前后皆不见人的小巷里,房屋皆是白墙灰瓦,脚下是窄窄的石板路。悠长静谧的小巷内,一个女郎独自行走。呵,多么像戴望舒笔下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耳边似响起了抑扬顿挫的朗诵声,清晰可闻。裴雨袅站定,仔细倾听却又没有了。那是悠扬的声音啊,曾经给她念过的《雨巷》,她凄然苦笑,人已经离开他了,离他千里之外。然而,她却是每时每刻,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他。 “嗨,美女,请等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左侧的小巷传出,接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大男孩儿就站在眼前。 “有什么事吗?”裴雨袅四周看看,没其他人,那么他是在叫她了。 “请问,xx街怎么走?”男孩儿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才来杭州,东转西转的迷路了。” “这,我也是才来杭州呀,我也不知道。”裴雨袅话刚说完,却见那男孩儿抬起头,在她面前一晃,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即喷出来。裴雨袅情知不对想躲开,意识却马上模糊了,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特种兵少校沦落为绑匪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将裴雨袅泼醒。她“呸呸呸”几下吐干净了嘴里的水,又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处在一幢废弃的烂尾楼里,地面满是水泥残渣,有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椅。而自己正双手被铐着坐在一张破旧的太师椅上。 一个人从背后转过来,正是问路的那个大男孩儿,此刻的他一脸怪异的微笑,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遍,说:“小姐,请说你亲人的电话号码。” 他这么问,裴雨袅却放了心,看来只是单纯的绑架勒索而已,不是桑家的人下手。“我没有亲人,也没有钱,你们找错人了。” 那人一点儿也不相信,伸手捏了捏她的外套。“没钱你穿香奈儿的女装?”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小姐还是识相点儿,痛快的说号码吧,省得受苦。” 裴雨袅这才注意到自己所穿的是一套香奈儿的女装,该死啊,走的时候随便选了一套看起来挺朴素的衣服,没想到也是大牌子。裴悠扬给她买的服装全是高档货,竟害的她被狼盯上了。 “你想干什么呢?”裴雨袅反问,说号码,说裴悠扬的号码吗?不,她才不想要他来救她呢。再说,他也不一定会来救她啊。 “我们老大吩咐过,不要为难女人,但是小姐你这么有钱,稍微吐一点出来不难吧?”那人从怀里掏出纸和笔:“我们不是要,是借,打个欠条儿,会还给你的。” 裴雨袅一万个不相信,哪有绑架勒索还打欠条儿的,不是留下证据让警察找上门吗?“你们,还不止你一个啊,你们是什么人呀?要绑架不会绑架贪官啊,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嘛!” 那人立即变了脸色:“少废话,你赶紧说。”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抵在裴雨袅眼睛前,威胁她:“不然,我废了你这只眼睛。” 裴雨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飞快权衡之后决定保命要紧:“你先放了我,不用打电话,我身上的卡里就有钱。” “哟,有钱人不是不一样啊,出手带巨额的银行卡。”那人收了刀子打开她的手铐,待裴雨袅从怀中掏出银行卡立即抢过去,又拔了个号码:“老大,我今天搞定一票生意。” 那边问了一句什么,他笑嘻嘻的说:“八成啊是个有钱人的情妇,年纪轻轻穿的挺高档,又不敢说亲人的电话号码。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让我自己去取,老大,咱以后就专门治这种大款情妇吧,下手方便给钱又利索。”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吓得那人连连认错,最后灰头土脸的挂了电话。瞪了裴雨袅一眼。“得,我真是倒霉,老大火啦,要来收拾我。” 他此刻完全没了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脸懊丧,活像个被做错了事的孩子。裴雨袅仔细看他的脸,还很年轻呢,估计也就刚成年,眼眸深处依然闪烁着纯真,她对他的恐惧不禁消失了一大半。 他被她盯的脸红了,凶巴巴地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噗!”裴雨袅忍不住笑了,有这么“萌”的绑匪吗?“帅哥我是见了不少,做绑匪的帅哥还是头一个见。我说你个小屁孩儿,不好好在学校念书来玩这游戏,你是黑帮电影看多了吗?” 他一脚把地上一块木头踢的老远,嘟囔着说:“谁想干这个啊,我还不是被逼上梁山,就是你们这群人害的。” “我怎么就害你了?”裴雨袅耸耸肩,“小家伙,对社会不满也不能玩这个呀,把自己玩进监狱就惨了。” “别叫我小家伙,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他突然蹲在地上呜呜呜的哭起来:“就是你们害的,你们年纪轻轻仗着自己漂亮傍富豪,他们为了有钱拴住你们的心,强占我家的土地,杀了我爸妈,害我成了孤儿。” 他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裴雨袅听明白了,该是个被强拆了家打死父母的可怜孩子。实在没法儿才走这条邪路,看他的样子是第一次出手,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她蹲下身,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好啦,别哭了,姐姐把这钱送给你。” 没想到他却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乱七八糟的喊:“糟了,你是好人,老大说了,不能欺负好人的。惨了惨了,他不要我了!” 天下还有这样奇葩的绑匪头子,不准欺负好人,是想学古代的绿林好汉杀富济贫么?裴雨袅心生好奇,问:“你的老大是谁呀?” 他抹了一把眼泪,终于止住呜咽,泪痕斑驳的脸上绽出笑意:“我老大可厉害了,以前是特种部队的少校。” “噗!”裴雨袅又忍不住笑,特种部队的少校沦落成黑社会,这简直就是网络小说的情节啊。重重的脚步声踏上楼来,那人吓的赶紧站起来:“老大来了,姐姐,你替我说说好话啊,叫他别不要我。” “小程!”响起的男声却有几分耳熟,似在哪里听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出手,你偏偏就不听吗?” 一抹英挺的身影走上楼来,裴雨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见他的脸,便发出一声惊呼。这张脸是何其的面熟啊! 那人也对着她看过来,眼珠转了转,似也在辨认她是谁。 对视几秒钟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凌烈!” “桑晴!” 小程一看这情况,立即对裴雨袅哀求:“姐姐,原来你认识老大,求你了,一定帮我说说好话。” 凌烈转头威严地吼了一句:“小程,你先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上来。” 小程动了动嘴巴还想说什么,一接触到凌烈严厉的目光只得乖乖的闭上嘴下楼。凌烈歉然一笑:“小桑,哦,现在该收你裴小姐了吧。” “还是叫我小桑吧,”裴雨袅顿了顿说,已经离开裴悠扬了,那“裴”这个姓,她也该放弃了。 “真对不起,我的小兄弟不懂事,让你受惊了。”凌烈诚恳地鞠下一躬,转而又以恳求的语气说:“请你看在我们曾一同探险的份上,不要报警。” 第一百二十六章 裴悠扬吃醋 裴雨袅一时怔然不知如何回答,凌烈,特种部队的退役少校,众多女性眼中的男神,妻子萧寒亦是温柔可人,他居然会沦落到做绑匪的地步吗? 凌烈的眼神依然如过去一般清亮,眼底深处却藏了几丝沉痛,与上次见面时间过了还不到一年,他竟比上次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 裴雨袅隐约地猜到了什么:“凌少校,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凌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一言难尽!”他盯着裴雨袅:“你的爱人裴悠扬先生呢?没和你一起杭州吗?” 裴雨袅学着他的语气说:“一言难尽!” 凌烈会意点头,又恳求:“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好吗?” 他到底有多少的难言之隐啊?裴雨袅尽管好奇却也不打算问,能把无所不能的凌烈逼到绝境,想必在他身上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情吧,也许和他心爱的女人萧寒有关。 “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凌烈将从她的银行卡还给她,她握在手中沉思了几秒,毅然将银行卡递给凌烈:“你很需要钱是吗?” 凌烈不接那张银行卡,推回去:“是很需要,但我不需要你的钱。” “拿着吧,我们是朋友。”裴雨袅将银行卡塞到凌烈衣兜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我相信你必然有苦衷。” 凌烈不再推辞,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薄薄的金色卡片给她。“投桃报李,凌烈没有别的东西,唯有这枚金卡,能保你些许平安。” 卡处约十公分宽,裴雨袅一接触就知道是纯金打造,表面纹着一只飞舞的金龙,下文有手写的签名,笔迹潇洒飞舞,似乎是“宋劲辉”三个字,她心中一动,宋劲辉她自是知道的,隐形黑老大,外界知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在上流社会混了那么久的裴雨袅可是有所耳闻。 凌烈,竟与宋劲辉这样的人物纠缠在一起了,而且他居然有他亲手签名的金卡,想必他地位也不一般吧。 “我听说你是珠宝公司的总裁,地位高了黑道自会来骚扰你,只要你亮出这枚金卡,无论是哪个帮派的人都要给你点面子。”凌烈无奈地笑笑:“真想不到,一别之后我们再见,双方的身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已知松柏催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裴雨袅回想探险至今的一幕幕,不由感慨万分。两人一起缓步下楼,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小程正坐在车里焦急地等待着,一见他们下来。急切喊:“姐姐,你有帮我说好话吗?” “回去好好反思几天。”凌烈黑着脸拉开车门,把小程拽下来。“我先送这位女士回家,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小程瞅瞅裴雨袅又瞅瞅凌烈,咧嘴一笑:“老大,你和这位姐姐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哦。” “胡闹,赶紧滚回去,会两句成语就乱用。”凌烈喝斥他几句,又转头对裴雨袅说:“这小孩子缺心眼儿,想到什么说什么,别介意啊。” “挺呆萌的小家伙,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裴雨袅上了车,对凌烈说了自己住的地址,凌烈发动车子却朝着另一条街开去。“快到中午了,一起去吃午餐,我知道有家灌汤包味道不错。” 吃过午餐,凌烈又带她去杭州的几个知名度不高风景不错的景点转了一圈,与他说说笑笑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悲伤,他语言睿智又不失幽默,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为他心仪。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黄昏了,凌烈驾车送裴雨袅回旅馆,车刚停到旅馆楼下,眼尖的凌烈就看见了一辆玛莎拉蒂。“你爱人的车吧?” 裴雨袅一看,是的,熟悉的车牌号,裴悠扬竟然追到这儿来了。她不禁懊悔自己竟然用真名登记,不过,他都移情别恋了,还来纠缠她做什么? 慢吞吞地下了车,和凌烈说了声再见,再目送他离开。裴雨袅目不斜视地往旅馆内走去,看也不看玛莎拉蒂一眼。 一道人影却倏地闪到眼前,不由分说扣住她的手腕往车里拖。裴雨袅挣扎着尖叫:“放开我,疯子!” 裴悠扬面目阴沉,目露寒光,强行把她塞进车内,她自知在体力上不是裴悠扬的对手,只得嘴里喊:“裴悠扬,你个混蛋,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人啊。” 裴悠扬塞了团手绢到她嘴里,她顿时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抡起拳头欲打他,裴悠扬喘了口气,扯下领带三下五除下将她手腕绑了起来。 知道再反抗也无用,裴雨袅老实了,缩在座位里一动不动地瞪着裴悠扬,他依然一言不发,将车开到了限速的最高速度,三拐两拐出了城区,驶向郊外。 裴雨袅呜呜呜地直叫以示抗议,裴悠扬充耳不闻,即使会在后座,裴雨袅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怒气。这个男人气疯了吧,呵,果然男人都一样,不管是哪个星球的,自私占有欲强,自己可以拈花惹草,却不允许女人水性杨花。 玛莎拉蒂驶近了一幢姑苏风格的民宅前,裴悠扬下车输了密码,镂花的铁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显然他是这儿的主人。 他什么时候在杭州也买有房子呢?裴雨袅不知道,他亦从未对他说过的。到底是风流的男人,处处有家。 将裴雨袅连拉带拖地拽过花园,进了客厅,又抱上二楼的卧室里丢到床上,裴悠扬上手直接撕她的衣服,“哗啦”几下,她身上的女装便成了丝丝缕缕的破布,她呜咽的悲鸣着在床上翻滚,裴悠扬眼睛顿时冒火了:“老实点儿!” 说完,他强行把她按在身下,分开双腿硬顶进去,裴雨袅痛得弓起了身子,虽说已多次和他云雨之欢,可从前都是前戏十足之后才开始的,这次他直接进入她干涩的花径,心理的屈辱感伴随着身体的抗拒,她恨不得把他踹下床去。 泪水疯狂地顺着眼角滑下,不仅仅是因为疼,还有身上这个男人对她的侮辱,曾经他是那样的柔情蜜意把她捧在手心,现在呢?他把她当成什么?发泄生理欲望的工具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把锦线妙手玩到我头上了 裴悠扬由着性儿折腾裴雨袅一次又一次,始终不说话,只听得他粗重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声,和闪耀着沉痛和悲愤的眼神。 裴雨袅觉得自己身子快散架了,泪水几乎要流干,她更为自己身子的敏感而羞耻,即使心中一点儿不情愿,快感依然层层叠叠的袭来。手绢塞在嘴里让她呻吟不出,低沉的呜咽之声细弱游丝,让人闻之欲怜。 折腾到深夜,裴悠扬终于累了,瘫倒在她身边。裴雨袅闭着双眼,头脑里一片空白。这世间唯一疼她爱她的悠扬变成这般禽兽,从此之后,再也得不到任何的温暖和关怀。 裴悠扬伸手掏出她嘴里的手绢儿,又解开束缚她手腕的领带,双目蹙如山川,眼里有无边的哀痛之意,这眼神绞痛了裴雨袅的心脏,她直觉相信,裴悠扬还是爱她的,还是爱的如痴如醉不比以往少半分。 裴悠扬慢慢地穿好衣服,并打好领带穿上西装外套,他立即从欲求不满的色魔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从衣柜里抽出一套衣裙扔给裴雨袅。他背对着她,良久才开口:“你走吧!”声音里带着巨大的痛楚,短短的三个字似是费了千钧之力才说出。 裴雨袅欲起身坐起,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浑身酸疼,本来昨晚就没睡好,现在又被狠狠的一番折腾,哪里还能有力气? “公司留和全部的资产都留给你,”裴悠扬见她没回答,继续说:“从今后,再不相见。” 裴雨袅凄然冷笑,笑自己,他不过是最后的拿她发泄而已,她竟然以为,他还爱着她。呵呵,永别了。以后,再不相见了,男人的心,果然是够狠的,说不爱了,马上就不爱了。 “我不要公司,也不要资产。那本来,就不属于我。”裴雨袅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淡然,不仅公司不属于她,这个男人也不属于她。她本来就是一无所有,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我本是属于尘世之外的人,金钱和资产于我有何意义?”裴悠扬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终究是不惯吸烟,呛得一阵猛咳。“可笑,我竟妄想得到人间的爱情,渴望人间的欢娱。殊不知,孤独和寂寞才是我的一生伴侣。” 裴雨袅挣扎着终于穿上了衣服,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心里满是怨恨却又心痛不已,他竟然抽烟,他从来都不沾香烟的。心里如此想,说出的话却是刻薄不已:“何必装可怜呢?你愿意,万千上万的女孩儿就投怀送抱了。”心里瞬间想到一件事,语调就更刻薄了:“难道影儿小姐不要你了?呵呵,瞎眼啊,你裴悠扬运气太差了,于千万人中选到一个瞎子。” 裴悠扬骤然回头,一脸的惊异和疑惑:“你在说什么?” “哼,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影儿,影儿,将真丝手绢送给你,你把它装在胸前衣袋里。”说到这里,裴雨袅不禁心痛,干涩红肿的眼里又涌出泪水。“真丝手绢儿,请君反复细翻看,横来丝也竖也丝。我原以为,这世间你只接受我的这番心意。未想,别人的心意你照样接受,照样视若珍宝。” 裴悠扬猛地抓住她,紧紧地凝视她几秒,然后眼里立刻荡出裴雨袅熟悉的柔情蜜意,兴奋笼罩了他的脸庞。“原来,你误会了。” “误会你个大头鬼!”裴雨袅从撕破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张鹅黄真丝手绢儿:“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裴悠扬将手绢举到灯下看了几秒,冷笑说:“很好,把锦线妙手玩到我头上了。”他几下将手绢撕的粉碎,扬手一洒,丝丝缕缕的乱线冉冉飘开。 不等裴雨袅继续问,他将和章疏影的一切交往全部和盘而出,裴雨袅耐心听着,直觉告诉她,他所说的字字句句全是真话。“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呢?” “还不是怕你吃醋吗,女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吃醋。”裴悠扬手掌搭上她的肩膀,她立马甩开他:“到底是我吃醋多还是你吃醋多!” “好,好,是我。可还不是你的裙边蝶太多了吗。先是郁邶风,又来一个林枫。”他咬咬牙:“他们两个够让我崩溃了,现在还来个凌烈。” “呵,你疯了似的折腾我,就以为我和凌烈有什么吗?”裴雨袅转过头去,盯着窗外:“你口口声声的说爱我,一点儿也不信任我。不听我解释也不用脑子想想就把我往死里折腾。” “你,你突然失踪,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么?电话也打不通,我凭手术手段查到你住宿的旅馆,连夜开车赶过来,你又不在旅馆里了。联系警方秘密寻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就见你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我能不吃生气吗?我以为,你离开我,秘密跑到杭州来,就是为了见他。” “够了!”裴雨袅吼了一声,转过头来一脸冰冷:“你以为,你以为。全凭着你以为,你这人太可怕了。我还敢跟你继续吗?保不准哪天就死在你手里了!” 她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吓住了裴悠扬,欲伸手摸摸她的脸安抚她,却被她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开。“袅袅。”他极温柔的叫了一声。 “别这样叫我,我恨这个名字。”裴雨袅抱起枕头挡住自己的身子:“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裴悠扬僵在原地,只用乌黑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里的情愫令她心动,该死,这个男人的太有杀伤力,她心底的抗拒一点点消失。她只得闭上眼,不再接触他的目光。 好半天,她才听到悠长迟缓的声音,在说:“你真的决定与君相决绝吗?” “对!”她毫不迟疑地开口,就怕下一秒自己心软。 裴悠扬的声音似来自九天之外,虚弱而又模糊:“握不住的沙,只得扬了它。一场好梦匆匆醒,只余孤身影。袅袅,袅袅,唉,我已经不能这样叫你了。你那么决绝,裴雨袅这个名字你也不会再用了吧。沉睡了几百年的感情被你唤醒,刚刚尝到爱情的甜蜜就失恋。以后永生的日子,只能靠回忆。”他嘴角绽开一个甜蜜凄然的微笑:“比起千千万万没有尝过爱情滋味的人,我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回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让我最后看看你的容颜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敲在裴雨袅心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言不语。她又何尝愿意离开他?他是她此生唯一深爱的男子,只怕以后,她再也不会爱上谁了。 “也许你们地球人一生中会有许多的伴侣,所以你们分手无所谓,离婚也无所谓。可在我们蓝星人生命中,只会有一个伴侣。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袅袅,可能你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余生的时光,我会一直爱你的。”他目光环视着卧室里的一切,最后落在一盏天使雕像的台灯上:“杭州,你说过,你喜欢的城市。以后你再来杭州旅游就住这里了,我秘密买下这幢别墅,就是想有时间陪你来杭州时给你惊喜。” 裴雨袅拼命的抱紧枕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心痛似绞,似乎每呼吸一次,心痛的程度就加剧一分。 “不光是杭州,你喜欢的几个城市,我都买了别墅。我把地址全给你,旅游时住旅馆虽好,到底不如在自己家里轻闲自在。以后,我会在每个城市都买一幢属于你的房子,这样,你走到哪儿都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了。”他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她的长发,又很快缩回去了:“我想,公司的运营你现在也懂得不多,有问题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会帮你处理的。再有,杨国泰队长是我的心腹,绝对会听命于你护你周全。”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裴雨袅抬起头,脸上泪光斑驳:“你是万千女孩儿眼中的男神,你把用在我身上的心思给她们一点点,她们就会爱你爱的发疯。” “万千人的爱又有何意义?我要的,是你爱我啊!”他自嘲地笑笑,摇摇头:“可惜,我再也得不到了。袅袅,从没有一个时刻我感到如此绝望如此心痛,原来心痛不是形容词。袅袅,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能陪我度过今晚吗?你看,窗外好黑啊,以后我的生命里就是这样永远的黑暗沉寂了。” “我……”裴雨袅吐出一个字,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将自己的手递给裴悠扬,他立即欣喜若狂的拉她拉进怀里,温柔地轻轻拥抱住,像抱住一个易碎品。“睡吧袅袅,你肯定很累了。躺在我怀里,让我最后看看你的容颜。” “悠扬,我恨你。”裴雨袅死命攥住裴悠扬的衣领,啜泣着说:“恨你会说甜言蜜语,你这样,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裴悠扬不敢置信地搂紧她,颤抖着问:“袅袅,你心里真这么想吗?”他燃烧着喜悦的眼眸在灯光下灿若钻石,眸光流转令人心醉神迷。 最后的一点儿抵抗消失了,裴雨袅把头靠在他胸前,只听那心脏“砰砰砰”急促狂跳,似要跳出胸腔似的。“从今以后,再不许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折磨我。” 裴悠扬抚摸着她的长发,那柔滑如缎的发丝缠在自己手指上。“你也不许一声不响就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桑家现在还没灭亡,一旦被他们盯上形只影单的你,那会多危险啊!” 裴雨袅蓦然机伶伶地打个哆嗦,她竟然一点儿没考虑到桑家,不禁庆幸自己运气好没被桑家盯上,要不然凭陆思芸的心狠手辣,一抓住她肯定就会杀了她的。 “都是你,害的我连保护自己的戒心都没有了。”裴雨袅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你太坏了,坏得我离不开你,今天早上,我吃早餐居然吃吐了。” “哈哈哈哈!”裴悠扬乐不可支,半是怜惜半是心疼地说:“真真儿被我惯坏了,一点破事儿跟天塌了似的。” “你还笑,没良心。”裴雨袅环着他的脖子一勾,两人倒在床上。“还有,章疏影的事儿你怎么解决呢?我告诉你哦,女人哪,一旦动了心就势不可挡。保不准会成为第二个吴晴哦!不,比吴晴还可怕,吴晴有点儿心机,这个女人可是情商智商超高。” “我自会解决,一点儿麻烦都不留。”裴悠扬突然就咬牙切齿:“不管是谁,让我袅袅伤心的,我一概不手软。” 裴雨袅笑着放开他,拉开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说的好听,到人家面前啊,不知怎么损我呢。” “要不,你陪我去和她说清楚讲明白,再当着她的面秀恩爱。”裴悠扬想拉开被子,裴雨袅却裹紧了。“一边儿去,不准碰我。” “我不碰你,我摸你吻你抱你。”裴悠扬加大力气拉被子,裴雨袅滚到床边儿:“太坏了你,搞得我浑身都疼得要死,一个月内不许碰我!” “啊!这,这太惨了。”裴悠扬都快哭了。“你给我几刀我都没意见,一个月不碰你,不是存心要我的命吗!” 裴雨袅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脸坏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坏了好事儿一定要承担责任,否则下次还犯。” “我保证没有下次行不行。”裴悠扬咬着嘴唇瞅着她,一脸可怜相。“一个月哪,下个月是三十一天呢!我的天哪,会憋死人的。” “死了我负责埋,一定给你选个风水宝地让你在九泉之下安心。”裴雨袅一脚踹了过去,“下去,我要睡觉了。” “我也要睡觉了,”裴悠扬解开外套,薄衬衣包裹的身躯充满诱惑力量。“我做错了事我负责,浑身都疼,我来好好抚慰你。” “想得美,要么滚到隔壁去睡,要么打地铺,反正就是不许碰我。”裴雨袅虎着脸说:“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裴悠扬无奈只好跳下床,故作害怕:“好吧,小娘子生气了,为夫恭敬不如从命。”他直接的就躺在地上,虽铺有地毯,终究底下是大理石地板,也够硬够冷的。裴雨袅心生关切:“地上又冷又硬,你多铺几条毯子吧。” 裴悠扬顿时得意了:“小娘子这般在乎我,到底女人的心肠是慈悲的。铺几条毯子如何能舒服?软香温玉抱满怀才是最最美好的。” “蹬鼻子上脸的,冻死活该。”裴雨袅气咻咻地关了灯,缩进被子里。裴悠扬这下可苦了脸:“哎,我说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啦,真的是最毒女人心呀!”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已经快憋的崩溃了 夏江市图兰朵酒店: 章疏影驾着奥迪驶入停车场,立即有潇洒帅气的服务生替她打开车门迎接她下车,带她进入包间内。 “章小姐,”服务生客气而礼貌地说:“裴先生一会儿就来,请您稍等。”说罢躬身退出,室内只留章疏影一个人。她坐实木餐椅里,心里十分紧张不安,一个小时前,接到裴悠扬的电话约她见面。他的声音客气而严肃,让章疏影顿觉不祥。 那一天,她趁喝醉酒时,用出神入化的手法将一条手绢儿塞进他的衬衣衣袋里,她相信,敏感如裴悠扬,亦不会察觉。那几乎是她多年妙手生涯中,手法最巧妙的一次。 裴悠扬宠溺妻子裴雨袅,这在夏江市乃至全国都人尽皆知,裴雨袅那个被宠坏了的女孩儿发现手绢的后果,章疏影想像的到,他们定会争吵。想到这儿,她就又是不安又是兴奋。这几天里,她是不安多于兴奋,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要破坏一对爱人的幸福,一段佳话可能因她就此破灭。可她后悔又如何,已来不及弥补了。 今晚,裴悠扬约她见面,定会宣判她死刑吧,是一顿痛斥呢,还是一顿嘲讽呢?抑或是裴雨袅一通恶语相向大骂她小三狐狸精呢?不管是怎样,她只能通通予以接受。 撑持妙手生涯多年,所发虽是不义之财,窃取对象全是达官贵人明星富豪,又兼之乐善好施,倒也心安理得。只有对裴悠扬的冲动,是第一次让她心生愧疚。 骂她一顿也好,省得她以后日夜良心不安。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了,再也闻不到他令人心醉的气息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本不过就是一个女贼,以后他会更加的鄙视她了吧。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个克星,章疏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香槟饮下,原以为生命中的克星是唐可缈,爱了那么多年缈缈。可谁知,在爱上裴悠扬的那刻才明白,异性的吸引力有多大。 包厢门推开了,章疏影低着头凝视着酒杯,杯里已被她喝的滴涓不剩。透过透明的高脚杯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细若春笋,嫩若剥葱。就是这样美丽的手指,曾炮制了多少匪夷所思的盗窃案。 “章小姐。”裴悠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纵使平静无波也让章疏影心神荡漾,爱一个人,他就往身边一站,便足够心神俱醉了。 “裴先生,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章疏影大胆地抬起头,见只有他一个人,略略放心。还好,裴雨袅没有一起来。“我很抱歉,但我想,说对不起也无用,给你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裴悠扬坐在实木餐椅里,交叠着双腿,温馨华贵的背景衬托的他越发高雅不凡,似艺术大师精心绘就的油画。章疏影又心醉了,她半眯着眼,忘乎所以的欣赏他。 “对我,任何伤害都无动于衷。可你伤害了我的妻子,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从我爱上她那一刻起,我就不允许任何的人任何的事伤害她丝毫。”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在章疏影听来,却是犹如尖刀划过心脏,他在倾诉他对妻子的痴恋,这比痛骂她一顿更让她难受。 泪水涌进眼眶里,她赶紧转头用手绢拭去泪水,有什么资格哭呢?又有什么资格伤心呢?爱上不该爱的人,就必须要承受得住伤心。 “你交待我的所有事情都办好了,希望裴经理公私分明,不要因为我的这次行为否则我过去的所有成绩,否则也是枉费了自己的心血。”章疏影缓缓地说,待到说完,声音近乎嘶哑。赶紧的倒了杯白兰地喝下去,让酒意染红苍白灰暗的面颊。 一张支票推到章疏影面前:“章小姐为我办了很多事,我万分感激。这是你应得的酬劳,请收下。只是以后,我和你不要再来往了。” 纵使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章疏影还是如坠冰窟。一笔钱,她不用看也知道数额惊人,裴悠扬有的是钱,网上就猜测他是隐形的世界首富。这笔钱,买断了她和他之间以后的所有来往纠缠。 她没有推辞,将支票收进怀里,抬起头,尽量保留最后的几分傲然。“裴先生既如此说,我章疏影以后也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纠缠了。代为我尊夫人道歉,告诉她,我只是一时冲动,无意于要抢她的爱人。” 她晃了晃酒杯又放下,算了吧,借酒能解一时愁,醒来还不是更觉痛苦,倒不如被痛苦折磨到麻木。“裴先生,再见!” “章小姐,再见!”裴悠扬拉开包间门,章疏影像一阵风似的飘出去,高佻纤细的背影冲进电梯直飘进停车场,倒在驾驶座上,她掏出那张支票欲撕,终究还是不舍。怜惜的将它折成一枚精致的心形,放在唇边吻了又吻,支票上依稀还散发着裴悠扬的体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错,是他的味道。 只可惜,气味是没办法保留的。过不了多时,就会烟消云散了。 她用不着这里面的钱,之前为裴悠扬办事的时候已给过她不菲的报酬,已够她生活几辈子的。 看着章疏影消失,裴悠扬释然的吐出一口气,感到心里堵得慌,对章疏影,他亦是万分愧疚。看她为他痛苦万分,他亦是难受。 但难受也好,愧疚也罢,都不是爱情。章疏影要的,是他的爱,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就是不能爱上她。 所以,倒不如就此斩断她的所有幻想,女人是最善于幻想的动物,哪怕儿有一丝儿希望也会抓住不放。 “章小姐,对不起。”他喃喃的说,看了看时间,该回去了。袅袅气还没消呢,从杭州回来后的日子,还与他分床睡。一个月,那小妞儿真是说到做到啊。 想到袅袅说的,只要他肯把对她的心思儿花一点在其他女人身上,就有很多女孩儿为他如痴如狂。他淡然一笑,不是袅袅,别的女人再深再顺从的爱,也打动不了他的心。 只是那小妞儿仗着他爱她也太肆无忌惮了点儿,若他一味的示弱岂不是被她吃的死死?今晚,可不能再由着她了,他已经快憋的崩溃了! 第一百三十章 把你送进衣柜里憋死 回到“梵雅”的宿舍楼,穿过客厅,卧室门缝依然有灯光透出,裴悠扬推了推让,果不其然门被反锁了。 “袅袅,开门呀!”他低声下声地喊。 “说好了一个月不准碰我的,这才过去几天呀!”裴雨袅缩在被窝里说:“我可是说话算话的哦!” 裴悠扬眼珠一转,一本正经地说:“我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说,请裴总开开门。” “现在是下班时间,裴经理自己说了的,不得叫员工加班。”裴雨袅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我睡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说完,她直接就送了灯,裴悠扬狠狠地拍了几下门:“哎,你真狠得下心啊!” 裴雨袅不回答他。 裴悠扬背靠着房门,喊:“裴总呀,你要是不开门哪,我就一直敲下去。明天一大早,公司里就会传开裴总是个母老虎残害丈夫的事儿。” “反正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妻管严,裴经理,要是难受呢,就去冲个凉水澡,要不看部片儿幻想也行。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晚安!”接着,室内一片沉寂,显然她已经睡了。 裴悠扬在黑暗中咬牙,真是惯的无法无天了,他再不耍点儿手腕,总有一天会被她捏扁搓圆。他拉开客厅窗帘四下打量,还有几间窗户亮着灯,不知是哪个夜猫子还没睡呢。 哼,等所有人都睡了,小娘子,再收拾你。 夜深人静,裴悠扬额头抵着窗户,耐心地瞅着对面一扇透着幽幽紫光的窗户,那是叶风荷的卧室,这小丫头不知在搞什么,别人都睡了还不睡。 手表上的指针慢悠悠地滑到一点钟,叶风荷的窗子终于灭了灯,裴悠扬兴奋的低呼几声,打开窗子探出头。“呼啦啦”一对洁白的羽毛巨翅在背后缓缓生成,轻拍着翅膀飞到卧室窗外,果不出他所料,窗子并未关。 推窗而入,裹在被子里的人儿睡得正香,丝毫不知危险已然降临。裴悠扬回身锁死了窗户,再从抽屉里拿出钥匙藏在床垫底下,哼哼,小东西,看你还往哪儿跑。 古怪的话语从裴悠扬嘴里发出,一字一句地飘进了裴雨袅耳中,她吸了吸鼻子,睡得更沉了。 闹钟声将裴雨袅从梦中吵醒,睁开眼睛只觉神清气爽,深度的黄金睡眠果然妙不可言。可到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一双坚实的手臂从身后环绕着她,她回头一看,却见裴悠扬双眼紧闭睡的正香。“啊,见鬼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这么一声裴悠扬却没听见,她只得伸手去捏他的鼻子,过了几秒他总算醒了。睁开双眼,笑说:“早安,亲爱的袅袅。”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裴雨袅坐正身子,抱着一个枕头喊:“我明明把房门给反锁了的。” “可是你没关窗子呀,我说,大美人儿睡觉不关窗子,不是等着被采花吗?”裴悠扬一脸心满意足地表情:“唉,昨晚你睡得太死了,都不知道我有多舒服。” 他这话一出口,裴雨袅面红耳赤,仔细回想,似乎睡着睡着就真的睡死了,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又被他催眠了吗?“你对我玩催眠?” 裴悠扬邪邪地一笑,表示回答。 “卑鄙!无耻!下流!混蛋!”裴雨袅搜肠刮肚,想着所有骂人的词儿:“在女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强制进行,是违法的。” “是吗?”裴悠扬挑挑眉毛,脸上笑的更邪恶了:“哪个国家的法律这么写的呢?或者是,郁邶风律师这么告诉你的。得,我去教训他一下,造谣生事可才是真正的违法。” “你别一天到晚的提郁邶风好不好,搞得我好像和他有什么关系似的。”裴雨袅跳下床,这才惊觉自己穿着睡衣,裴悠扬眼光暧昧的欣赏着她,赶紧拿了床毯子裹紧自己。“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换衣服就换嘛,叫我出去干嘛?难道你换衣服还要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儿?”裴悠扬盯着她那张似嗔似怒的脸,真是爱死了她这种表情。 “你你,你有口才去做律师辩护啊,跟我斗嘴算什么事嘛!”裴雨袅更用力的裹紧毛毯,慢慢地走到衣柜前,腾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拉开衣柜门。 “那可不行,你已经有了一个律师,再添我一个,那不是重复了么。”裴悠扬靠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裴雨袅站在衣柜前,“哎,要换赶紧换啊,天还冷,别冻感冒了。” 裴雨袅无奈之下,只得钻进衣柜里,并把柜门关上。裴悠扬哑然失笑,这招也太绝了。“哎,我说你不嫌闷得慌吗?” “闷啊,里面闷得要死!”裴雨袅的声音隔着衣柜门传出来:“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关进这衣柜里,关你几天几夜。” “饿死我,你当尼姑去啊!”裴悠扬下床去拉衣柜门,裴雨袅在里面使劲的扯住:“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能活很多天的,你是鸟人,估计更饿不死。” “真狠啦!”裴悠扬死活拉不开衣柜门,只得裴雨袅又开始发小猫脾气任性的作了,再不依着她,她脾气儿更大。“换好了没有啊,我先走了哦。” 裴雨袅在衣柜里等了几分钟,仔细听听,外面没一点儿声音了,才拉开衣柜门。一只脚刚踏出来,就被硬扯进男人的怀抱里。 “疯子!”她对着那张嬉皮笑脸的脸骂道:“一天到晚吃个没完没了,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吗?” “也对啊!”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大概上辈子就是被你饿死的,这辈子讨债来了。你要是这辈子再不喂饱我,下辈子我还要讨。到时候两辈子的债一起讨,你不更受不了吗!” “胡扯,上辈子咱都不是一个星球的。不对,我上辈子活着的时候,你就已经存在了好吧。”裴雨袅脑子转了转:“难道,你所说的我是你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是假的?你生命里还有别的女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喜欢顾总监对不对 “得,女人心海底针,随口那么一说就想一大堆。”裴悠扬缠在她腰间的手臂终于松开,邪笑着说:“昨晚舒服吗?” “哟,自己的能力自己还不知道啊!你问我,是怀疑自己么?”裴雨袅机智地回复他,穿好衣服下床,还好还好,身体还有几分力气。 吃了早餐俩人进了办公大楼,时间尚早,办公室里才来了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一对男女携手而走,赫然是顾松涛和叶风荷。 “早上好,裴经理,裴总。”叶风荷脆生生地打招呼,眼睛下一秒就转向顾松涛,盈盈柔情在眼里漫延,竟使那张俏脸儿焕发出无限光彩。 “早上好,二位老总。”顾松涛目光定在裴雨袅脸上几秒,突然说:“裴总今天气色特别好,前两天脸色都是灰的。” 裴雨袅瞬间脸红,瞪了裴悠扬一眼,裴悠扬嘴角一扬坏笑着拉她跑开,只听身后叶风荷在小声说:“真有趣儿的一对,涛哥,你干嘛不和我这样玩。” 顾松涛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逗得叶风荷呵呵直乐,清脆悦耳的笑声如银铃般抖落,正好被走进公司的郁邶风悉数听见。 望着那一对被阳光笼罩的背影,郁邶风心里满不是滋味,明明丝毫不为叶风荷所动心,为什么看见她与别的男人相依相携,会觉得酸溜溜的呢? 叶风荷当初那么心甘情愿的陪他演戏,就没有几分爱他吗?也许有吧,郁邶风叹息着停下脚步,待前面的那对人上了电梯,他才走进另一部电梯里。他爱的人遥不可及,爱他的人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是不是他这一生注定孤独? 进了总裁办公室,裴悠扬随后跟进,裴雨袅脸色一变严肃地说:“裴经理,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啊,我要与你商量点事儿。”裴悠扬也一脸严肃,劲头不亚于裴雨袅。 “什么事儿?”看他饶有其事的样子,裴雨袅信以为真,以为他真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儿要与她讨论。 “刚刚顾总监说,你今天气色非常好。哈哈,果真啪啪啪是女人最好的美容品啊!”裴悠扬拉开窗帘,阳光立即洒进来。“顾总监说的不错,这个月我给他发奖金。” “原来你要商量的就是这事儿,工作时间闲聊,我扣你工资啊!”裴雨袅嘻嘻一笑:“正好把扣了你的那份发给顾总监。”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 一个身材丰润满脸惊惶的女孩儿瑟缩在座位里,低垂着头,听着老板娘的训斥: “乐欣,你怎么搞的?明明一百万的合同你少打一个零,公司一下子损失了九十万,这个责任你要怎么负?”陆思芸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乐欣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陆思芸那张冷冰冰的脸。 “说话啊,你哑巴了吗!”陆思芸狠狠地一拍桌子,乐欣只得小声地说:“我……我,不是我,我检查过好遍,确信数字没错的。”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撒谎,你看看这合同上写的,再看看你电脑里的原件。都是十万!”陆思芸提高了声音,搞得隔壁办公室的职员过来探头探脑。 “看什么看,回去工作!”陆思芸回头吼了一句,并关上房门。一时之间,乐欣更紧张害怕,眼泪一滴滴地掉在衣襟上,她连忙伸手去擦,不料眼泪却越擦越多。 “做错了事还不承认,罪加一等。”陆思芸翘着二郎腿,晃荡着穿着上等皮靴的脚。“你说吧,这个责任你怎么负?” 乐欣不知如何回答,脑子里已成一片空白。 “说啊!”陆思芸狠声吼了一句,吓得乐欣浑身剧烈哆嗦。颤声说:“我,我自己去和江总解释。” “你解释?想的容易,你解释会把事情越搞越糟。”陆思芸把合同甩到乐欣脸上:“大小姐啊!看你平时工作还算认真才把合同交给你写,你给弄成这样,还好意思哭,哭有什么用。” “那我情愿承担法律责任。”乐欣一咬牙,不顾不管地说出来。话一出口,她不禁浑身颤抖,难道自己以后的日子,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了吗? 陆思芸脸上飞速划过一丝阴笑,立马换上一副温柔的神色。“欣欣,你今年才二十四岁吧。”她语气温柔的像母亲哄孩子。 突然转变的语气让乐欣愣了:“快二十五了。”她老实回答。 陆思芸还是一脸关切:“找男朋友了吗?” “没有。”乐欣搞不明白陆思芸此问何意,只得她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 “你不找,是因为心里喜欢一个人对不对?”陆思芸突然如此发问,乐欣呆了呆,立马矢口否认:“没有!” “别遮掩了,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小女孩儿,心思都写在脸上的。”陆思芸拿了几张纸巾递给乐欣。“是因为他走了,你心不在焉,工作才出错的吧。” 乐欣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不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有点儿心不在焉,可绝对没有把合同上的金额写错。” “也许是惯性使然呢,自己检查自己写的数据,很可能就忽略错误了。”陆思芸将那份合同扔进碎纸机。“放心,欣欣,我已经替你弥补了错误。桑总还不知道这事儿,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事。” “陆阿姨,你,你为什么这样帮我?”乐欣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陆思芸一脸温柔的看着她,像母亲看自己的孩子。 “上帝都允许年轻人犯点错误,何况我呢。你还小,不能因为一个错误把后半生全毁了。再说,你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才犯错的。”陆思芸缓缓地说着,伸手安抚似的拍拍乐欣的肩膀:“你喜欢顾总监对不对?” 被捅破了心事,乐欣满脸绯红,轻轻点了点头。 “喜欢了很久对不对?以前,他对你也挺关怀的,本来能成一对儿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叶风荷,抢了你的心上人。”陆思芸一字字地缓缓说,听得乐欣心如刀绞。 顾松涛,她暗恋了他整整两年,碍于年龄一直不敢表白,他对她也挺关怀照顾,她以为他也是爱她的。可是自从叶风荷来了,顾松涛看她的目光里掺杂着欣赏,与她无话不谈,倾诉心事。乐欣才明白,顾松涛对自己不过是上级对下属的关怀,最多是长辈对于小辈的关心。对叶风荷,才是真正的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上了顾总监的床? 陆思芸注视着乐欣面部表情的变化,趁热打铁说:“他和叶风荷一起走了,你在这儿伤心有何用?只会害了你自己啊!”她以过来人的口气说:“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的,懂吗?” 乐欣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我还能怎么争取呢?他们都公开关系了,我再去插一杠子,不就成小三儿了吗?” “哎,那可不。”陆思芸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谁规定的恋爱了就不能分手?你仔细想想,你喜欢了顾松涛那么长时间,他都没对你表示什么。怎么那叶风荷来了不久就把他收的服服帖帖呢?” 乐欣疑惑地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是你太矜持了,”陆思芸一步步地引导:“男人嘛总归是下半身动物,只要女人肯献身,哪有不上钩的。” “你是说叶风荷,她,她上了顾总监的床?”乐欣一脸不相信:“我觉得她不像那种随便的人啊。” “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儿叫‘绿茶婊’吗?外表看着纯洁无瑕,内里心机不知有多深。”陆思芸揭开茶杯盖轻吹了两口气,又说:“不过呢,我到底活了这么大,男人的心思比你懂得多。谈恋爱是一回事,娶回家当老婆又是另外一回事。” 乐欣一时理解不了她的意思,愣愣地看着着她。 “顾松涛,到底打了很多年的交道,对他嘛,也算是比较了解。人真的挺不错的,欣欣你有眼光。”她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说:“你就真忍心你心爱的男人被个绿茶婊勾引?” “不愿意!”乐欣飞快的接口:“叶风荷要是真喜欢顾松涛,我成全他们。可她要只是玩玩他,我绝不会放过她。” 陆思芸心中甚是得意,在她的引导下,这个单纯的女孩儿到底是上钩了,果然被爱情冲昏头的女孩是毫无理智的,她为自己始终没有爱上谁而庆幸。“顾松涛现在在‘梵雅’,那是裴雨袅,也就是桑晴开的公司。哎,说起她我就难受,费心费力的把她养大,她倒翻脸不认人一个劲儿的坑我们。” 乐欣想起网上流传的言论,想说什么,在陆思芸目光的逼视下终究没说出口。 “沆瀣一气,叶风荷把顾松涛勾到‘梵雅’去,肯定少不了裴雨袅在背后捣鬼。有她这个心机婊在背后出谋划策,顾松涛还不被叶风荷给吃得死死啊!要是到哪天,叶风荷把他甩了,顾松涛会多伤心啊,他那个年龄又禁不起打击。”陆思芸眼瞅着乐欣一脸心疼样儿,知道自己的话说进了她心里。“告诉你个事儿,叶风荷曾有个男友,郁邶风,法律顾问,无论长相还是年龄都比顾松涛有优势,现在俩人还在一处上班。你说,她能不劈腿吗?” 乐欣脑中急剧思索,登时有了主意:“我去‘梵雅’上班,及时的把顾总监拯救出来。” “你怎么个拯救法呢?裴雨袅和裴悠扬俩人可是特会忽悠人的,现在肯定已把顾松涛给收服了。”陆思芸这时才开始施展自己最大的计划:“商业竞争中,情报来源特重要。一个有价值的情报会将对手打的死无葬身之地。” 陆思芸说完,静静地注视着乐欣,后者皱眉沉思,显然内心在挣扎。事不宜迟,她加紧攻势:“你一定内心比较自卑吧,觉得配不上顾总监。只要你在‘梵雅’取得相应的情报,日后和和顾总监一起回来,我任命你当销售经理。” 喜悦点亮了乐欣的脸,她轻轻点头,又有些儿犹豫:“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 “放心,我会一步一步指点你的。为保证你的安全,你最好把你的每一步行动都告诉我,不要擅自行动,好吗?”陆思芸像个指点孩子的慈母,声音温柔动听,打消了乐欣心中最后的一点顾虑。 夜幕笼罩的“梵雅”职工宿舍: 裴雨袅抢先一步冲进卧室,“砰”地碰上了门,迅速的用钥匙反锁。裴悠扬慢了半拍,又被关在了门外。 “裴总,又要把我拒之门外么。” 裴雨袅夹杂着轻笑的声音:“说好一个月,昨晚你破了戒,只好从今天算起,一个月之后再放你进来。今晚别想钻窗子啊,窗子呢我已经上锁了。” 裴悠扬呵呵直乐:“你以为玻璃窗能挡住我?” “我在窗台上安了针孔摄像头,裴经理想不想明天让世人欣赏一下你外星人的真面目啊!”裴雨袅打开音箱,柔和的催眠乐曲从门缝里飘出来:“知道裴经理肯定睡不好,放一首音乐帮你你入睡,晚安。” 裴悠扬垂头丧气地笑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泰迪熊,那是裴雨袅日常喜欢抱着的,每一寸毛绒上都沾着她的体香,裴悠扬深吸了几口,欲念更是蠢蠢欲动。 深夜,熟睡中的裴雨袅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所惊醒,侧耳倾听,呻吟是从客厅从传出的。自然是裴悠扬的声音,哼,这家伙还真会来事儿。 蒙上被子打算不理他,不承想那呻吟猛然间变的痛苦嘶哑,还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裴雨袅心顿时不安了,披上衣服进了客厅,打开灯,往沙发上一瞅,不禁吓了一大跳。 只见裴悠扬双目微闭,脸色红如火烧,双眉微蹙,满脸痛苦的表情。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唇齿间迸出,呼吸急促的令她胆战心惊,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断气。 “悠扬?悠扬?”终究是有几分怀疑,她摇了摇他,他身子蠕动一下,呼吸更加急促了,呻吟欲发的痛苦细微。 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惊人,又喊了他几声,他一点儿没清醒的样子。裴雨袅暗骂自己糊涂,竟然让他生病了。 到卧室浸了块凉毛巾敷在他额头,又拿出几瓶退烧药在手里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该给他吃那种。仔细每一瓶药的说明书,似乎都合适,又似乎都不合适。算了,还是送医院吧。 “悠扬,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裴雨袅费力地扶起他,她身材娇小而他却是英挺颀长,怎么能扶得起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病了就可以害死你了 “悠扬,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裴雨袅用尽全身力气将裴悠扬拉起来,他的身子猛地压到她身上,她一下承受不住向后栽倒,而身后是坚硬的实木茶几。裴雨袅惊出一身冷汗,拼命的扭转身体,俩人一起跌倒在沙发里。 “袅袅。”裴悠扬低低的喊了两个字,声音是极度温柔又带着虚弱:“我没有生病,不去医院。” “胡说,你都发烧到这个地步了还说没病呢。”裴雨袅将他的身子放平,掏出手机,看来只得叫救护车了。 “真的没生病,我是……我是……”裴悠扬故意顿住,等待裴雨袅发问。微闭的眼眸偷眼打量着她焦灼的脸,心里暗笑,到底她还是中计了。 “是什么,你说呀!”裴雨袅再一次试探他的额头,依然烫得惊人,浑身却是没一点儿汗迹渗出,他的双眸倏地睁开,眼眸里一片氤氲水雾。“袅袅,我难受,懂了吧?”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臂:“袅袅,救救我。” 裴雨袅蓦然明白,顿时心跳不已。她伏在他耳边,羞涩地低声问:“你难道像传说中的某些人……一天不那个……就……就很难受?还会,还会……”到底是承受雨露的日子不多,一些话着实吐不出口。 裴悠扬轻嗯了几声表示同意,用软糯的目光柔柔地盯着她,很快将她还有些抗拒的心融成似水柔情。 她的嘴唇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娇声说了一句:“你来。”下一秒,一个天旋地转,她的身子已被他压在身下,沙发不宽,勉强能挤下两人的身体,可是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去卧室好吗?”裴雨袅挣扎着想起来,她可不想在这儿玩得太嗨摔到地上去,裴悠扬死死地按着她,哀求道:“袅袅,我等不及了。” 天将破晓,裴悠扬被阵阵窒息感给刺激醒了,睁眼一看,只见裴雨袅骑在他身上,两眼瞪的溜圆,而一双手正环着他的脖子紧一阵松一阵的掐。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裴悠扬一掌拍出就把她打到一边,他深呼吸几下,才感觉窒息感消失了。“袅袅,你梦游了?” “才没有呢!”裴雨袅瞪着清醒白醒的双眼,满脸懊悔:“又中你的计了,跟我玩装病。”她恨恨地扯扯他的耳朵:“我看你健康的很,真病了才好呢,真病了就可以害死你了。” “我死了你守活寡啊?”裴悠扬几下就控制了她,她在他的掌控之下奈何不得,只有瞪眼掀眉地做表情。“天天为我以泪洗面,我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想得美,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裴雨袅小嘴儿一张一口咬在他肩膀,咬的毫不留情,尖锐的刺痛让他不得不放开她,她迅速的跳下床。“你能耐够大啊,一天一个阴谋诡计。” 裴悠扬抚摸着被她咬过的肩头,有两排深而细小的牙印,还隐有血丝渗出,小妞儿下嘴够狠的啊。“属狗的,你看看,要打狂犬疫苗了啊。” “你还属狼的呢!”裴雨袅扯起被子蒙到他头上,再整个人跳上床,把他连人带被子的按着。“你肯定是属那个色狼的,不仅属狼,还狼心狗肺。” “唉唉,骂人不可太过啊,我属狼的,咱俩云雨之欢不是那个,狼狈为奸了。”裴悠扬此话刚出,裴雨袅更加大了力气,他在被子下闷得喘不过气:“你玩虐待是不是?哟,看不出小娘子还有这爱好。” 裴雨袅听出话不对味儿,再和他闹下去吃亏的是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的跳下床踩上拖鞋拿起衣服进了客厅,用钥匙锁上了门。听着裴悠扬在里面焦急地叫她开门,她掩嘴而笑就是不说话。 悠哉悠哉地换上职业装洗漱完毕,回头只见卧室门紧阖,哼,看你怎么出来。穿上高跟鞋才走了几步差点没跌倒,要命,昨晚被他往死里折腾了一回,搞得现在浑身没劲儿,千不该万不该中他的诡计。 为避免让下属发现异样,裴雨袅只得放慢脚步走了食堂,点了份早餐细嚼慢咽。“梵雅”的食堂厨师是五星级酒店标准,食蔬全是有机,因此一点儿不存在卫生营养和口味的问题。很多不住在宿舍的员工,也会特意跑到“梵雅”来吃早餐。 角落里坐着顾松涛和叶风荷两人,那小女孩儿正苦着脸皱眉,小心翼翼地央求:“我不喝纯牛奶可以吗?不好喝!” “乖,当药吃,再难喝也比中药好喝呀。”平时工作认真严谨的顾松涛,这会儿极有耐心的劝她。裴雨袅见了掩嘴一笑,到底是成熟的大叔,哄女孩儿的方式都不一样。 “我喝了牛奶可以吃奶糖吗?”叶风荷趁机讨价还价:“我乖乖的喝了不喜欢喝的东西,能不能吃点我喜欢吃的东西呀?” “可以,只能吃五颗。多一颗都不行!”顾松涛如此一说,叶风荷便撇撇嘴一脸苦相:“唉,你管我比我爸管得还严呢!” 食堂很大,即使有很多员工来就餐也空了不少位子,裴雨袅特意选了个人最少的角落坐下,唯恐多嘴热情的下属又戏弄她几句。 尤其是,不要碰上郁邶风。在食堂就餐的时间很少,但次次都碰上郁邶风,他欲和她搭话,裴雨袅一想起裴悠扬吃醋的样子就赶紧找借口躲开。 万幸,吃完了早餐也没碰到郁邶风。和员工一起出了食堂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宽敞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冷清,不知被关在卧室的裴悠扬是不是急坏了。得,待会儿再去放他好了。 刚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她的身子猛然被人抱了起来还转了几圈,裴雨袅尖叫几声才被放下地。 “你,你是怎么出来的?”她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裴悠扬,后者轻挑眉毛,面有得色:“开个锁而已,小儿科。” 裴雨袅这才意识到裴悠扬不属于地球,且蓝星的科技领先地球几百年,一扇小小的防盗门,怎么可能困住他呢? “所以裴总还是乖乖的比较好,我有兴致时陪你玩玩,没兴致时只好霸王硬上弓。”裴悠扬眼眸里闪过一丝邪意:“那样的话,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闻一闻有她气息的空气 镜中世界: 林哲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先贪婪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风景,绿树成荫,天高云淡,确实是个宜居的好城市。 怪不得乔雨薇执意的选择了这里,当初,他要为乔雨薇安排前往的城市,她死活不愿意他知道,他再三恳求:“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至少让我保留一点点的念想好吗?我保证不打扰你分毫。”她才在他提供的几个城市名单中,选择了四季如春的溧水市。 乔雨薇只身前往溧水,执意不让他送,到了溧水之后,亦不告诉他确切的地址,甚至连手机号码和所有的社交号码都换了。她是铁了心要断联系,纵然林哲通过关系能查到她的地址,可那又怎样?她不想再见到他,他联系到她之后,她也会很快的更换号码的。 时光的流逝并未减轻内心的思念,反而愈加浓烈。只要稍有空闲,往昔的回忆便一股脑儿的齐涌心头,连当日细小的情节都清晰重现。很多时刻,林哲陷在恍然之中,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脑中的回忆,还是又穿越回过去重游了一番。 联系不上乔雨薇,他只得密切关注溧水市的一切讯息,不管是天气的变幻,还是官员的卸任上任,或是微不足道的小新闻全不放过。溧水市的医学刊物和医学网站他更是天天浏览,可却从未见到署名“乔雨薇”的文章。 就算是她用笔名发表,她写文章的风格,林哲还是熟悉的。难道她为了完全的躲避他,连谋生的手段都改变了吗? 这样也好,省得剪不断,理还乱。 乔雨薇如此决绝,林哲也不可能多做纠缠,他虽密切注意溧水市的一切动向,却是一次未踏足过。 而这次,领导安排去溧水市出差,无巧不巧的选中了林哲。林哲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害怕,若是碰上了乔雨薇,压抑那么久的思念一旦迸发,后果会是多严重,他想像得出。 权衡一番后,终究是感性占了上风,溧水市面积不小,居住人口也多,哪就可能在茫茫人海中碰到她呢? 到她所住的城市,闻一闻有她气息的空气,吹一吹曾环绕她身边的风,也暂能安抚被思念燃烧的心吧。 最让林哲痛苦的,还有对余娜的愧疚。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也是个好儿媳,多年来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是她妥帖的侍奉他的双亲。 父母临走时,曾交待他要好好善待余娜,他也确实做到了,给了余娜无微不至的关怀,虽无爱情亦有浓厚的亲情。 而自从乔雨薇离开他之后,他好多时候宁愿加班或者开车在郊外漫无目的行驶,也不愿回家。 好在余娜亦没有说什么,无论他回来多晚,她都在等待他,关切地问候他工作累不累,为他递上一杯馨香的牛奶,他有失眠的毛病,一向要靠牛奶安眠。 余娜这个女子,他此生终究是辜负了。但愿有来生,他定要好好的补偿他。 有几辆车子驶来,林哲一看车牌号就知道,是来接自己的。他拖着行李箱朝车子走去,出差的这几天就是以车代步,坐在车里,碰到乔雨薇的机率就更加少了。 白天和溧水市的领导一起视察,再在他们的陪同下进餐,林哲常常是忙碌到深夜。余娜总会打电话来叮嘱他喝牛奶,他应着,随意的喝了一盒脱脂牛奶,冷冷的味道哪里有余娜亲手烹调的香浓啊。 转眼间到了出差的最后一天,各项工作已完成,买了机票,是下午四点钟的,溧水市的某领导吩咐司机带林哲好好的玩一圈,林哲推说身体劳累拒绝了。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街道和绿化带里,正是周末,一派平和热闹的景象,一对对情侣依偎着从河畔湖堤走过,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甜蜜。 这世间有情人儿成双成对的那么多,为何他与心爱的女子,他的小绢就不能在一起呢? 林哲信步走到一个公园里,公园不大,景致也一般。到底也是春末夏初了,公园里姹紫嫣红百花吐香,鸟鸣婉转悦耳。前方的游乐园里,传来孩子无忧无虑的笑闹声。 一个白呼呼的东西蓦然从头上飞过,林哲下意识的一低头,那东西滴溜溜地飞到头顶的凤凰木枝桠上。 “叔叔,叔叔。”一个穿着粉色童装的小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叫着说:“叔叔,帮我取一下羽毛球好吗?” 林哲低头,小女孩儿一张小小的苹果脸儿,带着轻俏的红润,两只大眼睛像两汪清水似的荡漾着童真,小巧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一声声“叔叔”叫的甚是脆甜。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加之又这么礼貌,似没有理由拒绝她。林哲踮起脚尖,伸手取下了那个羽毛球递给她,小女孩儿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拿着羽毛球跑开了。 林哲望着她的背影眼眶有点湿润,若是他和小绢有孩子,该会长成什么样呢?他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女孩儿,小绢也喜欢女孩儿。 当初,他们曾为未来的孩子想了无数个名字。 后来,余娜十月怀胎却生下的是个男孩,林哲隐约失望也无可奈何,正值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他身为政府官员更要以身作则。 双手插在衣兜里,林哲缓步前进,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地面,孤独又细长。公园里情侣也不在少数,为避免触景生情,他只有挑选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深深地呼吸几口,公园的空气真好,没有市区复杂的味道,有的只是淡淡的花木清香。花坛里,一枝呈抛抛线状的花枝勾起了他的裤子,林哲伸手拔开它,手指刚一触到花瓣,那脆弱的花瓣就四分五裂了。 接着,林哲手指一疼,竟沁出一丝血迹,原来,那花枝上生着密密麻麻的小刺。这花林哲认得,是蔷薇,生命力极强,在荒山野岭也能开花的野蔷薇。 想起初见雨薇时,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强调“雨中的蔷薇花”,那时的她,浑身湿淋淋,确如雨打蔷薇一般。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我们不就成一对儿鸟人了吗 生命强劲的野蔷薇,能在荒山野岭蓬勃生长,小小的花朵也是不堪触碰,就如他们之间的爱情。彼此深爱,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连对彼此的思念都只能深埋心里。 独自一个散步久了,身子感到些许疲倦,到底是年龄大了。回想年轻年代,跑跑跳跳几个小时都不觉劳累的。 走到一张树凳上坐下,林哲望着眼前的景物发愣,突然想到,这个花园,不知乔雨薇又没有涉足,或者,身下的这张凳子,她有没有坐过呢? 太阳挂在高空,已是正午,四季如春的城市也觉得热气逼人,灿烂的阳光明晃晃十分刺眼。林哲戴上墨镜,四周的景物便蒙上了阴沉的色彩。 一对洁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追逐着停在他脚下,看样子是一对儿情侣,温柔地梳理着对方的羽毛,不时“咕咕咕”的交谈几句。 连飞禽都会享受爱情,何况是人?只是不知,动物会不会为失恋而痛苦,会不会为“爱而不得”而伤感? 鸽子在林哲脚下走来走去,居然一点儿不怕他。林哲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抚过,泛生出点点怜惜之情来,在衣兜里掏了掏,幸运的摸出一包饼干。 散发着奶香味儿的饼干在林哲手中一点点捏碎,纷纷扬扬的抛下,两只鸽子啄着那些碎渣吃,洁白的翅膀在阳光上泛着盈然的白光,让人不禁想伸手去触摸。 一袋饼干喂完,两只鸽子似未吃饱,仰着小小的脑袋,圆溜溜的眼珠儿瞅着林哲。林哲笑了,这主人该是多粗心啊,连鸽子都忘了喂吧。 他拍拍手,把衣兜儿全拉出来,示意自己身上什么吃的也没有了。一只鸽子啄了啄另一只的翅膀,“咕咕咕”的说着鸽类语言。被啄的鸽子似乎是只母的,拍拍翅膀就飞上了林哲的膝盖,毫不认生地啄他的钮扣。 林哲抚了抚它的翅膀,见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丝毫伤害自己的意思,鸽子更大胆了,悠闲地在他膝盖上踱步,小嘴儿把林哲的扣子啄了个遍。 “好啦,回家吧,你的主人该找你了。”林哲抓起鸽子说,却一眼瞧见了鸽子腿上的脚环。似乎有三个字,他摘下墨镜细看,立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那两个字,分明是——柳书绢! 林哲心脏狂跳几下,迅速的抓起了另一只鸽子,这是只公的,不似母的温顺,在林哲手中扑腾翅膀。林哲细看它的脚环,那上面果然也有两个字——林哲! 记忆中的一幕刹那间浮现…… “阿哲,以后我们要养一对鸽子,公的脚上戴着你的名字,母的脚上戴着我的名字。”柳书绢在俏生生地说。 “那我们不就成一对儿鸟人了吗?”林哲含笑回答她。 “真不浪漫,”柳书绢不悦地噘嘴,可眼里全是笑意:“我是想和你,比翼双飞。”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比翼双飞的诺言还未实现,小绢已在他怀中停止了呼吸,留给林哲“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不尽长痛。 一对鸽子已拍打着翅膀飞上了蓝天,林哲像着了魔似的疾步追上,随着鸽子出了公园后门,追进了一处居民区。 似有好奇的眼光投来,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穿着西装正经严肃,却像个疯子似的追着鸟儿跑,无怪乎别人要看好戏了。 鸽子飞进了一幢绿树掩映的小楼再没出来,是到家了。林哲举目望去,一见小楼右上角一扇浅绿色的窗纱就怔住了,他毫不怀疑地相信,魂牵梦萦的乔雨薇,就在那扇窗户后面。 浅绿色的窗纱,那是小绢最爱的颜色。她曾说,以后的卧室,要用浅绿色的窗纱,每天在绿盈盈的阳光中醒来,会感觉自己置身于绿萌之下。 这个小区绿化面积很好,高大的树木接连成排,林哲选了个隐蔽的角落,从树木的缝隙间定定的看着那扇窗户。 她在家吗? 正是中午时分,炒菜的“滋啦”声不绝于耳,饭菜的香味儿弥漫在空中愈来愈浓。小绢,你此时是在孤独的吃着午餐吗?会不会,食不下咽? 自有好奇的大妈前来询问:“嗨,先生,你找谁啊?” 林哲摆摆手,敷衍说:“随便坐坐。” 大妈好奇地打量着他,林哲浑身有点儿不自在,怎么,这大妈把他当小偷了吗?怕她嚷开,林哲自然而然的回望着她,在官场混了多年的他全身带着正经气场,大妈兴许瞅着他不像坏人,就离开了。 一个啃着苹果的小男孩屁颠屁颠地走过来,抬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哲,突然说:“你是被妈妈骂了不敢回家吗?” 这童真的问题逗得林哲失笑:“你怎么知道呢?”他用哄孩子的语气问。 “只有被妈妈骂了的人,中午才不回家吃饭。肚子饿了吧,是不是好难受。”小男孩啃了一大口苹果,猛地把苹果凑到林哲嘴边:“哥哥,你吃。” 林哲一时不知所措,儿子从小由余娜和爷爷奶奶带大的,他也就是平时哄哄他,逗逗他,基本没多少育儿经验。面对着这个热情的孩子,他讪讪一笑,说:“哥哥不饿,哥哥不吃。” “骗人!”小男孩儿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他:“你不好好吃饭,比我还挑食,怪不得你妈妈不喜欢你。”他又啃了一口苹果,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哦,你肯定是不爱吃苹果,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其他好吃的。” 不等林哲阻止,小男孩儿已飞奔离去。这个年龄何其的单纯快乐,该是没有任何的烦恼吧。 小男孩儿又抱着一堆东西跑过来了,他将怀中抱着的东西一下子全掼在石桌上:“哥哥你看,我的全部零食都在这里了,有你喜欢吃的吗?” 面对这小孩儿的好意,林哲再没胃口也得表示一下。加之小男孩儿已热情地拆开一包豌豆,嘴里说:“这个最好吃了,哥哥你吃嘛。” “好好,谢谢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林哲抚了抚小男孩的脑袋,后者眼珠转了一下:“妈妈说,不能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这是要死了吗 林哲看着小男孩儿转着黑眼珠儿的样子,笑就怎么也忍不住了,天下竟有这般呆萌的孩子,口口声声叫自己哥哥,把自己的零食分给他吃,又对自己的名字保密起来。 “我姓林,叫林哲。瞧,你知道我的名字了,不算是陌生人吧。”林哲摘下沾在他头顶的一片树叶,小家伙甜甜地咧嘴直乐:“我叫军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是这样叫的。” “军军。”林哲伸手将他那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握在手里,这孩子看来是个多话的小家伙,或许能从他嘴里探听出一点雨薇的消息。“你几岁了?你家就住这里吗?” “我今年四,不对,五岁了。”军军两只手都被林哲抓着,他没法儿数手指只好努力回忆妈妈所说的自己年龄。“我家就住这后面的楼房里,林哲哥哥,你去我家吗?我家有好多好多的玩具。” “不了,哥哥想问你一点事,住在这里的姐姐,你认识吗?”林哲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手心里迅速出了一层薄汗。 “认识呀,”军军一脸天真无邪,一股脑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住在这里的雨薇姐姐可漂亮了,奶奶说,她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姐姐呢。雨薇姐姐画画才好看呢,比我们幼儿园的老师画的还漂亮。” 听到说起“雨薇”两个字时,林哲差点没跳起来。原来,她现在以画画为生,怪不得他再没见过她发表的医学文章。 小绢可不会画画,以前和她打闹之时,她会在一张纸上画一个大圆圈,然后再画几个小圆圈。嘴里嘀咕着说:“这是你的眼睛,这是你的鼻子,这是你的嘴巴。” 林哲看着那一个大圆圈里的一堆小圆圈啼笑皆非,他虽不是帅到容颜倾城往人堆中一站也是外表出众英俊潇洒吧。可小绢画的,简直看不出人样儿。 “我画的是抽象派,知道么,我的画画技能已超出了一般画家,赶上毕加索了。”她歪着头下巴抵着笔帽。“你女朋友好厉害的,赶紧夸夸我。” 想到有趣的往事,林哲脸颊浮起一个柔和的微笑。军军像个大人似的叉着腰,问:“哥哥,你在笑什么呀?” “没什么,”林哲赶紧刹住回忆的车轮,紧张地四下看看,低声问:“军军,今天雨薇姐姐在家吗?” “在家的,雨薇姐姐星期天都会在家的,平时会出去教小朋友画画。我也好想学哦,妈妈说,等我再大一些就让我去学。”军军掂起脚,摸了摸林哲的脑袋:“大概我长这么高,就可以去雨薇姐姐那儿学画了。” 看来,她已过得十分平静,没了他的照顾,她活的平凡而安宁。也许不久之后,她将会恋爱,结婚,生子。正像军军所说的,她漂亮,漂亮的女孩子,从来就不会缺少蜂蝶追逐。 前生无缘,今生亦无缘。而来生,谁知来生她又是谁,他又是谁?又会各自出生在哪个世界呢? 军军打了个哈欠,小手揉揉眼睛:“林哲哥哥,我要回去睡午觉了。你有地方去睡午觉吗?去我家好吗?” “嗯,不了,哥哥不睡午觉的,乖,快回去吧。”林哲捏了捏军军胖乎乎的小脸蛋,把石桌上剩下的零食塞到他怀里,“哥哥要走了。” “你还会回来吗?林哲哥哥,只有你和我玩,别人都不和我玩,嫌我话多。”军军小嘴巴一砸就要哭了:“林哥哥,我很乖的,你一定要再来找我哦。” “好的好的,一定来找你。”林哲向他保证,军军这才嘻笑着跑开。 四下无人,都在午睡了吧,除了风声鸟鸣,四周是寂然无声的。林哲的目光透过树梢盯着挂着绿窗纱的窗口,窗帘还是保持着原先的样子。 该走了,既然雨薇过得很好,他也不能再去打扰她了。起身,却是一阵眩晕,他站定,让那阵眩晕过去,就在此时,大门“哐”的打开了。 林哲有片刻无法呼吸,赶紧的把自己的身体完全隐在树后,只求乔雨薇不要发现他。那魂牵梦萦的身影终于出来了,似较之以往更纤瘦了些,披肩的长发松松的系了条丝巾,一套雨过天青色的春装,发丝和裙角在风中微微飘颤,说不出的飘逸清新。 而在下一秒,林哲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他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随后出来,瘦高而挺拔的身材,穿了件夹克上衣和卡其色长裤,与乔雨薇挨得极近,两人还在窃窃私语交谈着什么。 他们说话的声音极低,林哲自然是听不清楚的。然而眼前却是一片迷蒙,事实清晰的摆在眼前,他心心念念的乔雨薇,并没有心心念念的思念着他啊。 她已在这里,另结新欢。也许很快的,她就会结婚,然后,孕育出一个可爱的宝宝。林哲几乎可以想见,夕阳余晖之中,她与丈夫一左一右,中间牵着一个孩子的场面。 心脏紧一阵慢一阵地疼痛,林哲几乎无法呼吸了。他的手死死地抓住树干,指甲全都扣进了树皮里。乔雨薇,纵然她是小绢的转世重生,她到底也是另外一个人了,前生的记忆,前生的爱人,她怎么还可能会记的刻骨铭心呢? 那一对鸽子呢?林哲全身哆嗦着已然站不稳,心脏剧烈地绞痛着,额头上已沁出一层冷汗。她养着玩玩的?抑或是刚来溧水市时,想起了过去的誓言而养的,而之后忘了取下脚环。 眼前的景物像水里的影子愈来愈模糊,林哲感到心脏像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两腿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他张大嘴巴拼命的吸气,仍然感到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来。 蓦然,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林哲扑倒在地上,身体趴向地面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低吼了几声,低的连自己也听不见。 一个隐约的念头盘旋而起:“我这是要死了吗?原本想过,死后能与小绢团聚。可现在,小绢已重生鲜灵活泼的活着,他死了亦不能见到她啊。” 乔雨薇猛然回头,第六感在提醒她,身边有事发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还是和他断了来往吧 “雨薇,没人叫你呀。”乔雨薇身边的男孩子姜彦见她突然止步回头观望,也回头查看,寂静的巷子里并无人影。 “不是有人叫我,而我觉得有人在。”乔雨薇凭着直觉向林哲的方向走去,姜彦紧随其后:“你是最近工作压力大而神经过敏了吧?” “啊!”乔雨薇奔到林哲身边,一眼瞧见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背影就立马联想到林哲,蹲下身翻过他的身子,果然是他。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嘴唇亦是苍白毫无血色的。 “这人谁啊,无缘无故的晕倒在这儿。”姜彦审视着林哲的面容,脸色骤然间变的比林哲还苍白,这张脸,他当然是认识的,乔雨薇的卧室里,客厅里……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摆着这人的画像。 从此人年轻时的容颜到他此刻沧桑的容颜全有,他好奇地询问过他是谁,雨薇凝眸浅笑,半是甜蜜半是忧伤地说:“我最心爱的人。” “你爱他,怎么不在一起呢?”姜彦问,心一点点地收紧,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就是自己痴心爱着的人,不爱自己,痴心的爱着别人。 “现实的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伤心的事,我不想说,你也不要再问了。”那次谈话就此结束。以后,姜彦再未问起,她亦再未说起。 姜彦永远记得初见时的乔雨薇,神情寥落,难展笑颜。纵使她在画室里教小孩子学画时,那笑也是浅浅的,仿佛一张手绢轻轻一擦就可以擦掉的。 而他,为了让她真正的笑出来,绞尽了多少脑汁。他教她画漫画,拼命的从网上搜集段子加以改编整理,描绘了一幅幅令人捧腹大笑的漫画在网上连载,每当她看见网友精彩的评论时,终于会舒展眉头真正的笑了。 那笑容,犹如莲花般幽然绽放,足以令他心动,为之沉迷。 她心爱的人,与她不能在一起。是不是代表,他多多努力一把,就可以驻进她心里呢?他为这个目标日夜奋斗,当乔雨薇与他进入了朋友般的关系时,他觉得,自己离成功已经近了一步。 “林科长,林科长。”听着乔雨薇那一声声焦急地呼唤,犹如一把细盐纷纷扬扬洒进姜彦鲜血淋漓的心里。林科长,普通的三个字里,包含了她多专注的深情。 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对林哲进行一番急救之后,看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乔雨薇冷静地说:“他是心脏病发作了,送医院吧。” 姜彦机械地摸出手机叫来了救护车,脑子里快成了一片空白,刚刚,乔雨薇那熟练的急救手法,显示出她专业的医学知识。可他与她交往这么久,从不知道她医学方面的才华。他对她了解得太少太少了,少得像陌生人。他还可笑的以为,他和她已是好朋友了。已达到“友人以上,恋人未满。”了。 救护车一路凄然鸣笛而来,医生护士抬着担架冲下车,将林抬放上担架再放进救护车。乔雨薇跟着上了车,跟着医生护士直奔医院。 她也许根本没注意到,姜彦没有上车。站在热烈的阳光之下,年轻的男孩儿丝毫感受不到暖意,他的心如浸泡在冰寒的凉水里,要那万缕柔情一点点的冰冻凝结。 他是不用跟着去医院了?他算是个什么人?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之间,连一个原子也挤不进去的。 抬起手臂,他对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也是对曾经的自己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林哲醒来时已是夜晚,睁眼,四白落地,天花板上一盏吊灯绽放着柔和的光芒。他一时怔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属于医院的干净气味。 侧头,只见一只吊瓶挂在那儿,透明的液体一滴滴输进自己体内。显然,自己身处在医院里。 他弄出的响声惊动了旁边打盹的余娜,她喜悦的叫了声;“林哲,你醒了?” “嗯。”林哲眼睛四下转动,却不见乔雨薇的身影。明明,他在她家门口晕倒了,那么,应该是她把送他送到医院来的。可她在那儿呢? 余娜见他四下转动眼珠,知道他在找人,却是岔开话题说:“林哲,叫你平时注意身体,你偏偏不听。搞得心脏病都发作了,我接到溧水市领导的电话,坐专机过来,看你昏迷不醒的躺在这儿,差点没把我吓死。” “是谁送我来这儿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薄待了人家。”林哲拐弯抹角地想探听出乔雨薇的消息,小绢,你难道是真狠的下心,不等我苏醒就离开了吗? “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呢,也算你运气好,碰上了她。”林哲声音再平静,余娜也凭着女性的第六感印证了想法,果然,那个女孩子在他心里,份量不轻。 “她已经和男朋友离开了,年轻的小女孩儿嘛,谈恋爱要紧。”余娜不急不徐地说,林哲心脏猛的一抽,几乎又要晕过去。 “好了,你先休息吧,医生说你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了。”余娜柔声安抚着他,他表情的变化没逃脱她的眼睛,她真怕下一秒,自己会在病院里发作。 来到溧水市进了病房那一刻,在一堆领导人中,余娜第一眼就发现了乔雨薇,敏锐地感到这女孩儿不是领导人所说的“好心人”那样简单。 待前来探望的领导人离开,余娜把乔雨薇叫到一边,三问两问之下,乔雨薇就漏了马脚。可却是任凭余娜怎么问,也不说她和林哲是什么关系。 无奈之下,余娜只有警告她:“乔小姐,你既不说我也不问了,今天他怎么晕倒的呢,你自然比谁都清楚。但是,为了他的前途和你的名声,乔小姐,你还是和他断了来往吧。” “林太太,我知道的。”乔雨薇怔怔地望着窗外,溧水市,又必须要离开了。这个余娜,她才和她接触,就觉得不是好惹的角色。 余娜说的句句在理,她不得不服从。何况,她的身份是人人唾弃的小三儿,有什么资格和正室一决高下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现在有很多的女人想杀死我 夏江市: 风景名胜区越秀谷人头攒动,被姹紫嫣红的鲜花装饰的好生美丽,蜿蜒的花篮一直排了几十米长,入口处便是高大的气球拱门,上面有龙飞凤舞的潇洒笔迹:祝裴雨袅女士生日快乐! 包下了整个风景区域过生日,这在夏江市还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如上次的开业庆典一样,众多国内外一线明星纷纷出席,无数个临时舞台搭建起来,虽是临时舞台,可在上面表演的都是一线明星。 这样气派的大手笔自然少不了媒体记者全程跟拍,网络电台实况转播,一时成了播放率最高的节目。弹幕几乎把屏幕给塞得满满当当,网站不得不暂时屏蔽了发弹幕的功能。 中心舞台上,寿星裴雨袅一袭晚礼服与裴悠扬携手而立,恩爱的身影飞到了千家万户。众多女孩儿表示哭晕在厕所,只恨上辈子没拯救宇宙,今生无法拥有裴悠扬这样的男友。 舞台上,裴雨袅附在裴悠扬耳边,轻声说:“只怕,现在有很多的女人想杀死我。” 裴悠扬柔声回音:“我就要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羡慕你,我要让世间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你。” 助理递过话筒,裴悠扬舒展歌喉,唱了一曲《生日快乐》,平常的旋律,耳熟能详的歌词,经他倾注全部感情的倾心演唱,字字句句传入观众耳中,令人陶醉得死去活来。 立即有好事场将录下的歌声分享到了网络,登时立马荣登榜首成为神曲,同以往带有贬义的“神曲”不同,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级声音的歌曲。 网友的议论刹那间就有成千上万条: “尼玛,听了裴悠扬的《生日快乐》,才知道别的歌手唱的全是垃圾啊。” “我被洗脑了,我被洗脑了,已经循环听了几十遍,一会儿不听就难受。” “他要是去参加好声音,唱一个歌词就是总冠军,同意的点赞。” “上下五千年,裴悠扬唱歌最好听,顶我上去让所有人看到。” “我就想说一句裴悠扬唱歌好听得史无前例,有多少人点赞的?” “梵雅”的微信公众平台和官方微博,瞬间圈粉无数,数字直逼国外大牌一线明星。 裴悠扬放开歌喉,一口气唱了十几首裴雨袅最喜爱的歌曲,现场观众为之疯狂尖叫,要不是有以杨国泰为首的安保人员巧妙阻拦,裴悠扬瞬间就会被疯狂的粉丝们捏成肉泥。 待到歌唱结束,观众正在期待下一个节目时,裴悠扬突然单膝跪地,手中像变魔术似的开出一捧娇艳的粉玫瑰。“袅袅,嫁给我!” 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裴雨袅目瞪口呆,本来,过生日这事,裴悠扬就只字未提,直到昨天晚上才告诉她,存心要给她惊喜。 这这突然求婚,更让她震惊不已,她和裴悠扬已领过结婚证的,在法律上,他们已是合法夫妻了。 蓦然想到,除夕之夜,裴悠扬对她说过,他还欠她,一场婚礼。 婚礼是向全世界宣布俩人爱到极致成为夫妇的典礼,裴悠扬爱她如命,宠她入骨,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纵然裴悠扬已给予了她万千宠爱,把她捧在手心呵护到极致,他当众单膝跪地求婚,依然让她感动心酸。 “我愿意!”三个字从她唇齿间吐出,接过了玫瑰花,裴悠扬立即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起飞速旋转,她的礼服裙摆如莲花似的层层绽开,耀花了台下和屏幕前多少女人的心。 来宾太多,加之又大部分是年轻人,不喜欢拘束,所以就餐是自助形式的。虽说是“自助”,但菜品的精美丰富内容不亚于大餐。 越秀谷经典景区之一的“荷风送香”处,聚焦在“梵雅”营销部的员工们,总监顾松涛一身黑色正装礼服,喝了几杯酒,眉目之间愈添英气。潇洒大方的举止,翩翩悦目的风度,硬生生把一些年轻人的风采都比了下去。 叶风荷端着一杯果汁不紧不慢地喝,倚在桥栏杆上对着荷花池沉思,她穿了件香槟色的晚礼服,极保守的款式,露出颈下的一小截白皙肌肤,没戴多余的首饰,只是耳垂有一对珍珠耳环。右手裸露的手臂上,一只造型精巧的女式手表极为打眼。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顾松涛磁性的男中音响起:“哎,小叶子,想什么呢?” 叶风荷目光转向他,一见薄醉微醺气质更上一层楼的他,眼里的迷恋和欣赏就加深了几分。“想你呢。” “好大的手笔,好隆重的生日宴会。小叶子,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给你办一个隆重的的生日宴会。”顾松涛从怀中掏出手绢,细心地擦拭着叶风荷额头沁出的汗液。 叶风荷侧头凝思,却说:“这样热闹隆重的,我并不喜欢。也许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在羡慕裴总,可我不羡慕。”她盈盈凝视顾松涛,飞快的在他面颊轻吻了一下。“欲将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已身在幸福之之中,何须羡慕别人。” 酒意再上叶风荷此刻的话语,让顾松涛几乎有些不能自恃,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儿,脱下职业装悉心打扮的她,美若芝兰,优雅不可方物。他顾松涛何其幸运,在不惑之年,能得到一个年轻女子最真最纯的爱。 碍于在公众场合不能过分亲密,顾松涛只是携了她的手十指缠绕:“小叶子,我有些醉了,陪我走走,醒醒酒。”他用的是左手牵她,黑色袖口露出一截如雪般白的衬衣袖,一枚庄重奢华的男士手表熠熠生辉,与叶风荷手腕上的女式手表交相辉映,闪耀夺目。 远处,端了两杯酒,款款而来的乐欣,差点没把酒杯掉到地上。她刚看见顾松涛和叶风荷说话,正欲借敬酒去打搅一下,却见他们已手牵手的离开。 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不算什么,然而乐欣是了解顾松涛的,他并不是感情外露的人,平日亦十分注重形象礼仪。若不是爱到极致,他怎可能会与叶风荷十指紧扣,相依而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得瑟吧裴雨袅 这一天,全国的网络论坛几乎被裴雨袅的生日盛会给刷了屏,“裴雨袅奢华生日宴”这几个字一跃而成热搜榜上排名第一。不管是论坛贴吧还是聊天群,几乎都是在讨论这件事。 桑家: 桑筱嘉抚着已隆起的小腹,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笔记本屏幕,满屏都是网友发布的照片,虽没有几张裴雨袅的照片,可那隆重的布置和一线明星的身影,已足以让人嫉妒万分了。 她不禁叹息,即使在桑家最鼎盛时期,她也从未如此的风光过。只怕以后,也不会这样的风光吧。 顾影自怜时,她拔通了安钦的电话,凄凄哀哀地哭了几声,安钦耐心地安慰她,像哄孩子似的。才让桑筱嘉心生一点儿暖意,安钦,大抵是真爱她的。而那裴悠扬,呵呵,如此大张旗鼓的高调炫爱,定会有成为许多女孩儿心目中的梦中情人,难免不会被疯狂追求,那裴雨袅的地位,可就难保了。 郁家: 郁邶风没有参加这次生日盛宴,昨天裴悠扬递给他请帖时,虽是很礼貌很客气地邀请,他也从裴悠扬眼里看到了挑衅的意味。看来,自己一天不结婚,裴悠扬就一天不会放弃提防他。 真是爱到入骨了,就会随时担心失去吗?以裴悠扬自身的条件,足以让桑桑为他死心塌地了,他还犹觉给她的爱不够,还要变千法儿的给她惊喜,给她予万千宠爱。 凭心而论,这般深切的爱,他郁邶风是做不到的。 故意今天不去,就是不想见到那一对壁人,不想被刺心。 然而电视台的实况转播还是被他看到了,当裴悠扬单膝跪地求婚时,郁邶风条件反射似的冲出客厅,冲到阳台上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气。 桑桑,终于要披着一袭婚纱,成为别人的新娘。而他,还要含泪为她送上祝福。 夜幕姗姗来迟,幽黑的夜空被璀璨燃放的烟花点亮,漫天爆开的烟花几乎笼罩了全城上空,也笼罩了多少女人萌动的心。 越秀谷内,那一对儿被万千人注目的壁人相依相相偎,眼眸被烟花掩映的晶莹灿然,累了一天,裴雨袅已有薄薄的倦意,神情却依然是飞扬。 “悠扬,”她偎在裴悠扬轻言细语:“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幸福感暴棚。” 裴悠扬轻吻中怀中陶醉的佳人儿:“日后,还有更浪漫的婚礼。我要让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的爱,到底有多强烈。” 陆思芸望着窗外绚丽的烟花,眼里的阴冷重如浓墨,好气派的生日宴会,好霸气的生日礼物。她是个不相信爱情的女人,此时却也不得不相信,裴悠扬,是真正的爱着裴雨袅。 呵,一再说爱她的桑天恒,也从未给过她如此待遇。以后,怕也不会给。他给不了,也给不起。 想到安插在“梵雅”的乐欣,陆思芸阴恻恻地冷笑,得瑟吧裴雨袅,你今日被捧的越高,来日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惨。 深夜,玛莎拉蒂载着昏昏欲睡的裴雨袅前往鹭山,他们给“梵雅”的全体员工放了一星期的假,可把员工们高兴坏了。 网友瞬间羡慕嫉妒恨:“我们过生日连个客都不请,别人家老板过生日给全体员工放假,这样的公司当清洁工也我要去。” 裴悠扬询问裴雨袅想去哪儿旅游,裴雨袅说了“鹭山”两个字,那是她初见裴悠扬的地方,也是在那里,她获得了新生。 也只有在人迹不到的鹭山,裴悠扬才能展开双翅翩翩飞舞,与她比翼双飞。 裴悠扬驾着车,车子平缓地向前行驶,丝毫没有打扰坐在副驾驶位的裴雨袅睡意,她还穿着白天的晚礼服,许是姿势的缘故,挺翘的丰盈半掩半露。裴悠扬注目那抹风情,只觉得好像是增大了一圈。 为验证想法,他手掌温柔地覆盖上去,果然,以前是盈盈一握,现在是手感丰满。舒适的手感让他留恋,情不自禁地把玩。 这番触碰竟弄醒了沉睡的裴雨袅,她清醒之时一下拔开了那只贪婪的手。“看路,这多危险啊!”低头一看,顿时明白了,拿起外套穿上系好扣子。 确实,这段路弯道颇多,加之又是深夜没有路灯,路况更是危险。裴悠扬毫不在意:“我的技术,你还不相信吗?” “相信,你是老司机。”裴雨袅一语双关,故意引用了网络热词。裴悠扬被她这一挑逗,手越发不老实的触到了秘密花园。“老司机可是会随时随地的开车哦。” “咳,婚前,不得那啥啊。”裴雨袅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子:“爱情专家说,婚前就那样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他们说的那是无证驾驶非法行为,我们可是有证儿的。”裴悠扬手指坏坏地揉捏几下,裴雨袅嗔怪地埋怨几声,他受用不已,就喜欢看她那副嘴上倔强身体听话的模样儿。 裴雨袅自知斗嘴不是他的对手,干脆闭眼装睡不理他。一星期的假期,裴悠扬说的好听,是给员工福利。实际上,哼,还不是想把她给饱餐一顿。 美味儿在眼前裴悠扬岂可轻易放过,不吃白不吃,他手指有意无意的从她身躯上抚过,不轻不重地撩拨她,嘴里邪邪地挑逗,装睡的女人果然有了反应,还顽固的躲避他的侵袭。 呵,抵抗力见涨啊!裴悠扬打开车载音箱和飘香机,梦幻暧昧的音乐和迷情的香熏精油化作水雾一起飘散,瞬间击垮了裴雨袅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从嗓子里憋出几声小猫似的媚叫儿,裴悠扬一脚刹了车放倒座位,把车灯关闭。裴雨袅情知中计,惨了惨了,这人兴致发作,管它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只有月光是唯一的光线来源,月华侵染之下,裴悠扬脸庞犹似白玉雕像,圣洁庄重,可那脸上的笑意可是邪性十足。 第一百四十章 有人掉进森林里了 日上三竿,裴雨袅才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子,浑身酸疼绵软。张嘴恨恨地骂了几句,昨晚裴悠扬是由着性儿的折腾了她一晚上,她几度抗议时,他说:“明天不上班,你可以尽情睡啊!” 喂不饱的家伙理由就是这么多,而且看他的胃口,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日后,自己一人个能满足他才有鬼呢。 卧室门打开,裴悠扬英挺的身影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中缓缓走来,光圈在他发际衣襟闪耀晃动,像沐浴着圣光的天使,使人联想到高贵不凡,联想到超然圣洁。丝毫看不出他在晚上的如狼似虎劲儿。 他将早餐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裴雨袅却吓得“嗖”的一下钻进被窝里,裴悠扬说过,初醒的女人如沾染晨露的鲜花,最是清新诱人的。 “袅袅,出来吃早餐呀。”裴悠扬说着就拉被子,裴雨袅死命的抓住被子做最后的抗拒。“我不饿,不出来。” 裴悠扬眼珠转了转,一副庆幸的表情:“哦,看来我的袅袅能力见涨,奋战了一夜还不饿。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女人。” “不错你个头啊!你赶紧出去,看见你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裴雨袅“呼”地扯被子凶巴巴地喊,懊恼自己怎么要提出回到鹭山,鹭山是他的老巢儿,还不得被他给啃个骨头都不剩。 “嗯,很好。”裴悠扬微笑点头:“不仅不饿,还能骂能说的,看样子是精神百倍嘛!”他目光火辣辣地盯着裴雨袅白皙的面颊上浮现的朵朵红晕。“小娘子,为夫才离开你几个小时,你就做这等娇羞脉脉的神情来引诱我吗?” “滚远点!”裴雨袅气的随便抓起床头柜上的小摆饰就砸过去:“滚出去,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滚的越远越好,滚回你的蓝星去。” “哎呀你轻点,”裴悠扬一边躲闪着她的攻击,一边说:“抱着你滚出去,还要滚回蓝星。小娘子,为夫没有那个能力啊。” 裴雨袅一个枕头就对他飞过去了,他灵巧地接过枕头,抱在怀里:“嗯,哎,小娘子太猛了。这都直接扔枕头了,我不表示一下好像对不起你哦。” “救命啊!”裴雨袅彻底崩溃了,这臭男人想吃她,还非编派是她引诱他的不可,脸皮也是厚的没谁了。跳下床踩上拖鞋晃晃悠悠的往外跑,可惜浑身一点儿没力气,哪里跑得快。没跑几步被落入裴悠扬怀中:“你知道吗,清晨是男人的特殊时期,你还穿着惹隐若现的睡衣诱惑我,是想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吗?” 裴雨袅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薄如蝉翼的睡衣,缭绕着苗条纤细的身躯,自己都觉得诱人,何况是这邪恶的裴悠扬。 “这睡衣是你给我穿上的,又不是我自己穿的。”裴雨袅想脱了睡衣换正经点儿的服装,可才系开带子就觉得不对劲儿,还在裴悠扬怀中呢。这么宽衣解带,不是明摆着诱惑他吗? 饶是如此,她已然感受到裴悠扬身体的变化,升高的体温和加重的呼吸预示着这个男人的狼性又在燃烧。 得,羊入虎口,只有挨宰的份儿了。她知道现在她越反抗越挣扎,他的欲望就被挑逗得越盛。 裴悠扬含住她的手指轻吮了几下,眼里的欲火氤氲燃烧。裴雨袅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我肚子饿了。” “先吃饭,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战斗。”裴悠扬将她放在床上,又端过一碗白粥盛了一匙送到嘴边。裴雨袅瞪眼,真的是逃不掉了么?裴悠扬可是个贪图回报的人,这会儿把她伺候得越好,待会儿折腾的就越重。 “不吃,那就是不饿了,正好……”裴悠扬见她不张嘴就放下碗,裴雨袅赶紧的端起碗快速地进食,既然逃不掉,多补充点体力也是好的。 多云的天气,阳光一会儿洒满地面,一会儿隐进云层。轻柔的微风拂过草地,吹起一层层荡涤的草浪,星星点点的野花散落在草地上,引来蜂蝶追逐嬉闹。 钻出云层的太阳洒下柔柔光辉,笼罩着草坪上相依相偎的裴悠扬与裴雨袅。一对白羽巨翅在裴悠扬身后轻扬,裴雨袅坐在草地上,头靠着他的肩膀。眼睛半掩,神情慵懒。“没想到,传闻中可怕的鹭山深处,还有这么美丽温柔的地方。” “那是你没到过那些凶险的地方,去了吓死你。”裴悠扬手指灵巧地编着一只野花花环:“以前我救探险者的时候见到过,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裴雨袅掐了他几下:“哼,鹭山最可怕的东西,我都不幸碰到了,还怕其他的吗!”她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还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是的,一辈子。袅袅,”裴悠扬神色一下变得极认真:“待你打败桑天恒之后,我要投入全部的身心去研究一种改变你生命基因的药物,让你永生。这样,我们就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了。” “不要,”裴雨袅在草地上滚动着身子,一脸害怕:“永生不老,那我真是进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呀。” “有那么可怕吗?”裴悠扬收了翅膀滚到她身边,将手中的花环罩到她身上,野花的枝叶衬托的她犹如童话中的精灵一般。“哪次你不是挺享受的?哪次你觉得不舒服了?” 裴雨袅面红耳赤,见鬼,不是又挑起这家伙的狼性了吧,这才歇了几小时啊。她今天可是再承受不住了,再来,骨头非散架了不可。 她的目光越过裴悠扬的肩膀盯着远方树林,大片的原始丛林漫延无边,在阳光下绿如翡翠,看似平静美丽。而实际上,那里曾吞噬了多少生命? 蓦然之间,她睁大了眼睛,似有两条白色的影子倏地落进森林里。裴悠扬见她这惊讶的表情,问:“你看见什么了?” “有……有人掉进森林里了。”她对裴悠扬眨眨眼:“哎,看来你又有得忙,要去救人喽。” “嗯,又是哪个大胆的家伙还敢往鹭山闯啊!”裴悠扬背上的翅膀呼拉拉长出,腾空而起。“袅袅,留在这儿,那里危险。”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来自未来的男女 待裴悠扬回来时,手里一左一右抱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身材纤瘦,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男的,脸色正常,也是双眼紧闭。除此之外,两人呼吸还算正常。 身上穿的衣服,是极古怪的款式,裴雨袅在奇葩的服装设计展示中也没见过这种款式。两人身上除了新沾的泥土之外,倒也看不出有“探险者”的痕迹。 再者,裴雨袅是眼见他们从空中坠下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探险者了。可他们身上一没背降落伞二没背任何飞行设备,是怎么可能从空中降落的呢? 事不宜迟,将昏迷中的两人带回了庄园,检查过全身之后,均没有生命危险。裴悠扬却大疑不解地看着那男人。 裴雨袅瞅瞅那男人,真是帅,五官俊秀程度不亚于裴悠扬了,闭着眼睛也这么英气逼人,不知醒了会风靡多少女人。“他有什么问题吗?” 裴悠扬剑眉微皱:“我也说不上来,感觉他不是一般人。”他再看看那个女人:“她也挺古怪,脑子里好像有芯片。” “难道又是哪个星球的外星人么?”裴雨袅眼珠一转就想出了答案:“又长得和地球人一模一样,敢情宇宙里的人都是一个模样的?” 说话之间,昏迷的男人睫毛闪了两闪,随即眼皮一抬,醒了。一接触到他的眼神,裴雨袅一愣,多么单纯的眼神啊,纯净无辜的像个稚子。如果是在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身上看到这种眼神还正常。但在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上看到这样单纯的眼神,就是说不出的怪异了。 成年人的眼神太过单纯,让人联想到白痴或弱智。可那个男人显然不是如此,一见他们两个,就紧张地逼问:“你们是什么人?” 裴悠扬正欲回答,却见他的黑瞳孔里闪烁着细小的数字,两道极细微的精光扫向自他们,裴悠扬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机器人! 而他此刻,居然还要扫描他们的大脑信息,裴悠扬岂容自己的秘密被他人窥视。他一下子挡在裴雨袅面前,也用精光四迸的眼神回视那男人。 “兄弟,未经过允许窥探别人隐私,好像不礼貌吧。”裴悠扬冷冷地说。那人见扫描信息不成功,大惊失色。凝眸沉思不到一秒。说:“你不是地球人!” “你又是地球人吗?你的主人没有给你输入尊重别人的程序吗?”裴悠扬此话一出,那人竟飞快的挡在昏迷中的女人身前。“你们不能伤害她!” 他一脸防备的看着裴悠扬,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倒是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家伙。裴悠扬对裴雨袅使了个眼色,俩人出了房间。 “那人,你说他的主人没有给他输入程序,他是机器人呀。”一出房门,裴雨袅就低声问。 “不错,我敢肯定。但我又觉得,他们不是外星球的。那女的,基因和地球人是一模一样。但是,”他扫了一眼裴雨袅的身体:“和你又有点儿不一样。” 裴雨袅会意了错,挺了挺自己的胸部。“哼,不就是魔鬼身材嘛。果然你们男人都喜欢前凸后翘身体性感的女人。” “你说什么呢!”裴悠扬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是说她身体内部结构和你有点儿不同。”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该不会是属于未来世界的吧。” “呵,也许是吧。”裴雨袅脑子里的科学知识欠缺,也分析不出所以然:“哎,你就不管人家了,这好像不符合你的救人风格吧。” “我敢管吗?”裴悠扬伸手将她揽在怀内:“你看那男的,一副我要吃了他主人的表情。所以呢,袅袅还是不要圣母心发作,由着他去好了。” 夜晚,一钩皓月和漫天繁星笼罩着鹭山庄园,草坪灯光线幽幽,流萤闪烁明灭。裴雨袅和裴悠扬携手漫步在花园里,闻着扑鼻而来的素馨花香,听着唧唧虫鸣,只感觉周遭是那么的宁静和谐。 一抹人影奔腾而来,拦在他们面前,正是那个机器人,他突然对他们鞠了一鞠:“求求你们,救救我的主人。” “你不是不让我们接近她吗?”裴雨袅见他那焦灼的样子,知道他心急如焚,却忍不住要逗逗他。 “我以为,她很快会醒的。谁知,到现在还没醒。”机器人表情有些僵硬:“求求你们了,她已经受过很多苦,我不想她再受苦了。” 裴悠扬点头同意,提出要求:“好吧,不过,我对她使用任何工具你都不要阻止。”机器人忙不迭的答应他。 在蓝山高科技设备的刺激下,女人总算悠悠醒来了。眼睫毛扑闪几下,睁开双眼。她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机器人赶紧的扶住她,声音温柔的像早春二月第一缕春风:“冰冰,你终于醒了。”这语气,十足的像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话。 裴雨袅自然一听就听得懂,裴悠扬对她说话的语气是如此,顾松涛对叶风荷说话的语气亦是如此。 被称之为“冰冰”的女人一下子坐直身子,眼里迸出警惕的光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裴雨袅和裴悠扬。声音冰凉彻骨:“你们是什么人?” 裴雨袅满头黑线,怪不得机器人不懂礼貌,这主人就不懂得礼貌。她回瞪着冰冰,却被她冰冷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 冰冰的眼神里,蕴含着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犹似万人之上的女王一般。机器人柔声安抚她:“冰冰,他们不是坏人,我们暂时的安全了。” “洛伊,你确定吗?”冰冰对机器人说,声音瞬间变的温柔似水,一副女孩儿对情郎说话的语气。 “我偷偷扫描过他们的大脑信息,”洛伊低声说,还是被裴悠扬听见了,洛伊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必须要确保我和她的安全。” 裴悠扬略怒,却也凭着自身的涵养压制住了:“既如此,我和袅袅的身份你都知道了。那你们二位呢?不做个自我介绍好像不礼貌吧。” 冰冰轻声问了洛伊几句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说,现在是哪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是个孤枕独眠的日子 裴雨袅接口说:“二零xx年。” 冰冰双眉蹙的却发紧了,洛伊在耳边诉说现在的社会情况和文明发展程度,显然他这个机器人储存了这个年代的资料。冰冰眉头骤然松开,抓着洛伊的手喜悦的喊:“这么说,我们安全了?” 洛伊点头,肯定地说:“安全了,我们是因为偶然的契机穿越时空隧道的,这种巧合是百万分之一。”下一秒,他又很是担忧地说:“可我们除了身体什么都没有带来,在这个世界生活需要很多东西。头一个就是身份信息,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资料,我们就没法生存,只有饿死了。” 冰冰眼光扫向裴雨袅和裴悠扬,打量了他们几秒钟,回头问洛伊:“这两个人你都完全了解?确信他们可靠吧,没有坏心眼吧。” 裴雨袅不悦地瞪了洛伊一眼,生平第一次被人窥探了思想焉能不气:“不放心我们,又何必再多说什么。”裴悠扬捏捏她的手,使了个眼神制止她再说。 “裴先生,我请你帮我办几件事。”冰冰用下命令的口气说:“第一:帮我和洛伊办证明身份的材料。第二:帮我找个工作。第三:为我提供住址。第四:保证不把我和洛伊的事向任何透露。” 裴雨袅这下可按捺不住了,这女人把自己当什么了?求人帮忙还一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我们凭什么帮你啊?再说了,我连你们是任何人都不知道,可不想沾上麻烦。” 冰冰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裴雨袅会顶撞她,脸色一变正欲发火,洛伊对她摇了摇手,轻声说:“冰冰,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是第一夫人兼首席it工程师,没有任何权利的。” 裴悠扬未多作考虑就答应:“好的,没问题。”裴雨袅想提醒裴悠扬别惹麻烦,他给她使了几个眼色,她会意点头。“不打扰你们了,这处住所你们先住着。我会在城市里给你们安排住处的,外面有餐厅和厨房,相信有电子大脑的洛伊会使用那些厨具。” 在鹭山相处几日之后,几个人之间便熟识起来。并将他们的一切都说了,冰冰名叫左冰洁,来得三百年后的未来世界…… 深夜,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左冰洁回到家,躺到按摩椅里,按了按椅上的某个按键,生活机器人便过来替她换上轻便舒适的鞋子,送上热气腾腾的饮料,待她将饮料喝了一半,营养丰盛的夜宵已准备就绪,都是营养专家指定的最合适脑力劳动者晚上吃的东西。 夜宵吃完,机器人便把她推进了浴室,抱进按摩浴缸里,一个舒适惬意的按摩泡泡浴结束。左冰洁略有倦意,躺到宽大舒适的床上,一摸左边,又是空荡荡的,呵,又是个孤枕独眠的日子。 一声惊呼,左冰洁从床上坐起,胸口犹在狂跳,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刚才做了个噩梦,想起犹还害怕。 人在害怕恐惧时需要安慰,作为国家首席it工程师兼第一夫人,有着如此崇高身份的左冰洁亦需要安慰。启动了脑内的通讯器,联络了她的丈夫——s国总统梁衍。 “什么事儿?”梁衍不耐烦地说:“做噩梦了?醒了你继续睡呀,我在接见外宾呢,再见。” 左冰洁愤然,她明明听到了一片莺声燕语之声。接见外宾?s国是个平凡普通的国家,不论经济还是军事上都不出众,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国家元首来访,再者,现在国家领导之间会面都是使用远程的无限视频通话,远在千里之外就能看个清清楚楚,何必再亲自出访呢? s国的总统制度是世袭,梁衍接替父亲的职位走马上任已有十年,政绩虽不出众也没让国家百姓生灵涂炭。只是,他有改不了的男人劣迹,喜欢混迹花丛中。当今的社会风气又甚为开放,再风流浪荡的韵事也闹不成桃色丑闻。 继续睡,入睡有那么容易,失眠就不会困扰人类几千年了。当然,现代的科技早已制造出无任何副作用的安眠药,左冰洁却不想吃那些。走到窗前,拍拍手,窗帘便自动拉开了。露出夜色中的城市和黑幽幽的天空。 不是阴历十五,一轮人造月亮高悬夜空,比真正的月亮更皎洁浑圆,只是不见月中的吴刚伐木桂与嫦娥舞影翩翩,少了几分诗情画意。 月光下的城市晶莹剔透,每一处建筑从上到下都装饰满了灯,晃的人眼花缭乱。左冰洁看了一会就觉得刺眼,回过身,打开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从博物馆带回来的图书,这本书已在包里躺了不知多久的日子,左冰洁当时信手翻阅时曾被一些片段吸引过,就从博物馆里带了回来。 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纸质书的,任何带屏幕的电子工具都可以尽情的欣赏电子书,应有尽有。左冰洁翻阅着这本几百年前的纸质书,书中文字描写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那时的科技还很落后,衣服要自己洗,食物要自己做,最根本的是还没有生活机器人,一切全靠自己动手。更要命的是人还会生病,人的寿命也很短,最长的也不过一百多年而已。 而这个时代,人的寿命都已达到三百年了,且不会有任何疾病,所有的病毒抗体在人出生时就注入体内。 可那个时代的人,有一种东西,是这时绝对没有的。 那种东西叫——感情! 人与人之间,竟有那么多种感情。有亲情、友情、爱情,人与人之间,靠着感情维持。左冰洁合上书,望着天花板出神。 亲情是什么呢?她理解不了,记得她睁眼的那刻起,便是生活机器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而她所谓的父母,她连见都没有见过。 说白了,他们提供给左冰洁的,只有一颗精子和卵子,带就是每月打到银行卡上的生活费。够她每月生活和学习之用。 她是天生的电脑奇才,几岁时就被it界的精英发现,由国家出资深度培养,十几年的生涯,全是在紧张的学习中度过的。 苛刻的老师几乎分分秒秒都在让她学习,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她觉得自己成了学习的机器。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制造有感情的机器人 二十几岁的时候,左冰洁学成毕业,立即被安排进了国家高精尖的it部门工作,每日昼夜不停地编程,现代化的战争早已从金戈铁马转变成了信息战,因此国家对it精英的重视程度十分高。 突然的某一天,左冰洁已然记不清到底是哪天,她被还不是s国总统的梁衍看上了。没有人征求她同意不同意,她就被安排着走进了结婚礼堂,被颁发了结婚证,成为了梁衍的妻子。梁衍从几兄弟之间竞选总统成功,她理所当然的成了第一夫人。 事后,左冰洁想,她与梁衍的婚姻,完全是出于政治考虑吧。梁衍选她做妻子,是把她当做筹码,毕竟有了她,就等于是掌握了国防科技的一半力量。 婚后十多年日子,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还绝大多数都是在公众面前亮相。必须携夫人出席的场合,梁衍才与她走在一起,像个夫妻的样子。 左冰洁小时候曾听说,曾经有某个东方国家,国家主席与第一夫人常在新闻联播里秀恩爱,羡煞了一帮子人。 那时候听了只是一笑了之,那时的她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成为第一夫人,更不能理解什么叫“秀恩爱”。 在当今社会里,离婚是家常便饭,结了几天就离的比比皆是,人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若谁说相信“爱情”,定会被人嗤之以鼻。 左冰洁回到床上,托着腮帮子,突然的,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心里朦胧升起精神交流的渴望,可是与谁精神交流呢?一帮子姐妹吃喝玩乐的还行,说说心里话嘛,人人似乎都没有心里话似的。 对了,就是没有思想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思想就有了痛苦”成为了人人会说的口头禅。于是乎,人人都懒得思想了,久而久之,每个人似乎都麻木了一样。 看来,在人世间找一个可以与之精神交流的人已然不可能,就算万幸找到一个又如何呢?人心叵测,谁知他会不会上一秒热情如火,下一秒就冷若冰霜。 人不如机器可靠,至少机器损坏之前会有预兆,怪不得人人都爱机器了。 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左冰洁拿起安眠药的手又放下了,她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了,她预感,若是再这样整天的压抑精神上无法疏导,她会发疯的。 出了卧室,生活机器人机械地走过来,和四平八稳的电子声音问她:“主人,需要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左冰洁回答,看着他平缓的滑走,不禁深思,这种机器的电子脑袋里,应该不会有一点点的思想,更不会感到孤独寂寞了吧。 人类,照这样发展下去,日后会不会也成了机器人呢?若是成了机器人之后,把人类的劣根性全部抹杀了,也好。 转而她又想到,以自己所拥有的编程手段,能不能创造出一个有“思想”的程序呢?答案是肯定的,智能程序层出不穷,她也亲手编了好几个。 历经数十天的不断修改,智能程序终于出炉。左冰洁是女性,喜欢帅哥是天生的能力,她为他描绘了绝世倾城容颜,在制作性格属性时,她特意制作了“绝对忠诚自己”的属性。 她是第一夫人,手中也有一定的权势。然而,那不过梁衍带给她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并没有。 而这个她取名“洛伊”的程序,则是完全的属于她了。 洛伊在她日复一日的悉心培养下,思想日趋完美。他会每天叮嘱她按时吃饭,随时问候关切她,在她失眠的夜里陪她长谈,直到把她哄睡着为止。 左冰斗发现,自己竟离不开洛伊了,她对他产生了依恋的感觉,一天见不到他就难受。有一次她陪同梁衍出席某盛会,一连两天的时间没见到洛伊,她万分的想念他,眼前全晃动着他的容颜。 这种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难道就是思念吗?这种依恋的感觉,难道就是爱情吗?书上说,爱一个人,会产生身体接触的渴望,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她对梁衍,从没有这样的渴望,被他拥在怀里,也无任何的心跳感觉。 但她对活生生站在虚拟世界里,似触手可及却是摸不到的洛伊,就有想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将洛伊实体化不是难事,拥有权势和财力的左冰洁想做,更是易如反掌。 于是洛伊得到了一具身体,与常人无异的身体。只是他还不具备吃喝拉撒的人体功能,空有人的外表。 既是如此,左冰洁已万分满足了。 洛伊的程序设定让他把左冰洁当作唯一的主人,对她忠心耿耿步步追随。是她工作上的好助手,生活上的好助理,倾诉烦恼的好知音。 有了洛伊之后,左冰洁就把家中所有的生活机器人全停用了。有了感情丰沛的洛伊,谁还愿意用那些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呢? 让左冰洁没想到的是,梁衍看她和洛伊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化了。好几次故找事端把洛伊斥责一通,被斥责的他微笑的站在那儿,似对他的批评毫不在意。 洛伊不在意,左冰洁可是心疼他的。毫不犹豫的反斥梁衍,两人为洛伊已吵了好几次的架。 左冰洁觉得累,不明白梁衍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他对她的行为,可是不管不顾的。呵呵,真是可笑,她渴望他关注的时候,他对她爱理不理。她有了关怀自己的人之后,他反倒对她管手管脚了。 脑袋里拥有男女全部心理知识的洛伊分析出,梁衍是在嫉妒。男性天生的本能,对自己不爱的女人,只要是属于自己,都会有占有欲。 而属于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侵占了,更会嫉妒得发狂,无怪乎梁衍不待见洛伊了。 争吵最重的一次,梁衍放了狠话,要么把洛伊改造成最初级的机器人,要么他会让洛伊消失。 把洛伊变成冷冰冰的初极机器人,每天只会按步就班的按编好的程序行事,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话,左冰洁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你的爱毁了他 这次争吵过后,梁衍有好几天没回家,左冰洁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到梁衍再次回家时,带来了一群神色冰冷的执法人员。 “夫人,把机器人交出来吧。”执法人员看在她是第一夫人的份上,客气而礼貌地说。 “绝无可能!”左冰洁冷冷地拒绝:“你们要带走他,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她到底是年轻了点,以为凭着自己的身份,执法人员不敢将她怎样。 梁衍眼里快喷出火来了,左冰洁,他的夫人,他不爱她,但却绝不能忍受她在他眼皮底下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哪怕是非人类的机器人也不行。 “跟她客气什么?强制执行!”他对执法人员严厉地命令,总统下令,执行人员无所畏惧,强制的闯进卧室,将洛伊铐起来带走。 左冰洁感到撕心裂肺的心痛,眼眶一热,第一次为爱情流下泪水。“洛伊!”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戴着手铐被执法人员押解着,脸上还是一脸微笑的他,温柔超然的如一个天使。“洛伊,我对不起你。” “无妨,”洛伊柔声安慰她:“冰冰,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实质的生命,生死对我来说无所谓。” 梁衍眼见这一幕快气炸了肺,左冰洁泪眼朦胧的样子让他更为愤怒,这个女人,从来没有为他流过泪,哪怕她以前向他渴求温暖他拒绝时,她也是云淡风轻的一笑了之。 她不爱他,他可以忍受,她不过是他政治生涯的必需品。可她竟当着外人的面,公然对一个机器人深情款款,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带走!销毁!”他薄薄的嘴唇里吐出这两个字,只见左冰洁脸色瞬间惨白,眼里闪烁着绝望凄然的神色。他胜利地笑笑:“左冰洁,不要骂我,是你的爱毁了他!” 眼睁睁地看着洛伊被带走,临出门时,他还回头对她温柔的笑了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呢?像人间三月枝头新绽的第一抹绿,柔和的让人无法抵挡。却又如初绽即被暴雨打的支离破碎的鲜花,凄美的让人心碎。 梁衍眼见这一切,犹还不满足,挥手一个耳光打出,清脆的掌声在空气中回响,左冰洁脸颊赫然现出清晰的红印。“你最好安分点儿,你是第一夫人,时刻给我注意形象。” 左冰洁默默无语,以无声抗议他,眼里大片的迷茫木然,仿佛他的话没在她心里起任何波澜。 这样的反抗比大吵大闹还刺激人,梁衍感到怒火快把自己烧成粉末了。他在左冰洁心里,堂堂国家总统的身份,竟是一点儿位置也没有。“若你再制造出第二个洛伊,我一样的给你销毁!” 他只得这么警告她。满心愤怒,他出门去寻欢作乐,左冰洁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必定以十倍百倍的羞辱来偿还她。 左冰洁不知在原地呆立了多久,眼里没有泪,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流不出泪。回想着与洛伊共度的时候,心底弥漫着缕缕隐痛。 梁衍不给她任何的关怀照顾,还不允许她自己去寻找一丝丝的关怀照顾么?她已经给足了他面子,没有出轨。但他却是连她从机器人身上获取温暖都不能忍受,这个男人,何其自私。 左冰洁冷冷一笑,梁衍,你既无情,休怪我无义!你既觉得我给你戴了绿帽子是耻辱,那我就让你的这耻辱天下皆知。 凭着在洛伊身体里的信息,左冰洁很快找到了关押他的地方。梁衍嘴上说着要销毁他,但还没下最终的命令。 他想,好好的折磨一下这家伙,据他观察,这个机器人已经有了人类的感情。那他就要让这东西明白,对他的夫人有非分之想将会是什么后果。 这反而给了左冰洁机会。她对洛伊的感情正达到如火如荼的时期,被强行浇灭,她心里对梁衍的仇恨程度可想而知。 人生中总该有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体验过了,哪怕是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亦无悔怨。 左冰洁一向行事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攻击关押地的网络,感谢这个时代,所有的设备全部电脑化,给了她施展身手的机会。 关押地顿时陷入昏天黑地之中,各种程序被攻击的一团糟,执行人员手足无措,他们从没面对过这样凶狠的黑客攻击。 待他们分手出攻击病毒的一些数据时,左冰洁已带着洛伊逃之夭夭。 既已出手,也就没了退路。左冰洁索性不管不顾,攻陷了城市的监控网络,刹那间所有的监控程序全部失灵,左冰洁带着洛伊如入无人之境,逃到不为人知的地方。 梁衍接到报告时,差点没气晕过去,怒火冲天的他,把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骂了个遍,方才觉得解了几分气。 “立即去追踪,哪怕是左冰洁跑到月球背面去,也要把她抓回来!”他一面下着命令,一面召集全国的高精尖it人才,左冰洁的it技术他是知道的,高超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国内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她反抗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娶她。 立即又接到军事部门的密报,武器系统被攻击,随时可能会有导弹或核弹挣脱束缚,飞向茫茫太空,然后落到某个地点爆炸。 梁衍不用想就知是左冰洁所为,只有她有这个本事。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可以为爱情如此的疯狂。 左冰洁给他发来信息:“要么放了我和洛伊,凭我和他自由自在的生活。要么,让s国的导弹到某个大国家爆炸,引起国际战争。” 怒火和嫉妒双重燃烧,梁衍岂肯服软?他一面假意答应了左冰洁的要求,一面联络联合国。s国找不到可以和她对抗的人,其他国家一定则有。而且带着他们的国土安全,他们不会不管的。 世界各国首脑均被震撼,立即连夜研究出台措施,启动一级战备预案。陆海空电子部队随时待命,全力围捕左冰洁。 左冰洁和洛伊被列为头号的恐怖分子,他们的事引得举界哗然。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世外桃源的美妙时光 左冰洁正和洛伊躲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享受独处的时光。这里遗留着不知是哪个年代的石屋,经过数百年的风吹雨打,居然还能住宿。 俩人一下子回到了近乎原始的生活,自己动手做菜烧饭,左冰洁从小没沾过这些,难免学起来困难。洛伊学起来就容易得多,很快的就能用简易的锅灶做出像模像样的饭菜。 因是深山,所以这里的居民生活水平比外界落后得多,竟还保留着商品买卖这样的行业。左冰洁和洛伊经过巧妙地化妆,完全成了另外的两个人。与洛伊外出采购时,没人认得他们。 s国最不重视的山区,竟成了第一夫人的避难场所,想想都觉得滑稽。 在深山的时光是悠然而静谧的,不再每天为写程序而伤脑筋,也没有高科技的设备来娱乐,倒也过得甘之如饴。 但是左冰洁也明白,这只不过是“偷得浮生几日闲”而已,梁衍不会放过她的,她的it技术虽然高超,也仅限于在s国鹤立鸡群。 这样自由自在,与心爱的人陪伴的甜蜜时光,过不了多久。仅凭一已之力,更无法和全世界对抗。 抓紧时间享受分分秒秒的时光,爱情的滋味,真美好。与爱人之间无须多的言语,无须多的动作,只那么四目相对,十指交缠,便是心神荡漾的美妙。 清流淙淙,河水打着旋儿激起小小的浪花流向远方,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茂盛的水草随波摇曳。岸边芦花丛丛,洁白的芦花在风中轻晃,左冰洁赤着脚,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坐在河边,双腿在河里晃啊晃。洛伊坐在不远处,手执钓竿,耐心地等待鱼儿上钩。 轻柔的歌声从左冰洁嘴里发出,随着轻风飘向远方,若非亲眼若见,谁会相信那个端庄稳重的第一夫人也会有这样少女娇俏的时刻。 洛伊专心致志的钓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身子亦是稳如雕像。左冰洁的眼睛不由就被他所吸引,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认真的男人也是最帅气。 玩心大起,悄悄的绕到他身后,他还未察觉。左冰洁猛的从背后抱住他,他尖叫一声,手一松鱼竿掉到了河里。左冰洁笑的伏到他肩上:“你胆子也太小了。”他身上有淡淡的体香,左冰洁贪婪地吸吮,这味道让她着迷。 “讨厌,冰冰,鱼竿掉了,鱼也没得吃了。”洛伊顺势往草地上一躺,捏了捏她的鼻尖儿:“今晚只有吃素了,你又该哭鼻子了。” 左冰洁脸红,明明已经年龄不小了,可她在洛伊面前依然像个孩子似的:“我是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太迷人了,忍不住来调戏一下你。” “哦,我来一报还一报!”洛伊笑着去挠她腋下,左冰洁触痒就笑得喘不过气来,也伸手去反挠他。两人在草地上翻滚了半天,笑的声音都哑了。终于,左冰洁受不了连声求饶,洛伊才放过她。 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蓝天上飘过的朵朵白云,左冰洁轻声说:“原来,快乐是可以这么的简单。” “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快乐。”洛伊躺在她身边说,一只嫩黄色的小蝴蝶飞过来,停在一朵小花上。左冰洁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抓,却抓了一个空。她用眼神示意洛伊,洛伊却不动手。“冰冰,你知道一个故事吗?梁山泊与祝英台。” 左冰洁摇头,洛伊就给她讲述那个故事,当他讲到祝英台女扮男装骗过梁山泊时,左冰洁嘻嘻哈哈的笑着说:“哈,好傻的男人,男女都分不清吗?” 再然后,洛伊讲到了“十八相送”,左冰洁更是笑得肚子疼:“有这么傻的人吗?女孩儿一一路暗示他一路犯傻的,这种人就该单身一辈子吧。” 最后,故事走向了预示悲剧的“英台抗婚”部分,左冰洁不笑了,她从故事中感同身受,想到了自己。封建年代的祝英台,为了爱情反抗父母。今天的她,为了爱情不惜与全世界对抗。古往今来的爱情故事,总是那么相似。 终于,洛伊讲到了梁祝化蝶的结局,左冰洁眼角滑出了几滴泪水。还好,凄美的故事有个浪漫的结局。她眼光又投向了那只黄蝴蝶,它身边已有了另一只,它们在一起翩翩起舞,好生美丽浪漫。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洛伊动情地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谣,歌词清丽缠绵诗情画意,左冰洁听得入迷,这个时代的歌曲以口水歌和乱七八糟的神曲居多,她还从未听过这种风格的歌曲呢。 洛伊唱了一遍又一遍,左冰洁很快抓住旋律和记住歌词。她展开歌喉,与洛伊对唱。很少唱歌的她难免跑调,可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唱起来,倒也是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历经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左冰洁反复呻吟着这最后两句,嘴角绽开一个温柔的微笑,她和洛伊历经磨难之后,能真情长在,天长地久不分开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梁祝仅是父母反对尚不能相伴,她和洛伊,可是全世界头号公敌,他们的爱情,又能存在几日?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们就不得不分开了。 她眼里的伤感没逃过洛伊的眼睛,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冰冰,不要哭。”他这一说,左冰洁反而真的哭了,天大地大,世间竟无她和洛伊的容身之处。 洛伊一点点地吻去左冰洁脸上的泪痕,极有耐心。他越吻,左冰洁的泪水就越多,他急的眼珠乱转,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冰冰,我给你讲笑话吧,听了笑话你就会开心的。” 左冰洁破涕而笑,抬手擦干了眼泪。不能再哭了,洛伊把她当珍宝捧在手心,用尽全心全力的爱着。此生有这样爱她的人,她死而无憾,还有什么好哭的呢? 再说,只怕往后流泪的日子还多着呢。左冰洁内心祈求上苍,让这美好的日子再多过几天吧,将来也多一些美好的回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未来没有你和裴悠扬 上苍似没听见左冰洁的祈求,抑或是听见了也不愿帮她。不几天,左冰洁就发现s国的武器系统已摆脱她的控制,她没有惊慌,这是她已预料到的结果。世界各地有的是it人才,事关他们的人生安危,他们自然会全力以赴。 梁衍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抓捕她和洛伊了。她也不想再逃避了,能逃到哪儿去呢?这世界上每一双眼睛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倒不如抓紧享受最后的时光,能快乐一分钟是一分钟。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 大批的军事武器和全副武装的军人浩浩荡荡闯进这处深山,当地居民瞠目结舌,没想到全球通缉的两个头号恐怖分子就在身边。 军人严令居民不得干扰,否则杀无赦。居民们躲避还来不及,哪儿还敢干涉呢? 梁衍亲自带队,他咬牙发誓,他要当着左冰洁的面销毁洛伊,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惨烈的画面,哀莫大于心死,这个让他背负耻辱的女人,就让她余生都活在无尽的哀伤之中吧。 军队仔细搜寻,终于在一片悬崖绝壁上发现了亲密依偎的两个人。梁衍眼见这一幕几乎气炸了肺,那两个人交头接耳低声细语,仿佛沉浸在宁静美好的境界里,他们不为外界所动。 “左冰洁!”梁衍冷喝了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军队立即将长枪短炮对准了两人。他们却是相视一笑,平静自然,有无尽的甜蜜在其中荡漾。 “把你身边那个贱人交出来!”梁衍一步步逼近他们,阴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洛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洛伊已经粉身碎骨了。 左冰洁挺立在那儿,清瘦的身材犹如一株芦苇般傲然出尘。“梁衍,你来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丝的恐惧,似乎是平常的聊天。 “我当然要来,我怎能任由你们这对狗男女潇洒自在。”左冰洁平静的态度让梁衍心里发毛,他在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的停下,怀疑左冰洁在玩阴谋。 “呵呵,你在害怕我?害怕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吗!”左冰洁满脸嘲笑:“怪不得s国一直是个小国,有这样畏手畏脚的国家领导,能强大才怪呢!” 如此的辱骂气得梁衍血往头顶涌,双眼一下子被怒气染红:“左冰洁,你赶紧放弃抵抗,否则我就下令开枪了!” 左冰洁目光幽幽滑过梁衍身后手持武器的军人,表情依旧平静如水:“军队是保护国家,抵御外敌。可惜你们呀,竟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人。” 她又看着梁衍:“带领大批武装人马浩浩荡荡来抓一个女人,总统先生真是不怕后人耻笑啊!” “哼,世人耻笑的总是出轨的女人。左冰洁,别以为现在世风开放了,日后你依然会博得一个荡妇的头衔。” “我连第一夫人的身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后人的评价吗?”左冰洁手指与洛伊的紧缠在一起,侧头与对方亲吻。 “开枪!”梁衍大喊一声,呵,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接吻,这个羞辱就太放肆了。他话音刚落,他们就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该死!”梁衍几步冲到悬崖边,只见两个人影翻滚着落下悬崖,悬崖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植物,半山腰是缭绕的云海。只一瞬间,已看不见那两个人了。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必死无疑!梁衍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左冰洁为了洛伊,连命都不要了。 她死了,与心爱的男子殉情而死。不论有没有天堂或另一个世界,他们都是彻底的摆脱他的控制了。 而他,正像左冰洁所说的,会落得后人耻笑。跳崖的一幕全落在了那些军人的眼里,他们心里,不知是如何的嘲笑自己。 “立即下山去搜查,务必要找到尸体!”梁衍对军人们命令,愤怒使他的心脏快要爆炸,左冰洁,你就是死,我也不要让你和洛伊在一起。 军队一连在山脚下搜索了几天,出动了各种设备却没找到两个人的尸体,连一点衣服的残渣都没找到。这使梁衍怀疑,他们大难不死,是又逃到了什么地方去吧。 可军队已经把四周围得铁桶一般,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呢?不甘心的梁衍又命令军队挨家挨户的搜索,不放过每一寸土地的寻找,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才是真的见鬼了呢。梁衍感到问题严重,找不到左冰洁和洛伊的尸体,不仅自己难消心头恨,对联合国也不好交待。 左冰洁已和全世界结仇,凭她的it知识,谁知过几年后会不会又突然出现,与全世界为敌展开疯狂报复呢?梁衍不敢隐瞒,向联合国报告了此事。 联合国也感到问题严重,立马世界各国专家来分析探讨,务必要找到左冰洁。 又有谁想到,左冰洁和洛伊穿越时空到达几百年前的世界了。 听完俩人的讲述,裴雨袅泪流满面,这一对有情人何其凄惨,不过是深爱着对方,却被全世界的人所反对。 相比较则言,她和裴悠扬是多么的幸福。 “好了,到底是老天开眼,让你们来到这个时代。但愿所有的苦难都远离你们,以后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衷心的祝福他们。 左冰洁闭上双眼,轻声说:“但愿如此。” 裴雨袅突然想到一件事,问:“你有没有听过我和悠扬的事。或者,你们那个年代,我和悠扬还活着吗?” 左冰洁努力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没听过,洛伊,你大脑里有过去世界的所有资料,你知道吗?” 洛伊闭目搜索,睁眼却说:“没有记载,我的资料只有世界上所有重大事件的记载,再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资料难免会有遗漏的。” 裴雨袅怔然,心里模糊的升起不祥的预感。裴悠扬像察觉了她的心思:“说不定我俩到别的的星球了呢,比如说蓝星。”他眼里浮现出神往之色:“蓝星,和地球相似。可是比地球美多了,若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回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杨丽萍的项链是假货 龙都市体育广场中心: 一场热闹的慈善演唱会将在这里上演,国内的不少明星佳丽和商界大佬纷纷出席,主题是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捐款,欢迎各位来宾慷慨解囊。 但网友们都不买账,评论说:“是给女明星们一个出风头的机会吧,做个好事儿还闹得天下皆知,有意义么?” 类似的慈善演唱会已办过好几起,募捐的钱款虽然不少,但到底有多少用到贫困山区去了呢?之前甚至还有新闻曝出,好几个明星为了炒作自己而上演诈捐的闹剧。 这次慈善演唱会有夏寒山和杨丽萍出席,关注度就更上一层楼了。好多网友说:“要看看夏寒山有没有良心,能捐出多少?” “嘻嘻,让杨丽萍把‘一见倾心’项链捐出来,我立马黑转粉。”这条评论获得数百名网友点赞,当然也有不少人骂他是‘圣母婊’,各执一词的两派网友几乎吵翻了天。 主持人宣布了一个个明星捐款数目,从数万到数十万的都有,每一位明星的捐款数目被念出,网友就议论一次: “呸,某某怎么才捐几万元呢?光那个奶茶的代言费,他就得了几百万呢。” “这某某真是越有钱越小气啊,一万都好意思拿出来?还赶不上他女儿一条裙子的钱呢!” “看来我黑某某是没错了,瞧她捐款时的那个哭脸样,跟割她肉似的。” “就是一群圣母婊啊,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要你们管?” “完全的道德绑架嘛!你在这儿吼吼吼,你怎么不去捐?” 终于轮到夏寒山和杨丽萍夫妇上场,满脸皱纹和老年斑的夏寒山牵着年轻娇艳的杨丽萍,怎么看怎么别扭。 “海外商人夏寒山先生与夫人杨丽萍,捐款:一千五百万!”此数字一念出,在场的大部分明星变色,一口气捐那么多,简直是打他们的脸啊。 其他的商界大佬则寻思着要不要在自己原定的数目上加码,他们之中不乏资产比夏寒山丰厚的人,若是金额比他差太多,不知网上又怎样议论。 网友的评论立马有大量的“夏粉”冒出来: “看在你比其他人捐款都多的份儿上,黑转路。” “到底还是商人,比明星仗义多了。” “海外商人做到这份儿上不容易了,看那谁谁谁,在我国赚了大钱,金融危机一来就撤资跑了。” 慈善晚会接近尾声时,主持人突然宣布:“夏江市‘梵雅’珠宝公司的裴总因公务繁忙不能前来,特转款一个亿!” 网友的评论又开始热闹了: “哇哦,真是财大气粗哦,土豪啊!” “那些个以前骂人家炫富的网友看看,‘梵雅’做慈善手笔也不小啊。” “充其量也是几款高档珠宝的钱,至于嚷得这么夸张吗?” “咦,桑天恒就不为所动了吗?还是穷得已经捐不出钱了啊!” “切,桑天恒就是抠门。玩了这么多年珠宝,就是亏了几个生意钱也不少嘛。再说,刚从夏寒山那儿打了一大票生意。” “桑天恒真要哭晕在厕所了,躺着也中枪啊!” 突然之间一条评论引得一大片关注: “大家看,杨丽萍戴的项链挂坠的钻石好像是假的。” 下面一大片回复:“口说无凭哦,拿出证据来!” “奇葩,杨丽萍带项链也挺久了,可没人看出是假的哦。” “请楼主给出理性的分析以服众。” 于是,发帖者说出一大堆珠宝的专业知识,明确指出:“杨丽萍项链上的钻石,虽外形与钻石极为相似,但却是莫桑石!” 接着,发帖者又找出莫桑石与钻石的图片对比,果然两种石头长得极像,若非专业人员断不能判断出两者的区别。 网友的评论更热闹了: “桑天恒穷疯了么,敢用假货骗夏寒山,不想活了?” “你们懂什么呀,说不定就是夏寒山故意买的假货骗杨丽萍。” “肯定是夏寒山骗人的,他可比桑天恒狡猾多了,会被骗吗?” “可惜啊杨丽萍白白高兴一场啊,被个老头子用假钻石骗上床了!活该!” 慈善晚会已结束,网友的评论还在如火如荼,几乎都在议论“杨丽萍戴假项链”,有争议的话题可比单纯的炫富秀恩爱蹭热度多了,各种层出不穷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不少网友直接跑到杨丽萍博客下面去评论: “杨小姐,快看看你的钻石吧,比老公的心还假。” “可怜你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真钻石假钻石都分不出来呀。” “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牛粪还没营养。” “你老公每天用假阳具满足你,还用假钻石骗你,可怜哦。” “博客一直没反应,是不是在商量着离婚呀?” 更有人跑到“璀璨世家”的博客下评论: “如果桑总是联合夏寒山欺骗杨丽萍呢,没事。如果是桑总骗钱呢!嘿嘿,死定了!” “怪不得你们不敢去慈善晚会啊,是做贼心虚吧!” “可怜哟,公司的中流砥柱顾松涛走了,又摊上这破事儿,你们完了。”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桑天恒骗钱,我有可靠的内部消息,这公司现在都快成空壳子了。” “桑天恒怕是又要犯心脏病吧,只怕他出来后,公司都改姓安了。” 与此同时,“璀璨世家”已乱成一团,桑天恒急得嘴上起了几个燎泡,连夜打电话把高管们从被窝里叫起来,赶到公司开会。 高管们三三两两地赶来,待全部落座之后,桑天恒陡然伤感起来,位子,竟空了好几处。还加了几张较陌生的脸,都是由安钦举荐而来的。 安钦神色匆匆地赶来,将一份材料递给桑天恒:“桑总,这是我拟的公告声明,你看看,没有异议的话就发布出去。毕竟,我们是清白的,绝没有用假钻石骗人。” 桑天恒大致浏览一遍,字字句句皆恰到好处,他焦躁的心感到几分欣慰:“谢谢!”他又释然一笑:“以后私下里,就叫我父亲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赔我四个亿 “璀璨世家”发表公开声明力证“一见倾心”项链所用的是真钻石,并列出一系列的珠宝鉴定书。网友却是半信半疑,接着,坐不住的当事人杨丽萍也在博客上发声,自己的珠宝知识不多,分不清莫桑石与钻石的区别,一切要等珠宝鉴定师鉴定过了才能知晓。 夏寒山聘请了世界著名的珠宝鉴定师,他已然对桑天恒信不过。经过数位重量级鉴定师鉴定,一致认为:项链果然是假的,钻石是用莫桑石冒充。 不仅如此,连项链的鉴定证书也是假的。顿时,“璀璨世家假钻石”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桑天恒面对鉴定结果目瞪口呆,弄不明白为什么绝对的真钻石会被鉴定出是假货。 杨丽萍哭闹不止,吵着要离婚,夏寒山被她吵得心力交瘁,咬牙切齿宣称不会放过桑天恒。他找到桑天恒协商,要么赔偿他的经济和精神损失,要么对簿公堂法庭上见。 “璀璨世家”为此事连日开会,公司的高管们一连几天都没回去,一个个对策提出来,又一个个的被推翻。最后,还是安钦得出结论:“会不会钻石是被夏寒山夫妇给掉包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桑天恒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他公然宣称夏寒山玩了狸猫换太子的手段,这下可彻底激怒了夏寒山。 他是海外商人,连国家首脑都要让他三分,被桑天恒如此指责怎能忍耐?一方面,他拿出项链一切由自己的太太随身佩戴从未离身的证据,一面准备起诉桑天恒。 证据确凿,舆论风向又一边倒,再者夏寒山是何等人物?法官说不定都要偏向于他,这样的官司桑天恒怎么可能接?即使他百分百的怀疑夏寒山玩了掉包计,可他手里没有证据只能吃哑巴亏。 好说歹说之下,夏寒山同意不闹到法庭上,却提出赔偿四个亿。听了这个数字桑天恒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璀璨世家”今年的业绩本来就被“梵雅”抢走了很多,公司骨干又有所流失,再加上去年发生的设计图纸泄露事件……赔偿四个亿,足以让公司一蹶不振。 他委婉的提出能不能降低金额,夏寒山笑问:“桑总觉得多少合适呢?” “照原价赔偿,一个亿。再加三千万的精神损失费!”桑天恒小心翼翼说出这个数字,夏寒山起身冷笑:“桑总真是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呀,三千的精神损失费,你也好意思开口。你在公众面前宣称我诈骗,对我的名誉造成损失,三千万就能解决吗?” 说完不等桑天恒再说其他,甩手而去。 桑天恒冷汗长流,直觉夏寒山的报复会的接踵而来。 果然,“璀璨世家”的金牌代言人,影后沈卿卿遭到警告威胁,不得不宣布停止代言。一些高管接到匿名电话,逼迫他们离开“璀璨世家”。小员工更是人心惶惶,纷纷选择跑路保命。就连桑家的佣人都纷纷辞职,宁愿不要工资也要离开。 陆思芸一再安抚也无力回天,只好任由他们而去。夜晚,偌大的桑家只余下她和桑筱嘉两人,桑筱嘉在楼上养胎,近日来她总是觉得疲倦,早早的就入睡了。 陆思芸坐在客厅里,只觉凄凉冷清,桑天恒又是几天未归家,连带安钦也是日夜坐镇公司。桑奕杰又跟一帮公子哥儿出去鬼混了,这个儿子是太娇惯了,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有心思出去玩,还不如女婿来的贴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这寂静夜里显得特别刺耳,陆思芸心生不祥,颤抖的手拿起手机接听,是桑天恒的声音:“亲爱的,你赶紧来一下公司,自己开车,有要事必须要和你商量。” 桑天恒竟叫她亲自去公司,看来必定是情况严重,陆思芸不再犹豫赶紧驱车赶往公司。 待陆思芸离开不久,几条高大的黑影倏地越过桑家几米高的围墙,无声无息地穿过花园,打开客厅门飘向楼上,径直进了桑筱嘉的卧室。 桑筱嘉犹在熟睡中,丝毫不知危险降临。拳脚毫不客气对她砸下,桑筱嘉在睡梦中惊醒,面对几个黑布蒙着口鼻的人,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骚娘们儿!你叫呀,叫破喉咙也没人管你!揍死她!”蒙面人哑声说,粗哑的嗓音在桑筱嘉听来犹为可怖。坚硬的皮鞋对她周身踢过来,她痛的滚到床下去,那些人更发狠的踩她。隆起的小腹上不知被踩了几脚,终于,那里似来一阵一阵的绞痛,热流顺着大腿流下。 桑筱嘉明显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她清楚地知道,她和安钦的孩子流产了。恐惧和剧痛使她放弃了千金小姐的架子,哭着哀求:“别打了,别打了,痛死我了。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鲜血染红了她的下半身,睡袍的下部整个浸泡在鲜血里,而新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涌出。一个身材最高大的蒙面人使出全身力气重重地一脚踹出,桑筱嘉凄厉地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走吧,妈的,下身流了那么多脏血,晦气!”蒙面人骂骂咧咧的走出桑筱嘉的卧室,细心地除尽留下的所有指纹,跃出围墙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璀璨世家”珠宝公司: 偌大的会议室里,屈指可数的高管和桑家人讨论了半天,最终决定屈服于夏寒山,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的桑天恒沉声问:“公司的资产还有多少?” 陆思芸面如死灰,声音木木地说:“现有资金,二十个亿。如今要抛出四个亿出去,真是令我……”她眼眶一红欲流泪,想到这是在公司,又忍住了。 “妈,”安钦自然而然地叫她:“不要灰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他扶着陆思芸坐下:“当年,爸不也是白手起家创下的家业吗?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白手起家”四个字像一个炸弹在桑氏夫妇两人头脑中爆炸,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初,“璀璨世家”是怎样发展壮大的,他们一清二楚,其中的内幕绝不像外界和安钦所了解的那样简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堕落的桑公子 晨光微曦,累了一天的桑家人回到桑家。陆思芸一进客厅,扬声喊了句:“筱嘉,起床了吗?”没人回答她,陆思芸有点儿疑惑,平时这个时间,桑筱嘉已经起床了的。 “兴许还在睡觉,别打扰她。爸,妈,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安钦环视着室内,有点儿奇怪:“咦,你们有的佣人呢?” “昨天都一口气的跑了,墙倒众人推啊!”陆思芸倒在沙发里:“安钦,真不好意思,早餐都没法让你吃。” “没事的,我去给你们买,你们想吃什么呀?”安钦看了看楼上:“你们去休息吧,买回来我送你们卧室去。” 眼见安钦出了花园,陆思芸对桑天恒说:“看这孩子,多贴心。” “是咱筱嘉的福气。”桑天恒揉了揉太阳穴,他感到脑子里一跳一跳地疼:“奕杰不在家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管,真要气死人了。” “说的也是,我打电话催他回来。”陆思芸拔通了桑奕杰的手机,好半天都没人听。陆思芸不死心的反复拨打,终于有人接了,却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声:“谁呀,我们在睡觉呢!” 陆思芸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正经女人,一股子欢场女人的味道。“你是谁?你怎么拿着我儿子的手机?” 那女人笑嘻嘻地说:“你儿子喝醉了,醉得跟死猪似的躺我床上,我不接你电话谁接你电话呀。” “你在哪儿?”陆思芸紧接着问,桑奕杰,她的宝贝儿子,竟然醉倒在小姐的家里,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酒店里,地址是……”那女人打了个哈欠:“赶紧的来把你儿子领走吧,昨晚伺候了他一夜,累死老娘了!” “你,你无耻!”陆思芸气得浑身发抖:“你没有对我儿子做什么吧?” “呵,我说你这老女人脑袋有毛病啊,我是女人,他是男人,要做什么也是他对我呀。”那女人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声刺的陆思芸心里发毛。“你是想问你儿子的童贞吗?早就没了,赶紧带他走哦,我懒得伺候了。”说完,她挂了电话。 桑天恒脸色发白,电话的内容他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一天到晚尽给老子搞事儿,亲爱的,你说咱们怎么就养下这儿子的。” 陆思芸急急地站起来:“唉,废话先别了。赶紧去把他带回来吧,要是传出去,桑家的小公子嫖娼,这脸面往哪儿搁。” 这时,安钦提着早餐回来了,一进门就问:“奕杰出什么事儿了?” 陆思芸不知如何解释,桑天恒也不回答,这等丢脸的事,他们说不出口。安钦也不问了:“都没去睡啊,先吃早餐吧,我给筱嘉送一份上去。” 安钦提着早餐敲了敲桑筱嘉卧室的门,连敲几次都没回音,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回答。只得下楼:“筱嘉怎么睡那么沉呀,喊都喊不醒。” “我去看看!”陆思芸突然之间觉得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楼,用力地拍门:“筱嘉!筱嘉!”门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陆思芸找出钥匙打开门,立即,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发出魂飞魄散的尖叫! 屋里,地毯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已经凝成了黑紫色,浓重的血腥味儿熏得人作呕。桑筱嘉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之中,下身几乎被血给糊住。 此情此景,惊是陆思芸站立不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眼睛呆呆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 桑天恒和安钦狂奔上楼,一见屋里的情景也大惊失色,桑天恒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冷汗一颗颗从额头冒出来,心脏病又犯了。 安钦奔到桑筱嘉身边,她脸色如雪一般白,连嘴唇都白成了青灰色,看起来毫无生机。安钦手指碰了碰她的鼻端,犹有微弱的缕缕气息。“快打120,送她去医院!”安钦撕心裂肺地喊,回头一看,只见桑天恒正倚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陆思芸坐在地上呆若木鸡。他只有自己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又急急地奔到桑天恒身边:“爸,爸,你怎么了?” 桑天恒浑身哆嗦,嘴里费力地挤出几个字:“药,在我卧……室里。”安钦会意,他说的是心脏病的急救药。他再费力的将陆思芸扶起来:“妈,爸的药在哪里?你清醒一点啊!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陆思芸终于从惊惧中恢复,从卧室里拿出急救药给桑天恒服下,过了几分钟,桑天恒脸色总算恢复了一点。“筱嘉,筱嘉。”他呼喊着女儿的名字,桑筱嘉凄惨的样子触目惊心,是谁如此心狠,竟对一个孕妇下此毒手。 “昨晚,为什么偏偏是昨晚。难道是夏寒山的阴谋吗?”陆思芸双手颤抖着捂住脸,不忍心看女儿的惨样。“先调走家里所有的佣人,再趁我不在对她下毒手,他,他好狠的心呀!”她猛地一把抓住桑天恒的胳膊:“我们不要赔偿他了,法庭上见就法庭上见,我倒要看看,这回谁有理!” 桑天恒到底是男人,又叱咤商场多年思维比较理性:“思芸,你冷静点儿,没有证据我们再恨他,官司也打不赢啊!” 救护车终于来了,护士抬着担架冲上来,陆思芸抓住最前面的护士问:“你们是蓝山医院的吗?” “不是啊,我们是妇科医院的。”为首的女护士一见室内的情形也吓了一跳:“我的妈呀,段医生,这是凶杀案现场啊!” “小奇,别乱说,救人要紧。”段梦呵斥她一句,指挥护士们把桑筱嘉放上搭架。陆思芸却失控地扑过去拦住她们:“你们要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 “当然是医院啊!”段梦白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她亲妈啊?再这么耽搁下去,你女儿小命不保。” “送我女儿去蓝山医院!”陆思芸凄厉地喊道,除了蓝山医院,她哪里也不信。段梦被这疯子似的女人搅的鬼火冒,碍于身份不能发作。“好好,去蓝山医院,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只负责送,不负责治。” 第一百五十章 她以后不能怀孕了 蓝山医院: 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心急如焚的桑氏夫妇和安钦,终于见到“手术中”三个字的灯灭了,妇科医生脱了口罩,一脸惋惜地走出来。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陆思芸紧张地问,女医生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她的心倏地提到喉咙口。 “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医生看了看她,轻声说:“失血过多,孩子没了。你们送来的太晚,以后,以后怕是不能怀孕了。” “你胡说,”陆思芸激动地推开女医生:“我女儿怎么可能会生不了孩子?你们的院长呢?叫他出来!这医院大楼还是我桑家捐的呢,好啊,看我桑家倒霉了,一个个都落井下石了是吧。” “思芸,你冷静点,这不是医生的错。”桑天恒赶紧抱住陆思芸,强行把她拉到椅子里坐下:“不管是谁玩的阴谋,我桑天恒一定不放过她。”他心里隐约觉得不是夏寒山所为,夏寒山再气也不至于拿一个弱女子开刀。十有八九,是裴雨袅,只有董婉欣的女儿才可能这样恶毒。 医生和护士推着还在昏迷中的桑筱嘉出来,洁白的被子下,那曾经隆起的小腹已经平了。她脸色依旧苍白,几乎和白枕头一样的惨白无光。 安钦跟着手术车进了病房,把桑筱嘉安放在病床上,这是单独的vip病房,环境布置十分舒适。“病人醒了可能会情绪激动,你们家属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安抚她。”医生叮嘱几句后出去了,只留下桑氏夫妇和安钦。 安钦坐在病床边,握着桑筱嘉冰冷的手,那纤细的手指毫无温度。陆思芸虚弱的靠在椅子里,桑天恒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阿恒,为什么我们这样惨,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都会过去的,待我桑天恒翻了身,一定狠狠地报复回去。”桑天恒咬牙切齿地说,又问:“你觉得是谁干的?我看不像是夏寒山啊,倒有些像裴雨袅所为。” 陆思芸默然,她想到的不是裴雨袅,而是桑筱嘉的闺蜜——汪斯羽,她也是女人,知道女人为爱嫉妒时的疯狂劲,汪斯羽以前奈何不了桑家,现在桑家失势,不正是她报复的好机会么? “安钦,你过来一下。”桑天恒招手将安钦叫到了阳台上,不等他开口,安钦就说:“爸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还是要说,”桑天恒一副商量事儿的口吻:“医生说,筱嘉只怕是以后也难怀孕了。你们俩好歹也已订婚。能不能别在她伤口上再划一刀,以后你想要自己的孩子,可以代孕。” 安钦目光望着远方,坚定清晰地说:“爸爸,你放心,我不会放弃她的。她毕竟也是因为我,才落得如此下场。我父母那边的思想工作我会去做,他们会理解我的。” 桑天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走进病房,正想招呼陆思芸离开时,却见她正对着手机骂:“混小子,你还有脸打电话回来!” “思芸,怎么了?”桑天恒诧异地问,又说:“这是病房,出去说行不行,别影响了筱嘉奖休息。” 出了病房,陆思芸靠在桑天恒肩上,哭哭啼啼地说:“奕杰在酒店里醒了,发现自个儿身上的钱包银行卡全不见了,连手机和衣服也没了,这会儿正光着身子裹在被子里等我们去救他呢。” 桑天恒气的脸色发白,好嘛,看他桑家失势,一个二个都落井下石的往死里欺负么?“只顾着筱嘉倒把他忘了,走,赶紧去救人吧。”他敲了敲脑袋,感到头痛欲裂。 桑筱嘉幽幽醒转,睁眼只见一片惨白,浑身软的像棉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嗯。”她轻微地呻吟一句,声音细小若无,还是被床边的安钦听见了。 “你醒了?”安钦轻抚一下她的脸颊,那惨白的脸色看着好虚弱。“刚刚动过手术,身体哪儿有不舒服吗?” 桑筱嘉一时迷怔,弄不清为何自己在医院里,待仔细回想,那恐怖的一幕又在脑海里重演。“啊!”她惊叫一声,手掌摸向自己的小腹,霎时心里一片冰凉,隆起已回复平坦,她的孩子,彻底没了。 安钦忙安抚她:“没事儿,只是一个刚成型的女孩儿。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桑筱嘉泪流满面,生平经一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伤心滋味。她泪眼盈盈地望着安钦,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安钦,我好没用,连我们的孩子都保不住。” “你没事就好,筱嘉,一定要挺过去好吗?我已经失去了孩子,再不能失去你了。”安钦双手将桑筱嘉冰冷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掌心里,眼眸里一片温情。 桑筱嘉抽泣着点头,伤心之余不免感动,安钦,是真正的爱她。 桑家: 从酒店里接回桑奕杰,桑天恒直接去了公司,群龙不能无首,公司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陆思芸瞅着颓废的桑奕杰更来气,他胡子拉渣,眼睛通红,面色晦暗,浑身散发着酒味儿,整个一混迹街头的乞丐样。 “奕杰,你怎么这样堕落啊!太让我失望了!”陆思芸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桑奕杰抱着抱枕,一脸不耐烦:“妈,我难受,我要睡觉。”说完就歪倒在沙发上。 “你还好意思睡觉!”压抑的怒火在此刻通通爆发,陆思芸拎着安钦的耳朵揪他起身:“一个大活人,手机银行卡钱包都被人偷了。要是我不去接你,你是不是要光着屁股跑回来?” “无所谓,反正咱桑家的名声早被你和我爸弄坏了!”桑奕杰气恼地拨开陆思芸的手:“都是你们害的,以前,我在朋友圈子里谁不是对我点头哈腰。可现在,连他妈的臭屌丝也敢嘲笑我。” “你,你气死我了!”陆思芸快气晕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话也专门剜她心脏,想挥手一顿耳光打过去,手掌刚扬起却又放下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下不去手。 她叹息着坐到沙发里,望着躺在沙发里的桑奕杰,心里无比的悲哀,桑家的家业,能交给这样不成器的儿子继承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安钦的阴谋 陆思芸几十年来一直活的高高在上,大部分人见了她都点头哈腰,怎能忍受儿子被人肆意欺负?拨通了耳机的手机,她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欢场女子。 却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声音里满是桀骜不驯:“呵,你是他妈妈?转告你的好儿子,下次再敢搞我的女人,就不止是拿银行卡钱包这么简单,我要了他的命。” 陆思芸一听就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却还是不服气地问:“你是谁呀敢这么张狂?” 那男人一阵冷笑,得意地说:“我爸是徐昌,认识吧?别说是你儿子的小命,你们全家人的小命我都敢要。” 陆思芸吓的赶紧挂了电话,徐昌,那可是省里的要人。别说以桑家现在的姿态,就是最鼎盛时期,也惹不起那样的人物。 待“璀璨世家假钻石”事件解决,舆论平息时,时节已入盛夏。“璀璨世家”虽然损兵折将,终究是立足夏江市多年的知名企业,还是屹立不倒,财源博进。 裴雨袅长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裴悠扬却说:“没有一口吃成的胖子,咱们一步步地总会搞垮它。” 桑天恒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明白,最可靠的只有自家人,除了未来的桑家女婿安钦,别人都是靠不住的。高薪会挖走人才,一个威胁也会让人离开。安钦对桑筱嘉一往情深,得让他真正的成为桑家人。 于是,公司会议上,桑天恒毅然任命安钦为总经理,其他人虽心有异议也没表示,安钦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还有桑家女婿这个身份,担任要职是迟早的事。 桑筱嘉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事不宜迟,桑家为俩人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浩浩荡荡的数百辆豪华轿车组成的婚车队游遍全城,新娘丰厚的嫁妆让人赞叹。而安家所出的彩礼也算丰厚,和桑家所出的嫁妆比起来就略显寒酸了。 网友奚落安钦是“软饭男”,嘲笑桑天恒生了个白痴女儿,被爱情冲昏了头。 桑天恒自觉对不起女儿,想方设法的补偿,不仅给了安钦30的股份,还慷慨赠送一栋别墅和豪车宾利。安钦感激涕零,更卖命的为公司出力。 桑天恒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干脆试探性将一些要事也交由安钦处理,安钦办得尽善尽美,桑天恒欣慰无比,相信以安钦年轻人的敏锐头脑,不会斗不过裴雨袅。 陆思芸也觉得胜券在握,只待安钦完全精通“璀璨世家”的业务,再让安插在“梵雅”的乐欣这个定时炸弹爆炸。到那时,裴雨袅不知会输得多惨。 裴雨袅才没把“璀璨世家”当威胁呢,只是她对安钦有点疑惑:“这男人是真的爱桑筱嘉爱到如此地步吗?” 裴悠扬似笑非笑地说:“袅袅,还记得你曾经有个同学,叫安馨的吗?” “记得啊,性子挺好的白富美。”裴雨袅恍然大悟:“你是说,安钦和安馨是兄妹关系吗?” “不是亲的,是堂兄妹。安馨的父亲是安湛,夏江市安氏百货的总裁。”裴悠扬手指拨弄着桌上一盆绿萝的枝叶:“安钦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要出人头地,超过安湛,把安氏百货踩到脚底下。” “这家人怎么这样啊,靠着人家吃喝不愁跻身中产阶级,背地里还这样坑人家。”裴雨袅思来想去更疑惑了:“安钦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还能成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不容易。” “我的袅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么!”裴悠扬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安钦父母欣然接受还当亲生女儿似的疼,这背后就没有阴谋?” 裴雨袅沉思了几秒,突然大笑:“哈:对啊!阴谋,绝对的阴谋,可惜啊桑家人还没意识到。这桑天恒和陆思芸一辈子算计别人,到头来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所以,我们可以暂时的松一口气,待安钦的下一步行动。但是,”裴悠扬眼眸里刹那间充满犀利:“他的下一步行动若针对我们,我也不会客气的。” 裴悠扬只是如此一说,安钦的下一步行动还是真的针对“梵雅”,他自知在商品竞争上不是对手,竟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 这天夜晚,“璀璨世家”公司的所有员工已下班,桑天恒也正准备回家,安钦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戴墨镜的年轻人,金发高鼻,肤色白皙,一看就是老外。 “安钦,他们是谁?”桑天恒打量着来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并无印象。 “顶级的黑客高手!”安钦吐出这几个字,面有得色:“爸,‘梵雅’把我们害得一败涂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该出手了。” “用黑客怎样攻击呢?”桑天恒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窃取‘梵雅’的商业情报吗?这种还是派商业间谍比较好吧。” “不不,”安钦意味深长地笑笑:“‘梵雅’的电子商务平台产品卖的很火,有很多人购买。如果用黑客攻击他们的电子商城,把数据搞得一团糟。会引起消费者多大的怨愤,要是成功,必能将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桑天恒眼里流露出赞叹之色,禁不住对安钦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后起之秀,厉害!”他又担忧地问:“这些人你从哪儿找来的,可靠吗?” “黑客基地找来的,他们只认钱,其他都不认。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什么事儿都能干。”安钦一甩脑袋,得意无比:“就等桑总批准了!” “全权由你负责,安钦,出手吧。为你的孩子报仇!”桑天恒恶狠狠地说,在他心里,一直认定将桑筱嘉打流产的幕后黑手,是裴雨袅。 裴雨袅你个白眼狼,数次与我做对,今天,终于轮到报复你的时候了。 “父亲请放心,这事儿也不用你操心了,一切都由我来办,你就等着胜利的好消息吧!”安钦顿了顿,又说:“不过,这需要的资金很多,要请你不吝拔款哦。” “没问题!”复仇心切的桑天恒当即同意,他迫不及待的想看裴雨袅惨败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左冰洁发威 嘴上说着交由安钦全权负责,攻击的那天晚上,桑天恒也留在公司里全程值守。 厚厚的遮光窗帘将室内的光线全部遮挡,几台电脑开着,黑客们双手飞快地敲打键盘,屏幕上闪耀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符号代码。 桑天恒背负着双手在室内来回踱步,不时停下脚步看看屏幕上飞舞的代码,虽然他看不懂,也能看出黑客们的手段十分高超。 同一时间的“梵雅”: 左冰洁看着电脑屏幕闪耀的攻击程序代码,一脸戏谑:“哪个幼儿园毕业的孩子来逗我们玩啊?” 桑天恒做梦也不会想到,“梵雅”公司的网络防护员是左冰洁,以她的it技术做这个时代的网络维护,太过大材小用了。左冰洁也不甘心替人打工,每天用电脑编程序,落后的电脑令她咋舌,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过来。 裴悠扬盯着屏幕上那些飞舞的代码,他电脑方面的知识虽多也看不太懂:“攻击来自哪里,查出来了吗?” “这还用问吗?”左冰洁坐在旋转皮椅里,悠哉悠哉地转着椅子:“你夫人的老爸公司啊。唉,要请也不请几个高手,这等技术我都没兴趣和他对抗了。” 又是桑天恒,裴悠扬手指像弹琴似的敲击着桌面,那老家伙学聪明了,知道先下手为强了。可是,攻击为什么不选择强劲的对手呢?也对,桑天恒怎么知道“梵雅”会有左冰洁这等人物。她在那个时代是s国的第一电脑高手,在这个时代,估计就是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之对抗的人。 好的技术,要好好利用才不是浪费人才。左冰洁既然嫌弃对方技术太差,那就不妨让她玩点有技术含量的游戏。陪桑天恒好好的玩玩,也不枉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冰儿小姐,有没有兴趣陪桑天恒玩玩?” “怎么玩呀?反攻击么,分分钟解决的事儿,没法玩。”左冰洁毫无兴趣:“我看他们的这些代码真是着急,恨不得帮他们编。” “这样……”裴悠扬在耳边低语了一阵,左冰洁总算有了点兴趣:“无聊,既然你裴经理想玩,那我勉为其难的答应吧。”说着,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了半天,打了个响指说:“ok,办好了!” 与此同时,黑客也向桑天恒报告:“成功了!” “太好了!”桑天恒乐得差点没蹦起来;“安钦,我们明天就等着看裴雨袅哭吧!”他扑过去拥抱每一个黑客:“太感谢你们了!” “不用客气,把该付的薪酬给了就行。”黑客一脸冷漠地推开热情的桑天恒,直接开口要钱。 付了他们应得的薪酬,黑客不多说话就转身离开。桑天恒隐隐有些怀疑,赶紧去查看了“梵雅”的电子商城,果然被修改得一团糟,不知有多少买家的钱会打水漂。呵呵,估计不出几个小时,裴雨袅就会焦头烂额了。 压抑不住兴奋的安钦和桑天恒把桑家的其他人叫出来狂欢,陆思芸听完桑天恒绘声绘色的描述后,兴奋得一张脸笑成了花,眼角已颇明显的皱纹都绽开了。桑筱嘉也开心的花枝乱颤,自从流产之后,她很少开心过。就连在婚礼上,她也没有打心眼儿里的兴奋。 “咦,奕杰呢?”兴奋了半天的桑天恒这才发现,没有桑奕杰的身影,想起这个儿子干的那些事儿,他眉头又皱了:“又不在家?” 陆思芸脸上立马罩了一层阴云:“又是两天没回来,打电话过去要么不接,要么不耐烦地应付。”她举起酒杯喝了半杯酒,把杯子放桌上一抛说:“阿恒,我们不能再心软了,这孩子一定要好好管教了!” “怎么个管教法?我什么话都说了他就是不听,满嘴儿歪理的反驳我,把我都给说哑了。”桑天恒说着就拨通了桑奕杰的手机,半天才接电话,果然又是一片靡靡之音。“奕杰,你回家好吗?”顾虑着有安钦在场,桑天恒语气十分温和。 桑奕杰却是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老头子,你烦死了!”径直就挂了电话,桑天恒再打,传来关机的提示音,他又换了桑筱嘉的手机打,桑奕杰直接的不接了。 好心情被破坏了,桑天恒垂头丧气地说:“真特么是亲者痛,仇者快啊!”他拎起酒瓶往杯子里倒满了酒往嘴里灌,安钦及时抢过了酒杯,劝他:“爸爸,一味的喝酒并不能解决问题啊。” 桑天恒一阵心酸,抱着安钦就开始诉苦了:“安钦,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挺失败的?生了个女儿把我往死里整,生了个儿子是败家子。网上对我和思芸骂声一片,骂了几十年不消停。好不容易有个外甥女还被……” “爸!”安钦赶紧打断他,看了桑筱嘉一眼,后者脸色旋即黯淡了,低垂着眼睫毛盯着酒杯发呆,陆思芸会意地柔声安慰她。 桑天恒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抓起酒瓶直接往嘴里灌,安钦欲夺已来不及了,他灌了一大酒在嘴里,呛得直咳嗽。“咳咳咳,特么的!我桑天恒要是治不了桑奕杰那小子,我这个桑字倒着写。” 陆思芸关键时刻母性发作:“奕杰是要好好管教,阿恒,你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啊,别把孩子吓着了。” “就是,小杰也是个孩子,不懂事。”安钦也劝道:“大约是被同龄的朋友给忽悠了一下,很快就会明白过来的。” “我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改正,他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桑天恒发狠地摔了一个酒杯,晶亮的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安钦,幸好有你支撑着桑家,桑家以后的家业就靠你了。” 安钦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说什么呢爸爸,奕杰好歹是你儿子,我是筱嘉的爱人。你能给我一点股份就够了。公司的继承者,还得是奕杰。”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将手机递给桑天恒:“爸爸你看,这里有专门培训家族接班人的培训班,从严管理,要不让奕杰进去一一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桑天恒仔细浏览了一遍培训班的培训内容,感到满意,又看了看成功案例,点头同意:“行,明天就送奕杰进去,再像他那样混下去,这孩子就废了。” 第二天,桑天恒起了个大早,急不可待的打开电脑,然而想像中的爆炸性新闻并没有出现,“梵雅”的电子商城一派风平浪静。 他冷汗瞬间就出一头一汗,连忙查看“梵雅”的电子商城情况,顿时愣了半天。情况和他昨晚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各项产品的数值均正常,丝毫看不出有被破坏的迹象。 “裴雨袅发现之后立即纠正过来了?”桑天恒琢磨许久只想出这个答案,可电脑黑客向他保证过的,他们搞的破坏程度要纠正过来,起码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不死心的再搜索“梵雅”的新闻,清一色的正面新闻,又推出新珠宝了,又与某某公司达成合作意向了,一则新闻里配了一张顾松涛与某知名企业家握手的图片,桑天恒看了就来气,而他身后竟还伫立着的叶风荷,呸,真不要脸,四十几岁的人泡小姑娘还大模大样的到处张扬。 满肚子疑问的桑天恒致电安钦,安钦也蒙了。连声说不可能,他聘请的黑客是世界顶尖级的高手,两人到了公司讨论了半天,桑天恒认为是黑客技术手段太差,安钦却说昨晚明明是见到了事实,发现电子商城被搅得一团糟的。安钦如此说,桑天恒也无法反驳,这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实际上,裴雨袅的好多行为都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甚至察觉到,她身后会有超超然的力量。这样一想桑天恒不禁冷汗直冒,若是寻常的商战,他还有胜利的把握,超自然的力量,他是无力对抗了的。 安钦见他脸色剧变,以为是对黑客攻击这事太过失望,赶紧认错,表示自己愿意赔偿经济损失。桑天恒摆了摆手叫他出去,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仔细地考虑问题。 桑天恒的一切举动全落在了裴雨袅眼里,昨晚左冰洁顺便进入了“璀璨世家”的监控系统,所有监控的画面在“梵雅”都可以看到。看着桑天恒失魂落魄的样子,裴雨袅乐不可支:“这就歇菜了啊,真正的报应还没来呢。” 陆思芸得知此事后也蒙了,她电脑方面的知识更是少得可怜,电子商务也似懂非懂。只得秘令乐欣去调查,乐欣哪能调查出呢?“梵雅”被黑客攻击的事只有左冰洁和裴悠扬再加上裴雨袅三个人知道,甚至为了保护左冰洁的身份,她的办公室都与其他人隔开,公司里很多人都不清楚她干什么工作的。 面对乐欣回复的“毫不知情”,陆思芸火了,她觉得乐欣是在敷衍她,板着脸警告她:“不许敷衍我,你在我这公司捅的娄子还没消呢。” 乐欣吓坏了,赶紧说自己会用心的去调查。心里却隐隐觉得自己是中了陆思芸的奸计,她安排自己来这“梵雅”当经济间谍,等于是把她送上了贼船,还是下不了的贼船。 乐欣思来想去,想的头都快爆炸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因有心理压力,她和公司的任何人都不熟,再加之公司没有人说起“黑客事件”,她连打听都不知找谁打听。 桑家: 培训班的人要强制带走桑奕杰,这个被惯坏的少爷扯开嗓子破口大骂,种种下流肮脏的词儿尽数吐出,连陆思芸听了都脸红,培训班的人却像没听见似的,这种纨绔子弟他们见得多了。 “桑夫人,您拿个主意好吗?到底要不要带走少爷?”培训班的头儿古老师问陆思芸。 桑奕杰见骂人没用,又见培训班那几个家伙膀大腰圆,知道反抗也无用,开始撒娇哀求:“妈,别带我走啊!妈,我走了之后你就一年半载的见不到我,说不定我会死在那里呢!” 陆思芸心软了,这个儿子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受过一点点委屈?她用商量的语气说:“古老师,奕杰去你们那里后,能不能多照顾他一点儿?” 古老师挺认真地说:“要是培训方面多照顾一点呢,可以。但要是对他温柔一点,那不可能。我们不能坏了学校的名声。” 身后的助理看看手表,说:“古老师,咱们在这儿已经耗费了挺长时间,还有别家的公子呢。” “请桑夫人给个痛快话,要不要带你家少爷走!”古老师不想拖延时间,给陆思芸来了个最后通牒。 陆思芸打电话请示桑天恒,他斩钉截铁地说:“带他去吧,思芸,他就是被你惯成这样子的,你不能害他了。” 桑奕杰见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对桑天恒不管不顾地骂起来:“爸,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吗?把儿子送到人间地狱去,你也真做得出来呀!你这么心狠,怪不得二姐要报复你呢!” 他这样无异是火上浇油,桑天恒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思芸,你听听,这样的儿子还不要好好管教吗?” 陆思芸泪流满面,背对着桑奕杰,硬着心肠说:“奕杰,跟老师们去吧,等你懂事了,就明白爸妈的心了。” 事已至此,桑奕杰明白哭闹已无任何用处,他站起来昂头向外走,连个“再见”也不想对陆思芸说。哼,培训班,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到了那里就彻底摆脱父母的管理,到那时他们能奈他如何? “奕杰,好好学习!”眼睁睁的看儿子被带走,陆思芸哭着倒在沙发里,若桑奕杰再求她几次,没准儿她就心软让他留下来了。 “奕杰呀,别怪做父母的心狠,实在是桑家情况特殊,不得不逼你如此!”陆思芸瞬间又想到了裴雨袅,对她的恨又增添了几分。“若不是你,怎会害得我们母子分离!当年就不该好心的抚养你,让你早早的死了,今天哪有这么多事。” 接到陆思芸报告桑奕杰已前往培训班的喜讯,桑天恒焦躁的心总算有了一丝慰藉,只要儿子争气,桑家后继有人,眼前的困难咬牙挺过,前途就一片光明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作自受 暴雨的雨点,拼命地撒落在屋顶上,黑沉沉的天像要崩塌下来。雷鸣电闪,狂风骤雨,仿佛要吞没整个宇宙。 电话铃声惊醒了熟睡中的桑天恒,他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时间,凌晨3点。见鬼,谁在这个时刻惊扰了他的好梦?拿起手机一看,屏幕跳动着安钦的名字。 自从上次“黑客事件”后,桑天恒对这个女婿已颇有微词,碍于情面一直没有当面指出。现见他半夜三更的打电话来自没好气,直接的给按挂了。 没想到安钦不依不饶的又打来了,桑天恒一气之下干脆关了手机。这样一番影响已惊醒了陆思芸,她困眼朦胧,不满地说:“谁呀,这么晚?” “安钦呀,估计是喝醉酒了吧,半夜打电话。”桑天恒重新躺下,头一沾枕头瞌睡就来了。陆思芸一听是安钦半夜来电话,瞌睡虫全飞走了。 “阿恒,你真糊涂,安钦一向稳重,半夜打电话一定有事。说不定是筱嘉……”陆思芸想到这儿更清醒了:“你还不给他拔回去!” “拔回去干什么?筱嘉有事他们自己也会解决,都是大人了,总不能依靠我们一辈子吧。”桑天恒翻了个身,背着对陆思芸说。 “要是解决得了,安钦还会求救吗?”陆思芸话音刚落,自己的手机就响了,果然是安钦打来的。“喂,安钦,什么事?” “妈妈,爸爸在吧!叫他赶紧来公司,出大事了!快!”因为雷电干扰,安钦的声音模糊不清,陆思芸不得不反问了好几遍,才勉强听清他说什么。 “这么大的雨,怎么去呀?”陆思芸穿着睡衣下床拉开窗帘,外面瓢漂似的大雨织成了雨帘,几米外的景物已然看不清,电光闪闪之间,将窗外映得宛如白昼。 “那务必请爸爸起来,赶紧看看我们的电子商城!”安钦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绝望而恐怖:“妈,情况紧急,我不得不通知爸爸。请你准备好他的心脏病的急救药,随时给他服用。” 听安钦如此说,陆思芸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天哪,又是多么惨重的事件啊,居然还要准备急救药。翻了翻抽屉,还好,急救药还有很多。 这时,桑天恒已睡熟了,灯光下,那花白的头发和密布细纹的眼角十分显眼,陆思芸一阵心酸。桑天恒,他已经老了! 桑天恒,他曾经是个永远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人,当他四十开外的时候望着犹如三十。可现在,他居然显得如此苍老。似乎,自从是“梵雅”创办以来,桑天恒就以惊人的速度憔悴苍老下去。 他好像已有许久,没睡过安稳觉了。睡眠质量最差时,要靠烈性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陆思芸伸出去推桑天恒的手,又缩回来了。“阿恒,阿恒。”她温柔的叫了两句,这声音当然叫不醒桑天恒。她闭嘴不再言语,静静地打量着熟睡中的丈夫。 不知过了多久,安钦的电话又打来:“妈,你没有叫醒爸爸吗?” 安钦的声音比刚才更显焦急,陆思芸似乎可见他急得团团转的模样。“我,我这就叫醒他。”陆思芸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叫了一句:“阿恒!” 桑天恒立即醒转,再次被吵醒他难免不发火:“大半夜的,什么事儿?” “安钦打电话来,叫你立即上网看看公司的电子商城,好像,出了挺严重的事儿。”陆思芸故意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在她想来,电子商城只是公司的一个销x售平台,出点事儿也无所谓。 桑天恒一听就惊出一身冷汗,蓦然想到用黑客攻击“梵雅”的事儿,直觉裴雨袅在反攻,而她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全是用最狠最毒的招儿。“你怎么不早说!”他埋怨陆思芸一句,跳下床踩上拖鞋就往书房跑。 陆思芸赶紧拿着急救药追过去。 打开电脑登入公x司的电子商城,桑天恒看了一眼头脑就一片空白。一个字,乱!所有商品的价x格全被改得乱七八糟。后x台消息提示不停闪烁,点开一看,全是商品违规被强x制下架。同时,买家的留言清一色的疑问和谩骂: “我买的十几万元的项链,已经拍下了,为什么突然变成只值几千元的仿制品了?” “客服呢,快出来给我个解释!为什么在你们店里拍下商品付款时,网银里的钱全部消失了?” “太特么恶劣了吧,进你们的网店就中木马,电脑都崩溃啦!” “呵呵,这公司也太大胆了吧,明目张胆的玩刷单,一夜刷几百单,当心电商总x部介入哦。” “只值几千元的东西你们标价几十万还注明是正品,坑了海外商人的钱还来坑我们小名百姓的吗?” “特么的虚假发货!我买几款珠宝全是虚假发货,这样欺诈消费者真的好吗?” 陆思芸浏览到这些评论也是胆战心惊,她对电子商x务懂得不多也明白后果极其严重。她看向桑天恒,后者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阿恒,你先吃药,别着急啊,一定会解决的。”陆思芸双手哆嗦着辦开丈夫的嘴,把药物放进他嘴里,又给灌了几口开水,过了片刻他的脸色方恢复了一点。 “报应啊,这全是当初黑客攻击‘梵雅’时玩的招数,裴雨袅一个不少的全反噬过来。”桑天恒喃喃的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这样一说,陆思芸倒放心了:“那就是可以解决的对不对?我们攻击裴雨袅,她很快的就解决问题。我们也能很快解决吧!” “不会的,我说过,裴雨袅身后有超自然的力量。我甚至怀疑,当初我们攻击过后看到的内容,全是假象。我们根本就没有动到他们的电子商城丝毫,是被他们的障眼法骗了!”桑天恒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分析结果,转头看向陆思芸,后者想明白他说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董婉欣!”桑天恒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突然握紧拳头狠狠地捶电脑桌:“生下的好女儿,太特么心狠手辣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去找裴悠扬 桑天恒换上西装就往外冲,陆思芸赶紧拿着伞追过去:“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去公司!”桑天恒推开客厅门,狂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瞬间湿透了他的外套和头发。凄厉的雷声在头顶轰然炸响,雨点嘈杂的噼啪声像千军万马在奔腾。陆思芸见状劝道:“雨太大了,又这么晚,明天再去不行吗?” “不行,我不放心安钦一个人在那儿撑着!”桑天恒接过陆思芸手中的伞冲进雨里,身影很快被雨幕吞没,陆思芸不放心地喊:“阿恒,你等等我。”她回身拿了雨衣,也跟着冲进雨里。硕大的雨点儿敲在雨衣上仿佛击穿了一般,像有无数小拳头捶在身上。 叫醒了司机,这个新上任的司机满腹怨言,也不得不执行命令。雪亮的车灯只划破了几米远的雨幕,雨刷器来回罢动,车窗上仍然是迷蒙的一片。 司机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车轮驶过积水已深的街道,溅起大片飞扬的水花。突然之间,一枝折断的树桠重重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吓得后座的桑氏夫妇发出一声惊呼。 捷豹像蜗牛般的行驶到公司,办公大楼只有几扇窗口亮着灯光,在雨中看过去更显得凄然,似乎随时会熄灭一样。 桑氏夫妇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安钦一见他们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爸,妈,抱歉打扰你们睡觉了,我是实在没办法。” “不要叫我爸!”桑天恒冷冷地说,推开安钦递来的毛巾。“电子商城是什么时候被攻击的?” 安钦只好把毛巾递给陆思芸,轻声说:“妈,给爸擦擦头发,全身都湿透了,会生病的。”又对桑天恒小心翼翼地报告:“是今天夜里十一点数据开始变动,等发现的时候,都变得乱七八糟了。” “哼,不错。你出的好主意,没动人家一个毫毛,反而自毁其身!”桑天恒手掌一挥,将安钦办公桌上的“总经理”牌子扫到地上。 “阿恒,冷静点!这也不是安钦故意为之啊,还不是裴雨袅太狡猾了。”陆思芸将桑天恒推到沙发里坐下,用毛巾擦拭他湿漉漉的头发。“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他发火,裴雨袅知道了要高兴死。” 安钦一步步地走到桑天恒面前,突然做了个惊人的举动。他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父亲,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无益,也赔偿不了公司的损失。我情愿交出我所有的股份,再为公司免费打工,直到偿还清我所欠下的债务为止。” “这孩子,别这样啊,你父亲也只是说说气话!”陆思芸连忙丢了毛巾去扶安钦,他谢绝他的搀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 桑天恒扭过头去不理他,胸口随着他粗重的呼吸急促起伏。 “阿恒,你说句话呀。你不言语一声儿,孩子就不起来。”陆思芸坐到沙发里,强行扳过桑天恒的身子。“人哪能不犯错,就冲安钦对筱嘉的一片心,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妈,你不用说了。”安钦垂下脑袋,声音里充满歉疚之意:“我做错了事该受责罚,任凭父亲定夺。” 良久,桑天恒才开口:“你起来吧,我受不起这样的大礼。”陆思芸伸手去扶安钦,他摆手谢绝她的好意,自己站了起来。 “坐下。”桑天恒指指了对面的沙发,声音嘶哑平静:“你坐下,咱们再说。” 安钦端端正正的坐在对面沙发里,等待桑天恒开口。 “事情已经出了,我指责你又有什么用?”桑天恒眼睛盯着墙壁:“刚刚我冲动了,你不要介意。” 安钦颤声叫了句:“爸爸!” 桑天恒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怀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点上:“你是我们桑家的人,我迁怒于你,正像思芸所说的,只能让裴家高兴。你心里想到怎么解决了吗?最大限度的挽回损失。” “我马上去写方案,”安钦站起来,瞬间又来了精神:“你们先休息,方案写完了我给你们看。” “谢谢!”桑天恒也站了起来,拍拍安钦的肩膀:“去吧,我相信你能给出完美的方案来。”他回头牵起陆思芸的手:“走,我们回家。” 暴风雨终于停了,细微的雨丝依然随风飘荡。在车灯的映照下,风雨造成的凄惨景象触目惊心。满大街的残枝败叶,一股股积水汇聚成的或粗或浅的小溪兀自流淌。捷豹车驶出公司大门,桑天恒吩咐:“去‘梵雅’珠宝公司。” “阿恒,”陆思芸搂着他的肩膀劝道:“现在才凌晨四点多,他们都还在睡觉吧。” “那我就在外面等,我不是去见裴雨袅那狼心狗肺的丫头,我要去见裴悠扬。看他到底是被迷惑的有多深,和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捷豹停在梵雅的大门之外,绚丽多姿的景观灯在迷蒙的雨丝中虚幻缥缈,深吸一口气,可以闻到花木馨香。桑天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裴雨袅的公司,从外观上就碾压“璀璨世家”的一切,更不用提良好的住宿条件和丰厚的薪资待遇了,无怪乎吸引了大批的商界精英前来。 睡眠不足,车内的人都有些疲倦,不知不觉的都迷迷糊糊睡着了。雨丝渐止,景观灯逐渐熄灭。黎明冲破黑暗而来,一轮旭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缕缕金色的阳光将被雨水冲刷一净的枝叶照耀得格外清新明媚。 一对牵手并行的情侣并肩走在“梵雅”的花园内,是叶风荷和顾松涛。叶风荷小小的脸儿容光焕发,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嗯,闻着真舒服。” 身旁的顾松涛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腰上,调笑着说:“没有你身上的味道闻着舒服。” “讨厌,”叶风荷定住脚,左看右看没人,迅速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我发觉你越来越老不正经了啊。” “小不正经的,”顾松涛板着脸,眼眸里却全是温情:“光天化日之下亲我,你羞不羞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毒舌的叶风荷 叶风荷绕到他身后,出其不意地跳起来碰了几下旁边的一株梧桐,顿时,梧桐叶上积留的雨水哗哗抖落,浇了顾松涛一头一身。 顾松涛回头一巴掌就去叶风荷挥过去:“小坏蛋!太调皮了哈!”叶风荷笑嘻嘻地灵活闪开他的巴掌,双手攀着他的颈项:“顾总监,我怕疼,别打啦。” “顾总监”三个字喊得娇俏温柔,效果比“亲爱的”还腻人,面对那张近在咫尺的可人脸蛋儿,顾松涛哪里还能生气。“坏丫头,总有一天我这把老骨头要被你给拆了。” “你哪儿老嘛!看着好年轻,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叶风荷说着嘴唇就缓缓地靠近他的脸,他以为又是一场甜吻,闭上双眼静静等待。 叶风荷咬着嘴唇偷笑,对着顾松涛的眼镜呼了几口气,明亮的镜片顷刻间模糊一片。顾松涛惊觉不对劲儿推开她摘下眼镜,叶风荷赶紧转身就跑,一路跑一路呵呵直笑。 “古灵精怪的小疯丫头!”摘了眼镜的顾松涛眼花缭乱,摸索着掏出手绢擦干净镜片,叶风荷已跑好了十几米远。“你别跑,今天我要不把你收拾的死去活来,我就不是顾松涛。” 叶风荷停脚回头,伸出指头招呼:“偏偏就跑,在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等我追上你,你就死定了。”顾松涛拔腿就追,叶风荷拍拍手,喊:“好呀,顾总监,来追我吧。” 她此话一语双关,顾松涛一时没反应过来。俩人的距离眼看越拉越近,叶风荷头大了,顾松涛人虽然不高,可跑起来健步如飞,活像骏马奔驰。她平时运动量较少,跑了一阵就气喘吁吁浑身没劲儿。 慌不择路,叶风荷窜到了公司大门前,想也没想就伸手按了指纹锁,电子栅栏门“哗啦啦”地开了,她三步两步的跑到外面,隔着门喊:“别追了,我跑不动了。” 顾松涛已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了门外那辆熟悉的捷豹,桑天恒的车。“梵雅”的死对头桑天恒怎会来这里呢? 与此同时,叶风荷也发现了捷豹,她虽没从外形上认出是桑天恒的车,也从车牌号上认出了。对曾经的一号上司,她还是有点儿上司恐惧症的,再加之离职时又和桑天恒闹毛了,恐惧之心更甚。 正想装作没看见进公司,捷豹车的车窗却摇下来了,桑天恒探出头,对顾松涛打招呼:“小顾,好久不见。” 叶风荷和顾松涛均是呆了呆,桑天恒不过半年多没见,却像老了好几岁一样。“桑总,”顾松涛彬彬有礼地说:“请问您有何贵干?” “有点事儿和你说,你上车我们说话好吗?”桑天恒瞅了瞅叶风荷:“小叶,你先去工作。”他对她说话依然是一副上司命令下属的语气。 桑天恒竟然请陆松涛上车说话,还要背着她。叶风荷顿时警惕心发作,再想想,桑天恒早已不是自己的上司,一不能发给她发工资二不能开除她,她还怕他个什么劲儿?不再考虑,话就冲口而:“桑总,顾总监现在是这个公司的人,要服从裴总的管辖。而裴总早已说过,一辈子都不和你有任何合作。” 顾松涛过来将她往身后一拉,警告她;“小叶,怎么说话呢!”又正色对桑天恒说:“桑总,小叶是我的助理。若是公事,不必背着她。” 车内的陆思芸见到叶风荷就冒火,本来爱好与董婉欣相似的她就够让陆思芸来气了,她竟还不知死活的气他们。“叶风荷,做个助理呢还是规矩一点,领导的事你少乱作决定。” 叶风荷才不惧怕陆思芸呢,率直地说:“不与你们公司合作,是裴总对每个员工下的死命令。”她看向顾松涛,一脸严肃:“顾总监,身为公司的高层领导,是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呢?” “当然!”顾松涛对桑天恒挥了挥手:“抱歉桑总,我不能违反公司规定。” “你!”陆思芸到底还是不敢激怒顾松涛,怒火全冲叶风荷爆发了:“小丫头片子,不好好工作光天化日之下和个可以做你父亲的老男人公然打情骂俏,你有点儿廉耻心吗?” 这话一出桑天恒立即变了脸色,想制止也已来不及了。顾松涛的表情骤然间僵硬,正欲反驳她,叶风荷已气势汹汹地开口:“我单身顾总监未婚,我们彼此坦然相爱,又没有当着谁的面儿做辣眼睛的事,怎就没有廉耻心了呢?”看着陆思芸变色的脸,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话就更恶x毒:“倒和桑太太和桑总的名声,在网上有句话叫啥来着?嗯,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被那么多人喊了几十年,照样在公众场合秀恩爱。到底是谁没有廉耻心呢?” 这话说得桑天恒火冒三丈,一个曾经他手下的小职员,竟敢公然骂他,未免太张扬了点。陆思芸虽然气极更觉得得意,这个说话没遮拦的死丫头,怎会让成熟睿智的顾松涛真心爱上?老男人嘛孤独已久,找妻子还是想要温柔娴静的。只要吩咐乐欣以温柔的姿态勾搭顾松涛,叶风荷必死无疑。 桑天恒怒气冲冲地骂道:“叶风荷,你会不会说话?我的年龄都可以做你长辈了,你父母没教你要懂礼貌啊!” 叶风荷小脸儿冰冷,小嘴儿一张话就滔滔不绝:“呵,我的长辈只有我的父母亲戚,以及顾总监的父母亲人。你们这种人嘛,做我的长辈我担当不起。裴总还是个小孩子时你们就三番五次的害她,她没死在你们手里算是命大。如此心狠手辣的长辈我可不敢要,我还年轻,没活够呢!” 顾松涛不由失笑,捏了捏叶风荷的脸:“小叶子,嘴巴够损的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说甜话呢。” “小顾,”桑天恒不敢再惹叶风荷了,那丫头的嘴巴何其毒舌。他以过来人的语气说:“这样的人你敢要她做妻子吗?话都不会说,以后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 “谢谢桑总提醒,不过,你提醒错了。”顾松涛轻拍着叶风荷的肩膀:“小叶子平时说话都是礼貌规矩的,她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被两个曾经的下属当着面儿肆意谩骂,桑天恒何曾受过这鸟气?欲命令司机开车离开,又想到此行目的,少不得硬忍着气:“请转告你们的裴悠扬经理,我想见他。” 顾松涛礼貌地拒绝:“对不起,我只向上司引荐合作的客户,你们公司是我公司绝不合作的客户,若是上司怪罪下来,我可受不起。” 清脆的音乐悠悠响起,提醒“梵雅”的员工该去上班了,顾松涛拉了叶风荷的手,转身走向办公大楼。眼见他们的背影消失,陆思芸愤愤地说:“太放肆了,狗仗人势!” 司机询问:“桑总,我们回去吗?”桑天恒摆摆手:“再等一会儿。”不能成功拜访裴悠扬,他不甘心。 太阳升高了,金灿灿的阳光将雨后的夏江市照耀得灿烂明媚,一辆辆各种型号的豪车陆续出入“梵雅”,该是合作的客户。 终于,几位西装革覆的商界精英在一抹英挺潇洒身影的陪伴下穿过花园,那鹤立鸡群的姿态让桑天恒一眼认出,那就是裴悠扬。 眼巴巴地盯着他出了大门,和那几个人说再见。桑天恒赶紧按了按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引得裴悠扬转身前来。 “裴经理!”纵是心底有千万仇恨,桑天恒语气依然彬彬有礼:“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裴悠扬一见到桑天恒的车就猜到来意,听他如此一说更证实了想法。“谈什么呢?”他明知故问。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能换个地方吗?”桑天恒亲自下车打开车门,邀请裴悠扬上车。他却不动:“公司有会客室,请桑总前往会客室谈话好吗?” “可以!”桑天恒巴不得如此,他正想参观“梵雅”的内部情况呢。穿过花木扶疏的花园,桑天恒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这花园的面积颇大,也很有格调,足以与风景名胜区媲美了。最底下的办公大厅是“梵雅”最基层的员工,宽敞明亮装修自然大方,每人都拥有宽大的办公桌和高配置的电脑私人文件柜。 如此舒适惬意的办公环境,怪不得吸引那么多人前来。 进了会客室,裴悠扬邀请桑氏夫妇入座,又礼貌地问:“二位需要喝什么?饮料咖啡还是茶?” “金骏眉。”桑天恒故意说了个茶中珍品,早就听说过“梵雅”招待来宾的茶叶全是名茶,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好的,桑夫人,您要什么?”裴悠扬对陆思芸微笑着问,只是礼节性的微微一笑,却让陆思芸心跳如鼓,突然想到,有这样光华耀眼的男子存在,乐欣那个犯花痴的女孩儿会不会移情别恋呢? “桑夫人,请问您要什么?”见她不回答,裴悠扬又问了一遍,陆思芸这才随口说道:“碧螺春。” 裴悠扬轻拍了几下巴掌,立即有一位清新可人的女子闪身而进,他对她轻声耳语几句,她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很快端来清香袅袅的茶叶,动作优雅自然地给每人端到面前。 桑天恒见状不由内心赞叹,够专业,连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妹外貌气质和举止都是绝佳,这裴悠扬在商业上的确有一手。 “桑总,请问您有何贵干呢?如果是合作呢,那就免谈了。”裴悠扬开门见山地说。 见裴悠扬一开口就叫他抖底,桑天恒也直接说:“我直说吧,我就想请问裴经理一句,我和你素日并无冤仇,你为何有处处针对于我?” 裴悠扬饮了一口茶水,目光盯着桌上一盆吊兰,自然而然地说:“你是指你的电子商城吗?好像是桑总攻击我方在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桑天恒按捺着怒气说:“撇开这件事不谈,以前的事呢?抢我公司的客户,挖我公司的人才,你做事不要太绝了,也要给别人留条活路。” 裴悠扬抿着嘴角,拼命忍笑,还上门来兴师问罪,连他对他们下的真正狠手都没调查出来。“客户是自己选择与我公司合作的,这是他们的自由。你公司的人才也是自愿前来我公司的,是被我们的待遇和薪资吸引。” 桑天恒一时哑口无言,突然想到以前的图纸泄露事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还是“梵雅”创办以后,这二者之间定有关系。“那泄露我公司珠宝设计图纸呢?这好像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吧!” 裴悠扬面不改色,端起茶碗揭起茶盖轻吹了两口气。汪斯羽和黄辉早已从“璀璨世家”离职,也没有来“梵雅”上班,从对“璀璨世家”的监控来看,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桑总如此说,有凭据吗?” 桑天恒再次哑巴,他调查了很久,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再者,我公司没有一款珠宝抄袭了你们的设计样式,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的设计水准不比你们低,样式也比你们的受欢迎。有必要去偷你们的产品图纸吗?”裴悠扬继续不急不徐地说,说得桑天恒脸色黄一阵白一阵。 见丈夫吃瘪,陆思芸马上出手了,她以长辈的语气,温柔地说:“裴经理,你还年轻吧。看你也挺爱桑晴的,阿姨告诉你啊,那丫头不是好东西。” 裴悠扬浅笑盈盈地巴玩着茶碗,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姿势潇洒帅气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哦,桑夫人为何如此说?” 陆思芸以为他还不知桑晴的底细,便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还能不了解她吗?她母亲,哎,我都说不出口,在桑天恒婚姻期间,就和一个高当官的尚床。你说,有这样的母亲,女儿能好吗?阿姨看你是个单纯孩子,唯恐你被她给骗了。” 裴悠扬失笑,喝尽了茶碗中的茶水,又提起水壶往里注水。“你说我妈妈婚内出车九,但是桑夫人的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桑总应该还没离婚吧?我妈妈出车九不高尚,你和桑总的这回事又怎么评价呢?” 听他亲切地叫董婉欣为妈妈,叫的充满感情似乎那就是亲生母亲,陆思芸差点没跳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异常的乐欣 心里再愤怒陆思芸也隐忍不发,这是裴悠扬的地盘,若是激怒他吃亏的只能是自己。陆思芸正想再编派裴雨袅一些事,裴悠扬已做出送客的资势:“对不起二位,我工作很忙碌,二位没事就请回吧。” 桑天恒心底的绝望一点点扩大,这个裴悠扬,他并非是恨自己。他对桑家的一切打击报复,一切全是因为——裴雨袅。 只要裴雨袅心意不改,那他裴悠扬就永远的视桑家为死敌。与其在这里求他放过,倒不如另想对抗之策。 打开会客室的门,裴悠扬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就不送二位了,请你们慢走。” 桑氏夫妇缓缓地走在办公走廊上,两人靠得很近,十指紧扣,他们觉得,擦肩而过的每个人,都是敌人,都对他们投来敌意的眼神。 正巧,捧着一叠资料的乐欣迎面走来,乍见陆思芸,惊得低呼一声,手中的文件纷纷落地。而旁边一间办公室的正好推开,顾松涛大踏步地走出来:“小乐,玩天女散花呀?”他语气里虽有指责却是温和的,蹲下帮乐欣拾文件。 乐欣紧张的鼻尖出汗,拾文件的手不停哆嗦,待桑氏夫妇从身边走过时,她腿一软几乎没趴在地上。 顾松涛心里一动,眼见桑氏夫妇的背影,再瞧瞧瑟瑟发抖的乐欣,猛然间联想到一些事情。可嘴里继续开玩笑:“是六月飞雪了吗?把小乐都冻得发x抖了。” “没有,我是看见他们,有点紧张。当初我离开,也是闹得很不愉快。”乐欣机智地撒了个谎,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顾松涛。“顾总监,这是你要的文件,我给你找齐了。” “谢谢!”顾松涛接过那叠文件,手指不经意与乐欣的手指稍稍碰了一下,如同一丝电流漫上她的手指继而迸发到全身。抬眼,只见顾松涛镜片后面闪着睿智光彩的眼睛,凝神注视人时别有动人心魄的力量。为避免失态,她赶紧低头转身进了电梯跑向自己的办公室。 乐欣的办公室在六楼,平时与顾松涛见面机会少之又少,因为少,每一次相见都够她回味半天。 坐在旋转式的皮转椅里,乐欣趴在办公桌上,满脑子都是顾松涛的眼神。天知道刚刚面对他时,她有多想扑进他的坏里,紧紧地抱着他,倾听他砰砰有力的心跳,把这两年多来的爱恋尽情倾泄到他身上。 胸前的手机震动一下,乐欣赶紧查看,是陆思芸发来的信息:“你今天的表现很让我失望,差点就让顾松涛起疑了。” 乐欣不知如何回复,握着手机发呆。过了几分钟,陆思芸又发来第二条信息:“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敢不回复,乐欣想了几条回复内容都觉得不妥,只好给出最简单的几个字:“不知如何去去查!” 陆思芸几乎立刻就回她:“废物!你年轻漂亮,不知如何利用自己的资本吗?公司里那么多中年高管,哪个不可以下手!” 乐欣觉得手中的手机像个烫手的山芋,陆思芸,她竟让自己玩那样下作的手段,在她眼中,自己只是一枚随便利用的棋子吗? 陆思芸威胁的信息很快发来:“不愿意?那么我这儿的九十万,你是准备好钱了?” “我尽快想办法给你回复!”乐欣只得这样敷衍她,能拖延几日是几日吧。 过了半小时陆思芸也没再回复,乐欣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东西一点儿也没看见,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似的理不出头绪。 人有烦恼时都习惯诉说,可乐欣现在,是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乐欣第一反应是陆思芸来了电x话,吓得惊叫一声。对面办公桌的同事米巧起身踮脚看她,见她好端端的,便不满地说:“乐欣,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啊!” “啊,没事,我吓你玩呢。”乐欣竭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说,手机铃声仍然在响,看来自己不接电话对话是不会罢休的。咬牙拿过手机一看,却是快递公司的号码。乐欣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真是草木皆兵啊,看来自己就不是干间谍的料。 “请问是乐欣女士吗?有你的一份快递到了。”快递小哥轻快的声音在说:“你是下来拿呢,还是我给你送上去呀。” “我下来拿吧,你稍等啊!”乐欣握着手机就往电梯里跑,压力过多,又无从诉说,买东西就成了释放压力的唯一方法。当代女人最爱做的事莫过于拆快递,看到自己等待几日的东西到了,兴许心情会好些。 从快递小哥手里接过自己的包裹,他又拿出另一个包裹,念着上面的名字:“叶风荷,也是在这里吧?她手机打不通,你们是同事,给她带上去好了。” “好的,没问题。”乐欣一听叶风荷的名字心里五味交集,这个抢了她心爱男子的女人,面对她时,乐欣还不得不做出与她姐妹情深的样子。 看看叶风荷包裹上的信息:男士刻字防风定制打火机,赠送男友定情佳品。乐欣的心顿时不淡定了,定情礼物?定什么情?毫无疑问是她和顾松涛之间的情。 突然之间想到了日子,7月18日,顾松涛的生日。叶风荷这是要送顾松涛生日礼物,乐欣暗骂自己糊涂,每天被陆思芸折腾得焦头烂额,连顾松涛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 抱着两个包裹往外走,乐欣真想把叶风荷的包裹给扔进垃x圾桶,心里这么想着腿就不由自主的往垃圾桶边走。这时,只听高跟鞋“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叶风荷呼拉呼后地跑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干练的丸子头都有些松松垮垮了。 “哎,快递小哥,你别走呀!”叶风荷冲到大门外,对远去的快递车子招手喊。乐欣见她如此着急,被嫉妒析磨酸楚的心融化一点了。“哎,风荷,你是要这个吗?”她把包裹给叶风荷:“他一起给我了,哎,笨蛋小叶,有快递来了手机还出毛病。” “谢谢啊!”叶风荷接过快递,激动的捧起来吻了好几下:“终于等到了,可等死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定情礼物 抱着包裹连蹦带跳地进了电梯,再跑过走廊悄无声息地推开总监办公室的门,顾松涛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仔细地一份文件,似未察觉到叶风荷进来。 叶风荷拆了外包装,里面是精致优雅的礼盒,嗯,卖家果然贴心,选择了黑色的礼盒,既优雅又不失成熟稳重,非常符合顾松涛的气质。 叶风荷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目不斜视地以女兵的步伐走到顾松涛身边,咳嗽几声清清嗓子,恭恭敬敬地说:“顾松涛,有您的一份礼物,请签收。” “噗,”顾松涛失笑地推推眼镜:“小叶,又想闹什么事呢?”他一眼瞧见了叶风荷手中的礼盒,却不接,警惕地问:“不会又是整蛊玩具吧?” 自从来到“梵雅”,裴雨袅故意给他们俩人单独的办公室,又没有监控摄像头,房门一关这屋里就成了他们的天下。叶风荷尽情地挥发调皮劲儿,工作之余不时逗逗顾松涛就是搞恶作剧。上次笑的温柔甜蜜地送给顾松涛一个玫红色的漂亮礼盒,顾松涛以为是“好东西”,没提防一下子就打开。没想到里面是几只活生生的绿色肥虫子,还在颤微微的蠕动,吓得他当场扔了礼盒。叶风荷当地笑的趴在沙发上,连声说:“没想到顾松涛一个大男人还怕虫子!” 待叶风荷把肉虫子放在手里,顾松涛才发现,那是几个逼真的“整蛊玩具”。他长这么大人可曾被人这样戏弄过?看着叶风荷又是吐舌又是做鬼脸的得意样儿,他咬牙忍到下班后,借口带叶风荷出去兜风,把她骗上车玩了十几圈漂移,转的她晕头转向连声求饶。 “有可能哦!”叶风荷见他不接,强行扳x开手指把礼盒塞到他手里:“亲爱的总监大人,你难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这个激将法一用,顾松涛就开始拆礼盒,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不怕,倒是你怕不怕咱们又到车里玩玩呢?”他睿智温润的眼闪过几丝调笑:“可不是上次的漂移了,咱们玩点好玩的,现代的,符合你这个年龄的。” 叶风荷瞬间想到他想干什么,小脸飞红,佯装嗔怒地转身:“咳,说好了的,婚前不行的。” 想到她所说的“婚前不行”的事儿,顾松涛就牙痒痒。来这个公司后,他和她经常出差,住宾馆酒店总是一个房间,叶风荷每晚必钻他被窝里搂着他睡觉,又不让他过多的侵范一点点。每次他的手刚一越界,她就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以示抗义,然后又是闹又是讲道理的。顾松涛无奈之下想撵她去别的房间睡,她又死皮赖脸地抱着他,可怜兮兮地说自己睡觉不抱着东西睡不着。 老是这种食物就在嘴边,只能闻香不能吃的滋味,快把顾松涛折腾疯了。要不是有“尊重女性”的道德感束缚他,他早就把叶风荷吃个骨头都不剩了。 外包装的礼盒很是精致,顾松涛都有点儿不忍心拆坏。小心翼翼地打开蝴蝶结,里面又是一个更精致的小盒子,再打开,淡淡的百合花香味儿瞬间弥漫开来。只见衬托着黑丝绒的盒子里,并排放着两行小巧的香皂百合花,朵朵栩栩如生,香味儿逼真。旁边,躺着一枚精光闪耀的打火机,是著名的“zippo”牌子,右下角,用他喜爱的行楷字体刻着他的名字。 叶风荷转身,脸上的调皮劲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温柔深情的神色,与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疯丫头截然不同。“顾总监,喜欢吗?” 顾松涛将打火机拿起,机身冰凉细致,首感非常好。轻轻地打开盖子转动齿轮,一蓬幽蓝的火苗立即窜起。“喜欢!”他握紧了打火机,这个礼物,看来是叶风荷用了很多心思挑选给他的。 叶风荷坐到他腿上,脑袋伏在他匈前,一字一句地说:“顾总监,送打火机的含义你知道吗?” 顾松涛思索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太懂这些。” 叶风荷一张脸整个的埋在他匈前,声音缓慢而饱含深情:“非——你——不——嫁!” 这四个字,如一件无形的温柔外衣,将顾松涛整个的笼罩。心底,漫延的是无边无际的感情,滋生出熊熊的爱火。他搂紧坏中的人儿:“小叶子,真决定嫁给我了?” “当然!”叶风荷休涩地说出这两个字儿:“顾总监,我爱你,你是我生命第一个爱的这样深的男人。曾经,我非常的恐婚,恐婚到不敢恋爱。爱上你之后,我才明白,真爱一个人,会很渴望与他在一起,那怕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世间最动人的情话,莫过于此。顾松涛腾出手抬起叶风荷的下巴,她脸色绯红如早春新绽的一朵新花,说不出的娇俏动人。眼里盛开着朵朵情花,纯洁而真挚。 此情此景,令顾松涛眩惑。年轻时代的他,就渴望一场纯洁的爱,渴望有一个女子真正的爱上他这个,而不是他的身份,他拥有的物质。遗憾的是,那每一个说爱他的女子,爱里总掺杂着或多或少的物质条件。 终于,他选中了一个看起来最为“单纯”的女子,与她结婚,婚后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幸福的家庭带给他无穷无尽的动力,他努力要让妻女过上更好的生活,过多的扑在工作上。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说爱他生生世世的女子,会抛弃他,投入别人的怀抱。甚至,狠心地抛下年幼的女儿。面对她的背叛,顾松涛没有指责,她劈退的对象,能给她更好的物质生活,更多的陪伴。他指责她又有何用?含泪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从此,他的感情世界便一片荒芜。 十多年的日子里,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和女儿,事业上越来越成功,女儿一天天长大。这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乖巧可爱,让他感受到温暖,派遣了他的寂寞。 事业成功后的他,身边的桃花也朵朵绽开,多少成熟温婉的“御姐”向他抛下绣球,却是一个没砸开他情感世界的大门。 第一百六十章 乐欣出手 孤独地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 他以为凭自己的定力,这一生中,都不会再有女孩走进他的心口。 然而,偏偏来了个叶风荷。当初他还在“璀璨世家”时,因工作太多要招聘一名助理协助他工作,从好几个面试者中,他留下了叶风荷。 起初,也是因她眼神较其他人单纯,态度较其他人热情。更重要的是,面试时,她正襟危坐,双手交叠,姿态优雅,赢得了他的好感。 面对年轻的女助理,顾松涛毫无非分之想,他交待她工作,亦在她犯错时严厉批评。多少次将她骂的眼泪汪汪,可她竟没有一次记仇。 她这样良好的心态,让顾松涛心里隐约生出一丝儿好感。 已记不清是那一日,窗外烟雨蒙蒙,顾松涛有感而发,随口念了几句有关“雨”的诗词,叶风荷瞬间接下去念,并发表了一通对诗词的看法。顾松涛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平时活泼可爱的女孩儿,骨子里还有文艺的一面。 也正是那一天开始,俩人的关系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顾松涛开始向她诉说烦恼,她总是能找到恰当的句子安慰她。她成熟的见解令他震惊,欣赏之情油然而生。 逐渐的,开始喜欢上与她相处的时光。工作上,她是他的好搭档。生活上,她成了他的知心好友。 有那么一天,顾松涛随口问:“小叶,怎么不谈恋爱呢?” 她眼里一片神往之色,声音轻柔如梦:“我想找一份纯洁的爱情,不掺杂那么多世俗物质,单纯的爱上他。” 顾松涛心里一动,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他察觉到她话里的暗示,但不敢确定。他和她之间,毕竟有近二十岁的年龄差距。 叶风荷可以纯纯地爱上年龄相近的同龄人,未必能爱上大她那么多岁的他啊。 直到那一天,桑天恒的女儿桑筱嘉带着男友安钦光临公司,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孩儿都为那个英气逼人的男孩惊呼,眼里流露出羡慕。 可顾松涛敏锐地感到,有一双深情的眼睛,在他身上停驻。当他回头去寻找时,那双眼睛又慌忙地避开了。 公司里很快就有了传言,他和叶风荷的段子层出不穷,他听了置之一笑。桃色新闻,无论在那个地方都会流传的。成为桃色新闻的男主角,他已不是第一次了。 况且,小女孩儿的心理他懂,年轻时,会狂热地迷恋某个人一段时期。然后,又很快的忘却。就如同网上所说的看韩剧的女孩子:“看一部韩剧换一个老公”。 叶风荷对他,可能也是这样吧。 最后,他与她出差之时,那个猥琐的客户提出让叶风荷陪酒,顾松涛的怒火“腾”的就发作了,他恨不得当场把那家伙揍趴下。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然爱上了那个小丫头。 于是他顶撞桑天恒,即使失去在“璀璨世家”的一切,他也不后悔。叶风荷随即对他表白,献出自己的一片真情,他更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值得的。 通讯软件传来“嘀嘀”的提示音,打断了顾松涛的沉思,叶风荷从他腿上跳起来,三步两步的跑进自己座椅里。小脸上一片严肃:“顾总监,认真工作哦。” “遵命,顾夫人!”顾松涛也认真地回答她,一听“顾夫人”三个字,叶风荷小脸蓦然绯红。 几天后,临近下班,叶风荷收到了蓝丝发来的信息:“姐们,老娘失恋了,快来安慰我!” 叶风荷一百个不相信,蓝丝是何等跳脱的女孩儿,会为失恋伤心吗?“我才不信你会为个不爱你的男人伤心呢!” 蓝丝发来一大串“打人”的表情,差点没把她手机给卡死。“你是人吗?小疯子,你若是不来,我今晚就卧铁轨上等车轧过去。” 看她说的若有其事,叶风荷也感到问题严重,似乎每个女孩子面对失恋时都潇洒不起来,蓝丝,也不例外吧。 深夜十一点,办公大楼已一片黑暗,唯有总监办公室和总裁办公室还有左冰洁的亮着灯光。乐欣独自徘徊在花园内,下定决心往总监办公室走去。 轻轻敲了敲总监办公室的大门,只听里面传来顾松涛熟悉的声音:“请进”。听到魂牵梦萦男子的声音,乐欣立马激动不已。按捺着芯跳推门而入,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顾松涛一人。 “小叶呢,没和你一起加班呀。”乐欣故作随意地问,以前,顾松涛加班时,叶风荷都是陪在身边的。 “她今天和朋友聚会,小乐,有什么事吗?”顾松涛抬头看见只有乐欣一人,有些好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你不是也没休息吗?我反正没事,过来找一些公司的资料看看,今天差点就在工作中出错了。”乐欣说,她知道,顾松涛对努力认真的员工最为欣赏。 “想看什么资料呢?我这儿资料还挺多!”顾松涛放下手中的工作,从一叠资料中拿出几份:“你来的正好,这是我新做的营销画册,你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乐欣受宠若惊,顾松涛竟向她征求意见,是不是代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样?接过画册翻了翻,心里太激动,画册上的内容一点没看进去。故意站在顾松涛的办公桌旁边,离他最近的位置。 眼睛盯着画册,心里可是心猿意马。眼角就四下乱瞥,突然地一眼就看见了顾松涛手边放着一枚精致的打火机。 显然,就是叶风荷送他的定情礼物! 乐欣突然咳了几声,顾松涛吸吸鼻子,抱歉地说:“有烟味儿吧?我去开窗!”说着,就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落地窗。 好机会,乐欣快速出手,将那枚打火机拿起收入衣袋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着画册:“顾总监,我可以把它们带回宿舍看看,以后给你意见吗?” “可以的,没问题。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晚安!”顾松涛向她道别,彬彬有礼又分寸适度。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误会再起 夜深沉,时近凌晨的浓重夜色无边无际覆盖着“梵雅”珠宝公司,裴雨袅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升了个懒腰,合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下了办公大楼,抬眼只见属于自己的宿舍窗口却是漆黑一片,裴悠扬去哪儿了?仔细一想,她突然想到,已经连续几天,裴悠扬都是很晚才回宿舍。起先,她未在意,以为他是陪客户。现在,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提醒她,不对劲儿。 回头一看,果然,左冰洁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光,直觉中,她觉得裴悠扬在里面。奔进电梯上了楼层,直奔左冰洁的办公室。 果然,门口伫立着杨国泰和他的下属。见了她,杨国泰闪身拦住,客气地说:“对不起裴总,你不能进去。” 预感一点点被证实,裴雨袅冷冰冰地问:“裴悠扬是不是在里面?”说着,她欲拨开杨国泰径直闯进办公室,他只稍微使出一点儿功夫手段就让她动弹不得。“裴经理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裴雨袅顿时大怒:“你放肆!”她争扎了几下毫无用处,她曾经学的那点儿功夫在专业的杨国泰手里根本没用。 杨国泰放开她,对下属使了个眼色,十几名下属立刻齐刷刷地站到门口。杨国泰后退几步,义正词严地说:“裴总,我也是奉命行事,抱歉!” “好呀,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此话一出,裴雨袅的自卑感又发作了,别人为什么要把她放在眼里?这公司名义上她是总裁,实际的执行者,谁都知道,是裴悠扬。 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出了公司大门。举目四顾,繁华的雅兰中心灯火通明,关不住的喧嚣之声从酒吧歌厅飞出来,把寂静的深夜唱的活色生香。 酒吧,似乎是心情不好时最好的去处。以前,裴悠扬总制止裴雨袅去酒吧,理由是女孩子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危险。 裴雨袅穿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踱到一家装修豪华的酒店门口,立刻有穿着礼服的门童对她微笑,做出邀请的手势:“女士,里面请。” 门童英挺帅气,面带微笑,雪白的牙齿若隐若现,让人一见之下心生好感。人在郁闷时,一个亲切的微笑就能让心情大好。 进了酒吧,立即有端庄优雅的服务员前来接待,小巧的嘴唇一张一合向裴雨袅热情介绍。她眼睛四下滴溜,猛然间在一个角落里瞅到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亦是穿着“梵雅”的职业装,缩在一张桌子后面,便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待走近了,裴雨袅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叶风荷!”她万万没想到,活泼可爱的叶风荷,无论是在公司庆祝会还是职工生日宴会上从来滴酒不沾的叶风荷,竟会跑到酒吧里酗酒。 叶风荷抬起头,看见是裴雨袅,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喊:“裴……裴总。” “顾总监呢?”裴雨袅四下寻找和叶风荷形影不离的顾松涛,心中暗骂顾松涛真是年龄越大越不懂事,竟然把叶风荷往酒吧这种地方带。 “他不在,别提他!”叶风荷激动地喊,举起酒杯又饮了几口酒:“裴总,呵呵,你的裴经理呢?” 她这失态的情形让裴雨袅一下子明白,这姑娘八成被顾松涛伤害了。她的心猛地抽搐起来,果然,爱情是伤人的。不管是来自异星的裴悠扬,还是成熟睿智的顾松涛,嘴上说着多爱自己的女人,伤害起她们来都是毫不留情。 酒味儿浓烈刺鼻,裴雨袅一闻就知道是高度的烈性酒,有酒量的人尚且喝不了多少。现在,毫无酒量的叶风荷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醉眼米离,脸颊绯红。 一醉能解千愁,裴雨袅坐到叶风荷身旁的沙发里,默默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她也没有喝过烈酒,酒意迅速的涌上头,让她头脑昏沉。 可意识,依然是清醒无比,连平日里小事的枝叶末节都想得起来。不死心的又喝下一杯,头更晕了,眼睛花的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胃里一阵翻滚,跌跌撞撞冲进了洗手间,伏在洗手头上大吐特吐,直到吐光了胃里的所有库存恶心感还未消失。 叶风荷慢悠悠地进来,递给她一杯水和一叠纸巾:“呵呵,吐光了,头还晕。意识还很清楚的,对不对?” 原来,她也是感同身受。看来,一醉解千愁,根本就是骗人的。唯有“举杯消愁愁更愁”才是真理。 裴雨袅心里酸楚,一把拉住叶风荷的胳膊打量她,她面颊泪痕犹存,两眼红红的,明显狠狠地哭过一场。“你的顾总监,他怎么你了?” 她这么一问,叶风荷又流泪了,抽抽哒哒哭个没完。裴雨袅耐心地等待,等她终于哭够了,才互相搀扶着回到座位上。 一坐下,叶风荷就忍不住开始倾诉了:“裴总。”她刚喊出这两个字,裴雨袅就摇头,轻声说:“不要叫我裴总,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叫我雨袅吧。” “雨……裴总,”到底是叫惯了,叶风荷一时改不了口,再加上,裴雨袅可是名正言顺的总裁呀,自己冒昧的叫了她名字,焉知她酒后会不会生气。 “离了裴经理,我不是裴总。”裴雨袅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手背沾染了一片水渍。“叶风荷,说实话,要是没有裴经理,我可能混的还不如你呢。” 叶风荷连连摇头,嘴里嚷着说:“不,我今天的一切,还不是顾松涛给的。没有他,我还不不是任人欺负的小职员。”她又拿起酒杯,裴雨袅劈手夺过,身为总裁关怀员工的心态自然发作。“不许再喝!”她声音虽温柔也有当惯领导的威严,叶风荷愣了几秒,放下了酒杯。 酒杯没有放稳,从桌上滴溜溜滚到地面,地面铺有厚厚的地毯,酒杯没有碎,酒液溅了叶风荷一鞋子。她突然伏在桌上,抽泣着说:“雨袅,我好难受!我真没想到他是个伪君子!外表看着儒雅成熟,可他,可他凭着高情商把我玩得团团转。”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扔进垃圾桶的定情礼物 裴雨袅回想顾松涛对叶风荷的态度,虽很少在公众场合做过分亲密的动作。 可他深情的眼神却不是装出来的,那眼里闪烁的,是百分百的真情啊!再凭她从小对顾松涛的了解,那可是个绝对的好男人,要说他逢场作戏的玩感情,那绝不可能。 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呢?“叶风荷,”裴雨袅拍拍叶风荷的肩膀:“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叶风荷抬起泪痕狼藉的小脸,抽了抽鼻子,几度开口,声音嘶哑。裴雨袅忙招手叫服务员撤去酒水,换上冰镇饮料。 叶风荷喝下了一大口冰镇饮料,方觉昏呼呼的头脑好受了些。不待裴雨袅再问,她便开始讲述起来…… 一大早,顾松涛就在翻箱倒柜,又是拉抽屉又是翻柜子,东翻西翻地找了半天。叶风荷见状不由关切地问:“总监大人,找什么呢?” “打火机!”顾松涛皱着眉,总显得睿智儒雅的眼眸里蒙上一层困惑:“你送我打火机呢,怎么找不到了?” “你带来了吗?”叶风荷也开始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打火机的踪影。“会不会你带着去见客户,忘了拿回来?” “不会的。”顾松涛肯定地说:“我见客户从不会出示那个打火机,你送的定情礼物,能点别人的香烟吗?”顾松涛困惑地挠着头皮,双眉紧皱。“真是人老了,记性不好。” 能找的地方全翻了一遍,打火机连个影子都没有,本身就是个很小的东西,兴许掉在哪个角落里了。叶风荷满不在乎地说:“别急,我再送你一个就是了。” “我在乎的不是打火机,而是你的心意。”顾松涛在办公室中央转了几圈,下定决心似地:“不行,就是把公司翻个底朝天。不不,就是把夏江市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它!” 他这番话没有提及一个爱字,在叶风荷听来,却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行啦,一个打火机,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哪,你只要接受我的誓言就行了。” “嗯。”顾松涛还是不服气:“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反正地球就这么大,还能跑哪儿去。小叶子,非君不嫁送打火机,那非卿不娶送什么呢?” 叶风荷双手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想起来:“随便你了,你觉得什么适合我就送什么。但是呢,忠言逆耳,你要送个不符合我品味的礼物,我摔你脸上去啊!” 说话之间,乐欣敲门进来送文件,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两个,以及经过翻弄还未整理的室内。“你们在干什么呀?” “什么也没做,出去出去!”叶风荷担心这丫头想歪,连推带搡地将她往外推。乐欣挣开她的手,跑到垃圾桶边将一叠废纸扔进去,这才捂着嘴巴笑着跑了出去。 糟糕,叶风荷觉得她一定想歪了,经她这么一说,公司里的人又不知怎么编派她呢。“我以后上班一定要规规矩矩!” 午后,叶风荷午睡醒来,顾松涛不在。键盘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顾松涛潇洒刚健的字体:“陪客户外出,可能晚归,别等我下班。” 信纸是卡片纸,底纹是手绘的荷花,叶风荷一眼认出,那是顾松涛的手笔。仔细地将卡片收进包里,相爱的人之间,会珍惜对方的一点一滴。 灿烂的阳光经过窗纱过滤进来,仍然明晃晃滴耀眼。室内虽开着空调,叶风荷依然感到几分疲倦。起身去顾松涛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包咖啡,他的抽屉里总是备着各种零食和饮品冲剂,专为叶风荷准备的。 顾松涛不爱吃零食,是在和叶风荷在一起之后,他才开始购买各种零食的。当然不会有叶风荷曾吃过的垃圾食品,顾松涛不但精心给她从卫生安全一流的食品厂给她买零食,还绝对不允许她吃那些不健康的食品。 恋爱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把我当女儿养,没错。 喝上咖啡,将咖啡的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里,垃圾桶的盖子刚一弹开,咖啡袋子飘进垃圾能的一瞬间。叶风荷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精光闪耀,如一只眼睛盯了她一下。 女人的第六感超强,天生如此,恋爱中的女人第六感更是超出平时百倍厉害。叶风荷赶紧翻开表面的垃圾,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垃圾桶里,就是那枚打火机,自己送给顾松涛当定情礼物的打火机!叶风荷心里终是不信,顾松涛视若珍宝的东西,怎会将它丢在垃圾桶里呢? 拿起打火机翻过来一看,右下角“顾松涛”三个字清晰无比,机身反射着清冷的光泽,似在对叶风荷冷冷嘲笑。 “叮”的一声,打火机从手中跌落到地上,兀自躺在那儿。叶风荷一脚踏上去,锃亮的机身便呈现明显的鞋纹。 非你不嫁的定情信物,顾松涛视它若垃圾。轻飘飘地就扔进了垃圾桶,还当着她的面翻箱倒柜的找,真是把她当三岁的小孩子哄么? 想想也对,她在顾松涛面前,何尝不是一个小孩子?年龄也好,智商也罢,他超过了她那么多,把真心实意的爱上她吗? 无非是看她年龄小人单纯,好控制而已。 坐在舒适的旋转皮转椅里,叶风荷呆望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发呆。画面上,是几茎水墨荷花,整个画面皆以墨色绘成,唯有荷花的顶端有一抹浅红,使得画面极为生动。画面下角,是一株苍松,枝繁叶茂傲骨向天。这是裴雨袅特意挂在他们办公室的,难为她从那儿找来这么一幅画,画里包含了叶风荷和顾松涛的名字。 “静听松风寒”,这句诗跳到叶风荷脑海里,顾松涛曾说,要效仿瞿秋白和杨之华的“秋之白华”印章,做一个枚“静听松风”的印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讲到这里,叶风荷泣不成声,拉着裴雨袅的手悲痛欲绝:“雨袅,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呵,是的,我工资比他少很多。高档的礼物我送不起,可他至于把我精选挑选的礼物扔进垃圾桶吗?这样毫不留情地践踏我的自尊,他是铁了心要甩我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 裴经理不是我的菜 红日高升,裴雨袅迷迷糊糊地醒来,头依然晕沉的厉害,像有千斤之重一般。两眼一睁,金星乱迸,醉酒的滋味太难受了,世上怎还会有那么多人嗜酒如命? 嘴里渴得厉害,似乎口腔的每一部位都干裂了似的。“水,我想喝水。”她吐出几个字,自己也惊讶于自己如此微弱。 一张手绢温柔地拭去她额头的汗珠,随后,一只勺子触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张开嘴,清甜的液体已经流进嘴里。她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方觉得干渴减轻一些。 “袅袅。”裴悠扬的声音满含担忧和不安,还有几分薄怒:“昨晚,为什么跑去喝酒?” 裴雨袅闭上眼睛不理他。昨晚明明是他为了和左冰洁共处一室,下令保镖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才气得她去借酒浇愁。现在,他却指责她不该去泡酒吧,难道他可以出车九花芯,就不能容忍她去法泄一下吗? “说话呀我的小祖宗!”裴悠扬见她那合眼装睡的样子,面色惨白而又眉头微蹙,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怜惜。“我犯错了该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又错在哪儿了!” 呵,这人还真够脸皮厚的,做错了事不承认。裴雨袅睁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就跑酒吧里?还是一个人,你知道你这样多危险吗……”裴悠扬一通没完没了地训斥,裴雨袅耐着性子听完,淡淡地说:“何必猫哭耗子假正经呢,我要是出点事,不正合你心意吗?” 裴悠扬无语了,他虽了解地球人的心理,但对女性这种有话不说拐弯抹角绕来张去的思想一直没研究透。“停停,你能先把事情说清楚,再骂人行不行?” “呵,昨晚玩得开心吗?”裴雨袅费力地坐起身子,悠扬欲伸手扶她,她极力躲开。“和第一夫人在一起的感觉,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我真是醉了!”裴悠扬双手捧着脑袋,终于明白,他的袅袅又吃醋了。就因为他几个晚上和左冰洁在一起,袅袅就瞬间联想他和左冰洁在做不可告人的事儿。 平时,他对她千般爱万般宠的,也取得不了她的信任吗?难道在她心里,自己所说的誓言,所给予她的一切,都不能表明自己爱她的心意吗? 女人,可真够麻烦的! 裴雨袅见裴悠扬不说话,以为自己击中了要害:“上次章疏影的事,是我闹了误会。可这次,你和她连续几个晚上都独处一室,还吩咐保安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她咬咬嘴唇,把即将冲口而出的哭声咽回去。“现在我才知道,我对你来说,竟是一个外人。” “钻牛角尖。”裴悠扬嘀咕一句,觉得自己怎样解释都解释不清的,裴雨袅一心按着自己的思路去理解,他的解释,她只会当成他在掩饰,还会说掩饰就是编故事。 罢了,让左冰洁来说吧。“袅袅,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的自卑症居然还没好。动不动就觉得自己卑微,轻视自己。我的爱,竟治不好你的自卑症。”裴悠扬语调里夹杂着遗憾和怜惜:“这件事,我不想多说。让左冰洁来说吧,她的解释比我更有用。” 又来这套,裴雨袅眼睛盯着窗帘,阳光将那鹅黄的窗纱浸染的轻柔眩目,微风飘过,似水波轻荡。裴悠扬那些饱含深情的话,让她的心在一点点地柔软开来。 回头,却见裴悠扬已经消失了。不多时,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左冰洁一步步走来。她穿着着黑白正装。亦是“梵雅”的职业装,硬是比别人穿出气场风采,如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王般让人不敢逼视。裴雨袅只觉得,这般冷峻的王者气者,才适合当一个公司总裁吧。 “裴总,”左冰洁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你是误会了。这几天,我和裴经理在编写一个防护程序,确保公司的网络以后能防护一切攻击。为了保密,裴经理才命令保安防守的。可能是那个杨国泰队长太尽职尽责了吧,连你也不让进去。” 她三言两语就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字字句句带着叫人一听就信的力量。裴雨袅无法怀疑,还是凭着女性的微妙心理问:“你对裴经理?你们这几天一直单独相处,你当真没有别的想法?” “你想多了。”左冰洁释然一笑,笑的爽朗又富有亲和力。“裴经理,也许他对世上所有的女孩儿来说,都挺有吸引力的。可他偏偏,就不是我的菜。” 她语气旋即温柔起来:“因为我已经有了洛伊,他把我的心填得满满的,再也挤不下任何人。” 那种属于沉浸在爱情中女孩儿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裴雨袅顿觉烦恼全消,呵,又是她的任性,又是她的误会。她觉得自己好笑,年少时代,憧憬爱情时,觉得自己一定会做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友,特鄙视那些“作”的女人。 现在,真恋爱了,才发现,不是自己想作,是感情会驱使自己作。“裴总,我到底年长你几几岁,有些话我想劝劝你。幸福来之不易,千万不要让任何的误会和任性毁了它,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裴雨袅点头:“我懂了!” 同一时间,顾家: 叶风荷可就没裴雨袅好哄了,她刚一清醒,就对身边的顾松涛来了顿拳打脚踢。嘴里骂声不绝,各种稀奇古怪的词儿不断冒出。听得顾松涛目瞪口呆又啼笑皆非,感到这女子的口才非同小可。 叶风荷只管发气似的又打又骂,根本不给顾松涛解释的机会,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地方没被叶风荷的拳头招呼过,好在她力气小,一拳过来只是轻微疼痛。要不然,顾松涛早已鼻青脸肿了。 顾松涛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够了没有小丫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揍这么惨!”他拍拍自己的脸:“没破相吧?” “破相了才好呢!”叶风荷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当初说好了彼此忠贞,你说话不算数,给脸不要脸,没脸没皮的人破相了不正好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很可能是商业间谍 她一句“说话不算数”总算让顾松涛明白,叶风荷是吃醋了。可这个不“忠贞”的帽子可是扣错了,他顾松涛有哪一点点的背判感情呢? “小叶子,法律上讲,凡事皆要有的证据。你说我背判你,有证据么?”顾松涛摘下眼镜,擦干净上面叶风荷喷的雾气,选择了个离她较远的位置坐下。 叶风荷挑挑眉毛,一气儿全说:“真能装糊涂的,你要证据,我马上给你!你把我的定情礼物扔进垃圾里,还装模作样的到处找。行啊,顾总监,你智商够高呀,情商也够高呀。整个一只老狐狸!我,我真想有把刀子,把你那虚伪的面具给割开,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儿的。” 顾松涛被叶风荷这一通骂给骂的晕头转向,根本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见叶风荷越说越起劲,他赶紧制止她继续说:“停停,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把你的定情礼物扔进垃圾里!我有做过这事儿?” 见他还装糊涂,叶风荷就把昨天在垃圾桶里见到打火机的一幕全说了。末了,她冷冰冰地说:“顾总监,做了就是做了吧。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你不爱我,明说就是,我立马转身潇洒离开,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她面颊浮上一层坚毅决绝之色,大有立马挥剑斩情丝的意味。顾松涛对她的欣赏又增加了几分,多么潇洒干脆的女子。这般柔情时如水,果断时快刀斩乱麻的人,不正是他年轻时代梦寐以求的爱人么? 至于她说的把打火机扔垃圾桶,又是怎么一回事?顾松涛手支着额头仔细回想,心中一点点清晰明了。 打火机失踪的前一晚,他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乐欣曾来过他的办公室。 那时,他曾经去开过窗子,随后乐欣就离开了。他回家之后,就没找到打火机。起先,以为是忘在了办公室,可是第二天,却也死活找不到。 而这天,乐欣也来过他的办公室。最重要的是,她还向垃圾桶里扔过垃圾。 顾松涛一下子站起来,吓了叶风荷一跳。“发什么神经呢!”心里虽然对顾松涛全是怨言,看见他这个举动,仍然忍不住调侃。 “小叶子,听我说。”顾松涛开始将自己的分析讲给叶风荷听,刚没说了几句,就被叶风荷打断,她嚷嚷着说顾松涛在编故事。如此反复几次,顾松涛不得不威严地吼了一句:“你闭嘴!”他当了多年的高层领导,这一声吼得气势十足,立马把叶风荷震慑住。 叶风荷乖乖地闭了嘴,听顾松涛说完。他说的合情合理,叶风荷也想了很多,想起乐欣对顾松涛的眼神,想起她有意无意的向她打听顾松涛的一切,关注恋情的进展。一切片段联系起来便成了清晰的线索,原来,那女孩儿也有如此想法。 叶风荷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对乐欣有几分仇恨也有几分同情,她明白暗恋一个人的滋味,也设想过被暗恋的人拒绝的滋味。仅仅是设想,已让她觉得痛苦万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暗恋的人与别人成双成对,那种痛苦的滋味可想而知。 顾松涛点燃一支香烟,他心里所想的比叶风荷更多。当初,乐欣给他打电话,说自己不想在“璀璨世家”工作了,让他介绍她到“梵雅”来上班。顾松涛对乐欣的印象并不深,只觉得这个女孩儿工作还比较认真,她有求于他,他顺势就答应了。 再联想到那天,桑天恒夫妇来公司,乐欣幢见他们时的古怪表情,顾松涛研究过多年的心理学,一眼就看出了她眼里的复杂情绪。不止是紧张,还有更多的恐惧和不安。当时他虽留了心可没想更多,再后来叶风荷又来送他生日礼物,他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你怎么解决呢?”误会一消除,叶风荷又恢复了她活泼可爱的面目:“我告诉你,顾总监,陷在爱情中的女孩儿可是非常危险的。当心人家来个得不到你就毁掉你哦。” “我想的不仅是这个,”顾松涛靠近叶风荷,见她皱眉掩鼻,便熄灭了手中的香烟。“我怀疑乐欣是桑天恒派来的商业间谍!” 叶风荷瞪大了眼睛,旋即又露出一抹新奇的神色。“哇!间谍,说说看,你怎么查到蛛丝马迹的,请顾尔摩斯讲出你的推理情节。” 顾松涛将自己的判断一一讲出,叶风荷却是将信将疑:“仅凭那一次就说她是商业间谍,有点牵强吧。”她转着眼珠,拼命的回想自己曾看过的谍战剧情节,那些高智商的谍战人员是怎么发现特务的呢? “小叶,这事儿暂且保密,不许向任何人说。”顾松涛严肃地叮嘱她,神态犹如交待最重要的工作时那样认真,叶风荷点了点头。 黄昏,工作了一天的员工隐隐约约的下班了。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的乐欣稍微松了口气,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且,叶风荷和顾松涛,今天居然没有来上班。 慢吞吞地整理着文件和资料,心里在想别的事,手上的动作就特别慢。待办公室里寂然无声了,乐欣才惊觉整个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了。 手机震了几下,乐欣吓了一大跳,潜意识里又想到陆思芸发来信息来了。拿起手机一看,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顾松涛熟悉的头像在闪动。不用点开,乐欣也想到不会是好消息。 几次想查看信息,终究是没有勇气。乐欣选择了忽略信息,然而,短信的提示音又响起。乐欣知道自己逃不掉审判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既然已出手,不该做的事已经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点开信息,只有几个简单的字:“到我办公来。” 乐欣手指哆嗦着回复了两个字:“现在?” 顾松涛:“是的,我特意选在大家都下班的时间,过来吧。” 乐欣就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叶风荷在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永别了 顾总监 顾松涛:“不在!” 乐欣便稍微的放了些心,叶风荷要在,她是绝对不敢过去的。恋爱中,爱人变心了。女孩子们最恨的往往不是变心的男人,而是当第三者的那个女人。 叶风荷说不定现在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同公司的都已经下班了,乐欣一个人走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心里七上八下。停在总监办公室门前,深吸了几口气,才举手敲门。 门已经被拉开了,果然是顾松涛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他脸上挂着乐欣熟悉的浅浅微笑。乐欣一时之间有些眩惑,顾松涛的招牌式微笑,亦是她最为他着迷之处。 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香袅袅的热茶。乐欣紧张地等待着顾松涛开口,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 室内,是压抑的沉默,令人至息。 “顾总监,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按捺不住的乐欣终于先开口问了。 顾松涛从衣袋里取出一枚u盘,推到乐欣面前,声音平静地说:“这里面有很多公司的商业资料,如果外泄,将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 顾松涛此话一出,乐欣手里的茶杯“啪”的落地,半透明的褐色茶水四溅开来。她顾不得擦拭沾脏的衣服,也顾不得拾起茶杯。强作镇静地问:“你这话,我不懂。”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窃取公司的资料吗?现在,我把资料给你,你大可以把它交给桑天恒。”顾松涛依然不急不徐地说,平静的如随意聊天:“只是以后,你不要为你的所做所为而感到内疚。” “我……我……”顾松涛此举一下子击溃了乐欣的心理防线,她将那个u盘推回顾松涛面前。“顾总监,你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不能害了你。” 顾松涛淡然一笑,将u盘收回衣袋里。又重新给乐欣倒了一杯茶:“小乐,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乐欣低着头不敢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其时,她自己也闹不清楚,她来这个公司到底是因为陆思芸的胁迫呢?还是想接近顾松涛呢? “年轻人,做错了事不可怕。走错了方向及时回头,以后的人生依然灿烂。”顾松涛讲了几句心灵鸡汤,见乐欣依然是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温和地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得已而为之呢?” 乐欣旋即抬起头,下定决心似的一咬牙,毅然说:“顾总监,我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你。”她开始娓娓讲述,从自己写的合同上价格错误,到被陆思芸安排进来全都一五一十说了。 “事情的经历就是这样,我没有隐瞒一点点。我现在以人格担保,我还没有做一点对不起公司的事。”乐欣眼里一片坦诚,又有几丝凄然:“顾总监,我很傻是不是?被人当个棋子似的利用。” 顾松涛听完她讲的一切,陷入深思之中。乐欣见他不说话,也闭口不言,等待他对自己的判决。 自己做了这样不堪的事情,只怕在顾松涛心目中的形象,已彻底的毁了。好的结果,是他把自己开除。坏的结果,他把一切报告给裴雨袅,裴雨袅更不会放过她的。 无论哪种情况,自己以后,将再也不能见到顾松涛了。 泪水蒙上乐欣的眼睛,泪眼朦胧之中,她偷眼打量着那个令她魂牵梦萦了两年多的男人,这张脸,往后,再也看不到了。 顾松涛拨通了江总的电话,询问了几句之后,气得当场把手机摔到茶几上。乐欣往沙发里缩了缩,惶惑的看着满面怒气的他。 “卑鄙!”顾松涛吐出这两个字,乐欣以为他是在骂自己,吓得拿了一个靠垫抱在坏里,似乎要从它身上寻求一点儿庇护似的。 顾松涛这时眼睛才看向乐欣,见她那副害怕兮兮的样子,更是放柔和了声音:“你当时写的合同上金额没有出错,一切全是陆思芸设了圈套来对付你。” 乐欣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思索着这几句话。好半天,她才半信半疑地问:“你是说,陆思芸所出示的少一个零的合同是假的?我电脑里的文件也是被修改过的。” 顾松涛点头:“对,我真没想到,他们竟卑鄙到这个地步,连个单纯的女孩子都加以利用。” 乐欣将靠垫往沙发上一摔,捂着脸失声痛哭,愤怒、心酸、愧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冲击的她内心快爆炸了。她恼恨自己过于天真,竟中了别人的诡计。更恨陆思芸太过阴险,把自己玩的团团转。真恨不得有一把刀,马上闯到桑家去杀了那个满腹心机的女人。 顾松涛没有劝解她,他心底对这个女孩儿滋生出几分同情。她本不是愚笨的人,只是被爱情给冲昏了头。 回想与她相处的时光,对她的心思,似总未察觉到一般。是她从未做过暗示或表示吗?也许有吧,只是自己从未关注过她,从未留心过她。所以,她的小心思自然是“心悦君兮君不知”了。 他顾松涛从未和任何异性玩过暧昧,就怕伤害了别人。没想到,有意无意中,也让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为他痛彻心扉。 可他尽管是同情她,也怜惜她,再多的关怀之情加起来,也萌生不出一丝丝的爱情。他心里梦里,唯有一个叶风荷。 “小乐,很抱歉。你要的爱情,我给不了!”顾松涛徐徐说出这几个字,虽不忍再伤害她。可他知道,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若不挥剑斩断她所有的念想,她就会凭着一丝丝儿的幻想终日做梦,那样会更彻底的毁了她。 泪水暂且冲去了心中的悲伤,乐欣擦干眼泪,站起身。轻声恳求:“顾总监,请不要把我所作所为告诉裴总。”她心里,对裴雨袅终究有点恐惧,裴总那样仇恨桑家所有人,恨乌及屋,知道她的所为之后,焉能放过她。 “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密。”顾松涛向她保证。 “那么,再见了。”乐欣抬起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再见,再也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婚礼进行曲 夏江市的初秋像脆梨般的爽利,连空中的灰尘都闪动出金光。似是一夜之间,贯穿全城的主干道隔几米就扎了一道鲜花拱门,路边的绿化带里盛开着新栽的鲜花。市民纷纷猜测这般隆重的打扮城市是为何,莫非有大国元首来访? 谜底很快揭晓,迅速在网络上掀起滔天巨浪:“梵雅”珠宝公司的董事长裴雨袅女士即将与总经理裴悠扬大婚。 举界哗然,曾经,包下整个风景名胜区为爱人过生日,已让裴悠扬成了“国民男神”。如今,将整个城市的一条主干道打扮提焕然一新给爱人举办婚礼,让无数女人的少女心苏到飞起,纷纷表示:“我又相信童话了。” 婚礼这一天,全世瞩目,打破寻常的婚礼,没有用婚车。为首的一辆八匹高大的白马拉着的马车缀满鲜花和气球,载着一袭婚纱惊艳夺目的裴雨袅与盛装打扮的裴悠扬,带领着几百辆被鲜花和气球装饰的好生浪漫的二匹白马拉着的马车缓缓踏过全城。所到之处,尖叫声不断,镁光灯闪烁不停。 这次婚礼与生日和开业庆典不同,并没有邀请任何明星佳丽。这不禁让人疑惑,难道是“梵雅”资金周转困难,已请不动任何明星了吗? 当然不是,在婚礼的举办地——新修而成的“爱袅园”,新郎裴悠扬说:“今天,是我和袅袅的婚礼。我和她,才是今天的主角。不能让外人,抢了我们的风头。” “爱袅园”坐落在风景宜人的郊外,是夏江市最一流的住宅区,昂贵的地皮价格令人咋舌,虽然环境好,然而住户却是极为稀少。有人说,能在这里居住的人,夏江市的首富都轮不到,非得是上了福布斯排行榜前排的人不可。 而“爱袅园”占地近百亩,有大大小小数个院落,每个院落自成一体,风景迥异,集合了天下各处旅游圣地的精华又抛之糟粕,让人欣赏之余不禁感叹,设计这样的住所要花费多大的心思。 没有明星助阵,婚礼也不乏热闹。裴悠扬又展歌喉,唱了一支又一支的情歌,首首饱含深情。真可谓“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婚宴之上,酒过三巡,来宾都已有几分薄醉。尤其是女孩儿们,勿用饮酒,已被甜密的气氛陶醉的晕晕乎乎。悄声感叹:“世上怎会有裴雨袅这样幸运的女子,被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宠上天。” 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抬首望天,旁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都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湛蓝的天幕之上,冉冉飘来一朵朵心形的云彩,轻盈飘逸,却是十分完整的心形,绝不是自然形成的。 更让人惊艳的还在后面,一串串英文字母随后而来,是一个个“love”,其中夹杂着“袅袅”。明净清彻的天空映衬着洁白的云朵,美不胜收。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知这梦幻的一幕是真是假。 裴雨袅也被天空的景象惊呆了,她呆呆地望着那些缓缓飘过的云朵,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在做梦。 “喜欢吗?”裴悠扬在耳边轻声呓语:“这是我用人造云朵发射机做的,美吗?” 裴雨袅心里,全是无边无际的感动。普天下的女子,还能有比她更幸福的吗?普天下的男子,还有比裴悠扬更深情的吗? 被感动浸泡的柔软如水的心里再找不到其他字眼可以表达情绪,裴雨袅颤声说出两个字:“喜……欢。”裴悠扬回敬她一个温柔的轻吻:“从此往后,再不可以误会我,好吗?” 夜幕徐徐降临,夏江市的夜空再次被绚烂的烟花点燃。清脆的爆鸣声中,夹杂了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心绪。 “爱袅园”张灯结彩,隆重的舞会正在进行,新娘一袭华贵的纯白色晚礼服,依偎在新郎怀中翩翩起舞。新郎的步伐高超娴熟,一扭腰,一抬步,都如微风轻漾。新娘巧笑嫣然,步伐动作与他配合默契,让人啧啧称赞。 一舞既终,下一支舞曲开始时,有眼热的女子想与新郎共舞一曲。裴悠扬考虑之际,裴雨袅轻推他一下。“去呀,看人家小姑娘满眼冒星星,多想和你跳舞。” “你不吃醋了?”裴悠扬目光迷离地盯着她晚礼服外果露的润泽几肤,这已司见见惯的风景,在他眼中,依然美得醉人。 裴雨袅被这眼神一盯就知道大事不妙,趁早溜之大吉为好:“我又不是醋坛子,去吧。我累了,休息一下再陪你。” 裴悠扬从众多女宾中随意挑选了一个,那女孩儿兴奋的嘴都合不拢,眼里一片迷蒙如雾的陶醉之情。裴雨袅斜倚在椅子里,出神地打量着裴悠扬。他在和别人跳舞,依然不时投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给她。 在“爱袅园”宾客最少之处,顾松涛带着叶风荷轻舞飞扬,顾松涛舞步娴熟姿态翩翩,叶风荷有些儿生涩,全靠顾松涛凭技巧带领。 漫天烟花闪耀,明明暗暗的光线在顾松涛脸上交替,给他增添了几分虚幻的色彩。叶风荷一个走神,高跟鞋子一扭差点跌倒。顾松涛使力将她往坏中一拉,才让她站稳。 “扭脚了吗?叫你不要穿高跟鞋,你偏偏要穿。”顾松涛没心思跳舞了,扶着叶风荷到旁边的树凳上休息,帮她脱下了脚上的系缎带的白色高跟鞋。 “我不穿高跟鞋,就比你矮好多。”叶风荷赤脚站起来,比了比自己和顾松涛和身高。“看看,只到你肩这儿,没法儿并肩而立啦。” “那不正好可以,小鸟依人吗?”顾松涛一揽叶风荷,欲将她拉进坏中。叶风荷哼了几声,示意这是在公众场合。顾松涛无语了,这丫头在没人的地方,撒娇卖萌的黏在他身上,一到公众场合就装正经样儿。 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移步过来,对叶风荷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能请您跳支舞吗?”面对如此盛情,叶风荷不好拒绝。 男子长相不赖,五官端正气质超然,外表与叶风荷看着极是赏心悦目。顾松涛立即就按捺不住了,心里酸意直冒。连连猛咳了几声,叶风荷闻声连忙放开那个男子,奔到他身边:“病了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甜蜜背后的苦涩 婚礼过后,“梵雅”的销量又往上翻番,裴雨袅在婚礼当天佩戴的珠宝成为上流社会的女人青睐产品。商业思维发达的人都说:“这场婚礼是最巧妙的营销手法。” 不管怎么说,“二裴”这对官方cp经常发糖,把粉丝们甜的死去活来。yy心强大的粉丝们为俩人编了一个又一个段子故事,其中热度最高的故事甚至被电影公司看中,欲改编成电影。 裴悠扬与裴雨袅这对情侣,注意要成流传千古的佳话。 而甜蜜的背后,又有多少人的辛酸苦痛? 英国爱丁堡: 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美丽城市,气候湿润温和,长年绿树成萌,鲜花盛开。古代宫殿、教堂和城堡点缀其间,文化遗产丰富,素有“北方雅典”之称。 章疏影离国之后,便在这个气候宜人的城市定居下来。远在大洋彼岸,也远离了缭绕她心的裴悠扬。然而,发达的网络世界里,裴悠扬的名字总是最活跃的一个,叫她躲不掉逃不过。 上一次,那奢华隆重的生日宴,落在章疏影眼中,既有羡慕,又有酸楚。裴悠扬深情款款的歌声她听了一遍又一遍,听的热泪盈眶撕心裂肺。 现在,那对甜蜜的cp终成眷属,俩人的婚纱照几乎把网络刷了屏。看着那一对儿相依相偎的壁人,章疏影再次落泪了。是不是,每一对甜蜜的情侣背后,都有几个黯然伤神的伤心之人? 郁家: 郁邶风依旧没有参加婚礼,尽管明知桑桑终有一天会成为裴悠扬的新娘,他也依然不敢见证那刺心的场面。躲在家里,电视台和网络不厌其烦的报道俩人的婚礼盛况,那一对新人幸福的笑颜倾倒全城。郁邶风内心满是苦涩,桑桑,在这一刻,你心里,有没有想到过我呢? 旋即他又感到可笑,她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刻想到自己?在她心中,自己是从就没有过一点点位置的。 伸手遮挡住了裴悠扬,郁邶风痴痴地盯着裴雨袅的脸。桑桑,世人都说你们郎才女貌,唯有我觉得这个男人,好刺眼。 夏江市xx小区: 刚生下孩子还在月子期的吴晴,从电视里目睹了婚礼的全场报道。当场景切换到“爱袅园”时,看着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物和花园,她恨的几乎把牙齿咬碎。 目光移向窗外,只见经过了年代浸润已显出颓废色彩的建筑物和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破败、嘈杂、零乱……一切都和“爱袅园”没法比。 如果不是因为裴悠扬,她今天怎么可能处于如此狼狈的境地?如果没有裴雨袅,那个让万千人羡慕的新娘,说不定就是她。 隔壁房间传来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更激的心烦意乱的吴晴火冒三丈:“你个老婆子会不会带孩子呀,吵死人了!”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满头华发,胖呼呼的王维母亲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女婴走进来:“你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下的好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我给你带孩子你还不乐意,成,我不管了,你自个儿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王母把婴儿摔到吴晴身边,这一磕碰,女婴哭的更大声了。张开小嘴儿号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吴晴耐着性子哄劝几声毫无效果,骂道:“哭哭哭,你怎么那么爱哭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下你这个倒霉孩子。” 女婴两条肥肥的小腿儿互踢着,似在抗议母亲的谩骂。吴晴瞪着那张被眼泪鼻涕迷糊的小脸,这张脸,长的真像王维呢。哼,不知道长大后会有多丑。 自己现在的不幸,一切全是这个该死的孩子造成的。 回想,她以有孕之身嫁入王家时,王家父母对她还挺好。毕竟他们也清楚自己儿子的条件,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加之,她怀着王家的后代,就更被捧在手心里了。 那段时间,吴晴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王家父母二话不说立马去买,一切家务活儿全不让她沾手,把她伺候得跟个公主似的。 被妊娠反应析腾的最厉害那段时间,吴晴火气特别大,动不动就发火。稍有不顺心便破口大骂,王家父母竟也忍耐下来了,极有耐心地哄她劝她,甚至是声泪俱下的求她保重身体。 吴晴善于利用机会,借此把王维狠狠地治了一番,王维言语稍有不慎,她便哭哭啼啼的跑公婆面前告状。然后看着王维被训斥的狗血淋头,她心里感到无比快活。 然而好景不长,产期终于来临,吴晴以前流浐次数太多,以致于生产不顺难产。当医生询问保大还是保小时,王家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提出保小孩儿。一旁的吴母可不依了,顺手抢过旁边一位病友正在削苹果的水果刀,架到王母脖子上,撒泼似的喊:“谁敢签字保小孩儿,我就杀了这老娘们儿。” 她目光凶狠地盯着王家人,王维认为她是做做样子,提笔就要签名。吴母立刻手一压,王母脖子上血痕立现,吓的她魂飞魄散。王家人这才知道,吴母这个疯子是玩真的了。 这样一闹,王家人对吴母的印象大打折扣。等到婴儿终于出生,发现是个女婴时,王父当场就喊:“离婚!”王维已不能生育这事儿他还不知道,推着王维就要去办手续,王维一言不发,心中对那晚的事情懊恼万分。 吴母和王母在医院里就吵开了,吴母气势汹汹地威胁说:“离婚可以啊,让你儿子净身出户,房子归我们。老不要脸的懂法律吗?我女儿是弱势群体,打官司法律也会偏着她的。” 既担心把吴母逼急了狗急跳墙,又顾忌着离婚邻居会说闲话。王家人不得已之下把吴晴接回家,离婚的事儿暂且不提。 不知从哪里流传来的风言风语,全是吴晴以前的那些事儿。王家父母更是对这个儿媳恨的咬牙切齿,原本还以为是个正经的姑娘,没想到那么的坑脏。 心里那么厌烦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王父早出晚归来了个不管不顾。王母被迫带孩子极为敷衍,弄得孩子一天到晚啼哭不止。 在吴晴心中,这一切全是由裴悠扬造成的,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萱姨归来 一位不速之客突然之间造访“梵雅”。 当时,裴雨袅正与国内某知名演艺公司的造型师洽谈,手机忽然的震动了几下,是有短信的提示音。裴雨袅有些意外,她这个私人的手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知道号码的,是从不会在她的工作时间发短信打电话给她的。 与造型师谈妥送走他之后,裴雨袅才翻阅手机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而信息的内容,令她大为激动: “晴晴,不对,现在该叫你袅儿了。我是萱姨,我回国了,就坐在你公司楼下的凯迪拉克里。” 啊!萱姨,裴雨袅内心激动不已,神秘失踪了那么久的萱姨,终于出现了。等等,她说坐在凯迪拉克里,她怎会有那么奢侈的轿车呢? 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电梯,再急速跑过办公大厅,员工们纷纷侧目,是什么原因让裴总如此的心急火燎呢? 公司大门外,明媚秋阳之下,果真停在一辆气势不凡造型尊贵的凯迪拉克,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就是在裴雨袅出大门的那一刻,车的后门打开了,一位穿着普拉达女装脸戴墨镜的华贵女子缓缓下车。尽管她的打扮已不同往日,尽管她的身材比往日苗条纤细了些。裴雨袅依然一眼认出,那是萱姨,从小疼她爱她的萱姨。 “萱姨!”裴雨袅激动地喊了一声向她扑过去,后者摘下墨镜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她,拍打着她的背,欣慰地说:“哎,袅儿,可算是见到你了。” “萱姨,你太坏了,一走这么久都没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裴雨袅一叠连声地说,因为激动热泪盈眶,语调都有些哽咽。 “哈,这么大的人,又是公司总裁,还是小时候那没轻重的样子。”萱姨抬起裴雨袅的脸,仔细打量她:“又长漂亮了,气色也好。看样子,你老公挺宠你的,是不是?” 虽已为人妻,乍然听到最亲密的人这样问,裴雨袅还是有些害羞。绯红着脸点点头:“他是挺宠我的,快把我宠上天了。”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萱姨吐出一口长气,举头向天:“你妈妈,总算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一想到董婉欣,裴雨袅就想到那些盘绕心底的谜底,网上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各种议论让真相扑朔迷离。而萱姨,毫无疑问是最大的知情者。“萱姨,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我妈妈的事。”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真相。”萱姨走到驾驶室旁边吩咐了几句,身材高大的司机立即下车,打开后备箱的门取出一个密码箱。裴雨袅一见那司机的气质就知道他不同凡响,小声问:“萱姨,他是谁呀?还有这车,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呀?” “我们进公司吧,这里谈话不方便的。”萱姨又戴上墨镜,叮嘱她:“我这次是秘密回国的,也是秘密来见你的。除了你丈夫,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的身份。” 她说的郑重其事,裴雨袅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好,我知道了。” 为慎重起见,裴雨袅没有带萱姨进会客室,径直进了她的总裁办公室。拉上窗帘关上窗户,确信安全之后。萱姨才摘下墨镜,比起以前来,她非但没显苍老还显年轻了些,细致的肌肤上皱纹隐隐,显然是保养极好的原因。 “这是你的办公室吧,”萱姨环视着室内,又翻看着办公桌上裴雨袅的名片。“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你竟然当了公司总裁。” “一切还不是托我爱人的福,否则凭我的能力,哪有这个位置。”裴雨袅亲手给萱姨泡了一杯当年爱喝的碧螺春,又从食品柜里取出她当年爱吃的点心。 萱姨一脸兴奋,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好事,到底是老天开眼。桑天恒和陆思芸两个溅人,该得到报应了。” “咦,你爱人呢?他是叫裴悠扬吧,没在公司吗?”萱姨见了办公桌上的一幅合影,镜中的男子光华万千不可抵挡,双眸凝视着裴雨袅,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宠溺之情。萱姨心里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惬意,袅儿,这个苦命的孩子,如今总算有个好归宿了。有如此优秀的男子做她的终身伴侣,可怜的董婉欣终于能含笑九泉。 “他呀,陪客户去了。哎,我们两个人都挺忙的。萱姨,你坐呀。”裴雨袅安顿萱姨坐下,便急不可待地问:“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最想知道,我妈妈,我妈妈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些,和一个高官……”后面的字眼儿她说不下去了。 萱姨摇摇头,清晰而肯定地说:“你妈妈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桑天恒的事,也没有做任何不齿的事。”她打开密码箱,取出好几本比比砖头还厚的书说:“这是你妈妈的日记,记载了当年的一切。我做了补充,把我所知道的事实真相全写了。” 裴雨袅惊讶地看着那些厚厚的日记,这么多!妈妈竟写了如此之多的日记,她可是毫不知情的。 “从与桑天恒相识到相恋,再到结婚,以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记载详细。”萱姨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语调低沉而伤感:“你妈妈临终前,特意将这些日子的电子稿发给了我。叫我保存着,等你长大了给你看。你妈妈是想给你提供一些爱情上的建议,教导你不要听信甜言蜜语毁了一生。现在我觉得,你该看看这些日记,了解桑天恒和陆思芸到底有多卑鄙。以免得你对他们,心慈手软啊。” “萱姨,萱姨。谢谢您。”裴雨袅啜泣着说,又想起董婉欣逝前那凄楚的模样,妈妈,可怜的妈妈。 擦了擦眼泪,裴雨袅又想起了一直困扰心底的问题:“萱姨,你能告诉我。你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吗?还有,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就神秘的失踪了。我好担心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当年,是这么个情况。”萱姨啜了一口茶,思绪蓦然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可怕的晚上,那个苦雨凄风交织的夜晚。犹如恶梦般的一夜,是她一生中离死亡最近的日子,却又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第一百七十章 传奇身世 夜幕笼罩的漓城火车站,萱姨夹杂在旅客的人流中下了车,没有来接应她的人,看着别人被亲朋好友嘻嘻哈哈的接走,萱姨感到几丝孤独。 外面正下着凉凉的秋雨,无声的雨丝将天地连成一片,萧瑟的秋风凄然吹拂。将冷冷的雨丝刮起扑到面颊,更让觉得凄凉冷清。 萱姨撑着伞,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街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忽前忽后,在寂静少人的街道上显得犹为孤独。因是天冷下雨,很多店铺都提早的关了门。偶尔有车辆驶过,车轮的沙沙声在寂静之中特别清晰。 转过一条小巷,这里路灯坏了大半,几盏犹还亮着的路灯在一片昏暗中显得柔弱黯淡,似随时会熄灭一样。萱姨打开了手电筒,雪亮的光驻划破了一小片光明,可见枯叶被秋风卷起,打着旋儿四下飘舞。 一个人影突然地就从旁边窜出来,刹那间挡在萱姨面前。萱姨骤然一惊,手电筒“砰”地摔落。“你是什么人?”她鼓足勇气问,前方一个人都没有,在这儿遇到抢劫,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大姐,”那人似乎比她还紧张,颤声说:“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我无家可归,好几天没吃饭了,能不能给我点钱,让我买点东西吃?” 拦路抢劫就是为了一点钱吗?萱姨自然不信,可在这种时刻她不想做过多的纠缠。从兜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他,那人感激涕零,连声道谢。萱姨正抬步欲走时,身后袭来一阵冷风,萱姨顿感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躲避,脑后就得得的挨了一砖头,当场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萱姨醒来,睁眼只见自己正在陌生的屋子里,看布置还挺豪华。身上盖着天鹅绒的被子,她侧了侧头,感觉脑袋像有千斤重似的。 旁边,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别动,你脑袋受了伤,医生说尽量不能动脑袋。”那人转到床前,是个个子不算高,却挺有气势的男人。一袭黑风衣,双手插在兜里。颇有《上海滩》里许文强的姿态。 “你是谁?”萱姨见多识广,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人绝不是一般的人物。联想到自己被敲晕,她不寒而栗。那绝不是普通的拦路抢劫,而是有预谋的谋杀啊! 是谁要谋杀她呢?她这一生中没得罪过任何人,能向她下死手的人,只有桑家人。多半是——陆思芸。 萱姨心中恼恨自己低估了陆思芸的心狠手辣程度,她作为当年一切的知情者,又和桑晴感情那样好,陆思芸怎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呢?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家庭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那人不回答萱姨提的问题,反而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萱姨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叫顾锦萱,今年六十三岁,家就住在漓城xx镇。父母都已过世,没有兄弟姐妹。” 那人听了她的话,眯着眼思索一会儿,又问:“你的丈夫呢?” 萱姨眼中闪过一片黯然之色,这是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是她心中的隐痛。然而,处在眼前的境地,还是照实回答为好:“我二十多岁时结过一次婚,怀孕的时候,他出车九了。我气愤之和他争执,扭打之中他把我打琉产。他进了监狱,而我,籽宫受损,再也不能生育。” 三言两语,道尽了她的往事。萱姨语调冷静木然,似在叙述一件漠不相关的事情。 那人却似乎还不满足,又追问:“后来呢?你以后的日子又是怎么过的?” “我在一个有钱的亲戚家当保姆,一直做到现在,告老还乡。”萱姨说,心里猜测这人的身份,他为什么一直追问自己的情况呢?若他是桑家派来的杀手,何必废这样多的话?直接结束了她不就行了吗? 那人突然坐到床边的椅子里,一字一句地说:“你看看我,有没有觉得面熟?” 这个古怪的问题让萱姨摸不着头脑,仔细地看着面前这张脸:端正的国字脸,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宽阔。论模样,不丑,甚至可以说面熟,因为这张脸本身是属于大众化的。 可若要说在那里见过这人,萱姨就想不起来了。她摇摇头:“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年龄大了,记性不好。” 那人拉开床头柜,取出一张照片,举到她面前。“那你对这张照片,有印象吗?”那是一张已发黄的照片,看样子年代挺久远。照片上是两个小孩,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女童,穿着可爱的公主裙,一脸傻乎乎的笑容。身边,坐着个估计才几个月的婴儿,因年龄太小又戴着帽子,看不出男女来。 萱姨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儿见过这张照片:“没印象。”那人将照片拿开,眼中似有泪水闪烁。这么个气势非凡的大男人居然会哭,天生心肠柔软的萱姨忍不住关切地问:“你为什么哭呢?” 她这么一哭,那人竟真的哭了,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顿了顿,深情地喊了声:“姐姐!” 萱姨惊呆了,不知他喊这声“姐姐”是何意?那人见她没反应,方寻思到自己太激动了:“我来慢慢告诉你吧,你是我的姐姐。我们的家,原本在潇湘省桐华市,父亲是国内首批下海经商成功的成功人士,母亲是某开国将领旁支亲属的后代。在你四岁的时候,父亲被人陷害导致破产进了监狱。而你被人贩子趁乱给跑走了,母亲受不了一连串的打击精神崩溃。我是由堂叔抚养长大的,长大之后,他告诉了我一切。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查清了当年的真相,还父亲以清白。可他们,都已先后仙逝了,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萱姨听完这离奇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又如何判定我就是当年你家被抱走的那个女孩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董婉欣的日记 那人从衣袋里拿出几张纸晃了晃:“说来也是巧合,两天前的一个夜晚,我的手下发现你被对手的人劫持,他看不惯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就把你救了下来。 请医生给你治伤时,发现你肩膀上的胎记。” 他顿了顿,又说:“真感谢这枚胎记,如果没有它,我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当然,胎记并不是唯一的证据,我请医生做了血缘鉴定,证明我们俩的确是亲兄妹。” 这离奇的一切听的萱姨目瞪口呆,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介的乡下女子,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传奇的身世。 “我名叫宋劲辉,你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那人一说自己的名字,萱姨有片刻无法呼吸,宋劲辉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说过。国内叱咤风云的黑岛头子,几乎无人敢惹,传说他有红后代的背景,一般的政府官员都要让他三分。 “你的原名,是宋希岚。妈妈名叫粟湘怡,父亲名叫宋剑风。妈妈临逝前,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可惜没见到你最后一面。”宋劲辉握住萱姨的手,愧疚地说:“姐姐,都怪我找到你太迟了,让你一生中受了那么多的苦。” “你为什么会是今天的这个身份?”萱姨皱眉,到底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亲弟弟是那样的身份。 “造化弄人,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宋劲辉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伤感,看来,今天的生活也并非是他想过的。“姐姐,你告诉我,你又是怎么招惹上黑岛上的人?而且还是我的死对头,我想,他们不可能已先于我查清了你的身份吧。” 萱姨将自己在桑家的大致经历说了一遍,当她说到极有可能是陆思芸所为时,宋劲辉眼里火星乱冒。“溅女人,竟敢对我姐姐下手。” “别乱来,她现在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也安全了。以后,我就用宋希岚这个名字生活。”萱姨如此说,是经过考虑的。以宋劲辉的身份,当然能保她安全,哪怕是和她对着干,宋劲辉也不见得会输。 可是,陆思芸那么恨她,会善罢甘休吗?只怕会一次次的暗下杀手,宋劲辉派人二十四小时全天保护,能护她的周全。可是,在这斗争中,焉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 “姐姐,你真善良,这点,你很像妈妈。”宋劲辉听完了萱姨的心里话,摇头叹息:“很多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宋希岚伤好之后,便被宋劲辉送到了瑞士休养,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国度度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裴雨袅听完宋希岚的叙述,感叹老天有眼,若不是宋劲辉的手下经过,她此刻,只怕已是一缕亡魂了。“萱姨,哦,不对。宋阿姨,那你又是为何回国呢?” “偶尔在电视里看到了你和裴悠扬结婚的消息,又查阅了一下你公司的资料。知道你已完全有力量和桑家人抗衡了,所以,我回来了。”宋希岚轻轻握住裴雨袅的双手:“到底是老天有眼啊,你终于能为你妈妈报仇雪恨。” 她翻开一本日记:“这些日记,也该物归原主了。袅儿,好好看看这些日记,能把你想知道的一切谜底都揭开。” 裴雨袅随手翻了几页,立时被里面的文字所感染,那一字一句之间,包含了妈妈多少的爱恨情仇啊。 “在你妈妈讲述的每个事件背后,我把我所知道的情况都做了补充,便你完全的了解真相,”宋希岚回想起那些往事,想到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子,依然不胜伤感:“没事的时候,我看这些日记。说实话,对你妈妈既是同情,又是愤怒。”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裴雨袅接过她的话,又凄楚地笑笑:“可我妈妈并没有像我这样幸运,一个弱女子,她拿什么去争呢?” 回想起童年的生活,董婉欣在裴雨袅的记忆中,似乎就是“软弱”的代名词。学校里,裴雨袅被同学欺负,带着一身伤回来。董婉欣只会流着泪替她涂药水,给她讲故事哄她。从不会教导女儿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几次,裴雨袅看见董婉欣一个人在默默垂泪,问她为什么伤心。董婉欣强颜欢笑,淡淡地说:“没事儿,眼睛疼。” 现在想来,兴许她是被公司同事所排挤谩骂了吧?董婉欣工作一向严谨认真,从不迟到早退,不是裴雨袅生病了,她也不会请假。这样的员工自会让老板欣赏夸奖,可难保不会被一些混日子的同事打击。 有一件事裴雨袅记忆犹新,那年过“六一儿童节”时,董婉欣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做礼物,裴雨袅喜欢的不得了。整天抱在怀里玩,星期去外面玩时也带走。 后来的某天,洋娃娃被邻居家的小女孩黄敏看上了,她说想玩玩洋娃娃,裴雨袅也没多想就给了她。没想到,黄敏竟然想把这个洋娃娃据为己有,死活不同意还给裴雨袅。 裴雨袅情急之下,和黄敏扭打成一团,她个子瘦小,而黄敏却生得又胖又高,裴雨袅怎么可能打得过她呢? 扭打没几下裴雨袅就处于下风,辫子松了,扣子被拽掉了好几颗。黄敏抱着洋娃娃一脸得意地骂她,骂她是猪,笨得要死。裴雨袅忍无可忍,从地上窜起来扑过去狠狠地咬住她的肩膀。黄敏大痛之下,又是掐又是挠,裴雨袅就是整死不松口。 那是裴雨袅生平中第一次反抗。后来,还是听到声音的黄敏母亲赶来分开了她们,黄母不但没有为女儿道歉,还把裴雨袅狠狠地骂了一顿,抢走了那个洋娃娃。 委屈不已的裴雨袅在董婉铁下班回来,就向她哭诉了一切。董婉欣听完只是沉默,过了半天,才哑声说:“以后,不要和她玩了。” 当时的裴雨袅心里,自然是恼恨董婉欣懦弱的。现在想来,那也是董婉欣不得已而为之,黄敏的父亲是附近出了名的混混,董婉欣怎么惹得起他呢? 给读者的话: 亲爱的读者们,以后的章节将讲述董婉欣和桑天恒的往事,会把前面挖下的坑一个个填上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故人心易变 夜幕笼罩之下的“爱袅园”,被绚丽多姿的景观灯映照的犹似水晶宫。 在古色古香的园区“听雨馆”里,书房的灯光幽幽亮着,裴雨袅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董婉欣的日记本。 忙碌了一天,终于有时间来它们了,宋希岚细心的日记本按时间编上了号码。裴雨袅翻开编码为“1”的日记本,扉页上的一首词立刻跃入眼帘: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词,裴雨袅记得,常听董婉欣念过,那时的她并不懂得词中的含义如何。犹还记得,前两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母亲重复次数最多,该是这两句,最能表达她的心境吧。 日记记载很详细,从董婉欣第一天到桑天恒相遇开始 晓雾迷茫,冬日的清晨来临的晚,当刺耳的闹铃声将董婉欣从睡梦中惊醒时,窗外犹还是昏蒙一片。看看时间,那个宝蓝色的机器猫造型闹钟显示的时间已是七点三十分了。不能再睡了,可是天寒地冻,热呼呼的被窝太舒服了。 董婉欣缩在被窝里,一分一秒地拖延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隔壁的女孩已经开始洗漱了。不能再睡啦!董婉铁狠命一推被子,似是为了抵挡热被窝的秀惑。迅速的穿上职业装,白衬衣,黑色长裤,黑西装外套。然后几下将披肩长发扎成丸子头,接了热水洗脸刷牙。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已经是七十五十五,糟糕,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呢! 踩上高跟鞋“登登登”地跑下楼,这简易的楼房里没有电梯,每天随时都能听见跑楼梯的“登登”声。 住在一楼的房东阿姨正在吃早餐,看见她,热情地招呼:“小董,上班去啊,吃早餐了吗?” “吃了。”董婉欣胡乱地应付一声,跑出大门来到大街上,天刚破晓,雾气弥漫,浓厚的像牛乳,对面街道的景象都模糊不清。一处卖早点的摊位上,白腾腾的蒸气缭绕,胖乎乎的老板隐在雾气之中似真似幻。 “一份小笼包,一杯豆浆。”董婉欣一边递钱给老板一边说,她每天的早餐都是如此,这种搭配她早就吃腻了。但是,早餐是必须要吃的,不管时间再紧迫都必须吃早餐,这是父亲早对她叮嘱的话。 “哟,小姑娘,这么冷的天还上班啊,真辛苦。”那个好心的老板笑着给她加了一个苹果。“我女儿回来看我,给我买了好多苹果,送你一个吧。” “谢谢!”董婉欣微笑着道谢,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孤身一个人在外地打拼,被紧张的工作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得到一点点关心都会觉得很温暖。 公交车在浓雾中缓缓驶来,雾太大,直到驶到了站台下面才看得见。随着人流挤上车,董婉欣扫视一下全车,真倒霉,又没座位了。 这条街街道坎坷不平,加上又人多,她不可能站在车上吃早餐的。叹了口气,将早餐袋子系紧,希望能保存一点儿温度,看来只有到公司里去吃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不时的颠簸一下晃的车上人几乎站不稳,惹来脾气不好的乘客暴发出几句臭骂。 好不容易,公交车终于到了站,车上人还很多,董婉欣小心翼翼地下车。看了看提在手里的早餐不禁失笑,包子几乎被挤成了饼干,豆浆杯子也严重变形,豆浆都溢了出来,这模样怎么好带进公司入同事的眼呢? 坐在公司门外的休息椅上三口两口解决了早餐,再往嘴里放了两粒口香糖,要确保嘴里没异味,免得被那个更年期的女领导找麻烦。 董婉欣在一家珠宝公司任职,担任客服文员,每天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接电话打电话,以标准温和的语气回应一个又一位顾客。长期这样温文尔雅的对待顾客,把她的脾气磨的又好又有耐心。 “欣欣,迟到啦,快跑!”刚进公司大门,那个门卫大爷就突然吼了一句,董婉欣匆匆奔进门卫室打了卡。“还有五分钟呢,你吓我啊。” 门卫大爷满头白发,脸色却很红润,标准的“鹤发童颜”。“我看你像没睡醒似的,把你吓醒嘛!” 楼下的办公大厅是行政人事等文员,董婉欣的办公室在二楼。刚走进楼下的办公大厅,人事文员余婧就招手叫她:“嗨,欣儿,过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事儿,我还要上班呢。”董婉欣轻快的跑过去,以为她要说又发现了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快说呵,不许卖关子。” “你的挑花运来啦!”余婧神秘兮兮地笑着,“刷”地抽出一张纸:“公司里新来了个珠宝设计师,你一定喜欢。” “噗,来个设计师,凭什么我就要喜欢啊?”董婉欣敲了一下余婧的脑袋:“哎,你别自己谈恋爱了就把我拖入火坑啊,三天两头的给我配男友,烦不烦哪。” “不烦不烦,为我的闺蜜觅得佳偶,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余婧将手中的纸递给董婉欣:“这家伙绝对符合你胃口,年龄大,工作经验丰富。长的也不错哦,我跟你说,好好把握哦,我等着喝你喜酒呢。” “行啦行啦,八字还没一点墨就说这么多,你贫不贫呀!”董婉欣随意的扫一下那张纸,是个人简历。姓名:桑天恒。年龄:三十一岁。再看工作经历,曾在某某珠宝公司担任若干年的设计师,经验丰富。 简历上附有照片,看样子比实际年约还年轻些,五官端正俊秀,带着个似有若无的,浅浅忧郁的微笑。董婉欣内心一动,这个确实如余婧所说,条件不错呢。 “怎么样,看上了吧?”董婉欣微妙的表情变化没光过余婧的眼睛,她嘴角一弯眼珠一转古怪地一笑:“昨天他来填简历的时候,我特意问了婚姻状况,未婚哦。而且还是单身!”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生初见 董婉欣将简历扔给俞婧:“呵,打听的真详细呢,你自己留着用嘛。 看外貌,秒杀你的未婚夫呢。” “得了吧,我对这样的没兴趣。我选老公嘛,第一就是要条件好,第二还是条件好,第三当然还是条件好。长的帅有屁用,又不能当饭吃。”余婧四下瞅瞅,见上司还没来,凑近董婉欣的耳朵说:“再说了,闺蜜男友不战有,你的菜我绝不吃。” 见她越说越不像样,若再说下去还指不定蹦出什么词儿。董婉欣推开她说:“好啦,赶紧上班吧,不跟你贫嘴了。” 耐心地拜访回访客户,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刚放下话筒电话铃声蓦然又响了,嘴里不停地说话,忙的连水都没时间喝一口。 一个上午的工作结束,董婉欣口干舌燥,桌上水杯里的开水早已冰冷,打开糖盒剥了粒薄荷糖含进嘴里,清新的味儿在嘴里弥漫,暂且缓解了咽喉的不适。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正准备去吃午饭,隔壁桌的白雪招呼董婉欣:“嗨,董婉欣,一起去聚餐如何?” “哦,今天不去了,我还有点事要忙。”董婉欣不经考虑就拒绝,白雪所说的聚餐,都是去较高档的餐厅消费,一餐下来,平均每个人的消费都是五、六十元,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她每月工资不过三千多,交了房租再购买每月的必需品后,已剩不了多少。这般奢侈的消费,她是不敢经常去的。 “又去小餐馆吃十元一份的快餐吗?小姑娘呀别太省了,以后会后悔的。”白雪如此这般的劝了几句,见董婉欣还是不动窝只得作罢:“好吧,看来你是请不动喽。”她和另外几个同事嘻嘻哈哈的走了。 董婉欣从背包里拿出钱包,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离发工资还有半个月。平时也不怎么用钱,怎么所余的就不多了呢? 努力的攒钱,可生活上必要的开支那样多,又能攒下多少呢?董婉欣何尝不想像白雪那种家庭条件好的女孩一样,每天好喝好喝的犒劳自己。可她们工资花完了有父母支援,她没钱了父亲可是没法支援的。 董婉欣母亲早逝,是父亲一人把她带大的,董父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当了一辈子的语文教师,又不愿和某些道德素质低下的教师同流合污,以至于一生清贫。 父亲清癯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那满头花白的华发在面前晃悠。董婉欣叹了口气,辛劳一生的父亲,她原本想工作之后就让父亲辞职的,她来供养他。可现在,工作已有半年多了,连养活自己都只是勉强而已。 公司所处的位置是高档商业区,周围豪华的酒店饭店林立。所幸走过几条街,还有几家小饭店,菜品口味一般,且喜的是环境整洁,卫生条件也好,深受董婉欣的喜爱。 许是天气冷的缘故,董婉欣常去的那家饭馆人不多,那个系着白围裙忙活的老板娘一见她,就热情地招呼:“呵,小董来了,快请坐。天气冷吧,来,烤烤火。”说着体贴地把一个电烤炉移到董婉欣桌子下。“今天想吃点什么呀?新添了生椒牛肉面,你喜欢吃辣味食品,这个一定符合你的口味。” 董婉欣已将这家小饭馆的所有快餐都吃了个遍,很多味道都吃腻了。一听这个名字自然有兴趣:“那就来一份,别忘了” “不放酱油不放醋,多放菜叶,再添一碟泡菜盛一碗排骨汤。”老板娘接下去说,董婉欣‘噗哧’一笑:“呵,你把我的要求全都记清楚了。” 等待面条上桌的空隙,董婉欣习惯性的玩起了手机,查看了一下正在追的,并无更新,看来天冷了作者手指冻僵懒得打字了。 通讯软件“叮咚”一响,董婉欣点开一看,是蓝颜知己发来的信息,一碗白米饭,一盘黑糊糊的菜肴。文字是:婉婉,今天第一次做饭,给个好评吧。 董婉欣看了那盘菜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是什么菜。“你做的什么暗黑料理?确定没毒,能吃?” 乔楠彬发来一个得意的表情:“没毒那是当然,味道嘛。虽然看着不好看,其实还是不错的。炒茄子,嘿嘿。” “能把紫色的茄子炒的一团漆黑,你也是个人才。”董婉欣发过去一连串“偷笑”表情。“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茄子卖相比你这个好几百倍。” 乔楠彬刷了一大串“怀疑”的表情:少吹牛了,比我的好上几百倍?你是做红楼梦里的茄鲞吗? 董婉欣也不谦虚:味道也许比红楼梦里的还好呢,你看看那个茄子,又炸又拌又腌又蒸的十几道工序,好吃才有鬼呢。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男子奔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哈气,嘴里嘀咕着好冷。眼睛四下打量,一眼看见了董婉欣桌下的电烤炉。“好呀,这儿有炉子。”说着,他一下子坐到董婉欣对面。 董婉欣正聚精会神的玩手机,乔楠彬给她发一个做饭的笑话:“有一次回家做饭,做了个冬瓜丸子汤,切冬瓜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也没在意。到了吃饭的时候,老爸一边吃冬瓜一边说今天的冬瓜吃起来好麻烦,还得啃皮。哈哈,原来是忘了削皮啊,我说怎么切的时候感觉怪怪的。” 董婉欣捂着嘴巴笑的肚子疼,一抬头,正好看见对面坐了个男子,正好奇地打量着她,连忙收住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板娘端来辣香扑鼻的生椒牛肉面,呵,看着就很诱人。洁白的面条卧在鲜红的汤汁之中,香菜碧绿,点缀着一个个生椒圈儿和零星几个红滟滟的小米椒粒,还卧着好几片鲜嫩的牛肉。董婉欣一看即知,老板娘特意给她多加了几片牛肉。 “你好,这是什么面呀,看起来挺好吃的。”对面的男子突然开口问。 正准备进厨房的老板娘听了,回头说:“生椒牛肉面呢,很好吃的,帅哥你要不要来一份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年龄不是问题 年轻男子不假思索地说:“那就来一份吧,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他瞅瞅董婉欣的表情,她正吃的津津有味,脸颊红扑扑的,嘴里“咝咝咝”直吸气。 “辣死了!”董婉欣端起汤碗一口气喝了半碗,方觉嘴里的辣味减轻了些。小米椒和青椒的双重辣味果然非同凡响,连面汤亦是香辣无比的。 三下两下就把排骨汤喝了个干净,董婉欣扬声喊:“老板,再给我一碗汤。”对面的男子将自己的汤推过来:“我这儿还有,你喝这碗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董婉欣嘴里这么说,已端起了汤碗。这时她才看见他的面容,五官端正俊秀,算不上多出众,那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温润儒雅,尤其是微微一笑时,简直温暖的让人如沐春风。 这人她以前没有见过,可竟觉得几分眼熟。扫了一眼他戴的工作牌,董婉欣知道明白为什么眼熟了。珠宝设计师:桑天恒。 原来,他就是余婧所说的桑天恒呀。同时,桑天恒也发现了她戴的工作牌。“呵,原来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呀。” “嗯,欢迎您加入我们公司,我们公司从事专业的珠宝生产”董婉欣口齿流利地说了一长串,皆是回答客户时的常用句子。 桑天恒听了直笑,嘴角轻扬眼睛半眯:“呵,够专业的啊。”老板娘这时送来了面条,瞅瞅了两人,含蓄地一笑。“面条来了,你们慢吃啊。” 董婉欣一见老板娘那样就知道她想歪了,脸色绯红低头专心地吃着面条。两人就餐完毕,几乎是同时付账。老板娘直接的收了桑天恒递过的钞票,董婉欣脸更红了:“老板,你这什么意思嘛,为什么收他的不收我的。” “帅哥请你吃饭,你就答应了呗。”老板娘笑着说,心里已把这两人配成了一对儿。“二位慢走,下次再来啊。” “那个,下次我请你吧。”出了餐馆,董婉欣不安地说,她一向自给自足,不习惯别人给予她。 “都是同事,何必那样客气呢。”桑天恒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凛洌的寒风卷起他的大衣下摆,在风中忽忽飘颤。 董婉欣只穿着白衬衣黑外套的职业装,她本身就不够丰满,被这单薄的衣服一裹,在满大街羽绒服加身的人群中显得更是纤弱。“你冷吗?”桑天恒关切地问。 “不,我不怕冷。”董婉欣回答,呵出一团白雾:“自带体温三十六度,呵呵,我冬天从来不穿羽绒服大衣的。” 桑天恒低着头,似在研究地砖的花纹:“你来这公司多久了?公司里的人都认识吧?” “半年多吧,差不多都认识的,但是熟悉的不多。”董婉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公司的人物,本想说一下对某些人的评价,话到嘴边又忍住没说。她想起父亲对她的教导:别在背后议论谁谁谁,隔墙有耳,兴许人家会知道的。 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公司,门卫大爷兴冲冲地喊:“欣欣,你男朋友啊!”董婉欣窘迫万分,转头之间正好接触到桑天恒温润的眼眸,更是脸红:“呃,别乱说了,这是公司新来的设计师。” 门卫大爷却是更有兴致:“好啊,年轻有为,工作又好,和你再适合不过了。”董婉欣越听越脸红,撒腿就跑。 进了办公大厅,余婧就不知从哪儿冲过来,拍了拍董婉欣的肩膀:“行啊,你动作够快啊。哎,感觉桑大帅哥这人怎么样啊?是不是特符合你胃口呀。” “乱讲,我说你们一个二个都是闲的慌是吧,个个把我和他配成一对儿。”董婉欣推了余婧一下,余婧更不依不饶地起哄:“都说你和他配么?那你们就真的配了,群众的眼睛,那都是雪亮的。” “滚开,再说我告状了哈。”董婉欣拿出当年在学校里和余婧吵闹时的语气:“没边儿的事,你这么起劲干嘛呀。” 余婧眼角的余光瞥到桑天恒推门而入,故意大声问:“桑大帅哥,听说你还是单身,想不想找个女朋友啊。” 桑天恒顿时脸红,嗫嚅着小声说:“想,你给介绍一个?” 余婧将董婉欣往他面前一推:“你看咱们小董如何?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有文才有文才,那脾气还是公司里一等一的好。” 办公室里其他同事也跟着起哄:“是呢是呢,谁娶了小董就是谁的福气,桑先生你可要抓紧了。” “小董要求的男友不就是年龄大点儿的,人生阅历丰富的吗?老桑,你简直就是标配呀。” “要说咱们公司啊那也是不近人情,动不动就加班,还节假日不休的。要在外面找对象啊,还真是困难。都一个公司的,谁也不嫌弃谁工作忙没时间。” 听着这此起彼伏的玩笑声,桑天恒愣在原地,半天才憋出一句:“得了,小董比我小太多了,不太合适。” 他这一说那些人闹得更厉害了: “呵,小董没嫌你老,你倒嫌人家小。小是小嘛,有味道。” “没看那明星,谁和谁相差了十几岁,照样成天秀恩爱的。” “这年龄不是问题,体重不是压力,你们赶紧在一起。” 董婉欣面红耳赤,捂着脸就跑上楼了,跑进办公室里坐下,犹还觉得脸在发烧。现在时间尚早,不到下午上班时间,几个同事还没回来。 一抹英挺的身影走进来,正是桑天恒。董婉欣愣了愣,不知他进来做什么。“桑先生,有事吗?”她很礼貌地问,声音带着一丝儿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你的手机吗?刚才你跑太快,掉了。”桑天恒将一个套着简约古典手机壳的手机递给她。 “哦,谢谢。”董婉欣心情稍微平复了点,接过手机时,她的手指与桑天恒的手指轻触触碰了一下。登时一缕细微的电流传来,慌的她赶紧握着手机缩回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应付完一个难缠的客户,已是晚上九点,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董婉欣独自一个下了楼穿过办公大厅,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登登登”的声音特别响亮。推开玻璃门,寒风扑面而来,董婉欣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又降温了。她把围巾往脖子上绕了绕,犹还觉得寒气逼人。这恼人的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呢? “小董,才下班吗?”身后传来桑天恒的声音,董婉欣回头,只见他穿着一袭银灰色的风衣款款而出,挺拔的身影再配上随风飘逸的风衣,显得犹为潇洒万千,董婉欣第一次见证了什么叫“玉树临风。” “为安抚一个客户,不得已加了班。”董婉欣双手互搓,不停地跺脚。湛黑深邃的夜空之中,一钩冷月洒下清冷的光辉,冬日的夜晚,连温柔的月光都变的冷若冰霜。 “工作好认真呀,难得难得。”桑天恒随口夸了几句,和董婉欣一起去门卫室打卡,那门卫大爷见他们一起进来,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怕他再调侃几句,一听打卡机说了“谢谢”,董婉欣赶紧就走,外面是繁华的街道,虽是冬夜,然而车流量并不稀少,喇叭声此起彼伏,车流和街灯织成了活色生香的夜世界。 此情此景,多像辛弃疾笔下的句子:“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董婉欣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读了很多古诗词,性格也是多愁善感,对诗词的领悟力特别深。她心中念诵着最后几句,清不自禁地回了一下头,一眼看到伫立在灯光下的桑天恒。他也正在沉思之中,眉头微蹙,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许是感受到了董婉欣的注视,桑天恒对她的方向注视过来,问的却是:“小董,你对这附近熟悉吧,平时去哪里吃晚餐呢?” 董婉欣一时语塞,她晚上一般都自己做饭的,随意的炒一个菜勉强解决,既省钱又美味。想了半天,才想起几个去过感觉味道不错价格也合理的小店。一一向桑天恒说了,当他听到“自助鱼火锅”时,眼睛一亮:“走,一起去吃晚餐吧。” 董婉欣想拒绝,和他又不熟识,这样冒昧的和不相熟的男子共进晚餐,不符合她的家教。桑天恒似猜透了她的心思:“我刚来这个城市,又没其他朋友,不可能一个人去吃自助餐吧。” 话说到如此地步,董婉欣不好拒绝了。再者,她对桑天恒已隐约有点儿朦胧的,似是而非的感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这奇妙的感觉,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许是天冷的缘故,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几乎是虚无座席。两个人在老板的安排下总算找定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小小的方桌,正好只够得上坐两个人。 鲜红的火锅底料“咕嘟”地翻腾着,浓烈的香味儿化作迷蒙的水气四下飘散,董婉欣吸了吸鼻子,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儿,才感觉到肚子真的饿了。 她没怎么说话,到底是有点儿紧张。生平很少单独和异性相处的,都不知该做什么为好,玩手机,不礼貌。没话找话呢,又担心说错了话给对方留下恶劣的印象。 桑天恒却是极自然,随口就谈论他的人生经历以及趣事,慢慢地打消了董婉欣的不安。“哎小董,大家都说你没男朋友,年轻女孩儿一个人在外边,你不寂寞吗?” 他的话,勾起了董婉欣的回忆,男朋友,算是有那么一个吧。学生时代朦胧的师生恋,似有若无的感情,淡淡暧昧的语言,隐约含情的目光注视。原以为那就是爱情,然而谁也不捅破,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在朋友圈看见他的婚纱照,西装革履挽着美丽新娘,好生幸福。见了,心里微微一疼,过了瞬间就恢复正常。 工作之后,每天那么忙碌,上班和兼职几乎把时间占满了,她没有闲心更没有时间去恋爱,又何尝会觉得寂寞? “你不也是单身吗?桑先生,像你这个年龄的人,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呢?”董婉欣反问。 桑天恒眼里蒙上一层伤感,打开烟盒燃起一支香烟,缭绕的烟雾从他手里升腾而起。“我的家庭条件太差,爱情,注定与我无缘。” 董婉欣心肠柔软,最见不得别人伤心,赶紧安慰他:“别伤心,总有一天,你会碰到一个爱你的女孩子的。其实,女孩子都是渴望真爱的,如果遇到她真心喜欢,又是真心爱她的人,她就不那么看重物质条件了。” 桑天恒吸了一口烟,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说是这么说,真要谈婚论嫁了,就会提物质条件。”服务员恰巧走过来,询问:“二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瓶白酒,你要喝什么饮料?”桑天恒翻着菜单:“碳酸饮料女孩子不适合喝,果乳比较适合你。” 董婉欣恰好也喜欢果乳的口味,点头应允。待服务生走开,她担忧地问:“白酒度数高,你还要一瓶,受得了吗?” “没事儿,”桑天恒颇为得意:“别的我不敢说,论喝酒,我从还没碰到过对手呢,千杯不醉就是我。” 董婉欣直觉他在吹牛:“你就吹吧,我就不信你没醉过。” “就醉过一次,”桑天恒将烟蒂扔到垃圾桶里:“几年前在江洲市,同事聚餐。我一个人喝了四瓶,才醉了。你知道我喝醉了干什么糗事吗?当事我完全不知道,事后他们跟我说,我自己都不相信。” “什么事啊?”董婉欣来了兴趣。 “他们说我端起火锅盆要喝底料!”桑天恒指指面前的锅说:“也有这么一大锅的汤料,我闹着非要喝不可。要不是他们拼命拉着,我只怕真会喝下的。” “噗!”董婉欣忍俊不禁,她只喝过红酒,最多也就两杯,从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滋味。“呵,太好玩了,听你这么说,我以后真不敢喝酒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怦然心动 桑天恒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白酒,像喝白水一样自然:“别把话说死了,总有一天你会喝酒的。” 董婉欣挑挑眉毛,不以为然地说:“你是指上司敬酒吗?以前我去实习的时候,不管是经理还是老总敬我酒,通通不喝。” 桑天恒对她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可是”他拉长声音,嘴角浮起戏谑的浅笑:“以后结婚时,交杯酒也不喝么?” “那个呀,结婚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嘛。”董婉欣感到面颊发烧,脸一定红了。为掩饰这窘态,她端起杯子猛喝饮料。 虽然肚子饿,火锅的味道也不错,董婉欣也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桑天恒还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招呼她:“再吃点呀,别减肥。”不等董婉欣开口,他已拿起她的碗添菜。 “别别,我真的吃不下了。”董婉欣说着,真的打了个饱嗝。“我一向胃口小,而且,也不太爱吃荤菜。” “那就多吃蔬菜,你别减肥,你又不胖,再胖几斤也无妨。”桑天恒在锅里捞菜叶,刚夹起来,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菜叶在锅里涮了涮,尽可能的涮掉油水。 这个看似不经的举动让董婉欣心里一暖,虽然不想再吃了,还是说了声;“谢谢。”面对如此盛情她不好推却,坚持吃完了碗里的食物。把碗推向一边,说:“这次是真的吃不下了。” 桑天恒四下打量,别人都吃的热火朝天,邻座一位美女面前的盘子里,堆满了鱼骨头。“你一定是自助餐老板最欢迎的顾客,不错,以后我吃自助餐就带你了。” “那是,”董婉欣回想起往事就想笑:“以前读书时,老师请我和几个同学去自助烤肉,别人都吃回本了,就我一个人吃亏本了。” “如果有我,一定把老板吃破产不可。”桑天恒喝了几杯酒,面颊浮起浅淡的绯红,眼眸清亮如浸在水中的墨玉。“我在江洲生活了几年,都上了附近自助餐馆的黑名单。老板一看见我来了,就把我往外推。有一次,一家餐馆的老板一时没发现,等他看见我时,我已经在那儿端菜了了。他几乎哭着说:‘先生,你去别的地儿吃吧,我这里店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我说:‘我钱都交人你赶我走?’他说:‘我把钱退给你还不行吗?’” 这话一听就是吹牛,可桑天恒说的时候一本正经,滔滔不绝连个停顿都没有,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好不容易,桑天恒终于满足了口腹之欲,看的董婉欣目瞪口呆,这人胃口的确是够大。锅里能吃的全吃了个精光,如果不是底料味道太多,董婉欣觉得,他连汤都能喝个干净。 出了火锅店的门,骤然吹来的冷风让董婉欣打了个哆嗦,桑天恒体贴地问:“冷吗?要不要把外套脱下来给你穿?” 董婉欣以为他在开玩笑,也以玩笑的口吻说:“冷啊,你脱吧。” 倏然之间,一件散发着男子汉气息的风衣笼罩住她的身体,那外套上还沾染着桑天恒的体温。董婉欣惊叫一声退后几步:“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来真的?”她说着就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桑天恒,他摇手制止:“你穿吧,这么冷的天,感冒了可不是玩的。” 脱了外衣的桑天恒只穿着西装,裁剪合体的西装越发显得他肩宽腰细身姿挺拔,黯淡的路灯将他那张脸掩映的苍白如雪。 这样的身影既显得潇洒,又显得凄然。董婉欣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心酸:“我会感冒,你就不会吗?” 桑天恒举头仰望天空,似要在那边的苍穹中寻找什么:“我无所谓,孤身一人,生死都无所谓的。” 他的语气配合着他挺拔孤单的身影,犹似一生不得志的诗人在倾诉不公。董婉欣想安慰他几句,又觉得种种话语都不合适。桑天恒年长她那么多岁,他所经历的一切,他内心的苦闷,又岂是她能理解的。 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她替他打开车门,轻声说:“很晚了,回家休息,明天再见。”桑天恒坐上车,却不关车门。“小董,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一个人回去”董婉欣话没说话,出租车司机已在不耐烦地催促:“要上车就快点,别耽误时间。” 董婉欣只得上了车,向司机说了自己的地址。车子一开动,董婉欣就感到眩晕,她皱皱眉尽力忍耐着。桑天恒立即察觉到了:“你晕车吗?” 董婉欣点点头,目光盯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一闪而过。“从小就有这毛病,坐上车就晕。” “闭上眼休息好会点,你休息吧,到了目的地我叫你。”桑天恒把车窗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呼吸点新鲜空气,好受点了吗?” “嗯,谢谢。”董婉欣闭上双眼,这才感觉到疲倦。一种凄凉恻然的感觉袭上心头,每天忙忙碌碌,相似的工作流程,重复的日子,这样日复一日的拼搏,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了宿舍,下了车,桑天恒隔着车窗对她挥手:“早些休息,不要熬夜了,你每天眼睑发黑,肯定是没睡好。” 董婉欣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每天眼睑发黑,她自己都没怎么注意。没睡好倒是真的,她经常性的失眠。 要有多细致,才能连注意到一个人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情?董婉欣目送那辆出租车消失,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被人体贴入微的滋味。 进了宿舍,打开灯,雪亮的灯光映照着简陋狭小的屋子。只有一间小小的卧室和小小的厨房,附带一个狭小的卫生间,名副其实的“蜗居”。 脱下了那件风衣,仔细地将它叠好装入纸袋里。洗漱完毕之后已近凌晨了,抱着泰迪熊缩在被窝里,董婉欣又一次失眠了,满脑子都是桑天恒的身影。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越怕他越张狂 茫茫无尽的马蹄莲花海中,桑天恒手捧一束红玫瑰,单膝下跪把花献给董婉欣,温暖的笑容在他脸颊荡漾:“欣儿,嫁给我。 ”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董婉欣激动不已,双手颤抖着接过了玫瑰花:“我愿意。”三个字自她嘴里徐徐吐出,桑天恒潇洒地起身张开双臂,抱着她飞快地旋转。 “嗯!”董婉欣睁开双眼,眼前是漆黑的一片,脑子里浑浊迷糊,过了几分钟,才意识到,方才是做了一个梦。 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啊,可惜醒的太早了。翻了个身打开台灯,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光线映照下的小屋喝简陋也不乏温馨,窗子上垂下的粉色公主窗帘,墙角里的一盆葱绿的植物,以及色彩协调的必备家具,处处彰显着主人是个爱生活懂情调的女子。 拿起床头柜上的一面小镜子,只见镜中的人儿小脸红滟滟,双眸清亮犹似启明星,这样的神态,一看而知就是沉浸在恋爱之中的女子。 那桑天恒,只不过是展示了一点简单的关怀和体贴,就叩开了她的心扉吗?董婉欣回想起曾经追求过她的几个男子,年龄比她大了两、三岁,请看电影也好,送礼物也好,甚至说大段大段的甜言蜜语,都一点儿没能打动她的心。 是不是真像爱情专家说的那样:一旦遇到自己喜爱的人,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就能让你心神荡漾。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董婉欣看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当然不能这么早就起来。再躺下,她失眠了,脑子里萦绕着一个个画面,全是桑天恒,他的微笑,他的身影,他的话语,他的动作 窗帘终于透出隐隐的微光,闹钟声准时响起,糟糕,又到起床时间了。董婉欣坐起来,头有些晕,身体没劲儿,失眠的后果真难受。 可是,一想到上班可以见到桑天恒,她刹时间就有了力气,跳下床洗漱完毕,看看时间还早,找了家小店吃完早餐,正好赶上公交车。 幸运的找到了座位,董婉欣坐下来就打开桑天恒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里照片文章都很少,文章不是关于珠宝设计类就是情感鸡汤文。文章里全是“感情不易,且行且珍惜”一类的内容。 看来,这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啊。 下了公交车,走到公司门口,董婉欣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等待,直觉桑天恒还没到公司里。果然,不多时,那抹英挺的身影款款而来。隔得老远,就可看见那在风中忽忽飘颤的衣衫下摆。他越走近,董婉欣的紧张激动就加深几分。 调正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了卡。桑天恒也已进大门了,他礼貌地和她打招呼,走在她前方。 董婉欣放慢脚步,痴痴地盯着他的后背。他忽然倏地回头,正好和董婉欣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董婉欣慌忙的调开眼光,担心自己刚才的眼神已被他发现了。 短短的一段路程,桑天恒回头看了她好几次,不禁让董婉欣心里疑惑,他这样的频繁回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算进了办公室,董婉欣打开电脑就想给桑天恒发信息,字都打好在输入框里了,准备按发送键时,她又停住了。 父亲常告诫她:在爱情中,女孩子不可太主动,要矜持含蓄。想到此,她又把打好的字一个个全删除。 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声响起,提示忙碌的工作又要开始了。她接起电话,这位电话像是存心找事,说了一大堆问题,董婉欣耐心地解答回应。可她这边语气温和,那边语气却是怒气冲天,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词儿都出来了。 董婉欣忍无可忍之下,回击了几句。这下可把那人彻底的惹毛了,恶狠狠地说:“你丫的做得不耐烦了是吧,叫你老总来接电话。” 最可恨的就是这种顾客,利用底层员工的“上司恐惧症”动不动就搬出最高领导来吓唬人。“抱歉,老总现不在公司。” “不在,我看你是不敢吧?”那边的声音更是嚣张:“你赶紧的把叫来,我要当面问问他,怎么教育员工的,对顾客这样说话。” 话筒忽然就被抢走,白雪握着话筒,高声骂道:“有病啊你,你以为你是谁呀?买一点点东西还让姐姐把你当祖宗伺候?滚远些吧你,姐不爱伺候你这号主儿。” 那边猛地被呛住了,没过几秒又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全是一些下琉难听的字眼,听得董婉欣面红耳赤,拼命的想抢过放话筒。白雪却紧握着话筒不放手:“乖孙子,骂人技术不赖啊,继续。” 那边骂的更难听了,白雪听了不怒反笑:“孙子呀,你太乖了,过来,老娘赏你个糖果吃。”说完,直接挂上了电话。 “小董,学会了没?对付无赖的顾客就得这样,他不要脸你更不要脸,千万不要怕他,你越怕他越张狂。” 董婉欣很不安:“这样得罪顾客,上司不会怪罪吗?” 白雪像个女王似的抄起双手,霸气地说:“所有通话都会录音,把录音放出来,谁有理,谁没理一听就知道。要是上司一味的偏袒顾客,那咱就辞职走人。咱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卖尊严的。” “女王姐姐又在开启保护神模式,罩着萌妹子了。”对面办公桌的伊莉说:“我说女王姐姐,怎就不见你来保护一下我呢?” 白雪几步窜过去将伊莉拎起来:“你还需要我保护吗?你这一百四十斤的体格,我也罩不住啊。” “骂人不揭短啊,我这叫雍容华贵!”伊莉拂开白雪的手,眼睛在白雪和董婉欣之间来回扫荡,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哈,我知道了。白雪,你是不是看上了可爱的小董啦。你们这萌?妹子和女汉子的搭配,哈哈,官配的百合呀。” “百合你个头!”白雪顺手拿起一本画册就对伊莉敲过去:“你看多了是吧,整天百合呀,男同呀的乱配对。敢不敢把咱们几个老总也配对一下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陪我一起喝鸡汤 这天中午,董婉欣没有去那家小餐馆吃午餐,白雪既帮助了她,她当然得请她吃午餐为谢。父亲常教导她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父亲教了一辈子的语文,又喜爱古典文化,满脑子都是古人的思想。董婉欣在他身边,思想早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白雪家庭条件好,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和董婉欣同事这么久以来,也大致了解她的经济状况。董婉欣请客她虽没推辞,但选择了价格最实惠的餐馆点了最实惠可口的饭菜, 吃饭期间,白雪传授了董婉欣不少应付顾客的方法。最后说:“有时候,礼貌规矩的对顾客说话,不如撒个娇卖个萌。” “啊,这样好吗?不成了那个卖笑吗?”以董婉欣从小接受的教育,对那样的做法实在是做不到。 白雪大惊小怪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怪物:“死脑筋,为了工作,要什么自尊骄傲啊。小董,你一定奇怪,为什么平时对顾家有礼貌又有耐心的,你的工作成绩反而不如我们好吧。就是这原因,好多顾客都是男人,你作为年轻女孩儿,撒娇卖萌的最能打动他了。” 董婉欣若有所思,心里虽不认同她的说法,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怪不得保持风骨的文人被大家称赞却少之又少,要在这个花花世界保持风骨傲然太难了。 上了楼,刚坐定,就看到通讯软件里,桑天恒的头像在闪烁。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她,董婉欣激动地点开,只有一句话:“中午去哪儿吃饭了,我等你半天也没来。” 董婉欣发了一个微笑表情:“和同事去另外的地方吃午餐了。” 桑天恒发来一串撇嘴的表情:“男的?” 这是吃醋吗?董婉欣心里偷着乐,赶紧解释:“不不,女的,就是白雪。” 桑天恒回复她微笑表情:“哦,知道了。下次和别人去吃饭,提前说一声。” “好的。”董婉欣右手托着腮,凝视窗外,恍惚之间看到了长着翅膀的邱比特从天空飞过。 女孩子春芯萌动,总忍不住向别人诉说,董婉欣翻了翻通讯录,选定了蓝颜知己。暗恋这种事儿,还是对异性说比较好。 乔楠彬听了她说的一切,半天没回应。董婉欣以为他在忙,正要关闭聊天窗口时,他终于回复了两个字:“恭喜!” “你也觉得他喜欢我吗?” “从他的所做所为来看,应该是。他不明说,可能是害羞,也怕你会不接受。毕竟你们的年龄差距摆在那儿,你可以稍微的主动点儿,让他感受到你的心意。”董婉欣看完这段话,梦幻的微笑就在脸上绽开。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爱的人也爱你。 可董婉欣却不会知道,乔楠彬是在怎样心酸痛楚之下打出这些字的。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己暗恋着的她,以为总有一天会爱上自己的她。向自己诉说对别人的痴恋。 放下手机,乔楠彬跳下床,走到穿衣镜前打量自己,镜中的男子穿着白大褂,亦是医冠楚楚。他外貌不差,工作又稳定,为何婉婉就不爱他,一点儿不爱他。 下午的工作难得比往日轻闲些,碰到一个好玩的顾客,董婉欣就报告给桑天恒,他也热情地回复她。这样聊着聊着就到了下班时间,桑天恒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下班了,你加班吗?” “不加班。”董婉欣刚打出这几个字,工作聊天软件就弹起一个窗口,她扫了一眼,满心失望:“好吧,有个多事的顾客偏偏在这时咨询,我不得不加班了。” “多久能搞定他?”后面是一连串失望的表情,董婉欣几乎可以想见他失落的样子。“我也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 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终于回复完了这位顾客,看看窗外,又是昏黑一片了,四周寂静无声,同事们应该都走完了吧。 刚出办公室,却见桑天恒的身影坐在走廊上,原来,他竟一直在等她。见她出来,他起身:“呵,你终于出来了。” “你在等我吗?”董婉欣问,心里一片感动。 “是,下雪了,你一定没带伞吧。”桑天恒一边和她往外走,一边撑开一把伞。 “你上班还带雨伞吗,心够细的。”董婉欣戴上手套,又系好了围巾,方觉几分暖和。 “没有,我是看见下雪了,冒雪回家取了雨伞来接你的。”桑天恒将雨伞整个的移到董婉欣头上,他的半边身子直接暴路在雪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迅速将他的肩头发际染白。 温柔如斯,体贴到此。董婉欣想不出其他话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谢谢。”她正要往自己住的地方走,桑天恒拉住了她的衣角:“到我那里去吧,我刚才炖了鸡汤,这时应该已经熟了。” “这,去你的宿舍,不太好吧。”董婉欣低头将一块石子踢开,虽然她暗恋他,知道他也喜欢她。然而,这样孟浪的跑到一个男子家去,她所受的教育不容许她这样做。 桑天恒拦住她的去路,央求道:“去吧,我也是一个人,炖一锅鸡汤哪儿喝得完。再说了,一个人吃饭好没滋味。” 的确,独自一个人买菜做饭,再一个人默默地吃完,滋味不好受。董婉欣懂得那种孤独,每次她这样做的时候,总会想起古诗里“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的句子。 桑天恒见她似有所动,更加趁热打铁:“吃完了,我再送你回去。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嗯,好吧。”董婉欣略略思索一下便同意了,既然要恋爱,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去他住的地方,正好可以观察这人的生活习性。 再者,他若图谋不轨,也算知道了他的为人,省得以后再抱幻想。 桑天恒住的地方可真偏僻,上了夜班车驶出一段距离,又钻进小巷七转八转,才在一处黑压压压的房子前停下。 周围的环境,比董婉欣所住的地方还杂乱,路程也远些。桑天恒身为设计师,工资那么多,为何会住在这样差的地方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遥望故乡 桑天恒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声控灯没亮,再喊了几声,声控灯依然没亮。他无奈地说:“这灯又坏了,倒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雪亮的灯光照亮了几级黑漆漆的台阶。 “小董,你走前面,我在后面帮你照路,慢点儿走,我住在四楼。”手电筒的光亮摇摇晃晃,在漆黑的楼道里显得特别凄然。 上了一层楼,再上一层楼,总算停在了四楼。隔着门缝儿,依稀能闻见鸡汤浓烈扑鼻的香味儿。待桑天恒打开房门,那股香味儿更是浓烈扑鼻。 他住的地方面积倒不算小,二室一厅,一个几平方的厨房,足可以在里面任意发挥了。“小董,你先坐。”桑天恒揭开高压锅的锅盖:“过一小会儿就可以吃了。” 客厅里布置很简陋,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茶几并几把椅子,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只长条的电视柜,一台样式挺旧的电视机放在上面。茶几上零乱地堆着报纸、水果、零食袋子。 董婉欣无事可作,便顺手将那些报纸一张张地折好,再将零食袋子全扔进垃圾桶里。幽暗的灯光下,茶几的颜色似乎不太对劲儿,用手一摸,果然手指沾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这人可够懒的,不过,男孩子嘛,似乎都是不拘小节的。董婉欣进了卫生间,毛巾架上挂了好几张毛巾。“桑先生,那条毛巾是抹布呀。” 桑天恒以为她要擦手:“随便用,我不讲究这个。” “那可不行,我要用你的洗脸毛巾擦桌子,你不杀了我才怪。”董婉欣说,想起有一次放暑假回家,用老爸的洗脸毛巾擦鞋子的事儿,差点没把他郁闷死。 “那你用那条蓝色的,谢谢你啊!”厨房里,传来流利的切菜声,证明这人厨艺还不赖。董婉欣沾湿毛巾擦完了茶几,再把沙发椅子并电视柜电视机全擦了一遍,毛巾已脏的不像样子了。 桑天恒端着碗走进客厅,一见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家具,有些不安地说:“小董,你是来做客的,怎么好叫你干做这些。” “没事儿,举手之劳而已。”做了那些家务事,董婉欣非但没觉得劳累心里还美滋滋的,洗干净毛巾将它晾在毛巾架上。桑天恒已在茶几上摆好了碗筷,他竟然做了两菜一汤:凉拌三丝、醋泡木耳、玉米鸡汤。菜式虽简单,然而色泽和卖相都不差。 “好香啊!”董婉欣赞叹一声。 鸡汤鲜香爽口,香味正宗,绝不是那些速成鸡的浅薄香味儿,金黄的玉米粒在微黄的鸡汤中沉浮,嚼一嚼,鲜嫩却又有嚼劲。董婉欣一口气喝了几碗,抬头只见桑天恒在认真地瞅着她,脸一红说:“那个,味道太好了。” “你喜欢就多喝点。”桑天恒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加油,把它给喝完了。冷了再热,味道就打折扣了。” “你是美食家呀,讲究这么多。”董婉欣又尝了其他两个素菜,味道都不错。尤其是醋泡木耳,酸辣可口,特别开胃。 “我是想当美食家,可惜家庭条件不允许。不过这也不妨碍我在有限的条件里最大的讲究。”桑天恒用勺子将鸡汤里的玉米全盛出来。“我特意放的玉米,你最喜欢吃的。” “你怎么知道?”董婉欣努力回想,也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在桑天恒面前说过爱吃玉米了。 “有一次,在饭馆里吃扬州炒饭,你嘱咐老板要多加玉米。”一番忙碌之后,桑天恒总算将玉米全捞了出来。“第一次炖玉米,也不知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非常好,谢谢。”董婉欣已快吃饱了,然而桑天恒如此热情,盛情难却,将碗里的玉米吃了个干干净净。反正玉米是减肥食品,多吃点也无妨。 一时之间,董婉欣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父亲。只要她一回家,家里就会飘起玉米的香味儿。烤玉米,煮玉米,蒸玉米,烧玉米,炒玉米。父亲不爱下厨房,也不讲究吃喝。然而,他做玉米的手艺可是一级捧。 吃完了晚饭,桑天恒收拾碗筷,董婉欣想帮他。他婉言谢绝了:“这种手指沾油,伤手的活还是我来吧。” 争不过他,只得作罢。在他洗碗的时分,董婉欣踱步到窗前,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的位置特别好,隔窗看见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 目光越过几条街灯璀璨的街道,再远的地方就是模糊不清了,依稀可见黑压压的山影。那是董婉欣家乡的方向。 在三个月前,董婉欣回过一次老家的。不过是只隔了三个月的时间,家乡的一切已恍若梦中。老家的那个小城,没有这么璀璨的灯光,亦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甚至连个像样的公园或商场也没有。 当然,那个小城的生活也没有压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悠闲的韵味。在阳光灿烂的午后,随处可见捧着茶碗随意交谈的人们,听见鸟儿在无拘无束的欢快鸣叫。 不知何时,桑天恒已停在她身边。“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想家了。”董婉欣轻声说,一滴泪水从明眸中滑出,远离了家乡,远离了亲人。只因这个城市有薪水稍高的工作,有宽广的舞台。 “你家在哪里呢?你说话的口音,呵呵,真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人。”桑天恒递过一杯热茶:“我这里没空调,你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彭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市。”董婉欣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一口,茶水温度掌握得正好,喝在嘴里既温暖又不烫嘴。“你知道这地方吗?” “几年前去过一次,好像是国内三大牡丹观赏基地之一吧,怎么能说毫不起眼呢?”桑天恒回忆起往事,嗓音不自觉的就伤感起来:“我还去了丹霞山,漫山遍野开遍了各色牡丹,真美。” “哦,确实是。”董婉欣骤然间想起了彭城屈指可数的旅游景点,牡丹绚烂的丹霞山,充满法式风情的米勒小镇,遍是大小瀑布的龙潭山。彭城的景点犹如它的生活节奏一样,不惊艳,只给人舒适惬意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灯火辉煌的景色看久了,眼睛酸涩迷乱。董婉欣拉上了窗帘,只见桑天恒双手叉在西装衣袋里,微微仰着头,凝视着天花板发呆。 “小董,你想家了吗?”桑天恒突然问。 “想。”董婉欣满坏深情地说:“独自一个人,在异地打拼,很容易坏想家乡的温暖。” 桑天恒拿过董婉欣手里已冰冷的茶杯,倒去冷水重新沏上热水:“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独生子女。”董婉欣侧着头,“你呢?” “我有一个妹妹,很可爱很漂亮。只是,在她十二岁那年,一场疾病带走了她。”桑天恒声音里充满了伤感和痛楚:“如果她活着,也有你这么大了。” 难道,他对自己的所有关怀体贴,全是因为,自己像他妹妹的缘故么?冷意一点点从董婉欣心底冒起,那彻骨的寒意迅速漫延到全身,叫她打了个哆嗦。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董婉欣拿起手提包告辞:“很晚了,我先回去吧。” “等等,我送你。”桑天恒拿着大衣和雨伞追上去:“这一带偏僻,常有不三不四的小阿飞。” 下了楼,却惊见雪花已在片片飞舞,朵朵轻盈洁白的雪花犹如鸭绒一般,将四周的建筑植物染上一层淡薄的白色。 “雪怎么一下子下这么大了!”董婉欣在路边等了半天,既不见夜班车来也不见出租车来,打开滴滴打车软件,附近也是一点车也没有。 “天太冷了,都在家里取暖呢。”桑天恒将大衣仔细地替董婉欣穿好,又把雨伞完全的罩在她头上。“就在我这儿住一夜好吗?” 董婉欣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一则她对桑天恒的人品不太放心。二则,年轻女孩儿在青年男子家呆了一晚上,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 桑天恒似看穿了她的心事,解释说:“我隔壁的卧室有床铺,以前本来有个朋友和我合租,他前几天正好走了。我还有多余的棉被,勉强能让你睡一晚上的。” “哦,那好。”再等了一会儿,出租车也没有过来一辆,无可奈何之下,董婉欣只得答应了。 桑天恒笨手笨脚地铺床,动作生疏又缓慢。董婉欣见状只得说:“我自己来吧。”她三下五除二的就整理好床铺,坐上去试了试,还睡舒适。 桑天恒拿了个电暖袋进来扔给她:“没有空调,你用这个取暖吧。” “那你怎么办呢?”董婉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电暖手,是十分可爱的粉红色,外表是个萌萌哒的小熊。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玩意儿,她心有疑惑却没有问。 “我无所谓,别推辞啊,你要是在我这儿睡一夜感冒了,那就是我的错了。”桑天恒转身出了这间卧室,董婉欣躺下,玩了一会儿手机,方要睡觉时才觉得不对劲。没洗脸刷牙的,怎么睡啊。 进了洗手间,当然只有一套洗漱用具。董婉欣犯愁了,暗骂自己糊涂,怎么没考虑到这点。正在这时,她听见桑天恒跑进屋的声音。 “小董,对不起我忘了一件事,你没有洗漱用具。”桑天恒拎着一套洗漱用具进来了,不仅有牙膏牙刷,连洗脸毛巾和洗脸奶并护肤品都有了。“在楼下小超市买的,这些保养皮肤的东西我不太懂,按着销售员的推荐买的,你将就用。” 他说话时语气有些颤抖,肩头发际的雪花还未融化,脸颊被寒风吹的发青。董婉欣内心除了感动,找不到第二种情绪。 “你先洗漱,完了叫我一声。”桑天恒出了洗手间,并体贴地掩上门。 这一夜,董婉欣都没有睡好,心里百感交集。记忆中,除了父亲,从未有任何一个男子对她如此关怀体贴。 那些个说爱她,祝她若珍宝的男子。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刚开始接触就动手动脚,毫无耐心。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全是抄别人的陈词滥调,她听了就反感。 桑天恒不会说甜言蜜语,甚至没说爱。可他的一举一动,无不让人心生温暖。看他的生活条件,他算不上多有钱。 然而,他却可以,尽自己的全力,给她最好的。 如此这般的给予,方才是真正的爱情吧? 晨光微曦之中,董婉欣迷迷糊糊地醒来。脑子像以前失眠后那样昏昏呼呼,然而心里却是十分的欢快明朗。打了个哈欠进了洗手间,镜中的人儿脸色虽然灰暗,眼睑发黑。眼神可是十足的清亮有神,简直是光彩照人。 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叮当”声,以及煮粥的“咕嘟”声,董婉欣已可以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白粥浓稠的香味儿。看看时间才七点二十,那桑天恒是起的多早啊。 洗漱完毕之后进了厨房,桑天恒正在厨房里忙活,他没穿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毛昵背心和西装长裤,越发显得肩宽腰细腿长。 回头见了董婉欣,他笑笑说:“起来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董婉欣吸吸鼻子;“闻着这么香的味道,哪儿还睡得着。” “小吃货。”桑天恒对她挤挤眼睛:“和我和我妹妹一样,早上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给给她说有好吃的,马上就起来了。” 早餐是白粥小菜的搭配,还有昨晚剩下的残菜。桑天恒不允许董婉欣碰那些剩菜,独自一个把它们全解决了。 这让董婉欣想起了在家里,父亲也从不让她吃一点的剩饭剩菜,养成了她把家里的剩饭剩菜全推给父亲的习惯。父亲有一次问她:“婉婉,你这毛病,以后你结婚了,家里的剩饭剩菜都只有倒掉了。” “那我就让我爱人吃,他不吃就倒。”董婉欣笑嘻嘻地说。 “只怕现在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你们注定是要浪费喽。可惜呀!”父亲说着就摇头晃脑地念起了古诗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董婉欣听着就想笑,看了那么多网络段子,这首诗在她的理解中,早就变味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女为悦已者容 星期天,当刺耳的闹钟铃声把董婉欣从梦中惊醒时,她习惯性地睁开眼睛,正要穿衣服时,猛然想到这是个星期天,不用上班的星期天。 再缩在被窝里躺了一个小时,想了想,还是别睡了。点开桑天恒的头像,发了一句问候语:“今天星期天,怎么过呢?” 这是含蓄的邀请暗示,董婉欣昨晚就计划着这个星期天和他共渡。翻身下床,洗漱完毕之后,化了点淡妆,不习惯化妆,弄了好几次才满意。又打开珍藏的首饰盒,戴上平时舍不得戴的项链耳饰,揽镜自照,镜中的人儿也是光彩照人了。 女为悦已者容,外貌再动人的女子,也想让自己更美丽一点,让爱人赏心悦目。取了几件冬装,一件件看过去都不太满意,不是太厚,就是颜色太死板。 最终,选定了一款鹅黄色的大衣,修身的款式,腰上的衣带一系,倒也是苗条纤秀。衣料挺薄,里面加一件保暖衣再加一件白毛衣犹还不够温暖。但是,不能再添衣服了,再添一件只怕会显得臃肿难看。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翻看手机,董婉欣不由失落,桑天恒没有回复她信息。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抛到一边,再等等吧。 将角落里的绿植打理一番,再没事找事的将片片绿叶都擦拭干净,葱笼的绿植被洁白的灯光一映衬,竟显出几分碧绿的春意来。 窗外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洒雪花,这般寒冷的天气。桑天恒定是在被窝里睡懒觉,没看见她的信息也正常。 想给他打个电话,翻到号码又停住了。那桑天恒虽对她千般关怀万般体贴,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个爱字,也未有任何语言暗示。 谁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拿起桌上的诗词书籍翻阅,平时引人入胜的诗词此刻看起来也索然无味。强迫自己去背诵新的诗词,更是进入不了状态。平时看一眼即领会词意的诗词,读几遍就记个八九不离十的句子。现在是怎么也记不住的。 董婉欣感到可笑,以前还嘲笑那些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友们太过矫情,现轮到自己了,才知道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都是这样神经兮兮。 桑天恒依然没对她有任何回应,她不死心的再发了一条信息:“嗨,起床了吗?还是在睡懒懒呢?” 等了半天,还是没回应。董婉欣彻底失望了,就算在睡觉不想起来,好歹也该回复一下嘛。这样不理不睬的,真没礼貌。 看了几部正在追的已更新的章节,男女主角正陷在纠结的爱情里分分合合,不断的闹误会,不断的分手,分手后又彼此思念彼此自责。现在的爱情似乎都流行这样,千篇一律都是如此。可追着看的人很多,不少读者评论也是入木三分。 莫非爱情就是这样让人头疼的玩意儿? 看看书,看看喜爱的电影,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中午。当邻居炒菜的声音飘进耳朵时,董婉欣才惊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可是她没有去买菜的,她失笑地敲了敲脑袋。以前的星期天,她早早的就会去超市挑选新鲜的蔬菜,给自己做一份精致的美食犒劳自己。 然而今天,她把这一切都忘了。看看时间,已十二点过了,再去买菜恐怕时间来不及,她也没这个心思。 来电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董婉欣第一反应是桑天恒,拿起一个,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哪位?”她没好气地问,尽管却是一贯的温和平静,做惯了客服,语调已习惯温柔了。 “董,董,董婉欣。”来电者很紧张,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你今天,今天在家休息吧。都中午了,我想,我想请你吃,吃个饭。” “对不起,我没时间。”董婉欣叹了口气,这人是曾经追求过她的人,见了一两面,感觉他太木讷老实,她就提出停止交往。可对方根本不死心,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约她见面。 “你,你有什么事呀?星期天,还,还加班么?”对方不死心地追问,因为紧张,声音忽高忽低。 董婉欣皱眉,竭力提高声音说:“就是加班呀。” “哦,你可真辛苦呀。别把自己累着了,天天上班很辛苦的”对方唠叨了半天,不断叮嘱她要注意身体,董婉欣越听越不耐烦,拜托,这种嘴上说说的“爱情”女孩子根本不需要。 好不容易,他终于说完了,董婉欣说了声“再见”立即挂了电话,顺手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真是对这人无语了,拒绝了那么多次,他怎的就是不死心呢? 爱情的世界里真奇妙,自己爱的,可能不爱自己。爱自己的,自己又不爱。人在拒绝那个爱自己的人追求时,只觉得他讨厌可恶。 然而,自己被爱的人拒绝时,又觉得他冷漠无情可恨。人的心理,真是解释不透。 下楼去餐馆,随意找了个小餐馆点了两个小菜,那个年轻的厨师抡着勺子说:“你怎么老是一个人来吃饭啊。” 董婉欣心里一动,嘴上开嘻哈着说:“怎么的,我一个人来,你们不上菜?” “哪有嘛,”厨师一边炒菜一边说:“这大冬天的,就不想喝碗羊肉汤吗?” “你们的汤一份太多了,我喝不了。”董婉欣找了个座位坐下,又看了看手机,桑天恒还没回应。反倒是余婧发了个信息过来:“嘿,亲爱的,和桑大帅哥在哪里玩呢?” “他,我不知道他死哪里去了。”董婉欣回复余婧。 “哈,你们进展够迅速啊。这都打情骂俏了!”看了余婧这句话,董婉欣才觉得,自己的语气确实是情侣中女孩儿撒娇。 “是,我和他确实在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呀。”董婉欣忍不住向闺蜜倾诉了烦恼。 “笨蛋,他不说,你不会说吗?我看他这人挺内向的,要等他向你说啊,等个十年八年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属狗的呀 “我爸常教育我说,女孩子不可以太主动。 ” “我服了你啦!”余婧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抱着几百年前的思想不放。我告诉你啊,幸福要自个儿争取,喜欢就去追呀。” 董婉欣似有所动,可联想到桑天恒上一午没有任何回应,内心又矛盾不已。吃完了午餐,雪花意外的停了,不止是雪停了,难得的冬阳从厚重的云层中缓缓移出,洒下万道灿烂的金光。 许久不见阳光,这淡淡的阳光虽没什么热力也让人心情愉悦。董婉欣不想回那个阴暗的宿舍里,独自走在阳光之下,纤秀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忽长忽短。 路边绿化带里,冬季犹还葱笼的绿植上,薄薄的积雪在缓缓融化。不知哪儿传来梅花清冷的幽香,夹杂在冰凉的空气中,闻一闻,真是沁人心脾。 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董婉欣立马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正是她魂牵梦萦的“桑天恒”三个字。 “喂。”因内心激动,董婉欣语气有些颤抖。 “小婉,”桑天恒突然换了这个称呼,喊的温柔亲切,让董婉欣如吃了一颗糖似的甜。 “你去哪儿了嘛!”董婉欣的语气里不自觉就带了女孩儿撒娇嗔怪的语气;“和哪个美女约会去了,连我的信息也不回。” “我哪里有什么美女约呢?今天去邻市给朋友画设计图赚外快。手机放在宿舍忘了拿,这一回来就看见你发的信息,赶紧给你打电话解释。” 桑天恒语气平淡的解释,登时让董婉欣心里的委屈烟消云散。“今天下午,你怎么过呢?”这话等于在做邀请的暗示,刚说完,董婉欣就不安了,要命,自己怎么就这样急性子,等他发出邀请不行吗? “南园的梅花开的很好,有没有兴趣一起观赏?”听到这句话,董婉欣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上赏梅,世间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急不可待地挥手叫了出租车直奔南园,离得老远,就可以桑天恒潇洒的身影挺立在门口。尽管人很多,董婉欣依然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他。那挺拔的个子和标志性在风中飘飞的黑色大衣,几乎是他的专属风格。 从人群中挤过去,越靠近越他,董婉欣的芯跳的就越快。虽是冬天,她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呵,当初面试也没有这样紧张啊。 “小婉,你可算来了。”桑天恒一见她,就将手中的一个纸袋子递给她:“在来的路上,碰到了卖烤玉米的,我闻着挺香的,想你一定爱吃。” 董婉欣算不上厉害的吃货,唯独对烤玉米情有独钟,急忙打开纸袋。竟然包着好几层的干荷叶。 “我怕玉米冷了,叫老板多包几层荷叶。那个小气的老板呀,嚷嚷着要收荷叶钱。你尝尝,还热吗?” 剥开一层又一层的荷叶,那个烤的金黄微黑的玉米犹还冒着热气。咬一口,虽不能和父亲做的烤玉米相比,味道也算不错了。 南园是市里风景质量最上等的公园,虽是冬天,也是葱笼油绿一片。占地数亩的梅园里,各色梅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红梅灿若云霞,白梅冰洁玉洁,腊梅金黄骄艳。更有难得一见的碧色梅花,开的丰姿绰约。董婉欣选了株亭亭玉立的碧梅树。摆了个姿势说:“我要拍照。” “好的,没问题。一、二、三看镜头。”桑天恒握着手机左走右走的找角度,选了一会儿也没找到。想了想,单膝跪地:“好,这样最好,不许动,看镜头啊。” 他这姿势,又身处在漫延的花海之中,如同在求婚。想到这儿,董婉欣禁不住“噗嗤”一笑。桑天恒立刻叹气:“哎呀,你不要笑嘛。挺好的一张照片,你一笑就破坏韵味了。” “谁拍照不笑的,我看看。”董婉欣跑过去抢过手机看照片,一看笑的更欢了。这表情捕捉的也是绝了,照片上那个女孩儿笑的眼睛眯缝,嘴巴咧开,傻透了。“你,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哪有啊,谁知道你突然就笑,还笑的那么欢。”桑天恒一脸无辜:“得,再拍一张,不要再笑了哦。” 这次,桑天恒一脸严肃地命令她摆姿势,一下要理理围巾,一下要解开大衣扣子,一下要把刘海拂到耳后去。董婉欣照着他的命令一一照做,总算他说了声ok。 “不许动,坚决不许动。笑一笑,不要板脸,只笑一点点。收回去收回去,多了啊,牙齿微微露一点就好。别露多了哦,你属狗的呀!” 桑天恒这么一说,董婉欣真笑的停不下来了。桑天恒瞪着她,好不容易,董婉欣笑够了。“你到底要不要拍照?”桑天恒严肃地问了一句。 董婉欣忍着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拍个照怎么那样麻烦,专业摄影师么?” “我以前还真学过一段时间摄影,玩坏了两个单反相机。”桑天恒轻轻拨了下一枝梅花的枝桠,立即有细小的花辨飘飘落下。 “摄影师这职业不错哦,为什么没做了。”董婉欣顺手拆下一小枝白梅,苍劲的枝干上,点缀着两三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虽未绽放,然而那幽香已隐约散发。 “你没听过一句话,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桑天恒像外国人似的耸耸肩:“三个月的工资买一个相机,然后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配件,那真不是穷人家孩子玩的物品。” 这似乎,是他第二次提到自己家境不好。而且,他好像对自己的家庭挺自卑的。董婉欣回想和在一起时,他也甚少提及自己的家庭。 她想细问,又忍住了。一般家里条件越差,人就越自卑。被问及就很明敏甚至有受伤的感觉,她还是不要问及为好。 就像小时候,她不愿意别人问及自己的母亲一样。一是因为提了自己会伤心。二是,她也不愿面对那些或同情或怜惜或嘲笑的目光。 桑天恒家境不好,但自己肯上进努力。她家庭条件也算不上好,也是肯努力上进的人。他们倒是十足的“门当户对”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没资格吃醋 不知从哪天起,夜空中偶尔响起了礼花的燃放声,北风吹拂的街头,开始摆起了一个个小摊子,堆积着琳琅满目的年货。 聊天群里,新年快乐的段子层出不穷。让人惊觉到,又快过年了。 董婉欣的手机里,开始收到了不少顾客群发的“新年快乐”的短信,她也一一回复。不管是对方群发特意还是随手,她都必须要一一回复。 临近春节,咨询的人比以往更多。看来,大家都想在这几天多买几款珠宝“衣锦还乡”。客服办公室里,说话的声音,敲打键盘的声音几乎一刻没断过。 如此忙碌,当然不可能去外面吃午餐了。客服们不得已叫了外卖,刚吃了两口饭,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好不容易说完,饭菜都已经冰凉了。 伊莉拍着桌子苦着脸说:“什么春节嘛,简直是‘春劫’。别人都放假了我们还在这累的要死要活。” “还让人崩溃的在后面!我们只有三天假哦!三天!”白雪趴在桌子上做晕倒状:“试问天下最惨的工作是什么,非客服莫属。” “只有三天假!他乃乃个腿哦!老娘要辞职,坚决的要辞职!”伊莉双手抱着头:“平时加班也就算了,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好好玩玩,太过份了。” 她们正说的热闹,董婉欣突然重重地咳嗽一声,其他人的一听就知道有情况,赶紧闭了嘴。果然,董事长秘书很快出现在门口:“今晚下班大家别走,有新年聚餐。” “除了聚餐还有什么?”伊莉一下子来了兴趣。 “可不可请几个帅哥陪咱们玩玩呀?”白雪也兴致勃勃地问。 董事长秘书还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一听白雪这话瞬间脸红:“聚餐完毕之后去ktv唱歌。”说完,不等白雪再问,就匆匆走了。 “哈,白雪,你个女汉子,把人家小姑娘都说害羞了。”董婉欣凑过去调侃道:“你呀,真是那传说中的,空有一身撩妹的技能,自己却是个妹。” “切,我开句玩笑她就脸红跑了。真装,这才是那传说中的绿茶表呢。”白雪一边打字回复客户一边说:“今晚要唱歌哦,咱们的小董唱什么呢?可别唱你平时唱的那些个诗词歌曲了。” “小董当然是和桑大帅哥对唱情歌呗。”伊莉眼神怪怪地瞅着董婉欣:“哎,小董,问你个事。老实交待,你和桑大帅哥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没发展到什么程度呀!”董婉欣的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正巧电话铃声响起,她赶紧接电话。和客户说了半天,放下电话,却见伊莉还饶有兴趣地瞅着她:“小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真没和他怎样嘛。”董婉欣说,一时因为羞涩,二是因为,桑天恒和她的关系确实不清不楚的。他关怀体贴照顾她,就是从不说一个爱字。亦不做一点点暗示,活脱脱就是爱情专家所说的“暧昧”。 “没怎样你为什么脸红呀?”白雪刚解决完一个顾客,趁着空隙也加入调侃:“哟,还嘴硬。每天一起进出公司,一起去吃饭。没谈恋爱,鬼才信呢!” 董婉欣感到百口莫辨,索性不理她们了。女孩子天生爱八卦,尤其是对挑色新闻更是趋之若鹜,她越解释她们越会编故事。 下班时间终于来临,客服们第一时间放下电话关了电脑冲到楼下办公大厅里。公司里的员工差不多都来了,连平时难得一见的上司都到齐了。 下意识的,董婉欣在人群中寻找桑天恒,把人挨个瞅了个遍也没看见。董婉欣有点失落地走到窗前,盯着窗外发呆。 余婧悄悄走到她身边,出其不意地惊叫一声。吓的董婉欣一大跳,张口发出更尖锐的惊叫声,其他人纷纷侧目而视。 被那些人盯的不好意思,董婉欣低声埋怨余婧:“要命,你叫什么呀,公司领导都在呢。” 余婧特无辜地眨眨眼:“是我在叫,还是你在叫。”她脑袋凑近董婉欣,邪笑着说:“让你的桑大帅哥听听,你的叫声有多么的消魂。” “滚!”董婉欣推了她一把:“一天到晚嘴里没个正经样儿,还是学校里那副鬼样子。” 白雪几步跑过来,悄声对董婉欣说:“嘿,桑大帅哥下楼了,等急了吧。” 董婉欣心虚嘴硬:“我有等他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窗外,耳朵却敏锐地捕捉桑天恒的声音。 正有一个俏生生活泼的女声在说:“桑帅,你哪天回家?” “明天。”桑天恒声音虽不大,却被董婉欣听的清清楚楚。 “哎,我正说想请你吃个饭呢,你就要走了。”那女声一下子不高兴了:“不行,明天早上,你必须陪我吃了饭才走。” 这谁呀?真真不要脸!董婉欣心里猛然冒出这个想法,又感到可笑。怎么能说人家不要脸呢?桑天恒又没有和她公开关系,更没有说爱她。他以单身贵族的身份,怎就不许别人约他了。 她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变得挺难看,因为,她已听见余婧的声音:“这小表情儿,是吃醋了么?” 心底,不是不吃醋的。更多的是心酸,比吃醋更难受的,是没资格吃醋。余婧已在打量那个女孩儿了。一头蓬松的短发,竟然没穿职业装。余婧仔细看那张被高档化妆品妆扮的艳光四射的脸,认出她是谁了。公司某高管的侄女龚晓丽,没什么工作能力,纯粹是凭关系进公司的。 龚晓丽笑嘻嘻的挽着桑天恒的胳膊,宛若他的女朋友。桑天恒一脸微笑,看不出表情是怒还是喜。 白雪不屑地撇撇嘴,将董婉欣拉到墙角:“哼,看他笑的那个样子。得,小董啊,这人你以后别理了,当小白脸的货色。” 董婉欣低着头,脸色相当难看。白雪的话她似未听见,双手互绞在一起。“生气在这儿憋着有什么用?去给她俩耳光呀!” “算了,我又不是桑天恒什么人,没权利干涉他。”董婉欣抬起头,眼眸中已然闪烁泪花:“再说,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他的权利。” 第一百八十四章 借酒浇愁 白雪对董婉欣摇头叹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本身爱情这种事,旁人就不好插手的。董事长宣布出发,同事们三五成群的往外走,兴高采烈的交谈讨论,怎么过年,要去哪儿玩等等。 董婉欣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低着头,满脑子纷乱的情绪。不时地抬头向桑天恒的方向扫一眼,那个龚晓丽还在和他嘻嘻哈哈的说说笑笑。清脆的笑声宛若银铃抖落,犹如一颗颗细盐洒在董婉欣鲜血淋漓的心里。 因是天气冷,所以聚餐选择了吃火锅。由于人多,开了好几个包间。董婉欣随意挑了个包间选了张桌子坐下,抬眼一瞅,一眼就见桑天恒也在这张桌子上。 而龚晓丽,却不知跑哪里去了。她是公司高管的亲属,自然要和领导们坐在一起的。看不见她,董婉欣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她对着墙上的一张风景画发呆,同事们的说话声似充耳不闻。突然之间,一只手拍了几下她的肩膀,董婉欣愕然回头,正接触到桑天恒关切的眼眸:“你不高兴吗?一直没见你说话。” “没事。”董婉欣轻声回应了一句,心情却是一点点的舒展开来。桑天恒,还是关心她的。她以为桑天恒会解释几句,可他却只是微微点点头,又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董婉欣心情登时又低落起来,他竟不肯来一句解释,如果他真的爱她,应该能体察她的心思啊。偷眼打量桑天恒,他已在和同办公室的人说说笑笑。 看来,一切不过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服务员送来了火锅,只一忽儿,扑鼻的香气就弥漫开来。同事们彼此都相熟,谁也不跟谁客气。纷纷站起身挽起袖子往碗里捞菜。 董婉欣没什么胃口,默默坐在那儿静静地吃水果。 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高管们纷纷端着酒杯来敬酒,主管吩咐不管用饮料或茶水代替,一律真喝酒,没酒量的也要装装样子喝一小口。 “小董,新年快乐。您来我们公司时间也不短了”一位领导端着酒杯已到了董婉欣面前,“干杯。”他端的是一高脚杯琥珀色的烈酒,董婉欣咬咬嘴唇,毅然也倒了一杯烈酒:“主管,你第一次敬我酒。我给你个大面子,也喝烈酒。” 满桌人先是一愣,继承起哄: “哟,看不出来小董还能喝烈酒哦,女中豪杰啊!” “主管大人,这小董可是我们桌上第一个喝烈酒的人,你怎么得也要回敬三杯吧。” “下次再有客户来了让小董上,把他们全灌桌子底下去。” 碰了酒杯,在大家的惊叹声中,董婉欣一口气把一杯酒全喝下去了。酒的味道很古怪,赶紧的咽下去,免得吐出来。 不知是谁在拍巴掌,有人在喊“爽快!”总经理也端着酒杯过来了:“呵,不错呀小董,我也敬你一杯。” 董婉欣来者不拒,又喝了一杯。接着,副董事长、总设计师、总管、总监、大大小小的经理主任都端着杯子来了。董婉欣傻眼了,这么喝下去,她非要胃出血不可。 “我喝不了啊!”她已觉得脑袋晕呼呼,酒的后劲上来了,说话都有些飘。那些人也看出她不能再多喝了,一起对她举了举杯子。董婉欣坚持着再喝了几口,顿觉恶心。 匆匆的跑进洗手间,把胃里的库存全吐了个精光。犹还觉得恶心头晕,伏在洗手台子上,她看见了镜中的自己,面颊滟红,眼眸含泪。 原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女子,何曾想,也有“借酒浇愁”的一天。 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觉得头晕减轻了些,步伐摇晃地出了洗手间。其他人还坐在桌子边吃的热火朝天。董婉欣胃里没什么东西,也不觉饥饿更没有胃口,找了张沙发靠在上面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终于酒足饭饱了。浩浩荡荡的出了火锅店,朝ktv进发。董婉欣顺着人流往外走,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儿。同时,余婧已在大声喊:“嗨,宝贝儿,你的背包呢?” “啊!”董婉欣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把包带出来,真是迷糊了,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事儿呢?她正要回去,只见桑天恒已拎着她的背包出来了。“小董,你的包吗?” 我的背包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董婉欣一语不发的接过背包,更让她刺心的,是桑天恒那一声“小董”。 只怕,她以为再也听不到他叫她“小婉”了吧。 外面寒风刺骨,董婉欣却觉浑身炎热,丝毫不冷。原来,喝酒真可以暖身子吗?只可惜,暖得了身子暖不了心。 到了ktv一条街,走在街道上,就能听见关不闭的歌声充斥耳朵,五颜六色的灯光更是晃的人眼花缭乱。 此情此景,犹然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选了个超大的包间,一高管在大声嚷嚷:“每个人都要唱啊,不会唱的念也要念几句呀。” 有人起哄:“你来先一个。” 那高管却把麦克风递给了董事长:“这第一首歌当然要请我们的老总大人献声了,大家欢迎!”立即,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董事长盛情难却,只得舒展歌喉唱了一支流行歌曲,他的歌声虽不怎样,甚至有个别字唱成了家乡方言,大家还是轰然叫好,掌声不断。 他刚要下台,又有人喊:“下面请董事长和夫人共唱一曲情歌。”听声音好像是个底层的职员,是喝了酒胆子大吧,都敢调侃董事长了。 董事长果真和夫人共唱了一曲情歌,唱的深情款款情意绵绵。董婉欣想起关于他们的那些会议,男方养了小三,女方出鬼什么的。传的神乎其神,可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倒是十足的恩爱夫妇。 难不成婚姻就是如此,里子可以残破不堪。外表依然可以装出完美无暇的样子么?董婉欣再回想自己的母亲,在记忆中,母亲只是一个模糊而美丽的印象。 她去世的太早,留给董婉欣的只有照片。照片上的她永远年轻美丽,父亲常捧着那些照片出神。董婉欣可以想像出父母的感情曾是多好,以至于父亲一直对母亲念念不忘。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叔萌妹恋 董事长刚丢下麦克风,立即被龚晓丽抢去了,她叽哩呱啦的唱了一曲听不清歌词的歌曲。只听一个个音节争相从她嘴里冒出,又快又急促。然而董婉欣是一字没听明白。 她自嘲地一笑,难道自己真是落伍了么?已听不懂现在的流行歌曲了。龚晓丽一曲唱完,还未尽兴,又开始唱另一支说说唱唱的歌曲。 这回,董婉欣是听懂那些歌词了,可是,未免也太低俗了吧。这就是当代年轻人所赞赏欣赏的风格?怪不得像父亲那样的文人会痛心疾首的说:“我国的传统文化全丢完了。” 龚晓丽大概忘了还有其他人,抱着麦克风唱了一首又一首。终于有人开始抗议,估计是平时就对她这人看不顺眼,今天喝了点酒胆子更是壮,要把积压的怨气一吐为快。 龚晓丽跟没听见似的,唱的越发嗨皮。白雪凑近董婉欣耳边,说了句什么。音乐和歌声太大,董婉欣听不清楚,皱着眉头让白雪再说一遍。白雪无奈之下,只得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给她看:“这人可真够不要脸的,怪不得会当小叁抢别人男朋友。” 董婉欣打了几个字:“呵呵,谁让人家有裙带关系呢。” 有人请来了龚晓丽的叔叔龚飞宇,他一直在外面打电话。一进屋就闻到了大家对龚晓丽的怒气。他直接的抢过龚晓丽手中的麦克风:“别唱了,真不懂事。” 龚晓丽正唱到兴头上,猛然被人打断肯定来气,再看来人是自己的叔叔。就肆无忌惮的嚷开了:“老东西,别管我闲事。老娘进ktv都是这样的,就没让过人。” 龚飞宇头上冒汗了,董事长可在这里呢,龚晓丽这样说,存心砸他饭碗是吧?他强行的把龚晓丽往外拽,龚晓丽大喊大叫,他充耳不闻。一边往外拽一边向大家忙不迭的道歉。 “呜呼,总算清静了。”董事长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不像话。”为避免谁玩“占麦”的游戏,剩下的人按就坐的顺序依次排号,轮流一个接一个的唱下去。 董婉欣一向不喜欢流行歌曲,靠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直到有人推她,把麦克风塞到她手里,她才意识到,轮到她了。 董婉欣这下可犯难了,她平时唱的也就是一些诗词或古风的歌曲。现代的流行歌曲几乎一首不会,即使歌词的零星几首也找不准调儿。 尤其,是有桑天恒在场,她可不能丢丑的。“我不会唱歌。”她推辞着,就要把麦克风转交给别人。其他人哪肯依,嚷着说非唱不可,不会唱念也要念几句。 空灵婉转的音乐声已响起,有人在耳边说:“我帮你点的这首,你一定能唱。”这声音,仿佛是桑天恒。 大屏幕上,跳出歌曲的名字荷墉月色,董婉欣松了口气,这首歌是她较喜爱的。心幕渐渐拉开了,董婉欣想起了童年在乡下外婆家度过的时光。 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宛若江南一样遍布河流池塘。夏夜,月光朦胧,萤光点点,在碧绿的荷叶间闪烁明灭。晚风轻吹,送来了荷花清浅的幽香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清丽温柔的歌声从董婉欣嘴里飞出,她歌喉虽不十分声音,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唱出来,倒也是荡气回肠别有一番韵味。 “谁能走进你的心房,采下一朵莲。是那夜的芬芳,还是你的发香?”突然之间,磁性的男声就缓缓响起,字字句句皆充满感情。董婉欣寻声找去,是桑天恒。 泪水迅速的冲进眼眶,似一股清泉流进心里,冲走了所有的悲哀和心痛。同时,同事们已在高声起哄: “这是什么意思?表白吗?” “大叔萌妹恋,不对,是小叔萌妹恋上演了。” “要过春节配佳偶,双喜临门啦。” “小董,你赶紧把回家的车票退了。跟着桑天恒回家见父母去。” “公司里的第四对办公室恋情了,咱这公司真是既发工资又发首饰,还发老婆哦。” 同事们闹的兴高采烈,董婉欣面红耳赤,歌没唱完就丢下麦克风跑了。桑天恒见状也抛下麦克风追了出去。 董婉欣狂奔下楼,一直冲到街对面,犹还觉得脸颊发热。激动的同时又十分羞涩,该死的桑天恒,私下里对她表白不行吗?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存心让她出糗么。 一袭大衣笼罩住了她的身子,桑天恒温柔的声音在寒风中温柔地响起:“你总是不记得多穿衣服。” “你,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董婉欣将那件大衣裹在身上,她不是怕冷,她是依恋桑天恒给予的温暖。 桑天恒静静地说:“那段,本身不就是男声朗诵的么?”语调很平静,眼神却是极其的温柔,如闪动的微火,要把人给点燃。 “仅仅是如此么?”董婉欣伸手折下头顶的一截枝桠,一截截的折断,心里默默在说:“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 “还能有别的吗?”桑天恒正一正衣领,点燃一支香烟:“我向你说了不止一次,我家境不好。” 董婉欣迅速说:“我家境也不好。我们正好是”她下面的“门当户对”四个字还没说,桑天恒已在说:“所以你更应该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的人了。” “家庭条件好的人会娶一个门第不相当的人吗?”董婉欣反问,难道他是因为家庭条件而自卑么?那她此刻就必须要表明,她不是物质型的女孩。 “会的,你年轻漂亮,有条件也有条件选择一个给你丰裕物质生活的伴侣。而不是跟着我这这个穷鬼受苦。”桑天恒目光望着远方,任由手指缝间的香烟燃烧,缭绕的烟雾围绕在他周身,将他衬托的似真似幻。 “可我不看重物质的!”董婉欣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她的真心话。 “你不看重,可生活需要物质的。”桑天恒抛下已燃尽的烟蒂:“小婉,冷静些吧,别为一时的冲动赔上终身幸福。”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做的菜能吃吗 董婉欣坐在拥挤的长途列车里,额头抵着车窗,百无聊赖地打量车窗外缓缓退去的景色。春节在即,平时就拥堵的道路更是被车辆填的满满当当,远远望去,仿佛停车场一般。 列车走走停停,过了几个小时也没走完一半的路程。董婉欣再一次看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快到中午了。天刚破晓她就搭上了这班车,想早点儿到家。可谁能想到,竟会堵得这样厉害。 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女孩儿灵活地车缝间穿行,不时调皮地对司机们挥挥手。那情景,让董婉欣回想起了学生时代,回家时甚少坐车,约上三五好友骑车回家。 父亲打来电话:“欣儿,你到哪里地方了?我准备去车站接你了。” 董婉欣看看前后望不到头尾的车流,叹了口气:“唉,还在半路呢。可能要下午,可能是黄昏才能到。” “那你小心点,车上人多,拿好你的包。不要和陌生人搭讪,也不要睡觉”父亲一大串的叮嘱着,仿佛董婉欣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叫人时刻担心的小孩儿。 董婉欣连声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哎,老爸。我的自行车还在家吧?回来的时候我千里走单骑,骑车回来好了。” 父亲断然拒绝:“那可不行,多危险哪!” 下午四时左右,董婉欣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彭城。刚出车站,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熟悉的乡音响彻耳边。四周的景物似乎没怎么改变,连街边的广告牌都还是几年前的样子。 “欣儿!”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董振堂手腕处搭着一件大衣,连奔带跑地过来:“哎,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老爸,我不冷嘛!”董婉欣扑到董振堂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我哪里有不会照顾自己,倒是你,头发又白了几根。” 董振堂拍了她几下,笑说:“白了几根头发你也看得出来?”他打量着女儿,心疼地说:“呀,怎么瘦了?是不是经常不吃饭啊!” “哪有啊。”董婉欣心里一疼,眼圈立马红了,她勉强地笑笑:“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吧。” 她当然不可能说,是相思成疾。董振堂替她拉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和她闲聊,生活中的点滴小事。聊着聊着就转到了国家大事上面,听着父亲娓娓讲述国内的风云变幻,董婉欣有些接不上话,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桑天恒身上,新闻什么的很少看。 董家坐落在城边的小区里,远离市区的喧嚣,不远处还散落着农田原野。父女俩都喜欢这样的环境,颇有几分“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的味道。 推开家门,久违的温馨气息扑面而来。一切,都是离家时的原样,家具的位置没一丝儿变动,甚至墙上桌上的那些小装饰品,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可不管是家具还是装饰品上,没有一丝儿灰尘。显然,是常常擦拭的结果。董振堂放下行李箱,打开食品柜取出一堆董婉欣喜爱的小吃:“欣儿,你先喝点水吃点东西,我去菜市场转一圈儿。” “我跟你一起去!”董婉欣眨眨眼睛:“你哪里会买菜呀,见着什么买什么。” “挑食!”董振堂含笑揪揪她的耳朵:“不过,你最好是去换身衣服。这西装白衬衣的一看就是高级白领,卖菜的会把价格提升几倍。” “哦,知道了。”董婉欣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去菜市场买菜时,尽碰到些高价菜。打开衣柜,心里不由一酸。她记得自己临走时,衣柜里乱糟糟的,还有几件衣服也没洗。现在,衣柜里的衣服全挂的整整齐齐,洗的干干净净。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因是春节大家都回来了的缘故,有些家庭倾巢出动,每个人手里都提的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蔬菜的青涩味、肉类的腥味和调料干燥的香味。 “欣儿,全由你做主,你想吃什么?”菜市场声音太吵,董振堂不得不大声对董婉欣说话。 “嗯,青椒,玉米,豆腐干,鱼头,香菇”董婉欣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董振堂却奇怪地瞅着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豆腐干和香菇还有青椒了?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吃青椒的。” 董婉欣怔了怔,蓦然想起,那几个菜,都是桑天恒喜欢吃的。尤其是青椒,是桑天恒最爱的菜。 董婉欣很想向父亲说一说桑天恒,话到嘴边又咽住,没定型的事儿,还是别说了,省得父亲又为她费心思。“人的习惯是可以改变嘛!” 董振堂心里自然不信这个说法,可他也不想再追问。孩子长大了,又是女孩儿,心里终究会有些小秘密小心思,不愿他知道。 回到家,父女俩为谁下厨房争执了半天,董振堂要董婉欣去休息,吃现成的就行。董婉欣不同意,强行的把父亲推到沙发里:“我来做我来做,你做的菜能吃吗?乱七八糟的都放一锅煮,跟煮火锅似的。” “好,我的小宝贝儿出去久了,小嘴越发挑剔了。”董振堂只得坐到沙发里,戴上老花镜翻看茶几上的一本书籍。董婉欣扫一眼那本书,是她上次带回来的一本诗词书籍,并不厚的书,想来这么久,父亲已反复的看了数遍吧。 暮色一点点的天空扩散开来,像打翻了的墨水瓶,越来越浓。终于,最后一丝昼光也消失了,远处街道的路灯亮成一排,似晶莹剔透的宝石项链。 因是城边,很多城里的特地的开车前来燃放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云宵,连空气中都可以闻到浓重的火药味儿。 董婉欣一口气做了七、八个菜,摆了满满一桌。拿碗筷时,她下意识的放了三个。董振堂疑惑地问:“为什么摆三副?” 董婉欣眼珠一转,急中生智:“也得给妈妈留一个位子呀。”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大年夜,提伤心的事情? 董振堂点点头,声音蓦然间充满了伤感:“是的,该给你母亲留一个位子的。”他从卧室里拿出一张装桢精致的照片,那是董婉欣母亲照的最好的一张照片。一直摆在卧室的床头柜上,董振堂一睁眼就可以看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是别人吗? 虽然摆了三副碗筷,活人毕竟只有两个。一桌子菜也没吃多少,董振堂看着满桌子的剩菜摇头叹息,将它们一一放进冰箱里。 家里只有两个人,尽管电视机开着,放映着热闹的春晚节目,这间屋子里还是显得颇冷清。董婉欣存心想让这个除夕夜过的热闹点儿,把音箱开的挺大声,大到董振堂提醒她会影响隔壁。 隔壁传来邻居家的笑闹声和歌声,可比他们家热闹多了。 春晚节目又是歌舞又是相声小品的,然而却是索然无味,父女俩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干脆的关了电视机。窗外的世界被烟花爆竹映照的璀璨绚烂,董婉欣挽起董振堂的手,提议下楼去走走,感受一下新年的气氛。 董振堂不忍拂却女儿的热情,只得陪她下了楼。路边,停了不少私家车,男女老少一家人集体出动放烟花爆竹或许愿灯。 一个抱着一大叠许愿灯的年轻小伙儿突然的就挡在董婉欣面前:“嘿,美女买个许愿灯吧,保你心愿全实现。” 董婉欣从来不信许下的愿望会成真,然而除夕夜谁不想听个吉祥话?买了一只许愿灯,再费了半天的劲儿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此时,天空中已闪耀着无数颗许愿灯,每一个灯里包含着一个人的愿望,若冥冥之中真有实现愿望的“神”,那他今晚一定是忙坏了。 打火机“砰”然一声,一朵耀眼的火花跳出来,点燃了董婉欣手中的许愿灯,许愿灯缓缓的从她手中冉冉升起,飘向深不可测的苍穹。 火光将她那张娟秀的脸庞映照的生动明媚,她双手合十,闭着双眼,面容上一片虔诚。蓦然之间,她睁开双眼,望着已飞上高空的许愿灯出神。 董振堂盯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许的什么愿望?”他故意问。 董婉欣咧嘴一笑,调皮地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几下,董婉欣急忙点开一看,旋即又失望了。是乔楠彬发来的祝福短信,看内容是他自己编的,颇有诗情画意,董婉欣想了一会儿,也回复了他一条。 心底,失望在一点点的扩散开来,桑天恒,竟连一句“新年快乐”都不想对她说么? 夜深了,父女俩才回家,走了许久,董婉欣又累又困,洗漱完毕就入睡了。许是劳累过度的缘故,竟连梦都没有做。 初一,天公作美,竟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董婉欣一觉醒来,一眼就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照片,照片中的父母,那样年轻,父亲五官端正,虽说不上英俊潇洒,却是书卷气十足,让他那张平凡的脸隐含着出尘的气质。母亲呢?娟秀温婉的五官,亦是书卷味十足。 这样的一对壁人,又是那样深切的真情,为何上天要如此残忍,让母亲年纪轻轻就患上重病撒手人寰,留给父亲“此恨绵绵无绝期”的痛苦。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呢?董婉欣想像不出,光是“爱而不得”已让她觉得痛苦不堪了。 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看,桑天恒依然一个信息都没有。董婉欣决定不要再等了,她也该主动一次了。拨了桑天恒的号码,那边却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难得主动一次,他竟然关机。关机这事儿,他以前从未做过的。董婉欣丧气地把手机摔到床头柜上,心里不由犯嘀咕:到底是关机了,还是把她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呢? “欣儿,起来了吗?”门外,响起了董振堂的声音。董婉欣赶紧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打开卧室门。 董振堂面带笑容:“有几个以前的学生,今天来拜访我,你今天和他们出去玩玩。”董婉欣猛地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学生中,只怕有董振堂所中意的男士吧。 董婉欣心情郁闷,不想出门。可她到底是个孝顺孩子,不想在父亲面前面露不悦让他担忧。故作轻松的一笑,问:“老爸,你对未来的女婿什么要求啊?” 董振堂挺认真的看着她,看的她脸红害羞地低下头。他寻思着,缓声说:“欣儿,你有男朋友了?” 董婉欣想点头,迟疑一下却是摇头。没定型的事儿,若是让父亲知道,以后不能成,岂不是让他难过吗? “你喜欢就好。”董振堂拍拍她的肩膀:“我家嫁女儿,不要彩礼也不要车房,这等便宜的事儿,定有人速速前来。” 董婉欣笑着垂打了父亲一番。 吃过早餐后不久,董振堂的几个学生就来了。这些年轻人一进门,就是一阵大呼小叫: “董老师,新年快乐!” “董老师,这是你女儿吗?都长这么大了。” “董老师,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一共是三男二女,均是数年前董振堂一个班级里的“三好”学生,或多或少家境有点困难,董振堂曾给他们不少资助。 如今,他们虽也是衣着普通,所带的礼物也不甚贵重,可那种感恩之心却是真切的。董振堂执教数十年来,资助过的学生最少有上百名,可学成之后来探望他的,也就这么几个。 大家说说笑笑闹了一阵,其中一个戴眼镜,肤色白净颇斯文的青年——祝言恺一个人悄悄地走到阳台前,隔着玻璃窗偷偷冲董婉欣招手。 “祝先生,有事吗?”董婉欣心里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 祝言恺眼里闪过一丝儿不安,嘴里轻声说:“祝先生?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叫我哥哥的。” “那是小时候,我习惯叫每个比我年长的男子为哥哥。现在,我都是叫别人为先生的。”董婉欣故意扭头看着远方,不看祝言恺那张脸。 祝言恺双手扶着阳台的栏杆,脸上的微笑一点点隐去。“在你眼里,我是别人吗?” 董婉欣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婉儿,”祝言恺突然叫的这么亲热,吓了董婉欣一跳。以前,他最亲密的称呼也不过是一声“小婉”。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董婉欣隐约间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盯着她,回头匆匆一瞥,果然,邢慧姗的眼睛正对她直射过来,董婉欣猛然间悟到了什么。故意提高声音说:“别这样叫我,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要是被你女朋友听见就不好。” 祝言恺也提高声音,存心要让大家都听见似的:“我并没有女朋友。” 闻言,在客厅里嘻嘻打闹的邢慧姗顿时没了声音,大家也不约而同地一愣。紧接着,董振堂过来了,将董婉欣直接拉进卧室里。他目光炯炯盯着她,严厉地问:“欣儿,你这算怎么回事?” 董婉欣不明所以,问:“我做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和小祝开始的?小祝是小邢的男朋友,你不能这样做。”董振堂说完,又有些不忍,柔声劝道:“小邢一直喜欢小祝的,你不能为了自己开心而让别人伤心啊。” 董婉欣吸了吸鼻子,内心委屈不已,她平时根本就没和祝言恺联系好不好?谁知道他对自己会念念不忘。至于邢慧姗对祝言恺的那些心思,她就更不知道了。 这才叫莫名其妙的“被小三”呢。而父亲,则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认定她在抢别人的男朋友。可笑,这样荒唐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做呢? 因是委屈,也是为了让祝言恺死心,董婉欣大声说:“爸,我对祝言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喜欢的也不是他那种类型的。” 客厅里,大家面面相觑,邢慧姗不由扬起嘴角微笑,祝言恺脸色惨白,呆呆地望着卧室的方向,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无比,谁也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沉闷的气氛。董振堂讪笑着出来,董婉欣躲在卧室里,再不肯面对祝言恺。 “大过年的,闷在家里没意思,大家要不要出去玩玩?”董振堂勉强地微笑着对大家招呼:“这附近有个寺庙,听说特别灵验,大家要去许个愿吗?” 大家却是一个二个的告辞,邢慧姗拉拉祝言恺的袖子,叫他也一起走,他不耐烦地甩开她:“要走你先走吧。” 邢慧姗还想说什么,祝言恺冷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不理她,邢慧姗只得告辞,出门前,轻声对董振堂说:“董老师,帮帮我好吗?我是真的爱他。” 室内只剩下了董振堂和祝言恺,两人都不说话,祝言恺拿出一支香烟:“老师,我可以抽烟吗?” 董振堂点头应允,找出为客厅准备的烟灰缸。祝言恺连吸了两支烟,才说:“老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董振堂拂去面前缭绕的烟雾,郑重地说:“既知道我就不绕弯子了,欣儿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她不喜欢你这样的,再则,你是小邢的男朋友。你再去追求欣儿,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老师!”祝言恺站起身,面孔涨的通红:“我怎么就是小邢的男朋友了?嗯,以前可以说是,现在不是了。” 董振堂一惊,他可不知道他们以前谈过恋爱。“你和她闹别扭了?这就是你追求欣儿的理由?年轻人吵个架说说分手很正常,哪能一闹别扭就再找下一个?都像你这样,这世界不乱套了?”到底是当惯了老师的人,董振堂的语气里严重的说教意味。 祝言恺闻言先是一愣,转而问:“邢慧姗给你说了些什么?你要这样偏向她?” “她只是偶尔说起过喜欢你,小邢那孩子我觉得挺不错的,虽说家庭条件不怎样,可学习挺认真的。”董振堂像当年上课那样,严肃地说:“年轻人,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既然谈恋爱了就要对人家负责到底。” 祝言恺冷笑几声,脸上充满了鄙夷:“你以为,邢慧姗还是当年的邢慧姗吗?出社会几年,她已经变了。当初和她恋爱的时候,我是想对她负责的。可她,她傍上了一个大款,那人又老又丑,她为了钱和他在一起。”祝言恺说到这儿,愤慨之情溢于言表:“后来,那大款把她玩腻了,就把她甩了。她又回来求着和我复合,这样的人,我能要吗?” 董振堂默然,邢慧姗那个原本纯真的小女孩儿居然变成这样,他未曾料到。 “我家里虽然穷,奋斗了这几年,我也是小有成就了。我家娶儿媳,不要求多么漂亮家庭条件多么好。最起码要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吧,邢慧姗那种人,怎么进得了我家的门。”祝言恺语气一下子突然变得柔和:“我对伴侣所求不多,只要单纯温婉一点就行。见了很多女孩,眼神都被世俗给染昏暗了。只有婉儿,眼神还是清澈一如往日。” 董振堂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代的自己。于人群中,一眼发现那个眼神清澈如水,浑身流淌温婉古典的女孩儿——舒袖,几乎是一见倾心。自此,眼里再也没有别人。 如今,已长大的欣儿,遗传了舒袖的那份古典和温婉,恍若舒袖重生。同龄的女子,十八、九岁就开始恋爱,欣儿的感情史却是一片空白。他亦没有催促她,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寻常的世俗男子,也不适合欣儿吧。 祝言恺,董振堂当年最欣赏的就是他。他是一班学生中,家境最差,却是最用功的一个,也有极强的自尊心。董振堂资助他时,他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后来,董振堂让祝言恺帮忙批改学生的作业,以发工资的形式把那些钱给他,祝言恺才勉强的接受了。 这种自尊自爱,肯吃苦奋斗的年轻人,不正是他心目中女婿的合适人选么?他叫了几声“欣儿”,却听不见董婉欣的回答声。 董振堂正想进卧室里叫她,董婉欣已出来了。她一步步走到祝言恺面前,低声却是清晰地说:“祝先生,我再说一遍,你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完,她不理会祝言恺尴尬的面色,转身直接的出了门。走下楼梯,被扑面的寒风一吹,她头脑里一片清明。 不是祝言恺非她所喜爱的类型。而是她心里,已被桑天恒这个名字所填满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父亲的告诫 休假的时光过的真快,转眼之间又要上班了。这是临走前的一天,董婉欣费劲儿的将一大堆东西塞到行李箱里,直到每个缝隙都填的满满当当,犹还剩下了不少。 董振堂在余下的那些东西里扒拉:“欣儿,这条围巾怎么不带?还有这个天然核桃,你平时用脑多,要多吃点核桃。还有这个茶叶,滋润喉咙是最好的。那些饼干也不要吗?加班的时候吃几块最抗饿了。” 董婉欣做了个鬼脸,提了提已重的不像样的行李箱:“老爸,你能不这样吗?每次我回去上班都跟搬家似的。” “你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会买。所以我什么都要给你准备好!”董振堂想了想,从自己卧室里拖出一个行李箱:“我这儿还有一个箱子,全给你装上。” “我怎么拿呀!”董婉欣欲哭无泪。 “瞧你还年轻人呢,发快递呀,走物流呀,都行。”董振堂在女儿脑门上弹了一下:“都带上都带上,别嫌麻烦。” 余下的物品勉强的装进了行李箱,董婉欣不再推辞了,她知道,那些物品里每件都包含着父亲的心血。 “欣儿,”董振堂走到女儿身边,严肃而温和地问:“告诉我一件事,你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董婉欣愕然,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这等于是默认,董振堂点头微笑:“那就是有了心仪的人,还没发展到恋爱的程度?” 董婉欣轻轻点头表示承认,又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你以为我老了,就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了?要知道我也是从这个年龄走过来的。”董振堂拍拍她的脸颊:“何况你呀,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董婉欣脸刹那间绯红一片。 “本来,有些话该由母亲对女儿说的。你母亲不在了,我就要向你说。”董振堂将董婉欣拉到沙发里坐下。“你和他若是有缘,真能走到一起,那是最好不过的。但是,人世间的变动很多,一句‘我爱你’兴许只是情到浓时随口说说,并不代表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爸爸”董婉欣想抗议,董振堂制止她:“先听我说完,你所喜欢的那个人,我没接触过,也不了解他。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人之本性。你们所处的世界,周围充满了行行色色的人。若是有比你条件还好,更适合的人出现,他难保不会分心。” 董婉欣脸色瞬间惨白,哑声说:“爸,你这是在说,爱情不可信吗?可是你和妈妈之间,难道不是真爱吗?” “我和你母亲吗?”董振堂眯着眼,面颊浮起一片温柔陶醉的神色:“不是我自夸,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已几乎快绝迹了。世间有几人能像我们那样幸运能遇到自己最爱的人?”董振堂双手握住女儿的手:“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一旦恋爱了,会全身心的投入。爸爸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是。”董振堂严肃地,一字一句地说:“有些底线要坚持住!” 董婉欣一听就明白了父亲说的什么意思,她点点头:“我知道的。” “好,”董振堂释然一笑:“关键在于你自己,我说其他也没多大用处。希望你下次回家,不再是一个人了。” “爸,”董婉欣想起桑天恒三番五次的说自己家境不好,兴许是担心她的家人不会同意吧。“你对未来的女婿,就当真没一点儿金钱上的要求。” “再多的金钱,你不喜欢又何妨?”董振堂双手抱着臂:“我不要求我的女儿嫁个金龟媳,只求她平安快乐一生就好。” 董婉欣表面微笑,内心却是隐隐作痛,这几天,桑天恒的手机一直是处于关机状态。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接连几天都关机呢? 莫非他真的是,想和她一刀两断吗?可他,貌似不是那种绝情的人啊。一切,只有等上班见面之后再问了。 以往,每次过完假期去学校或公司时,董婉欣内心都充满“不情愿”。而这次,她是迫不及待的想立即回公司。 就因为公司里,有她魂牵梦萦的人吗?董婉欣想到此,不禁恐惧。爱情的魔力竟是这样的大?世间所有的欢乐,都比不过与心爱的人相处么? 怪不得女人可以为了爱情寻死觅活,原来爱情是如此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上班第一班,董婉欣起了个大早,第一个赶到公司时,门卫大爷也才刚起床。他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欣欣啊,这么早就来上班了,真勤快。” “嗯。”董婉欣怕门卫大爷看穿自己的心事,迅速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屋子冷冰冰的空气扑面而来,几天不回来,这屋里的一切仿佛陌生了。 估计顾客都过节去了,今天难得的上班十几分钟都没一个电话打来。董婉欣看看时间,已接近上班时间了。然而,同事们却没有一个来的迹象。 再仔细听听楼下,依稀有说话的声音,看来今天注定很多人都要迟到的。 上班时间过了十多分钟,伊莉和白雪才姗姗来迟。这俩人一见面,就大惊小怪地喊:“你长胖了!” 然后,俩人就开始互相损对方:“小样儿的,你这几天吃什么了?起码胖了一圈儿。” “还说我呢?你看你这小脸,春节前是鹅蛋,今天呀,是鸵鸟蛋。” “那你腰上还长救生圈儿了呢,去泡温泉呀,都省得再带救生圈儿了。” “小嘴儿够损呀。不行,我得减肥。你呢可以不用减,将来到了夏天,我走在你的影子里,哟,别提多惬意了。” 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董婉欣都快分不清哪句是谁说的了。这时,伊莉正好发现了她:“呵,你看,这丫头居然瘦了!” 白雪神秘地一笑:“是不是那啥,那什么事儿做多了。” “去你的!”董婉欣顺手拿起一本画册就拍过去:“你再乱说,我生气了。” 白雪扬扬眉毛;“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要不,人家过个年都要胖,就你瘦,总得有个原因吧。” 第一百九十章 神思恍惚 上班时间已过两个小时,却不见通讯录里桑天恒的头像亮起来,连并在工作群里也是一言不发。 董婉欣心生揣测,莫非他是辞职了?那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心底的隐痛在扩大,直到那整颗心脏都剧烈地疼痛起来,原来,心痛真不是一个形容词。 因是心不在焉,回答顾客咨询时一边说错了好几个问题,董婉欣都未察觉。伊莉惊愕地抬起头:“嘿,你今天怎么了?老是回答错误。” “有吗?”董婉欣一回想刚才自己所说的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果然,一直在说错话。倒了杯热开水一口气饮下,稳了稳心神,不能再出错了。已经失恋,再失了工作,那可就真的太惨了。 中午,去了那家小餐馆,老板娘一见到她,就热情地招呼:“美女,几天不见又长漂亮了。”她瞅了瞅董婉欣身后。“嗯,你男朋友没来呀?” 董婉欣知道她说的是桑天恒,淡淡地说:“他今天没来上班。”说完她赶紧闭了嘴,害怕下一句话会语带哽咽。 为避免自己在公众场合失态,董婉欣找了几个热门的段子网来看。只可惜,那些平日能让她笑的喘不过气来的笑话,如今看着也是索然无味。 再一次拨打桑天恒的手机,依然是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 午后,按捺不住的董婉欣,装作咨询问题的理由去了桑天恒的办公室。不出所料,属于他的位子空无一人,但他平时所用的文件仍在,触目所及,不禁生出“物是人非事事休”的伤感。 “哎哟,董大美女来了。”桑天恒邻座的小左赶紧倒了杯热茶过来:“不知你光临宝地,是有何要事?” “嗯,”董婉欣说着早已编好的理由:“刚刚有个客户问了我几个设计方面的问题,我不太明白,来问问你们。” 她故意提了较专业的问题,而且是桑天恒所擅长的。小左抓耳挠腮,寻思了半天:“真不巧,我也不太懂。你等会儿,我去隔壁办公室问问设计主任。” “哎,别去打扰他。”董婉欣拉住小左的袖子,对着桑天恒的座位说:“这位,没在吗?” 小左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说他呀?嗨,今天没来上班呢。主任说了,他要请几天假。” 董婉欣心里一时之间又是兴奋又是酸楚,桑天恒请假了,这么说,他并没有辞职。可是他,他可以通知科长自己请假,却不向自己说一声。 第二天,桑天恒没来上班。 第三天,他的位子依然空着。 从没有这么多天不见他一眼,董婉欣面容憔悴,神思恍惚,连上班的动力几乎也没有了。拼命的告诫自己要振作,要走出阴影。可一想到“桑天恒”这三个字,那无边的酸楚就把她包围了。 还没尝到爱情的滋味就失恋了,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个她吧。 下班时分,意外的接到了祝言恺的电话:“婉儿,下班了吧,我在你公司楼下呢。” “你来做什么?”董婉欣声音里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心心念念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却跑到身边来了。 “我说婉儿妹妹,这么冷冰冰的干嘛呀?”祝言恺似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声音依旧是热情似火:“我今天这儿出差,刚刚到。人生地不熟的,你给我介绍个地方吃饭睡觉。” “就仅仅是为此吗?”董婉欣不信他目的就这样简单。 “不然还能怎样?你可是我老师的女儿,我祝言恺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对你怎么样嘛!”祝言恺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你快点出来好不好,冷死了。” “好,我马上出去。”董婉欣刚挂了电话,白雪就笑兮兮地问:“哟,谁的电话呀?听声音好像是个男的呢,桑大帅哥几天不来,你就移情别恋了?” “少乱说,一个朋友。”董婉欣背上皮包,匆匆的出了公司大门。只见一抹黑衣飞扬的身影正伫立在门口,有一瞬间,董婉欣仿佛是看到了桑天恒。 这却是祝言恺,他拖着行李箱朝董婉欣走来,脸颊已被寒风吹的发青,连嘴唇都有些惨白了。董婉欣纵是再怎么心肠硬,也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祝言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走,吃饭去。”然后手就对董婉欣伸过来了,董婉欣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你想干什么?” “你头上有两片叶子!”祝言恺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个位置,难道我眼睛看看错了,不是树叶,是什么新型的头花?” 董婉欣在头发上拂了几下,果然拨下两片枯萎的落叶。祝言恺搓了搓手,又跺跺脚:“这个城市可真够冷的,是不是这儿的人都不爱吃呀?转了半天也没见着个西餐厅。” “毛病,就非要吃西餐吗?”董婉欣见他话里没别的意思,放松了些警惕:“这大冷天的吃个火锅多好。” “一般的火锅我还受不了,上火。你知道哪里的火锅吃了不上火吗?”祝言恺哈出一口白气,招手叫来了一辆出租车:“我快饿死了,小师妹,你就行行好,带我去吃一顿好不好?” 出租车转眼之间已停到面前,而同事们也三三两两地出来了。董婉欣别无他法,只得与祝言恺一起上了车,对司机说了一个西餐厅的名字。又转头对祝言恺说:“抱歉了,我不太喜欢吃火锅,哪里的火锅吃了不上火我还真不知道。” “有西餐厅不是更好吗!”祝言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我请客。” 董婉欣可不想接受:“还是制吧,我和朋友吃饭都是这样的。” “朋友是朋友,你可不同。你是我的小师妹呀!”祝言恺摆摆手:“以前,若不是你父亲相助,哪有今天的我?小师妹难道连表达感激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董婉欣无法拒绝了:“那好,就一次,下不为例。”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钱真是个好东西 出租车停在“兰苑”西餐厅,这是本市格调和装修最上档次的西餐厅,以董婉欣的经济状况,当然是不能在这个地方消费。只是从网络和广告宣传中知道有这么一家西餐厅,当祝言恺问她市里哪有西餐厅时,她除了这家“兰苑”,竟是想不起其他地方。 伫立在两旁,制服笔挺,领口扎着红色蝴蝶结的两个门卫双双拉开玻璃门,礼貌地说了声:“欢迎光临!” 进门,便听到悦耳动听的音乐声,嗅到素馨的花香味儿,虽是冬季,然而里面的气氛却让人恍若置身初春的百花园里。 自有袅袅婷婷的女服务员前来招呼,祝言恺直言询问有无包间,女服务员莞尔一笑:“有的,但我们的包间最低消费是2888元。”许是董婉欣太过敏锐,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轻视。也难怪,董婉欣还穿着职业装,祝言恺的服装也显得挺平凡。服务员估计把他们当作没有消费能力的那一拔儿人了。 祝言恺潇洒地掏出银行卡:“是先付账吧?请刷卡。”服务员脸上立马挂起谦卑的微笑,亲自带领他们走进所订的包间里。 门一关,便成了与世隔绝的寂静世界。服务员恭恭敬敬地问:“二位,请问是否满意?”祝言恺不回答,却问董婉欣:“你觉得如何?不满意,咱再换。” 虽不是生平第一次进豪华的场所,却是第一次和异性单独的进入这样的地方。董婉欣不免有些手足无措。祝言恺似看出了,便说:“不说话表示默认,请给我们”他对服务员低声耳语了几句,服务员微笑点头,连连保证:“是,一定给您办好。” 服务员刚出门,天花板上便传出了柔柔的音乐声,是小提琴的独奏曲,悠扬而舒缓,听了有说不出的书适惬意之感。 董婉欣坐在位子里,目光盯着餐桌上的一只洁白的细瓷花瓶发呆,瓶子中,只绽放了一朵红玫瑰,颇有种“孤芳自赏”的韵味。吃一餐饭的价格就将近一个月工资,这在董婉欣看来完全无法接受。 和桑天恒在一起时,他从来不和她来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全是去那些价廉物美的餐馆,没有情调,也没有浪漫。想到那些往事,董婉欣心里就止不住的疼,她连忙的收敛了情绪,不要想了,已失去的,何必又再想呢。 服务员再进来时,点上了几枚香熏蜡烛,蜡烛是马蹄莲的造型,栩栩如生。关了灯,只见桌上的几只水杯里浮动着马蹄莲,洁白的花辨,金黄的花芯上跳动着一点火焰。烛光轻晃,水光波动,配上轻柔舒缓的乐曲,气氛一下子变得迷蒙而梦幻。 看来,金钱真是个好东西,可以买到一切浪漫美丽的意境。可笑啊,诗情画意的境界,竟要用散发着铜臭味儿的金钱才能买到。 接着,服务员送来了菜品,鹅肝蜗牛鱼子酱牛排之类的,造型是极清淡悦目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祝言恺亲自执酒瓶,为董婉欣倒满了一高脚杯红酒,酒液在烛光下散发着宝石般的柔和红光。董婉欣把酒杯轻轻推开,谢绝说:“我不会喝酒。” “那就只喝一点点,浅饮几口,不会醉的。”祝言恺声音如同音乐一向轻柔,竟还和音乐节奏一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董婉欣虽很少吃西餐,但当年读书时曾在父亲的执意下学习过用餐礼仪。因此对刀叉的运用还是娴熟自如。浅浅的饮了一口红酒,酒味醇正,口感美好。她可不敢多喝,她知道,很多入口轻松的酒后劲儿特别大。 进餐时两人都没有说话,祝言恺也不劝酒,这让董婉欣安心了很多,一心一意的享用起美食。味道真不是盖的,细细品味,妙不可言,也是对得起那高昂的价格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用餐终于结束了。董婉欣起身,客气地说了声谢谢,背起皮包就往外走。祝言恺随后跟出:“喂,你是不是忘了,还要帮我找住的地方呢。” “这附近就有旅馆星级酒店。”董婉欣头也不回的说。 “哦,这样啊!”祝言恺紧跟着她:“现在时间还早,我去了也睡不着。附近还有好玩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我很少出去玩的。”董婉欣一边敷衍着说,一边加快了脚步。见鬼,这祝言恺估计是不放过她了吧,哼,就不该陪他来这该死的西餐厅。他花了那么多钱请她,没目的才怪呢。 刚出了西餐厅,就有打扮的可爱呆萌的人偶一蹦一跳地过来:“帅哥美女,夏日私语私人电影院开业大吉,今晚看电影打五折哦。” 祝言恺顿时来了兴趣:“私人电影院?还是新开的,有意思。”他接过传单看了看:“地址就在这附近呢,婉儿,咱们一起去。” “不行,我要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呢。”董婉欣拒绝,要是这一去,她能不能走得了还难说呢。 “就看个电影呀,你怕什么嘛!”祝言恺晃了晃手中的传单:“是很带感的5d效果呢,你真不想去看看?” “不想。”董婉欣退后几步:“你只是说陪你吃饭,再给你找个住宿的地方。可没说还要陪看电影。” “这不是意外的事儿吗?”祝言恺长叹一声:“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记得以前你小的时候,带你去哪里玩,你毫不犹豫的就去了。天天跟在我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现在,你长大了,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现在你这个哥哥,心思还像以前一样单纯?”董婉欣嘀咕一句,眼睛盯着街对面,人来人往,不时有情侣携手而过。父亲说,世间难得有彼此真爱的情侣。那些情侣之间,有几对是真心爱着对方的? “你就非要把我想那么坏?”祝言恺像小时候哄董婉欣那样,蹲在她面前。“那不做成恋人的还可以做朋友,就因为我对你表白过,你不接受,连咱们多年的情份都不要了?” 他这个动作,一下子让董婉欣想起了童年的时光。那时,还是个阳光男孩的祝言恺,也是经常这样哄她。而她,脆生生的叫他“哥哥”。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不会轻意说那三个字 那年那月的时光,不是不快乐的。那年那月的友谊,是那样的单纯。而如今,人长大了,感情已然变味,心思也不再单纯。 爱情专家说,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做不了恋人,更不能做朋友。要求做朋友,那都是不死心。这个道理,董婉欣明白。 “你敢说,你是百分百把我当朋友吗?” “保证!”祝言恺立刻接口。 他回答的太快了,反应显得不真实。 董婉欣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清澈而犀利,祝言恺在这样的注视下显然有些慌乱。董婉欣便确定,他说的不是心里话。 “你知道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吗?朋友没资格要求对方必须做到任何事,朋友不能干涉对方的恋情,朋友面对对方的伴侣时心里很平静,朋友是对方和伴侣吵架了,劝和不劝离。”董婉欣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末了,清晰地问:“你能做到这些吗?” 祝言恺张口结舌,无法作答。他的头缓缓地垂下去,半响,才闷声说:“做不到,婉儿,你确实长大了,思想也成熟了。” 董婉欣目光再次盯着街道,车流涌动,像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人行道上,行人匆匆的走过。倏然之间,一抹熟悉的人影一闪,董婉欣心顿时跳到了喉咙口,那是 “天恒!”一声呼唤从嘴里发出,人已下意识的向街对面跑去。祝言恺一愣,待明白过来时,董婉欣已跑到街对面了。 那声“天恒!”真真切切地传到他耳朵里,一听,就是个男子的名字。原来,她心里,已住进了别人。 董婉欣沿着街道找了半天,却再也找不到那抹身影了。他去哪儿呢?他已经回来了为何不去上班?他有没有发现她和祝言恺在一起? 天哪,为什么不早不晚,她和祝言恺的这次接触竟会被他所发现啊。 这一晚,董婉欣几乎是失眠到天明,第二天起床时,眼皮浮肿全身无力,整夜失眠的滋味太难受了。 刚到公司门口,就见桑天恒也刚来。董婉欣想靠近他,却又放缓了脚步。见到他之后该说什么呢?再者,他已有几天对她不理不睬了,想必也不想再见到她吧。 已一而再,再而三的为爱情卑微了,不能再低声下气了,那就真是低到了尘埃里。董婉欣打了卡,目不斜视地向前去。桑天恒突然的回头看她一眼,目光一如以往的温润清朗,就这一眼,瞬间击溃了董婉欣刚构筑的防线。 桑天恒止步,待董婉欣走过她身边时,轻声说:“小婉,你看起来不高兴呀,谁欺负你了?” 董婉欣刹那间走不动,为什么他此刻,还是那样的关切体贴?他到底在玩什么样的把戏?她闭嘴不言,桑天恒继续说:“快上班了,笑一笑嘛,免得上司看了找你麻烦。” 女孩儿的任性顿时发作,董婉欣瞪了他一眼:“我不高兴,是因为你。” “嗯?”桑天恒困惑地转转眼珠:“我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了?”抬头看看办公大楼:“到上班时间了,我中午再和你说啊。” 临近中午,桑天恒给她发来信息,意外的约她去茶餐厅。 茶餐厅面积不大,正值饭点客人也很稀少,看样子味道不怎样。不是个吃饭的好地方,却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桑天恒约她来这里,一定是有很多话要说。 可桑天恒说的是:“先吃饭吧。” 董婉欣心事重重,本不美味的饭菜吃起来更是味如嚼蜡,整个进餐过程中她一言不发。待到就餐完毕,服务员撤去餐具送上茶水时,桑天恒看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就要上班,你有什么话直说。” “你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几天不来?是,我是喜欢你,你可以接受更可以拒绝。不喜欢,直接的拒绝不好吗?为什么要玩‘冷暴力’?”董婉欣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吸了吸鼻子,她把脸转开,不让桑天恒看见她眼里涌出的泪水。 桑天恒轻轻吁出一口长气,柔了柔太阳穴:“问题可真多,好,我一个个回答你。关机,是因为我手机坏了,我老家在农村,附近乡镇上的所有手机店都过节去了,没法儿修。自然接不到你的电话。我请假,是因为我父亲恰好生病,我母亲身体也不太好,我必须留在医院里照顾他。” 他递给董婉欣一叠餐巾纸:“把你的眼泪擦擦好吗?别人看见,还以为我真在欺负你呢。”董婉欣想拒绝,手已不听话地接过了那叠餐巾纸。两人的手指刚接触时,桑天恒迅速的握住了她的手指:“你的手,为什么这样凉?” “别转移话题。”董婉欣想柚出自己的手,桑天恒反而握得更紧:“我帮你暖暖手。”他宽阔的手掌将她的纤纤玉指完毕的包裹着,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她手上。 “至于拒绝你,我说过,我家里很穷的。因为穷,有些话,我就不能说。小婉,我不是年轻人,不会轻意的把那三个字说着玩玩,说了,就要负责任啊。” 喜悦立刻在董婉欣眼里漫延:“你不想对我负责任吗?” “不是不想,是不能。我一无所有,三十多岁了还没房没车,怎么对你负责?”桑天恒仰头看着天花板:“在这个现实势利的世界里,一颗真心又有何用?我的一颗真心,比不上高富帅的一克黄金。” “难道你以为我是物质型的女孩吗?”董婉欣站起来,激动地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证明我的心呢?走,咱们马上去领证好了。” “虚,小声点儿。”桑天恒左右看看,远远的一张桌子边坐了几个人,正对他们俩好奇的张望:“你存心让大家都知道啊。” “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怕什么外人知道。”董婉欣赌气似的翘起嘴:“你能给个痛快话吗?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吃再多苦受再多累我也心甘情愿。就算以后咱俩去讨饭,我也认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桑天恒病了 桑天恒似被感动,他示意董婉欣坐下:“你有更好的选择,何苦要执意于我?” 董婉欣心里一跳,昨晚,他是真的看见她和祝言恺了吗?“你是说,昨晚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吗?” 桑天恒默然点头。 “他是我爸爸的学生,到这儿出差,顺便请我吃顿饭。”董婉欣化繁就简地说。 “能在那样高档的餐厅请你吃饭,条件一定不差吧。他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桑天恒摊开双手:“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和你在一起,你只有受苦的份儿。” “可和我不爱的人在一起能幸福吗?”董婉欣心里猛然想到了另一件事,让她心底生出无边的寒意来:“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所以才找理由拒绝我?” “不是我不爱,是我不能爱。”桑天恒目光定定的望着窗外:“看见外面那些车,那些房了吗?每个人的生活中都需要它们。” 董婉欣毫不考虑,冲口而出:“我们还年轻,可以奋斗。” “你好好想想吧,”桑天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句话,我跟你说过,你现在还记得。可我还想再说一遍,别为一时的冲动陪上终身幸福。” “你为什么就不自私一点?”董婉欣泪眼盈盈地看着他:“别的穷男人,骗都要骗一个女孩儿跟着他。而你,送上门的都不要。” “因为我不能辜负一个爱我的人。”桑天恒点上一支香烟,被呛的连咳嗽了好几声,董婉欣心疼地抢过他的香烟:“不要再吸了。” 桑天恒笑着摇摇头:“现在就管我吸烟了?以后还不把我的香烟给扔到垃圾桶里啊!”说完,他还温柔地拍拍董婉欣的脸。 这句话,这个动作,几乎没把董婉欣的小心脏给溶化了。这桑天恒的撩妹本事,可不小呵。 三天后,深夜。 失眠了好几天的董婉欣,终于抵不过身体的疲倦沉沉入睡了。梦中,一阵音乐声响彻耳边,连续不断。董婉欣猛地被惊醒了,那音乐声还在响着,是她的手机铃声!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呢?董婉欣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桑天恒的名字。他竟然深夜打电话!董婉欣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桑天恒痛苦的、断断续续白踹气声,夹杂着虚弱白申吟声。“喂,天恒,你怎么了?”董婉欣紧张地问。 “胃胃疼!”桑天恒似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出这两个字,接着便没了声音。董婉欣一个激灵,瞌睡虫全飞到窗外去了。 “你等着,我马上到。”董婉欣迅速的穿好衣服,从隐秘的角落里找出董振堂给她的银行卡,这卡里有一笔数目不大也不小算的钱,是董振堂特意交给她做应急用的。 董婉欣几乎是和救护车一起到了桑天恒所住的地方,强行把熟睡的房东喊起来,拿了备用钥匙。当董婉欣冲在医生护士前面跑进卧室时,几乎吓的魂飞魄散。 桑天恒全身陷在被窝里,面色蜡黄,枕头、被褥、衣服全是斑驳点滴的血迹,有的已经发黑,有的犹还鲜红。 桑天恒的嘴角,还残留着几点鲜红的血珠儿,在灯光下反射着妖异的光泽。让人联想到前一秒,它们还曾鲜血的存在于他的身体里。 而此时,他似乎已昏迷了,对冲进屋的人毫无反应。直到被抬上手术床再送进救护车,桑天恒还没完全清醒。 市人民医院: 一番手续办理完之后,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是严重的急性胃炎,必须手术。问明了手术价格之后,董婉欣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所带的卡上金额足以支付。 签手术同意书时,主治医生郑重地问:“你是他的什么人?这种手术一般都是要直系亲属签字的。” “我是他的”董婉欣脑子一转,毅然说:“女朋友,也可以说是,未婚妻。” “好了,先住院,五天后动手术。”主治医生将一叠单据交给董婉欣:“再把这些应交的费用交一下。” “啊,还要等五天后么。”董婉欣无语了,这时间安排得也太晚了。 “美女呢,现在是节假日,大吃大喝生胃病的人特多,我们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主治医生想了想,又说:“不过,你最好是通知他的家人,照顾病人很累的。” “嗯。”董婉欣应了一句,这才想起,她哪儿有桑天恒家人的联系方式呢。轻轻地走进病房,同屋的其他病人正在安睡着。桑天恒还在半昏迷状态,脸色依然蜡黄的可怕。 “天恒,现在,我必须做你的家人了。”董婉欣坐在病床边,不一会儿就感觉到疲倦,终于是抵不住困意朦胧入睡了。 嘈杂的人声吵醒了董婉欣,睁眼一看,天已大亮了。病房里其他病人的家属已三三两两的来了。因是春节,探望的人特别多。有一个病床边站了老老少少一大群人,整个病房就属他们的声音最大。 “小婉,谢谢你。”桑天恒的声音很是虚弱,同平时的清朗温润判若两样。 “别这么说,我应该做的。”就这么伏在椅子上睡了几小时,董婉欣仍然感到疲倦,心里可是荡涤着一片喜悦,桑天恒不拒绝她的帮助,是不是代表他完完全全的接受她了。 该是脸色出卖了她的心事,桑天恒握住她的一只手:“小婉,我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现在心里想的。常言说,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只有用此后的一生一世来偿还了。” 似有漫天的烟花绽放,董婉欣整个脸庞都容光焕发起来:“你是说” “小婉,我爱你。”桑天恒缓缓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你是上天最珍贵的赐予,让我一生把你珍惜。” “这三个字,你终于说了,我盼了好久好久。”董婉欣整颗心都快爆炸了,想笑,眼里却涌出了泪水。原来,太高兴了真的会哭,喜极果然会泣。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们被开除了 “小婉,你怎么哭了?”桑天恒抬手拭去董婉欣眼角滑落的泪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我这是高兴。”董婉欣泪中带笑,犹似被阳光映照的雨后梨花般明艳晶莹。“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 刚走出病房,手机便响了起来。董婉欣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想起,还没有向公司请假呢。“我,我想请长假。”有生以来,第一次要求请长假,董婉欣未免有些胆怯。 “多久?”上司在电话那端冷冰冰地问。一听这声音,董婉欣更害怕了,想了想,手术之后的恢复期,最起码也得半个多月吧。“半个月,我和桑天恒一起请假。” “半个月?”上司仿佛听了天方夜谭似的,语气立马就充满火药味:“恋爱还请假!你当公司是你家呀,当公司里的人都是你家里人吗?由着你的性儿惯着你。” “不是,是桑天恒病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动手术的。”董婉欣急急的解释,额头已沁出一层薄汗,心里惶然,这工作,怕是要丢了。 果然,上司连珠炮般的吼:“既然病了,病好以后也别来了。看在你们曾为公司出过力的份上,把剩下的工资全打给你们。” “谢——谢!”挂了电话,董婉欣头脑里一片空白,这个世界,果然是极现实的。再真切的情意,再感人美好的爱情,通通都要接受现实的考验。 深吸一口气,努力地绽出一个微笑,不要把悲伤挂在脸上。尤其是现在,不能影响桑天恒的情绪。 走过几家餐馆,对比了一下卫生条件,选了一个最干净清爽的小店买了白粥小菜包子鸡蛋等食品。董婉欣皱皱眉,总觉得这些东西还不够干净。算了,现在时间已来不及,以后桑天恒所吃的饭菜,还是由她亲自来做比较好。 吃完了早餐,又陪桑天恒说了会话,护士进来给他打了几针,许是药力的原因,桑天恒上下眼皮直打架。董婉欣便说:“你睡吧,正好我回家给你做午餐。” 桑天恒迷迷糊糊地说:“别把自己累着了。”说完,就沉沉的入睡了。 去了超市,买了最新鲜的滋补食材,待高压锅里“咕嘟”作响,冒出香气时。董婉欣这才有时间来思付眼前的局面,工作没了,她必须马上要找到下一个吃饭的地方。 这个城市的消费水平不低,以桑天恒目前的身体状况,一天最少要消费几百元的。董婉欣相信,桑天恒卡上的金钱也不是很多。 坚持,一定要挺过眼前的难关,方能收获日后的柳绿花明。 中午时分,董婉欣提着保温盒给桑天恒送午餐,病房里此刻很安静,同屋的病人都去外面就餐了。就他们两个人,气氛再宁静温馨不过。 吃到一半时,桑天恒突然问:“小婉,你把我的手术费用都交了吗?” 董婉欣正在喝汤,无法说话,只得点头。 “费用一定不低吧,在我住的地方,床垫下面,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卡上有多少钱我也记不太清了,你把它们全取出来。” “你是要把钱还给我吗?”董婉欣警惕地问。 “哪儿啊,你想多了。”桑天恒放下碗,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多心的小家伙,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董婉欣想告诉桑天恒,他们已经被公司开除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这欲言又止的神情被桑天恒清楚地看在眼里:“你有事瞒着我?” 她摇了摇头,不敢说话,唯恐声音泄露了秘密。 “是你父亲说什么了?”桑天恒再问。 董婉欣依旧摇头:“瞎想什么呢,你安心养病,其他事都有我呢。” “是不是工作?”桑天恒淡淡地一笑,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们被开除了是吧?在社会上跑了这么多年,那些资本家的心思,我是最了解不过的。员工对他们来说,是赚钱的机器。” 他这轻松的态度让董婉欣也释然了:“其实也无所谓是吧,一个工作而已。以我们俩的能力,还能饿死吗?” “是的,最差的情况也是小婉陪我讨饭。”桑天恒眼里一片神往:“讨饭咱就去迪拜,我拿着棍,你拿着碗,你负责哭,你负责喊。一年下来,怎么得也讨个几百万。到时候,咱们就炒石油去,成个亿万富翁回来,把这破公司收购了。” 董婉欣被他这一逗,撑不住就笑了:“苦中作乐呵,这世上也只有你了。”她的脸缓缓地靠近桑天恒的脸:“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我知道。”桑天恒的嘴唇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就这轻微的碰撞,已让董婉欣如遭电击,恍若飞上云端般的美秒。“是‘我爱你’对不对?” “你怎么总能猜出我的心思呀?”董婉欣眼珠一转,恍然大悟:“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学过那读心术?” “你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我还爱着你,连这点‘心有灵犀’的本事都没有吗?”桑天恒突然之间皱了皱眉,脸色急剧变化。 “是又胃疼了吧?”董婉欣伸手安了安电铃,立即有护士进来:“什么事?” “他”董婉欣指指桑天恒,刚说出一个字,护士立即会意:“知道了。”转身已离开,不多时,护士再进来,举起针管对桑天恒注射了一针药物。他很快的平静下来,脸色恢复如常。 董婉欣大惊:“你注射的是止痛药?”在她的脑子里,用止痛药相当于吸毒,会摧毁人的神经。 “我知道用量,不会有事的。”护士相当的不耐烦:“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护士离开后,董婉欣搜索了止痛药的副作用,担忧地看着桑天恒。那针药剂的药力看来相当大,他又快昏昏欲睡了。 “没事儿的,医院里用止痛药的多了。我父亲以前住院时也注射服用过,只是剂量合适就没问题的。”桑天恒含糊不清地说。 董婉欣为自己的焦虑感到好笑,那么多进了医院动手术后又出来的人,也没听说过谁对麻醉剂上瘾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此后的日子里,董婉欣日夜陪住在桑天恒身边,每天给他送来一日三餐,再或是陪他闲聊,或是用轮椅推着他,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很多时候,俩人都不说话,只用目光凝视对方。默默无言中,有淡淡的幸福在其中流淌。 终于,到了桑天恒进手术室的这一天,尽管医生一再保证,医院有医术一流的专家,这样的手术百分百成功,董婉欣仍是提心吊胆。 看着“手术中”的几个字终于熄灭了,桑天恒被推出病房。董婉欣第一句话就是:“医生,怎么样?” “非常成功,今后多注意保养就没问题了。”主刀医生说,又叮嘱了几句日常的注意事项。 临近出院的前一天,病房里意外的来了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当他高大的身子进了病房时,无论是董婉欣还是桑天恒都未在意,以为他是来找别人的。 他却用娴熟的汉语问:“请问桑天恒先生是在这里吗?”董婉欣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来人一眼,绝对不认识他。“你是谁?” “我是来自英国的威廉,是一件珠宝收藏家,久仰桑先生的大名,特来拜访。听说您生病了,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威廉递过自己的名片,又对着门口喊一声:“珍妮,进来。” 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窈窕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进来,浑身散发着异国气息。她将手中的水果篮和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又用英语和威廉说了几句话。 “这是我的助理,珍妮,遗憾,她不会说汉语。”威廉耸了耸肩,立即转入正题:“我是桑先生所在公司的客户,非常欣赏桑先生设计的珠宝。可是前几天我特地来中国时,公司的领导说你辞职,还生病了。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你,当真是太高兴了。”威廉说到这里,高兴的手舞足蹈。 董婉欣和桑天恒均是眼前一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珍妮从皮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双手递给桑天恒,威廉转动着碧蓝色的眼珠:“再过半年,就是我和夫人的银婚纪念日,我想请桑先生为我的夫人设计全套的首饰,价格由你开。” 桑天恒侧头沉思一会儿,说出一个数字:“五十万,英镑!” 这价格吓了董婉欣一跳,她不安地看着威廉,唯恐他不接受。威廉却是爽朗地大笑:“没问题,桑先生的价格定得如此之高,一定能交出让我满意的作品。太棒了,你就是我苦苦寻觅的得力设计师,希望以后长期合作。” 他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握住桑天恒使劲晃了晃,力道太大,牵动了桑天恒的伤口。他皱眉发出几声痛苦的申吟。威廉立刻说:“真对不起,我一时中动忘情了。只是桑先生的身体为何还不痊愈,莫非是医疗条件太差?这样,”他转头吩咐助理:“你马上和我的朋友联系,让桑先生转院。” 桑天恒推辞:“不用不用,怎么好麻烦你呢。” 威廉摆了摆手:“桑先生不要客气,我知道你们这国家,说不就是需要的意思。我是诚心要和桑先生做朋友的,朋友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他用了一个成语,居然说的字正腔圆。 珍妮打了个电话,和威廉说了几句。威廉转向董婉欣说:“很快我的朋友会派车来接桑先生转院的,你立即去办桑先生的出院手续。” 董婉欣刚办理完了桑天恒的出院手续,威廉的朋友就来了,竟开了一辆豪华的房车和几辆奔驰来。 车队驶出市区,进入静谧的郊外,随处可见精致的别墅,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车子行驶在冬日仍然绿树成荫的道路上,微开的车窗缝里,飘来了草木的味道。 “这才是适合疗养之地呢。”董婉欣一脸兴奋,桑天恒却有点儿心不在焉,似在思索什么。 “桑先生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要是厌烦了这地方,全国乃至全世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威廉信誓旦旦地保证。 车队停在一幢占地颇广的建筑物面前,花木扶疏,稀落的坐落着几幢白色的别墅。没有一点儿医院的风格,威廉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开的私人疗养院,知道的人不多,虽是私人的,但里面汇聚着一流的医院专家。” 院长是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许是注重养生的缘故,身材还保持着年轻时的健美。看起来精神焕发。 “桑先生的住处已安排好,希望您满意。”院长满面笑容,语气中夹杂着讨好的意味。 二室一厅,约摸一百平多米,清一色的欧美式风格的家具,宛若宫殿。桑天恒一见立即露出满意的表情,董婉欣更是喜欢,这让她想起了童年看过的那些童话故事里,公主的殿堂。 可威廉似乎不太满意:“没人伺候吗?桑先生现在还需要专人精心照顾的。” 董婉欣连忙说;“不用了,我可以照顾他的。” “女士,你是他的夫人吧?怎么能让你做那些事呢?你也会享受同等的照顾待遇的。”威廉对院长说:“去找一个特别护士,和一个专业的医生。再找一个生活助理,负责他们俩人的生活起居。” 院长鸡啄米似的点头:“是,一定给你办好。” 威廉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说:“真不好意思二位,原想请你们吃个午餐的。可有另外的事,不能奉陪了国,改天一定宴请二位。” 待威廉和珍妮离开,董婉欣仍有点儿不信发生的一切,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们的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哪,你太有才了太幸运了,这么快就被伯乐相中!”董婉欣兴奋的在室内转着圈子:“这才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桑天恒没说话,似陷在沉思之中。直到董婉欣推了他几下,他才说:“哦,别打扰我,我在想事情呢。” 他声音里有敷衍的意味,显得挺冷淡。董婉欣立即不安了:“天恒,你怎么了?” 桑天恒淡淡地说:“我一向在构思作品时,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第九十六章 失恋 在私人疗养院休养了半个月,再加上医生护士和生活助理的悉心照顾,桑天恒的身体逐渐恢复过来。 身体一恢复健康,桑天恒便投入了珠宝设计工作之中,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生活助理,乃至董婉欣都谢绝进入他的房间。 董婉欣在桑天恒身体恢复之后,便重新去找了工作。在这个人口密集的一线城市找工作并不容易,好在她现在有了威廉这层关系,没费多大劲儿便在一家杂志社找了份文字编辑的工作。月工资四千多,虽然不是很多,好在工作环境良好,加之又是做自己喜欢的文字工作,倒也做得心满意足。 生活中一切都称心如意,唯一让董婉欣不安的,是桑天恒的态度。自从去了那所疗养院,他就不怎么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时,他常常默默的注视远方,一言不发。 “你这是怎么了?”董婉欣问过好几次,每次他都说:“别闹,别打断我的思路。” 这敷衍了事的回答让董婉欣更是难受,不禁生出许多不好的想法。莫不是真应了那句话:男人有钱就变坏? 不光如此,桑天恒还常背着她打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小时或一个多小时,待董婉欣靠近他身边时,他立马的闭嘴不言。 “你到底在和谁说什么呀?”终于有一次,董婉欣实在忍不住,当面质问他。 “做设计的朋友,聊聊想法。”桑天恒轻描淡写地说:“小婉,别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我这人一旦投入设计中,就这样。创作都不想被打断灵感,知道不?” “哦,知道了。”董婉欣明白这个道理,她在进行文字创作时,也讨厌别人打扰她。 近段时间,杂志社的工作非常忙,董婉欣连日加班,已有一个多星期没去疗养院。她按捺着不打扰桑天恒,而他,竟然也没有一个电话打来。 这到底是因设计而无法分心,还是,压根儿就不想理她? 不联系,不问候,彼此也不见面。她和桑天恒之间,哪一点儿像情侣?按理说,以他们的发展程度,现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阶段啊。 风雨纷飞的夜晚,董婉欣结束一次加班,一个人往回走。其他女同事,都被男朋友或丈夫开车骑车来接走了,只余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满心凄然酸楚,打通了桑天恒的手机:“喂,你在吗?” “有事吗?”桑天恒声音依然是那样淡淡的,仿佛她只是一个仅仅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你能来接我吗?” “我怎么接你呢?我又没有车,虽然院长说我可以随便调用这儿的车辆。但是,他对我所有的关心和付出都是看在威廉先生的面子上。我再提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好吧,不用麻烦你了。”董婉欣顿时心生冷意,他是无意于帮她的,是根本的就不关心他。 当一个男子,不再关心他的伴侣时,不再体贴她时,那不就是证明,他已不爱他了吗? 多快啊,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刚品尝到爱情的甜密,旋即又尝到了苦涩。不过是短短的时间,人心变化,竟是如此之块。 董婉欣一人走在风雪之中,冰冷的雨丝扑打在面颊上,似眼里流出的泪水。寒风刺骨,她却感受不到寒冷,心里的疼,已然超过了一切。 一辆出租车突然的就停在身边,昏黄的路灯照耀之下,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女性的脸庞。“你是董婉欣?” “是。”董婉欣点点头,仔细地打量她,总算是认出来了。竟是那次春节聚会时认识的龚晓丽,奇怪,看样子她是特地来找自己的,会是有什么事儿? “你是和桑天恒在一起?”龚晓丽单刀直入地问。 董婉欣点了点头,又摇头。 “别不承认,你俩要是没什么关系。何至于他生病了你要照顾他,连丢了工作也在所不惜。”龚晓丽打开车门:“你上来,我和你详细说说。” 上了车,董婉欣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你现在和桑天恒还在来往?” “呵!”龚晓丽轻蔑地笑了笑。“那个人渣,我一辈子也不想理他了。” 听到她如此说桑天恒,董婉欣心里满不是滋味:“为什么这样说?” 龚晓丽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息:“唉,果真是被迷惑的够深的,怪不得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不!”董婉欣恻然一笑:“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那算你运气好,但是,”龚晓丽凑近她,低声问:“你和他,没有那啥吧?” “什么?”董婉欣一时之间听不懂。 “就是两个人之间会发生的那事儿啊!”龚晓丽翻了个白眼:“懂不?再不懂,我可要直说了。” 董婉欣一下子明白了,脸红的像个番茄,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我不是那种不守原则的人。” “真没有?”龚晓丽满脸不相信:“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天,他真能忍得住?” “时间也不长啊。”董婉欣辩解道。 “呵,他那种人,一点耐心也没有,会在乎时间长短吗?”龚晓丽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个地址。“有外人在,谈话不方便,找个地方,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董婉欣不由担心,龚晓丽会带她去那种乱七八糟之地。不过很快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出租车停在一家茶楼前。龚晓丽问她:“满意不?我想了半天,才觉得这地方你会来。旁的什么酒吧呀,ktv,你是打死不进去的。” 董婉欣说了声:“谢谢。”心里突然间觉得,这个龚晓丽,人品应该还不坏吧。充其量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富家女。 要了个包间,是那种拉上帘子独成一个小天地的空间。两人坐下,董婉欣正要问龚晓丽想说什么。不料龚晓丽却说:“你一定没吃晚餐吧,我给你叫一客快餐来。” “不用了。”董婉欣谢绝。 龚晓丽却叫来服务员点来了一份快餐。“你别客气,这场谈话时间不短。看别人饿着肚子听我说话,我受不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董婉欣便不再推辞,龚晓丽耐心地等她吃完了饭,才说:“春节期间,你是不是联系不到桑天恒?” “你怎么知道?”董婉欣愕然反问。 “我怎么知道?”龚晓丽冷笑几声,点燃一支女士香烟,娴熟里吐出一串烟圈。“那几天,我一直在和他联系。” 一闻此言,董婉欣如遭雷击。 “那天晚上,我看出了,你对桑天恒有意思。所以聚会过后,我就没理他了。可他主动联系我了,说他喜欢我这样的。我问他,你不是有那个董婉欣了吗?你猜他怎么说?”龚晓丽脸上浮起一个鄙夷的表情:“他说他根本不喜欢你,是你硬缠着他的。” “什么!”董婉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个温润如玉的桑天恒,会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还把你狠狠的贬低了一通,说你溅说你不要脸什么的。他真是懂女孩儿的心理啊,知道我会疾妒于你,就贬你来讨好我。呵,我也真是够傻的,加上本来就对他挺有好感。于是乎,我们频繁的聊天,打电话聊到深更半夜。”龚晓丽熄灭了手中已燃尽的烟蒂:“那几天你打不通他电话,是他把你拉入了黑名单。” 董婉欣脑子里已完全的空白,晕晕呼呼之中,她听到自己的凄然的声音,在说:“他说,是他手机坏了,没法修。” “傻死你个笨蛋!”龚晓丽气哼哼地捅了捅董婉欣的额头:“现在哪个城市没有春节营业的手机店啊?呃,就算手机真修不好,他要心里有你,去网吧也能给你报个平安是吧。” 这话说的,竟是无隙可击。 “然后,”龚晓丽脸色一下子变得挺难看:“他这人真挺会哄人的,特会说甜言蜜语,甜到心里去。我敢说,天下没有一个女孩子逃得脱他的捕捉。于是乎,我也上当了。春节假期过完了,他没回公司,直接来找了我。” 董婉欣像个木头似的坐在那儿,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她已快无法思维,心里凉成一片,比此时的天气还冷。 龚晓丽重重的一拍桌子:“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他就要和我做那种事儿。真特么把我当什么人了啊!” “难道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儿么?”董婉欣问,心里有几分怀疑了,看龚晓丽的样子,应该不是自己这种传统型的女子吧。 “我没那么传统,但也没那么随便呀!我说,要确立关系,起码要见父母之后再做一些事吧。他说,我要是真爱他,不和他还想和谁?他还怕我父母不同意,说我要有了他的孩子,父母再反对也没用,顶多打他一顿,还是接纳他的。”龚晓丽滔滔不绝地说着,许是说的口渴,喝了半杯茶。 “你听听,这是什么理由?那时我就觉得,这人不是东西。那天晚上,他约我吃饭,给我灌酒,我酒量挺好。为了试探下他这人,就装醉。他一看我喝醉了,就把我带去宾馆,要不是我反杭的激烈,呵,真中了他的诡计。”龚晓丽瞥着脸色发白的董婉欣:“你还不相信是吧?你还觉得他是绅士是吧?” 董婉欣轻轻点头,在她心目中,确实把桑天恒当作了绅士。 “他居然没提过要上你,呵,果真是情商高啊。知道不同的妹子有不同的撩妹,但我没想到他那样不要脸,在我这儿没戏了,又去和你死灰复燃。” 董婉欣双手握着茶杯,似想借茶杯的温度暖暖自己冰冷的手指。“你,你有证据吗?” 龚晓丽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她:“呵,还不相信?当我全是骗你的!要证据,我还真没有,认清这人的真面目以后,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全删了,聊天记录一点也没了。” “但是,我是看在你是个正经女孩儿的份上,提醒你。我龚晓丽这人不是个善良之辈,可我也没坏到蛇蝎心肠去。昨天回公司,听说你和桑天恒一起辞职,我就知道,你中他的计了。正好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你名字,按着地址找来,就为了给你提个醒。” “呵,我现在已和他分手。他遇到了贵人相助,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董婉欣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讲给龚晓丽听。 龚晓丽听完之后哈哈大笑,笑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笑完了:“呵,真特么是可笑呵,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那么多人才一辈子默默无闻,到死都被没谁相中。这一个人渣,反而被伯乐相中了。” “他是人才也好,人渣也罢。反正,我和他再无关系了。”董婉欣饮了一口冰冷的茶水:“他现在已经不想理我了。” “那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免得被人渣骗。”龚晓丽见她已满脸泪水,推过去一盒餐巾纸:“当花钱买个教训吧,以后警惕点,别被人渣骗的团团转。” “谢谢你!”董婉欣擦去脸上的泪水,努力的忍着不让新的泪水涌出来。她是个爱面子的人,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 这一夜,董婉欣几乎流了一晚上的泪,心里是无边无际的心痛。想起桑天恒的那些温存体贴,那些深情的话语,心更如被刀扎一样的疼。 生命中的第一次初恋,竟是这般可笑的结局。 翻看着手机里和桑天恒以往的那些聊天记录,看着他们俩人的合照。照片上,桑天恒永远是笑的温润而柔情,眼神如水。 人,当真是不可以貌相么。这般绅士的外表下,竟有一颗那样亢脏的心。到底要有怎样深的心机,才能表里不如一,句句谎言而不脸红? 手指一点“删除”,董婉欣努力了几次,就是按不下那个确定键。仔细想想,她恐惧而自恨。 现在,那么恨桑天恒,可依然,还是爱着的。她怎能自溅到如此地步,把一个把自己当草的人渣还当宝,还是舍不得。 哈姆雷特中的一句台词浮现在脑海:“懦弱,你的名字是女人。”是不是从古到今,女子都是这样的傻? 第九十八章 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第二天起来,董婉欣头昏脑胀,揽镜一照,眼皮红仲,面容憔悴,兼之全身无力,神思恍惚。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上班呢? 打电话向杂志社请了两天的假,领导许是看在威廉先生的面子上,毫不犹豫的就批准了她假期,并叮嘱她好好休息。 这两天里,董婉欣吃喝无心,整天的就是陷在被窝里昏昏欲睡,饿到实在受不了时,才像个幽灵似的飘到外面,胡乱地吃点东西,回到宿舍继续的蒙头昏睡。 第三天,当闹钟铃声再次把她唤醒时,睁眼看到的便是透过窗帘的淡淡阳光,起身去打开窗帘,阳光在窗外向她灿烂的微笑。 她这时才惊觉,已经是春天了,楼下的几棵樱桃树已生出满树的小花苞,天空不时飞过几只剪尾的新燕,洒下无忧无虑的清脆鸣叫。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阴雨连绵的日子尚感觉不到温暖,这暖融融的春日骄阳一出,立刻让人感受到几分暖意。尽管大气污染那么严重,尽管城市中高楼林立,春天俏丽明媚的风光依然是美好动人的。 这个世界依然还是美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改变的,只有她的心境。抬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水,她吸了吸鼻子,不能再颓废了,不能再失落了。 陷在阴影中走不出来,伤心的是自己,难过的是最亲近的人。而那个伤害自己的人,反而会拍手大笑。 再次照了照镜子,董婉欣被镜中的人吓了一大跳,脸色灰暗,眼窝深陷,整个人都散发着悲哀的气息,连昔日清亮的眼神也是空洞木然的,哪里还像个活人呢? 叹了口气,她洗了脸,又仔细的涂上护肤品,再滴了几滴眼药水,涂了一层淡淡的润唇膏。换上颜色鲜艳一点儿的服饰,配上亮晶晶的首饰。镜中的人总算有了几分鲜活,勉强地微笑一下,那微笑还没成型就散开了。 “没事的,不就是失恋吗?”她对自己说;“不经过人渣怎能出嫁呢!” 上了班,编辑了几个稿件。打开通讯软件,朋友的问候便铺天盖地而来,尤其是乔楠彬,竟发了五十多条问候的信息: “婉婉,怎么了,联系不到你了?” “手机又关机,是出问题了吗?”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董婉欣轻轻地笑了,爱情是那样的靠不住,友谊反而能天长地久。想起了一个著名的网络段子:爱情问友情:“世上已有了我,何必再有你呢?”友情说:“我可以在人被你伤害的时候,替他擦眼泪。” 对爱人,付出那么多,他还不是可以说转身就转身,毫不留情。而真心的朋友,对你的所有付出,都会予以回报。 董婉欣在乔楠彬面前没有秘密,他在她面前亦没有秘密,两人之间什么话都说。“我失恋了。”她重重的敲下几个字发过去。 又觉得挺可笑,怎么能说是失恋呢?桑天恒从来没有爱过她,她根本就未得到过他,谈何失去?一切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从头到尾,都是在自己骗自己。 乔楠彬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讲了几个笑话逗她,然后说:“今晚下班后咱们玩去,多玩玩,你就忘了烦恼。” 夜幕降临,星月齐辉。似乎是不管人间世发生了怎样沧海桑田的变迁,苍穹总是一成不变。怪不得诗词里会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星月的形态千万年不变,而人心之变,只在朝夕之间。 刚看到董婉欣时,乔楠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爱笑的女孩儿,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木头人似的样子。 “嗨,美丽的姑娘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紧锁你的眉?”乔楠彬用混厚的男中音唱起了俄罗斯民歌三套车里的句子,故意改了歌词。 “是忧愁夫人围绕着我,偷着了我的所有欢乐。”董婉欣缓说,声音低的几乎不可听见。 “这忧愁夫人还真是讨厌啊,有事没事来缠你干什么!”乔楠彬挥了挥手,似要把董婉欣心上的哀愁赶走一般:“俺不会哄人,只会尽最大的能力逗你开心。” 他不由分说,拿起董婉欣的手往夜间市场跑,该是春天已到,气温暖和了些。那些摆摊的小商贩们又活跃起来,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不少摆摊的年轻人气质外貌皆不俗,言谈举止更是彬彬有礼。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那种公司白领,晚上来做兼职赚外快的。 一个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的小摊吸引了董婉欣的目光,好多个可爱萌萌哒的泰迪熊,各种颜色都有,那细腻温和的绒毛让人看了就想去摸一把。 看来女孩子天生对这些可爱的东西毫无抵抗力的。摊主是个年轻的女子,看年龄应该和董婉欣差不多,她热情的递过来一把长长的枪:“嘿,喜欢吧?用这个射击,打破十五个气球,就送一个最大的熊给你。一共十五发子弹哦,二十元,加油!” 董婉欣从小在董振堂的带领下看了不少红色电影,童年时最喜欢玩的玩具就是各种枪支,因此枪法还是挺厉害的。 像个女战士似的端起枪,瞄准射击,“砰砰砰”枪枪弹无虚发,均是一枪一个,气球接二连三的爆炸。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颗敌人!”乔楠彬高兴地哼唱着,注意到那个女老板的脸已经黑了。 “十五个!耶!”董婉欣放下枪,做了个胜利的“v”字手势:“亲,兑现承诺哦。” 女老板苦笑着将一个泰迪熊递给她,赶紧说:“一人只能玩一次啊。”乔楠彬笑笑说:“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女老板打量了他一眼,可看不出这人枪法好不好。不过,这俩人外貌挺般配,八成儿是一对吧。女孩枪法都那么好,这男的还不更厉害么。“说错了,是一对情。侣只能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