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小妖后:蛇王,别过来》 1.第1章 可是她是一个蛋 海底两万八千里,四周一片漆黑。 没有海绵宝宝,没有派大星,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和苏蛋蛋这辈子的智商都听不懂的微生物细语声。姑且叫它们微生物吧,作为一个共青团员预备候选人苏蛋蛋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看见的是妖怪。 它们有八只脚,圆脑袋,黑眼睛,小嘴巴,透明的身体像水母一样,发着微弱的光,围着她转啊转。 这种感觉就跟她在ktv里唱歌一样,到处都是闪光灯,跟着节奏一闪一闪地,让她忍不住嗨起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自开——” 空旷寂静的深海里,苏蛋蛋撩开嗓子唱着最炫民族风,忽然,她的私家“闪光灯”们惊慌地散开。 “哎?你们到哪里去?带我一起走呀。”幽深的海底里,苏蛋蛋慌了。 黝黑的海水寒冷而又寂静,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过来,阴冷的气息强大而又霸气。它庞大的身影恢宏而又伟岸,黑色的蛇身每一片鳞片都闪着寒光,金色的眼眸冷漠地睥睨身下的巨蛋。 白色的蛋壳白玉般剔透秀美,周身莹白的灵光流淌,于这黑暗的深渊之中宛如一颗明珠,安静,却异常抢眼。 它巨大的身影优雅地缠绕过去,森冷的眼眸睥睨巨蛋。 “咦?什么东西?”感觉到身后逼人的气场,苏蛋蛋努力地抬起眼睛看去,一抬眼,呆滞地望着迎面而来的巨大蛇头,她愣住了,三秒钟,脑中一片空白。 穿越成一个蛋,苏蛋蛋觉得自己已经够悲催了的,可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蛇头时,她觉得自己的蛋生还是太年轻了。 什么叫悲剧? 比如你坐在麦当劳吃着肯德基,一不小心被一个罐子砸嗝屁了。 再比如,你嗝屁了穿越了,结果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蛋。 再或者比如,你穿越了,变成了一颗蛋,还被丢在个黑不啦叽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里,本来你开着趴体唱着歌,忽然一条长约三百米宽约八十米的超级巨型海蛇出现在你面前。 你!该!怎!么!办! 逃! 可她是个蛋。 于是她开始蛋疼。 寂静的深海里,一蛋一蛇“深情”地对视着,苏蛋蛋恍惚想起了自己上辈子作为人的回忆,汉堡包,烤鸡翅,超级豪华大薯条,羊肉串,牛肉饼,豪华芝士大披萨,油焖虾,红烧鱼,还有妈妈的酱猪蹄。 最后,她的人生就定格在了麦当劳的空调店里。 变成一个蛋之后苏蛋蛋一直在反省人生,她想一定是自己欺人太甚,所以才会被上帝变成了一颗蛋,并丢到了这寂寞的深海里来。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坐在麦当劳里吃肯德基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苏蛋蛋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写起了祭文:少女苏蛋蛋,享年16岁,高中二年级,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花见花开,佛见佛栽,最大的梦想是嫁给李易峰,再娶吴亦凡,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土豪…… 2.第2章 超级巨型大海蛇 写到这里,苏蛋蛋再也写不下去了,有一股不甘心的灵魂在她的血液里呐喊澎湃,她的帅哥她的美男她的小鲜肉,她还一个都没泡到,怎么可能被一只蛇吞掉! 说反抗,就反抗,绝不做砧板上的蒸蛋,任人宰割! 下一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苏蛋蛋以圆润的姿势滚出了巨蛇的视线。 身后,黑色的蛇头调转,庞大的身躯卷来,将滚粗百米远的巨蛋卷了回来,金色的眼眸虎视眈眈。 靠靠靠! 苏蛋蛋内心是奔放的,暴汗,战栗地仰望眼前的巨蛇,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于是她就说了。 “请问,你是我麻麻吗?” 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完全合情合理,首先它是一条蛇,她是一个蛋,其次它好像跟她很熟,至少,它没打算放过她。 按照小说的剧情发展,这一定是她麻麻,因为她是一个蛇蛋。她觉得自己是个蛇蛋,毕竟这么大一条大海蛇,有她这么一个蛋并不奇怪。 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条庞大的海蛇用冰冷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她,低沉的男中音说:“你,再说一遍。” 它,是公的? 深吸一口气,苏蛋蛋觉得自己还有救,于是她用疑问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爸比?” 下一秒,大海蛇简单粗暴地身体力行告诉她,什么叫东西可以乱吃,人不能乱喊。 它把她缠住了。 要被吃了吗? 她果然是被吃掉了吗? 作为一个蛋,苏蛋蛋泪奔了,颤抖了,哭天喊地:“不要吃我,我只是一个蛋,还是个生蛋,吃我没营养。” 下一秒,缠着她的巨蛇越来越快,越来越小,紫色的流光从它周身流淌而出,最后,它化作人形,站在她面前。 乌金的长袍霸气而又高贵,袖边用金色丝线绣着祥云,腰部墨玉相扣,华贵大气。银色的长发水中散开微扬,剑眉斜飞英挺,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眼眸,修长的身高挺拔傲然,宛如黑夜中的王者,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下的强势。 他金色的眼眸化作黑色,睥睨掌下的巨蛋,凌人的霸气震得苏蛋蛋瞬间空白。 她一脸惊艳呆呆地望着他,瞬间被折服,诚心诚意地说:“请吃了我吧,美人,能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是蛋蛋的荣幸。” 是真的。 她愿意被他吃掉,因为他!好!帅! 他冰冷的手掌盖在她的蛋顶,以睥睨的姿态看着她,道:“是吗?可本王对你,没兴趣。”话音落,他忽然抓起她用力一甩,苏蛋蛋只听见“biu~~~~~”地一声,她呈一条直线被甩出了海平线。 就算你不喜欢吃蛋,但蛋也是有生命的,老师没有教过你,要尊重生命吗? 飞在天空中,苏蛋蛋眼角两行清泪落下。 人不如蛋,蛋不如狗,她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摔死在海面上的蛋。 “救命啊——”下坠的时候,苏蛋蛋崩溃地歇斯底里尖叫。 3.第3章 蛋蛋多不好意思 眼看就要坠进海里,深黑的海水里,她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色的大海蛇如蛟龙一般破水而出,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地迎面冲过来。 那一刻,苏蛋蛋多希望自己有一双翅膀。 虽然它长得帅,但看见他的真身她还是不能淡定了,那可是一条大海蛇!! 还是一条超级巨型大海蛇!! “说想被你吃掉是骗人的,我果然还是不想死啊,救命呀——”她泪奔哭叫,拼命地想要往上逃,蛋身在空中定格三秒钟,然后继续往掉下。 “啪!”一声闷响,有东西拍在了她的蛋壳上,苏蛋蛋睁开眼睛,她变成了鸡蛋大小,落在他的掌心,他乌金的衣裳在空中被风吹开,三千银发美若谪仙,狭长的丹凤眼睥睨掌心的蛋,吐出一句话来:“得到了。” 话音落,她被收入袖中。 他的袖子里一片漆黑,苏蛋蛋呆呆的蹲在袖子里,没能反应过来。 这里是,美男的袖子? 黑暗的袖子里,苏蛋蛋终于回过神来,仰蛋望上看,那就是说,她在他的身体里? “孤男寡女,肌肤相亲,这叫蛋怎么好意思呢。”苏蛋蛋整个蛋都兴奋了,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他的袖子,他的身体,他的气息,饱含着口水,她骨碌碌地滚过去,靠着他的手臂,一脸花痴地幻想,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节奏的神展开呀,俊美绝伦的大妖怪对一个蛋一见钟情,他们共结连理,他们白头偕老,他们蛋孙满堂,皆大欢喜,百事可乐。 袖子里,苏蛋蛋靠着他的胳膊挂着口水睡着了。 天空中,滚滚的云浪里,汎冽踏云而去,越过黑海龟渊,狭长的眼睛微微垂眸,俯瞰脚下的黑海。 巨大的黑海一望无际,黑色的海水不见半点生命,整个海面上是死一般的沉寂,这里被称之为死亡禁地,黑海深处是黑暗的龟渊,一千年前神魔大战,魔神言骨被诛杀于此,魔族数百万将士尽数被封印龟渊之中,虽然早已被封印,但龟渊之中已故亡灵的煞气却并未消失,黑暗吞噬了一切生命与力量,这里光照不进去,鱼游不过去,是真正的死亡之地。 可是谁能想到,上古的神器沧海遗珠蕴藏在这里。 只是汎冽有些诧异,传说中魔神战器,就是他手中的这枚蛋? 带着神蛋,汎冽飞回蛇王宫,恢弘巨大的蛇王宫里,他一条火红的巨大的蛇盘桓着,见到他立即游过来,身影一幻化作人形,婀娜的身姿苗条,火红的长发蜿蜒及地,扭着水蛇一样的细腰,惊人的胸部性感抢眼,她朱唇一掀,走过来跪下:“恭喜陛下,夺得沧海遗珠。” 大殿之后,等待许久的朝臣们走了出来,整齐地跪下:“恭喜陛下,夺得神器。” 整齐嘹亮的恭贺声中,汎冽坐在了黑铁浇灌而成的王座上,深邃的眼眸睥睨脚下朝臣,,伸手,露出手中的蛋来。 众人抬头,以恭敬之姿望着汎冽掌心的蛋,那便是上古神器沧海遗珠? 旁边宫女毕恭毕敬地端来一个端盘,汎冽将蛋放在盘子中,运气,掌心一股紫色的灵力流淌,流向蛋身,想要开启神器。 4.第4章 壮士别动手,我们谈谈 端盘里,浑然不觉的苏蛋蛋睡得口水横溢,忽然感到酥酥麻麻,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大哈欠。 可是,她一张嘴,金色的内丹从汎冽体内缓缓飞出。 汎冽暗叫不好,迅速收掌,却还是来不及了,随着她呼吸的大嘴巴,他的内丹飞入她的蛋中,消失不见。 吞了内丹,苏蛋蛋咂了咂嘴巴,回味:“甜甜的,是什么?” 殿下,所有朝臣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蛋把陛下的内丹给吞了! 一道紫光闪过,“轰”地一声巨响,宫女手中的端盘被汎冽一掌粉碎,苏蛋蛋被他捏在掌心,他俊美的脸阴郁,阴冷危险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给我吐出来。” 苏蛋蛋吓得发抖,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下意识地张嘴,吐了一口口水出来:“呸?” 吐完,她感觉自己哪里似乎搞错了,因为对方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等一等!壮士先别动手。 吐什么啊?她刚刚吃进去的是什么?怎么吐出来啊? 不等苏蛋蛋嚎叫,对方操起蛋,一掌击在王座上,铁水浇筑的王座瞬间粉碎,化得连渣也不剩,而作为一个蛋,苏蛋蛋被震得嗡嗡直响,晕头转向,蛋身却纹丝不动。 “呼,好险,好可怕。”死里逃生的苏蛋蛋心有余悸。 可是整个大殿内,所有朝臣都静默地识相地退出了大殿,因为,他们的主子明显要暴怒了。 等到朝臣们退出大殿,大殿内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大殿坍塌了,而作为被攻击的对象,苏蛋蛋在滚滚的硝烟尘土中,岿然不动。 在身后某个猩红可怕的目光注视下,苏蛋蛋硬着头皮闭上眼睛,默念:从此以后,请叫我,蛋坚强。 这样都能不破,她简直是蛋蛋界里的奇葩。 她觉得她可以跟他谈条件了,反正他也搞不定她。 “等等,我有话要说!”对方又要出手时,苏蛋蛋叫住了他。 对方邪魅的脸煞气毕露,黑色的眼眸显出了兽性,变成金色,修长的手指抓住蛋身,咧齿皮笑肉不笑,俊美的脸杀气横溢:“哦?” 看见那俊美的脸,苏蛋蛋宁可他破口大骂,也不要笑得这么恐怖。 “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苏蛋蛋底气不足地道,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对方俊美的脸依旧笑着,右手忽然“腾!”地一声打开,一道灵光从他掌心旋转开来,一个金色的炉顶旋转而出,他拎着她,炉盖飞起,悬浮空中,他说:“如果你熬得过三昧真火,再来跟我聊聊。”话音落,“咚!”地一声,她被丢了进去。 炼丹炉“轰!”地一声砸落在地,他俊美的脸阴沉,转身便走。 门外,大护法走进来,望着被毁成废墟的大殿,无奈地叹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一股白色的灵力从周身流淌溢出,飞向四周,被毁坏的建筑迅速复原恢复,片刻,大殿恢复往昔,一尘不染,大殿的中间,是正在燃烧的炼丹炉,熊熊的烈火吞噬白色的蛋身。 5.第5章 可你是个耗子 望着干净的大殿,大护法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 炉子里,苏蛋蛋惨叫连连。 “好烫好烫,我错了,大王我错了,放我出去,呜呜呜……”苏蛋蛋被烤得哇哇大哭,整个蛋壳开始变得通红,她感觉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被烤熟了。 她在火焰里乱蹦乱跳,躲避着,可是无论她往哪里躲,三昧真火永不熄灭,吞噬一切。 忽然,烈火中,“嘭!”地一声,一只“闪光灯”出现了,只是在这烈火之中,它的身体像黑炭一样,水母一样的身体变成了岩石一样,八只脚飞快地爬着,靠近苏蛋蛋。 接着“嘭!”地一声,第二只闪光灯出现。 第三只,第四只……一群闪光灯出现,黑色的闪光灯像黑色的岩石一样聚拢过去,形成一个坚强的壁垒,保护苏蛋蛋。 “咦?闪光灯?你们怎么在这里?”苏蛋蛋眼角泪痕没干,呆呆地望着闪光灯们,闪光灯们越来越多,直到撑开了炉顶,举着苏蛋蛋,哗啦一声堆积地面,黑乎乎的闪光灯们举着她飞快地逃走。 穿过宫殿,穿过花园,闪光灯们带着她翻墙离开,墙院外巡逻的脚步声传来,闪光灯们迅速停下来,挡住苏蛋蛋,变成一颗颗鹅卵石,巡逻的士兵走过,无视墙脚的鹅卵石,离开。 等到巡逻的士兵离开,闪光灯们立即举起苏蛋蛋,带着她浩浩荡荡地再次离开。 被闪光灯们举着,苏蛋蛋看见为首的一个闪光灯,它的身体有一道白色的花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老成熟练,像一个首领,指挥着闪光灯们逃离蛇王宫,带着苏蛋蛋下山去。 茂密的山林里,进入黑暗之中,闪光灯们开始发光。 穿过山林,暴露在阳光下,闪光灯们一片漆黑。 一直跑到天黑,闪光灯们带着她逃离蛇族,将她放在山下一户农家的柴房里,整齐地望着苏蛋蛋,依依不舍。 苏蛋蛋感激地说:“谢谢你们,闪光灯。” 白纹闪光灯上前,巴巴地望着她,在蛋壳上蹭了蹭,然后后退,优雅地举起手,行一个礼,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苏蛋蛋有点慌了,急忙问:“哎,你们要走了吗?” 闪光灯们整齐地朝她举起手,行一个礼,身体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望着空荡荡的柴房,苏蛋蛋眼睛顿时一红,像被什么堵住了嗓子一样,感到难受。 舍不得,害怕,孤独,寂寞。 各种感情在她胸膛里揉成一团,揉得她咬紧牙关,噙着泪告诉自己:“苏蛋蛋,要坚强!” 夜幕下的村庄里点起了灯,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苏蛋蛋寂静地蹲在柴房的墙缝后,望着外面的灯火,忍不住一声叹息,垂下眼眸来,一转身,滚回草窝里去,忧郁地悼念自己再也回不去的肯德基。 忽然,“哐当!”一声,一只喝醉的胖耗子跳了进来,摇摇晃晃,身体约莫有一巴掌大,拎着个迷你酒壶,一步一晃,嘻嘻笑笑地过来,一屁股在草窝里坐下,满足地打一个酒嗝,红红的爪子一捋白花花的胡子,窝成一团睡觉。 苏蛋蛋无语地看着醉耗子,最后闭眼,睡起来。 6.第6章 爱凑热闹的耗子 翌日清晨,一声尖叫,苏蛋蛋从梦里猛然惊醒,惊慌失措地问:“怎么啦?怎么啦?着火了吗?” 草窝里,胖耗子目瞪口呆地瞪着苏蛋蛋,半晌,吐出一句话来:“我下了一个蛋?” 耗子下了一个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可耗子看苏蛋蛋的眼神就像她真的是它闺女一样,充满爱意。酒耗子跟别的耗子不同,它喝酒,也很聪明,像一个智者,为耗子群出谋划策。酒耗子一直认为,它和别的耗子是不同的,它觉得,总有一天它是只能够变成龙的。 苏蛋蛋友善地提醒它:“可你是耗子。” 酒耗子瞪她一眼,苏蛋蛋于是闭嘴。 酒耗子斗过恶猫,骑过老虎,见过仙人,骗过鬼怪,就连当地的土地神,也是它的兄弟。 苏蛋蛋觉得,能够和土地爷做兄弟,酒耗子其实也蛮厉害的。 在苏蛋蛋崇拜的目光下,酒耗子心满意足,问:“那你是什么?” 苏蛋蛋说:“我是人。” 酒耗子望着她,半晌用同情的目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是一个蛋。” 苏蛋蛋不知道酒耗子的话有多少吹嘘的成分在里面,可苏蛋蛋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她是一个人,因为穿越了,才变成了一个蛋。 “那你接下来打算到哪里去?”酒耗子躺下去,翘着二郎腿喝着酒,漫不经心地问。 苏蛋蛋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有一条大海蛇要杀我,我只想躲起来,你能帮我吗?” 酒耗子仗义地说:“没问题呀,那你就躲在这里吧。” 正说着,门口一只灰老鼠跑进来,蹲在破墙外喊酒耗子:“龙九爷,外面来了一个道士,说是来抓妖怪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酒耗子闻言两眼一亮,立即蹦起来,苏蛋蛋也跟着滚过去,叫:“带上我,我也要去看。” 酒耗子于是又跑回来,扛起苏蛋蛋就跑。 身后,灰老鼠好奇地问:“龙叔,这是什么?” 酒耗子说:“一个蛋。” “蛋?”灰老鼠吓了一跳,更加奇怪地打量苏蛋蛋,会说话的蛋? 夜幕之下,村中百姓都聚在了晒谷场里,一个青衫老道士背着把铜钱剑,腰上拴着个大葫芦,干瘦的身体夜风下如钢铁一样,屹立不倒,一股凌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个人没有半点修道之人的和气,反而让人感到压迫。 他身旁,七八岁的小道童背着把桃木剑,手里抱着厚厚一叠符,腰带上挂着一个铜铃铛,颠颠地往晒谷场的中间走去,晒谷场上是一个猪笼,笼子里被捆着的却是一个妇人。 妇人挣扎痛苦地哭喊:“婆婆,放了我,我不是妖怪,我不是。” 一旁,被称之为婆婆的女人拦着两个小孩,表情狠戾地瞪着女人,恶毒地道:“狐狸精,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死,自从你嫁到我们徐家来,我徐家就没有片刻安宁,不要叫我婆婆,我不是你婆婆。” “娘,娘——”两个小孩哭喊着,挣扎着要冲上去救自己娘亲。 晒谷场上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将晒谷场中心的女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7.第7章 危险的老道士 酒耗子举着苏蛋蛋飞快地跑上了屋顶,屋顶上,一群耗子蹲着看热闹,见到酒耗子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酒耗子带着苏蛋蛋坐在最上面,观战。 晒谷场里,老道士喝一口酒,狭长的眼睛锐利如鹰,拔出剑来,持剑绕着猪笼走三圈,忽然一扬剑,“哗啦!”一声地上黄符飞起,绕着猪笼排成一个阵,在一片惊呼中,他装模作样地绕着猪笼再次走一圈,伸手,小道童立即跑过去,举起碗中清水,老道士喝一口,转身向妇女,“噗——”地一声,以后清水喷出去。 “啊——”妇女撕心裂肺一声惨叫,身上皮囊灼烧,散出刺鼻的臭味。 “真的是妖怪,她真的是妖怪!”围观的百姓吓得纷纷后退,惊恐地望着妇女。 妇女撕心地哭吼着,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显出原形,她四肢扭曲地抱在胸前,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泪滚滚而落,不甘心地念:“我不是妖怪,我不是,不是……” 随着身上皮囊烧尽,她身上片片鳞片显出,黑色的眼瞳变成蛇一样的形状,纤细的双手变得尖锐,不愿臣服,不甘面对,她抱紧自己,自欺欺人:“我不是妖,我不是……” 老道士宁静地垂眸看她,道:“徐氏,十年前你嫁与张氏为妻,三年未有所出,你夫与婆婆捆你石沉江心,任蛇虫鱼虾吞噬,身虽死心不甘,怨气太重难以转世,化身水妖重归张家,一心只为张家开枝散叶,却忘却了自己已是死去之人,十年之期已到,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的,回到哪里,走吧,徐氏。”话音落,他抬指,一道锋芒开启妇女眉心。 前尘往事接踵而来,尘封的怨气铺天盖地卷起,她终于记起,记得夫君是如何将她掐死床前,记得婆婆如何将她绑起沉尸江心,记得冰冷的江水中,她日夜啼哭。 不甘心啊,这一生,生而为人,不甘心啊! “啊啊啊——” 凌厉的叫声仿佛来自地狱,她尖叫着冲破猪笼,身体陡然变大,显出水妖原形。人首鱼尾,蛇目獠牙,身上每一个地方布满鳞片,长长的头发仿佛活着一样,狰狞地爬满头皮,她腾空而起,嘶声尖叫着,前一世的痛苦,这一世的怨恨,愤怒化作戾气吞噬她的灵魂。 恨啊,恨这不平的世道,恨这不公的命运。 “啊啊啊!”晒谷场里一场混乱,众人尖叫着四处逃窜,水妖嘶吼着俯冲下去,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一个人,叼起,一口吞下。 “杀人了,杀人了啊!!”村长尖叫着逃窜。 现场一片混乱,混乱的中心老道长淡定地喝着酒,小道童站在老道长身后,望着眼前的屠杀,打开葫芦,一团黑烟滚滚而出,吞噬逃窜的百姓。 屋顶上,老鼠们看得目瞪口呆,酒老鼠扶着酒壶,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半晌,难以置信地问:“这个道士在做什么?” 望着眼前的一幕苏蛋蛋心惊肉跳,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危险。 8.第8章 危险,快逃! “走,九爷,快走。”苏蛋蛋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酒耗子立即回神,疾声道:“大家快逃!”说完,它扛起苏蛋蛋就跑。 一群耗子从屋顶上哗啦跑过,晒谷场上,老道士喝着酒,忽然鼻子一嗅,回头看去,看见一缕紫色的灵光残留在空气中,虽然极其之淡,但那光泽,应是上等的妖怪。 这里居然还藏着上等货色? “子隽,你清理好这里。”话音落,他双脚一蹬凌空而起,追着耗子们而去。 月光下,山野中,酒耗子扛着苏蛋蛋飞快地跑着,身后是乌央乌央浩浩荡荡的耗子大军,忽然,一只耗子吓得一声尖叫:“臭道士追来了!” 酒耗子一声暗骂,叫:“散开。” “是!”耗子们整齐地应一声,飞快地散开去。 老道士越追越近,被酒耗子扛在身上,苏蛋蛋心急如焚,忽然一张嘴,吞下酒耗子,蛋身飞快地往山上冲去。 忽然被苏蛋蛋吞进肚子里,酒耗子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眼前,四周白茫茫一片,而它站在一片水面之上,脚下是清澈的湖泊,它低头伸脚抓了抓水面,水面波纹浅浅,它茫然地抬头,张望四周,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这里是哪里?”酒耗子茫然地往前走着,不知所措。 苏蛋蛋一边逃着一边说:“你在我的蛋壳里,一个应急保护空间,我在深海的时候因为无聊曾经吞过闪光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你放心,在里面你是绝对安全的,假如我不死的话。” 山林之巅,苏蛋蛋飞快地跑着,身后,老道士御风而来,拦住她的去路,看着浑身紫光流淌的蛋不由愕然。 一个蛋妖? 被老道士拦住去路,苏蛋蛋一转身,飞快地向着悬崖冲去,一个跃身,跳下去。 身后,老道士皱眉,不耐烦地道:“还想跑?”话音落,一弹指,一道黄符飞出去,飞快地裹住苏蛋蛋,随着老道士伸手,苏蛋蛋被吸入掌中。 “放开我,我不是妖怪。”苏蛋蛋急得大叫。 老道士淡淡地道:“落在我手中的,还没有几个承认自己是妖怪的。” 苏蛋蛋急得快哭了,她可不想被老道士吃掉,心一横,跟他拼了。 呼啦——一声,她身体猛然变大,超级大的蛋身压得老道士松手,她一头朝着老道士撞过来,老道士跃起躲开,“轰!”地一声,蛋壳一头砸在了石头上,砸得苏蛋蛋眼冒金星。 蛋壳里,感觉到外面的打斗酒耗子紧张地问:“蛋蛋,你没事吧?” 苏蛋蛋咬牙转身,发狠地再次一头撞过去。 老道士凌空而起,轻盈地祭出铜钱剑,铜钱飞快地散开,悬浮空中,散着金色的光芒,随着老道士手指,铜钱飞快地射向苏蛋蛋“啪啪啪!”砸在她身上,紧贴不落。 苏蛋蛋蛋壳上瞬间贴了一圈铜钱,她慌了,在地上滚来滚去想要把铜钱弄下来,可是那些铜钱迅速地融化,融进她的蛋壳里去。 苏蛋蛋痛得冷汗淋淋,再也忍住,惨叫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痛得她一口将酒耗子吐出来,整个蛋身金色的花纹密布。 9.第9章 她变成了小娃娃? “蛋蛋!”看见眼前一幕,酒耗子吓得跳起来,冲过去想要帮忙,却被苏蛋蛋一头砸过来,砸得它飞起来,摔落在老道士脚边。 老道士垂眸看它,酒耗子一抬头,对上老道士的目光,吓得两眼一翻白,双腿一蹬,昏死过去。 苏蛋蛋感觉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完了,早知道这样,就呆在深海里不出来了,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蛋壳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金色的花纹烙印她的全身,她惨叫着,身上冒出青烟来,老道士见状,打开酒壶,喝一口酒,再一抖酒壶,酒壶里一团透明的黏糊糊的东西蹦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一个金蟾,张开大嘴,猛然吸气,将苏蛋蛋往自己肚子里吸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蛋壳破了。 金色的光芒从蛋壳里溢出,流光溢彩,一股暗香瞬间充盈了整个山谷,山谷之中万物复苏,草木苏醒过来,乱石之中长出了绿色的草藤,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包裹了蛋身,蛋身之上,金色的符文消失不见,铜钱一个一个从蛋身上剥离下来,落在地上。 老道士眯起眼前,看着眼前异变的一幕。 没有了铜钱,蛋身上的痛苦终于得以缓解,可是她感到透不过气来,有空气从蛋壳上涌进来,伴随着绿色的枝桠。 苏蛋蛋奋力地朝着缝隙的地方过去,用力一掰,蛋壳破裂开来,耀眼的白光令她遮住了眼睛,待到白光散去,她站在破碎的蛋壳之中,呆呆地伸出双手,望着自己白嫩嫩的双手,没能回过神来。 她变成人了? 悬崖之上,遍地芳草,芳草之上是破碎的蛋壳,苏蛋蛋如墨的长发蜿蜒及地,白嫩的脸庞豆腐一样,水嫩白皙,大大的眼睛黑中透着幽蓝,一如深海漩涡,她呆呆地低头看自己,那是一副小孩子的身躯,胸前的两粒小豆子无声无息地告别着梦幻b罩杯。 所以说,即使重生了一次,她也还是个小屁孩? 不,准确地说,她变得更小了。 这个样子,跟个七八岁的奶娃娃有什么区别? 还是光着身体的! 苏蛋蛋简直要暴走了,怎么会这样?一样是穿越,不是公主格格也就算了,穿成一个蛋也就算了,好容易变成人,就不能让她好好地做一个女人吗? 可她居然变成了一个奶娃娃。 苏蛋蛋想哭。 忽然,她脚底的蛋壳颤动起来,不等她反应,蛋壳们飞快地飞回她身上,吸附在她身上,苏蛋蛋吓了一跳,以为又要变成蛋了,结果一道华光闪过,一套火红的裙子凝聚出现,就连发饰,也一应俱全。 青青的草地上,她伸手,草木迅速凋零,一点点荧光从草木上飘出,源源不断地朝着她的身体涌去,她火红的裙子被风吹得鼓起,白皙的手腕上,灵光凝聚成银色的手链,一个鸟蛋大小的铃铛凝聚出现,腰部上,一条褐色的腰带凝聚出现,上面镶满透明的水珠状宝石,她长长的头发被挽起,一左一右,挂着两个剔透的铃铛,火红的发穗编在脑后,绸缎一样的青丝中格外亮眼。 10.第10章 你想死吗? 苏蛋蛋震惊地看着身上的衣裳,一股力量源源不断涌进她的体内。 那是大地的馈赠,那是山灵的礼物。 吃不了苏蛋蛋,金蟾扭头看老道士,老道士道:“没用的东西,回来。” 金蟾委屈地垂下脑袋,身影化作一道光,回到酒壶里去。 得到了力量,苏蛋蛋有了底气,抬头勇敢地面对老道士,道:“老道士,我都说了,我不是妖怪。” 老道士懒洋洋地收起酒壶,道:“哦?你是要告诉我,你是仙家?” “我是人。”苏蛋蛋纠正他。 老道士哈哈笑起来,掌心一柄剑缓缓凝聚出现,他道:“你就是仙家,我也要把你给炼了。”话音落,他身影一闪持剑冲过来。 苏蛋蛋慌忙翻身躲开,身体轻盈地掠过,来不及回头,身后,老道士出现,道:“太慢了。” 话音落,他一掌打去,正中苏蛋蛋的心脉,她被打得“轰——”地一声砸落在地,滚滚的灰尘中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四肢百骸撕裂般的剧痛,“噗——”地一声吐出血来,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 打不过,就算变成了人,她也打不过老道士。 恐惧在苏蛋蛋心中悄无声息的蔓延,老道士持剑再次攻来,苏蛋蛋拼命地爬起来,一个踉跄,被老道士一剑穿透胸膛,她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相信地看穿过胸膛的剑,眉宇间闪过一抹戾气,咬牙,狠狠地一掌打中老道士的胸膛,抽身脱离剑,飞落砸在乱石中。 老道士被打了一掌,后退,站稳,只觉得胸膛一阵火烧的疼痛,一个小小的蛋妖,居然能伤得了他。 老道士眼中杀气毕露,祭出了剑阵,手中仙剑化作无数把剑,围着苏蛋蛋摆成一个剑阵,随着他一声口诀,剑阵光芒四炸,化作无数利刃,从四面八方穿透苏蛋蛋的身体。 一声惨叫,苏蛋蛋痛得感觉灵魂都被撕裂,痛苦的尖叫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蛇王寝宫之中,汎冽翻遍了所有的上古卷宗,也没有找出一个像蛋的神器,所以说,他从黑海里带回来的,根本就不是魔神的神器,只是一个蛋妖? 可是,神喻的确显示,神器重现人间,他翻遍了整个黑海,能够寻到的,就只有那一枚蛋。 心烦意乱,丢下手里的卷宗,汎冽坐下去,阴郁地盯着前方思索着。 门外,红蛇女走进来,扭着腰婀娜多姿地往他身上粘过去,甜糯的声音撩人,朱红的唇轻笑着,凑过去,暧昧地问:“怎么了?陛下,有什么事,红拂想为您分忧。”说着一双巧手往他下身游过去。 “你想死吗?” 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手指一僵,瞬间凝结成冰,她脸色惊恐地抬头看汎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奴婢错了,陛下恕罪。” 汎冽俊美的脸阴鸷,手指一动,她冰冻的手瞬间恢复正常。 “滚出去。”他道。 红拂慌忙爬起来,匆匆离开。 殿内,他厌烦地起身,想要去看炼丹炉里的蛋,可是,才一起身,他胸口猛地被人重击了一下般,“噗——”地一声,他吐出血来,接着双腿一软,他几乎跌倒在地,手快扶住桌子,这才没有跪下去。 11.第11章 谁都可以,救救她 “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来不及搞清楚状况,胸口再次受到重创,仿佛被剑一穿过,胸脯留下剑伤。 他心中一惊,猛然撕开衣襟,接着四肢百骸仿佛被万箭穿身,巨大的痛苦令他一声嘶吼,震耳的嘶吼,惊得整个蛇王殿颤抖。 门外,镇殿大将军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道:“陛下,炼丹炉里的蛋妖逃跑了。”他说着抬头,一抬头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他们的主子,蛇族的王,此时此刻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而比这更令人战栗的,是他们的主子那一脸的暴怒。 “妈的。”一声怒骂,他化作一条巨蛇冲破屋顶疾驰而去,消失在天际。 望着烂成废墟的宫殿,镇殿将军默默地退出,转身去找大护法,修宫殿。 悬崖上,苏蛋蛋遍体鳞伤,鼻青脸肿地被老道士掐住了脖子,喉咙里一阵腥甜,有血溢出,她有气无力地踢着脚,作垂死挣扎。 “小妖怪,能被我炼化成丹,也是你的造化。”老道士说着,解开腰带上的锦囊,锦囊之中,一个巨大的金鼎旋转飞出,虚空中变得巨大,随着老道士的手指,炉盖被掀开。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被炼成丹,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可不是为了变成他的丹药。 忽然,她眼神陡然一变,猛然一口咬去,咬得老道士吃痛收手,她趁机跃起飞快地逃走。 身后,老道士眼中闪过一抹杀气,一甩剑,“铮!”地一声,苏蛋蛋被剑穿过身体,“噗”地一声被狠狠地钉死在地上。 冰冷的剑穿过了她的胸膛,殷红的血从身体里流淌而出,她身体痛得不能动弹,倔强而又不甘地咬紧了牙关,死死地拽紧拳头。 身后,老道士缓缓走来,鞋底踩过石子,细微的声音在苏蛋蛋耳中却如催命的鼓声,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怕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她怕就这样死掉。 还没能回到故乡,还没能再见父母一面,她不想就这样死掉。 谁来救救她? 谁都可以,救救她。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忽然,“轰!”地一声巨响,有东西从天而降,老道士心中一惊,飞快地后退掠开,只见砸起的尘烟中,一个人影蹲在了苏蛋蛋身旁,他银色的长发风中绞绞飞扬,乌金的长袍霸气毕露,一股黑色的气场在他四周悄无声息地蔓延,看着地上垂死的苏蛋蛋,他俊美的脸煞气横溢。 冰冷的手指霸道地抬起她的下巴,苏蛋蛋怔怔地望着他,眼泪滚下眼眶,嘴唇一动,她再也支撑不住,小小的脑袋无力地落在他的掌心。 她的脑袋真小啊,仿佛他轻轻一捏,就能将她捏碎了。他垂眸看着掌心的女人,粗糙的手指从她软绵绵的脸上碾过。 小东西,吞了本王的内丹,可没这么容易死掉。 他松开她,拔起她身上的剑,起身,邪肆阴鸷地抬头看老道士,道:“遇见本王,你该感到高兴,普天之下能让本王盖坟的,你是第一个。”话音落,他手中剑猛然插入地中,地面“轰!”地一声裂开,刹那间,山崩地裂,地面隆起,一个石头巨人嘶吼着捶胸站起来,朝着老道士走过去。 12.第12章 好强的灵力 老道士见状心中暗骂一声,想要收回仙剑,剑却被掌控在汎冽手中,纹丝不动。 “吼!”石人怒吼着,一拳打过去。 老道士抬手挡去,被打得深深地陷入地坑里去。 遇见了硬茬,老道士眼神一变,越过石人朝汎冽攻去,汎冽身影一闪,瞬间在老道士面前消失不见。 好快! 老道士心惊,耳边忽然一响,来不及反应,他扭头,迎面汎冽一拳打来,他被打得砸落在巨石上,石人跟随而来,接着抬起脚一脚踩下去,老道士慌忙翻身躲开,远远地落下来捂住受伤的脸重重地喘气,挥汗如雨。 打不过,完全没有胜算。 老道士怀中掏出一个球,狠狠地往地上一丢,“嘭!”地一声爆炸,冲天的火光闪过,滚滚的浓烟里,石人嘶吼着过去,等到浓烟散去,老道士已消失不见。 汎冽转身,抱起地上的苏蛋蛋,腾云离去,身后,石人“哗啦”一声散成一堆乱石,半个山坡一片狼藉。 等到众人离开,装死的酒耗子睁开眼,心惊胆战地爬起来,窜进草丛里,一溜烟消失不见。 蛇王宫内,刚刚修葺好宫殿的大护法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杰作,忽然“轰!”地一声,汎冽抱着苏蛋蛋从天而降,屋顶再次被砸了个窟窿,殿内是卷起的尘埃,他挺拔的身影傲立尘烟之中,“啪!”地一声,手里的娃娃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在床上。 望着再次一片狼藉的大殿,大护法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强忍着甩手离开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然后再次施展移物术,将大殿修补复原。 “陛下……”大护法想要谏言,他们的陛下破坏力实在是太没有节制了。 汎冽打断他的话:“去吧叫大祭司过来。” 大护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只见床上躺着个小娃娃,七八岁的模样,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只是浑身遍体鳞伤,看起来可怜兮兮,叫人不由动容。 “是。”大护法转身出去。 很快地,大祭司随着大护法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朝臣,听说陛下带回了一个小娃娃,大家很是好奇。 大祭司一身月白的袍子,如墨的长发蜿蜒及地,俊美的脸净如白玉,不染纤尘,身后两名小童子跟随着,五六岁的模样,大眼小嘴,可爱得像年画里的小童子,只是,两个小童子一个额头长了两只角,一个耳朵尖尖地竖起,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一个紧绷着脸不苟言笑,一个嬉皮笑脸活泼的很。 两个童子各有不同,人群里格外醒目,大家见到他们,礼貌地让出一条路来。 进了大殿,大祭司等人朝汎冽行礼,然后起身走过去,瞧床上的苏蛋蛋,只瞧一眼,水银童子惊讶地叫道:“哇,好强的灵气。” 床榻之上,昏死的苏蛋蛋双目紧闭,娇小的身体上两股灵力正在流淌,一股是白色,一股是紫色,白色吞噬着紫色,形成了淡紫,她身上受伤的地方正缓慢地自我修复着。 13.第13章 不靠谱的偏方 大祭司走过去,伸手在苏蛋蛋身上抚过,眉头微微一挑,颇为意外,扭头看汎冽,道:“她吞了你的内丹。” 门外朝臣哗然,所以说,床上躺着的这个就是陛下带回来的那个蛋? 汎冽俊美的脸阴沉,问:“能取出来吗?” 大祭司收起手,道:“不能,她的体内已不见你的内丹,换句话说,你的内丹已经被她消化掉了。” 门外再次哗然,群臣皆恐,他们的陛下内丹被消化掉了? 一声怒骂,汎冽手边的桌子应声被拍得粉碎,整个大殿被震得嗡嗡直响,门外看热闹的群臣们默默地后退,这种情况,谁也不敢再往前凑热闹。 “那我就吃了她。”汎冽俊美的脸上煞气毕露,阴沉沉地盯着床上的小人儿,怒气十足地说。 大祭司优雅地说:“可以,但此她跟吃一头猪没有区别,只会增加您肠道的消化,并不能夺回您的内丹,况且,这个娃娃怪的很,在吞下陛下内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与陛下结下了契约,你与她早已是一体,一损皆损,一伤皆伤,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一死,皆死。” 所以说,他不能吃她不能杀她甚至连打她都不行? 汎冽很暴躁,心情不爽到了极点,耐着性子问:“有没有别的办法,拿回我的内丹?” 大祭司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臣知道一种民间偏方,陛下不如一试。” “讲。”汎冽极不耐烦地吐出话来。 大祭司一脸君子之色,道:“交合。” 汎冽仿佛没有听清楚一样,挑眉,问:“你再说一遍。” 门外,看热闹不怕死的朝臣们哗啦一下又跑了回来,挤在门口竖起耳朵听。 大祭司道:“让她侍寝。” 大殿外一片静默,大殿内汎冽仿佛听见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唇角邪魅地勾起来,虽然是在笑,可声音里却是一点就爆的火药味:“你让本王,和一个八岁的小娃娃?你当我是变态吗?” 大祭司想了想,似乎有点过了,也的确,对方还是个小娃娃,除非陛下是变态,否则,谁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有兴趣。可是话说回来,陛下从来不近女色,男色也不近,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雄性,居然没有半点那方面的需求,如果不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那就是…… 想到这里,大祭司抬头问:“陛下,您是不是不行啊?”说着,他,乃至他身后的朝臣们,目光整齐地往陛下的裆下看去。 也不小啊,难道不行? 朝臣们若有所思,想法都摆在脸上,一脸的耐人寻味。 汎冽俊美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咬着牙阴沉沉地问:“你想试试吗?” 大祭司白玉般的脸瞬间一抽,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再次回到话题上来,说:“臣谏言,陛下可以养着她,等到她长大成熟,陛下再睡,也不迟。” 他的话彻底戳中汎冽的怒点,一股黑色的煞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他阴沉沉咬牙切齿地道:“所以说,她吞了本王的内丹,本王还要养着她?你当本王是白痴吗?” 陛下真的发怒了。 14.第14章 蛋要以身相许 大祭司安静地闭嘴,这种情况下,再多说一句,他都有可能被他掐死的风险。 床榻之上,昏死中的苏蛋蛋醒过来,恢复了意识,混身上下撕裂般的剧痛袭来,她痛得猛然睁开眼睛,惨叫连连:“疼疼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在这种节骨眼上,她居然苏醒了,但是大家都很好奇,陛下会怎么处置了她。平心而论说,他们觉得养着她比吃了她要划算多了,说不定,能给陛下几个蛋呢,蛇种得以保全,陛下子孙绵延,多好啊。 这样想着,大家看苏蛋蛋的目光登时充满了“爱意”。 汎冽俊美的脸难看得跟阎罗一样,俯身阴沉地盯着她,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苏蛋蛋在剧痛中挣扎着抬眸,一抬眸,就看见汎冽那张俊美的脸,她愣了愣,旋即一种叫春心的温暖在体内激情澎湃,她满面春风地望着他,问:“是你救了我吗?” 他一定是爱上了她,他果然是爱上了她,这是一见钟情,这是命中注定。从此他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百年好合,百事可乐。 不等汎冽回答,苏蛋蛋“啪”地一声握住了他的手,激动莫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美男,我愿意以身相许。” 群臣满意,点头。 可是,陛下的脸更加黑了,甚至是怒了,他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和鄙夷,狠狠地一抽手,掐住她的下巴,霸道地抬起她的脑袋,面对自己,阴沉地逼视,道:“以身相许倒不用,不如,让本王吃了你。” 殿外,群臣脸色皆灰,陛下还是想吃了她啊。 苏蛋蛋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一脸呆滞地咀嚼他那个“吃”的含义,恐怕跟她所想的那个“吃”不同,他的吃,应该是正儿八经的先吃了她的肉,再嚼了她的骨,喝了她的血,最后连个蛋渣也不剩。 因为对方的表情很明显地在说:我想弄死你。 三秒钟的迟疑,苏蛋蛋挥汗如雨,嘴角抽了抽,干笑:“这样恐怕不好吧,蛋吃多了胆固醇高,咳咳,那个,救命之恩改日再报,我先告辞。”说完她溜下床,轻手轻脚地想要离开。 “轰!”身后,整个床砸了过来,砸裂了地面,拦住她的去路,卷起尘烟滚滚。 卧了个草! 苏蛋蛋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居然把一整个床给砸过来了!这家伙是怪物吧,绝对是怪物啊。不对,他本来就是妖怪的,一条超级巨型大海蛇。 而且脾气超火爆啊。 门外,凑热闹的朝臣默默地退下,消失。 殿内汎冽浑身煞气暴涨,阴沉的脸黑成了锅底,修长的手指伸出,一股紫色的力量在他掌心凝聚,阴沉沉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他森冷的声音邪气毕露:“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三秒钟的脑中一片空白,苏蛋蛋飞快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大腿鬼哭狼嚎:“大王,我错了,求求您不要吃我,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我会唱歌会跳舞我还会给您暖被窝,求求您,别吃了我,我只是一个蛋,吃我没营养。” :新人请多指教,求收藏求票票~~~~~(づ ̄3 ̄)づ╭~ 15.第15章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等汎冽开口,旁边,大祭司淡定地扫开眼前的灰尘,道:“陛下,臣说过,因为她吞噬了您的内丹,您与她一损俱损,臣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死了您还活着。” “你给本王闭嘴!”汎冽暴躁地扭头一声怒吼,不用他提醒他也知道那该死的是什么含义,他堂堂蛇王的命运,怎么可能掌控在一个奶娃娃的手里。 汎冽脚下,抱大腿的苏蛋蛋忽然停下来,一损俱损?也就是说,她受伤,这个大海蛇也会跟着受伤?她要是死掉了,他也会跟着死掉? 这样一想,她一个骨碌滚起来,飞快地滚到大祭司身旁,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飞快地拔起大祭司腰上的佩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也就是说,要是我一脖子抹下去,你也会跟着我一起死掉咯?”苏蛋蛋漂亮的眼睛笑得跟狐狸一样狡猾地眯起来,一脸的小人得志,尾巴都跟着摇了起来,如果给她一条尾巴的话。 大祭司没想到苏蛋蛋反应居然这么快,饶有兴致地看戏。 有意思。 对面,汎冽俊美的脸阴沉得近乎要爆裂了,“呼啦”一声,一股黑暗的气场在他四周打开,银色的长发飞扬丝丝散开,他黑色的眼眸慢慢变成金色,身上力量不断地凝聚,煞气毕露。 “你,是在威胁我吗?”他阴沉的声音充满威胁,仿佛来自地狱。 苏蛋蛋无邪的脸蛋一脸纯真,大大的眼睛一眨,咧齿一笑,甜甜地说:“怎么会呢,宝宝只是在肯定一件事,我与陛下关系如此亲密,陛下一定不会杀了我的吧?否则,要是宝宝手里的匕首一不小心,割伤了上,又割伤了腿,又割伤了某个重要的地方,宝宝也很难过呀。”说着,她举起匕首往胳膊上狠狠一刀扎下去。 真疼! 真的好疼!! 虽然很想大叫,但是,这种情况她绝对不能示弱,否则,这个大海蛇真的可能会扑过来,一口把她吞下去。 她胳膊受伤,汎冽胳膊上很快显出伤口来,殷红的血飞快地流下来。 大祭司友好的提醒:“陛下,您受伤了。” 汎冽阴沉沉地笑起来,掌心一道力量张开,森冷的眼睛暴戾地盯着眼前的小女人,道:“虽然说一损俱损,但并没有事实能够证明,吃了你,本王也会跟着死掉,就算有这样的风险,本王也愿意一试。”说完,他嘴角的笑如碎冰一样寒冷,“毕竟,胆敢威胁本王的,还没人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话音落,他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苏蛋蛋大吃一惊,来不及反应,身后,他身影一闪出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她的手臂断了,她痛得一声惨叫,手中的刀掉在地上,痛得眼泪瞬间飙出。 玩真的啊,这条蛇是不是疯了! “我错了我错了,陛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苏蛋蛋泪奔求饶。 “道歉的话,留到地狱里去说吧。”他阴冷地说着,身影开始膨胀,瞬间恢复原形,“轰!”地一声,巨大的身影撑爆了宫殿,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 16.第16章 搞定蛇王陛下 他是真的想要吃了她! 苏蛋蛋吓得脑中一片空白,“呼咻”一声一道灵魂冲出天灵盖,抱着脸在空中狂魔乱舞,癫狂地大声咆哮:怎么办怎么办?她可不想被一条蛇吞进肚子里去啊。 电闪火光的一瞬间,她急中生智,捡起一块砖,朝着自己的脑袋“啪!”地一声狠狠地拍下去。 只听见巨蛇一声怒吼,它的脑门仿佛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瞬间令他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拍了自己一板砖,苏蛋蛋眼冒金星,无数个蛋在自己眼前跳着小苹果闪过,然后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伴随着巨蛇倒下的声音。 汎冽死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屈辱的姿势,被一个八岁的小娃娃弄得昏死过去。 这绝对是,耻辱。 接着,他就昏死了过去。 大殿内,昏死的汎冽恢复了人形,大祭司在滚滚的尘烟中走过来,望着躺在地上的汎冽与苏蛋蛋,唇角愉悦地上扬,身后,水墨童子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蛋蛋,问:“现在怎么办?” 大祭司笑着,好心情地道:“去把大护法叫过来,该修房子了。”说完,他抱起苏蛋蛋,转身离开。 西王宫殿里,正在吃早饭的大护法听完殿下侍卫的禀告,“咔嚓”一声,手里的筷子断成了两截,身上腾起一股黑色的气场,殿下跪着的侍卫吓得立即低下了头,掌心冷汗泠泠,大气不敢喘。 大殿内一片沉寂,良久,只听见窸窣的起身声,大护法起身,平静的声音说:“走吧。” 被带回大祭司圣殿里,苏蛋蛋睡在白色的床榻上,轻柔的床帐里三层外三层将床包围着,宽大的殿内风吹过,轻纱绞绞而起,她像一个玉娃娃,娇嫩的脸蛋白皙弹指可破,一群蛇宝宝好奇地聚在床头,打量着她。 苏蛋蛋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麦当劳里吃着肯德基,怎么吃都感觉吃不饱,于是她又叫了三个汉堡五对烤翅十份薯条,她感到自己饿极了,拼命地把汉堡往嘴巴里塞,明明吃得她都快要噎住了,可是她还是感觉好饿好饿。 忽然,一个超级巨型汉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瞬间两眼放光,丢了鸡腿直扑超级巨型汉堡,张开小嘴,哇呜——一口咬下去,咬了咬,没咬动,口感还有点奇怪,她奇怪地抬头,一抬头,看见一条超级巨型海蛇阴沉的脸杀气腾腾地瞪着自己,忽然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过来。 “啊!”一声尖叫,苏蛋蛋从梦里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头乌央乌央一片,全是蛇,绿的紫的黑的白的,爬满了她的床头。 “蛇啊啊啊!”她吓得一声尖叫,飞快地跃下床去。 床头,蛇宝宝们好奇地望着她,殿外,大祭司笑眯眯地走进来,道:“都散了吧。” 蛇宝宝们于是乖乖地退下。 苏蛋蛋这才回过神来,是了,她穿越了,这里是蛇的地盘,都是一群蛇妖,没有汉堡,没有鸡腿,没有薯条,就连一个馒头也没有。 可是,她好饿啊。 17.第17章 你愿意侍寝吗 苏蛋蛋有气无力地再次倒下去,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同大祭司打招呼:“谢谢你救了我啊,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离开的路怎么走啊,我想回家。” 大祭司走过来,笑吟吟地坐下来,问:“回家?你的家在哪里?” 苏蛋蛋无力地说:“在中国。” “中国?那是哪里?我只听说过中庭山。”大祭司说。 苏蛋蛋说:“跟你们这里完全不同的,我们那里,有会跑的汽车,会飞的飞机,会说话的电视剧,有巧克力,汉堡包,鸡翅膀,羊肉串。”说到这里,她悲从心里,感觉自己简直是倒霉到家了,实在是太苦逼了,穿越也就罢了,穿越成一个蛋,还这么倒霉,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不行,她不要在这里呆下去,她要回去。 她飞快地坐起来,扭身目光灼灼地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能穿越时空的办法?” 大祭司说:“穿越时空?没听过,但是,时空可以穿越吗?这个世上,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逆转的,一样,是消失的星辰,一个,是消失的时间,一个,是无法挽回的心。而你说到,是不可能改变的。” 是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穿越时空的办法,在没遇见之前,她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穿越这回事。 苏蛋蛋瞬间沮丧了,再次趴在桌子上,问:“那么,你有吃的吗?我肚子好饿。” 大祭司善解人意地微笑着,说:“当然有。”说着,他轻轻击掌,门外,一排排美人端着美食进来。 勾人的香气瞬间飘满整个大殿,苏蛋蛋猛然坐起来,看见摆上桌的美食眼睛瞬间直了。 “清蒸鲈鱼,水晶虾饺,红烧猪蹄,蜜汁鲍鱼,啊啊啊,这个,这个是深海大龙虾,还有这个,四喜丸子,哇啊啊,这里简直是天堂!” 狼吞虎咽地,苏蛋蛋抓起筷子毫不客气地敞开肚皮吃起来,风卷残云般迅速地扫荡满桌的美食,满腔的美食瞬间让她找回活着的意义。 “能够吃到这些东西简直是太幸福了,呜呜呜……”满嘴的肉丸子,她幸福得热泪盈眶。 旁边,大祭司笑眯眯地盯着她,温柔的声音人畜无害,道:“如果你愿意,这样的日子你想过多久就可以过多久,只要,你愿意伺候陛下。” 苏蛋蛋一边嚼着肉丸子,一边撕下鸡腿,说:“没问题呀,只要他不要吃我,让我伺候他一辈子都可以呀。” 大祭司笑吟吟地说:“那么,你愿意侍寝吗?” “噗——”苏蛋蛋一口丸子喷出来,见鬼了一样扭头瞪大祭司。 开玩笑吗?侍寝?她和那条火爆蛇?那可是一条蛇啊,虽然说他变成人的样子很帅。 不过,她现在也不是人啊,所以应该没有关系吧,反正,他长得那么好看。 大祭司依旧在笑,不动神色地一擦身上被喷溅到的饭菜,问:“你愿意吗?” 苏蛋蛋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18.第1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到要嫁给汎冽,想到要嫁给那个帅出国际水平的大妖怪,苏蛋蛋小脸不由一红,春心萌动,不好意思地低头,虽然心里一百个一万个欢呼雀跃,她愿意,愿意嫁给他,可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点。 所以她就低下了头啊,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嫁人哎,再说了,我才这么小,就算现在是古代,八岁就嫁人,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呀?” 大祭司不解地说:“嫁?我并没有让你嫁给陛下啊。” 苏蛋蛋愣住,抬头,问:“不是嫁给他?那我干嘛要给他侍寝?” 大祭司微笑着解释:“自古以来,陛下的王后,必须血统纯正,以我王的实力,蛇族将来的王后不是仙家也必定是身世显赫,非寻常妖类能够高攀的,就算大王想要纳妃,那也必须是各大家族认可的名门显贵,姑娘的身份,恕我冒昧,恐怕是做不了妃的。” 苏蛋蛋一脸呆滞地望着他,弱弱地消化他的信息,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嫁给汎冽,因为她身份太低,就连给他做妾,也是没有资格的,可是,他却问她,愿不愿意给他侍寝。 所以说,他是在劝她做汎冽的咯? 苏蛋蛋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如果只有给他侍寝我才能吃到这些东西,那么吃下去的东西,我可以吐出来还给你。” 她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方才明明是高兴的,怎么忽然变脸了? 大祭司问:“怎么,你不愿意?” 苏蛋蛋说:“不愿意,我的身我的心只给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是人是妖还是魔,他都必须是一心一意爱着我疼着我守护我的人,就算我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我堵上,他这一生,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大祭司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小东西,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苏蛋蛋说:“我并不是在跟你谈条件,但如果条件不是这样,我的回答是,绝对不,我绝对不会侍寝,甚至连碰,我也不会让他碰我半分。” 好烈的脾气。 大祭司漫不经心地笑着,道:“他若要碰你,何须你的同意。” 苏蛋蛋笑起来,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静和决绝,她说:“那就让他女干尸吧。” 大祭司直直地盯着她,旋即起身,微微一笑,温柔的声音依旧,道:“我明白了,请继续用膳吧,方才的话,只是我的一个小玩笑,请不要放在心上。”说完,他起身离开。 等到大祭司离开,苏蛋蛋望着满桌子的菜顿时没了兴趣,一想到这些菜是自己的卖身菜,自己都觉得有点廉价,让她给一条超级大海蛇侍寝,一桌子菜就将她打发了,开什么玩笑? 可是话说回来,她吞了那家伙的内丹,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可人间又实在太危险了,尤其是那个老道士,要是再碰到他该怎么办? 19.第19章 本王不想碰她 “烦啊。”苏蛋蛋郁闷地撑起下巴,人间又不能去,这里也危险,要不,回到深海里去? 可问题是,深海怎么走啊? 如何生存下去,这是一个问题,苏蛋蛋左右为难,最后望着满桌子的菜,一吞口水,算了,不吃白不吃,先吃了再说。 于是,她又敞开了肚皮,开怀大吃起来。 蛇王寝宫内,刚刚苏醒过来的汎冽听完大祭司的话俊美的脸瞬间又拧起来了,所以说,那该死的东西吞了他的内丹,还不愿意侍寝?不,重点是,能为他侍寝,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哪里来的勇气拒绝? 脑门还在嗡嗡直响,汎冽捂着头阴沉着脸问:“她在哪里?” 旁边,大护法冷冷地看着他,道:“陛下,恕臣直言,既然您杀不了她,就不要瞎折腾了,下个月便是妖王大会,各族的大王们都会来到君山,您是想要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您的弱点是一个小女孩吗?” 汎冽起身,道:“一旦叫人知道本王的弱点是一个小孩子,你觉得会怎样?” 大护法道:“您的仇家会前仆后继地将她弄死,就算弄不死,也能牵制您。” 所以他要吃了她,他汎冽,绝对不允许自己受制于人。 旁边,大祭司终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守护她,尽早与她同房,汲取内丹的力量。” 汎冽冷冷地斜大祭司一眼,坚持地道:“本王不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感兴趣。” 大祭司诚恳地道:“臣可以让她快速长大。” 汎冽心里烦躁,不耐烦地道:“本王不想碰他。” 大护法冷冷地呛声:“陛下,恕臣直言,您是不是有别的特殊爱好啊?” 再次被人怀疑自己的取向,汎冽身上黑色气场悄无声息地打开,挺拔的身体走过去,他比大护法高出了整整一个肩膀,令大护法不得不仰头看他,他垂眸看着大护法,粗糙的手指霸道地捏起他的下巴,阴冷地道:“你想试试吗?” 大护法面不改色,道:“如果陛下的确有这方面的需求,臣不敢不从。” 汎冽俊美的脸瞬间黑了,甩开他的脸,道:“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本王只想杀了她。” 大护法不怕死地再次呛声:“恕臣直言……” 话还没说完,汎冽扭头一声低吼:“你给老子闭嘴。” 大护法于是闭嘴,一脸面瘫地看着烦躁的陛下。 大祭司无奈地叹一口气,抬头望着这金碧辉煌的蛇王宫,忧心忡忡地道:“难道我蛇族,就要绝后了吗?” 大祭司和大护法对汎冽房事问题的执着令汎冽开始怀疑,取回内丹的偏方,该不是大祭司杜撰的吧?就只为了他繁衍后代? 从蛇王殿里回来,圣殿门口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大大的衣袍被风吹得卷卷,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迎面走来的大祭司,他道:“水银陪苏蛋蛋出去逛街了。” 大祭司笑起来,问:“苏蛋蛋?” 水墨道:“那个女人的名字。” 20.第20章 友谊天长地久 大祭司笑吟吟地俯身看水墨,问:“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出去啊?” 水墨皱眉,抬头问:“水银保护不了她?” “难道你就不想跟着一起出去玩耍吗?”大祭司头疼地问,他这个小童子,实在是太古板了,像一个永远不会开窍的榆木疙瘩,这面瘫脸,简直跟大护法一模一样。 水墨冷冷地道:“我不是小孩子。”说完,他转身就走。 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可是心智却比正常的大人还要老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蛇王城坐落于君山之上,整个城市呈现回旋状,而城市的中心,是黑色的蛇王宫,恢弘的宫殿霸气凌人,像一条巨大的蛇盘桓在这座城市的最中间,森冷地俯瞰天下,脚下是层层叠叠鳞片一样的房屋,蛇王城外是一条环城而起的河,君山地势险要,蛇王城易守难攻,这里是妖界的核心,每年一次的妖王大会即将开始,蛇王城内巡逻的士兵变得更加多了。 大街上,苏蛋蛋肩上扛着一枝桃花,手里抓着肉包子,高兴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吃,身后,水银童子笑眯眯地跟着。 望着恢弘壮观的蛇王城,苏蛋蛋忍不住感慨,虽然说蛇王汎冽的脾气是暴躁了一些,但不得不说,他坐下的城市居然能被管理得这么好,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啊。 “这个烤的是什么?闻起来好香。”苏蛋蛋跑到烧烤摊前,嗅着烧烤的香气,口水直下。 小贩高兴地举起手中烤得油光发亮的肉串,问:“要不要来一串?一文钱一串。” 苏蛋蛋身旁,水银童子抛出一枚钱币来,道:“喜欢就买,来一串。” 苏蛋蛋高兴地接过烤串,转身冲水银童子竖起大拇指,说:“友谊天长地久。” 水银童子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与此同时,圣殿里,望着空荡荡的钱袋,大祭司再也笑不出来了,头疼地扶住额头,完蛋了,水银童子,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散财童子啊。 蛇王城内,水银童子笑眯眯地带着苏蛋蛋到处乱逛,逛到玄武门的时候,看见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张灯结彩,热闹极了,苏蛋蛋好奇地问:“水银,他们在干什么?是有人要结婚了吗?” 水银童子道:“不是,这是为一年一度的妖王大会做准备的。” “妖王大会?”苏蛋蛋两眼顿时一亮,兴奋地问,“那岂不是要来很多妖怪?” 水银童子小秘密第看她,说:“但是你不可以参加哦。” 苏蛋蛋小脸立刻垮下来,郁闷地问:“为什么啊?我也是妖怪呀,蛋妖。” 水银童子道:“妖王大会是来自各地各族的最强大的妖怪,一旦他们发现你与陛下的关系,那么很有肯能你就会成为暗杀的对象。毕竟,陛下的强项就是得罪人呢。” 陛下的强项就是得罪人呢。 拜托,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喜欢得罪人,可关她什么事? 当然关她的事了,如果他们知道弄死她就等于弄死了汎冽,他们一定会前仆后继地朝她奔过来的。 苏蛋蛋郁闷了。 不带这么玩的,这也太坑爹了吧。 21.第21章 陛下不是吃素的 水银童子笑眯眯地安慰她:“不用担心,要相信,咱们的陛下也不是吃素的。” 汎冽的虽然仇敌众多,但几百年来能在妖界屹立不倒,不仅仅是因为妖王的地位,更多的,是因为没有人敢得罪他。实际上,对于妖王的位置,他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没有半点意愿,他并不热衷于权利,他要的,仅仅是所有人的下跪,跪在他面前。 这种变态的性格其实不大讨大家欢喜,但不喜欢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讨好谁。 随着妖王大会的接近,各方的妖怪从四面八方渐渐涌来,妖王大会在蛇王城的无极殿举行,各界的妖怪拿着令牌进入,门口大祭司带领着士兵镇守,笑眯眯地检查各族妖怪携带的令牌,如有假冒者,就地诛杀。 想要混进去是不可能的了,苏蛋蛋叼着小油鸡坐在城口上,望着不断地往里面进来的妖怪们,盘算着要怎么进无极殿里去,望着脚下的妖怪们,老实说,她压根就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妖怪,因为他们都是人类的模样啊。 但可以从他们的穿着和行头上来判断,哪些人是有地位的,哪些人是打酱油的。 啃完最后一只小油鸡,苏蛋蛋身影一掠,飞快地朝蛇王宫里跑去,想要骗过大祭司的眼睛混进去是不可能,实在不行,去找汎冽试一试,他是蛇王城的主子,若是能偷得了他的令牌,说不定能够蒙混进去,退一万步说,即使被发现了,他也奈何不了她。 这样想着,苏蛋蛋翻墙进入蛇王宫,娇小的身影如一团火,在屋顶上跃过。 殿前院子里,大护法正浇着花,瞥见从屋顶上跑过去的苏蛋蛋,不由微微眯眼,一拂袖,追过去。 跑进蛇王寝宫,苏蛋蛋趴在窗户外偷窥里面,确定里面空无一人,她爬窗进去,在里面翻箱倒柜地寻起来,忽然,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她吓了一跳,惊慌地扭头:“怎么忽然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想到汎冽那张易怒的脸,她慌不择路地一头往衣柜里钻进去,可是身后一个人影闪过,掳着她飞快地闪身进了书架后的密室。 苏蛋蛋吓了一跳,耳边,大护法低沉的声音警告:“不要说话。” 是大护法? 苏蛋蛋松了口气,屏息凝视地看透过缝隙看外面。 外面,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走进来,如墨的长发玉冠束发,月白的华袍散着淡淡的华光,俊美的脸沉稳而又安详,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挺拔的身材不瘦,但也不显得莽壮,他身上,衣袂轻轻飞扬,整个人仿佛是飘在虚空中一样,浑身上下,一股仙气仿佛与生俱来,高贵,而又优雅。 他身后,侍剑的小仙女跟随,十五六岁的模样,穿一套水蓝相间的袍子,面无表情地跟随男子身后,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水晶一样的透明,就连眼瞳,也是淡蓝色的清澈,宛如宝石。 好漂亮。 22.第22章 东庭的联姻公主 苏蛋蛋惊艳地望着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小仙女仿佛是没有感情的,她的眼睛漂亮瑰丽,可是,却像千年的碎冰,魅丽中透着冰冷,那是一种,不染七情六欲的冷漠。 正想着,忽然,小仙女冰冷的眼眸一动,朝这边看过来,视线撞上苏蛋蛋。 她看见她了! 苏蛋蛋吓得后退,身后,大护法扶住她,摁住她的肩膀,用凌厉的目光警告她,不要乱动。 可是,小仙女发现她! 苏蛋蛋吓得心惊肉跳,一旦被发现,且不说汎冽会不会放过她,就是屋里的那位大人,恐怕也不会放过她吧。 可是,侍剑仙女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站在男人身后。 汎冽进来,他穿一件明黄贵气的袍子,深褐色的上衣,银勾玉带,袖摆是金银相错的祥云,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裤子,足底是月白的靴子,三千银发黑色的发穗挽起,垂在脑后,与旁边的仙家相比,他这一身的装扮贵气中显出桀骜和霸气来。 坐下来,他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问:“你八百年不往妖界走一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蛇王城来了?” 风华上仙微微一笑,伸手,掌心一幅画卷凝聚出现,他笑着扭头看汎冽,道:“东庭的云姬公主已到出阁的年纪,东庭帝君很是上心,在三界物色了八名人选,而妖界便有一个,那便是你,蛇王汎冽,帝君命我将画卷送来,请你过目。” “堂堂风华上仙什么时候也干起了给人说媒的行当了?”一声嗤笑,他接过风华手中的画像,一打开,画卷里,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如墨的长发云堆一样,戴一对金色的飞凤摇,眉心是一抹朱砂,清澈的双眼冷静而又锐利,那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唇角微微勾起,却又显出几分温柔来。 天界的公主,再怎么装饰,那股凌人的傲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汎冽画卷往桌上一丢,道:“既然帝君都已经选好了人选,想必心中也是有了主意,到时候一道天旨,谁敢不从?” 密室里,看着汎冽的态度,苏蛋蛋忍不住腹诽,这家伙脾气未免也太坏了,跟对面那位仙家相比起来,瞧瞧人家那笑脸,什么叫素质,什么叫修养,一目了然。 好歹人家是特地来给他做媒的,东庭的云姬公主,怎么听,都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嫁给他,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吧,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那拽到太平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简直是,太欠扁了。 风华上仙不恼不怒,微笑着道:“一个月后,云姬公主会到访蛇族,还请你做好准备。” 汎冽皱眉,道:“一个月后?怎么,她也想在妖王大会上凑热闹?” 风华上仙道:“云姬公主贪玩,从未下过界,难免有些好奇。如果蛇王没有其他疑问,那么在下告辞了。”说完他起身便要走。 身后,汎冽忽然开口,道:“她知不知道,嫁到蛇族意味着什么?” 风华停下来,回头看汎冽,微微一笑,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完,他转身离开。 23.第23章 他弄得死你吗 一个天界的公主,嫁到妖界,无论这个人在妖界有多强大,但对于她而言,那便是下嫁,一身的荣光不再,身份不再,地位不再。 东庭一直打着妖界的算盘,只是他没想到,东庭帝君竟会拿云姬公主来做赌注,东庭帝君膝下儿女众多,而他最宠爱的,便是这位云姬公主,她诞生那一日,祥云烧红了半边天,东庭帝君因而为她赐名云姬,四方神明来贺,那一日,父王也去了,带着他的吞雷兽,去了东庭。 妖界的吞雷兽,一声怒吼,震霸八方,父王是怀着满腔的诚意,带着最好的礼物去的。 可是最后,吞雷被杀,父王被打下了东庭。 汎冽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遍体鳞伤的蛇王像一条肮脏的蚯蚓匍匐在东庭的天门外,瑟瑟发抖。 只因为吞雷兽的一声雷吼,惊哭了公主。 蛇族从此,万劫不复。 一千年了啊,可如今,那位害得蛇族近乎灭亡的东庭帝君,却要想与他联姻。 把玩着手中画卷,汎冽漫不经心地笑着,森冷的眼中寒光一片,手指一动,掌心画卷焚为灰烬,掉落在桌上,他起身,冷冷地朝外面走去。 等到汎冽离开,暗道里大护法开门走出来,苏蛋蛋拍着胸脯心有余悸,说:“谢谢你啊大护法。” 望着汎冽离去的方向,大护法皱眉,扭头问苏蛋蛋:“你在这里找什么?” 苏蛋蛋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找令牌去妖王大会,所以才……”她说着,尴尬地抬头看大护法。 毕竟,偷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是在被抓了的情况下。 大护法转身走过去,走到书架旁,从一个匣子里翻出一块如墨的令牌来,转身递给她。 “这就是什么令牌?”接过令牌,苏蛋蛋高兴地问。 大护法面无表情地说:“墨令,见令者如见陛下,拿着他,就是大祭司也不敢拦你。” 那岂不是形同尚方宝剑? 这个威风了。 “谢谢你,大护法。”苏蛋蛋高兴极了,有了这个玩意,从今往后,在这蛇王城,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等等,这玩意是她偷来的,要是被汎冽发现了,他岂不是要剥了她的皮。 这……有点不好吧。 想到汎冽那爆烈的脾气,苏蛋蛋百般舍不得地将令牌递给大护法,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被陛下发现了,我一定死翘翘了。” 面瘫的大护法毒舌地问:“他弄得死你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他跟她一损俱损,就算他发现她盗走了墨令,顶多就是变成大海蛇吓吓她,他又不能杀了她,毕竟,他们的身体可是“亲密无间”地呢。 这样想着,苏蛋蛋嘿嘿奸笑起来,收起墨令,冲大护法挥挥手,说:“那我先走啦,谢谢你。”说完,她出了门,跃上屋顶,飞快地离开。 大殿内,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大护法转身离开。 拿了墨令苏蛋蛋迫不及待地往无极殿跑去。 巨大的无极殿形同一个巨大的宫殿,里面分一千八百号院,院里又分二十一个房,主殿、偏殿、西厢房,来自各方的妖怪们住在里面,大家聚在一起,闲谈着,虽然都是妖怪,举止却温和无害,这里是蛇王的地盘,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24.第24章 姐姐,你好漂亮 拿着墨令,苏蛋蛋紧张地站在无极殿宫门入口处,看见殿门口笑眯眯的大祭司和侍卫们。 大祭司穿着白色的袍子,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白玉般的脸笑得人畜无害,尤其是在发现假冒者时,掌心的假令牌瞬间化作焦炭,不等对方拔腿就逃,他笑眯眯地说:“抱歉,您的令牌是假的。” 然后掌心一道黑色的力量凝聚,风云变色,天空瞬间变得暗淡下来,狂风之中,一道惊雷“轰——”地一声劈下来,正中假冒者天门,瞬间将人劈成焦炭。 围观群众脸色剧变,一片哗然,他神色不变,依然微笑着,优雅地道:“下一位。” 望着而被拖走的焦炭,苏蛋蛋小脸迅速一黑,转身跑开。 回到圣坛,她在各个殿里乱翻,翻出一套红白相间的衣裙来,戴上红红的衣帽,对着镜子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眼,确定对方人不出自己,转身又往无极殿跑去。 无极殿门口挤满了人,苏蛋蛋混在人群中,低着脑袋往前走。 临到她时,她拼命地低着头,一语不发地拿出墨令,递给对方。 接过墨令,大祭司愣了愣,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唇角不由上扬,她难道不知道,即便换了套形装,身材也是难以改变的吗? 更何况,换的还是他圣坛的衣裳。 “请进,请拿好您的令牌。”大祭司笑着,将墨令递给她。 苏蛋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镇定地往里面走去。 身后,大祭司一边检查着,一边对身旁的侍卫道:“去请水墨大人,让他盯着她。” “是。”侍卫转身离开。 进了无极殿,苏蛋蛋就像脱缰的野马,欢快地到处乱跑。 无极殿内,侍女们清一色着水红衣裙,领着各族的大人们寻找自己的殿院,走廊之上,院门之外,各族的妖怪们穿梭往来。 站在回廊下,苏蛋蛋取下帽子,震惊地望着眼前往来的妖怪们,和电视上的不同,这些妖怪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它们有大如山丘的武夫,有小如跳蚤的大人,有单眼的剑客,有风骚的美人,在她跟前身后穿梭谈笑而过。 “好厉害,好多妖怪。”苏蛋蛋看得目不暇接,大开眼界。 她一边看着,一边往前走,忽然,一头撞在一个女人身上,她被撞得一个踉跄后退,慌忙站稳抬头,却见眼前一个黑衣少妇妖艳而又高冷地站着,她上身的衣裳紧绷且低胸,一对被挤得呼之欲出,窈窕的腰细得只手可握,丰满的臀突起诱人,这个女人的身材,绝对可以说是魔鬼身材。 她身后六个衣着颜色不同的姑娘谈笑着,见她撞了人,于是看过来。 黑美人狭长的丹凤眼冷冷地垂下,睥睨看得一脸痴呆的苏蛋蛋,眉宇间显出一抹不悦,皱眉。 苏蛋蛋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情不自禁地感慨:”姐姐,你好漂亮。“ 黑美人闻言紧锁的眉头一松,笑起来,扭着腰走过去,纤细的手指漂亮得就像蜘蛛一样,伸手就要去挑她的下巴,道:“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娃娃,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无极殿是不能乱闯的?” 25.第25章 她是黑寡妇? 苏蛋蛋一脸花痴地望着她,乖乖地说:“我是圣殿的。” 黑美人伸出的手停下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起身,笑吟吟地道:“哦?梵音何时收了这样一个小弟子?” 梵音?是指大祭司吗? 苏蛋蛋张嘴还要回答,身后,水墨冷冷的声音传来,道:“山阴洞主请不要对她出手。” “啥?”苏蛋蛋一脸茫然地回头,身后,水墨走过来,手中的棍子挑开黑美人伸出的手,棍子立即“滋”地一声冒出黑烟来。 苏蛋蛋小脸瞬间黑了,嘴角狠狠地一抽。 所以说,如果刚刚那只手碰到的是她,现在冒烟的,就是她的脸了? 被水墨挑开了手,山阴洞主起身笑起来,道:“小童子,用棍子扒人家的手,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水墨童子道:“在下有自知,山阴洞主的水银滴水墨不敢轻易尝试。洞主如果无聊,我家主人愿改日陪驾,那么在下先行告退了。”说完,他转身便走。 苏蛋蛋心有余悸地瞪着黑美人,慌忙转身追上水墨童子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走廊,苏蛋蛋追上水墨童子,问:“刚刚那个人是什么妖怪?她刚刚是想毁我的容吗?” 水墨童子领着她往前走,道:“毁容?怎么可能。” 所以黑美人只是在同她开玩笑? 苏蛋蛋松了一口气,就说嘛,美人看起来那么好看,她只是一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而已,她怎么可能就毁了她的容。 可是,水墨童子接着道:“黑寡妇的水银滴只杀人,不伤人。” 苏蛋蛋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黑寡妇?刚刚那个女人是蜘蛛精? 难怪身材那么好! “水墨,狐狸精在哪里?这里有狐狸精吗?狐狸精是不是特别漂亮?”好了伤疤忘了疼,苏蛋蛋一脸兴奋地问。 小说上,电视上,狐狸精那都是一等一的漂亮,从苏妲己到狐九妹,攻心的卖萌的温柔的妖艳的,狐族自古以来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她混进无极殿来,就是想看一看传说中的狐狸精。 水墨童子双手往袖子里一揣,说:“目前狐族只来了一位大人,是九尾狐离殇大人,如果说漂亮的话,整个蛇王城他属第二。” “第一是谁?”苏蛋蛋好奇地问。 水墨童子道:“蛇王陛下,汎冽。” 汎冽? 苏蛋蛋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汎冽那张俊美的脸,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确是被他惊艳了,如果是搁到现代,那也绝对是全球男神级别的,但是,就算人长得再好看,那家伙的脾气,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他就像一个炸药包,稍有不慎,一点就爆。 这种美人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可何况,他身边的那些臣子们一个个都打着她的主意,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 “可爱的小水墨,你带我去找离殇大人呀。”苏蛋蛋嘻嘻笑着,整个身体都跟着贴了过去,讨好巴结。 水墨童子停下来,扭头看她,问:“你混进无极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26.第26章 萝卜一样的大人 苏蛋蛋回答得铿锵有力:“当然是为了找美人呀。” 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三秒钟,无视她的请求,转身带着她去落水殿。 穿过落水殿,主殿住着的是土族的羲和大人,属地妖一种,聪明和善,因为性格温和无害,又热心助人,水墨童子带着苏蛋蛋来到它面前,礼貌地行礼请安。 “苏姑娘住在落水殿的这段期间,有劳羲和大人多多照顾了。”水墨童子道。 苏蛋蛋慌忙跟着行礼,眼睛却忍不住往上瞟,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大人长得跟萝卜一样,胖乎乎的身旁白白的,整个脸颊胖得肉都跟着下坠,下巴上是白色的根须,像是活着一样飘动着,绿色的眼珠子圆溜溜的,像玻璃珠,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红色的小裤裤,像一座小山一样坐在那里,慢吞吞地低下头来,看苏蛋蛋。 “好……”它苍老的声音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苏蛋蛋。 苏蛋蛋小心地望着它,情不自禁走过去,小手往它身上一摸,一声惊叹:“哇,爷爷,你好软哦。” 像年糕一样,像汤圆一样,这位大人的身体软绵绵肉呼呼的。 水墨童子皱眉一声呵斥:“不得无礼。” 苏蛋蛋回头看水墨童子,一边捏一边话说:“你不要来摸摸看吗?爷爷的身体好像棉花糖,好舒服哎。” 羲和静静地看着她,白色的胡子根须蠕动着,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水墨童子道:“跟我走,带你去自己的房间。”说着他再次向羲和大人行礼,道,“那么我先带她下去了。” 羲和大人没有回答,胖乎乎的脑袋微微点头。 苏蛋蛋于是也礼貌地朝羲和鞠一个躬,转身离开。 来到西厢房,水墨童子打开门,里面简单得只有一个桌子四条凳子,和一张床,再没有其他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干净。 “在无极殿的这段时间里你就住在这里,每日用膳须得往主殿,经羲和大人允许,方可入餐,如果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可以回圣殿。”水墨童子说着,转身出门准备离开。 苏蛋蛋望着四周,偏房和主殿相比,这里简直寒碜极了,但房间嘛,能够住就可以啦。 “好的,这里挺好的,谢谢你啦小水墨。”她笑着,满不在乎地说。 门口,水墨童子停下来,转身忠告:“记住,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有毒,在无极殿里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和陌生人搭讪。狐族的那位大人,劝你不要去招惹,他可不是羲和大人。”说完,他转身离开。 等待水墨童子离开,苏蛋蛋立即窜了出去,飞快地往无极殿深处跑去,这里有来自各方的妖怪,不好好地看一看太可惜啦。 为了避免黑美人那样的意外,这一次,苏蛋蛋选择了上房跑,屋顶上,她飞快地跳跃着,一个殿一个殿地围观,猜测殿主们的身份,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跑到西边地盘,这里基本上无人入住,人迹罕至,苏蛋蛋转悠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个妖怪,百无聊赖地,她转身折转回去。 27.第27章 漂亮的爆发力 屋顶上,忽然瞥见东边院子里的一树桃花,粉红的桃花开得正艳,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落在树旁的莲花池中,池中锦鲤游动,花瓣落水中,水面上拨开点点细纹。 桃树之下,一身青衣的男子与粉衣的女子相拥,青色的衣袋解开,宽大的外袍垮下来,露出白洁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他怀中,女子痴痴地闭着眼睛,软若无骨地倒在他怀中,却是宫中侍女的装扮。 有激情。 苏蛋蛋两眼发光地趴在屋顶上,偷窥树下的现场直播,这种香艳的场面,让她一个未成年人看见,简直是太刺激了。 这个男人长得可真漂亮,一双柳叶眼角微扬,三分勾魂七分带媚,如墨的长发松散蜿蜒及地,青色的外袍白色的里衣,金色的丝线绣成花纹,清雅又不失贵气,松散的衣襟里,依稀能见胸肌。 “八块胸肌,身材好棒……”苏蛋蛋看得口水横溢,一脸花痴。 再往下看,怀中女子一痴迷地望着他,脸色铁青。 等等,她的脸怎么像晒干了的橘子皮? 仔细看去,女人的身体也不对劲的很,整个人干皱皱的,脸上的皮肤似乎越来越干,一双眼睛越来越突出,死鱼一样,分明是已经死掉了啊。 凶杀? 苏蛋蛋吓得猛然回神,一个后退,脚下瓦片“咯咔”一声。 树下,男子猛然抬头,撞上他的视线,苏蛋蛋吓得转身拔腿就跑。 还没等她跑开,一阵风刮过,眼前青色一闪,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妖孽一样的脸笑得颠倒众生,散开的衣襟里八块腹肌性感,他慵懒地笑着,柔腻的嗓音问:“小东西,这是要去哪里呢?” 这人简直就是个妖孽,长得太好看了,还有八块腹肌。 苏蛋蛋小眼神情不自禁地往他的腹部游去,声音却不忘发抖,道:“我,我只是路过。”说完,她转身就想溜。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身后,男人懒洋洋地笑着,好看的手指忽然暴涨,尖锐的指甲长出,一爪抓过来,苏蛋蛋吓得一声尖叫翻身躲开,却还是被抓伤了脚腕,从屋顶上坠下去。 坠落在地,苏蛋蛋吓得连连后退,急得大叫:“不要吃我,我只是个小蛋妖。” 那人从屋顶上落下来,妖孽般地笑着,道:“可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要是说出去了,总归是不好的吧?” 苏蛋蛋急得满头大汗,急中生智,扭头环顾四周,无视树下的尸体,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呀。” 那人笑意更深,道:“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 “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搅您了。”苏蛋蛋爬起来就想走,可是那人再次开口。 “可我只相信死人。”话音落,他身影一闪,再次冲过来,尖锐的爪子再次劈过来,苏蛋蛋吓得倒抽一口气,运气双手猛然一挡,一股白色锋芒迸裂,霸道的力量挡住尖爪。 苏蛋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旋即狂喜:“哇塞,我好厉害。” 28.第28章 被救回来了 可是,厉害不过三秒,那股力量消失不见,尖爪再次下来,她吓得翻身躲开,再次伸手想要弹出力量,却力不从心。 “的确挺厉害,如此醇厚的力量,反正你也不会使用,不如,让我吃了吧。”他笑吟吟地说着,双手持咒,身影一幻,分出三个分身来,将苏蛋蛋团团围住,身影一掠,四个人同时朝她扑过来。 “哇啊——”避无可避,她吓得一声尖叫蹲下身,抱住了脑袋,忽然眼前一黑,脚下泥土飞速地拔起将她裹成一个球,地底无数根须伸出来,拽着她钻入土里,消失不见。 院子里,破裂的地面迅速恢复原状,离殇身后,三个分身消失回归体内,他指尖的利爪消失不见,望着恢复原样的地面,一声冷笑:“羲和。” 与此同时,落水殿中,“咔嚓”一声地面裂开,旁边侍女们吓了一跳,纷纷散开,裂开的地洞里,一个泥土裹成的球被挤出来,泥土像活着一样,自动地退开流回地面,泥球里,苏蛋蛋保持着防御的样子,睁开眼睛,看见坐在主殿之上的羲和大人。 “回来了?”苏蛋蛋惊讶地站起身来,脚下地面迅速恢复正常,她飞快地扭头看羲和,高兴地问,“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萝卜爷爷。” 她说着,高兴地扑过去,小小的身体跌进它肉呼呼的大肚子上去。 羲和绿色的眼珠往下缓慢地移动,看着她,胡子根须高兴地蠕动起来。 与此同时,蛇王殿内,一身华服的汎冽懒洋洋斜坐在王座上,一只脚踩着椅子,一只脚岔开,银色的长发垂下,单手杵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拿着蟾族的弹劾书,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品读来自各族的联名弹劾,恢弘的大殿里,大护法在左,大祭司在右,殿下,是忐忑不安虚汗直暴的蟾族首领。 “狼族和狐族争地盘打烂了蟾族的中庸城,关我什么事?”寂静的大殿里,他问。 殿下,蟾族首领闻言脖子一抖,低头,不敢看他,中气不足的声音发抖,道:“请陛下为我蟾族主持公道,务必令狼族与狐族赔偿中庸城所有损失。” “你自己不会去找狼族和狐族要吗?”汎冽问。 蟾族首领振振有词道:“您是妖界的大王,是妖族的荣光,这种事情理应是由您来主持公道的,小王不敢越俎代庖。” 大祭司一声轻笑,扭头道:“妖族的荣光?可我怎么听说,令王兄金蟾大王联合了八大妖族首领,打算在这次的妖王大会上废掉大王,拥九峰谷的九头蛇为蛇王,取代陛下妖王的位置。” 蟾族首领吓得“啪叽”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地大叫:“冤枉啊陛下,这件事都是金蟾搞的鬼,跟小王没有半点关系啊,小王这就回去,将金蟾捆了过来,任由陛下发落。” 汎冽懒洋洋地道:“其实妖王的位置,本王根本就不在乎。” 蟾族首领闻言一个激灵,跪下拼命磕头,大叫:“妖王的位置,非您莫属,您要是不做妖王,小王第一个表示不答应。” 29.第29章 那个死女人在干嘛! “九头蛇也挺强的,要不,让他来做,也是一样。”他慢悠悠地说。 汎冽这是杠上了啊。 蟾族首领内心里是崩溃的,义正言辞地大叫:“小王绝对不会让九头蛇踏入蛇王城半步,那种九个脑袋的怪胎,怎么能成与我们伟大的妖王陛下相提并论。” 王座之上,汎冽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斜睨殿下的蟾蜍首领一眼,眉目里现出一抹不耐来,懒洋洋地一甩手,手中奏章摔落在地,道:“回去告诉他们,要么,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要么,就准备好棺材,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滚出去吧。” “是,小王明白,小王这就回去。”蟾蜍首领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出去。 待到蟾蜍首领离开,汎冽冷漠的脸忽然显出了怒意来,一旋腿坐回来,掀开裤子,脚腕上,一道抓伤浮现。 又受伤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那个死女人在哪里?”王座之上,他俊美的脸煞气横溢,咬牙切齿阴沉沉地问。 瞥见他脚腕上的伤口,大祭司默默地叹一口气,道:“在无极殿,与羲和大人在一起。” 大护法道:“有羲和大人在,她不会有事。” “谁管她死活,等等,她是怎么进去的?”汎冽阴鸷地说着,怀疑的目光落在大祭司身上。 大祭司优雅地微笑着,道:“没有令牌,便是天帝来了,臣也不会放进去的,何况,她的确是拿着令牌来的。” 汎冽皱眉,问:“令牌?她哪里来的令牌?” 大祭司道:“是墨令。” 墨令? 汎冽猛然扭头看大护法,可是,大护法的位置空空如也,人早已逃之夭夭。 落水殿中,饭桌上,吃完一盘子的包子,苏蛋蛋眉飞色舞地同羲和大人讲着自己在无极殿里见到的妖怪,讲到桃花树下的妖怪时,心有余悸,她拍着胸脯说:“人长得那么漂亮,没想到出手这么狠,要不是萝卜爷爷,我可能就要变成橘子皮啦。” 旁边,侍女皱眉,忍不住提醒:“是羲和大人。” 什么萝卜爷爷,这小妖怪太没礼貌了。 羲和毫不在意,白色的胡子慢吞吞地飘动着,缓慢地说:“是离……殇……” “离殇?”咬着筷子,苏蛋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侍女闻言皱眉,警告苏蛋蛋:“是狐族的离殇大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这次是你运气好有羲和大人,否则我看你下次怎么死。” 狐族的离殇大人?不就是水墨童子口中那个天下第二吗? 的确,他是挺美的,与汎冽的美不同,汎冽的美就像一团火,霸气中带着刚烈,是男性特有的魅力,而离殇不同,他的美是阴柔妖异的,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一出手,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水墨童子说,越是漂亮,越是致命。 从黑美人到九尾狐,苏蛋蛋算是领教到了,从今往后,什么美男什么帅哥,她都得悠着点了。 漂亮的花不能摘,尤其是这朵花还是个妖怪。 苏蛋蛋奇怪地问:“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了那个侍女啊?我看那侍女整个人都被他吸干了。” 羲和没有回答,白色的胡子飘动着,绿色的眼珠一抬,看向门外。 30.第30章 他不是要揍她吗? 侍女埋头教训苏蛋蛋,道:“你以后别再乱跑了,出了岔子,是给羲和大人找麻烦。” 苏蛋蛋心虚地垂下脑袋来,自知理亏,撇嘴不回答。 门口,汎冽饱含怒意的声音传来:“苏蛋蛋,你给本王滚出来。” 屋内,苏蛋蛋吓得一个激灵猛然抬头,门口,那人穿着明黄的袍子,俊美的脸煞气腾腾,阴沉沉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无声无息地表达着主人的内心:很不爽。 要出去吗?要出去吗?这个人脸上明显写着“人畜勿近”四个大字啊! 可是不出去似乎会死得更惨。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苏蛋蛋缩着脖子艰难地往外面走去,心虚地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他。 她站在他面前,娇小得就像个小宠,脑袋还不够他膝盖,未免太小了吧。 他垂眸睥睨于她,忽然抬手。 苏蛋蛋吓得“啪叽”一声跪下去,抱住他的大腿花容失色地嚎:“陛下我错了,你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汎冽举起的手有些尴尬,脸色有些难看,漂亮的眉头一拧,拎起她的衣领就走。 啊咧?什么情况? 被人拎在手里,就像拎着只小狗,苏蛋蛋一脸茫然。 他不是要揍她吗? 就这样,万妖瞩目之下,苏蛋蛋被他拎着从无极殿里走过,引来无数妖怪围观,苏蛋蛋尴尬地扯起袖子遮住脸,可是遮住了脸又觉得屁股凉凉的,扭头一看,顿时炸毛了,捂着屁股一声大叫:“放我下来,都走光啦!” 汎冽睥睨她一眼,一甩手,将她甩在了胳膊上,抱着她,懒懒地说:“敢乱动一下,就杀了你。” 苏蛋蛋一脸地不可思议,目瞪口呆地瞪着他,是她在做梦还是他脑子坏掉了?他居然抱着她离开哎。 “你是不是发烧啦?”苏蛋蛋善解人意地问。 对方用眼神冷冷地横了她一眼,苏蛋蛋闭嘴。 穿过幽长的走廊,一路上无数妖怪侧目,大家议论纷纷,陛下怀里的那个小娃娃是谁? 人群里,苏蛋蛋看见站在青松树下的离殇,他换了一身桃红的衣裳,妖娆得像个妖孽,左右拥着两个美人,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飞扬,别有深意。 苏蛋蛋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自觉地往汎冽怀里缩进去。 圣殿里,侍女们自动退让,汎冽抱着苏蛋蛋来到大祭司药殿中,拎起苏蛋蛋往地上一丢,道:“带来了。” 苏蛋蛋顺势跳下来,瞧见药殿中煮得沸腾的药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原来大祭司也会炼丹吗?” 旁边,大祭司笑吟吟地走过来,道:“炼丹不会,一点小把戏还是会的。”他说着走过去,从药罐里盛出一碗药来,碧绿的药水散发出奇异的味道,苏蛋蛋仿佛看见腾起的热气,是黑色的。 这根本就是毒药吧。 “来,小东西,喝了它。”大祭司温柔地笑着,端着药朝苏蛋蛋走过来。 苏蛋蛋惊得差点一头栽下去,这种飘着不明物体就连热气都是黑色的东西,他叫她喝下去? 苏蛋蛋宁死不屈,后退大叫:“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喝得下去!” 31.第31章 长大后的她 “铮!”寒剑忽然飞出,铮铮地钉在苏蛋蛋脚下。 而拔剑的主人懒洋洋地坐在一旁,银色的长发随风微扬,狭长的眼睛慵懒地睥睨宁死不屈的苏蛋蛋,修长的手指一端茶杯,凉声道:“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个,自己喝,另一个,本王帮你灌下去。” 苏蛋蛋小脸一黑,望着冒着黑烟的不明液体,感觉喝下去绝对会穿肠烂肚啊。 可是,不喝下去,估计会死得更快吧。 硬着头皮走过去,苏蛋蛋端起药碗,拼命地憋住气凑过去,一张嘴,冲人的味道直往嘴巴里窜。 她果然还是做不到。 想也不想地,她转身拔腿就跑,身后,大祭司揪住了她,温柔地笑着,捏住她肉包子一样的脸蛋,一碗汤药灌进去。 “咕噜咕噜……¥……”苏蛋蛋被灌得眼冒金星,垂死挣扎地抓住大祭司的手,用悲愤的目光仇视她。 旁边,汎冽问:“她在说什么?” 大祭司温柔地笑着,淡淡道:“她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声冷笑,汎冽起身,抓起一旁的药草走过去,捏住她的包子脸,一把药材,全塞了进去,苏蛋蛋被噎得快要升天了。 靠,她苏蛋蛋对天发誓,就是做了神仙,她也不会放过他呀! 灌完药,苏蛋蛋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生不如死地望着眼前凑过来的大祭司,只听见汎冽不悦的声音,他问:“怎么样?是不是死了?你这法子管用吗?要我说,直接把她练成丹吃了。” 苏蛋蛋听得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中听见大祭司的声音,道:“臣并不能保证,练成了丹药,陛下的内丹还在。” 接着,苏蛋蛋的视线一片漆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昏死中,苏蛋蛋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了深海,漆黑一片的海域里,看不见一丝光亮,她着一身火红的衣裙,站在一块黑色的巨大的石碑前,石碑上刻着蚯蚓一样看不懂的梵文,她好奇地仰望石碑,伸手触去,石碑上梵文立即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刺眼的金光闪得她遮住了眼睛。 “啊——”一声惊叫,床上,苏蛋蛋从梦中猛然惊醒,睁开眼睛,身上冷汗淋淋,望着白色的床帐,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白色的床帐绞绞,她长长地吐一口气,还好,是在做梦。 她从床上爬起来,下一秒,愣住。 等等,她的腿怎么变长了? 一个鲤鱼打挺,她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巨大的铜镜前,顿时呆住了。 这是谁? 镜子里,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长长的头发如丝绸般光滑黑亮,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大大的眼睛深黑明亮,长长的睫毛像是被打湿了一样,又黑又浓,令双眼看起来纯真而又烂漫,小小的鼻尖俏皮地翘起,薄薄的嘴唇微扬,像是在笑着一样,她穿着火红的衣裙,同八岁时候不同,长长的裙子显得有些宽大,简单,却不失大气,像一团烈火,将她紧紧地包裹。 这是她? 32.第32章 洗干净了,送过去 苏蛋蛋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人,伸出去触摸,可是,手指才碰到镜面,梦境里的那些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听见一个恢宏而又震撼人心的呐喊。 尊主—— 接着,苏蛋蛋猛然清醒,耳边一片清净,她错愕地回头张望四周,窗外,有风声,有鸟声,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可唯独没有那整齐而又撼动天地的呐喊。 “尊主?是在叫我吗?”苏蛋蛋感到奇怪。 这时,门外,大祭司笑吟吟地带着一队侍女走进来,看着苏蛋蛋的样子,他相当满意,赞叹:“不错。” 苏蛋蛋回头,不解地问:“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大祭司笑眯眯地道:“只能说,因祸得福,本想用药将你体内的力量引出来,没想到药效竟然被你尽数吸收,你的身体很神奇,不管是补药还是毒药,你都能当做补药尽数消化。”说到这他停下来,走过去,看着镜子里的苏蛋蛋,笑意更深,“如此甚好,洗干净了,送到陛下床上去。” “什么?”苏蛋蛋惊得倒抽一口气,一脚差点摔倒,瞪着大祭司,一脸惊魂未定。 大祭司无奈地笑着,温柔如斯:“我也没有办法,谁叫,你吞了陛下的内丹。”话音落,他往后一退,身后侍女们立即上前,将苏蛋蛋团团围住。 侍寝?她跟汎冽?那条超级大海蛇? “等等,等等,我还没有准备好,能不能让我考虑三分钟!”侍女们架起她就往浴池的方向走,苏蛋蛋急得哇哇大叫。 大祭司跟在后面,笑得人畜无害:“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苏蛋蛋噎住,好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三秒钟的无语,她忽然举手,叫:“大人,我内急。” 大祭司笑着,淡淡地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蠢到想要逃出蛇王城,能够侍奉陛下,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苏蛋蛋用力一挣,挣开侍女跑到大祭司面前来,狗腿地说:“陛下长得那么帅,能够侍奉陛下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但是,我这个人吧,有个小毛病,就是一紧张就会想上厕所,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逃跑的,我可是要做王的女人的人,怎么可能逃跑,再说了,这里可是蛇王城,我能逃到哪里去?”说着,她挤眉弄眼朝大祭司抛出一个媚眼。 大祭司笑眯眯地望着她,终于松开,对身旁的侍女道:“好,你们两个,跟着她。” “谢谢你,大祭司,等我当上了蛇王后,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说完,她抛出一个飞吻,转身就走。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大祭司淡淡地笑着:“王的女人吗?呵呵……” 臭烘烘的厕所里,苏蛋蛋蹲在茅坑上思考人生,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十分钟过去了,门外侍女敲门:“喂,你好了没有?” 被人打断了没有头绪的思考,苏蛋蛋不耐烦地道:“便秘,等着。” 靠靠靠,她可不想成为什么王的女人啊,关键是那个王还是一条脾气超级暴躁的大海蛇啊!虽然说他长得很帅,虽然说她也是妖怪,但是,她的灵魂她的内心还是个小纯洁啊! 33.第33章 那便毁了她吧 男女之间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先看个电影吃顿饭,然后再海誓山盟看星星看月亮,最后在婚姻的呵护下,才水到渠成的吗? 关键是,她才十六岁啊,她还没准备好啊,在她的爱情观里,这种事情必须是跟她喜欢的人一起完成的啊。 不行,她得逃出去。 这样想着,她飞快地环顾四周,除了茅坑有个洞,根本就跑不出去啊。 顶着苍蝇直飞的茅坑,最后,她沮丧地垂下脑袋来。 对不起,要她从茅坑地钻出去,她做不到。 这时,门外一个熟悉而又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是离殇。 “两位姐姐在这里做什么?是要出恭吗?”厕所外,离殇笑吟吟地依在一株桂花树下,风骚地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抛媚眼。 侍女见到离殇,双腿顿时不争气地软下来,痴痴地望着他,脸颊泛红,像做梦一样地望着离殇,不能自拔软声细语地回应:“奴婢是奉大祭司之命,来送苏姑娘出恭的。” 离殇浅笑着走过去,妖异的脸俯身过去,暖暖的语气吹在她耳边,暧昧的声音勾人心魄:“是哪位苏姑娘?” 要化了——要升天了呀呀呀——离殇大人的声音好好听,离殇大人的脸好好看—— 望着离殇,两个侍女的在灵魂深处狂欢呐喊,毫无保留地回道:“是大祭司要送到陛下寝宫的一个蛋妖,叫苏蛋蛋。” 隔着厕所门帘,苏蛋蛋踮起脚,鬼鬼祟祟地钻出来,提着裙子,大气不敢喘,走到墙边,回头,一眼对上离殇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 吓得她一个激灵,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上墙,拔腿就跑。 身后,离殇深深地笑着,提醒两位侍女,道:“你们要守的人,似乎已经逃跑了哦。” “什么?”侍女大惊,飞快地跑到厕所前,推门一看,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侍女们吓得脸色大变,跺脚叫道:“坏了,让她给跑了,快去告诉大祭司。”说完,两人匆匆地离开。 厕所前,离殇望着苏蛋蛋远去的方向,手中的扇子“啪”地一声甩开,狭长的眼睛玩味地眯起,笑:“汎冽要的女人?有意思。” 圣殿屋顶上,苏蛋蛋提着裙子拔腿狂奔,不敢再在蛇王城逗留,出了城,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就算山下有道士,但道士不可能追着她跑吧,就算道士追着她跑,那也比留在山上让人吃干抹净的强。 一鼓作气,苏蛋蛋一口气奔下了君山,踏着风,飞快地在丘陵上跑过,穿过树林,越过小河,不知跑了多远,一直到三更月亮升起,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找了一片树林,钻进黑暗之中,暂时地养精蓄锐,明日再逃。 蛇王殿中,批阅过各地送来的情报,汎冽懒洋洋地打一个哈欠,起身准备就寝,门外,大祭司静静地走进来,轻声道:“陛下,那个女人,逃走了。” 汎冽愣了愣,漫不经心地说:“哦。”说着,揉了揉胳膊,毫不在意。 大祭司抬头,碎玉般的脸上第一次没了笑容,平静地道:“臣谏言,无论生死,将她带回来,炼化。无论能不能将内丹淬炼而出,至少,这股力量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汎冽扭头看大祭司,大祭司温和的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笑来,只是,那笑容,渗着黑暗。 “不能为己所用,那便毁了她。”大祭司冷冰冰地道。 汎冽看他一眼,淡漠地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无所谓,你看着办。” 34.第34章 离殇的阴谋 逃离了蛇王城,蹲在山洞里,苏蛋蛋一觉睡到了晌午,忽然听到山洞外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一阵摧枯拉朽的巨动,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 她被吵得心烦,一个翻身,从石头上摔下来。 被摔醒了,一声咒骂,她起身迷迷糊糊地走到洞口来,却见,洞外天空忽然被遮蔽了天日,一条巨大的花斑的蛇腾云而过,九个脑袋狰狞恐怖,它飞得不高,身体带下来的风刮过树梢,接近山顶时,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 “九头蛇?”苏蛋蛋看得目瞪口呆。 山林里忽然“嗖——”地一声,一队队黑衣人整齐地追随着九头蛇的方向,朝着山顶而去。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要看热闹。 但是女人的天性又告诉她,去看下八卦。 三秒钟的纠结,她提起裙子悄悄地追上去,朝着山顶跑去。 山顶上,花池下,离殇穿着件白色的袍子,长长的头发玉冠束起,他身旁,带刀的侍卫如石头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他懒洋洋地坐在石头上,白色的衣摆坠下浸入池中,池水清澈碧绿,池子四周是绵延的山花,火红的山花,花瓣一层一层地绽开,花叶上裹着晨露,娇艳欲滴。 他悠哉地甩着扇子,漂亮的眼睛懒洋洋地注视着空中飞来的九头蛇,赤炎。 空中,庞大的九头蛇化作人形落地,他穿着红色的铠甲,黑色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火红的头发分外抢眼,随着妖气的收敛,他赤红的眼瞳变成黑色,道:“你说计划有变,是什么意思?” 离殇摇着扇子,道:“汎冽知道了你的计划,想要策反令他下台是不大可能的了,八大家族的长老们已经开始动摇,听说,第一个倒戈的,是狼族。” 赤炎一声冷笑,唾弃道:“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就算没有他们,本王一样可得取下汎冽的狗头,夺取君山。” 离殇道:“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谁的胜算大,他们就会帮谁,所以,阁下可能须得用一点小计谋。” 赤炎不动神色地问:“你可有好的建议?” 离殇扇子一摇,道:“今日夜晚便是月蚀的日子,汎冽的力量会大大削弱,我已在城中安排人手,一到四更就会打开城门,到时候,你我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我蟾族的金蟾大王,水族的凤仙阁主,土族的乾坤大人,鸟族的天鹰大人,都将会祝你一臂之力,而八大家族的长老们我已说法他们,按兵不动。”说到这他停下来,扭头看刺赤炎,浅浅地笑起来,道,“成与不成,就看阁下的本事了。” 赤炎看他一眼,道:“你想要什么?” 摇着扇子,离殇漫不经心地道:“听闻东庭的云姬公主绝美无双,色倾天下,普天之下,再寻不出第二个人来,你若坐上了妖王的位置,我要你,将她交给我。” 赤炎闻言皱眉,道:“云姬公主乃是东庭的公主,将她给了你,我如何向东庭交代?” 35.第35章 为何还要回去 离殇起身,笑起来,道:“那是你的事情,我这一生,只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毁了汎冽的天下,第二件,是上了汎冽的女人,第一件事,我为你办到了,第二件事,你也须得为我办到。”说完,他转身缓缓走进树林中,侍卫跟随在他身后,两人消失在丛林中。 待到离殇离开,赤炎腾空而去,化作巨蛇冲向云霄,消失不见。 空寂的花池边水流喘喘,树枝上,目睹了两人的谈判苏蛋蛋大气不敢喘。 她只得离殇不是善茬,只是没想到,离殇竟联合了那么多人,想要颠覆妖王,扶九头蛇为妖王。只是,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离殇想要的,居然是东庭的云姬公主。 从树上爬下来,她想也不想,转身就往蛇王城跑去。 跑到半山腰,忽然,身后离殇懒洋洋的笑声传来。 “我若是你,就不会蠢到回蛇王城,梵音已下达了诛杀令,见到你,格杀勿论,你以为,汎冽对你,有多少情分?”他懒洋洋地依在树下,含笑看着跑过去的苏蛋蛋,道。 离殇。 苏蛋蛋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看见站在树下的离殇,他摇着扇子,一脸悠哉地看着她,饶有兴致。 他知道她藏在树上,却没有当场揭穿,为什么? “你早就发现我了?”苏蛋蛋警惕地后退,她可没有忘记,无极殿偏院中,如果不是羲和,她早就死在他手里了。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看她,道:“我只是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赌你不会回去。可惜,你让我太失望了。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去吗?” 她想也不想,道:“他曾救过我。” 离殇笑起来,道:“救命之恩啊,那倒是可以理解,可如此说来,我就更加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毕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呀。”话音落,他手中扇子一甩,扇子立即飞旋过来,他身影一闪,跟着掠过来就打。 她慌忙闪开,扇子还是滑过了脸颊,在她脸色留下一道伤口,殷红的血立即溢出。 扇子飞回他手中,他身影闪过来,一脚踹中她的小腹,苏蛋蛋被踹得飞出去,“轰——”地一声砸落在地面,痛苦地捂着肚子,卷起的尘烟中,她像被剥了壳的虾仁一样痛苦地蜷缩在坑中,离殇摇着扇子走过来,垂眸看她。 “可惜了,是个废物,连一脚都挨不住。”他居高临下,睥睨着坑中痛得抽搐的苏蛋蛋,慵懒的腔调漫不经心。 看着他那张脸,苏蛋蛋心里一股无明业火腾腾直窜,从剧痛中缓过神来,强忍着剧痛,撑着身体站起来,运气,四肢百骸,一股力量从脚底源源不断钻进来,四周树木花草,瞬间枯萎,她狠狠地盯着离殇,黑色的眼眸变成了绿色,草木一样的绿色,剔透晶莹。 离殇手里的扇子停下来,凝神惊愕地看苏蛋蛋,她在吸取大地的力量? 忽然,“蹭——”地一声,她小小的身体像一道箭飞速地射出,向着离殇,一拳打过来。 离殇飞快抬起扇子挡去,两股力量“轰——”地一声碰撞,耀眼的白光爆炸开去,四周草木瞬间化作灰烬,湮灭在白光中。 36.第36章 仙人的慈悲 离殇手中的扇子,“咔嚓”一声,裂开。 裂开的扇面中,他看见她绿色的眼睛,忽然,她唇角勾起一抹诡笑,接着,她翻身一脚,踹中他的胸膛,他被踹得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岩石上,石面立即粉碎。 好霸道的力量。 苏蛋蛋落地,站起来,捏了捏手掌,很好,她的力量还在。 岩石中,离殇沉沉地笑起来,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渍,缓缓走过来,道:“不错,有点意思。”话音落,他掌心红色的流光凝聚。 她慌忙拉开架势,可是,一瞬间,她身上的力量像泄洪一样,流向地面,消失不见,她一个踉跄,惊愕得几乎跌倒在地。 对面,离殇掌心一把红色的剑凝聚而出,他双眸变成了猩红,尖锐的獠牙微微亮出,凶狠地盯着她,笑:“让我们来试一试,你能撑过我几招。”话音落,他的身影“唰”地一声消失不见。 他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快得她的眼睛根本就抓不住他的身影。 怎么办? 她开始感到害怕了,心如疾鼓,身后,他的剑飞过来,她耳翼一动,捕捉到风声,慌忙闪开,剑锋错开了心脏,贯穿肩胛骨。 她痛得一声惨叫,抓住剑锋,强忍着剧痛拔出,娇小的身体飞快地掠起来,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跑去。 “想逃?来不及了。”身后,他沙哑的声音沉沉地笑着,身影一闪,再次追过来。 忽然,山林中,她看见从天而降的一群人,她们踏云而来,簇拥着一个金色的撵车而来,火红的烈云战马拉着撵车,车的两旁是一队身着华服的仙子,苏蛋蛋见状,拼尽全力朝着撵车跑去。 身后,见到空中的撵车,离殇停下来,掌心力量消失不见,阴郁地盯着撞上撵车的苏蛋蛋,转身离开。 苏蛋蛋一头撞在撵车上,惊得仙人们停下来,金色的撵车之上,白色的珠帘轻轻摇曳,里面女子轻灵的声音传来,问:“撞上了何物?” 为首的仙人走过去,苏蛋蛋捂着受伤的肩膀颤抖着伸手,抓住她的裙摆,吃力地求救:“救命……” 她染血的手在仙人白洁的裙摆上留下血痕,仙人见状,眉目间立即生出厌恶,扯开裙子,转身低头谦卑地回禀:“回公主,是一个小妖怪。” 撵车内,女子的声音好听得如碎玉般,轻灵,干净,却没有一丝温度,她浅浅地道:“不要让她死在了我的车下,臭的很,走吧。” 仙人闻言,恭恭敬敬地领命,转身抬起脚,将她一脚踹开。 金色的撵车裹着祥云离开,苏蛋蛋被一脚踹开,像一具死尸一样倒在地上,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不明白。 她不是仙人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她? 却原来,仙人,不都是慈悲的吗? 她受伤的胸口伤口无声无息地扩大,血肉变成了黑色,正慢慢腐烂,她吃力地低头看胸膛,离殇的剑上有毒。 现在好了,不用他来杀她,她怕也是活不下去了。 可是,她的身体,不是与汎冽一损俱损吗? 为何,他还没来救她呢? 她感觉好累,身体像压着一座笨重的巨山,压得她喘不过气,站不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吸取大地的力量,微弱的力量从土地里钻出来,涌入她的体内。 37.第37章 他的繁华与她无关 得到了力量,她吃力地站起来,抬头望向遥远的君山,深吸一口气,提气,朝着君山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须得在四更的时候赶到君山。 不敢有片刻的滞留,她一鼓作气朝着蛇王城跑去,风一样掠过树梢,曾经逃离得有多快,此刻她回去便有多快。 三更时候,天色已经一片漆黑,蛇王城内却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很多,街上张灯结彩,热闹的很,像是在庆祝一场盛宴,就连城门,也没有关上。 她喘着气,朝着蛇王宫跑去,蛇王宫内灯火通明,歌舞笙箫在宫中响起,宫女们高兴地端着蔬果在走廊里穿梭着,朝着蛇王的春宴殿走去。 苏蛋蛋从屋顶上翻身落下来,喘着气,飞快地朝殿中跑去。 大殿之中,化作人形的蛇女们跳着漂亮的胡旋舞,纤细的腰在烛光下摇曳着,大殿之内,满殿的宾客,皆是无极殿中的大人们,有羲和大人,也有狐族的离殇。 苏蛋蛋的突然闯入,令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歌舞声没有停,什么也没有改变,大殿之上,汎冽穿一件乌金的袍子,银色的长发微微飞扬,他含着笑,漫不经心地与人谈笑着,见到她,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她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身旁的仙人身上。 他的身旁,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华服,如墨的头发如云堆,优雅而又贵气,金色的凤钗,白色的玉石,她身上,白色的羽服轻盈微微荡漾,她整个人仿佛都飘着一样,漂亮的丹凤眼冷漠地睥睨闯进来的人,薄薄的嘴唇红润,却凉薄。不用她动手,身旁仙人上前,为她斟酒,她凉凉地斜睨身旁的人一眼,那仙人立即后退,恭敬地垂首,温顺而又谦卑。 望着云姬,她忽然明白过来,方才她撞上的,是东庭的云姬公主的车。 而此时此刻,整个蛇王城为之狂欢的,是东庭的云姬公主。 她就坐在那里,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而她站在殿下,像一个落魄的乞丐。 她怔怔地望着她,脑中一时没有反应,身后,大祭司过来,微笑着轻轻一拍她的肩膀,道:“见了公主,为何不跪?无礼。” 他只是轻轻一拍,她被他拍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她该说什么? “草民苏蛋蛋,见过公主。”她道。 殿上,她安静地睥睨着她,轻灵的声音那样熟悉,道:“苏蛋蛋?为何叫这样奇怪的名字?” 苏蛋蛋老实地回道:“因为我是一个蛋。” 一言既出,满堂皆笑,什么样的妖怪都见过,可是,蛋妖,他们却从未见过。 可是,对苏蛋蛋而言,她的确是一个蛋,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就是一个蛋。 而在二十一世纪,她也的确是叫苏蛋蛋,据说,是因为母亲怀她的时候,做了一个跟蛋有关的胎梦,所以她出生后,便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苏蛋蛋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哪怕是在学校,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现在,听见他们的笑声,她感到不开心,尤其是看见汎冽,她不开心。 38.第38章 忽然明白的难受 她跟他,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 是他,将她从黑海里带了出来。 是他与她,一损俱损。 是他,在最危险的时候犹如一个英雄,从老道士的手里救走了她。 可是现在,她看着与云姬并肩而坐的那个人,心像被什么一点一点腐蚀,空荡荡的,仿佛遗失了什么。 离殇问她,为什么要回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救过她,也许是因为,那是心里的条件反射。 理所应当的,她认为她应该回来见他,应该提醒他,要小心。 可是你看,他在一片繁华中,根本就用不上她的关心。 大殿之上,云姬凉声道:“退下吧。” “是。”她应一声,起身退下。 退出了大殿,她看见站在门口的水墨童子,他双手揣进袖子里,一脸面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心不在焉,说:“离殇与九头蛇勾结,打算四更的时候攻城,你们请的这些人里面,我不知道哪些是水族的哪些是土族的,你们自己小心一些,我先走了。”她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水墨道:“大祭司下了诛杀令,要将你诛杀炼化,若想活命,就不要离开蛇王城。” 苏蛋蛋停下来,这才想起离殇的话来,原来,他真的对她下了诛杀令。 她没有回头,望着璀璨热闹的蛇王宫,笑起来,道:“怎么?你们还想要我侍寝吗?梵音是怕我体内的力量落入别人手中吧,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毁掉,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吧。但,要我侍寝,我还是办不到。”说完,她轻轻地离开。 大殿之中,汎冽懒洋洋地笑着,端起酒杯,深邃的眼眸紧盯着门外苏蛋蛋远去的身影。 从蛇王宫出来,她并没有去圣殿,站在热闹喧嚣的大街上,望着欢闹往来的人,她回头看恢弘的蛇王宫殿,眼中却是一片寂寞。 收回目光,她低头看自己,她和云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一个皑如皎月,一个烂如污泥,一个是天上的星辰,一个是地底的烂泥。 “想什么呢?苏蛋蛋,从一开始,你不就是不喜欢他吗?”望着掌心,她轻声说着,抬头看向绵长的街道,缓缓地走进人群中,胸膛里,伤口缓慢地愈合着。 没有了去处,她在土地庙旁边盘膝坐下来,运气调息身体,随着她的调息,浑身热气蒸腾而出,身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来,体内的毒随着汗水被排解出来,胸口受伤的地方迅速地愈合。 盘膝不知多久,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接着是人们惊慌惨叫的声音,她慌忙睁开眼睛,只看见冲天的火光中,巨大的九头蛇率领着群妖杀进了蛇王城,向着蛇王殿杀过去。 城中百姓惊呼地逃窜,到处都是被摧毁燃烧的房屋,苏蛋蛋站起来,望着蛇王殿的方向,一声呼啸,蛇王殿中,如墨的巨蛇腾空而起,与赤红的九头蛇交缠撕咬着,冲向云霄。 39.第39章 找几个,陪她玩玩 城中乱成了一团,苏蛋蛋站在土地庙前,看着水族的妖怪们蜂拥进城,领队的妖怪们冲进来,见人便杀,看见站在路边的苏蛋蛋,一个水妖冲过来,嘶吼着尖锐的獠牙想要撕裂她的喉咙。 苏蛋蛋闪身躲开,水妖一头撞在土地庙上,眼见土地爷神像就要被砸,她一勾脚,将土地爷泥像带了出来,放在角落,一脚踹飞身后扑来的水妖,转身便跑。 屋顶之上,离殇凝视着逃走的苏蛋蛋,身旁,一只狼妖落地,尖锐的爪牙收敛,化作人形,低声道:“九头蛇败了,现在怎么办?” 离殇唇角一勾,笑起来,道:“无所谓,反正已是弃子,看见那个女人了吗?找个人,去陪她玩玩。” 狼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苏蛋蛋逃走的背影,身影一掠,跟过去。 大街上,苏蛋蛋正跑着,忽然脚下地面骤然隆起,竖起一道土墙,挡住她的去路,她回头,身后,两个土族的弟子和水妖围拢过来。 不等她反应,脚下,大地再次裂开,泥土变得又软稠,她双脚立即陷进去。 暗叫一声不好,迎面水妖扑过来,她身子一偏躲开,损失抓住水妖,借力从泥潭中跳出来,踩着水妖跃上屋顶,喘着气,转身便跑。 “追。”土族弟子一声命下,水妖跟着追上去。 被水妖追着,苏蛋蛋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跑去,迎面看见城门口站着的男人,他一身墨黑的袍子,如墨的长发自然卷,海藻般披散在肩上,左耳是一个孔雀绿羽毛耳坠,俊美的脸苍白如灰,冷冷地凝望着空中的战斗,九头蛇败了。 他负手站着城门的正中间,一垂眸,看见迎面跑来的苏蛋蛋和她身后的水妖,忽然,他一伸手,掌心一道力量打出,正中她的心脉。 什么? 她被打得措手不及,滚落在地上,她身后,水妖们立即跑过来,一脚踩在她的手腕上,狰狞地骂:“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她痛得冷汗淋淋,咬紧了牙关不说话,愤怒地瞪着水妖,不能动弹。 “吃了她。”一个水妖叫着,凶狠地摁住她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啊——”她痛得一声惨叫,眼泪瞬间飙出。 连皮带肉,她脖子上被水妖咬下了一口。 可是,她却动弹不得,心脉被重伤,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要燃烧了一样,痛得她除了嘶吼惨叫,再没有别的办法。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只一掌,便将她打成了这样。 四周,水妖们纷纷聚拢过来,摁住她,撕咬起来。 疼,太疼了。 苏蛋蛋从没想过,变成了一个妖怪,她最后的死法居然是被吞噬殆尽。 只是,这种死法未免太疼了,真的是,太疼了。 “放开我——”她疼得眼泪滚滚而落,惨叫着,拼命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摁在她身上的妖怪实在太多了。 他们撕裂了她的皮肤,吞噬了她的骨肉,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胸膛,向着她的心脏而去。 40.第40章 原来,我也是值钱的 你知道心脏被人拽在手里的感觉吗? 那一刻,她仿佛呼吸停止,四肢百骸变得一片冰冷。 骤然,空中一道力量打下来,“轰!”地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从她身体四周炸开,她身上,水妖被炸得摔飞出来。 他一身乌金的袍子,银色的长发夜风中绞绞飞扬,俊美的脸上染着鲜血,手中,是一个巨大的蛇头,他浑身是血,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啪”地一声,手中的蛇头丢在地上。 大祭司如一道流星飞落在他身边,看着地上的苏蛋蛋,慌忙上前检查她的伤势,道:“伤得太重了。” 冷冷地看她一眼,汎冽道:“带她回去。”说着,他化作巨蛇冲向城中,消失在苏蛋蛋的视线。 带着苏蛋蛋,大祭司回到圣殿,脱了衣裳,将她浸泡在药池子中,伤了心脉,她像一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布,受伤的肌肤恢复得很慢,泡在药水里就像泡在盐罐子里一样,疼痛难忍。 可是,从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令大祭司好奇。 “怎么,下了一趟山,回来就变哑巴了?”大祭司笑着,声音一如从前地温柔。 看着他,她终于开口,问:“你们早就知道,九头蛇今夜会来攻城?” 大祭司淡淡地笑着,满不在乎地道:“这种事情几乎隔几年就会发生,并不奇怪。” 所以也就是说,她回来不回来都是没有关系的。 氤氲的水汽里,她怔怔地望着他,大祭司转身,将药材倒进池子里,看她一眼,微笑道:“在这泡上一晚上,等到明日,受伤的肌肤就会重生,虽然是重生的肌肤,但是娇嫩的很,建议你在没有完全痊愈之前,不要再逃跑了哦。” 她静静地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将我炼化,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大祭司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抬眸看她,微笑道:“也许,能练出陛下的内丹,也许,会练出更好的东西,你的身体和其他人不同,自我修复的能力极强,消化能力也非常强,说不定,会炼出好东西来。” 她苍白的脸上笑起来,淡淡道:“原来,我也是值钱的。” 大祭司笑着,收回目光,收拾好东西,道:“你且休息吧,门口我让水墨守着,不会有人进来的。”他说着,起身离开。 药池里,苏蛋蛋抬头,望着头顶白洁的大理石,心中比谁都清醒明白。 越是值钱,越是危险。 对梵音而言,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张好看的笑靥就会立即撕裂,毫不留情地将她吞噬。 说到底,不过是利用的价值。 如果不是这一次阴错阳差跑回来了,他一定会将她都进炼丹炉炼化了吧。 这样想着,她沉沉地闭上眼睛,氤氲的水汽里,只觉得,有点难受。 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不仅是肌肤得到了修复,就连被重伤的心脉,也得以重组。 她趴在药池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阵,她以为是水墨在逗她玩,低声道:“不要玩了,水墨。” 41.第41章 可是,他不属于她啊 “为什么回来了?”头顶,汎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瞬间清醒过来,猛然抬头,药池边,他穿一件月白的袍子,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审视她。 她吓了一跳,一声尖叫猛然后退,退进池水之中,心扑通乱跳。 “你怎么在这里?”她瞪着他,心跳得格外厉害。 他蹲在那里,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修长的身躯宽大伟岸,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忽然走进池水中来。 苏蛋蛋吓了一跳,慌忙后退,才发现,无论她怎么退,都不会比现在要好。 他想干嘛? 他干嘛下池水里来? “你,你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她吓得连连后退,面红耳赤,直到退无可退,他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 靠。 一声暗骂,她转身踩着池子就想上去,身后,他忽然抓住了她,用力一拽,将她拽回池水中。 她吓得一声惊叫,惊慌失措地转身一拳,他脑袋微微一偏就躲了过去,忽然扣住她的手,将她摁入怀中,高大的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被压得身后弯成了一个弓,惊恐地瞪着他,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想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都是文明人,请不要做不文明的事情。”她脸红脖子粗,结结巴巴底气不足地警告,毕竟,这样被一个男人光溜溜地搂在怀里,再淡定的人也淡定不下去了啊。 他深邃的眼睛冷静地盯着她,道:“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被人这样扣着,苏蛋蛋感觉自己这辈子的羞耻心都要被扣完了。 “陛下,强扭的瓜不甜……”苏蛋蛋快要哭了,为什么他们就对种族的繁衍这样感兴趣呢? 拜托,强扭的瓜不甜,她一点都不想繁衍他的种族啊。 他挑眉:“本王偏不爱甜的。” “跨种族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她真的要哭了。 他挑眉:“本王从来不恋爱,只喜欢,做。” 次奥。 她一脸悲愤地瞪着他,道:“陛下作为妖界之王,对一个重伤在身的弱女子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 他懒洋洋地道:“本王是英雄吗?” 瞪着他,三秒钟的无语凝噎,她悲愤地扭头找地板:“还是让我一头撞死了吧。” 他忽然松开她,言归正传:“为什么忽然回来了?” 得以自由,她飞快地跳出药池,抓起一旁的衣服飞快地穿上,道:“因为陛下下达了诛杀令,我想将功折罪,所以跑回来给你通风报信,怎么?难不成,陛下以为我是爱上了你?” 她说着笑起来,蹲在池边,望着池水里的男人。 他的眉,他的眼,是那样地好看。 可是,他不属于她啊。 她心里闪过一抹刺痛,却若无其事地笑起来,道:“抱歉,让您误会了,您不是我的菜。”说完,她起身便走。 池水中,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道:“离开了蛇王城,诛杀令依旧有效。” 门口,她停下来,心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沉闷得厉害,明明那样难受,她却要强地挤出一抹笑来,扭头看他,道:“也就是说,在蛇王城我是安全的,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说完,她起身离开。 42.第42章 要么交钱,要么,开战 池水中,他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幽深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很快地,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从药池里出来,苏蛋蛋回到房中,现在睡觉已经不能满足身体的需求,她需要的是自己运气调息。 月光下,梨木雕花的大床上,她盘膝而坐,开始运气调息,随着她的调息,身上白色的流光很快窜动起来,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光晕,将她包裹住。 这个世上,谁都靠不住,谁也保护不了她,能够保护自己的,只有她自己。 必须得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夜静静的,窗外天色已经泛白,蛇王城内到处都是废墟瓦砾。 一场大战,蛇王城几乎被毁掉了一半。 翌日清晨,无极殿中各族的大王聚集而来,妖王大会提前召开,会上各族的大王吵闹着,谁家侵占了谁的地,谁家分割了谁的山,而更多的,是对汎冽这个妖王的能力的质疑。 作为蛇族的王,他是勇猛的,这个有目共睹,谁也没有异议。 可是,作为一个妖王,他对治下的管理并不上心,甚至说,他根本就不管底下那些妖怪们的行为,所以这些年来,各族妖怪才征战不休。 无极正殿里汎冽懒洋洋地坐在王座之上,狭长的眼睛微眯,任由底下的妖怪们吵个不停。 吵到高潮之处,蟾族的首领站了出来,高声道:“请陛下务必严惩狼族,将狼族逐出中庸城,还我蟾族领土。” “请陛下务必将开山虎缉拿,它伤人无数,罪恶滔天,绝不能姑息。”平丘洞主站出来,激动地道。 大殿之中像一锅煮开的饺子沸腾起来,王座之上,他们的主子,慵懒的神情漫不经心,在坐的每一位,他都不放在心上。 旁边,大祭司笑吟吟地开口,道:“诸位,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今日叫诸位过来,不是为诸位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是关于赔款一事。” 殿下众妖面面相觑,问:“赔款?什么赔款?” 大护法端着账本算着,道:“昨日一战,城中民宅毁坏一百三十一处,死伤人数为三千五百六,损坏财物初步统计约莫五十万金担,统共算起来,在坐的诸位一共要赔偿三千五百万金担,按照比例分配下去,大约是这样的,蟾族需偿还战后赔偿金额五十万金担,土族五十万金担,鸟族五十万金担,水族五十万金担,狼族十万金担……” 大护法一一报着,蟾族首领脸色剧变,蹦出来激动地叫起来:“为什么我蟾族这么多?” 鸟族的大王激动地嚷起来:“我们什么也没有干,为什么我们这么多?” “还有我们,我们昨晚可是一直在帮助陛下御敌的,为什么我们也需要赔偿?” 殿下炸开了锅一样吵起来,激动喧哗的声音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他懒洋洋地睥睨着他们,漫不经心的腔调开口:“我并不是在同你们讨价还价,要么,交钱,要么,开战。” 43.第43章 你算什么妖王 一言既出,底下的妖怪们更加激动了,狼族的大王拍案站起来,怒声道:“你说交就交,你说开战就开战,汎冽,你当真以为我们怕你吗?区区一个蛇族,我就不信,你一人之力打得过我们八大家族所有的人。” “你根本就不配做妖王,滚下来。” “你算什么妖王?我们不怕你!” 人群中激昂的声音四起。 王座之上,他站起身来,底下群妖吓得迅速地后退,有的甚至拔出了刀,大殿内一时间剑拔弩张。 “八大家族?”他慵懒地笑着,轻蔑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我不知道八大家族究竟有多少兵马力量,但是,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去筹钱,三天之后,见不到钱,就等着开战吧。至于我打不打得过八大家族,诸位不妨可以试一试。”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强硬,一时间,满殿皆寂。 “谁抢了谁的领土,谁占了谁的山头,本王并不感兴趣,但诸位如果连自己的地盘都管不住,我不介意接管诸位的领土。不要跟个娘们一样,受了屁大的委屈就来我这里叽叽歪歪,我不是你爹。至于诸位说的妖王之位,本王并不感兴趣,所以,妖王的位置在这里,谁想要,便上来拿吧。”他说着,走开,身后的王座让出来,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笑着。 殿下私语声窃窃,群妖交头接耳,不确定汎冽说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如果他自愿放弃妖王之位,那当然是最好的,可问题是,他不做妖王,妖王的位置由谁来做。 不,关键是,他不做妖王之后,他要做什么? “既然是你自愿放弃妖王之位,那么,你会向我们开战吗?”一个狼妖站出来,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他道:“看心情。” 也就是说会打咯? “你会抢我们的领土吗?”蟾族最关心的,是领地的问题。 他道:“看本事。” 也就是说会抢咯。 “你会抢我们的女人吗?”有人问。 他道:“看姿色。” 所以说,他要是不做大王了,打砸抢伐他样样都会干,因为他不是大王了啊。 群妖暴汗,这根本就没法选择,他要是不做大王了,就他一个人,也能将他们搅个天翻地覆,指望他来主持公道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本身不挑战公道就已经是仁慈了。 大祭司笑眯眯地望着他们,问:“那么,现在,诸位还有什么想法?” 狼族大王站出来,走到大殿的最前面,行礼,满心的不甘,却只能忍辱,咬牙道:“臣这就回去准备赔偿的黄金,就此告辞。” 说完,他起身穿过人群,离开。 水族的大王站起来,上前行礼,回去准备黄金。 妖怪们见状纷纷偃旗息鼓,像霜打的茄子,老老实实地接下战后赔款金额,拜别汎冽,离开。 圣殿之中,刺眼的阳光下苏蛋蛋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聚在她床头的蛇宝宝们,好奇地望着她,密密麻麻地绞了一床头。 “啊!” 她吓得一声惊叫从床上跳下来,蛇宝宝们迅速地后退,消失不见。 【:六一儿童节,今天更六章,六一嗨皮~】 44.第44章 你真有意思 头疼地捂住脑袋,她认命地认清现实。 好吧,这里是蛇王城,是蛇族的地盘。 打一个哈欠,她趴下床,站在镜子前,愣了愣。 她的皮肤似乎变得更好了,水嫩剔透的,没有半点瑕疵。 “没想到笑面虎的药池居然这么有效,要是开发成女性护肤品,肯定会火爆。”摸着自己细腻的脸颊,她感慨道。 正在感慨,门外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说:“陛下宫中设宴,大祭司让我来请你过去。” 苏蛋蛋不解地扭头,问:“我?” 为什么?汎冽设宴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是要宴请她? 这么想着,苏蛋蛋心跳莫名地加速,站起身说:“好,你在外面候着,我先洗个脸。” 水墨童子转身出去,她飞快地洗脸梳头,穿了身干净的衣裳,还特地往头发里插了一根发簪,自以为已经是一百分了,结果到了蛇王殿,才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什么叫云泥之别,什么叫自作多情。 汎冽在宫中设宴,宴请的自然是云姬公主和朝臣,苏蛋蛋坐在靠门最角落的一块,别说是汎冽的脸了,就连池子里跳舞的舞姬模样她也看不见,只能在笙歌中坐在那自己吃自己的。 但问题是,就连送菜的侍女也把她无视了啊,桌子上就一碗清得见得到底的汤,还有一盘白菜。 这是养兔子呢。 苏淡淡郁闷了,一扭头,看见隔壁桌的酱猪肘,顿时直了眼睛,一抹口水,凑过去,谄媚地笑着,问:“大人,请问,你这猪肘能不能让给我啊,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她说着,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这才回神,扭头看她,忍不住笑起来,道:“当然可以。”说着,将桌上的猪肘递给她。 “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还长得这么帅,好心有好报,你一定能娶个好媳妇的。”苏蛋蛋眉开眼笑地接过猪肘啃起来。 元西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你叫什么?” “苏蛋蛋。”嚼着猪蹄,她含糊不清地说。 他笑着,温柔地说:“是个好名字。” 好名字?他耳朵没问题吧,她说的是苏蛋蛋。 “你叫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好奇地问。 “元西。”他笑着说。 “哎,你是什么妖怪?也是蛇吗?你们蛇妖的真身是不是都很大啊?你们陛下脾气那么坏,怎么当上妖王的啊?对了,你觉得你们未来妖后长得怎么样?”连珠带炮地,她啃着猪蹄子问。 他很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也喜欢她说话的样子,不造作,不娇柔,跟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她的皮肤很好,水嫩得弹指可破,她的眼睛也很漂亮,像一颗宝石,她的嘴巴,真小。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逐一扫过,说:“她没你好看。” 苏蛋蛋像没听见一样,以为自己耳朵坏了,问:“什么?” 他笑着说:“云姬公主,没你好看。” 他的话像一个礼花在她心里炸开,一丢猪蹄子,她跑过去,坐在他旁边,搂着他的肩膀激动地说:“小伙子,有眼光,将来必成大器。” 他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起来,说:“你真有趣。” 45.第45章 他是汎冽的侄子? 宴席下,苏蛋蛋和元西勾肩搭背聊得不可开交,她对元西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因为他说话太好听了,总是捡她最喜欢听的说。 比如她说汎冽脾气不好,以后谁要是嫁给他谁倒霉。 然后他幽幽地叹一口气,说,是有点难困难。 再比如,她觉得汎冽长得不够好看。 他点头附和。 能在这样一个环境这样一个地方找到这样一个志趣相投的人,苏蛋蛋觉得蛋生就要圆满了,就在她忍不住要跟这位知己拜把子的时候,王座之上,汎冽开口了。 “元西,回来可去见过你母亲?”王座之上,他穿着件月白的华袍,银色的长发黑色的墨玉扣起,腰上系着水蓝的玉带,裙摆上是蓝白相间的图腾,脚下踩着的,是白玉软丝靴子,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漫不经心地看着苏蛋蛋这边,手指搭在桌上,把玩酒杯。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苏蛋蛋飞快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元西起身,上前行礼,道:“侄儿今早见过母亲,母亲让侄儿带话前来,望陛下与公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底下,苏蛋蛋瞬间目瞪口呆,呆鸡一样地望着元西,脑子里开始打结,转不过弯来。 侄儿?他是汎冽的小侄子? 反应过来,苏蛋蛋瞪着汎冽又看看元西,有点消化不了,她刚刚说他那么多坏话,敢情都是说给他侄子听了?亏她还想跟他拜把子呢。 不行,她感觉自己还是先走吧,这样想着,她猫着腰转身悄悄地溜了。 云姬公主面色不变,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旁边摇扇的仙子皱眉,嫌弃地看元西。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谁说她家公主就一定会嫁给汎冽呢。 汎冽幽暗的目光瞥一眼溜走的苏蛋蛋,回到元西身上,不咸不淡地道:“长公主的心操得太多了,回去告诉公主,话说得太早了。” 元西笑着俯首道:“是。” 汎冽身旁,云姬闻言皱眉,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垂下,眼眸一转,斜睨汎冽一眼。 从宴席上下来,苏蛋蛋肚子还没吃饱,摸着路往厨房里跑去,偷了一只小油鸡和几个馒头,躲进柴房里悠哉地吃起来,小油鸡才吃了一半,忽然地里钻出一个小老头来。 苏蛋蛋叼着鸡腿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脸受惊地瞪着小老头,问:“你是谁?” 小老头身高不足一岁孩童,手里握着个拐杖,花白的胡子微微飘着,胖乎乎的脸蛋白里透红,喜庆又可爱,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小老儿君山土地神也,昨儿晚上去了一趟天宫,回来才知道蛇王城又打仗了。” 土地神? 苏蛋蛋惊讶地将他上下打量,这土地神的身高和电视上的相差也太远了吧,但是,他说到了天宫,她两眼顿时一亮,丢了小油鸡飞快地凑过去,问:“天宫是什么模样的啊?玉皇大帝是什么样子的啊?还有还有,有孙悟空吗?” 土地神不解地问:“谁是玉皇大帝?还有,孙悟空是什么?” 46.第46章 我会直接杀了你 “齐天大圣孙悟空,火眼金睛,一个跟斗能翻十万八千里,你不知道?”苏蛋蛋惊讶地问。 土地神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故事,低头从腰上翻出一个东西来,递给她,说:“这是谢礼,你收下吧,如果没事,小老儿就告辞啦,还得去一趟城隍庙,忙啊。”说着他就要往地里钻进去。 苏蛋蛋看着手里的叶子,不解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半个身体已经钻进地里的土地神道:“这是相思叶,是月老门前相思树上的相思叶,放在眼睛上,能看见众生的姻缘线,一个小玩意,多谢你昨日护我泥身周全,小姑娘,告辞啦。”说完,他彻底地钻进地里,消失不见。 拿着相思叶,苏蛋蛋好奇地举起叶子,透过阳光,叶子变得晶莹剔透。 相思叶,能看见众生的姻缘线? 带着好奇心,她把叶子往眼睛上一贴,像是一片薄冰掉在了眼睛上,她感到冰冰凉凉,叶子贴在她眼睛上,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她立即低头看自己,可是,她的手腕上空空的。 “难道姻缘线绑在脚上?”她好奇地举起双脚,可是她的脚上也是空荡荡的。 没有姻缘线。 难道是,叶子不灵? 她奇怪地想着,从柴房里钻出来,看见院子里的大公鸡,只见大公鸡脚上绑着无数根细细的红线。 苏蛋蛋又惊又好笑,顺着大公鸡脚下的红线找过去,是一群大母鸡。 她飞快地往厨房里跑去,厨房里厨娘们忙得不可开交,她看见厨娘们手腕上的红线,向着不同的地方迁过去。 苏蛋蛋明白过来,相思叶的确能看见别人身上的姻缘线,但是她身上却没有姻缘线,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样想着,她有点失落,但换个角度想,这是不是说明,有一天她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这样自欺欺人地自娱自乐,她瞬间又高兴起来,趁着相思叶的作用还在,她在蛇王宫里倒出乱窜起来,查看大家的姻缘线。 转着转着转到了后院,她顺着一根黑色的线往前走,嘟囔着:“奇怪,怎么会有人的姻缘线是黑色的呢……” 正埋头走着,忽然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她被撞得后退,抬头,一抬头就看见汎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问:“你在做什么?” 苏蛋蛋收神,站直了腰板转身就走,说:“没什么。” “谁的主意都可以打,但是,不要打元西的主意。”身后,他忽然开口。 苏蛋蛋停下来,回头看他,问:“什么意思?” 汎冽冷冷地抿唇看着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道:“我不希望你和元西搅在一起,他是我的侄子,如果有一天需要,我会按照大祭司的方法,从你身上拿回内丹,所以,不要接近元西。” 苏蛋蛋愣愣地望着他,整理他这句话的逻辑,也就是说,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啪啪她,就因为他想要拿回内丹的力量,然而元西是他的侄子,如果她跟他的侄子搅在一起,那么…… “其实,我是不是可以嫁给元西?”苏蛋蛋灵光一闪,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如果她嫁给了元西,那么汎冽就是看她再不爽,也不能杀了她,更不能啪了她,她还能毫无性命之忧地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实在是,妙计啊。 可是,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笑起来,说:“那样的话,我会直接杀了你。” 47.第47章 他怎么总跟着她? 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收回目光,她满不在乎地摆手说:“放心吧,我对你们蛇族的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到这她停下来,想起什么来,笑着说,“不过我看你和云姬公主还是蛮登对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有个姑娘喜欢你就把握机会吧,像你这么臭的脾气可不好找对象呢。” 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想了想,不解:“你对我的终身大事很上心,为什么?” 她被他看得莫名心虚,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老是吵着要我侍寝,你要是名草有主,我也就解放啦。” 他说:“你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说完,他转身就走。 没兴趣? 切,她对他还没兴趣呢。 她撇嘴,忽然瞥见他手腕上的姻缘线,居然是黑色的,她奇怪地跟着过去,绕过大殿,她躲在角落里看着他走进去,而他身旁,云姬公主优雅地坐在那里,端起茶杯喝茶,绝美的容颜精致,不染千尘。 而她白皙的手腕上,一根红线穿过,向着东边延伸过去。 云姬的姻缘线并没有和汎冽绑在一起,他们俩不是一对吗? 望着大殿之上的云姬和汎冽,苏蛋蛋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很奇怪,汎冽的姻缘线是黑色的,而云姬公主的姻缘线却绑着另外一个人,可是,东庭帝君明明是有意将云姬公主嫁给汎冽的,两个人都会晤了,事情还会搞砸? 大殿门外,苏蛋蛋趴在窗户外想不明白,身后,元西不知何时过来,看着在那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苏蛋蛋,眼中的笑意变得更深,凑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他忽然出现在身后,苏蛋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拍着胸脯问:“怎么是你?吓死我了。”说完她停下来,问,“咦?你怎么出来了?” 元西笑着说:“出来透口气,你呢,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被你跟汎冽吓出来的。 她暗自嘀咕着,元西笑吟吟地问:“什么?” 苏蛋蛋回神,飞快地笑着说:“没什么,你进去吧,我要走了,拜拜。”说完,她跃起来,跳上屋顶,踩着屋顶飞快地离开。 才跑了没几步,身后元西追过来,她皱眉,感觉奇怪,这个人干嘛跟着她? 从蛇王殿到圣殿,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圣殿的屋顶上,苏蛋蛋跳下来,他也跟着跳下来,她不悦了,走过来毫不客气地问:“你干嘛总是跟着我啊?” 他还在笑,俊美的脸温润如玉,问:“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啦,问题可大着呢。她可是打算偷了圣殿下山去的,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叫她怎么偷东西啊。 “那个,公子,正所谓瓜田李下应该避嫌,你这样跟着我,叫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说我怎么样无所谓,但您可是陛下的侄子,蛇族的小侯爷,要避嫌,当心流言。”她耐心地教育他。 他笑着,问:“什么流言?” 他是呆瓜吗? 苏蛋蛋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被磨完了,说:“难道你不怕人家说你跟一个蛋妖扯不清吗?且不说你娶没娶媳妇,你这样一直跟着我,叫我心上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跟你有一腿,那我以后要怎么嫁人?” 48.第48章 因为我喜欢你 闻言他紧张地皱眉,问:“你有心上人了?” 想也不想,她撒谎:“对啊,有啦。” 他俊美的脸忽然煞气腾腾,阴鸷地问:“是谁?” 苏蛋蛋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前一秒还笑吟吟的脸下一秒就变得跟阎罗一样了,大祭司是这样,他也是这样,苏蛋蛋被他缠得不耐烦了,甩手就走:“是谁都跟你没关系。” 忽然,他抓住她的手腕,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是谁?” 她的手腕被他捏得几乎快要粉碎,痛得叫起来,挣扎着一脚踢过去,怒骂:“你神经病啊,放开我,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愤怒地叫起来:“因为我喜欢你。” 一言既出,他脸瞬间通红,窘迫而有害羞地低下头,抓着她的手也飞快地松开。 苏蛋蛋目瞪口呆,一脸呆滞地望着他,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说:“那个,你给我点时间想一想,我得消化消化这个噩耗。” 他抬头看她,郑重地说:“好,你好好考虑,过几天,我就去向陛下提起,让他做主,将你许配给我。” “what?”一声大叫,苏蛋蛋跟瞪外星人一样瞪着他,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让汎冽做主把她许配给他?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喜欢她她就得嫁给他啊?不,重点是,汎冽又不是她娘,凭什么他能擅自做主? 不不不,关键是,如果汎冽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丧心病狂地把她丢进炉子里给炼化了。 这里果然是个不祥之地,蛇王城绝对是跟她有仇,绝对是八字不合,绝对是克她。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说:“你让我先冷静冷静,那个啥,你现在能走了吗?” 他以为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一厢情愿地笑起来,那张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脸此刻变得如沐春风,温柔儒雅,轻声说:“好,我给你时间,等我来娶你。”说完,他转身便走。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苏蛋蛋风中凌乱,这都是哪跟哪啊,才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不过是吃了他一个酱猪蹄,他就要她以身相许? 开什么玩笑。 她忽然想,是不是汎冽家的基因有问题,汎冽是个大变态,侄子也是个小太变。 不行,蛇王城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呆下去了。 这样想着,她转身飞快地往里面跑去,从花瓶到字画,感觉每一样东西都应该很值钱,但问题是,这些东西她也不好带下山,最后,忽然想起了大祭司的炼丹炉,她记得那炉子上面可是有几颗宝石的。 说偷就偷,躲开了巡逻的侍卫,她一溜烟跑到药殿,从炉子到药盆,但凡是值钱的东西能抠的她给抠下来了,能拆的她给拆下来了,能揣的,她给揣起来了,身上装了满满一怀宝贝,心满意足。 “应该够我用一段时间了,不行就再回来,反正他也杀不了我。”她说着,揣好宝贝转身就要走,结果一转身,看见站在身后的水墨童子。 49.第49章 光明磊落地偷 “啊!你怎么在这里?”苏蛋蛋吓得一声大叫,后退,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种背后出现的毛病,是不是蛇王城的人都有啊,元西是这样,水墨也是这样。 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你要走?” 收敛心神,整理好衣衫,她一掂怀里的宝贝,说:“是啊,我事先声明啊,我可不是在偷东西,只是借,先借出去玩几天,等我赚了钱,这些东西我会还给你们的。”说完她绕开他就走。 身后,水墨童子道:“圣殿里每一个东西上都印有圣殿的标志,即使是你抠下来的那些宝石,即使你将他们带到了外面,也是无法流通的,没有人敢倒卖圣殿的东西。” 苏蛋蛋闻言小脸立即垮下来,郁闷地回头:“不是吧?” 水墨童子沉默地望着她,想了想,道:“你跟我来。”说着,他转身领着她离开。 苏蛋蛋奇怪地跟在他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朝着大祭司的寝宫走去,大祭司寝宫门口,守门的侍女聚在一起闲聊着,见到水墨童子飞快地站起来,恭敬地低头。 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无视众人,推门进去。 苏蛋蛋奇怪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直到他站在一个衣柜前,转身对她说:“梵音的银票都在里面,你自己找。”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带她来,就是为了教她怎么偷梵音的银票? 风中凌乱地望着离开的水墨童子,三秒钟的沉默,她转身撬开了衣柜,钻进去,寻出一个布袋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票。 她不知道水墨童子为什么帮她,但是,无所谓了,有了这些银票和这些珠宝,等她跑到了人间,首先,她要买一栋大宅院,然后,她要请十个保镖,个个都必须是眉清目秀百里挑一的小鲜肉。 畅想着自己地主婆的幸福生活,苏蛋蛋嘿嘿笑着,揣好银票从窗子里跑出去,跃上屋顶,飞快地朝君山下跑去。 宴席一直到晚上结束,宴席结束后,朝臣各自回府,云姬公主由仙子搀扶着,在御花园中闲逛,一群人簇拥着云姬公主沿着荷花湖边慢慢地散步。 云姬公主神情淡漠地望着水面,夜色下,湖面腾起袅袅的水汽,整个荷花湖被水雾笼罩,寂静而又诡秘,她淡淡地道:“你们觉得,汎冽如何?” 身后,忍了一天的仙子立即道:“小仙以为,此等莽夫配不上公主,小仙倒是觉得,蓬莱岛的青遥上仙与公主很是般配。” 云姬没有答话,威仪的凤眼扫一眼身旁的仙子,道:“茗山,你说呢?” 唤茗山的仙子这才开口,道:“小仙以为,汎冽太过狂妄,根本就没有把公主放在眼中,至于实力,小仙以为,帝君既然能将他提到候选名单之中,那么必定有帝君的道理,妖界本来龙蛇混杂,都是一群没有教养的莽夫,但汎冽能够一统妖界,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云姬公主目光落向远方,道:“你的意思是,再看看?” 茗山谦卑地低头,道:“一切全凭公主的意思。” 50.第50章 终于到人间了 云姬回神,望着九重天东庭的方向,眼神不由变得深邃,陷入沉思之中。 这些年来帝君一直关注妖界的动向,将汎冽提到联姻候选人中,这一场婚姻,怕是别有所图。 可是,那又如何。 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她的一切都是东庭给的,包括她的性命,帝君想要的,便是她想要的,即便是下嫁汎冽,她亦能,欣然接受。 可是,真的能欣然接受吗? 思及此,她垂眸,幽幽地望着池水,心如夜间的水,寂寥凉薄。 与此同时,圣殿,大祭司寝宫内,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他美玉般的脸开始碎裂。 他的银子,他的银票,全部,不翼而飞了。 守门的侍女颤抖地跪在地上,面对浑身杀气全开的大祭司,声音打颤地说:“因为是水墨大人领着她进来的,奴婢以为是大人授意的,所以就没有阻止,但是没想到……”说到这里,侍女绝望地往地上一拜,哭,“请大人降罪。” 大祭司痛苦地一扶脸,嘴角狠狠一抽,甩手:“罢了,都出去吧。” 他想找水墨聊一聊人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成了散财童子?他难道不知道,吃里扒外是没有出息的吗? 苏蛋蛋离开蛇王城的消息很快被送到蛇王殿,蛇王殿里汎冽正画着地图,听到侍卫的禀报,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大护法站在一旁倒一杯茶,自己喝,在这种时候,他最享受的就是喝着茶,戳陛下的短处。 “听说苏姑娘有心上人了。”大护法慢悠悠地说。 汎冽俊美的脸还是没有表情,专心地画着地图,淡淡道:“哦?” 大护法继续道:“听说小侯爷打算提亲,准备迎娶苏姑娘。” “啪!”他手中的毛笔断成了两截,俊美的脸抬起来,笑吟吟地道:“她想死吗?” 他警告过她,不要招惹元西,结果这才没一天的功夫,元西便要娶她了? 大护法冷冷地瞥他一眼,道:“恕臣直言,元西与苏姑娘,男未婚女未嫁,嫁娶都是合法的,陛下无权干涉。” 汎冽道:“且不说本王的内丹在她身上,单是元西的身份,就不可能与她在一起,当年元西母亲入魔,大长老们好容易将她体内的魔气封印元西身上,这才捡回来一条性命,为避免元西魔化,这些年来他一直随莫问老和尚修行,情之一事,是他绝对不能碰的。” 大护法沉默,这才想起元西身上还有魔气一事,道:“要我去将她追回来吗?” 汎冽道:“派人盯着元西,如有必要,告诉他,那个女人,是他碰不得的。” “是。”他说着,转身离去。 三天之后,永安城门外,满身风尘的苏蛋蛋激动地仰望着恢弘的永安城,城内人来人往,小贩川流不息,各种玩意琳琅满目,遍地都是摆摊的小贩和商人,空气中弥漫着肉包子的香,茶楼里是说书人的传唱,酒馆里是酒保高声的吆喝。 而城门外,是满脸风尘的苏蛋蛋。 彻夜不息的赶路她一口气跑了几千里,从蛇王城到这里,她翻过高山跃过沙漠,一路连跑带飞,终于来到这里,永安城。 这才是人间,这才是她穿越生活的开端啊。 她要在这里买房,买地,买美男。 但是,当务之急,她得先把肚子填饱了。 51.第51章 冤家路窄啊 进了酒楼,苏蛋蛋找了一间包间,把酒楼里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小二看苏蛋蛋的眼神就跟看金子一样,她在他眼里都是发着光的。 “先点这些,请快点上菜,我快要饿死了。”苏蛋蛋说。 小二笑逐颜开,弯着腰说:“好勒,马上给您上菜。” 等到小二出去,苏蛋蛋好奇地环顾打量四周,包间还算雅致,靠窗的位置还有软榻,苏蛋蛋走过去,坐在软榻上,能看见窗外的风景,窗外人来人往,热闹喧嚣,她好奇地撑着下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当今的皇帝又是哪一个。 楼下,街上忽然骚动起来,歌舞声响起,人群像煮沸的饺子一样沸腾起来,而沸腾的中心,是一队歌舞商人,从西域来的使者,少女骑着骆驼,裹着薄薄的纱衣,白皙的脚腕系着铃铛,娇媚地朝人群抛媚眼。 她身后,是紧随其后的商人,马匹拖着货物,男子穿着白色的衣裳,面纱裹住了脸颊,佩戴着刀,跟随着少女身后。 异域的歌舞声不断,苏蛋蛋看得张大了嘴巴,忽然,人群里,她看见从对面酒楼里走出来的老道士,老道士拎着酒壶,被小二赶出来,他身后,小道士拦着小二,退出酒楼。 “没钱喝什么酒?滚滚滚,别妨碍我做生意。”小二甩着手里的帕子,跟赶苍蝇一样赶着老道士。 见到他,苏蛋蛋吓了一跳,急忙缩回脑袋来,捂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一转身,飞快地溜走。 真是冤家路窄,这里都能碰到。 踩着屋檐,苏蛋蛋飞快地逃走。 大街上,老道士仰头喝着酒,忽然鼻子一嗅,皱眉,道:“有妖气。” 小道童仰头看他,道:“师父,您别再喝了,咱们的钱都被您给喝光了。” 老道士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喝光了再去挣。”说到这他停下来,在街上走起来,小道士跟在他身后,穿过热闹的人群,最后在一个大户人家停下里,望着院子里袅袅的黑气,老道士道,“就是这里了。” 小道童不解地看老道士,老道士上前,敲门。 门被打开,看门的管家站在门内,将两人上下打量一眼,问:“两位师父找谁?” 老道士道:“这宅子怕是不干净吧。” 管家顿时一惊,的确,这宅子不太平,每到七月,尤其厉害,从前也就是摔摔东西,吓唬人,到了现在,尤为厉害,还没到七月,这宅子就开始闹起来,前几天,还死了一个人,死状相当恐怖,找了许多法师过来,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的。 家里的奴仆们死的死逃的逃,而今只剩下一位傻小姐,老爷带着家眷搬到了城南的宅子里,留下管家,白日里来给傻小姐送些吃食,也不敢逗留。 管家立即开门,紧张地道:“道长您可是有办法?” 老道长道:“办法是有,但是,得收钱。” 管家道:“钱不是问题,但这事儿我得找老爷说一声,道长您先进来。”他说着开门,恭敬地请老道长进来。 52.第52章 邪祟作挂 进了宅子,老道长开始四处走动,宅子里死的人不少,但奇怪的是这里没有半点魂魄的残留,太干净了,那些枉死的人,都不见了。 老道士觉得奇怪,一边看一边往里面走去,走到花园里,看见花园里荡秋千的傻小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蹬着地玩得不亦乐乎。 老道士停下来,看着她问:“那是谁?” 望着她,管家叹一口气,道:“是徐家的三小姐,三岁那年岁夫人出去踏青,半道遇见劫匪,夫人和她都被抢了去,最后赎回来,夫人因受辱,无颜再见老爷,便上吊死了,三小姐当时在旁边,目睹了母亲的自尽,也就是那个时候,就变成了这样,成了一个傻子。” 老道士道:“既然你家老爷都搬走了,为何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管家神神秘秘地看一眼女童,颇为害怕地凑过去,小声道:“道长,您不知道,这娃娃邪门的很,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碰过她的人,都倒霉的很,而且她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只要一踏出大门,她就歇斯底里的尖叫,更邪门的是,这屋子里,有东西也跟着尖叫。”他说着,低声说,“那叫声,就跟鬼一样,可吓人着呢。” 老道士略微沉思,走过去,站在女童面前,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童正荡着秋千,老道士往她面前一站,挡住了她的视线,望着老道士,她眼中忽然显出惊恐来,害怕得飞快地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开。 小道童奇怪地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扭头问老道士:“师父,怎么了?” 老道士望着女童远去的方向不说话,管家害怕地凑过来,问:“道长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老道士道:“准备好钱,明日晚上,来此收妖。”说完,他转身便走。 身后,管家跟着跑过去,问:“是妖?原来不是邪祟吗?哎哟,吓死我了,我一直以为是夫人的冤魂在……”说到这,他猛然意识到说漏落在嘴,立即闭嘴,不愿再说。 老道士淡淡道:“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管妖的,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准备好钱,明日,我就给他把这里收拾干净。” 老道士带着小道童离开,小道童跟在他身后,两人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小道童问:“师父,我们去下一家吗?” 老道士道:“不是,去找一个人。” 小道童不解地问:“见谁?” 老道士道:“一个故人。” 南城的豆腐摊子前,跑得气喘吁吁的苏蛋蛋停下来,心有余悸,上一次遇见老道士,她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要是再栽在他手里,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炼化成丹。 气还没喘完,身后,元西饱含笑意的声音传来:“点了那么多的菜,一样都没吃,怎么就走了?” “哇啊!”见到他,苏蛋蛋比见到老道士还要恐怖,惊恐地后退,瞪着他,一脸的不敢相信,崩溃地大叫,“你怎么在这里?” 53.第53章 爱是两情相悦 她翻越了半个地图,她狂奔了三天三夜,结果,一转身,他还在她身后。 为什么啊?!!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说:“你一个人下山,我不放心。” 大哥,你跟着我,你那蛇王陛下会更加不放心。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我是不会嫁给你的。”苏蛋蛋欲哭无泪。 他笑:“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她觉得她有必要跟他好好聊一聊,于是,她认真地说:“是这样的,大哥,我觉得婚姻是两情相悦的,也就是说,你喜欢我,我也得喜欢你,这样咱两的婚姻才能成立,否则,你就是在单相思,是无用功,是没有前途的。” 可是,他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那便足够了。” 瞪着她,苏蛋蛋都忍不住要为他这种极度的自大自负点一个赞了,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叫他喜欢她就足够了? 难道她刚刚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或者说,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变态,只要他愿意,全世界都得服从。 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却原来,脑子有毛病? 心情不美好,苏蛋蛋郁闷地转身就走,身后,元西含笑跟随。 “大哥,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出了事,我可不会对你负责。”垂头丧气地往前走,苏蛋蛋郁闷到了极点。 他说:“出了事,我会保护你。” 苏蛋蛋快要抓狂了,一转身,郁闷地叫:“大哥,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他眼神顿时一暗,俊美的脸变得忧郁,幽幽地问:“蛋蛋,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他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还问她是不是讨厌他,叫她怎么回答? 老实说,只要他不跟着她,她还是不讨厌他的,可是他一直这样跟着她,她是真的厌烦了。 也许在某一天某个时候她曾向佛祖祈祷,送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男,可是现在,佛祖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男摆在了她面前,她却不敢伸手去要了。 不是因为他长得不够漂亮,也不是因为汎冽的警告。 而是因为,他是汎冽的侄子。 她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望着他,认真地说:“元西,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元西皱眉,固执地道:“我会真心待你的。” 她说:“可我不会,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元西,两个人在一起,那是一辈子,是一生一世,此生你只能爱她,宠她,守护着她,如果不是因为爱,这样的守护,能守得住一生吗?” “我爱你,我守得住,我能够守一生。”元西认真地道。 苏蛋蛋笑起来,轻声问:“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元西恍惚地看着她,想要跟她在一起,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喜欢她吃东西的样子,喜欢她生气的样子,她所有的所有,他都喜欢,这样,还不算爱吗? 叹一口气,苏蛋蛋转身往前走,没走几步,一抬头,看见前面走来的老道士,她顿时倒抽一口气,转身拔腿就跑。 54.第54章 逃无可逃 看见她,老道士取下腰间的白纸,白纸化作一个纸人飞快地飞出去,追着苏蛋蛋离开,随着纸人的飞出,一道白色的线从纸人身上滑出,漂浮在空中,老道士沿着白线往前走,追着苏蛋蛋而去。 小道童急忙跟在身后,他看不见白线,急得扭头道:“师父,她不见了。” 老道士道:“不急,慢慢跟过去。” 一大一小两道士寻着白线而去。 永安城外,苏蛋蛋一口气跑了出来,落在树林子里,转身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跟来,她吐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安抚自己。 太好了,不仅甩掉了老道士,连元西也甩掉了。 一举两得,她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铮!”地一声,一柄剑飞来,斜插在她脚边,再往前一步,那剑便插入了她的体内。 瞪着剑,她赫然瞪大了眼睛,身后,老道士乘着巨大的葫芦落地,一挥手,宝剑回到背后,道:“小妖怪,老老实实来我炉中来吧。” 听到他的声音苏蛋蛋一个头两个大,转身回头,求饶:“道长,修道之人慈悲为怀,您就放过我吧,我一没杀人二没犯法,而且我还只是个蛋妖,您就是把我丢进炉子里了,也练不出东西来的。”说着,她飞快地掏出怀里宝贝,说,“这些东西,都给您,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她说着,讨好地眨眼。 老道士不为所动,道:“上一次,你运气好,侥幸得以逃脱,这一次,无论如何,贫道都要将你炼化了。”话音落,他双手一拉开,一道白色的光芒在双掌之间裂开,金色的炼丹炉旋转而出,“轰!”一声砸落在地面。 望着祭出的炼丹炉,苏蛋蛋嘴角狠狠一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眼珠子一转,她蹲在地上,双手扶住地面,心念一动,地面迅速隆起裂开,无数绿色的藤蔓卷出,如触手一样飞速地涌向老道士,将他捆住。 捆住了老道士,她得意地笑一声,蹬脚,转身飞快地掠过树梢,逃向远方。 被藤蔓捆住,老道士眉目间显出煞气来,冷哼:“雕虫小技。”话音落,他藤蔓忽然燃起松落,他提剑追过去。 等到老道士离开,树林里,小道童气喘吁吁地跟着追过来,才追过来,看见老道士远去的身影,他身后,喘着气叫:“师父,等等我。” 树梢上,身影一掠,元西落地,拎起小道童。 忽然双脚离地,小道童愕然地回头,一回头,看见元西阴鸷的眼睛,来不及开口,他抬手,将他敲晕。 山林里,老道士追着苏蛋蛋,一直到山顶,她被逼得无路可退,停下来,回头看追来的老道士,咬牙。 “道长,我敬你年纪大,不跟你动手,你不要欺人太甚。”苏蛋蛋咬牙,一伸手,脚底下,万物迅速枯萎,山林的力量源源不断朝着她的身体里涌去,她冷冷地盯着老道士,眼眸渐渐变成绿色。 看见她的变化,老道士不动神色,淡淡道:“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话音落,他身影一闪掠过去,提剑打过去。 55.第55章 你要同我动手? 随着他打过来的动作,剑气瞬间震荡开去,四周枯死的草木瞬间化作灰烬,散落在风中,苏蛋蛋惊得后退,一伸手,触碰到枯枝,扭头抓住枯枝,心念一动,枯枝瞬间化作利刃,老道士的剑再次劈过来,她提剑挡过去。 她挽剑如花,剑气如寒霜冷冽,不敢有半点轻敌,一招平沙落雁,老道士手臂被割伤,身影后退停下来。 瞥一眼受伤的手臂,老道士平静地抬眸看她,道:“进步很快,但,还是太弱了。”话音落,他双手合十,后背仙剑飞出,悬浮空中,随着他的口诀,瞬间化作千把利剑来,形成一个剑阵飞快地将她团团困住。 她大吃一惊,吓得后退,来不及抵挡,只觉得眼前一片寒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猛然抬手挡去,下一刻,寒光穿过她的胸膛。 万仞穿心,她痛得猛然睁开眼睛,微张了嘴巴,一瞬间,天地万物一片寂静,只听见胸膛里,殷红的血悄然涌出,染红了衣襟,滴落在地。 老道士再次掐诀,第二道利刃再次穿过她的胸膛。 噗—— 她听见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剑气从她身体里穿过,她感到胸膛一片冰凉,凉得没有半点知觉,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她听见血从身体里流逝的声音,看见老道士缓缓走来的蓝布鞋。 她想后退,想求饶,可是除了除了这样看着,她无能为力。 身体像是被嚼碎了一样,痛得她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连呼吸,也变得微不可闻。 那一刻,她心里想着的是汎冽。 救救她吧,像上一次一样,从天而降,救救她吧。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汎冽,是元西。 老道士站在她面前,看着垂死挣扎的她,解下腰间的葫芦,就要将她收进去,身后,元西拎着小道童走来,道:“放了她。” 老道士转身,目光落在小道童身上,又落在元西身上,道:“区区蛇妖,怎么,你要同我动手?” 元西俊美的脸面无表情,黑暗悄无声息的蔓延,他的眼眸,慢慢染成一片黑色,黑色的气韵笼罩着他,黑色的鳞片在他的皮肤上浮现,迅速地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铠甲,他掌心,黑色的气韵凝聚。 “把她,还给我。”他阴冷地盯着老道士,一字一句道。 看清楚他身上的气韵,老道士神情凝重,皱眉道:“魔气?你到底是妖还是魔?” 元西冷冷地看着老道士,拎起昏死的小道童,脑袋化作巨大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举起小道童,最后一次警告:“把她,还给我。” 地上,半死的苏蛋蛋愕然地望着化作半蛇的元西,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要吃了小道童? 下一秒,不等老道士回答,他松手,昏死的小道童落入他口中,被一口吞下,他身影化作巨大的蛇。 “你找死。”老道士眉心瞬间杀气毕露,一声怒喝冲过去,一脚踹在元西腹部,挽剑劈向他。 56.第56章 区区一个蛇妖 元西嘶吼着,巨大的身影俯冲向老道士,与老道士缠斗起来。 打着打着,他黑色的蛇眸全部变成黑色,双眼如同黑色的宝石一般,如墨如夜,他巨大的蛇身四周,黑色的气韵越来越重,四周生灵尽数枯竭腐烂。 冲天的魔气遮蔽天日。 蛇王城中,汎冽与云姬并肩而立于城楼之上,望着楼下璀璨的灯火,大街小巷挂满了花灯,顽童举着灯笼嬉闹穿梭其中,街上男男女女结伴而行,欣赏着美丽的花灯夜景,水月湖边,有人放起了孔明灯,橘红的灯光笼罩灯笼,缓缓飞起。 满天的孔明灯,像黑夜中一颗颗明珠,缓缓飞向空中。 望着飞起的孔明灯,夜风吹得她衣袂绞绞,她仰头,道:“蛇王城很美丽。” 汎冽瞥她一眼,一声轻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道:“怎抵得上东庭的云姬公主。” 云姬回头看他,灯光下,他俊美的脸非凡,她收回目光,望着远方,道:“陛下不像是会花言巧语之人。” 他懒洋洋地往城墙上一靠,道:“公主觉得,我是在取悦你?东庭帝君的掌上明珠,天下没有风景抵得过,只是,这样的风光,却要落入我妖界,未免有明珠蒙尘的遗憾。” 云姬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淡淡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命中注定这种字适合与三界所有生灵,但不适合你们,这天下万物的命运,还不是你们这群人在掌控,公主跟我说命中注定,不觉得可笑吗?”他懒洋洋地斜睨她一眼,道。 云姬皱眉,扭头看他,道:“你很不喜欢我?” 他挑眉,俊美的脸无可挑剔,道:“我该喜欢你?” 她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袖中手指不自觉紧捏,汎冽,太过狂妄,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动她的情绪,叫她不悦,叫她动怒。 收敛情绪,强忍着怒意她收回目光,望着远方的夜景,道:“不喜欢又如何,只要我父王一道天旨,你敢不从?” 他狂笑起来,仿佛听到可笑的笑话,笑得她赫然扭头,看他的眼中怒意燃气,终于忍无可忍,她厉声问:“你笑什么?” 有什么可笑的?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妖怪,便是妖王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妖怪。 自古以来,妖界便一直在天界统领之下,论身份论地位论尊卑,妖类,都没有在天神面前骄傲的资本,可是,他凭什么在她面前放肆?区区一个蛇妖,他算什么东西? 她怒目而视,夜风下,他银色的长发被风吹得飞扬,俊美的脸邪气毕露,忽然俯身过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压得她矮下一截,他黑色的眼眸深邃,翻着森冷的光泽,他咧齿,笑:“你可以试试,我到底敢,还是不敢。”说完,他转身便走。 身后,云姬漂亮的脸青白交错,心中是滔天怒意,袖中手指死命捏做一团。 57.第57章 不可以吃人! 从城楼上下来,汎冽白色的衣角在黑暗中闪过,穿过城楼下来,大护法站在一旁,汎冽身影一崴,停下来,赫然捂住胸脯,胸前是再次撕裂的剧痛,殷红的血涌出,身体是万仞穿过的剧痛,他黑色的眼眸是汹涌的狂暴。 “她到底在做什么?”咬牙一声咒骂,他身影化作巨蛇,向着东方人间而去。 永安城外山林之中,冲天的巨响惊得城中百姓纷纷跑了出来,只看见山林上,一只巨大的怪蛇遮蔽了天日,巡城的将军见状大吃一惊,率领了手下往山上赶去。 打斗得越厉害,元西魔化的速度便越快,山脚下将军率领士兵而来,只看见躺在乱石中奄奄一息的苏蛋蛋,立即跑了过去。 “姑娘。”将军跑过去,检查苏蛋蛋的伤势,却发现她身上,伤口处,一道紫色的光凝聚,正飞快地修复她的伤口。 将军吓得赫然后退,拔出了剑,一声惊叫:“是妖怪!” 空中,元西与老道士打斗着,忽然瞥见靠近苏蛋蛋的将军,一声嘶吼,它甩尾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下山林中所有的人。 眼睁睁看着冲过来的元西,她赫然瞪大了眼睛,一个声音在胸膛里呼之欲出:“不可以!” 也许是生为人类的本性,哪怕而今她变成了妖怪,可是她依然记得生而为人的天性。 在元西咬来的一瞬间,她陡然从地上跃起来,身影一闪,双手间白色的结界瞬间弹出,一声怒喝:“不可以。” 一瞬间,她身上的伤口迅速地愈合,白色的流光混杂着其他的颜色,将她裹住,夜幕之下,她整个人仿佛发着光一样。 被她挡住,元西一声怒吼,身后,老道士趁机提剑过来,一剑穿过他的身体,他痛得一声怒吼,扭头对准老道士撞过去。 她掌中结界消失,四肢百骸剧痛跪在地上,汗如雨下,身后,人们惊恐地望着她,叫:“妖怪,是妖怪。”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将军握着剑的手全是汗,惊魂未定地看苏蛋蛋,又抬头看空中打斗的蛇妖与道士,飞快地转身,一声怒喝:“赶紧传命下去,想活命的,就不要上山。”说着他急匆匆地率领众人跑下去,向着永安城中跑去,此事须得告知平南侯。 苏蛋蛋抬头看空中,老道士与元西打得不可开交,受了伤的元西魔化得更加厉害,老道士渐渐已不占上风,权衡利弊,她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提剑凌空飞出去,向着元西攻去。 元西嘶吼着,杀红了眼,他眼中只有杀戮,苏蛋蛋与元西打斗起来,老道士得闲,飞快地祭出八道降魔符,随着他的指令,黄符瞬间燃烧,化作金色流光,迅速形成阵眼,将苏蛋蛋与元西双双困住。 元西挣扎着,被困降魔阵中嘶吼,老道士飞快地取下葫芦,念诀,喊一声:“小妖怪。” 苏蛋蛋条件反射地回头,只看见一道金光,她身体瞬间被吸进了葫芦里。 58.第58章 彻底魔化的元西 收了苏蛋蛋,老道士飞快地离开,葫芦里苏蛋蛋捶着葫芦壁大叫:“臭道士,你真卑鄙!” 老道士懒得搭理她,加快速度离开,因为身后,一条更大的蛇妖正朝着这边飞来。 等到老道士离开,元西被困降魔阵中恢复原形,漆黑的双眸森冷诡异,愤怒咆哮:“苏蛋蛋,苏蛋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他心里眼里全是恨意,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她却与臭道士联手,将他困在了这降魔阵中。 为什么? 只因为她不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那便毁了她,他要嚼碎她的皮肉,喝了她的血液,啃了她的骨头,将她吞进肚子里,永生永世,与他不再分离。 愤怒的咆哮响彻云霄,即便是永安城中葫芦里的苏蛋蛋,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蹲在葫芦里,叹一口气,抱着双膝纠结地叹息。 天空之中,汎冽巨大的蛇身藏在云雾之中,摇身一变化作人形,踏着风悬浮于元西面前,他身上是黑色缭绕不息的魔气,汎冽皱眉,一挥手,金色的降魔阵瞬间破碎,他踏入阵眼之中,朝着元西走去。 得以自由,元西怒吼着,化作巨蛇扑向汎冽,他忽然出手,徒手接住了他的脑袋,巨大的蛇头一寸寸恢复人形,汎冽冷声道:“元西,你是要同本王动手吗?” 元西黑色的眼瞳望着他,魔气渐渐被镇压下去,恢复正常,愕然地望着汎冽,他脸色苍白:“陛下……” 汎冽松开他,问:“那个女人呢?” 元西猛然回神,这才想起苏蛋蛋来,急忙道:“她被老道士带走了,我去救她。”说着他起身就要追。 身后,汎冽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资格去救她?” 元西身体一僵,停下来,脸色比死还要难看,回头看他。 虚空中,汎冽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绞绞作响,他冰冷地看着他,冷得几乎不近人情,道:“你从昆仑回来,告诉我是你已悟得三定境界,所以莫问放你下山,你骗得了你的母亲,却骗不了我,你,早已入魔。” 元西脸色苍白,白得近乎诡异,他眯眼笑起来,道:“陛下在说什么?侄儿不懂。” 汎冽冷冷地盯着他,眼睛渐渐变成红色,掌心利剑缓缓凝聚,他问:“莫问在哪里?” 元西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剑上,干笑,凉声问:“陛下,是要同我动手吗?你似乎搞错了对象,你的对手,应该是那个臭道士。” 汎冽提起剑,再次问:“莫问,在哪里?” 莫问莫问,他的追问令他狂躁不爽,眼睛迅速变成黑色,周身黑色的流光暴涨,狂躁的声音杀气毕露:“莫问莫问,我在同你说臭道士的事,你却一直在这里唧唧歪歪,你想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去了哪里吗?在我肚子里,那个老东西,被我吃了。”说到这,他哈哈狂笑起来,得意而又猖狂。 汎冽道:“你母亲,也不在宫中,是不是?” 59.第59章 从未后悔 “没错,她也被我吃了,你可比她强多了,当她知道老东西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她的表情,可你比精彩多了,我亲爱的陛下。”他邪肆地笑着,长发被风吹散,在空中如同活着的毒蛇一样,狰狞地舞动,他的脸,变得扭曲而邪恶。 汎冽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道:“我早该想到,可惜了。”他说着垂眸擦拭手中的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元西的身体化作巨蛇,森冷的眼睛阴毒的盯着他,绕着他缓缓游动起来,吐着蛇杏,道:“当年你将我送到昆仑,早就该料到会有今日,你知道我是怎么吃了臭和尚的吗?他太蠢了,他一直在跟我讲佛经道佛理,但什么是佛,什么是魔,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当年佛祖割肉喂鹰,修得布施菠萝蜜圆满,而今他舍身喂我,你猜,他又能修得什么圆满?” 魔已入心,无药可救。 当年他将他送上昆仑,本以为他能随老和尚修得无上正果,清除魔气,却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坠入了魔道。 汎冽抬头,懒得再同他废话,最后一次,问:“可有后悔?” 元西高声狂笑,狰狞地道:“从未后悔。” 他话音刚落,汎冽身影一闪,如一道光,穿过他庞大的蛇身,元西巨大的蛇身一僵,身后,汎冽悬浮在虚空中,掌心殷红的血滴落,手掌之上,是一颗滚烫的,跳动的心脏。 身后,元西庞大的蛇身渐渐溃散,连同最后那一声呼喊,湮灭在风中。 他喊:“叔父……” 凝视着掌心的心脏,汎冽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很快地,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地收起心脏,落地,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永安城中,大宅门口,老道士负手站在门口,大街上乱成一团,大家都望着城外山上的方向,议论纷纷,管家领着徐家老爷过来,对老道士不敢有半点怠慢,问:“师父,不是说明日收妖吗?怎么这个时候就要动手了?” 老道士道:“等不到明日了,钱备齐了吗?” 徐老爷一挥手,身后下人立即端上银子,老道士一卷银子,揣进怀中,开门朝里面走去。 身后,徐老爷站在门口不进去,向管家使一个眼神,让他跟着进去。 管家硬着头皮跟在老道士身后,两人往宅院深处走去,朝着徐家三小姐的闺房走去,两人刚刚踏进院中,老道士停下来,道:“时辰刚刚好。” “什么?”管家诧异地问着,顺着老道士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院子中,一个巨大的妖怪俯身吐出了内丹,那痴傻的三小姐正抱着它,喊:“饿,饿……” 妖怪将内丹递给三小姐,三小姐含住内丹,吃起来,漂亮的眼睛望着妖怪,笑成一弯新月。 管家吓得一声尖叫:“妖怪!”说着他转身就想跑,院子里妖怪被惊动,一声怒吼扭头冲过来。 老道士不慌不忙地掏出符来,黄色的符瞬间化作雷电,落在妖怪身上,那妖怪被打得嘶吼挣扎,后退,转身抱住三小姐,一跃跳出院子,朝着后山逃窜而去。 60.第60章 妖的事情,我不管 老道士乘风追过去,一路追到了树林,踏着树梢,手中一枚铜钱弹出去,铜钱发出金色的光,射中妖怪,半空中,妖怪一声嘶吼,抱着三小姐坠落下去。 “轰!”地一声巨响,妖怪抱紧三小姐,保护着她,背部着落在地,痛得嘶吼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三小姐紧张地抱着它,忽然“哇——”地一声哭起来,喊:“娘,娘——” 林子外,徐老爷领着家丁跟着追了过来。 妖怪眼睛猩红,半跪在地上,尖锐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将三小姐护在胸前,怒目看老道士,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老道士抛出神符来,掐诀,黄色的符立即飞过去,形成一个圆圈,将妖怪团团围在中间,随着他陡然睁开眼睛,一抹金光从眼中迸射而出,黄符形成巨大的光阵,将妖怪团团困住。 “吼——” 妖怪凄厉地惨叫挣扎,金光之中浑身冒出袅袅青烟,身上的皮毛开始燃烧涣散。 “娘,娘——” 妖怪的惨叫,三小姐的哭喊,在树林中凄厉得宛如地狱。 徐老爷带着众人跑过来,看见光阵里被打回原形的妖怪,惊愕得张大嘴巴。 光阵之中,被打回原形的,是一只黄毛狐狸,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匍匐在地,旁边,三小姐抱着她,娃娃大哭着,它喘着气,看着人群之外的徐老爷,眼睛陡然猩红,忽然蹦起来,嘶吼着要冲过去,结果触碰到光阵,瞬间被弹了回去,倒在地上凌厉地尖叫。 徐老爷被吓得头皮发麻,跑到老道士后边大叫:“杀了它,道长,快杀了它!” 老道士手指一弹,一道金光打向狐狸,狐狸一声惨叫,被打得元神俱灭,目光涣散地躺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狐妖死了,光阵消失,三小姐抱着死去的狐狸伤心地哭着,老道士冷漠地看她一眼,转身便走:“妖怪已除,贫道告辞。” 身后,那痴傻的三小姐忽然怒目扭头,死死地盯着老道士,凌厉地尖叫:“臭道士,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她稚嫩的脸上满是杀气,狰狞扭曲,徐老爷被吓了一跳,害怕地拽住老道士,指着三小姐叫:“还有这个妖孽,道长,一并将她收了。” 老道士冷冷地看徐老爷,道:“我只管妖的事情,人的事情,我不管。” 说完,他手中葫芦一甩,坐着葫芦,飞走了。 树林里,徐老爷望着杀气腾腾的三小姐,感到害怕。 天空中,老道士驾着葫芦飞得很快,苏蛋蛋蹲在葫芦里,四周一片漆黑,但是方才外面的事情,她却能听出了大概,不解地问:“道长,那小孩为什么把那妖怪认成了她的母亲?” 老道长声音平静,面无表情地道:“徐老爷并不姓徐,他姓陈,年轻时有些文采,与徐家的千金好上,因此入赘徐家,成了徐家的老爷,但他与徐氏的感情却是貌合神离,几年前徐老爷纳妾,与夫人感情更是不合,直到最后,他与妾室联手,杀害了徐氏,徐氏死后尸骨被野狐啃食,因思念幼子,魂入狐魄,野狐因此将那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以内丹喂养,阴错阳差,开了她的灵智,只是,毕竟是人类,怎能承受妖丹的力量,没有了野狐的内丹喂养,很快,她就会活活饿死。” 61.第61章 误入八卦降龙阵 葫芦里,她听得猛然抬头,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杀了那只野狐?” 老道士反问:“为什么不?” “那个妖怪,并没有什么恶意,它只是承载另一个母亲的思念,在保护那个孩子。”她不能理解,是不是在老道士眼中,所有妖怪,都是该死的? 老道士道:“妖就是妖,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他话音落,葫芦速度飞得更快。 身后,云雾中,汎冽巨大的身影穷追不舍,黑色的身影在云雾中飞快地游过。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葫芦里,苏蛋蛋问。 老道士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驾着葫芦,老道士像一束光飞入白龙山谷之中,穿过山川河流,穿过树林,向着一个巨大的瀑布,一头钻了进去。 钻进瀑布,老道士揭开葫芦,一抖,苏蛋蛋化作一道光被摔落出来,一声惨叫掉在地上。 “这是哪里?”她慌忙抬头。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幻境,彩色的霞光在天际交织,空中是大大小小悬浮的岛屿,云雾袅绕中,有白鹤长鸣飞过,她低头看脚下,脚下是镜面一样的湖心,湖底清澈见底,灰白的水草招摇,水草之中,是一尊尊早已冰冻凝固的尸首。 “呀啊!”她吓得一声尖叫连连后退,猛然抬头找老道士,可是四周,哪里还有老道士的身影。 “这里是哪里?臭道士,你在哪里?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啊。”苏蛋蛋吓得大叫,镜面之上,宛如仙境,镜面之下,却是地狱。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瀑布之外,老道士远远地躲在巨大的树后,看着天空之上,汎冽化身巨大的黑蛇,一头钻进瀑布里去。 等到他钻进瀑布里,老道士走出来,走到瀑布旁的石头下,伸手,运气催动阵法。 八卦降龙阵,这是道家师祖所创的一个阵眼,当初遗留人间,是因为此阵易守难收,凶险之极,就是神仙进去了,也未必能走得出来,千百年来多少道家弟子与仙家葬身其中,他倒要看看,那条蛇,他还能闯的出来否。 阵眼之中,苏蛋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站在这透明的镜面之上,总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了。 她紧张而又小心地往前走,忽然眼前漂浮的巨岛被穿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蛇飞过来,她吓得一声尖叫,跌坐在地,惊恐地瞪着突然飞出来的东西一边后退一边尖叫。 直到它落地,化作人形,他银色的长发微扬,狭长的眼睛垂眸看她,被她的尖叫吵得耳朵生疼,皱眉,一声呵斥:“闭嘴。” 瞪着他,她尖叫的声音慢慢小下来,心跳还没能慢下来,瞪着他胸脯急促地起伏。 他站在镜面之上,环顾四周,问:“臭道士呢?” 她缓过神,站起来,说:“不知道,他把我丢到这里就不见了。” 他抿唇,望着四周,眼睛眯起,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 “八卦降龙阵。”他低声道。 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而今进来了,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八卦降龙阵。 62.第62章 湖底的怪物 “什么?”苏蛋蛋没听懂,茫然地问。 话音刚落,忽然脚下镜面瞬间化开,她来不及反应,“扑通”一声掉进进去,头顶,汎冽也跟着掉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掉下来了? 关键是,她感觉不能呼吸了! “唔唔唔……”她痛苦地挣扎着,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着水底坠落下去,而水底之中,那些僵死的尸体们,动了起来。 清澈的水底,尸体们骤然睁开眼睛,被水泡得发涨的眼珠变成了幽绿,水草般的头发在水中飘荡,前仆后继地,他们踩着同伴的尸骨,狰狞地朝着她奔过来。 她吓得手脚并用,拼命地想要往水面上浮去,身后,汎冽化身巨大的蛇游过来,缠绕拎住她就想冲出去,结果头碰到水面,仿佛撞上一层结界,撞得整个阵眼“嗡!”地一声巨响,漂浮空中的小岛断裂,坠入水中。 出不去,整个湖面都被做了手脚。 它以转头,凝视脚下的活死人,凶猛地俯冲过去,扫裂无数尸骨。 可是,下一秒,那些断裂的尸骨迅速聚拢还原,再次涌向两人。 水底,汎冽化作人形,拎着剑凛然立于水中,凝神身影一闪横扫过去,刀光之中尸骨化作灰烬,可是水底是源源不断,不断涌出的尸骸。 这样打下去他的体力早晚会耗尽。 他正想着,身后,苏蛋蛋被骷髅拽住了脚腕,想着水底深处拖去,痛苦地挥舞双手,一张嘴,湖水咕噜咕噜地往嘴巴里涌去。 汎冽转身,飞快地过去,一刀斩断她脚腕上的白骨,将她拽入怀中,霸道有力地扣住她的脑袋,口中空气送入她的口中。 被他吻住了唇,她赫然睁大眼睛,呆呆地瞪着他,心如疾鼓。 松开她,他转身挥剑再次冲进死人群中,忽然,水底震动,“轰!”地一声巨响,湖底裂开,卷起尘埃滚滚,遮蔽了视线,一股凌人的煞气从湖底卷出,伴随着活死人嘶吼的声音。 漂浮在水中,苏蛋蛋慌忙看湖底,却见裂开的湖底之中,一只巨大的手伸了出来,抓着裂缝边缘,一点一点地,爬出来。 地缝之中,他庞大的身体通体幽绿,猩红的眼睛盯着汎冽,魁梧的身材肌肉早已凝固,大腿是裸露的白骨,背上背着巨大的铁锤,森冷的牙齿缝里飘出绿色的液体来。 瞪着汎冽,他一声嘶吼,震得整个湖底为之颤抖。 汎冽凝神,不敢恋战,在这里拖延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危险。 拎着剑,他身影一闪,飞速地冲过去,怪物一声怒吼,挥着铁锤砸过来,汎冽的剑砍在他身上,冒出青色的烟,很快,他的伤口愈合。 苏蛋蛋一面和骷髅尸骸应战,一面向着水面游去,游到水面,她拼命地捶打着,仿佛捶着一个镜面,这里完全被密封了,她不可能一直靠汎冽给她渡气,他的气早晚会被用完。 她凝神运气,一掌打向水面,试图打破水面冲出去,水面被打得一震,水底的人继续打斗。 63.第63章 逃离镜心湖 水底,汎冽躲闪着,终于瞥见怪物胸膛内闪烁的光芒,他闪身飞快地劈过去,手臂穿过怪物的胸膛,抓住那闪光的珠子,猛然掏出。 随着他的掏出,怪物痛苦地嘶吼着,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尸丹。 汎冽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的珠子,也不知这怪物在这里呆了多久,竟练出了尸丹。 他手指一捏,尸丹瞬间粉碎。 头顶,苏蛋蛋一掌打出去,水面“哗啦——”一声,卷起数丈水柱。 她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扭头看汎冽,脚下,汎冽飞快地游过来,捞起她凌空而起,脚下,水面瞬间再次凝固,水底,那些狰狞的尸骸们瞬间恢复宁静。 两人落在地上,苏蛋蛋拼命地喘气,汎冽浑身湿透,白色的衣袍紧裹在身上,显出精壮的体魄,凝望着眼前,他凉声道:“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说着,他再次拎起她,身影一掠,掠到了浮岛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还能出去吗?”跪在地上,穿过起来,苏蛋蛋抬头问。 汎冽一边脱衣一边道:“这里是八卦降龙阵,当年道家布下这个阵为的是诛灭白龙谷聚集的妖魔,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个阵脱离了掌控,无法收回,就这样遗落山谷,千百年来三界闯入的人不少,但能够活着出去的,却不多。” 她皱眉,道:“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脱了外袍与上衣,他高大的身躯壮硕威武,冷冷地瞥她一眼,道:“天下没有地方能困得住我。” 话音落,他一掌击倒一棵树,手指一弹,树立即燃烧起来,他提起剑,道:“呆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走。”说完,他身影一掠,消失在树林中。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扭头张望四周,这里的环境一如外面的森林,高耸的树木,潮湿的空气,茂密生长的草木,就连泥土里的虫子,也一如外面,没有两样。 可是,这样一个隐秘的世界,却是吃人不土骨头的阵地。 她看一眼汎冽丢在地上的衣服,起身过去捡起来,编一个木架,将衣服放在上面烤干,转身脱了衣服,蹲在火堆旁举着衣服烤起来。 烤干衣服也没见汎冽回来,她心里不安,穿好衣服,朝着汎冽消失的方向走去。 悬浮岛上空间很大,草木河川虫鸣,一切都与外界没有两样,苏蛋蛋穿过树林,走到一条清澈的河水前,河水的对面,是一片焦土,寸草不生,大地被炙烤得焦裂,灼人的热浪滚滚,仅仅是隔着一条河,却仿若两个世界。 一面光明,一面黑暗。 而焦土的远方,巨大的黑蛇怒吼着,与一个巨大的黑影缠斗,直冲云霄。 “汎冽。”她一声惊叫,飞快地越过河面,撞入焦土领域的一瞬间,她仿佛撞上了一个透明的膜,窒息之后一个踉跄站稳。 回头看身后,河对面瞬间也变了光景,无数的骷髅,堆积如山。 她惊得一身冷汗,瞬间毛骨悚然,灼热的气浪中汎冽打斗的声响很大,她猛然回头,朝着汎冽与黑影的方向跑去。 64.第64章 她是在找死吗? 灼热的山石上,汎冽一声怒吼,被黑影抓住了尾巴猛然摔在地上,身影化作人形,反手一掌跃起,穿透黑影的身体,可是,那黑影仿佛一个影子,他伤不了它分毫,每一次触碰就像是碰到空气一样,可是它确实实实在在地打在他的身上。 几个回合下来,汎冽遍体鳞伤远远地停下里,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没有胜算,它就像一个影子,和它对战,完全没有胜算。 黑影玩得正起劲,看着汎冽,咧嘴笑起来,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在苍穹中回荡。 “站起来,我们接着打,你若抵得过我三招,我便让你过去。”它沉沉的笑着,道。 汎冽一擦嘴角的血,狠狠地盯着它,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影巨大的身影坐下来,摸着下巴,沉思着,道:“要怎么说才好呢,我曾经是人,而后又做了仙,之后我便化作了魔,而现在呢,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了,你就叫我影子好了。” 汎冽闻言心中一震,惊骇。 自远古时期,人间追求长生之术者不计其数,而修仙问道的,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得道成仙之人,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仙道越来越难成,有人因求仙问道而走火入魔,其中一些人因入魔而暴毙,一部分人彻底魔化,还有一部分修为甚高的长者,为避免魔劫,将心魔强行从身体中剥离而出。 心魔脱离了宿主,拥有独立的心智,其力量更是在宿主之上。 如果这个魔影从前的宿主是仙家,那么,想要解决它,怕是并不容易。 汎冽起身,问:“你的宿主是谁?” 影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虚怀玉,又名,虚清道人。” 汎冽的心顿时狠狠一沉,虚怀玉,不就是南极仙翁的弟子吗?早已证得觉地正果,成为无上尊者,不要说是他是虚怀玉剥离出来的魔,就是虚怀玉本人来了,他也未必打得过。 影子道:“我很喜欢你,你很耐打,我在这里游荡了几百年了,你是第一个可以和我打这么久的,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不等他回答,不远处,“轰!”地一声巨响,山地隆起来,轰轰的巨声中一个山地巨人站起来,影子站起来,看向远方,道:“你还有同伴?有意思。”说着,它身影一闪,飞快地冲向巨人。 “苏蛋蛋?”汎冽心中一惊,她是在找死吗? 身后,苏蛋蛋一把抓住他,道:“快逃。”说着,她拽着他飞快地朝着河对岸跑去。 远处,影子掐住巨人的脖子,轻轻一捏,巨人溃散摔落在地,身上再无半点灵力和生命气息,看着掌心的灰尘,影子道:“是诱饵?”它猛然转身,身后,苏蛋蛋与汎冽已跑到了河川的边缘。 “一个都别想逃!”一声嘶吼,它风一样地冲过去。 身后凌人的气息卷来,苏蛋蛋惊得心口一缩,只觉得肩膀上是火一样地灼伤,汎冽拽着她,摔落河中。 65.第65章 身体无法恢复 影子一头撞在薄膜一样的结界上,撞得“嗡!”地一声巨响,整个结界一道金光闪过,苏蛋蛋顺着那金光看去,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金钟,笼罩了对面的焦土。 “我会杀了你们的,你们一个也逃不掉!”结界内,影子怒吼着,疯了一样拼命地撞结界。 苏蛋蛋心有余悸,道:“幸好有结界。” 汎冽站起来,趟过小溪到对面,抬头张望四周,道:“得尽快离开这里,那个结界怕是撑不了多久。” 苏蛋蛋飞快地爬起来,跑过去,问:“那是个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厉害?” 汎冽道:“是魔。”说着他朝树林中走去。 苏蛋蛋跟在身后,惊讶地问:“魔?什么魔,怎么这么厉害?” 汎冽道:“人的心魔尚且可怕,更何况这是仙家的心魔。” 她更加不明白了,好奇地问:“仙家的心魔?仙家原来也是有心魔的吗?不是说仙家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吗?” 汎冽道:“这世上,能够跳脱三界达到无色无欲无我境界的,恐怕只有西天的释迦牟尼了。仙家原本就是从六道中跳脱出去的,七情六欲并不奇怪,只是在修道的过程中有人能修到无欲无我境界,而有的人,则修出了心魔,坠入魔道,本事强一些的,会将心魔强行从身体里剥离,比如那个怪物。” 苏蛋蛋理清楚头绪,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怪物,是别人的心魔?可是,那些仙家为了自己修得金身,就这样把它们剥离出来,这根本是在作弊啊。” 就像考试一样,把难度高的题目全部删除,只选择自己能够做到的,这样的人,即使取得了再辉煌的成绩,同作弊又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修炼,不是应该内外兼修吗? 那剥离出来的,也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啊。 汎冽没有回答,盘膝坐下来,调息运气,修复受伤的身体。 他身上,淡紫的光芒缓缓流淌而出,将他周身包裹。她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身上流淌而出的光芒,他身上伤口修复得极其缓慢,背部手臂上,伤口处皮肉外翻,殷红的血早已凝固。 她看得皱眉,问:“你的身体恢复得很慢。” 他睁开眼睛,眼神沉下来,他的身体不仅是恢复得慢,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缓慢地流逝。 在这里和在对面的感觉完全不同,刚开始他没有感觉,可是和魔影对战之后,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座岛屿,正在汲取他身上的力量。 这样想着,他心里沉下来,扭头看树林对面的领域,那里是一片焦土,魔影在里面暴躁地穿行,打砸一切它可能毁掉的东西。 要么,去到对面的领域,要么,在这里等着身体力量全部被吸走。 他起身站起来,穿上衣服,提剑道:“我们走。” 他说着朝另外一座道飞去,苏蛋蛋慌忙跟上他的脚步,朝着另外一座道上跑去。 可是,这偌大的空间,每一座悬浮的岛屿都是一样的,连同被封印在焦土之中的影魔,也是一样的。 66.第66章 我陪你打下去 气喘吁吁地,苏蛋蛋停下来,说:“我不跑了,跑来跑去还是在这座岛上啊,你自己慢慢跑吧。” 汎冽没有回答,提气向着另外一个岛跑去,可是,刚刚落地,他看见站在岛上的苏蛋蛋。 也就是说,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在同一个岛上奔跑,上了这座岛,他们根本就再也下不去了。 他试着回到镜湖之上,可是,脚尖才触碰到镜面,镜湖再次碎裂,湖底被冰冻的尸骸再次复苏。 回到岛屿上,他坐下来,微微喘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来。 苏蛋蛋起身,说:“你在这歇着吧,我先去弄点吃的。”说着她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树林里,寻遍了角落,她一个飞禽也没有找到,最后摘了些野果子,回去找汎冽。 回到火堆前,她埋头吃着果子,说:“这林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野果子,你要不要吃一些?”说着,她看见睡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汎冽,挑眉。 她想他怕是累了吧,方才与那怪物搏斗,应是耗费了不少力气,且让他歇着吧。 她这样想着,一面吃着果子,一面走过去,绕过他身后,却见他安静地沉睡着,面色安详,只是,他紧贴着地面的身体,正缓缓地长出了根须。 “什么东西?”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果子丢在地上,慌忙推他,试图将他摇醒,“汎冽,你醒醒,不要睡了。” 他沉睡不醒,仿佛累极了,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四肢百骸舒服到了极点,他想要与这山谷融为一体,就这样舒服地,一直沉睡下去。 她手指碰到他脸上柔软的根须,心里瞬间打一个寒战,想也不想,她抱起他,飞快地往对面焦土山谷跑去。 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下去,这里虽然鸟语花香,美好得像一个世外桃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比对面那片焦土还要恐怖,这里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幻境。 “啪!”地一声,她背着汎冽摔落进入焦土领域。 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喘着气,一抬头,看见魔影漆黑的身影,它近在咫尺,打量着,森森地笑起来,笑着笑着,接着是不可抑制的狂喜,狂笑声如雷,它举手高声狂笑:“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小鸟。” 她抬头,道:“我陪你打。” 魔影停止了笑声,打量她,道:“你和我打?可我不觉得你比他更有本事。” 她道:“反正我们谁都无法离开这里,和我打和他打都是一样的,况且他现在昏迷不醒,你打他同打一个沙包有什么区别,你给我们一天的时间,等我们休息好了,明天,我和你打。” 魔影凑过去,怀疑地眯眼道:“你能让我打得尽兴?我很是怀疑。” 她笑起来,毫不畏惧,道:“你杀了我们,也未必能尽兴,早晚要打,何必着急。”她说着吃力地背起汎冽,往焦土深处走去。 魔影跟在她身后,道:“既然早晚要打,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打?” 她道:“待我休息好了,拥有了十倍的精力,这样,我们才能打得尽兴。” 67.第67章 活下去,汎冽 “十倍的精力……好,我让你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就痛痛快快地打一架。”魔影兴奋地说着,跟在她身后。 整座山谷满目疮痍,灼热而又干裂,苏蛋蛋背着汎冽,在一个巨石之下停下来,将他放在了阴凉之处,小心地检查他身上的根须。 魔影坐在巨石之上,巨大的身影笼罩在两人的头顶,一股阴凉笼罩下来,令人暂时地凉爽。 看着汎冽身上的根须,魔影道:“你很聪明,将他带到了这里,若你们继续在那山谷里呆下去,不等明日天亮,你们两个,都会变成山谷中的一员,可能变成草木,可能变成泥土。” 她沉默地看着汎冽,问:“他还会醒过来吗?” 魔影道:“当然会,如果他能够在我杀死你之前恢复力量的话。” 倘若明日一战,她死在了魔影手中,而汎冽没能及时醒过来,那么魔影一定会杀死他。 可如果他能够在她死之前醒过来,那么,也许他们还有活下去的胜算。 这样想着,她坐下来,靠着石头抱住汎冽的头,闭上眼睛养神,头顶,魔影垂眸看着两人,见她也睡了过去,顿时觉得无聊,忍不住想要把她叫醒,一伸手,又想到明日的约战,它悻悻地收回手。 无聊地站起来,它有点不开心,不能打架,不开心。 它身影一闪,跃向远方,轰隆隆地又开始肆意毁坏大地。 抱着汎冽,一直到夜幕降临,焦土的夜晚格外寒冷,她一个冷战清醒过来,只觉得脸上湿润的,有什么东西融化,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雪白。 山谷之中,一片雪白,天空中雪皑皑地飘落,覆盖了大地,天空中,一轮明月美如碎玉。 白天如火焰山,晚上却下起了大雪,苏蛋蛋站起身来,望着四周,只看见一片白色,不见魔影。 她低头看昏睡不醒的汎冽,眼神不由暗下来,蹲下身,温热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体很冷,冷得像是要冬眠了一样,她忽然想起来,他是蛇妖啊,这种天气里,他是不是就要开始休眠了呢? 可是,他不是妖王吗?他不是蛇王吗?那样高级的妖怪,也会像低级的蛇类一样,会因为寒冷而休眠吗? 她怔怔地望着他,雪光之下,他的眉目漂亮极了,像是从画里拎出来的一样,一头银色的长发,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他的眉浓而秀挺,他的鼻子,饱满挺立,他的嘴唇,那样薄而好看。 一声叹息,她闭上眼睛,俯身吻过去。 大祭司曾说,将力量交换与汎冽的方法,是侍寝。 她只希望,大祭司没有说谎。 她笨拙生涩地吻着他,她从没亲吻过别人,更不知道该如何接吻,只知道,大概,好像,是这样。 唇齿相容,她的舌尖轻轻地敲开他的唇齿,冰冷的小手往他的衣襟里滑去,吻着吻着,她感觉身体仿佛火烧一样地滚烫,而他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恢复知觉。 接下来该怎么办? 松开他,她脸色潮红,雪夜之中,美得宛如一朵红莲。 她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目光落在他松开的衣襟上,艰难地吞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68.第68章 是梦?还是幻境? 解去了衣衫,他的肌肤冷硬如铁,健硕的胸肌匀称的线条,没有一丝赘肉,冷冷的风雪滚滚,她眼神茫然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了。 除了接吻,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回神,微凉的手指抚过他胸前的肌肉,俯身过去,继续亲吻他的唇角,他的嘴唇凉凉的,却很柔软,慢慢地,他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而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炙热,热得躁动难耐,身体的渴望像被打开,想要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安地扭动着,忽然,腰上一只手猛然扣来,她吓了一跳,整个身体猛然贴在了他的身上,腹部是滚烫炙热的抵住。 “汎,汎冽?”她手足无措,惊慌地抬头,却见他眼眸变成了猩红,他目光炙热如火,滚烫中是喷薄的欲~望。 他恢复意识了?他恢复力量了? 原来只是亲亲就可以了啊。 她如释重负,推开他就要起身:“你醒过来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她话音未落,他忽然扣住她翻身压上。 滚烫霸道的吻凶猛而来,无穷尽的索取,粗糙的手掌穿过她的衣衫,摸过她的侧腰,惊得她赫然瞪大了眼睛,敏感得倒抽一口气,身体弓成了一张弓,他的手趁机游到她的腰部,一手掌握,肆意地揉搓着,她窘迫得又急又恼,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他的动作却因此变得更加狂热,松开她的唇,一路吻到了脖子,埋首入胸膛,她美好得让他难以自控。 衣衫渐退,急促的喘息声中,她惊得一声嘤咛,身体像被点燃了一样,燥热得要将这雪原融化,他挺身而入的瞬间,身体是撕裂般的剧痛,她痛得一声惨叫,眼泪滚滚而落。 接踵而来的,是他霸道的索取,仿佛要将她融进了骨肉。她如乔木,紧紧地攀附于他,因他而生,因他而亡。 翌日清晨,巨石之下,她裹着薄薄的衣衫睡在他的胸前,只觉得四周越来越热,热得宛如火炉,一股莫名的压力自头顶而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魔影漆黑的身影,它蹲在岩石之上,笑吟吟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睛。 魔影道:“时间到了,你休息好了吗?” 她猛然回神,起身扭头看汎冽:“汎冽。” 巨岩之下,他衣衫凌乱,俊美的脸依然沉睡,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场幻境。 怎么回事?他没有醒过来? “汎冽,你醒醒。”她有点急了,用力地推他,他宛如一座小山,纹丝不动。 蹲在岩石上,魔影巨大的身影如浓墨散不开,它笑着,饶有兴致地看她,道:“他醒不过来的,在幽谷中沉睡的人,是再也醒不过来的。” 醒不过来?可是昨天晚上…… “咚!”地一声,魔影跳下来,巨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危险地睥睨她,道:“你到底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去,我已经给了你一宿的时间,还是说,你一直在敷衍我?” 69.第69章 你碰得到我? 叫不醒汎冽,她的心顿时提起来,起身抬头,冷静地面对魔影,道:“我跟你打。”说完,她转身就走,身上火红的衣衫凝聚硬化,手腕上出现赤红的护腕,热浪中,灼热的空气烤得整个大地龟裂。 要么,打败它,要么,她和汎冽,都死在这里。 空旷的焦土上,魔影摩拳擦掌兴奋得跃跃欲试,紧盯着她,浑身力量开始蓄积。 苏蛋蛋蹲下身来,双掌触及地面,一瞬间,结界之内炙热的力量尽数涌入她的体内,她的身体异于常人,能将一切有害的无害的力量都据为己用,即便是这炙热到令人窒息的大地。 焦土之内力量一下子被抽空,四周温度瞬间恢复正常。 魔影提起了兴趣,这场打斗越来越有趣了。 汲取了焦土的力量,她感觉四肢百骸仿佛被烈火焚烧了一样,是炙热难忍的剧痛,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她咬牙站起身来,抬头,黑色的眼眸变得烈火般的红艳,一伸手,掌心“轰!”地一声,烈火燃起。 “有意思。”魔影咧齿笑着,身影一闪,冲过去,一拳打向她。 她不躲不避,徒手接住它打来的拳头,狠狠地捏住,一瞬间,烈焰化作火带,缠绕住它的手臂。 魔影惊诧地道:“你碰得到我?” 话音落,苏蛋蛋一声怒吼,拽着它的手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魔影被摔飞出去,摔落在地上。 卷起的滚滚尘土中,魔影在痛快的大笑中站起来,兴奋得眼睛也开始燃烧:“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它叫着,脚下的速度飞快,冲过来,又是一拳打过去,她身影一闪,飞快地躲开,身后,魔影再次闪身卷来,她抬脚,脚下泥土瞬间崛起,形成一道墙,挡住魔影打出的拳头。 迸飞的尘土中,她身影飞快,如一道闪电,在焦土中与魔影周旋,可是,随着时间的拖长,她感觉体内的力量正一点点的流逝,而四周的空气,正慢慢恢复灼热。 力量在流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察觉到苏蛋蛋的逃避,魔影一边追逐一边道:“再来打呀,你为什么要逃?还是说,你的力量,已经跟不上了呢?”它说着,沉沉地笑起来,脚下的速度加快,掌心一柄黑色的剑凝聚出现,剑身黑色的魔气流淌,它身影飞快,持剑冲过去,剑光如电,快而迅疾。 她吃力的躲避着,气喘吁吁,忽然之间,她体内的力量如倾泻的洪水,陡然尽数回归焦土,脚下慢了下来,身后,魔影追上来,一剑,削入了她的手臂。 一声惨叫,她抱着受伤的手臂逃开,殷红的血渗透了衣衫滴落在地,她痛得浑身冷汗淋淋,身后,魔影再次追来,一剑,削入了她的大腿。 它没有杀她,只是如猫捉老鼠般的游戏,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她的痛苦,欣赏她如困兽逃亡的绝望。 很快地,她的身体被削得遍体鳞伤,转身打向魔影,她的拳头就像穿过了空气,她触碰不到它。 70.第70章 彻底魔化的她 力量不够,她连碰到它的能力也没有。 被一脚踢飞砸落在地,卷起的尘烟中,她咬牙,再次强行汲取焦土的力量,这一次,不仅焦土,就连焦土之外的山川草木,源源不断的力量朝着她奔涌而来。 “还能再汲取大地之力?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魔影说着,飞身而来,一剑,穿透她的胸膛。 “噗!”她一口鲜血吐出,黑色的剑穿过她的胸膛,抬头看魔影,她看见它虚无的身体里,一团黑色萦绕旋转,那穿透她身体的魔剑,正慢慢融合,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什么?”魔影大吃一惊,猛然拔剑,可是哪里还拔得出来,她的身体,正飞快地吞噬它的剑。 不能让她继续汲取大地的力量。 魔影站起身,双掌陡然打开,巨大的力量震荡而出,一道黑色的八卦空间瞬间弹出,如八道黑色的墨盾,将她团团围住,形成一个新的阵眼,而随着它手指的捏动,空间瞬间扭曲,她脚下的土地,连同她身上的衣衫护甲,碎裂湮灭。 她猛然抬头,一掌打出去,黑色的墨盾瞬间碎裂,红色的力量如烈焰卷起,嘶吼着如光柱,集中魔影,魔影再次弹手,双掌合拢再次拉开,一道金色的阵眼弹出,如一个金色的匣子,将她笼罩其中,随着它一个响指,匣子瞬间碎裂,化作万道光刃,撕裂她的身体。 “啊啊啊——”她痛得惨叫,身体腾空飞起,悬浮空中,金色的光刃穿透她的心脏,轰然落地,形成一个巨大的刀刃,落地。 她被刃尖穿透,挂在刀刃上,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淌下来。 魔影走过去,抬起她的手臂,放手,看着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道:“起来啊,我们继续打啊。” 她就像一具尸体,毫无生机地挂在刀刃之上,血液和力量正缓慢地消失,她仰着头,无力地望着天空,天空一片湛蓝。 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前尘往事汹涌而来,她记忆最深的画面,是在麦当劳里吃着肯德基的那天,窗外下着雨,空气里飘荡着炸鸡的味道,手机qq群里大家在讨论暑假的旅游,而下一秒,接踵而来的,是漆黑的深海深处,汎冽化身人形的身影。 为什么会穿越?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想不明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穿越,又莫名其妙地死掉,她不甘心。 不想死掉,她喜欢这个世界,虽然危险,但是,她舍不得。 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流淌在地上,魔影走过来,俯身看她,尖锐的手指扒动她的脑袋,确定她就要死了,它惋惜地道:“真可惜,还以为遇见了一个可以打的对手,既然如此,不如我送你一程。” 话音落,它细长的手指化作利刃,朝着她的心脏捅进去,它一边插进去,一边看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欣赏着,动作缓慢下来,它喜欢看她痛苦的样子。 可是,下一秒,黑暗如丝从眼眶深处蔓延而出,悄无声息地,迅速地布满她的眼睛,她的眼瞳,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如浓墨,如墨玉,如静谧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她身上,伤口迅速地愈合,身上火红的衣裳变成黑色,身体在一瞬间变大,化成二十七八的模样。 那分明,已是另外一个人。 眼珠颤动的一瞬间,她身上,是冲天的魔气,“轰”地一声,震荡开去。 魔影来不及反应,一股震人的力量打来,它被打得飞摔出去。 71.第71章 你到底是什么? 卷起的尘烟中魔影站起身来,一瞬间,她身影已至它面前,抬手,它巨大的身影腾空而起。看着眼前的女人,它挣扎着,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它抬头看她,却见她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冷漠地看着它,她手指一动,它身上的魔气源源不断地流逝,黑色的力量漂浮流向她的手掌。 她在汲取它的力量?! “你在做什么?你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它慌了,感觉到体内的力量一点点被吞噬,它的身体正迅速地缩小。 魔因魔气而生,一旦没有了魔气,它很快就会消失,就像被剥着的蚕丝,她在剥夺的,是它的生命。 “住手,住手!”它慌了,疯狂地怒吼,怒目冲她咆哮。 焦土之内,魔气冲天,她身上,是黑暗一样的魔气,笼罩了整个阵法。 山谷之外,老道士坐在树上,翘着二郎腿喝着酒,忽然瞥见阵外蒸起的魔气,喝酒的动作停下来,表情变得严肃,站起身来。 黑色的魔气直冲云霄,遮蔽了天日。 九重天内,碎玉般白洁无暇的月华殿中,镇守天坠的华遥帝君陡然睁开眼睛,眼前是悬浮空中被天道凝固冻结的神器天坠,白色的结晶石内,黑色的神器微微颤动,发出嗡鸣的声响,结晶石发出不稳定的声响。 “言骨,你又回来了吗?”华遥站起身来,凝视着嗡嗡直响的神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白色的袖子中,手指微微捏起。 而只一晃,结晶石内,神器恢复宁静,结晶石恢复光泽,不再颤动,安静地悬浮殿心,一动不动。 白龙谷中,老道士凝望着瀑布之内的魔气,只觉得不对劲,这样的魔气,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收起酒葫芦,起身站在石头前,伸手,催动阵法,瀑布内黑色的魔气吞吐,他飞身掠起,穿过瀑布,闯入阵中。 悬浮道中,察觉到有人进来,她黑色的眼珠一动,松手,眼珠瞬间恢复正常,失去知觉倒在地上,身体也变回到十五六岁的模样,倒在地上,身上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落在地上,身体缩水一半,魔影气喘吁吁地抬头看她,眼中杀气毕露,起身欲动手,察觉到有人进入,它停下来,扭头看一眼老道士进来的方向,转身化作一道浓墨,钻入角落,消失不见。 穿过山谷,老道士步入焦土领域,站在苏蛋蛋面前,垂眸凝视遍体鳞伤的她,冷漠地收回目光,转身,很快找到汎冽的位置。 一个已经半死,一个昏睡不醒。 老道士手掌一伸,背后仙剑飞落手中,一挽剑,寒光闪过,他低头看汎冽,抬手,一剑朝他心脏刺去。 骤然,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徒手接住了他的剑,森冷的眼睛邪气毕露。 “臭道士,你找死。” 话音落,他徒手折断剑一脚踹去,老道士慌忙退后,却还是被他踹中,他飞身而来,掌心寒剑凝聚而出,他身上,紫色的力量迅速凝聚,淡淡的流光凝聚剑身缭绕不息。 他的力量,回来了。 72.第72章 结界消失了 他白色的身影快如闪电,掌心寒剑划过地面,卷起滚滚尘埃,老道士惊得慌忙抬手,双指在虚空中飞快地结出一道道金色的符文来,尘烟中,他的剑势如破竹而来,老道士双手一沉一掌打出,一道金色的结界瞬间弹出,挡住汎冽劈来的剑。 剑气如刃,剥得结界迅速粉碎,老道士大吃一惊,来不及再次结界,汎冽转身一个侧踢,老道士被踢中脖子飞滚出去,砸落在地,迅速地爬起来,不等他再次打来,身影一闪,逃出悬浮岛。 汎冽提剑追出去,可是,出了悬浮道,老道士便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到踪影。 他站在镜心湖上,冷冷地瞥一眼四周,身影一闪,飞快地回到悬浮岛上,进入焦土领域,焦灼的空气炙热得令大地扭曲,炙热的地面上,浑身是血的苏蛋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汎冽走过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一次,她身上的伤没有波及到他,为何他的力量,回来了。 抱起苏蛋蛋,他转身便走,离开焦土,跃下悬浮岛,抱着她,踏着镜面一样的湖面朝前走去。 悬浮道之上,魔影站在结界的河流前,轻轻一伸手,手指触碰到脆弱的结界,只听见“啵”的一声响,结界溃散消失不见。 它愣住:“结界消失了?” 没有了结界,魔影眼中是难掩的狂喜,他哈哈狂笑起来,瞬间收敛笑声,阴沉沉地盯着结界之外,踏过去。 跨越了河川,他漆黑的身影开始变幻,化作人的模样,一身水蓝道袍,雪白的长发飞扬,眉心是一抹黑色的标纹,妖异的容颜邪气十足,修长的身体挺拔,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薄而长的唇角邪肆地勾起,狰狞地笑起来,黑色的眼眸是一闪而过的猩红。 阴错阳差,结界居然给打破了,他给关了整整一千五百年,他的账,得好好地算一算了。 “虚怀玉,咱们的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他阴沉沉地笑着,一握拳,抬头,阴鸷地盯着前方,赤脚踏过草地,向着悬浮岛下面走去。 穿过悬浮岛,再往前便是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梧桐树上后是一个巨大的瀑布,站在梧桐树下,汎冽眉头拧起来,如果没有猜错,这应当是八卦降龙阵最后的一道阵眼,凤栖梧桐,穿过这道瀑布,里面,应该是凤巢的幻境。 想要离开这里,他须得穿过凤巢幻境。当年道家的人为建造八卦降龙阵,将凤帝亡魂炼化为煞,作为最重要的一个阵眼封印在最后,凤族本是神族,被炼化成煞,其力量无人可挡,没有人能在凤巢里全身而退。 可是,除了进去,别无它法。 他皱眉,抱紧怀里昏死的人,走进去。 进入瀑布的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一条落雪的桥木小道出现在眼前,四周是白色的梧桐树,梧桐枝叶凋零,堆满积雪,雪地上毛茸茸的兔子正在觅食,天空中下着绒绒的雪,风绞着雪屑,在树林中呼啸穿梭。 73.第73章 好大的风雪 踩碎一地积雪,沿着小道,他抱着苏蛋蛋往前走去,绕过山丘,远远地,一间篱笆环绕的小木屋出现,他抱着她朝着小木屋走过去,远远地,小木屋炊烟袅袅,门前是一株含苞待放的寒梅,红艳的花苞在一片白色中格外抢眼。 院子里,一只白色的老虎懒洋洋地爬着,眯着眼睛打盹。 他走过去,敲门,门内女人轻快的声音传来:“四郎,你回来啦。” 话音落,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女人穿着红黄相间的裙子,脸上挂着高兴的笑,见到汎冽和他怀中的女孩,她愣了愣,迟疑地问:“你们是?” 汎冽道:“我们迷路了,请问能在你这借宿一宿吗?” 女人慌忙拉开门,立即请两人进来,道:“快点进来吧,我刚好做了饭,你要吃一点吗?”她说着急忙去倒茶,热腾腾的茶水放在他面前,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她问,“她怎么了?伤得好厉害,将她放下来,我看看。”说着,她引着汎冽入房,让他将苏蛋蛋放在了床上。 坐在床边,她扣住苏蛋蛋的手腕为她把脉,又翻看了她的伤口,忍不住皱眉,道:“她伤得很厉害,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药草,兴许能用得上。”她说着转身就在屋子里忙起来,四处寻找药草。 汎冽站在床边,看着屋子里翻来翻去的女人,不动神色。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叩门的声音,女人忙得团团转,一边去开门一边回头冲汎冽笑,道:“一定是四郎回来了。”说着,她开门,门口,魔影一袭水蓝道袍,斯文地含笑,俯身行礼,道:“贫道误入此地,遇上风暴,不小心迷路,瞧见这人有人家,故来打搅,希望姑娘慈悲,能让贫道借住一宿。” 女人愣了愣,旋即开门,道:“那,你也进来吧。”她说着抓了抓脑袋,茫然地嘀咕,“今天迷路的人怎么这么多。” 魔影走进来,飞快地瞧一眼床边的汎冽和床上的苏蛋蛋,他走过去,道:“这位姑娘伤得可真厉害,要不,让贫道给她看看?”他说着就要伸手。 汎冽冰冷的剑挡过来,冷冷地道:“你若是活腻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魔影伸出的手指顿时一僵,俊美的脸上表情不变,收回手指,抬头笑眯眯地道:“贫道并无恶意。”说完转身退后,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雪景,感慨,“好大的雪啊。” 女人笑着关上门,道:“是呢,这个季节的雪最大了,下起来没完没了,过几天还有大风雪,你们暂且在这里歇息一宿,明日我便让四郎送你们离开,否则再过一宿,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叩门声,女人开门,门口,身披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拎着猎回来的山鸡笑起来,道:“今儿运气真好,猎到了一只山鸡,阿九,晚些给你炖汤喝。” 唤阿九的女人高兴地笑起来,飞快地将他迎进来,扫掉他身上的积雪,道:“外面冷的很,今天就不要再出去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锅里我做好了饭,大家一块吃吧。” 74.第74章 一切都是幻境 四郎扭头看汎冽与魔影,高兴地笑起来,道:“家里好久没有来人了,你们这是打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魔影斯文地笑着,道:“贫道从昆仑来,要去江都。” “江都离这里不远。”他说着扭头问汎冽,“你呢?” 汎冽道:“君山。” 四郎哈哈笑起来,道:“君山?从未听过。”说着他走过去,看见床上的人,诧异地抬头问,“她这是怎么了?” 汎冽面无表情地道:“被狗咬了。” 魔影扭头看他一眼,笑而不语,漂亮的眼睛笑得眯起,眼中却是一闪而过的杀意。 四郎表情严肃地坐下来,查看她的伤口,道:“这姑娘伤得挺重的,我这里有些养血丸,可以给她用一些,阿九,把我的药香拿来。” 阿九立即翻出药箱,递给他,他打开药箱,取出一瓶红色的药丸来,倒出来就往苏蛋蛋嘴里塞,汎冽瞬间皱眉,提剑就要阻止,旁边,魔影看他一眼,道:“放心吧,剑仙阁第三十八代掌门苏祁,还不至于用药害人。” 闻言,四郎诧异地抬头,好奇地问:“咦,公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说到这他笑起来,道,“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虽是剑仙阁弟子,但并不是掌门,剑仙阁掌门,是我师父,居雍道人。” 魔影笑一笑,并没有回答,扭头看窗外,窗外风雪渐渐停下来,寂静的山谷静得连风声也消失不见。 堆满积雪的门口,一袭白袍的女子拎着剑走来,她身上满是血舞,冰冷的手指上血水早已凝固,她的脸白得如雪,一头长发海藻般披落肩上,雪一样地银白,长长的睫毛也变成了白色,宛如一个风雪里生出来的精灵。 她拎着剑,麻木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明明一身白衣,浑身上下,血红的流光却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屋内,阿九端着饭菜出来,一扭头,看见门外的女子,她诧异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迟疑地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声音,四郎也站了起来,走出去,瞧见门外站在的人,他大吃一惊,来不及呼喊,女子手中的剑穿透了阿九的胸膛,伴随着四郎撕心的一声惨叫。 “阿九!”他叫着,跑出去,抱住倒下来的阿九,仿佛抱着一片叶子,他止不住的颤抖,红了眼睛,猛然抬头,冲着她一声怒吼,“为什么?为什么?” 女子冰冷的表情看着他,拎着剑,朝他走过去。 屋内,魔影凝望着她,道:“不能让她杀了苏祁。”话音落,他身影一闪掠出去,挡在了女子面前,却还是迟了,女子的身影一瞬间化作千万个,只一闪,瞬间又聚拢成一个,穿透魔影,一剑,穿透了苏祁的心脏。 苏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愕然地望着她,身影瞬间燃烧,像一张纸一样,焚烧化作灰烬,溃散消失落在地上。 一瞬间,四周小屋,篱笆,连同门口的白虎也消失不见,脚下的积雪消融,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女子面无表情地持剑,转身面对魔影。 魔影暗叫一声不好,拉开架势迎战。 75.第75章 再也出不来了 梧桐树下,汎冽将昏死的苏蛋蛋放下,安静地垂眸,道:“凤族的九公主,是凤族的骄傲,有着至高无上的血统,无人可比的天赋,无论是仙术还是医术,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就连天帝,也曾夸耀,天上人间,找不出能与公主匹配之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完美到连天帝都曾赞美的人,最后,却坠入凡尘,作为道具,被练成了煞。 而将她封印淬炼之人,却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白首三世的夫君,苏祁。 小木屋是假的,四郎是假的,阿九也是假的,只有这冰封的凤巢,是真的。 一如她的心,冰冷,而寂寥。 她在这里守了千百年,究竟是几千年,还是几百年,她已经记不清了,这个幻境因她而生,她便是这里的王,掌控了天地,掌控了时间,掌控了风雪,而唯独这风雪中的小木屋,却如命运一样,日复一日,嘲讽地出现。 即便是被她毁灭了,撕碎了,到了天亮,这样的故事,再次在她面前上演。 仿佛诅咒一样。 四郎是她,阿九是她,而她,只剩下她自己。 “我曾爱他,掏心掏肺,后来他待我,撕心裂肺。我曾想要,地久天长,而今我恨他,穿心入肺。我此生,最后悔的,莫过于遇见了他。”她清冷的脸上,一行眼泪缓缓滚落,风雪骤然卷起,她笑起来,绝美的脸上说不出的讽刺和悲凉,“你们不该来到这里,没有人能离开八卦降龙阵。” 她话音落,掌心的剑瞬间冰雪凝固,化作神器。 汎冽掌心的剑凝聚出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他凉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凤帝目光落在他身上,笑起来,道:“若你们能活着离开,告诉苏祁,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只愿,不复相见。”话音落,她身影一闪,持剑飞快冲过去,身上,是绯红流转的煞气,卷起的风雪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所触碰的一切。 汎冽提剑挡去,剑身撞上她的剑,她的剑上,冰渣碎裂飞溅开去,她身后,魔影趁机偷袭,从后面袭击。 两人一前一后地围着凤帝打起来,忽然,老道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加入到打斗中。 老道士结出三才阵来,金色的光阵结出,老道士站在中间,持剑,一声厉喝:“都进来。” 汎冽与魔影飞快地跑进去,魔影狼狈地喘着气,眼眸一片猩红,在焦土领域中被剥走了魔气,他的力量大不如前,若不是为了离开这里,他绝不想与汎冽和老道士为伍。 光阵之中,三个人力量迅速得到补充,老道士道:“蛇妖从正面攻击,魔影从后面攻击,我在一旁结阵,你们将她引入我的阵眼之中,阵眼只能支撑片刻,片刻的时间,我带你们出八卦降龙阵。” 魔影咧齿,喘着气,额头汗如雨下,斜睨他一眼,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汎冽握紧手中的剑,凝视着光阵之外走来的凤帝,沉声道:“好。”话音落,他身影一闪,冲出光阵,与凤帝打成一团。 魔影一声咒骂,追过去。 拖着凤帝,汎冽将她朝光阵中引去,老道士迅速地结阵,凤帝进入阵眼的一瞬间,老道士开启阵法,一瞬间,阵眼中时间凝固,老道士提脚便跑:“走!” 魔影跟在老道士身后跑得飞快,离开凤巢。 汎冽转身抱起苏蛋蛋,跟着跑过去,出了凤巢,老道士钻入巨大的梧桐树中,一瞬间,弹出瀑布,离开阵中,身后,魔影跟着跑出来,两人回头看身后,不见汎冽与苏蛋蛋。 骤然,瞬间,瀑布凝结成冰,老道士脸色一变,道:“完了,她离开了凤巢。” 凤帝追出了凤巢,一旦凤帝离开凤巢,那么整个八卦降龙阵都会改变,里面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只是,他唯一能肯定的是,汎冽与苏蛋蛋,再也出不来了。 76.第76章 终于解脱了 八卦降龙阵中,巨大的梧桐树下,汎冽抱着苏蛋蛋,扭头看身后追出来的凤帝,脚下镜心湖瞬间冰封,悬浮空中的岛屿开始坍塌,巨大的梧桐树瞬间凝固,就连叶子,也开始冻结。 她手持冰魄神器,黑色的眼眸开始变成白色,浑身上下一股萧杀之气滚滚而来,她清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八卦降龙阵,想要离开,就拿起你手中的剑,打败我。” 放下怀里的人,汎冽持剑面对凤帝,凝神,周身紫气暴涨,灵气流淌,眼眸瞬间变成紫色,提剑,登脚身影一掠,化作一道闪电,飞快地朝凤帝击过去。 凤帝周身巨大的龙卷风卷起,将汎冽卷入龙卷风中,两人在风暴的中心打斗起来。 冻结的镜心湖面,苏蛋蛋昏死不醒,身上的伤口黑色的气韵缭绕而出,缠绕着伤口,丝丝吞吐,伤口慢慢愈合。 黑暗之中,她陷入无边的沉睡,仿佛回到了黑海深处,她听见无声的声音,窃窃私语,那声音很小,小得像鱼儿吐泡的声音,可是,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大。 那声音,整齐洪亮,震撼人心,仿佛有千军万马,战歌焦土之中,他们如一座座山,傲立尸山血海,红色的战旗在风中猎猎飞舞,满天的烈火烧红了天边。 他们在等待,等待他们的主人再次苏醒,引领他们,重塑荣光。 她望着浩瀚壮观的军团,战火硝烟中,她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只听见他们震撼人心的一声呐喊。 尊主—— “啊——”镜心湖上,苏蛋蛋一声惊叫猛然从梦里醒来,紧握了拳头,额头冷汗淋淋,心咚咚直跳。 她身上,伤口愈合完毕,她满头大汗,心惊肉跳地喘着气,怔怔地走神,耳边犹在回荡那一声呐喊,忽然,天空中一声巨响,她猛然抬起,看见风暴中汎冽化身为蛇的身影,嘶吼着,与凤帝打斗。 “汎冽。”一声惊叫,她慌忙起身,只见暴风之中,汎冽黑色的蛇身早已遍体鳞伤,它的眼睛一片猩红,凶猛地与她血战到底。 苏蛋蛋脸色一变蹲下身,双手触及冰面,迅速汲取整个空间的力量,悬浮岛屿坠落坍塌,镜心湖面龟裂开来,湖底怪物们瞬间失去力量,巨大的梧桐树也失去了颜色,整个空间变得毫无生气。 她黑色的眼眸变成银白,火红的战衣迅速凝结,碎裂的护腕瞬间修复,力量在她的体内流淌,她蹬脚猛然射出,身体像一道光,射向暴风之中。 她的身体像一道光,穿过凤帝的身体,凤帝被重伤,暴怒,暴风漩涡变得更加凶猛,巨大的力量撕碎所触及的一切,无数的冰刃在暴风漩涡中射出,苏蛋蛋来不及躲开,冰刃如一道道子弹射穿她的身体,第二道冰刃飞出时,汎冽手中的剑飞出,化作一道结界,挡在她面前。 他蓄积力量,身体达到极限,手指指甲变得尖锐如铁,身形一闪至凤帝面前,一爪抓过她的手臂,她手中的剑飞脱出去,汎冽趁机接住剑,凤帝起身要抢,他手持冰魄神器,一转身,手中的剑穿透她的胸膛。 77.第77章 他都不记得了? 一瞬间,他听见冰魄碎裂的声音,风暴瞬间停息,殷红的血从她的胸前滚落,望着汎冽,她笑起来,镜心湖面开始涣散,整个空间开始坍塌。 “终于,解脱了……”一声轻叹,她一掌打开汎冽,纯白的身影宛如一片羽毛,坠落下去,坠入镜心湖中,她的身体发着微弱的光芒,一寸一寸地,开始溃散。 虚空之中,苏蛋蛋体内的力量瞬间溃散,她身体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汎冽身影一掠,抱住她,飞快地朝着梧桐树跑去。 空间在溃散,他们得尽快离开。 在他怀中,她扭头看沉入湖底的凤帝,她安详地闭上眼睛,身体散着柔和的光芒,那一刻,没有煞气,没有怨怼,她的身体在清澈的镜心湖水中,化作淡淡的荧光,消失不见。 只是,她的安详,显得悲伤。 从瀑布里出来,汎冽落在树下,回头看身后的瀑布,一个巨大的漩涡从瀑布内狂卷而出,吞噬一切,很快地,一眨眼的功夫,瀑布被吞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座光秃秃的山壁。 这世上,再也没有八卦降龙阵,也再没有凤族的九公主。 看着光秃秃的山壁,山谷中寂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汎冽掌心,冰魄神器悄然化作一抹白光,融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躺在他怀里,苏蛋蛋不解地问:“那个女人是谁?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对了,魔影呢?你打赢他了?” 在她聒噪的问话中,汎冽回神,低头看她,面无表情地问:“躺着爽吗?” “啥?”她不解地问,下一秒,他一松手,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汎冽,我是病人哎,你有没有搞错。”她被摔得哇哇大叫,挣扎着爬起来,气呼呼地叫,“我可是救了你的性命,要不是我,你早就变成了一棵树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你醒过来……” 汎冽催动掌心的力量,一股新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流淌,那是来自凤帝的力量,是冰魄神器的力量,打败了凤帝,他得到了冰魄神器,也不能说这一趟全无收获。 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他回神,想起什么来,抬头,打断她的话,问:“对了,我的力量为什么忽然回来了?” 苏蛋蛋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什么?” 什么?他不记得了? 在焦土领域里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她没有回答,他皱眉,问:“怎么,你也不知道?” 奇怪,不仅是他的力量回来了,而且,他似乎不再受她牵制,她所受的伤他不再被波及,也就是说,从此之后,他再也不用受这个女人牵制了。 苏蛋蛋呆呆地望着他,张嘴,话到嘴边,可是她说不出来,她要怎么同他讲,告诉他,因为她和他已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他的力量回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呢? 她脑中一片空白,在焦土领域的时候,她只想到要救他,要将力量还给他,要将他唤醒,可是她从没想过之后的事情。 他跟她,该如何面对彼此。 78.第78章 为什么难受? 山林之中,一阵疾风卷起,天空之中,大祭司带着人马腾云而来,队伍的最前面,是仙气缭绕,美好得不染纤尘的云姬公主。 树林中,她和汎冽抬头看去,巨大的风浪卷起尘埃,遮住了她的眼睛,打断了她和汎冽的对话,滚滚的风浪中,她看见从云端下来的云姬公主和大祭司等人。 大祭司率兵而来,至汎冽面前,单膝跪下行礼,松了一口气,道:“见到陛下平安无事,臣的心终于放下了。” 云姬款款而来,踩在泥土之上,脚下立即生出碧草来,她行至汎冽面前,扭头看光秃秃的山壁,道:“没想到,你能从八卦降龙阵中活着出来。”说着,她回头看他,道,“汎冽,此去东庭,我便向帝君禀明,云姬的归宿,是你,汎冽。” 她一言既出,大祭司双手揣进袖中,碎玉般的脸笑得眼睛眯起来,道:“恭喜陛下,喜得蛇后。” 树林中,众将士高兴地高呼:“恭喜陛下,喜得蛇后。” 汎冽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云姬,凉薄的唇角嘲讽地勾起,风浪之中,银白的长发飞扬,他的身影,伟岸而刚强,手臂上白色的灵光与紫色吞吐相融,得到了凤帝的神器,妖界,再没有人能与他匹敌。 将士们震耳的狂欢呐喊中,苏蛋蛋怔怔地望着汎冽与云姬,嘴边的话终于咽了回去,垂下眼眸,神色黯然,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捏。 从白龙谷回君山,一路上苏蛋蛋沉默不语,汎冽得神器回蛇王城,消息传出振奋人心,宫中举办了盛典,朝中臣子们纷纷来贺,蛇王殿中笙歌起,舞姬们在舞池中妖娆地跳着,苏蛋蛋依然坐在宴席的最后面,依然是被宫女们遗忘的那一个,只是,这一次,她旁边坐着的不是元西,而是面瘫一样的大护法。 望着殿堂之上并肩而坐的两个人,她捏着酒杯怔怔走神,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难受?苏蛋蛋,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是你一厢情愿,往好处想,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此也好,见了面,也不必感到尴尬,不必对彼此负责,还能白捡了个便宜,这不是很好吗? 这样想着,她回神,一扭头看见大护法桌上的玲珑糕和蜜饯,顿时叫起来:“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你有糕点和蜜饯我没有?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视同仁?” 大护法淡定地喝着酒,道:“你若是喜欢,送你。” 她立即爬过去,将他桌子上的美食统统往自己桌子上一端:“反正你也吃不完,都给我好了,蛇王城的东西,以后怕是难再吃到了。” 大护法问:“你要走?” 她张大嘴巴仰头,一口吞下玲珑糕,嘴巴里塞得满满的,道:“当然啊,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再说了,现在你家陛下一不再受我牵制,二力量已回到他身上,就不必再留我在君山了吧。” 说到这她停下来,扭头问大护法:“你们该不会再追杀我了吧?” 79.第79章 后会无期 大护法道:“你确定要走吗?离开了君山,你还能去哪里?” 她满不在乎地一声哼哧,道:“天大地大,还怕没我苏蛋蛋的容身之处?实在不行,我就占个山开个洞府,一边修炼一边收徒,收几个小鲜肉,老大给我洗衣老二给我做饭,老三给我捶背,老四给我捏腿,多好呀。” 大护法肯定地道:“没有人会拜你为师的。” 保护自己都成问题的一个人,居然还想收徒。 她满不在乎地畅想着自己美好的未来,就是嘛,世界那么大,她干嘛要在汎冽身上吊死呢,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现在多好,大路朝东,各走东西,说不定,她还能捡几个美男,逍遥自在。 喝着酒吃着肉,她忽然发现,原来蛇王城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吃饱喝足,大殿中歌舞还在继续,繁华依旧,但她已经酒足饭饱,一抹嘴,拍拍小肚皮,她心满意足,悄无声息地退出,溜出了大殿,往汎冽的寝宫和书房跑去,将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揣进怀里,翻墙便跑。 揣着东西,她叮叮当当地穿过热闹的大街,大街上灯火通明,小贩在路边叫卖,顽童在人群穿梭,杂耍的队伍正在游街,喧闹之中,她一边看一边笑,半道买了个灯笼,扛着灯笼,跃上了城门,踏着城门,飞出了城。 城门之外的羊肠小道上,她哼着小曲扛着灯笼跑着,忽然看见一身白衣的大祭司,笑眯眯地站在路中间,久候多时。 她吓得立即停下来,心虚地捂住兜里的东西,笑道:“干嘛?你是特地来送我的吗?不必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后会无期,告辞。”说着她飞快地越过他,往前跑去。 身后,大祭司道:“苏姑娘,有一事梵某不懂,想要向您请教,在八卦降龙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陛下的力量忽然之间回来了?” 她脚步慢下来,背对着大祭司,月光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祭司眼睛微微眯起,大胆地猜测,道:“还是说,你们已经……” 她转身,笑起来,打断他的话,道:“你又不是百科全书,世上你不懂的事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土领域中,我被打得半死,醒来的时候他就把什么都搞定了,你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去问汎冽。” 大祭司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沉思着,没有回答,忽然笑吟吟地问:“苏姑娘这是要上哪里去?” 她笑得双眼弯成了新月,道:“不管哪里,咱们,后会无期,告辞。”说完,一转身,她扛着灯笼飞快地离开。 火红的身影火红的灯笼,月光下,她娇小的身影跑得飞快。 大祭司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蛇王殿中的欢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回往寝宫的路上,汎冽与云姬同行,月光之下,穿过幽长的花园,草木暗影之中,烛光摇曳,仙子们恭敬地跟随在后,云姬双手端在腰部,下巴微微扬起,清傲的目光看向远方,道:“明日我便回东庭,将你我的婚事禀明帝君。” 80.第80章 岂有此理 汎冽懒洋洋地道:“你我的婚事?” 云姬停下来,皱眉回头看他,不解。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侍女们统一着鹅黄色一群,提着灯笼恭敬地俯身侯在一旁,他乌金的袍子被风吹得袖角微扬,凛凛的风中,银色的长发微微散开,俊美的脸上漫不经心地笑着,看云姬的眼中,却是冷酷。 他说:“看来是本王令公主误会了,公主虽然看上了本王,但本王,无心与东庭联姻。” 他一言既出,所有人脸色骤变,云姬精致的脸瞬间凝固,漂亮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愕然睁大,接着是翻涌的震怒,她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红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所有的言语宛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屈辱地堵在她的胸口,吞不得,吐不出。 云姬身后,仙子茗山勃然大怒,怒声道:“汎冽,公主能看上你,那是你天大的福分,焉有拒绝的道理,你此举,简直是在羞辱公主,折辱我东庭的尊严。” 三界所有人都知道,东庭的云姬公主千挑万选,选中了妖界的汎冽,她此次下界来到妖界,不过是提前与汎冽接洽,一切早已成定局的事情,可谁能想到,汎冽拒绝了。 为何?他早就想好了要拒绝她,既然如此,当初风华上仙来时,他为何不拒绝,时至今日,他却说,无心于她? 为何? 汎冽笑起来,走过去,桀骜地抬起云姬的下巴,月光之下,那张脸美得宛如白玉,白洁无暇,举世无双,被迫面对汎冽,她柳眉皱起,冷静地看着他,清澈的双眼中是难掩的怒意。 她极力隐忍着,直到现在,她依然保留着一个公主的礼仪,镇定地问:“汎冽,你知不知道,你此举便是与东庭公然宣战。” 他沉沉地笑起来,深邃的眼眸如幽深的深渊,凉声道:“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东庭的云姬公主来到了妖界,东庭的荣耀,掌控在公主手中,你可以选择告诉帝君,你厌弃本王,也可以告之天下,堂堂东庭的公主,被一个蛇妖拒绝了。”说到这他俯身过去,盯着那张绝美精致的脸庞,懒洋洋地道,“可惜了,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若你不是东庭的云姬公主,说不定,本王会对你有兴趣。” 望着他,她被掐住的下巴仿佛火燎一样灼热,凝视着他的眼睛,她问:“为何东庭不可以?” 汎冽松开她,咧齿笑起来,道:“我若是你,便会将择天书多看几眼,三界的历史,就算不必全部了然于胸,但也应当知道,东庭与蛇族,有一笔血账还未算清。”说完,他抬眸看向远方,道,“夜深露重,前面不远处便是云仙居了,公主还算早些歇息吧。” 他转身离开,留下云姬与一众仙子们,她凝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眉头锁得更加厉害。 身旁,茗山愤怒地道:“不过是一个蛇妖,何德何能,胆敢拒绝公主的婚事,此事一定要禀明帝君,讨一个公道。” “不过是一个妖王,如此狂妄目中无人,真是可恨,咱们上奏天帝,将这狂妄之徒诛杀以示天下,天界的威严,不容侵犯。” 81.第81章 她又跑了吗? 仙子们义愤填膺地叫起来,云姬沉默着,回味着汎冽说的话,择天书是记载三界历史变迁的书籍,她怎么可能没有看过,只是,蛇族与东庭的血账,她却是从未听说过,汎冽拒绝她,是因为东庭与蛇族的旧账? 如果,她不是东庭的云姬公主,他会看上她吗? 相较联姻的结果,她更在意的是汎冽的态度,从小到大,她从未输过,无论是比武还是比人心,她永远是东庭的佼佼者,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可是,他却对她不屑一顾。 这令她的自尊受到了折辱,她可以拒绝他,但他,绝不能拒绝她。 撇开了身份和力量不说,她和汎冽之间无外乎是一场男女的较量,而在这场较量中她一直自信,汎冽必定会看上她。 她配他应是绰绰有余,可是,他却说她不配。 凭什么? 她兀自想着,耳边仙子们还在吵闹,吵着闹着要将汎冽告上九重天,要将此事禀明天帝。 她厌恶地皱眉,冷冷地瞥身后的仙子们,道:“告知天帝?你们是嫌东庭的脸丢得还不够大吗?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本宫被一个蛇妖拒婚了吗?” 仙子们瞬间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吭声。 云姬转身,往寝宫走去,冷冷地道:“都给本宫记好了,这一场婚约,是本宫拒绝了汎冽,谁若走漏了半点风声,诛仙台上,自有你的位置。” 众仙子闭紧了嘴巴,谁也不敢再吭声。 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告知天下,她并未相中汎冽,以退为进,至少,要先保住东庭的颜面。 即便是要与蛇族开战,也绝不能因这件事而招人话柄,以免贻笑天下,叫人看了笑话。 云姬心思缜密周全,为接下来的退路考虑得周全,只是,她心里始终放不下,想到汎冽,她便焦躁。 蛇王寝宫中,汎冽面对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寝宫,俊美的脸黑下来,门口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跪着,天地良心,她们一直守在门外,根本就没见过谁进去,更不知道,到底是谁,连蛇王的寝宫也敢盗。 “苏蛋蛋,又跑了吗?”他无奈地揉太阳穴,挥手,道,“都下去吧。” 不用猜他也能想到,整个蛇王城还有谁能这般地无法无天,连蛇王宫也敢盗。 只是,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说再见了,不必再相互羁绊,不会再相互影响,受了伤,他也不会再感知。 离开了蛇王宫,她活得下去吗? 一月之后,北冥的九泽城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往来的商旅穿梭,衣着华贵的人结伴而行,朝着九泽城的中心,金玉大赌坊走去。 整个九泽城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城,大大小小的赌坊如麻雀一样遍布城中,而整个九泽城最为上档次,最大的,当属金玉大赌坊,在九泽城,赌博是合法的,这里没有人妖之分,没有仙家之别,赌桌之上,只有高低之分,没有身份之别。 82.第82章 赌场的主子,四爷 “豹子,豹子,虾——”赌桌前,苏蛋蛋蹲在椅子上,面前是堆积成山的珠宝,笑得简直快要开花了。 从蛇王城出来后她便跑到了江南,买了房买了地,还专门雇了几个大厨子,美好的地主婆人生还没来得及享受,城里忽然来了几个道士,害得她不得不半夜跑路。 自从遇见了老道士,搞得她现在看见道士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条件反射她就跑。 从江南到北冥,她发现最适合自己的还是只有妖界,一路逛一路耍,直到身上只剩下一个铜板,她才反应过来,偷来的那些钱早就被败光了。 原本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进了金玉大赌坊,没想到,她运气一天比一天旺,一赢就是三天三夜,赢得庄家的脸都全绿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群人见状跟在她屁股后面押,赌场里以她为中心,看热闹的人将赌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场子的掌柜站在楼上,脸色难看地看赢得不亦乐乎的苏蛋蛋,手下走上来,盯着苏蛋蛋,阴沉沉地问:“怎么办?” 掌柜擦着汗,道:“盯着她,我去找四爷。”说着,他转身便走。 离开了赌场,掌柜往后院雅苑走去,穿过幽长水榭楼阁,越过层叠的假山,来到巨大的莲花湖前。 浩瀚的莲花湖望不见边,只看见湖面上荷叶翠绿,白色的莲花开得正艳,清澈的湖底,一条白色的庞然大物游过,竖起的脊背在湖面卷起层层涟漪。 掌柜恭敬地垂首,道:“四爷,场子里遇见了一点小意外,您看,要不要处理一下。” 湖水中,“哗啦——”一声巨响,数丈的水波中,一条巨大的银白的龙冲出了水面,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宛如宝石熠熠生辉,青色的眼眸冷酷地睥睨岸边的人,坠落的水珠中,他身影化作人形,穿着银白的华服,如墨的长发自然地垂下,蜿蜒至脚后跟,他英俊的眉目间是隐约的戾气,手中握着的,却是一串玉化的砗磲佛珠。 踩着湖面,他如履平地,走过来,一边碾着佛珠一边道:“何事?” 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令掌柜头低得更加厉害,掌心是汗,道:“场子里来了个不知打那来的小姑娘,连续赌了三天三夜,从开局到现在,一场都没输过,现在场子里所有的人都在跟风,再这样赌下去,小人以为,不太好。”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道:“抽老千,将她抓起来。” 掌柜艰难地道:“她……没有抽老千。” 只是运气好得简直像是如有神助。 他冷冷地转眸,森冷地盯着掌柜,道:“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还是说,你要我亲自动手,教你怎么做事?” 掌柜愣了愣,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过来,垂首行礼告退:“是,小人明白了。” 待到掌柜离开,他盘膝坐在湖边,深吸一口气,四周灵气悄然地朝他聚拢过来,他双手合十,扣着佛珠,一声轻念:“阿弥陀佛。” 明明是非常慈悲的四个字,在他口中,却念出了邪气。 83.第83章 他是一条龙! 赌坊里,苏蛋蛋正赢得不亦乐乎,掌柜领着一队人马过来,扒开人群,忽然一把扭住她的手,从她袖子里翻出骰子和骨牌来,一声沉喝:“抽老千,带走。” “什么?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我的袖子里?我没有抽老千,这不是我的。”她急得大叫,挣扎着,被两个大汉架着强行带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赢来的金山银山被扣走,她痛心疾首地大叫,“那都是我的,是我赢的,靠!” 掌柜带人架着她往别苑走去,一路上她叫着跳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什么来,猛然扭头瞪掌柜,不敢相信地问:“你们栽赃我?” 别说是抽老千了,就是赌博,她也是第一次,她不过是运气好得天怒人怨罢了,这群人输不起,便用了这种方式将她绑了起来,简直是,不要脸。 掌柜看她一眼,道:“想明白了,一会死了也不算冤,怪只怪你太过贪心,早点收手不就好了?” 心中的猜想得以证实,苏蛋蛋气得破口大骂,被两个魁梧的大汉架着往荷花湖边拖,一边拖一边骂,从他的祖宗十八代到百子千孙,都被她问候了一边。 湖边,敖战正凝神静气,专心地修着心法,努力地想要入定,只觉得四肢百骸舒服到了极点,恍恍惚惚之间,他就要入定了,接着耳边骤然响起女人骂街的叫声。 “我送你上西天,与太阳肩并肩,坑蒙拐骗不要脸,栽赃陷害……”苏蛋蛋气得简直要炸了,被人架着小小的身体悬在半空中,中气十足地怒骂着。 来到敖战面前,壮汉一抬手,她被丢到了他的面前,疼得一声惨叫,开口又骂:“次奥,你大爷。” 一抬头,看见眼前坐着的男人,他一袭月白的华服,如墨的长发蜿蜒及地,身上是袅袅的灵气,指尖佛珠早已停止了转动,阴沉的眼睛盯着她,危险十足。 她趴在地上,保持着爬起来的动作,望着眼前的男人,一瞬间,她看见一条巨大的白龙,狰狞地怒吼咆哮,震撼的戾气震荡开去,震得她三魂六魄为之颤抖。 这个男人,比汎冽还要邪气。 关键是,他是一条龙! 等等,为什么她能看见他的真身? 三秒钟的疑惑,她飞快地回神,靠,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三十六计先走为妙。 下一秒,她飞快地爬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老老实实地道:“打扰了您的修行,您请继续,再见。”说完,她转身就想溜。 身后,“刺啦——”一声响,他手中的佛珠骤然变大,仿佛活了一样,灵活地套住她的脖子,猛然用力一拽,她被拽得飞落在地上,痛苦地窒息着,捶地求饶。 “壮士……饶命……” 他手一抖,佛珠飞回手中,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她,道:“赢了多少?” 苏蛋蛋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玩了,不,她应该分批来玩的,一个月来一次,赢一点就走人,也不至于被人抓到了这种地方。 她说:“四五千吧。” 掌柜不知从哪里掏出个账本,噼里啪啦的一算,道:“三十七万八千两,黄金。” “什么?这么多?”她一声惊叫,接着又想起那些东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顿时心都碎了。 84.第84章 难道,你想睡我? 他手中的佛珠缓缓地碾动,粗糙的手指拨动佛珠,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声音冰凉低沉,道:“三十七万八千两黄金,你好大的胃口。” 苏蛋蛋欲哭无泪:“我错了,我一个铜板都不要,全部还给你们。” 掌柜抱着算盘噼里啪啦又算了一通,道:“跟她一起压庄的一共是十一万九千三百两,黄金。” 她扭头瞪掌柜:“那也要算在我头上?” 敖战缓慢地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抬眸看着她,忽然浅浅一笑,黑色的眼眸里波光荡漾,美得像湖心的水,只是这样一张俊美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让苏蛋蛋想要吐血。 他道:“十一万九千三百两黄金,你打算怎么还?” 要说不要脸,苏蛋蛋觉得除了自己天下没有人敢称第一了,但是遇见了他,她觉得这位才是无赖中的高手,玩阴招诬陷她也就罢了,凭什么别人的账也算在她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叫了起来:“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登峰造极的,简直是人间极品,既然输不起,干嘛还开什么赌坊,干脆去抢劫好了,不要说十一万两黄金,就是一个铜板,我也不会给的。” 从小到大老师就教育她们,要与恶势力斗争到底,不怕斗,斗不怕。 可是老师似乎没有告诉过她,对方可是玩命的,还是她的命。 她话音落地,对方骤然睁开眼睛,一拂袖,一道冰刃“铮”地一声,扎入她的脚尖,将她双脚钉在原地。 一声惨叫,她痛得跪下来捂住脚,殷红的血溢出,染红了鞋子。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眯眼拨动佛珠,冷冰冰地道。 她忍痛满头大汗拔出脚上的冰刃,举手求饶:“我愿意偿还,愿意偿还……”说到这她停下来,脸一变,抬头一脸无辜可怜兮兮地道,“可是我没爹没娘没兄弟,还身无分文,就算是想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想要她还钱?哼,做梦。 可是,对方冷冷地看着她,淡定地道:“没钱,就肉偿。” “哎?”她愣住,三秒钟的当机,她终于回过神来,飞快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眼,长得挺好看的呀,她问,“请问,你是想睡我?” 他俊美的脸镇定,冷冷地道:“你觉得,我眼瞎吗?”说完他转身,对掌柜道,“带下去,给她换一身衣服,开始干活,什么时候把账还清了,什么时候就能走人。” “是。”掌柜低头领命,上前领着苏蛋蛋离开。 从雅苑出来,掌柜带着跛脚的苏蛋蛋离开,到了伙计房里,掌柜找出一套衣裳来,丢给她,让她换上。 房间里,等待掌柜离开,她低头看受伤的脚,虽然伤口开始愈合,但还是很疼,捧着受伤的脚,她吹一口气,郁闷地叹气。 怪就怪自己技不如人,要是打得过,她就打他个稀巴烂,然后背起她的战利品,凯旋离开。 可惜,一切都只能在脑海里幻想幻想了。 85.第85章 凤七殿下来了 说来奇怪,为什么每次她都像是差一口气一样,虽然战斗的时候爆发力很强,但是很快地,那些力量就像是泄气一样从她体内流逝。 要是能完全掌控那些力量,她就能自由地汲取天地万物生灵的力量,占为己用。 万物生灵,那是多么庞大的力量,不要说是那条龙了,就算是汎冽,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换完衣服,她把头发束起来,本来就没有什么胸部的身材穿了男人的衣服,变得更像个男人了。 推门出去,她跑到井水前凑过去,对着井水左右看自己,漂亮地咧齿,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嘿嘿笑起来:“挺帅的嘛,泡个妞不成问题。” 正说着,一个伙计跑过来,一声呵斥:“发什么呆呢,前面都忙翻天了,还不过去帮忙。” “哦,就来。”她应一声,收回目光,卷起袖子转身跑过去。 掌柜将她叫到了赌桌上,安排她做了庄家,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干,专门负责开盅,只要她站在的位置,就没有人能够赢,赢的都是庄家。 苏蛋蛋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做招财猫了,无论是坐庄还是赌博,她整个人简直就像是揣着一张必胜符一样,赢到底。 从中午忙到下去,终于轮到她休息了,从厨房里翻了两个馒头蹲在灶门口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到一半门外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见她还在吃,急得叫起来:“你怎么还在吃,凤族的七殿下来了,清秋苑里缺人手,你快端了东西跟我过去。”他说着转身翻出果子茶水来,急匆匆地冲好,放在盘子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苏蛋蛋怀里,端起东西边让她跟自己走。 她嘴里还塞着馒头,一边吃一边问:“凤族的七殿下?他来做什么?” 下人没心思回答她,敷衍道:“做你的事便是了,不是你管的事情休要多嘴,快些走。”说着,他加快脚步。 一口吞下馒头,苏蛋蛋偷偷地捡起一枚龙眼,含在口中,清甜的滋味像糖一样。 穿过别苑,苏蛋蛋随下人来到请清秋苑前,清秋苑是名副其实的清净,院子坐落在假山环绕之后的湖边,建立在水面之上,已是傍晚,湖面上水雾袅袅,水桥门口挂着火红的灯笼,夜色中翻着橘色的火光,穿过白玉水桥,站在门外,屋内两个穿白衣的女子走出来,柔弱无骨的身子轻飘飘的,姣好的面容浅笑,轻轻地从她手中接过盘子,转身进去。 下人讨好地笑着弯腰退下,站在门外候着,苏蛋蛋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里面,却见里面敖战换了身碧绿的衣裳,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束起,手中佛珠拨动着,沉眸不语。 他旁边,七殿下凤曦一身大红的衣裳,乌金的裙摆与袖角,腰间挂着的是上好的冰玉,挂着黑色的穗子,风一吹,微微摇曳,他长长的头发高高地束起,金冠束发,形成一个马尾,头发间金色的穗子与马尾相得益彰,与敖战相比,他显得要活泼自在得多。 86.第86章 真小人,伪君子 叼一枚龙眼,他一只脚踩在了椅子上,歪着身子坐着,道:“你要是愿意,就随我一起往蓬莱,咱们连联手,把冰魄神器夺回来,你要是不愿意,这事儿就当全没听见,我自己去要。” 敖战终于开口,道:“要从汎冽手中抢东西,即便是你我联手,也未必会赢。” 凤曦不爽地皱眉,道:“能不能相信我一次,你我,都是神族后裔,会打不赢他一条蛇妖?开什么玩笑。” 敖战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赢了,抢到了冰魄神器,也不见得光彩,冰魄神器是他从八卦降龙阵中得到的,他既然拿到了手,便是他的东西,就这样去抢,名不正言不顺,怕回招人话柄。我是不怕,但你与我不同,不管怎么说,你须得顾及凤族的颜面。” 凤曦一甩手里的干果,站起来,厉声道“冰魄神器本来就是我姑姑的,他杀了我姑姑抢走了冰魄,我问他要回来,是理所应当的,我凤族的神器,怎么能落在一个蛇妖的手里,就算是帝君愿意,我也不愿意。” 门外,苏蛋蛋终于听明白,当日汎冽在八卦降龙阵中杀了凤帝破了阵法,因而得到了凤帝的冰魄神器,而今全天下都知道汎冽得到了凤族的神器,冰魄神器,凤曦想要与敖战联手,从汎冽手中夺回冰魄神器。 可是,这不是很卑鄙吗? 当初凤帝被炼制成煞,被困八卦降龙阵中,凤族的人何在? 而今他们见汎冽取得了神器,就都蠢蠢欲动,可是他们似乎忘记了,那把神器,曾在八卦降龙阵中封印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屋内敖战沉思不语,凤曦不耐烦了,道:“你到底答应不答应,给个痛快,不答应我现在立马就走。” 敖战沉声道:“你容我考虑考虑。” 门外,苏蛋蛋不屑地哼一声,她声音不大,屋内凤曦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听觉视觉从来是天下第一,苏蛋蛋那一声哼,令他觉得格外刺耳,格外烦躁。 “门口的,你给我进来。”他声音里带了怒意,焦躁地坐下来,翘起二郎,等不到敖战的答复,他本来就不痛快,他倒要看看,门外何人在哼。 门外,苏蛋蛋和下人面面相觑,她挑眉,肯定地道:“叫你呢。” 下人愣了愣,一头雾水,茫然地弯腰走进去,讨好地抬头,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叫我?” 凤曦瞧见他那一脸的谄媚就心烦,问:“刚才是不是你在哼?你哼什么?” 下人回神,飞快地抬头,道:“刚才哼的不是小人,是苏蛋蛋。” 门外,苏蛋蛋一声暗骂,抬腿就想跑。 屋内,敖战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要是再跑一步,我就砍了你的双腿。” 她瞬间僵住,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定在门口,保持逃跑的姿势,暴汗。 屋内,凤曦见她姿势怪异地杵在那里,不耐烦地一声厉喝:“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滚进来。” 她不想进去,打死她也不想进去啊,狡辩:“四爷说了,再跑一步,就砍断我的双腿。” 凤曦阴测测地咧齿笑起来,道:“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砍断了你的双腿呢?” 87.第87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下一秒,她立即转身,飞快地跑了进来,规规矩矩地跪下,讨好地挤出小脸,咧齿道:“小人苏蛋蛋,见过七殿下,见过四爷,两位主子好。” 懒得理她的讨好,凤曦问:“你方才哼什么?” 她一脸认真,撒谎:“刚刚有一只虫子钻进了小人的鼻子里,小人就哼了一下。” 凤曦脸色一变,骤然俯身,揪住她的衣领,咧齿,露出尖锐的小虎牙来,道:“你当本宫是白痴吗?你分明是在嘲笑我,是不是?” 次奥,这货的疑心病简直快赶上老公出轨的女人了,她不过是哼了一下,他就能怀疑她嘲笑他,虽然她的确是在嘲笑他,但是,做男人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 “怎么可能!小人对殿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怎么可能嘲笑殿下,就算要嘲笑,小人也是嘲笑那不自量力的蛇妖,冰魄神器乃是凤族神器,怎么能落入一介妖怪手中,殿下拿回冰魄神器,那是众望所归,那是拨乱反正,那是物归原主,那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的,小人对殿下,那是一百二十个支持。”关键时刻,还是要睁眼说瞎话,她目光炯炯有神,振振有词地叫起来。 凤曦黑着的脸瞬间变得和颜悦色,苏蛋蛋的话,他很是受用,哼一声,道:“你这小妖,还算机灵,罢了,退下吧,去到城门口,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千遍。” 啥?一千遍? 正准备离开的苏蛋蛋懵了,一脸痴呆地望着他,他见状挑眉,眼睛危险地眯起,问:“怎么?你有意见?” 这个鸟,是神经病吧! 虽然有意见,但她不能说。 脸上露出虔诚的笑来,她讨好地说:“殿下的话就是真理,一千遍怎么够,小人是觉得,应该说上两千遍。” 她的自觉性令凤曦很是满意,点头,恩准:“好,那你就说上两千遍,去吧。” “是,谢殿下恩典。”她恭敬地笑着,行礼,退下。 出了清秋苑,站在水桥上,她愤然转身,冲大门的方向竖了个倒拇指。 两千遍,当着那么多的人把那种话说两千遍,不要说她刚刚说了那么一大串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两千遍,数绵羊她都能数得睡着了。 下人见她动作奇怪,问:“你在干嘛?” 她收回手,道:“祝福七殿下长命百岁,你不懂。”说完,她转身便走。 得知她要去城门口念两千遍,掌柜贴心地为她安排了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地贴身跟随,以防她半路逃跑。 夜幕之下的九泽城热闹极了,等会之下,苏蛋蛋站在城门口的树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小人对凤七殿下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冰魄神器本该属于凤族七殿下,殿下从蛇妖汎冽手中拿回那是理所应当……”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面无表情地念着,苏蛋蛋觉得自己的蛋生真是无聊到了极点,偷听就偷听呗,她干嘛要哼一声,反正,龙也好鸟也好蛇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88.第88章 前往蓬莱岛 但是话说回来,汎冽就算再冷血无情,但至少不会做这种强词夺理之事,就连敖战也知道,凤曦的事站不稳脚,这就是一场抛弃了人格底线的争夺,是强词夺理,是蛮不讲理,是假君子,真小人。 打着侄子的旗号,想要为自己死去的姑姑讨回一个公道,可是,那位所谓的姑姑,却是被他们抛弃了上千年的,令人避之不及的煞。 当她被炼化的时候,凤族何在? 当她被封印的时候,凤族又在哪里? 而今凤曦却说,凤族的神器不能落在一个妖怪手中,这种大义凛然,简直是可笑。 念完回赌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瘫软地躺在床上,脑子里飞快地盘算,得想个办法尽快逃离这里。 可是,金玉赌坊是出了名的不夜城,从不停歇,而她的附近,总是有人把守,就连睡觉,旁边也躺着个肌肉发达的大汉。 与大汉并肩而卧,苏蛋蛋嘴角抽搐一下,翻个身,郁闷地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望着望着,她就睡着了。 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一片大草原上走着,走着走着,忽然身后传来男童的声音,脆脆的声音稚嫩无邪,银铃般笑着,她奇怪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那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茫然地寻着,忽然,听见他欢喜地一声大叫:“娘——” 苏蛋蛋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眼前掌柜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她又是吓了一跳,一声惊叫蹦起来:“掌柜你干嘛?心脏都快被你吓爆了。” 掌柜起身,道:“天都大亮了,你还在睡觉,不要忘记了,你可是欠了四爷一万多两黄金的。” “在世周剥皮。”一声嘀咕她爬下床,窗外已是大亮,洗漱完毕,她往赌坊里跑去,跑过偏门时看见门外的马车,和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丫鬟下人们,她于是跑过去,抓住一个丫鬟,好奇地问,“姐姐,你们这是要出远门吗?” 那丫鬟兴奋地道:“蓬莱盛宴,玉暨山主有请,四爷也在受邀名单中,这不,带着咱们准备赴宴去呢。”说着她扭身就跑。 望着丫鬟跑远的身影,苏蛋蛋揣摩着,眼珠子一转,转身跑回去,往别苑丫鬟们的房中,翻出一套衣裳来,穿在身上,梳回了女儿装,提着裙子飞快地往偏门跑去。 掌柜站在马车后,清点随行的丫鬟们,一路上山长水远,丫鬟们上车随行,苏蛋蛋埋着脑袋,混在队伍的最后面,猫着腰趁掌柜不注意,溜上车去。 从九泽往蓬莱的一共十二辆马车,打头阵的是敖战与凤曦,而后的是送与蓬莱的礼物,一共八车,再往后,便是主子们的衣裳,一共两车,再往后,便是一车的丫鬟,最后一辆,是丫鬟们的衣裳与形装。 坐在马车内,苏蛋蛋好奇地撩开车帘子张望外面的街景,九泽城在她眼中不断倒退,出了城门,是绵延起伏的山路。 89.第89章 她没有看法 从九泽城到蓬莱约有一个月的路途,一路上总是阴雨绵绵,苏蛋蛋撑着下巴坐在马车里,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走完山路走海路,上了船,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晕船的。往蓬莱的船在海上约莫走了半个月,她在船上吐得死去活来,同行的丫鬟照料着她,总觉得奇怪,道:“你这种吐法,到底是晕船还是别的?我怎么看着,像是孕吐呢。” 趴在木桶上刚刚吐完,苏蛋蛋快要崩溃了,有气无力地道:“怎么可能,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怀孕。”说完,她低头,又干呕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吐死在船上的时候,忽然船上的人骚动起来,大伙纷纷聚在了船头,眺望着前面,激动地喊:“是蓬莱,蓬莱仙岛,真的是蓬莱仙岛。” 苏蛋蛋立即站起来,扶着摇摇晃晃的船边往船头靠拢过去,极目眺望远方,远远地,海面之上,一座巨大的岛屿出现,缭绕的云雾中,看不清仙岛的全貌,隐约听见仙鸟啼唱的声音,随着船只的靠拢,云雾慢慢拨开,巨大的仙岛青山藏行,走兽猿鸣,飞鸟从空中飞过。 仙岛的岸边是雪白的沙滩,细腻的沙子柔软纯白,没有一丝杂质,海边是耸立的岩石,海浪拍打着海岸,海岸之上,一队身着羽衣的仙子们含笑等待,为首的,是一袭青色华袍的青遥上仙。 他手持墨绿的笛子,玉冠束发,如墨的长发倾斜披下,青色的衣袍里面是白色的合衣,青白相间显出斯文儒雅,浓浓的眉毛斜飞,一双桃花眼浅笑,眼角微微上扬,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凝视靠岸的船只。 船上,丫鬟和下人们激动地叫起来:“是仙人,长得好漂亮,果然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 扶着船,苏蛋蛋眯眼看着,不由失望地撇嘴,要说好看,这人根本就不及汎冽。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水墨童子的话,若论样貌,三界之中,怕是汎冽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从前她觉得是水墨童子偏袒自家主子,而今看来,想要找一个超越他的,怕是不简单。 只是,此次蓬莱盛宴,汎冽也会来吗? 想到汎冽,她眼神不由暗下来,垂下眼眸,望着水面怔怔地走神,身后,敖战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她猛然回神,扭头,他已走到她身边,她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跪下,道:“四爷恕罪,小人听说四爷要来蓬莱岛,小人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擅做主张就跟了过来,求四爷恕罪。” 敖战目光落在青遥身上,道:“起来吧,凤曦想要夺取冰魄神器,你怎么看?” 苏蛋蛋愣了愣,旋即干笑,弱弱地道:“四爷要是问我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我能换着花样地回答您,可是,夺神器什么的这种事,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看法。” 不是没有看法,只是有看法,她也不敢说。 90.第90章 与子同袍 不过话说回来,她奇怪的是,敖战要淌这浑水?难道,也是为了神器?可凤曦是凤族的人,神器怎么说也跟他沾点边,可敖战是龙族的人,也跟着参合进来,师出无名,他那般心思缜密,难道就没想过? 她想了想,小心地看敖战,忍不住问道:“小人有一事不解,就算要夺神器,那也是七殿下与汎冽的事情,四爷为何要淌这浑水?不管怎么看,您都是吃亏不讨好的那个。” 敖战没有看她,望着前面,平静地道:“我与凤曦的关系,无人可比,便是忤逆了天下,也无妨。” 苏蛋蛋望着他,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为什么啊? 他这样一个黑心黑肺的人,为什么偏偏对凤曦无怨无悔?明知道他是错的,他也要陪着他走下去。 还是说,他喜欢凤曦? 不是吧,凤曦可是个男人呀! 敖战扭头,看一眼她脸上精彩的表情,眼神一冷,道:“不要瞎猜,当年我被逐出东海,被锁天罚台上,是凤曦,不顾一切冲上天罚台,将我救了下来,我与凤曦的情谊,你这等小妖,永远不会明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之同泽。 他与凤曦的情谊,是刀剑中淬炼而出的,是血与火中厮杀而出的,当所有人都将他背弃时,只有凤曦,义无反顾。 从他离开东海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打算做一个好人,可凤曦不同,他是凤族的七殿下,是一块还未崩裂的完玉,如果一定要恶,那么那恶的事情,就由他来做。 凤族的神器,他来夺。 卑鄙的罪名,他来承受。 船只靠了岸,青遥领着仙子们上前,恭迎贵客,凤曦与敖战下船,青遥恭敬地上前,拱手笑道:“青遥代师父恭迎二位贵客,一路风尘,辛苦了,藏仙居中已备薄酒,请诸位随我上山,稍作歇息,七殿下,四爷,请随我来。”说完,他转身往前面引路。 丫鬟下人们兴奋地跟在后面,一路上东张西望,窥探仙岛的风景,苏蛋蛋混在丫鬟群中,打量着随行的仙子们,她们的真身,在她眼中一清二楚。 说的是仙子,但却一个个都不是人,有的是真身是仙草,有的是蛇,还有蝴蝶和蜘蛛。 却原来,不是所有的仙家,都是人修炼来的。 这样想着,她目光落在青遥身上,想看清楚他的真身,却只看见他的身影,她愣了愣,暗自道:“原来,青遥原本是人吗?” 蓬莱仙岛弟子众多,包罗了三界众生,一路走去,苏蛋蛋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这里的空气很好,干净清灵,仿佛能洗掉人身上的疲倦一样,就连这里的鸟叫,也叫人感到身心愉悦。 上了山,青遥领着众人进入藏仙居,偌大的藏仙居内仙子穿行,恢弘而大气,其间水榭回廊迂回曲折,奇花异石争奇斗艳,看得人大开眼界。 丫鬟们惊叹于眼前的美景,苏蛋蛋只觉得胃里闹腾得很,虽然身上的疲惫已经消失,但是她总是感觉想吐,不舒服,明明不舒服到了极点,偏偏她又感觉肚子饿。 正想着,她随着队伍穿过花园,忽然听见丫鬟们兴奋的议论声:“呀,那个小孩好可爱,是岛上的仙童吗?” “我更喜欢那个白衣服的,笑眯眯的好可爱。” 91.第91章 水墨童子 苏蛋蛋好奇地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巨大的桃树下,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双手揣在袖子里,仰头看树上正摘桃子的水银童子,道:“你能不能快点,一会看桃的人过来了,我可不打。” 水银童子揣了满怀的桃子,道:“好了好了,这就下来。”说着,摘掉最后一个桃子,他轻盈地跳下来,笑吟吟地将桃子往水墨童子嘴里一塞,“这就叫同流合污,回头追究起来,你也跑不掉。” “水墨童子。”离开的人群里,苏蛋蛋诧异地望着他们,水银和水墨在这里,那么汎冽呢?他是不是也来了? 青遥领着众人来到寝殿,凤曦与敖战同殿,山童将随行的行李运过来,下人和丫鬟们慌忙清点,被山童引到各自的卧房里去,苏蛋蛋同丫鬟们住在偏院的房间里,偌大的房间里共八张床,每张床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就连床帐,也是白色的。 虽然是偏房,但房间布置雅致清幽,古朴而别有韵味,就连桌上的瓷杯,也是分外精致。 丫鬟们兴奋地到处乱看,苏蛋蛋溜出了门,跃上房顶,一览整个仙岛,层叠的房屋宫殿依山而建,随着山体的走向而一路网上,他们住着的是半山腰,而再往上,山顶,是白色的恢弘的蓬莱殿。 那里,是山主玉暨的行宫,能住在里面的皆是身份尊贵之人。 想了想,她跃起来,朝着山顶跑去。 越过层叠的屋檐,终于攀上山顶,翻过围墙落地,青石的地板干净如洗,绿色的草木见云雾袅袅,这里和下面比要冷一些,她好奇地往前走着,忽然身后一队人穿过,瞥见她,巡逻的弟子一声呵斥:“什么人在那里?” 她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身后的弟子穷追不舍,她跳进一处院子,急得满头大汗,跑过睡莲池,急中生智,摇身一变,变成一尾锦鲤,跳进水中。 身后,巡逻的弟子追赶而至,喧哗声惊扰了屋内主人,玉暨低沉的声音传来:“何事喧哗?” 门外,弟子们慌忙跪下,道:“回山主,有人闯入了玉田圃,我们追踪而来,追到这里,便消失了踪迹。” 屋内,玉暨没有回答,屋内汎冽清冷的声音传来:“既然山主有事,汎某改日再来,告辞。” 玉暨道:“玲珑,送客。” “是。”屋内,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 水池里,听到汎冽的声音,苏蛋蛋游过去,探出水面,只见门被打开,一身紫衣的汎冽走了出来。 他银白的长发倾斜而下,额前是墨紫的发穗,镶一颗黑色的宝石,紫色的袍子里是白色的合衣,墨紫的衣角宽大的袖袍,腰间是一块雪白的羊脂玉。轩昂的身影一如从前,他身后,一袭白衣的水玲珑温柔地垂眸,嘴角噙一抹笑,送他出来。 两人走过水池,苏蛋蛋慌忙往荷叶下面翻过去,也许是她动作太大,也许是她的错觉,水光中,她仿佛看见汎冽清冷的目光往水里扫了一眼。 92.第92章 你怎么受伤了? 被发现了吗? 荷叶下,她心咚咚直跳。 直到他们离开,她松了口气,蹲在荷花下,懒洋洋地等着众人离开。 不一会,巡逻的弟子们离开,她听见脚步声过来,接着,头顶水玲珑的声音传来:“蛇王陛下看中了这条小锦鲤,你们将它捞起来,送到飞霜殿去。” 水池里,苏蛋蛋吐着泡泡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觉身体腾空而来,被人装进了盆里,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将她送到汎冽手里去。 等等,她还没准备好见他呀,说好了再也不见,两个月不到就再见,而且还是以这种身份,就算是再见,也拜托让她换个形象啊。 苏蛋蛋内心是崩溃的,被人送到飞霜殿,她在盆子里欲哭无泪。 丫鬟放下盆子,起身向屋子里汎冽行礼:“陛下,东西已送到。” 屏风后,汎冽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嗯,下去吧。” 丫鬟行礼退下,盆子里,苏蛋蛋好奇地探出头来,屏风后人影晃动,她摇身一变,恢复原形,出了水盆,浑身湿哒哒地感觉有点冷,小心地瞥一眼屏风后,她猫着腰转身就想溜出去。 “你要去哪里?苏蛋蛋。”屏风后,他冷漠的声音传来。 她抬起的脚顿时僵在那里,尴尬地转身,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汎冽没有回答,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好奇地走过去,脑袋探到屏风里去,只见汎冽着上身,肩膀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伤口处肉色赤红,像是已经发炎,他面无表情地往伤口上撒药,缠纱布。 “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她大吃一惊,跑进去,夺过他手里的纱布,“包的乱七八糟,我帮你包。” 她站在他跟前,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他垂眸倒一杯茶,喝一口,道:“就算变成了鱼,那一身的妖气,想藏也藏不住。” 她撇了撇嘴,道:“那谢谢你帮我,现在,我也帮了你,咱两扯平了。”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俯身,道:“胳膊抬起来。” 他抬起胳膊,她弯腰俯身过来,绑带从他的胳膊上穿过,不得不说,他身材挺好的。 她离得那样近,湿哒哒的衣衫紧贴在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窜到他的鼻子里,他抬眸看她,看见她胸前起伏的小丘,莫名地,目光一深,口干舌燥。 移开目光,他问:“你跟谁来的?” 她埋头包着伤口,道:“九泽城金玉赌坊的老板。” 敖战? 他有些意外,喝着茶,却只应了一声:“哦。” 她手里的动作停下来,看他,问:“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他的吗?” 早就领教过她的出人意料,所以就算现在她告诉他她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他不说话,她沉不住气了,噼里啪啦把自己在赌坊里的风光战绩和敖战的无耻无赖一股脑儿地讲了出来,包完伤口,她坐下来,喝一口茶,道:“你说,敖战是不是很无耻,黑了我也就算了,还让我背黑锅,简直是岂有此理,太不要脸了。” 93.第93章 多余的关心 汎冽穿上衣服,看她一眼,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讲些没用的了,若是叫敖战知道你在我房中,我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这才想起来,敖战与凤曦一心想要夺取冰魄神器,他们的对手是汎冽,以敖战暴戾的脾气,若是知道她与汎冽相识,怕是很难容她。 这样一想,她飞快地起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来,转身跑回来,道:“你小心些,敖战和凤曦想要夺走冰魄神器。”说着她目光落在他肩膀上,道,“何况你现在还受了伤。” 汎冽道:“我知道。” 她愣了愣,问:“你知道?” 他抬眸扫她一眼,道:“九泽城有我的眼线,敖战与凤曦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他什么都知道? 是啊,他是妖界的王,有几个这样的眼线并不奇怪,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的提醒有点多余,顿时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说:“那你多保重。”说完,转身离开。 等到她离开,他动了动手臂,抬眸看外面,收手跨出门槛离开,穿过院子,远远地,大祭司笑吟吟地走来,与汎冽会和,跟随在他身后,朝着山下走去,大祭司道:“陛下,灵珊郡主来了。” 汎冽问:“她住在哪里?” 大祭司道:“琉璃殿。” 汎冽朝着琉璃殿的方向走去。 屋顶上,苏蛋蛋飞落下来,回到藏仙居偏远中,溜进房里飞快地换衣裳,衣裳换到一半,外面一群丫鬟走进来,众人用过膳,兴奋地讨论着仙岛的食物,与九泽城的就是不同,抬头见到苏蛋蛋,一个丫鬟走过去,道:“你方才去哪里啦?我们到处找你,也不见你去用膳,这会膳房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么多的好吃的,可惜你吃不到了。” 换完衣服,她嘿嘿一笑,道:“方才迷了路,好容易才找回来,没事,我一会自己去厨房里寻几个馒头吃。” 正说着,一个下人走进来,道:“都呆在这里做什么,四爷要出门访客,你们找几个人出来,同我一起去。” 丫鬟们立即叫着跑出去:“我,我愿意去。” 来到蓬莱仙岛,谁都想要一开眼界,苏蛋蛋站在最后面,等到下人领着丫鬟离开,她起身往厨房里溜去,在厨房里倒出乱翻,一边翻一边感慨,不愧是仙家之地,厨房都格外地大气,品种齐全。 揣了几个馒头端了两盘菜,她转身就走,走过一个蒸笼旁,忽然闻见股好闻的香气,像是苹果,又像是橙子,好奇地揭开一看,只见盘子里是五个五色的圆子,蒸得晶莹剔透,香气扑鼻。 她好奇地伸手,拿起一个,咬一口,唇齿间瞬间芳香四溢,滚进肚子里,肚子瞬间不觉得饿了。 “这个不错。”吃完一颗,她又吃了一颗,意犹未尽地看着剩下的三颗,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能全吃了,盖上盖子,她猫着腰离开。 吃完饭,她躺在偏房里睡觉,也不知是吃了那丸子的缘故还是仙岛的水土格外养人,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上的力量正缓缓地增长,四肢百骸,像是被重新洗涤了一样,舒服到了极点。 94.第94章 千钰大人的降罪 睡了没一会,她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窗外脚步声凌乱,她爬起来,走到门口拉住一个跑过去的丫鬟,问:“这是怎么了?大家这是要去哪里?” “千钰大人的五色玉珠丢了,要拿看火的丫鬟问罪,人被带到了天洗池,这会正在行刑呢。”丫鬟一面说着,扭身往天洗池的方向跑去。 苏蛋蛋觉得奇怪,跟着跑过去,穿过小山,沿着阶梯跑进一落断崖下,断崖之下是一汪碧绿的池水,一群丫鬟下人围在那里旁观,池子里,浑身通红的丫鬟被捆了双手丢在里面,浑身冒着青烟,痛苦地哭叫着,一双眼睛被水灼伤,双眼变得浑浊,挣扎着往岸边跑,拼命地想要爬上来。 “不是奴婢吃的,奴婢没有吃五色玉珠,大人冤枉啊——”池子里,丫鬟痛苦地惨叫着,拼命地想要爬上来,但池边皆是圆润的石头,她被捆了双手,不断地滑下去,不断地往上爬,池水溅在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袅袅青烟冒出。 人群里,苏蛋蛋看得心惊肉跳,五色玉珠?厨房?这些字眼串联在一起,她想起自己吃下去的那两颗丸子。 苏蛋蛋问:“什么是五色玉珠?” 旁边,一个丫鬟道:“是从九重天上带下来的一种珍贵点心,因为千钰大人爱吃,所以华遥上仙每年都会命人从天上送些下来,这贪嘴的丫鬟,居然在看火的时候自己偷吃了两枚,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是两颗点心,却能要了人的性命。 她皱眉咬牙,忽然穿过人群飞快地跑向池边,将池水中的人一把拽上来。 那丫鬟落地,痛苦地喘息着,倒在地上,向苏蛋蛋感激地道:“谢谢,谢谢……”她说着,浑身发抖,双腿上,衣衫早已被腐去,大腿上皮开肉绽,腐烂得很深,连白骨也露了出来。 旁边弟子叫起来,指着苏蛋蛋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千钰大人的命令,你胆敢插手?” 看着瑟瑟发抖的丫鬟,苏蛋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贪嘴,竟会害她丢了性命。 她道:“千钰大人要的是我的性命,那两颗丸子是我吃的,与她无关,你们将我带去见千钰大人,放了她。” “什么?是你吃的玉珠?”弟子大吃一惊,与旁边的同伴相视一眼,旋即扭头冲她一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千钰大人的东西也敢偷,跟我们去见千钰大人。” 苏蛋蛋起身,低声对地上的丫鬟道:“对不起。”转身随弟子离开。 等到苏蛋蛋和弟子离开,众丫鬟慌忙聚拢过来,将受伤的丫鬟抬走。 蓬莱山弟子众多,无论是身份还是仙术,都是绝顶非凡,而众多弟子中,玉暨唯独看中千钰,她与九重天上的华遥帝君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只因母亲身份卑微,无论她修多少年,无论仙术有多高超,她始终无法修得正果,位列仙班。 95.第95章 闹着玩罢了 但帝君待她尤为亲近,因着帝君的身份,她在蓬莱山上,身份也倍加尊贵。 飞仙殿中,苏蛋蛋被带到千钰面前,她一袭水蓝的羽衣,衣衫上挂着水晶的鳞片,高贵而又华美,梳着一个高高的挑心髻,金色的首饰盘绕而上,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天真无邪,坐在椅子上,一面吃着果子,一面看跪在地上的苏蛋蛋,道:“既然你自己已经承认,那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拖下去,乱棍打死。” 苏蛋蛋吓得慌忙叩首,道:“大人饶命,偷吃是小人不对,小人愿意赔偿大人,只要大人息怒。” 千钰笑起来,站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她,道:“赔给我?我看你是没有搞清楚,我在意的,从来就不是那两个点心,而是,我的东西,谁也不能动。”说完,她冷酷地道,“将她带下去,乱棍打死。” 对她而言,两个点心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从九重天上送来的,在她这儿,什么样的宝贝没有,她不高兴的,不过是她动了她的东西。 被人从殿中拖出来,苏蛋蛋难以相信,高高在上的蓬莱弟子,竟是如此地暴戾。 飞仙殿院中,她被弟子摁在地上,三十棍落在身上,她痛得失声惨叫,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直到惨叫声引来了路过的水玲珑。 水玲珑进了殿,屋内弟子立即行礼,看着软榻上坐着的千钰,她忍不住摇头,道:“千钰,莫要胡闹了,蓬莱盛典,她又是敖战带来的人,若是传出去,只因误吃了你的糕点便被打死,旁人会指责我们蓬莱欺人太甚,山主让我来提醒你,不要因小失大。” 千钰不悦地撇嘴,道:“无聊,我不过是逗她玩儿罢了,山主何必大惊小怪。”说着,她扭头,对旁边的弟子道,“放了她。” 弟子领命,转身出去。 千钰扭头看水玲珑,道:“我知道她是敖战带来的人,所以并没有动真格,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打一打,就放了她。听说山主接见了汎冽,你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水玲珑微微一笑,道:“不知。” 千钰不悦地皱眉,汎冽见玉暨的时候水玲珑就在屋子里,两人说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对我说?”千钰不高兴地问。 水玲珑道:“山主希望我们知道的,我自然会知道,他不希望我们知道的,我自然不知道,千钰,该是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好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转身便走。 望着水玲珑离开的背影,千钰眉目间腾起一股煞气,她不喜欢水玲珑,不过短短三年,她不过是山主捡回来的一个紧身丫鬟,仅仅三年时间,山主身旁的那个人就不再是她千钰。 一个丫鬟,在岛上的地位却超过了弟子,传出去,都叫人觉得好笑。 藏仙居中,苏蛋蛋偷吃五色玉珠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传到敖战耳中,他才中琉璃殿回来,听到下人的禀报,他淡淡地道:“哦?就这件事?” 下人愣了愣,旋即低头,低声道:“是。” 敖战道:“下去吧。” 下人转身退下。 96.第96章 给流生的铃铛 出了敖战寝宫,门口,下人失神地回头,望着殿内的人,眼神黯然地收回目光。 是了,他们这群人,不过都是一群下人,生死皆是命,四爷何必为了几个下人,去得罪玉暨的得意门生千钰。 苏蛋蛋是被抬着回偏院的,被人打了三十多下板子,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要不是本来就是妖怪,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乱棍打死了。 回到偏院,丫鬟下人们立即围拢过来,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抬上床,问她觉得怎么样。 她浑身是伤地躺在床上,浑身像是被打散架了一样,奄奄一息,虚弱地应着众人,问:“池子里的那个丫鬟,怎么样了?” 旁边,丫鬟们眼神暗下来,一个下人叹一口气,说:“她叫流婴,是从镜海来的,在蓬莱岛做了十几年丫鬟,跟在千钰身边,没有正儿八经地修过什么仙,天洗池的水对根基稳的弟子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们这群下人来说,却是化骨的水,从里面出来的,没有人能活得过去。” 她心里顿时难受极了,像是被石头堵着一样,流婴的命,是她欠下的。 “她也活不下去了吗?”她声音低哑,问。 丫鬟下人们谁也没有回答,她从床上爬起来,丫鬟们慌忙摁住她,道:“你做什么,你自己还受着伤呢。”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来,说:“我没事,来,你们带我去见她。” 她扶着床站起来,一个丫鬟上前,扶住她,道:“走,我带你去。” 丫鬟扶着她往柴房走去,流婴本是飞仙殿的丫鬟,因五色玉珠的事被丢进天洗池,也算是被逐出了飞仙殿,便是活着从天洗池里爬了出来,她也无处可去,下人们见她可怜,将她送到了柴房来,任她自生自灭。 柴房里,苏蛋蛋走进去,柴房里地上铺着块门板,流婴奄奄一息地躺在上面,她的双腿还在腐蚀,膝盖以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她疼得痛苦地呻吟着,双手紧紧地拽着胸前,已经瞎掉的双眼一片浑浊,望着虚空,念念有词。 她站在门口,望着她,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咙,她艰难地往里面走去。 跪坐在她面前,她低头看着她,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对不起……”她垂着头,难过得红了眼睛,如果不是偷吃了那两个果子,流婴不会这样。 她手里欠着的,是一条性命。 听到声音,流婴脑袋侧了侧,朝她这边看过来,即便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手哆哆嗦嗦地,在旁边摸索起来,摸到苏蛋蛋的手,她一把抓紧她的手,高度腐烂的手上皮肉都已开始往下掉,她死死地抓着苏蛋蛋,嘴里不停地念着。 “流生,给流生。”她不停地念着,用力地握紧苏蛋蛋的手。 苏蛋蛋掌心被抓疼,低头一看,掌心是一枚小小的铜铃铛,铃铛上是飞腾的祥云,上面的花纹被磨得快要看不清楚。 她紧紧地拽着苏蛋蛋的手,不停地念:“给流生……” 门外看门的下人同情地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97.第97章 不要在这里哭 柴房里,流婴痛苦地呻吟在,在漫长的腐蚀中身体皮肉渐渐化作污水,腐烂到心脏时,她终于停止了呻吟,一抹流光从她的体内溢出,袅袅地,穿透屋顶,向着天空腾起消失不见。 苏蛋蛋从柴房里出来时天空下起雨来,院子里人影匆匆,她穿过花廊,朝偏院走去,走到廊桥上时,扭头看见远方的山水,雨色里的蓬莱岛美得就像一幅画,腾起的云雾吞没了山峰,不见大海,耳边却是海浪的声音。 她怔怔地望着远山云雾,心里是说不出的沉重,她心里是不可名状的难受,她总觉得,是她害死了流婴,如果不是她,流婴不会被丢进天洗池中。 她可以胡闹,可以受伤,可她从没想过,要用别人的性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清冷的桥廊外,玉淋漓地下着,她难受地蹲下身,脑袋埋进了膝盖,难受得哭出了声。 远远地,汎冽与大祭司走来,从她身旁走过,他目不斜视,大祭司奇怪地看她一眼,也不晓得是哪家的丫鬟,蹲在这里偷哭。 忽然,汎冽停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眉目里显出些烦躁,转身,走回去,冰冷的眼睛看着地上的人,道:“不要在这里哭。” 地上,她抬起头来,白皙的脸上挂着泪,撇着嘴,望着他,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他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她,冰冷的声音冷酷:“如果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就滚回蛇王城去,不要在这里哭。在这个世上,没有强大的力量,就没有骄纵的资本,苏蛋蛋,你谁也救不了。” 她的视线瞬间一片模糊,仅剩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痛苦地哭出了声。 汎冽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可是他说得没有错,没有强大的力量,就没有骄纵的资本,就连救人的资格,也没有。 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因为这样的软弱,她什么也做不了。 清冷的桥廊上,他紫色的衣袍被风吹得卷起,冷酷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转身离开。 大祭司蹲下身来,温柔的手指抹掉她脸上的泪珠,叹一口气,说:“不要哭了,回去吧,流婴的事怪不得你,蓬莱岛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不要乱跑,不要多管闲事。要是在敖战那里过得不痛快,就去飞霜殿找我,敖战不敢拿我怎么样。” 说完,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起身离开。 蓬莱的雨还在下,她抬头看向远山雾霭,眼神黯然沉重。 从桥廊里回到偏房,她眼睛又红又肿,坐在门口看着手里的铜铃发呆,远远地一个下人跑过来,撑着伞,道:“苏蛋蛋,四爷叫你过去。” 她回神,收起手里的铃铛,起身,问:“可知道四爷叫我做什么?” 下人道:“不知道呢,我猜,莫不是千钰大人的事?” 她闻言皱眉,转身进屋寻了伞,同下人往正殿里走去。 一路上鹅卵石被雨水洗得发亮,她脚下的布鞋被打湿,来到大殿门口,放下伞,低头走进去,行礼:“四爷。 98.第98章 拿她做筹码 殿内,敖战一袭水蓝的衣衫,如墨的长发玉冠束起,坐在褐色的木椅上,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喝一口,问:“你与汎冽,是什么关系?” 看着地面,她平静地道:“旧时故人。” 他漫不经心地喝着茶,道:“那你这个故人对他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否则,他也不会去找水玲珑,救了你的性命。” 她微微一怔,顿时愕然,却原来,水玲珑的出现并不是巧合,是因为汎冽? 收敛心神,她抬头看敖战,笑起来,道:“四爷,我只是一个丫鬟,何德何能,左右得了不可一世的蛇王陛下,您和七殿下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您如是想要将我当作筹码,那您恐怕打错了主意。本来就是一场名不正言不顺的掠夺,拿一个女人做筹码,四爷觉得光彩吗?” 敖战轻轻一笑,抬眸看她,清冷的目光波光闪过,道:“从一开始就不光彩,倒不如卑鄙到底,又有何妨。” “四爷能够想到的,汎冽也能想到,若我真能成为四爷的筹码,四爷以为,他会放我回来?”她问。 敖战不说话,放下茶,淡淡道:“我不会拿你当筹码,但苏蛋蛋,你要清楚自己的立场,弄清楚,你,是我敖战的丫鬟,如果学不会做我的人,那就准备好做我的鬼,在未还清钱之前,你生死,都是我的,明白吗?” 她笑起来,俯身行礼,道:“奴婢对四爷,没有二心。” 他道:“下去吧。” 出了大殿,她背后泠泠全是冷汗,她的行踪敖战一清二楚,就像他的行踪汎冽一清二楚一样,敖战说,不会拿她当筹码,可是她不信,就像她不相信狼是不会吃羊一样。 回到偏院时雨停了下来,院子门前的桃花开出一片绯红,丫鬟下人们陆续回来,对蓬莱仙岛的好奇已经渐渐褪去,剩下的,是满腔的好奇与八卦。 蓬莱盛宴,十年一次,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够得山主邀请的,无论是人还是妖,那都是百里挑一,出类拔萃的,此次前来的,最为瞩目的一个是妖界的汎冽,一个是人间的翘楚谢放,另外一个,是东海的龙王,敖幽。 窗外夜色渐浓,屋子里丫鬟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床上,苏蛋蛋盘腿撑着下巴听着,好奇地问:“蓬莱盛宴究竟是为何而开?这么多大人物聚在一起,朋友聚会?” 总要有个来头吧,能将这些来自不同领域的人聚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一个丫鬟道:“我听年长的仙子说,蓬莱岛有一棵树,叫无心果,每十年就会成熟一次,长出的果子吃一颗,能得五百年修为,但无心果每十年只结五个果,岛主两个,剩下的三个,赠与宾客,而每到这种时候,岛主会宴请八方能人异士前来,但最终能吃到无心果的,只有三人。” 苏蛋蛋觉得奇怪,汎冽千里迢迢远赴蓬莱岛,为的就是那五百年修为? 她对数字从来没有一个概念,在她看来,五百年修为不过是睁眼闭眼之间,分分钟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妖怪啊,不是还说,妖怪都长寿吗? 99.第99章 雪夜里的怪物 蓬莱岛的天气很怪,白天如春,气候宜人,下午如秋,清凉寒冷,到了晚上,居然下起雪来。 偏房里,苏蛋蛋睡到半夜,守夜轮班的丫鬟回来,将她叫起,换班。 穿好衣裳,她抱着胳膊往大殿跑去,殿前落了厚厚一层雪,她双手冻得通红,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良久地无语。 都说蓬莱仙岛景色宜人,可这样的温差变化,未免也太折腾了,一天之内,能将春夏秋冬四季赏了一个遍,也算是仙岛的特色。 她站在院子里,双手捂着耳朵,在地上踩着积雪往前走,踩出一条线来,踩着踩着,踩到墙脚附近,洁白的雪地上,是一抹触目惊心的红,如一朵寒梅,绽放在雪地中。 她愣了愣,视线朝前面看去,墙脚里,一个白色的人影蹲在那里,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撕咬吞食着,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在院子里格外清晰,他的脚下,是一片殷红的血泊。 “咔嚓。”他埋着头,猛然一口咬下去,月光下,苏蛋蛋终于看清楚他撕咬的东西,那是一个人。 她吓得猛然后退,脚踩碎了积雪,声响惊动了白色的人,他猛然扭头看过来,月光下,他的眼睛一片漆黑,脸却白得宛如死灰,满脸的鲜血,森冷的牙齿紧咬着人的皮肉,盯着她,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 他是蓬莱岛的弟子,他身上穿着的,是蓬莱弟子的衣服,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片漆黑,他身上散发的,是如浓墨一样的黑暗。 他是什么?他是什么东西? 不是妖怪,但也不是人,他身上,是浑浊的黑暗。 雪地里,她的心咚咚直跳,与他对峙着,不敢轻举妄动,她手里没有兵器,她不不敢肯定,一旦动手,她能打得过他。 可是,他似乎并未打算动手,凶狠地瞪着她,忽然后退,一转身,跃上屋顶,飞快地逃走。 “站住!”一声惊叫,她飞快地追上去。 追着那弟子,她在屋顶上跑得飞快,她自认为她的轻功就算不是无人能及,但要在这蓬莱弟子里找出一个鱼她匹敌的,怕是不容易,可是眼前的那个人,跑得比她还快。 追着他,翻过山丘和宫殿,她追至山林深处,随着那人影,穿过错综复杂的山谷,朝着山谷的中心跑去,偌大的山谷朝着中心凹陷下去,她踩着乱石追过来,站在山坡上,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四周早已不见那白衣弟子。 “这里是哪里?”她喘着气,奇怪地环顾四周,四周山林一片漆黑,看得她心里一阵阵发毛,搓了搓胳膊,她道,“算了,先回去。”说着,她转身欲原路返回。 身后,黑暗吞吐着,如浓墨疯狂的扑卷而来,她心神一震,眼睛瞬间一片漆黑,一声厉喝震慑而出:“放肆!” 话音落地,整个山谷回荡着那一声厉喝,那声音,极具威严。她愣住,连她自己也没明白,为何要喊这样一句话。 她身后,黑暗如潮水,悄无声息地退后。 她转身,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深不见底的山坳。 “奇怪。”她不解地转身离开。 100.第100章 东海龙三太子 原路返回,她回到大殿前,墙脚下已没有了尸骸,就连院子里的血迹,也消失不见,仿佛她方才看见的,都是幻觉。 可是,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却依然存在。 站在墙脚前,她皱眉,总觉得,这蓬莱岛古里古怪的。 第二天,早早地,她蹲在大殿门口睡着,在一片虫鸣声中醒来,睁开眼睛,阳光明媚,昨夜的积雪早已融化,空气里没有半点寒冷,有的,是春日里的温暖。 这时,交班的丫鬟们端着洗漱的水和衣衫过来,低声笑道:“昨夜辛苦你啦,蛋蛋,你回去歇着吧。” “好的,辛苦了。”她笑着起身捶着肩膀离开,出了大殿穿过回廊往偏殿走去,迎面两个丫鬟走来,两人端着早膳往主子的大殿走去,一边走一边谈笑着。 迎面,苏蛋蛋没睡醒地打着哈欠,在雪地里守了一个晚上,困死她了。她正打着哈欠,与那两个丫鬟擦肩而过,忽然瞥见旁边走过去的丫鬟,她瞬间睁开了眼睛,猛然抓住那姑娘。 “你不是死了吗?”抓着她,苏蛋蛋惊愕地问。 眼前的这个姑娘,不正是昨晚墙脚被啃食的那个丫鬟吗?她的脸,与昨夜她所见之人一模一样,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也一模一样。 被抓住的丫鬟皱眉,眼中显出了不悦来,没好气地甩开她,道:“你说什么呢?你才死了呢,大清早的,真是晦气。”说完,她狠狠地瞪她一眼,扭身离开。 身旁丫鬟不解地问:“怎么回事?你认识她?” 那丫鬟厌恶地道:“不认识,真是晦气。”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苏蛋蛋奇怪地皱眉,昨天晚上,她分明看见她被人啃食了呀,难道,是做梦?还是说,她认错了人? 想着想着,她又打了个哈欠,困得要命,算了,不想了,先睡觉。 回到偏房里,她倒头就睡了下去,一觉睡到中午,窗外吵吵闹闹地又吵了起来,一个丫鬟飞快地冲进来,将她拽起来,道:“快起来,东海龙王来了,快走快走,玉暨山主都下山了。” “来了就来了,我只想睡觉啊。”她困乏地往被子里钻,不愿意起床。 丫鬟一拍她的被子,道:“好,一会你可别怪我没叫醒你。”说完,她飞快地跑出去。 东海龙王来了,整个蓬莱岛都沸腾起来,山上弟子山客都出动了,挤满了山坡上,眺望岸边踏水而来的龙族弟子。 为首的是龙三太子,敖破,其后是龙九公主敖雪,敖雪身后,是五名彪悍魁梧的夜叉勇士。 水玲珑一袭白裳,与青遥并肩而立,迎接东海来的贵客,敖破身着金色袍子,黑色的袖摆上绣着乌金的祥云,褐色的腰带,如墨的长发金冠束起,浓浓的眉毛斜飞入鬓,清澈的目光锐利如鹰,他双手负在身后,看一眼水玲珑与青遥,道:“因特殊原因,今年的蓬莱盛宴家父不能赴约,一切事宜皆交由本王全权处理,在此,本王代家父向玉暨山主至歉,并问候。” 水玲珑含笑,道:“殿下大驾光临,令小道蓬荜生辉,山主在山上久侯殿下多时,请殿下移步归来殿,请随我来。”说着,她转身往前领路。 敖破上前,领着众人随着水玲珑朝山上走去。 山坡上,远远围观的丫鬟和下人们颇为失望,龙王没有来,玉暨山主也没有出现,但转念一想,总归是见到龙三太子敖破了,也算是开了眼界。 101.第101章 是她杀了她 通往归来殿的山路盘桓而上,水玲珑领着敖破等人往上走去,云雾盘桓的山路间,两旁是恭候的蓬莱弟子,清一色的白衣,清雅,超凡脱俗。 与此同时,偏院之中,白色的床帐里熬了一夜的苏蛋蛋正睡着,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走进来,正是回廊中被她抓住的丫鬟,站在床边,凝视着苏蛋蛋,她的眼眸骤然变得一片漆黑,周身黑色的气韵流淌,袖子里,白皙的手指渐渐突变,尖锐的指甲缓缓长出来,眉目里,杀气毕露。 凝视着床上的人,她抬手,一爪朝着苏蛋蛋的喉咙抓下去,床上,苏蛋蛋猛然睁开眼睛,翻身滚下床去,却还是迟了,脸颊被她的手爪抓伤。 “你不是蓬莱岛弟子,所以说,昨天晚上,我并不是在做梦,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说着,翻身一脚扫去。 那丫鬟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凶猛地朝着她扑过去,她的速度和昨日的人不同,很慢,而且动作也相当野蛮,没有招式,像一个野兽一样。 两人正打斗着,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丫鬟转身欲翻窗离开,苏蛋蛋拽住她的脚腕,用力往后一拽,将她拽翻在地,压在她的身上,掐住她的脖子。 门外下人丫鬟们议论的声音传来,苏蛋蛋身下,丫鬟身体忽然开始腐蚀,发出刺鼻的恶臭,化作一滩烂泥。 门外,进来的众人只瞧见苏蛋蛋手里掐着一个丫鬟,顷刻间,那丫鬟便化作一滩烂泥,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臭。”甩着一手的污泥她站起来,刺鼻的恶臭令人想吐,她一抬头,看见门口脸色惊慌的丫鬟们。 “你,你杀了她!”人群里,一个丫鬟惊恐地叫一声。 苏蛋蛋愣住,接着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她,是她自己……” 门外围拢的人迅速后退,有人急匆匆地朝着主殿走去,去找敖战,一个下人急忙跑开,去找山主。 归来殿中,水玲珑领着敖破等人进去,大殿之中满载酒宴,身着白色衣裙的蓬莱弟子们穿梭着,为东海而来的贵客准备盛宴。 水玲珑请敖破等人入座,含笑致歉:“山主稍后便来,请诸位稍作歇息。”正说着,门外一个弟子脸色难看地进来,急匆匆地行至水玲珑身旁,附耳说了几句,水玲珑脸色微变,行至青遥身边,交待一声,转身向敖破道,“请太子再次稍作歇息,我去去就来。”说着,她走出大殿去。 去往藏仙居的路上,水玲珑飞快地往前走着,对身后弟子:“秋葵你去飞霜殿请蛇王陛下,晴紫你去明月阁将此事禀明山主。” “是。”身后弟子得令,迅速地转身离开。 水玲珑来到藏仙居,偏院之中挤满了人,苏蛋蛋被堵在房间里,百口莫辩,谁也不相信她是无辜的,大家看见的,是她动手杀死了一名蓬莱丫鬟。 “我要跟你们说多少次,人并不是我杀的,换个角度想一想,正常人死了之后会变成这滩东西吗?”被人堵在屋子里,苏蛋蛋郁闷地叫。 102.第102章 你为什么被抓进来 一个丫鬟道:“我们亲眼看见是你杀了她,变成这样也不奇怪,当初流婴死后,还不是化成了一滩血水。” “就是,杀了人,你哪里也别想去。”丫鬟们忽然同仇敌忾,她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看见即是真相。 正吵着,门外有人一声大叫:“玲珑大人来了。” 院子里,众人整齐地扭头看走进来的水玲珑,直觉地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丫鬟指着苏蛋蛋飞快地道:“就是她,是她杀了她。” 苏蛋蛋飞快地站起来,走过去,指着地上的污泥道:“昨日我去守夜撞见一个吃人的怪物,这丫鬟于昨日就已经被杀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之,我没有杀人。” 水玲珑没有看她,径直走向地上,看着地上的污泥,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起身,院子里几名弟子跟进来,水玲珑转身,对进来的弟子道:“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来。”她说着转身看苏蛋蛋,道,“将她抓起来。” “什么?”苏蛋蛋懵了,来不及反应,几名弟子飞快地走过来,抓住她往外面走去。 “喂喂,有话好好说,我没有杀人,放开我呀——”被人拖出房间,苏蛋蛋挣扎大叫着。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被攻击了,莫名其妙被冤枉了,从九泽城到蓬莱岛,她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总是会碰到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简直就是,见了鬼了,靠! 穿过偏院和幽长的走廊,苏蛋蛋一路挣扎一路大叫,最后被丢进牢中,随着牢门上锁,苏蛋蛋飞快地从地上跃起来,跑过去,用力地一拽落锁的牢门,叫起来:“有没有搞错,我要见山主,我没有杀人!” 牢门外,白衣白衫的弟子瞥她一眼,不屑地一声嗤笑,道:“见山主?找块镜子照照自己吧,你也配?”说完,他转身离开。 苏蛋蛋被他的话噎住,瞪着他远去,内伤到无法自己。 这真是,现实的世界。 没有力量,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就连见一个人的资格,也没有。 “小妹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被抓了进来?”隔壁牢房里,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传来。 苏蛋蛋回神,扭头往隔壁牢房走去,两个牢房并排,隔着一堵墙,看不到隔壁,她好奇地问:“你是谁?我运气不好,死人撞邪只要是倒霉的事情都被我撞上了,所以才进来了,你呢,你为什么被抓进来?” “我?因为长得太美,所以才被抓了起来,所谓天妒红颜。”隔壁屋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苏蛋蛋皱眉,敢情隔壁关着的,又是个不着调的。 她转身环顾四周,敲了敲墙壁,一边敲一边纠正他:“听声音你是个男的,天妒红颜这四个字是用在女人身上的,你用错了。” 隔壁屋男人沉沉地笑起来,道:“这并不是重点,不用敲了,蓬莱岛的铁牢,是敲不破的。” 103.第103章 我们是魔 寻不到突破口,她叉腰抬头,目光落在相邻的墙壁上,忽然发现墙壁上一道洞,她好奇地凑过去,透过洞口看隔壁。 隔壁牢房里,一道金色的阵眼将男人困在其中,阵法中,男人盘膝而坐,墨绿的衣裳宽大,白色的合衣黑色的袖袍,如墨的长发蜿蜒而下,拖在地面,他的头发,墨色中透着绿,左耳上戴着一片孔雀的翎羽,蓝黑之间别具风情。 他安静地盘膝打坐,绝美的容颜透着股邪气,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他下巴微微抬起,侧脸斜睨隔壁偷窥的人。 他一抬头,苏蛋蛋终于看清他的容颜,那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好看到令人觉得诡异,而叫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睛一片漆黑。 没有眼白,没有眼瞳,他的双眼,一片漆黑,如浓墨一样,黑得诡异森冷。 和那死去的丫鬟一样,和昨夜那个怪物一样,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她吓得猛然后退一步,隔壁,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哈哈朗声笑起来。 苏蛋蛋迅速收敛心神,上前,透过墙洞看他,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不是人,不是妖,也不是仙家。” 光阵之中,男人咧齿沉沉地笑起来,漂亮的眼睛一扬,道:“我们?我们是魔。” 魔? 苏蛋蛋愣住,她想起八卦降龙阵中的魔影,她第一次见到魔,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一个有鼻子有眼真实的人,就像那吃人的怪物,和那偷袭于她的丫鬟,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他邪气地笑着,微微仰头,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道:“蓬莱盛典,来了很多人吧,一想到那些前赴后继的人,我就忍不住想要鼓掌,实在是,太漂亮了,哈哈哈哈。” 她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皱眉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他哈哈笑着,笑得越来越放肆,笑得整个身体弯了下去,笑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他说:“你知道蓬莱盛典每一年死多少人吗?” 苏蛋蛋惊讶地问:“死人?蓬莱盛典,不是为无心果而来的吗?为什么会死人?” 原是一场仙家盛宴,怎么会死人? 一声冷哼,光阵之中,他鄙夷地道:“无心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无心果,不过是玉暨欺世的小把戏。当年魔尊言骨灭亡,身体碎片被封印黑海深渊,魔族战士死战不屈,遍地的尸骸堆积如山,血水染红了大海,黑海深渊的水从此再没有透彻过,魔族灭亡,言骨消失,蓬莱山主玉暨为炼化灵丹将魔尊的战骑吞魔兽带回了蓬莱。” 苏蛋蛋皱眉,从魔影到吃人的怪物,她对魔族没有好感,但对于玉暨这种炼化魔兽的行为,她也没有好感,毕竟,她曾差一点就被老道士给炼化了。 为什么修仙之人这么热衷于炼丹呢?见到资质不错的妖魔就一心想要炼化,仿佛将他们炼化是理所当然的,是替天行道的。 可是,凭什么?一样是杀人,一样是害命,他们凭什么就理直气壮? “他将吞魔兽炼化了?”她沉声问。 104.第104章 将她带走 隔壁牢房里,男人哈哈笑起来,绝美的脸邪气森然,一声冷哼,道:“炼化?就凭他。” 当年玉暨将吞魔兽带回蓬莱岛非但没能将其炼化,反而被吞魔兽挣脱,吞魔兽狂性大发,血洗蓬莱岛,那一场大战,几乎毁掉了半座蓬莱岛。 且不说吞魔兽本是上古神兽,它随言骨征战多年,早已非寻常神兽所能匹敌,其力量也是玉暨无法驾驭的。 玉暨杀不掉吞魔兽,也无法驾驭控制,最后请来帝君华遥与三位仙尊,将吞魔兽诛灭于蓬莱岛的幽幽谷中。 听完他的故事,苏蛋蛋道:“既然吞魔兽已经被诛杀,那同无心果有什么关系?你讲了这么久,也没有讲到重点。” 光阵之中,男人的耳翼动了动,听到外面朝这里而来的脚步声,沉沉地笑起来,道:“不要着急,我所讲的,皆是前因,你若是好奇,不如去幽幽谷瞧一瞧,瞧一瞧吞魔兽葬身之地长的是什么树,结的是什么果,看一看,月光之下,那再也藏不住的污垢与丑陋。” 他话里有话,苏蛋蛋听得云里雾里,问:“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你还没有回答我,吞魔兽和无心果有什么关系。” 隔壁牢房里,他不再说话,随着牢门之外的脚步声,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很快地,水玲珑带着弟子过来,瞧见被关在伽罗隔壁的苏蛋蛋不由皱眉,心中觉得不妥,低声斜睨身后的弟子:“谁让你们将她关在这里?” 身后弟子吓得立即低头,不敢回答。 牢里,苏蛋蛋立即起身走过来,看向水玲珑,水玲珑抬眸看她,沉声道:“将她带出来,往玄圣殿,见玉暨山主。” 牢门被打开,两个弟子走进去,伸手就要摁她,她道:“不必抓我,我自己会走。”说着,她走出牢门,走到水玲珑面前,她忽然停下来,转身走到隔壁牢门前,透过牢门栏杆看里面的人。 他沉沉地笑着,抬眸看苏蛋蛋,金色的光阵在之中,是浓重如墨的黑暗,墨绿的长袍流淌着瑰丽而诡异的流光,他的身份,绝非那些怪物能够相提并论的,即便是魔,他与他们,都是不同的。 “你是谁?”苏蛋蛋问。 他直直地看着她,沉沉地笑着,道:“吾乃言骨麾下第两千三十八名将士,伽罗。” 闻言,水玲珑瞥一眼旁边的弟子,弟子立即上前用力地一推苏蛋蛋,一声呵斥:“让你走便快走,这里岂是你盘桓之地。” 她被推得一个踉跄往前,水玲珑看一眼牢笼里光阵之中的男人,转身离开。 很快地,大牢之中恢复一片宁静,光阵之中,伽罗抬眸看向虚空中,坠入魔道,他从未后悔,他所怀念的,是追随着那个人的脚步,在血与火光中创造一个新天地,而他所坚信的是,她会回来的。 一千年也好,一万年也好,言骨,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出了大牢,苏蛋蛋被带到玄圣殿,大殿门外是手持佩剑的弟子,整齐地站在台阶的两旁,守卫大殿。 大殿之内,身着月白华服的男人端坐在上,衣摆之下,银色的丝线勾勒成莲花,碧绿的玉佩挂在腰间,白色的衣袍之内是黑色的合衣,一头长发白得如雪,就连眉毛,也是白色,眉心是一抹朱红,漂亮的丹凤眼上勾,端坐在上,睥睨殿外走进来的苏蛋蛋。 105.第105章 杀人就该偿命 大殿之下,左边一排人以汎冽为首,紫色的袖袍宽大,青色的腰带火红的玉坠,白色的合衣金色丝线绣边,银色的长发蜿蜒而下,扫一眼进来的人,他神色冷漠淡然,他身旁,站着的一身紫红华袍的灵珊郡主,戴一个金色的莲花冠,娥眉淡扫,浅抹胭脂,粉寇遮瑕,扶风而立,身材婀娜高挑。 大殿的另一边,是扶腰而立的敖战,看着走进来的苏蛋蛋,他面无表情。 玉暨来了,汎冽来了,就连敖战,也来了。 走进去,她跪下行礼,大殿之上,玉暨山主俯瞰着她,轻声道:“起来吧,不必害怕,我且问你,琉璃殿灵珊郡主的丫鬟挽赫可是你杀的?” 他说着,灵珊郡主目光落在她身上,将她上下扫一眼,微微诧异。 她看不清苏蛋蛋的本体,她的本体,是一片浑浊,像一团散不开的浓雾。 这便是汎冽从黑海深渊带回来的那个女孩? 这样想着,灵珊郡主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殿下,她规规矩矩地跪着,道:“我并未杀人,昨夜我为四爷守夜,遇见一个吃人的怪物,那怪物吃的正是山主口中那叫挽赫的丫鬟,我不知道为何她又活了过来,今早她出现在我房中想要偷袭我,被我擒住,忽然就化作了一滩烂泥。” 玉暨山主道:“你所言之事,可有证据?” 证据?没有证据,眼睛看见的东西,叫她怎么拿出证据来。 她抿唇皱眉,沉声道:“我没有证据。” 玉暨山主道:“你既没有证据,人又是在你房中发现的,众人亲眼所见。杀人偿命,来人吶,将她带下去,以山规处置。” 什么? 苏蛋蛋惊愕地抬头,不等弟子过来,她猛然起身,气得一声厉喝:“慢着,仅凭丫鬟们所见你就断定人是我杀的,都说蓬莱山主七窍玲珑,非等闲之辈,却没曾想居然是如此的草菅人命,简直就是个草包。”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玉暨身旁的侍剑童子怒目一声厉喝:“你放肆!”随着他的声音,一股气浪震荡开去,打在苏蛋蛋的身上,威慑的气势压得她双膝一软,差点就跪下。 如此昏庸,跪舔跪地跪老子也不跪他。 强撑着一口气,她咬牙站稳,怒目直视玉暨山主。 她撑着双膝,额头汗珠滚落,咬牙直视盯着他,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你要的,只是我的性命,可你为什么想要我的性命?是因为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掷地有声,玉暨看她的眼危险地眯起,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淡淡道:“你是想说,本尊在杀人灭口?” “难道不是吗?”她站起身来,被是气浪击中的胸口隐隐作痛,她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玉暨,道,“金玉赌坊的丫鬟们从小就在九泽城长大,都没有见过什么世界,她们不知道什么是魔,可难道你们也不知道?” 106.第106章 不自量力 大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汎冽身旁灵珊郡主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宫的丫鬟是个魔?” 说完,她笑起来,转身看玉暨,道:“挽赫本是草木精灵幻化而生,借了我的力量才得以幻化成人形,一个连魂魄都没有成全的精灵,怎么可能化得了魔,苏姑娘要说挽赫是魔,本宫不同意。” 苏蛋蛋扭头看灵珊,道:“我说过,昨夜我见到挽赫的时候,她便已经死了。” 灵珊笑着,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杀了一个魔?” 四周,蓬莱的弟子们笑起来,戏谑的眼神里透着不信。 旁边,敖战冷艳瞧着这一场审判,耐心地等待,等汎冽出手,可是直到玉暨下了最后的审判,他也没有开口。 究竟是他太沉得住气,还是他当真高估了苏蛋蛋,对汎冽而言,苏蛋蛋,到底算什么? 仅仅只是一个故人?可若真是如此,他为何去找水玲珑救她,若是他想多了,那么为何,他不救她? 依照蓬莱岛的规矩,山中杀人者,当处于极刑,身上三十六处筋脉将被尽数毁掉,元神将被强行剥离身体,此生不得轮回,不得转世,死后化作孤魂,永生永世,随风漂泊。 这样的死法,也不知是仁慈还是残忍。 面对众人的嗤笑,苏蛋蛋目光从玉暨身上落到灵珊身上,又落到汎冽和敖战身上,她忽然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审判,没有正邪对错之分,只有生死,而她的生死,早已写在了玉暨手中——死。 他们这些人,聚在这里,就是为判她死刑,而做一场秀。 玉暨要她死,她明白,可是灵珊郡主为何?汎冽,又是为何? 她所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他们都要她死? 这个蓬莱,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要杀了我的,是吗?”她眼神暗下来,看众人的眼神是死水一样的宁静,双手之间灵光缓缓流淌凝聚。 若不能得以清白,就血战到底,宁可战死在这里,她也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她身体力量的变化令汎冽皱眉,他眼底一片阴暗,袖中的手指不自觉紧捏。 大殿之上,玉暨沉沉地笑起来,道:“你,是要同我动手?” 四周弟子立即拔剑,厉喝叫道:“放肆,山主面前,你也敢放肆。” 苏蛋蛋笑起来,笑得眼睛一片通红,毫不在意地道:“谈什么放肆不放肆,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同你们放肆,我这是,不服!”话音落,她周身力量瞬间爆发,浑身白色的流光溢出,飞身一掌打向大殿之上端坐的人。 汎冽身影一闪,人已经跑出,徒手接住苏蛋蛋打来的一掌,不等她反应,单手绕过她的手掌,一掌,集中她的胸膛,她被打得后退飞出去,砸落在门上,摔落在地。 他负手挡在玉暨的下面,冷冷地看着她,冰冷地吐出话来:“不自量力。” 107.第107章 我能为她证明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牙抬头看汎冽,他俊美的脸冷冽陌生,胸膛里是难忍的钝痛,不知是因为那一掌,还是因为他,她红了眼睛,垂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挥拳打向汎冽,她出拳的力量力量在他面前简直像花拳绣腿,他微微偏头躲开,抓住她打来的拳头,手掌一用力,她的手腕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断裂开去。 她痛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暴,却咬紧了牙关,看他的眼睛一片通红,另一只拳头挥过去,这一次,他没有躲开,她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打在一堵石墙上一样,他冷冷地看着她,忽然拎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拎,“咔嚓”一声,她整个手臂断裂。 “够了。”敖战身影一闪,一拳打向汎冽,汎冽松开苏蛋蛋,躲开敖战的攻击,他挡在苏蛋蛋面前,冷冷地抬眸看汎冽,道,“对一个女人出手,陛下不觉得惭愧吗?” 他说着,转身向玉暨道:“我能证明,她没有说谎,挽赫早已经死了。” 大殿之上,玉暨端坐在上,月白的华袍灵光流淌,安静地垂眸看敖战,淡淡道:“哦,你能证明?” 敖战转身看向门外,门外,凤曦拎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人穿着蓬莱弟子服,白色的衣衫被泥土染脏,金色的捆仙绳将他捆成了一个粽子,他被凤曦拎着,丢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一片漆黑,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手指尖锐,浑身一股黑色的气息萦绕,他的眉心是散不去的黑色,耳朵已经开始变异,被捆仙绳捆着,他充满敌意地嘶吼着,怒目看殿内所有的人。 看见他,苏蛋蛋立即道:“就是他,吃了挽赫的,就是他。” 敖战走过去,伸手,捆仙绳立即像活了一样飞回他手中,地上,那魔化的弟子一声嘶吼跃起,朝着他飞扑过去,只看见一道寒光闪过,那魔化的弟子身影一滞,停在了空中,接着,身体一分为二,摔落在地上,肚子里的肠子内脏摔落一地。 水玲珑看得脸色难看,紧盯着敖战,抿紧了唇。 玉暨冷冷地看着敖战,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殿内弟子纷纷拔剑,怒目厉喝:“敖战,你放肆,玄圣殿内,岂容你玷污!” 敖战转身看玉暨,道:“山主不是想要证据吗?我切开了他的肚子,请灵珊郡主上前来瞧一瞧,他的肚子里那还没消化掉的,是不是你的丫鬟挽赫。” 看着满地的碎尸,灵珊郡主强忍住要吐的冲动,刺鼻的腥臭中抬手遮住鼻子,不说话。 众人都不说话,敖战淡淡一笑,道:“山主该清理的,是岛上弟子,而不是我金玉坊的一个小丫鬟。”他说着,转身便走。 苏蛋蛋抬头看汎冽,他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顿时红了眼睛,咬牙,转身随着敖战离开。 看着玉暨等人难看的脸色,凤曦哈哈笑起来,拱手弯腰一行礼,转身离开。 大殿内一片寂静,玉暨山主站起身来,看一眼地上的碎尸,转身离开。 108.第108章 他,是你要不起的 从玄圣殿里出来,苏蛋蛋跟在敖战身后往藏仙居走去,凤曦与她并肩而行,得意洋洋地道:“小妖怪,这一次要不是敖战与我,你可就真的死定了。” 原来,出事之后,院中丫鬟里跑到主殿将此事告知敖战,敖战因而请了凤曦去调查此事,得知苏蛋蛋昨日守夜遇见怪物的来龙去脉,凤曦立即着手去抓魔化的弟子,很快便在山上找到了魔化的蓬莱弟子,将弟子带下了山。 回往藏仙居的碎石小路上,苏蛋蛋捂着断裂的胳膊抬头,道:“你们早就抓到了魔化的弟子,第一时间并不是为我洗刷冤情,而是看我如困兽之斗,四爷,如今,你还觉得,汎冽于我有情吗?” 前路,敖战健硕的背影停下来,他的确是在试探汎冽的反应,所以拿苏蛋蛋赌了一把,结果真是叫人,索然无味。 他转身看苏蛋蛋,忽然开口:“苏蛋蛋,我希望你能明白,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你不能奢望的,天上的星星,水中的倒影,还有,汎冽。他,是你要不起的,明白吗?” 绿荫之下,光影之中,阳光碎裂了一地,她一身狼狈地站在碎石的小道上,蜿蜒的碎石小路曲径通幽,阳光之下,她望着敖战,嘴唇微微一颤,她笑起来,开口:“我明白。” 可是,话音落,她眼泪仓惶摔落,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掉下来。 她的心明明就坚强得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可是他的话却像一根针,轻轻一戳,她所有的坚强就溃不成军。 她对汎冽,从未有奢望,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她只是,有些事情忘不掉,哪怕是玄圣殿中他一掌打在她身上,哪怕胳膊上的痛那样清晰,有些事情就像是她心里早已生根发芽梦靥,她忘不掉。 她忘不掉是他将她从黑海深渊里带了出来。 她忘不掉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从老道士手里救了回来。 她也忘不掉,焦土领域里,她将自己交给了他。 只是,到最后,这些她忘不掉的前尘往事,到最后,却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过往,叫她直面残忍,那是她避无可避的现实。 她什么都明白,却也什么都不明白,树荫之下,她抬手狠狠地抹过眼泪,抬头,笑起来:“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她说着,往前走去,越过敖战,朝医庐走去。 拖着受伤的身体,苏蛋蛋来到医庐里,医庐里弟子皆已出山采药,只剩下几名配药的弟子和新来的学徒,面对苏蛋蛋,学徒很有自信,催促苏蛋蛋脱了衣裳,兴奋地忙前忙后翻找药材夹板,要为她重塑筋骨。 “你这个伤并不严重,只需要重新塑造一遍就可以啦,放心吧,有我用药,保管你三天痊愈。”学徒对自己很自信,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拿活物练手。 苏蛋蛋真诚地握住他的手,感动地说:“医者父母心,你能对我如此上心,我很感动,但是,如果你把我弄废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明白吗?” 109.第109章 你要如何选择 小学徒嘴角一抽,底气不足地道:“你要相信我,就像我很相信你一样,信任是什么?信任是成功的第一步,来来来,干了这碗麻沸散。”说完,端起药碗往她嘴里灌。 “咕噜哇——我自己来——”被灌了一嘴的药,她呛得挣扎大叫。 喝了药,苏蛋蛋陷入昏睡中。 只是,一旦陷入安静之中,心中被压抑的刺痛就开始被放大,即使是在梦靥里,玄圣殿中的那一幕,也不断地重复,像一把钝痛的刀,不愿给一个痛快,在她胸口反复地碾压过去,提醒着她,错了。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离开黑海深渊是错了。 救命之恩是错了。 以身相守是错了。 从一开始她就搞错了,他带她出黑海深渊,是因为他以为她是神器。救她离开,是因为她与他相互制约。 他所做一切,皆是阴错阳差,无可奈何,可是她所做的,却是知错犯错,一错到底。 他跟她的关系,明明就没有那么好。 飞霜殿中,大祭司正迎窗煮着茶,旁边水银童子嬉笑着摆弄偷来的桃花,水墨童子一脸面瘫地与大祭司迎面而坐,看着大祭司手中茶水氤氲地散开,绿色的茶叶舒展吐气,他忽然开口:“若敖战不愿出手,那么苏蛋蛋就死定了。” 大祭司悠哉地笑着,淡定地道:“他会出手的。” 敖战是这世上最冷情的人,也是这世上最长情的人。对待敌手,他从不手下留情,可是对待自己的手下,他从不会放弃。 他原本,是这世上最温情的一个人啊。 琉璃殿外,汎冽送灵珊郡主回去,树荫重叠的路上,花草芬芳,虫鸣蝶舞,一片生机盎然,两人并肩前行,身后是跟随的丫鬟。 一路走着,灵珊郡主忽然开口,道:“方才玄圣殿内,你为何救她?”她说着,扭头看汎冽。 苏蛋蛋忽然向玉暨发起攻击,简直是不自量力,以她的能力,只怕还未抵达玉暨面前便已被碎尸万段。玉暨要她死,谁也不能救她。可是她没想到汎冽会忽然冲了出去,拦住了苏蛋蛋。 旁人看来是汎冽对苏蛋蛋出了手,可灵珊郡主心似明镜,剔透通透,若不是他出手,只怕她现在早已变成了一具尸首。 汎冽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道:“郡主似乎弄错了,救她的人是敖战。” 灵珊郡主收回目光,平静地道:“谁救了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汎冽,你对苏蛋蛋,当真了解吗?你有没有想过,荒芜得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黑海深渊,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汎冽目光一冷,沉默不语。 灵珊道:“你可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这个世上没有蛋妖一说,龙也好,蛇也好,鸟也好,无论是什么蛋,总归是有本体的,可是她,没有本体,她到底是什么蛋,你可知晓?” 汎冽沉声道:“你想说,她是魔族的吗?” 灵珊停下来,转身看他,道:“我并不是想追究她究竟是谁,从何而来,只是,早晚有一天,会有人去追究,到那个时候,汎冽,你要如何选择?” 110.第110章 蓬莱局势动荡 他清冷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负手往前走着,道:“这是我的问题,与郡主无关。” 灵珊皱眉,望着他往前的背影,道:“汎冽,你护不了她周全。” 清冷的风中,他脚步停下来,片刻的停顿,冷漠的声音微凉:“蓬莱夜凉,郡主不要忘了此行蓬莱的目的,若没有其他的事,本王告辞了。”说完,他转身离开,朝着飞霜殿走去。 飞霜殿内,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端起茶,喝一口,大祭司笑吟吟地问:“如何?好喝吗?” “还行。”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道,旁边,水银童子不知从哪里逮了一只鸟来,逗弄着受惊的鸟,玩得不亦乐乎。 大祭司摸着下巴探究地看水墨童子,道:“水墨,你是不是不会笑?要不是知道你是谁,我真怀疑你是陵迟生的,跟他一样,从来不笑。” 水墨童子垂眸吹一口热气,道:“大护法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水银是您的私生子。” 大祭司还要说什么,门外汎冽走了进来,两人抬头,起身,汎冽走进来,道:“凤曦已将魔化的弟子送到了玄圣殿,幽幽谷的事情很快就会败露,到时候蓬莱岛势必会迎来一场暴乱,七丘那边,你可联系上了?” 大祭司道:“已联系上了。”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道,“只是狼族那边有异动,请陛下过目。”说着,他将信递过去。 接过信,汎冽垂眸飞快地看完,狼族与狐族联手,妄图吞并蟾族,蟾族送来求助信,希望汎冽能主持公道,捍卫自己的领土。 大祭司看汎冽,道:“需要派人过去吗?” 汎冽道:“给陵迟修书一封,这件事,让他看着办。蟾族虽然狡诈,但各族领土不能肆意侵吞,不能让一方坐大。” “是。”大祭司应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来,抬头,微笑着问,“苏姑娘可还好?” 汎冽冷漠地道:“没死。”说完,起身往藏书阁走去。 与此同时,医庐里,苏蛋蛋在剧痛中终于醒过来,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醒过来,睁开眼睛,床边是拉长了脸脸色难看的小老头,老头穿黑色的衣裳,卷着袖子,坐在桌前整理药材,他身旁,是鼻青脸肿哭丧着脸的小学徒,恭恭敬敬地抱着药材,跟在小老头身后。 “师父,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否则我绝对不会对她下那么猛的药的,我保证,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小学徒可怜兮兮地跟在老头身后,哀求着。 小老头懒得理他,一抬头,看见醒过来的苏蛋蛋,道:“单家祖上世代杀猪,他就是因为刀法不精才被送到我这医庐里来,戳骨重塑,这样大的事情你也敢交给他做?” 单家?杀猪的?说的是谁? 苏蛋蛋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小老头,麻沸散的残余药效还在,她身体乏力的很,吃力地坐起来,忽然发现胳膊手腕都已完好如初。 小老头瞥她一眼,道:“既然好了,就走吧。” 111.第111章 有堕胎药吗? 她慌忙下床,朝小老头拜了一拜,道:“多谢。”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身后,小学徒立即丢了药材跑过去,笑嘻嘻地道:“我送你。” 小学徒送苏蛋蛋离开,路上,苏蛋蛋活动这手腕,道:“没看出来,你医术不错呀。” 小学徒不好意思地道:“那个,不好意思啊,你的手,是我师父接起来的。”说到这,他立即狡辩,道,“不是我医术不行,实在是我不知道你怀有身孕,强行施针下药的时候你就开始流血了,把我吓了一跳,也算你运气好,恰好师父回来了,立即替你止血,也顺便治好了你的胳膊。” 他说完,笑嘻嘻地问:“我师父厉害吧?” 苏蛋蛋努力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淡定,要冷静。 所以说,刚刚小老头说的那个九代单传杀猪世家,就是他?那个刀法不精只能学医的,就是他? “所以说,你根本就是拿我当小白鼠在玩儿是不是?”她转身扭着手腕拳头危险地逼近。 小学徒见状吓得后退,抬手挡在胸前,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啪!”苏蛋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道:“医术不精还乱给人看病,什么叫误人病情懂不懂?什么叫庸医懂不懂?白痴。” 小学徒被敲得一声惨叫抱住后脑勺,嗷嗷求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大姐。” 苏蛋蛋停下来,虚张声势地瞪他,道:“下次再乱给人看病试试看。”说完,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身迟疑地问,“对了,你刚刚说我怎么来着?” 小学徒常识着回忆,道:“你快死了?” 苏蛋蛋道:“不是,是另外一句。” 小学徒猜:“我师父救了你?” 她有点不耐烦了,道:“也不是这一句,你说我怀有什么来着?” 小学徒恍然,立即道:“怀有身孕。” 苏蛋蛋脚下一崴差点摔倒,努力站稳,整个人都凌乱了,像是没听懂一样,结结巴巴地问:“怀,怀有什么?” 小学徒没眼力劲地笑起来,指了指她的肚子,道:“恭喜你,你要当娘了。” 晴天霹雳,苏蛋蛋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怀,怀孕了? 焦土领域里的那天夜晚瞬间在她脑子里闪过,只是一个晚上,就那么一次,她就中标了? 望着精神恍惚摇摇欲坠的苏蛋蛋,小学徒慌忙过去扶住她,关心地问:“姐,你怎么了?” 苏蛋蛋的脑子里此刻天人交战,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奔腾而过,内心只剩下一个大大的“草”字,而接踵而来的,是巨大的惊慌。 怎么办?她还没准备好要当娘啊,更何况,孩子他爹还是一条乌黑巨大的大海蛇啊。 要是她生下来的是一窝绞成一团的蛇崽子怎么办? 要是她肚子里此刻转动的,是一窝乌黑亮丽的蛇苗子怎么办? 靠,她才不要生蛇! 小学徒好奇地看着她阴晴莫辨的脸,却见她忽然回神,猛然抓住了他的手,问:“有堕胎药吗?” 112.第112章 四爷居然修佛? 小学徒愣了愣,像是没听懂一样,片刻的迟疑,说:“有是有,但是你得给我时间去配制。” 苏蛋蛋问:“需要多久?” 小学徒道:“一个晚上吧,这种东西蓬莱岛用不上,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帮你配制,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无论是哪一种堕胎药都会很伤身体,你会出现腹痛,恶心等反应,然后你腹中的胎儿会化作血水,流出你的体内。” “好,我给你一个晚上,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找你,还有,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生蛇宝宝。 小学徒想起什么来,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讨好地笑着,道:“姐,那个,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如果你的孩子被打下来了,能把他给我吗?” 苏蛋蛋心不在焉兀自走神,听到小学徒的话回神,问:“什么?” 小学徒两眼放光,道:“两个月的胎儿其实已经成形,手啊脚啊什么的都已经长成形了,反正孩子你也不要了,不如送给我,我拿去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有别的用处。” “……”三秒钟的鸦雀无声,苏蛋蛋说,“你能闭嘴吗?”说完,她心烦地转身离开。 回到藏仙居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边彩霞渐渐淡去,厨房里丫鬟们准备着晚膳,蓬莱岛上陆续不断地有人登岛,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类和妖怪神仙聚集在这里,藏仙居的人也开始多起来,摆放的人多是冲着凤曦而来,他是凤族的人,属于神族后裔,若能与神族结缘,对于他们来说,那是极好的。 一整天,苏蛋蛋心不在焉,主殿里凤曦应酬着来自各族的人,敖战坐在庭院池边,紫色的长袍白色的里衣,里三层外三层,如墨的长发幽长蜿蜒而下,他盘膝坐在树下,膝下是一个金色的坐垫,旁边是一盘干果和一杯茶,他看着经书,手中佛珠微微碾动,垂着眼睛,专注地看着。 苏蛋蛋走过去,叹一口气,心情郁闷地蹲下来,看一眼汎冽,道:“四爷居然修佛?” 翻一页手中的经书,他继续看着,道:“你很无聊?” 她撑着下巴,心中千回百转,乱入麻团,想了想,她坐下来,给他倒一杯茶,递过去,道:“四爷,咱们来探讨一下人生哲理吧。” 接过她手中的茶,他安静地看着经书,没有回答。 她于是自顾自地道:“在我的家乡,两个男女在没有结婚之前发生关系这是很正常的,但是有时候激情多了,难免会中彩,一不小心,女孩就有了宝宝,但是她没有办法,又不能把他生下来,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们都会选择把孩子拿掉,你说,她们这么做,错了吗?” 敖战冷漠地道:“没错。” 她心中的愧疚似乎得到了安慰,却还是问:“为什么?” 敖战道:“为了自己安逸快活,铲除一切不利障碍,没有错。” 她愣住,道:“没有错?可是这样,不是很自私吗?” 113.第113章 原来是来找茬的 敖战扭头看她一眼,道:“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你怀着愧疚之心去杀人就能得到原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杀了就是杀了,因为她要自己活着,只要是站在这样的立场,什么都是没有错的,是理所应当的,这的确自私,但那又能怎样,谁叫她肚子里的孩子,杀不了她,这是弱肉强食的最初。” 他的话凌厉而又黑暗,苏蛋蛋哑口无言。 她妄图在敖战这里找寻安慰,但杀人就是杀人,无论有多正当的理由,也不能成为杀害他人的理由。 她神色暗下来,垂眸看着地面,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害怕。 她害怕的是未知的未来,她自己都还没能长大,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可她却要成为一个母亲,她办不到。 敖战看她一眼,抿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苏蛋蛋正胡思乱想,内心纠结矛盾,要不要将孩子留下来,忽然,庭院外传来脚步声,敖雪带着一群人四处乱找着,找到庭院里,站着半圆石门下,指着敖战一声大叫:“他在这里。” 说着,她飞快地跑过来,水蓝色的衣裳挂着水晶小铃铛,跑起来清脆作响,来到敖战面前,笑起来,以睥睨的姿态轻蔑地看他,傲慢地道:“他们说九泽城来了一个龙族的人,我原本不相信是你,没想到当真是你,听说你开了个赌坊,堂堂东海大太子,居然沦落至这般田地,真是可笑。” 东海大太子? 苏蛋蛋错愕地扭头看敖战,却见他面无表情,合上经书起身就要走。 敖雪忽然抓住了他,道:“你到哪里去?敖战,当日你背信弃义,祸乱龙宫,我父王因你龙角被毁,至今久病不能下床,今日,我就要替我父王报仇。”她说着,手中龙鞭幻化而出,一招风卷残云,敖战退开,手中佛珠旋转飞出,迅速变大,挡住她如风云般卷来的龙鞭。 敖雪见状扭头冲身后的人一声厉喝:“愣着做什么,给我上!” 众人这才回神,吆喝着一拥而上。 苏蛋蛋见状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一边挡住冲过来的人一边大叫:“打架啦,救命啊,快来人呀——” 庭院里顿时打成一团。 主殿里,凤曦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换了一身乌金黑袍敖破,两人正交谈着,门外下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扑通一下跪下,满头大汗焦急地叫起来:“七殿下,不好了,龙九公主与四爷在庭院里打起来啦。” “什么?”凤曦一声惊叫,猛然扭头怒目瞪敖破,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一声怒骂,“好你个敖破,说是来叙旧,却原来是来我这里挑事来了,我说你今天是吹的什么风莫名其妙就来找我了呢,敢情你们是来找茬的。” 敖破脸色难看,立即起身,道:“我来这里的确不是来找你,但也不是来找茬的,我不想同你打。”说着他转身对下人道,“带我去庭院。” 凤曦掌中凤火剑立即凝聚而出,周身红色的灵光瞬间凝聚,道:“今天,你休想出这个门。”话音落,手中剑光挽剑如虹,一招长虹贯日直逼敖破心门,敖破抬剑就挡,来不及解释,与凤曦打起来。 114.第114章 他一直很想你 屋子里,丫鬟下人吓得尖叫着跑出去。 主殿里打成一片,桌子椅子在剑气中被砸了个粉碎,门窗也被打得稀巴烂,敖破和凤曦打斗得越来越激烈,最后化作一龙一凰冲破屋顶直飞云霄,惊得整个蓬莱岛飞禽乱走。 玄圣殿外,水玲珑望着腾空而起的一龙一凰,眉头锁起,飞快地往藏仙居方向跑去。 庭院里,苏蛋蛋气喘吁吁地摆着架势站在那里,地上是被打得散架倒地哀嚎的龙族手下,敖雪被龙鞭捆了手脚,整个人被捆成了一个虾球,屈辱地倒在地上,怒目冲敖战叫:“敖战,有本事你杀了我!” 敖战冷冷地瞥她一眼,道:“杀了你也不算什么本事。”说完,他仰头看向空中打斗的两个人,一声龙啸化作一条巨大的白龙直冲云霄。 望着化作白龙飞出的敖战,敖雪红了眼睛,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拼命地挣扎,最后火大地一声怒吼,“哇——”地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苏蛋蛋被她哭得莫名其妙,堂堂龙九公主,就因为打输了,所以哭成了这样?这也未免太不耐打了吧。 天空中,很快地,敖战拎着凤曦和敖破飞了回来,将两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凤曦被摔得一声惨叫蹦起来,冲敖战嚷起来:“你有没有搞错?他们想要找你麻烦,我可是在帮你啊。” 敖战一声怒喝,不怒自威:“给我闭嘴。” 凤曦被吼得立即缩了脖子,心虚地低下脑袋不再说话,地上,被捆成球的敖雪也被吓了一跳,挂着泪水闭紧嘴巴望着敖战不敢吱声。 敖破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走过去,将敖雪解开,转身向凤曦弯腰:“抱歉,七殿下,我并不是有意的。”说着他转身向敖战,规规矩矩地行一个礼,喊一声,“大哥。” 敖战碎冰一样平静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很快地,那情绪消失不见,恢复一片冷漠,他冷冷地道:“毁坏了多少东西,我会让水玲珑去找你们,带着你的人,滚吧。”他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敖破见状焦急地上前一步,叫道:“大哥,父王从来没有怪过你,他一直很想你。” 凤曦扶着剑,扭头看敖战,却见他停了下来,宽大的背影沉默,良久,他转身,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看着敖破,他道:“第一,我已不是东海太子,第二,老龙王如何已同我没有关系,第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敖雪闻言漂亮的脸瞬间变色,拽住敖破叫起来:“哥你还同他说什么,他早就不是咱们龙族的人了,他不配!”说着,她愤怒地扭头看敖战,眼睛通红。 敖破没有理会敖雪,痛苦地望着敖战,道:“难道大哥就从来没有想念过东海吗?就算东海曾经背弃了你,可父王呢,你对父王,难道就没有半点情谊了吗?你知不知道,父王他……” “三太子!”身后,夜叉一声怒喝,打断他的话。 115.第115章 为什么要护着他 敖破双眼通红,望着敖战,拽紧了拳头,后面的话生生地咽回去。 敖战冷漠地看着他,道:“怎么,你要在这里跟我兄弟情深忆苦思甜吗?我不记得龙宫的人何时变得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了,没有意义。”他说着目光落在敖雪身上,道,“像你这种没有本事只会虚张声势的大小姐,出了东海,你便是第一个被宰的对象,没有本事,就不要同我挑衅,还手,我都觉得浪费时间。”说完,他转身离开。 苏蛋蛋看看敖破,又看看敖雪,慌忙追上去。 庭院里,凤曦也转身离开,敖破失魂落魄地垂着头,咬紧了牙关,转身就走。身后,敖雪追过来,疾步追着敖破的脚步,安慰他道:“哥,你不必在意他的话,等我长大了,十个敖战我也不放在眼里。” 敖破忽然停下来,转身“啪!”地一声一耳光打在敖雪脸上,怒声质问:“为什么要动手?离开东海的时候我是怎么交代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世上,你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动手,但你绝对不能同他动手!” 敖雪被打的脸颊立即浮起赤红的指纹,她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敖破,大大的眼中腾起一层水雾,委屈地瘪嘴,她抿紧了唇,倔强而憎恨地望着敖破,怒声道:“你为什么总是袒护着他?明明是他背叛了东海,明明是他害得父王变成了那样,你为什么还要偏袒于他?”她说到最后,眼泪掉下来,哭出了声,“我就是不懂,他明明背叛了东海,你是这样,父王也是这样,你们一直惦记着他,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大哥!”敖破厉声打断她的话,红着眼睛,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用力地说,“老九,你要永永远远地记住,谁若与他为敌,我便与谁,不死不休。” 敖雪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望着她,清澈的眼中泪水凝固,她不懂,不懂敖破为何这样地守护着敖战,只因为他曾是东海龙族的大太子? 可是,四海乱战中,是他,背弃了东海,折断了父王的龙角。 是他,背弃了东海啊。 即便他曾是东海的战神,即便他曾是龙族的荣光,可是,是他,背弃了自己的先祖啊,他何德何能,能承受众人的尊敬。 藏仙居主殿门口,水玲珑望着被打成几乎成一片废墟的主殿,漂亮的脸上浮现一抹疲惫,无声无息地叹一口气,凤曦扶着剑站在大殿门口,望一眼里面,道:“你用不着不快,损坏多少,你尽管开个价,回头我命人将赔偿金额送过来就是。” 水玲珑回神,微微一笑,道:“七殿下言重了,不过是些小损耗,算不上多少钱,何况,殿下与四爷是山主请来的贵客,您说这样的话,便是叫奴婢为难,主殿被毁,这里怕是无法再住人,我已命人收拾了春辉堂,殿下与四爷,可移居春辉堂。” 凤曦眯眼走过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水玲珑,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身后的斜阳,一股男性特有的阳刚气息卷入她的鼻子里,像是午后晒过的床单一样,燥热,透着说不出的暗香。 116.第116章 你可有喜欢过别人? 她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一退,抬头笑脸看他。 他问:“你是不是从来不会生气?” 水玲珑依旧微笑着,道:“怎么会呢,人非圣贤,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是有的,只是藏得深亦或者藏得浅罢了。” 他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存心戏谑于她,咧齿笑起来,唇角浅浅的虎牙露出,俊美的脸吊儿郎当,他道:“那你可有?你长得也挺漂亮的,可有喜欢过别人?”他说着,身体又往前一步。 几乎就要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依旧礼貌地含笑,道:“玲珑的心系在蓬莱山上,这里的一花一物,都是玲珑喜欢的。” “我说的喜欢与你说的喜欢不同,我的意思是,你可曾,与人接吻过?要不要我教你?”他存心调戏,她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直到看见她眼底闪过的恼怒和慌张,他心情很好,他喜欢窥探她那张面具一样的笑脸下深藏的情绪。 那才是真正的水玲珑。 可是,她眼底的情绪飞快地被掩埋,她礼貌地含笑,抬头不卑不亢直视他,彬彬有礼地道:“七殿下就这样想看我生气吗?” 他纨绔地笑着,俯身在她的耳边吐气,低哑的声音暧昧:“我想看你脸红的样子。” 水玲珑还在笑,忽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转身用力一挽,将他手臂扣在了身后一脚踹中他的后筋,被人扣住脉门一脚踹来,他始料不及,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在地,旁边弟子见状脸上是强忍的笑意。 “你放肆!”被一个女人摁得跪下,凤曦脸瞬间黑了,一声怒吼拔剑。 身后,大殿旁,一身紫色长袍的敖战不知何时走来,伫立着,冷眼看着被人摁在地上的凤曦,道:“玲珑姑娘好身手。” 水玲珑松手,转身笑吟吟地冲敖战拱手道:“是七殿下手下与奴婢闹着玩儿罢了,以七殿下的本事,就是将奴婢碎尸万段,奴婢怕也是没有还手的余地的。” “你!”凤曦恼羞成怒,瞪着她一时竟被呛得找不出话来。 敖战目光落在凤曦身手,道:“殿下,凤丘那边来了人,在梅亭久侯多时。” “凤丘?我去看看。”他说着收起剑,往梅亭后院走去。 敖战目光落在水玲珑身上,水玲珑微微俯身,向他行礼,一抬头,却见他已转身远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水玲珑眼中弥漫一股不解,蓬莱盛典,岛上来了许多人,可是唯独对敖战,她看不透。 他总是那样冷漠,似乎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玄圣殿内,她以为出手相救的那个人会是汎冽,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敖战。 她以为,死一个苏蛋蛋对他来说,应当是无关紧要的。 可是,他救了她啊。 敖战,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因为藏仙居主殿被毁,苏蛋蛋等人于是搬到了春辉堂,夜晚时候,蓬莱岛又下起了雪,屋子里点起了炉火,烧得暖烘烘的,丫鬟被窝在被窝里唠嗑,讲着四处听来的八卦,无非就是哪里又来了一个大人,哪里的大人跟谁好过。 117.第117章 打还是不打,是个问题 苏蛋蛋缩在被窝里心思全不在八卦上,被窝里,她手指不自觉地落在小腹上,摸着暖烘烘的肚子,她很难相信,这里面孕育着一个生命。 她皱眉,拿不定主意,要将他生下来吗?还是,杀了他? 一宿的辗转反侧,到了凌晨,早早地,第一声鸡鸣响起时她便穿了衣裳下床,窗外积雪正在消融,她被冷得双手揣在袖子里,不知不觉地朝医庐走去。 在医庐外辗转反侧徘徊着,直到太阳出来,地上积雪融化,医庐门被打开,弟子们陆续出来,扫地的扫地,劈柴的劈柴,晒药草的晒药草。 小学徒一脸没睡醒地端着洗脸水走过去,见到苏蛋蛋,他停下来,迅速地跑过去,高兴地道:“姐,你来拿药啦,昨晚上我都给你配好了,一共配了八种,有甜的咸的苦的……” 她打断他的话,道:“你说,打掉真的好吗?” 小学徒愣了愣,倒抽一口气,一脸快绷不住地道:“姐,不带这么玩人的,你知道昨晚上为了配这些玩意我摸黑跑了多少地方吗?我药都配好了,结果你说你不打了?” 她心里拿不定主意,被小学徒这么一催,更是不耐烦了,抱着胳膊来回踱步,道:“我也不是说不打,你让我再想想。” 小学徒紧张地跟在她屁股后,道:“你想清楚啊,打下来了就塞不回去了。” 苏蛋蛋嘴角一抽,无力地看他一眼。 小学徒道:“你要是舍不得,就留着呗,这年头养个宠物也是养,你就当是养了个宠物呗。” 可她肚子里的那是一条蛇…… 小学徒道:“你要是不想养,就趁早,否则等肚子大了,再想打,可就真的打不下来了。” 她抱着胳膊,在医庐门口来回踱步,忽然停下来,回头问小学徒,道:“你说,两个月大的宝宝手脚都已发育齐全了,那我们现在说的话做的事,他知道吗?” 小学徒道:“不能哦,但是,人家都说母子连心,虽然听不到,但是你所想的,他也许会知道哦。”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同情地看着苏蛋蛋的肚子,道,“唉,可怜的小家伙,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应该很伤心吧。” 他这样一说,她心里更不是滋味,转身扭头便走。 小学徒叫起来:“哎?姐,你不打了吗?” 她头也不回地道:“你留着自己用吧。”说完飞快地离开。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小学徒叹一口气,道:“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趁早让她喝了,考虑了一晚上结果不打了,浪费我的药材,所以这就叫夜长梦多吧。”说完,他端起水盆转身离开。 离开了医庐,回往春辉堂的路上,踩着一路的鹅卵石小路,她低头忍不住摸自己的肚子,道:“喂,说要打掉你,是开玩笑的,你不要难过哦,另外,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长成一条蛇?虽然说基因这种东西很重要,但是好歹我也是人啊。”说到这她想起什么来,穿越到这里,她好像是变成了一个蛋。 “哎呀,不管怎么说,你千万别长成一条蛇,你就是变成一个蛋,也比蛇要强啊。”她退而求次,妄图跟肚子里的那位商量他未来的长相。 118.第118章 为什么憎恨魔族 正说着,迎面大祭司与水银水墨童子走来,远远地瞧见苏蛋蛋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看着她,大祭司笑起来,笑吟吟地走过去,喊一声:“苏姑娘。” 摸着肚子,苏蛋蛋吓了一跳,抬头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说:“人吓人吓死人,拜托下次能不能忽然一下子就出现了。”说完她手放下来,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大祭司道:“水银玩死了千钰大人的鸟,我带着他们打算去后山瞧一瞧,找只差不多的,赔给她。” 想起天洗池的事情,苏蛋蛋皱眉,道:“李代桃僵能成吗?若是被她发现了,事情怕是没完。” 大祭司笑起来,道:“那又能如何,她总不能把水银的脖子也拧断了吧。” 旁边,水银童子双手揣在怀里,不屑地道:“她打不过我。” 面无表情的水墨童子看他一眼,哼一声,抬头看苏蛋蛋,问:“听说敖战对你很好。” “敖战对我很好?我怎么不知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些不实之言。”她笑起来,道。 水墨童子抿嘴不再说话,大祭司笑着道:“我带他们去后山了,告辞。”说完,他带着两个童子离开。 水银童子笑嘻嘻地跟在大祭司身后,朝苏蛋蛋挥挥手,转身随着大祭司离开。 回到春辉堂,敖战和凤曦已经起床,丫鬟们在主殿之中穿梭着,伺候完主子们用膳,大家这才轻松下来。 厨房里,一群丫鬟聚在一起用膳,嚼着馒头,一个丫鬟道:“明日就是祭天仪式,听说山主抓到了魔族的残余党羽,要拿他来祭天。” 吃着火锅,苏蛋蛋愕然地抬头,道:“祭天?” 祭天这种事情从来只在人间才有,怎么蓬莱仙岛上,也是要拿活人祭天的吗? 丫鬟嚼着馒头吞咽着,扭头看着苏蛋蛋解释道:“对呀,蓬莱盛典开始前必须要祭天,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从来都是杀猪或者宰羊,这一次却是拿魔族的人来祭天,到时候一定会很多人来围观。”说着她激动地对伙伴道,“哎,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魔族的人呢,听说他们长得特别可怕,不像仙人,长得好看,超凡脱俗。” 捏着馒头,苏蛋蛋想起牢狱里被光阵锁住的男人,那个男人,是魔。难道说,被拿来祭天的人是他?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魔族的人?”忽然地,她问。 厨房里,叽叽喳喳的女人们立即停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个丫鬟不解地道:“魔族与咱们一直是势不两立,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魔族?” 苏蛋蛋不解地道:“魔族与咱们妖界,为什么会势不两立?” 众人被问得愣住,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她们出生开始,魔族就一直是被厌恶被憎恨的,他们是敌人,人人欲诛之而后快,可是,魔族与妖界为什么会势不两立,他们谁也不清楚。 大家都不回答,苏蛋蛋眉头锁得更加厉害,道:“你们连为什么要憎恨他们都不知道,却将恨意埋得那样深,为什么?” 119.第119章 他有什么好看的 人群里,一个丫鬟不耐烦地道:“为什么憎恨有那么重要吗?你只需要知道,魔族与我们不是朋友,是敌人,其他的并不重要。” 这种莫名其妙的憎恨,只因为有人告诉她们,魔族是敌人,所以千百年来,大家都秉持着这样的观念。也许魔族曾经的确做过侵略残害妖界的事情,那些人憎恨着魔族,追杀着魔族,可是她们这一代,就连魔族是什么也不知道,恨意却是那样的强烈,那样的可怕。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草草地吃了两口饭菜,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蓬莱山谷之中,大祭司带着水墨和水银在山林中飞快地穿梭着,三个身影踩着树枝飞快地掠过,三人一路奔跑,最后跃出树林,停在了向下凹陷下去的山谷边缘。 山谷之中风声呜呜地响着,向无数怒吼的声音,恐怖吓人。 水墨童子站在山谷边缘,望着绿草青青的山谷里面,那里草木茁壮成长,数不尽的珍奇花草,艳丽而蓬勃,但奇怪的是,那里却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有花,但是没有蝴蝶。 有树,但是没有鸟鸣。 山谷里阴风吹得他宽大的袍子往后翻飞,水墨童子道:“应当就是里面,但是这山谷感觉怪异的很。” 大祭司道:“进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望着里面,水银童子不安地道:“要不要找陛下来?倘若吞魔兽的残魂真的在里面,咱们能全身而退吗?”他说着,扭头看水墨童子。 水墨童子道:“倘若那些流言是真的,就算是咱们三个联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大祭司表情变得凝重,山谷之中虽然一片祥和,但那样大的山谷,却没有半点阳光,没有半点活物的迹象。 “进去吧,陛下命咱们来打探虚实,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说完,他往里面走去。 水墨和水银相视一眼,跟着大祭司往里面走去。 用过早膳,苏蛋蛋又开始在山上到处乱窜起来,听说山上来了许多大人物,也不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屋顶上,她一个殿一个殿的窜过去,跑到琉璃殿时,瞧见院子里抚琴的灵珊郡主和练剑的汎冽,他穿一身如墨的衣裳,舞剑的姿势干练,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苏蛋蛋停下来,趴在屋顶上看着他,虽然不是很懂剑法,但是他舞剑的样子倒是挺好看的。 可是,再好看又能这样,苏蛋蛋,不要忘记了,玄圣殿内,他可是拧断了你的手腕的。 这样想着,她猛拍自己的脸颊,道:“醒醒吧苏蛋蛋,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长得再好看又能怎么样,又不能当饭吃。”说着,她抬头看他,趴在屋顶上将他从头到尾点评一翻,“就衣着品味上来说,还不如敖战,穿得乌漆墨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乌鸦精呢。” 她的声音不大,但他的耳力却是好极了,她嘀咕的声音顺着风声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中。 他俊美的脸面无表情,不动神色地斜睨屋顶上的人一眼。 120.第120章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屋顶上,她还在点评:“要说长相,还不如敖战耐看,身材的话,也不如敖战,敖战应该比他高一点吧,一样是冷冰冰,但是敖战有情有义,这么一比较的话,他完全就不如敖战嘛。”这样说着,她想了想,忽然开窍,道,“对嘛,敖战好歹是金玉赌坊的老板,长得帅还有钱,关键是他还是龙族,要是跟他生个宝宝,那可是龙宝宝哎。” “铮——”一声剑鸣,汎冽手中的剑气陡然卷起,一剑劈裂旁边的树。 抚琴的灵珊郡主吓了一跳,错愕地抬头看他。 他俊美的脸黑了下来,阴沉着手中剑消失不见,不悦地负手,冷冷地道:“今日就到这里吧。”说完,转身便走。 灵珊郡主一脸的莫名其妙,难道是她的琴弹错了?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屋顶上,见到汎冽离开,苏蛋蛋沉默地趴在屋顶上,良久叹一口气,翻身踩着屋顶溜开,朝着隔壁院子窜过去,才落到隔壁的屋顶上,一抬头眼前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她吓了一跳,来不及收脚,眼看就要撞上对方,对方抬手,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她冲过来的身影立即停下来。 及时被刹车,她心有余悸地松一口气,道:“好险,差一点就撞上了。”说着她抬头,一抬头,看见汎冽阴沉的脸,她吓得又是一声惊叫,惊慌失措地后退。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吓得心咚咚直跳,一脸惊愕地瞪着他,心跳得好厉害,也许是因为他忽然出现,也许是因为,出现的人是他。 他干嘛?特地跑过来堵她?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看着她一惊一乍的脸,他很奇怪,她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表情,她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大,那么圆,在他面前总是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她的眼睛一直到处乱瞟着,干嘛,想逃走吗? “苏蛋蛋。”他忽然开口,道,“八卦降龙阵中,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从他面前溜走,直到他忽然开口,她愣了愣,抬头看他,问:“什么?” 他皱眉,道:“从八卦降龙阵中出来后我便一直在做梦,但梦里的事情总是很模糊,看不清楚,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那一刻,她的心咚咚直跳,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道:“我要是说,那天晚上你说你要娶我,你会相信吗?” “你当我是白痴吗?”他面无表情地问。 强忍着踹他的冲动,她摁住他的肩膀一脸淡定地说:“陛下,做梦就是做梦,当不得真的,我还梦见自己穿越回去了呢,但我还在这个破世界呀,就像你梦里梦见自己吃了个鸡腿,但醒过来你肚子还是饿的呀。” 汎冽皱眉,八卦降龙阵中,他的确是忘记了什么,可是他不记得了,总觉得,那件事与她有关,可是她的话又叫他怀疑。 梦境里那些模糊的记忆,当真只是一场梦吗? 见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那个,陛下,要是有个女人一不小心怀了你的孩子,你会认吗?” 121.第121章 你为什么生气? 他抬眸,道:“我从未碰过女人。” 所以说,她是第一个? 她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看着他傻乎乎地笑起来。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想起个一个问题来,作为蛇族的王,他也是妖界的王者,身份显赫,能力突出,还长得这么帅,他却跟她说,他从没碰过女人。 倒抽一口凉气,她瞪着他不敢相信地问:“你喜欢男人?” 他脸瞬间黑下来:“……” 她没心没肺地哈哈笑起来,道:“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言归正传,要是有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办?” 他道:“根据蛇王城的规定,蛇王的后代,必须是由蛇王妃诞下,我可以有很多女人,但能够为我诞下蛇种的,只能有一个。” 她闻言愣住,嘴角的笑僵在了那里,问:“所以如果怀孕的不是蛇王妃,你会,杀了她?” 他不回答,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手指缓慢地碾动,思索着。 她回神,尴尬地笑起来,道:“还真是你的办事风格,幸好我不是你的女人,否则辛辛苦苦怀个孕,还得担心小命不保。”说完,她转身便走。 他拉住她,她心里登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一甩他的手,扭头怒喝:“不要碰我!” 他皱眉,不解地问:“你为什么生气?” 她回神,是啊,为什么生气?因为他说会杀了她?可是,他并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宝宝。 可是,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 就算是赌上了性命,她也绝不会让他动她的孩子一分。 收敛心神,她心口不一地敷衍:“我没有生气,陛下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告辞了。” 他立即叫住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来,道:“这个,你戴在身上,蓬莱岛并不安全,不要到处乱跑。” 她低头看他手里的香囊,做工精致,一股暗香扑鼻而来,他叫住她,就是为了给她香囊? 她心情略微好了一些,接过香囊,道:“做工挺好的,在哪里买的?” 这香囊,是灵珊郡主赠与他的,因为能驱魔。他垂眸看着她,唇角动了动,到底是没说出来,抿唇不回答。 她收起香囊,抬头看他,问:“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说完她转身跃下屋顶,一溜烟地跑远。 望着她跑远的身影,他沉默地抿唇,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穿过繁花簇拥的庭院,苏蛋蛋在繁花茂盛的走廊下脚步慢下来,想到汎冽的话,她心里不开心极了,撇嘴走着,远远地瞧见几个弟子抬着一个人匆匆离开,小学徒在前面领着路,表情严肃,而那被抬着的人,身着弟子服,痛苦地挣扎着,被人堵住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扭头,眼睛却是如浓墨般的漆黑。 苏蛋蛋停下脚步,愕然地望着被抬远的人,片刻的思索,飞快地跟上去。 跟着医庐弟子们一路到医庐,门口小老头表情严肃地将人迎进去,医庐大门被关上,苏蛋蛋伏在外面,奇怪地道:“怎么回事?那个人是魔吗?” 122.第122章 弟 魔化的弟子 这样想着,她翻身跃进院子里,悄悄地跟上去。 小老头在前面走着,领着众人进了药房,苏蛋蛋飞快地跃过去,趴在屋顶上,揭开瓦片偷窥里面。 魔化的弟子被绑住双手禁锢在床板上,弟子们紧张地在四周忙来忙去,搬来许多道具与药材,小学徒拿来银针飞快地铺开在小老头面前,道:“师父,您确定能行吗?我从来没听说过魔气是可以用药物控制的。” 小老头道:“你懂什么,且不说他原本就不是魔,便是真正的魔,我也要将他身上的魔气清除干净了。” 小学徒道:“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小老头伸手拿针,道:“那就再换一个。” “哦。”小学徒应一声,旋即愣了愣,感觉,这不是重点啊,重点不是换一个不换一个的问题,是师父能不能把人给救回来啊。 屋顶上,苏蛋蛋看着被绑在床上的弟子眼瞳完全变成黑色,黑色的魔气顺着他的血液流遍了全身,随着小老头的扎针,他痛苦地挣扎嘶吼,眼珠跟着凸出来,整个脸开始变得扭曲。 他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小老头满头大汗,一声沉喝:“灌药。” 旁边弟子立即端着药上前,将药灌进魔化弟子口中,灌了药,他立即平静下来,痛苦地喘着粗气,发出痛苦的嘶吼。 小老头俯身过去,将银针插入魔化弟子天灵盖,忽然,那弟子瞳孔骤然变成一片猩红,一声怒吼,力量暴涨,扯断了绳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小老头,一口咬下去。 “啊!”小老头被咬得一声惨叫,捂住被咬的肩膀。 “师父!”突如其来的状况,所有人始料不及,小学徒飞快地跑过去,抓住魔化弟子。 魔化弟子怒吼着,一口撕裂小老头的肩膀,医庐里顿时乱成一片,苏蛋蛋见状飞快地跳下屋顶跑进去,魔化弟子嘶吼打砸一切可以毁掉的东西,小老头被丢在地上,肩膀上的皮肉变成黑色,他见状,脸色顿时一变,起身跑过去,抓起刀,一刀削掉肩膀上被感染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师父!”小学徒急忙扶住他,他脸色苍白,额头暴出豆大的汗珠,厉声道,“不要被他咬到,否则会被传染。” “什么?”弟子们顿时吓了一跳,纷纷避让开去,谁也不敢上前去抓魔化弟子。 魔化弟子暴躁地怒吼着,满屋子的血腥刺激着他,一转身,他朝着小老头再次扑过去,小学徒见状慌忙推开小老头,挡住魔化弟子,却被他徒手捏碎了手里的刀,朝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小庸医!”苏蛋蛋一声惊叫,敛神,转身抓起地上的绳子,双绳甩出,套住魔化弟子的脑袋,用力一拽,将他拽离小学徒,魔化弟子摔落在地,爬起来怒吼着朝着苏蛋蛋扑过去。 苏蛋蛋吓了一跳,慌忙挡住他的攻击,但魔化弟子力量很大,也很野蛮,被魔气冲昏了头脑,他的心中只有杀戮。 123.第123章 幽幽谷的秘密 躲闪间,她的手臂被魔化弟子抓伤,这时,医庐外千钰带着人经过,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于是进来,一眼瞧见魔化的弟子,顿时脸色一变,飞快地掐诀动念,一柄白色的剑从她体内迅速凝聚而出,悬浮于她的头顶,瞬间化作千万柄剑,随着她抬起的目光,剑刃飞快地穿透魔化弟子的身体,魔化弟子身体瞬间被打成了筛子,黑色的血落了一地,身体面目全非地倒在地上。 所有人抬头看千钰,她神色紧张地走进去,到小老头面前,检查他的伤口,见到被剜了皮肉的肩膀,顿时心中一寒。 “你没事吧?”她紧张地问。 小老头道:“我没事。”说着,他吃力地撑着身体走出去,看着门外已经死去的魔化弟子,表情凝重。 苏蛋蛋扭头看小学徒,走过去,问:“你怎么样?” 小学徒脸色开始发青,笑起来,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姐,你刚刚好帅。”才说完,他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喂!”苏蛋蛋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目光却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黑色顺着他的血管迅速地蔓延。 小老头见状跺脚叫一声:“坏了。”说着,他飞快地跑过来,道,“将他抬进去。” 弟子们立即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小学徒往里面抬进去,小老头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想起苏蛋蛋来,转身抓住她的胳膊,检查她受伤的手臂,却见她的手臂白皙干净,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也没有魔气的痕迹。 奇怪。 他狐疑地抬头看苏蛋蛋,身后,千钰问:“怎么了?” 他回神,道:“没事。”说完,丢下她转身进去。 门口,千钰将苏蛋蛋上下打量一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蛋蛋道:“我来抓点药,大人,为什么蓬莱岛会有这么多魔化的弟子?他们都是怎么了?” 千钰道:“魔族无处不在,能在蓬莱岛出现,并不奇怪。”说到这她停下来,冷漠地瞥她一眼,道,“倒是你,不是你该问的,便不要过问,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说完,她转身往医庐里走去。 看着她进去的背影,苏蛋蛋皱眉,她想起牢中那个魔族的话,幽幽谷,无心果,会跟这些有关系吗? 与此同时,幽谷之中一声震动,卷起的黑色浓雾迅速地弥漫开来,浓雾的边缘大祭司和水银水墨童子飞快地奔跑着,向着山谷之外跑来,卷起的浓雾像一个看不见的怪物,迅速地吞噬一切,卷住水银的腿。 水银被拽住,来不及惨叫,飞快地被卷入黑暗之中。 大祭司和水墨跑出山谷,山谷边界处,黑暗如浪潮般后退。 “都没事吧。”大祭司气喘吁吁地问,回头看身后,身后只见水墨一人,他愣住,“水银呢?” “什么?”水墨这才发现,水银没有跟上来,他扭头看身后,身后,山谷中黑雾退去,草木依旧那样茂盛,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绿茵的草地上,是水银白色的鞋子。 124.第124章 看来,要下雨了 “水银!”水墨一声大叫,起身就要追过去。 “先回去,你进去了也是送死!你去找陛下,我去救水银。”大祭司喘着气,额头是滑落的汗珠,锐利的双眼如猎鹰一样盯着山谷里面,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他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可是不能就这样丢下水银。 水墨心砰砰直跳,紧张地望着山谷里,眉头紧紧地拧起,抬头看大祭司:“你等我们,一定要撑住,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说完,他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大祭司闭眼,双手掐一个定心咒,随着金色的咒语吐出,身上立即泛起一道金光的保护层,他睁眼,朝里面走去。 山谷的中心,繁花盛开,绿色的草地上荧荧的幽光闪烁,一点一点的光絮飘起,仿佛萤火虫一般,而草地的中心,是一棵巨大的无心树,大树枝叶茂盛,粗壮的根须深扎进土地,无数的无心果在枝叶间闪过。 而大树的根须之下,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接着“轰”地一声炸开,浑身是血的水银童子痛苦地爬出去,身后,黑暗再次卷来,拖着他,向着地底再次拽去。 “啊啊啊——” 地底传来水银童子慎人的惨叫声,在空寂的山谷中回荡。 很快,裂开的地面青草迅速蔓延,封住了裂缝,山谷中恢复一片宁静。 水墨童子飞快地回到飞霜殿,殿内汎冽正翻阅着封魔的书籍,水墨童子跑进去,急声道:“陛下,幽幽谷底的确有吞魔兽的残魂,我们不敢擅自行动就先跑出来了,结果水银被抓住了,大祭司回山谷去找了他了,现在怎么办?” 汎冽脸色顿时一变,立即起身,道:“你去找玉暨,告诉他,若见不到他,我便毁了谷底。”话音落他飞快地往外走去。 水墨童子飞快地跑出去,朝着玄圣殿跑去。 汎冽化作一道流光,飞快地向着幽幽谷飞去。 飞霜殿院子上,绿色的树枝上,几只麻雀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着,忽然,其中一只一直翻着白眼的麻雀眼珠子一转,飞起来,朝着春辉堂飞去。 春辉堂内,敖战坐在门口打坐,远远地麻雀飞过来,他睁开眼睛,伸手,麻雀飞过去,落在他的指尖,身影忽然腾起一道白烟,身体瞬间化作一个纸鸟,他拆开纸,白纸上立即浮现一行字。 身后,屋子里,凤曦无聊地躺在软榻上擦拭着剑,问:“汎冽有了动静?” 敖战道:“你可知幽幽谷底有什么?” 凤曦起身,道:“幽幽谷?那不是蓬莱岛的禁地吗?据说,无心树就在谷底。” 敖战轻轻一笑,道:“无心树?有意思。” 庭院前,敖战走下去,仰头望向天边压云的乌云,空气潮湿得有些冷,他伸手,道:“看来,要下雨了。”说着,他手指画一个圈,天空中瞬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哗啦而下。 山林里的黑暗来得格外快,茂密的丛林里,苏蛋蛋顶着巨大的芭蕉叶子朝着幽幽谷的方向走去,雨水滴落在碧绿的芭蕉叶子上,她忍不住一声嘀咕:“好好的,怎么会忽然下起了雨呢。” 125.第125章 山谷里的男人 茂密的树林里,青蛙蹲在长满苔藓的树根上,安静地凝视着幽暗的谷底,忽然草木被扒开,顶着芭蕉叶子的苏蛋蛋钻出来,青蛙转身蹦开,消失在草林深处。 站在幽谷边缘,雨淋漓的下着,幽谷里面光线很暗,阴沉沉的,仿佛夜幕提前降临。 牢狱里伽罗的那些话令她很是在意,幽幽谷是吞魔兽葬身的地方,里面到底长出了什么,上一次,她追踪那魔化的弟子追踪到这里,幽幽谷与蓬莱弟子的魔化有关吗? “不想了,先进去瞧一瞧。”收敛心神,她朝着幽谷深处走去。 走进幽谷没多远,地上结起了冰霜,空中没有了雨水,只有阴森森的风在山谷深处咆哮呐喊,怪异的声音就像是有一万个亡魂在尖叫一样,她握紧芭蕉叶子,心砰砰直跳地往里面走去。 这幽谷虽然遍地奇花异草,可是在她看来,这里却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往前走了没多远,她看见前面一个白衣的男子,一头火红的长发蜿蜒及地,他的衣袍很大,长长地拖在地面,他的脚下,是一个抱剑的小怪物,身高体型约一岁孩童,穿着宽大的袍子,抱着剑,跟在男子身后。 苏蛋蛋停下来,清冷地山谷里,她问:“请问,你是岛上的大人吗?” 闻声,他停下来,回头看她。 他一回头,她终于看清楚他的容颜,那是一张好看到令人惊艳的脸,柳眉斜飞,一双丹凤眼冷漠,笔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他的眉心是一道火一样的红色图腾,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眉宇间是难掩的戾气和邪气。 他脚下,抱剑的小怪物扭头看她,幽绿的眼睛在灰暗的山谷里闪着荧荧的光芒。 饶是见过了那么多妖怪,见到它她还是吓了一跳,拽着芭蕉后退,心没由来的咚咚狂跳。 他冷冷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只一眨眼,他便离她数丈之远,又一眨眼,他便消失不见。 刚刚那个人是什么东西?不是仙家,不是人,但是,身上却也没有黑色的魔气,他是什么?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苏蛋蛋心咚咚直跳,回神,拽着芭蕉往他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越往山谷里走,里面一片黑暗,山谷的中心,巨大的无心树茂盛茁壮,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白色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覆盖了四周的草地。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连风声也听不见。 一道流星从树林中飞落过来,汎冽飞落在无形树前,四周连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梵音不在这里? 来不及想大祭司,他目光落在树根底下,一伸手,剔透的冰魄神器瞬间凝聚而出,剑身白色的灵光流淌,一剑劈开脚下盘结的树根,整个无心树为之一颤,大地仿佛活着一样裂开,裂缝之内,一股血腥扑鼻而来。 里面,大祭司听到动静一声疾呼:“陛下。” 在里面。 汎冽立即提剑跃进去,飞落下去,脚下“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借着荧荧冥火,眼前是堆积成山的尸骸,累累的白骨,有人类,有妖怪,还有些是颇有修为的散仙。 126.第126章 在发光的树 来不及想大祭司,他目光落在树根底下,一伸手,剔透的冰魄神器瞬间凝聚而出,剑身白色的灵光流淌,一剑劈开脚下盘结的树根,整个无心树为之一颤,大地仿佛活着一样裂开,裂缝之内,一股血腥扑鼻而来。 里面,大祭司听到动静一声疾呼:“陛下。” 在里面。 汎冽立即提剑跃进去,飞落下去,脚下“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借着荧荧冥火,眼前是堆积成山的尸骸,累累的白骨,有人类,有妖怪,还有些是颇有修为的散仙。 这是一个巨大的陵墓,幽暗的甬道里遍地的尸骸,无心树的根须盘根错节,从墙缝里钻出来,踩着一地的白骨他往前走去,污浊的空气令人难以呼吸。 穿过幽长的墓道,抵达陵墓的尽头,那个巨大的洞穴,洞穴的中心,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巨大的树根如活着的触手一样盘在一起,盘结的树根中里,是一具具正在腐烂的尸首。 大祭司手脚被缚地被困在其中,看见走来的汎冽,他疾声道:“不要动手,这树是活的。” “水银呢?”汎冽问。 “被吞进去了,我抓着他的手,还活着。”大祭司吃力地喘一口气,这棵树正在吸收他身体的力量,他扭头看根须里面,那里面蕴藏的,不知道是什么。 望着眼前巨大的树根,汎冽眼神不由沉下来,沉声道:“玉暨当真是胆大包天。” 大祭司道:“当年玉暨合众人之力将吞魔兽诛灭于此,谁都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直到这山谷中长出无心树来,一个无心果,能抵五百年修为,玉暨为了这份力量将无心树留下来,以至吞魔兽残魂苟活下来,吸收蓬莱精华,茁壮成长。”他说着,抬头看眼前盘根错节的树根,道,“这树邪门的很,你若挣扎得越厉害,它便收得越紧,一旦被缠上,很难脱身。” “莫说它只是一个残魂,便是吞魔兽,我也要叫它给我把吃了的吐出来。”话音落,他身上紫色的灵力迅速凝聚腾起,掌中冰魄神器寒冷,剑气一震,提剑反刺,直指根心,一剑斜插入根心,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颤抖,所有的根须像是活起来一样,如一条条灵活的蛇,凶猛地朝着汎冽攻击过去。 地面之上,山谷里雪下的面积越来越大,苏蛋蛋举着芭蕉叶子往前走着,朝着无心树走过去,远远地看见发光的无心树,她停下来,好奇地打量它。 那是什么?一棵在发光的树。 山谷里变得越来越冷,她呼着冷气走过去,站在巨大的无心树下,她渺小得就像一个小孩,苍劲的树身笔直地向上,弯曲的树根深扎入土地,每一片树叶都是那样碧绿,充满生机,每一个果实都是那样饱满,灵光流淌。 “这便是长在幽谷的树吗?”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伸手触摸树身。 手指触碰到树身的一瞬间,她感觉整个树身为之一颤,地底的根茧之中,一团浓墨般的黑暗中,一只猩红的眼睛,陡然睁开。 127.第127章 它不认得您了 地面之上,苏蛋蛋诧异地望着巨大的无心树,收回手,忽然,地面开始颤抖。 地底根茧之中,黑暗如浓墨迅速蔓延而出,大祭司看见蔓延而出的黑暗,心中暗叫一声,扭头冲汎冽叫道:“快走!” 那团黑暗,是整个无心树的核心,是吞魔兽的残魂,他与它交手就像与一团空气打斗,可它却能够触碰到他。 黑暗如潮水汹涌地嘶吼着,朝着汎冽扑过去,迅速地将他吞没。 地面之上,大地剧烈的颤抖着,苏蛋蛋吓得后退,忽然看见树根裂缝中黑暗如潮水汹涌而来。 “什么东西?”她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身后,黑暗穷追不色,猩红的眼中充满疯狂,追逐着,有一种冲动在体内汹涌,它想要将她撕裂,将她吞没。 它在追她,绝不能被它追上。 苏蛋蛋疯狂地奔跑,朝着幽幽谷之外跑去,身后是穷追不舍的黑暗,一寸一寸地,吞噬一切。 幽谷外,玉暨带着水玲珑飞快地飞过来,瞧见疯狂吞噬的黑暗,水玲珑大吃一惊,道:“怎么会?” 这些年来,因为玉暨的纵容,残魂的力量越来越大,但残魂活动的时间一般是在白天,到了晚上,它便不再进食,陷入沉睡中,可是现在,为何残魂苏醒了? 水玲珑扭头看玉暨,玉暨目光落在被追逐的苏蛋蛋身上,看着她飞奔跑出幽幽谷,朝着树林深处一路狂奔,身后,黑暗在边界处停下来,追丢了苏蛋蛋,整个山谷开始颤抖,怒吼。 “它想要她。”玉暨目送苏蛋蛋离开,目光落在黑暗之中,只见一道华光冲破黑暗,汎冽抓着大祭司和水银冲出黑暗腾空飞出。 “跟过去。”玉暨叫一声,飞快地朝着汎冽飞走的方向飞去。 水玲珑望着苏蛋蛋消失的方向,又看一眼山谷中弥漫的黑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地,她收敛心神,追着玉暨离开。 幽幽谷内,暴怒的残魂怒吼着,在山谷里横冲直撞,撕碎一切可以毁灭的东西。 黑暗中,男人伫立于无心树下,脚下抱剑的怪物跟着他仰头看高大的无心树,身后,残魂怒吼着冲过来,他回头,一瞬间,眼睛漆黑一片,一股霸道的魔气震荡而出,他的声音威严而霸气。 “放肆!” 黑暗中,残魂被他爆出的魔气压住,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警惕地盯着他,盘桓着,虎视眈眈。 男子脚下,抱剑的怪物抬头看他,道:“主人,它不认得您了。” 他黑色的眼睛恢复正常,眼中闪过一抹悲哀,低沉的声音沧桑,道:“吞魔兽,你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了吗?” 当年,玉暨无法镇压吞魔兽,于是请来帝君华遥与三位仙尊,幽幽谷中,吞魔兽被锁于天雷之中,嘶吼惨叫中被打得神形俱灭,天雷之中,身体碎裂成无数碎片,在湮灭之中有一块心脏碎片蹦出了天雷阵,也正是因为那块碎片,才有了今日的无心果,也正是因为那块碎片,吞魔兽的残魂,才得以保全。 128.第128章 吞魔兽,回去 可是,残缺的碎片,残缺的魂魄,它在这幽幽谷中一呆就是上千年,玉暨的贪婪铸就了它今日的成长,可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它早已忘记了,那时的满腔怒意,那时的满腔不甘,还有那时义无反顾的决心,是为了谁。 它恐怕早已忘记,身为神兽时的荣光。 也忘记了,曾以命相守的主人——言骨。 黑暗之中,残魂充满敌意地望着他,发出呜呜的低吼警告。 四周黑暗越来越浓,小怪物道:“主人,它对您充满了敌意。” 男人抬手,掌心红色的光芒吞吐而出,黑暗之中,照亮四方,他道:“蓬莱盛典还未开始,不能出任何岔子,吞魔兽,回去。” 话音落,他掌心赤红的力量陡然炸开,黑暗的谷底瞬间被映红,黑暗的力量被霸道地压制下去,黑暗中残魂嘶吼着,被赤红的光芒飞快地向着地底压制下去,很快地,退回地底陵墓之中,山谷之中黑暗消失退去,男人收手,仰头望着满天的雪花,山风之中,白色的雪屑飞落,落了一地。 “加古你看,这里的雪,像不像封魔之巅。”这样说着,他眼中落满孤寂,昔日的繁华不再,魔族,早已落败。 封魔之巅的雪,纯白无暇,绵延数千山峰,壮阔而辽源,美得震撼人心。 他思念它,他的故乡。 小怪物安静地垂下眼眸,抱着手中的剑,沉默地说不出话。 峡浪鼓边,汎冽拽着大祭司和水银化作一道流星坠落,海浪拍打着黑色的礁石,他喘着气,扭头看大祭司和水银童子,大祭司盘膝坐下来,迅速地调整气息,在树根里呆的时间太长,他的力量被吸取的太多了。 这时,天空中玉暨带着水玲珑追过来,两人飞落在地,水玲珑慌忙走过去,问:“三位可有受伤?”说着,她目光落在水银童子身上,慌忙过去蹲下身,掏出一粒药丸,塞进水银童子口中。 汎冽扭头看玉暨,道:“无心树下那些尸骸是怎么回事?” 玉暨没有回答,道:“这些日子,山中魔化弟子越来越多,魔气的渗透越来越快,明日便是扶山盛典,盛典过后,一切都将恢复正常,我希望在盛典开始之前,陛下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汎冽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掌心剔透的冰魄神器凝聚而出,道:“我在问你,无心树下那些尸骸,是怎么来的。” 玉暨沉默地抿唇,看着他,道:“明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说着他看向水银童子,道,“杀了他吧,浸染了魔气,他就已经死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水玲珑沉默地看着水银童子,摸摸他的脸颊,一声叹气,起身离开。 大祭司扭头看水银童子,他白皙的身上,肌肤里,黑色的血管流动,魔气已入五脏六腑,他早已是魔化,醒来之时,便是杀戮之时。 入谷的时候他有定心咒护住了身体,所以魔气未能入心,可是水银童子不同,被卷入了树茧的中心,他的力量乃至他的灵魂,都已被卷染渗透。 129.第129章 回到蓬莱山 大祭司扭头看汎冽,问:“怎么办?” 汎冽道:“带上他,回去。” 明日便是蓬莱盛典,他倒要看看玉暨玩的是什么把戏。 蓬莱山上,苏蛋蛋气喘吁吁地跑着,迎面一个身影背着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走着,和苏蛋蛋撞了个正着,两个人都撞翻在地,吓了一跳,苏蛋蛋挥舞着手里的芭蕉叶子吓得大叫:“滚开,不要过来!” 对面,小学徒吓得大叫,听到苏蛋蛋的声音,他停下来,凑过去,狐疑地问:“大姐?” 苏蛋蛋停下来,爬过去细细看他,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脸色青得发光的小学徒,顿时吓得又是一声尖叫后退,指着他叫:“你是人还是鬼啊?” 小学徒哭丧着脸道:“我被魔化的弟子咬了,师父为了救我,给我下了好多药,吃完我就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别怕,我不会咬你的,我还没魔化。” 苏蛋蛋松了口气,见他背着包袱,于是问:“你打算到哪里去?” 他坐下来,难过得哭起来,道:“我也不知道,可不管去哪里,我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一旦魔化了,我就谁也不认得了,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不想连你也咬了。” 苏蛋蛋皱眉,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去吧,你这个样子,你师父会难过的,相信你师父,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他伤心得哭得更加厉害,他才十五岁,他还没娶媳妇,还没生儿子,被师父选中带上蓬莱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上天对他是厚爱的,可却原来,福兮祸兮,到最后,他却变成了魔物。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别说是媳妇了,旁人连看他一眼,也是嫌弃的。 苏蛋蛋换个角度劝说他:“你看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能去哪里?出了蓬莱,外面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和道士,妖怪要杀你,道士要抓你,你能跑到哪里去?换句话说,你就算躲过了妖魔和道士,一旦是魔化了,难道你就真的要去吃人了吗?” 小学徒停下来,红着眼睛抬头看她,道:“可我要是留在这里最后魔化了怎么办?”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我会在你咬人之前杀了你。” 他噎住,瞪着她半晌的无语凝噎,抓住她的手,道:“你说话要算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吧,我一定会看着你的。”她说,“对了,你叫什么?” “单茂。”他抽着鼻子抹着眼泪回答。 “山猫?”她诧异地问,还有人类叫这个名字吗? 他纠正:“单茂,茂盛的茂。” 苏蛋蛋点头,转身往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祖上真的是杀猪的啊?” 小学徒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道:“是啊,我们单家刀法,天下无双。” 两人一路走着,上了山,各自回家,小学徒与苏蛋蛋分手,往医庐走去,苏蛋蛋回到春辉堂,偏房里丫鬟们都已入睡,苏蛋蛋悄悄地溜进去,钻进被窝里,望着床帐发呆。 蓬莱的夜晚,来得太早了。 130.第130章 是魔?还是妖? 迷迷糊糊地,苏蛋蛋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粗重的呼吸声宛如野兽,她好奇地朝着那呼吸的声音走去,房间里忽然变得格外清晰,即使是在夜晚,她也能看的清楚,就连屋顶上的蜘蛛网,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走出了房间,她看见门外一片漆黑,如浓墨一样的漆黑,一如幽谷之中。 她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敢再出去。 “怎么回事?”她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漆黑。 黑暗之中,野兽粗重的喘息声传来,接着,一双宛如圆盘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猩红的大眼盯着她,它朝着这边走来,每走一步,便地震山摇。 “妖,妖怪!”她吓得一声大叫,转身就要往里面跑,可是身后哪里还有什么房屋床帐,她的身后,是苍茫的雪原,绵延的山峰瑰丽壮观,漫天的大雪纷飞,狂风卷着雪屑,咆哮着四处奔走。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身后,野兽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身上,她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身后还有怪物。 她吓得浑身僵硬缓缓回头,身后,黑暗漩涡一样凝聚收拢,凝聚成一个巨大高耸的怪物,就在轮廓即将成形时,“轰——”地一声巨响,一道天雷从天而降,锁住了它。 天雷之中,它痛苦地嘶吼咆哮,震耳的吼声刺痛了她的耳膜,她吓得急忙后退,它疯了一样,在天雷阵中四处乱撞,撞得大地剧烈颤抖,山川河流随之崩裂。 “吼——”它嘶吼着,咆哮挣扎,猩红的眼睛却始终紧紧地盯着她,没有恶意,没有怒意,只有无穷无尽的哀伤。 它的眼睛,像在说话。 那样悲伤,那样痛苦。 雪地里,苏蛋蛋停下来,怔怔地望着它,它猩红的眼睛中,一行泪水缓缓溢出,天雷之中,它被打得跪在地上,挣扎着,望着她,直到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来,“轰”地一声巨响,它的身体被打得爆炸飞溅,血水溅在了她的脚下。 白色的雪地,血染成了花。 她怔怔地望着它,胸口是石沉般的钝痛。 它是什么? 是魔?还是妖? 为什么看见它死在自己面前,她是那样的难以忍受,她的心中,是满腔的怒意,是滚滚而起的,恨意。 她伸手,想要触摸它碎裂的身体,手指触碰到天雷阵的一瞬间,她身体被天雷击中的剧痛,一声惨叫,猛然睁开眼睛,偏房里起床的丫鬟们被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她。 床上,苏蛋蛋紧张地喘着气,心砰砰直跳,望着白色的床顶,脑袋里一片空白。 “蛋蛋,你怎么啦?”旁边,穿着衣服的丫鬟走过来,关心地问。 苏蛋蛋回神,扭头看四周,她还在偏房里,还在春辉堂。 是做梦吗?梦里那个被天雷撕碎的怪物,只是一场梦吗? 蓬莱盛典,初晨的太阳灿烂,整座山沐浴在阳光中,一片喜庆,一片祥和,山中弟子丫鬟忙碌着,望飞来山顶走去。 春辉堂里,苏蛋蛋穿好衣服出去,和一群丫鬟聚在门口,看着浩浩荡荡向着山顶而去的弟子,忍不住问:“大家去山顶做什么?” 131.第131章 蓬莱盛典 一个丫鬟高兴地道:“今日是蓬莱盛典,在飞来山上举行仪式。”说着她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向往地道,“十年一次的蓬莱盛典,托四爷的福,我们也能一饱眼福了。” 丫鬟们兴奋地望着往飞来山上去的弟子们,苏蛋蛋想起昨夜幽幽谷底的黑暗,心里不由不安,来到这蓬莱岛,她可是半点也不觉得幸运。 用过早膳,丫鬟和下人们往主殿去,大家穿戴得整洁干净,恭敬地站在主殿门前恭候敖战与凤曦,春辉堂大门是两顶白色的轿子,恭候春辉堂里住着的两位大人。 主殿内,敖战一袭水蓝的袍子走出来,白色的衣领和袖摆,腰间是白玉相扣,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他抬着手,手上是玉化的砗磲佛珠,一百零八颗,颗颗剔透圆润,他身后,凤曦穿一套金色长袍,上面绣乌金花纹,高贵呼之欲出。 两人走出来,丫鬟们纷纷俯首,走出了院子,身后丫鬟下人跟随,来到大门口,敖战与凤曦上了轿子,轿夫抬着两人,朝着山顶走去。 丫鬟们浩浩荡荡地跟在身后,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 苏蛋蛋跟在身后,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飞来山顶走去,一路上,不断地与其他大人会和,有来自山川的山灵大人,有来自人间的奇人异士,有来自妖界各族的大妖怪,众人穿着各不相同,坐在同样的白色轿子里,朝着山顶浩浩荡荡而去。 “那个是灵珊郡主,真的好漂亮,巫灵一族果然与其他不一般呢。”队伍后,一个丫鬟望着前面山腰上的轿子惊喜地叫。 苏蛋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山腰之上,白色的轿子里,灵珊穿着淡紫色的衣裳,如墨的长发高高挽起,戴着一对漂亮的金步摇,金色的坠子随着轿子的颠簸甩动,她安静地注视前方,恬静,端庄。 轿子行到半山腰时,丫鬟和下人们便被拦了下来,通往山顶的路上,一路的桃花绽放在道路的两旁,地上是青石铺成的山路,干净的蜿蜒直上,通向祭天台。 轿夫抬着大人们继续往上,丫鬟们留在半山腰眺望,大家站在树下伸长了脖子眺望里面,羡慕地道:“也不晓得里面是怎样的热闹,可惜都看不见了。” 就这样留在这里,未免太没意思了。 人群里,苏蛋蛋悄悄地溜开,穿过树林,越过蓬莱弟子的守卫,朝着山顶上跑去,好容易来一趟蓬莱岛,若不能一睹蓬莱风采,岂不是可惜。 上了山顶,她敏捷的穿过树梢,最后落在一株苍劲的青松上,蹲下来,打量眼前的祭天台。 偌大的山顶之上是一个八卦形状的天台,白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四方是八根白色的柱子,天台的中间,是一个白色的圆形,地面上是雕刻上去的复杂梵文,看得不太真切。 天台两边,是依山垒起的看台,用的也是白色的大理石,雪白如玉,蓬莱弟子穿梭期间,准备着祭天用的器具,摆在八卦台之下,青铜的炉鼎,红色的神台,神台上摆着三盘瓜果,神台之下,是通往入场口的大道。 132.第132章 蓬莱盛典开始 青松树上,苏蛋蛋好奇地环顾已经落座在观望席上的大人们,看见坐在对面的敖战与凤曦,敖战端坐在席台上,面无表情,旁边凤曦吊儿郎当的样子,懒洋洋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旁边,是刚刚入座的敖破与敖雪,敖破紧锁着眉头深深地望着敖战,而敖雪,则一脸的不爽,喝一杯酒,酒杯狠狠地放在桌上。 凤曦斜睨她一眼,满眼的不屑。 苏蛋蛋正看着,忽然门口一阵骚动,汎冽与灵珊郡主并肩走进来,一身乌金袍子的汎冽看起来威严而霸气,银色的长发倾斜而下,一根金色的发穗绕在额前,左边镶一颗黑色的宝石,阳光之下,熠熠生辉,他负手而来,身旁是跟随的灵珊郡主。 看见他,苏蛋蛋愣了愣,似乎不管是什么颜色他都能够驾驭,与敖战不同,他身上,一股霸气,呼之欲出,令四周的人无法侧目。 远远地,他朝这边走过来,苏蛋蛋下意识地往树后面缩回去,却见他走到青松树下,坐下来,灵珊郡主随着他坐在旁边。 门口不断地有人陆续进场,很快地,祭天台观礼席坐满了人,随着一声钟声,整个山谷为之一颤,山林间飞鸟飞来,乐声响起。 所有人目光投向入场口,率先进来的是一袭白衣的童子,三人一队,分左右而行,再往后,是年长的蓬莱弟子,为首的,是玉暨最为得意的弟子千钰,她一袭幽蓝的羽衣,恭敬地捧着一柄剑,走进来。 而后随行的,是两队持剑的弟子,队伍缓缓入场,直到抬轿上,被束缚光阵之中的伽罗被抬进来,全场立即骚动起来。 “那便是魔族的人吗?千年啦,自从言骨死了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魔族的人啦。” “六界之中就不该有魔族的存在,拿他们祭天,甚好。” “柳兄,你说要是他从那光阵之中挣脱开来了,你可有把握,打得过他?” “开什么玩笑,区区魔族,在下从不放在眼中。” 苏蛋蛋坐在青松上,听见底下议论的声音,目光落在伽罗的身上,他盘膝坐在那里,邪气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黑色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他的脸上,全然没有害怕。 随着鼓乐的声音,玉暨山主在水玲珑和弟子青遥的跟随下步入祭天道场。 祭天仪式正式开始,玉暨至炉鼎前,身后弟子跟随着玉暨跪下,整齐地叩拜,三跪九拜,叩拜完毕,一旁水玲珑将香递到他手中,上香。接着是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 整个过程一片肃穆,蓬莱弟子统一着白衣白衫,献舞的弟子站在八卦天台上,宛如一只只白鹤,翩然起舞,悦耳的笙歌中,天空中彩鸟相应,一片祥瑞。 祭天仪式进行到第三次献祭,伽罗被抬上了八卦祭天台,被困光阵之中,他动弹不得,玉暨走上去,来到他的身后,水玲珑在旁,恭敬地递上一把匕首,玉暨接过匕首,搁在了伽罗的脖子前,正要动手,忽然“轰——”地一声巨响,飞来山脚下,幽幽谷中,一声巨响,爆炸开来。 133.第133章 你是魔族的人?! 冲天的魔气铺天盖而来,黑暗如浪潮汹涌而起,向着祭天台嘶吼,一路吞噬,一路而上。 在坐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一声惊叫众人纷纷起身要逃,山门口,蓬莱弟子们整齐地退出,关闭山门。 半山腰上,丫鬟下人们只听见一声巨响,众人茫然回头,却见山脚下,黑暗如浪潮卷来,来不及反应,瞬间被黑暗吞噬,惨叫声瞬间此起彼伏,只一会,便悄无声息,黑暗卷过山腰,朝着山顶跑去,吞没整座飞来山。 所以蓬莱弟子凌空飞出,被困山顶的人见状飞身而起,欲飞离这里,空中,一道金色的结界瞬间打开,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整个山顶,形成一个瓮中捉鳖的局面,能进却不能出。 “怎么回事?玉暨,这是怎么回事?”面对卷来的黑暗,一个人怒声质问。 看见眼前混乱的一幕,玉暨皱眉,他没想到,祭祀还未结束,无心树下的残魂便已经按耐不住了。 “是谁开的结界?一群蠢材,没看见我们还在阵中吗?”一声怒喝,玉暨道,“玲珑,去找千钰和青遥,我们杀出去。”说着,他手中匕首往伽罗脖子上抹去。 身后,水玲珑忽然一刀捅进去,狠狠地捅入玉暨后背,玉暨手里的动作停下来,不敢相信地回头看水玲珑,愕然,震怒,不敢相信。 “你……” 水玲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匕首狠狠一拧,道:“抱歉了,大人,平心而论,您是我所有的敌人里我最不愿伤害的一个,毕竟,您与我们魔族,是如此相近。”话音落,她的眼睛瞬间一片漆黑,身上白色的衣衫瞬间变成了黑色,手腕上黑色的护甲凝聚,她的身上,魔气瞬间暴涨震荡打开。 “你是魔族!”玉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般信任宠溺的水玲珑,居然是魔族。 身后,水玲珑飞快地数刀捅进他的身体里,玉暨抓起伽罗朝水玲珑扔过去,光阵瞬间碎裂,伽罗得以自由,活动着双手,水玲珑单膝跪下,行礼:“天行军十八团罗雀,向少将军请罪。” 伽罗活动着手腕,黑色的魔气迅速凝聚,一运气,一股气浪震荡打开,他身上,黑色的铠甲迅速凝聚而出,一伸手,掌心黑色的魔剑从体内凝聚出现,握着剑,他沉沉地笑起来,道:“等了好久,就是为了今日,好久没有痛快地打一架了,蓬莱岛上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是。”罗雀领命,提剑起身,飞快地朝着人群里斩杀过去。 “与魔族,有魔族入侵,先杀魔族!”人群里,青遥急得一声大叫,提剑朝着伽罗冲过去,罗雀挡在伽罗面前,和青遥打起来。 伽罗拎着剑,飞身落在了八卦柱子上,俯瞰脚下乱成一片的众人,笑得犬牙森然,他嘲讽地道:“入侵?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知道,我可是玉暨山主请来的贵客,在坐的诸位,怕是第一次来参加蓬莱盛宴吧。也是,若不是第一次,在坐的诸位恐怕早已成了无心树下的一堆白骨了吧。” 134.第134章 一切都是谎言 混乱的人群中,汎冽与灵珊郡主始终安稳地坐在那里,听到伽罗的话,灵珊郡主皱眉,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伽罗笑起来,道:“你们到蓬莱山上这些时日,难道从未到幽谷之中看一看吗?还是说,直到现在,你们仍然不知,所谓的无心果,不过是吞魔兽心脏碎片孕育而出的吞魔果?” 骚乱的人群顿时停下来,众人不敢相信地望着伽罗,问:“什么意思?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观礼席上,汎冽道:“当年言骨灭亡,魔界崩塌,玉暨觊觎魔兽的力量,于是捉来了言骨的战骑吞魔兽,可笑的是,他未能将吞魔兽炼化,反而令它逃脱祸乱蓬莱山,因此帝君华遥与三位仙尊下界,将吞魔兽诛杀在幽幽谷中,但诛杀并不完全,有一块心脏碎片逃脱了天雷,在幽幽谷中吸收日月精华,长出吞魔树来,诸位眼前看见的这些黑暗,便是吞魔兽残魂幻化所至。” 青遥一脸不敢相信地扭头看人群中的玉暨,痛心疾首,怒声道:“师父,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千钰与众多弟子护着玉暨,警惕地瞪着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汎冽一声嗤笑,冷漠地抬眸看玉暨,凉声道:“吞魔兽之事,毕竟是蓬莱的耻辱,华遥与三位仙尊守口如瓶,也正因为如此,千钰才能在蓬莱山得一席之地,否则,你以为,以她的资质,怎可能得玉暨重用。” 千钰整个人像被人当头一棒,懵了,不敢相信地扭头看玉暨,怎么可能,当年明明是玉暨山主先找到她,她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与华遥相认的呀。 她能得玉暨赏识,明明是因为她天生与众不同,明明是因为她体内流淌的神族血脉,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千钰猛然扭头,冲汎冽一声怒吼,怒目而视,她不相信汎冽的话,更不相信伽罗的话。 什么吞魔果,什么吞魔兽,她不相信。 汎冽道:“在坐诸位以为,蓬莱盛典,是谁的盛典?在坐的诸位,都是祭品,当然,也有例外的,总要有几个活着离开的,活下去的那几位,便是吞魔果的得主,吃了吞魔果,山上的事情便会忘得一干二净,一颗吞魔果等于五百年修为,但玉暨山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五百年修为便铤而走险。吞魔树吞噬了祭品,能将祭品的力量放大数倍,玉暨觊觎吞魔树的力量,便有了十年一度的蓬莱盛典,所谓的五百年修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玉暨山主,我说的,对吗?”他说着,扭头看玉暨。 千钰身后,玉暨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恢复,他抬眸看汎冽,沉沉地笑起来,道:“汎冽,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都不长寿。” 话音落,他提剑,朝着汎冽打过来。 人群里一声怒吼:“可恶!杀了玉暨!”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青松树上,苏蛋蛋被眼前的剧变惊得目瞪口呆,一声咒骂转身就想逃,整个祭天台陷入结界之中,逃不出,结界之外,黑暗滚滚而来,结界之内,打成了一片。 135.第135章 带着黑暗而归的男人 玉暨与伽罗打起来,一边躲避旁人的攻击一边与伽罗较量。 千钰追着罗雀不肯罢休,平日里她早就看她不惯,从前是碍于玉暨的面子,而今她既然成了魔,她便再也不用顾忌,今日,她一定要与罗雀分出胜负。 灵珊郡主看着乱成一团的祭天台,扭头问汎冽:“现在怎么办?” 汎冽抬头看头顶的结界,道:“先把结界打开。”话音落,他提剑朝着头顶飞去。 灵珊飞快地跟上去,两人朝着结界打去。 混战的人群中,敖破抓住敖战,道:“哥,先想办法出去吧。” 敖战目光紧紧地跟着汎冽,他不管吞魔兽也不管什么残魂,他的目的是汎冽手中的冰魄神器。 敖雪惊慌地望着已经超结界里渗透进来的黑暗,抓住敖破,焦急地问:“哥,现在怎么办?” 旁边,凤曦一把手中的剑,仰头望着正在打结界的汎冽,道:“怎么办?打呗。”说着,他提剑就要朝汎冽飞去,被敖战拉住,他不解地回头看敖战。 敖战道:“你不要插手,在这里等我。”说着,他掌中风佛珠灵光凝聚,飞身朝着汎冽飞过去,手中佛珠忽然变长,卷住汎冽的手腕,用力一拽,汎冽被拽得飞落下来,扭头看敖战,两人立即打了起来,灵珊见状,加入打斗中,与汎冽联手围攻敖战。 “就算再大的本事,也经不住汎冽与灵珊联手。”凤曦见状咬牙,提剑不顾一切地飞上去,加入混战中。 敖破见状也豁出去了,掌心龙剑凝聚而出,飞身前去助战。 敖雪急得跺脚大叫:“哥,你疯啦,眼下这种情况,你管他做什么!” 人群里,苏蛋蛋东躲西藏,一边躲避扑来的人,一边到处摸索,整个祭天台都被困在了结界之中,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跑到山上来了。 “都是一群白痴吗?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打架,眼看残魂就要进来了啊!”苏蛋蛋急得团团转,趴在结界上,整个结界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之外是汹涌渗透的黑暗。 “咚咚!”她用力地敲了敲结界,那感觉就像敲在防弹窗上一样,正敲着,她看见滚滚而来的黑暗之中,一个男人缓缓走来。 他赤红的长发黑暗中格外显眼,脚下是抱剑的怪物,随着他,踏着黑暗而来。 平静地注视着结界里的混战,他站在了结界外,冰冷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身后,残魂一声嘶吼,瞬间吞没整个结界,结界被一片黑暗笼罩,却并没有立即出手,它在等待。 隔着结界,苏蛋蛋怔怔地望着结界外的男人,他目光冷漠地扫一眼打成一片的众人,最后落在她的身上,只一眼,他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走进来。 苏蛋蛋慌忙后退,警惕地盯着他,却见他穿过人群,朝着玉暨走去。 玉暨与伽罗正打着,忽然看见闯进来的人,脸色顿时大变,一声惊叫:“魔炎?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魔炎朝着玉暨走过去,黑暗紧随在他身后,每走一步身后的黑暗便吞没而来。 136.第136章 黑暗中的混战 “那是什么?他是什么人?”结界内有人惊叫起来。 结界内所有人后退,望着走进来的魔炎,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敌人不是玉暨,而是这三个魔族的人。 站在结界之内,魔炎停下来,看着人群之内的玉暨,清冷的声音道:“好久不见,玉暨山主。”话音落,身后,黑暗嘶吼着汹涌卷入结界之内,飞快地吞没所有的人。 结界内惨叫声此起彼伏,黑暗遮蔽了天日,敖战转身一掌击中汎冽的肩膀,黑暗将他与汎冽吞没,满目望去,只看见一片黑暗,以及震耳的惨叫声。 苏蛋蛋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腰部香囊散着微弱的光芒,四周黑暗忌惮着不敢上前。 她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绊倒在地,借着香囊微弱的光芒,她看见地上正在腐蚀的尸体,腐烂的头骨眼珠子掉下来,血水流了一地。 “啊!”她吓得一声尖叫连连后退,忽然撞到一个人,她抬头,身后,魔炎浑身散着绯红的流光,他的双眼,一片漆黑。 魔族,他也是魔族。 她正看着,抱剑的怪物走上前,望着她,她吓得又是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跑开。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黑暗,他们被困在这结界之内,逃不出,跑不掉。 “吼——”一声怒吼,敖破化作一条青色的巨龙直冲结界,想要打破结界逃离,身后敖雪跟着飞上去,却被黑暗卷住,拖回地下。 “轰!”一声巨响,玉暨击碎了结界,巨大的爆炸中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金光之中,苏蛋蛋看见黑暗里残魂的身影,它庞大的身影隐藏于黑暗之中,那是一具高大魁梧的魔兽骨架,它身上皮肉早已腐烂,零碎地挂在骨头上,凶猛的头颅只剩下半张脸,一双眼睛猩红,愤怒地注视在在场所有的人。 只一瞬间,随着结界的破碎,金光消失不见,黑暗中活着的人一涌而出,朝着天上飞去,玉暨趁乱飞向东方,身后,无数人穷追不舍。 祭天台上,凤曦和青遥不知怎么打起来,黑暗中两人打得激烈,忽然,一道亮白的光芒呼啸而来,浑身是血的敖战化身巨龙抓住凤曦直冲云霄,脱离混战。 凤曦来不及反应,剔透的冰魄神器被塞进他怀中,他惊喜地叫一声:“冰魄神器。”说着,他抬头看敖战,却见他巨大的龙身半个身体被生生地削了下来,飞行中皮肉耷拉在肩膀上,被风刮得啪啪打在身上。 “敖战!”一声怒吼,凤曦瞬间红了眼睛,抓住他咬牙怒吼,“你怎么变成这样?” 身后,汎冽化身巨蛇追逐而来,凤曦见状咬牙怒吼:“老子跟他拼了!” 敖战化身人形,揪住凤曦的衣领,威严地一声厉喝:“带着神器,快走!”说完,他一掌,将凤曦打飞出去,转身化作巨龙,迎战汎冽。 没有了结界,苏蛋蛋慌忙逃走,飞快地朝着没有黑暗的地方跑去。 137.第137章 全面魔化蓬莱岛 祭天台上,千钰被罗雀摁在了地上,遍体鳞伤,罗雀在她身后,膝盖抵住她的背,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匕首就要割裂她的喉咙,黑暗中,魔炎的声音传来:“留活口。”他说着,从黑暗中走出来,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她,道,“你最好祈祷,你能够抵得上一把剑。” 罗雀惊愕地道:“您要用她换天坠剑?”说着,她低头看千钰,道,“一个私生子,华遥不可能为了她交出天坠。” 魔炎道:“至少,我们还有赌一把的机会。”说完,他转身,朝着玉暨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被罗雀摁在了地上,千钰怒声狂吼,愤恨地红了眼睛,她什么都可以接受,但唯独败在了罗雀手里,她不甘心。 “杀了我,水玲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千钰怒吼着,愤怒挣扎。 罗雀看着魔炎离开的声音,垂眸看她,漂亮的脸蛋清冷得没有一丝表情,道:“这句话,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的,也不是最后一个。”说完,她一掌击中她的后颈,千钰被打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罗雀取出腰上的锦囊,打开,一道风卷出,将千钰收入锦囊之中。 山林里,苏蛋蛋飞快地朝着春辉堂的方向跑去,奔跑中手臂被荆棘树枝割破,殷红的血溢出,她吃痛地捂住胳膊,张嘴吸住破皮的胳膊,舔了舔,转身朝着山上跑去。 祭天台上,黑暗之中,残魂的眼睛骤然一变,嗅着空气中极淡的血腥,扭头看向苏蛋蛋逃跑的方向,身体里,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喷涌而出,它疯狂地,渴望着,这种渴望因何而起,它不明白,只是当极致的渴望变成了虚妄,它的灵魂是莫大的空虚,它想要将她撕碎,想要将她吞灭,整个蓬莱岛,它最想要的,是她。 一声嘶吼,残魂陷入暴走中,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苏蛋蛋的方向跑去,黑暗也随之转移。 祭天台上黑暗离去,被黑暗掩埋的尸首暴露在天空之下,白色的祭天台被血染成了红色,能够逃跑的都已经逃跑,没能逃跑的,倒在血泊中苟延残喘。 罗雀白色的靴子踩过地上的血,拎着剑,站在半死不活的弟子面前,冷漠地举起手中的剑,轻轻地,插入他的喉咙,弟子白色的衣衫被血染成了一片红色,惊恐地望着罗雀,感觉剑穿过自己的喉咙,血喷涌而出,眼中的光芒慢慢熄灭,变成一片死灰。 跌跌撞撞地,苏蛋蛋跑上山,迎面看见蹲在路边啃食同门的弟子,白色的衣衫染着血,咯吱咯吱地咀嚼着,殷红的血顺着青石的台阶往下趟过来,苏蛋蛋心惊肉跳地望着他,喘着气后退。 魔化的弟子。 一转身,她飞快地跑进树林,朝着医庐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不断地有残缺的被啃食的尸体出现,越接近医庐尸体越多,她的心慢慢地跌入了谷底,整个蓬莱上都被感染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小学徒已经魔化。 138.第138章 追过来的残魂 来到医庐外,她看见在医庐外徘徊的魔化弟子,她咬牙,犹豫要不要进去找小学徒,如果他已经魔化,她回去找他那便是去送死。 可是,她曾经答应过他,一旦他魔化,她会亲手杀了他。 这样想着,她咬牙起身就要往里面闯进去,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抓住他的手指头用力一掰,身后小学徒一声惨叫:“啊!!” “单茂?”苏蛋蛋飞快地转身,身后,小学徒的脸青得像鬼一样,抱着被快要掰断的手指头惨叫着又蹦又跳。 “姐,你下手太狠了,手都快被你掰断了!”小学徒抱着手指头嗷嗷惨叫。 “你没有魔化?”苏蛋蛋惊喜地问。 小学徒道:“我也不晓得我现在是魔还是人,这些魔化的弟子并不伤害我,而我也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剩下的半截话,他吞到肚子里去,抓住苏蛋蛋,他道,“我带你离开这里,这里全是魔化弟子,不安全。”说着,他拽着她转身就往海边跑去。 两人才跑到山下,迎面是汹涌而来的黑暗,小学徒见状吓得倒抽一口气,一声叫骂:“这是什么鬼!”说着,拽着苏蛋蛋往山上跑去。 苏蛋蛋惊疑地扭头看身后嘶吼而来的黑暗,为什么,为什么它一直追赶着她? 黑暗之中,残魂红色的眼睛疯狂地盯着苏蛋蛋,一声怒吼,黑暗如浪潮蜂拥而上,瞬间,将山路上的两个人吞没。 “姐!”小学徒吓得一声大叫,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也听不到苏蛋蛋的声音。 黑暗中,苏蛋蛋吓得后退,伸手防御:“单茂?小庸医!” 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片黑暗,苏蛋蛋在黑暗中摸索着,忽然脚下踩空,一声惊叫摔落山坡下去。 滚落在山坡之下,她浑身被摔得疼痛,忍痛咬牙爬起来,身后传来野兽一样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声。 残魂。 她脑中闪过祭天台上残魂的身影,身体僵硬,缓缓地扭头,身后,一双猩红的眼睛炙热地盯着她,呼哧呼哧地喘气。 它庞大的身躯高大,森白的骨架上挂着皮肉,一半完整一半破碎,残缺的头颅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抬脚走来。 “不要过来!”她被吓了一跳,惊慌地后退。 吞魔兽残魂,一旦动手,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它! “吼——”一声嘶吼,它猩红的眼中是卷起的煞气,继续逼近而来。 逃不掉,整个蓬莱岛四面是海,无处可逃,而且论速度,她不觉得自己能够跑得过它。 可是,她不想变成一滩腐烂的白骨。 这样想着,她的心顿时悬起来,屏息凝视警惕地盯着它,后退,身后是一棵大树,挡住了她的去路。 已无路可退。 她咬牙,想着大不了硬着头皮上,忽然,黑暗中有火把点燃,小学徒举着火把跑过来,哇哇大叫着往前冲:“大姐,不要怕,我来救你——” “庸医!”苏蛋蛋一声大叫,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瞎了一样一头撞在残魂的身上,被撞得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抬头一头,看见残魂庞大的身躯,顿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139.第139章 它想杀了她 残魂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紧盯着苏蛋蛋,怒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苏蛋蛋吓得急忙举手,想要拖延时间。 可是,很显然,它不是君子。 一声嘶鸣,它忽然抬蹄,跺脚,地震山摇,地面瞬间裂开,苏蛋蛋被震得慌忙扶住树,却见它嘶吼着,飞快地朝着她冲过来。 它果然是想杀了她啊! 残魂庞大的身躯飞快地冲过来,她灵活地抓住树枝纵身跃起,残魂一头撞在树上,她顺势跃到它的身上,摔落在地,滚入黑暗之中。身后,它再次冲过来,她慌忙站起来,折断一根树枝,掌心力量迅速凝聚,一动念,绯红的衣衫凝聚而出,掌心的树枝幻化成剑,残魂嘶吼着张嘴一口咬来,她转身飞剑劈过去,一剑看在残魂的额头。 近在咫尺的残魂,它猩红的眼睛瞪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她的剑砍在它身上就像砍在了墙壁上一样,震得她手腕发麻,可是它却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它感觉不到疼痛? 苏蛋蛋惊愕,旋即一想,它早已是死过一回的,而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害怕疼痛。 一声怒吼,它身体忽然开始膨胀,四周黑暗迅速地朝着它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涌进去,它残缺的身体开始变形,重新变幻,卷起的疾风中,苏蛋蛋抬手遮住眼睛。 黑暗聚拢飞回它体内,天空恢复明亮,而眼前,庞大的残魂吞噬着黑暗,身体膨胀变形,慢慢地,它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宛如一座山,屹立于苏蛋蛋面前,没有了先前的残缺,它的身体精壮而结实,它身上,金色的铠甲凝聚出现,握拳一声怒吼,猩红的眼睛低头看苏蛋蛋,一拳砸过来。 “靠!”一声叫骂,她慌忙躲开,旁边地面立即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来。 它一抬手,结实的手臂横扫一切。 远远地,山林里,清理着逃亡者的罗雀抬头,看见完成形态的吞魔兽残魂,唇角勾起来。 忽然,身后一个人影飞快地跑过去,她收敛心神,拎着剑,转身朝着那人影追踪过去。 树林里,敖雪狂奔着,找不到敖破她是不会回东海的,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 身后,罗雀手中的剑飞出,飞剑穿透她的肩胛骨,将她钉死在树上。 她脸色大变,一咬牙,猛然用力一撕,整个肩膀从剑上撕裂下来,转身手中九节鞭如蛟龙穿云飞出,打向罗雀,罗雀翻身躲开,鞭子打在地面,地面立即出现两道深深的沟壑。 罗雀笑起来,道:“有两把刷子。”说着伸手,插入树中的剑立即飞回手中,她身影一闪,飞快地朝着敖雪冲过去,敖雪慌忙应战。 正打着,忽然“呼啦——”一声巨响,树林里,白色的巨龙风一样穿梭而来,飞快地从罗雀剑下捞起敖雪直冲云霄,罗雀立即追上去。 敖战拎着敖雪飞到海边,忽然将她往海里用力地一掷,一声低吼威严:“滚。” 140.第140章 完全体残魂 来不及反应,敖雪被丢进海中,入了海,她迅速地化身成龙,飞快地朝着东海的方向逃窜游去。 海边,追丢了敖雪,罗雀看向化成人形的敖战,他浑身是血,俊美的脸阴冷透着煞气,冷冷地盯着她,他的手指上,殷红的血滴落在沙滩上。 “你受伤了,你不是我的对手。”罗雀说着,抬剑拉开架势。 敖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道:“你可以试试看。” 绞绞的海风中,她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肩膀上,皱眉,放下手中的剑,轻声道:“我不想和你打。”说完,她转身便走,走了没几步,她停下来,衣袂被风吹得卷起,她纤细的身体挺拔,凉声道,“不要死在这里,敖战。” 她拎着剑,朝着树林深处走去,继续搜寻漏网者。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他整个人瞬间瘫软跪在地上,肩膀上血流不止,他重重地喘着气,浑身疲软得连疼痛感也消失,他皱眉,吃力地站起来,朝着海里走去,入了海,他化作白色的巨龙,沉入深海。 蓬莱山谷之中一声巨响,汎冽玉暨魔炎三人打成一团,玉暨被汎冽与魔炎前后夹击,恼怒地道:“汎冽,你我之间的恩怨稍后再算,为今之计,你应该同我联手,先灭了魔炎再说。” 汎冽道:“我的目标是你,不是他。”话音落,他加快速度闪身过去,掌心是凝聚的力量,一勾拳打过去,玉暨一声咒骂避开。 若要说单打独斗,他未必会输给汎冽,可是现在加上一个魔炎,他打起来有些吃力。 整个蓬莱岛乱成了一团,树林中,小学徒昏死地趴在地上,在巨大的轰鸣爆炸声中醒过来,头疼地睁开眼睛,一抬头,看见庞大凶猛的残魂一爪打飞了苏蛋蛋,她整个人就像一个布偶一样被摔在了岩石上,挣扎着站起来,“噗——”地一声吐出血来。 小学徒登时吓得倒抽一口气,猛然蹦起来一声大叫:“姐,我来救你!”捡起地上的棍子,呐喊着朝残魂冲过去。 “不要过来!”苏蛋蛋一声惊叫,小学徒被残魂一掌拍飞,撞在树上,再次昏死过去。 苏蛋蛋咬牙,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站起来,手中剑一震,再次冲向残魂,手中的剑影翻飞,一道道白光随着剑舞四处散开,剑气在四周草木岩石上留下剑痕,残魂抬手挡住剑,手腕被割伤,殷红的血流出,它怒吼着,一拳砸向苏蛋蛋。 苏蛋蛋慌忙跃开,它陷入暴怒状态,双手锤击地面,地面瞬间隆起,有东西飞快地在地面钻来钻去,苏蛋蛋心里发毛,提这剑警惕地盯着四周,忽然“轰!”地一声巨响,地底无数根须钻出来,像一条条活着的蛇朝着她汹涌卷去。 她踢脚就要跑,“唰”地一声,一根树根卷住她的脚腕,她被拽回地面,四面八方的树根涌过来,将她牢牢地缠住,她拼命挣扎着,头顶,残魂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俯身,张嘴,一口朝她咬下来。 141.第141章 吞魔兽的内心 靠! 一声怒骂,望着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瞬间消失不见,浓墨一样的黑暗浸没了她的眼眸,她的眼睛变得一片漆黑,身体里,无数的力量汹涌而来,她白皙的脸庞变得冷冽,应着咬下来的巨齿,双手一打开,一道白色的光盾瞬间弹开,残魂尖锐的巨齿一口要在了光盾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残魂的牙齿显出了裂痕。 它暴躁地怒吼,一拳打下去,苏蛋蛋周身“腾”地一声烈火焚烧窜出,迅速将捆住她的根须烧成灰烬,她跃起来,一拳迎向残魂打下来的拳头,巨大的碰撞令她娇小的身体被推出了数丈远,地面被推出深深的沟壑。 卷起的尘烟中,她漆黑的眼眸暴戾地盯着残魂,急促地喘气,掌心力量再次凝聚,这一次,她手中的树枝化作一柄古老的剑,剑身上焚文刻印,寒光中灵光流淌,她拎着剑,一鼓作气,一声呐喊朝着残魂冲过去。 残魂嘶吼着,打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朝着她奔跑过去,一大一小的两具身体猛烈撞在一起,残魂的手臂被剑削掉,滚落在地,黑色的烟雾从断臂上冒出,断臂瞬间化作一滩污泥。 被人砍断了手臂,它怒吼着,身体开始溃散,黑暗再次笼罩了山林,它藏身黑暗之中,猩红的眼睛盯着苏蛋蛋,一声嘶吼,冲过去撕咬。 苏蛋蛋提剑冲过去,一招有归于无,周身六把利剑幻化而出,在她周身旋转飞舞,她跃起,剑影利落飞快,靠近的残魂瞬间被飞舞的光剑削得遍体鳞伤,她持咒,残魂四周瞬间腾起烈火,将它困在火圈之中。 它在火圈之中怒吼着,不顾一切地朝着苏蛋蛋冲过去。 她抬剑,身影蓄积力量爆发而出,如一把剑,贯穿它的心脏。 她穿进它的心脏的一瞬间,她的眼前骤然一片明亮,进入另外一个空间,绿色的草地上,战斗状态中的她尚未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色,飞快地扭头张望四周。 可是,这里,一片祥和。 绿色的草地一望无际,湛蓝的天空纯净如洗,这里寂静得听见滚滚的风声,草地之中白色的铃铛一样的花朵绽放,风中发出清脆的铃铛声,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眼中的黑色渐渐退去,身上的煞气也消失不见。 忽然,一滴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她抬头,蓝色的天空中,下起了雨来。 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打湿了她的衣裳,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这空寂的草地,心底忽然感到悲伤。 也许是因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也许是因为,她心底,有些东西,她不明白。 她站在的,是吞魔兽残魂的心脏,是它的灵魂深处,它是最可怕最凶猛的神兽,它的身体早已残缺,它的骨肉都已腐烂,就连它的心脏,也是在天雷中侥幸逃脱的碎片。 可是,它藏在心底的,却是这样美丽的风景。 只是,她不明白,它为何,要将这里展示给她看。 她甚至不明白,心底卷起的悲伤,是因何而起。 142.第142章 为什么悲伤 直到她穿过它的心脏,落在它的身后,它转身,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她走过去。 只是,这一次,它的眼中,没有恶意。 她慌忙抬剑,手中的剑却变成了树枝,她吓得连连后退。 忽然,它停下来了脚步,它庞大的身体在她面前如一寸一寸地湮灭,阳光穿透了它的身体,驱散黑暗,阳光之中,它的身体如灰烬溃散,看她的眼中却是无比的宁静。 它终于明白,为何它渴望她追逐她。 它终于记起,它曾以命相守的那个人。 若有来世,它还愿意,成为她麾下的坐骑。 那是它此生最大的殊荣,是她赐予它的,莫大的荣光。 来世,还想为你而战。 嘭—— 一声炸开,它庞大的身体在她面前化作灰烬消失不见,头顶,金色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握着剑,望着它消失的地方,手臂微微颤抖。 黑暗消失不见,阳光落满树林的每一个角落,乱石之中,小学徒醒过来,捂着被打出了包的脑袋抬头,一抬头,看阳光之下,眼泪滚滚而落的苏蛋蛋。 他吃痛地站起来,扭头环顾四周,不见残魂,他一拐一拐地拖着肿起来的脚走过去,小心地望着她,问:“姐,你怎么哭了?那个怪物呢?” 苏蛋蛋回神,扭头看他,茫然地问:“什么?” 小学徒忽然紧张起来,问:“你受伤了吗?不要哭,我给你检查检查。”说着,他紧张地拎着她的胳膊检查起来。 苏蛋蛋茫然地抬手,一抹脸上,看着手指上的泪水,茫然不解,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了。可是,心啊,像是被人捅了一个窟窿,巨大的悲伤汹涌而出,怎么堵,也堵不上。 为什么,这样悲伤。 山顶上,圣玄殿外到处都是尸体,殷红的血淌了一地,罗雀身上沾染了血渍,拎着滴血的剑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望着山下树林,黑暗消失不见,吞魔兽残魂的气息也消失不见,这一次,吞魔兽是真的消失了。 她眼神一暗,握剑的手不由紧捏。 天空中,墨绿的浓烟滚滚卷来,落地,化作人形,伽罗道:“残魂消失了,七丘的援兵到了,走吧。”说完,他身影再次化作浓烟,朝着西边飞去。 罗雀收起剑,起身追随伽罗飞去,两人朝着西边飞远消失不见。 山谷之中,汎冽玉暨魔炎三人还在纠缠,忽然,魔炎抽身腾云飞走,小怪物蹲在云朵之上,回头看吞魔兽消失的树林,难过地扭头,沉默地跟着魔炎飞远。 没有了魔炎,玉暨杀气毕露,竭尽全力地,要跟汎冽拼个你死我活。 忽然,东边的天空中,大祭司率领着七丘的军团冲下来,大祭司身旁,是七丘的战神,军团的首脑,少神将云长歌。 七丘乃是上古战神云邪的故乡,六界乱战中为天界立下汗马功劳,云氏一族骁勇善战,受天帝庇佑,一直在七丘安稳度日,素来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保持中庸态度,而今却出战蓬莱岛,玉暨怎么也没有想到,汎冽居然会将七丘的人牵扯进来。 143.第143章 清理战场 一旦牵扯到七丘,那么九重天上的那位大人也会被牵扯进来,到时候,他便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这样想着,他摇身一变,化出无数分身来,分身朝着四面八方逃去,云长歌见状一声厉喝:“抓住他,绝不能让他逃走。” 天兵立即追出,四面八方追捕玉暨,汎冽落地,大祭司走过去,笑道:“我似乎来迟了。” 汎冽道:“为何迟了这么久?” 大祭司依旧笑眯眯的,道:“中途遇见了凤族的帝姬与七道仙尊,被请去喝了一杯茶。”他说着看一眼他的手,道,“哦?敖战居然从你手中抢走了剑,不错嘛。” 汎冽转身往山上走去,道:“蓬莱岛魔化弟子众多,七丘那边打算怎么办?” 大祭司道:“临行时帝姬告知,这些弟子皆是因吞魔树而被感染魔化,只要将吞魔果碾碎分食给众人,便能恢复。”说着他笑道,“也算是因祸得福,这群小子们,也能因此分得一些修为,只是,倘若得知这些果子是浸泡着旁人的骨肉长出的,也不知会做何种感想。” 汎冽往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魔族的事情,一千年了,自从言骨死后就再没有魔族出现,可是现在,昔日言骨身边的得力主将魔炎出现了。 不对,即便这些年来玉暨吸收了无数人的力量,可是以魔炎与他的实力,想要打败玉暨并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到最后,他们却让玉暨逃跑了。 如果不是魔炎的力量被削弱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故意让玉暨活下来了。 这样想着,他停下来,一个危险的念头在脑中闪过,他眼中一片凝重,道:“绝对不能让玉暨活下去。” 大祭司不解地问:“什么?” 汎冽抿唇,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一切都只是他最坏的揣测,但愿,这种揣测是错的。 他担心的,并不是玉暨会逃到哪里,而是,倘若他还活着,他会坠入魔道吗? 蓬莱山上,七丘的人采来了吞魔果,碾碎塞进魔化弟子口中,战后的蓬莱岛到处都是尸首与鲜血,玄圣殿内,浑身是血的青遥表情麻木地坐在大殿之中,整个蓬莱岛弥漫着血腥,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门口,汎冽与大祭司走进来。 看见汎冽与大祭司,他握紧手中的剑,此时此刻,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落魄的战犬,警惕地盯着门口的人,眼神中充满戒备。 扫一眼大殿里面的尸首,汎冽道:“玉暨已经逃走,你打算怎么办?” 青遥道:“你们要杀了我吗?” 汎冽道:“我的目标是玉暨。” 他于是抿唇不再说话,忽然,他抬眸,问:“师父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汎冽不说话,旁边,大祭司笑吟吟地道:“如今再说这些,有意义吗?” 青遥猛然站起来,目光如炬,厉声道:“当然有,如果你们一早就知道师父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早告诉我们?蓬莱因为你们生灵涂炭,那些枉死的人,难道你们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144.第144章 或者未必幸运 汎冽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说,倘若我及早将吞魔果的真相告诉你,你便能避免这场混战?就凭你?” 青遥愣住,被他问得张嘴,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是啊,如果汎冽及早将事情告诉了他,蓬莱的那些弟子们,就能死里逃生呢? 这场混战,就能避免吗? 以他一人之力,他怎么可能打得过玉暨,以他一人之力,他怎么可能摆平得了吞魔兽的残魂。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生命,都在这一场混战中殒命。 “这么多的人,死了这么多的人,你们难道就没有半点愧疚吗?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望着他们,他悲怆地嘶哑了声音,眼中是难掩的痛苦与绝望。 “可笑,杀人的,是你蓬莱的人,我为何要感到愧疚?”大殿门口,他冷冷地看着大殿之内颓废的男人,残忍地将事实的匕首插入他的心脏,冷漠地瞥他一眼,他转身离开。 门口,大祭司含笑看他,道:“七丘的人正在为人解魔,与其在这里自哀自怨,倒不如去做点有用的,不要总是让旁人替你们蓬莱善后。”说完,他转身随着汎冽离开。 医庐内,苏蛋蛋与小学徒拿来吞魔果为魔化弟子解魔,看着慢慢恢复神智的同门们,小学徒痛苦地泪流满面,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吞魔果可以解魔气,为什么?” 苏蛋蛋不解地道:“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小学徒悲愤地猛然起身,指着自己青得发光的脸叫:“你看着我的脸告诉我,这叫很好吗?我明明可以跟大家一样恢复正常的,可是你看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说到这,他崩溃地望天哀嚎,“苍天啊,为什么要耍我!” 强忍着想笑的心态,苏蛋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节哀顺变。” 这时,旁边,第一个恢复神智的弟子忽然崩溃地失声尖叫,苏蛋蛋和小学徒都吓了一跳,扭头看他,却见他忽然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地上,是他呕吐出来的碎肉,望着地上呕吐出来的东西,他忽然跪了下去,颤抖着捡起呕吐物里的断指,红了眼睛。 “哇啊啊啊——”一声嘶吼,他痛苦地哭吼而出。 就算恢复成人,可是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曾啃食自己的同门,残骸自己的兄弟,那些画面那些事情,将永生永世,伴随着他。 苏蛋蛋和小学徒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谁也说不出话来。 蓬莱混战,那些活下来的人,未必就是幸运的。 “你要继续留在蓬莱吗?”苏蛋蛋问。 小学徒叹一口气,道:“不留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她说着,扭头看他,扬眉笑起来。 小学徒动了心,可一摸脸颊,愁眉道:“算了,我这个样子,到哪里都会被嫌弃。” 她道:“难道你呆在蓬莱就不会被人嫌弃吗?蓬莱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你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不如跟我一起离开,去看看这个世界。” 145.第145章 我也曾救过你 小学徒犹豫着,他不敢同苏蛋蛋一起去冒险,留在蓬莱岛,至少他还有医庐,他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学医,即便是被嘲笑被排斥,可至少,他还能留在这里。 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知道人类是如何对待怪物的,即便他不是妖怪,可是在他们眼里,他会比妖怪还要可怕。 “不用了,你去吧,我留在蓬莱还能帮把手。”他抬头,笑着对她说,“姐,要是在外面混得不好,就回蓬莱,我永远欢迎你。” 她笑起来,道:“好,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离开了,随时可以去找我。”说着,她转身往山下走去。 海边,苏蛋蛋拖来一条船,带上食物,扬帆就要起航,一转身,看见不知何时来到的汎冽,他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要去哪里?” 她跳下船,道:“回九泽城,去金玉赌坊把我的钱拿回来。”说着她抬头问,“你们要回蛇王城了?” 他皱眉,道:“你不回蛇王城?” 她停下来,笑起来,道:“我为什么要回蛇王城?那里又不是我的家。” 他于是闭嘴,抿唇不语,负手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忙上忙下,目光深邃而宁静。 搬完最后一桶水,她累得四肢酸痛,扶着船喘气,抬头看站在船头的汎冽,道:“陛下,我要启程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他没有回答,俊美的脸清冷而平静,道:“你可以同我一起回蛇王城?” “然后呢?你要娶我吗?”她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抿唇,皱眉看她,没有回答。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笑起来,道:“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日后的王妃必定是八大家族精挑细选出来的,也知道只有蛇王妃才能诞下你的蛇种,这些,我比谁都清楚。再说了,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你,如果有一一定会嫁给一个妖怪,那个人应该是敖战,毕竟,他曾救过我的性命。”说到这,她长长地叹一口气,旋即又笑起来,道,“陛下,我要走了,您该下船了。” 他眼中是深海一样的幽暗,抿紧了唇,嘴角的肌肉动了动,下船,看着她将船推入海中。 滚滚的海风中,他忽然开口:“跟我回蛇王城,我也曾救过你。” “大姐!!”远远地,一声大叫,打断他的话,小学徒背着包袱飞快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兴奋地挥手大叫。 船上,见到他苏蛋蛋高兴地挥手,叫:“小庸医!” 小学徒跑得飞快,爬上船,高兴地道:“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一起去闯荡江湖!师父也答应我了!” “好,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她兴奋地叫着,两个人抱在一起高兴的又是蹦又是跳,高兴完,她扭头问汎冽,“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俊美的脸一沉,抬掌,一掌打向船,船身立即飞入海中,卷起数丈水柱,一下子飞离岸边很远,船上两个人措手不及,吓得抱在一起尖叫。 146.第146章 九重天上的帝君 岸上,他看着远去的船,海风吹得他衣袂卷起,银色的长发在风中丝丝散开,他凝视着船远去的方向,吐出两个字来:“滚吧。” 他冷漠地转身,袖子里的手指不自觉紧捏。 滚滚的海风中,小船迎风破浪远去,船上,苏蛋蛋望着远去的汎冽,沉默不语。 身后,小学徒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道:“姐,你喜欢他吧?” “什么?”苏蛋蛋扭头,诧异地问。 小学徒道:“眼神,姐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她愣了愣,旋即笑起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调侃道:“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也很不一样呀,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小学徒脸蛋立即红成了猴屁股,推开她哇哇地叫起来,道:“别逗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姐。” 她哈哈笑起来,转身朝着船舱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开玩笑嘛,你着急什么。” 蓬莱岛上,大祭司带着水银水墨童子离开,汎冽腾云而起,朝着九重天上飞去。 九重天上,仙居池边,御引身着白色墨痕衣袍,懒洋洋地依石而坐,玉冠束发,一头白发如霜染雪,俊秀的脸庞却未见丝毫年岁的痕迹,白眉之间是一抹银色的纹痕,捉着黑色的鱼竿,悠然地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身后,灵珊郡主走进来,于他身后停下,跪下行礼,抬手齐眉,恭敬地道:“灵珊,见过帝君。” 他专注地看着池水,道:“玉暨逃走了?” 灵珊眼中现出自责来,垂眸道:“是灵珊疏忽,让他逃走了。” “罢了,以你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些年来,他在下界吞噬吞魔树的力量,其能力早已在你之上,听说,吞魔兽残魂消失了,可知道是谁做的?”他问。 灵珊皱眉抿唇,不是不愿回答,而是不敢回答。 区区一个蛋妖,怎么可能杀得死吞魔兽残魂,可她就是办到了。一个从黑海出来的蛋妖,能够拥有如此大的力量,除非她是…… 她心中的猜测越来越不安,不敢说,因为一旦说了,那将意味着,苏蛋蛋会面临元灵帝君御引的审查。 她不说话,御引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斜睨她一眼,道:“为何不回答?” 灵珊抿紧了唇,咬牙,回道:“灵珊不知。” 御引轻呵一声笑起来,起身,月白的衣衫滑过,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抬起她的下巴,笑着道:“灵珊,整个仙居殿中,我最看重的便是你,你可知为何?” 灵珊面如死灰,跪在那里,手指微微发抖,道:“灵珊不知。” “因为你与你死去的母亲很相似,你们一样重情义,善良,正直,可你们同时也一样,妇人之仁,你以为说谎就能保得住苏蛋蛋吗?你明知她是汎冽从黑海之渊带回来的,可你知情不报,你明知道是她杀死了残魂,可你却说你不知道,你的仁慈,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汎冽。”他的话,令灵珊入坠深渊。 147.第147章 把她带来见我 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是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神,什么也逃不过。 她浑身冰冷僵硬,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进身体,他抬着她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却如碎玉般寒冷,她漂亮的脸惨白难看,嘴唇动了动,道:“请帝君降罪,灵珊,错了。” 他松开她,转身,道:“将苏蛋蛋带来见我。” “是。”她说着行礼起身,转身离开。 身后,他清冷的声音道:“你若是真心喜欢汎冽,我可以替你做主,下了界,做一个妖后似乎也是不错的。” 她身影一滞,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肩膀微微颤抖着,低哑的声音道:“帝君请放心,这样的错误,灵珊再也不会犯了。”说完,她起身离开。 威严的天道殿中,金色的龙缠绕在柱子上,白玉的地面干净如洗,祥云排成浪一层一层地叠过来,大殿之中一片肃静,大殿的尽头是一面镜子,剔透的镜子镜面灵光流转,金龙缠绕柱子,守护着镜子。 大殿之外,汎冽走进来,大殿之内威严的呵斥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大胆,什么人,敢闯天道殿。” 汎冽跪下来,行礼,恭敬地道:“蛇王汎冽,求见天帝。” 镜子之内,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道:“是汎冽啊,找朕何事呀?” 汎冽皱眉,道:“当日是您告诉我,沧海遗珠在黑海深渊,而今黑海深渊里捞出来的却是一个蛋妖,您,是在耍我吗?” 镜子里,天帝迟疑一声,饶有兴致地问:“蛋妖?”说完他哈哈笑起来,道,“有意思,有意思。” 汎冽眉头锁得更深,冷声道:“有意思?难道您就不怕,她是魔族残余吗?” “怕什么,该回来的总是会回来的,无碍,放任她去吧。话说回来,听说东庭想要与你结亲,为何拒绝了?”镜子里,天帝轻笑着问。 汎冽道:“这些年来东庭一直想要将地盘扩张到妖界来,与东庭结盟于我并没有好处。” 镜子里天帝沉沉地笑起来,轻松地道:“这些年来,你对当年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呀,你不屑于与天界同盟,可你忘了,你本就是这天界的一份子,汎冽,什么时候你想通了,你还是会回来找我的。” 汎冽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放下手抬头看向镜子,仿佛要将镜子里的人看透,道:“此次蓬莱混战,东庭脱不了干系,你打算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蓬莱与东庭向来是往来密切,这次盛典却没有一个东庭的人参加,要他相信这次的事情东庭并不知晓,他不相信,而他与蓬莱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蓬莱想要将他置于死地,怕是因为东庭。 “你可有证据证明蓬莱事件东庭有参与?如若没有,那便是猜测,猜测之言岂能作为证据。汎冽,我知道你想扳倒东庭,可你还太年轻了。”天帝沉声道,“我比较在意的是魔族的那群人,沉寂了千年,为何忽然之间又活跃了起来。” 148.第148章 蛇王殿议事 汎冽抿唇沉思不语,天帝道:“魔族的事情,你多留心观察,另外,行事低调些,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敖战这小子,我很看好。”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他不要动敖战。 汎冽道:“我明白了,告辞。”说着,他起身,转身离开。 大殿内,金龙厌烦地看着他,道:“这小子,太无礼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规矩。” 镜子里,天帝沉沉地笑起来,道:“是吗?我倒是挺喜欢的。”话音落,镜子恢复宁静。 从天道殿中出来,汎冽腾云回到蛇王城,蛇王殿内群臣聚在一起,商议着狼族的叛变,狼族叛变,欲独立出来,脱离妖王的掌控。 大殿之中议论的声音鼎沸,大祭司与大护法站在王座两边,淡定地看着吵得快翻天的众人,直到汎冽走进来,大家立即叫起来。 “请陛下出兵,讨伐狼族,狼族狼子野心,妄图分裂妖界,自立为王,不可姑息。” 群臣齐声呐喊,汎冽被吵得头疼,面无表情地走上去,坐下来,问:“狼族为何要分裂出去?” 旁边,大祭司笑吟吟地道:“可能,是因为大护法率兵烧了他们的瑕川。” 大护法面无表情地道:“兵家之事有所损失,这是正常的。” 狼族妄图并吞蟾族,大护法陵迟得到汎冽的传书立即出兵狼族,狼族与蟾族之间的战乱是平息了,但狼族也因此损失惨重,蟾族甚至趁火打劫,仗着蛇族的威仪要求狼族各地赔偿,狼族不服,怒骂妖王不公,一怒之下,要分离出去,自立为王。 汎冽抬眸,看大殿之中吵得火热的群臣,道:“诸位可有何建议?” 一个大臣站出来,道:“臣谏言,吞并狼族。” “臣谏言,发兵狼族,灭了狼族。” 底下吵得热火朝天,汎冽冰冷的眼中显出一抹不耐,凉声道:“诸位,用脑子再想想吧。”说着,起身离开。 离开了大殿,大祭司与大护法跟随其后,大护法道:“凤族派人过来了,将冰魄神器送还回来,剑我放在了您的寝宫。” 汎冽并不意外,凤曦不懂事,一意孤行,从他手中夺走冰魄神器,但凤族到底是神族,从人手里抢东西这种事情,他们不屑于做,何况,名不正言不顺。 汎冽问:“凤族的人,还有说什么?” 大护法道:“凤帝希望你能海涵谅解,凤曦他们带回了凤丘,一定会严加看管。” 汎冽应一声,平静地朝着寝宫走去。 三日之后。 大海之上,苏蛋蛋和小学徒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汪洋大海,两个一心想要闯荡江湖的人忽然发现,离开了蓬莱岛,他们就被困在了这海上。 “大海啊,全是水,苍天啊——救命啊——”甲板上,苏蛋蛋仰天泪奔。 旁边,小学徒道:“姐,你不是妖怪吗,你飞啊,带着我飞出去啊。” 苏蛋蛋道:“就算我能飞,但也飞不了这么远啊,何况我根本就不会飞!” 149.第149章 趁火打劫真的好吗 “你作为一个妖怪,你居然不会飞,开什么玩笑。”小学徒不敢相信地瞪她。 苏蛋蛋道:“你不是蓬莱弟子吗?你难道就不会飞吗?” 小学徒道:“我的本领是行医救人,我在山上学的那都是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药学上的东西,别的,我师父也没教我啊。” 也就是说,这两人,一个是妖,一个是蓬莱弟子,但是谁都不会飞。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沮丧地垂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飘出这片海,为了节省食物,两人开始蹲在船上钓鱼。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只听见海风的声音,苏蛋蛋与小学徒并肩而坐,钓着鱼,道:“我以前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有一天能开着自己的游艇带上自己的小鲜肉喝着香槟钓着鱼,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哲理,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在这里实现了。”说着,她扭头看见小学徒青色的脸,好吧,小鲜肉什么的,还是算了。 可是,小学徒却想要跟她谈人生聊八卦,他问:“哎,姐,你肚子里的孩子他爹是谁啊?” 苏蛋蛋嘴角一抽,道:“你能换个话题吗?” 小学徒想了想,也是,这是人家的私生活,搁谁谁都不愿意说。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喜欢汎冽啊?” “……”苏蛋蛋整个脸都囧了,暴汗,无力地道,“我们还是回到第一个话题上吧。” 两人正聊着,海面上,一具“尸体”飘过来。 小学徒丢了鱼竿叫起来:“姐,有尸体!” 苏蛋蛋立即趴在船栏杆上,望着飘过来的“尸体”,道:“一定是这附近出现了海难,捞上来,看看身上有没有钱。” 小学徒瞪着她,半天的无语。 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合适吗?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人捞上来,扒开他脸上的头发,小学徒一声惊叫:“敖战?” “不是吧。”苏蛋蛋俯身过去,不相信地看他的脸,果然,是敖战。 他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目,肩膀上大面积的溃烂,被海水泡儿皮肉发白,还有气。苏蛋蛋见状立即开始施展从电视上学来的急救,摁着他的心脏做复苏急救,人工呼吸。 小学徒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半晌,问:“姐,你在干嘛?” 苏蛋蛋手忙脚乱,一边做心脏复苏一边道:“救人呀。” 小学徒扒开她,道:“姐你别添乱了,快去船舱里把我的药箱拿来。” 望着昏死的敖战,苏蛋蛋飞快地转身跑进船舱,翻箱倒柜地找小学徒的药箱,抱过来,蹲在一旁,看小学徒为他处理伤口。 “他伤口伤得很深,里面的肉都已经腐烂了。”他说着,掀开他的袖子,却见他的手臂发紫肿胀,拿起来看了看,道,“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苏蛋蛋愣住,道:“要把手砍下来吗?” 小学徒自信地道:“如果不是遇见我,那绝对是要废了,但是我是谁?华佗在世,有我在,没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苏蛋蛋觉得,遇见了小学徒,敖战的手,可能真的要废了。 毕竟,她可是领教过他的医术的。 150.第150章 夜色之下的梦境 简单地处理完后,小学徒这才想起来,第一步,应该是将病人搬到船舱躺下来。 两人这才又手忙脚乱地将敖战搬进去,脱了衣裳,重新包扎伤口。 床上,敖战裸身躺在那里,下半身被床单盖住,小学徒在他身上一边看书一边研究着针灸,旁边,苏蛋蛋凑过去,不信任地道:“我说庸医,你到底行不行?” “姐,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那绝对的,必须的,杠杠的,一定行!”小学徒嘴贱地道。 “啪!”苏蛋蛋一巴掌拍过去,道:“少给我扯淡,我问你,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小学徒委屈地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都按照师父教的做了,剩下的,看天意吧。”说着,他最后一针扎下去,关上书,起身道,“姐,我去烤肉,你吃吗?” 苏蛋蛋道:“熬点粥吧,他要是醒过来,还能喝上一口。”说着,她扭头看昏迷不醒的敖战。 海面上风平浪静,忽然吹来南风,小船起伏着朝着南方扬帆而去。 当夜,静悄悄的,苏蛋蛋和小学徒裹着被子躺在甲板上看星星,海风吹得人直哆嗦,小学徒忍不住问:“姐,能回去了吗?我想回去睡觉。” 她裹着被子望着天空,道:“庸医,你看,星星好漂亮。” 小学徒道:“都冷成这样了,再好看的星星我也不想看。” 她语重心长地教育:“人啊,无论在什么境地,都要有能发现美的眼睛。”她抬头望着星星,也只有看着这片星空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地活着。 每一次从梦里醒来,她都分不清哪一个是梦哪一个是现实,尤其是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她有种没有睡醒的感觉。 要是,能够回到现代,那该多好啊。 小学徒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星空,浩瀚的星河群星璀璨,天空宏伟而又壮观,闪烁的星光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他看着看着,就入了神,想着,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就带她来看星星,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他扭头看苏蛋蛋,却见对方裹着被子睡得口水横溢。 瞬间,美好的幻想破灭。 蛇王寝宫之中,金丝软榻上,汎冽着白色的中衣睡得极不安稳,俊美的眉头紧紧地锁着,梦里,他又回到了八卦降龙阵中,他躺在巨大的岩石下,耳边是苏蛋蛋焦急的呼喊声,他困得厉害,四肢百骸倦怠到了极点。 忽然,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那种感觉,一股力量涌入他的体内,酥酥麻麻的,四肢百骸舒服到了极点。 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暖暖的,软软的,令他有种莫名的冲动。 像是干渴的大地,他渴到了极点,她的浅尝辄止令他无法满足,他想要的,更多。 想要她,想要得到她。 骤然,他睁开了眼睛,搂住她的腰,将她翻身压在了身下,贪婪的索取,汹涌疯狂的渴望,将她口中溢出的惊叫吞入口中,她的肌肤,她的骨肉,她的味道,他,食之上瘾。 151.第151章 不靠谱的庸医 脱离了梦境,蛇王寝宫中,寂静的房间里,气温慢慢升温,床榻之上,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来,手指不自觉紧捏,青筋暴起。 陡然睁开眼睛,他喘着气,眼前是他熟悉的蛇王寝宫。 没有焦土,没有大雪,没有岩石,没有她。 苏蛋蛋。 焦土领域里,他果然是遗忘了。 “该死。” 一声咒骂,他口干舌燥,胯下某个地方坚挺灼热。 他俊美的脸一黑,起身下床,倒一杯凉水一口饮尽,身体还是燥热难耐,他是男人,他比谁都明白这种感觉。 翌日清晨,大祭司一身白衣朝着蛇王寝宫走去,却见寝宫门早已打开,宫女们在里面清理着,大祭司奇怪地问:“陛下呢?” 宫女慌忙道:“陛下昨晚上在浴池里泡了一宿的冷水,方才换了衣衫,出去了。” 大祭司略微思索,他才从大殿里回来,大殿里大臣们又为狼族的事情吵开了,不见陛下,他这才来到寝宫,没想到,他居然出去了。 “陛下还有说去了哪里?”大祭司问。 宫女道:“奴婢不知。” 大祭司头疼地扶住额头,狼族的事情还没解决陛下却不见了,看来,他得独自去应付朝臣了,叹一口气,他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大海之上,苏蛋蛋与小学徒兴奋地大叫着,拖着鱼竿与海里的金枪鱼做斗争。 “抓住它,千万别松手,今天的午餐就全靠你了,庸医!”苏蛋蛋抱着小学徒,小学徒抱着鱼竿,鱼竿拖着金枪鱼,金枪鱼在海里激烈地挣扎乱窜。 船舱内,敖战在吵闹尖叫声中醒来,口干舌燥,虚弱地撑着身体坐起来,想要下床倒一碗水喝,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半个身体都没有了知觉。 怎么回事?就算是被砍伤了肩膀,也不至于会半身麻木啊。 他心里咯噔一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船外,拽上了金枪鱼的两个人兴奋地举着鱼哇咧咧地在船上跑来跑去,直到听见船舱里的动静,两人慌忙跑进去,看见倒在地上的敖战,两人惊喜地叫一声:“你醒啦!” 敖战愕然,抬头看抱着金枪鱼的两个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居然被他们给救了? 一个半吊子妖怪,一个半吊子大夫。 丢下鱼,苏蛋蛋和小学徒热情地跑过去,将他重新扶回了床上,小学徒转身去倒茶,递给他,敖战一口气喝下一碗茶,吃力地抬起手臂,想要活动手腕。 小学徒道:“不要着急,我给你灌了两碗麻沸散,这会药劲还没过呢。” 敖战抬头,问:“为什么给我喝麻沸散?” 小学徒指了指他的伤口,道:“因为要给你包扎伤口呀。” 苏蛋蛋道:“可你给他包扎的时候,他是昏过去的啊。” 所以,对一个昏过去的人,为什么还要灌麻沸散。 小学徒愣在那里,脑袋处于真空状态,对呀,他干嘛要给一个没有知觉的人灌麻沸散…… 苏蛋蛋嘴角一抽,无力吐槽。 果然是个庸医。 转身,她飞快地问:“四爷,要喝点粥吗?” 敖战肚子里空荡荡的,道:“可以。” :男主名字的第一个字是fan汎,这个字生活中很少用到哈 152.第152章 谁比谁奸商 苏蛋蛋眯眼狡猾地嘿嘿一笑,转身飞快地跑去盛了一碗粥来,旁边,小学徒道:“这粥是姐特地为你熬的,还放了鱼肉,很补。” 敖战颇感意外,瞥一眼苏蛋蛋,伸手去接碗,谁知,苏蛋蛋递过去的碗忽然缩回来,一脸奸笑地凑过去,伸出手指头:“三万两,一碗。” 敖战俊脸一黑,无语:“你为什么不去抢?” 她认真地道:“这不正在抢吗?你要不要?不要我倒回去了,反正,这里方圆十里,除了我们,你也找不出第二条船来了。” 敖战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忍耐,伸手:“拿来。” 她立即笑逐颜开,恭敬地递上碗,看着他喝完粥,笑眯眯地问:“好喝吗?要不要再来点生鱼片?”她说着飞快地跑到万念俱灰的金枪鱼面前,拍拍它肥硕的脊背,道:“新鲜的金枪鱼刺身,现杀现吃,肉质鲜嫩,完全没有腥味,价格公道,一碗,三万两。” 看着她笑得快开花的脸,他终于明白过来,看来,在这船上,他所用的一切,都会被收费,还是高额收费。 可是,作为金玉赌坊的老板,他什么都缺,却唯独不缺钱。 “来吧。”他道。 “好勒,四爷,你请好。”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小二腔调,麻利地和小学徒将鱼抬去厨房,收拾起来。 小学徒满脸崇拜地望着苏蛋蛋,他能感觉到,他们的人生,正一步步地迈向钱途。 接下来的两天,小学徒有样学样,开始在医药上收费,包扎一次,十两,一副汤药,二十两。而苏蛋蛋则前前后后,敲诈了敖战三十万两有余。 厨房里,苏蛋蛋兴奋地将敖战的欠款记在账上,旁边,小学徒也跟着兴奋地记账,苏蛋蛋道:“你这样收费太便宜了,我替你改价格,包扎一次,一万两,一副汤药五万两,你一天给他熬上个十副汤药,就够了。” 小学徒有贼心没贼胆,道:“这样不太好吧,而且,一天熬十副汤药,也没有这么多的药材啊。” 苏蛋蛋转身抓起鱼骨头,往他面前一扔,道:“熬,反正喝进肚子里他又不知道,还能补钙。” 小学徒看着鱼骨头开始动摇,用鱼骨头充当药,真的能行吗? 门口,敖战黑着脸看着船舱里掉进钱眼里的两个人,实在忍不住:“你们真的以为我是白痴吗?” 里面,两个人吓了一跳,一脸惊慌整齐地扭头瞪他,敖战受不了地看着两人,道:“我要走了,你们是打算继续在海上飘着吗?” 她好奇地问:“你能飞了吗?” 他道:“如果带上你们,飞的话有点吃力,游上岸。” 小学徒两眼一亮立即站起来,激动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把我们驮上岸去?”说着,他激动地热泪盈眶,握着苏蛋蛋的手激动地叫起来,“终于要结束了,终于不用再吃鱼了,等回到了岸上,我要吃鸡翅膀!” 苏蛋蛋感动地说:“好人啊,活雷锋啊这是。” 153.第153章 重回九泽城 可是,敖战接着说:“收费,苏蛋蛋,三十八万两,你,庸医,一百四十五两。” 苏蛋蛋与小学徒懵了,两人相视一眼,再低头看手里的账本,忽然明白过来,敢情,这几天的钱,都是白赚的,还不如他一趟运费。 “我不,我就不信,靠我自己的力量,我还走不出这片大海。”苏蛋蛋坚定地蹲在钱眼里,不出去。 小学徒补刀:“姐,就算你不出去,这些钱,你也拿不到手。” 敖战冷冷地瞥两人一眼,道:“起风了,就要下雨了,你们决定好了吗?” 小学徒拖着苏蛋蛋往外走:“姐,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钱赚。” “我不要啊,我的钱——”一声惨叫,她被小学徒拖出船舱。 船头上,敖战化身巨龙钻入海中,苏蛋蛋和小学徒伸长了脖子等着他浮出水面,半晌,海面忽然隆起,船只瞬间被顶出水面,一头巨大的蓝鲸缓缓浮出了水面,喷出数丈水柱。 苏蛋蛋和小学徒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敖战立于巨鲸之上,睥睨搁浅在鲸鱼背上的小船。 “是鲸鱼!”苏蛋蛋和小学徒兴奋地一声尖叫,两人欢天喜地地跳下船,在鲸鱼背面上兴奋地跑起来。 “太棒了,敖战,你太棒了!”鲸鱼背上,她光着脚,高兴地举手向天空,迎风大笑,“我们终于要回去了,哈哈哈。” 小学徒也跟着哈哈笑起来,倒在鲸鱼背上,仰望天空。 望着兴奋得不能自己的两个人,敖战冷漠的眼中染上一抹暖意,唇角不自觉上扬,转身,看向远方。 乘着巨鲸,一路迎风破浪,朝着九泽城的海岸游去,很快地,三人抵达潮蟹海湾,上了岸,苏蛋蛋拱手向敖战,咧齿一笑,道:“四爷,后会无期。”说完,转身就想溜。 身后,敖战拎住了她的衣领,道:“随我回九泽城。” 她脚下一崴差点摔着,敢情他还记着她在赌坊欠下的那十万两,道:“四爷,做人不能这样啊,好歹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人,做人要厚道啊。” 他道:“随我回九泽城,那十万赌金,还给你。” 她愣住像是没听明白一样,耳朵凑过去,道:“四爷,您再说一遍,我耳朵好像坏了。” 他转身就走:“没听见算了。” “听见了听见了,四爷,你真打算把钱还给我吗?您真是这世上最深明大义的人啊!”她激动地叫起来,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一路走一路狗腿地赞美他的所作所为,生怕他反悔,扭头,冲小学徒一声大叫,“庸医,快跟上,我们要发达了!” 小学徒背着行囊,高兴地跟着跑上去。 三人进九泽城时已是天黑,九泽城内正举办夜游大会,大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火红的灯笼,街上行人很多,小贩沿街摆摊吆喝,有行路的商人进城,牵着马,惊喜地望着灯火通明的城池,尽享这座不夜城的美丽。 154.第154章 ”婆婆“下的蛊 人群里,苏蛋蛋带着小学徒边走边介绍,道:“来到九泽城,要是不去赌一把那可是你人生的一大损失,但要论赌,整个九泽城再没有比金玉赌坊更大的赌坊了,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 小学徒听得一愣一愣,好奇地问:“为什么?” 瞥一眼走在前面的敖战,她俯身在小学徒耳边低声道:“那是黑店。” 忽然,敖战停下来,站在树下,望着满树的白色的小灯笼怔怔走神,旁边,一个老婆婆正编着灯笼,笑吟吟地道:“这叫相思果,又叫雪龙果,传说,这种果子长在雪龙山上,有龙女看守,吃一个,能忘情,吃两个,能解相思苦。” 说到这,她苍老的声音吟唱起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敖战喉咙一紧,眼神暗下来,声音沙哑低沉,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解相思的药。” 老婆婆笑起来,手中灯笼编好,弯腰起身,颤颤巍巍走到他面前,手中灯笼递过去:“公子,拿一个,送给心仪的人,是很好的。” 敖战垂眸,低头接过她手中的灯笼,雪白的小灯笼,只有他手掌大,小巧可爱,他望着它,眼神有些恍惚,忽然,白色的灯笼里,金色的荧光袅袅而起,他敛神,皱眉看着缓缓飞起的金色荧光,那东西,慢悠悠地飘荡着,飘到他面前,忽然缓缓地扭曲幻化成一只胖乎乎的虫子,像蚕宝宝一样,漂浮在空中,冲他笑起来。 什么东西? 敖战来不及反应,肉虫子忽然一变,化作一道光飞快地射入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他身体猛然一震,两眼瞬间直了,整个人失去知觉,像木偶一样,僵站在那里。 旁边,”老婆婆“见状激动地道:“成了成了,等我先把面具摘了。” 她说着,手忙脚乱地去摘面具,摘下了面具,她露出真容来,没有了面具的老态,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她眉眼灵活,水润的眼睛又圆又大,白皙的脸颊因为激动绯红,她的眼角,是一点红色的泪痣。 她与敖战,一百年未见,也不晓得他还记得她没有。 可是,不记得也无妨,种了相思蛊,入骨相思。 他曾说,他的未来,与她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从今往后,他的未来,就同她脱不了干系了。 与此同时,人群里,苏蛋蛋和小学徒拎着小油鸡一路吃一路跑向敖战,望着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敖战,哈哈笑起来:“四爷,你在干嘛呢?”说着她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灯笼上,道,“哎,这是什么?”说着,伸手就去拿。 她手指才碰到灯笼,灯笼立即如泡沫般碎裂燃烧成灰烬,一道光芒泛起闪开。 旁边,摘下面具的少女看见化作灰烬的灯笼,倒抽一口气,扭头瞪苏蛋蛋。 与此同时,敖战忽然恢复意识,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冰冷的眼睛如冰山融化,变得温柔,炙热。 “苏蛋蛋。”他声音低哑性感,高大的身影靠拢过去。 苏蛋蛋吃得满嘴油光,拎着鸡腿,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敖战看她的眼神,怎么变得好奇怪。 “四爷?”她举起鸡腿,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忽然俯身,将她搂进怀中,动情地吻住了她。 “咚!”旁边,少女手里的面具掉在地上,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小学徒懵了,瞪着眼前的一幕,有种没有睡醒的感觉,他是在做梦吧。 苏蛋蛋两只眼睛瞪得个铜铃一样,吓得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脑子里一群羊驼轰轰烈烈地跑过。 靠!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155.第155章 跟我回蛇王城 “轰!”一声巨响,有东西从天而降砸落地面,敖战被摔飞出去,以苏蛋蛋为中心,地面被砸出一个坑来,她一脸惊悚地瞪着眼前的一幕,卷起的尘烟中,汎冽一身乌金的袍子,站在她面前,手中冰魄神器灵光闪烁,他俊美的脸黑成一片,冰冷的眼中杀气凛然, “汎、汎冽?”瞪着从天而降的汎冽,苏蛋蛋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来找她算账的吗? 等等,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他? 电闪火光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些天来自己干的蠢事,努力地搜寻可能得罪他的事情,可是,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海上流浪,蓬莱一别后,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地上,被摔得晕头转向的敖战恢复了意识,站起来,抬头怒目盯住汎冽,身上黑色的气场瞬间打开,咬牙道:“你找死,汎冽。”说着,他就要动手,可是,才运气,受伤的肩膀就开始撕裂剧痛。 小学徒见状急得一声大叫,慌忙跑过去,拦住敖战:“四爷,别动手,您的伤口还没有痊愈。” 伤口被撕裂,敖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来,阴鸷地盯着汎冽,眼中的怒火吞噬一切。 汎冽收起剑,转身朝苏蛋蛋走去。 她吓得心里咯噔一下,举起鸡腿挡在面前紧张地防御状态。 可是,他绕过了她的鸡腿,粗糙的手霸道地捏住她的双颌,捏得她整个嘴巴被迫地噘起来。 她惊魂未定,胆战心惊地瞪着他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一个暴怒将她的嘴巴撕了下来,她小小的脑子高速飞快地回忆,她的嘴巴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他是要将她的嘴巴撕下来吗? 可是,他没有撕她的嘴巴,而是抬起另一只手,粗糙的大拇指狠狠地碾过她的嘴巴,仿佛她的嘴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他表情相当烦躁,用力地碾得她嘴巴火辣辣地又疼又肿。 他果然是对她的嘴巴有意见,神经病啊,好疼! 她欲哭无泪,在他的暴行蹂躏下不敢吭声,直到她的嘴巴红成了一片。 他松开她,看着她被碾红的嘴唇,指腹是柔软温润的触感,他口干舌燥,黑色的眼眸如深海幽暗。 收回目光,他声音冷硬:“跟我回蛇王城。” 前一刻还在施暴,后一秒就要她回蛇王城。 凭什么啊? 她又不是蛇王城的人,天大地大,哪里都是她的家。 “不要。”她倔强地瞪着他,拒绝。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他道。 如此霸道,她噎住,瞪着他半天竟找不出话来还击。 小学徒看看苏蛋蛋,又看看敖战,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姐,四爷的那十万两还要不要了?” “要!”亲都被亲了,十万两打死她都要要回来。 他眉目里透出了一抹不悦,再一次命令:“跟我走,回蛇王城。” 她小脸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想要摸他的额头:“陛下,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她去哪里关他什么事?她的钱,关他什么事? 莫名其妙就从天而降,莫名其妙就要她回蛇王城,凭什么啊? 他脑子坏了吗? 156.第156章 入骨相思人不知 可是,还没等她碰到他的额头,他拎起她往肩上一扛,起身腾云就走。 “哎?你做什么?汎冽,放开我!你有病啊?”她哇哇大叫,挣扎着,焦头烂额中不忘冲小学徒大叫,“庸医,帮我把钱拿回来,拿了钱去去蛇王城找我!” 大街上,喧闹的人群中,小学徒还没反应过来,一脸呆滞地望着汎冽消失的方向。 天空中,传来苏蛋蛋遥远的呼唤:“带上我的钱!!”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灯笼树下,望着被带走的苏蛋蛋,少女气得跺脚,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叫:“可恶,我好容易才弄好的相思蛊,白白便宜了她!” 相思蛊,入骨相思,相思入蛊,是苗疆独有的蛊虫,她千里迢迢跑去苗疆,千辛万苦才从不悟长老手里求来蛊种,好容易养大,以蛊虫为引,以相思果为契,她原本想要与敖战结下相思蛊的契约,没想到阴错阳差,被苏蛋蛋触碰了相思果。 这满树的小灯笼都是假的,只有敖战手里的小灯笼却是真真实实用相思果做成的,相思蛊入了敖战体内,只要她从他手里拿过相思果,就能与敖战结下相思蛊的契约,从此以后,他非她不可。 无论他曾何等的厌恶她,种下了相思蛊,他此生的相思,都与她有关。 可是,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出半路会杀出个苏蛋蛋。 “气死我了,啊啊啊,我的相思蛊!!可恶的女人,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她抓狂地握爪咆哮,气鼓鼓地像个球一样转身就要走。 半路杀出个苏蛋蛋,功亏一篑,她得回去找不悟长老,先把敖战体内的相思蛊给解了,她可不想敖战真的对那个肚子有点微胖的女人相思入骨。 可是,身后,敖战的视线开始变得恍惚,像是有一条虫子,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他咬牙甩头,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滚烫炙热。 怎么回事? 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吻苏蛋蛋? 中了相思蛊,他的记忆深处的封印开始动摇,许多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些画面闪得太快,在他脑子里不断膨胀,涨得他脑袋剧痛,快要爆炸。 他痛得惨叫,捂住脑袋痛得弯下腰去,跪在了地上,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四爷?四爷你怎么了?”小学徒吓了一跳,围着他手足无措。 人群里,正要离开的少女听见声音停下来,转身看敖战,却见他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她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敖战,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我跟你闹着玩的,你不要吓我。” 她说着,看着他痛苦的脸,她吓得眼泪滚滚而落,害怕地抓紧了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死去了一样。 痛苦中,敖战抬头,模糊的视线里,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表情一震,他僵在了那里,忽然轻轻地抬手,手指轻柔地碾过她眼角的朱砂痣。 “阿凝……”他看她的眼里是春水般的温暖,不是因为相思蛊,不是因为幻想,而是因为,他将眼前的少女,当做了他人。 当做了她的姐姐,慕凝。 她稚嫩好看的脸瞬间凝固,清澈的眼中泪水忘记了溢出。 为什么? 明明,他的记忆已经被封印。 明明他都已经忘记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着她时,还能喊出慕凝的名字? 一瞬间,她悲伤得无法自己,柳眉难过地拧起,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悲伤地望着他,难过地哭出了声:“战哥哥,我是慕笙啊。” 到底要多久,才能让你记得。 这个世上,爱你的,除了慕凝,还有阿笙。 157.第157章 她笑起来顶好看 敖战望着她,模糊的视线彻底消失不见,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小学徒吓了一跳,抱着他慌忙扣住他的心脉,检查他的脉搏,他的脉搏很快,浑身滚烫,伤口并没有异样,他皱眉,奇怪地道:“怎么回事?没有半点征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慕笙哭着,一抹眼泪,回神道:“是相思蛊。” 小学徒愕然地抬头看她,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心虚地眼神乱瞟,道:“蛊虫已经入体,想要解开,就得去去一趟苗疆,找不悟长老。蛊是他给我的,他能解蛊。” 小学徒听得一愣一愣,迟疑地问:“那个,姑娘,还未请教,你是谁啊?” 是啊,从开始到现在,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他甚至都不晓得她叫什么,从哪里来,她和敖战认得吗? 慕笙抬头,冲他笑起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前一刻还在哭,一转眼就在笑,她变脸就像翻书一样,真快。他望着她,这样地想。 她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我叫慕笙,从玉龙山上来,你叫什么?” “我?我叫单茂。”他呆呆地说。 她一笑,他有点醉酒的感觉,头晕,呆呆地望着她,灯光之下,她的脸好白,好漂亮,像是在牛奶里浸泡过一样,白得温润无暇,她长得,顶好看的。 她站起身来,道:“阿茂,我去找不悟长老,你帮我看着他好吗?等我回来,好吗?” 阿茂。 他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叫自己,医庐里的师兄们叫他山猫,苏蛋蛋叫他庸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叫他阿茂,她喊他的名字的声音,真好听。 他呆呆地望着她,不由自主地道:“好,好啊。” 仿佛不放心,她蹲下来,看着他认真地说:“阿茂,答应我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没有好好地照顾战哥哥,我就吃了你,知道吗?” 她不相信他,这叫他有点不高兴,他郑重地说:“你只管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 她这才笑起来,起身飞快地消失在人群中,朝着苗疆的方向跑去。 他怔怔地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心里边像是缺了一块,私心地希望,她能早一点回来。 回神,他背着敖战起身离开,背着敖战就像背着一座山,他记得苏蛋蛋说过,他是金玉赌坊的老板,他于是背着他找到了金玉赌坊里,才进门,楼上,掌柜瞥见被背进来的敖战吓了一跳,慌忙跑下楼去。 “四爷?四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了这样?”掌柜紧张地问小学徒。 小学徒吃力地喘着气,道:“能不能先把他扶进去,太重了。” 掌柜的这才回神,扭头冲小厮们一声厉喝:“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扶进去!” 小厮们这才惊慌失措地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将敖战往雅苑里扶去。 小学徒跟在后面,从斜背的布包里翻出一本书来,一边走一边翻,相思蛊他曾听师父讲过,但是要解相思蛊,却是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当初师父讲的时候他也未曾仔细听,而今遇上了,他又后悔了,早知道如初,当初就该好好听师父讲解的。 158.第158章 他不可能喜欢她 雅苑中,敖战被放在了床上,身上越来越滚烫,皮肤被烫得发红,掌柜碰了碰他的额头,像被烧着一样慌忙缩回手,转身过去问小学徒:“四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小学徒走过去,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道:“太烫了,先降温,这里有池子吗?” 敖战是龙,对他来说水是他出生的地方,回到水中对他有利,并且能起到降温的作用。 掌柜立马招手,叫小厮:“把四爷抬到荷花湖去。” 小厮们于是立即跑进来,又将敖战抬到荷花湖,偌大的荷花湖,众人将敖战放入水中,他于波光中向着水底沉下去。 荷花湖边掌柜担心地望着水中,小厮和下人们被他遣散,小学徒被人带到客房,因为是同敖战一起回来的,众人不敢怠慢,盛宴款待,面对满桌子的美食,小学徒忽然觉得,离开蓬莱岛其实挺好的。 因为担心敖战,掌柜守在湖边一夜未眠,湖水之中,敖战昏睡不醒。 昏睡之中,敖战记忆中的封印蠢蠢欲动,相思蛊的入侵破坏了封印,记忆的碎片在他脑中漂浮着。 他在回忆中辗转漂浮,一会回到儿时,一会又到了玉龙山,一会又跑到了九重天。 最后,他的记忆停在了四海乱战中,汹涌的海浪中,他的父王,东海龙王怒极咆哮:“敖战,为了她,你要与整个东海为敌吗?” 清澈的水中,一瞬间,他猛然睁开眼睛,胸脯急促地起伏着,身上一抹金光泛起,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被封印吞噬,消失不见。 他为什么会在水底? 他回神,站起来,迅速地浮出水面,清晨的湖光之中,他踏着水面朝着岸边走去,掌柜坐在柳树下睡着了,敖战站在他面前,叫一声:“刘为。” 掌柜一个激灵猛然醒过来,抬头见到安然无恙的敖战,顿时松了口气,高兴地站起身来,道:“四爷,要用膳吗?” 他淡淡地应一声,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记得在大街上,他从一个老婆婆手里接过了相思果一样的灯笼,然后苏蛋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吻了苏蛋蛋。 “苏蛋蛋?”他错愕地微张了嘴。 掌柜不解地问:“什么?苏蛋蛋?四爷要找她吗?您去蓬莱岛的那天,她就逃走了,四爷若是要找她,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找。” 掌柜不知道苏蛋蛋跟着敖战去了蓬莱岛,在赌坊里找不到她,只当她是逃走了。 敖战紧锁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的不是为什么他吻了苏蛋蛋,而是,在吻她的时候,他是真的喜欢她。 他,喜欢苏蛋蛋? 他被自己的这种念头吓了一跳,接着俊美的脸黑了下来,抿紧了唇,阴郁地转身离开。 掌柜不解地追上去,问:“四爷?” 他阴沉的声音心情不太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苏蛋蛋。” 他不可能喜欢她。 与此同时,蛇王城中,华清殿中,面对笑吟吟的大祭司,苏蛋蛋一脸呆滞,对于大祭司的话,她没有听明白,脑子短路地问:“什么叫,从今往后,我就由你负责?” 大祭司笑眯眯地道:“这是陛下的吩咐。” 苏蛋蛋倒抽一口冷气,所以说,他把她掳来了还不算,还把大祭司这个笑面虎安插在她身边。 汎冽,他唱的是哪出啊?! 159.第159章 你却想把我的胸 大祭司优雅地一伸手,身后五名宫女上前,纤细的身体柔软地一弯,行礼:“奴婢给苏姑娘请安。” 苏蛋蛋不解地看她们,大祭司微笑着一一介绍:“这五位便是日后负责姑娘寝居生活的,有什么事只管使唤她们便是。”他说着,看向其中年纪稍长的一个,介绍道:“她叫梅娘,掌管宫中用度,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 苏蛋蛋一脸呆滞地望着眼前五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们,半天回神过来,扭头问大祭司:“汎冽,这是要包养我?” 大祭司嘴角的笑意更深,道:“大约,正是。” 汎冽居然要包养她? 是他脑子不正常了还是她耳朵听错了? 难道说,倒霉了这么久,她终于时来运转,否极泰来,行大运了? 太棒了。 “也就是说,我在这里不仅可以免费吃住,而且每个月还有月银拿?太棒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包养过,你放心吧,有这么好的事情,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的。”她振奋得两只眼睛都开始放精光。 虽然不晓得汎冽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她的算盘,可得好好地打一打。 被汎冽包养的第一件事,她将蛇王宫里所有的美食都点了一遍,坐拥五美。 偌大的行宫里,饭桌前,面对满桌的美食,苏蛋蛋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得满嘴的油光,叼着鸡腿拽着龙虾,还不忘抬头招呼大祭司:“大祭司,一起吃呀。”她说着,笑得整个眼睛都眯起来。 大祭司微笑着,扫一眼她那微肿的身材,于心不忍地提醒:“苏姑娘最近,似乎胖了。” 尤其是肚子上,似乎有点鼓起来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可是,看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他怔了怔。 不对,肚子隆起的幅度不对。 苏蛋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微隆的小肚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掖裙子掩盖住肚子,心虚地笑道:“在蓬莱岛吃得太好了,都有点发福了哈,吃完这顿,我就开始减肥。” 大祭司不动神色地收回目光,微笑道:“苏姑娘想要瘦身,还是得有专业的指导的好,不如我给苏姑娘诊诊脉,开一副瘦身的汤药,帮助苏姑娘,事半功倍。”说着他走过来就想要伸手就想要给她把脉。 她吓得心脏陡然漏了一拍,飞快地把手缩回去,大祭司反应迅速地去抓,她急得满头大汗,飞快地避开,闪避之间,她急中生智,看准他出过来的手,一挺胸,豁出去地迎上去。 于是,他抓住了她的胸部。 一瞬间,整个大殿里一片寂静,大祭司愣住,抬头看苏蛋蛋,却见她小脸飞快地像火烧一样通红,忽然“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一脸贞洁烈妇地愤怒,道:“梵音,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说什么给我把脉,结果你却把了我的胸,衣冠禽兽!” 大殿之中,宫女们用异样的眼神看大祭司,就像看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160.第160章 唯独苏蛋蛋不可以 大祭司尴尬地站起来,后退,行礼,道:“抱歉,是我失礼了,苏姑娘请继续用膳吧,这件事,我会向陛下请罪的。”说完,他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望着他退出去的身影,她暗暗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摸着肚子庆幸,还好她机智,否则就要被他发现了。 怎么办? 要是被汎冽知道她“偷”了他的种,他会杀了她吗? 不行,在这里住下去,他早晚会知道。 逃,今晚就离开蛇王宫,先去九泽城找小庸医,再回江南继续享受她的地主婆的幸福人生。 这样想着,她坐下来,继续啃鸡腿,可是,这一次,鸡腿的味道似乎变了,她啃得索然无味。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大祭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办,才三个多月,肚子就跟打气了一样,一天比一天大,汎冽又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有猫腻,更何况大祭司那个表里不一的笑面虎。 “儿子啊儿子,你就不能稍微长小一点吗?”她郁闷地嘀咕。 出了华清殿,大祭司停下来,扭头看里面,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而今,他越发能够肯定,苏蛋蛋的肚子里,有猫腻。 那种幅度,不可能是因为吃多了,除非,她怀孕了。 亦或者,她生病了。 相较这两种可能,他更倾向于第一种,只是,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早在她和陛下从八卦降龙阵里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怀疑,好好的,陛下的力量怎么会回来了,倘若他的假设没有错,那么,苏蛋蛋肚子里的,可能是陛下的吗? 倘若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陛下的,那么事情可就麻烦了。 陛下将苏蛋蛋带回蛇王城他并不反对,毕竟,陛下是个男人,养个小宠藏个女人,这是正常的需求,若陛下一直对女性没有需求,那才是他该苦恼的。 可无论陛下对什么样的女人有需求都无所谓,甚至谁都可以怀上陛下的蛇种,可是,苏蛋蛋不可以。 陛下将她从黑海深渊带回来时他就怀疑过,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黑海深渊里,怎么会有一个蛋。 一个没有种族的蛋,一个身份不明的蛋,若说她是蛋妖,那未免太过可笑,这世上,无论是什么蛋,总归是有种族的,可是苏蛋蛋,她就是一个蛋,一个纯粹的蛋。 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蛋妖之说。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笑消失不见,眼中是一片寒光与冷冽,倘若苏蛋蛋肚子里的,当真是陛下的蛇种,那么,苏蛋蛋,就留不得。 一整天下来,汎冽被狼族与蟾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蟾族大王跑到了蛇王城来,与群臣上书,要求汎冽灭了狼族,而狼族亦蠢蠢欲动,正在拉拢各方势力,想要在妖界里分裂出去,站稳脚跟。 妖界不可分裂,各族大王各怀鬼胎,有人隔岸观火,有人巴不得立即四分五裂,蟾族想要借蛇族的手灭了狼族,一来消灭了对自身的威胁,另一方面,一旦狼族别灭,那么与狼族相邻的蟾族便很有可能接手狼族领域。 蟾族大王算盘打得响亮,从蟾族过来,拖了几箱的珍宝,挨个给朝臣送礼,游说朝臣谏言,灭掉狼族。 161.第161章 我们是朋友吗? 从议事大殿里出来时已是天黑,汎冽头疼心烦,泡在温泉池子里,有时候他都觉得,蛇族有这样一群朝臣和分邦,能走到今天,他都觉得是奇迹。 氤氲的水汽中,他身体滑入水中,化身成蛇,舒服地在池中浸泡。 华清宫外,苏蛋蛋背着大包小包翻墙潜逃,像一只灵活的猫,翻出了蛇王宫殿,她踩着屋顶朝着蛇王城门飞快地跑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跳下屋顶从巷子里钻出来,背着满载金银的包袱混入人群中去,正跑着,眼看就要到城门,身后,一个丫鬟走出来,叫住了她:“苏姑娘。” 她停下来,回头看身后,拥挤热闹的人群里,一袭绿衣的丫鬟微笑着,双手礼貌地扣在小腹前,道:“苏姑娘,我家小主想要见您。”说着,她微微让开了身,身后,灵珊郡主微笑着走出来。 “好久不见,苏姑娘。”她笑着,云髻上的金步摇在夜光中熠熠生辉。 苏蛋蛋愣住,灵珊郡主?她在这里做什么? “郡主,找我?”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要说,她跟灵珊郡主应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为何想要见她?是因为汎冽? 这样想着,她脑中闪过这辈子看过的所有的言情小说,难道说,灵珊郡主喜欢汎冽? 她大胆地猜测着,看灵珊郡主的眼中充满了讶异,走过去,不解地问:“郡主找我是因为汎冽?” 灵珊郡主微笑道:“当然不是,我此次前来,是来邀请苏姑娘的,不知苏姑娘可有雅兴去仙露云居作客?” 仙露云居? 她狐疑地注视着灵珊郡主,道:“我们是朋友吗?” 灵珊郡主含笑,道:“不算是。” “那我们是敌人吗?”她又问。 灵珊郡主道:“更谈不上。” “那我为何要去仙露云居?”她问。 灵珊郡主神色不变,含笑道:“我想同苏姑娘交个朋友。” 苏蛋蛋往后退一步,心中的狐疑更加明显,婉拒道:“郡主若想要同小人做朋友,那是小人修来的福分,但小人还有要事在身,仙露云居改日再去,告辞。”说完她转身就跑。 灵珊郡主轻轻一笑,看一样旁边的丫鬟,丫鬟点头,上前看着逃走的苏蛋蛋,袖子里捆仙绳飞出,将她困了个结结实实,倒在地上。 被人困住,苏蛋蛋惊得一身冷汗,更加确定来者不善,猛然回头看走过来的丫鬟,急中生智大叫:“救命啊,绑架啊——” 丫鬟皱眉,慌忙跑过去,封住了她的穴道,她瞪大了眼睛,登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四周围观的人远远地站开,谁也不愿招惹麻烦,丫鬟解开腰上的袋子,对着苏蛋蛋一打开,一道金光闪过,将她收入袋子里。丫鬟收起袋子,转身看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道:“好了,回仙居。”话音落,她身影化作一道流虹,飞上天,消失在夜幕之中,。 丫鬟化作一缕清风,紧随其后。 袋子里,苏蛋蛋四周一片黑暗,她被封了嘴巴,呜呜地叫着,像个蚯蚓一样在袋子里乱钻,试图找一个突破口,逃离这里。 162.第162章 傲慢的云姬公主 她不懂,灵珊郡主为何要抓走她,没有道理啊,她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就连见,也没有见过几面,她抓她做什么? 上了九重天,灵珊郡主和丫鬟从剔透高耸的天门前进去,祥云铺成的云浪在脚底一排排荡漾开去,随着人的走动,卷起又跌落,两人正走着,远远地,云姬带驾出行,身后是跟随的仙子们,绕着她细声笑着,她身侧,是一头金毛的神兽,金色的眼瞳金色的毛发,透着狮子的头颅猎豹四肢健硕的身体,一对金色的翅膀虎虎生威,它跟随在云姬身侧,傲慢地睥睨迎面而来的灵珊郡主与丫鬟。 见到云姬,灵珊郡主停下来,含笑道:“好久不见,云姬公主。”她说着目光落在神兽身上,道,“这边是飞天兽吗?当真是好看,也就云姬公主配得上。” 云姬眼中一片冷清,道:“再好看又有什么用,神兽之中若说好看,这世上再好看的神兽也抵不上吞魔兽,神兽战斗力中,也就吞魔兽能端得上台面,可惜,这世上再没有吞魔兽了,听说灵珊郡主在蓬莱岛上是见过的,不知,是哪位英雄,能杀得了吞魔兽?” 灵珊郡主微微一笑,神色不变,道:“当时一片混乱,我与蛇王陛下忙着捉拿玉暨,没有注意到。说起来,东庭一直与玉暨山主深交密切,若是见到玉暨山主,还请通知仙居殿一声。” 云姬道:“郡主是在怀疑蓬莱混战与东庭有关?郡主可有证据?若没有证据,便是污蔑,无凭无据,我东庭可不受这冤枉。” 灵珊郡主身后丫鬟皱眉,抬眸偷窥云姬一眼,她是越来越看不得东庭那边的人了。 东庭与仙居殿从来是势同水火,东庭帝君与御引帝君更是势均力敌,虽然面子上一派祥和,但内地里却明争暗斗已是多年。 仙居殿的人看不得东庭的人,而东庭的人,同样瞧不起仙居殿门下弟子。 灵珊郡主笑道:“公主误会了,我只是提醒公主,玉暨狡诈贪婪,早已不是昔日的玉暨山主,一片好意,并无它意。” 云姬冷漠地看着她,道:“郡主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告辞。”说完,她抬头越过灵珊郡主两人,离开。 等到云姬一行人远去,丫鬟扭头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厌恶地道:“东庭的人说话真是叫人讨厌,瞧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是个公主罢了。” 灵珊郡主笑一声,并不在意,淡淡地道:“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向着仙露云居的方向走去。 仙鹤缭绕的仙露云居里,青衫白衣的弟子们往来其间,见到灵珊郡主纷纷让道行礼,踩着碧草碎花的道路,灵珊郡主往朝夕殿走去,进了殿,转身向丫鬟,丫鬟立即上前,将袋子递给她。 灵珊郡主解开袋子,一道清风从袋子里卷出,苏蛋蛋被吐出了袋子,摔在地上。 猝不及防就被人抖了出来,苏蛋蛋被摔得眼冒金星,怒目扭身瞪灵珊郡主。 163.第163章 帝君想要见你 灵珊郡主手掌一伸,她身上的捆仙绳立即飞回手中,旁边丫鬟上前,解开苏蛋蛋身上的穴道。 哑穴被解开,苏蛋蛋蹦起来转身拔腿就往外面跑,大殿之中,灵珊郡主淡定地看着她跑出去,不一会,又淡定地看着她抓狂地跑回来。 “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天上来了?”苏蛋蛋一脸不可思议,胆战心惊地问,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上天,还是被人绑上天的。 方才她跑出门,才发现到处都是仙鹤祥云,地板上草丛里树木里到处都是云雾,好容易找了一处没有云雾的断崖一看,下面是浮云和下界,才发现,她居然上天了。 整个仙露云居就是一个巨大的悬浮岛,像一个巨大的空中城,除非她不要命地往下跳,否则她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 那一刻,蹲在浮岛的边缘,迎着呼呼的风声,苏蛋蛋欲哭无泪,都是妖怪,为什么她就是个不会飞的蛋妖呢。 灵珊郡主道:“你不必害怕,稍后见过帝君,我便会带你回下界。”说着,她转身对丫鬟道,“玉珠,伺候苏姑娘沐浴更衣。” 丫鬟恭敬地垂眸,道:“是。”说着,她抬头走向苏蛋蛋,“苏姑娘,请随我来。” 苏蛋蛋愣住,猛然扭头问灵珊郡主:“什么帝君?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灵珊郡主微笑着,道:“苏姑娘不必担心,因蓬莱混战中我向帝君提起过你,帝君对你的勇敢很是欣赏,于是想要见一见你,并无恶意。” 她做了什么帝君要对她格外另眼相待?如果仅仅是想要见她一面,为何要将她绑上天来? 灵珊郡主的话苏蛋蛋不相信,可是,出了这里,她也不知该如何离开。 走一步看一步,但时候见机行事。 她沉思着,咬牙,转身随着丫鬟往浴池房走去。 宽大华丽的浴池里,苏蛋蛋浸泡入水中,清澈的水中袅袅的水汽氤氲而起,池子的尽头是一幅漂亮的仙鹤穿云图,仙鹤的眼睛用黑宝石镶嵌,羽毛由一片片白玉拼装而成,就连仙鹤的脚,也是用上等的黑宝石镶嵌而成的。 苏蛋蛋泡在池子里,丫鬟送来衣裳,过来道:“苏姑娘,我来为您净身。” 她吓了一跳,慌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洗,一定会洗得干干净净,那个,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丫鬟微笑道:“好的,我在外面等您。”说着她转身离开。 池子里,苏蛋蛋竖起耳朵听着,确定丫鬟关门出去,她飞快地从池子里跳出去,跑到仙鹤穿云图前,伸手,用力地去扣壁画里的宝石。 “这东西肯定很值钱,要是拿到下界去卖,那绝对是发达了。”她一边嘀咕一边用力地扣着,可是这东西实在是镶得太紧了,她于是整张脸都贴过去,用嘴咬。 又扣又咬地,这个不行就换一个,终于扣下一片羽毛鳞片,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她飞快地跳进池子里,若无其事地洗澡,直到脚步声离开,她松了口气,做贼一样地看着手里的鳞片,窃喜。 164.第164章 人靠衣装 洗完澡,她换上丫鬟准备好的衣裳,白色的衣裳红色的袖子,里衣分三层,一层白一层红一层白,红白相间叠起,腰带是颜色稍淡的橘红,无论是从剪裁还是款式,都精美得无可挑剔,就连腰带上的花纹,一针一线都精密讲究。 仙家的衣裳,穿在身上就像披着薄云一样,轻薄,但是保暖,捏在手中布料薄如流光,难怪说羽衣霓裳,仙家的东西当真是格外不同。 摸着身上的衣裳,苏蛋蛋感慨着,绕过屏风看见不远处的梳妆台和镜子,她走过去,站在光亮的铜镜前,镜子里,少女长发如墨,白皙的肌肤剔透晶莹,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裳,容颜中已没了往昔的稚嫩,少女的轮廓正渐渐地褪去,取而的是成熟的痕迹。 她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容颜,手掌不自觉地轻抚在了肚子上,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里,一个生命,正微弱地跳动着。 她正走神,门口丫鬟推门进来,窗外阳光倾泻在铜镜前苏蛋蛋的身上,她一袭红白相间的衣裳,有种说不出的风韵,丫鬟望着她愣了愣,旋即回神,感慨:当真是人靠衣装,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姑娘。”丫鬟走过去,微笑道,“我来为您梳头发吧。” 苏蛋蛋回神,扭头冲她笑:“好啊,谢谢。”说着,她坐在梳妆台前。 丫鬟手巧,白皙柔软的手指在她如墨的长发里穿过,很快地挽起一个朝云近香髻,如墨的长发如云堆一样缠绕而上,发髻两边插上一枚金钗,左边别上一朵珠花,简单,但又显得朝气清雅。 梳理完毕,苏蛋蛋起身,丫鬟领着她离开,去往仙露台找灵珊郡主。 仙露台上,灵珊郡主坐在池水边喂着鱼,苏蛋蛋随丫鬟走上去,她回头,看见苏蛋蛋,顿时眉目一展,愉悦地笑起来,道:“这身装扮真适合苏姑娘。” 苏蛋蛋笑道:“多谢郡主厚爱,我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样舒适的衣裳。” 灵珊郡主笑着,起身走过去,道:“跟我走吧。”说着,她起身,领着苏蛋蛋朝仙居殿走去。 云雾在草木丛林排成云浪,苏蛋蛋随灵珊郡主穿梭其间,惊叹于天界的美轮美奂,但又同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太美了。 美得就像梦境一样,就像电视里不存在的幻境一样。 两人走进一个行宫,穿过迂回的走廊,最后进入大殿,大殿之中是一个九龙鼎,九条黑色的像蛇又像龙的怪物镇守在上,巨大的九龙鼎蛇头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一样,苏蛋蛋抬头打量着它们,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东西,看着叫人害怕。 灵珊郡主至九龙鼎前,为首的蛇头看一眼灵珊郡主,旁边,一道石门打开,灵珊郡主转身,带着苏蛋蛋往里面走去。 进了石门,眼前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没有云浪,没有霞光,只有清幽的山水草木,曲径通幽,踩着小路,两人来到池塘边,池边是一棵巨大的柳树,仙草奇花争奇斗艳。 165.第165章 那我只能杀了你 草丛中,御引一身紫色的衣袍,里面是一层白一层紫又一层白的里衣,他的腰上是墨紫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个白色的玉佩,剔透晶莹,花纹复杂,他雪白的长发玉冠束起,半坐地撑腮而卧,一只手提着鱼竿,鱼竿与水面保持着平衡,纹丝不动,一只蜻蜓飞来,停歇在竹竿头,竹竿下池水粼粼,波光熠熠。 站在灵珊郡主身后,苏蛋蛋好奇地望着望着池边的男人,灵珊郡主走上前,跪下,行礼:“帝君,苏姑娘到了。” 苏蛋蛋见状慌忙行礼,行完抬头,却见他动了动,回头看过来,他一回头,她终于看清人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同汎冽不同的是,他的脸很干净,很完美,像一块纯洁无暇的美玉,眉目漂亮而又淡然,他的眉心,是一抹水银的纹痕。 他招手,冲苏蛋蛋道:“你过来。” 她回神,不解地走过去,蹲在他身旁。 他明亮锐利的眼睛不动神色地看着她的动作,笑着,道:“你从哪里来的?” 她不解地看着他,如实回答:“21世纪。” “21世纪?”御引轻笑,声音低沉而又好听,“那是哪里?” 苏蛋蛋道:“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有会跑的汽车会飞的飞机,有覆盖全球的网络,有能打电话的手机。” 御引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穿越了时空?” 苏蛋蛋眼前一亮,感觉,眼前这个大叔能听懂她的话呢。 她顿时来了兴趣,解释道:“是啊,我本来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在我们那里,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妖怪也没有神仙,神仙妖怪什么的会被当做迷信,是一种根本就不存在的虚妄。大叔,你知道怎么穿越时空吗?” 御引不动神色地笑着,道:“你想回去?” “当然想啊,肯定想啊,这里又没有肯德基也没有必胜客,没有游戏机也没有电视机,什么都没有,还得担心道士抓我去炼丹,还得避免妖怪吃了我,一点都不逍遥自在。”她垮着小脸郁闷地说。 御引笑着,道:“你既然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你为何会在黑海深渊里?” 她道:“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蛋。” 御引道:“你说你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你可有证据?” 她愣住,证据? 仔细想了想,她说:“我会讲英语,我会做算数,我还会背诵元素周期表。” 这些东西只有她的世界才有,这样应该就能证明她说的话了吧。 可是,他笑着说:“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胡诌呢?毕竟,你所说的那个世界,我一窍不通。” 苏蛋蛋又愣住了,对啊,她讲的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就算是她胡诌一段,他也无从考证。但话说回来,她干嘛要像他证明自己啊? “可是大叔,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自己啊?”她皱眉问。 从一开始他就在盘问,可是为什么啊?她为什么非得向他证明自己不可? 御引淡淡地笑着,道:“因为倘若你无法证明自己,我便只能杀了你,永绝后患。” 她吓了一跳猛然起身,瞪着他迅速地后退,身后,灵珊郡主挡住了她的去路。 166.第166章 你离不开这里 “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啊?”她慌了,厉声质问,紧张地握紧拳头,感觉到了危险。 御引道:“黑海深渊被又叫死亡之海,那里是魔神言骨的买骨之地,千百年来那里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就连鱼儿也没法在那里存活,可是你,是如何出现在那里的?” 什么魔神?什么言骨?她在麦当劳里被罐子砸晕后醒来就变成了一个蛋,她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什么言骨。”她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转身就想走,“放我离开,我要回去。” 灵珊郡主皱眉看她,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池边,御引一声轻叹,眼中是一片索然无味,轻轻地一抬鱼竿,鱼线那头空空如也,他漫不经心地道:“杀了吧。” 什么? 灵珊郡主和苏蛋蛋同时愣住,灵珊郡主有点着急,扭头看苏蛋蛋,上前跪下道:“可是,帝君,您还没有试一下,只要带她去灵台,她到底是不是言骨就会一目了然。” 御引眼神顿时一冷,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命令道:“杀了她。” 苏蛋蛋心里咯噔一下猛然下沉,一转身拔腿就跑,想要逃出这里。 灵珊郡主不解地看着御引,柳眉为难地皱起,且不说她同苏蛋蛋是认得的,就算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她也不愿滥杀无辜。 可是,她是仙露云居的郡主,御引的话,她无法,也不能抗拒。 他是她的帝君,是她的天,是这世上她唯一的神。 她眼神暗淡下来,垂眸,默然地接受命令:“是。” 说着,她起身,转身朝着苏蛋蛋逃跑的方向而去。 池边再次恢复宁静,御引望着粼粼的池水,叹一口气,对着水面道:“你也觉得我很不近人情?可是,当年言骨诞生时,灵台不也没有能将她找出来,我不相信灵台,我只相信,当生命达到极限时,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将显出原形。” 要知道苏蛋蛋到底是不是言骨,杀了她,是最好的办法。 倘若她真的不是言骨,来世,便让她投胎至一个好人家,保她永生衣食无忧。 让若她是,那么…… 这样想着,他眼神冷下来,身后一阵风卷起,柳枝被吹得荡起,绿茵草地绵延起伏。 小路的尽头,石门面前,苏蛋蛋咬牙用力地推着,试图将石门推开,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石门纹丝不动。 身后,灵珊郡主缓缓走过来,手中仙剑凝聚而出,剑身寒光闪烁,青色的灵光流转,苏蛋蛋回头,看见走过来的灵珊郡主脸色顿时大变,用力地推石门。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不开?拜托,开门呀!”她急得满头大汗,身后灵珊郡主越来越近。 “不用白费心机,没有人引路,你是离不开这里的。”她说着,抬眸看苏蛋蛋,手中剑抬起,挽剑如花,剑气与箭羽震射开去,苏蛋蛋四周草木被剑气割断,她吓得慌忙躲开,却还是被割伤。 167.第167章 你说过不杀我的 抱着受伤的胳膊她站在树旁,受伤的胳膊殷红的血溢出手指滴落在地上,她手指微微颤抖着,道:“你说过,不会杀我。” 灵珊郡主垂眸,看着地面,低声道:“抱歉,你的命,必须交给我。”话音落,她再次提剑卷向苏蛋蛋。 她转身随手折下树枝,掌心灵力一动,树枝化作利剑,挡住灵珊郡主劈来的剑,灵珊抬腿一脚扫来,她弯腰灵活地穿过她的腿下滑远,单手撑地面落地,转身看身后再次提剑卷来的灵珊,迅速地汲取大地的力量。 一瞬间,四周花草生灵瞬间枯萎,池边,正在钓鱼的御引颇为诧异地挑眉,他坐下,花草正迅速地枯萎,池子里,鱼儿迅速死亡浮起。 迎着提剑削过来的灵珊郡主,苏蛋蛋一掌击地跃起,踩过灵珊郡主的剑锋,轻盈地翻身飞落在她身后,灵珊郡主转身,苏蛋蛋一掌击出,她被击中胸膛,身体飞出砸在石门上,只听见“轰”地一声响,石门上被砸出一个窟窿来。 怎么会? 灵珊郡主眼瞳骤然紧缩,她不想杀苏蛋蛋,可帝君的命令她无法抗拒,所以在于苏蛋蛋交手时她是留有了余地的,可是,她没想到,那个连汎冽一招都接不住的小妖怪,居然能将她击中。 看着被自己飞出去的灵珊郡主苏蛋蛋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一掌的威力居然这么大,是因为她汲取了这里的力量吗? 石门上,灵珊郡主咬牙起身,看着苏蛋蛋,眼眸迅速地变成金色,周身仙气暴涨,一擦嘴角的血,她沉声道:“这一次,才是来真的。” 话音落,她身影快如闪电,剑光如白羽飞落,她手中的剑如长蛇上下飞舞,快,准,狠,每一招都能要人性命,苏蛋蛋措手不及,被打得练练后退,手中的剑被砍得裂出了细纹,随着她的脚每一步落在地上,大地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 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在最快的速度中,她看见灵珊郡主手中飞舞的剑,她躲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速度达到极致,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成了慢镜头,她看见灵珊郡主挥来的剑,一个动作,被无限拉长变慢,当整个世界的动作都慢下来,相对的,她的速度将凌驾于一切之上。 她手掌绕过剑锋往上,握住灵珊郡主的手,一扭,灵珊郡主吃痛松手,剑落入她手中。 被苏蛋蛋夺了剑,灵珊郡主大怒,一伸手,厉喝:“月碎,回来。” 苏蛋蛋手中,仙剑霸道地挣脱,飞回灵珊郡主手中,重新得到剑,灵珊郡主飞快地摆出剑阵,手中仙剑飞上空中,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只听见冰裂的一声脆响,仙剑碎成了无数碎片,如花瓣一样,轻柔地飘散落下。 苏蛋蛋愕然地看着飘落下来的碎片,直到花瓣一样的碎片触碰到她的身体,一瞬间,疾风卷起,仿佛无数利刃割裂她的身体,她衣衫瞬间被割的千疮百孔,胳膊上,双腿上,头皮上,脖子上,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利刃割伤。 168.第168章 你,是魔族的吗? 她来不及反应,脚下泛起一个圆形的光圈,如月亮一样华白无暇,接着,白光之中,无数利剑暴长而出,穿脱她的身体,她痛得失声惨叫。 不能再同灵珊郡主打下去,这里是仙家的地盘,就算打赢了她,她也不能全身而退。 她要离开这里,要逃离这里。 这样想着,她目光落在灵珊郡主身后的石门上,只要打穿了那道门,她就能够离开了。 这样想着,她咬牙忍痛握住拔地而起的利剑,只听见“铮”地一声脆响,利剑被她硬生生地折断,一声怒吼,她体内,一股霸道的力量震荡而出,她身影飞快地冲过去,灵珊郡主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躲开,谁知苏蛋蛋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掌打在了石门上。 “轰”地一声巨响,石门被砸得粉碎。 看见被砸碎的石门,她飞快地跑出去,想要逃离这里。 身后,“刷”地一声,鱼线飞来缠住了她的双脚,她被缠住了双脚,措手不及一头摔在地上,惊慌地回头,看见提着鱼竿走过来的御引。 灵珊郡主提剑扭头看走来的御引,眼神不由暗下来。 他踩着早已枯萎的地面,每走一步,枯萎的草木便恢复生机,而她体内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被抽走。 他还在笑,笑吟吟地看着她,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懂得仙家之术,大地之灵的力量,是谁教你的?” 什么大地之灵?什么仙家之术? 她什么都不知道,从她变成人的那一天起,这些力量与生俱来。 “放我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挣扎着,御引一抬手,她整个人被倒挂悬浮在空中。 “不是仙家,却有着仙家的法术,不是妖怪,却有着妖怪的模样,你,是魔族的吗?”他说着,走到她面前,漂亮的双眼微微扬起,唇角笑着,眼中却是寒冰一样的冷酷。 “我不是魔族,我是妖怪,我是黑海深渊里的蛋妖。”她挣扎大叫,被倒挂在空中。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她的脑袋,含笑道:“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言骨呢?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是言骨,便现出原形,让我看一看你,若你不是。”他说到这里停下来,轻轻地笑着,道“小东西,来生,我会让你投一个好胎的。” 话音落,他一伸手,她身体四周迅速地一团水旋转而上将她包裹。 冰冷的水立即从她的口中鼻腔涌入,溺水的窒息感逼得她痛苦地拼命挣扎。 什么魔神,什么言骨,她明明就是苏蛋蛋,她明明就是个蛋妖。 什么来生,她不要,她只要今生好好地活着! 可是,水茧之外,一袭青衣的御引微笑着看着她,随着他手指一碾的动作,水茧瞬间凝固成冰,连同她体内的筋脉血管,也瞬间凝固。 她重重地摔落在地上,随着她的摔落,身上冰茧碎裂开去,连同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血管,随之碎裂。 心,在一瞬间碎裂成无数。 169.第169章 坠入深海深处 她的身体,只剩下一副完整的皮囊,没有了心跳,她惊恐的眼睛保持着害怕的光泽,那光亮,随着她嘴角流出的血,慢慢消失不见。 四周一片寂静,御引看着地上死掉的苏蛋蛋,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一声叹息,对灵珊郡主道:“从诛仙台上,丢下去吧。” “是。”静静地,灵珊郡主垂眸低声道。 御引拎着鱼竿离开,回到池边,继续钓鱼,灵珊郡主走到苏蛋蛋正慢慢变冷的尸体前,脸上闪过一抹痛苦。 抱起苏蛋蛋,她朝着诛仙台的方向走去,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对一个小妖动手,就连同手的理由,也是那样的霸道,蛮不讲理。 御引帝君动手的那一刻,她甚至心存侥幸,也许,苏蛋蛋真的是言骨,那么,即便是杀了她,也不可惜。 可是,直到四肢百骸被冰冻捏碎,她身上,也没有半点魔气。 将要走到诛仙台时,她停了下来,站在悬崖之上,悬崖之下是万丈的高空,高空之下,是繁华的人间。 诛仙台下是万丈的煞气,别说是妖魔,便是仙家,从上面坠落下去,也会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灵珊郡主低头看怀中的苏蛋蛋,她苍白的小脸仿佛纸一样,没有半点生气,四肢无力地耷拉着,像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偶。 她心中是沉重的愧疚,低声道:“对不起,苏蛋蛋。”话音落,她松手,苏蛋蛋的身体像一只折翼的鸟,向着下界坠落下去。 下界,森冷的蛇王殿中,汎冽脸色阴沉地看着殿下跪着的小妖,大祭司笑着上前,打开手中灵珊郡主的画像,安抚地问小妖:“你说看见将苏姑娘带走的人,可是这画里的人?” 小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见画里的灵珊郡主,指着她激动地叫起来:“没错,就是这个女人,她带着一个丫鬟,拿出了一个袋子,捆了那个女孩就飞走了。” 确定苏蛋蛋在灵珊郡主手中,大祭司扭头看汎冽,汎冽英俊的脸更加难看,拍案化作一条巨蛇“轰”地冲破屋顶,直飞天际,向着九重天飞快地飞去。 无缘无故,灵珊郡主为何要抓苏蛋蛋? 除非,她想要证实苏蛋蛋的身份。 飞向九重天的路上,汎冽心中乱入麻,他害怕的不是灵珊郡主或者御引帝君,而是,倘若苏蛋蛋正的是言骨,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选择? 东海海面上,风卷着浪涛,水波粼粼,水中,成群的梭子鱼在深蓝的海水中穿梭前行,白色的鱼身阳光下如银片闪光,忽然,天空中,“扑通”一声巨响,一个东西坠落沉入。 银色的鱼群被惊得四处躲闪,浑身是血的苏蛋蛋坠入海中,如墨的青丝海藻般在水中打开,她遍体鳞伤的身体上,红色的血丝丝丝溢出,在海水中散开。 血腥引来不远处觅食的鲨鱼,盘桓在苏蛋蛋身旁,随着她,向着海底深处沉下去,血水吸引着附近海域所有的鲨鱼,源源不断地,朝着这边游过来,围绕着她,消失在深海深处。 170.第170章 尸体在哪里 九重天上,汎冽站在仙居殿门前,云雾排成了气浪,灵珊郡主站在门口,看着表情明显一滞的汎冽,他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怔怔地问:“死了……是什么意思?” 从蛇王城赶到仙居殿的时候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唯独没有想过,倘若她死了,该怎么办。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到来,灵珊郡主在门口久侯多时,见到他还未等他开口问,她看他的眼神发虚,闪烁着,低声告诉他,苏蛋蛋死了。 他想了那么多可能,他甚至想,她当真是言骨吗? 可是,他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死掉。 灵珊郡主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袖子里手指下意识地紧捏,她声音沙哑,沉声道:“为了以绝后患,苏蛋蛋留不得。” 杀气骤然暴涨,他忽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俊美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告诉我,什么样的魔神,区区御引也能杀得死她?”他阴沉的声音煞气毕露,黑色的眼眸里是汹涌的杀气,暴涨的煞气令他银色的长发飞扬,俊美的脸邪气毕露。 灵珊郡主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捶打他的手臂,痛苦地道:“放开我,汎冽,你疯了吗?” 为了一个蛋妖,他要杀了她吗? 这时,身后“噌”地一声,一道气弹打过来,打中汎冽的手背,与此同时,云姬凌厉的声音传来。 “汎冽,你放肆,你要与天界为敌吗?”云姬一袭白色的纱裙,身后跟随着金毛神兽,她疾步走来,厉目呵斥。 汎冽松手,扭头看身后的云姬,他的眼中是寒冰一样的冷冽,黑暗中是暗涌的杀意,一瞬间,云姬被他的眼神吓得心里陡然漏了一拍,背脊发凉。 她不知道灵珊郡主做了什么,汎冽要对她出手,可是无论她做了什么,汎冽也不能对她出手。 她想要救的不是灵山郡主,而是汎冽,无论他在妖界多么地强大,可是这里,是仙家的地盘,在仙家的地盘上诛仙,除非他不想活着离开九重天。 他掐着灵珊郡主的手指松开,冰冷的声音问:“尸体在哪里?” 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要她从地狱里爬回来。 灵珊郡主道:“东海。” 她话音才落,他转身离开,灵珊郡主皱眉,上前追过去,还想要说什么:“汎冽,对不起,我……”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他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在下界。 她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又疼又闷。 云姬走过来,问:“他在找什么?” 灵珊郡主嘴唇动了动,声音哑在了喉咙里,她伴汎冽五百年,五百年的交情,却原来,抵不过一个苏蛋蛋,为什么? 云姬不解地扭头看她,灵珊郡主转身,沉默地朝着仙居殿中走去。 云姬扭头,望着汎冽消失的方向,心事沉沉,身后,一个仙子走过来,忍不住道:“公主,您方才为何要插手?汎冽与仙居殿的人闹翻,不是正好吗?” 若是从前,她不会在意,便是汎冽被剔了筋骨灭了元神,她也不会有半点惋惜。 可是现在,她在意了。 171.第171章 相思蛊,生死蛊 他还没能正眼瞧她一眼,怎么能轻易死掉。 与此同时九泽城中,荷花湖边垂柳树下,敖战正盘膝入定,忽然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样,剧痛难忍他陡然睁开眼睛,“噗——”地一声,吐出血来,双手撑住地面,才勉强支撑。 怎么回事? 他心脏咚咚直跳,越跳越快,快得仿佛要冲出了胸膛一样。 旁边,掌柜见状大吃一惊,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四爷,怎么了?” 敖战感觉五脏六腑像是快要碎裂了一样,忍痛脸色苍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他道:“去把单茂叫来。” 掌柜急忙扭头,冲旁边手足无措的下人一声厉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人!” 下人急匆匆地转身跑开。 很快地,小学徒在下人的带领上跑过来,穿过鹅卵石小道,一路跑到荷花湖边,看见痛苦难忍的敖战,他大吃一惊,慌忙为他诊脉,查看他身上筋脉的走势,登时心中一震,呆呆地望着敖战胸口出的裂痕,没了反应。 敖战抬头,问:“怎么回事?” 小学徒顿时红了眼睛,难过得眼泪掉下来,他哭着声音道:“姐,大姐她死了。” 与敖战结下相思蛊的是苏蛋蛋,相思蛊,生死蛊,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个,便会尝焚心之痛,蛊虫失去了母蛊,会在敖战体内发狂,他的四肢百骸,都将被蛊虫吞噬毁灭,以死殉情。 敖战心中一震,也愣住了。 苏蛋蛋死了? 怎么会? 掌柜急得心急如焚,被小学徒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急声道:“她死了关四爷什么事?我在问你四爷这是怎么回事!” 小学徒道:“与四爷结下相思蛊的是大姐,如果她死了,四爷体内的蛊虫就会发狂,除非四爷死,否则蛊虫不会停息。” 掌柜脸色剧变,心顿时提了起来,问:“可有什么法子?就不能把那蛊虫引出来吗?” 小学徒被他问得心乱如麻,这会他心里只有苏蛋蛋的事情,根本就无法集中精力去想敖战的事情,他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相思蛊。”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埋头翻出挎包里的书籍,飞快地翻阅着,急得汗如雨下。 “一定有办法的,书上一定有办法。”他喃喃念着,忽然,眼前一亮,翻书的动作停下来,指着其中一篇,道,“蛊虫怕冷,寒冰能暂时令相思蛊虫陷入沉睡。” 敖战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的汗水滚滚而落,忍痛道:“带我去冰窖。” 掌柜和小学徒立即将敖战扶起来,朝着冰窖而去。 东海领域,海面上风平浪静,巡海的夜叉驾着蝙蝠鱼在海域里巡视,黑色的蝙蝠鱼像一片叶子,飞快地在水流中穿梭,深蓝的海水中,忽然,迎面巨大的鱼群惊慌失措地冲过来,越过夜叉,向着远方逃去。 接着,海床上海蟹鱼虾等疯狂地逃出,仿佛身后有什么骇人的东西一样。 “怎么回事?”夜叉皱眉,驾着蝙蝠鱼飞快地朝前面游去,越往前,海水变得越是黑暗,他站在深海之中,朝着深海底下看去,黑暗是从那地方而来的。 172.第172章 却原来,她是魔 夜叉驾着蝙蝠鱼往下游去,越进去,黑暗越弄,就像一团被打翻的墨汁,黑暗在深海中悄无声息地蔓延,而越往下,黑暗中漂浮的尸体越多。 大到巨鲸,小到鱼虾,大大小小的水族尸体漂浮在黑暗之中,夜叉朝着黑暗深处游去,终于,黑暗的尽头,他看见躺在珊瑚之上黑色的蛋,黑蛋之下,是死去的珊瑚礁一片灰白,黑色的蛋壳上金色的焚文流转,闪耀着丝丝光芒,黑色与金色的光芒吞吐着,黑蛋之内,苏蛋蛋沉睡不醒。 黑蛋中,镜面一样的地面上,苏蛋蛋仿佛躺在一片水面之上,四周波纹丝丝散开,头顶是浩瀚如宇宙的星河,璀璨夺目,而巨大的空间之中,只一个悬浮的金色的茧,金光包裹了它,金色的光芒吞吐,看不清里面蜷缩的人儿。 蛋壳外,夜叉看不见黑蛋之内的安全空间,只看见不断吞吐黑暗的蛋,心中诧异。 “何方妖孽,胆敢在东海作祟。”夜叉一声厉喝,举起手中的三叉戟俯冲过去。 骤然,安全空间之中,苏蛋蛋睁开了眼睛,一瞬间,黑色的蛋消失不见,她站在了珊瑚礁上,眼睛黑暗充满煞气,迎着冲过来的夜叉,她伸手,夜叉立即僵在了水中,一动不能动。 苏蛋蛋看着眼前的夜叉,她感觉饿极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这里的,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好饿,饿极了,这满山满海的生灵,都无法填补她的饥饿。 夜叉惊恐地看着走过来的少女,想要挣扎,身体却动弹不得,想要呼救,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感觉,身上的力量正远远不断地被抽走流逝。 看着被控制悬在半空的夜叉,苏蛋蛋手中微微转动,随着她的转动,夜叉的力量正远远不断地流向她的体内,蓝色的灵光在黑暗中漂亮得璀璨。 这便是,大海的力量。 她双眼漆黑,如浓墨一般,黑暗从她身上如浓墨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汹涌的魔气搅动深海的安宁。 直到她看见夜叉眼中的惊恐,一瞬间,她脑中,记忆如闪电飞快地复苏,她看见仙居殿中,她被御引悬吊在半空中,看见他施展凝结术将她的五脏六腑捏了个粉碎,看见临时时,她眼中的绝望。 一如眼前的夜叉。 她心中一惊,手指一松,夜叉失去掌控,转身飞快地逃走。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旋即回神,低头看自己的手掌,飞快地抬头环顾四周,眼前是如浓墨一般的黑暗。 而下一秒,那铺天盖地的黑暗正飞速地涌回她的体内,四周瞬间恢复正常,而那些漂浮在黑暗中鱼虾的尸首,也暴露在她眼前。 那黑暗,她并不陌生,在蓬莱岛的时候,她曾见过,在八卦降龙阵中,她也见过。 是魔。 她脑中一片混乱,忽然海水开始震动,远远地,夜叉带着敖破等人飞快地朝这边跑过来。 她猛然回神,身影一变,化作一缕黑色的流光,交织着飞快地逃出深海。 173.第173章 天下容不下她 敖破等人率兵而来,站在飘满尸骸的珊瑚礁前,眼中闪过一抹不安,如果夜叉所见没有错,东海里,来了魔族。 他想起蓬莱岛的乱战,心中更是不安,沉声道:“传令下去,三军戒备,魔族入侵,准备随时迎战。” 夜叉大吃一惊,他从来只听说过魔族,但从没见过,却原来他见到的那个少女,是魔族的人? “是!”夜叉领命。 化作一抹流光,苏蛋蛋落在了东海海岸上,重重地喘着气,伸手看自己的手臂,她的手臂似乎变得粗壮了些,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她的胸部,腰围,都发生了变化。 她站起来,朝着海边水洼走去,清澈的积水宛如一面镜子,她看见镜子中的人,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她已不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清秀与成熟,她的眉如远山俊秀,肤如芙蓉凝脂,一双眼睛宛如桃花,眼睑下敛,眼角微扬,深色的眼眸波光清冷,她身上,是一身雪白的衣裙,如皎月如碎雪,她如墨的长发不施修饰倾泻而下,蜿蜒及腰。 这样一张脸,便是搁在了九重天,也找不出第二个。 可笑的却是,这天下,竟没有能容她的地方。 如此,也好。 这世上,再没有人认得她,再没有人知道她。 她起身,一伸手,动念灵力流转,掌心一枚蛋飞快地旋转而出,黑色的蛋壳上金光流转,金色的焚文闪耀着丝丝光芒,随着飞旋蛋身越变越大,最后足有一人多高,落地。 她手指朝着蛋壳轻轻一点,蛋壳飞快地重组散开,她身影一晃,一瞬间,已至蛋壳之中的安全空间。 原来,仙居殿中,当御引动手要杀她的时候,一道金光将她的元神和腹中胎儿卷入了安全空间,她一直以为安全空间随着蛋壳的消失也消失了,却没想到它一直在它体内,只是她并不知晓罢了。 她站在巨大的安全空间前,身影一掠,飞到空间的核心,金色的茧面前。 金色的茧中光芒吞吐,慢慢地,那吞吐的光芒消失不见,一枚白色的蛇蛋,出现在她面前。 她伸手,蛇蛋落在她掌心,沉甸甸的,足足有两个手掌之大,温暖的蛋壳在她掌心泛起一抹淡淡的光华。 她一直以为她会生下一窝蛇崽,却没想到,她肚子里的是一个蛇蛋。 “在安全空间里你会很安全,待你长大了,我便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她垂眸,看它的眼神温柔,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蛋壳。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与她有关,除了这个孩子。 蛋壳之中,正在成长的孩子翻动一下,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温暖地躺在她的掌心。 从安全空间里出来,她伸手,黑色的蛋飞快地旋转缩小,飞回她手中,消失不见。 滚滚的海风中,她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得卷起,转身看向远方,海岸的远方,焦岩之上,是燃起的袅袅炊烟。 她收敛心神,朝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 174.第174章 生死薄上没有她 东海之中,汎冽像疯了一样将东海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找遍了整个东海,也没能找到她的尸首。 看着被搅得乱七八糟的东海,龟丞相跟在他身后着急地道:“陛下,别说人是从九重天上被丢下来的,便是我这东海,每天就有数千的沉船,被丢进东海的东西更是数以万计,且不说东海之大,就是被鱼虾吃了,那也并不奇怪。” 汎冽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化身巨蛇,在东海中飞快地寻找,卷起的巨浪搅得东海不得安宁。 龟丞相急得直抹汗,追在后面叫:“陛下,听老臣一言,您在这里,便是找到了尸骸又能如何?说不定早已残缺不全,说不定早已只剩白骨,与其在这里翻找,您不如去一趟地府,天地万物无论是仙家还是妖怪,死后都需往地府一趟,您何不去地府,兴许在那里,能找到您要找的人。” 汎冽身影一溃散,消失不见,向着地府深处而去。 送走了汎冽,龟丞相抹了一头的汗,松了一口气,道:“终于送了这个活阎王。” 十方阎罗殿,汎冽化作巨蛇卷入,虚无的境界里一排排亡魂正朝着酆都城进去,门口守卫的鬼差挥着手中的鞭子,一声厉喝:“快点,磨磨蹭蹭做什么。” 一路上哭啼尖叫哀怨声不断,汎冽化身人形落地,守门的鬼差见状拧眉,一声厉喝:“哪里来的妖怪,胆敢擅闯地府。” 酆都城城门内,无常的声音传来:“鬼差不得无礼。” 话音落,白无常一袭白袍,手持哭丧棒走出来,恭恭敬敬地朝汎冽弯腰行礼,道:“蛇王陛下大驾,可是有事?” 汎冽道:“帮我找一个苏姓蛋妖,叫苏蛋蛋。” 无常起身,诧异地道:“蛋妖?” 这世上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蛋妖了? 不便细问,他道:“好,陛下请随我来。” 说着,白无常转身,领着汎冽往地府深处走去。 十方阎罗殿,一个殿一个殿地走过去,无常翻阅了所有的生死簿,也未能找到苏蛋蛋三个字,汎冽站在生死薄面前,翻到最后,他手指冰冷,沉默地看着生死薄,深色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无常关上生死薄,抬头看他,道:“抱歉,陛下,翻遍了生死薄,也未能找到她的名字,您确定,她的亡魂到了地府吗?”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道,“换一种说法,您确定,她的魂魄,还在吗?” 这世上万生万物,死后都将归于地府,除了两种人,一种,是魂飞魄散之人,生死薄上她的名字会消失不见,另外一种,是早已超出了三界之外的。 白无常的话汎冽明白,他捏着生死薄的手微微发抖,良久,抿唇,他将生死薄递给白无常,转身离开。 从阎罗殿到忘川河,他站在桥上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忘川,溺水忘川,没有东西能够浮起,河中有不敢的亡魂厉鬼挣扎着,被汹涌的河水卷入河底,又挣扎着尖叫爬起来,又再次被卷入河中。 175.第175章 陛下该选妃了 他冰冷的眼眸看着热闹的河面,耳边忽然回响起蓬莱岛海边她说的话,她说,此生若要嫁人,嫁给敖战也不错,毕竟,他曾救过她的性命。 可是,他也曾救过她的性命。 她问他,难道,你要娶我吗? 那时候,他没有回答。 可是,若真娶了她,那又如何? 他愿娶她,她愿嫁他,与三公九卿与八大家族与天界与魔界,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些话,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阴风惨惨的桥上,他扶着粗糙的石桥站在那里,久久不动,身后是往来的鬼差和不断被送入酆都城的亡魂,阴风鬼叫中,他扶着石桥的手指不自觉紧捏,心中是翻腾的戾气,他眼中是翻涌的煞气,闭上眼睛,极力克制着。 良久,睁开眼睛,他的眼中一片冰冷,冷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转身,离开地府。 从地府回到蛇王城,他化作一抹黑色的流光落地,衣袂卷卷,他面无表情地朝着寝宫走去。 大祭司站在台阶之上,看着走来的汎冽,微笑着上前,问:“陛下,可找到了苏姑娘?” 汎冽越过他,朝着寝宫走去。 大祭司诧异地看他,直到他走进寝宫,关门,再也不见身影。 旁边,大护法奇怪地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大祭司皱眉,叹一口气,道:“看来,苏蛋蛋没能活着离开仙居殿。” “什么?”大护法诧异地问。 大祭司扭头看大护法一眼,道:“若是苏蛋蛋还活着,这会,应当是同陛下一起回到蛇王城。”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道,“陵迟,是不是该给陛下选妃了?” 大护法面无表情地抬眸,道:“照苏蛋蛋的标准选?” 大祭司想了想,点头,道:“嗯,照那个标准选。” 东海海边,渔村之中,苏蛋蛋一袭白衣走进去,村口是一个热闹的小集市,几个小贩在地上铺上一张麻布,上面摆上商品,坐在一起,一边谈笑一边唠嗑,有谁要来买盐了,就卖上一点,有谁要来卖刀了,就卖上一把,摊子摆得是随心所欲。 随着苏蛋蛋的进入,谈笑的男人们停下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顿时生起了贪婪。 “这娘们从哪来的?长得好生俊俏。”一个小贩低声道。 “肯定不是这里人,瞧这脸嫩的,跟块豆腐似的。” 男人们贪婪地盯着她,就像饿狼盯上了羊。 苏蛋蛋往前走着,走到一棵大树下,看见树下坐着的男孩,他衣衫褴褛,破布一样挂在干瘦的身上,面前摆着一个破碗,旁边蹲着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岁的小丫头,小丫头穿得虽然破旧,但也算干净,大大的眼睛看着苏蛋蛋,忽然咧嘴开心地笑起来。 她一笑,苏蛋蛋也跟着微笑起来,男孩警惕地瞧着苏蛋蛋,搂紧小女孩,充满敌意地看她。 苏蛋蛋摸了摸身上,身上只有一片从云露仙居抠下来的叶子,和蓬莱岛上流婴托给她的铃铛,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似乎一样也不能给他。 176.第176章 姐,你怎么才回来 这样想着,她收起手中的东西,铃铛往怀里塞去。 大树下,男孩听见铃铛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瞥见她放进怀里的铃铛,脸色顿时变了。 “把你的铃铛给我看看。”他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大到吓人。 苏蛋蛋不解地看他,取出铃铛,他飞快地从她手中夺走铃铛,左右看着,摸着上面已经变样的花纹,忽然红了眼睛。 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只铃铛来,两只铃铛摆在一起,恰恰是一对。 苏蛋蛋看着他手里的铃铛,忽然想起流婴的话来,临时前,她央她将铃铛给流生。 她试探地问:“你是流生?” 流生抬头,望着苏蛋蛋,激动得红了眼睛,一层水汽在眼中飞快地笼起,高兴地喊一声:“阿姐。” 苏蛋蛋愣住,来不及反应,流生飞快地扑进她怀中,抱紧了她,哇哇地哭起来:“姐,你终于回来了,爹跟娘都不在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啊——” “你……”苏蛋蛋微张了嘴,尴尬地没敢推开他,也没敢告诉他,她并不是流婴。 她更不敢告诉他,他的姐姐流婴,因她偷吃了两个丸子,而白白送了性命。 流生不记得流婴长什么样了,流婴离家的时候,他才几个月大,爹娘舍不得,但又养不起,只能送她去蓬莱岛,跟着仙人学艺,还能混一口饱饭。 临行时爹娘将祖上的一对追海铃分开,一只给了流婴,一只给了流生,两只铃铛若相遇,一只响,另外一只也会跟着响。 流生不知姐姐流婴的相貌,只记得她大概的年纪,只知道她手中有另外一只追海铃。 苏蛋蛋被流生带回家中,破得不成样子的小屋里,流生慌忙拖出一条板凳,扯着脏兮兮的袖子仔细地擦了又擦,拉着她坐下去:“姐,你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跑。 小丫头正在门外小心地望着她,撞见她的目光,她咧嘴开心地笑起来。 苏蛋蛋忍不住也笑起来,这丫头,长得真好看。 忽然,门外“哐当”一声,流生捧着从隔壁讨来的米,因为跑得太急,一脚绊倒在了地上,米撒了一地,他慌忙去捡,连疼痛也顾不上了。 苏蛋蛋走出去,看着他拼命捡米的模样,不由皱眉。 “流生。”她走过去,握住他捡米的手,查看他受伤的脚。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姐,不要紧的,过一会我舔一舔就好了,不碍事儿。”说着,他又去捡米。 苏蛋蛋看着地上的米,沉默难忍,笑起来,道:“流生,我们今晚吃肉好不好?” 流生茫然地望着她,没有反应过来。 苏蛋蛋起身,手指朝着地上轻轻一抬,地上,散落的米粒飞快地聚拢飞起,落在地上打翻的碗里,流生和小丫头看得目瞪口呆,她走过去,捡起碗,转身放在桌上,牵起小丫头,笑眯眯地说:“走,姐带你们吃肉去。” 说着,她牵着小丫头走出去,流生慌忙爬起来,追着她跑出去。 177.第177章 我姐是神仙 离开村子朝树林里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惊诧地看过来,砍柴的樵夫见到迎面找来的苏蛋蛋,顿时直了眼睛,直到她穿过他,朝着山上走去,樵夫脚下一崴,骨碌一声滚下去,这才回神。 小丫头见状咯咯地笑起来,抬头看苏蛋蛋:“姐姐,他们看得都成傻子了。” 苏蛋蛋笑一笑,身后,流生皱眉,厌恶地看那些人,紧跟在苏蛋蛋身后,生怕她被抢走了一样。 进了山,山林里光线有些暗,小丫头拽着树枝在树林里嬉笑,绕着苏蛋蛋和流生欢快地跑来跑去,流生一路走着,瞧见野山菌就捡一些,兜在怀里。 苏蛋蛋寻着山熊的足迹走去,走到一片林子里,瞧见树下正在啃食山羊的山熊,流生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抓住苏蛋蛋就要跑:“姐,快跑,是熊瞎子。” 苏蛋蛋笑起来,树下,被叫声惊动的山熊扭头,看见苏蛋蛋三人一声怒吼,扭身凶猛地扑过来,苏蛋蛋随手捡起地上的枯枝,一瞬间,枯枝在她手中迅速凝聚成一柄寒光闪闪的剑,迎着扑过来的山熊,她白色的身影轻如鸿毛,飘过山熊身旁。 一人一熊错肩而过,流生吓得抓住小丫头跑开,躲在树下,却见山熊走了没几步,脖子上忽然“噗呲”一声,血水飞溅喷出。 接着,山熊魁梧笨重的身体轰然倒下,倒在地上,抽搐着,接着一动不动。 苏蛋蛋手中的剑一抹白烟飘出,剑变成了枯枝,她丢下剑,走到山熊面前,笑眯眯地问流生:“你有办法把它弄下山吗?” 流生看苏蛋蛋的眼睛顿时一片亮晶晶,激动地用力点头:“我可以。”说着,他跑过来,麻溜地钻到山熊肚皮下,牙一咬,一声大喝,站起来。 像一个小蚂蚁扛着一座山,他扛着巨大的山熊,迈着沉重的步子,兴奋而又激动地往山下走去。 苏蛋蛋跟在他身后,将他暗自打量,这孩子虽然长得瘦小,但力气很大,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下了山,渔村里的百姓被流生和他背上的山熊惊呆了,村民围满了流生家门口,隔壁大叔叫来几个村民,在院子里开始剥熊皮,大婶们挤在门口,看稀奇一样地看坐在门口的苏蛋蛋。 “流婴啊,你真的成了神仙啊?你一个人,就打死了一头熊?”隔壁大婶不敢相信地问,这么一个漂亮得仙人一样的姑娘,当真是一个人打死了一头熊? 不等苏蛋蛋回答,旁边流生得意地叫起来:“就是我姐打的,我姐就是神仙,早些年那个蓬莱岛的弟子就说了,是要带我姐去仙岛学仙术的,现在我姐学成了,就回来找我了。” 大叔们哈哈笑起来,道:“流生你小子算是开始走大运了啊,有这么个有本事的姐姐,走到哪里都不用发愁了。” 流生得意地笑着,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扭头看苏蛋蛋。 迎着他的目光,苏蛋蛋笑起来。 剥了熊,流生开始分肉,将最好的两个熊掌送给了隔壁大婶,大婶受从若惊,接着熊掌连声道:“这怎么好意思,这么精贵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吃得起的。” 178.第178章 跟着我,去修仙 流生道:“吃不起就拿去卖给酒楼,换几个钱也成的,流生是婶婶照料大的,送您两只熊掌,您受之无愧。” 大婶不好意思地直笑,旁边村民跟着起哄,道:“刘二娘你就收着吧,也算是这小子有良心。” “那婶就收下了,谢谢啊。”大婶笑逐颜开,捧着熊掌颠颠地就跑回了家去。 分了熊肉,围观的村民也就散了,流生将剩下的肉割成片,在厨房里生火做饭,苏蛋蛋跟小丫头进去,被他轰了出来,他一个人在里面高兴地忙来忙去,。 到了晚上,终于开饭,残缺的饭桌上,三个人围桌而坐,流生将洗得干净的碗摆在苏蛋蛋面前,又往她碗里夹一片肉,给小丫头夹一片肉,他捧着个地瓜啃起来。 苏蛋蛋看着盘子里不多的肉,道:“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他道:“剩下的我打算晒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姐,你吃,隔壁婶婶给了我一些盐,也不知道入味了没有。”他说着,看一眼肉。 苏蛋蛋叹一口气,将盘子里的肉推到他面前,道:“吃吧,你是男孩子,要吃肉,才有力气保护小丫头,吃完饭,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嗯,我力气很大的,姐,你吃。”他说着,狼吞虎咽地啃地瓜,贪婪地望着盘子里的肉,咽口水,却不肯吃。 过惯了苦日子,他比谁都懂得来日方长这四个字。 吃完饭,小丫头在院子里一个人高兴地玩起来,流生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苏蛋蛋走进去,道:“流生,手里的活放一放,我有话要对你讲。” 流生一面洗碗一面道:“姐,你说,我听着呢。” 苏蛋蛋道:“流生,我要走了。” 流生洗碗的动作停下来,不解地扭头看她,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地问:“你要走去哪里?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她从怀里取出铃铛,道:“流生,我不是流婴,我与流婴是在蓬莱岛上相遇的,这个铃铛,是……”她说到这停下来,看着流生稚嫩的脸,她不忍告诉他真相,于是道,“是我离开蓬莱岛的时候,她嘱托我带给你的,让我告诉你,不要记挂她,她过得很好。” 月光下,他呆呆地望着苏蛋蛋,仿佛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一样,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听见远方海浪的声音,和屋外滚滚的海风。 他不说话,苏蛋蛋收起铃铛,道:“你有两选择,留在这里,照顾小丫头,或者,将小丫头交给旁人,叫我一声师父,跟我离开。” 流生呆呆地望着她,终于回神,心里有空虚又惊慌,就仿佛明明只差一步就能看到希望,可是就是那一步之差,他有被打回了黑暗与绝望中。 终于,他抬头,问:“跟你去做什么?” “修仙。”她说。 他眼中一抹光亮燃气,心中的那片黑暗中,重新又燃气了希望,他道:“我要带上丫丫,我们一起跟你走。” 苏蛋蛋皱眉,道:“她太小了。” 他急声道:“我可以照顾她,她跟我一样没爹没娘,她还有点傻,要是我都不要她了,她肯定活不到明年。” 179.第179章 叫她一声师父 爹娘死后,他就一直乞讨,靠村子里的百姓接济过活,他是在海边找到小丫头的,她遇到了海难,和一群货品被冲上岸,也不知道是本来年纪小还是脑子不太好,醒过来后,她一点都不惊慌,也不哭闹,谁来了,都冲谁笑。 小丫头太小了,又那么傻,他总觉得,他应该照顾她的,是他把她从岸边捡了回来的,从她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就是她哥。 他必须照顾她。 看着坚持的流生,苏蛋蛋哑言失笑,道:“罢了,收拾好行装,我们启程吧。” 她的存在,本来就是荒谬至极,一个魔,却想要教人修仙,再带上一个傻丫头,也无妨。 流生高兴地笑起来,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抓起一个碗飞快地洗干净,倒一碗水跪下,规规矩矩地递给她:“师父,请喝茶。” 苏蛋蛋笑起来,接过碗。 这小子,倒是机灵。 月光下,苏蛋蛋带着两个孩子走出了村子,流生背着小丫头,小丫头趴在她背上困得厉害,嘟噜着问:“流生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流生道:“去修仙。” 苏蛋蛋捡起地上的叶子,朝着空中一挥,叶子随着她的动作变大,漂浮在空中,她走上去,转身看已经惊呆了的流生,道:“上来。” 流生慌忙上去,小心翼翼地踩着叶子,不放心。 苏蛋蛋道:“坐稳了。”话音落,她驾驭着叶子御风飞出去,随着流生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叫,叶子“呼咻——”一声飞远。 村子里,起来上厕所的一个村民见到,惊得大叫:“成仙了,成仙了,流家的大丫头真的成仙了。” 天空中,流生和小丫头跌坐在叶子上,苏蛋蛋坐在叶尖上,驾着叶子,朝着远山群峦飞去。 叶子上,流生惊叹地望着下面飞过的山脉,又惊奇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苏蛋蛋盘膝而坐,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得卷起,如墨的长发飞扬,流生扭头望着她,看失了神。 好美,美得像仙人一样。 他正看着,苏蛋蛋扭头,笑起来,道:“你先睡,到了之后我会叫你的。” 流生回神,一时竟没了反应,慌忙道:“好,好的。” 躺在叶子上,流生根本就睡不着,小丫头趴在他腿上睡得口水横溢,他望着苏蛋蛋,道:“师父,我以后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吗?” “能比师父还厉害。”苏蛋蛋道。 他枕着胳膊,望着她,月光皎洁,她的眉眼宛如星辰美好。 驾着叶子,三人飞过群山峻峦,越过绵延的山峰,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光乍现的时候叶子抵达景室山,青色山脉藏绿,白色水脉绵延,这里山灵水秀,地脉灵气滋润山中万物,山中不少动物草木得地脉滋润,修成精怪。 站在山林中,打量着四周,苏蛋蛋满意地往前走去,无论是隐居还是修行,这里都是最佳的选择。 流生背着小丫头,跟在苏蛋蛋身后,他好奇地望着四周,参天的古树茂密,早晨的雾气在树林中弥漫,虫鸣鸟叫声中,一片生机。 180.第180章 落山建阁,自立门户 寻到山腰一处险要地时,苏蛋蛋停下来,望着虎口般险要的地形,笑起来:“就是这里了。” 她说着,抬手,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地震山摇,坚硬的岩石拔地而起,飞快地组建成石阶,地面,房梁构架,她转目看山涧中的青松秀木,另一只抬起,山涧中,青松秀木拔地飞来,山石任她采割,草木任她选伐。 流生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庞大的不断组建的房屋,从大殿到柴房,从假山到河流,整个行宫依山而建,借险要地势,易守难攻,借山中草木巨石,行宫修建而起。 一人之力,抬手间就能盖起一座恢弘巨大的行宫。 苏蛋蛋松手,行宫建成,仰头看着门口巨大的青石牌坊,上面空无一字,她想了想,既然是自己的道场,应当取一个名字。 这样想着,她扭头问流生:“流生,你说,这里叫什么好?” 整个行宫坐落在险要山峰之上,山间流雾空中白云,萦绕其中,四面环山,山清水秀,这里,宛如仙境。 流生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恢弘的房屋,回神,道:“叫飞云宫?” 她想了想,望着眼前云雾袅绕的行宫场子,道:“就叫流云阁吧。”话音落,她抬手抹去,牌匾上,流云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她满意地收手,朝里面走去。 流云阁很大,分十八个院落三百七十二房,藏书阁练功房书房厨房等等面面俱到。 主殿以白色为主,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四方排十八根柱子,每一根根部落莲花座,精致不失秀气,大殿之上是一个古朴色彩厚重的琳琅木椅,后面是一道漂亮的屏风。 偌大的主殿大气漂亮,小丫头高兴地张开双臂笑着,绕着柱子跑来跑去,流生跟在苏蛋蛋身后,问:“师父,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门派了吗?” 苏蛋蛋被他提醒,笑起来,问:“门派?” 流生不解地看她,师父难道,不是要建自己的门派吗? 苏蛋蛋道:“若是门派的话,就只有咱们三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了。”她说着瞥见墙脚里惊慌跑过去的山鼠,笑起来,身影一掠挡住山鼠的去路,捉住它,吹一口气,山鼠摇身一变化作人形。 他惊慌地望着苏蛋蛋,跪下连连磕头求饶:“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她道:“不要紧张,我这阁中缺一个管事的,你可愿意来帮忙?” 山鼠愣住,旋即大喜过望,连连磕头:“愿意,小人愿意。”说着他欢快地站起来,兴奋地东张西望。 一口气,就能化山鼠为人形,消息一经传出,山中修行的山灵精怪纷纷上门,已经修成人形的巴望能有更多的好处,还没修成人形的指望能得点拨化成人形,一时间流云阁热闹起来。 苏蛋蛋选了些根基不错的留在身边,却未收任何人为徒,山灵精怪们只得尊她一声阁主,流云阁阁主只有一个徒弟,是个从人间带来的弟子,叫流生。 不消一个月的时间,流云阁的消息在山中传了个遍,忽然之间来了个女子,占山自立门户,消息很快从山精地怪口中传到了附近修行的妖族耳中。 181.第181章 山中精怪事情多 山中忽然出了个流云阁,其实大家各自修各自的,各自过各自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直到一日,山鼠带着小丫头下山玩耍,经过葡萄林的时候撞见山雀酿酒,小丫头不懂事,将手里的果子丢进了酿酒的缸中,山雀震怒,要杀了小丫头造酒,山鼠与山雀打了起来,山雀落败逃走,山鼠一不做二不休,将葡萄树下的酒罐子搬了个空。 等山鼠走了,山雀跑回来,一见酒罐子都被搬走了,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跑上山,将此事告知了黑鹰大王。 山鹰洞府中,山雀化作一巴掌大的人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山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黑鹰,石头雕成的王座上,黑鹰披着黑色的羽衣,坐拥蛇蝎两大美人,脸色阴沉地听着山雀的话。 山雀大气不敢喘,说到最后,带着哭腔道:“大王,整个景室山谁不知道您才是这里的山主,她才来几天,私建了洞府自立山头,根本就没有把大王您放在眼里,现在又欺负到小人头上来,她这打的哪里是小人,分明就是大王您的脸啊。” “啪!”地一声,黑鹰一掌击碎面前的石桌,怒声道:“哪里来的小妖,敢在我景室山上兴风作浪,来人呀,拿我战戟来,随我去会一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洞府里,小妖们立即兴奋地一声吆喝,将黑鹰的战戟抬了出来。 拿了战戟,黑鹰带着小妖们浩浩荡荡地杀上山,一路上地势险要,小妖们修为不精,走的走掉的掉,五百多号小妖,最后到了流云阁门前的时候剩下的不到一半。 黑鹰带着小妖们在门口叫阵,山鼠吓得急急忙忙去找苏蛋蛋。 观雨楼院子中,苏蛋蛋正与古树精交谈,苍柏古树,它在这景室山中已有六百年的历史,坐在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它们是这山中最古老的存在,也是这山中最平静的一族,平静到这林中的热闹喧嚣,都同它们没有关系。 直到苏蛋蛋在这里选址建了流云阁,将它们圈入了流云阁中。 “言骨乃是应天地而生的上古魔神,早在老朽出生之前她便存在于这个世上,你要问我她的事情,我怕是无能回答。你若想要知晓这三界亘古恒远的事情,就该去天仑山的剑仙阁,剑仙阁中藏有一个乾坤境,乾坤境是剑仙门派用来收藏各界经书宝典的一个空间,它存在于剑仙阁中,但又不存在于剑仙阁,除了剑仙阁历代掌门,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古树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碧绿的叶子在阳光下翠得沁水。 剑仙阁? 巨大的古树下,风吹得她发丝飞扬,她想起八卦降龙阵中的凤帝,当年凤帝迷恋剑仙阁弟子苏祁,一生错付,最后落得被炼制成煞,永困阵中的下场。 她想要往剑仙阁跑一趟,查一查魔神言骨的事情,魔神言骨这四个字,害得她在御引手中死了一回,仿佛这天下,都容不得她,容不得魔神言骨这四个字。 可是,她连言骨是谁,都不清楚,却白白枉送了性命。 182.第182章 不自量力的海东青 正想着,门外山鼠急匆匆地跑进来,扑通跪下,急声道:“阁主,不好了,黑鹰大王带着山下的妖怪杀上山来啦,这会正在门口叫嚣呢。” 她回神,转身看跪在地上的山鼠,诧异地问:“黑鹰大王?” 山鼠心虚地低头,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道:“具体情况,小人,小人也不大清楚。” 她起身往外走去,山鼠急忙起身跟上去。 流云阁中门口,流生一身黑白相间的水墨道袍,率着阁中修行的妖怪们和黑鹰打了起来,流生不是黑鹰的对手,被黑鹰一脚踩在了脚下,俯身尖锐的手指戳着他的脸不屑地嗤笑起来:“我当流云阁都是些什么人物呢,原来是群奶味都没退干净的娃娃,也敢学人家自立门户,丢人现眼。” 门口,山鼠跟在苏蛋蛋身后走出来,看见被人踩在脚下的流生和厮打的小妖们,急得大叫:“流生!” 闻声,黑鹰扭头看去,看见从门口走出来的苏蛋蛋,顿时愣住。 他在这山中这些年来,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这般清丽的女子,顿时看走了神,愣在那里。 苏蛋蛋目光落在他的脚下,隔空一掌打去,卷起的疾风打得黑鹰一个踉跄后退,流生趁机脱身,跑回苏蛋蛋身边,面色愧疚低头,低声道:“师父。” 苏蛋蛋没有看他,目光清冷地落在黑鹰身上,淡淡地笑着,道:“同一个孩子动手,大王就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黑鹰回神,手底下的妖怪们迅速地聚拢在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苏蛋蛋,黑鹰摸着下巴,锐利的眼睛流着贪婪,嬉皮笑脸地道:“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啊,早知道流云阁的主人是你,别说是几坛酒了,就是把整个景室山都给了你,本王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话音落,他身影一闪,至苏蛋蛋面前,轻浮地勾起她的下巴,笑道:“只要美人你能叫我一声亲哥哥,好哥哥,本王整个人,都能是你的。”他说着色眯眯地撅起嘴巴就要亲,身后小妖们跟着兴奋地起哄叫嚣。 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速战速决,手法飞快地抓住他的胳膊,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的胳膊骨头碎裂,他大惊,不待她出手,她一脚踹去,黑鹰整个人被踹飞出去。 她身上白色的灵光溢出吞吐,白色的衣裙飞扬,如墨的长发卷起中,她打开双手,双手间现出一个结界球来,黑鹰站起来,一声怒骂提战戟冲过来,她手中结界球如光弹一样飞出,黑鹰心中一惊,慌忙躲开,却还是来不及,被光弹击中,整个人瞬间被包裹住。 苏蛋蛋打开的双手往回一缩,包裹住黑鹰的结界球随之一缩,球内,黑鹰瞬间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只白羽黑斑的海东青,黑色的眼眸宛如宝石,金色的眼睑霸气威严,与人形猥琐的样子截然不同。 被打回原形,海东青怒极破口大骂,被困结界球中扑棱着翅膀大骂:“我日,你知不知道老子修成人形要多久啊?你说打回就打回,老子跟你没完!” 183.第183章 你从没教过我 苏蛋蛋将它拎起来,道:“这么聒噪,看来是还没学会怎么说人话。”话音落,她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金色的字,打入它体内,它再次开口,粗哑的喉咙里发出嘹亮的鹰叫声。 海东青彻底懵了,被打回了原形不说,她连它的声音也封住了,它扑棱着翅膀愤怒地挣扎,尖锐的喙不停地琢着结界,试图逃走。 望着结界球里的黑鹰,小妖们都愣住了,惶恐又不知所措地望着被打回原形的黑影,没了主意。 苏蛋蛋收手,将海东青收入袖中,转身看愣在那里的小妖们,小妖们见她看过来,吓得纷纷后退,接着,有人一声尖叫,丢了兵器转身就逃,众小妖见状一并丢了兵器,匆匆逃下了山去。 待到妖怪们散去,苏蛋蛋转身,人群里山鼠暗暗地抹了一把汗,苏蛋蛋道:“流生,你随我来。” 流生低头跟着她进去。 主殿内,苏蛋蛋停下来,清冷的大殿内只有师徒二人,她道:“跪下。” 流生不解,猛然抬头,辩解道:“是他们先出言不逊,我才动的手。” “跪下!”她一声厉喝,不怒自威,流生吓得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双腿一软条件反射地跪下。 跪在地上,他满腔地不服,倔强地抿紧了唇,怒目瞪着地面,赌气地不说话。 她道:“我收你为徒,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不是让你去送死。” 他再也忍不住,抬头怒声道:“我打不过是因为你从没教过我任何东西,来山上的这些日子,你收的那些妖怪们每天都在修炼,只有我,天天劈柴挑水,我能打得过才怪。” “原来,你是怪我没有教你。你站起来。”她道。 流生气鼓鼓地就想站起来,她忽然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肩膀立即如坠千斤,被压得无法站起来,他憋得脸色通红,额头汗珠滚滚而落,卯足了劲儿想要站起来。 忽然,她一松手,他整个人摔在地上,狼狈而又愤怒地爬起来。 她道:“你虽然天生神力,但根基不稳,自以为天资过人,实则刚愎自用,你骨子里头从未相信过我,直到现在,你也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要带你修仙。多疑,暴戾,急躁,你连心气都无法控制,还想要修仙。”她说完,转身离开,空寂的大殿之中,只留下表情复杂多变的流生。 她说得没错,直到现在,他还在怀疑,怀疑她是否真的有心教她,怀疑她是否真的能助他成仙。 他从没见过哪一个仙人与妖怪搅在一起的,他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仙人。 可是她说得没错,他天性多疑,急躁,沉不住气。 他站在主殿之中,门外,山鼠愧疚地望着他,缩在门口,不敢进去打扰。 他在殿中想了很久,想到日落西沉,回神的时候已是黄昏,门口山鼠牵着小丫头跑过来,小丫头笑着跑过去,喊:“流生哥哥,要吃饭了。” 流生这才回神,抬头看小丫头,目光变得柔和起来,道:“好,我这就去做。”他说着起身,牵着小丫头出去。 184.第184章 第一最好不相见 门口,山鼠见他出来,长长地松了口气,跟着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道:“大人,阁主临行吩咐,从今往后,你需每日绕映泉湖跑上一百圈,才行。” 他停下来,扭头诧异地问:“临行?师父去哪里了?” 山鼠道:“小人也不知道,阁主从大殿中出来,交代完就离开了。” 流生皱眉,抿唇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从景室山往天仑山,苏蛋蛋一身便装,策马而行,剑仙阁本是修仙门派,想要进入剑仙阁,她须得收敛身上的灵力,须得与寻常百姓无异,即便是被查出是妖,她亦有托词。 这个世界能够容忍妖类,却绝对容不下一个魔。 穿过行龙山脉时她绕路去了君山,去了一趟蛇王城。 从前在蛇王城时她没少在城中乱转,城中哪里糕点好吃,哪里玩意新鲜,她比谁都清楚,进了城,她径直去了丹药店,买了两瓶换气丹,又买了一个驯兽铃,给海东青绑上驯兽铃,没有她的允许,它哪里也不能去。 堂堂鹰中骄子,却成了一个女人肩膀上的跟宠,这令海东青憋屈得想哭,一想起自己昔日的光辉岁月,又看看现在落魄成宠,它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天要亡鸟……”它悲伤地蹲在她的肩膀上,望着天空泪流满面。 苏蛋蛋看着手中的换气丹,算着要去剑仙阁还差什么东西,海东青瞥见她手里的换气丹奇怪地道:“换气丹是妖怪用来隐藏妖气的丹药,常在人间使用,你为什么要买?等等,你要去人间?” 它说着,两个眼睛都跟着亮起来,凑过去炯炯有神地道:“你要去人间你就问小爷我呀,小爷我别的不敢说,伪装术天下无能人比,保管就连仙家也看不出你的真假。” 她收起丹药,无视它的话,道:“还得买些防身的东西。” “喂,女人,小爷跟你说话呢,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告诉你怎么装成人类。”海东青不死心地叫。 一鸟一人在喧闹的大街上穿过,从铁匠铺到软甲铺,她置办完所有的行装,路过微醺楼的时候买了一只小油鸡,拎着油鸡走出微醺楼,她看见迎面走来的汎冽与大祭司,他穿着件银白的袍子,黑色的合衣角,袍子上是黑色与金色相间的花纹,脚下踩着双黑色的蟒鞋,腰间如墨的玉坠随着他的步伐晃动。 他身旁,大祭司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衣袍,长长的头发优雅地挽起,碎玉般的脸始终微笑着。 两人朝着酒楼走来,她愣愣地望着他,直到擦肩而过,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前方,仿佛未曾见到她。 她转身,望着他上楼的身影,仿佛看着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人生。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识。 这样,也挺好。 她笑起来,转身走出去,门口牵了马离开。 肩膀上,海东青盯着她手里的小油鸡直流口水,凑过去脑袋贴在她的脖子上,讨好地道:“姐姐,你的鸡看起来好好吃,能不能让我吃一口?就吃一口。” 185.第185章 一怒成魔 大街上,苏蛋蛋停下来,撕下小油鸡喂海东青。 酒楼之上,汎冽与大祭司进了临街的雅间,雅间内,三个男人身着剑仙弟子服,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见到汎冽,三个弟子立即站起来,为首的大弟子立即起身,拱手道:“在下剑仙阁弟子李淮远见过蛇王陛下,这是师叔托我送来的消息,请陛下过目。” 他说着,袖子里的书信递给汎冽。 汎冽接过书信,看一眼。 “妖界与人间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剑仙阁不是向来就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们妖界为伍吗?我如果没有记错,剑仙阁的门规似乎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吧。这是你们剑仙阁与魔族的事情,同我有什么关系?”他冷漠地抬眸,手指一碾,指尖书信立即焚烧成灰烬。 三名弟子见状脸色都不大好看,眼神闪烁,为难地看汎冽。 大弟子道:“妖界与人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陛下,倘若魔族真的复苏,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只怕妖界也不能全身而退。” “魔族我的确是见过,但你们有何证据证明,言骨重生了?”他负手,抬眸问大弟子。 大弟子道:“剑仙阁世代镇守除魔裂隙,若不是察觉了异动,师尊不会兴师动众来请陛下,更何况,除魔裂隙与陛下,的确是有渊源的。” 汎冽眼眸瞬间紧缩,俊美的脸瞬间紧绷,问:“什么意思?” 大弟子道:“我们在除魔裂隙中发现了老蛇王的踪迹。” 当年,老蛇王从东庭回来后重伤不起,蛇族受东庭制裁濒临灭种之灾,老蛇王心中郁结难消,一怒成魔,被魔气彻底吞噬,失去了心智,从妖界跑出,祸乱人间,酒剑仙韩一鸣将其引入天仑山,激战之后,老蛇王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有人说老蛇王被韩一鸣打得魂飞魄散,有人说老蛇王躲了起来,也有人说,老蛇王逃进了除魔裂隙。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父王早已经死了,而今他们却说,他在除魔裂隙中? 大弟子看着汎冽阴晴莫辨的脸,试探着问:“那么,陛下,您的答复是?” “告诉玄离子,我会去的。”他说完,转身离开。 三个弟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行礼送汎冽出去。 从酒楼里出来,大祭司跟在他身后,道:“陛下真的打算去剑仙阁?您有没想过,倘若除魔裂隙中真的有先王,您打算怎么办?” 一个入了魔的老蛇王,早已死去了心智,他连他都认不出了,他又打算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汎冽眼中是卷起的戾气,当年蛇族的惨烈,父王的魔化,历历在目,他始终无法忘记,父王入魔时的痛苦与愤恨。 一怒成魔,成全造就了他的,是东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 他要他们,为他父王的死,付出代价。 从蛇王城出来,苏蛋蛋骑着马向着天仑山的方向而去,下了君山,越过行龙山脉便是人间,再往前翻过几座山,便到了天仑山,那里是剑仙门派修仙的地方,亦是乾坤境所在的位置。 186.第186章 混入剑仙阁 翻过群山峻峦,抵达剑仙阁时已是八天之后。 黄昏下的山林被夕阳染红,晚风灼热,蝉鸣绵长婉转,山林中,苏蛋蛋脱了白衫,裹紧了胸脯,换了一身男儿的装扮,一根布条裹起长发,飒爽,干净利落。 树枝上,海东青默不作声地看她换完装,一声感慨:“本来就没什么看头,裹了之后简直是一马平川啊。” “蹭——”苏蛋蛋手中石子弹出,海东青应声栽倒在地。 “好了,是时候去敲门了。”她说着,双手抱住一棵树,骤然眼眸一片黑暗,浑身黑色的气韵不断吞吐。 黑暗从她掌心蔓延而出,吞吐着如蛇一样飞快地缠绕整棵树,树身剧烈的颤抖,膨胀。 树枝上,海东青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飞快地跃到另外一棵树上,惊心动魄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忽然,苏蛋蛋双眼恢复如初,收手往后一退。 眼前,大树“轰隆”一声拔地而起,树身膨胀扭曲,幻化成形,黑色的双眼不断地冒着黑气,张开血盆大口,冲她怒吼着,一拳打过来,打得地面瞬间炸出一个坑来。 苏蛋蛋不躲不闪,迎着大树一拳,被打得飞滚出去。 “疯了吗?她是疯了吗?”海东青彻底目瞪口呆,看疯子一样瞪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苏蛋蛋。 她痛得龇牙咧嘴站起来,树怪再次一拳打来,她闪身躲开,跳上山道,朝着山顶飞快地跑去。 身后,树怪怒吼着,穷追不舍。 海东青急忙展翅,追着苏蛋蛋往山上跑去。 山上,白石雕成的石牌前,四个守门的弟子正来回走动着,忽然听见山下地震山摇的声音,接着看见山林中忽然冲出的魔气,守山弟子大吃一惊,纷纷拔剑。 山阶上,遍体鳞伤的苏蛋蛋挣扎着往上跑来,身后树怪怒吼着,一路横扫砸坏,一路嘶吼追赶。 “救命——”苏蛋蛋被树怪追赶着,大叫。 守山弟子大惊,为首的弟子上前,道:“去通知师伯,有魔怪入侵。” “是。”身后弟子慌忙转身跑进去。 苏蛋蛋连滚带爬一脸惊慌地朝着守山弟子们跑去,为首的弟子持剑而出,三个弟子将树怪包围住,树怪怒吼着,和弟子打起来。 远远地,屋顶上,海东青看着下面打成一团的树怪和弟子们,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它很奇怪,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魔怪入侵,很快地,剑仙阁内一群白衣弟子涌出,为首的,是掌门大弟子寒江雪。 他一身水蓝道袍,玉冠束发,年轻的脸庞冷酷得不苟言笑,浓眉敛起,看着被弟子困住的魔怪,背后仙剑忽然飞出,他身影如白鹤掠出,凌空接住剑,如白云出岫,展剑而出。 他身手剑法都极快,快,却优雅翩然,一瞬间,身影化作无数个,为主树怪,身影以树怪为中心陡然聚拢,剑光四炸中,树怪应声炸裂,化作灰烬,湮灭消失。 苏蛋蛋一身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望着剑法精湛的寒江雪,他站在灰烬之中,余辉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仿佛发着光一样,浩气长存,他转身,看见跪坐在地上的苏蛋蛋,走过来,身手微笑道:“小兄弟,没事了。” 187.第187章 她在寻找什么 苏蛋蛋愣了愣,慌忙起身,答谢道:“多谢上仙,多谢诸位。”她说着转身朝众人行礼叩谢。 寒江雪笑了笑,问:“小兄弟是哪里人?怎么会遇见魔怪的?” 她道:“小人家乡遭了饥荒,一路逃荒到了这里,本想上山找点吃食,没想到黑暗中忽然窜出了这么一个怪物。”说到这她一脸惊恐地问,“上仙,方才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像是要吃人一样?” 寒江雪表情明显一滞,没有回答,微笑道:“天色已晚,今夜你就留在山上吧。”说着他扭头对一旁的弟子道,“徐泷,你带这位小兄弟去客房入住吧。” 弟子徐泷上前,朝苏蛋蛋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着他转身,带着苏蛋蛋往里面走去。 苏蛋蛋感激地朝寒江雪鞠躬,连声道:“多谢,多谢。”说着,转身急匆匆地追着徐泷离开。 夜风下,寒江雪望着树怪消失的方向皱眉,表情严肃,自从除魔裂隙开始躁动之后,山中魔怪时有出没,为了不使消息泄露,百姓惊恐,他们已经加派了人手在除魔裂隙附近巡逻,怎么,还有魔怪逃出? 是除魔裂隙中的魔气泄露得更加厉害了吗? 这样想着,寒江雪心情沉重,转身朝剑仙阁内走进去。 苏蛋蛋跟在徐泷的身后往剑仙阁内走去,整个剑仙阁呈一个圆环形,一层叠着一层,层层相扣,像一个严密的八卦阵,而阵法的中心是参天台。 剑仙阁的参天台是历代剑仙弟子羽化登仙的地方,也是历代掌门修仙参道的地方,站在参天台上,整个剑仙阁的动静一览无遗。 苏蛋蛋一面走一面记着路,不敢轻易地确定乾坤境的所在。 在没有确定乾坤境的所在之前,她绝不能轻易地暴露身份,剑仙阁卧虎藏龙,若她似从前那般只是一个蛋妖,她倒还有几分活着出去的生机,可而今,她不仅仅是妖,还是一个魔。 一旦魔族的身份暴露,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就算不赔上半条命,怕也是要脱几层皮。 徐泷领着苏蛋蛋到客房,房间简单干净,他道:“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等明日天亮,我再送你离开。”说完,他转身离开。 “好的,多谢。”她连忙弯腰道谢,恭送徐泷离开。 等到徐泷离开,她起身,飞快地走了出去。 夜幕下,她跃上屋顶,纵观整个剑仙阁布局,找出八门,挨个挨个的寻找乾坤境可能在的地方。 天空中,海东青盘桓着落下,跟在她身后,道:“剑仙阁内似乎不太正常,巡逻的弟子比正常的多出了一倍,有一个房间看守的人最多,你要不要去瞧瞧?” 她停下来,道:“带路。” 海东青振翅转身,带着苏蛋蛋朝着东边的方向跑去。 参天台上,掌门一身白色的道袍,手中的拂尘随风微微飘起,望着屋顶上跳跃跑过的苏蛋蛋,他抬手一拂雪白的胡子,安静的眼中一片清明淡然。 “烽火,你去看看。”掌门浑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平淡自然。 188.第188章 你好大的胆子 身后,弟子烽火目光看向苏蛋蛋消失的方向,身影一掠翻下参天台追上去,白色的身影飞快地远去。 看着他被一脚踩脏的窗台,掌门抬手,擦了擦窗台,叹:“这孩子,怎么老是不走门呢……” 西厢院中,等到巡逻的弟子走开,苏蛋蛋落在屋顶上,海东青悄然远远地落下,观望,不敢上前。 屋顶上,苏蛋蛋揭开瓦片,借着灯光,看见屋子里的人。 屋子里,敖战整个人浸泡在冰水之中,小学徒正忙着往里面加冰,一边加一边道:“四爷,您再忍一忍,等苏祁回来了,打开了乾坤境,就能找到冰莲子,将您体内的蛊虫引出来,在这之前,您再忍一忍。” 敖战双目紧闭,俊美的脸因为痛苦沉默不语。 从九泽城到这里,他内心是隐忍的怒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慕笙会在他身上下相思蛊,更没有想到的是,作为母蛊,苏蛋蛋居然死了。 失去了母蛊,他体内的蛊虫开始发狂,虽然寒冰冷让蛊虫暂时休眠,但体内蛊虫每一次的苏醒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 他等不到慕笙从苗疆寻找解药回来。 他花了重金从鬼老口中得知,冰莲子能解相思蛊虫,可是冰莲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灭绝,天下仅剩的一株冰莲被藏于剑仙阁,为使最后一株冰莲免于灭绝,剑仙苏祁早在羽化登仙之前便将冰莲藏在了乾坤境中。 可是,而今苏祁云游不知去了何处,要等到他回来,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门外,掌柜的推门进来,担忧地看冰水里的敖战,问:“四爷,要不要吃点东西?” 一整天了,敖战滴水未进,每一次蛊虫苏醒,他便疼痛难忍。 看见他这个样子,他很是担心。 体内蛊虫渐渐休眠,敖战缓和了些,睁开眼睛,道:“不碍事。” 忽然,他瞥见屋顶上偷窥的脸,脸色顿时一变,一掌打向水中,激起的水柱击中屋顶上偷窥的苏蛋蛋,她来不及避开,一声惊叫坠入落去,落入冰水盆中。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掌柜一声厉喝,抬手一掌劈去。 苏蛋蛋抓住敖战往前一挡,掌柜一掌打在敖战身上。 掌柜吓得顿时面如死灰,慌忙收回:“对不起,四爷。”说着他怒目向苏蛋蛋,怒骂,“你好大的胆子!”说着又要打去。 苏蛋蛋一脚踹向敖战,将敖战踹向掌柜,转身就想跑。 敖战俊美的脸黑成了锅底,抓住她用力一拽,她被拽得整个人摔回盆中,她身影滑如泥鳅,翻身一个侧肘,却被他拎住了胳膊身体狠狠往下一压,她整个人如一张弓被压下去,而他,冰冷的身体紧贴在她身上,纹丝不动。 她被打湿的身体曲线明显,即使裹住了胸部,但身体的柔软他一手掌控。 因为打斗,她微微喘着气,警惕的像只野猫瞪着他。 他冰冷的身体坚硬健硕,黑色的眼眸深邃,水珠从他下巴滴落,他冷冷地问:“你是谁?好大的胆子。” :身体不适,所以更新晚了,抱歉,明日再更,谢谢 189.第189章 还敢撒谎 “山下村民。”她随口就编。 他冷笑:“还敢撒谎。”说着,他扣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收,身体再次往下一压。 她顿时痛得倒抽一口气,整个人被压得快要绷断了。 可是,随着他的往下压,他的目光落在她头发散乱的脸上,那张脸,俊俏得也未免太过了,简直就像一个女人。 女人?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飞快地闪过,他松开她,忽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 伴随着她恼羞成怒的一声呵斥:“放肆!” 她一掌摔在他脸上,怒目捂住了衣襟。 他眼眸一缩,门外,被惊动的弟子跑过来,苏蛋蛋心中一惊,袖中匕首飞快地滑出,抵在了敖战脖子前。 敖战俊美的脸瞬间黑了,阴测测地咬牙道:“女人,你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吗?” 他浑身杀气瞬间涌起,黑色的眼眸变成紫色,灵光吞吐。 苏蛋蛋手中匕首用力一抬,低声警告道:“四爷想试试是你的手更快,还是我的刀更快吗?”说完,她警惕地看门外,道,“告诉门口的,别进来。” 掌柜和小学徒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掌柜吓得慌忙挡在门口,转身伸手小心翼翼地对苏蛋蛋道:“刀剑无眼,小兄弟你别激动。” “你冷静点,杀了他你也跑不出这里。”小学徒跟着紧张地道。 门外,巡逻弟子听见动静跑来,想要推门而入,门口被掌柜抵住,为首的弟子敲门担忧地问:“四爷,里面是怎么回事?有人闯入了吗?” 敖战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阴沉沉地道:“什么事情也没有,滚。” 门口弟子闻声表情一变,众人相视一眼,这敖战未免太过嚣张了,不过是一个过气的龙太子,也敢如此放肆,但话又说回来,他是剑仙阁的宾客,碍于颜面,即便是再不爽他,他们也不敢与他有半点冲突。 众人愤愤地收剑,转身离开。 院子里巡逻弟子才走开,一身水蓝道袍的烽火落地,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门,仿佛透过那紧闭的门,能看清里面的一切。 小学徒听见门外脚步离开的声音,转身看苏蛋蛋,紧张地道:“他们走了,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苏蛋蛋没有回答,盯着紧闭的门,门外院子里还有一个,和那些巡逻的弟子不同,他的气息极弱,弱得令人难以发觉。 她握着匕首的手不由紧捏,要是外面那个人冲进来,且不说是对付他,光是对付敖战,她怕也难以脱身。 可是,门外,烽火紧紧地盯着紧闭的大门,片刻,忽然转身离开。 等到烽火离开,她松了口气,她一松气,敖战抓住匕首用力一捏,铁打的匕首瞬间扭曲变形。 “你!”她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一掌击中他的胸膛,踩着水桶飞上屋顶,飞快地逃开。 掌柜一声怒骂就要追上去,敖战道:“不用追了。”他说着,摊开手中的东西,是他从她身上扯下来的,一块玉片。 他低头看手掌中的东西,玉片玲珑剔透,材质罕见,上面隐隐的仙气流淌,是天上的东西。 这种东西,是用来做装饰的,九重天上有这种喜好的,只有一个地方,云露仙居。 可是,云露仙居的东西,这么会在她身上? 她是谁? 190.第190章 坑爹的海东青 逃出了西厢院,屋顶上苏蛋蛋停下来,海东青展翅飞过来,幸灾乐祸地嘎嘎直笑:“偷鸡不成蚀把米。” 它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但是它知道西厢院里的那位大人是曾经名动四方的废弃龙太子——敖战。 想它黑鹰再怎么说在景室山那也是个山大王,栽在个女人手里,还被封了脉门打成跟宠,这口气,它怎么消得下去。 从景室山一路到剑仙阁,它忍辱负重,就想找个机会逃跑。 本想借着敖战的手将她除掉,没想到还是被她给逃走了。 不过现在也不差,跟敖战交手,又被剑仙阁弟子盯上,看她怎么全身而退。 海东青肚子里的算盘打得响亮。 屋顶上,苏蛋蛋浑身湿哒哒地,瞥一眼幸灾乐祸的海东青,强忍着捏死它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一招手,它落在她的手臂上。 “宝贝儿,你知道你脖子上的驯兽铃我花了多少钱吗?”她慵懒的腔调软绵绵的,笑眯眯地问。 她一笑,它浑身就打了一个冷颤,不明所以地低头看脖子上的铃铛。 怎么看,也就是个普通的驯兽铃。 它翅膀拨了拨铃铛,道:“顶多十文钱。”说着,抬头看苏蛋蛋。 她温柔地拍拍它的脑袋,笑得人畜无害:“五十两,与寻常的驯兽铃不同,若是主子死了,驯兽铃就会自动爆裂,不信你试试看。” 海东青瞬间就懵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玩意儿?它脖子上这个驯兽铃还会自己爆裂? 苏蛋蛋起身,望着远方,道:“不用敖战动手,剑仙阁的人怕是已经知道我了。”说到这里她站起来,身后,烽火持剑掠上来,剑如白虹贯日,朝着她劈过来。 她心中一惊慌忙后退避开,一转身,看见再次打来的烽火,忽然瞥见参天台上的人影,心里懊恼地一声低骂。 整个剑仙阁的布局就是一个八卦阵法,而参天台位于阵法的中心,站在参天台上,能将整个剑仙阁的动静一览无遗。 她一心想要找寻乾坤境,却疏忽了参天台上的眼睛。 难怪会这么快被找到。 不敢恋战,与烽火交手,她抓起瓦片朝烽火丢过去,烽火抬剑削开飞来的瓦片,她趁机转身就逃。 “想逃?”烽火眼中是卷起的煞气,提剑御风追过去。 屋顶上,苏蛋蛋飞快地逃跑着。 海东青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吓得哇哇大叫:“你不是妖怪吗?你是连树都能变成怪吗?跟他打呀!” 跟他打?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真要是打起来,整个剑仙阁都会被惊动。 而今她虽然知道自己是魔,但她的力量并没有达到极致,换句话说,她体内的力量,她并没有能够完全掌控。 和剑仙弟子动手她尚有胜算,可是若要和剑仙阁的长辈们动手,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敖战。 苏蛋蛋不肯动手,海东青急得浑身炸毛,它还不想给苏蛋蛋陪葬啊,关键是,它可不想被一个驯兽铃给炸死啊。 191.第191章 这是什么玩意 传出去,这将是它一辈子的耻辱。 这样想着,它调转头,牙一咬,心一横,转身朝着烽火俯冲过去。 “找死。”烽火手指飞快地在空中画出一道金色的符,一掌打去,海东青闪身躲开。 开玩笑,小爷好歹也是景室山大名鼎鼎的山大王。 海东青得意地哼着,飞快地从烽火头顶掠过,一爪抓过他的脸颊。 海东青的速度极快,烽火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海东青再次扑过来。 烽火彻底被激怒了,浑身煞气滚滚而起,黑色的气息与白色在他身上吞吐,他怒目看着海东青,忽然持剑掐诀,手指一摸,手中剑瞬间化作十把排开,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十把飞剑“嗖——”地一声飞出,朝着海东青飞去。 海东青被飞剑包围住,十把剑围攻之下它惨叫不已,转身就想逃,可是哪里还有逃跑的余地。 远远地,苏蛋蛋停下来,回头看被围攻的海东青,顿时急了,手掌一伸,手腕上驯兽铃摇响,一声厉喝:“回来!” 飞剑之中,海东青应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下一刻,青烟在苏蛋蛋手中凝聚出现,遍体鳞伤的海东青瘫在苏蛋蛋手中,苟延残喘,好容易缓过一口气,破口就骂:“还不快跑!” 苏蛋蛋拎着它转身就跑,身后烽火穷追不舍。 逃出了剑仙阁,她朝着山下树林中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道:“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袖子里,海东青疼得不能动弹,瘫在那里没好气地道:“要不是小爷拦住他,你早就死了好吗?” 苏蛋蛋道:“你是怕我死了,你也会跟着死掉吧。” 一语中的,海东青心虚地噎住。 好吧,要不是怕被炸死,它才懒得管她。 苏蛋蛋笑起来,其实,驯兽铃会爆炸的事情,是她瞎编的,为的是令海东青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看来,还是有些作用的。 进了树林,四周越来越漆黑,她跑着跑着停下来,这个树林不太正常。 “怎么停下来了?你想小爷陪你一起死吗?”袖子里海东青气呼呼地叫起来。 苏蛋蛋道:“不正常,这片山林太安静了,太黑了。” 海东青道:“大晚上的,当然黑了。”说着,它从袖子里伸出脑袋来,到处张望,忽然目光落在苏蛋蛋脚下,看见脚底下,地面蠕动着,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钻出来。 苏蛋蛋道:“奇怪,这片树林为何连一只虫鸣的声音也没有,就像是片死林一样。” 海东青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正从地里钻出来的东西,道:“怎么可能嘛,你看这不就是活——干干干——这娘的是什么玩意!” 说到最后,海东青整个声音都开始尖叫了,因为地底里钻出来的,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首,要命的是,那双眼睛,居然比它的还要亮。 苏蛋蛋一声惊叫后退,黑暗中,四面八方,无数腐尸从地底钻出来,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一盏盏灯,亮起。 192.第192章 疼了你就喊出来 她飞快地环顾四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因为整片森林,四面八方,全是魔化的腐尸。 海东青缩成一团发抖,躲在袖子里死也不肯再出去了。 “海东青,你给我看看那个道士追来了没有。”苏蛋蛋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敢轻易动弹,唯恐惊动了这些腐尸。 海东青抱住脑袋,打死也不肯出去:“不要,小爷不要。” 她嘴角一抽,一把把它揪了出来,道:“道士追来了没有?” 林子里太黑,她除了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但是海东青不同,它是鸟,夜间透视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 海东青苦逼地飞快瞟一眼四周,忽然看见东边飞快掠来的烽火,吓得大叫:“来了来了,臭道士追来了。” 他话音才落,烽火已一剑削来,苏蛋蛋闪身躲开,打斗的动静惊动腐尸体,腐尸们纷纷动起来,朝着这边聚拢过来。 烽火手中的符火忽然点燃,“嘭”地一声照亮四方,忽然随着他手指甩开,火符化作无数火弹射向四面八方,腐尸们瞬间被点燃,嘶吼着疯了一样朝着他扑过来。 苏蛋蛋趁机跃上树,蹲下来,看烽火和腐尸们打斗,道:“臭道士刚刚那一招,挺帅的。” 海东青哼一声,道:“他要杀你的时候,也挺帅的。” 苏蛋蛋一声哼笑,起身就走。 才走了没两步,忽然听见身后林子里烽火一声惨叫,慎人的惨叫声惊得整个林子为之一颤。 她停下来,回头:“怎么回事?” 以他的身手,那些腐尸应当不是他的对手,就算退一万步讲,打不过,他也绝对能全身而退。 可是,方才那一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一声惨叫传来,慎人的惨叫声中,一股血腥弥漫开来。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转身折转回去,朝着惨叫的地方跑去。 袖子里,海东青钻出来,看见苏蛋蛋跑过去的方向顿时吓得毛都炸开了,叫:“姑奶奶,你去送死之前能不能把我先放下来啊!!” 苏蛋蛋看不清楚前面是什么东西,但是它看得一清二楚,拧断烽火胳膊的,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它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东西正在吞噬腐尸身上的煞气,它浑身上下,黑暗不断地吞吐,眼睛却是一片猩红。 它活了几百年,从没见过这么邪乎的玩意,更别说是要冲过去跟对方对战了。 烽火四周是燃烧的腐尸,燃烧的腐尸倒在地上,四周活动的腐尸正从四面八方不断聚拢过来。 他身上,是一个一人多高的黑暗影子,它残忍地笑着,以虐杀他为快乐,碾碎了他的胳膊,一脚踩在他的腿上,缓缓地碾碎,一边碾,一边问:“疼吗?疼了你就叫出来。” 烽火面如死灰,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却抿紧了唇不愿惨叫出声。 他越是痛苦,它越是快乐。 树上,苏蛋蛋掠过来,看见折磨烽火的黑暗影子,心中顿时一惊:“魔影?” 她见过它,可是,它不是在八卦降龙阵中吗?怎么跑出来了? 193.第193章 原来,你也是魔 她的声音不大,魔影却听得一清二楚,一瞬间,它身影变化成人形,一身白色的道袍,邪佞的眼睛准确地看向树上的苏蛋蛋,俊美的脸邪气毕露:“偷偷摸摸的小老鼠,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 话音落,他身影一闪已经掠到她面前,伸手就去抓。 她闪身后退躲开,他捞了个空,一眨眼,她已经逃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黑暗弥漫的树林里,他邪肆地看着她逃走的身影,唇角勾起来,黑暗的眼中闪着狩猎前的兴奋,愉悦地道:“调皮。” 话音落,他身影忽然化作浓墨,消失在黑暗中。 树枝上,苏蛋蛋踩着树枝跑得飞快,忽然眼前一道身影闪出,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说,我是先吃了你的胳膊呢,还是先卸掉你的腿?”他脖子忽然伸过来,邪狞地笑着,猩红的舌头一舔嘴唇。 八卦降龙阵中,她见识过他的力量,虽然现在她改变了容颜,他已经不认得了她,但是她对他却是记忆深刻。 她握紧树枝,咬牙转身再逃。 可是,才一转身,他身影一幻,化作浓烟飞到她前面,凝聚成人,蹲在树枝上,白色的道袍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笑吟吟地摸着下巴,道:“我最近,实在是无聊的紧,要不然,把你留在身边,慢慢玩。” 靠,以他的速度,她根本就逃不掉。 一声咒骂,她转身再跑,他懒懒地再次化作浓烟,堵住她的去路。 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转身逃走,而是手中的树枝化作利剑,眼神凌厉地朝着他穿过去。 魔影措手不及,被她一剑刺中了胸膛,她抬头看他,他沉沉地笑起来,受伤的胸膛黑暗顺着剑身飞快地吞噬,朝着她的手臂吞噬而去。 她心中一惊立即松手,树枝被他吞噬进体内。 他阴森森地笑着,忽然眼睛一片猩红,掌中黑色的力量凝聚而出,他的速度很快,一瞬间就抵达她的面前,一掌打中她的肩膀,她被打得飞出坠下树枝。 他飞落下去,耐着性子,同她慢慢地玩。 苏蛋蛋站起来,受伤的身体黑白相交的灵力吞吐着,修复受伤的身体。 看清她身上吞吐的力量,魔影诧异地道:“你也是魔?” 她抬头,眼睛瞬间一片黑色,身上黑暗在一瞬间“嘭”地一声霸道地震开,手中黑色的剑瞬间凝结而出,提剑,她速度飞快地朝着魔影劈过去,魔影闪身躲开,同她打起来。 黑暗弥漫了四周,四周树木因两人打斗被摧毁,卷起的动静惊动了山上巡逻的弟子。 剑仙阁上,巡逻弟子望着山下树林里的动静,只看见一片黑暗,深沉似海,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动静。 冲天的魔气从树林中卷起,魔影化身成影子形态,与苏蛋蛋缠斗着。 巡逻弟子望着冲天的魔气,转身道:“快去告诉掌门,有魔族。” 身后弟子急忙转身,匆匆地朝参天台跑去。 林子里,苏蛋蛋被魔影一剑逼到了岩石上,她额头汗水滚落,警惕地盯着魔影,不敢轻敌。 魔影目光落在她松散的衣襟出,顺着她白皙的脖子往下看去,一声邪笑,道:“原来是个女的,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双休?我保证让你,销魂入骨。” 194.第194章 师父,杀了我 她抬起一脚踹中他的裆下,他飞快地松开躲开,她笑起来,道:“就怕你力不从心。”话音落,她手中剑忽然甩出,黑色的剑悬于空中,随着她双手拉开,剑身分出无数把剑来,她手指一挥,“去。” 飞剑立即铺天盖地地朝着魔影飞过去,魔影抬剑就挡,她趁机转身就逃,收敛了气息,隐入黑暗之中,飞快地跑出树林。 打掉飞来的剑,魔影望着她逃跑的方向,眼中是吞吐的兴奋与欲望,邪狞地笑起来:“有意思。” 他身后不远处,掌门正率领弟子浩浩荡荡而来,魔影回头,索然无味,道:“一群杂碎。”话音落,他身影溃散成烟,钻入地中,消失不见。 当初在八卦降龙阵中他被苏蛋蛋吸了魔气,一直未能恢复,为了补充力量,他一直藏身黑暗之中,吸取力量。有人的地方便有心魔,有魔的地方便是他的乐土。 他在人间吞噬一切黑暗的力量,直到除魔裂隙开始异动,魔气外泄,他藏身于剑仙阁附近,汲取泄露的魔气,久而久之,力量居然大增。 而今的他与八卦降龙阵中时已大不相同,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除魔裂隙里,所有的力量。 魔影消失在地底,掌门御风飘然落下,林子里还残留着魔气,但已不见魔族踪影,四周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皱眉,手中拂尘一甩,黑暗退散,月光倾泻而下。 随着黑暗的退散,林子里的腐尸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个弟子发现重伤的烽火,一声惊叫:“烽火师兄!” 掌门转身,朝着烽火走去。 众弟子看着烽火被碾得稀烂的手脚,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烽火脸色青灰,豆大的冷汗直颤,抿紧了唇望着掌门,痛得不能说话。 掌门蹲下身来,看着他被碾得血肉模糊的四肢,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沉声道:“好狠的手段。” 身后,寒江雪看着烽火,忍不住问:“师父,烽火师弟的手脚还有救吗?” 掌门莫须有一生只收了两名弟子,一个是稳重慎重的寒江雪,一个,是悟性过人的烽火,烽火不善言辞,总是不苟言笑,但无论是在剑法还是仙术上,都悟性过人,论根骨,他从来在寒江雪之上。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凡人的肉体不比妖魔,碾碎成这样,想要再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筋脉断了,可以重塑,筋骨断了,可以重接。 可是烽火的四肢,已经完全被碾成了肉泥。 莫须有痛苦地看烽火残废的手脚一眼,起身,沉声道:“先将他带回去。” 众弟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烽火抬起来,可是,一抬起来,他被碾碎的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弟子吓得慌忙将他的手捧起来,想要接回去,可捧着那一滩碎泥一样的手,弟子浑身发抖。 烽火看着自己的手臂,心中比谁都清楚,他的手,再也回不来了。 “啊啊啊——”一声怒吼,他悲怆地哭吼出了声,忽然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要站起来,身体疯狂地挣扎着,哭吼,“杀了我,师父,杀了我!” 195.第195章 魔气外漏厉害 这样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寒江雪红了眼睛,难受得几乎要掉下泪来,用力地摁住他的肩膀,道:“师弟,我向你保证,穷尽一生,我也会让你的双臂长回来的。” “杀了我,杀了我啊——”寒江雪的话烽火听不进去,他满腔的愤恨和痛苦,眼睛一片通红,哭吼着,只求一个解脱。 莫须有痛苦地转身,不忍再看下去,道:“抬他回去。” 弟子们慌忙抬着他离开。 夜幕下,烽火愤恨地哭吼着,被抬上山去。 林子里,剩下的弟子开始清理腐尸,莫须有查看着林子里打斗的痕迹,寒江雪跟上来,咬牙怒声道:“师父,绝不能让伤害师弟之人逍遥法外。” 莫须有道:“白日里你们将什么人放进了剑仙阁?” 寒江雪愣了愣,道:“一个被魔怪追杀的小兄弟。”他说到这心里咯噔一下,怒声问,“是他伤的烽火师弟?” 莫须有道:“不能确定是他,但与他脱不了干系,烽火是为了追她才来的这片林子,但这里曾发生过打斗,如果伤烽火的人不是他,那么,这个小兄弟,怕也是不简单。” 寒江雪不解地问:“为什么?” 莫须有道:“怕只怕,他也是魔。” “什么?”寒江雪大吃一惊,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却原来是魔族的吗? 可是,他在他身上,却没有发现半点魔气。 “他居然是魔?可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半点魔气。”寒江雪不敢相信地道。 莫须有道:“只是我的猜测,伤了烽火的,必定是魔,但另外一个,我猜也是。方才从山上赶来时我便发现,林子里有两种魔气,一种,浑浊,煞气十足,而另一种,却霸道,极纯,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这林子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这世上,不可能一个魔有两种魔气,所以另外一个,怕也是魔。 林子里,清理完腐尸的弟子回来,道:“师尊,都已经清理完毕了。” 莫须有转身,道:“多派人手,加强巡逻。”他说着往前走去,道,“江雪,你跟我来。” “是。”寒江雪跟上去。 除魔裂隙里魔气的泄漏越来越厉害了,就连周边的腐尸也受到了影响,如此下去,只怕山下的百姓也会被波及。 一旦魔气入心,人也会坠入魔道,化作魔物,到时候,整个剑仙阁脚下,都将生灵涂炭。 穿过剑仙阁,山后的悬崖之下,炙热的熔岩烧得滚烫,莫须有与寒江雪站在岩石之上,看着翻滚的熔岩,随着熔岩翻滚的声音,里面嘶吼的声音隐约传来。 “孽障,你们的主子早已不在,降魔烈火不灭,尔等永世不得出来,有我剑仙阁在一日,绝不会让这降魔烈火熄灭。”莫须有一声厉喝,手指掐诀,一指指向熔岩之中躁动的灵魂,白色的真气灌入熔岩之中,熔岩里烈火陡然焚起暴涨。 熔岩之下,惨叫怒吼声声不息,很快地,那叫声消失不见,只剩下焚烧的烈火,和翻滚的熔岩。 196.第196章 神仙和妖怪的杂交? 莫须有收手,脚下有些不稳,寒江雪慌忙扶住他,道:“师父,您不能再消耗真气去喂养降魔烈火了,再这样下去,您迟早会消损元神,精气耗尽而亡的。” 莫须有站稳,心事沉沉地望着沸腾的熔浆,道:“妖界那边,蛇王汎冽何时会来?” 寒江雪道:“那边已传来了消息,汎冽已经动身,明日即可抵达。”他说到这停下来,不解地道,“可是,师父,您为何如此相信汎冽?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妖王。” 莫须有道:“他不仅仅是一个妖王,就连东庭的帝君也想要拉拢于他,你以为,他当真那么简单吗?” 说到这,莫须有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他对妖界的事情从来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当年老蛇王消失在天仑山,他是见过汎冽的,他曾为汎冽算过一卦,可他的命,不在这六界之中。 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的命不在六界之中,一个,是万物之主宰,天帝。一个,是应天地而生的魔神,言骨,还有一个,是早已陨落的上古帝尊,夜羲。 那一卦之后,他便时刻注意着汎冽的动静。 将除魔裂隙寄希望于汎冽,他没有把握。 可而今除了他,他只能赌一把了。 毕竟,从八卦降龙阵到蓬莱岛,他是与魔族交过手的人,退一万步讲,一旦除魔裂隙崩塌,有妖族助战,剑仙阁胜算也要大一些。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莫须有忧心忡忡地道。 山脚下,逃出了树林,苏蛋蛋向着山下的桃花镇飞快地跑去。 镇上,她落入破败的土地庙中,重重地喘着气,扶着神案,一抬头看见落满灰尘颓败不堪的土地爷神像,不由于心不忍,起身摆正了神像,拂去神像上的灰尘,后退弯腰行礼:“多有打扰,请土地爷多多包涵。” 袖子里,海东青钻了出来,跳上神案,道:“这么破的庙,早就没有什么神灵了,你拜他还不如拜小爷。” 苏蛋蛋懒得理它,道:“这天仑山真奇怪,照理说剑仙阁脚下,应当是天底下最太平的地方,可是你瞧那林子里,妖魔鬼怪都往山上聚拢过去,真奇怪。” 海东青道:“你还不也是往山上跑。”说到这它停下来,奇怪地将她上下打量,道,“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才在林子里的时候它一直缩在袖子里没敢出去观战,可是,苏蛋蛋身上冒出的气息,绝对不是属于妖怪的。 他从出生就一直在景室山上修行,妖怪是见过不少,可是像苏蛋蛋和林子里的那个怪物,他却从没见过。 苏蛋蛋看它一眼,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海东青摸着下巴将她仔细打量,想要将她看一个究竟,可是,他道行太低,看不清她的本体,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试探着问:“你是……神仙和妖怪的杂交?” 苏蛋蛋嘴角一抽,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杂交?” 她起身,走到门口,眺望远处的灯火,桃花镇位于天仑山脚下,这里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谁能想到,山顶之上,妖魔横生。 197.第197章 她是苏蛋蛋吗? “要说,剑仙阁也是有些本事的,若不是他们守住山上,这山下,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她低声道。 身后,海东青飞过来,站在她的肩膀上,认真且慎重地道:“姑奶奶,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我觉得林子里的那个变态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带我离开这里,或者放我离开这里,你能选一个吗?” 苏蛋蛋笑起来,人畜无害地笑着拍了拍它光滑的脑袋,说:“放心吧,你知道我那么多的事情,我怎么忍心让你颠沛流离。” “我干!那又不是我想知道的!!”海东青炸毛了,这世上有比她更无耻的吗?有比它更悲催的吗? 它不过是上山踢了个馆,毫无商量余地地就成了她的跟宠。 她要找死它不管,可她不能找死还带上它啊。 他们又不熟,它干嘛要陪葬!! 依站在门口,苏蛋蛋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沉思中。 夜幕之下,屋顶上雨滴滴落的声音,接着是淅沥的雨落风声,她在落雨声中抬头,镇中烛火已经渐渐熄灭,整个小镇陷入一片静谧之中,淅沥的雨声中,她抬头望着远方,心中一片宁静。 对这个世界,对她的力量,她有太多的不明白,她甚至不明白,她所有拥有的那份力量,承载的是什么样的重量。 海东青站在门槛上,望着窗外,躁动的心也可是沉寂。 破庙里,苏蛋蛋枕着木头睡着,夜幕之下雨还在下,一抹玄青的身影掠过屋顶翻身落下,门口,敖战一身玄青的袍子,看着里面睡着的苏蛋蛋,走进去。 他站在她面前,将她的面孔仔细的打量,她的模样是陌生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她身上,也没有半点仙气。 不是仙家,不过是一个小妖,以她的能力,怎可能抵达九重天,又怎么可能到得了云露仙居。 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想,猜她是不是苏蛋蛋。 亦或者,是他一厢情愿的直觉。 东海的探子告诉他,苏蛋蛋的确是死了,汎冽为了她几乎将东海翻了过来。 可东海里,只发现了一个魔族,并没有见到苏蛋蛋。 他垂眸看着地上安睡的女人,伸手,掌心蓝色的灵力流转,交织着,向她的大脑里钻进去,他想要读取她的记忆,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想。 可是,他掌心的力量才触碰到她的体内,一股霸道的力量,将他震了出来。 她身上,一道黑白交织的光芒闪过,他的手腕被震得发麻,收回手,他看她的眼神更加诧异。 她的体内有一个强大的封印。 不能再进行试探,敖战皱眉,袖中的手指摩挲着,沉思着。 旁边,海东青正抱着脑袋睡觉,一翻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站在苏蛋蛋面前的敖战,顿时惊得两只眼睛瞪大,张嘴要喊,敖战冷冷地瞥过来,它登时飞快地闭上嘴巴,麻利的翻身,装睡,鼾声四起。 敖战转身离开,出了门,身影一掠飞上屋顶,离开。 198.第198章 阴阳对立,阴阳同根 窗外雨还在下,海东青心惊胆战地扭头看苏蛋蛋,却见她睡得浑然忘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睡梦中,苏蛋蛋做了一个梦,也许是因为太想找到乾坤境,睡梦里,她走进了一个奇怪的阵法。 一个黑白交织的八卦,巨大的八卦之上,她身影小得宛如尘埃。 黑白交织的八卦旋转着,黑与白的光芒如萤火袅袅而起,整个世界,宛如一幅水墨画。 她茫然地站在八卦之中,随着脚步的走动,脚下是浅浅的水纹,伴随着水声。 “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 八卦阵中,女子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浩然凌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是谁?是谁在说话? 苏蛋蛋猛然转身回头,四周浩然一片水雾,没有人影。 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 那声音,越来越大,在浩荡的空间里回荡。 八卦之中,黑白交融,卷起袅袅的烟雾。 骤然,那声音戛然而止,她猛然睁开眼睛,从梦中清醒过来。 窗外已是大亮,海东青站在旁边,满肚子坏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要告诉她昨晚上敖战来过吗? 可是它又不想告诉她,毕竟,在它心中,她打不过敖战。 下了一夜的雨,小镇的早晨格外清新,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她坐起身来,阳光下额头是细密的汗珠,她皱眉,念:“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 梦境中,那个声音,是她最熟悉的,也是她最陌生的。 那声音,分明是她。 可是,阴阳对立,阴阳同根,这样的话她从来没有听过。 她喃喃念着,海东青飞过来,道:“咱们什么时候回景室山?” 她回神,起身,抬头望向剑仙阁的方向,道:“上山,找乾坤境。” 只有找到乾坤境,才能知道真相,只有找到乾坤境,才能知道言骨与她的渊源。 海东青瞬间瞪大了眼睛,叫起来:“你疯了吗?你不要忘记了,那山上还有一个变态,除了变态还有一个敖战,除了敖战还有剑仙阁整个门派。” 她要在剑仙阁的眼皮子底下进入乾坤境,她以为自己能翻天吗? 她道:“我知道呀。” “你知道你还去?”海东青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它只是个山大王,它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它就想回它的景室山做它的山大王,过它的小日子。 它不想跟她一起去玩命啊。 可是她说:“乾坤境包罗了这世间所有的书籍,六界之术无穷尽有,我非进不可。” 六界之术无穷尽有? 海东青顿时眼前一亮,眼珠子又滴溜溜地转起来,盘算起来,要是它能够进入乾坤境,搞一两本功法秘籍在手,还用受她这鸟气,委屈求全地当跟宠? 这样想着,海东青眼珠子一转,抬头义正言辞地道:“既然姑奶奶有如此雄心壮志,作为跟宠的我,怎么能不支持姑奶奶。”表完态,它馋着脸问,“那你知道乾坤境在哪里吗?” 199.第199章 一夜之间人多了 她笑起来,温柔地梳着它的毛,梳得它心里的毛都跟着竖起来了。 每次她这样笑的时候,它就心里发毛,指定没好事。 果然,她说:“所以就要委屈你,去山上给我盯着敖战,小庸医说,等到苏祁回来,打开乾坤境,敖战便能进去,拿到冰莲子,你只要跟着敖战,便能找到乾坤境的下落,一旦找到了乾坤境的位置,我便能想办法进去。” 海东青道:“连敖战都要等苏祁回来,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打得开乾坤境?” 她温柔地笑着,道:“凭我能把你给打开了。” 一声咒骂,海东青翻白眼飞出去,乖乖地朝着剑仙阁飞去。 苏蛋蛋起身,走出破庙,往街上走去。 大街上,一夜之间忽然多了很多人,尤其是从外地来的修道之人,大家陆续地往剑仙阁去,苏蛋蛋站在街边,望着一队一队朝着剑仙阁而去的修道之人,旁边,一个百姓道:“从昨儿个开始,这上山的人就忽然之间多了起来,剑仙阁这是要做什么?” 旁边,柴夫卸下柴火,望着上山的道人们,道:“谁知道呢,这几天里山上不太平,我瞧见好多剑仙阁的弟子在巡逻,往东边去的那一代,更是不让人靠近。” 挎篮子的大婶闻言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东边那带可千万不能去,那里死人啦,死了好几个,没死的回来也疯了,说是里面有怪物。” “唉,这世道,真是叫人不得安宁啊。”众人说着,摇头叹息。 苏蛋蛋站在旁边,听完皱眉,瞧见馄钝摊子前吃东西的小道人,于是过去,叫了一碗馄钝,坐在小道人旁,问:“小道长,这剑仙阁是要开什么盛典吗?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小道人将碗里的汤喝了个底朝天,道:“我也不知道,师兄们来了,我也就跟着来了。”说着,远远地,师兄们一声吆喝,他慌慌张张地起身,跟着跑上去。 苏蛋蛋扭头望着上山的道人们,想了想,搁下铜板离开。 巷子里,她身影一幻,化作一只蜜蜂,朝着人群里飞去,找了个道长,钻进他的衣服里去,跟着队伍,一起上山。 山上,剑仙阁弟子在门口迎接从四方而来的道友们,寒江雪站在门口,代表掌门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贵客,说是迎接,却是检查。 如今山下不太平,魔族已经到来,他们须得谨慎再谨慎,绝不能让魔族之人混入剑仙阁。 上山的人很多,看着前面检查的寒江雪,苏蛋蛋皱眉,她心里没有把握,若是被寒江雪拦了下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正想着,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有人一声惊呼。 “有妖气!” 接着,所有人拔剑,紧张地望着空中卷来的狂风。 天空中,汎冽化作一抹黑色流光落地,化作人形,他一袭乌金袍子,银色的长发在风中丝丝散开,俊美的脸冷漠得不带一丝表情,身后,大祭司追随而至,一袭白 200.第200章 你担不起这个责 身后,大祭司追随而至,一袭白袍,宛如仙人,尤其是他身后那一黑一白的小童子,宛如两颗冷暖玉棋子,举世无双。 见到汎冽,寒江雪立即上前弯腰行礼,水蓝的道袍双手一揖,道:“晚辈寒江雪恭迎蛇王陛下,师尊在参天台恭候多时,请陛下随我来。” 见到汎冽,苏蛋蛋心中一喜,飞快地飞过去,停在他的领口,钻进去。 身后,大祭司看见钻进去的小蜜蜂,挑眉。 寒江雪转身,领着汎冽往里面走去,门口道人们望着进去的汎冽纷纷议论开来。 名门正派向来不屑与邪魔为伍,尤其是剑仙阁,降妖除魔乃是道家之本,可是作为修仙流派的翘楚,剑仙阁却与妖界同流合污,这简直是天下之奇谈。 门口道士们义愤填膺地议论开来,愤愤不平,剑仙阁弟子们尴尬地将诸位引入阁内,带进剑仙阁中,一一安顿。 汎冽随着寒江雪来到参天台,参天台上,莫须有一袭雪白道袍,见到汎冽,抱着拂尘上前,笑道:“好久不见,妖王陛下。” 第一次见他时,他还只是蛇族太子,一眨眼,他已成了妖界赫赫有名的妖王陛下。 “你还是那样年轻。”莫须有笑着,捋着雪白的胡须笑道。 汎冽道:“你已经老了。”他道,“带我去除魔裂隙看看。” 莫须有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请随我来。” 汎冽领口里,苏蛋蛋皱眉,除魔裂隙? 汎冽是为了除魔裂隙而来? 怎么又是魔。 莫须有带着汎冽去往后山,与此同时,桃花镇中,修道之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通往山上的山林中,一团黑色的浓烟穿梭而至,落于地面,凝聚成形,却是魔炎身边抱剑的小怪物。 它抱着剑,站在山林之中,望着通往山上的队伍中的一个人。 他一身蓝色道袍,长发高高地束起,英俊的脸面无表情,魁梧的身材挺拔而修长,于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身后,小师姐陆瑶粉面含羞地看着他,跑过去,温柔地问:“长生师弟,你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魔炎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道:“不必,谢谢。” 陆瑶一脸痴迷地望着他,笑吟吟地道:“不谢不谢,长生师弟,你长得真好看。” 魔炎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道:“谢谢。” 陆瑶望着他,整个人都快要化了,一脸痴迷。 身后师兄弟们难以看下去了,妒恨的目光看着魔炎,目光恨不能将他捅出了几个窟窿来,低声咬牙骂道:“不要脸的小白脸,我呸。”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漏地落入魔炎耳中,他耳翼微微一动,依旧是面无表情。 除魔裂隙前,汎冽与莫须有站岩石之上,看着脚下沸腾嘶吼的熔岩,汎冽皱眉,一千年了,魔族开始复苏了,从蓬莱岛到剑仙阁,吞魔兽苏醒了,如今,轮到除魔裂隙了。 言骨,当真回来了? “此事,可有告知上界?”汎冽问。 莫须有道:“还未能将消息送达天界。” “你以为,单凭那些道人,能挡得住除魔裂隙的崩塌?一旦除魔裂隙崩塌,到时候成千上万的魔军将涌入人间,届时天下苍生,生灵涂炭,你以为剑仙阁担得起这个责任?”汎冽冷冷地道。 201.第201章 天下都将大乱 莫须有沉默不语。 天界那边他们并不是没有联系,除魔裂隙发现异动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消息送到了东庭,可是送往东庭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联合妖界自救。 除魔裂隙不能崩塌,一旦崩塌,莫说是天仑山,整个天下,都将大乱。 除魔裂隙中封印的,是当年魔神言骨坐下最为得力的一支军队,赤炎军团。 当年言骨死亡,魔界崩塌,赤炎军团主将玄尊率领赤炎军团在围剿中杀出重围,逃至天仑山时,东庭与剑仙阁联手,将其封印天仑山上。连同玄尊一起被封印的,还有他坐下三万多赤炎魔军。 一旦除魔裂隙崩塌,三万多的魔军重现人间,玄尊等魔界主将也将重返人间。 翻滚的熔浆里魔气随热气腾起,散落在风中,汎冽衣袂被风卷起,滚滚的热浪中,看着腾起的魔气,他皱眉。 翻滚的熔浆之下是一片嘶吼呐喊之声,那声音随着熔浆的灼烧被掩盖。 “我父王,也在这下面吗?”看着翻滚的熔浆,汎冽问。 莫须有道:“一月前,除魔裂隙松动,老蛇王的身影曾出现在熔浆之中。” 一个月前,除魔裂隙松动,他与烽火来到裂隙之上,看见被撕裂的熔浆之中,一条巨蛇嘶吼着,妄图冲出裂隙,黑色的蛇身金色的斑纹,它的眼睛一片漆黑,正是当年消失在天仑山中的蛇王陛下。 莫须有强行将裂隙合拢,老蛇王被拽回除魔裂隙之中,裂隙虽然合拢,但裂痕中不断有魔气外泄,泄露的魔气影响了山中的生灵,山中生灵开始失去平衡。 莫须有抬头看汎冽,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寻找老蛇王的踪迹,但是,汎冽,老蛇王已经不在了。” 从他魔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不是蛇族的王,更不是他的父亲,他是魔。 从君山到天仑山,老蛇王所经之处,无论妖魔人类,血流成河,他的心中只有杀戮,只有戾气。 因怨恨而生,因煞气而化魔,这样的魔是堕落得最为彻底的,也是最无可救药的。 汎冽黑暗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冷静地道:“我知道。”说完,他转身离开。 衣襟里,苏蛋蛋奇怪地望着沸腾的熔浆,烈火焚烧着,熔浆之下,是细密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像无数蜜蜂煽动翅膀的声音,那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熔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那声音终于偃旗息鼓,消失不见。 寒江雪引汎冽和大祭司等人在星司院中住下,院子的中间是一个水榭阵,石块累成一条蜿蜒的路,脚下是水榭与锦鲤,假山与树木,一条小桥通向主殿,主殿门口,是一株红枫树。 汎冽踩着红木小桥走进主殿,大祭司含笑跟着过来,水银和水墨童子蹲在水榭前,逗弄着水里的锦鲤。 寒江雪道:“请陛下和大祭司屈就于此,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陈飞,于岭在此随时听候差遣。” 202.第202章 好狂妄的蛇王 寒江雪身后,两个弟子上前,抱拳向汎冽和大祭司行礼。 大祭司笑吟吟地扫两人一眼,道:“剑仙阁不愧是大门派,讲究,客气。”他说着环顾四周一眼,道,“其他的且不说,这星司院的行宫布局也是极其讲究,照风水来说,这是藏龙卧虎格局,大吉啊。” 寒江雪谦虚温顺地笑着,道:“剑仙阁的建造多时师叔风伯子设计,这是师叔的喜好。” 汎冽道:“除了我们,你们还请了哪些人来?” 寒江雪收敛心神,严谨且如实地回答:“应邀前来的门派一共有八个,其中有出云山,离花经,凤霞谷,曲逸门……” 寒江雪将前来的八个门派一一报上来,末了道:“这些都是同道中颇负盛名的,大家同怀除魔之志,应邀而来。” 汎冽道:“其中可有元婴期之人?” 寒江雪惭愧低头,垂眸道:“元婴期的,怕是没有,但是……” “那他们来做什么?给魔军做晚餐吗?”汎冽冷声毫无不留情地问。 寒江雪面色难看羞愧,不再说话。 汎冽冷冷地瞥他一眼,道:“剑仙阁今日还能在这天仑山上屹立不倒,倒真是奇迹,下去吧。” “是,晚辈告辞。”寒江雪温和地行礼,转身退下。 出了星司院,寒江雪身后跟随的弟子忍无可忍,怒声道:“这蛇妖未免太过猖狂,他以为元婴期是那么好练就的吗?要是有元婴期的同门,我剑仙阁还轮得到他在这里撒野?” 寒江雪叹一口气,不说话,踩着鹅卵石小路沉思离开。 小路旁边,小学徒正带着掌柜采集药草,听见那弟子的声音,掌柜忍不住一声哼嗤,道:“求人办事还这般猖狂,剑仙阁的脾气倒是挺大的。” 他声音不小,寒江雪和弟子扭头看过来,那弟子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好不自在,窘迫又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掌柜。 寒江雪朝掌柜抱歉地看一眼,微微示意,起身离开。 小学徒抱着药篓子,皱眉道:“刘大哥,而今咱们也是有求于人,少说话,多做事。” 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瞧我这张嘴。” 拍完脑袋,他不由担心起来,蓬莱岛时四爷夺了汎冽的冰魄神器,因此被削了半边肩膀,四爷与汎冽的梁子算是结上了,如今同在这天仑山上,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就怕,四爷遇见汎冽,会再结下什么梁子来。 “刘大哥,今天先到这里,咱们先回去吧。”小学徒抱着药篓子,从林子里走出来,道。 掌柜跟上,随着他离开。 星司院中,汎冽与大祭司翻看着剑仙阁的卷宗,忽然,大祭司瞥见他衣摆的黑渍,那黑渍如油墨一样,浓稠黏糊,大祭司道:“陛下,您的衣角是怎么回事?” 汎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衣摆上的黑渍,皱眉,道:“怕是在除魔裂隙上蹭上的。”说着,他一丢手里的卷宗,道,“我去换下来。”说着,他转身往卧室里去。 203.第203章 她真的死了? 大厅之中,大祭司继续翻看卷宗,汎冽转身离开。 汎冽衣襟里,蛰伏许久的苏蛋蛋爬出来,想要趁机溜走,迎面,一群巡逻的弟子走来,她见状立即缩了回去,弟子们见到汎冽,纷纷停下来行礼。 汎冽俊美的脸冷漠,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越过众人,走进卧室里。 关上门,他走到床前脱衣,一脱衣服,苏蛋蛋从里面滚出来,慌扇着翅膀想要飞走。 看见衣服里飞出来的蜜蜂,汎冽皱眉,伸手一掌打去,苏蛋蛋被打得瞬间弹出真身,摔落下去,落地的一瞬间,她一个漂亮的翻身跃起,落在他面前。 她一身青色的衣衫,男儿的打扮,如墨的长发高高地束起,圆润的脸颊白里透红,灵动的眼睛望着他,忽然咧齿一笑,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 他望着她,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那样的笑脸,似曾相识。 “你……”他张嘴,话来不及问出口,她娇小的身影忽然站起来,一甩手中的药粉,他的视线立即一片模糊。 她竟敢,偷袭他。 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药粉,她翻窗逃出去,他松手,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俊美的脸阴沉,提足掠出,追上去。 屋顶上,苏蛋蛋飞快地跑着,身后不远处是汎冽飞快追来的身影,她惊得一声暗骂,加快脚下,跃入错综复杂的走道之间,飞快地跑着。 跑到转角处,房门内,忽然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拽了进去。 不等她惊叫,身后,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身后,敖战俊美的脸出现在她耳边,他冰冷的唇读出一个“闭嘴”的唇形,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声音,直到确定汎冽的气息远去。 他松开她,一伸手,掌心是仙气流淌的玉片,他问:“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看见玉片,苏蛋蛋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道:“我捡的。” 敖战问:“在哪里捡的?” 她道:“东海岸边。” 敖战皱眉,不等他收回手,她飞快地从他手中夺走玉片,笑道:“既然是我捡到的,就该是属于我的东西。” 敖战对玉片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同玉片一起坠入东海的那个人。 “除了这个玉片,还有见到什么?”敖战问。 收起玉片,苏蛋蛋奇怪地看他,随口胡诌:“还有鱼虾蟹,啊,还有一具烂了很多天的尸体。” 她话音落,敖战眼神陡然一变,厉声问:“在哪里?” 苏蛋蛋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无措地指着旁边虚空道:“被,被附近的渔民丢到乱葬岗上去了,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套红色的衣裳,半张脸都被鱼咬烂了,公子,你找她有事?”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红色的衣裳。 敖战望着她,心中的猜想一一熄灭,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不是苏蛋蛋,苏蛋蛋,当真死了? 可是,他不甘心。 那个在鲸鱼背上仰天大笑的女孩,真的死了? 204.第204章 浑水摸鱼 这样想着,他心中沉闷得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得眼眸一片阴暗,看着眼前的人,他不甘心,问:“你叫什么?” 她笑道:“苏骨。” 苏蛋蛋的苏,言骨的骨。 全世界都在叫嚣,她就是言骨,她该消失在这个世上。 可是,她偏不。 生而为人,凭什么天下苍生的命是命,而她的命,却要如蝼蚁一般,任人揉捏。 敖战看着她,心中最后一抹希翼也消失,她不是苏蛋蛋。 他转身,开门离开,身后,她问:“公子是在找什么人吗?” 他冷漠地道:“与你无关。”说罢,他起身离开。 等到敖战离开,她转身,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库房,想到外面那些巡逻的弟子,她眼珠子一转,转身一幻,化作修道弟子,一袭玄青道袍,换了个女弟子的模样。 若总是男儿装扮,怕遇见了寒江雪,会叫他认了出来。 正了正衣冠,她扬唇笑起来,开门出去,大大方方地在廊檐下回廊里走了起来,迎面一群道友过来,她抬手冲着众人笑起来,打招呼:“诸位道友好呀。” “道友好。”迎面道友们回礼。 苏蛋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目送擦肩而过的道友们,转身离开。 离开的人群中,魔炎微微扭头,侧目看擦肩而过的苏蛋蛋,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她的脸,与言骨,三分相似。 是错觉吗?为何,那样相似。 毫无察觉的苏蛋蛋借着一身的道袍在剑仙阁中行走,最后钻到无人的柴房附近,环顾四周无人,一声口哨,天空中,海东青飞快地出现,如一支箭,飞落而下,落在她面前。 “没有任何异样,苏祁没回来,也没有乾坤境的下落。”作为一个侦察兵,海东青尽责地道。 苏蛋蛋道:“剑仙阁后山有个熔浆洞叫除魔裂隙,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吗?” 海东青脸瞬间变了,斩钉截铁的拒绝:“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碰那玩意的,那四周都是魔气啊,一旦沾染,那可是要玩命的。” 它堂堂海东青,在剑仙阁附近可不是白徘徊的,剑仙阁这一代山雀鸟类,尽臣服于它喙下,除魔裂隙中发生了什么,它一清二楚,但凡接近了除魔裂隙的飞禽走兽,皆沾染了魔气,但没有修为的鸟禽力量有限,往往因为没有能承受住体内的魔气,最后爆裂殒命。 沾染了魔气,莫说是寻常生灵,便是有修为的生灵,轻则殒命,重则魔化,永坠魔道。 它这辈子就算没打算能修成仙,但也绝不想坠入魔道。 海东青苦口婆心地劝着,道:“你的目标不是乾坤境吗?除魔裂隙的事情不是咱们能够参合的,咱们做妖能不能一心一意呢?说好的乾坤境,就是乾坤境,其他的,能不能就当它是浮云,能不能视而不见呢?” 苏蛋蛋皱眉,道:“魔气当真这般厉害?” 海东青夸张地道:“岂止啊,我听说沾染了魔气的人类都疯了呢,山上的动物都跑光了,现在谁也不敢上山。” 205.第205章 魔炎的引诱 “海东青,对你而言,魔族是什么样的存在?”她问。 海东青歪着脑袋仔细地想着,它对魔族,从来没有概念,甚至来说,魔族对于它只是传说,一千年前言骨灭亡后魔族也跟着销声匿迹,这个世上魔族成了传说。 除魔裂隙是它第一次与魔族接触,但是,在它心中,魔是可怕的。 “魔族是可怕的,他们像黑暗一样,无孔不入,无坚不摧,一旦被他们缠上,必死无疑。”海东青道。 望着海东青,她眼神暗下来,抿唇良久的沉默。 海东青见她兀自发呆,远远地传来鸟叫声,它道:“那啥,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它展翅就飞走了,追着雀鸟的呼叫声跑去。 她回神起身离开,出了柴房院子,忽然听见偏院中一声怒吼,接着是东西被掀翻砸碎的声音,三个弟子一身狼狈仓惶地从里面出来,端着被打翻的饭菜面色难看的离开。 苏蛋蛋停下来,站在院子门口,听见里面烽火愤怒的声音传来。 “连你们也来欺我辱我讥笑于我吗?我是没了手脚,不是没了味觉,那种东西,是人能吃的吗?”屋子里,床榻之上,烽火愤怒得整张脸扭曲难看,地上,收拾着桌子的弟子垂着头,唯唯诺诺不敢吱声,也不敢说话。 旁边,小师弟忍不住道:“烽火师兄,那是文斌师兄特地调制的膳食,对您的身体是大有益处的,良药苦口……” 不等他说完,烽火打断他的话,阴冷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道:“那碗药,能让我的身体复原吗?” 小师弟瞬间被噎住,答不上话来,脸色窘迫难看。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他一声怒吼,暴躁地猛然掀桌,桌子被掀翻在地。 屋子里弟子们纷纷默默离开,清冷的屋子里,只剩下烽火一个人。 窗外,苏蛋蛋看着四肢残缺得不成样子的烽火,被魔影碾碎了四肢,他的双腿像面条一样挂在身上,双手更是严重地损坏,不成样子。 她皱眉,望着烽火,手指微微捏起。 他躺在软榻上,被废了四肢,如今的他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心中是难以解开的愤怒,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心智,他听不得门外走动的声音,那仿佛无声地提醒着他,他再也无法走动了,他更看不得师弟们看他的眼神,充满同情和悲怜。 他宁可死,也不愿这样地活着。 他正想着,门外一袭道袍的魔炎走了进来,烽火抬头,见是不认识的外派弟子,脸色不由一沉,道:“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魔炎不恼不怒,走过去,彬彬有礼地行礼,道:“晚辈长生,出云山弟子,得知烽火前辈于日前遇袭,故来探望,希望能帮得上忙。” 如今,就连外派的弟子也来瞧他的笑话了吗? 烽火一声怒吼,道:“我叫你滚出去,给我滚。” 魔炎并不离开,上前查看烽火的伤势,道:“烽火师兄的伤,并不是无药可救,七巧医典中曾经记载,东庭的九龙池中有一株冰机草,能使白骨生肉,枯木逢春,便是断了的四肢,也能重塑。” 206.第206章 烽火已成废物 “什么?”烽火愣住,眼中是惊疑不定,接着是绝处逢生的惊喜,却不敢轻易相信,道,“冰机草?我从未听过,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令白骨生肉的东西。” 窗外,苏蛋蛋奇怪的看着魔炎,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她记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却又记不太分明。 魔炎道:“这样的东西,人间自然是少有,但九重天上,莫说是白骨生肉,便是起死回生,也是可能的,主宰这世间万物的,是九重天上的神灵们,只是,即便是有这样的东西,对于烽火师兄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给了他生的希望,忽然又将这希望生生掐灭,烽火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无名邪火来,咬牙道:“你什么意思?你拿我开涮吗?什么叫没有意义?” 魔炎叹一口气,道:“因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上得了九重天,也没有能耐,能叫东庭的人,将冰机草送来给你,这便是现实。” 因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得到东庭,更不可能得到东庭帝君的允许,拿走冰机草。 烽火愣住,旋即眼神暗下来,眼中是汹涌的戾气。 是啊,就算知道了冰机草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修得成仙,去到九重天之上。 这样想着,他心中是涌起的怨气和恨意,身上,一股黑色的气韵丝丝吞吐,黑暗在他心中正悄无声息地吞噬。 窗外,苏蛋蛋看着烽火身上腾起的黑暗,不由愣住。 是魔气。 魔炎满意地看着他身上腾起的魔气,俯身,盯着怨愤的烽火,道:“我在出云山便听说,剑仙阁的烽火师兄天资过人,举世无双,可是现在,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的吗?” 烽火怨恨的眼睛盯着魔炎,重重地喘着气,等待他的下文。 魔炎道:“他们说,烽火已成废物,从今往后,剑仙阁只有寒江雪,没有烽火,莫掌门是不是从没带你去过除魔裂隙?此次召集各大门派重新封印除魔裂隙,一切事宜,将有寒江雪负责,从此以后,他便是剑仙阁的未来,而你,不过是一个连饭都没法自己吃的废物。” 废物两个字如一把刀狠狠地剜在了烽火的胸口上,他双目瞬间通红,一声怒吼,狮子一样冲着魔炎疯狂地嘶吼,喊出他心中无尽的愤怒和黑暗。 他身上,黑暗越来越盛,是入魔的迹象。 魔炎笑起来,看着就要入魔的烽火,苏蛋蛋脑中跳过蓬莱岛的画面,幽幽谷中,那一片的黑暗之中,那一头赤红长发的男人,是他,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不要听他的,他是魔!”窗外,苏蛋蛋一声厉喝。 她记起来,她在幽幽谷中见过他,他是那个时候朝着幽幽谷深处走去的那个魔,他是祭天台中,引领黑暗而来的那个男人。 烽火被苏蛋蛋喝得当头一棒,猛然清醒过来,感觉到体内气息的变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入魔了。 207.第207章 入魔脱胎换骨 烽火是何等通透的人,飞快地反应过来,抬头厉目问:“你究竟是何人?” 看见烽火身上淡下去的黑暗,魔炎淡淡一笑,抬头看一眼窗外紧张的苏蛋蛋,对烽火道:“魔?呵呵,说起来,这世上除了冰机草,还有一种办法,能让你重塑筋骨。”说着他俯身过去,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烽火之上,居高临下地道,“入了魔,便能脱胎换骨,享受这世间,无穷的力量。”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抹黑暗,那黑暗,宛如一个漩涡,将烽火的视线卷入其中,拽着他,向着万丈深渊坠落。 入了魔,便能脱胎换骨,享受这世间无穷的力量。 烽火失神地望着他,他松开他,起身,抬头看窗外的苏蛋蛋,苏蛋蛋抿唇,转身便走。 魔炎转身便走,身后,烽火陷入魔炎制造的幻境之中,幻境之中,四周一片漆黑,四面八方的黑暗涌入他的体内,他的四肢开始重塑,一股无穷大的力量在他体内膨胀。 骤然,他猛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像做了一场噩梦,浑身大汗淋淋,他急促地喘着气,慌忙张望四周,魔炎已经不在。 他看着自己的四肢,心疯狂而急促地跳动着,像是魔障了一样,一个念头在脑中疯狂地闪过:入了魔,就能脱胎换骨,重新再来。 从院子里出来,苏蛋蛋加快脚步走着,身后,魔炎紧紧跟随着,她加快脚步,拐角处,一头撞在了大祭司怀里,一个踉跄,被大祭司扶住。 “姑娘,当心脚下。”大祭司笑着,扶住她。 身后,魔炎远远地停下来,俊美的脸冷得没有半点表情,镇定地看着撞入大祭司怀里的苏蛋蛋。 苏蛋蛋望着大祭司,又回头看魔炎,她不想与魔炎正面交锋,蓬莱岛上她见过他的力量,一个能引领黑暗的男人,他不是魔影能匹敌的魔族,她身上虽然有魔族的力量,可是与他交手,她心里没有胜算。 她稳住心神,想要利用大祭司拖住时间,恭敬地行礼笑道:“对不起,是在下无礼了。听说先生是从蛇族来的,却原来,妖界的人与剑仙阁也是有往来的吗?” 大祭司笑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莫掌门,抱歉,我还有事,告辞。”他说着,越过她离开。 苏蛋蛋咬牙,看着走过来的魔炎,她急中生智,转身往参天台的方向走去。 身后,魔炎紧紧跟随。 行至偏僻的甬道中,幽长的甬道里,苏蛋蛋加快脚步往前走着,身后,魔炎身影忽然一掠,瞬间缩地,移到她面前,她惊得瞬间后退,一掌打过去。 魔炎躲开她的掌风,脚下步伐飞快,缩地之术利用得淋漓尽致,一瞬间就已至她面前,步步紧逼,招招杀气毕露。 幽长的甬道中,苏蛋蛋步步后退,她不能拼尽全力的同他打,一旦暴露了身份,剑仙阁中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的。 可是,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208.第208章 再走一步,杀了你 忽然,她身后,一道霸气的掌风打出来,卷过她的身侧,衣袂被风卷起,她如墨的长发被风撩起,身后,汎冽俊美的脸冷漠得没有半点感情,一掌打在魔炎身上。 魔炎被打得拔剑挡去,手中的剑瞬间碎裂,他眼中杀气闪过。 身后,小师姐陆瑶带着几个弟子跑出来,见到汎冽出手伤了魔炎,陆瑶脸色立即变了,怒气冲冲地冲过来,挡在魔炎面前,拔剑怒声道:“汎冽,你为何出手伤人?” 汎冽冷冷地看着魔炎,手指扣在腰带上,不回答。 陆瑶身后弟子气得纷纷拔剑,同仇敌忾,站在了最前面,怒声道:“你放肆,我出云山的弟子,岂容你一个蛇妖欺辱!”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魔炎看着汎冽,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伸手拦住陆瑶,道:“我没事,小师姐,方才,我与蛇王陛下过了几招罢了,无伤大雅。” 陆瑶回头,道:“只是切磋?不是他挑事?” 魔炎道:“剑仙阁内,他不敢挑事。”他说着,抬眸看汎冽。 陆瑶闻言这才收起剑,紧张地检查他身上,关切地问:“那你有没有受伤?你要是受伤了,我可是会难过的。” 旁边,出云山弟子闻言纷纷脸色难看,哼一声收起剑。 他们虽然看不得魔炎,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出云山的弟子,出云山的弟子,绝不能受外人欺辱,更何况,对方还是妖界的人。 魔炎朝着汎冽身后的苏蛋蛋深深地看一眼,目光收回落在陆瑶身上,道:“师姐,我们走吧。” 陆瑶扭头恶狠狠地瞪一眼汎冽,警告道:“妖怪,你给我记好了,我们出云山的弟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辱的。”说完,她挽着魔炎,转身离开。 出云山的弟子们瞪汎冽一眼,纷纷随着陆瑶离开。 等到众人离开,苏蛋蛋望着魔炎离去的身影,皱眉,不解地看汎冽,旁人不知道他是谁,可是蓬莱岛上,汎冽是见过他的,难道他不记得他了吗? “他是魔,你知道吗?”她问。 汎冽冷冷地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他说着,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可是,你为何知道?” 她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随口就掰,道:“我看见他的眼睛变成了黑色,所以我猜他是魔。” 他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不表态。 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心虚地一伸手,抱拳行礼,道:“那个,多谢陛下出手相救,我还有事,告辞了。”说完,她转身就想溜。 身后,他冰冷的声音传来:“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她身影瞬间一僵,定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大气不敢喘,心虚地干笑:“那个,陛下,您是不是认错了人?或者,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冷漠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道:“你以为,换了一身衣裳,本王的眼睛就瞎了吗?” 所以说,从一开始,他根本就是认出了她,才会出手相救? 不,准确地说,她根本就是才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啊。 “陛下,你认错了人,后会无期!”她话音落,拔腿就跑。 身后,一道寒光闪过,“铮!”地一声巨响,冰魄神器飞射而出,扎进了她脚步前的青砖里,青砖被穿透砸出一个坑,卷起的尘烟滚滚,她惊得一身冷汗,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靠!他的剑再往后一公分,就要钉进她的脚背里去了啊! 身后,他负手而立,乌金的衣袂被风卷起,银色的长发滚滚,俊美的脸冷得没有半点感情,道:“我说过,再走一步,就杀了你。” 209.第209章 各有打算 苏蛋蛋瞬间僵住,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大气不敢喘,身后,他走过来,一伸手,冰魄神器化作一抹流光飞回他手中消失不见。 “本王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化作蜜蜂藏在我身上?”他道。 她眼珠子飞快地一转,脑子里打起草稿来,道:“我要是说我是仰慕陛下的风采才变成蜜蜂跟在您身边,您会相信吗?” “你可以继续胡说八道,但我并不是非得要听你的理由不可,杀了你,似乎来得更加利落些。”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掌心白色的灵光交织,力量蠢蠢欲动。 靠,他来真的啊。 瞪着他手里吞吐的力量,她费力地咽下口水,小心地道:“我要是跟你说,我是来偷东西的,你会放了我吗?” 他手中的力量消失不见,冷冷地问:“偷什么?” 她道:“当然是修仙的宝贝啊,剑仙阁可是修仙的大家,不要说秘籍了,就是修仙的宝贝,那也肯定是应有尽有,只要能偷到一两样,就算修不成仙,增加道行那也是可以的啊。” 说完,她紧张地看他,心虚得大气不敢喘,小心地看着他的反应。 他冷漠地看着她,俊美的脸没有半点表情,冷冷地道:“我不杀你,魔炎也不会放过你,剑仙阁的弟子更加不会放过你,我不管你来剑仙阁的目的是什么,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他说完,转身就走。 她愣了愣,疾声问:“你既然知道魔炎的身份,为什么方才没有拆穿他?” 幽长的甬道里,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没有回答,幽暗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寒光。 整个剑仙阁里所有人都是为了重新封印除魔裂隙而来,除了魔炎和他。魔炎是为打开除魔裂隙而来,而他,是为了东庭而来。 除魔裂隙异动,当年封印除魔裂隙的东庭却没有半点动静,他不相信剑仙阁没有派书信往东庭,只是,东庭的人装聋作哑罢了,一旦除魔裂隙真的打开,他不信,东庭会无动于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魔炎有着同样的动机,魔炎是为了除魔裂隙里的千万魔军,而他,是为了除魔裂隙中早已入魔的老蛇王。 即便是入魔,他想要见他,想要东庭的人,直面当年的战争。 蛇族与东庭,永生永世,绝不为伍。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她怔在那里,嘴唇动了动,有一句话,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剑仙阁很大,八大门派来的人不少,剑仙阁内巡逻的弟子因此增加,变得更加严谨,只是,正因为外来的人多,她穿着一身道袍在剑仙阁内才能自由的出入,谁都以为她是八大门派带来的弟子,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一家的弟子。 入夜时候,大家开始就寝,苏蛋蛋跃上参天台屋顶,这里是整个剑仙阁最高的核心地段,从这里能将剑仙阁一览无遗,但是出于参天阁之下的,却未必能将她看见。 她藏身黑暗之中,躺下来,望着满天的繁星,脚下是巡逻弟子的脚步上。 210.第210章 为何不救? 她枕臂而卧,想起汎冽的话,他说得没错,就算他不杀她,魔炎也不会放过她,可是,她奇怪的是,汎冽为何对魔炎的身份故作不知。 他分明是知道魔炎的身份的,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行动。 为什么? 她皱眉,想不通,望着满天的繁星沉思,忽然听到远方烽火的院子里一声怒吼,接着是东西被摔落,她爬起来,看见烽火的房间里,一个人走出来,他在门口站了站,转身离开,穿过院子,朝着参天台这边走来。 苏蛋蛋皱眉,翻身缩进黑暗之中,收敛气息。 参天台门口两名弟子把守,不一会,寒江雪走了过来,门口弟子行礼,喊一声:“师兄。” 寒江雪道:“开门。” 两名弟子转身,打开门,寒江雪走进去。 这么晚了,寒江雪来这里做什么? 苏蛋蛋奇怪地想着,趴在屋檐上悄无声息地尾随寒江雪往楼上走去。 参天台一共八层,每一层都不相同,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八卦,而四周是各种书籍卷宗,寒江雪一路走,走到第八层,走到一幅画面前,那是一幅桃花歌尽图,远山渺渺,桃花绯绯,寒江雪立于画卷前,抬手,掌心是泛起的金光,金色的灵光流淌着,他皱眉,推动着手,推向画卷。 金光之中,画卷中一个黑白分明的八卦浮现,将他掌心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化解吞噬,他不甘心,再次运气,赌上全部的力气,想要打开画卷里的八卦。 可是,这一次,画卷中一道白光忽然震慑开去,一股气浪霸道地打出,打得四周书卷摔落在地,寒江雪被击中胸膛后退,扶着桌子面前站稳,胸口被震得发麻。 他望着画卷里旋转的八卦阵,心里不甘到了极点。 “为什么……”他不甘地低声道,扶着桌子的手指不自觉紧捏。 为什么师父明知冰机草可以救烽火,却不愿开乾坤境取冰机草,这世上,冰机草产于东庭九龙池,当年苏祁羽化飞升,东庭送来贺礼,被苏祁收纳于乾坤境中,其中便有冰机草一枚,只要打开乾坤境,就能令烽火重塑筋骨,重新做人,可是,师父却视若无睹,不愿打开乾坤境。 能救人一命,为何不救? 师父不愿救烽火,他来救。 师父不愿打开乾坤境,他来打开。 可是,乾坤境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非掌门者,不能开乾坤境。 他望着眼前的画,眼中是不甘与愠怒。 参天台是整个剑仙阁的中心,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整个阵法的阵眼核心,更是因为这参天台中的乾坤境。 剑仙阁历代掌门镇守于此,就是为了他眼前的这幅画,乾坤境,只要能打开乾坤境,就能救人一命,可是,他打不开。 楼下,听见声响的弟子跑上来,一上来就看见满地的书籍和颤动的画卷,脸色顿时变了,惊愕地望着他,道:“师兄,你在做什么?” 另一个弟子惊疑地看着桃花卷,道:“师兄,没有师尊的允许,谁也不能打开乾坤境,你在做什么?” 寒江雪眼神暗下来,消沉地道:“我知道,我自会去向师尊请罪。”说着,他转身离开。 门口,弟子关上门,随着寒江雪离开。 211.第211章 误打误撞 等到众人离开,苏蛋蛋推开窗户翻进去,来到乾坤境面前,伸手。 可是,她才一伸手,画卷里一道刺眼的金光霸道地打出,打得她猝不及防翻身避开,一抬头,画卷里,一抹白色的身影化作流光飞出,男子透明的幻影手中飞剑射出,苏蛋蛋被打得飞快拉开结界挡住飞剑,却还是被他一剑穿透了小腹。 他一袭月白的道袍,如墨的长发倾斜而下,俊秀的眉锋浩气凛然,眉心是一抹朱红,浑身上下散着淡淡的荧光,宽大的袍子轻轻飘动,透明的幻影虚无缥缈,他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双指持咒,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飞剑再次飞向苏蛋蛋。 楼下,弟子听见打斗声一声惊叫,飞快地跑上来。 她咬牙,翻窗逃走,身后弟子推门而入,他们一推门屋内幻影消失不见,他们跑到窗口,看见屋顶上逃远的身影,一声惊叫:“有刺客,追!” 两名弟子飞快地跃下窗,追上去。 苏蛋蛋负伤逃跑着,身后是穷追的弟子,她捂着受伤的小腹跃下屋顶,不管三七二十一翻窗进房,一抬头,看见床边衣服脱了一半的汎冽,他手指扯着腰带,面无表情地看着忽然翻进来的她。 她嘴角一抽,一声暗骂,推窗想要翻回去,屋外脚步声传来,她推窗的手立即缩了回来,扭头看汎冽。 却见他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脱衣服。 她大气不敢喘,门外脚步声在院子里徘徊翻找着,忽然,弟子道:“这里有血腥气。” 苏蛋蛋咬牙,飞快地环顾四周,这里连一个让人蹲进去的衣柜也没有,门外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弟子询问的声音:“蛇王陛下,我们查到有刺客往这边跑来,您能否开门,以免刺客惊扰了您歇息。” 汎冽冷漠地抬眸,不等他开口,她急中生智,忽然冲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坠入床中,他眼神顿时一变,脸上是闪过的煞气,就要动手,她忽然翻身压在他身上,吻住他,撕开他的衣衫。 他眼中的煞气慢慢消失,黑色的眼眸里是一闪而过的愕然,她的吻生涩笨拙,完全不解要领,最重要的是,她俯身坐着的随着她撕扯的动作摩擦着,令他幽深的眼眸燃起点点幽光。 门口,大祭司笑吟吟地走过来,问门口两名弟子,道:“两位半夜三更这是有事?” 不见汎冽回应,见到大祭司两名弟子立即上前,着急地道:“我们追着刺客过来,在这里追丢了,唯恐那刺客藏身蛇王陛下房中,对陛下多有不利,烦请先生能开门,让我们进去检查检查。” 大祭司笑吟吟地道:“两位的意思是说,陛下窝藏刺客?还是说,陛下与刺客合谋不轨?” 两名弟子脸色立即变了,急声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 大祭司笑道:“开玩笑的,既然想看,那便进去看看吧。”他说着,推开门。 他一开门,床上,汎冽翻身将骑在身上的小女人压了下去。 212.第212章 你到底是谁 大祭司愣住,两名弟子也愣住,床榻之上一片狼藉,汎冽身下苏蛋蛋气喘吁吁满脸潮红,躲在他胸膛下心咚咚直跳,被他扣着的手指不自觉紧捏。 两名弟子立即满脸通红,尴尬地退出去,一边退一边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说完,两人逃一样飞快地离开。 大祭司一脸呆滞地望着汎冽,没反应过来,他不过是去喝了杯茶,怎么一回来,陛下床上就多了个女人? 屋内,汎冽衣衫凌乱,被扯下来的衣襟大开,露出精壮的胸脯和腹肌,他俊美的脸眼神冷冰,道:“怎么,你也想来?” 大祭司立即回神,笑着识趣地飞快退出关门:“不敢不敢,您请继续。” 关了门,他笑起来,不管怎么说,看见陛下终于肯开荤了,他还是很高兴的,尤其开荤的对象还是一个女人。 不过,那个女人是谁? 他没看清楚。 门外大祭司转身离开,屋内,苏蛋蛋小心翼翼地从他胸脯下伸出脑袋来,侧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松了口气,笑起来,她一笑,暖暖的呼吸打在他的胸膛上,像羽毛滑过,痒痒的,他眼神明显一变,身体一僵,皱眉低声警告:“不要乱动。” 她抬头看他,笑道:“陛下,多谢了,救命之恩,改日再报。”说着,她扭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可是,她一动,小腹痛得倒抽一口气,她痛得立即弓起了腰,身体立即与他无缝贴在了一起。 下一秒,她愣住,因为某人的某个部位滚烫如铁,他看她的眼神复杂深邃,她猛然抬头看他,立即吓了一跳,道:“我不来真的!” 她猛然推开他,起身就想离开,身后,他忽然出手,拽住她猛然往后一拽,她整个人立即被摔回到床上。 她惊得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惊叫,他掀开她的衣裳,她倒抽一口气,以为他要霸王硬上弓,却见他手指落在了她受伤的小腹上。 她的小腹,伤口正缓慢地愈合,被穿透的小腹,伤口处已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皮衣,粉红色的薄皮,包裹着伤口。 “自我修复了……”他看着她的伤口,眼神变得复杂。 是巧合吗?她也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像是要确定什么,他粗糙的手指碾过她的伤口,他一碾,伤口立即被牵动,她痛得倒抽一口气,拧起眉头瞪他,警惕地握起拳头,道:“陛下,你可没说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许的。” 从前她想要以身相许,可是他不屑一顾,如今,他想要霸王硬上弓吗? 他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问:“你到底是谁?” 她愣了愣,接着心里是没由来的心虚,心咚咚直跳。 不可能,他不可能认出了她,她的容颜变了,她的心态变了,就连她的言行,也与从前截然不同,就连敖战,也未能认出她,他怎么可能认出了她。 她嘴角扯了扯,干笑,道:“我?我叫苏骨,景室山的一只小妖怪。” 他眼神一沉,皱眉,似乎不信,欺身过来,似乎想要将她看透。 213.第213章 你的本体是什么 迎着他的目光,她掌心是汗,嘴角保持着微笑,道:“陛下,可以让我起来了吗?” 他皱眉凝视着她,沉思着。 见他一动不动,她又笑一声,道:“陛下,我觉得这样有点尴尬,你到底是想继续未完之事呢,还是想要放了我?”她说着,目光落在他敞开的胸脯上,轻佻地笑,道,“要说,论长相论身材,陛下也算是秀色可餐,我不介意与陛下深入交流。” 他皱眉,松开她起身下床,床上,她麻溜地起身穿好衣裳,笑吟吟地道:“希望陛下能送佛送到西,他日若有人问起,还请保持缄默,否则,若被追问起来,我就说,奴婢只是,依命行事。”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她的威胁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相较之下,他更想知道的是,她是什么? “你的本体是什么?”他问。 他看不清她的本体,她身后的本体是一片浑浊,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亦或者,又像是可以隐藏了一样,不容人窥探。 她神色不变,道:“对我们一族来说,给人知道自己的本体就像是脱光了站在人面前一样,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嫁给对方的时候,另一种,是死掉的时候,陛下若想要知道我的本体,不如先到景室山提亲啊。”她说着,眯眼一笑,转身开门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他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是他太过多心了吗?为什么这个女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很快又被她给模糊掉了,她与苏蛋蛋,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剑仙阁内进了小偷,弟子们巡逻更加严谨了,参天台附近加派了诸多人手,寒江雪奉命带队,镇守在参天台前,整个剑仙阁的防御变得更加严谨牢固。 苏蛋蛋寻了僻静的柴房进去,盘膝坐下来,摸着正在慢慢恢复的小腹,想起参天台第八层的桃花卷来,不明白为什么寒江雪触碰画卷时只是被震慑,而她碰到画卷时却是直接被攻击。 想要进入乾坤境,除非她能打赢镇守乾坤境的那个幻影,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应当是剑仙阁的前辈,从姿态和剑术来看,应当是剑仙阁的师祖,即便不是师祖,也应当是剑仙阁颇具名望的长者。 剑仙阁一共出了三位仙家,一个,是师祖酒剑仙李飞云,一个是剑圣叶隐,一个,是剑仙苏祁。 那幻影可能属于上面任何一个,可无论是酒剑仙还是剑圣还是剑仙,想要对付起来都不容易。 她沉思着,忽然感觉安全空间内有什么砸得咚咚响,她伸手,掌心黑色的蛋立即凝聚而出。 蛋身不安分地颤动着,她身影化作一抹流光进入安全空间,不知何时,整个安全空间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黑白旋转交融,一如她梦中的场景。 而八卦的上方,金色的流光包裹着小蛇蛋,白色的蛋壳上金色的符文吞吐着,一如她的黑蛋上的符文,只是,它的符文似乎还没能完成。 214.第214章 非去不可 她伸手,半空中小蛇蛋缓缓落下,落在它掌中,落掌的一瞬间,蛋身忽然变得西瓜大小,她手一颤抱紧它。 它在她怀中暖暖的,蛋壳泛起白色的光芒,那光芒来自蛋壳之内,蛋壳在光芒中变得剔透如玉,她看见蛋壳内婴孩蜷缩的身影,小小的他四肢已经长全成熟,安详地蜷缩在蛋壳之内,含着小拇指,睡得安稳。 他的模样,已经同正常的婴儿没有两样,暖暖的光芒中,他缓慢地蹬了瞪脚,转一个半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 苏蛋蛋没想到,几日不见,他居然已经长得这样大了。 “长得真快。”摸着蛋,她笑起来,抱着它,它温暖得就像一个小暖炉。 黑白交融的八卦空间中,母子相依安然地睡去。 一觉到天亮,翌日,她在巨大的震动声中醒来,坐在安全空间内能听到外面整个剑仙阁的动静,吵杂的声音中,她听到有人叫:“除魔裂隙崩开啦,裂隙要塌啦!” 她皱眉,转身抬手,小蛇蛋缩小飞回中心,金色的光芒包裹住它,她转身化作流光飞出安全空间。 一出安全空间她就看见一脸呆滞的海东青,它来到柴房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奇怪的蛋,正纳闷是谁家的蛋坏成了这样,都黑了,结果一抹流光飞出,苏蛋蛋站在了它面前。 望着苏蛋蛋,海东青脑子里电闪火光一瞬间,百分之百地肯定,苏蛋蛋是个鸟! 因为她下了一个蛋。 还是个黑色的蛋。 可是,作为一个鸟,下出来的蛋居然是黑色的,她的鸟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海东青脑袋里电闪火光排出了它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的悲剧,然后用同情的目光看苏蛋蛋,安慰她:“没事的,你以后也能下出白色的蛋的。” 苏蛋蛋不明所以地看眼神复杂的海东青,收起蛋,道:“你没事吧?” 海东青这才想起来这里的初衷来,立即道:“除魔裂隙裂开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一旦崩裂,这方圆十里都将化作一片枯死之地。” 她开门往外面走去,道:“我去看看。” 海东青急了,拍着翅膀跟上去,叫:“姑奶奶,这里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咱们还是快点回景室山吧,你孵你的蛋,我回我的山,何必要趟这浑水。” 可是,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曾见过吞魔兽吞噬一切生灵的力量,也见过魔影的凶残变态,一旦除魔裂隙崩塌,释放出来的,将吞噬整个天仑山的生灵,那将势必又是一场血战。 她虽然是妖,且拥有魔族的力量,可是,她自幼在人间长大,将她抚育成人的,是人类,教她道义的,是人类,她的父母亲朋同学好友,皆是人类,她对人类有着不可磨灭的感情。 一如当初她不愿见元西吞噬小道童一样,而今,她也不愿见魔物吞噬山下的百姓。 这是她作为人的道义,是她体内尚存的人性。 剑仙阁内弟子和各派人马都往除魔裂隙的方向跑去,她跟在人群中,朝着除魔裂隙跑去,很快地,除魔裂隙附近聚满了人。 215.第215章 东庭必须过来 莫须有一袭黑白相间的道袍,手持佛尘正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送入裂隙之中,试图镇压正在崩裂的裂隙。 旁边,八大门派纷纷跟随,将真气输入熔岩之中,镇压熔岩之中嘶吼的灵魂。 汎冽伸手,向着熔岩之中输入灵力,目光却在熔岩之下,那一片浑浊之中搜寻。 翻滚的熔岩正在慢慢熄灭,随着真气和灵力的灌入而开始起死回生,烈火之中,苏蛋蛋看见滚滚熔岩之下那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他们嘶吼着,千万只焚烧的手臂仿佛来自地狱,挣扎着,试图冲出裂隙。 那些,便是海东青口中十恶不赦的魔族? 她怔怔地望着他们,不知为何,她的手臂开始发抖,那些嘶吼的声音,令她胸口沉闷得无法呼吸。 耳边剑仙阁和八大门派的弟子们叫喊着摄魔神咒。 “乾坤一气,育我者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善观太和,洞察出入……无强无昧,无妄无溺,以大光明,圆通莫测,能斩飞神,能绝六……” 整齐的摄魔神咒声中,裂隙之中呐喊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就在众人要松一口气时,裂隙之中,一条巨大的,焚烧的黑色的巨蛇怒吼着冲出,溅起的烈焰飞散,灼伤四周的弟子,惨叫声顿时响彻四周。 那巨大的魔蛇怒吼着,它的眼眸一片黑色,燃烧着,身上是烈火燃烧的裂痕,它整个身体在烈火中煎熬,痛苦愤恨地嘶吼着,怒目向着苍穹,誓要冲破苍穹,直达九重天。 可是,下一刻,熔岩像活物一样迅速地吞噬将它拽回去,它嘶吼着,痛苦地被拽入熔岩之下,很快地被熔岩吞噬。 汎冽脸色一变,俊美的脸上是难掩的愤怒与痛苦,他正要上前,身后,大祭司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握,提醒着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们的目标,是东庭。 主角尚未登场,这出戏,怎能提前上演。 人群里,魔炎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吞噬回去的魔族同胞们,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是暗涌般的煞气。 他冷冷地站在那里,袖子中手指不自觉紧捏。 再等等吧,他的同胞,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再次见面了。 合所有人之力,崩裂的除魔裂隙终于合拢平静下来,耗尽精力的莫须有努力使自己站稳,身后,寒江雪慌忙扶住他,紧张地道:“师父。” 莫须有抬手,示意他自己没事,转身朝诸位道友拱手道:“多谢诸位鼎力相助,今日若非诸位出手相助,只怕这除魔裂隙,剑仙阁是守不住了。” 八大门派师伯掌门们纷纷还礼,道:“守卫天下苍生本是我们该尽的职责,莫掌门耗费元气不少,还望多多保重。只是,除魔裂隙一直如此,便是倾尽在坐所有人的气力,怕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裂隙的崩塌,怕是早晚的,封印之事,还请莫掌门能尽早些开始啊。” 莫须有心中明白,重新封印之事不能再缓下去,只是,当初封印裂隙除魔乃是东庭与当年师祖们合力为之,即便是集合了八大门派与妖王汎冽,怕也是无法重新将其封印。 东庭,必须派人过来。 216.第216章 我们何曾见过 这样想着,莫须有心中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东庭,派人前来。 除魔裂隙处众人陆续离开,只有汎冽,望着滚滚的熔浆,伫立在岩石之上,眼中一片森冷。 滚滚的热浪打在他的身上,身后,大祭司看着滚滚的熔浆,心中早就有了谱,且不说老蛇王已经魔化,即便没有魔化,在这熔岩中烧了几百年,早就已不是当年的老蛇王。 汎冽,是救不回老蛇王的,它早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这样想着,他叹一口气,一扭头,看见还未离开的苏蛋蛋,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扭头,看见望着裂隙走神的汎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滚滚的熔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诧异地道:“刚刚那条蛇,你们认识?” 汎冽抬头,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大祭司笑起来,道:“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笑道:“大祭司这种搭讪的方法已经过时了,我们何曾见过?”说完,她转身离开。 剑仙阁中,刚刚耗费了元气的众人开始修整,但参天台门前,寒江雪依然带着人镇守着,巡逻的弟子没有半点懈怠。 苏蛋蛋啃着馒头,在参天台附近转悠着,转着转着转到练武堂,练武堂之上挂着三幅画卷,中间的是剑仙阁祖师爷酒剑仙,两边的,分别是剑圣和剑仙,苏蛋蛋咬着馒头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看到剑仙苏祁时她停下来。 画卷里的人一袭月白的道袍,清冷俊美的脸不染俗尘,冷漠得仿佛没有七情六欲,这样一张禁欲而又俊美的脸,难怪当初凤帝迷他迷得最后成魔。 看着看着,她愣住,像是不确定一样上前,仔细地看他,然后心中一声暗骂。 靠,这不就是乾坤境里跑出来的那道幻影的模样吗?却原来,那幻影,是苏祁。 她正看着,身后,陆瑶带着一群弟子谈笑着走过去,见到苏蛋蛋,陆瑶停下来,不悦地皱眉:这不是跟汎冽一伙的那个女修吗? 她上前,双手抱在胸前,挑衅十足地道:“好狗不挡路,让开,我要站在这里。” 苏蛋蛋回头,不解地看她,看着她那张张扬跋扈的脸,忽然记起来,那天甬道里汎冽与魔炎动手,就是她,跑过来搅了局。 这个女人,喜欢魔炎吧。 魔炎作为一个魔族,混迹在出云山门中,备受掌门和掌门之女陆瑶的青睐,陆瑶更是将他宝贝得不得了,可是,她却连他的身份,也不知晓。 “请。”苏蛋蛋眯眯一笑,转身,让出道来。 陆瑶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简单就退让,一时竟找不出刺来挑,看着她笑眯眯的脸她心里就不痛快,牙一咬,随性横到底,上前一步,道:“我忽然不想站在那里了,我想站在你这里,让开。” “既然这样,姑娘在这里慢慢站吧,告辞。”苏蛋蛋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陆瑶冲弟子们一个眼神,弟子们飞快地一拥而上,堵住了苏蛋蛋的去路,将她围在了中间。 217.第217章 焚香请愿 她啃着馒头,慢条斯理地嚼着,道:“诸位是要同我动手?” 身后,陆瑶一声冷笑,道:“就是要同你动手,看你不爽,给我打。” 她一声命下,四方弟子们立即冲上去,挥拳舞脚地打过去,却见她身影灵巧如电,步伐轻盈灵活,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穿梭,一一击中他们的后颈软筋,随着她的步伐和出拳,被打的弟子们应声软倒在地上,苏蛋蛋一路打着闪着,一眨眼就到了陆瑶面前,伸手就要擒她,魔炎忽然出现,挡在了陆瑶面前。 “长生师弟。”陆瑶一脸惊喜地看魔炎,兴奋得瞬间小脸绯红,一脸痴迷地仰望他的背影。 魔炎出拳,打向苏蛋蛋,一套拳法打得苏蛋蛋闪躲避让,手法却如流水一样,以退为进,看似软绵,实则借力打力。 旁边,出云门掌门陆掌门旁观着魔炎与苏蛋蛋的交手,想要继续看下去,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来,于是一声呵斥:“长生,住手。” 魔炎住手,苏蛋蛋却没有收手,一掌打中魔炎,魔炎被打得眼神一变,抬眸看她,却见她狡黠一笑,眉目间尽是得意,收手看他,道:“得罪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身后,陆掌门叫住她,道:“姑娘且慢,不知姑娘出自何门何派?方才那一套掌法,看似绵软,实则借力打力,与我出云山的归元剑法颇有几分神似,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苏蛋蛋停下来,回头,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偷学了出云山的归元剑法?” 陆掌门道:“贫道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见姑娘打发与我派有异曲同工之处,忍不住想要请教一二,并无它意。” 苏蛋蛋扫一眼在场的弟子,笑道:“出云山人多势众,晚辈不敢指教,告辞。”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难看的出云山弟子。 陆掌门脸色一沉,看那些被打得灰头土脸的弟子们,脸色更加阴沉。苏蛋蛋言下之意就是他出云山仗势欺人,但是,仗势欺人也就罢了,问题了,这些的人,却连一个姑娘也打不过,简直是丢人。 陆瑶面色难看的看着陆掌门,绞紧了双手不敢吱声。 “你们倒是出息的很啊,哼。”陆掌门一声冷哼,拂袖离开。 陆瑶见状顿时急了,慌忙追过去,喊:“爹,我知道错了,爹……” 魔炎收回目光,扭头望着苏蛋蛋消失的方向,抬手揉一揉被打伤的胸膛,虽然并未能伤及他的筋骨,但不得不说,那女人的力气,打人很疼。 剑仙阁祖师庙门口,两名弟子佩剑站在门口镇守,阴暗的光线中,莫须有一袭玄青的道袍走出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焚香沐浴完毕,手持檀香站在祖师爷画像前,跪下,叩首 祖师庙内焚香袅袅,烛光摇曳,莫须有持香道:“弟子莫须有,叩请祖师,恭请祖师爷垂怜,弟子不才,无法重新封印裂隙除魔,特此焚香,请祖师收到助我剑仙阁渡过此难。”说罢,他俯首三跪九拜,手中檀香插入香坛中。 218.第218章 元神出窍 焚完香,莫须有起身,望着袅袅的青烟,心中依然是不放心,香已经请了,只要师祖还在三界只能,便能收到他的请愿,剩下的,看天意了。 只盼望,师祖能在裂隙再次崩塌之前来到。 莫须有出了庙门去悟道殿,对随行的弟子道:“去将五位师伯请来吧。” “是。”弟子领命转身离开。 莫须有坐下来,沉思着想了想,对另一边的弟子道:“去将寒江雪叫来。” “是,师尊。”弟子领命转身离开。 不一会,剑仙阁五位师伯一一到来,寒江雪从参天台赶来,进了门,一一行礼,大师伯不解地看莫须有,道:“掌门忽然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何吩咐?” 大殿之上,莫须有扶椅而坐,苍老的容颜显出憔悴来,道:“今日除魔裂隙崩裂,幸得八大门派倾力相助才稳住了封印,但除魔裂隙封印早已不稳定,尽早重新封印才是正事,可是,就算合众人之力,怕也未能将裂隙重新封印。” 五位师伯心知肚明,除魔裂隙早已骚动不安,从前剑仙阁尚且能够镇守,可是现在,崩塌已经迫在眉睫,倘若再有下一次震动,就算堵上剑仙阁所有人的性命,也未必能将其重新封印。 魔军重出,只是时间的问题。 三师伯一捋胡子,皱眉沉思道:“当年除魔裂隙的封印,是集师祖与东庭的力量才能达到的,如今师祖不在,而东庭那边也没有消息,我们……” 没有东庭与师祖的力量,在魔军面前,人类的力量渺小得宛如灰烬,不自量力。 莫须有道:“我已焚香叩请师祖,收到消息,师祖必当赶回来,只是,东庭那边我已烧去多封书信,至今没有音信,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东庭。” 寒江雪诧异地看莫须有,道:“可是,凡人之躯是上不了九重天的,即使勉强上去,只怕还未抵达九重天便已经骨肉成血。” 五位师伯点头,不解地看莫须有。 以凡人的身躯想要上九重天几乎是不可能的,能够上到一重天已是不易,更别说是九重天。 莫须有道:“接下来的日子,请诸位为我护法,三天之后,若我的元神未能归位,那么,日后剑仙阁,将由寒江雪暂代掌门一职,若十日之内我的肉体开始腐烂,那么,剑仙阁当尽快选定掌门之人。” 莫须有一言既出,所有人大吃一惊,五位师伯更是面色惊变,道:“你要元神出窍?” 元神出窍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若要往九重天上,三日之内未能赶回来,元神将永远无法重归肉体之内,十日之内肉体腐烂,莫须有的元神也将随之魂飞魄散。 寒江雪大惊,道:“师父,万万不可,东庭那边,我们可以想其他的法子,就算东庭不来,只要师祖回来了,一定能有其他的法子的。” 莫须有道:“时间紧迫,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法子了,除魔裂隙,东庭必须派人过来。”说完,他道,“若是以我一人之力,能换天下安宁,死又何惜,可是,若要我眼睁睁看着裂隙崩塌,魔军出世,天下苍生生灵涂炭,我将终生抱憾,希望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为我护法。” 219.第219章 为何要有魔族 五位师伯面色恭敬严肃,俯身,道:“一切谨遵掌门意思。” 寒江雪急得还想要说什么,莫须有抬手,道:“下去吧。” “师父。”寒江雪还要说话,莫须有表情严肃看他,他于是抿唇,行礼,转身离开。 随着寒江雪的出去,殿内其他弟子也跟着出来,悟道殿内,大门缓缓关上,寒江雪转身,看见盘坐道台之上的莫须有,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直到大门彻底关上,割裂他的视线。 为救天下苍生,为重新封印除魔裂隙,剑仙阁赌上了师尊的性命。 可是,这天下,为何要有魔族? 如果没有魔族,烽火不会变成废人。 如果没有魔族,师尊不必以身涉险。 如果没有魔族,天下苍生,不会生灵涂炭。 这天下,为何要有魔族? 这样想着,他心中充满恨意,如果除魔裂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不,如果魔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该多好。 午后的剑仙阁内一如从前,巡逻的弟子在山中加紧严防,其他门派的弟子开始精练,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庭院之中,苏蛋蛋坐在桑葚树上,盘膝翻着从藏书阁中翻出来的剑谱,剑仙阁里什么东西都多,尤其是书卷,从参天台到演武堂到书库里,剑宗药典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奇闻杜撰,这剑谱是她从藏书阁里偷来的,不得不说,剑仙阁的剑法,当真是风流精妙。 能够将剑法使得如此风雅而又不失犀利的,放眼天下,怕也只有剑仙阁了吧。 只是,太过风雅,也有弊端。 她从袖子里抽出画卷,以手指作笔,飞快地绘画起来,将修心功法刻在上,改一改,收起来,回头带给小徒弟。 画着画着,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参天台上,皱眉停笔。 乾坤境由苏祁的幻影镇守,想要进去,就要打赢苏祁的幻影,要打赢他,还要不惊动门口守卫的弟子,最好的时机,是除魔裂隙第二次震动之时。 到时候整个剑仙阁都在应对除魔裂隙,那是她进入乾坤境最好的时机。 这样想着,她收回目光,再次看画卷里的剑谱。 正看着,树下,汎冽换了身白紫相见的长袍走来,两鬓一缕长发往后辫起,系一根紫色的发带,银色的长发随着他的步伐发丝微微扬起,紫色的外袍绣着白鹤穿云图,黑色的腰带上系着红色的穗带,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 他身后,大祭司紧紧地跟随着,饶有兴致地道:“有意思的是,对于裂隙的崩塌,东庭似乎有点期待。” “一旦魔族重现人间,三界的势力势必将要重新划分,到时候别说是妖界,人间,天界,都将卷入其中,没有言骨,魔族不过是一群散兵,不成气候,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却是一个打破格局,重新洗牌的机会。”汎冽道。 大祭司挑眉,轻笑道:“重新洗牌?东庭野心再大,难不成,他还想做天帝?” 汎冽道:“人间的帝王都能风水轮流转,天上的帝君,又有何不可?” 220.第220章 话说太多露馅了吗 树上,苏蛋蛋听到树下走过去的两人的对手,皱眉,东庭?帝君?魔族的事情,怎么和天上扯上了关系? 她正想着,树下,走过去的汎冽停下来,察觉到树上有人,他皱眉,转身一掌打过去,树上,她被打得措手不及,脚下一滑摔下树来。 看见摔下来的她,他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掠过去,接住掉下来的人。 桑葚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碎裂一地,斑驳的光影中,他接住她,她一脸愕然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出手接住了她,顿时愣住。 待她落入怀中,他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俊脸一皱,不悦,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接住她。 像是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下一秒,他松手,她始料未及,一屁股摔落在地上,一声惨叫。 靠,他到底是想救她还是想杀她?一声不吭就把人丢在地上了。 “疼死我了,靠!”她捂着屁股爬起来。 他道:“不是什么树都能乱爬,尤其是趴在树上偷听,下一次,疼的可就不是屁股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以为她趴在树上偷听? “要说偷听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分明是我先上的树,谁知道你会从下面走过去啊。”她气得叫起来。 他像没有听见一样,往前走去,大祭司笑着,回头看她。 他不理她,她想起什么来,飞快地追上去,问道:“除魔裂隙里的那条蛇,真的跟你有关系啊?” 汎冽面无表情地走过幽长的甬道,身后,她紧紧地跟随着,道:“你来剑仙阁,是不是因为那条蛇啊?” “那么大一条蛇,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妖怪吧,也是你们蛇族的妖怪?”他不回答,她接着问。 “要说,原来妖怪也能够魔化吗?人能够变成魔,妖能够变成魔,那魔能够变成人吗?”她继续问。 从剑仙阁到下山的路上,她一直追问着,他皱眉,俊美的脸上每天皱成了一个“川”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就不能闭嘴吗? “你们下山去做什么?你衣服好好看,谁给你做的?你到底带了多少套衣服来剑仙阁了,为什么你有那么多的衣服可以换?”她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反正,他不回答,她就一直问下去。 一直到山下桃花镇中,大街上,远远地看见迎面而来的老道士苏蛋蛋条件反射地抓起他躲到风筝摊后面去,大祭司见状笑起来,跟着拐进去。 挂满风筝的摊子上,苏蛋蛋摁着汎冽,猫着腰,紧张地看老道士,小声道:“不要出去,那个老道士难缠的很,我差一点就被他练成丹了。” 汎冽目光一凝,抬头道:“你曾被他抓过?” “岂止认识,当初我被他……”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来,猛然抬头看汎冽,心咚咚直跳,话说太多,露馅了吗? 她松开他的手,掩饰地笑道:“怎么会不认识呢,这个老道士经常往景室山上跑,多少妖怪被他抓起炼丹了,整个景室山上,大家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221.第221章 陛下,你认错了人 他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她,忽然欺身上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不知他要做什么。 他看着她,直言道:“我在找一个人,她从黑海深渊而来,十五六岁模样,爱胡闹,会说谎,擅逃跑,会敛财,虽然没头没脑,但是嘴硬心软,你见过她吗?” 一瞬间,她心跳陡然慢了一拍,瞳孔骤然紧缩,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紧捏,没了声音。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幽暗如夜,低沉的声音问:“你是她吗?” 你是她吗? 她喉咙一紧,手指捏紧,如果告诉他,她是苏蛋蛋,可她还活着。 一个早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一个被丢进东海的人,一个从死亡里爬回来的人,不但改变了容颜,甚至还拥有了魔族的力量,他打算怎么办? 他要护她周全吗? 还是一如除魔裂隙中的魔军一样,永生永世,被封印在烈火之中。 还是如幽谷里的吞魔兽一样,被天雷打得形神俱灭? 亦或者,一如千百年前的言骨,再一次,被诛灭封杀在黑海深渊? 谁都不能信,谁也无法相信。 她抬眸,扬唇,笑:“陛下,你认错了人。” 他深邃的眼眸幽暗,凝视着她,良久的无声,淡淡地应一句:“是吗?”说完,他转身,走出风筝摊。 老道士已经离开,汎冽向着街道的深处走去,身后,大祭司跟随着,扭头看一眼站在风筝旁的苏蛋蛋,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想了想,他收回目光,回头看汎冽,道:“陛下以为,她是苏蛋蛋?” 为什么?那个人与苏蛋蛋分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更何况,仙露云居之中,苏蛋蛋早已死去,没有人能够从御引手中死里逃生。 可是,倘若她当真是苏蛋蛋,又从御引手中死里逃生,那么,她…… 大祭司脑中闪过一个结论,被自己的念头惊得猛然回头,身后哪里还有苏蛋蛋的身影,他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似乎明白大祭司的想法,汎冽冷冷地开口,打断他的思路,道:“她不是她,这个世上,早已没有了苏蛋蛋这个人。” 倘若她当真是苏蛋蛋,那么只能证明一个可能,而那个可能性,会令三界重新颠覆,会令早已销声匿迹的魔族再次骚动,三界的格局也会因此被打破,世界会因此重新洗牌。 一千年的安定,如若魔族重新崛起,势必卷起一场翻天巨浪。 这个世上,不能再有苏蛋蛋,仙露云居中,她早已死去,这个世上,再没有苏蛋蛋这个人。 他冷静地望着前方,袖中手指轻轻碾过,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沉思不语。 这个世上,再不能有苏蛋蛋这个人,可是,这个世上,他希望她还活着。 仙剑阁中,清冷的锦鲤池边,烽火坐在门庭之下,望着后庭池水中游荡的锦鲤,屋子里照料的弟子轻轻进来,端着煮好的茶水,轻轻为他换上,然后转身离开。 自从失去了双臂四肢,他的脾气越来越坏,刚开始时总是骂人摔东西,到了现在,他已经不再暴怒,而是阴沉着脸,苍白的脸颊像是死了一样,望着池水中游曳的锦鲤,目光平静如水。 222.第222章 道一声,阿弥陀佛 身后,魔炎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望着池中游曳的鱼,道:“除魔裂隙震动了,所有的弟子都去了除魔裂隙,翻滚的熔浆,被镇压的魔军,还有浩然正气的师兄们,一旦重新封印裂隙,除魔裂隙将成就剑仙阁的盛世。” 烽火面无表情地看着池中游曳的鱼,眼珠子随着鱼儿的游动而动。 魔炎淡淡地道:“可是这些,都同你没有关系。” 烽火道:“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你是魔族之人?” 出云山掌门没有发现,师父没有发现,整个剑仙阁的人,都没有发现,为什么? 可是,他知道,他是魔,在他引诱他坠入魔道的那一刻,在他的双眼变成黑色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是魔。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是魔? 魔炎坐下来,与他隔着茶桌坐着,就像两个相识很久的朋友,他端起茶杯,倒一杯茶,浅浅的碧绿的茶水在白色的杯中荡漾,他喝一口,道:“我是魔,可我也是人,你知道什么是人,什么是魔吗?” 烽火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坠入魔道的。” 魔炎笑起来,望着池中鱼儿,凉声道:“当年,我亦是这般地回答那个人。” 他生来就是人,一个拽着怪物诞生的人,一个生下来就被丢进河里的人。 当年,他的母亲诞下了他,而与他一同诞生的,还有他怀中的弟弟,一个畸形的,奇丑无比的小怪物。一胎双胞在那样的小山村并不常见,但也不稀奇,可一个生,一个死,一个是人,一个是怪物,这样的双生子,很快被定罪成魔。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魔这个字就烙印在了他的身上。 不被世俗说容忍,不被父母所接受。 这这样不被世人接受的他,却被一个老和尚捡了回去。 他曾问他,师父,我是魔,你不怕吗? 可是他说,你是天下众生。 在他心中,他与寻常孩子无异,他与寻常百姓无异,也只有在他眼里,他是一个完整的,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仁慈,慈悲的人,却被天下所不容,被无知所诟病,被自私所陷害,被愚蠢所谋杀。 他跟在老和尚身边,习佛十三年,直到忽然一日一个男人拽着女人上了山,问老和尚,女人腹中孩儿是谁的,老和尚合手念佛,女人哭指老和尚,被暴怒的男人推翻在地。 女人撒谎,她说腹中胎儿是老和尚所出,她说她在寺中上香,被老和尚所辱。 暴怒的村民上了山,推翻了佛像,打砸了寺庙,老和尚匍匐在地,被打得遍体鳞伤,却始终闭着眼睛,念着他的阿弥陀佛。 可是,他的佛没能救了他,他的菩萨更没有庇佑他。 暴怒的村民将他拖出了寺庙,那一日,寺庙门口的菩提叶绿得醉人,清晨的山中刚刚下过雨,满地的泥泞,污泥弄脏了他的纱衣,血水染红了污泥,佛门之下,菩提之下,他如莲花,任由拳头落下,不辨不动。 223.第223章 你会入魔的 待到村民离开,他已奄奄一息。 他哭着跪在他面前,问他,这样的众生,他还爱吗?这样的苍生,他还要吗? 老和尚吃力地撑开被打肿的眼睛,望着他,目光宁静如水,良久,只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 听完他的故事,烽火道:“你便因此入了魔?” 魔炎笑起来,道:“当然不是。” 老和尚死后没多久,山下传来消息,却原来,那女人腹中孩子的父亲是一个书生,所有人都知道枉杀了老和尚,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山,更没有一个人因此,心怀愧疚。 他们说,老和尚太傻了,既然不是他,为何不说?为何不辩? 老和尚害他们开了杀戒,罪该下十八层地狱。 烽火皱眉,魔炎的故事,他听得心烦意燥,可是,魔炎却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说:“我跟他们打了一个赌,老和尚一定不在地狱,他们不行,所以,我就杀了他们,让他们去瞧一瞧,老和尚是不是在地狱。可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赌赢了没有。”说到这,他笑起来,喝一口茶。 烽火扭头看他,魔炎道:“后来我才发现,我不该杀了他们的,因为人本来就是如此啊。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遇见一个像老和尚那样的人,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她。”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不属于人间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属于她,属于那个世界。 他在人世间孤独地活了数十年,十数年的时光,漫长得宛如一生,刀尖舔血的日子过得多了,他早已忘记了何谓害怕,生死边缘过,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当死亡真的来临时,他却开始害怕了。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他死之后,连一个为他埋骨的人也没有啊。 他害怕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孤独啊。 那一天,他被狰兽重伤,躺在乱石之中,感觉生命随着血液一点点从体内流逝,是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她说,跟我走吧。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坠入魔道。 至少,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一个人,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以命相守。 烽火不懂魔炎对言骨的感情,不懂他对魔族的感情,就像魔炎不懂他对人类的感情,他对人间正道的坚持。 “我比谁都渴望能够重生,我比谁都怨恨,为何偏偏被废的是我,我恨命运不公,我恨造化弄人,我恨自己,从此以后都将活得像废物一样,可是,我不会入魔。”烽火道。 魔炎轻笑一声,道:“你会的,当你引以为傲的正道被撕碎时,你所坚持的正道公理,都不过是一场笑话。”他说着,放下茶杯,起身告辞离开。 烽火微微侧头,余光中魔炎的衣袂滑出门口,消失不见。 他回头,望着池中的鱼儿,心事沉沉。 从桃花镇到剑仙阁的山路上,老道士拎着酒壶,喝几口酒停下来,望着魔气冲天的剑仙阁,眼睛微微眯起,歇了歇,继续往上走去。 224.第224章 老道士的到来 他身后,树林中大树上,苏蛋蛋看着上山的老道士不由皱眉,除魔裂隙的震动,连老道士这样的人也被吸引过来,只怕过不了多久,会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她正想着,身后,魔影身影一掠,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停在她的身后,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狰狞地笑着,双手悄然地抓住她的肩膀,猩红的舌头伸出,就要舔她的脖子,她余光往后一扫,一个后肘打过去,身影飞快跃到另一棵树上,与他拉开距离。 魔影被她打得跃下树,身影一幻,化作人形,白衫道袍翩然宛如谪仙,只是,那样一张俊美的脸却邪气毕露,他不痛不痒地笑着,道:“小美人,爪子这么锋利,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啊。” 他话音刚落,树上几根树枝“铮——”地一声射过来,他往后一闪,树枝如铁钉般深深地钉进泥土之中。 树上,她冷漠地垂眸看他,道:“嘴贱是要有资本的,而你,没有那个资本。”话音落,她身影一掠已至他面前,掌中树枝化作利剑,一招白云出岫横扫魔影眉锋。 魔影抬手拆招去挡,却见她手中剑上下翻飞,敏捷如游龙,优雅如白鹤,过招之间不慌不忙,进退有度,与先前大有不同。 “剑法不错,但天下剑法,要说精妙,当属虚怀子,小美人,你若是跟了我,我便将虚怀子那老东西的剑法交给你,如何?”他一面迎招,一面调笑,与她一个闪身而过,只觉得腰间一凉,后退拉开距离,低头一看,腰部被割伤,殷红的血立即渗透染红了衣裳。 她手中剑声一鸣,嗤笑:“虚怀子的剑法?也不过如此。” 魔影眼神一变,抬眸就要动手,远远地,只见抱着剑的小怪物走过来,树影之中踩着枯叶停下来,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看着魔影和苏蛋蛋。 魔影收敛,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来此的目的是除魔裂隙中的魔气,除魔裂隙尚未崩塌之前,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想着,他阴鸷的眼睛盯着她,邪气毕露地笑,道:“早晚有一日,我会叫你心甘情愿,臣服于我。” 她眉间一抹杀气闪过,手中剑“铮——”地一声飞出,魔影身影一涣,化作黑烟钻入地中,消失不见。 入地的剑变回枯枝,她转身,一转身看见站在树下的小怪物,小怪物抱着剑,望着她,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眼睛显得格外突兀,它望着她,忽然转身,抱着剑离开,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因为魔炎在山上,所以它一直徘徊在这树林中吗? 她回神,向着山上走去。 剑仙阁山门前,老道士喝着酒,凌乱的头发被风吹起,面对守门弟子的询问,他满嘴酒气一声哼嗤,道:“何门何派?想要知道我何门何派,你们还不够资格。”说着,他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去。 守门的弟子飞快地堵住他的去路,抱拳道:“前辈,非常时期,还望您能配合,否则这门,我们是不会让您过的。” 老道士哈哈笑起来,轻蔑地看两个守门弟子,道:“就凭你们?”话音落,他手影飞快地一掌打出,挡路的弟子立即被打得摔飞出去。 225.第225章 离经叛道的掌门 他斜睨倒在地上呻吟爬起来的弟子,揭开酒葫芦喝一口,凉声道:“难怪连一个除魔裂隙也镇守不住了,剑仙阁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说完,他一弹指,指尖两滴酒飞出,打中两人的膝盖,刚刚站起来的两人立即跪下。 老道士收起酒壶,往里面走去。 剑仙阁遭到入侵,剑仙阁弟子闻讯立即从四面八方赶来,老道士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去,直到寒江雪率领着人过来,将他堵在了悟道殿门前,其他门派的人也陆续过来,将悟道殿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蛋蛋坐在屋顶上,看着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老道士,瞧热闹。 人群中,寒江雪手持寒剑,正气凛然,道:“前辈,请报上名来,否则剑仙阁内,我断不会让你再走一步。” 老道士将四周的人扫一眼,一声嗤笑,道:“我能够进得剑仙阁来自然也能再走下去,叫莫须有出来,告诉他,谢一峰,回来了。” 他话音落,人群里有掌门一声惊呼:“谢一峰……谢掌门!” 剑仙阁从建立到至今一共有二十六位掌门,历代掌门执掌剑仙阁水平是各有千秋,而到了谢一峰手中,男女可同修,弟子可逾规,强者上,弱者遁,剑仙阁几百年的秩序被彻底打乱。 而这种弱肉强食毫无章法的管理手法令同道所唾弃,剑仙阁内诸位师伯联手,重伤谢一峰,逼其交出掌门之位,将其逐出剑仙阁,从此剑仙阁再没见过这位惊世骇俗的谢掌门。 一别百年,他的容颜一如从前,而他们却早已年过古稀。 对于剑仙阁这位离经叛道的掌门寒江雪早有耳闻,论辈分,他应当叫他一声师伯。 谢一峰与莫须有师出同门,一个离经叛道逆天而行,一个恪守本分循规蹈矩,一个行的是自在逍遥,一个走的是君子之风,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出自同一位师父。 寒江雪立即收起剑,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弟子寒江雪见过师伯,弟子不知是师伯大驾,得罪之处,请师伯降罪。” 老道士喝一口酒,横眉斜睨他一眼,道:“别的东西没见你学到多少,莫须有的迂腐你倒是学会了不少,莫须有在哪里?” 寒江雪道:“师父在悟道殿中闭关,几位师伯在为师父护法,悟道殿中,旁人不得进入,请师伯见谅。” 老道士皱眉,道:“护法?”骤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惊疑不定,旋即脸色沉下来。 这种时候,他在悟道殿中闭关,这闭的是哪门子的关? 他脸色沉下来,拂袖就往里面走去,挡在殿门口的弟子立即让出一条道来,寒江雪焦急地追上去。 “师伯,师伯……”寒江雪焦急地喊着,拦不住老道士,老道士一脚踹开了殿门,往里面走去。 悟道殿内,莫须有盘坐在中间,早已元神出窍,离开了剑仙阁,四周是五位护法的师伯,白色的元气正源源不断地注入莫须有体内,为他护航。 226.第226章 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见到莫须有,老道士心中的猜测得以证实,脸色更加难看,五位师伯保持姿势不懂,看见闯进来的老道士纷纷大吃一惊。 “谢一峰!”大师伯惊声道。 老道士看着莫须有双眼紧闭的样子,一声冷笑,道:“元神出窍,他的元神去了哪里?” 三师伯叹一口气,道:“除魔裂隙震动,恐怕难以再压制下去,需要重新封印,但以我等的力量重新封印除魔裂隙已是不可能的事情,须有为了裂隙一事,去了东庭。” 老道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清冷的殿堂里只听见他狂笑的声音。 寒江雪皱眉,不明白老道士为什么笑。 五位师伯被他的笑声搅得皱起眉头,三师伯道:“你笑什么?” 老道士笑得坐下来,坐在石阶之上,看着上面护法的五位蠢材,揭开酒葫芦喝一口,喝完又哈哈地大笑起来。 “愚蠢,蠢材,一群蠢材。”老道士笑得脸上有了血色,站起来,道,“你们可以为莫须有准备后事了。” 五位师伯闻言皱眉,面面相觑,不明白老道士在说什么。 寒江雪闻言心里不悦,师父元神出窍他已然很是担心,老道士的话叫他心里不悦到了极点,当即垮下脸厉声道:“我敬您是长辈,叫您一声师伯,你怎敢口出狂言,找人晦气。” 老道士道:“我同你们打一个赌,就算莫须有到得了东庭,也绝对回不来。”他说着走到莫须有面前,低头看他,道,“几十年了,你还是这般地天真,除魔裂隙要崩塌了就让它崩塌,魔军要重现人间了就让他重现,生灵涂炭又如何,连天上的神都懒得插手,你却要不自量力,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谁?莫须有,你谁也救不了啊。” 他的话叫在坐的五位师伯惊愕地抬头,大师伯问:“谢一峰,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些什么?” 老道士冷冷地扫在场的五位一眼,道:“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除魔裂隙如此不安定,东庭为何从未派人下来过?当真是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是不愿插手。东庭不会派人过来,就连你们的师祖们,也不会下来,除魔裂隙的崩塌,是早就注定的结局,你们想要重新封印,等同逆天而行。” 五位师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瞬间,心里某处有东西开始裂开。 是了,送往东庭的书信无数,可从未得到过东庭的回应,就连师祖们,也未曾露面。 老道士那一句逆天而行,叫他们听得心惊胆战,叫他们不敢去想。 逆天而行,逆的是谁的天? 是头顶的那片天,是九重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 如果连天界都已放弃了除魔裂隙,那么,他们的努力,不过是螳臂当车。 寒江雪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老道士,猛然扭头看早已元神出窍的莫须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东庭一定会派人过来的,师祖们也一定会下来的,除魔裂隙必须重新封印,当年死了那么多的人,流了那么多的血,不就是为了将魔族彻底铲除吗? 可是,为什么? 227.第227章 与四爷联手 当年为镇压魔族而亡的亡魂们尚未安息,当年厮杀流淌的血液尚未凝固,天界却要魔族,重现人间。 为什么? 老道士用悲哀的目光看一眼寒江雪,一声冷笑,道:“不信,等着瞧。”说完,他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出去。 身后,寒江雪一脸惊愕地望着莫须有,眼中是满满凝固的痛苦和不信,如果谢一峰说的是真的,那么师父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五位师伯心中是惊涛骇浪,努力镇定心神,大师伯沉声道:“江雪,不要听他妖言惑众,师祖们一定会来的,东庭一定会派人来的,要相信你师父,相信天界。” 寒江雪回神,望着五位师伯,目光落在莫须有身上,他必须,一定要相信,他的师父,会回来的。 悟道殿屋顶上,苏蛋蛋悄然离开,老道士与五位师伯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明白,当年封印魔军的是东庭,可如今袖手旁观的,也是东庭。 天界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魔军重现人间? 一旦魔军出世,天下大乱。 三界的秩序也会受到挑战,作为维护三界秩序的天界,他们却要眼看着自己维护的秩序逐渐崩裂,为什么? 从屋顶上跳下来,苏蛋蛋走进敖战的院子里,院子里巨大的槐树下,敖战盘膝而坐,手中的佛珠微微碾动,随着他手指的碾动,佛珠上白色的灵力流转着,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掌柜和小学徒在屋子里折腾着新的药材,试图缓解敖战身上的蛊虫之痛。莫须有闭关,剑仙苏祁也未归来,想要等人打开乾坤境,几乎成了无望的奢求,为今之计他们只能自己救自己,尝试别的法子,为敖战解除身上的蛊虫。 苏蛋蛋走过去,看见敖战苍白的肌肤上一条壁虎一样的东西灵活地爬过,停下来。 如今,他身上的蛊虫很难再被冰寒控制,它在他身上游走着,晨昏发作,发作起来疼痛难忍,每每疼到难以控制的时候,他便以血脉喂养蛊虫,令其安静下来。 巨大的槐树下,白色的槐花落了一下,他盘坐在树下,花叶落在他身上,他紧闭着双眼,不受外界干扰。 她坐下来,道:“四爷这个样子,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去?” 敖战闭着眼睛,碾着佛珠,不回答。 她道:“有人说,东庭是不会派人来的,剑仙阁的师祖们,也是不会来的,而唯一能打开乾坤境的掌门莫须有恐怕这辈子都没法回来了,除魔裂隙要崩塌了,谁也不会在乎一个被废的龙太子的,四爷,您还要等吗?” 敖战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清冷的眼中如一片潭水,冷冽,幽暗。 “不要同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敖战道。 她仰头,看着眼前掉落的槐花,伸手捏住,道:“四爷为什么不自己打开乾坤境?” 敖战道:“乾坤境除了历代掌门,没有人能够打开。” 她巧然一笑,道:“未必。” 敖战微微侧头,看她。 228.第228章 不要再看了 她道:“我曾见过乾坤境,也与镇守乾坤境的剑仙幻影交过手,若合你我之力,打开乾坤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敖战沉声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打开乾坤境,她想要的是什么? 苏蛋蛋道:“真相。” 敖战问:“什么真相?” 她笑起来,扭头看他,道:“我不问四爷要拿什么东西,四爷也别问我要什么真相,打开了乾坤境,我们各取所需,四爷要同我联手吗?” 连想也没有想,他回道:“好。” 她咧齿笑起来,道:“答应得这么爽快,就不怕我坑你?”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收回目光,道:“与苏祁动手,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与一个幻影动手,何惧之有?除魔裂隙再次震动的时候,便是动手的时候,你来则来,不来,我也能叫它打开了。” 她道:“剑仙阁的弟子倒是好对付,而今这山上来了个老道士,叫谢一峰,我曾经同他交过手,难缠的很,我们速战速决,争取在他发觉之前进入乾坤境中。” 听到谢一峰的名字,敖战眼中凝上一抹忌惮,“谢一峰”这三个字他曾经听过,不能小看。 说完了正事,她坐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意外地皱眉,扭头看她,问:“还有事吗?” 她双手抱胸,往树上一靠,道:“没事。” 他无声地看着她,不语。 她道:“我运气向来不太好,怕跑出去遇见了老道士,难免会被盯上,在你这坐一会,歇一歇,你应当没有意见吧?”说完,不等他回答,她闭上眼睛。 敖战看着她,她青白的弟子服看起来格外贴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修长的脖子之上是小巧的下颌,清秀的脸宁静怡然,白壁般的面孔,陌生,却叫人看着感觉熟悉。 他正看着她,她忽然开口,道:“四爷,好看吗?”她说着睁开眼睛,狡黠的笑意里眼中却是戏谑。 敖战眉角一抽,默默地收回目光,依然闭上眼睛,继续念他的心经。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苍穹之上,海东青盘桓而过,滑过繁花盛开的槐树,惊起花影巍巍。 九重天上,东庭入口处,一只双翼神兽威武地镇守门口,金色的眼眸冷酷地看着门前的元神。 莫须有一袭黑白相间的道袍,在滚滚的云浪中再次弯腰,行礼,道:“劳烦上仙进去通禀一声,只说剑仙阁莫须有求见,事关重大,十万火急,请帝君容我面禀。” 神兽张嘴,巨大的声音响彻云霄,在滚滚的云浪中回荡。 “帝君有命,谢绝见客,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莫须有顿时急了,再次弯腰行礼,道:“事关天仑山所有生灵,事关天下苍生,请上仙许我进去,见帝君一面。” 神兽被他缠得不耐烦了,一声呵斥露出凶相来:“放肆,你这厮怎地这般烦人,且不说帝君闭门谢客,就是不谢客,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东庭帝君,岂是你一介凡人说见就能见的?你最好在我没发飙之前,自己滚,否则老子一口吞了你。” 229.第229章 不能离开 莫须有急得满头大汗,抬头望神兽身后的大门,心急如焚,脑子里千思百转,皆是除魔裂隙的事情,心神一沉,咬牙掠足往里面闯进去。 他身影才掠过东庭天门,神兽一声怒吼,追过去一掌拍去:“大胆,擅闯东庭,死罪难免!” 莫须有被飞身躲开,提足往里面跑去,身后神兽穷追不舍。 地面之上,云浪排成的气浪一波一波地散开,莫须有拐进东庭城中,高耸巍峨的宫殿宛如一个高贵的帝王,冷酷霸气地俯瞰入侵者。 神兽一爪拍过去,莫须有被打得飞砸在城墙上,负伤捂住肩膀,怒目道:“东庭帝君为何视而不见?裂隙除魔即将崩塌,东庭为何不作为?为何拦着我?” 神兽一震双翅,再次打过去,莫须有躲避间还是被翅膀横扫出去,飞出东庭天门,摔倒在地。 他在除魔裂隙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真元,如今又勉强抵达天庭,在这九重天上,他根本就不是神兽的对手。 殷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袍,他支撑着地面站起来,眼中一片通红,望着天门之中缓缓走来的神兽,心中是翻涌的不甘和愤怒。 东庭避而不见,他早该想到,不是不见,而是从始至终,从未想过相见。 剑仙阁那么多的书信送到东庭,却都如石沉大海,如今他元神出窍拼死来到东庭求救,可是,东庭帝君却始终不肯露面,甚至连一个东庭的人也懒得搭理他,留一只看门的神兽,将他打发。 神兽一只脚踩过来,居高临下轻蔑地俯瞰他,道:“我不想杀你,识相的,就自己离开。” 莫须有踉跄着站起来,调整气息,冷静地看着神兽,道:“见不到帝君,我是不会离开的。” 神兽道:“这里不该是你呆的地方,回你的人间去,你若再纠缠下去,即便我不杀了你,你也会魂飞魄散。” 莫须有眼中是一片悲凉,如一根铁钉,笔直地站在那里,卷起的云浪在他脚下轻盈地排开,宁可魂飞魄散,也要在这里站到最后。 东庭视而不见,想要用一只看门兽就将他打发,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心中忽然看的格外透彻,从一开始东庭就知道除魔裂隙的事情,可却没有一个人去到天仑山,查看除魔裂隙的裂痕,不是不去看,而是从一开始,他们想要的,就是除魔裂隙的崩塌。 可是,他不能回去。 除魔裂隙一旦崩塌,谁也无法抵挡,回去目睹裂隙的崩塌,魔军的出世,倒不如就这样魂飞魄散,飞蛾扑火,赌下去。 他在赌,赌东庭帝君出来见他。 东庭内,城口之上,云姬看着东庭天门前站着的道士,道:“父王不愿见到他,但也不能叫他死在了东庭的门口,叫人看见了,终归是不好。” 身后仙女道:“奴婢这便去,将他处理了。” 云姬道:“不要落下把柄,叫父王心烦。” 仙女领命,转身下楼,朝着莫须有走去。 230.第230章 不自量力 云姬望着莫须有皱眉,她不明白除魔裂隙的事情帝君为何视而不见,但剑仙阁的人都已经追到东庭来了,就这样让他死在东庭门前,叫人知道了,未免会多说闲话。日后落下一个见死不救的口实,对帝君不利。 除魔裂隙崩塌的事情,东庭帝君知道,仙露云居也知道,但是谁也没有想过要下界,将其重新封印。 如今的天界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一千多年前魔族被灭后,东庭与仙露云居因镇压有功,在仙界位居前茅,东庭更是因为诛杀言骨而不断坐大,但一山不容二虎,这些年来东庭与仙露云居势均力敌,不断扩大各自的势力范围,但这种争斗愈演愈烈,矛盾如河里的暗涌,表面风浪平静,实则惊心动魄。 这样的局面在表面的平静下持续了一千年,谁也不愿做第一个拔剑之人,但是谁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帝君需要的,是新的局面,新的混乱。 而魔族的重现,正好能打破这样的格局,一如一千年前,在血与火中,开启。 猎猎的风中,云姬垂眸,透过云层看向下界,看向剑仙阁中的汎冽。 除魔裂隙,谁生谁死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双高傲的眼睛,直到现在,难道他还未看清,这盘棋,她的父君,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只有与东庭结盟,才是他最佳的选择。 螳臂当车,如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剑仙阁中两天时间已过去,莫须有还未元神归位,护法的五位师伯脸色越来越难看,寒江雪镇守在参天台中,忧心忡忡地望着悟道殿的方向,紧张地握紧手中的剑。 星司殿中,汎冽临窗而坐,夜幕下的的剑仙阁灯火摇曳,窗外忽然卷起寒风,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来。 七月夏暑,正是炎热的时候,忽然之间下起了雪,剑仙阁内弟子们倍感诧异,大家都纷纷地站在了院子里,望着卷起的风雪,一夜之间,剑仙阁进入了寒冬。 远处是门派弟子惊喜的叫声:“下雪了,好凉快,哈哈。” 汎冽对窗饮一杯酒,大祭司坐下来,双手揣进袖子里,望着窗外的雪,道:“终于要来了啊。” 半夜而降的大雪,在这燥热的季节里,对于山下百姓都是一场惊喜,对于魔族来说,更是一场盛宴。 大祭司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白雪,烛光之下雪绒迅速地融化,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水渍。 “魔族的力量已成气候,除魔裂隙,就要崩塌了。”大祭司道,“莫须有,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看样子,东庭是不打算来了,陛下,您失算了。” 汎冽道:“天界相信言骨并没有彻底消失,更有预言,她早已转世,一千年来天界一直在寻找转世的言骨,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些寻找言骨的人到底是想要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还是说,他们想找的,只是言骨。” 大祭司笑起来,道:“总不至于,是想要利用言骨的力量吧。” 汎冽沉眸,道:“谁知道。” 231.第231章 怎么会死了? 除魔裂隙异动,东庭没有派人下来,就连剑仙阁的师祖们,也没有一个下来的,除魔裂隙的崩塌乃是大势所趋,可是这崩塌的背后,却是权利的交锋,野心的膨胀。 一千年前,三界大乱,魔族被灭,东庭趁势崛起。 那一场权利的角逐中魔族沦为了牺牲品,而今,一千年了,东庭却要故技重施。 从蓬莱岛开始,他便开始怀疑东庭,只是,他从没想过,东庭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半夜落下的雪越来越大,天仑山一夜之间气温降到了极点,地面很快被雪覆盖,看热闹的弟子们很快地躲进了房间里,苏蛋蛋坐在桑树之上,望着满天的白雪,想起了八卦降龙阵中的焦土领域,想起了蓬莱岛的夜晚。 这些雪,仿佛是为迎接魔族的欢庆,一夜落雪,洗净世间的暗浊。 可这世间,最难容忍的暗浊,却是魔族。 悟道殿中,莫须有一袭黑白相间的道袍,盘坐中间,白色的光芒中身影如一尊玉雕岿然不动,忽然,他坐下的八卦石座缓缓裂开,裂出一道缝隙来,“咔嚓”的脆响声在寂静的殿中格外清晰。 大师伯猛然睁开眼睛,看向裂开的石座。 纯白的八卦石座上,裂开的缝隙停顿着,骤然,随着“咔嚓”一声的碎裂,裂缝分裂出细小的裂缝,细小的裂缝再次分裂出裂缝,无数的裂缝如蜘蛛网一样瞬间密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骇地聚集在石座上,直到一滴血“滴答”一声滴落。 殷红的血滴落在白玉般的地面上,渲染出一团烈红。 所有人猛然抬头,只见莫须有端坐在那里,紧闭着双目,一行血从鼻子里缓缓流出,接着耳朵里也流出血来。 “莫掌门!”五位师伯一声惊叫,脸色陡然大变,提气运气,将全身真气往莫须有身上注入。 可是,那些注入的真气迅速地溃散,他的生命正慢慢地消失溃散。 悟道殿门忽然被撞开,老道士疾步走进来,狂风卷着雪花涌入,屋内烛光明灭摇曳,老道士寒冷的脸大步走到莫须有面前,瞬间打破了阵法,五位护法的师伯瞬间被弹开,倒在地上。 莫须有肉身一人端坐在八卦石中,一动不动。老道士伸手,手指落在他的鼻子下,他的鼻子下一片冰冷,他手指顿时一僵,道:“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怎么会死了,时间还没到,他怎么可能死了!”三师伯不相信,手足无措地望着莫须有,痛苦地赫然瞪大了眼睛。 狂风卷着雪涌入,呜咽凌厉的叫声宛如来自地狱的厉鬼,在屋子里回荡。 老道士蹲在莫须有面前,对着他的尸体,道:“从小到大,你我势均力敌,不分伯仲,但无论是做人还是行事,你都高于我,可你知道当年为何师尊偏偏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而不是给你吗?” 疯狂摇曳的烛光中,老道士凝视着他,忽然笑起来,道:“因为他知道,剑仙阁早晚会毁于一旦,从小到大他就偏袒于你,直到最后一刻,他仍在为你打算,他不希望,剑仙阁毁在你的手中,就像他所害怕的一样,你会为了你所谓的天下苍生,以命相博。” 232.第232章 裂隙崩塌了 “师弟,连命都没有了,何来的天下苍生?六道轮回,你我都不过是一粒尘埃啊,到头来,你我谁都救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啊。”说完,他解开酒壶,祭酒于地,“一路走好。” 说完,他起身,仰天长饮一壶酒,忽然舒一口气,仰天长笑:“痛快,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滚滚的风雪中,走出大殿门口,消失在夜风之中。 八卦石座上,莫须有面具一样宁静的脸上,一行血泪,缓缓溢出。 他有满腔的热诚,他有满腔的抱负,从他进入剑仙阁那一刻开始,镇守除魔裂隙,捍卫人间正道便成了他的使命。 他以为,他能守一方太平,能护天下正道,能救天下生灵。 可却原来,到头来,他谁也救不了。 苍穹之下,他是渺小的,大地面前,他是卑微的,因为生而为人,他有满腔的热血,却到底是,不自量力。 悟道殿中,三师伯跪下来,望着流下血泪的莫须有,悲怆地哭出了声。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肯彻底地面对现实。 谢一峰说得对,他们早已成为天界的弃子。 莫须有没有活着回来,东庭亦没有派人下来,就连他们的师祖,也选择了背弃。 其他的师伯望着惨死的莫须有,纷纷红了眼睛,大师伯眼睛通红地望着莫须有,转身疾步离开大殿。 这一刻,去他的狗屁天下,去他的狗屁苍生,他要救的,只有他的徒子徒孙,除魔裂隙即将崩塌,他绝不会再牺牲一个弟子,去捍卫这连神都不顾的人间正道。 大师伯走到门口,对镇守在门口的弟子一声怒喝:“集齐我门中弟子,随我离开剑仙阁。” “什么?”门口弟子大吃一惊,惊愕地看大师伯。 大殿内,二师伯猛然抬头,看门口的大师伯,一声惊叫:“你疯了吗?除魔裂隙马上就要崩塌,你居然要带着弟子逃走?” 大师伯回头,一声冷笑,道:“至少,我绝不会背弃自己的徒孙。”话音落,他拂袖转身便走。 身后弟子急忙跟上。 殿内,四师伯和五师伯也跟着起身离开,莫须有的死就像一道逐渐崩裂的堤,剑仙阁秉承千年的人间正道在他们心中荡然无存,生死面前,都是狗屁。 落雪的剑仙阁里,第一批御剑飞离的是大师伯门中弟子,随着飞剑的离开,其他门派的人也被惊醒,有人一声惊叫:“剑仙阁的人怎么走了?” 其他门派睡着的人跟着爬起来,大家纷纷站出了院子,望着御剑飞走的剑仙阁弟子们,惊愕得不知所措。 接着,天空中,第二批四师伯与五师伯率领弟子御剑飞离。 飞走的剑仙弟子浩浩荡荡,落雪的夜空中飞向远方。 众人正看着,忽然地震山摇,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一声惊叫:“不好了,除魔裂隙要崩塌了!” 院子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除魔裂隙要崩塌了,剑仙阁弟子逃跑了,除魔裂隙是再也封印不住了的。 “走,快走,离开剑仙阁!”陆掌门一声大叫,披头就往剑仙阁外跑去。 身后弟子急匆匆地跟随,剑仙阁内瞬间乱做一团,众人哄叫着四处逃散。 233.第233章 这是宿命 剑仙阁内瞬间乱做一团,八大门派东奔西跑,奔往山下的路上,陆瑶回头,人群中寻不到魔炎,她顿时急了,抓住一个师弟问:“长生呢?有没有看见长生?” 小师弟急声道:“快跑吧师姐,现在谁还管他在哪里,快走吧。”说着,他拖着陆瑶就跑。 “长生,长生师弟——”陆瑶急得大叫,下山的弟子蜂拥而出,争先恐后地往山下跑去。 整个天仑山开始颤动,方圆十里飞鸟惊起飞逃,山下百姓听见动静纷纷走出家门,夜火之中遥望天仑山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剑仙阁内二师伯命弟子撤离,悟道殿中,三师伯擦拭着莫须有的遗体,脚下铜盆被血水染红,为莫须有整理了衣衫冠帽,他坐在尸首旁边,细细地擦拭手中的剑。 门外,寒江雪飞奔冲进来,见到大殿之中的三师伯,目光落在莫须有身上,他俊美的脸瞬间一片苍白,疾步跑过去,来到莫须有面前,不敢相信地望着莫须有宁静而安详的脸,颤抖着伸出手,手指落在他冰冷僵硬的手背上,他瞬间红了眼眶,眼泪碎落。 “师父——”一声哭吼,他握紧他冰冷的手,眼泪汹涌而落。 为什么?为什么! 三师伯平静地看他,道:“带着烽火,离开这里吧,除魔裂隙马上就要坍塌了,整个天仑山都将被吞噬,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寒江雪痛苦地哭着,双目一片猩红,怒目厉声问:“那些被奉为天神的人在哪里?那些执掌天下生灵的神在哪里?我们以为引以为傲的师祖们在哪里?我们引以为道的浩然正气,在哪里?” 崩塌了,一切都将崩塌。 那崩裂的,不是除魔裂隙,而是剑仙阁一代又一代坚守了千百年的信仰与精神,在这一夕间,都将崩塌。 天界的见死不救,师祖的背弃沉默,在灾难面前,人类显得太过渺小,渺小到将生的希望寄托于天道神仙身上,渺小到面对生死,如困兽之斗。 三师伯痛苦地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不能回答,也无法回答。 门外,二师伯走进来,雪白的道袍被风吹得绞绞,来到寒江雪面前,他低声道:“这里就要崩塌了,江雪,带着剩下的师弟们,离开这里,往东方去,不要回头,不要再回来。” 寒江雪双目通红,含泪咬牙,站起来,问:“两位师伯不走吗?” 二师伯走过去,站在三师伯身后,道:“总要有人战到最后,我们从出生便一直在这剑仙阁中,它生,我们生,它亡,我们以命相守,这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们坚守的道。” 窗外,夜风滚滚,后山之中大地颤动得更加厉害,整个天伦山发出震耳的山鸣声,裂开的裂隙中熔浆开始外泄,山林开始焚烧,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 狂风中雪越下越大,风扯得窗户哐当直响,寒江雪重重地跪下,朝着两位师伯重重地叩首,转身又到莫须有面前,行三拜九叩之礼,站起身来。 234.第234章 快点逃吧 三师伯含笑点头,拂手道:“走吧。” 寒江雪转身飞快地朝着烽火的院子跑去。 庭院之中,烽火望着后山滚滚的浓烟,屋子里烛火早已被风熄灭,伺候他的弟子们逃的逃去的去,只剩下一个瘦小的小师弟清然,飞快地打包完东西,跑过来,撸起袖子道:“师兄,我背你下山,这里马上就要崩塌了,咱们快逃吧。”他说着背起烽火转身就跑。 后山之中,除魔裂隙正裂开,滚滚的熔浆顺着裂缝向着山脉的四面八方滚去,焚烧草木山林,整个天仑山剧烈地颤抖,“轰——”地一声炸裂,天仑山崩裂,石块火焰飞溅滚落,铺天盖地地朝着剑仙阁射落进去。 小师弟背着烽火跑出来,才跑出来,迎面一颗飞石砸落下来,小师弟一声惊叫甩开烽火,“啪”地一声瞬间被巨石砸成肉泥,冒烟的巨石之下,殷红的血浆溢出。 被摔在地上,望着被砸成肉泥的小师弟,烽火惊愕地愣在那里,直到又一颗飞石砸落,他身后的屋顶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来,巨石砸落在屋子的正中间,粉碎桌椅。 “清然,清然——”飞石火光之中,烽火眼睛瞬间一片通红,浑身颤抖着,望着流淌而出的血,心如刀绞。 庭院外,寒江雪持剑飞快地掠过来,找到地上的烽火,背起他,道:“除魔裂隙正在崩裂,我们走。” 被他背上背,烽火疾声问:“师父呢?” 提及师父,寒江雪眼睛再次红了,痛苦地咬牙,艰难地道:“师父,走了。” 烽火松了口气,直到这一刻,他还以为师父还活着,只是早他们一步离开了。 他问:“我们在哪里与师父会和?” 寒江雪心口一阵刺痛,背紧烽火,眼眸一片黯然,低哑的声音道:“烽火,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护你周全,天涯海角,师兄陪着你。”话音落,他掠足,跃上屋顶,朝着参天台的方向跑去。 离开剑仙阁之前,他要将乾坤境带走。 从天而降的巨石雨中,参天台被砸得残缺,火光之中,苏蛋蛋与敖战来到八楼,站在桃花卷面前,她掌心一把的剑凝聚而出,周身黑白相间的灵力吞吐,盯着桃花卷,她道:“这就是乾坤境。” 敖战上前,伸手,手指才触碰到画卷,立即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弹开。 “有结界。”敖战沉声说着,再次运气,掌心蓝色的灵力吞吐,再次向着画卷里触碰出去。 “嘭!”地一声响,画卷中一道金光震荡开去,伴随着一声厉喝,画卷里幻影化作流光飞出。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乾坤境。” 一身白衣的幻影手持仙剑飞出,挡在两人面前,一身浩然正气,厉声呵斥。 苏蛋蛋手中剑一甩,踏着凌波步飞快地朝着幻影劈剑打去,敖战掌中剑凝聚而出,与幻影打斗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崩塌的除魔裂隙前,魔炎站在巨大的岩石之上,看着脚下沸腾嘶吼的裂隙,四分五裂的剑仙阁,这一刻,谁也挡不住裂隙的崩塌。 235.第235章 魔军出世 望着脚下沸腾的熔浆,他平静的脸上勾起一抹笑,等了这么久,除魔裂隙,终于要崩塌了。 “好久不见,玄尊。”滚滚的热浪中,他笑道。 翻滚的熔浆之下,一双猩红的眼睛赫然睁开。 耳边是震耳的嘶吼呐喊,山崩地裂,沸腾的熔浆中,冲天的魔气溢出,黑暗像浓雾,向着四面八方卷去。 滚滚的熔浆之中,一道黑暗的缝隙裂开,一只被烧得烈火闪烁的手伸出来,接着,另一只手伸出来,焚烧的手撕裂裂隙,随着他的撕裂,“呼啦——”一声风响,无数的浓墨一样的黑暗疯用而出,铺天盖地的黑暗凶猛地冲向天空,天空如一盘被打翻的墨汁,黑暗遮蔽了天日,吞噬了日月星辰。 大地瞬间一片漆黑,天仑山脚下,百姓惊骇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黑暗茫然不知所错。 通往剑仙阁的山路上,八大门派的弟子们疯狂地跑下山,见到站在街上发愣的百姓,陆掌门一声大吼:“快跑,魔军出世,快跑啊!” 发呆的百姓们被吼得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地看跑下来的各派弟子们。 不等他们搞清楚,天空中,那浓墨一样的黑暗骤然睁开一双眼睛,接着两双,三双,四双,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打开。 “腾——” 黑暗的空中,一团烈火燃起,天空瞬间被照亮,一同亮起的,还有夜空中成千上万的魔军,他们身披赤红战甲,千百年的烈火焚烧,直到这一刻,他们的身躯依然焚烧,成千上万的军队面前,为首的,是他们的将帅,玄尊。 他身披红黑相间的战甲,烈火烧得他骨架通红,骷髅眼眶中烈火还在焚烧,身上黑色的战袍燃烧,烈烈的火光中,长发也染着烈火,他胯下是一匹黑色的燃烧的战马,残缺的身体内五脏六腑被烈火灼烧,千百年的焚烧,烈火与它早已融为一体。 苍穹之下,百姓震惊地望着铺天盖地的魔军,那一刻,就连八大门派的弟子们,也忘记了逃跑。 那是一幅怎么样的画面? 成千上万的魔军,他们燃烧着,站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就像一座座雕像,遮住了半边天。 大地之上,就连风声也停止,世界一片静谧。 忽然,苍穹之上,没有半点预兆,一声嘶哑恐怖的嘶吼,成千上万的魔军如蝗虫一般蜂拥而来,朝着地面,朝着剑仙阁,以摧枯拉朽之势,铺天盖地而来。 “啊啊啊——” 山脚下惊悚的尖叫声瞬间四起,百姓疯狂地尖叫着四处逃散。 “轰!”地一声巨响,一个魔怪射落地面,地面随之被砸出一个窟窿来,卷起的尘烟中,它缓缓抬头,猩红的眼睛看向四周逃窜的百姓。 “吼——” 一声怒吼,它握拳仰天长啸。 千百年的镇压,千百年的焚烧,这一刻,它们终于得以自由。 一瞬间,它身影如一道箭飞出,冲向逃窜的百姓,抓起逃窜的百姓,岩石般坚硬布满鳞片的手爪抓住那人的头颅,用力一捏,只听见“嘭”地一声,那人的头颅瞬间如西瓜一样爆裂。 236.第236章 这是一场屠杀 天空中,无数的魔军坠落人间,开始第一场屠杀。 剑仙阁中,魔军坠落,开始清扫天仑山。 参天台上,幻影身影一幻,化作三个影子,敖战手持利剑,身影化作一条巨龙,一声嘶吼,白影朝着中间一个贯穿而去,那被穿透的幻影立即化作灰烬消失不见,可是下一刻,另一个幻影涣散而出。 “要找到他的真身。”苏蛋蛋疾声道,锁定中间的一个,一掌手中剑飞出,穿透幻影的肩膀,道,“是这个。” 银白的龙再次俯冲而落,穿过幻影,被击碎的幻影如镜子般碎裂,溃散。 桃花卷前,一道白色的光渐渐扩大,她提剑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飞入画中,敖战紧随其后,进入乾坤境中。 楼下,寒江雪背着烽火刚刚抵达参天台,“轰”地一声,一个魔军从天而降,挡住他的去路,举着手中斧头凶狠地劈过来。 寒江雪抬剑去挡,烽火扭头看身后,铺天盖地的魔军如流星一样坠入地面,他心中一惊,道:“别管乾坤境了,快跑!” 到处都是魔军,整个天仑山已经沦陷了,魔军出世,再过不多久,整座天仑山都将崩塌。 寒江雪飞剑出鞘,飞快地摆出飞剑阵,无数把飞剑将魔军困住,他背着烽火掠足飞快地向着远方逃去。 天空中,海东青惊恐地逃窜着,身后一群山鸟惊恐地跟随,跟在它身后到处乱飞,谁也不知该躲到哪里去,四处都是魔军,到处都是厮杀惨叫声。 悟道殿中,面对从天而降的魔军,三师伯与二师伯拔出剑,看着走进来的魔军,寒光闪闪的剑锋灵光流淌。 大殿门口,面对里面的人,魔军怒吼着,握剑用力的冲进来。 三师伯飞身掠出,持剑挡住扑过来的魔军,白色的身影上下翻飞,剑气横扫魔军。 门外又一只魔军坠落,接着两只,三只,十几只魔军坠落,嘶吼着冲进来。 三师伯和二师伯挡在莫须有尸体面前,与魔军血战厮杀。 星司殿中,汎冽披上紫色的袍子,大祭司为他系好腰带,轻笑道:“玄尊已经出来了,陛下万事小心。” 他说着,后退。 门口,水银水墨童子打开门,水银童子笑眯眯地看汎冽,汎冽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星司殿门前,无数魔军坠入,汎冽领着大祭司等人,面无表情地穿过去,魔军嘶吼着扑过来,他周身,一道紫色的结界凝结,挡住四面八方砍过来的刀斧,“轰”地一声巨响,一道气浪震荡开去,扑来的魔军被打得飞出去。 剑仙阁后山,除魔裂隙内的熔浆已经熄灭,里面是黑泥一样的东西,粘稠的,蠕动着,一条黑色的巨大的蛇从黑泥中游出来,巨大的身影落在岩石上,化作人形。 他浑身上下通体漆黑,血管骨骼是燃烧的烈火,银色的长发在夜风中猎猎飞扬,他黑色的双眼抬头,望着头顶的苍穹,一声怒吼。 魔军出世,天仑山脚下是一片厮杀,八大门派有人逃,有人选择了战斗。 “让女人和孩子先走,曲逸门弟子听命,跟这帮畜生拼了!”望着遍地的尸首,杀红了眼的曲逸门掌门怒吼。 “是!” 曲逸门弟子整齐地一声怒吼,夜空中正气浩然。 237.第237章 与子同战 天仑山脚下,曲逸门掌门带着弟子浴血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村中逃生的百姓撤离。 火光血腥之中,整个桃花镇陷入炼狱般的境地,到处都是魔军,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是一场屠杀。 陆掌门和其他门派逃离桃花镇,远远地,魔军像瘟疫一样迅速地朝着四面八方的村镇厮杀过去,惨叫哀嚎瞬间响彻夜空,远远地原野之上,陆掌门和其他门派掌门弟子回头,望着陷入屠杀之中的村镇,眼中是闪烁的惊恐和愤怒。 寂寥的夜空,哀嚎的惨叫遍野,远远的,村镇之中燃起火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人群里,一个弟子握紧手中的剑,望着铺天盖地落入村中的魔军,浑身发抖。 “拼了……跟他们拼了!!”一个弟子忽然失控地一声怒吼,提剑朝着村中飞奔过去。 “你不要命啦!”有人一声惊叫。 可是,谁也没有上前阻止他,大家沉默地望着跑回去的弟子,忽然,有人哭出了声:“我们修仙学道,为的不就是斩妖除魔,救济天下吗?现在魔军就在眼前,我们为什么要跑?”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见死不救,就算活了下去,这辈子,我都将不知,生而为人,我们为什么活着,跟他们拼了。”人群里,弟子咬牙,望着村中冲天的火光和惨叫红了眼睛,他们比谁都害怕死亡,可是,他们更加害怕的是,一辈子的良心不安。 一个弟子提剑站了出来,转身看身后的人群,问:“谁还愿意与我同去?” “我去。”一个弟子站了出来。 “我也去。”又一个弟子站了出来。 掌门们望着站出来的弟子,一声叹息,枉他们修道多年,到最后,却还不如一群毛头小子。 “罢了,大不了,拼了这副肉身,来生还做一条好汉,老夫与你们同去。”九峰门掌门站出来,望着远方的魔军,长长的道袍被风吹得绞绞。 “一起走吧。”其他门派的掌门也站了出来,其余弟子也跟着纷纷站了出来。 陆掌门回头看陆瑶,转身将手中掌门令交到了大徒弟手中,道:“带着瑶儿回出云山,快走。”说完,他转身,走进前面的队伍中。 大徒弟红了眼睛,带着哭腔喊一声:“师父。” “我不回去,跟我一起回去,爹!”陆瑶哭着叫起来,被其师弟们拉住。 陆掌门回头,笑一笑,道:“放心吧,我会回来的。”说完,穿过人群,向着前方走去,道,“走吧,跟他们拼了。” 七大门派的弟子们在掌门的带领下朝着魔军的方向而去,猎猎的狂风中,风雪覆盖了大地,夜漫长寒冷,仿佛没有天命,火光之中是震耳的惨叫哀嚎,伴随着魔军的嘶吼,杀戮血洗大陆。 天仑山上除魔裂隙还在崩塌,火山熔浆沸腾,撕裂整座大山,剑仙阁被飞落的巨石砸成一片废墟,滚滚的浓烟中,参天台上,桃花卷中光芒淡淡,乾坤境中,苏蛋蛋和敖战化作一抹流光落地。 238.第238章 你的来历 眼前是一片白茫,脚下是白玉般的地面,巨大的空间里四周是浩大的书架藏宝阁,整个藏宝阁呈一个环形,站在藏宝阁和书架面前,他们渺小得宛如蚂蚁。 “这里就是乾坤境,好了四爷,你去拿你要的,我去寻我的,告辞。”她说着,手中剑消失不见,朝着书架的方向走去。 敖战看一眼她走向的巨大书架,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藏宝匣。 他身影化作巨龙纵身跃入藏宝阁中,寻找冰莲子。 苏蛋蛋走到巨大的藏书架前,手指才触及书架,只见虚空中一道波光闪过,一个白胡子老头飘然出现,她警惕地掌中剑瞬间凝聚而出,看着醉卧半空中白胡子老头。 “你是谁?”她问。 醉醺醺的白胡子老头脸颊被酒熏得红扑扑的,爽朗地哈哈笑起来,道:“你闯进了别人的地盘,却还问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你是谁?” 他并没有恶意,她掌中的剑于是消失不见,弯腰抱拳行礼,道:“晚辈苏骨,为解惑而来,望前辈能通融,许我寻得卷宗,我便即刻离开。” “苏骨?”老头哈哈笑起来,仰头葫芦里的酒呼啦倒进大嘴巴里,他身影一闪,已翻身换了个姿势,枕着下巴,笑眯眯地道,“你不是。” 她愣了愣,旋即笑道:“前辈知道我是谁?” “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叫苏蛋蛋。”老头笑嘻嘻地说着,手指往虚空中画一个圈,圆圈中立即出现一面镜子,镜子里是车马如龙的现代,是高楼林立的城市,是人声鼎沸的大街。 苏蛋蛋大吃一惊,猛然抬头看老头,震惊地道:“你知道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老头哈哈笑起来,手指一滑,道:“另一个时空?对你而言,究竟哪一个时空才属于你,哪一个时空里你才是过客,小姑娘,看清楚了。” 他话音落,圆圈中新的幻影立即出现,像电视里陡然拉近了镜头一样,她看见幽暗的巷子里一颗篮子般大的蛋,黑暗中,白色的蛋壳泛着金色的符文,那符文渐渐消失,隐入蛋壳之中。 天空忽然下起雪来,街上行人匆匆,二十六岁的苏淮下班后骑着电动车跑过,路过巷子时看见那篮子大的蛋,好奇地停下来。 跳下电动车,顶着鹅毛大雪他哈着冷气跑过去,惊讶地看眼前巨大的蛋,奇怪地伸手:“道具蛋吗?看起来好奇怪。” 可是,他的手指才触碰到蛋,蛋壳应声碎裂,蛋壳之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蜷缩酣睡,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粉扑扑的脸颊白里透红,白皙的皮肤剔透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望着蛋里面的婴儿,苏淮更加惊讶,起身抬头张望四周,道:“弃婴吗?” 他正说着,蛋壳里,寒风吹得女婴一个冷颤醒过来,她小小的嘴巴委屈地扯开,忽然“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239.第239章 你成精了吗 响亮的哭声惊得苏淮手足无措,他慌忙抱起她,连哄带颠,道:“哦哦,不哭不哭,乖,可怜的小家伙,这就带你回家。” 望着幻境里的画面,苏蛋蛋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幻境里的苏淮,一声惊叫:“爸?” 幻境里画面一变幻,苏淮鼻青脸肿地跪在女朋友薛浅面前,地上是已经开始爬着到处跑的小娃娃,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对这个世上的每一件事物都是从嘴里开始的,抱着桌子角呜哇呜哇地啃着,旁边是气得冒烟的薛浅。 “苏淮,事到如今,你还想撒谎吗?亲子鉴定上你们两百分之百是父女,你居然告诉我这是你捡的,你当老娘是白痴吗!”暴怒的薛浅拎起啃得口水横流的女娃娃,冲着鼻青脸肿的苏淮咆哮。 苏淮欲哭无泪,苍天在上,这辈子除了薛浅,他就没碰过别的女人啊,这小东西怎么可能是他的种嘛,她明明就是从蛋里蹦出来的。 “老婆,冤枉啊,我真的不认识她。”苏淮委屈地抱着薛浅的大腿哭嚎。 被薛浅拎着,小小的女娃娃望着苏淮,忽然咧齿,口水横流的小嘴露出一颗乳齿来,张手咿咿呀呀地冲他叫:“爸爸——” 苏淮瞬间吓得炸毛,叫:“我的小祖宗,东西可以乱啃爸不能乱叫啊!” “苏淮!”薛浅怒吼。 小娃娃呀呀笑着,再叫:“爹爹——” “爹爹也不行!”苏淮简直要晕了。 “爸比——” “你成精了吗?这小东西绝对是成精了啊!!” “苏淮!!” 十几平米的出租房里鸡飞狗跳,幻境之外,苏蛋蛋望着幻境中鸡飞狗跳的两个人,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人,一个是她叫了十几年“爸爸”的父亲,一个是宠了她十几年的母亲,小时候,她曾天真地问过母亲,她是从哪里来的,那时候,正在看报的父亲说:“你啊,你是我从蛋里孵出来的。” 她曾为此伤心了好久,因为她觉得她不是他的孩子。 再后来,长大了,她以为那是父亲敷衍小孩子的玩笑话,一直到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从未怀疑过,她是苏淮和薛浅的孩子,她叫苏蛋蛋,她来自二十一世纪。 可是,却原来,从一开始,她才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那个人,她才是早该离开的那个人。 老头手中打一个响指,幻境瞬间化作一缕烟消失不见,他身影如烟如幻,又换一个姿势,懒洋洋地枕着下颌看无法回神的苏蛋蛋,道:“现在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她心中是翻涌的异样情绪,极力让自己冷静,她问:“我是谁?” “你是这世间最大的罪与恶,你是黑暗与污浊的产物,你是永生永世不被世间所接纳的耻辱,你是——魔。”老头一捋胡子,沧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你是世间最大的罪与恶,你是黑暗与污浊,你是永生永世不被接纳的耻辱,你是魔。 他的话,就像一座座沉重的山,将她死死地压在罪与恶,邪与魔之下。 240.第240章 把手伸出来 她单薄的身影一颤,四肢百骸瞬间像是要被冻结了一样,彻骨的寒冷。 她毫无血色的脸颊苍白,像染上了一层冰霜,望着小老头,她嘴角动了动,像有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喉咙里,拽着她的五脏六腑,歇斯底里地嘲笑着,肆无忌惮地耻笑着。 “魔……”清冷的空间里,她听见自己冷得几乎发抖的声音,接着,她沉沉地笑起来,笑着笑着,陡然,她不可抑制地狂笑起来,笑得周身一股煞气震荡打出,如墨的青丝丝丝散开扬起,邪气毕露。 “我从未想过害人,我从未想过伤害谁,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样,也不可以吗?”她笑得嘲讽,笑得煞气毕露。 小老头道:“可你不能活下去,无论是人是仙还是妖,都绝不会容你在这天地间,没有人会允许你活下来,哪怕重来一次,结局还是一样。” “世间最大的罪与恶,黑暗与污浊的产物,不被接纳的耻辱,就因为我是魔?”她怒极,笑得眼眶赤红,凌厉地一声质问。 “这是你的宿命。”小老头道。 “可我不信命!”她身上黑白交织的光芒大胜,遮蔽了四方,她的双眼渐渐被黑暗吞噬。 “你还有两个问题可问。”喝一口酒,小老头道。 “我要魔神言骨的一切卷宗。”她道。 小老头一挥手,身后,书架上一个古老的匣子飞出,小老头一拂袖,匣子打开,一个黑色的拳头大小的种子核出现,核心四周黑暗的力量吞吐交织,小老头道:“这里面拥有言骨生平所有的记忆,一旦打开,便再也无法改变。” 她伸手,捏住种子核,道:“改变什么?” 小老头道:“一旦打开,你便是言骨,言骨便是你,宿命的齿轮将会势不可挡,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爱人,都将在这命运的齿轮中被粉碎,他们的血肉将铸就你的未来,他们的白骨垒成你的王座,你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沾染他人的鲜血与生命,就连你的孩子,也将为此永坠地狱烈焰,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孩子。 “孩子”两个字就像一把刀扎入她的心脏,她握着种子核的手一颤,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住她的手,令她无法捏开那脆弱的种子核。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小老头仰头喝一口酒道。 她幽暗的眼眸无声地看着掌心的种子核,如墨的长发被风吹得卷起,滚滚的白袍紧裹着她瘦小的身体,她凉声道:“你跟我说,一切都是宿命,这是我的命,可是,我的命是谁规定的?这样的命运,是谁规定的?” 小老头道:“所有的命,皆是上天注定。” 她抬头,嘲讽地一声狂笑:“可我不信命,以吾之血慰亲友,以吾之骨击狼敌,以吾之魂,捍吾一生所爱,我偏要活得一路繁花,一世长安。” 小老头哈哈笑起来,站起身,道:“有意思,有意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老朽在这乾坤境中活了千百年,你是第二个口出狂言妄图逆天改命的,小家伙,把手伸出来。” 她不解地伸手,小老头脸色忽然一变,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她魂魄瞬间被拽离身体。 作者:为了让大家早点睡觉,以后更新定在中午一点左右,日更四千,请大家早点睡觉,保重身体,谢谢 241.第241章 酒中仙剑法 被拽入结界之内,不待她还手,小老头拽着她的胳膊手脚推拿开去,脚下走的是太极步,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只打开她的手脚,她随着他的脚步手法动起来,他手指作剑,提拉点拨,一招一式,柔中带刚,有御水绵柔,能拨千斤。 “这一招叫凭虚御风,剑势如风,顺势而为,讲究的是巧劲,四两拨千斤。”小老头推臂点位,一股霸道的力量拽着苏蛋蛋强行将他门中剑法灌输给她。 “自古剑仙门派分纯阳与太极两套修炼功法,而我韩一鸣天生就喜欢唱反调,不修真元修混沌,独创一套酒中仙,自在逍遥胜神仙。小家伙,记仔细了,这一套酒中仙,绵里藏针,锋芒内敛,形露意不露,山水不显宗。”他说着,手指作剑,脚下步伐环环相扣,一招一式相互呼应,虚实间剑气激荡,威风震慑四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小老头,居然是剑仙门派第一位位列仙班的酒剑仙,韩一鸣。 酒剑仙的剑法与剑仙阁剑法截然不同,剑仙阁剑法风雅潇洒,但柔中乏刚,而酒剑仙的剑法却是看似轻柔,实则霸气迸发,像一杯酒,初尝辛辣,入喉绵柔,穿肠猛烈,后劲十足。 酒中仙剑法共有一百零八式,又分为三十六招,小老头提着苏蛋蛋将一百零八式尽数教给了她,一套混沌心法口诀也强行输入,结合剑法,在结界之中融会贯通。 她手指作剑,衣袂随着剑气招式猎猎生风,白色的剑气随着她的招式上下翻飞,寒光毕露,一百零八式学完,不等她反应,小老头一掌将她打出结界,她魂魄一个踉跄往后飞出,回到身体里。 小老头仰头喝一口酒,哈哈笑起来,道:“我平生只遇见两个不信命之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但是我输了,输给了命,落得三魂七魄四分五散,只能永存于这乾坤境中,但我还是想要赌一把,小家伙,不要叫我失望。” 苏蛋蛋元神归位,毕恭毕敬地跪下叩首,道:“多谢前辈。” 小老头道:“多谢的话不必多说,你既然学了我酒中仙的剑法,就须得谨记一件事,不行不义,不杀无辜,否则即便是天不收你,老朽也断饶不了你。” “晚辈定当谨遵前辈教诲。”她恭敬地道。 小老头满意地点头,道:“你既然已问得三件事,就无需在此继续逗留,走吧。”说完,他拎着酒壶喝一口,哈哈笑着巨大的书架走去,身影慢慢地淡去消失不见。 她站起身来,看一眼手中的种子核,收起来,转身离开。 藏宝阁中,敖战在一堆珍宝中找到冰莲子,收起来,化作巨龙飞向出口,却见藏宝阁下,一个白色的,圆润的蛋正埋在丹药箱里狂吃。 “蛋?”敖战奇怪地飞落过去,箱子里,小蛇蛋不断地吞吃丹药宝物,一眨眼箱子里的东西就被吃了个精光,它“咚”地一声跳出来,飞快地跳进另外一个箱子里,吧唧吧唧地开始狂吃。 242.第242章 蛋壳里的娃娃 连金刚锤也能吃下去,这是个什么怪物? 敖战越看越好奇,走过去,吃完箱子里的宝贝,小蛇蛋蹦出来,一蹦出来就撞在了敖战的腿上,它后退,圆滚滚的蛋身往后一仰,似乎是在抬头看他,然后“骨碌”一滚,越过敖战,欢快地朝着另外一堆宝物箱跑去。 它在娘亲的安全空间里呆了好久,空荡荡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呆得它都快要闷死了,趁着娘亲跟白胡子老头学东西,它从安全空间里溜了出来,啃了几本没用的书,也不好吃,就跑到了这边来,这里所有的东西它都喜欢吃,它要把这里吃干净。 “嗷呜——”无视身后的敖战,它欢快地扑向丹药柜,嗷呜嗷呜地叫着,一口咬下去。 敖战手中佛珠甩出,飞速地将它困住,拎回来,皱眉:“你是个什么东西?” 照它这个吃法,整个乾坤境都要被它吃干净了。 被佛珠捆住,它挣扎地整个蛋壳开始发光,荧荧的光芒中,他看见蛋壳里小小的身影,却是一个小娃娃。 挣不开佛珠,它恼了,忽然“哇——”烦躁地一声大叫,整个蛋气得像皮球一样到处乱撞起来。 白色的蛋像子弹一样打出去,“嗖——”地一声穿透藏宝阁的架子,又“嗖——”地一声朝着乾坤境结界穿去,重重地一声撞击,撞得整个结界“嗡!”地一声巨响,而它的蛋壳也跟着“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它整个被撞得晕头撞向嗡嗡直响,晕晕乎乎地摔落下来。 敖战见状掠起飞过去,伸手想要将它接住,结果小蛇蛋与他的手指擦肩而过,“啪!”地一声摔落在地,摔得蛋壳四分五裂。 敖战眼皮一跳,心惊胆战地低头,地上,摔碎的蛋壳化作缕缕白光,交织着飞向脸朝地摔晕了的小家伙身上,他粉雕玉琢的小身体像一团糯米团子,软趴趴地趴在地上,撅着肉嘟嘟的小屁股,脸朝地,四肢无力地趴在那里。 敖战担心地蹲下身,伸手想要将他翻过来,他没想过要杀他,尤其是知道蛋壳里的是个小娃娃,失手让他摔在面前,他心里很是愧疚。 “死了吗?”他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可是,不等他手指碰到他,小娃娃身边,白色的蛋壳化作流光飞落在他身上,化作一件白色的小袍子,银白的袖子黑色的边,上面绣着金色的蛇纹,短小的腰上是一个小得可爱的腰带,上面绣着金色复杂的梵文,地上,最后一片蛋壳化作一抹流光,将他散落的银发束起,高高地梳成一个马尾。 看见眼前的一幕,敖战伸出的手指停在那里,看走了神,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东西,很是有趣。 可是,下一秒,趴在地上的小团子忽然兔子一样地蹦起来,一个箭步射出,抱住敖战的脖子“哇呜——”一口咬下去。 他尖尖的小蛇牙咬进敖战的脖子里去,敖战吃痛一声惊叫,伸手去拽他,没想到一个奶娃娃咬人居然这样地锋利。 243.第243章 小东西,别怕 小团子敏捷地松开他,远远地落下来,尚未足月就出了蛋壳,他骨头还有些软,手脚并用地趴在地上,得意地看着被咬伤的敖战,转身,朝着藏书阁的方向爬去。 看着他那嚣张的小模样,敖战哭笑不得,跟着他走过去。 藏书阁前早已空无一人,苏蛋蛋已经离开,小团子急得团团转,在原地像只被丢失的小狗一样不停地转圈圈,跑来跑去,找不到苏蛋蛋,望着空荡荡的空间,他忽然瘪嘴,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溢出眼泪来,“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敖战忍不住笑出了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他。 “怎么,不知道怎么出去了?”他以为他是因为无法出去而哭起来。 小团子哭得眼睛通红,豆大的眼泪滚豆子一样,坐在地上委屈地看敖战,哇哇地一个人哭得伤心。 敖战笑起来,将他抱起来,道:“小东西,我带你出去,别哭了。”他说着,往出口处走去。 小团子乖乖地抱着他的脖子,红着眼睛抽噎着,软绵绵的身体就像糯米团子一样,身上还透着股奶香,抱着他敖战的心也跟着软了,忍不住悄悄地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软绵绵的,手感真好。 出了乾坤境,眼前是冲天的火光和一片废墟,夜晚已经过去,整个剑仙阁在卷起的烽火中成为一片废墟,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和硫磺灼烧的味道,整个天仑山震动着,熔浆从山顶开始往下滚,地面被灼烧得冒烟。 魔军的队伍已经退去,剩下一些残留的魔兽,吞噬着地面的生灵,敖战皱眉,踏着一片废墟往前走,他怀中小团子抱紧了他的脖子,望着眼前的废墟往他怀里缩。 他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别怕。” 踏着废墟,越往下走敖战的眉头皱得越是厉害,到处都是尸体,冲出除魔裂隙的魔军将整个天仑山都毁灭了。 悟道殿门前,魔怪的尸体堆积成山,一袭白袍的二师伯手持仙剑跪在尸体中,血污染红了他的衣裳,他像一个雕像,保持着战死的姿态,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殷红的血从他碎裂的身体上缓缓流淌而出,染红了地面。 他身旁,三师伯的头颅忽然“啪!”地一声从殿内甩出来,殿内,浑身染血的魔影狰狞兴奋地笑着,拎着剑走出来,一舔手指上的血,吞噬了二师伯和三师伯的魂魄,他的力量得到了提升,魔怪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需要进食更加高级的魂魄。 看见走出来的魔影,敖战瞳孔骤然紧缩,单手抱着小团子,另一只手剑悄然凝聚而出。 和魔怪不同,眼前的这个魔更加凶狠。 悟道殿门前,魔影抬头,看一眼敖战,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吞噬了乾坤境中多半的丹药和宝贝,小团子的身体成了最大的藏宝阁,更何况,他身上流淌的气息,竟是至纯的魔气。 244.第244章 孩子不见了 吃了他,别说是玄尊了,便是言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把你手里的孩子给我。”贪婪地盯着小团子,魔影的双眼因为兴奋而一片猩红,他手指魔风鼓起,蠢蠢欲动。 小团子下意识地抱紧敖战,警惕地望着魔影,小小的心脏咚咚跳起来。 敖战抱紧孩子,亮出手中剑,道:“无需废话,打赢了我,他就是你的。” “不自量力!”狰狞地一声嘶低吼,魔影身影一掠冲过来。 敖战抬剑一挡,身影一掠躲开,将小团子放在地上,转身与魔影打成一团。 小团子坐在乱石上,冲着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握拳“呀呀”地叫起来,他身后,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过来,遮住了他头顶的阳光,他茫然地抬头,一抬头就看见凶狠的魔怪。 魔怪好奇地看着他,忽然低头,围着他嗅了嗅,小团子好奇地望着它,魔怪看着他,布满鳞片粗糙的手指伸出,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小团子厌恶地避开,烦躁地张嘴,一口咬下去。 魔怪的手指硬如岩石,小团子一口咬下去咬得虎牙生疼,松开魔怪捂着小虎牙酸得口水直流,魔怪开心地看着他,忽然抱起他,转身狂奔跑开。 “呀,呀呀——”小团子挣扎大叫。 悟道殿前敖战和魔影还在打斗,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团子被魔怪抱走了。 剑仙阁的另一边,离开了乾坤境,苏蛋蛋走了没多远感觉安全空间里没有了东西,取出蛋,她化作流光飞进安全空间里,巨大的安全空间里空荡荡的,悬浮在安全空间之上的小蛇蛋不见了。 她迅速地飞出安全空间,收起蛋,转身飞快地朝参天台方向跑去。 一定是在乾坤境中掉出来了。 可是,好好的,它怎么会从安全空间里掉了出来? 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东西都无法自由的出入安全空间,除非她死,蛋宝宝是无法掉出安全空间的,除非,是那小家伙自己跑了出来。 还未出壳,他跑到哪里去了? 如今到处都是魔怪,如果他还在乾坤境中,那便是她的万幸,如果他跑出了乾坤境,一旦遇见魔怪…… 她咬牙,不敢再想,化作一抹流光飞快地朝着乾坤境飞去。 飞入乾坤境中,她身影如浓墨般飞过乾坤境,没有找到蛋宝宝的踪影,忽然,她浓墨般的身影落在一片蛋壳前凝聚成形,捡起地上的蛋壳碎片,她瞳孔骤然紧缩,心里咯噔一下拎起来。 孩子出壳了。 收起蛋壳碎片,她身影化作浓墨飞出乾坤境,这时,山顶“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天仑山开始崩裂,到处都是滚起的浓烟。 她起身要走,忽然停下来,转身收起墙上的桃花卷,身影化作浓烟飞离。 天空中,海东青正焦急地到处寻找苏蛋蛋,忽然看见从参天台中飞出的黑暗浓墨,以为又遇见了魔军,吓得转身就要跑,那浓墨卷住了它,它眼前一黑,被人卷进了袖子里去。 它又惊又疑,从袖子里深处脑袋来,看见飞在空中的苏蛋蛋,惊喜地一声大叫:“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寻你,还以为你死了呢!” 245.第245章 父王,我来带你回家 苏蛋蛋道:“天仑山要崩塌了,你先回景室山,我还要回去继续找。” 海东青焦急地叫:“你回去找什么?整个天仑山都要被吞噬了,你跟我一起回景室山,再说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死的啊!” 她道:“你脖子上戴着的,其实就是个铃铛,并不是什么高级驯兽铃,回去景室山,帮我照顾流生。”话音落,她将海东青丢出,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飞快地坠入天仑山中。 海东青扑着翅膀在空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半晌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地一声怒骂:“靠,你居然耍了小爷这么久!!鬼才回去给你看孩子,小爷再也不想见到你!” 海东青愤愤地叫着,转身飞快地朝着景室山飞去。 “轰——”地一声巨响,天伦山开始崩裂塌陷,滚滚的浓烟中,山峰从除魔裂隙开始塌陷,向着万丈深渊坠落塌陷,卷起滚滚的浓烟,遮蔽了天日。 被焚烧的山林中,汎冽追踪着老蛇王的踪影,前面山石之间,黑色的巨大的蛇影游过,又消失不见,他追着那蛇影绕着天仑山跑了个遍,最后进入怪石嶙峋的石林中,进了石林便再没见到老蛇王的身影。 他紫色的衣袂滑过烧焦的地面往前走去,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气味,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 暗处,巨石之后,魔化的老蛇王双眼一片漆黑,警惕地看着追着自己不放的人,直到汎冽走到巨石旁边,他眼中魔气陡然卷起,一掌打出,巨石飞出砸向汎冽。 汎冽一掌迎向打来的巨石,巨石应声炸裂,来不及反应,迎面老蛇王扑来,一掌击中他的胸膛,他被打得身体飞出后退数丈停下来。 老蛇王阴狠地盯着他,全幅戒备的样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野兽一样,他身上的鳞片迅速黑化竖起,化作无数刺芒,干瘦的手指指甲暴涨,尖锐如铁,忽然,他弯下腰,身体陡然膨胀,化作一只巨大的魔怪,拖着长长的蛇尾,冲着他咆哮。 看着他魔化的样子,汎冽眼中是一片刺痛,捂着受伤的肩膀他站起来,低哑的声音沉重:“父王,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可是,回答他的是野兽一样的嘶吼。 “吼——”老蛇王怒吼着,身上散着黑色的魔气,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魔气向着他聚拢过来,被他身上的刺芒汲取吸收。 随着魔气的吸收,他的力量陡然增加,身体里充满了强大的力量。 看着不断壮大的老蛇王,汎冽痛苦地咬牙,伸手,掌心的冰魄神器幻化而出,他不明白,以父王的力量,即便是魔化,也不至于失去了心智,可是,魔化后的老蛇王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蛇族,忘记了亲人,甚至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戾气,他的眼中只有杀戮。 “父王,我来带你回家。”他说着,提剑出手快如疾风,冲向老蛇王,剑气如虹。 老蛇王嘶吼着,抬掌打去,长长的蛇尾甩出,攻击汎冽,身上的芒刺像箭一样地射出,追击汎冽躲避的身影,芒刺射入地面立即融化成一滩毒液,地面散发出一阵恶臭。 246.第246章 她……是苏蛋蛋? 汎冽躲避着射过来的芒刺,手臂却还是中刺,芒刺入肉,立即化作魔毒向着四方蔓延,他摇身化作巨蛇,嘶吼着冲过去,与老蛇王打成一团。 天空中,苏蛋蛋化作浓墨寻着孩子跑过去,看见化作巨蛇与魔化成怪的老蛇王打斗的汎冽,她皱眉,身影化作流光坠落下去,落到老蛇王身后,随手捡起枯枝化作利剑助战,老蛇王腹背受敌,被汎冽一剑重创了七寸要害,一声怒吼庞大的身体迅速地化作蛇钻入乱石中逃走。 汎冽化作人形落地,正要追,体内的毒却开始发作,中毒的伤口变得乌黑,伤口四周的血管变德发黑,像一个黑色的网,密布在他的手臂上,继续蔓延,伤口处溢出黑色的带着恶臭的血液来。 “你中毒了。”苏蛋蛋扶住他,目光落在他读发的手臂上。 汎冽重重地喘着气,中毒的半边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来,咬牙:“我没事。”他说着起身就要去追。 看着他手臂上的毒她忍无可忍,拽住他一声低喝:“你不要命了!再让毒蔓延下去,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汎冽握剑的手紧捏,望着老蛇王逃跑的方向不甘心地咬紧牙,眼睛一片赤红。 他的心中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五脏六腑钝痛难以呼吸,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即便是魔化成怪,他绝不允许他死在任何一个人手里,绝不能让东庭找到他,他必须带他回蛇王城,哪怕他就这样一辈子是一个魔,他也要护他周全。 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为汎冽取出骨肉里的芒刺,挤出伤口处的毒汁,她简单地包扎着,在伤口上方紧紧地扎住了血管,防止毒液顺着血管向身体里蔓延,她道:“你去找小庸医,他能想办法给你解毒。” 他眼睛骤然紧缩,抓住她缩回去的手,她怎么知道小庸医? 她……是苏蛋蛋? 在剑仙阁第一次见到她,他心中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曾与她相识,直到桃花镇中遇见老道士,他开始怀疑她就是苏蛋蛋,只是,那时他心中只是猜测,可是现在,他肯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苏蛋蛋。 可如若她就是苏蛋蛋,她怎么可能从御引手中活着出来? 死而复生,区区一个小妖,怎会有如此能耐。 除非,当真被灵珊郡主说中了,她……也是魔。 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抓着她的手指僵硬的缓缓松开。 她不解地看他,收回手,起身道:“快点离开这里吧,天仑山就要坍塌了。”说完,她身影化作流光继续在天仑山上穿梭,追踪孩子的踪迹。 脚下大地剧烈的震动,开始崩裂,他站起身来,山中已没有了老蛇王的气息,整个天仑山都要被吞噬了,他已经离开了。 他身影化作黑色的流光向着天仑山下飞去,去与大祭司等人会和。 飞过桃花镇时,他看见整个桃花镇都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尸体,有镇上百姓的,有魔军的,有八大门派的尸首,整个镇子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机,这里俨然已成为一片死亡之地。 247.第247章 她的孩子,谁来救? 魔军所过之处,血洗城镇,一片死气。 忽然,他身后,“轰”地一声巨响,他停下来,转身看身后的天仑山,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洞,整座山开始崩塌,向着黑暗的深处坠落下去,山中黑色的魔气嘶吼着不断地飞出,向着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敖战化作白色的巨龙冲出山,向着东方飞离。 滚滚的浓烟中发出地震山摇的声响,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 很快地,黑暗撕裂了山峰,吞噬了大地,整座天仑山在一眨眼间消失不见,桃花镇也在这撕裂中坠落坍塌,地底像是一个张开了巨大的嘴的怪物,吞噬着一切,附近的山脉也接连着被吞噬。 这是除魔裂隙的力量,当初为了镇压魔军,东庭和剑仙阁布下巨大的阵法,制造出除魔裂隙,如今除魔裂隙崩塌,阵法崩溃,吞噬周边的一切生灵与土地。 巨大的力量是人类无法承受的,山中的一切生灵都将被吞噬。 黑暗的地渊深处发出怪兽一样的轰隆声,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滚烫的熔浆喷涌而出,火山灰遮蔽了天日,地面开始变形,重新组列。 这是大地自我的修复力量,旧的事物陨落,就会有新的事物诞生,在光与火中重生,形成新的山峰陆地。 变形的地壳喷发的熔浆,滚滚的浓烟中汎冽转身飞离。 整个山脉都被吞噬,这个世上再没有天伦山,再没有剑仙阁。 崩塌的天仑山上空,苏蛋蛋化作浓墨飞上天空,望着脚下不断崩裂被吞噬的山脉,她找不到孩子,天仑山上没有他的踪迹。 她不甘心地咬牙,再次飞下去,在周边飞速地寻找,追逐着喷发的熔浆向着附近追逐而去。 忽然,山涧中,她听见孩子哇哇的哭声,心中一惊,转身飞快地朝着孩子哭泣的声音飞去。 山林里,她落在一间猎户茅屋前,推门进去,看见院子里被滚落的山石压死的猎户和女孩,女孩八九岁的模样,扎着牛角辫,坐在尸体面前手足无措地哇哇大哭。 苏蛋蛋走过去,巨石之下猎户早已没了气息,她扭头看小女孩,小女娃哇哇地哭着,娇小的身体推着巨大的石头,扭头无助地看苏蛋蛋。 “姐姐,救救我爹,呜呜呜——”她伤心地哭着。 苏蛋蛋走过去,垂眸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让你爹歇一歇吧,他实在太累了,我带你离开。”说着,她牵起她。 小女娃伤心地望着爹爹的尸体,被苏蛋蛋牵着手离开。 别人的孩子有她来救,可是,她的孩子,谁来救? 她带着小女娃飞离山上,一路上不断遇见村庄小镇,所到之处一片死气,血腥弥漫了空中,魔军所过之处,不留一个活口。 她带着小女娃飞落下去,走在荒凉的街上,到处都是尸首,她皱眉,袖中手指不自觉紧捏。 竟连一个活口都不留,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好狠。 小女娃惊恐地跟在苏蛋蛋身后,寸步不离。 248.第248章 什么都没有了 走过巷子时,苏蛋蛋看见躲在箩筐中瑟瑟发抖的孩子,他顶着箩筐,双脚暴露在外面,透过箩筐看见走过来的身影,他害怕地往里面缩。 苏蛋蛋走过去,蹲下身来,揭开他头上的箩筐,他吓得一声尖叫,抱紧怀里的婴儿。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柔声道,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男孩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婴儿,缓缓抬头,望着苏蛋蛋,忽然眼睛一红,精神到了极点,崩溃地“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他望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爹娘不在了,所有的人都被那从天而降的怪物们杀死了,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屠杀,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整个溪木镇,活下来的,只有他,和他怀里被他捡回来的婴儿。 “不要哭了,来,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她起身,转身走出巷子。 男孩抱紧了婴儿,跟在苏蛋蛋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寻遍了镇子,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走到男孩家门前时,他紧紧地抓着苏蛋蛋的衣角,不敢往门内看,却停了下来,眼眶通红,豆大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滚滚而落。 他说:“姐姐,你帮我看一看,我爹娘,他们怎么样……” 苏蛋蛋停下来,扭头看去,院子里那里还有人,只有一些七零八落的碎尸,和血淋淋的地面。 苏蛋蛋眼眸一暗,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他们走得很安详,走吧。”她说着,牵着他离开。 男孩忍无可忍,伤心得“哇啊啊——”嚎啕大哭,捂住眼泪垂着脑袋,跟在苏蛋蛋身后离开。 他不敢看,怕看见父亲的头颅,怕看见母亲支离破碎的尸体。 怕只看一眼,这一生,都将入坠地狱。 远远的,原野上,望着天仑山上滚起的浓烟,背着烽火的寒江雪停下来,耳边是山崩的回响。 天仑山不在了,剑仙阁不在了,师父不在了,一夕之间,他们什么也没有了。 望着远方卷起的浓烟,寒江雪眼中一片刺痛,心中压抑而沉重,红了眼睛,他痛苦地咬牙,背紧烽火,低哑的声音道:“我们走。” 烽火望着天仑山崩塌的方向,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问:“师兄,师父呢?” 寒江雪没有回答,埋头,咬牙背着他飞快地离开。 他不回答,烽火的眼眸渐渐暗下来,那一刻,他心中约莫已经有了答案,一瞬间,他像是失去了生气,面色瞬间苍白,精神一阵恍惚。 师父,已经不在了吗? 逃离了天仑山,山林之中,老蛇王化作黑色的蛇飞快地逃窜着,身上伤口处血液不断地流出,身后是蛇身游过的痕迹,山林里,它正跑着,忽然看见前面蹲在树下的魔怪。 它停下来,黑色的眼眸凶狠地锁定魔怪,悄然地游过去。 树下,魔怪正好奇地望着气鼓鼓的小团子,伸手,坚硬的手指轻轻地一戳他软绵绵的肚子。 小团子被戳得不舒服极了,气呼呼地“嗷呜——”一口,咬过去。 魔怪飞快地缩回手,小团子没咬着,它丑陋的脸上咧出笑来,很开心,再次伸手,去戳他的小肚子。 249.第249章 童心无忌 小团子气得像个皮球一样,烦躁地觉得,这个怪物简直讨厌极了,想也不想,他张嘴一口咬去。 魔怪再次缩回手,嘿嘿笑起来。 它逗弄他似乎逗上了瘾,反复地拿手去戳他,又反复地避开他的啃咬,像是得到了一个心爱的小宠物,玩上了瘾。 它正玩着,身后,一条巨大的黑色的蛇悄然笼罩过来,老蛇王蛇身渐渐膨胀变大,巨大的阴影遮蔽了魔怪。 迟钝的魔怪回头,一回头,看见身后巨大的蛇,来不及反应,老蛇王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魔怪吞下。 吞噬了魔怪,老蛇王受伤的鳞片开始愈合,它森冷的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 小团子好奇地望着它,学着它的样子,张开嘴巴“哇呜——”一口,咬向虚空。 老蛇王目光落在他银色的头发上,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旋即皱眉,转身要走,巨大的蛇身才游了一下,它回头,小团子正软趴趴地抓住它的尾巴,奋力地往它巨大的蛇尾上爬。 终于爬上蛇尾,他抱着它软绵绵的尾巴,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它。 老蛇王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尾巴轻轻地一甩,他跟个糯米团子一样骨碌滚下了尾巴。 老蛇王转身,一甩尾巴准备游走,小团子爬起来,再次抱住它的尾巴,它眼中闪过一抹杀气,猛然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嘶——”地一声发出恐吓。 蛇尾上,小团子牢牢地抱着他的尾巴,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小嘴巴,“吱——”地一声跟着有样学样,可惜气势不足,喊出来的声音软绵绵的,还漏风。 喊完,他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它,忽然咯咯地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猴子一样抱着它的尾巴,不肯下来。 老蛇王身影一幻化作人形,银白的长发披落在肩上,一双眼睛漆黑如墨,面无表情地垂眸看挂在他腿上的小娃娃。 小团子肉呼呼的双手抱着他的脚腕,仰头一脸天真地望着他,埋头抱着他的腿啃起来,啃得口水横流。 老蛇王伸手,用力地将他从自己腿上拽下来,放在岩石上,转身就走。 身后,小团子急了,咿咿呀呀地叫着,想要追上去,结果一头从岩石上栽倒下来,软趴趴地掉在地上。 老蛇王闻声回头,忍不住想要折转回来,却见他软绵绵地爬了起来,捂着脑袋看他,以为他回心转意要带自己走了,小团子高兴地冲他张开双手,要抱。 见他安然无恙,老蛇王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小团子张着双手,漂亮的眼中立即蒙上一层水汽,忽然瘪嘴,委屈地“哇——”一声哭起来,不甘心地爬起来,追着老蛇王跑。 老蛇王脚步走得飞快,身后是小团子哇哇的哭声。 他的哭声叫他感到厌烦,叫他想起许许多多从前的事情。 叫他想起,几百年前,当他魔化离开蛇王城的时候,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汎冽。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除魔裂隙,也从没想过此生还能活着与汎冽相见,只是,从他入魔的那一日起,剩下的,就只有他与东庭的恩怨,他不想因此牵连蛇族,不想因此连累汎冽,这些年的装疯卖傻,只是为了护他周全。 250.第250章 你敢咬我! 可是,他不甘心,当年东庭喜得公主,四海朝贺,为了讨得东庭欢心,他特地带着天雷兽去朝贺,可是,仅仅因为天雷兽惊哭了襁褓中的婴儿,东庭帝君变折杀了天雷兽,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丢出东庭,而接踵而来的,是蛇族的灭顶之灾。 因为弱小,所以受人欺凌。 因为弱小,所以被人奴役。 他早该形神俱灭的,若不是魔化,岂能撑到今日。 如今重出除魔裂隙,当年的账,他要与东庭一一地讨回来。 东庭! 想到从前,老蛇王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浑身的魔气滚滚,他疾步往前走着,身后小团子手脚并用地追着,一边追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叫。 正跑着,他一头撞在一道影子上,被撞得一个踉跄仰天翻滚,捂着被撞疼的脑袋抬头,看见变成影子的魔影,它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小团子,桀桀地笑起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你还是跟我有缘啊,没想到第一个找到你的居然是我。”魔影阴森地笑着,将他拎起来,一捏他软绵绵的脸颊,道,“骨头都没长硬,吃了你,正好给老子补身体。” “呀呀呀——”小团子涨得满脸通红挣扎大叫,一张嘴,“哇呜”一口咬住它的手指。 魔影吃痛地恼羞成怒,拽着他用力地往地上摔去,怒骂:“狗东西,你敢咬我!” 一旦它影子化,若不是有些许本事,寻常人根本就碰不到它,可是,这个小娃娃居然能一口就咬中了它。 这令魔影又诧异又兴奋,更加确定,吃了这个小东西,对它来说比吃了千万的魔军都要管用。 小团子被它砸在地面,软绵绵的身体跟包子一样被砸得变形又迅速地弹起恢复原形,白皙的脸颊伤痕累累,虚弱地呼唤老蛇王:“呀呀……” 魔影将他拎起来,狰狞地笑起来,道:“好小子,这样子都不死,看老子吃了你。”说完,它张开血盆大嘴,将小团子吞进嘴巴里。 树林中,老蛇王往前走着,忽然听不见小团子的哭叫声,他回头看一眼,却看见远处树林中魔气弥漫,顿时脸色一变,飞快地跑回去。 他朝着小团子的方向跑去,一眼看见被魔影含在口中正要吞下去的小团子,他肉呼呼的胳膊还耷拉在魔影嘴边。 “混蛋!”一声怒吼,老蛇王身影光一样飞快地飞过去,一脚踹中魔影的咽喉。 魔影被踹得“噗——”一声,将小团子吐出来,老蛇王飞身过去接住小团子,小团子气息奄奄地躺在他怀里,微弱地睁开眼睛,看老蛇王。 “喂,喂。”抱着小团子就像抱着一个软绵绵的糯米团子,老蛇王焦急地唤一声,小团子虚弱地闭上眼睛,没有了反应。 到嘴的肉都被打得吐了出来,魔影暴怒地吼:“你想死吗?老子的东西也敢抢,不想死的把他还给我。” 老蛇王焦急地唤着小团子,却见他奄奄地一动不动,像是要死了一样,老蛇王双眸瞬间黑色的魔气溢出,身上是卷起的煞气,猛然抬头,爆发出震耳的怒吼,抱着小团子冲向魔影,要与它拼命。 251.第251章 你到底帮谁 “你他。妈发什么疯!又不是你儿子,你发什么疯!”魔影被老蛇王一拳打得后退,怒极骂道。 山林间,魔影与老蛇王打斗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山林在打斗中被摧毁,巨大的轰鸣声,空中,苏蛋蛋乘着叶子带着被救出的孩子离开,听见打斗声停下来,看一眼打斗的方向,低头看身边的孩子们,对年纪最大的男孩道:“我先将你们放入安全空间内,去瞧一瞧那边发生了什么,不要害怕,一会我就带你们回家。” 抱着婴儿的男孩望着她,重重地点头,道:“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她点头,取出蛋来,将三个孩子送入安全空间,转身朝着山林中飞去。 安全空间里,男孩抱着婴儿仰头看白茫茫的空间,又看脚下黑白交织着的八卦,身后,小女孩害怕地缩在他的身后,扯着他的衣角,问:“哥哥,这里是哪里?” 男孩回神,扭头镇定地安慰她,道:“是姐姐的安全空间,不用怕,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女孩害怕地往他身边缩去,紧跟在他身边,不肯松手。 和女孩相较,男孩显得冷静稳重得多,抱着婴儿,他大胆地往里面走去,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望着脚下旋转的八卦,他喃喃地道:“姐姐是神仙吗?” 如果,他能够像姐姐这样,拥有一个这样的安全空间,那么怪物来的时候,他就能将爹娘救下来,能将镇上所有人都救下来。 如果,他有仙人的本事,他想要斩妖除魔,想要保护别人。 这样想着,一枚小小的种子在他心中深深地种下,他不想任人宰割,也不想再次看着亲人在眼前一个个的死去。 他想要变得强大,想要成为仙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那条路有多艰难险阻,他日后,想要成为一等一的仙人。 安全空间外,山林之上,苏蛋蛋飞快地飞落下去,看见与魔影打斗的老蛇王,忽然,她目光落在老蛇王怀里的小团子身上,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娃娃,银色的头发,他身上,是淡淡的魔气。 几乎没有半点怀疑,她脑中蹦出两个字: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 一种直觉的反应,一种出自母亲的本能反应,她比谁都肯定,老蛇王怀里的那个孩子,是她的。 她飞身掠过去,想要从老蛇王手里将孩子抢回来,老蛇王被魔影和苏蛋蛋前后夹击,顿时怒了,想要与他们拼死一战,可是却有顾及怀里的孩子,护着孩子连挨了魔影几剑,他甚至不敢魔化,怕芒刺伤及孩子。 这样地受制于人束手束脚,老蛇王怒吼着,躲避魔影和苏蛋蛋的攻击。 见老蛇王这样地护着怀里的孩子,苏蛋蛋心中一惊,转身提剑对付魔影。 魔影没想到苏蛋蛋会突然剑锋一转对付自己,顿时急得怒吼:“你到底是帮谁?” 她道:“我谁也不帮。” 魔影被她打得连连后退,道:“你跟我联手,我们先杀了那个老东西,抢了那个小娃娃一人一半,吃了他能增加修为,你我都是魔,对你我是大补啊。” 252.第252章 我先杀了你 苏蛋蛋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一声怒骂:“我先杀了你。”话音落,她双眼陡然变成黑色,身上是冲天的魔气,霸道的气势瞬间震荡开去,打得魔影呼吸一窒。 好强的魔气。 魔影被那逼人的魔气压得呼吸困难,却见一道魔气在她掌心凝聚成黑色的剑,提剑杀过来。 看清她使用的剑法魔影大吃一惊,她分明是魔,可是用的却是酒剑仙的剑法,当年酒剑仙韩一鸣独创一套酒中仙剑法,就是到了九重天,也没有几个人能敌。 魔影忙着迎战,一瞥她身后,却见老蛇王抱着小娃娃早已消失不见,他顿时恨得咬牙,不能因小失大,跟她在这路打下去没有意义,他得吃了那个小娃娃。 这样想着,他躲开她的剑,身影瞬间化作浓墨追着老蛇王消失的方向离开。 苏蛋蛋回头,身后老蛇王和孩子也消失了踪影,她咬牙,提足追上去。 老蛇王抱着孩子狂奔跑出树林,身后魔影穷追不舍,他低头看怀里的小娃娃,掠足跑过湖面,张嘴化作巨蛇将小团子吞入口中,摇身化作小蛇潜入水中。 魔影追过来,掠过湖面,朝着远方追过去。 苏蛋蛋跟着追过来,跑过湖面,忽然停下来,她闻见湖水中散开的血腥,于是钻入水中。 湖底,老蛇王盘在湖底,一动不动。 苏蛋蛋落在它面前,恭敬地行礼,道:“方才多谢前辈护我孩儿周全,还请前辈能将孩子还给我,晚辈感激不尽。” 老蛇王迟疑地看着她,紧闭着嘴巴,口腔中,小团子呻吟地哼一声。 权衡利弊,老蛇王选择了相信她,张开嘴,一个气泡吐出,小团子被气泡包裹着推送出来,苏蛋蛋伸手,接住小团子。 重回她怀中,小团子虚弱地睁开眼睛,看见苏蛋蛋,他虚弱地哼一声,委屈地往她怀里钻。 看着遍体鳞伤的儿子,苏蛋蛋又心疼又好气,心中是千百种滋味,最后化作庆幸,抱紧儿子,她朝老蛇王行一个礼,抱着小团子飞出水面。 出了水面,她手中的蛋落地,抱着小团子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安全空间里去,安全空间里男孩抱着婴儿立即起身,跑过来:“姐姐。” 苏蛋蛋应一声,将小团子放在安全空间的中间,安全空间内,四面八方金色的光芒交织着涌过来,包裹住小团子,迅速地修复他受伤的身体。 苏蛋蛋伸手一点,小团子身上的衣裳迅速溃散瓦解,重新组建成蛋壳,将他包裹住。 蛋壳里,感觉四周暖洋洋的,力量重新回到身上,小团子睁开眼睛,发光的蛋壳内,看见外面站着的苏蛋蛋,他挣扎着爬起来,虚弱地喊一声:“哩(娘)——” “不要着急,好好休息,不要乱动,等到了景室山,我就带你出去。”她笑起来,摸了摸蛋壳。 蛋内,小团子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舒适地闭上眼睛,蜷缩成一团,睡下去。 苏蛋蛋抬手,金色的光芒包裹着蛋壳飞到空中,金色的光芒包裹着它,吞吐着。 作者:_(:3ゝ∠)_作者群:537716076,欢迎大家来玩呀,今日更新完毕,明天再见,挥挥 253.第253章 吹牛的海东青 她收手,转身,旁边男孩和小女孩看得目瞪口呆,她微微一笑,道:“不用害怕,等到了景室山安顿下来,我便派人将你们送到亲戚家中。” 男孩上前,挺起胸膛,道:“我要跟着姐姐,我想要像姐姐一样修成仙家。” 她笑起来,道:“可是,我不是仙家啊。” 男孩不相信地道:“怎么可能,姐姐你怎么可能不是神仙。” 她笑着伸手,掌心黑暗的力量立即如浓墨般喷涌而出,男孩见状吓了一跳,抱紧孩子连连后退,惊恐地瞪苏蛋蛋。 “你,你是妖怪!”男孩惊骇地叫。 苏蛋蛋收手,道:“如果你想要修仙,那么就记好了,我非仙家,亦非妖怪,我是魔。” “魔?”男孩惊愕不解地问。 她淡淡地道:“我与那些杀人的怪物一样,都是魔。” 一瞬间,男孩眼中瞳孔骤然紧缩,年轻的脸庞表情瞬间凝固,手脚冰冷。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苏蛋蛋没有了反应,他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无法相信,却原来,救他的这个人,与杀人的那些怪物,是一样的吗? 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冰冷,甚至带着杀意,警惕地牵着小女孩后退,与苏蛋蛋保持距离。 看见他的反应,苏蛋蛋眼中闪过一抹悲哀,淡淡地一笑,她起身往空间外走去,道:“不用担心,我说过,等到了景室山,我会派人送你们去亲戚家的。”说完,她身影消失在安全空间中。 望着她消失的身影男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下来,身后,女孩不解地问:“小哥哥,什么叫魔呀?” 男孩垂下眼眸,双手拳头不自觉地紧捏,低沉的声音道:“魔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飞出安全空间,苏蛋蛋收起蛋,起身朝着景室山飞去。 景室山上,流云阁内,房间里,海东青腆着大肚子心满意足地瘫在桌子上,桌子上是满桌的狼藉,海东青忽然飞回流云阁,咋咋呼呼地叫着让阁中弟子上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吃饱喝足它就瘫在了桌子上,开始吹牛。 “当时有多危险你们知道吗?那些魔军呼啦一下冲出了裂隙,什么叫遮天蔽日?什么叫惊天地泣鬼神?就在那千钧一发之刻,我一把抱住了阁主,迅速地飞离剑仙阁,一路上遇神杀神见佛斩佛……”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海东青吹牛不眨眼皮。 旁边,流生耐着性子听着,再也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都是屁话,我就问你,我师父在哪里?” 海东青道:“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也许生不如死,总之,你师父的遗言是,叫我回来好好看着你小子,从今往后,你们可以叫我阁主啦,这个流云阁就是我的啦,当然,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师父。” 围观的弟子们顿时惊慌地议论纷纷,如果流云阁主死了,流云阁该怎么办?认海东青做阁主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从前它还是黑鹰大王的时候就没少欺负人,如今变成了海东青,他们更加不肯认他了。 254.第254章 师父回来了 “我们重新选一个阁主出来吧,这流云阁,总归是要有人做主的。”一个小妖道。 其他小妖跟着附和,流生闻言生出怒意来,拍案一声厉喝:“别说我师父没死,就算是死了,流云阁也轮不到外人做主,流云阁阁主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师父,谁敢三心二意,就给我滚出流云阁。” 小妖们顿时缩回脖子,怯怯地看流生。 流生是苏蛋蛋的关门弟子,他们对苏蛋蛋心怀敬畏,因而在流生面前也不敢轻易造次,蠢蠢欲动的某逆之心瞬间被他压了下去。 “我们,我们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对我们而言,阁主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滑头的山猫讨好地道。 海东青拍着翅膀叫道:“有什么好吵的嘛,你们举我做阁主不就好啦,我照样能够罩着你们。” 正说着,门外,山鼠欣喜若狂地狂奔进来,一路跑一路叫:“阁主回来啦,阁主回来啦。” 流生脸上立即露出惊喜,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 屋子里弟子们闻言飞快地跟着飞出去,桌上,海东青爬起来,跟着飞了出去。 流云阁门口,苏蛋蛋飞落下来,拿出黑色的蛋,手指一提,将安全空间内的男孩和小女孩提了出来。 男孩抱着怀里的婴儿,站稳抬头张望四周,眼前是巍峨高耸的宫殿阁楼,耸立在陡峭的山崖峭壁上,地势险要,云雾缭绕,阳光透过薄云射落在地面,天空中白鹤鸣叫飞过,青石的台阶干净的地板。 流云阁门内,清新雅丽的弟子们跑出来,他们都是这山中修炼多年的精怪,吸日月精华,从未染血,所以面貌多俊美秀丽,清新脱俗,叫男孩看得惊呆了,抱着婴儿一时间以为自己见了仙人。 “阁主!”流云阁内弟子们纷纷跑出来,高兴地叫。 人群里,流云跑出来,高兴地喊一声:“师父。” 男孩闻声目光落在流云身上,惊疑不定,他叫苏蛋蛋师父,他也是魔吗? 男孩狐疑地打量流云,流云目光落在他和女孩身上,不解地问:“师父,他们是谁?” 苏蛋蛋笑道:“是我从山下带回来的,流生,你跟我来。”她说着对靠得最近的树妖青萝道,“青萝,你带他们下去歇息,再找几个人,送他们离开。” 被叫出了名字的青萝高兴得两眼一亮,兴奋地上前,道:“是,阁主。”说着,她笑眯眯地低头看面前的三个孩子,“你们跟我来。” 苏蛋蛋领着流生走进自己的寝宫,取出桃花卷,流生好奇地看着,苏蛋蛋身影化作流光飞进去,流生站在外面,奇怪地伸手,触碰桃花卷,手指碰到桃花卷,一道波光立即荡漾开去,他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画卷中又一道流光溢出,苏蛋蛋飞了出来,手中拿着三瓶丹药,递给流生,道:“我问过酒剑仙前辈,若是修仙,年纪越小越好,因为根骨尚未定型,越小越好锻造,如今,你已过了最好的奠基的年纪,这一瓶是洗髓丹,能令你重塑根骨,激发潜能,完善不足之处。”她说着,将第一瓶金色的丹药递给他。 255.第255章 东庭议事 “这一瓶是元气丹,用于初期修行,日服一粒,能事半功倍,增加修为。”她又将蓝色的丹药瓶递过去。 “这一瓶是云参益血丹,能补气养生。从今以后开始,你每日随我上日月台练习剑法,一套是出自酒剑仙韩一鸣的酒中仙剑法,一共一百零八式,另一套,出自剑仙阁,酒剑仙前辈修的是混沌诀,稍后我会传授给你。”说到这她停下来,像是想起什么,道,“若这些你无法融会贯通,我便再教你另外一套剑法和心法。” “酒剑仙?”流生听得眼中闪过一抹流光,浑身血热沸腾,兴奋地道,“我要学混沌决。” 他虽未去过剑仙阁,但流云阁中弟子们口中的故事他却没少听,剑仙阁只有三位师祖羽化登仙的,一位,是酒剑仙韩一鸣,一个是剑圣叶隐,一个,是剑仙苏祁,而这三位仙家之中,故事最为广泛流传的便是那离经叛道的酒剑仙,韩一鸣。 传说,他天赋异禀,小时候便异于常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得师祖器重,却不安于世,常做一些离经叛道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叫师祖头疼不已,但师祖对他偏爱,因而对他格外放纵,以至于最后,他不修真元修混沌,自创一派,成就了后来的酒剑仙。 流生以为,能够像酒剑仙那般活得潇洒自在的,才是真正的神仙啊。 可是,他却不知,到最后,他崇拜的那个人,三魂七魄散于乾坤境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苏蛋蛋道:“好,那就学混沌决,坐下来,我先将混沌诀心法教给你。” 流生立即坐下,毕恭毕敬地倾听。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除魔裂隙崩塌,天仑山以及剑仙阁尽数被吞没消失不见,除魔裂隙崩塌的消息传遍了天界,四方仙家蠢蠢欲动,来到东庭,一探虚实,如今除魔裂隙崩塌,妖魔横行,人间怨气冲天,这些妖魔,当归谁来管制,谁来镇压。 “除魔裂隙一直归东庭管制,如今裂隙崩塌,当然该由东庭善后。”去往东庭的路上,一个仙家道。 路边,一袭寒霜白袍的星君摇着扇子斜睨那说话的仙家一眼,一声嗤笑,不可置否地摇头,他摇着头,目光掠过人群,看见迎面走过去的灵珊郡主,眼前顿时一亮,立即走了过去。 “灵珊郡主,别来无恙啊。”星君咧齿笑着,扇子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 灵珊郡主弯腰行礼,道:“灵珊见过九曜星君,星君安好。” “免了免了,咦,你叔父御引帝君呢,东庭议事,他不来听一听吗?”九曜星君笑吟吟地问。 仙露云居与东庭素来交恶,若非天帝召见,便是天塌了下来,御引帝君怕也是不会去见东庭帝君,更何况,此次除魔裂隙崩塌,蹊跷甚多,东庭的动静,御引多少能猜出几分,但总归是猜不完全。 仙露云居门客众多,想要知道东庭议事的具细,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256.第256章 交出天坠神器 灵珊郡主乖巧地道:“帝君近日闭关,除魔裂隙一事,帝君并不知晓。” 九曜笑起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别有深究地道:“有意思,除魔裂隙崩塌,东庭与御引两位帝君都闭关了,整个天仑山被吞没,剑仙阁毁于一旦,竟没有半个人知晓。”说到这他停下来,道,“说起来,剑仙阁那一群人也是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没有知会苏祁兄,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剑仙阁的师祖啊。” 灵珊郡主神色不变,道:“星君所言甚是。” 九曜笑一声,甩开扇子,道:“你若是遇见了苏祁兄,劳烦帮我问个好。”说完,他转身离开。 灵珊郡主抬眸,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眉头紧锁,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月白无暇的月华殿中,一袭月白长袍的帝君华遥看着手中的书信,面色凝重,他身后是送信的小山神,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畏惧眼前这个人的气场,还是因他着实是被打得太惨了,直到现在,骨头都疼得发抖。 “帝,帝君……伽罗那群狂魔说,天坠神器本来就是魔神言骨的战器,劳您看守千年,如今,是,是请您物归原主的时候了,请您,交出天坠,否则,否则……”山神说到这里,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了,后面的话,他着实不敢再说下去了。 华遥清冽的眸色一沉,冷冷地斜睨他一眼,凉声问:“否则如何?” 小山神颤抖着头贴紧冰冷的地面,声音发抖地道:“否则,就用千钰大人,犒劳三军!” “腾!”地一声,华遥手中书信焚烧化作灰烬,地上山神吓得大气不敢喘,闭紧了眼睛。 华遥转身,看向大殿之中的天坠神器,它被封印与冰茧之中,自上一次异动之后,它便再没有了动静。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四方力量也开始有所行动,言骨,当真要回来了吗? 这样想着,他心事沉沉,负手而立,袖中手指紧捏,如若言骨当真重返人间,那么,天坠神器绝对不能重回她手中,得到天坠神器,对她而言,如虎添翼。 可是,千钰怎么办? 他还在沉思,小山神久久不见他回答,悄悄地抬头,想要一探他脸上的反应。 华遥抬手,虚空中写出一行字来,一拂袖,虚空中金色的字体被卷成球,化作一个剔透的水珠一样的球,落在掌心,他伸手,将球递给一旁候立的仙童,道:“将此书信送到东庭。” 仙童双手捧住传信球,转身恭敬地退下。 华遥对小山神道:“你退下吧。” “是。”小山神暗暗地松一口气,起身退下离开。 待到山神离开,他转身走到被封印的天坠前,冰封的茧中,古老的神器安静地凝固在那里,他望着它,俊美的脸如碎玉般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他伸手,手指落在冰茧之上,一瞬间,前尘往事汹涌而来,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身影,在他脑中闪过,许多的画面如山崩一样汹涌卷来,画面争先恐后地,一瞬间,纷乱的画面消失不见,他看见满天浩瀚的风雪中,那个浑身染血,提剑看他的女人。 作者:读者群537716076,天热,注意防暑_(:3ゝ∠)_ 257.第257章 华遥的求助 她白色的衣衫被血染红,脚下是堆积成山的尸体,瘦弱的脊背如一把剑,笔直地仿佛就要穿透苍穹。 她像一根尖锐的刺,像一把锋利的剑,像一团猎猎燃烧的火,誓要荡尽这世间的不平,要灼伤敌人的眼睛。 大殿之中,华遥贴着冰茧的手指收回,连同激涌的思绪,也随之收回。 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他再没有见过一个像她那样的人。 明明是魔,可是,她却叫这九重天上的人,感到了难受,难以忍受。 月华殿中仙童出了殿直奔东庭,东庭天门口是守卫的天兵和神兽,仙童疾步走过去,恭敬地交出腰牌,见过腰牌,天兵放行,仙童往奉仙殿走去,大殿之内坐满了来自四方的仙家,大家皆是为了魔族一事前来。 仙童站在门口,将传信球递过去,门口守门的仙子捧着传信球进去。 大殿之上帝君空空如也,不见东庭帝君,众仙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大殿之中喧闹声嘈杂,云姬站在偏门处,看着大殿之内的人,门后仙子带着传信球进来,恭敬地递给她。 “哪里来的?”接过传信球,云姬问。 仙子垂首轻声道:“从月华殿中传来的,是华遥帝君的手信。” 云姬捏破传信球,一缕金色的流光立即从传信球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一行字,慢慢地,那字迹又淡化消失,不留痕迹。 看完虚空中的字,云姬面无表情,华遥帝君的妹妹千钰入蓬莱山主玉暨门下,蓬莱暴乱,玉暨销声匿迹,千钰在混战中被魔族抓走,如今魔族以千钰作为人质要挟华遥帝君交出天坠神器,华遥无暇救助,委托东庭出面,将千钰从魔军手中救出来。 千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落入魔军手中成为人质,她若是聪明,就该选择自裁,省得成为把柄,连累华遥,受制于人。 华遥心软,舍不得这个妹妹,但她是华遥的妹妹,却不是东庭的。 华遥是当年诛灭魔族的第一支主力军,但是与其他先遣天兵不同,华遥对言骨这个对手没有痛恨,对华遥而言,魔族他丝毫不放在眼中,但却对言骨这个对手,他钦佩,那是强者之间的英雄相惜,但这种感情却恰恰是最致命的,这令华遥难以掌控。 想要华遥彻底的,死心塌地地跟随东庭,想要令他共同对付魔军,就要令他对魔军深恶痛绝,同仇敌忾。 这样想着,云姬道:“去叫贪狼过来。” 仙子行礼弯腰离开。 大殿之中诸位仙家已经等得不大耐烦了,大家从四面八方而来,想要东庭给一个交代,如今东庭帝君迟迟不肯现身,也不知是何意。 大殿之中有仙家叫起来,起身问殿内的仙子童子,帝君何时到来。 仙子童子恭敬地低头,道:“小仙不知,请诸位大人耐心等候。” 偏门之后,云姬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一身黑袍的贪狼君过来,黑色的袍子随着他的步伐摇曳,上面是火红的花纹,他走过来,傲慢地将云姬扫一样,手中的棍子往怀中一抱,道:“找我何事?” 258.第258章 乌合之众 贪狼天性暴戾,且目中无人,很难将旁人放在眼中,这九重天上,唯一能叫他俯首帖耳的,怕就只有东庭帝君本人。 他这样傲慢的性格在天上并不招人待见,云姬无视他的傲慢,道:“华遥帝君有一位妹妹,叫千钰,落在了伽罗一众魔军手中,帝君想请贪狼君走一遭,辛苦您将千钰带回来。” 贪狼一声嗤笑,细长的眼睛扫过云姬,傲慢地道:“这有何难。” 云姬道:“只是,人不经事,总是不会长大,我希望千钰能够归来,但又希望,她能长点记性,也好叫她对魔族从此,牢记于心。”她说着漂亮的丹凤眼看贪狼。 贪狼哈哈笑起来,忽然俯身,高大的身影立即凑过去,他咧齿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道:“你的话,我算是听明白了,我听说,伽罗放言出来,若华遥不肯交出天坠,他便会用千钰犒劳三军,你放心吧,我定会叫她,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最后一句话,他说得低沉暧昧,目光火辣辣地落在云姬的胸脯上,笑得邪肆暧昧。 云姬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留痕迹地转身,避开他的目光,道:“还望星君早去早回。” 贪狼笑着起身,转身离开。 大殿之中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仙家不耐烦地站了出来,问:“帝君到底要我们等到何时去?魔族一时,到底打算怎么办?” “除魔裂隙为何会崩塌,为何没有人前去支援?” 大殿之中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云姬双手优雅地扣在腰间,走出来,随着她的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云姬公主,为何不见帝君?”一个仙家问道。 云姬走到大殿之上,优雅的面孔像一张刻意精雕细琢的面具,连眼角的情绪,也被隐藏得恰到好处,沉稳,冷静,镇定。 她道:“诸位稍安勿躁,除魔裂隙一事,是我们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剑仙阁亦没有派人前来支会,待到我们发现之时,裂隙已经崩塌。” 一言既出,人群里立即沸腾开来,一个仙家叫起来:“除魔裂隙崩塌,东庭居然不知情?怎么可能!” 云姬扫一眼那说话的仙家,道:“诸位的意思难道是,帝君有意放出魔军?任由魔族重返人间?” 给东庭帝君扣帽子,谁也不敢。 诸位仙家立即闭上了嘴巴,质疑的话留在了肚子了,却谁也不敢放肆多言,多说一句,便是诽谤。 诽谤帝君之罪,足以令他们永逐九重天上。 “云姬公主,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见帝君,烦您通传一声,我们听帝君当面告诉我们,如今魔军重返人间,魔炎,玄尊等魔军主将已经重聚,请帝君出来,这件事,终归是要有一个交代的。”一个仙家客气地道。 云姬道:“区区魔军,何足为惧。当年言骨在时,也敌不过我东庭十万精兵,如今的魔军不过是一群败军之将,乌合之众,此等枭小,也需要兴师动众烦劳帝君?魔军之事,帝君已命我全权处理。” 259.第259章 云姬布兵 一个仙家皱眉,打断她的话,道:“云姬公主,此事非同小可,恐怕不能由您一个人说了算,除魔裂隙崩塌,魔军重返人间,不仅仅是崩塌的事情,如今人间各地魔军皆有复苏的迹象,当年言骨灭亡司命星君就曾演了一卦,山海崩,万骨枯,天星坠落之时,便是言骨重归之日,如今天仑山崩,正是应了第一句,魔军又开始蠢蠢欲动,黑暗的力量开始复苏,我们担心的司命星君的那下半句就要被应验,天星坠,言骨归。” “是啊,天星坠落,言骨重归,一旦魔神言骨重归,于天地万物三界生灵,都将是一场浩劫。” 他们担心的,并不是下界那群妖魔,而是当年他们合诸神之力诛灭于黑海的魔神言骨,一旦她重返人间,天地将再无宁日。 云姬道:“诸位要做的,是联合三界力量,将逃出的魔军斩草除根,至于魔神言骨,她不可能重生,也绝对不可能令她重返人间,当年黑海一战,言骨早已被诛灭,形神俱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诸位当年也曾查证,三界再无言骨半点气息,怎么时至今日,区区几个魔军小卒,就令诸位如此草木皆兵?” 在场仙家均不悦地闭嘴,他们担心的,是言骨重生。 当年诛灭魔族,他们皆有份,杀了言骨本来就是险胜,倘若言骨重归,算起了当年的旧账,在场的诸位都逃不掉。 说不怕言骨,那是假的。 要论单打,他们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是天地间唯一一个应天地感召而生的,是上古的魔神。 有凡心,便有魔,有私心,便有魔。他们无处不在,只要呆在人间,他们的力量,永生不绝。 当黑暗的力量无限强大,那么代表着正义与光明的天界,就将被吞噬。 黑白的力量是如此明显,此消彼长,互不相融。 云姬见众人不再说话,于是继续道:“下面,我代帝君开始布兵,我希望在三日之内,人间再无魔族,我要魔族,重归焦土魔域,永生永世,不得重返三界。” 她一言既出,殿中诸位仙家纷纷俯首拱手,齐声道:“谨遵公主调遣。” 东庭大殿之中,云姬开始布兵,商议剿灭残余魔军。 景室山中,流生开始随苏蛋蛋于日月台上练剑,云雾飞起的日月台上,苏蛋蛋坐在青石之上,看着台上练剑的流生,飞鸟从她身旁掠过。 远远的,山林之中,耸立的青松之上,一抹青墨的身影掠过,他伫立于树上,银色的长发随风扬起,他穿一件青墨色长袍,里面是黑色里衣,上面绣银白祥云图,修长的手腕上戴黑色的护腕,一身便衣出行。 山崖陡峭险要,他站在青松之巅,身影随风微微荡起,望着远处日月台上坐青石上的女人,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很快的,那情绪被他遮掩下去,身影一掠,飞上日月台。 他忽然出现,流生大吃一惊,飞快地反应过来,提剑打过去。 260.第260章 住不惯山野 他青墨色的身影翩然闪开,剑锋擦肩而过,他手指一伸,轻轻地夹住剑锋,手指轻轻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剑身立即断裂。 “我的剑!”剑被折断,流生急得快要哭了,这可是他好容易请人打人的。 见到汎冽,苏蛋蛋皱眉,随手扯起手边细藤,一甩手,将流生卷了回来,落在自己身边。 汎冽收手,抬眸看她。 她起身,走下来,道:“什么风将蛇王陛下吹到景室山上来了?陛下来此,可是有事?” 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来,递给她,道:“我来寻一个人,他的踪迹消失在景室山中。” 她不解地接过画像,打开,画卷之中,却是老蛇王的画像,她看着他,忽然想起除魔裂隙中那条入魔的蛇来,又想起林中拼死护小团子周全的那个人来,画卷之中的人,与那救过小团子的魔蛇,分明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是?”她不解地问。 汎冽道:“先父。” “先父?”苏蛋蛋不解地问。 因为他用来称呼老蛇王的是“先父”,而不是“家父”。 她道:“你是让我帮你寻他?” 汎冽道:“不是。” “嗯?”她疑惑地看他,等他下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吟一声,道:“先父藏身景室山中,找起来怕是要废些时日,山野之中,我住不习惯。” 他这样说着,下意识地抬起头,挺直了腰。 苏蛋蛋听得一头雾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不敢确定,迟疑地问:“所以呢?” 他住不惯山野,所以呢?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因为他觉得正常情况下,她不是应该顺势邀她住下来吗? 跟他想的,似乎有点出入…… 一声沉吟,他沉默起来,如果直接说,要住下来,是不是有点目的太明显? 但,老蛇王的确是跑到这一带来了,他没有说谎。 但,如果让他亲自开口要住下来,似乎有点不太好,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蛇族的大王。 这样想着,他有点不悦,看着她,更加不悦。 她不解地看着他越来越不悦的脸,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不开心了。 “陛下?”她问。 他收回目光,沉声道:“没事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她奇怪地皱眉,目送他消失在山林中的身影。 一旁,流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声冷哼:“活该。” 苏蛋蛋不解地低头,问:“什么?” 流云回神,抬头眯眯一笑,道:“没什么。” 方才那个男人,分明就是想要同师父套关系,可又端着架子不放,说什么山野里住不习惯,不就是想要住到流云阁来么?师父没听懂他的话,但他却是听明白了。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惊恐地抬头,道:“师父,他该不是喜欢你吧?” 苏蛋蛋愣了愣,旋即笑起来,像听见一个笑话,摸了摸他的脑袋,并不放在心上,道:“流生,好好练剑,以后,少跟海东青他们一起玩。” 261.第261章 蛇王陛下光临 流生嘟囔一声微微偏头挪开脑袋,提着断剑走回台上,一边走一边道:“再过几年我就可以行冠礼了,不要总拿我当孩子……” 他不喜欢她摸他脑袋的样子,就像他只是一个孩子一样。 可他,不想做她眼中的孩子。 他挽剑翻身,挑,刺,甩,每一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剑光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余光之下,他看见她看向远方的目光,看着汎冽消失的方向,怔怔走神。 他皱眉,心底生气一股不悦来,抿紧了唇,像是赌了一口气,剑影乱舞,衣袂在剑光中凛凛作响。 等着吧,他总会长大的,人类的时光几乎弹指一瞬间,一眨眼,他就能长成能与她并肩的模样。 景室山林中,汎冽墨青的身影掠过树梢落地,老蛇王的气息在景室山中消失,景室山中妖怪众多,这里草木繁茂,灵力充沛,对于老蛇王来说,是最好的修养的地方。 只是,他刻意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想要将他寻出来,怕是花些时日。 山林之中,汎冽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走到一处林子里,忽然闻见沁人的酒香,于是寻着酒香走过去,瞧见果子树下正忙着酿酒的山雀,山雀喝着酒,一抬头,看见站在树下的汎冽,手里的瓢子当场掉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汎,汎,汎……” 汎冽扫一眼四周,却见树下皆是酒坛子。 自从上次山鼠将山雀的酒偷走后它便搬了地盘,特地将酒坛子搬到着果树林中来,怕的就是再次遇见流云阁的一伙人。 当初它怂恿黑鹰大王上山给自己出一口气,结果没想到黑鹰那个不争气的最后居然成了跟宠,如今见到妖界大名鼎鼎的王者汎冽,它激动得两眼放光。 “扑通”一声,山雀飞过去跪在汎冽面前,激动地双手捂在胸前,尖锐的声音叫:“蛇王陛下,小人真是三生有幸能见到您啊,您的到来,就整个景室山蓬荜生辉呀,能见到您,实在是小人的荣幸,请允许小人亲吻您的脚尖,表达的最崇高的敬意。”说完,它爬下去就要吻。 汎冽垂眸,冷酷的脸像是浸了寒霜一般,冷冷地看着它撅起的嘴巴。 看着他阎王爷一样不爽的脸,山雀亲吻的动作顿时僵在那里,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地收回嘴巴,讪讪地卷起袖子,讨好地为他擦了擦鞋面,道:“小人,怕嘴巴弄脏了陛下您的鞋。”说完,它一脸讨好地问,“陛下来找小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汎冽袖中的画卷滑出,一甩手,画卷丢在山雀面前,道:“拿着这幅画,传令下去,命山中所有妖族,务必给我找出画卷中人。” 山雀立即捡起画卷,打开一看,立即揣进怀里,跪着再次叩首,道:“小人定不辱命。”说着,它兴奋地身影一变,化作原形,展翅飞出去。 能得蛇王汎冽命令,从今往后,它也算是蛇王陛下的手下了,等讨好了蛇王陛下,它定要叫蛇王陛下端了流云阁,为它出一口恶气。 262.第262章 小团子遇见大蛇王 这样想着,山雀更加兴奋,一声鸣叫,得意地穿梭于山林之间,将汎冽的命令传遍景室山中。 蛇王汎冽亲临景室山,消息很快在山林中传遍,小妖们激动地奔走而来,有人携带珍宝,有人携带美食,甚至有人携带美眷,谁都想要得陛下青睐,一飞冲天。 山林中,妖怪们成群结队地往果子林跑去,路边,灌木丛中,化作小蛇的老蛇王不动神色地看着奔走离开的妖怪们,转身游开。 山林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到夜间的时候,山中下起雨来,避开了山中穷追不舍的妖怪们,汎冽整着衣袂坐在树梢,遥遥地望着景室山上云雾之中的流云阁,深邃的眼眸幽暗。 夜幕之下,林中虫鸣阵阵,树梢上,一只猫头鹰蹲在树梢,一脸兴奋地望着他,咕咕地叫着。 它正看着,忽然树上的人起身,身影一掠,朝着流云阁飞快地跑去。 猫头鹰愣住,慌忙拍着翅膀追上去。 穿过云雾袅绕的山峰,猫头鹰终于追到流云阁附近,远远地,瞧见汎冽越进流云阁中,朝着流云阁主房间的方西而去。 猫头鹰好奇地拍着翅膀,追过去,蹲在树枝上,瞧屋内的动静。 屋子里,汎冽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身影,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她拥着被子,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紧锁着眉头,眉宇间是一股煞气,从剑仙阁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心事沉沉,白日里人前若无其事,但酒剑仙的那些话,叫她无法释怀。 每日入睡,她心煎如熬,那些被刻意忽视的忘记的事情,在脑海中纷乱如麻。 她有太多的心思郁结于心,久而久之,眉间竟生出了煞气,清秀的脸显得难受又不安。 他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忽然,她枕边,一枚圆溜溜的小小的蛋钻出来,白色的蛋身上复杂的梵文闪烁,它歪歪斜斜地爬出来,朝着床边滚下去,结果滚得太快,眼看就要摔下去,汎冽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它。 它落在他掌心,蛋身往后一挪,似乎在抬头看他。 它好奇地打量他,忽然飞快地跃起,“咚!”地一声狠狠地朝他脸上砸去。 汎冽始料不及,伸手去捏,它身影一闪,飞快地朝外面跑出去。 它在安全空间内早就恢复了元气,但娘亲以为,它尚未完好,不许它出来,它实在闷得慌,于是趁夜偷偷溜出来,谁知道一出来就遇见个偷偷摸摸站在它娘亲床边的小贼。 它引着汎冽跑出了屋子,屋顶上落下来,蛋壳迅速化作一抹流光,组成衣衫落在他身上,他软趴趴地趴在屋顶上,充满敌意地瞪着落在对面的汎冽,野兽一样亮出小小的獠牙,“嘶——”地一声,发出警告。 看着他,汎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目光落在他银色的头发上,感到意外:银色的头发? 小团子虎虎地瞪着他,全身戒备的样子,再次凶狠地发出警告的声音:“嘶——” 随着他警告的叫声,唇角露出雪白的小蛇牙来。 263.第263章 狐族太子离殇 汎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走过去,不等小团子反应,他忽然身形瞬间化作原形,巨大的蛇身遮蔽了天日,黑色的鳞片在夜风中灵光流淌,它金色的眼眸霸气地看着屋顶上的小东西,忽然凶猛地张开大嘴,一声嘶叫,身为王者的妖气瞬间霸道地震慑开去。 一股凌人的气势打在小团子身上,小团子被眼前逼人的气势压得整个人软趴趴地缩成一团,委屈又害怕地仰望着眼前威武庞大的蛇,浑身瑟瑟发抖。 终于,他望着他,委屈地瘪嘴,“哇——”地一声哭出来,化作一抹流光,逃回苏蛋蛋房中,钻进被子里,趴在她怀里嘤嘤地哭起来。 苏蛋蛋被哭声惊醒,睁开眼睛,看见怀里哭得伤心地不得了的小团子,将他搂入怀中,问:“怎么了?” 小团子泪眼婆娑地搂住她的脖子,嘤嘤地哭诉告状:“咿呀呀——呀呀——” 他虽然长成了人形,但还未到开口说话的年纪,苏蛋蛋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他的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说着说着小手挥个不停,说到最后,他又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挫折,挫败地窝在她的怀里,继续嘤嘤地哭。 大约,是见了汎冽的本体,感觉自己输给了他,心里不开心。 对面房间屋顶上,汎冽蹲在上面,奇怪地看着钻进苏蛋蛋怀里的小团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那小子同苏蛋蛋一样,本体也是一个蛋,但,他的小獠牙却又是蛇牙,就连他挑衅威慑的方式,也像极了一条蛇。 他坐在屋顶上,看着窗子里的小人儿和女人,冰冷的嘴角悄无声息地缓缓扬起。 树梢上,目睹了一切的猫头鹰沉默了,默默地摸一把汗,眼珠子往下一溜,完了,方才汎冽用气势震慑那个糯米团子一样的东西,害得它看得腿软了。 双腿打颤地,猫头鹰颤颤巍巍地飞起来,朝着山下飞去。 山林中,狐族太子离殇站在果子林中,脚下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山雀,山雀浑身羽毛被烧焦,现出了原形,虚弱地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看着站在果子酒旁边的离殇,他看着画卷中的人,极致妖娆的脸上浮现一抹诡笑。 “汎冽独自一人离开蛇王城,原来就是为了这画卷中的人。”离殇笑起来,脚尖一踹地上半死不活的山雀,垂眸道,“你知道这画中的人是谁吗?” 景室山中许多妖怪是没有见过老蛇王的,但是山雀见过,年幼时它随家族迁徙,到过蛇王城,那一日,正是汎冽行冠礼之时,蛇王城中聚满了蛇族百姓,它随哥哥们站在屋顶上,目睹了那一盛况。 其实,白日里当汎冽将画卷交给自己的时候它便知道,汎冽要寻的人是几百年前早就已经魔化了的老蛇王,只是,它佯装不知罢了。 这座山林里,所有的妖怪都仰慕汎冽的威仪,但对于魔族,谁也不敢轻易触碰,尤其是剑仙阁崩塌之时传遍三界之后。 264.第264章 好一招借刀杀人 魔族开始复苏了,谁都害怕与魔族接触,一旦坠入魔道,那将是万劫不复。 画卷中的人的身份,它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讲,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讲。 离殇嘲讽地笑着,道:“这卷中的人,便是昔日魔化的老蛇王,金蟾说除魔裂隙崩塌,老蛇王也跟着跑了出来,原本我还是不相信,如今看来,这事情倒是真的了。” 他身后,一身黑衣的护卫道:“殿下,现在怎么办?要在汎冽之前找到他,将他杀了吗?” 离殇眼底卷起一抹杀气,冷冷地斜睨那说话的护卫一眼,道:“蠢货,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打得过他?且不说他已经魔化,就算没有魔化,蛇族先王,也是你们几个打得过的?” 那护卫闻言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自作主张。 离殇道:“一个魔化的老蛇王,不足为患,我们的对手是汎冽,要在暗处不动神色地将他处理掉,就要动学会动脑子。” 他说着,抬头望着被黑暗笼罩的森林,道:“东庭与汎冽素来是貌合心不和,如今东庭那边正准备着手处理魔族的事情,只要咱们能够找出汎冽与魔族勾结的证据,就能利用东庭的力量,将汎冽置之死地。” “殿下妙哉,好一招借刀杀人。”那护卫再次抬头,激动地竖起大拇指,道。 被他夸了,离殇一点都不开心,嘴角一抽,脸上闪过一抹杀气,强忍着动手杀了他的冲动,道:“现在,立刻,马上,去将老蛇王给我找出来。” “是。”林子里,数十名身着黑衣的护卫立即领命,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树林中,寻找老蛇王的身影。 等到众人离开,离殇目光再次落在山雀身上,抬脚想要结果了它的性命,看了看自己白洁的鞋底,到底是收回了脚,怕脏了自己的鞋,随手这段一根树枝,随着掌心的力量,树枝如一根铁钉,“铮!”地一声,钉入山雀胸膛,将它钉死在地上。 山雀胸膛殷红的血缓缓溢出,它无力地望着离开的离殇,心中充满不甘。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早早地,山鼠带着小丫头跑下山来,在山中搜寻野果,想要送给青萝殿中那个新来的小哥哥,他们天亮就要离开了,山鼠想要给他们备些果子,好在路上吃。 小丫头骑着只山猪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没心没肺咯咯直笑,后面,山鼠连滚带爬地追着,一边追一边叫。 “小丫头,等等我,慢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着,跑到了果子林,瞧见被一根树枝钉在地上的山雀,小丫头吓得一声尖叫:“呀!” “怎么了?怎么了?”山鼠急匆匆地跑过来,瞧见被钉在地上的山雀,吓得也跟着一声尖叫:“呀——” 小丫头紧张地跑过去,地上,山雀闭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上是凝固的血渍。 山鼠跑过来,见它一眼,惋惜地道:“死得真惨,毛都被烧没了。”它说着抬头,看见树下的酒坛子,飞快地跑过去,抱着酒坛子一眼,叫起来,“还有酒呢,小丫头,咱们把酒搬上山去。” 小丫头闻声抬头看过去,一脸的茫然。 地上,听见山鼠的声音,已经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山雀瞬间缓过神来,猛然睁开眼睛一声怒叫:“不许碰我的酒!” 它忽然诈尸醒过来,山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作者:今天有事,更新晚了,抱歉】 265.第265章 你的师弟,我的儿子 小丫头惊喜地蹲下去看它,山雀像回光返照一样,叫完又气息奄奄地闭上眼睛。 “它还活着。”小丫头惊喜地叫。 “带它回去见阁主!”山鼠急忙跑过来,想要将它抱起来,但它身上的树枝穿透它的身体,被钉死在地面上,山鼠咬牙,握住树枝,用力地猛然一拔。 山雀痛得再次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瞪着从它心脏拔出树枝的山鼠,内心是惊涛骇浪这辈子学到的所有骂人的话,它在内心把山鼠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因为山鼠拔出了它胸膛的树枝,被打穿的心脏瞬间血流不止。 它想,这一下,它是真的死定了。 瞪着它胸前血崩一样喷涌而出的血,山鼠吓得“噗嗤”一声,又给它把树枝插了回去。 山雀瘦小的身体瞬间一挺,晕厥过去。 山鼠吓得子哆嗦,抱着山雀,飞快地往流云阁跑去,身后,小丫头跳上山猪背,骑着猪跟在后面跑得飞快。 流云阁中,膳食房门口挤满了人,弟子们聚在门口,好奇地望着里面爬来爬去的小家伙,他一身白衣,银色的头发扎成一个小马尾,软趴趴的像一团糯米团子,在地上欢快地爬来爬去,苏蛋蛋坐在桌前用膳,旁边流生抱着剑,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小团子,深沉地眯起了眼睛。 “师父,他是谁?”早早地,他来给师父请安,一进门就看见满地乱爬的小娃娃,一夜之间,流云阁怎么又多了个小娃娃,而且,这娃娃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那张脸,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地上,小团子一个人玩得欢快,肉呼呼的,水灵灵的眼睛黑得像葡萄,爬到床脚下,抱着床脚啃起来。 他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但他对什么的认知,都似乎是从能不能吃开始…… “你的小师弟,我的儿子。”苏蛋蛋笑着站起来。 “什么?”流生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瞪小团子。 苏蛋蛋走过去,将正啃床脚的小团子抱起来,问:“好吃吗?” 小团子飞快地摇头,抱着她的脖子欢喜地叫起来:“哩——” “闹腾了一夜,还不累吗?回去睡觉。”她说着,将他抱起来。 玩了一宿了,小团子玩得正在兴头上,不想回去,撒娇地往苏蛋蛋怀里蹭,咿咿呀呀地叫,见她没有任何松口的反应,他肉呼呼的小手抱住她的脖子,软绵绵的小嘴亲在她的脸颊上,却是在讨好。 苏蛋蛋哭笑不得,这般地古灵精怪,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但就算他讨好卖萌也不行,昨晚上折腾了一宿,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再玩下去。 她道:“等你睡好了,娘带你出去玩,听话。” 小团子悻悻地松开她,软绵绵的身体抱成一团,化作一抹流光,飞入她袖中,钻进安全空间里去。 门外弟子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流生更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师父居然有了一个儿子。 266.第266章 持剑,不忘初衷 收好了小团子,苏蛋蛋转身,看见门口站在的青萝和男孩,男孩抱着小婴儿,旁边是一脸好奇的小女孩,她好奇地打量着流生,却见流生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裳,年纪稍长,身材体格也胜过小哥哥,因为他已开始修行,浑身气度一寻常孩子也是不同,小女孩怔怔地望着流生,看着看着便走了神。 男孩进屋,跪下谢道:“多谢姐姐为我们找到亲人,此去日后怕是再无相见之期,请姐姐多多保重。” 他虽然看不得妖魔,但不管怎么说,苏蛋蛋曾救过他的性命,因着这一点,他就须得像她跪下一拜。 男孩起身,苏蛋蛋道:“青萝和几位师兄会护送你们去往临江,等到了临江城附近,他们就不便再送你们进去,你们三人各自珍重,尤其是你,还带着个孩子。” 她说着,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婴儿身上。 青萝忍不住道:“为什么要离开嘛,不如留在流云阁呀,跟流生一样,找一个师父,大家一起相互照应,多好啊。再说,你带着一个孩子去你叔父家,你叔父答应吗?要是不行,不如把婴儿留下来吧。” 男孩闻言心里警惕大作,立即抱紧怀里的孩子。 他虽然对苏蛋蛋没有恶意,但这山上住着的毕竟都是些妖怪,人与妖岂能同归,他放心苏蛋蛋,可是这些妖魔他不放心,更何况要他将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婴儿留下来。 他的反应落在苏蛋蛋眼中,她不动神色地微微一笑,伸手,掌心一把剑凝聚出现,这是她从山涧取出玄铁锻造而出的,一块玄铁,一共出了两把剑,一把在流生手中,另外一把,她将它送给他。 “这把剑送给你,希望你能始终不忘初心。”她说着,将剑递给他。 男孩惊讶地看着她手中的剑,心中是翻腾的思绪,抬头看苏蛋蛋,他又低头看她手中的剑,表情变得严肃而又慎重,接过剑,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那一刻,她对他的好,他才算真正记在了心中,他想,若有一修成了神仙,若有一日,她落难了,便是拼上了性命,他也要护她周全,以报今日赠剑之恩。 持剑持心,不忘初衷。 青萝不舍地看他,她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小家伙啊,虽然他话不多,但是她喜欢他那故作沉稳的模样,明明还是个孩子,行事谈吐却有板有眼,像一个小大人,可比这山上的妖怪们有趣多了。 “唉,就不能不走吗?”青萝舍不得地道。 男孩看她一眼,她的不舍得他明白,但对他而言,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妖殊途,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这些日子,有劳青萝姐姐照顾了,接下来,还要麻烦青萝姐姐,送我们回家。”男孩道。 青萝看向苏蛋蛋,苏蛋蛋点头,道:“送他们走吧。” 青萝无奈地叹一口气,口中哨子吹响,天空中,一只巨大的青鸟飞来,落在门前,青萝抓住男孩和小女孩,飞身跃上去。 267.第267章 居然有两枚内丹 小女孩坐在鸟背上,望着站在苏蛋蛋身旁的流生,忽然舍不得了,她不想走,可她又不能留下来,她急得“哇——”地一声哭起来,冲流生喊:“小哥哥,我叫姜芷,姓姜的姜,白芷的芷,你不要忘了我。” 流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应一句:“哦,好。” 青萝一声口哨,青鸟展翅飞起,男孩回头看下面的人,忽然一声大叫:“姐姐,我叫燕沉——” 下面,苏蛋蛋抬手,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青鸟飞得飞快,穿透云层,很快地消失不见,等到他们离开,苏蛋蛋转身带着流生欲上日月台练习,忽然远远的回廊里惊叫之声传来,接着是弟子们惊叫的声音。 “傻丫头,你又在阁中骑猪,阁主不是交代,阁内是不许乱跑的吗?”一个弟子气得一声大叫。 小丫头骑着猪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大叫:“苏姐姐,苏姐姐,山雀快要死掉啦——” 正要离开的苏蛋蛋转身,远远地看见骑着猪横冲直撞的小丫头,她身后,山鼠现出了原形,驮着奄奄一息的山雀急匆匆地跑过来。 “阁主,你救救它,它快要死了!”山鼠急得大叫。 看见重伤的山雀,苏蛋蛋惊愕地问:“怎么伤成了这样?将它抬进来。”她说着转身进屋。 山鼠摇身化作人形,抱着山雀跑进去,小心翼翼地将山雀放在床上。 门口挤满了人,伸长了脖子瞧里面的情况,苏蛋蛋伸手,掌心力量凝聚,试探山雀体内的力量,只见山雀体内有两枚内丹,一枚已经碎裂失去光泽,力量已经流失干净,另外一枚似乎有些年纪了,力量也不强,散着微弱的光芒,维系着山雀的性命。 “两枚内丹?”苏蛋蛋奇怪地道。 一般来说,一个妖怪只能有一枚内丹,可是山雀体内却有两枚内丹,碎裂的那一枚是属于它自己的,另外一枚内丹朱红,力量微弱,且与山雀本身的力量是截然不同的。 以山雀的能力,不可能夺得它人的内丹,除非是有人故意将内丹留在了它的体内。 虽然不知道是谁将内丹留在了山雀体内,但若不是这枚内丹,山雀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只是,是谁下的如此狠手,将人打回了原形不说,就连心脏,也被穿透。 她皱眉,掌心力量凝结溢出,黑白交织的力量像一条纱带,交织着飞向山雀胸口的树枝,流向它受伤的胸口,将它体内的树枝消融掉,飞快地堵住它受伤的心脏。 关键部位保住,苏蛋蛋回头,对门口站在的人道:“谁懂得治疗?” 门口百草精立即挤出来,小小的身体宛如三四岁的孩童,道:“我会。”说着他急忙跑过去,爬上床,站在山雀面前,浑身散出绿色的光芒,身后长出无数根须来,伸进山雀体内,为它治疗修复。 流生道:“可知道是何人下毒手?” 山鼠道:“不知道,我们本来想下山采些果子送给燕沉他们带走,没想到一下山就看见它半死不活地躺在果子林。”说到这里山鼠忽然想起什么来,一声惊叫,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听山下的小妖怪说,这几天山里来了很多大妖怪,在找一个人,山里开始不太平了,要大家都当心着些。” 268.第268章 陛下这是千里送啊 苏蛋蛋迟疑地道:“汎冽?”她说着,扭头看山雀,不明白,杀了山雀的人是汎冽?可是,为什么? 与此同时,蛇王城中,大祭司从汎冽寝宫中出来,从剑仙阁出来后汎冽便离开了蛇王城,这几日了,还不见回来,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头上,水族的告蟾族侵占了自己的地盘,蟾族告狼族抢了自己粮食,狼族告狐族欺人太甚,说好的要将狐族公主许配给狼王为妃,结果嫁了个丑八怪过来。 大祭司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吵得头昏脑涨,远远地瞧见大护法正吩咐着手下,手下背着个巨大的包袱,转身离开。 大祭司走过去,笑眯眯地问:“他背这么大的包袱要去哪里?” 大护法道:“景室山。” 大祭司不解地道:“景室山?陛下需要的?” 可是,陛下需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大护法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今早忽然收到陛下的书信,列了一道单子,让将单子上的东西打包给他送到景室山的流云阁去,说是要送人。” 大祭司更是诧异了,从来只有别人给陛下送礼的,还没见过陛下给人送礼的,他问:“流云阁?” 大护法道:“陛下几乎把自己宝贝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这般殷勤地叫人千里迢迢送去,不是女人就是个大人物。” 流云阁。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大祭司仔细地想了想,忽然想起剑仙阁的事情,听说,那个叫苏骨的姑娘,就住在景室山上,陛下这千里迢迢地跑去景室山,不是说要寻老蛇王吗?怎么又叫人千里送宝? 可是,如若陛下要送的那个人当真是苏骨,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毕竟,在剑仙阁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同那姑娘好上了啊。 大祭司想起那天晚上剑仙阁弟子搜查刺客,汎冽与姑娘在床上衣衫凌乱,他于是理所应当地觉得,陛下定是动了心思了,这是要开始开枝散叶了啊。 这样想着,大祭司深感欣慰,有一种吾家陛下已成人的感觉。 想着想着,他爽心地笑起来。 大护法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看着笑起来的大祭司,问:“怎么了?” 大祭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咱们蛇王城终于要迎来蛇王妃了。”他说着往前走去。 大护法闻言跟上去,道:“你的意思是,陛下这是在求凰?那些宝贝,当真是拿去送给女人的?” 大祭司笑而不语,大护法更加好奇了,追着大祭司问,两人一个笑而不答,一个越问越好奇,两人越走越远。 景室山中,清冷的山林中,薄雾尚未散开,汎冽面无表情地站在果子林,看脚下的血渍,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寒意。 身后,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灰兔急急忙忙地窜出来,一窜出来就瞧见站在血泊面前的汎冽,满地的鸟羽,不见山雀,灰兔立即吓了一跳,以为汎冽杀了山雀,顿时转身就要跑。 汎冽一声沉喝:“站住。” 269.第269章 离殇的逼问 灰兔吓得立即僵在了那里,战战兢兢地回头,忽然吓得抱住脑袋跪下来,叫:“不要杀我,大人不要杀我。” 汎冽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山雀哪里去了?” 灰兔愣了愣,道:“山雀不是被你杀……”说到这里,它猛然反应过来,他没有杀山雀,它急声道,“我也不知道,昨儿个山雀拿着妖王陛下的命令命我们帮它找一个人,结果昨天晚上山中又来了一批人,也在找什么人,那群人非常残忍,山涧洞的土蟒大人因为不愿配合,当场就被他们剥了皮,做成了腰带。我觉着危险,所以来通知山雀大人,谁知道,还是来迟了一步。” 它说着,目光哀哀地看着地上干透了的血泊。 汎冽皱眉,道:“另一股力量?” 灰兔回神,立即道:“小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但是不是景室山的人,是从外边来的。” 汎冽眼神一冷,身影瞬间化作巨大的蛇在山林上空呼啸穿梭而过。 灰兔震惊地仰望眼前腾空而起巨大的蛇,眼中的震惊慢慢变成狂热的崇拜和向往,痴痴地望着那消失的巨大的身影,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要是有一天,能够成为这样一个巨大的妖怪,那该有多好。 它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痴痴地想。 山林上空,汎冽黑色的巨大的蛇影在山林山空搜山,金色的眼眸森冷地俯瞰丛林中闪过的鬼鬼祟祟的身影,巨大的蛇身呼啸而过,卷入林中。 林中,被发现的护卫掠足狂奔,看见身后追来的蛇,吓得脸色顿时变了,腰间的佩剑下意识地捏紧。 身后,巨大的蛇头忽然凶猛地张开嘴巴,像狩猎一样,一口咬住奔跑的护卫,身影瞬间一幻,化作人形,他冰冷的手臂扼住了护卫的脖子,用力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护卫的脖子断裂,倒在地上。 不远处树后,躲藏的护卫见状吓得转身就跑,汎冽提足追上去,他的身影快如闪电,一眨眼就挡在了护卫面前,护卫吓得立即拔刀砍过去,他伸手,徒手接住砍过来的剑,用力一捏,剑身立即折断。 护卫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汎冽手中折剑甩出,射入护卫心脏,击碎他的内丹,那护卫身影立即溃散化作原形倒下地上,却是一只杂狐。 狐族的人,又是离殇。 汎冽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死狐,身影迅速地穿梭在林中,开始清理狐族护卫。 与此同时,丛林中,离殇正一脚踩在柳树精脑袋上,腰间挂着的正是从土蟒蛇妖身上扒下来的皮,他一身白色的长袍,上面是火红的海棠花,红白相间的色彩分外抢眼,他看着脚下垂死挣扎的小妖,咧齿沉沉地笑着,手中的寒刀寒光闪过柳树精的眼睛,道:“你只要如实告诉我,画上那个人在哪里,我便放了你。” 柳树精在这景室山中也算是有些年头了的,花白的胡子老态龙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哀求道:“小妖真的不知道啊,小妖若是见着了那画中的人,一定会告知大人的。” 270.第270章 不能说啊 离殇道:“你们树妖一族素来团结,是这世上最灵通的信息传递者,一个消息,千万树妖共享,你是这山中也算是有些修为的树妖了,如果说你都不知道,那这个世上,还会有谁知道呢?” 柳树精痛苦地苦苦哀求,道:“求您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画里的人,我是真的没见过。” 离殇笑起来,绝美的脸笑得分为妖娆邪气,抬手,一刀砍下去,砍断柳树精的双脚,落地的双脚立即化作树根,瞬间枯萎。 柳树精惨叫不绝,痛得单薄的身体剧烈的颤抖。 离殇道:“树没有了根须,还能活下去吗?” 一旁的护卫回道:“可以。” 离殇笑起来,道:“那要是烧了呢,又当如何?” 护卫道:“火遇木则克,可要殿下的火要是烧起来,怕是这方圆十里的树,都不够烧啊。” 他话一出,四周的树木为之一抖,它们在这山林中,受景室山地脉庇佑,早生出了灵智,只是修为尚浅,不能像柳树精那般化作人形,也不能逃跑,若他们真的放火烧山,它们必死无疑。 对于人类来说,这些草木是最为脆弱的,也因为这份脆弱,所以树妖一族向来团结,种族的传承比什么都要重要。 柳树精痛苦地在地上发抖,悲怆地哭喊:“小妖是真的不知啊,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啊……” 不能说,老蛇王在这山林中的事情不能说,且不说蛇王陛下汎冽也在寻找老蛇王,离殇此人心狠手辣,就算告诉了他,他也未必会放过他们,即便离殇放过了他们,蛇王汎冽,也不会放过他们。 两边都不能得罪,而最不能得罪的,是蛇王汎冽。 权衡利弊,柳树精咬紧了牙关,打死也不肯松口。 离殇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看样子,你是怎么样也不肯说了,既然如此,留着你,已是无用。”说完,他摊开手掌,一团狐火立即燃气,他一弹指,狐火飞落在柳树精身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烈火之中,柳树精被烧得失声惨叫,惨烈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 一旁的树木见状吓得叶子随之发抖,离殇转身,看向它们,道:“它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吗?” 树妖们害怕得枝叶直抖,这时,一只小树精吓得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大叫:“他在虎口峡的一个深潭里!” 它一言既出,所有的树妖们瞬间一片寂静。 柳树精被烧得痛苦惨叫,一声悲鸣:“不能说啊,不能说——” 离殇满意地笑起来,手中刀一甩,刀锋凛凛地插入柳树精心脏,击碎内丹,柳树精身上烈火瞬间腾起,燃烧。 所有树妖都被吓住了,噤若寒蝉,惊恐地望着离殇,一动不敢动。 离殇道:“告诉我,虎口峡在哪里?” 小树妖望着被烧死的柳树精,吓得声音也带了哭腔,哀求道:“往东去一直走,就能看见了,求求你不要杀我们。” 离殇一声轻笑,妖娆的桃花眼愉快地扬起,道:“你这么乖,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们呢。”说完,他转身就走。 身后护卫跟随。 他冷冷地道:“烧了它们。” 271.第271章 你下去看看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老蛇王的去处,那么这世上就不能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尤其是汎冽,绝不能让他知道,老蛇王在虎口峡的深潭中。 护卫停下来,道:“是。” 护卫转身,手中狐火凝聚出现,一挥手,狐火飞出蔓延,燃烧了树枝,瞬间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过去,火光迅速且凶猛。 烈火之中,树妖们惨叫声此起彼伏。 离殇踏着风,飞快地朝着虎口峡方向跑去,他前脚离开,汎冽后脚跟过来,望着眼前被焚烧蔓延的火势,化作巨蛇腾空而去,张开巨大的嘴,吞云,四周云雾被它吞入腹中,它黑色的巨大的蛇身宛如苍龙,游在森林上空,缓缓吐出乌色的云雾。 云雾浮在森林上空,电闪雷鸣间,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浇灭越来越旺的大火,它巨大的身影在云雾间若隐若现,一转身,追着离殇的身影而去。 虎口峡上,离殇与护卫站在岩石上,看着脚下的深潭,那深潭面积不大,但是水却深不可测,整个深潭呈现绿中带墨的颜色,那是深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颜色递进。 老蛇王躲在这深潭之中,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这深潭就像一个险关,进去容易,想要出来怕就难了,尤其是潭中还蛰伏着一个不好对付的老蛇王。 离殇对身后的护卫道:“你下去看看。” 护卫看一眼深不可测的潭水,害怕地后退一步,道:“殿下,这水那么深,属下不会浮水啊。” 离殇眉目一冷,霸道地抓起他,道:“那你就下去,好好学一学怎么浮水。”说完,他提手就将护卫丢了下去。 “殿下啊啊啊——”护卫惨叫着,摔入深潭之中,坠入潭水之中,卷起水柱,沉入深潭之中。 离殇站在岩石上,耐心地等待着,等了许久,等到潭水恢复宁静,却始终不见半点反应。 他皱眉,看样子,护卫是回不来了。 他扭头,看身后,身后一个护卫也没有了,他眉宇间煞气毕露,冷声道:“一群废物。” 他回头,凝望着那深潭,思索着,要不要下去。 若是贸然下去,即便是找到了老蛇王,他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要对付汎冽何须他亲自动手。如今找到了老蛇王,下一步便是将老蛇王藏身于此的消息告知东庭,一旦东庭得知老蛇王的下落,一定不会放过魔化的老蛇王,但作为儿子,汎冽怎么可能坐视父王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便那个人已经魔化,但对于汎冽而言,那是他的父亲。 只要将老蛇王交到东庭手中,汎冽与东庭的矛盾,一定会爆发,汎冽与东庭,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挑起战火的契机。 这样想着,离殇沉沉地笑起来,得意狡猾之色尽显于眼。 他没看见,身后,汎冽巨大的身影笼罩过来,天空中,它黑色的身影笼罩过来,金色的眼眸森林带着杀气地盯着岩石之上的离殇,他身影化作人形,落在离殇身上。 272.第272章 谁也不能相信 “离殇。”他站在他身后,森冷而威严地看着他。 听见汎冽的声音,离殇惊得一身冷汗,猛然转身,见到他,他脸色瞬间变了。 汎冽怎么在这里? 离殇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千变万化,很快地,他努力按捺住惊慌不安的心情,妖娆俊美的脸上扯出笑来,跪下行礼,道:“陛下圣安,这景室山离蛇王城几万里,陛下怎么有心情来这景室山中游玩?” 懒得搭理他的客套,汎冽冷冷地看着他,问:“你在找什么?” 离殇心虚地瞟一眼深潭,汎冽不动神色地顺着他的目光瞟一眼深潭。 离殇飞快地道:“狐族有一名要犯逃到了景室山中,我正在搜寻要犯。”说着他起身,笑道,“臣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陛下的雅兴了。” 他说着,转身就想逃。 汎冽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你要找的要犯,是不是藏在这潭里?” 离殇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干笑,道:“陛下说笑了,这深潭深不可测,怎么能藏得住人,我还是去别处找找看吧。”说着就要走。 汎冽霸道地陡然一用力,拎住了他的脖子,道:“急什么,说不定你要找的要犯就藏在这深潭之中,来,本王陪你下去,好好地找一找。”说完,他拽着离殇向着深潭跳进去。 离殇漂亮的瞳孔瞬间紧缩,充满了杀气,来不及反应,他随着汎冽坠入深潭之中,汎冽拎着他,朝着深潭底部游过去。 与此同时,天界东庭派出了先遣天兵,开始在下界搜寻魔族残余,东庭天门中,天兵下界,宛如流星滑过天空,浩浩荡荡的天兵飞入下界,向着四面八方坠入下去,开始在人间的第一轮清扫。 永安城中,百姓们纷纷走出了家门,仰望着头顶浩浩荡荡飞落下来的流星,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满天坠落的流星。 “这大白天的,怎么忽然之间出现这么多扫把星?”有百姓不安地道。 “该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吧?星象异常,这么多的扫把星,这是要怎么了?”抱着孩子的大婶不安地道。 大街上,风尘仆仆的寒江雪背着烽火,望着那满天坠落的流星,凡人看不清那些飞落下来的是什么,但是他作为一个修道之人看得一清二楚,那飞落下来的,是天兵。 剑仙阁崩塌,天界终于要动手了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剑仙阁崩塌之时他们没有派兵下来,如今魔军出世潜伏人间,他们派这样多的天兵下界,当真是为了铲除清理魔军? 师父莫须有的死令寒江雪不再似从前那般地信任天界,师父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元神出窍三日之期还未到,师父就元神先灭了,只有一种可能,师父的元神在去往东庭的途中遇到了不测,亦或者,师父在东庭,遇到了不测。 寒江雪不愿以最极端的心态去猜忌东庭,可是,要叫他相信东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世上,从此以后,他能够相信的,只有他自己,还有烽火。 273.第273章 欺人太甚 人群伫立的大街上,寒江雪收回目光,背着烽火离开,剑仙阁坍塌之后,他们于这江湖之中再没有立足之地,八大门派应邀前往剑仙阁协助剑仙阁镇压除魔裂隙,是因为他们信任剑仙阁的师祖们,也信任剑仙阁与东庭之间的关系。 可得,八大门派掌门在除魔裂隙崩塌时皆战死,剑仙阁师祖们没有出现,东庭也没有出现,八大门派齐齐丧失了掌门,如今八大修仙门派对剑仙阁的人厌恶憎恨到了极点,又怎么会收容剑仙阁弟子。 大师伯等人带着其他的剑仙阁弟子离开了,寒江雪带着烽火从剑仙阁逃出来后就与他们是去了联系,身上盘缠不多,一路的颠沛流离早已经囊中羞涩,两人流离在街上,没有去处,形同乞丐。 寒江雪带着烽火在墙脚歇下来,道:“师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弄些吃的,去去就回来。”他说着,摁了摁烽火的肩膀,转身离开。 烽火安静地看着寒江雪离开的身影,心中百般滋味,难以忍受。 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却形同乞丐,流落在这街上,居无定所。 巨大的落差令烽火心中感到难过又落寞。 失去了四肢,又经历了剑仙阁的变动,一夜之间,烽火仿佛看清了很多从前从未看清的事实,寒江雪一直没有告诉他师父死了,但是他比谁都清楚,师父是真的回不来了。 魔炎当日之言真的一语成谶,师祖们没有出现,东庭没有派兵,除魔裂隙崩塌,剑仙阁毁于一旦,就连他那去往东庭求兵的师父,也没有再回来。 他心中有许多的怨恨和愤怒,可他只能隐忍,他不再是从前的烽火,如今的他,同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他正想着,忽然,两个喝醉酒的大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看见墙脚的烽火,忽然笑起来,指着他叫:“老三,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旁边,同伴醉醺醺地笑着,道:“是个吧,过去瞧瞧。” 他们说着,摇摇晃晃地朝烽火走过去,烽火厌恶地皱眉,瞥开目光不去看他们。 那为首的大汉蹲下身来,将他上下打量一样,一拎他软趴趴的腿,见他没有反应,将他的四肢打量一眼,哈哈笑起来,道:“当真是个。” “长得还挺好看的,可惜是个废物。”另一个人笑着,拎起他的下巴,眯眼打量他。 烽火一甩下巴,目光凶狠地看他,心中是燃烧的怒意,咬紧了牙关,还在隐忍。 那人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旋即缓过神来,恼羞成怒地一巴掌扇过去,道:“你看什么看,一个废物,还敢跟老子凶。” “揍他,打他的眼睛,看他还怎么凶!”旁边的人叫着,一拳朝着他的眼睛打去。 烽火被两人踹到在地,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他咬紧了牙关,忍耐着,闷不吭声。 这时,大街上,一身水蓝裙子的敖雪拎着鞭子走过去,身后是跟随的夜叉,夜叉化作人形,但面目依然狰狞凶悍,高大魁梧的身形紧紧地跟在敖雪身后,保护着她,穿过人群。 274.第274章 形同乞丐 随着令人的穿过,街上行人目光惊愕地落在两人身上,一个娇小可爱,一个魁梧凶悍,这主仆二人在人群中分外抢眼,走到哪里,引来目光一片。 敖雪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道:“夜叉我告诉你,这次就算三哥回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跟他回去的,自从上次从蓬莱岛回来之后,他就对那个敖战一直念念不忘,敖战的确是救了他的性命,可那并不能代表他对东海做的事情就可以原谅,我不过是说了敖战几句,他居然敢吼我,夜叉,你说三哥是不是很过分?” 夜叉跟在她身后,闻言老实地去思索,三太子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因为九公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啊。 两人正走着,忽然看见前边墙脚被人揣在地上拳打脚踢的烽火,她顿时怒了,柳眉一拧,手中鞭子“啪”地一声飞出,将打人的两个人摔翻在地。 那两人被鞭子卷住腿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怒骂着爬起来,一爬起来就看见敖雪身后魁梧得如一座小山一样的夜叉,吓得立即灭了气焰,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开。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连手都没有的人,实在欺人太甚。”她气呼呼地说着,收起鞭子走过去,问,“你没事吧?” 他的眼睛被打得肿得老高,眯着眼睛看蹲在面前的少女。 她好奇地看着他,眼中忽然显出怜悯来,转身伸手对夜叉:“给我钱。” 夜叉将钱袋递过去,她似乎嫌不够,将夜叉身上所有的银两连同照明的夜明珠也掏了出来,夜叉看着心爱的夜明珠被放进烽火手中,心疼地欲言又止。 那个夜明珠,陪了他十几年啊…… 她将钱袋和夜明珠塞进他衣服里,又将他扶起来,靠着墙坐好,见他嘴角流出血来,掏出手帕给他擦嘴角,擦着擦着目光落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心里难受极了,她看不得别人受欺负,尤其还是一个毫无还手余地的人。 “这群人真是可恶!坏极了,就知道欺软怕硬!”她生气地说。 这时,远远地,寒江雪揣着包子跑过来,看见被打伤的烽火,他心中一惊,立即冲过去,紧张地抓紧烽火,问:“师弟,你怎么样?这是谁干的?” 烽火哑着声音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敖雪目光落在寒江雪身上,知道他认识被打的这个人,于是生气地道:“你到底是怎么看着他的?你看看他都被人打成什么样子了,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长兄如父,师父不在,你就是他的长者,作为长者,怎么能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 寒江雪被她教训面带愧疚,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看着气势汹汹的敖雪,烽火眼中染上一股暖意,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教训完寒江雪,敖雪将寒江雪打量一眼,道:“看你们两个,也像是修道之人,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寒江雪道:“我们是剑仙阁的弟子,天仑山崩塌,如今,我们寻不到师伯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去处,只能到处寻找,希望能与其他剑仙阁弟子相聚。” 275.第275章 主人,你失败了 敖雪闻言皱眉,除魔裂隙崩塌,天仑山沦陷,魔军重返人间,事情在三界闹得沸沸扬扬,这几日东海里也在议论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剑仙阁弟子会变得如此凄惨。 这样想着,她牙一咬,正气凛然地道:“既然没有去处,你们两就同我一起回东海,到了东海就是我的地盘,但凡有谁敢再欺负你们,就报上我的名字,我乃东海九公主,敖雪。” “东海九公主?”寒江雪大吃一惊,慌忙行礼,道,“在下多有失礼,不知是公主殿下,请多原谅。” 敖雪一摆手,满不在乎地道:“没事没事。”她说着扭头吩咐夜叉,“抱起他,我们回东海。” 夜叉走过去,将烽火抱起来,敖雪扭头冲寒江雪咧齿一笑,漂亮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道:“记住了,以后,你们两个,有我敖雪罩着,走,带你们回东海。”她说着,起身就走。 寒江雪看着她,笑起来,跟着走去。 夜叉怀抱里,烽火望着走在最前面的敖雪,目光温柔而又安静。 远远的,屋顶上,魔炎一身如墨的袍子,火红的头发蜿蜒拖在了瓦片上,他静静地看着被带走的烽火和寒江雪,若有所思。 他身旁,小怪物抱着剑,望着离开的烽火和寒江雪,道:“主人,你失败了。” 屋顶上,那打人的两名大汉跃上去,一改先前的醉酒模样,单膝跪下,请罪:“请大人降罪,我等没有想到龙族的人会忽然出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只能先行撤退。” 魔炎淡淡地道:“无碍,事情也算是成了一半,派人跟着,时刻注意他们在东海的动向。” “是。”那两名大汉领命,身影化作两股黑色浓墨,交织着穿过屋檐,飞快地朝着寒江雪等人飞去。 小怪物不解地道:“主人,何必在一个废物身上花费这样大的力气,我瞧那个烽火还不如寒江雪,不如将寒江雪魔化,为我魔军再添主力。” 魔炎道:“只有尝过绝望的人,才会无比的渴望希望,魔军新力人选,烽火最为合适,而寒江雪,此人太过正直,胸怀浩然正气,想要将他度化成魔,怕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怪物道:“可是,尊主曾经说过,最正直的人,成魔后的力量,才是最极致的。” 魔炎笑起来,垂眸看它,道:“尊主说的话,你都记得?” 小怪物抱紧怀里的剑,道:“记得。” “尊主还教过你什么,说给我听一听。”魔炎转身,踏着虚空如履平地,向着远方走去。 他身旁,小怪物跟随,道:“尊主还同我讲过诸子百家,她说……” 断断续续的声音渐行渐远,两人的身影在云雾中越来越远,渐渐淡去,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景室山中的虎口峡下,汎冽拽着离殇跳进深潭之中幽深的潭水越往下越是寒冷,越是往下越是安静,寂静的湖底什么也听不见,也不见一只鱼儿游曳,深潭之底一片死寂。 276.第276章 离殇的怨毒 离殇的眼睛在阴暗之中变成碧绿色,野兽的瞳孔现出,飞快地在潭中搜寻老蛇王的身影。 两人越往下,整个视野忽然变得开阔。 原来深潭之下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深潭连接海底,潭中水流向深海,幽暗深邃的水中,汎冽仔细地寻找着,身后,离殇停下来,转身看身后潭水,那深潭像一个巨大的眼睛,又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洞。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就在那深潭之中。 这样想着,他往深潭之中游回去,才游了没多远,深潭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过来,他抬头一看,巨大的如浓墨一样的蛇挡在了他的面前,凶狠狰狞地瞪着他,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冲过来。 离殇大惊,转身就想逃,被老蛇王一口咬住了腿,他一声惨叫,瞬间破了气,潭水咕噜噜地立即往嘴巴里灌进去。 他本是陆生动物,不善水性,在这深水里能够呆这么久完全是因为闭着一口气,被老蛇王这一咬瞬间破了气,立即呛水。 他痛苦地挣扎着,拼命地踹咬着自己的蛇口,焦急地回头找汎冽,一回头,身后是另外一条巨大的黑色的蛇,汎冽化作原形,金色的眼眸盯着老蛇王,一声嘶吼,让它放人。 老蛇王见到猛然一甩头,将离殇摔飞出去,汎冽转身去抓离殇,一回头,老蛇王飞快地冲出深潭,化作巨蛇冲出水面,身体化作一缕浓墨,飞快地在山林里逃窜,跑着跑着,它朝山顶飞快地跑去。 身后,水中“哗啦”一声巨响,汎冽拎着几乎要被溺毙的离殇冲出来,“啪!”地一声将他扔在地上,离殇得以自由,趴在地上拼命地喘气咳嗽,吐出水来,浑身湿哒哒的,像一只落水狗。 汎冽冷冷地道:“若不是看在狐王的面子上,我定让你死在这深潭中,离滚出景室山,我们的账,本王来日再跟你好好地算一算。”说完,他转身化作一抹流光,飞快地追着老蛇王跑去。 离殇双眼立即通红,怨毒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撑着地面的手指不自觉紧捏,掌中石头尽数被捏碎。 “汎冽,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他怨毒地说着,起身离开。 流云阁中,日月台上苏蛋蛋正握着剑,教流生练剑,旁边,小团子正骑着山猪,揪着山猪的耳朵驾着它绕着日月台乱跑,小丫头手里挥着柳条,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叫:“驾——” 两人一猪身后,山鼠急得团团转,伸手了手跟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叫:“慢点跑,慢点跑,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摔下来了。” 自从破壳之后,小团子便越来越喜欢往安全空间外跑了,夜晚睡得少,白日里睡得更少,醒来了便在安全空间闹,吵着要出来,苏蛋蛋没有办法,只能放他出来。 山石上,海东青高傲地站在那里,看着追着小团子和小丫头跑的山鼠,表情非常不屑,它们可是妖,又不是苏蛋蛋的下人,干嘛要帮她看小孩。 “小屁孩。”海东青端着姿态不屑地看着他们,脑袋随着他们跑来跑去的动作,也跟着扭来扭去,眼珠子始终落在小团子身上,忽然瞥见山下冲来的一道黑影,它一声惊叫:“小心!” 277.第277章 发色不错 话音才落,它如箭一样飞出去,刚劲有力的爪子抓起小团子就躲开,那黑影与小团子擦肩而过,射入流云阁中,消失不见。 海东青抓着小团子拍着翅膀飞在空中,想想刚才就觉得危险,心有余悸却又气急败坏,冲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一声怒骂:“哪里来的妖怪,胆敢在流云阁放肆,差一点就伤到人了!” 众人紧张地跑过来,苏蛋蛋紧张地伸手,将小团子抱入怀中,小团子欢快地笑着,拍着手朝海东青,还要玩。 见他安然无恙,苏蛋蛋松了一口气,抬头看黑影消失的方向,道:“海东青,你带人去看看,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是。”海东青叫着,拍着翅膀转身朝黑影飞去的方向跑去。 流生收起手中的剑,怒声道:“实在可恶,等我去把他揪出来。” 正说着,日月台底,汎冽身影掠上来,身影一眨眼就掠到了苏蛋蛋面前,他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见到他,小团子立即像只被威胁到的猫全身戒备,警惕地盯着他,软趴趴的身体下意识地往苏蛋蛋怀里钻。 “呀呀。”他叫着,对汎冽充满了不满和防备。 苏蛋蛋没想到汎冽会忽然出现,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抱着小团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怀里的孩子,她嘴角顿时一抽,下意识地抱紧孩子,道:“陛下是在追人吗?人往那边跑去了。”她说着,指向前方。 他淡定地抬眸看一眼她,问:“你儿子?”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抬起袖子不留痕迹地将小团子盖住,道:“陛下再不追,人就要跑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告诉汎冽,她就是苏蛋蛋,更没想过要告诉他,小团子是他儿子。从蓬莱岛到剑仙阁,汎冽的态度是明确的,全天下没有一个种族容得下魔族,妖界也不例外。她不想与他开战,就这样大家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走各自的道,不是挺好吗? 一旦汎冽知道她的身份,一旦天界知道言骨重归,她所有的努力都将毁于一旦,连同她的孩子。 她不信任汎冽,就像她不信任天界一样。对这个世界而言,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于三界而言,她就是敌人,与她而言,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威胁。 要她轻易地相信旁人,就等于要她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交到旁人手中。 可这世上,有什么比沉默更能叫人信任,最绝对的安全,是谁也不能信任。 汎冽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道:“你儿子发色不错。”话音落,他朝着老蛇王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愣了愣,低头看怀里的小团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团子的头发上,银白的,一如汎冽的头发,一头银白。 流生瞪着小团子,飞快地抬头瞪汎冽离开的背影,一口气瞬间噎在喉咙里不能说话。 小团子与汎冽,一样的发色。 一脸震惊的山鼠瞪着汎冽远去的身影,不敢相信地叫起来:“他是小团子的爹?” “你闭嘴。”流生一脸愤怒地叫,扭头紧张地看苏蛋蛋。 278.第278章 乾坤境开 小团子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并没有告诉汎冽小团子是谁的孩子,既然师父没有开口,那么汎冽就不能是小团子的爹。 苏蛋蛋抱着小团子,看着他那一头的银发,若有所思,抱着小团子起身离开。 小团子想一团糯米团子软趴趴地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好奇地看她的头发,又看看自己的头发,旋即皱眉,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很不开心。 他的头发跟娘亲不一样,跟那个凶巴巴的大妖怪一样,这叫他感到郁闷,尤其是那个大妖怪比他还要厉害。 流云阁中,老蛇王到处乱窜着,直到窜入苏蛋蛋寝宫中,窜入墙上挂着的桃花卷中,进入乾坤境,消失不见。 身后,海东青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跑过来,到处查看,也未见老蛇王踪迹。 “到处找找看看,一定要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找出来。”海东青拍着翅膀气势汹汹地叫着。 弟子们在流云阁中寻找开来,汎冽走大殿院中来,弟子们见到他纷纷停了下来,有弟子上前,防备地问:“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流云阁?” 海东青见到汎冽,登时吓得冲过去一翅膀扇在那说话的弟子头上,叫:“不要命啦,这可是蛇王陛下!” 它说着,谄媚地笑着讨好汎冽:“陛下,是什么风把您刮到了这里来?” 懒得搭理它的谄媚,汎冽走进去,道:“可知道方才逃上来的人跑去了哪里?” 海东青立即道:“方才逃上的那个人,跑到这附近就消失了,我们正在四处寻找。”说完,它讨好地问,“那个人,是陛下您要缉拿的人吗?” 逃到了这里来? 汎冽皱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苏蛋蛋的寝宫中,走进去。 门口诸多弟子站着,谁也不敢向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蛇王陛下。 汎冽走进去,绕着屋子走一圈,最后在桃花卷前停下来,只觉得画身灵光流淌,非寻常之物,他伸手,手指才触碰到画身,一波光芒如水一样在画面上荡漾开。 果然有蹊跷。 他收回手指,身影化作流光飞入画卷之中。 乾坤境本是由剑仙苏祁的分身镇守的,于乾坤境而言苏祁的分身既是镇守乾坤境的钥匙,也是保护乾坤境的结界,敖战和苏蛋蛋强行闯入乾坤境,打开了乾坤境结界,就像打开了乾坤境的大门,如今任何一个人都能随意的出入乾坤境中。 只是,进去了的,却不是谁都能够出来。 飞入乾坤境中,老蛇王化作人形落地,踩着白玉般的地面往前走,眼前是巨大的藏宝阁和藏书阁,走到藏书阁前时,眼前忽然一道结界弹开,挡住他的去路,不许他再往前走下去。 酒剑仙慵懒的声音从四面八法传来:“什么人,敢闯到我乾坤境中来。” 话音落,一抹金光凝聚,像是刚刚睡醒的酒剑仙拎着酒葫芦走出来,挡在了老蛇王面前。 老蛇王衣衫褴褛,一头银白的长发长长地倾斜及腰,双眼是如浓墨般的黑暗,目光落在酒剑仙身上,他低哑的声音道:“酒剑仙,当年秋水盛宴之后,便在世上销声匿迹,三界传言你超脱三界,云游三界之外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279.第279章 父王,随我回蛇王城 酒剑仙笑起来,看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眼,道:“一个魔化的蛇妖,能够知道秋水盛宴的,看来,你对东庭相当熟悉啊。” 提及东庭,老蛇王身上的魔气暴涨,身上是滚滚的煞气和魔气,看酒剑仙的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充满是杀气,道:“东庭……酒剑仙,枉你也是剑仙翘楚,竟与东庭同流合污,你也不过是东庭的一个走狗!”话音落,他掌心魔气凝聚,一掌打向结界。 结界之内,酒剑仙身影纹丝不动,哈哈笑起来,道:“如此大的戾气,想必,你便是那位取悦东庭不成,反被东庭打出天门的蛇王汎炎吧。” 结界外,老蛇王还在攻击结界,巨大的轰鸣声震得结界嗡嗡直响,酒剑仙懒洋洋地半卧在虚空中,喝酒。 这个结界乃是东庭帝君亲手封印,就连苏祁也打不开,何况是他一个魔化的蛇妖。 看着眼前的老蛇王,酒剑仙想起从前的事情,千般滋味涌上心头,他百年修道得证金身,终于以酒剑仙的身份位列仙班,去到了那九重天,他以为他终于能如愿以偿,抵达这世间最完美的世界,它是至纯,至净,至真的,它是象征了公平和正义的,它是这世上唯一无瑕无垢的境地。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世界,并不是完全的无瑕无垢。 权利之下没有正邪,力量之下没有对错,那样的天界,早已不是他心中的无暇之境。 他想着想着,叹一口气,乾坤境中,汎冽化作流光飞进来,察觉到汎冽的进入,老蛇王猛然转身,身后,汎冽走进来。 “父王,随我回蛇王城去。”汎冽说着,亮出手中的兵器。 见到他,老蛇王立即露出敌视的状态来,如野兽一样,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声,身上魔气萦绕,肌肤上黑色的鳞片浮现,瞬间变成芒刺,冲汎冽一声咆哮,一头冲过去。 汎冽抬剑就挡,剔透的冰魄剑遇上老蛇王尖锐的手爪,尖锐的手爪抓得冰魄剑嗡鸣,黑色的魔气包裹了剑身,剑身白色的流光泛起,抵挡魔气。 结界内,酒剑仙见到汎冽手中的剑,道:“冰魄神器怎么到了你手中?” 冰魄神器乃是凤族的神器,当年凰帝喜得九公主,将冰魄神器赠与了凤族公主,也就是后来的凤帝,骄傲的凤九公主来人间游历,结识了剑仙阁的弟子,苏祁,但凡人就是凡人,苏祁再优秀,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怎可能配得上凤族的九公主。 为了苏祁,凤族的九公主不惜与凤族反目,义无反顾地带着冰魄剑来到剑仙阁,与苏祁私定了终生,长相厮守。 那时候,凤九公主与苏祁的爱情被三界传为一段佳话,东庭帝君甚至点名要为苏祁主婚,赐婚二人,令二人结成百年好合。 可后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祁忽然性情大变,与凤九公主与苏祁的关系越来越差,直到凤帝被炼成了煞,变成八卦降龙阵的核心阵眼,这世上,便再没有人见过她。 280.第280章 你一个人的战争 而冰魄神器,也随着凤九公主被封印八卦降龙阵中。 酒剑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打斗的两个人,直到老蛇王化作巨蛇,咆哮着与汎冽厮打,汎冽应声化作一条巨蛇,在乾坤境中,两人打得天翻地覆。 藏宝阁的架子被打得四分五裂,宝物被打得随处可见,满地的狼藉,满地的残物,两天巨大的蛇在里面打成一团。 酒剑仙隔岸观火,先前与老蛇王谈话,他分明是神智清醒的,可是见到汎冽,他却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打了起来,而老蛇王的样子,却像是一走火入魔六亲不认一样,但他分明还是认得人的。 难道说,老蛇王在装疯卖傻? 酒剑仙沉吟一声,眼前,汎冽咬着老蛇王的脖子滚下来,一头砸在结界上,酒剑仙抬手抓住老蛇王,用力地将他拽紧结界之内,忽然失去了老蛇王,汎冽一头撞在了结界上。 老蛇王入了结界内,立即往藏书阁深处窜进去,消失不见。 汎冽化作人形,怒声道:“把他放出来!” 酒剑仙懒洋洋地笑着,道:“有本事你叫他出去呀,又或者,有本事你自己进来呀。” 汎冽盛怒,一拳打过去,结界被打得嗡嗡直响,他虎口被震得发麻。 酒剑仙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得这个结界中来,同样地,没有我的允许,他出不去。” 汎冽一声怒骂,掌心再次蓄积力量,一掌打去。 随着他一掌打出,金色的光芒在结界上震荡开去,像一个波浪浪过,接着了无痕迹。 酒剑仙道:“力气挺大的,但你打不开这结界,你既然叫他一声父王,那么你就应该是汎冽了,听说你与天庭的关系一直要好,东庭甚至想要与你结盟,将云姬公主许配给你,你这么着急的想要将他找回去,是为了抓回去,向你的岳丈邀功吗?” “你给我闭嘴!”汎冽怒极一声怒骂,他收手,看着结界之内,道,“父王,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去?东庭已经派兵下界,一旦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跟我回蛇王城,出来。” 酒剑仙道:“跟你回了蛇王城,你就能护他周全了吗?你能护,蛇族其他人能护吗?你能护得了他的周全,你的族人,你又能护得了几个?” 汎冽看向酒剑仙,道:“我蛇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傀儡,如今的蛇族手握妖界重兵,即便是与东庭开战,我也不怕。” 酒剑仙哈哈笑起来,道:“好一个你不怕,当年就是你老子,也没有你这般的气魄,忍气吞声地任人践踏,才换来你蛇族的苟延残喘,你蛇族的那些重兵,当真都听你指挥?狐族听吗?狼族听吗?蟾族听吗?你可以为了你的父王与东庭开战,可是他们能够为了一个魔化的老蛇王与天界开战?汎冽,这是你一个人的战争,没有人会帮你。” 281.第281章 为何装疯卖傻 酒剑仙的话如一根刺,扎得汎冽红了眼睛,酒剑仙说得都是事实,妖界人心不齐,各族大王野心勃勃,同僚相残,真要他们助他对抗天界,那是痴人做梦。 以蛇族一己之力对抗天界数万精兵,那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博弈。 他捶在结界上的手放下来,看着结界之内的深处,道:“你记得我也好,不记得我也罢,如若你不愿回蛇王城,我就在这里陪你。即便毫无胜算,我也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我不能叫整个妖界为你而战,但我可以为玉石俱焚。我是妖界的王,是蛇族的王,可抛开了这些,我是一个儿子。即便你再也不记得我是谁,可你永远是我的父亲。”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到乾坤境入口处,化作一抹流光飞出去。 等到他离开了乾坤境,藏书阁内,老蛇王站在藏书架后,眼神沉重地望着汎冽离开的背影,心事沉沉。 他走出来,规规矩矩地向酒剑仙行一个礼,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酒剑仙眯眼看他,探究地道:“为什么装疯卖傻?你虽然魔化,但作为蛇王的记忆还是有的,为什么要伪装?” 老蛇王无奈地叹一口气,沉声道:“若非如此,东庭又怎么会放过了蛇族。” 当年,东庭降罪蛇族,蛇族迎来灭顶之灾,族人被杀,蛇族凋零,他一怒之下成魔,对抗东庭数万天兵,惊得四方惊愕,事情惊动天帝,天帝出面调停,才使蛇族免受灭族之难,但一个魔化的蛇王是绝不能在妖界再呆下去的,无论你出于何种理由魔化,魔就是魔,天下容不下他。 为避免东庭因他魔族的身份迁怒蛇族和家人,他只能装疯卖傻,断绝与从前的一切联系,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能相认,即便是面对至亲,他也只能视若无睹,做一个魔化的怪物。 离开蛇王城后,他被天兵追杀,追后被逼至剑仙阁,被封印除魔裂隙中,除魔裂隙的烈火一直灼烧着,几百年的焚烧,却烧不掉他心中的不甘。 “那么多的族人,只因吞魔兽惊哭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就以命相抵,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平野丘谷的哭声,成千上万的蛇族弟子被驱赶聚集在山谷之中,天兵开启了天雷阵,那惨烈的叫声直到今日犹在我耳边难以消失,山谷之中血流成河,就连地上的石头,都被染成了红色啊,那些死去的,都是我的族人啊,就因为一个婴儿的哭声,为什么?凭什么啊!”一声怒吼,老蛇王悲怆地哭出了声,他干瘦的双手痛苦地捂住脸颊,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 酒剑仙沉默地看着他,一声长叹,仰头喝一口酒,烈酒入喉,如烈火焚烧五脏六腑,烧得他整颗心也跟着难以忍受。 当年的老蛇王,为了蛇族的存在,忍辱负重,在东庭面前活得连狗都不如,像一个戏子一样,讨好东庭,可是结果呢? 东庭帝君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决定了数万蛇族的命运。 282.第282章 言骨并未灭亡 却原来,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并不能保护他的族人。 只有不断的强大,强大到东庭不敢再轻蔑于他们,强大到即便是东庭的帝君,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蛇族,一个族群,才能得以保全啊。 这是一个现实而有残忍的世界,没有情面可言,战争面前,只有力量强弱之分,没有对错。 清冷的藏书阁前,酒剑仙问:“你想报仇吗?” 老蛇王愤恨地红了眼睛,抬头咬牙怒声道:“报,若非为了报仇,我又怎么会连亲人都不敢相认,我与东庭,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酒剑仙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慢慢来,不要急,想要报仇,就要看准时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定要狠狠地咬掉东庭的一块肉来。你打算怎么做?” 老蛇王冷静下来,道:“如今玄尊率领数十万魔军重返人间,东庭必定不会视而不见,东庭若是派兵下界,御引一定也会派兵下来,天兵想要在短时间内收服魔军是不可能的,我想要去找魔炎,与他联手,对付东庭。” 酒剑仙沉吟一声,道:“魔炎的确有些本事,当年魔族主将被杀的杀灭的灭,就连玄尊也被封印在除魔裂隙之中,只有魔炎,带着伽罗朱雀等人在三界销声匿迹,只是,如今的魔军才刚刚重返人间,面对天兵的追捕不可能轻易的发生战斗,对他们而言缺少了一个关键的核心。” 老蛇王沉思着,道:“是魔神言骨。” “没错。”酒剑仙道,“这些年来魔炎隐姓埋名在三界游走,悄无痕迹地聚拢魔族残余力量,同时派人暗中寻找魔神言骨的踪迹,不见到言骨,他们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老蛇王诧异地道:“一千年前言骨不是被打得灰飞烟灭了吗?连元神都已不存在,魔炎为什么还要寻找她的踪迹?” 酒剑仙一声嗤笑,想起天界的那些旧事,道:“形神俱灭不过是天界安抚人心的话,东庭与御引一致认为言骨已经消失,但天帝认为,言骨是无法消失的,无论多少次毁灭,她还是会以不同的身份归来。” “什么?言骨没有灭亡?”老蛇王大吃一惊,因为一千年前,言骨灭亡魔界坍塌,东庭和仙露云居作为最大的功臣因魔神的灭亡权利瞬间达到了巅峰,东庭一统六大家族,各路仙家入驻东庭麾下,言骨的灭亡一直是天界的佳话,是东庭不可磨灭的骄傲,战功之下,无人敢轻易挑衅东庭权威。 可却原来,言骨并没有灭亡,只是肉体被毁,重新轮回了。 酒剑仙道:“东庭封锁了消息,那日的议会具体内容细节只有东庭,仙露云居和天帝知道,其他知道的仙官如今大多已不在,而还在的,谁跟说出来?” 说到这他停下来,道:“说起来,月华宫的那位帝君华遥,倒是挺聪明的,早在天帝说这话之前他就曾说过,言骨没有灭亡,她还会回来的,但华遥这人素来不善于与人打交道,性格冷漠,所以那时候他说的话,也并没有人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他倒是看得最明白的一个。” 283.第283章 我要住下来 酒剑仙一席话令老蛇王心中百转千回惊心动魄,如果言骨还活着,那么以言骨的力量,一定能够扳倒东庭。 “既然如此,我就等,等下去,等到言骨重归,我要亲眼看着东庭土崩瓦解。”老蛇王兴奋地红了眼睛,身上是翻滚的魔气。 酒剑仙看着他,皱眉,叹一口气,喝酒不愿再说话。 他虽然不喜欢东庭,厌恶东庭帝君,但,如果言骨真的与天界开战,神魔交战必定会波及人间,那么到时候,人间的那些百姓又该如何? 老蛇王一心想要报仇,想要扳倒东庭,可他却没有顾念大局。 他虽厌恶东庭,可如果开战必定要波及人类,他是千万个不愿看见战争来临的,因为战争的代价,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想了想,酒剑仙自嘲地一声轻笑,就算担心,又能如何,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他道:“你若当真不想连累汎冽,就趁早离开这里,该去哪里去哪里,留在这里不仅会连累了你儿子,更会连累了无辜的人。” 他所担心的是老蛇王的存在会引来天兵,怕会牵连了苏蛋蛋,这么容易就让东庭找到了转世魔神,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老蛇王回神,道:“我明白,前辈放心,我会找机会离开的。” 苏蛋蛋寝宫中,门口弟子们伸长了脑袋看站在桃花卷前的汎冽,远远地苏蛋蛋带着人过来,门口弟子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她走进去,目光落在墙上的桃花卷前,汎冽追着人追到了乾坤境中,难道说,老蛇王躲进了乾坤境中? 她走过去,问:“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汎冽回神,扭头看她,道:“可还有厢房?我要住下来。” 苏蛋蛋愣了愣,旋即道:“有是有,可是陛下住得惯吗?” 汎冽道:“无妨,能住就行。”他说着目光再次落在桃花卷上,道,“这幅画,能给我吗?” 乾坤境? 苏蛋蛋道:“恐怕不行,乾坤境中数万藏书,皆是剑仙阁宝典,我答应过酒剑仙前辈,剑仙阁宝典乃是剑仙门派无价之宝,日后若遇见剑仙阁弟子,乾坤境我是要还给他们的。” 汎冽一声沉吟,转身看她,道:“如此的话,那么日后,请多指教了。” 苏蛋蛋被他这一句话弄得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了句日后请多指教。 直到当天晚上,流云阁中弟子歇息,教完流生心法口诀她便抱着睡着的小团子回到寝宫,一进门就看见烛光下坐在案前看书的汎冽,一如在蛇王宫一般,他俊美的脸在烛光下淡定安宁,狭长的眼角微扬,垂着眼皮,安静地看书。 她抱着小团子瞬间就愣在了门口,像是走错了门一样,退出去,又走进来,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她惊讶地问:“陛下是不是走错了房?你的寝宫在东厢。” 他道:“我说过,既然你不能将这副画送给我,而我又必须守着画中的人,留在这里,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284.第284章 愿岁月安好 苏蛋蛋简直像是耳聋了一样,他说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道:“你什么时候说过?”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给画就入住?要早知道如初,她可以将画送到他房中,何必叫他住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俊美的脸淡定,道:“我说过,请多指教。” 苏蛋蛋瞪着他,跟瞪着个无赖一样,这人分明就是在耍无赖啊。 对面,他站起来,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走过来,灯光之下,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小团子面前。她怀里,小团子那一头的银发被染成了黑色,软趴趴地跟只猫一样缩在苏蛋蛋怀中,含着大拇指睡得正香。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见他的目光锁定在小团子身上,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避开他,道:“既然陛下喜欢这里,那我就去厢房睡吧。” “为什么将头发染了?”他问。 她抱紧小团子,抬头看他,却见他看他的目光柔软,像看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他的眼中,不见昔日的冷冽,是难得的柔情。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愧疚来,不管怎么说,汎冽是小团子的父亲,她因为害怕身份被揭穿,不敢将真相告诉汎冽,就连小团子,也不能与他相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剥夺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利啊。 他抬眸,问:“能抱抱吗?” 苏蛋蛋回神,心软地将小团子小心地递过去。 汎冽从她怀里接过孩子,他一身白色的衣衫,软绵绵的,皮肤白嫩如面团,小小的身体软绵绵的就像一团雪白的糯米团子,他身上透着股好闻的奶香,在他怀中睡得安稳。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团子,粗糙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脸上是难掩的高兴。 忽然,他怀里,睡得不舒服的小团子皱眉动了动,只觉得娘亲的怀抱怎地变得硬邦邦的了,也不似先前的芳香了。他睡得迷迷糊糊,小手抓了抓,抓住汎冽的大拇指,以为是自己的大拇指,塞进嘴巴里含起来。 才咬了一口,他忽然睁开眼睛,水灵灵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瞪着汎冽那张俊美的冰山脸,大大的眼珠子往下一移,看清楚自己含的手指,立即气得一声大叫推开他的手,蹦起来朝着汎冽的脸就是一挠。 “呀呀呀——”他激动地叫着,小脸气得通红。 他居然还敢抱他,居然还敢让他吃他的手指,居然还敢占他的便宜! 小团子气得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蹦起来,呀呀地叫着双手并用地挠汎冽,要跟他决一雌雄,一较高下。 汎冽没想到他会忽然醒来,更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当即被挠了个开花。 苏蛋蛋吓了一跳,慌忙把小团子抱过来,问:“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呀呀呀——”小团子被苏蛋蛋抱开,蹬脚伸手气呼呼地冲汎冽大叫。 汎冽看着气得哇哇大叫的小团子,忽然笑出了声。 苏蛋蛋抬头看他,一抬头就看见他被挠开了花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都被挠破相了,你还笑!他挠你你不会躲吗?”说着她拽住他往里走,道,“跟我来,真是没用,连个小孩子都挡不住。” 他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深,握紧她的手,那一刻,只希望这一刻能永恒不变。 285.第285章 为什么舍不得 夜风摇曳烛光,寝宫内,苏蛋蛋拉着汎冽坐下来,拿着药膏为他涂抹脸上的伤痕,小团子鼓着气像一会气鼓鼓的小青蛙,趴在桌子上充满敌意地看汎冽。 涂抹完毕,她收起药膏,端详汎冽那张俊美的脸,忽然就笑出了声,堂堂蛇王陛下,妖界之王,却被一个小孩子挠得满脸开花,传出去,谁会相信。 烛光之下,她笑靥动人,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怔了怔,略微走神,旋即回神,看桌子上的小团子,问:“他叫什么?” 苏蛋蛋道:“还没想好,阁中弟子唤他小团子,但乳名总归是乳名,总不是至冠年还叫他一声苏团子,名字,是该想一想了。” 姓苏? 汎冽目光暗了暗,苏蛋蛋的打算,他心中明了,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向自己挑明身份,更不会让小团子随了父姓。 如此一来,也好,她母子二人在这景室山中,与世无争,不必卷入三界纷争之中,更不必担忧朝不保夕,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他想起乾坤境中的老蛇王来,先前他只是担忧父王的安危,可他从未想过乾坤境外的苏蛋蛋和小团子,她改变了样貌隐居山野,求的是一个与世无争,一旦天兵追逐老蛇王来此,景室山中别说是这流云阁,怕是山中所有妖怪,都会被牵连。 这样想着,他眼神沉下来,父王不能在流云阁中久居,而他也不能在此久留。 “诗经有云,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就叫他苏祜吧。(祜发音hu,意为苍天佑福,昌盛繁荣)”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小团子,伸手,掌心凝出一片黑色的剔透的鳞片来,鳞片黝黑坚硬,宛如宝石,周身灵光流淌,结一根白色的绳子。 “这个,你戴在身上。”他将鳞片挂在小团子的脖子上,轻声道。 小团子不满地呀呀叫着,一扯脖子上的鳞片,只觉得鳞片剔透冰冷,摸在手中竟有些舒服,他好奇地看着上面流淌的灵光,抓起来,往嘴巴里一咬。 苏蛋蛋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他神色不变,淡淡地道:“一个小玩意罢了,戴上了,就不要取下来。”他说到这,看小团子的眼中是似水的柔情,低声道,“这是我唯一能送给你的东西了。” 苏蛋蛋不解地看汎冽,他起身,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小团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安静下来,坐在桌子上,漂亮的眉毛忽然皱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了难过,他甚至不知道那难过是因何而起,只是,忽然地感到不安,焦急,焦急地想要追上去,追上那个大妖怪。 他忽然“哇——”地一声哭出了声,转身张开了双臂,搂着苏蛋蛋往她怀里钻,嘹亮的哭声哭得那样伤心,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难过,为什么会要舍不得。 286.第286章 不足为惧 寝宫门外,寂静的走廊里,汎冽脚步慢下来,听见身后孩子哇哇的哭声,紧锁了眉头。 他挺拔的身影站在昏暗的走廊下,月光之下身影挺拔,袖中手指不自觉握紧,最后咬牙,转身离开。 屋子里,苏蛋蛋抱着小团子,安抚着他,细声问:“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哭了?” 小团子的哭声,苏蛋蛋的安抚声,在夜幕下渐渐淡去,随着汎冽远去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 三更时分,苏蛋蛋哄着小团子睡着,搂着他睡在宽大的梨花木床上。 墙壁之上,挂着的桃花卷忽然泛开水波一样的光芒,浓墨般的黑暗卷出,落地,老蛇王化作人形,四周不见汎冽的身影,他转身看床榻之上睡着的一大一小,旋即化作一股黑暗,飞快地飞出房门。 等到他飞离出去,床上,一直假寐的苏蛋蛋睁开眼睛,感觉到老蛇王的力量朝着南方飞去。 老蛇王离开了,汎冽也会跟着离开了。 这样想着,她目光落在小团子脖子上的鳞片上去,汎冽说,那只是一个小玩意,可那怎么可能,对于龙族和蛇族,失去了鳞片,就等于失去了保护自身的铠甲,暴露自身的弱点,他将鳞片留在了小团子身上,是将自身的结界,留在了小团子身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可那样的念头只是猜想,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其实也许汎冽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是很多事情,他与她一样,心照不宣。 也许,他甚至知道了她魔族的身份。 这样想着,她眼神沉下来,感到了危险和害怕,直到现在,她对于自己魔族的身份依然感到不安,她害怕酒剑仙的话一语成谶,害怕那汹涌而来的敌意。 三界之大,没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一个魔族。 世人容不下言骨,更不会容得下她。 夜静静的,她抱紧小团子,贴着他温热软绵的脸庞,像抱着世间的珍宝,小心呵护。 景室山上空,老蛇王向着南方飞去,追逐着魔军的痕迹,他身后,汎冽化作一抹流光,穷追不舍,向着南方而去。 九重天上,东庭宫殿之中,云姬站在浮世镜前,看着下界各路天兵部署,面无表情地看着抵达人间的天兵,下界的天兵已经开始占领要塞建造据点,寻找魔军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最重要的,是下界的这些据点,为日后打好基础。 她正看着,门外一个仙童进来,跪下,行礼,道:“公主殿下,妖界狐族传来消息,在人间找到了老蛇王汎炎的踪迹。” 云姬一拂袖,浮世镜里的画面消失不见,她转身,道:“汎炎?就是那个魔化的老蛇王,汎冽的父亲?” 仙童道:“需要派人下界处理吗?” 云姬想起汎冽,如果说老蛇王重返人间,汎冽势必不会对他置之不理,如若杀了老蛇王,必定会挑起与妖界的纷争,东庭的力量在人间尚未稳定之前,不可再树立汎冽这样的敌人,一个魔化的老蛇王,不足为据。 287.第287章 雪原要塞 “他从前就是帝君膝下的一个弄臣,如今魔化,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不用管他。”云姬道。 对于东庭而言要杀一个魔化的老蛇王易如反掌,但要与妖界为敌,会拖慢下界的进度。 殿下,仙童俯首行礼,道:“是。” 仙童起身离开,云姬忽然想起贪狼星君来,算起来他下界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没传来消息,千钰那边的事情,也不知办妥了没有。 千钰是她拉拢华遥挑拨魔族的关键,贪狼办事,她到底是不放心,想了想,思忖道:“看来,怕是要我亲自去走一趟了。” 这样想着,她走下大殿来,出了门口,门口守门的仙子立即跟上去,恭敬谦卑地低着头,跟着她往前走,她向着东庭天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不必跟过来,留在东庭,一旦帝君回来,即刻传书下界,我会即刻赶回。” “是。”仙子们恭敬地道。 踩着云浪,云姬出了东庭天门,一出天门,她身上的衣衫变化,化作一身简单的便衣,她着青衫白裙,长发梳成一个马尾,没有了平日里作为公主的威严仪态,简单大方,朴实得毫不起眼。 她起身,朝着下界南方飞去。 人间以南的雪峰高原之上,皑皑的白雪送礼的山脉,绵延而宏伟,越往里走,山峰越是险峻,风雪刮过的山脉之上,一队商队踩着积雪在山谷中艰难地前行,他们从江南而来,去往西都贸易,雪峰高原是去往西都的必经之路。 雪峰高原山势险要广袤,千山鸟飞尽,雪山之中常有猛兽出没,过往商队几乎是将脑袋别再了裤腰带上,巨大的风险与巨额的利润成正比,因为危险,所以去往的商队不多,也正因为如此,其利润被提到了最高。 行走雪原的马驮着货物在山谷中艰难地前行,山谷深处风声呜呜如兽鸣,商队缩着脖子艰难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脚下的雪地之中,一只冰冻僵硬的手忽然伸出来,抓住旅客的脚,那被抓的旅客低头,一低头,看见雪中钻出来的死人头,那死人的半张脸被人生生地撕裂下来,露出白色的头骨,正瞪着眼珠子,冲商旅桀桀地怪笑。 “救,救命——”被抓的旅客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尖叫着,拼命地往后退。 雪地之中,随着慎人的叫声中,无数的活死人破冰而出,他们保持着死前的样子,穿着商队旅客的衣裳,争先恐后地从雪地中爬出来。 “快跑——”商队里有人一声惊叫,转身就跑。 身后,无数的活死人追出来,发出阴森恐怖的叫声,兴奋地冲着活人追逐而去,瘦小的活死人灵活地弹起,怪物一样地蹦出数丈高,跃过空中,“轰!”地一声坠落在商队面前,堵住他们的去路。 他的脸上还挂着冰渣子,眼睛是冻结了一样的白色,咯咯地笑着,宛如来自地狱的怪物。 他身后,无数的活死人蚂蚱一样地蹦过来,挡住了商队的去路。 288.第288章 魔界残骸 前后皆是怪物,商队旅客惊恐地聚在了一起,拔出了匕首武器,面对缓缓靠拢走来的活死人们,吓得开始颤抖。 “这是什么东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商旅中有人一声大叫,快要崩溃地望着靠拢而来的活死人们。 令他们感到害怕的不是眼前的这些怪物一样的活死人,而是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他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商旅,可是现在,他们却变成了活死人,变成了一群怪物。 也就是说,从这里路过的商队,都变成了眼前的这些怪物。 他们在雪峰高原穿梭多年,从未见过这些东西,面对野兽他们不曾畏惧,可是面对这些变成怪物的活死人,他们害怕了,战栗了。 “吼——”一声嘶吼,一个活死人蚂蚱一样地弹起,射到一个人的身上,那被活死人抱住的人吓得尖叫后退,活死人像一个怪物一样抱着他的脑袋蹲在他的肩膀上,一刀插进他的肩膀,接着像疯了一样,手速飞快地拼命地往那人身体里捅刀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震响了雪谷。 无数的活死人们跃起,冲向人群,屠杀一切活着的东西,就连驼载货物的马匹,也被杀死,倒在地上。 风雪像一个怪物,尖锐地叫着,嘶吼着,咆哮着,穿过山谷,洁白的雪原上,殷红的血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像一朵朵绽放的花朵,艳丽的颜色触目惊心。 雪峰之上,一袭墨青袍子的伽罗望着脚下的屠杀,风吹得他长发在风中散开,左耳的孔雀翎羽在风中摇曳,他俊美妖冶的脸上染上一抹嗜血的笑意,伸出手,掌心是一团墨青色的小虫子,风雪中,小虫子展开翅膀飞起来,朝着山谷中死去的尸体飞去,落在尸体上,钻进去。 雪地之中,尸骸之中,一具僵硬的尸体骤然睁开眼睛,眼中是冻结了的森白。 一具尸骸站了起来,接着,另一具尸骸也站了起来。 雪地之上,所有的商旅都变成了活死人,站起来,保持着死亡的样子,和其他的活死人一样,整齐地扭头看雪峰之上的伽罗。 望着自己的杰作,伽罗沉沉地笑起来,从今往后,雪峰高原再不是人间的领地,这里,原本就是属于魔族的。 就让这些活死人,为他看好新魔域的大门。 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虚空之中,虚空中立即裂开一道口子,他走进去,身影消失不见。 而随着他的进入,一瞬间,雪原消失不见,风声消失不见,眼前,是炼狱一样的残骸,到处都是焦土,到处都是炙热的熔浆滚烫的土地,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大地被炙烤龟裂,狂风卷着沙子,在裂开的大地之上卷出,发出呼呼的声响。 他踩着龟裂的大地往前走着,抬头看向远方。 远远地,昏黄的大地之上,那是一座坍塌的宫殿,它像一个孤独的老人,颓废地倒在那里,孤独地,寂寞地,在风沙之中等待它的主人。 这里,是崩塌的魔界,唯一被保留下来的一角,是魔族最后的希望。 随着他的靠近,眼前宫殿的废墟渐渐清晰,巍峨高耸的宫殿遗址,虽然已经颓败,但一瓦一土之间,不无彰显着昔日的恢弘霸气,宫殿四周是镇守的魔军。 随着伽罗的走进,门口镇守的魔军整齐地竖起手中的武器,致礼。 289.第289章 她还会回来吗 废弃的宫殿残缺,里面却依然恢弘霸气,金色的大理石上是黑色的花纹,黑金相见的色彩令整个宫殿分外抢眼,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威严而又壮观,幽长的走道边随处可见坍塌的残躯,镇守魔殿的魔军手持武器,身披黑色铠甲,坚韧不拔地驻守阵地,随着伽罗的走过,士兵有力地竖起手中武器,致礼。 穿过残缺的走道,眼前是明亮的大殿,大殿之中,柱子残缺,阳光透过屋顶漏洞直射而下,通往王座的台阶上,罗雀身着朱红的长袍,上面镶嵌着火红的羽毛,望着走进来的伽罗,道:“天界那边还未传来消息,华遥不肯交出天坠神器,地牢里的那个女人要怎么处置?” 伽罗走过去,负手站在罗雀面前,道:“如此看来,那个女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当初魔炎费尽心力将她从蓬莱岛抓回来,想要用她来换天坠神器,简直就是个笑话,不过是凡人与仙家结合的一个野种罢了,就连天界也不承认她的价值,她在华遥心中又能有几分重量,一个野种换一个神器,天界自然不肯。” 罗雀道:“要杀了她吗?” 伽罗道:“暂且留着,等魔炎回来了,看他怎么说。” “是。”罗雀道。 伽罗抬头,望着大殿之上的王座,整个魔界都坍塌了,如今的魔族再也不见昔日的鼎盛与繁华,就像一块蒙尘的宝玉,显得落寞寂寥,然而无论经历几代的动荡和不安,那屹立不倒的,只有它——王座。 那是权利与强者的象征,是巅峰的标志,他曾仰望它就像仰望天空中遥不可及的星辰。 他望着它想起第一次步入魔殿时的情景,魔殿的恢弘与大气,令他自惭形秽,卑微得从骨子里感到谦卑,在它面前,他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尤其是当他看见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个人时,那是他从未企及的高峰,他衣衫褴褛卑微地匍匐在地,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犯罪。 那是他的王,是整个魔界的主人。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那个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的王者,最后却如坍塌的魔界,消失不见。 “罗雀,你说,尊主,还会再回来吗?”他从回忆里回神,问。 罗雀安静地看着他,阳光下,她褐色的眼眸像琥珀一样澄澈好看,她说:“会的,一定会。” 她曾答应过他们,一千年后,她会重归,她将踏着战火,卷土而来。 一千年前魔界坍塌消亡,魔炎带着他们躲进了蛮荒之境,在焦土和烈焰中耐心地等待,等待一千年之约,等待言骨重返人间。 如今裂隙崩塌,魔军重返,就连玄尊也回来了,可是,他们的王,在哪里? 雪峰高原的山峰之上,贪狼注视着眼前的结界,伸手一碰,虚空中一道近乎透明的结界微微颤抖,他狰狞地笑一声,掌心白色的光芒吞吐,强行打开结界,虚空之中,一道裂缝裂开,贪狼跨入裂缝之中,进入蛮荒之境。 290.第290章 迷幻惑人心 进入蛮荒之境的一瞬间,风雪寒冷消失不见,眼前是炼狱一样的焦土,大地被烤得龟裂,头顶是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灼热地炙烤大地,眼前是一望无垠的焦土,而焦土的尽头,是残缺的魔殿。 贪狼注视着前方的魔殿,拔出腰间短刀,道:“果然是这里。” 他追踪魔族气息来到雪峰高原,半路遇见一群活死人,寻着活死人的踪迹,他找到了这被结界保护着的蛮荒之境,看来,这里就是魔军的据点了。 他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蝙蝠朝着魔宫飞快地飞去,很快地飞到魔宫上空,俯瞰脚下镇守的魔军,转身绕着魔殿飞过,最后寻到地牢门前。 森冷的地牢门前是六名镇守地牢的魔军,还有一队巡逻的魔怪,他趴在地牢门口,地牢门口戒备森严,想要从这里进去并不容易,若是与魔军正面冲突,必定会惊动整个魔宫,倒是想要想要活着离开,怕也未知。 为了一个野种,丢了性命并不值得。 他要做的,是挑起华遥与魔族的仇恨。 这样想着,他掏出怀里的药粉,朝着守门的魔军吹一口气,黑色的药粉立即化作六股风卷入六个魔军鼻中。 药粉入体,镇守大门的魔军眼神顿时变了,心中是生出的邪——淫之心,压抑千年的欲望在体内被放大,像有一团火,在他们心中烧起来。 贪狼化作蝙蝠趴在墙上,一掐手指,一道幻想在魔军面前浮现,那幻想之中极尽糜烂香艳,一个个妖娆绝美的女人围着他们跳起来,花白的大腿妖艳的舞姿,性感的喘息声在他们耳边缠绵,女人们柔弱无骨,像蛇一样攀附在他们身上,轻盈的勾住他们的脖子,修长的双腿跳起盘在他们的腰上,扭着水蛇一样的腰,放浪地扭动呻吟。 镇守大门的魔军顿时欲火攻心,伸手去搂怀中女人,那幻影立即消失不见。 幻影破灭,一个魔军恼火又难耐地揉着下体,又舒服又难忍,弄了半天,满头大汗喘着气红了眼睛,道:“咱们被关在裂隙之中千年,好容易放出来,又被关在这里,至今连个女人也没有能享受享受,真他么憋屈。” 旁边,同伴眼珠子一转,走过去,鬼鬼祟祟地道:“这牢里面关着的不就是一个吗?听说她老子是天上的什么神,咱们会落得如此田地,不都是那群狗屁神仙害的吗?要不,去把这个女人干了,哥几个爽一爽,也算是找那群狗屁神仙讨的利息。” 一言既出,其余五人立即相视一眼,当即定下了主意。 “一个一个进去,玩归玩,下手轻着点,人间的女人可不比咱们魔界的,没用的很,玩死了,可没法子跟魔炎大人交代。”一个魔军道。 “好,谁第一个?”众人急不可待,在门口抽签决定,排好了顺序,第一个人猴急地丢了武器,开门进去。 贪狼见状,满意地哼笑一声,转身离开 291.第291章 哥,救我啊 他挥动着翅膀,穿过幽长的通道,飞出魔宫,朝着结界的出口处飞去。 可是,当他飞到出口处时,看见结界被打开,一身黑白长袍的魔炎走进来,他火红的长发在风中猎猎扬起,脚下是捧着剑的小怪物,他身后是雪峰高原的风雪,随着他的进入,身后的结界合拢,他俊美的脸面无表情,落在焦土之上,缓缓走向魔殿的方向。 见到魔炎,贪狼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在他心中,魔族的人不过如此,区区一个魔炎,他更不会放在心上。 他毫无防备地,自负魔炎是不会察觉自己的,挥舞着翅膀,从魔炎头顶飞过去,朝着结界入口处飞去,与魔炎擦肩而过。 可是,就在他擦肩而过的瞬间,魔炎冰冷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地面之上,他身影忽然化作一道黑暗卷起,一瞬间已至贪狼身后,忽然出手。 贪狼始料未及,暗骂一声大意,瞬间化作原形,转身一刀,与魔炎打起来。 与此同时,魔殿冰冷的地牢中,千钰双手被铁链锁在扯开,铁链被拷在两边的墙壁上,她跪在肮脏的地上,长长的头发垂下,覆盖了她整个脸颊,她被抓来在这地牢中呆了多久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蓬莱山混战,无心果真相居然是吞魔兽残魂,师父玉暨逃走,蓬莱混乱,她被罗雀抓到了这蛮荒之境。 魔族要拿她同华遥换天坠神器,天坠神器乃是魔神言骨的战器,由她的兄长华遥帝君镇守。 如今她所有的希望,就倾注在兄长身上,只希望兄长能尽快救她出去,逃出这肮脏的冰冷的地牢。 她正想着,牢门忽然被打开,耳边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惊喜地抬头,以为是华遥派人来救她了,可是,她才抬头,看见门口走进来的魔军,他一边进来一边猴急地解开裤带,赤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一头狼看猎物的眼神。 千钰愣住,看见他脱下的裤子,瞬间明白过来,顿时脸色巨变,一声尖叫:“不要过来,滚开——” 她激动得歇斯底里尖叫,拼命地蹬着双脚往后退,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她惊恐地尖叫着,逃无可逃,如一只受惊的动物,害怕如寒冰,浸入了骨子里。 魔军狰狞地笑着,大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那一刻,在这群她从来不放在眼中的魔军面前,她脆弱得不堪一击,多年的修行,都挡不住这一刻的恐惧和绝望。 嗤啦—— 空气中是衣衫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魔军粗重的喘息声,黑暗肮脏的地牢墙脚,她被狠狠地压在了地上,一声尖叫,撕心裂肺。 “哥——救我——” 九重天上,皎洁如玉的月华殿中,华遥盘膝坐在天坠剑前,一如从前地凝神入定,可是,一瞬间,他耳边一个声音骤然炸开。 “哥——” 他猛然睁开眼睛,心不安地跳起来,小拇指微微颤抖,他低头,看跳动的手指,不安地紧锁了眉头。 发生了什么吗? 292.第292章 魔化的千钰 蛮荒之境中,魔炎与贪狼交手打斗着,眼看渐渐占了下风,贪狼不敢再恋战,交战中被魔炎一掌打中胸膛,顺势飞向结界口,打开结界,逃出去。 魔炎落地,站在地面上,望着合拢的结界,皱起了眉头。 贪狼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随着魔军的回归,这里很快也会被天界追踪而来,伽罗在结界门口布下的那些活死人只能抵挡人类的脚步,但却无法抵挡天界的人。 很快地,蛮荒之境也会暴露。 这样想着,他眉头锁得更加厉害。 脚下,小怪物抱着剑,望着贪狼离开的方向,道:“主人不去追吗?” 魔炎转身,看向身后远方的魔殿,心中隐隐不安,皱眉道:“恐怕,他是冲着千钰来的。” “那个嚣张的女人?”小怪物问。 自从山神将交换天坠剑的消息送到月华殿中后华遥一直没有动静,既没有答复他们是否愿意交换人质,也没有出兵的动静,他担心的是天界会派人过来暗中将人救走。 这个时候贪狼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千钰来的吗? “走,去地牢。”魔炎说着,朝着魔殿走去。 地牢之中,肮脏的地面上,千钰衣衫被撕裂,破碎的衣衫甩了一地,她浑身肮脏目光呆滞地躺在那里,身上的人蛮横地耸动着,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撞碎了一样,身体内是撕裂般的剧痛,可这样的疼痛,她却没有半点感觉。 这是第几个人了,她已经不记得,铁牢门外是排队等候的男人,她想笑,觉得可笑,而那可笑之后,是满腔的怒火和憎恨。 杀了他们,她要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能留下,她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杀了他们啊,她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啊。 冰冷肮脏的地上,千钰死灰般的眼中一股黑暗渐渐涌起,她身上,黑暗的气息渐渐卷起散开,死灰般的眼中那黑暗如打翻了的墨汁,向着眼眸之外蔓延覆盖,一眨眼,她的眼眸变成了黑色,她被镣铐铐住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忽然暴涨,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苏醒,她身上,黑暗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 杀了他们,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她黑暗的双眼中魔气骤然暴涨,双手用力一拽,将铁链生生地从墙壁上拽飞下来,她身上男人始料未及,惊得飞快地爬起来要去抓剑。 千钰手中铁链“唰”地甩出去,随着嗤啦的声音飞快地卷住他的头颅,他被锁住了脖子惊恐地挣扎,张大了嘴巴来不及呼救,她扭曲的脸上是汹涌的煞气和魔气,凶狠地一拽铁链,那人的头颅应声而落。 牢门外,等候的魔军见状吓得一声大叫,转身就逃。 铁牢之中铁链灵活如蛇飞出,卷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拽,他的头颅掉在地上。 她浑身是凶猛的煞气和戾气,一掌打开了牢门,着身体,如墨的长发倾斜而下,双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拖着长长的铁链缓缓走出来。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她狰狞的样子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一步一步地朝着地牢之外走去。 所到之处,杀无赦。 293.第293章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魔宫地牢门口魔军惊叫着跑出来,附近巡逻的魔怪和魔军迅速围拢过来,紧张地望着地牢之内,只听见“哗啦”一声铁链甩出的声音,接着是铁链如毒蛇一样飞出的影子,铁链卷住魔军的头颅,用力往里面一拽,接着是一声惨叫。 门口的魔军们吓得连忙后退,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大殿之中伽罗和罗雀听到动静赶过来,只见地牢附近血腥弥漫,里面是浓重的魔气。 人群里让出一条路来,伽罗走过来,望着里面,皱眉问:“发生了什么?里面是怎么回事?” 巡逻的魔军道:“似乎是被关押的那个女人魔化了。” 伽罗诧异地看向里面,好好的,怎么魔化了? 这时,地牢中,铁链拖拽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门口的魔军紧张地抬起手中的剑,对准牢门口,地牢之中,魔化的千钰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她身上不着片衣,雪白的肌肤布满被蹂躏的伤痕淤青,她的脸上是冲天的煞气,阴冷地看着地牢门外的人。 灼热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沐浴在阳光之下,手腕上的铁链魔气吞吐,她的脸上染了血渍,漂亮的脸煞气毕露。 罗雀见状大吃一惊,旋即眼中是燃起的怒意,一声怒骂,扭头问旁边的魔军:“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被质问的魔军心虚地低头,不敢看罗雀。 罗雀扭头看着千钰,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千钰的样子,无一不在控诉着魔军的残暴和残忍,他们对她所做之事,令她怨恨难平,满腔的怒意,一念成魔,如今她的心中,只有杀戮,杀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千钰漆黑的双眼目光落在罗雀和伽罗身上,她记得他们,是他们将她抓到了这里来,是他们令她如此地,万劫不复。 一声怒吼,千钰甩着手中的铁链飞身向罗雀,与她打斗起来。 罗雀从前在蓬莱道隐姓埋名,她还是水玲珑的时候千钰便看她不顺眼,如今她因为他们被带到魔族,被害得如此下场,她更是恨不得剥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啃了她的骨头。 “水玲珑,你去死,你去死啊——”凌厉的一声尖叫,千钰手中的铁链卷住罗雀的小腿,罗雀来不及躲避,被她猛然用力一拽,拽飞过去。 伽罗上前助战,提剑飞身跃起砍向千钰,千钰抓起罗雀甩向伽罗,看见不远处过来的魔炎,她飞快地一铁链甩向伽罗,伽罗抬手去挡,千钰趁机掠起,身影窜上废墟的宫殿之顶,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伽罗松开罗雀,扭头冲魔军一声怒喝:“愣着做什么,还不追!” 魔军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追过去。 混乱中,魔炎穿过追逐远去的魔军军队走过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地牢,问:“怎么回事?” 罗雀道:“千钰魔化了。” 魔炎诧异地皱眉,不解地问:“魔化了?怎么回事?” 罗雀看一眼地牢里面的尸首,眼神暗下来,道:“镇守地牢的士兵不守规矩,凌辱了她,她体内本身就有仙家血脉,再加上在蓬莱山修行多年,并非寻常百姓,思想一旦极端,将比寻常人更容易入魔,而一旦入魔,她的力量,将超出寻常数十倍。” 294.第294章 我会找回尊主 入魔后力量暴增,这是对坠魔者的奖赏,但也正因为如此,千钰已不是从前的千钰,她虽然已经入魔,但她憎恨魔族,憎恨他们所有的人,所以她的入魔,并不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相反,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对手。 魔炎眼神沉下来,一声沉吟,道:“带我的命令,去找玄尊,令他务必找到千钰,带回来。” 伽罗一声轻嗤,不屑地道:“事到如今,还带回来做什么,要我说,直接杀了。” 魔炎道:“我们当初将她带回来是为了换取天坠神器,如今千钰受辱魔化,消息一旦传到天界,华遥势必会为千钰报仇,与我们开战,到时候更别说是拿回天坠神器了。” 魔炎的一席话令伽罗和罗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两人心顿时沉下来,罗雀道:“如今千钰憎恨我们魔族,就算将她带了回来,也于事无补。” 魔炎沉吟一声,道:“将她关起来,事情能拖多久拖多久,寻找尊主的事情,必须加快进程。”说到这他停下来,抬头看伽罗和罗雀,道,“你们去查一查贪狼来蛮荒之境做什么,另外,待我出了这里,便开启八荒阵,在我找回尊主之前,不要出去,更不要迎战,八荒阵凶险无比,即便是华遥,想要抵达这里,也要先过八荒阵。” 八荒阵乃是当年言骨与极道老祖所创,当年魔界坍塌,魔炎带着残余部队躲进了这蛮荒之境,开启了八荒阵,在蛮荒之境的入口形成一个保护屏障,以致魔气不外泄,天兵多年也未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直到后来风声过了,一千年时间过去,为了迎接言骨的到来,他才收起了八荒阵。 如今魔尊言骨尚未找到,魔军力量需要修整得以恢复,不能迎战天兵的最佳时机。 重新开启八荒阵,静静等待言骨的重归。 伽罗和罗雀垂首领命:“是。” 魔炎抬头,看一眼眼前巨大残缺的魔宫废墟,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一千年之期已过,他们的王,在哪里? 景室山上,日月台上,流生挥舞着手中的剑,一套酒中仙剑法耍得浑然流畅,苏蛋蛋坐在岩石上,下面是听课的流云阁弟子。 这些日子来她入夜便往乾坤境,一来熟读藏书阁中书籍,二来了解仙,妖,魔的来历与区别。 流云阁弟子不多,根据不同的属性她为他们找来不同的心法修行,增强实力。 岩石下弟子们盘膝而坐,耐心地听着苏蛋蛋的讲课,小团子和小丫头抓着海东青胡闹玩耍,小团子牢牢地抱着海东青,小丫头和山鼠兴高采烈地摁着海东青的爪子,用花汁将它尖锐的爪子染成了粉红色。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我是一只海东青,我是鹰中闪电,我是鸟中大王,你们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救命啊——” 海东青的惨叫声中,苏蛋蛋一袭白衣坐在岩石上,淡定地继续同他们讲解道家的心法:“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295.第295章 不许残害他人 一个弟子打断她的话,道:“阁主,我们是妖怪,为什么要学那群臭道士的东西,学这些东西我们也没法修炼啊。” 苏蛋蛋看向他,道:“道家的东西我们虽然不能学习,领悟其精髓,但一直以来人类与妖魔水火不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知道了他们的修行之道,才能对症下药,更何况,如果能够融会贯通,道家的东西,也未必是不可用的。” 诸多弟子点头,人群中,一个弟子不满地道:“照你这个修行法,咱们不知要修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要我说,还不如吸取精魂增加修为来的快。” “对啊,我听说落马山的地龙,就是学了纳元法,吸取别人的精魂,修为日渐精益。”有弟子附和道。 苏蛋蛋神色不变地将说话的弟子扫一眼,道:“当日,我选择将诸位留在流云阁,是因为诸位的手中都未沾染血腥,流云阁门中弟子,任何人不得以夺取他人精魂来增强自己的修为,否则,永逐山门。” 坐下弟子纷纷闭嘴,垂头不再说话。 她道:“我知道诸位想要尽快修得圆满,但若为此行不义之事,流云阁绝不会容忍。” 人群里一个弟子忍不住一声嘀咕,道:“我们是妖,又不是人,你给我们定这么多规矩,有什么用。” “人类的生命脆弱短暂,尚且能知礼义廉耻,尚且能守道义,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她问。 弟子们再不说话,沉默地低着头,一个弟子抬手齐眉行礼,道:“一切谨遵阁主教诲。” 其余弟子跟着抬手行礼,整齐地俯身,谦虚地道:“一切谨遵阁主教诲。” 日暮西沉时分,听课的弟子散去,流生抱着剑坐在树下吃馒头,小丫头蹲在他旁边嘻嘻地笑着,漂亮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时不时伸手逗他。 连毛都被染成粉红的海东青悲愤地掩面垂泪,头埋在草丛里不肯出来,小团子坐在旁边,手指软绵绵地扒一扒它,呀呀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它一样。 他说什么海东青不知道,但是它是真的伤心了,无论小团子怎么哄它,它就是不出来,脑袋钻进草堆里,悲愤地叫:“你走开,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可是鹰中闪电,鸟中大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呀呀呀……”小团子抓住它粉红色的爪子用力一拽,强行将它拽进怀里,捋着它粉红色的羽毛,轻轻地摸。 海东青被摸得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仍然倔强地坚守它最后的坚持:“别以为你把我摸舒服了,我就会原谅你了……对对,就是这里,好舒服啊……” 正闹着,天空中,一道流星滑落,接着“轰!”地一声巨响,那坠落的流星坠落在森林之中,惊得林中飞鸟飞起。 苏蛋蛋起身,走过去,站在日月台上,眺望流星坠落的地方。 “那是什么?”她皱眉,问。 只见流星坠落的地方,一道华光骤然闪过,一道气浪震荡开去,白色耀眼的光芒在山林上空蔓延荡开,接着,一道白色的结界升起,在景室山上空如一个透明的闪电罩子,只一秒,那闪电结界消失不见。 296.第296章 天兵布下结界 “有人在山中布下了结界?”流生望着眼前的一幕惊愕地道。 苏蛋蛋皱眉,道:“帮我看好小团子,我下去看看,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要下山。”她说着,飞身往山下跑去。 流生收起剑,转身跑过去抱起小团子,山鼠牵着小丫头,一行人匆匆地往流云阁中跑去。 景室山中,苏蛋蛋飞身落地,流星坠落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烧焦的坑,四周的草木都已枯竭烧毁,她踩着被烧焦的大地,皱眉,山林之中,一股强大的仙气弥漫。 山林之中传来妖怪的惨叫声,她闻声转身跑过去,白色的身影灵敏地蹲在树上,俯瞰不远处的树林中。 一只獐子精倒在地上现出原形,它面前,是一队身披银色铠甲的天兵,天兵手中的仙剑仙气流淌凝结,在他掌心一瞬间消失不见,他们抬头,一个天兵道:“这里妖怪众多,需要清场吗?” “不必,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上仙如何选择,倘若这里被选定为下一个据点,到时候再来清场,在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为首的天兵道。 “是。”天兵们领命。 为首的天兵道:“阵法结界已经布下,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去往下一个目的点,走。” 话音落,天兵化作一道耀眼的流星飞起,朝着远方的山脉飞去。 树上,苏蛋蛋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阵法结界?刚刚那道耀眼的白光,是他们在这里布下了阵法结界? 天兵在人间布下阵法结界,他们打算做什么? 她感到疑惑,而令她担忧的是方才那个天兵所言,一旦这里被选为据点,整个景室山中的妖怪都将被清理干净,到时候迎来的,便是一场屠杀。 可是,天兵为何在人间布下据点?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沉思着,她起身,飞身朝着流云阁飞去,飞至流云阁上空,才发现,她在流云阁中布下的结界被另一个巨大的结界吞噬,闪电一样的光晕在流云阁结界上空闪烁,然后消失不见。 就连流云阁也被天兵布下的阵法结界笼罩。 这巨大的结界霸道而强大,如今只是布下,尚未开启,一旦开启,结界之内的生灵都将被笼罩,只是,这样的结界让她感到不安。 她不相信这些结界是用于保护她们的,因为如果需要,整座景室山的生灵都将被清理出场。 她担心的,是这个结界,将成为清场的武器。 飞身落在流云阁大殿门口,流生见她回来立即跑过去,问:“师父,山下发生了什么?” 她道:“天兵下界了,方才那道白光,是天兵。” 流生眼中立即一亮,激动地往前,兴奋地道:“天兵?天上来神仙了吗?他们来景室山做什么?我能去看看吗?”说着他激动地握紧拳头,道,“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天兵呢。” 苏蛋蛋想着别的事情,她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 “流生,这几在山中不要下去,留在流云阁中,一旦发生了什么,命海东青去寻我,它的追踪术是你们中间最为迅速的一个,保护好小丫头,等我回来。”她道。 297.第297章 他想变强 流生惊讶地问:“师父你要去哪里?” 她道:“天兵在人间布下结界,不知道要做什么,我担心会有事情发生,下去看一看。”说完她朝着殿中走去,收拾东西。 殿内,小团子和山鼠小丫头在屋子里追赶玩耍,苏蛋蛋走进去,收起了乾坤境,转身掏出安全空间,对小团子道:“团子,娘亲要下山一趟,你要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流云阁中?” 小团子立即“呀呀”地叫着,软趴趴地朝着她滚过去,一个骨碌跟个球一样滚到她脚下,一头撞上她的脚,抬头抱着她的脚嘻嘻笑起来,水灵灵的眼睛笑得完成一轮新月。 山鼠舍不得地皱眉道:“为什么要下山啊,留在山上不是挺好的吗?山下多危险啊。” 想想山雀,就差一点死在了山下,如今的世道,也就只有这流云阁才是安全的。 可是,山鼠不明白,一旦天兵开启清扫行动,流云阁也难以避免,整个人间,都将被波及,这并不是闭门就能自保的,一旦战火烧起,他们将避无可避。 苏蛋蛋抱起小团子,亲了亲,将送入安全空间。 门口流生皱眉望着她,虽然舍不得,可他更想为她做点什么,他想要的,不是躲在她的羽翼之下,像一个弱者一样寻求保护,他想要的,是能有一天,他能够像个男人一样,拥有能够与她比肩的能力,能够与她并肩作战。 能够护她周全。 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徒弟。一个小得被她当做小孩的小徒弟。 离开流云阁的时候,流生等人将她送到了宫门外,他不舍地望着她,道:“师父,你一个人在人间要当心,还有小团子,不要太调皮,如果需要,便命人传来消息,我们一定会立即赶去帮忙。” 看着小大人一样的流生,她笑起来,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唇角抿了抿,表情变得认真严肃,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流云阁等你回来,我一定会代你好好地守住流云阁的。” 她道:“辛苦你了,流生。好了,我走了。”说罢,她转身,御风飞起,向着山下的远方飞去。 流生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舍不得地收回目光,一转身,看见小丫头和山鼠垮下来的脸,他皱眉,道:“都给我精神点,师父又不是不回来了,垮着个脸像个什么样子。” 山鼠委屈地道:“我舍不得小团子。” 小丫头难过地低头,红了眼睛,道:“我也是。” 流生顿时沉默不语,他也舍不得师父,可是,那又能如何,倘若他再强一些,就能与师父并肩作战,不用分别,不用躲在这流云阁中,默默修行。 这样想着,他提起剑,道:“我去日月台了,有什么事情,去那里找我。”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要变强,要尽快地变强。 飞往人间的路上,苏蛋蛋一路御风而行,踩在云巅之上,看见脚下许多城镇和山脉都被布下了结界,忽然之间多了这么多的结界,天界到底想要做什么? 298.第298章 故地重游 飞到江南的时候她停下来,很早以前她在这里置下房产和田产,后来为避开老道士,她跑到了九泽城,去到九泽城赌博,结果被敖战强行扣了下来,从蓬莱岛到剑仙阁,这一路走来,看似杂乱无章,如今看来,却原来是早已注定。 无论是蓬莱岛还是剑仙阁,都与魔族有关,而她本是,却是这世上最大的一个魔啊。 故地重游,她心中千般滋味,走到苏府门口,门口是两尊巨大的石狮子,朱红的大门紧闭,整个宅院大气不失格调,她上前敲门,里面管家闻声出来,开门,抬头看她,问:“姑娘您这是找谁?” 她的身体形态早已变化,就连敖战也认不出她,更何况是肉眼凡胎的管家。 她微笑道:“鲁大叔,我是这宅子的亲戚苏骨,这是苏妹妹给我的信物,托我回来看看大家是否还好。”她说着,掏出曾经戴在手腕上的铃铛手链来。 管家看一眼手链,也不怀疑,惊喜地道:“您是苏家那边的人?快快请进,敢问我家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她去了哪里?怎么一去就是这大半年,也不见来个信,叫老奴挂念啊。” 她随着管家往里面走去,宅子打扫得很是干净,只是里面安静的很,除了管家和两个管理田产收租的下人,再不见别人。 她问:“怎么只有你们,还有人呢?” 管家叹一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小姐离开之后,这宅子就是我一个人看管的,底下下人众多,就有人手脚不干净,竟将这屋子里的东西拿出去变卖,被我发现了,一通大闹,那厨子造反,唆使了下人搬东西,那简直就是在抢劫啊,真是要不得。” 她惊愕地道:“竟有这样的事情?” 当初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她特地从四方请来那些名厨,菜还没吃上几口就跑了,没想到这些只拿钱不干活的,最后竟明目张胆抢劫起来了。 管家道:“后来人多了,没有办法,我就去衙门找了人过来,再后来,那些不老实不干净的,统统都被我打发了,再后来,我们想小姐反正不在,也犯不着用那么多人,我们三个,也能做得挺好,就留了下来,自己打理这院子和田里的事情了。” “辛苦你们了。”苏蛋蛋道。 管家回神,抬头笑道:“不碍事,姑娘,我带您去房间歇息,稍后我就去厨房烧几个菜,给您接风洗尘。” 苏蛋蛋被他引着去了客房,管家便出去买菜了。 她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府上打扫得很干净,院子里的银杏树叶已经枯黄,孤零零的几片挂在树枝上,寒风中萧瑟。 她坐在院子里,望着庭院里的树影枯藤,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情,想起了尚未穿越过来的日子,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的自己,也有被穿越的一天。 已经是深秋时节,墙脚的橘子红彤彤的像灯笼一样,她一袭白衫白裙坐在庭院前,听风声看树影。 晚上用过晚膳,她出门,带着小团子穿梭在热闹的街上。 299.第299章 小团子真帅 正是秋收之际,街上到处挂着灯笼,有的店家门口挂着五谷,寓意五谷丰登,兴旺吉利。 小团子在她怀中,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对眼前的所有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红彤彤的糖葫芦他很喜欢,热腾腾的包子他很喜欢,形象各异的捏糖人他也喜欢。 “呀呀,呀——”一路上,他兴奋地挥舞着双手,见着什么买什么,买完就往安全空间送,糖葫芦要给小丫头,糖老鼠要给山鼠的,老鹰灯笼是给海东青的,还有拨浪鼓,是给流生的。 他恨不得把整个大街都搬进安全空间里去,最后,苏蛋蛋抱着她到卖帽子的摊子前,虎头虎脑的虎头帽子,喜庆又可爱,她买了一个,呆在小团子头上。 “小团子真帅,简直比你流生哥哥还要帅。”她笑吟吟地夸道。 小团子两眼顿时一亮,比流生还要帅,他喜滋滋地抱紧脑袋上的帽子,虎头虎脑的,神气活现。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酒楼门口,一身墨紫长袍的汎冽走出来,身后大祭司和黑白童子跟随,而大祭司和水银水墨童子之后,远远跟来的,是一脸面瘫的大护法。 看着走在前面的大祭司,大护法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更加冰冷了,虽然没有表情,但他的看大祭司的眼神无声无息充满怨怼和不满。 大祭司告诉他,陛下掏空了家底是要去献宝,是要去找个女人献殷勤。 大祭司言之凿凿地向他肯定,陛下有对象了。 他这才千里迢迢从蛇王城跟着追过来,结果一路追到了江南来,别说是女人了,就连男人,他也没见着半个。 他不想再跟下去了,他觉得陛下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从陛下出生开始他就跟着他,一直到现在,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也没见他碰过谁。 好容易来了一个苏蛋蛋,结果半道被御引给杀了,陛下这是,注定孤身的命运啊。 他不想再跟下去了,他想回蛇王城,想回家,想坐在院子里喝点小酒吃点小菜,也比跟着陛下在这外面转悠来得强。 大祭司跟在汎冽身旁,扭头看着怨气很深的大护法,笑起来,扭头道:“陛下,先王这是有意在避开您啊,您这样地追下去,没有任何意义,除非先王愿意随您回蛇王城。” 汎冽皱眉,沉声道:“我担心的是他与魔炎等人联合,一旦他与魔族联手,那时候,天下,才是真的再也容不下他了,最后的结局……” 说到这里,他不愿再说下去,东庭已经派兵下界,魔族的清扫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老蛇王与魔炎等人联手,那么他就成为了天界的公敌,是必须要铲除的对象,到时候,就算是天帝来了,也救不了他。 大祭司沉吟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来,道:“说起这个,陛下,东庭那边派下来的人忽然在很多地方布下了结界,新的据点也在不断的建起,区区几个魔族残兵,需要派得上如此大的阵仗吗?” 300.第300章 镇守妖界 汎冽停下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老蛇王,却忽视了东庭的动静,他转身问大祭司:“妖界那边如何?” 大祭司道:“妖界尚未波及。” 汎冽沉思片刻,沉声道:“你和大护法立即回妖界,命各族加强派兵严加巡视,一旦发现天兵,立即驱逐,若警告无效,那就武力驱逐。” 大祭司闻言大吃一惊,问:“有这么严重?” 汎冽道:“绝对不能允许天兵干涉妖界领土,当初天帝定下规矩,三界互不相扰,即便妖界有魔族,魔族的势力也该由我妖界出兵清理,这是我妖界内部的事情,与天界无关,天界不得借清扫魔族之名驻兵妖界,绝对,不能允许。” 东庭布下这些结界想要做什么他不清楚,但是妖界的主权绝对不容天界插手,一旦插手,那将是主权分崩的开始。 大祭司心领神会,明白过来,表情严肃行礼领命,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想到妖界和父王,汎冽皱眉,他不能放弃父王,可也不能丢下妖界,如今的妖界,虽然蛇族已经崛起,各大妖族也开始兴盛,但这只是开始,妖界各族人心不齐,各族大王心怀鬼胎,各有打算。 可即便如此,妖界人心再怎么不齐,族类再怎么复杂众多,那也是妖界的事情,还不至于崩裂,可一旦妖界被天兵占领,那便不再是人心不齐的问题了,而是作为妖族的存亡问题了。 “你和陵迟密切注意天兵的动向,给我看好妖界,如有异动,即刻派人前来通知。”汎冽沉声道。 大祭司道:“陛下放心,我和陵迟定会看好妖界,不令陛下失望。” 汎冽心事沉沉,抬手,用力地摁了摁大祭司的肩膀,转身往前走去。 迎面,苏蛋蛋抱着小团子走来,小团子左手提着小灯笼,右手举着糖葫芦,在苏蛋蛋怀里兴奋地伸长了脖子看街道两边的商品,高兴地咿呀直叫。 苏蛋蛋笑着,穿过人群,一抬头看见迎面而来的汎冽和大祭司等人。 对面,汎冽见到她,愣了愣,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他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却见他一身白色的小衣衫,小胳膊小腿,肉呼呼的脸蛋软绵绵的,又白又嫩,戴着顶红彤彤的虎头帽,抓住糖葫芦和灯笼在苏蛋蛋怀里高兴地叫。 他看着她怀里的小团子,走过去,灯影之下,脸上紧绷的神情变得柔和。 “你怎么在这里?”他看着小团子,问的却是苏蛋蛋。 苏蛋蛋回神,道:“我带小团子出来玩,你怎么也在这里?人找到了吗?” 他不是追着老蛇王走了吗?怎么会在江南? “人追丢了。”他淡淡地说着,伸手去接她怀里的小团子。 小团子见到他还是带着警惕和敌意,呜呜地叫着警告着,保护好糖葫芦和灯笼,软绵绵的身体往苏蛋蛋怀里缩。 “咿呀呀——”他呀呀地叫着,警惕地瞪着他,抱紧糖葫芦。 汎冽将他从苏蛋蛋怀里拎出来,往肩膀上一放,小团子立即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301.第301章 那是,小世子? 一下子海拔变得这么高,街上的风景尽收眼底,小团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汎冽扭头看苏蛋蛋,道:“走吧。” 她笑起来,跟在汎冽身后,朝前面走去。 迎面大祭司和大护法瞪着迎面走来的苏蛋蛋和小团子,惊得目瞪口呆。水银童子瞪大了眼睛瞪着走过去的汎冽和他肩膀上坐着的小家伙,不敢相信地喃喃问:“陛下什么时候蛋都孵出来了?” 水墨童子闻言明显嘴角一抽,无语地扭头看水银童子,道:“蠢货。” 男人怎么可能下蛋,孵蛋的那位,是陛下旁边的那个女人。 大护法回神,瞬间打起精神来,踢脚就要追上去,被大祭司拦住。 “你跟过去做什么?”大祭司扭头问。 大护法停下来,义正言辞地道:“陛下喜欢谁都可以,但不能找一个连孩子都有了的女人,八大家族绝对不会允许,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蛇王妃。” 大祭司瞪着他,简直想撬开他的脑袋看一看,堂堂蛇族大护法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瞎子都能一眼看出那小东西是陛下的种啊,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发色不同,那几乎就是幼年时候的陛下啊。 “为什么那就不能是陛下的孩子呢?陵迟啊,没事多出来走走吧,蛇王城呆了这么久,你简直要成个榆木疙瘩了。”大祭司用同情的目光拍了拍大护法的肩膀,转身便走,“水银水墨,随我回蛇王城。” “是。”水银童子和水墨童子齐声应着,转身跟上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大护法皱眉沉思,仔细地思索大祭司的话。 良久的沉思,他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猛然扭头,瞪着汎冽和苏蛋蛋消失的方向,一声惊叫:“什么?!” 那是,小世子??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片祥和繁华,苏蛋蛋跟在汎冽身后,他墨紫的长袍华贵精致,银白的长发倾斜而下,发间是一尾金色的发穗,墨紫的长袍上金线勾成一团团祥云图腾,大气而又威严。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人,却将一个奶味还没退的小娃娃扛在了肩膀上,捉着小团子的手,稳稳地走在人群中,带他看人间的繁华。 她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这样的画面,对她而言美好得宛如梦境,它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得叫人不忍醒来,只愿,长醉不醒。 小团子坐在他的肩膀上,高兴地叫着,看见远处有人正在放烟花,高兴得直叫,软绵绵的手抱着汎冽的脑袋,咬下一颗糖葫芦,递到汎冽嘴边。 汎冽目光落在他湿哒哒的小手上,白嫩宛如面团,抓着红彤彤的糖葫芦,给他吃。 他面色不变的含下糖葫芦,小团子高兴地望着远方叫,催促他往前走。 汎冽咬一口糖葫芦,酸酸的,很甜,扭头看苏蛋蛋,却不见她,一回头,看她正仰头,望着那满天绽放的烟火。 满天的烟火,绚丽夺目,她仰头望着眼前的美景,一声惊叹。 “好漂亮。” 烟花绽放的光芒之下,他看着她,目光深沉幽邃,走过去,忽然俯身,微凉的薄唇吻住了她。 她惊愕地瞪着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作者:七夕节快乐,汪】 302.第302章 心碎的小团子 热闹的街上人潮汹涌,天空中“嘭——”地一声巨响,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绽放,绚丽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人群里响起了欢呼声,大家举头望着头顶,欢呼雀跃。 她表情愕然地瞪着他,直到他微凉柔软的唇离开了她,看着一脸呆滞的她,他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转身就走:“走吧,不要走丢了。” 他的手掌粗糙滚烫,被他握在掌心,她心跳没由来地加快,一股潮红瞬间红透了耳朵,微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团子坐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看娘亲,又看汎冽,忽然一甩糖葫芦,呀呀地叫起来,伸长了手就往苏蛋蛋怀里扑,她慌忙抱住他,问:“怎么了?” “呀呀,啾——”他抱紧她的脖子,撅起小嘴巴,伸长了脖子拼命地往她跟前凑,也要亲亲。 她顿时哭笑不得,没等她俯身亲他,汎冽忽然伸手,将小团子拎了回去,飞快地往他撅起的小嘴巴上一亲,面无表情地说:“好了,我送你们回去。” 被汎冽强吻了,小团子表情瞬间碎裂,一脸受到打击的模样,悲愤交加地呀呀大叫起来,跟只炸毛的猫一样挥舞着双手要挠他,要跟他决一死战。 他淡定地拎着小团子,跟拎着一只猫一样,随着他的步伐,小团子在他手里荡秋千一样被甩来甩去,荡得旁边的苏蛋蛋眼皮一跳一跳,恨不得伸手去接住小团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他儿子丢了出去。 “你小心点……把儿子还我吧,还是我来抱吧……”她跟在后面团团转,艰难地试图跟汎冽沟通。 他拎着儿子,淡定地道:“没事,我送你们回去。” 送她回去是没有问题,但他能不能不要把她儿子拎得这么随意啊。前一刻还把他当个宝贝,一眨眼又把他当个宠物似的拎在手里荡秋千,这可是她儿子呀。 苏蛋蛋看得一口气噎住喉咙里,要不是看在他贡献了种子的份上,她是绝不会让这个男人再碰她儿子分毫的…… 一路荡到了府门口,他终于将小团子还给了她,回到她怀中,小团子被这一路的荡漾荡得晕头转向,倒在苏蛋蛋怀里连挠人的力气也没有了,软趴趴地趴在她怀里,晕乎乎的跟喝醉了一样不再折腾。 他看着苏蛋蛋,想了想,抿唇,道:“这些日子人间不太平,带着苏祜回景室山,不要到处乱跑。” 她轻声应一声,道:“天兵在景室山中布下了结界,我放心不下,所以才跑下山来看一看,也不知天兵想做什么?那些结界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汎冽皱眉,他没想到景室山也被布下了结界,东庭这一次的手笔可真大方。 他沉吟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带着孩子去蛇王城,在那里,东庭不敢轻易布兵。” 她微微一笑,礼貌地道:“多谢陛下给我母子庇护,如有需要,我们会去的。” 303.第303章 帝王的感情 他抬眸看她,唇角动了动,深邃的眼眸黑暗中犹如黑曜石,看着她,片刻的沉吟,他道:“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了,你就跟我回蛇王城,景室山你要是还想回去,偶尔回去住一住也行,你要舍不得你那么门徒,一并搬到蛇王城也行。” 她怔了怔,被他忽然的邀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片刻的迟疑,她将他的好意收下,含笑礼貌地道:“有蛇王城这样大的庇护,当然比我那小小的景室山要强,陛下的好意,我代景室山上的弟子们谢过,多谢陛下。” 她还是这样客气,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她是谁,他比谁都清楚,可是有些话,不能说穿,彼此心知肚明,放在心中,那是最好的。 可是有些话,他非得说穿不可。 他怕这一次不说出口,会像上一次一样,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再见时,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生在帝王之家,生来便是要继承蛇王之位,肩负起整个蛇族命运,我懂得权术制衡,懂得驰骋征战,可唯独感情,是我们所不能拥有的。我不是擅长男女之情的人,但我知道,什么东西是我想要的。蛇王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蛇族,包括我的生命,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他沉声安静地说。 安静的大门口,两旁的石狮子静悄悄的,夜风之下,秋意萧瑟,苏蛋蛋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说出这样一段话来。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抬眸看她,抿紧了唇,良久,道:“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你愿意做我的蛇王妃吗?” 他是一个帝王,从生来就肩负起复兴蛇族的使命,感情之于他,就像一个禁忌,因为爱得越多,牵绊越多,弱点也就越多,帝王者,儿女情长是穿肠毒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放肆地爱过一个人,就连对父母的感情,也要被压制,也要被控制。 从小到大,父王不许他有一丝的感情波动,不能大喜,不能大悲,不能叫人找到他的弱点,因为欢喜,有时候不仅能毁了他自己,也会害了旁人。 他五岁那年曾养过一只豹子,黑色的猎豹,优雅而又凶猛,他很喜欢,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它,直到一日,被宠溺成性的豹子将一个婢女生生地撕裂吞噬了,父王在他面前将它杖毙,他跪在父王面前哭求,求父王放了豹子。 父王问他,婢女何辜? 他哑口无言,绝望地望着而被打得嗷嗷惨叫的宠物,说不出话来。 杀人者是豹子,可只因他心爱于它,所以他想要救它,连它所犯下的过错,都能够视若无睹,有失公允。 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何父亲从来不许他放纵自己的感情。 作为一个帝王,那样的感情,犹如毒药。 他在这世上活了几百年,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压抑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就连喜欢一个人,也要权衡利弊,也要再三考虑。 可是现在,他不想再考虑了,因为真的喜欢了,就算明知前面是万劫不复,他也想要拼死一搏。 304.第304章 从不畏战 因为失去过,所以知道,喜欢一个人,不需要选一个良辰吉日,不需要万事俱备。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就在眼前,就在当下,就在她面前,告诉她,我想娶你为妻。 夜风静静的,她一脸愕然地望着他,被他那一句蛇王妃惊得脑中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吻,突如其来的问话,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 她回神,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太确定地问:“汎冽,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没有半点犹豫,他肯定地说,凝视着她,认真而又冷静。 他当真知道她是谁? 她是苏蛋蛋,她也是这世上最大的一个魔,娶一个魔为蛇王妃,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与魔族结亲,就等于在妖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妖界将成为众矢之的。 不,他当真知道,她是魔吗? “你知道,娶了我,会是什么后果吗?我并不是三公九卿选出的名门望族,也不是八大家族选定看好的,我甚至,不能给予你在统治上的任何帮助,甚至,也许有一天,你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她抱着小团子,垂眸低声道。 他道:“我要娶谁同别人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蛇王妃?” 她怔怔地望着他,喉咙一阵喑哑,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点难受,有点害怕,有点悲伤。 如果是从前,他这样问她,她一定高兴得蹦起来,抱着他高兴地尖叫,告诉他,她愿意。 可是,那时候的苏蛋蛋,是一个天真懵懂,一无所知的孩子,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就是一场兴奋的冒险,这里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不真实得就像一场梦,所以她能够肆无忌惮,能够任性妄为。 可是现在,她不能够,哪怕是对一个人的喜欢,她也必须藏着掖着,因为怕有朝一日,真相分崩,作为这天下最大的魔,她将成为天下公敌,三界难容,避无可避。 那些她所爱的牵挂的羁绊的,都将因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如果,天下容不得我呢?”她沙哑的声音问着,抱着小团子的手指微凉。 他俊美的脸安静,安静地看着她,吐出话来:“从不畏战。” 他话音落,夜风中,她望着他,一行泪瞬间滚落,碎落在小团子脸上,怀里,小团子迷迷糊糊地抬头,月光之下,看见娘亲漂亮的脸,不知她是开心,还是难过,只是那一刻,她的眼中,是无尽的悲伤。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以后,苏祜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母亲,分明是应该高兴的,可是,她却哭了。 汎冽上前,高大的身体将她和小团子笼罩在自己庞大的身影之下,垂眸看她,声音低哑,再次问:“做我的蛇王妃,你,愿意吗?” “好……”一声承诺,她低声答应。 他眼中是骤然亮起的微光,那光亮像一团火,在他心中以燎原之势疯狂,他凉薄的唇角勾起来,俯身,吻上去。 305.第305章 潜伏的玉暨 一吻缠绵,那一刻,时光仿佛凝固,他温柔地扶着她的脸颊,缠绵地吻过她的嘴唇。 大门内,见苏蛋蛋久不归来,管家开门出来,结果一开门看见门口的两个人,顿时慌忙退了回去,连声道:“你们继续,打扰了,打扰了。” 汎冽松开她,月光下她嘴唇红艳,被吻得有些短气,微微地喘着气,面色潮红,不好意思地低头。 他笑起来,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道:“等父王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带你回蛇王城,保护好自己和苏祜。” “嗯。”她埋头应一声,脸颊红到了耳朵根去。 他收手,道:“好了,进去吧。” “嗯。”她应一声,低头抱着小团子转身往大门走去,身后,他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直到她进了大门,他转身离开。 苏蛋蛋抱着小团子走进宅子大门,门口管家站在一旁,冲她嘿嘿笑着,猫腰过去关上大门,道:“姑娘,街上热闹好玩吗?” 她点头,应一声:“多谢鲁大叔,再过几日,我们就要走了。” “怎么不多玩几天?等小姐回来了,见到你们,她一定会很高兴的。”管家说着,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团子身上,惊讶地问,“这是谁?” 苏蛋蛋道:“我儿子。”说着,她朝管家笑一笑,道,“时候不早了,鲁大叔你也早点歇息吧。”说着,她抱着小团子回房。 管家笑吟吟地目送苏蛋蛋离开,等到苏蛋蛋离开后,他飞快地掏出袖子里的黄色符咒,符咒滚烫,他被烫得飞快将符咒丢在地上,奇怪地道:“这玩意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烫?” 他说着,伸手要去捡,结果那黄色的符咒忽然燃烧,成了灰烬。 管家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望着地上的符咒,捂着心脏嘀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烧起来了?”他想起活神仙的话来,这是降魔符,一旦遇见妖魔,就会发生反应。 这里有妖魔? 管家惊慌地抬头张望四周,四周静悄悄的,屋顶上忽然传来“嘎——”地一声乌鸦怪叫,管家吓得一声惊叫蹦起来,转身就跑回了屋子。 屋顶之上,寻着降魔符而来的乌鸦双眼漆黑如墨,如浓墨般站在屋顶上,俯瞰着整个宅院,降魔符遇魔成灰,它是寻着异常的降魔符而来的。 拍着翅膀,乌鸦穿过院子,在上空盘桓巡查,最后落在了苏蛋蛋院子里,站在橘树上,漆黑的眼珠子动着,将屋内的苏蛋蛋收入眼中。 屋子里,苏蛋蛋将睡着的小团子送入安全空间,小团子进入安全空间一瞬间,魔气瞬间消失。 乌鸦将屋内魔气的异动收入眼中,展翅,离开。 安静的城镇上空,乌鸦展翅飞着,飞快地穿过大街小巷,朝着东城的城隍庙里飞去。 夜幕之下,城隍庙内烛光摇曳,城隍爷泥像端坐在上,一个青衫道士站在里面,正添着香油,身后黑色的乌鸦穿堂而入,他听见乌鸦飞来的声音回头,却是早已消失匿迹多时的蓬莱山主,玉暨。 306.第306章 吃了那个孩子 他伸手,乌鸦落在他掌心瞬间化作一滩浓墨,钻进他掌心里消失不见,他的眼眸黑暗瞬间漫过,接着又恢复正常,乌鸦在苏府所见的一切,都收入他眼中。 吞噬了乌鸦的记忆,他转身走到门口,仰望着天空,月光之下,整个城镇安宁祥和,干净得没有半点魔气。 当初蓬莱混战,他在混战中逃到了江南,隐姓埋名藏身在这道观之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身的心魔已经日益壮大,为了满足心魔令它稍安勿躁,他需要大量地捕食其他魔族,以增加心魔的力量。 这种做法犹如饮鸩止渴,迟早会玩火烧身,但他没有办法,不能被心魔彻底地吞噬了心智,又不能将他从体内分离出来。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产生了心魔,也许是从他将吞魔兽带回蓬莱岛开始,也许是从无心果长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为了镇压心魔,他吞噬了无心果,虽然力量得到了增加,但体内心魔的力量也得到了增加,力量得到满足的心魔陷入暂时的安宁。 从前在蓬莱岛尚且有无心果作为祭品安抚心魔,如今失去了无心树,他只能吞噬魔族,以达到令心魔安静的效果。 除魔裂隙崩塌之后潜入人间的妖魔越来越多,只是只有江南这一片区域,魔族被他日渐吞噬,越来越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魔族了。 “一个小小的娃娃,怎么会有那样强大的魔气,居然能令降魔符烧毁。”烛光之下,他站在道观门前,修长的身影落在地上,黑暗无声无息地扭动,像一团浓墨,粘稠邪恶。 他的脚下,黑影扭动着,阴森沙哑的声音传来:“吃了他,吃了那个小娃娃。” 玉暨低头看脚下的影子,耐心地安抚道:“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去把他给你抓来。”说着,他伸出手,掌心是浓墨一样粘稠的黑暗涌出,一团接着一团掉在地上,变成乌鸦,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他道:“给我把人带到这里来。” 他话音落,乌鸦们扑棱着翅膀飞起,朝着苏府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苏府房间中,苏蛋蛋睡得安稳,窗外院子里乌鸦们扑棱着俯冲而下,向着窗子里一头撞进去,身体在撞上窗户的一瞬间化作浓墨一样的黑暗,渗入缝隙流进去,流淌窗户缝隙爬过墙壁,像蛇一样地游向床上的苏蛋蛋,钻进她的被子里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一会,浓墨一样的黑暗卷着一枚黑色的蛋出来,蛋壳上是金色的梵文,卷着黑蛋它们飞快地朝着地上跑去。 床上,苏蛋蛋翻身,迷迷糊糊地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房间里卷着安全空间要逃跑的墨汁一样的怪东西,她猛然睁开眼睛。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一声厉喝,她飞快地伸手,被黑暗卷着的安全空间瞬间飞回她手中。 墨汁一样的黑暗立即飞快地游向门缝钻出去,苏蛋蛋掌心剑凝聚而出,追出去,门外什么也没有,院子里静悄悄的,夜风中指听见蟋蟀的叫声。 307.第307章 玉暨的心魔 但很快地,她感觉到院子里的魔气,藏身于墙脚的罐子中,她拎着剑走过去,随着她的靠拢,罐子里的东西开始不安,忽然,“嘎——”一声尖叫,一直乌鸦冲出罐子,扑了她一脸。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罐子里的乌鸦们汹涌而出,冲向天空,朝着道观的方向飞快地逃去。 苏蛋蛋转身掠足追上去,踩着屋顶追到道观附近,乌鸦消失不见,连带着那些魔气,也跟着消失不见。 月光下,她一身白色的里衣,提着剑站在屋顶上,狐疑地打量眼前的道观,想要进去瞧瞧,一阵凉风吹来,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才意识到不妥,收起剑,转身离开。 道观之中,玉暨的手掌吞下最后一个乌鸦,掌心一滴墨汁一样的东西滴在地上,渗透进地中,消失不见。 他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脚下,黑暗的影子再次涌出来,凶狠地道:“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女人也收拾不了。” 玉暨闻言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气,手中拂尘一甩,将脚下的影子定在了地上,他弯腰看着自己的影子,道:“你最好不要跟我大呼小叫,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一个被繁衍而出的心魔,我才是你的宿主。” 脚底下,影子沉沉地笑起来,讽刺而又刻薄地道:“你的确是我的宿主,可你杀不了我,而我,却能够将你吞噬。”话音落,它凶猛地冲破他的法术,像一条黑色的巨大的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过去。 玉暨一声咒骂,手中仙剑立即飞出,抬剑挡住它的獠牙。 院子门口,一个小道士端着茶过来,听见里面有动静,一边进来一边道:“师父,该歇息了。”他说着抬头,一抬头看见玉暨面前黑得像墨汁一样的怪物,顿时吓得一声尖叫,手里的茶水掉在地上。 玉暨和影子同时看过去,小道士吓得转身就要跑,影子“呼啦”一声飞快地游过去,一口,将小道士吞下。 吞完小道士,它迅速地恢复成影子,回到玉暨脚下。 院子外有小道士闻声跑过来,玉暨走过去,将院门口打翻的茶壶往一旁的草林子里一踢,门外几个道士跑过来,见到玉暨纷纷恭敬地行礼,道:“道长,方才是什么动静?我们听见有人尖叫,发生了什么事?” 玉暨一甩手中的拂尘,面色淡定安详,一派的仙风道骨,道:“我也是听到叫声才过来的,这里没有人,大伙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是谁在尖叫。” 道士们立即转身去到别的地方寻找。 第二天清晨,苏府内,有了昨夜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苏蛋蛋将小团子留在了安全空间,他坐在安全空间内,玩着昨夜买的东西,一个人自娱自乐。 苏蛋蛋穿过走廊去到饭厅用膳,管家早早地就起来了,做了早饭买了烧饼,等苏蛋蛋用膳。 饭桌上,苏蛋蛋喝着豆浆吃着油条,管家不见小团子,好奇地问:“小公子呢?还在睡觉吗?” 308.第308章 来者不善 苏蛋蛋埋头喝着豆浆,道:“早早的家里来人了,我将他送回去了。”说到这里她抬头,问,“鲁大叔,您知道城东的那个道观吗?” 管家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热情地道:“你是说山青观?那个观特别灵,里面住着个活神仙,是咱们这一代鼎鼎大名的一个活神仙,你要是有什么心愿可以去找他,保管你有求必应,你要是有什么病也可以去找他,活神仙法术高强,能治百病。” 有求必应,还能治百病,看来这位活神仙比华佗还要管用啊。 “姑娘要是没事可以过去瞧一瞧,上柱香,能保家宅平安,求个平安符回来,还能辟邪除魔。”管家道,说到这里,他想起昨晚上自己拿到降魔符来,道,“说起来真奇怪,我前阵子去观里领了个驱邪除魔的平安符回来,一直戴着都好好的,昨晚上忽然就烧了起来,真是吓死人了。” 苏蛋蛋闻言问:“烧了?好好的平安符怎么会烧了呢?” 管家道:“活神仙只说,遇见妖魔的时候这平安符能保平安,我想,大约是昨晚上那平安符保了我一命吧。哎呀,姑娘你要是上观里去,记得帮我再求一个回来。” 昨儿晚上平安符被烧,府上就来了魔物,而那魔物逃向的方向,却是那个山青观。 吃掉最后一口油条,她起身道:“好,我去帮您求一个回来。” 那道观之中住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倒要去会一会。 从苏府到东城的山青观,约莫用了半个时辰,她到的时候观里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往来的皆是信徒,门口身着道服的道长们接待信徒,往来相送,一派和气。 苏蛋蛋往里面走去,门口一个道长立即上前来,客气地微笑道:“姑娘看起来面生,是第一次来吗?” 她打量着眼前的道观,道:“是呢,我从外地来,听说这里的平安符能保平安,想要求一个回去,保我儿子平安。” 道长立即道:“无量天尊,夫人仁德慈祥,令公子一定会平安吉祥,健康长寿,夫人请跟我到这边来,领取平安符。” 苏蛋蛋转身,随着道长去往偏门处领取平安符,随着道长步入院子,看见领着信徒走出来的玉暨。 他一身青灰道袍,手中抱着个拂尘,面容祥和,与昔日里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蓬莱山主有着天壤的区别,只是那张脸,那一身的仙风道骨,出尘脱俗,人群里格外抢眼。 苏蛋蛋惊愕地瞪着他,微张了嘴巴,他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玉暨,他怎么会在这里? 蓬莱混战中,他不是逃走了吗?怎么藏在了江南? 是了,大隐隐于市,躲在任何一个山涧野地,都不如躲在这人群里来的安全,谁会想到,堂堂蓬莱山主,他居然藏身在这山青道观中。 察觉到苏蛋蛋的目光,玉暨抬头,视线与苏蛋蛋相交,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她是苏府里的那个女人。 309.第309章 倒是聪明 玉暨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身上有很重的妖气,却没有魔气。 来者不善,玉暨收敛心神,笑着若无其事地与苏蛋蛋擦肩而过。 等到玉暨离开,苏蛋蛋回神,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骇,若无其事地转身,随着道长去领取平安符。 偏室里,领取到平安符,苏蛋蛋打量着手中的平安符,收起来,礼貌地谢道:“多谢道长。” 献上了香油钱,她告别道长离开。 山青观中再没有什么好查下去,那些魔物,必定与玉暨脱不了干系,若是再查下去,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带着小团子,诸多不便,与玉暨交手,她没有把握。 当初喂养吞魔兽残魂吞噬无心果,玉暨就已经有了魔化的趋势,如今见他身上魔气甚重,怕是离魔已经不远了。 离开了青山观,苏蛋蛋回到苏府,收拾了东西找了一辆马车离开,赶着马车出了城门,向着南边而去,继续一探人间的情形。 城门口,苏蛋蛋赶着马车离开,城楼之上,屋顶上,一只黑色的乌鸦紧紧地盯着她,盘桓着,展翅朝着城内道观的方向飞去。 道观之中,乌鸦飞落在树枝上,屋内,玉暨伸手,乌鸦飞落进来,落在他掌心,化作黑暗钻进他掌心里去,他的眼睛瞬间变成黑色,又一瞬间恢复正常,沉沉地一笑,道:“倒是聪明,逃了。” 他说着,转身进去。 窗外下面,路过目睹了一切的道士吓得捂住了嘴巴大气不敢喘,浑身剧烈地发抖,双腿发软,良久,几乎是用爬的,逃离玉暨房门外。 他虽然修道时间不长,但什么是妖邪什么是神仙他还是有分辨的能力的,那个被誉为活神仙的玉暨,分明就是个魔物啊,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黑色啊。 离开了江南,汎冽追着老蛇王的踪迹想着雪峰高原附近飞去,最后落在山林之中。 他前脚才落地,山林的另一边,云姬化作一抹流光落在山涧中,站在巨石上,眼前是飞流直下的瀑布,瀑布溅起的水汽在空中弥漫,袅袅如云似烟。 她和贪狼相约在这里见面,千钰的事情不知他办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一道红色的流光飞落下来,落在她面前化作人形,却是贪狼。 见来人只有贪狼,云姬皱眉,问:“怎么只有你,千钰呢?” 贪狼哈哈笑起来,得意地咧齿,靠拢过去,与云姬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身上女人独有的幽香卷入他鼻中,贪婪地嗅着,他居高临下地俯瞰她,咧齿道:“你放心吧,你让我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这会,千钰那小娘们恐怕早已销魂得连她娘都不记得了。” 云姬皱眉,所有的仙家之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贪狼,这样一个人也能成为星君,真是仙家之耻。 不动神色地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她负手冷静地问:“我问的是千钰在哪里?” “在地牢里。”她的举动落在贪狼眼中,他不动神色地若无其事道。 310.第310章 贪狼,你放肆! 云姬闻言皱眉,声音顿时变得严厉,沉声怒问:“什么叫在地牢中?我不是让你将她救出来吗?” 她的语气令贪狼不爽,脸色顿时陡然一变,一声怒喝陡然上前:“你算老几?胆敢跟老子发号施令?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吗?你不过是仗着你老子的身份耀武扬威罢了,我告诉你,我愿意将她救出来就救,我不愿意,就是你老子来了,也休想差遣我。” 云姬被他吼得眼神一沉,强忍着心中翻腾的怒意,避免与他发生冲突,极力冷静下来,道:“魔炎并不是吃素的,如今又得了玄尊助战,魔族的领地更加不好进入,你不能一次性将事情办好,就等于打草惊蛇,再想要进去就没有那么简单。” “云姬,你少狗眼看人低,既然瞧不上我,当初又何必让我来办这件事?你东庭不是人才济济吗?你既然如此瞧不上我,那你就再找个人来给你救吧。”他一声冷笑,转身就走。 云姬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声怒喝:“贪狼,你放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不立威严。 她在东庭之上威名赫赫,可是到了贪狼面前,这个人不守规矩,毫无原则,一切随心所欲,就像一头疯狗,她根本就驾驭不住。 千钰的事情她原本就不愿有第三个人知道,贪狼事情办到一半忽然撒手,她若再去找人来办,怕节外生枝,更何况,她不相信贪狼,不相信他会为她保守秘密,一旦千钰的计划泄露出去,那将成为东庭的耻辱。 这样想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贪狼被她的怒喝彻底激怒,转身,看见云姬手中亮出的剑,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云姬,对付你老子我是没有办法,但是对付你一个小丫头,我还是绰绰有余。”话音落,他身影快如闪电冲过来,手中双刀亮出,砍向云姬。 云姬提剑去挡,与他打起来。 贪狼胆敢先行动手,就是杀了他,帝君也不会怪罪于她。 山涧中两人正打斗着,树林中,老蛇王化作浓墨一样的黑暗在树枝间游动,最后落在地上,听见山涧中打斗的声响,他朝山涧的地方走过去。 穿过茂密的丛林,他走出树林,赫然看见山涧中打斗的云姬和贪狼。 看见云姬的一瞬间,他眼中的魔气陡然涨起,昔日之辱,历历在目,杀不了东庭帝君,他也要先杀了他的女儿,云姬公主。 一个落单的公主,腹背受敌,她能有多大的机会活下去。 老蛇王身影悄然化作巨蛇,潜入山涧水中,悄然向着云姬游过去。 云姬正应付着贪狼,丝毫没有察觉悄然靠拢过来的老蛇王,贪狼手中的双刀耍得出神入化,灵活而阴狠地招招直击她的要害,与贪狼交手,她终于明白帝君为何要用他了。 不仅仅是因为与其他仙家相比他更为心狠,更是因为,他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311.第311章 奇耻大辱 但是对付云姬,他并没有用尽全力,他虽然看不得她,但忌惮东庭帝君的力量,真要把她弄死了,东庭帝君定不会放过他。 打斗中,云姬一脚踹开贪狼,踹中他的胸膛,贪狼被踹得飞身后退,云姬落在水边,微微喘着气,忽然身后水声大响,“哗啦——”一声巨响,她猛然回头,身后,乌黑魔化的巨蛇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一口咬下来。 云姬躲闪不及,肩膀被咬中,一声怒吼,她抬掌一掌打向蛇头,击中巨蛇的眼睛。 被击中了眼睛,老蛇王吃痛地一声怒吼,却紧咬着云姬不肯松口,飞快地将她朝着水中拖拽而去。 云姬手中剑“铮——”地一声插入地中,抓紧了剑不肯松手,挣扎着冲观战的贪狼一声怒吼:“贪狼,还不过来帮忙。” 贪狼懒洋洋地站在巨石上,收起双刀,眯眼看着一身狼狈的云姬,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那就厉害给我看啊,有本事,你就自己杀了他。” 贪狼不肯帮忙,云姬一声咒骂,咬牙拔出地上的剑,扭头一剑朝着老蛇王的眼睛刺去,老蛇王一声怒吼甩开她,巨大的身影瞬间化作人形,挥拳朝云姬打过去。 看清他的模样,贪狼皱眉,那一头的银发,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蛇王城才有这样的血统。 一条入魔的蛇,他是传说中那个一怒成魔的老蛇王。 这样想着,贪狼亮出了手中的兵器,且不说当年诛杀蛇族他有参与,仅仅是他那一身的魔气,也足以叫他拔出手中的刀了。 “云姬,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贪狼森冷的目光落在老蛇王身上,拔出了手中的刀,掠足飞扑向老蛇王,凌空跃起,一刀对准老蛇王的天灵盖,劈下来。 老蛇王前后受敌,暴怒地化作巨蛇横扫四周一切,蛇尾抵挡贪狼,蛇头攻击云姬,身上的鳞片黑化竖起,化作芒刺卷向云姬。 芒刺像黑色的针一样卷来,云姬抬剑去挡,却还是被射中,肩膀本来就受了伤,又被芒刺所伤,受伤的地方毒液开始蔓延。 她心中又恼又怒,被一个魔化的老蛇王打伤,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一声怒吼,她祭出手中仙剑,飞身掠起,踩着老蛇王的身体跃上它的头顶,老蛇王张嘴怒吼撕咬,云姬避开,手中剑朝着它的眼睛狠狠地一剑刺下去。 “吼——” 一声怒吼,整个山林都被颤抖,山林之中,追踪老蛇王到附近的汎冽闻声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朝着声音传开的方向跑去。 老蛇王被刺中了眼睛,殷红的血瞬间滚滚而出,它痛苦地挣扎着怒吼着,甩开挂在身上的云姬和贪狼,一转身飞快地朝山林深处逃窜而去。 云姬伸手召回仙剑,提剑狂奔追上去。 伤她如此,她一定要杀了他。 山林之中,老蛇王嘶吼着疯狂奔跑,化作浓墨卷入地中,消失不见。 云姬追着老蛇王到山林之中,迎面一个身影飞快地朝这边跑来,不待看清楚来者何人,云姬飞快地拔出手中剑一剑刺过来。 迎面一剑飞来,汎冽侧身一脚踹开剑锋,身影一滑至云姬面前,一掌打去,正中云姬胸膛。 312.第312章 云姬,你不过如此 云姬被打得单薄的身体飞出,撞在树上,受了这一掌,身上有毒的芒刺被打入心脏,迅速地混入血液之中,她漂亮的脸死灰般苍白,不敢相信地望着汎冽,“噗——”地一声一口血吐出来。 “是你。”汎冽没想到偷袭的人会是云姬,他目光落在她肩膀上的伤口上,又移到她身上的芒刺上,顿时明白过来。 方才与云姬交手的,是他的父王,汎炎。 她是追着老蛇王而来的? 这样想着,他目光一寒,收手转身就想走。 身后,云姬忽然倒在地上,毒入体内,又被汎冽打了一掌,她想要调息筋脉将毒逼出来,可是才一用力,她四肢百骸就没有了力气。 “汎冽……”云姬望着汎冽转身的背影,吃力地叫出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不大,他却听得清楚,他面无表情地离开,迎面看见跑过来的贪狼。 见到汎冽,贪狼颇感意外,停下来,细小的眼睛眯起来,闪着阴毒的光芒,盯着他,道:“汎冽,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蛇王汎炎在这里,汎冽也在这里,汎冽与魔族勾结上了吗? 贪狼暗自揣测着,紧紧地盯着汎冽,汎冽无视他的存在,像没看见他一样,越过他,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他没想到父王会同云姬和贪狼动手,必须得在云姬之前,找到他。 这样想着,汎冽俊美的脸上表情凝重,袖中拳头不自觉握起。 汎冽的无视令贪狼不爽,一声不屑的哼嗤,他朝着云姬走去。 来到树下,却见云姬倒在树下一动不能动,他于是蹲下身来,轻佻地伸手,挑开她的衣裳,看她的伤口,啧啧道:“一个废物也能把你伤成这样,云姬,你也不过如此。” 云姬紧锁着眉头狠狠地瞪着他,警告道:“贪狼,你离我远点。” 贪狼哈哈笑起来,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伸长了脖子俯身过去,咬牙阴沉沉地笑着,道:“云姬,悄悄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说着,凑到她的耳边,道,“就算上了你,你信不信,你那个爱面子的父王,也不敢到处声张。” 云姬漂亮的瞳孔骤然紧缩,暴怒,一声厉喝:“贪狼,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一声怒骂,贪狼狠戾地“嗤啦”一声,撕裂她的衣裳,像拎一只鸡一样将她摔趴在地上,背对着他,他骑上去,趴在她的后背,掐住她的下巴,恶心的长舌头伸出来,桀桀地笑着,舔过她的脸颊。 她瞬间被恶心得一身怒骂:“贪狼,你敢碰我,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贪狼哈哈狂笑着,道:“那你就先尝一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吧。”说着,他毫无怜惜地用力撕开她的裙子。 “贪狼,你大胆!!”云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那一刻,她心中是如火焚烧的焦灼和暴怒,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将他剥皮抽奖,挫骨扬灰。 可那暴怒之后,是一个女人本能的害怕和绝望。 313.第313章 简直就是报应 却原来,再狠毒再要强的女人,在面对暴行的时候,也是不堪一击的。 这是足以摧毁一个女人心神的酷刑。 她从没想过,下达在千钰身上的事情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这简直就是,报应。 云姬绝望地终于崩溃,哭出了声,随着贪狼的强吻,她忍辱一声哭喊:“汎冽——” 那一刻,她能够想到的,只有汎冽。 可是,他怎么可能救她。 从一开始,他就是憎恨东庭,憎恨她的。 几百年前,因为她,蛇族几乎灭种,老蛇王一怒成魔,他甚至不肯与东庭联姻,又怎么会将她放在眼中。 他若是想要救她,方才就不会对她视若无睹,将她留给贪狼了。 听见她叫出汎冽的声音,贪狼哈哈笑起来,讽刺地道:“你伤了他的父王,你以为,他会回来救你?云姬啊云姬,你当真以为你是三界的公主?全世界的人都要宠着你守着你护着你?简直是可笑。” 贪狼话音才落,树上,汎冽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东庭,可真是精彩。” 汎冽?! 贪狼猛然抬头,树梢上,汎冽俊美的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抹,紫色的长袍挺拔的身影,浑然天成的霸气呼之欲出,他冷漠地看着贪狼,面无表情地道:“在我没动手之前,自己滚。” 贪狼起身,目露凶光,皮笑肉不笑地道:“汎冽,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个女人刺瞎了你父王的眼睛,你居然还要救他,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地上,云姬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大气不敢喘,脸上泪痕未干,她不敢看汎冽,且不说她伤了老蛇王,就是她现在这般狼狈的样子,她也不敢看他。 唯恐在他眼中,看见轻蔑。 汎冽道:“那是我同她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话音落,他掌心冰魄神器凝聚而出,仙气缭绕中,他冷冷地再次问贪狼,“滚,还是不滚?” 贪狼咬牙,恶狠狠地指汎冽,道:“好,你给我记住。”他说着,整理好衣衫,看一眼地上的云姬,转身化作一抹红光飞走,消失不见。 汎冽掌中的剑消失不见,落地,目光扫过她身上被撕烂的衣裳,皱眉,脱下外袍丢在她身上,将她横腰抱起,转身离开。 被他抱在怀中,云姬呆呆地望着他,她没想到他会回来救她,更没想到,她会脱下外袍盖在她的身上,守住她仅剩的尊严。 “为什么回来?”她垂下眼眸,声音喑哑,艰难地问。 他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朝着山神庙的方向走去。 他不回答,她咬牙,心中的不安和愧疚更加沉重,她道:“贪狼说得没有错,你父王的眼睛,被我刺瞎了。” 汎冽冰冷的眼眸终于向下移动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道:“我救你,因为你是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即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这样的凌辱,他无法视而不见。 他虽然厌恶东庭,厌恶云姬,但恩怨宿仇是一回事,凌辱,是另外一回事。 云姬闻言沉默地垂下眼眸,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千般滋味,在心中。 314.第314章 重新开始 他与她的立场,她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并没有落井下石。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三界人才济济,就是那九重天上,能够与她匹配的仙家也大有人在,可是帝君却唯独看中了汎冽。 因为他身上拥有的,不仅仅是作为妖王强大的力量,更有着许多仙家所无法媲美的强大人格和灵魂。 寂静的山林中,他踩着枯枝抱着她,面无表情地朝着破败的山神庙走去。 云姬心中是纷涌的思绪,那一刻,她终于认同父王的做法,与妖界联姻,不仅仅是为了东庭的扩张,更是因为这个男人,万中无一。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应该配得上这天下最好的人,他应当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配得上她的。 “汎冽,我知道东庭与蛇族积怨很深,但我父王是诚心想要与你结盟,与东庭结盟对你对妖界,都是有力而无害,而且如今东庭大势所趋,如若没有东庭的支撑,妖界必将风雨飘摇,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矛盾,但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汎冽,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她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眼中是难掩的柔情,说到这里,她垂下头来,脸颊微微发烫。 她低声道:“汎冽,我不想与你为敌。”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样的恩怨是解不开的,没有什么样的遗憾是不能弥补的,只要他愿意。 重新开始吧,不管开始有多糟糕,但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就算曲折了一些,又有何妨。 从前她的确是瞧不上他,不过是区区一个蛇王,狂妄,目中无人。 可是现在,她愿放低姿态,与他重新开始。 她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的欢喜中,忽然,他停下来,看着眼前又矮又破的山神庙,面无表情地将她丢在地上。 她被摔得一声痛叫,恼火地抬头叫道:“汎冽,你弄疼我了。”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她的话在他听来就是一个笑话,他凉声道:“重新开始?你我何曾开始过吗?云姬,你所伤之人,是我的父亲,即便他已经魔化,但他也是我的父亲,你却同我讲,你不想与我为敌?”说完,他冷漠地转身离开。 倒在地上,云姬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忽然抿紧了唇,眉宇间显出一抹怒意来,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是了,她与他,从未开始过,又何来的重新开始。 从一开始,他便瞧不上她啊。 可是,为什么? 她是东庭的公主,是九重天上的公主,她究竟有哪一点配不上他,叫他如此地轻看。 “汎冽……”她屈辱地咬牙,不甘心,满腔的不甘像一坛发酵的酒,辛辣浓烈。 等着瞧吧,终有一日,她要他心甘情愿地来到她的身边。 山神庙中,受到惊扰的山神钻出来,见到倒在地上的云姬,顿时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惊慌地道:“小神不知公主殿下仙驾,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云姬回神,冷冷地瞥他一眼,恢复公主的傲人的姿态,道:“给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要解毒。” 315.第315章 阴错阳差被救 “殿下中毒了?”山神立即爬起来,急急忙忙地道,“我这就带殿下进去。”说着他转身就往山神庙里跑,跑了两步回头看云姬,却见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盛怒地瞪着他。 山神惊愕地道:“殿下,你不能动了?” 云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不发飙,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尽快,将我抱进去。” “小神遵命,得罪了,殿下。”山神说着,抱起云姬,朝山神庙内走去。 山林之中,汎冽追着老蛇王的踪迹,朝着山林之外而去。 苍茫的原野,老蛇王化身成寻常大小的蛇,躲开汎冽的追踪。 它一只眼睛被刺瞎,痛得怒吼,蛇尾横扫乱石,折腾得筋疲力尽,倒在草地上喘气,眼睛的疼痛令它冲昏了头脑,怒火中烧,恨不得折转回去,将云姬碎尸万段。 它正喘气,一双草鞋出现在面前,那是一双稚嫩的小脚。 老蛇王喘着气顺着那双脚网上看去,眼前是一对白藕般的腿,再往上,是褐色的粗布衣,和一张充满好奇的脸。 是放牛的小牧童。 小牧童好奇地打量着它,他在这山中玩了这么久,什么样的蛇都见过,却唯独没有见过黑色的蛇,就连眼睛,也是黑色的。 “你受伤了?”小牧童问。 老蛇王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身后小牧童忽然伸手,老蛇王暴怒,扭头一口就要咬过去,小牧童飞快地擒住它的七寸,将它冰冷的身体往手臂上一绕,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想咬我,你还嫩了点,这方圆十里,没有我方九抓不住的蛇,跟我回家。”他说着,打开随身的布袋,将老蛇王塞了进去,转身就走。 布袋里,老蛇王挣扎嘶吼一声,眼睛痛得厉害,它喘着气歇下来,任由小牧童将他带走。 绿草绵延的草地上,小牧童走向远方正在吃草的老牛,牵起老牛就走:“大角,吃饱了咱们就回家吧。” 沉稳的黑水牛望着小牧童,硕大明亮的牛角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芒,跟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朝着山下的村庄走去。 小牧童带着老蛇王回到山下村庄中,牵着黑水牛一路走到家中,篱笆垒成的院子里是一棵杏树,树下是一只老母鸡,带着几只小鸡觅食,院子的一角是厨房,厨房里袅袅的炊烟燃气,小牧童将牛栓在杏树上,厨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阿九,不要乱跑了,马上就吃饭了。” “知道了,娘。”小牧童说着,拎着袋子转身跑出去,急匆匆地朝着村子外的小山坡跑去,跑进山坡钻过树林子,一座古庙出现在眼前。 古庙门口,是一个扫地的老和尚,老和尚胡子花白,眼睛却格外明亮,穿着明黄的僧袍,见到跑来的小牧童,手里的扫帚停下来,低哑的声音慈祥,问:“阿九啊,要吃饭了,你到处跑,你娘会不高兴的。” 阿九飞快地跑过去,取下腰带上的布袋,递给老和尚,说:“大和尚,我在山上抓了一条蛇,它的眼睛坏掉了,很疼的样子,你给它看看。” 316.第316章 言骨在哪里 老和尚笑着双手合十,一声赞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着,他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浓墨般的黑暗,是魔气。 魔物? 他皱眉,伸手将老蛇王取了出来,被人捉在手中,老蛇王疲惫地睁开眼睛,一睁眼,看见眼前的人,只见那老和尚身后金光闪耀,刺痛它的眼睛,只一瞬间,那金光又消失不见,他身上的气息吞吐着被收敛藏起。 看清楚手中黑蛇的反应,老和尚叹一口气,确定手里的东西的确是魔物。 “阿九,把它交给我吧,你先回去,不要让你母亲等久了。”老和尚不动神色地对阿九道。 阿九道:“那我晚些再来看它。”说着,阿九转身跑开,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等到阿九离开,老和尚弯腰,将手里的黑蛇放在了地上,道:“阁下本非这世间之物,何苦要缠着一个孩子,阿弥陀佛,你走吧。”他说完,转身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地上,老蛇王身影一幻,幻化成人,被刺伤的眼睛血液已经凝固,他一只眼看着老和尚,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脸上,惊愕地一声惊叫:“东景帝君?” 当年神魔大战之后,天界势力分化重组,东境被吞噬,形成今日的东庭,而东景帝君在与东庭帝君的角逐中放弃东庭,从此在这世上销声匿迹。 可是论血统论资格,东景帝才是最有资格继承东庭的,他与东庭帝君同出一脉,但他的母亲乃是上神白姬,论力量论地位,他丝毫不输给东庭帝君。 可是,到最后,东庭帝君一统东庭,成为东庭的王者,而他,却藏身于这山野之中,敛去金身,一身麻衣。 “你怎么落得如此田地?”老蛇王不敢相信地问,当初所有人都说,东景帝君云游天外去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更有人说,东景帝君轮回渡劫去了,魔神言骨陨灭之后,覆灭的不仅仅是魔族的力量,天界的力量也在更替清理,许多当年参战的人销声匿迹。 人类将这种现象称之为神隐,可是,从乾坤境中只剩元神的酒剑仙,到隐姓埋名藏身人间的东景帝君,当年神魔之战后,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和尚神色不变,淡然地道:“施主认错了人,贫僧法号释了。” 释了,一切都释然了。 一切都,淡然了。 老和尚转身走进去庙里去,身后,老蛇王皱眉,跟着进去。 老和尚站在巨大的金身佛像前,佛前供奉着山间的野花,树上的野果,还有一碗清水。他走过来,往清水中添水,不看身后跟来的老蛇王,道:“佛门圣地,施主不该呆在这里的。” 老蛇王道:“我想问你,酒剑仙说言骨并未灭亡,而是转世了,但三界至今为止从未有过言骨的踪迹,如果她在三界之中,天界一定能寻到蛛丝马迹,一定会有所动作,可是至今为止,三界也没有传出言骨的消息,你可知道转世的言骨去了哪里?” 317.第317章 找到他了 老和尚没有回答,转身盘膝坐下来,敲一声木鱼,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念起佛经来。 当年天界的暗战纷争,比当初的神魔大战来得还要惨烈,即便是天神,一旦被权利浸入了骨子里,那样的私心,比邪魔还要恐怖,还要狰狞。 他在人间销声匿迹多年,天界的纷争与他无关,青灯古佛,终了一身,修一个清心自在,修一个与世无争。 魔也好,妖也好,神也罢,都与他没有关系。 老和尚不回答,老蛇王走过去,沉思着将老和尚上下打量一眼,又扭头看眼前巨大的佛像,一身冷笑,道:“堂堂东景帝君,却躲在这破庙中自欺欺人,你日日念夜夜念,殊不知外面早已是风起云涌,东庭已经派兵下界,在人间布下结界阵法,一旦开启,你以为,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老和尚手里的动作停下来,宁静的脸上眉头皱起。 不是因为老蛇王那一句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去,而是因为老蛇王说,东庭在人间布下了结界。 东庭到底……是要动手了吗…… 老蛇王见老和尚有了反应,在他面前蹲下身来,道:“你要是愿意,你我联手,我们一起杀进东庭,东庭还是你的,我只要东庭帝君的人头。” 老和尚收敛心神,再次垂眸,敲着木鱼,念经。 破庙之外,随着枯枝被踩断的声音,魔炎如火的长发蜿蜒及地,长长的袍子从枯枝上拂过,他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破庙,轻声道:“东景帝君,找到了。” 脚下,小怪物抱着剑,仰头望着眼前的破庙,跟着魔炎往里面走去。 离开了蛮荒之境,他一直四处寻找言骨的踪迹,迷雾森林的老鬼告诉他,言骨转世之事,当年知道的人甚少,或者说,当年天界,几乎无人相信言骨转世了。 所有人都以为言骨灭亡了,而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当年天帝召集几位帝君和上仙在云顶天宫议事,当时参与的人数并不多,其中能够叫得上名字的,一个,是东庭的帝君,一个是东景帝君,一个是酒剑仙,一个是太元上神,一个是御引帝君,一个,是华遥帝君。 云顶议事之后,酒剑仙东景帝君太元上神三人销声匿迹,如今,他从知女口中得知东景帝君的下落。 找到他,就能问出言骨的下落。 跨入庙中,魔炎看见坐在佛前念经的老和尚,和他面前伤了眼睛的老蛇王,魔炎目光从老蛇王身上掠过,走过去,彬彬有礼地站在老和尚面前,道:“大师,别来无恙。” 听见魔炎的声音,老和尚捏着佛珠的手指紧捏,口中的佛号念得更加快了。 “阿弥陀佛……” 该来的,早晚会来。 与此同时,山林村口,远远的道路上,苏蛋蛋赶着马车而来,路过村子,停下来,牵着马车往村子里走去。 走到篱笆院子外,院子里,阿九端着大大的陶碗,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一抬头看见站在外面的苏蛋蛋,他愣了愣,脚下母鸡和小鸡围着他,叽叽地讨食。 篱笆外,苏蛋蛋扭头,见到他,冲他微微一笑:“你好。” 318.第318章 村中借宿 望着篱笆外站着的人,阿九猛然回神,慌忙起身撸起袖子急匆匆地擦了擦嘴巴,端着大大的陶碗,脸颊微红地朝苏蛋蛋咧起嘴巴,憨厚地笑起来。 屋内,女人走出来,见到苏蛋蛋顿时也一愣:好秀气的姑娘。 苏蛋蛋一身白衣,站在篱笆院外,扭头环顾四周一眼,回头问女人:“大婶,请问这里是哪里?” 从江南离开后她去了很多地方,天界的结界到处都是,却唯独只有这一代,没有天兵的踪迹,她一路走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山村里来。 青石的小路,错落的房子小院,山村被落幕的雾霭笼罩,村子里炊烟袅袅,这里安详而又朴实,尘土中也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这里的宁静,就像一个从未被世人打扰的世外桃源。 女人朝着苏蛋蛋走过来,端着碗好奇地将她上下打量,笑道:“这里是狮子岭,姑娘这是打哪里来的啊?” “永宁城,敢问大婶,这附近可有住店的去处?”她微笑着问。 女人和善地笑道:“姑娘可真会开玩笑,这山沟沟里头都是些种地的老百姓,哪里来的什么客栈,姑娘要是要借宿,就到我家来吧,整好九儿他爹跑货去了,姑娘要是不嫌弃,就住我家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大婶。”她笑着,牵着马车走进去。 住进了阿九家中,阿九家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左邻右舍都跑过来看热闹,跟看稀奇一样,倒不是奇怪门口的马车,而是奇怪这屋子里坐着的姑娘,穿着一身白衣裙,漂亮得跟仙女似的。 苏蛋蛋被人围在中间,阿九娘煮了面,一碗清水面,上面难得地飘着一块肉。山里人,靠山吃山,靠地吃地,她掏出了家里最后的一块肉,用自己以为最好的东西尽量地去款待这位借宿的客人。 “没什么好吃的,姑娘不要嫌弃。”阿九娘笑着,道。 “这已经很好了,多谢大婶。”苏蛋蛋笑着,端起碗吃起来。 旁边村民问:“你一个姑娘家,只身跑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你爹娘呢?” 她一边吃着,一边礼貌地回答:“爹娘在外,并不知晓。” “姑娘,瞧你这模样,可是大户人家里来的?可有许了人家啊?”年纪较大的婆婆问。 人群里,围观的未婚男子闻言目光都集中在了苏蛋蛋身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道:“已许人家。” 有人失望地叹一口气,旁边大叔见状抱着胳膊哈哈笑起来,冲那人道:“许山,你叹什么气,就是人姑娘没许人家,也是轮不到你的。” 那被叫许山的男子闻言登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叫道:“胡说八道什么,满嘴跑炮,胡说八道,你跟你们鬼扯。”他说着,窘迫地看一眼苏蛋蛋,转身挤出人群离开。 人群里,阿九望着被围在中间的苏蛋蛋,忽然想起庙里的老和尚,老和尚一个人住在山上,吃的东西少,平时都是他去送饭,今天因为家里忽然来了个客人,他险些要忘记了,得去送饭了。 319.第319章 不要进来! 这样想着,他飞快地往厨房里钻去,小小的身体踩着凳子,端着碗,将锅里的面条盛了一碗,小心地扶着灶台下凳子,捧着碗,绕过屋子里拥挤的人群,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 屋子里热闹得很,苏蛋蛋一碗面吃下地,外面天色已经大黑,村民邻居们陆陆续续地离开,阿九娘收拾了房间铺了床,烧了热水,给她端进房间里来,道:“姑娘你先洗吧,我去把阿九找回来。” 苏蛋蛋不解地问:“阿九出去了吗?” 阿九娘道:“是啊,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出去的,准是又跑到山上去找老和尚了,姑娘你自己随意啊,权当是在自个家,我去后山把那个兔崽子叫回来睡觉。”她说着挥挥手,转身走出去。 山庙门前,夜幕下,黑暗弥漫了山路,阿九捧着面条踩着石子高兴地跑向古庙,往虚掩的门内钻进去,一边钻一边喊:“师父,吃饭啦。” “不要进来!”庙内老和尚一声厉喝。 阿九不解地抬头,一抬头看见院子里被巨蛇和魔炎困在中间的老和尚,巨大的黑色的蛇将整个院子盘起,狰狞地张开巨大的嘴巴嘶吼着,攻向老和尚,魔炎从后背夹击,一掌打向老和尚,老和尚双手持着佛珠举向空中,金色的光芒从周身泛开,形成一个结界,挡住攻来的老蛇王和魔炎。 阿九那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吓得瘫软在了地上,手里的面也泼了一地,震惊地望着眼前。 老和尚焦急地望着阿九,魔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光落在阿九身上,沉沉地笑一声,忽然一转身,飞向阿九,一个掠影,人影一闪已经掠到阿九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魔炎,你住手!”老和尚心惊胆战,一声惊叫,唯恐魔炎伤了阿九。 阿九战栗地望着魔炎,吓得眼泪滚滚而落,浑身发抖,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魔炎沉沉地笑起来,掐着阿九的脖子,像拎个小狗一样将他拎起来,扭头看老和尚,道:“他果然是你的软肋,大师,我们做一笔交易,你若告诉我魔尊转世在哪里,我便放了他。” 老和尚怒声道:“魔炎,拿一个小孩子要挟别人,你算什么本事?” 魔炎沉沉地笑着,道:“无论是什么本事,只要能够找到我主魔尊,这样的本事,我有的是。”话音落,他手中的力度陡然加大,阿九被捏得小脸紫青,痛苦地挣扎,小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像溺水的人一样,伸手求救般地将手伸向了老蛇王。 老蛇王眼神复杂地看着痛苦挣扎的阿九,扭头,不愿再去看。 与他无关,小牧童怎么样都与他没有关系,只要老和尚告诉他们言骨去了哪里,魔炎就会放了他,小牧童是死是活都在老和尚身上,与他无关。 老和尚见状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焦急和怒意,道:“一千年前言骨早已灭亡,转世更不会让世人所知,除非她自己找上门来,否则,谁也不知道她转世去了哪里,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她转世去了哪里。” 320.第320章 你滥杀无辜 魔炎手指再次紧捏,不相信地一声轻笑,道:“大师,您谦虚了,这三界之中谁不知道,东景帝君擅长天命推演,就连天帝,对您的推演之术推崇有加,这三界,没有您找不到的人,不是吗?” 阿九被掐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两只眼睛突出,脸色铁青,手脚渐渐没有了挣扎的动作。 “阿九!”老和尚见状一声大叫,松开老蛇王飞身向魔炎,想要从魔炎手里抢回阿九。 魔炎见状脸色一变,手指轻轻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阿九的脖子断裂,小小的人儿被他像丢弃一个垃圾一样甩向一旁,阴沉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落,他一伸手,旁边,小怪物手中飞剑立即飞落在他手中。 脱鞘的魔剑浑身魔气萦绕,绯红的流光吞吐,他提着剑,凌厉地劈向老和尚。 “阿九!”老和尚避开魔炎,身影掠至阿九跟前,一探他的鼻息,却是已经死透,老和尚登时怒火攻心,红了眼睛,怒极扭头一声怒喝,“魔炎,你滥杀无辜,毫不怜惜他人性命,冷血残暴,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也杀,难怪乎你魔族该当灭族。”话音落,他一掌打向魔炎,魔炎抬剑挡住。 “汎炎,愣着做什么?还不与我联手!”魔炎提剑打向老和尚,一声怒喝。 老蛇王巨大的身影游动着,目光扫过地上死去的阿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可是,那样的难受和怒意很快被仇恨淹没,什么也不能想,与他无关,他的目的,是逼出言骨的下落。 这样想着,他忽略心中仅有躁动的良知,一转身,加入战斗中去。 老和尚被打得飞入佛堂,喘着气站起来,一伸手,面前巨大的佛像幻化融成一把剑,握住手里的剑,他怒目凶狠地瞪着冲过来的魔炎和老蛇王,杀过去。 破庙外,远远地,阿九娘寻着阿九跑过来,还没到庙门口,远远地看着庙内忽然腾起的巨大黑蛇,接着是巨大的打斗声,她哪里见过这样大的蛇,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片刻的呆滞,旋即想起阿九来,一声惊叫:“阿九!” 她吓得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疯了一样飞快地朝着古庙跑去。 古庙之中,老和尚和魔炎老蛇王打斗着,阿九娘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跑进去,一进去,看见被摔落在墙脚的阿九,她的心瞬间紧缩,脑中一片空白,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飞快地将阿九抱入怀中,手臂剧烈地颤抖着,抚摸他逐渐冰冷的脸颊。 “阿九,阿九——”阿九娘抱着阿九,凄厉的一声惨叫,痛哭出声。 与此同时,阿九家中,感觉到地面陡然一震,苏蛋蛋皱眉,疾步走出门外,抬头看向远方,隐约听见后山中打斗的声音传来,就连地面,也随之颤动。 后山?阿九和阿九娘都去了后山。 这样想着,她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朝着后山跑去。 321.第321章 没有对错的杀戮 后山之中,“轰——”地又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古庙被打成了一片废墟,老和尚和魔炎老蛇王纠缠着在空中打斗,废墟之中,阿九娘痛不欲生地抱着阿九的尸体哭喊着,远远地,夜幕之下,苏蛋蛋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眼瞧见被打成废墟的古庙,和废墟之中坐着的阿九娘。 “怎么回事?”她惊骇地抬头,看见打斗中的魔炎,老蛇王和老和尚,却见老蛇王与魔炎联手助战,攻击老和尚,她紧锁起眉头。 没想到老蛇王居然同魔炎搅在了一起,汎冽到处追踪老蛇王的下落,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护老蛇王周全,可是老蛇王一旦与魔族的人搅在一起,汎冽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得老蛇王周全。 “阿九,阿九——”废墟中,阿九娘痛声哭喊着,哭得声音嘶哑,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撕去了一块。 苏蛋蛋疾步过去,看清她怀里早已冷透的阿九,目光落在他形状已经变形的脖子上,他小小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稚嫩的脖子上是一道清晰的手指印记,他稚嫩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恐惧,双眼是死灰般的寂灭,那样的寂灭,叫人觉得可怕。 就在前一刻,他还站在门口,端着大大的陶碗,憨厚地冲她咧嘴笑。 可是顷刻间,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她从来不觉得魔族应当罪大恶极,也从来不觉得仙家就是济世救人,这个世上,无论是魔是人还是仙,有人可怕,但总归有人善良,有人凶残,但也有人惩恶扬善。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应当是痛恨魔族的。 因为她本身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魔。 她试着去理解魔族,去体谅他们,可是,从剑仙阁到这里,那些被无辜屠杀的百姓,那些手无寸铁的人类,他们为何,要成为罪恶之下的牺牲品? 没有对错的屠杀,不是正义。 那是屠杀,是杀害。 草菅他人性命者,本身,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魔。 她掌心,一柄剑瞬间凝聚而出,掌心黑白的力量交织吞吐,她怒目抬头向魔炎,周身是吞吐的灵力,一跃而起,冲向魔炎。 她从地面忽然俯冲而出,像一支光箭冲向魔炎,一剑杀过去。 半路忽然杀出一个人来,魔炎躲开,手臂却还是被她的剑割伤,他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怒意,提剑打向苏蛋蛋。 老蛇王见到苏蛋蛋顿时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苏蛋蛋会被搅合进来。 同苏蛋蛋交手,魔炎没想到短短数月不见,她竟精进得如此之快,她明明是一个妖,可是使用的却是剑仙门派的剑法。 等等,她身上,不仅有妖气,还有魔气。 魔炎心中吃了一惊,手里的动作也慢下来,想要看清楚她身上隐藏的魔气,却被她得空一脚踹下空中,坠落地上。 他“轰!”地一声砸落地面,四周被砸出一个坑来,卷起的尘烟中,小怪物急忙跑过来,问:“主人?” 魔炎伸手,止住小怪物,站起来,滚滚的尘烟中红色的长发如火一样扬起,他抬头,看着走来的苏蛋蛋 322.第322章 好一个正气凛然 “你究竟是谁?”他望着她,煞气的眉目间显出疑惑来。 她的身体里,有两股力量交织,有一股力量,被极力压制着,虽然隐藏得极好,但她体内暗藏着的,是魔气。 从前在剑仙阁没有发现,怎么如今看来,她身上的确有魔气,只是被隐藏得极好。 她站在坑上,手中的剑身上黑白的力量交织吞吐,冷冷地看着坑中的魔炎,道:“三界之大,却没有魔族立足之地,只要魔族入世,便会立即成为众矢之的,人类痛恨魔族,妖族憎恨魔族,天界誓要铲除魔族,为何?” 魔炎笑起来,从坑中走出去,走向她,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掌心是吞吐的黑暗的力量,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一问天界的那些人,为何,世人会憎恨魔族?为何世间会有魔族存在?在这之前,我想要先问一问你,你,究竟是谁?”话音落,他身影掠起,掌心黑暗的力量吞吐,一掌打向苏蛋蛋。 你到底是谁?剥开了伪装,让我看一看,你的真面目。 她掌心剑瞬间消失不见,双手在虚空中拉出一道剔透的八卦,黑与白的力量交融,挡住魔炎的攻击,震得八卦嗡嗡直响,她的手臂被震得发麻。 飞速地一收手,她双手向内一掏,体内力量翻涌卷起,黑与白交织着,一掌打向魔炎。 “轰——”地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飞射出去,魔炎抬手去挡,那黑白交融而来的力量,亦正亦邪,正邪融为一体,魔气与她体内的正气混淆,虽然那力量被混淆压制,但那股力量,是他从未见过的。 卷来的力量中他衣袂被撕裂,红色的长发随风扬起,他俊美的脸紧盯着眼前的女人,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如此强大的力量,她应该属于他,属于魔族。 “你也是魔族,即便你藏得再好,这样强大的力量,三界也绝对容不下你,跟我回蛮荒之境,你我携手,重塑魔界荣光。”魔炎双眼变成了红色,看着苏蛋蛋,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叫嚣,她的力量令他感到兴奋,如此强劲之人,若能收归麾下,魔族又将新添一名大将,这样的人才,将会令三界为之忌惮。 “与你为伍?你们恃强凌弱,滥杀无辜,魔军所至,遍野白骨,毫无怜悯之心,毫无道义可言,即便是魔,我也不屑与你为伍。”她的声音凌厉,一声沉喝,一掌打过去,掌心剑瞬间凝聚弹出,一套酒中仙,剑气如光,飞光片雪,打得魔炎应接连连后退。 “好一个正气凛然,当有一所爱被毁,你所有被夺,天地以你为刍狗,你今日的浩然正气,将成为你一生的耻辱。”魔炎话音落,眼眸中黑暗暴涨,一剑打过去,黑暗随着剑气卷起,迅速地包围了四周,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鬼魅般地闪过,穿梭,她握紧手中剑,随着身后人影的笼罩而来,她猛然转身,一剑挡住劈来的剑。 323.第323章 魔生来就是魔 “没有人生来就是魔,即便是魔神言骨,也是应天地而生,是天地造就了我们,天界,人类,妖界,凭什么凌驾于天地之上?凭什么否认、侮辱、抹杀我们的存在?”凌厉地一声诘问,黑暗之中魔炎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她转身一剑,身后幻影消失。 “不战则亡,人类容不下我们,那就叫他们明白,什么叫力量,妖界不容我们,那就让他们明白,强者为王,天界不容我们,那就颠覆了这天下,让这天地,换一个主宰。战争面前,只有生死,没有退让,你口中的慈悲道义,不过是一场笑话,战争即是残忍,力量即是真相,胜者,才有傲视的资格。”话音落,他身影陡然一凝,四周黑暗汹涌卷起扑向她,他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在她的身后,头顶,两侧,面前飞快地闪过,她来不及弄清楚他的位置,面前,黑暗凶猛得如猛兽一拳打来,她反应敏捷地抬剑去挡在胸前。 “轰!”一声巨响,她面前,黑暗迅速凝聚成人形,魔炎一拳击中她的胸膛,隔着她手中的剑,一拳打中她的胸膛。 她被打得身体后退,双腿抵住他的力量,在地面被推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来,胸前的剑“咔嚓”一声碎裂,她怒目盯着他,胸中是翻涌的剧痛,喉咙里有东西翻涌,腥甜难忍。 战争,只会令人更加愤恨和厌恶,没有人会屈服在暴力之下,魔炎想要以暴力制衡三界,简直就是可笑,就连魔神言骨也被湮灭在强力之下,魔界再强,强得过九重天上那些天神?强得过人间亿万人心?强得过妖界亿万强敌? 不战则亡,一个种族的存亡,不是因为战争。 但一个国家的灭亡,却是充满硝烟。 “你们的暴力,只会令世人更加憎恨魔族,好一个力量即是真相,却原来,言骨的强大,也不过是一个拎刀的屠夫。”她恨恨地怒声道。 从前她忌惮三界的力量,不敢触碰言骨的记忆,不敢触碰前世的种种,可如若她的前世是魔炎口中那样一个残暴不仁的统治者,这样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统领魔界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担负起一个民族的复兴。 她的话向一根刺,深深地刺痛了魔炎,那一刻,他看她的眼中充满憎恨。 那样的憎恨不是因为她的言语,而是因为,她的“软弱”,竟与昔日言骨,一模一样。 什么叫正义?什么叫道义? 为了所谓的道义,魔族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魔域之中,秉承着不争,不夺,不滥杀,不凌弱的狗屁原则,学人类春耕秋种,学仙家精修苦练,明明就是魔,为何要活得那样窝囊? 如果不是因为那所谓的道义,如果从一开始就以暴制暴,魔界不会坍塌,她也不会灭亡。 他们是魔,魔是什么? 是猛兽,是怪物,是杀人不眨眼的妖魔。 天下赋予了他们这样的形象,他们就应该贯彻这样的原则,在血与火中,一路驰骋,用力量,向这个世界证明,他们的存在。 324.第324章 一场恶战 一个魔族,不能拥有良知,一旦拥有,他便不再是魔。 “我终于明白,你身上为何拥有两股力量,因为你,不是魔。”最后一声,魔炎狠戾地瞪着她,又是一拳打出,她被打得飞快一脚踢去,脚踢开他的拳头,他的手臂被踢得骨头裂开一道细纹来,她的脚踝也随之裂开,两败俱伤。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让我吃了你。”魔炎狠戾地瞪着她,一伸手,掌心的剑飞向小怪物,小怪物张大嘴巴,将魔剑吞进去,它小小的身体骤然黑暗溢出,小小的身体飞快地变形,暴涨。 随着它的暴涨,它庞大的身体很快地涨得有一座小山般高,面容样子也随之改变,尖锐的獠牙,凶猛的兽角,猩红的眼睛,强壮有力的四肢,坚硬如岩石的身体,它的样子,俨然成了一个魔兽。 “吼——”一声怒吼,它猩红的眼睛盯着苏蛋蛋,喷出滚烫的呼吸来,凶猛地张开血盘大口,冲她叫嚣。 天空中,与老和尚缠斗的老蛇王见状顿时急了,魔炎与她动了真格了。 “杀了她。”魔炎森冷地盯着苏蛋蛋,一声命下,兽化的怪物怒吼着冲向苏蛋蛋,一拳砸过去,苏蛋蛋起身躲开,怪物巨大的强大的拳头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砸得地震山摇。 老蛇王见状一声怒吼,丢下老和尚转身冲过去,缠住了怪物,与怪物打起来。 空中,老和尚落下地,走到废墟之中,朝着阿九娘走去,阿九娘抱着阿九,头深深地埋在阿九身上,已经没有了声音。 老和尚过去,阿九娘闻声目光呆滞地缓缓抬头,看老和尚。 老和尚盘膝坐下来,握着阿九的手,为他超度。 随着郎朗的超度声,阿九身上,一缕金色的光晃晃悠悠地溢出,交织着缠绕着飘向空中,阿九娘看见那金光,干涸的眼中忽然有了光芒,喃喃地喊着,颤抖地伸出双手:“阿九,阿九……” 那金光绕着阿九娘的双手,亲昵地绕一个圈,向她告别,然后袅袅地,交织着,向着天空飞去,消失在天际。 “阿九——”阿九娘悲怆地一声哭喊,痛苦地望着天空泪如雨下。 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 淅沥沥的雨落下,深秋的山林中寒意正盛,老和尚扶着阿九娘下山去,身后是打斗的魔炎等人。 雨还在下,老蛇王和怪物打在了一起,苏蛋蛋和魔炎打在了一起,忽然,怪物掐住了老蛇王的七寸,将它狠狠地拽下来,摁在地上,一拳打中它的脑袋。 巨大的黑色的蛇一声嘶吼,怒目冲着怪物的拳头一口咬去,咬住怪物的拳头,毒液顺着獠牙立即注入怪物体内。 “吼——”怪物怒吼着,凶狠地一拔拳头,连带着老蛇王的一颗獠牙被折断。 怪物吃了老蛇王的痛,怒火攻心,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地打向老蛇王的头,誓要将它的头打到爆。 苍穹之上,乌云密布,暴雨骤降,电闪雷鸣间,一声怒吼,闪过的电光之中,沉甸甸的乌云之中,一双金色的蛇眸骤然出现,瞬间,巨大的黑色的蛇从空中俯冲而出,巨大的蛇头一口咬住怪物的头,怪物来不及反应,脖子上有东西抹过,它肩膀上,巨大的黑色如浓墨坠下,化作人形,却是汎冽,而它的头颅,被他抓在手中,一剑砍了下来。 325.第325章 今日之恨,百倍奉还 怪物的头颅滚落在地上,脖子口黑暗如墨汁般喷涌而出,它魁梧的身体倒在地上,像泄气一样恢复原形。 “加古!”魔炎一声怒吼,丢下苏蛋蛋跑向小怪物。 小怪物身首异处,小小的脑袋倒在枯枝腐中,圆圆的脑袋望着跑向自己的魔炎,嘴唇动了动,眼中是无尽的悲伤来。 它是一个怪物,生来就是个怪物,它不怕黑,不怕疼,不怕生,不怕死,可是现在,它开始害怕了。 它怕它要是死了,他又要一个人了。 它怕他,一个人,太寂寞。 舍不得,舍不得他,舍不得它的小主人,说好了,要陪他重建魔族,说好了,要陪他等言骨回来,说好了,要和他去看封魔之巅的雪。 “不许溃散,不许死,给我留住最后一口气。”魔炎捧起它的头颅,转手收回它的身体,看着怀里身首分离的小怪物,他双手明显颤抖着。 一旁,汎冽一袭墨紫长袍,踩着乱石,银色的长发随风扬起,走到老蛇王面前,看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老蛇王,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蹲下身,手掌覆盖在它受伤的头颅上,老蛇王庞大的蛇身化作一道光,飞入他袖中。 “汎冽,今日之恨,来日必将百倍奉还。”魔炎抱紧小怪物的尸骸,猛然抬头,愤恨的双眼阴狠地盯着汎冽,身影溃散成浓墨,朝着远方飞快地飞去,消失不见。 带到魔炎消失不见,汎冽掌心的剑消失不见,走向苏蛋蛋,见她肩膀上被血浸红,皱眉,伸手去查看:“怎么伤成了这样?不是叫你回景室山的吗?” 刚刚结束了和魔炎的打斗,她微微喘着气,裂开的脚踝再也忍不住,单薄的身体往前一倾,倒入他怀中。 她倒入他怀中他才发现,她的身上伤口众多。 虽然拥有自我修复的力量,可这样多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他皱眉,将她抱起来,朝远方走去。 他的怀抱温暖而又结实,她长长地吐一口气,望着头顶阴沉沉的乌云,雨还在下,落在他的身上,落在她的脸上,她忽然笑起来,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低声道:“汎冽,你又救了我呢。” 他神色不动,眼睛微微向下一瞟,冷冰冰地道:“这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她轻声笑着,埋在他怀里,声音轻灵,想起了从前,他第一次救她,从老道士手中将她救回去,想到从前,她一声低叹,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蛋,愿意以身相许。” 他冰冷的眼睛变得温柔,唇角若有若无地往上一勾,道:“可以。”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太累了,和魔炎的战斗她既不能暴露了本身,也不能死在了他的手中,这样的打斗叫人精疲力尽。 如果有一天,魔也能通人类,同妖族,同天界一样,同存于这世上,没有杀戮,没有争斗,那该多好。 只是,这样的一天,会来到吗? 326.第326章 离殇的强辩 一场雷雨,淅沥沥的将大地灌了个彻底,蛇王城中,大祭司彻夜将八大族的大王叫来,聚在议事殿中召开紧急会议,大殿门外雷雨交加,秋雷轰鸣,雨瓢泼而下,风吹得大殿烛影摇曳,烛光之下宫人焦急地穿梭其间。 整个议事殿中一片肃穆,为首的是狐族太子离殇,从狐王领地到这里,他心里一直不痛快,因为东庭对汎冽的包庇,老蛇王重返人间,他早已将消息送到了东庭,但东庭一直没有消息,他在景室山被汎冽擒住,最后狼狈地回到狐族,他与汎冽的恩怨,早已是积怨很深,如今连夜被召进蛇王城,心里自然是更加不痛快。 他一身华服,身后是两名得力大将,没好脸地看着主持大局的大祭司,不耐烦地道:“大祭司,你深夜将我们叫到这里来,却不见陛下的踪影,是何道理?” 大祭司表情依旧淡定,道:“陛下有要事在身,朝中一切事务交由我与大护法全权处理。”他说着抬眸,看狐王,道,“七日前我便命人草拟了文书下达各族,加强各族守卫,绝不能允许天兵在妖界布下结界,狐王殿下,为何你狐族的领地,有天兵布下的结界?” 大祭司一言即出,在场所有人哗然,目光整齐地投向离殇。 离殇没想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心里咯噔一下,却神色不变,强端着气场,道:“天界即将清扫三界,布下结界一来可以抵挡魔族的入侵,二来配合天界的除魔行动,本宫不觉得自己有错。” “结界的威力和用途你我并不清楚,妖界各族行事一致按照陛下旨意来,狐族擅作主张,与天界联手,布下结界,我代陛下协管朝政,有权作出以下决定,狐族听令。”大祭司站起身来,俊美的脸第一次没了笑靥,森冷,严肃。 在场所有人跪下,离殇阴冷地盯着大祭司,哼一声,跪下来,接旨。 “为了妖界团结与安全,现责令狐族三日之内拆除结界,三日之后,若未拆除,根据妖王令守则,将废除离横狐王身份,狐王之位,由妖王另择良臣,如若异议,当处叛国罪,杀无赦,钦此。”大祭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在安静的议事大殿之中回荡。 烛火烧得油灯噼啪作响,离殇闻言登时脸色大变,猛然抬头,愤然起身拍案,一声怒吼:“梵音,你好大的胆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废除我父王?” 大祭司道:“太子殿下应该多读读书,根据妖王令守则,妖王的权利,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他有权废除任何一个王的权利,陛下赋予我摄政的权利,那么,本官的话,便是妖王的话,三日之后,结界如果没能拆除,到时候本官会亲自带人去拆。” “狐族一切都是遵循天界旨意,拆除结界就是同天界对着干,妖王再大,也要受天界管辖,怎梵音,你是要与天界为敌吗?”离殇仗着天界势力,狐假虎威,厉声反驳。 327.第327章 王的怒意 门外,汎冽低沉霸气的声音传来。 “妖王再大,也要受天界管辖?你的天界是哪一个天界?东庭?云露仙居?月华殿?还是天帝?” 他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之中震荡开去,殿中所有人整齐地转身看身后走进来的汎冽,他将苏蛋蛋送回寝宫,换了一身乌金袍子,长长的乌金袍子威严大气,上面金线绣着祥云和龙飞凤舞的苍龙,腰间是黑色的玉带,银色的长发金冠束起,狭长的眼睛危险地耽视殿中的人。 所有人跪下,恭迎陛下还朝。 离殇咬牙,强忍着心中的不甘跪下,眼前,却见汎冽黑色的蟒靴走到他面前,停下来,忽然,他伸手,冰冷有力的手指捏住了离殇的下巴,强行抬起他的头,面对他。 “不想丢了狐族,就给我把结界拆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说过,妖界绝对不允许出现天兵,更不允许天兵布阵。离殇,你好大的胆子。”最后一声,他声音阴沉,俊美的脸阴森煞气毕露。 离殇被他捏着下巴,感觉下颌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他怒目瞪着汎冽,咬紧牙关,直到嘴角有血缓缓溢出,汎冽才松开了他,起身,走向自己的王座。 恢弘霸气的议事殿上,妖王宝座庄严肃穆,汎冽坐下去,森严之气,不怒自威,冷冷地扫一眼地下各族大王,汎冽道:“我与你们在坐的诸位,都多有积怨。我知道你们叫我一声陛下,是因为惧怕,而不是尊敬,往日里你们怎么打闹,我权当是看笑话,但这一次,都给本王听清楚了,保持你们的敬畏之心,照我说的去做,妖界领域,绝对不允许天兵干涉,谁若敢做出分裂妖界主权的事情,杀无赦。” 最后一声,全殿所有人噤若寒蝉,叩首伏在地面,不敢回答。 “东庭要清理魔族,那是东庭的事情,与妖界无关,即便是妖界出现魔族,那也是妖界内部的事情,自有我妖族将士去清理,妖族不是天界的臣民,更不是东庭的走狗,谁若是再给我端不稳自己的位置,就从这个位置上给我滚下去。”他阴冷地盯着离殇,一字一句,字字如雷鼓落在离殇胸膛。 离殇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冷汗淋淋,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这一次,汎冽是真的动怒了。 大殿之中群臣跪着,不敢吱声,殿中一片寂静。 汎冽忽然一声怒吼,问:“听明白了吗?” 群臣吓得立即齐声道:“臣,明白了。” 汎冽道:“还有事吗?没事就滚。” 群臣纷纷起身,蟾族大王爬起来,想起自己那又被侵略了的领地,上前一脸委屈地道:“陛下,臣有是要奏,臣……” 不等他开口,汎冽道:“这段时间,本王不想听见各族领土纷争的事情,本王曾经说过,谁若是管不好自己的领地,就交给本王来管。”说着,他看蟾族大王。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蟾族大王顿时收了声,嘴边的半截话被生生咽了回去,缩着眼睛行礼,转身随着众人离开。 328.第328章 出了事,我扛着 等到众人离开,大祭司上前,跪下请罪:“臣有负陛下重托,没想到狐族会擅自做主,让天兵布下了结界……” 一旁,始终没曾开口的大护法冷冷地道:“狐族反叛之心已非一朝一夕,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会蠢到这般地步,想要利用东庭打压陛下,连自己的主子都分不清,简直就是愚蠢。” 汎冽道:“将埋在狐族的‘种子’启动,一旦发现狐王叛乱,杀无赦。” “是。”大祭司领命,表情严肃。 为了日后的一统与繁荣,当年汎冽登基问鼎妖王,曾在各族留下一支神秘的兵团,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身份,甚至连他们是男是女,也无人知晓。 他们就像一群种子一样,被安插在各族之间,掌控着各族命脉关要,以效忠妖王为使命,潜伏在妖界各个领域,他们被称之为——王种。 汎冽起身,对大祭司和大护法道:“你们两跟我来。” 大祭司跟大护法不解地相视一眼,跟着汎冽离开。 离开了议事殿,汎冽带着两人去了御花园,穿过御花园来到假山前,打开机关,假山之下出现一个机关密室,汎冽带着两人进入机关密室。 三人来到密室底部,密室的大殿之中,燃起的火炬之下,是一条伤痕累累的巨蛇,它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眼睛的伤痕明显。 见到它,大祭司和大护法立即一声惊叫,慌忙跪下了去,惶恐而恭敬地尊一声:“陛下。” 它是蛇族的先王,汎炎。 老蛇王躺在冰凉的地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汎冽着过去,道:“梵音,你过来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 大祭司慌忙起身,走过去,查看老蛇王身上的伤,看着看着忍不住皱眉,道:“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只是眼睛上的伤,恐怕得先撬开眼睛上的血痂才能知道。” 大护法围拢过去,看着老蛇王身上的伤,心疼地道:“怎么伤成了这样?” 汎冽道:“先王在这里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伤,就拜托你们了。” 大祭司闻言吓得立即行礼,道:“陛下严重,臣定当竭尽所能。” 汎冽扭头看老蛇王,老蛇王始终闭着眼睛,不肯睁眼看他,也不肯与他说话。 汎冽沉声道:“父王,我不管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我既然带你回了蛇王城,便不会让你再离开,你心中藏着什么,等你想说了,便来同我说,你不说,我不问。我知道带你回蛇王城意味着什么,该说的话,在乾坤境中我早已经对你说过了,出了事,我扛着。”说完,他转身就走。 大祭司和大护法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大祭司眼中显出一抹担忧来,扭头看老蛇王,心中感到不安。 老蛇王能够回来,他的确很开心。 可是他到底是已经成魔,汎冽将一个魔化的老蛇王带回蛇王城,势必会招来非议。 大祭司低声道:“且不说其他各族人会有什么反应,单单是东庭,一定会因此大做文章。” 329.第329章 哥,为什么不救我 大护法看着老蛇王,凉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儿子,保护自己的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我要做的,是无论何种境地,也要保护我的王,就算是错,也要义无反顾。” 两个人的话落在老蛇王耳中,老蛇王闭紧了眼睛,心中千般滋味,有苦涩,有欣慰,也有无尽的担忧。 九重天上,月华殿中,华遥一袭白袍不然纤尘,静坐在天坠神器前闭目入定,明明是在入定,不知不觉他着了梦魇。 梦魇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候,那时候,他奉旨下界捉拿尚未长大的吞魔兽,误入三川镇上,那是永安城外的一个小镇,镇上百姓不多,但多安居乐业,那一日,恰逢元宵,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充满了欢笑,热闹非凡。 他带着童子下界,穿着单薄的衣衫,浩大的风雪中,他们着一身薄衣,人群里显得分外突兀,街上行人看他们似看傻子一样,而像他们这样的傻子,酒楼里还有一个。 那一日,是他第一次见到言骨。 幽深的巷子里,他与童子捉拿小吞魔兽,它小小的身体在金网内挣扎,浑身毛茸茸的,闪着一双惊恐害怕的大眼睛,没有半点凶兽的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东西,却是人间最大的隐患,是上古神兽中最为凶残的一个。 吞魔兽崽哀哀地哭叫着,幽深的巷子墙头上,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来,只一眨眼,他手中的吞魔兽崽就被抢走了,等到他回神怒目抬头,看见巷子口站着的人。 她一身雪白,披着白色的裘衣,怀里抱着吞魔兽崽,笑吟吟地道:“打狗也要看主人,趁我不在,就想收了我的吞魔兽,是不是有点卑鄙?” 那一天,满天的风雪落在她的身后,她的眉目,在他眼中刻成了一副画。 那样的容颜,倾绝了九重天,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一眼入凡尘,只因多看了那样的一眼,从此以后,他的心,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他的心,不再是无瑕无垢,因为已动凡心。 为什么,她要是魔? 梦魇的画面忽然扭曲变得狰狞,四周的场景开始坍塌毁灭,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来,坍塌的场景中,他看见女孩小小的身影,站在卷起的飞沙之中,冲着他哭泣。 她问他,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然后画面忽然一变,眼前是千钰被魔军摁在地上,凌辱的画面,那样的画面一闪而过,华遥心中是陡然暴涨的杀气。 “千钰!”一声怒吼,他猛然睁开眼睛,寂静的月华殿中他清冷的声音回荡,门口守门的童子闻言急忙进来。 “帝君,您怎么了?”童子关切地问。 华遥心神乱如麻,迅速地调息收敛心神,将心中翻涌的思绪压住,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从天坠神器第一次有了感应之后,他的心神便再难安宁下来。 那样的躁动和不安,是因为言骨,还是说,有别的事情,就要发生? 正想着,门外传信的童子急匆匆地进来,送上传信球,跪下双手奉上,道:“帝君,下界传来云姬殿下的手信,请您过目。” 330.第330章 不可立她为后 月华如洗的大殿之中,华遥收回心神,伸手,拿过传信童子手中的传信球,剔透的传信球被轻轻一捏就破,金色的华光交织着飞出,一行金色的字悬于空中。 华遥冷俊的脸看着虚空中的字,读完,脸色顿时变了,立即起身,拂袖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一旁童子慌忙追上去,问:“帝君?” “随我下界。”他冷冽的声音严肃。 云姬派出的人未能将千钰救出来就已经打草惊蛇,如今魔族藏身于蛮荒之境,千钰被困其中,生死未卜,他要亲自下界,救她出来。 小童子闻言急忙追上华遥,随着他出了月华殿,一路朝着天门而去,直奔下界。 蛇王宫中,一夜秋风,院子里叶落无数,寝宫之中,苏蛋蛋在窗外秋蝉声中醒来,睁开眼睛,床前是整齐地林立成一排的宫女们,安静地站在外面,见她醒来,整齐的一声高呼:“娘娘金安。” 她被叫得懵了,呆呆地望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宫女们,搞不清状况地问:“娘娘?” 她什么时候成了她们的娘娘了? “娘娘,奴婢来伺候您更衣,陛下吩咐,待娘娘用过早膳,内务府便会派人过来,请娘娘挑选新衣的样式和用料,霞帔与凤冠陛下已过目,巧匠已经开始赶制……”为首的宫女贴身过来,一边扶着苏蛋蛋起身,一边道。 她被宫女扶着起身,一头雾水地问:“什么新衣?霞帔凤冠?我……”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来,想起汎冽曾经说过的话,他说,等尘埃落定,他就要娶她做他的蛇王妃。 昨日在山脚下相遇,他将她带回了蛇王城,这便是要娶她了么? 想明白了这层,她愣在了那里,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竟有点不知所措。 这……就要嫁给他了吗? 与此同时,蛇王大殿中,气氛剑拔弩张,群臣整齐地跪下,为首的大臣匍匐在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陛下三思,蛇王妃代表的不仅仅蛇族之母,更是更是妖王之后,这位苏姑娘来历不明,怎堪妖后大任,怎可母仪天下,若立此女为后,四方王侯,无人臣服,必将招来非议,有辱陛下英名啊。” “陛下要纳妾,臣等绝无意见,但陛下要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后,臣等恭请陛下,三思啊!”一个大臣叫道。 朝堂之上,群臣拜求之声四起,大护法冷冷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前面的大祭司,却见大祭司望着汎冽,忽然也跟着跪了下去,道:“立后之事,请陛下三思。” 且不说蛇王选妃滋事体大,单是立妖后,便不是小事,且如今天界对下界派兵,围剿魔族,非常时期,妖族内部的纷争就已经令人应接不暇,他不想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再生事端。 那个叫苏骨的女人,他在剑仙阁是见过的,他曾怀疑她就是苏蛋蛋,但这只是猜疑,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可倘若她当真是苏蛋蛋,那么她便绝对不能够成为蛇族的蛇王妃,更不能成为妖界的王后。 331.第331章 你是天下的陛下 一个从黑海深渊诞生的蛋妖,一个能从御引帝君手中死里逃生的女人,他什么都不害怕,唯一害怕的,是她如他所猜想的那般。 她是转世言骨。 一个妖王,娶了转世魔神,这将给妖界带来灭顶之灾。 不管这样的猜测有几分真假,可他作为蛇族的大祭司,绝对不能允许任何意外的出现,更何况,这样的意外,能叫他们陷入灭族之险中。 汎冽一身红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黑色的巨蟒图腾,黑红相交,颜色鲜明而又霸气,他银色的长发额前鞭一股黑色的穗子,穗子上扣一枚剔透的宝石,他眉锋斜飞,丹凤眼角微扬,冷冷地看着朝堂之下跪下的群臣,扶着王座的手指慢慢紧捏,阴冷的声音道:“好一个四方王侯不服,若本王执意要娶,四方王侯,能奈我何?” 群臣闻言立即俯身又是一拜,齐声高呼:“陛下三思,立后之事,兹事体大,不可儿戏。” “啪!”他一掌击碎手下王座,怒目瞪着殿下的这些人,怒声道:“儿戏?本王娶妻,与四方王侯何干,与你们何干?这是本王的家事,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此指手画脚?” “可陛下不是臣一人之陛下,陛下,是天下的陛下,是蛇族的陛下,陛下您威武无人能敌,您可以无所畏惧,您可以不顾群臣谏言娶她为后,可蛇族数万臣民,妖界亿万百姓,您要以何处之?您是在拿天下,拿妖界所有人的性命,赌一个妖后。”大殿之下,大祭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他抱紧了手中的笏,毫无退让畏惧。 他可以在任何事情上退让,但唯独这件事,不能儿戏。 他是蛇族的大祭司,是陛下的臣,维护陛下与蛇族,是他的使命。 他绝不能允许任何威胁分裂妖界的事情发生。 大祭司的话彻底激怒了汎冽,谁都可以谏言,谁都可以阻拦,可是梵音,他却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选择了对立。 “好你个梵音,本王要娶一个女人,怎么就成了拿妖界所有人性命去赌一个妖后了?她何德何能,只因你们一句话,便成了祸国之罪了?”他怒极而问。 大祭司抬头,俊美的脸严肃冷冽得几乎不近人情,只是重复一句:“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是妖族的陛下,请陛下三思。”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是妖族的陛下,请陛下三思。”大祭司身后,朝臣整齐呐喊。 整齐的喊声震响大殿,汎冽望着眼前的朝臣,肩膀上是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重担,他怒目看着他们,眼中充满血丝,朝臣不肯退让,就连梵音,也选择了反对。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是妖族的陛下。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还有他肩膀上的责任,都不许他娶她为妻。 为什么? 只因为,他是天下人的陛下,是妖族的,陛下。 从大殿里离开,汎冽怒下朝堂,群臣跪在大殿之外,求汎冽收回成命,立后之事,一时间居然形成僵局。 332.第332章 而他,却被天下拽在手中 群臣不许汎冽立苏蛋蛋为后,是因为六朝历代规矩,凡妖后者,需从八大族中挑选,无论是才智品德,都需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身家更是清白显赫,妖后之位,乃是妖族国母,怎可随意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玷污了血统。 群臣遵循的是妖界规矩和老理,可大祭司遵循的,是利弊关系,是生死存亡。 汎冽要立后,谁都可以,可是唯独苏蛋蛋,不可以,唯独魔族之人,绝对不可以。 议事殿中,汎冽大发脾气,一怒之下掀了案上奏章茶具,殿内宫人吓得纷纷跪下,不敢有半点动弹。 门外,大祭司走进来,瞧着一地的狼藉,上前,行礼:“陛下。” 汎冽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一声低吼:“都给我滚出去。” 殿内宫人们立即爬起来,纷纷退出离开。 等到众人离开,大祭司抬头,汎冽冷冷地盯着他,道:“梵音,为何?为何连你也要与本王做对?” 大祭司道:“陛下,如果苏骨就是苏蛋蛋,您还要娶她吗?” “是又如何?”他问。 大祭司皱眉,厉声道:“陛下怎可因儿女情长弃天下而不顾?四海八荒,妖界各族势力鼎立,大家拥陛下为王,不是因为陛下骁勇善战无人能敌,而是因为大家知道,无论陛下如何蛮横铁血,但在原则上,陛下永远以妖族以蛇族利益为先,因为大家知道,陛下能够带领蛇族从灭族落后中崛起,能引领妖族在三界中永占立足之地。这样的一个王,能团结凝聚妖族所有的力量,可若陛下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将他们推入万丈深渊,陛下,您担得起天下人那一声陛下吗?” 大祭司的话,令汎冽痛苦地闭上眼睛。 “陛下可记得,当年东庭灭种蛇族,面对被屠杀的族人时陛下说过的话?陛下曾说,沥血剜骨,也要蛇族不再任人欺凌,妖界不再有战火,这么多年来,陛下做到了,可一旦您娶了苏蛋蛋,一旦真相分崩,您给妖族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因一人私欲置天下于不顾,是为不义,一意孤行知错犯错,是为不仁。”大祭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看着汎冽,目光如炬,没有半点退缩。 好一个不仁不义,只因他要娶她为妻,便要背负上不仁不义的昏君之名。 天下在他手中,而他,却被天下拽在手中,王权之中,却原来,他连选择爱一个人的权利也没有。 “梵音,你说,我是天下人的陛下,可天下,又有哪一个是我的?”他怒极笑起来,那一刻,威武如他,却在一瞬间,苍白了身影,他笑着,越过大祭司,走出去。 幽长华丽的走廊里,他远去的身影修长,却在那一瞬间,寂寞而又悲凉。 大祭司走出来,望着汎冽远去的身影,皱眉,转身往苏蛋蛋的寝宫走去。 秋水阁中,苏蛋蛋看着内务府送来的新衣布料和样式,从用过早膳到现在,选完首饰选新衣,她被琳琅华贵的首饰衣裳弄得应接不暇,选到最后,她随意选了几套,草草地打发了内务府来的人,歇了下来。 333.第333章 请姑娘离开蛇王城 门外,宫人进来通传,道:“娘娘,大祭司求见。” “大祭司?”她诧异地道,起身道,“请他进来。” 门外,大祭司走进来,看一眼左右的宫人们,道:“你们都先出去。” 宫人们看向苏蛋蛋,却见她微微点头,众人这才离开。 等到宫人们离开,苏蛋蛋坐下来,笑道:“大祭司找我有什么事?” 大祭司跪下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叩首道:“梵音请苏姑娘让陛下收回成命。” 她被他的大礼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去扶他,道:“大祭司起来说话,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大祭司不肯起身,依然叩首道:“请苏姑娘让陛下收回成命,陛下要娶苏姑娘为后,是在拿妖界所有人的性命打赌,苏姑娘冰雪聪明,其中厉害,当比旁人更加清楚,谁都可以成为妖后,但唯独苏姑娘,不可以。” 她扶着他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怔怔地望着大祭司,她微张了嘴,一时没了反应。 大祭司抬头,盯着她,一字一句诛心穿肠:“苏姑娘若当真将陛下放在心上,就不该再留在陛下身边,姑娘是什么样的身份,梵音不想多言,也不会多言,但姑娘应当自知,留在陛下身边,只会后患无穷,将陛下推入危险境地。” 她望着他,伸出的手缓缓收回来,站起身来,袖中手指微凉。 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她比谁都清楚。 因为那样的身份,所以就连喜欢一个人,她也是没有权利的。 她差一点就忘记了,忘记了她是谁,忘记了,却原来,不是什么东西,她都可以去抢去要去拿的。 她一直沉浸在与他的欢喜之中,却忘记了,他的欢喜,是她要不起的妄想。 “苏姑娘,为了陛下,为了您,请让陛下,收回成命。”大祭司再次叩首,道,“请姑娘为陛下……” “我明白了。”她打断他的话,不忍再听下来,努力地想要扬起唇角,让自己显得从容大度一些,可那样挤出来的笑,却格外地惨淡。 大祭司抬头看她,她挤出笑来,故作从容,低哑的声音却是难掩的难忍:“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你放心,我会同他说的。” 大祭司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道:“多谢。”说完,他又想起什么,皱眉,道,“为避免夜场梦多,蛇王城,苏姑娘怕是不能久呆……” 他说着,为难地看她。 她笑着,道:“我明白,我会尽快离开蛇王城的。”她说着,低头想了想,抬头道,“你再给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就会给你一个交代了,只是,这三天,就当是我给自己的一个梦,三天之后,我就会离开了。” 大祭司抬手行礼,道:“好,如有需要,姑娘只管吩咐下去。” 她笑着,微微点头,大祭司行礼,转身退下。 她目送大祭司离开,走到门口,望着门外泛黄的树叶,嘴角的笑一寸一寸地凉下来,凉到眼中最后,只剩寂凉。 334.第334章 王权的力量 下界人间在秋风中显出了寂寥和萧瑟,九重天上,仙露云居中,仙树永远青葱茂盛,祥云排成了雾浪,仙居殿中,白鹤在云雾中优雅地鹤立,御引身着紫色的长袍,懒洋洋地躺在荷花池边,钓鱼,鱼水清澈,池中不见一条锦鲤,银色的鱼线坠入水中,与安静的睡眠浑然一体。 他提着鱼竿坐半卧在草地上,身后,灵珊郡主走过来,单膝跪下行礼,道:“帝君,东庭那边已经派人下界,在人间各要塞布下了结界,如今就只剩下妖界,倘若妖界与东庭联手,一旦结界全部开启,东庭将彻底掌控人间妖界。” 御引微眯的眼睛睁开,道:“掌控人间妖界?东庭的算盘打得太响了,你拿我手令去一趟东海,调集四海龙王,为除魔之战,贡献一份力量。” 灵珊郡主诧异地抬头,道:“帝君要用四海龙王牵制东庭?” 御引道:“东庭想要借除魔之名率先占领人间,但他忘记了,对人间最为熟悉的神不是他,而是四海龙王,他们掌管天下雨露,三界初成之时他们便管理着人间风云,对人间,没有比他们更加熟悉的,只要我们手中还有四海龙王这枚棋子,东庭就不敢不将我仙居殿放在眼中,至于妖界,只要汎冽还坐在妖王的位置上,他就绝对不可能与东庭联手。” 灵珊郡主沉吟一声,道:“灵珊不懂,东庭处心积虑,想要一统三界,可是天帝那边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至今为止,不见天帝有任何动静。东庭在人间大规模的布兵,天帝为何视而不见?还是说,天帝根本就看不见?” 御引道:“天帝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揣摩的,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权力可以膨胀,但永远不要挑战真正的狮子,凌霄殿中坐着的那位,是东庭永远不可能战胜的。” “既然如此,灵珊以为,东庭想要乱,那就让他乱,一旦东庭占领了人间与妖界,挑战天帝,不用我们出手,东庭便会灰飞烟灭,我们为何不坐山观虎斗?帝君出手干涉,岂不是自找麻烦?”灵珊郡主不解地道。 御引道:“自找麻烦?一旦坐实了东庭谋反的证据,这些麻烦,都将成为仙居殿日后的荣光,退一万步讲,倘若东庭当真有动摇天帝的本事,那么这天下,我仙居殿,为何不能角逐?” 什么? 灵珊郡主闻言惊骇抬头,望着御引帝君,心惊胆战,却原来,御引帝君,也打着这样的主意,只是他比东庭更有城府,一旦东庭如今东庭的意图他比谁都清楚,但是一旦东庭在叛乱中落败,他便落井下石,乘胜追击,留下一个捍卫天界的美名,可一旦东庭分崩动摇了天帝的力量,他便起兵,问鼎天下。 “帝君,您也要……”灵珊郡主惊骇地望着御引帝君,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御引帝君起身,负手望着粼粼的波光,沉沉地笑着,道:“试问王权这种东西,谁人不想角逐?不想的,不过是没有角逐的力量罢了,我韬光养晦一千年,这一次,怎甘屈居东庭之下。” 335.第335章 好看吗? 灵珊郡主被御引的一席话惊得心惊肉跳,起身道:“可是一旦开战,人间将会成为战场,那些人类该怎么办?” 御引帝君闻言笑起来,扭头看她,道:“人类?何止人类,人间妖界,都将成为战场,天下苍生都将因此重新洗牌,强者在战火中崛起,弱者,终将被淘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谁也无法改变。” 东庭和御引都想要问鼎天下,这场战争,他们的对手可能是天帝,可能是东庭,可能是汎冽,可他们唯独忘记了,三界之中,还有魔神——言骨。 蛇王城中夜幕悄然降临,蛇王寝殿中,烛光昏暗,宫人们站在门外,没有汎冽允许,谁也不准进去。 他坐在窗前,心情烦躁地喝着酒,此时此刻,蛇王殿外,那群人还跪在那里,要他收回成命,立后之事,谁也不愿妥协,他不愿退步,他们也不愿接受,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他心情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暴躁。 他想要的,不过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于他而言,却成了一种奢侈。 门外,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进来,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喊一声:“陛下。” 汎冽烦躁地一声低吼,怒目而视:“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宫人被吼得身子一哆嗦,道:“陛下,是苏姑娘让奴婢来的,她让奴婢传话给您,她在城外的老树林中等您。” 苏蛋蛋? 汎冽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放下酒杯起身,走出殿外去,朝着城外的老树林走去。 出了蛇王宫,他一路来到老树林,寒秋之下,夜幕里下起绵绵的秋雨来,黑夜之下老树林显得森冷,一地的枯枝败叶,就连秋风,也显得萧瑟。 他乌金的袍子在夜风中凛凛卷起,银色的长发微扬,望着眼前一片黑暗的老树林,扫一眼四周,不由皱眉。 她在哪里? 正想着,忽然之间,他眼前的树林动起来,他警惕地掌心力量凝聚,耽视四周,树木飞快地游走,黑暗中发出怪异的声音,下一刻,转动的树木停下来,他眼前,一棵树亮了起来,树身发出莹白的光芒,一条白色的根脉从大树的底部蔓延至树的四方,点亮每一片树叶。 接着,又一棵树亮了起来。 第三棵。 第四棵…… 整片树林,陆陆续续地被点亮,而树林的中间,她站在绿色的草地中,荧荧的光亮中,她一身红裳,在那一片的碧草中,惊艳得宛如一团火,漂亮得宛如一朵绽放的红莲,她手里提着橘红的灯笼,笑吟吟地望着他,脚下青草悄然地蔓延,向着他的方向,蔓延而出,在她和他之间形成一条绿色的草地。 他怔怔地望着她,被眼前的美景惊得忘记了说话。 她笑起来,轻轻地踮起脚尖,轻盈地跳一出提灯舞。 她身姿曼妙,一身的红衣,在青草深处翩然起舞,轻盈如风沙,轻灵如流水,跳出一场盛大的嫁衣。 他踩着青草,朝她走过去,走到她面前,她脚下的舞越来越快,直到他伸手,她的舞戛然而止,一个优雅的落地,她轻盈地落在他面前,问:“好看吗?” 336.第336章 怕,怕极了你 他目光深邃,凝视着她,伸手,温热的手掌扶住她的脸颊,低声道:“好看。”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她道。 他看她的目光是缱绻的柔情,道:“我很开心。” 她笑起来,转身后退,朝着四周,一伸手,四周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即溃散开去,树上的光亮消失不见,恢复如初,脚下的青草也退回原地,老树林中恢复一片宁静,安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解地看着她,忽然,她周身黑白的力量交融,那样的力量,在她手中游刃有余,黑白的光芒在她掌心交织吞吐着,随着她陡然用力,强大的力量震荡开去,打得四周山林为之一震,整座山林,草木在一瞬间亮起来。 卷起的落叶中,她看着他,笑起来,问:“我的力量,怎么样?” 他唇角勾起来,道:“漂亮。”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额头轻轻地抵过去,他微微低头,两人额头抵在一起,他垂眸看她,她牵起他的手,道:“汎冽,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可我不想以一个累赘和负担的身份站在你的身旁,我想有一天,当我能够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也是我能够与你并肩而战的时候。” 他抬手,掌心轻轻地揉过她的脸颊,低声道:“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沙场征战,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他的责任。” 她笑起来,抬头看他,问:“汎冽,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他看着她,直率地道。 她说:“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你甚至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甜蜜的话。” 他道:“你喜欢听什么,我以后都讲给你听。” “你从来没给我买过礼物。”她像是要将他所有的过错,一一跟他数落干净。 他往景室山送了那样多的东西,她没有收到? 他道:“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 “你从没疼过我。”她继续数落。 他皱眉,只有这一条,他不同意。 “疼过。”他坚持地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她问。 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别别扭扭的,就连喜欢一个人,也是藏着掖着,直到失去了,才发现,他该从一开始就将她拽在手心,抓住了,就不能松手。 她笑起来,勾住他的脖子,问:“汎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他垂眸看着她,将她搂入怀中,道:“因她喜,因她悲,因她觉得全世界都可以无所谓,等了好久,等到早就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出现,搅得我天翻地覆,搅得我开始感到害怕,害怕一不小心,我就喜欢上了她,那样的害怕,约莫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 “所以,你怕我吗?”她问。 “怕,怕极了。”他低声道。 怕一不小心就喜欢了你,怕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可那样的欢喜,越是害怕,越是想要靠近。 337.第337章 永不怀疑,永不背弃 她永远不会知道,当他看到小团子时心中的狂喜。 不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是因为,他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大大方方地,不管她逃到什么地方,他终于可以,将她捉回他的身边。 她抬头看着他,手指微凉,轻轻地摸过他的脸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像是要将他的五官深深地刻进脑海深处。 “可是,汎冽,对我而言,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护他周全,要信任他,永不怀疑,永不背弃,无论何种境地,何种身份。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可你还想要娶我,我很高兴,可是汎冽,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她说着,扶着他的脸颊的手指收回。 他深邃的眼中是闪过的痛楚,低沉的声音喑哑,道:“留在我身边。” “你可以去景室山看我。”她笑着道,说完,她想了想,低头,道,“还是不要来的好,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就有人找到了我。不要怪梵音,也不要怪那些朝臣,他们说得没有错,立我为后,为患无穷。” “留在蛇王城,东庭不会发现你。”他道。 “如果发现了呢?一旦天界发现了我,你,甚至整个妖界都将受制于人,我知道你不许天兵在妖界布兵,可一旦他们发现了我,派兵将是势不可挡的事情。”她说着眉心紧紧地拧成一团,她有太多的担忧和不安,有太多的话想说不能说,她后退,转身望着头顶的苍穹,道,“汎冽,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希望你能够为我以身涉险,但我希望,至少那一天,与我兵戎相见的那个人,不是你。” 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言骨,她最不想刀剑相向的那个,会是他。 “如果真有那一天,整个妖界,都不会与你刀剑相向。”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发誓。 她转身笑起来,走过去,忽然单膝跪下来,举起自己用银币打造的戒指,问:“汎冽,你愿意嫁我为夫吗?无论何种境地,相信我,支持我,永不怀疑,永不背弃。” 没有宾客,没有祝福,只有她,只有一枚银戒。 足矣。 “永不怀疑,永不背弃。”他取下她手中的戒指,戴在了手指上,简单的银戒,粗糙得没有任何精雕和装饰。 “嫁我为妻,苏蛋蛋。” 他将她拥入怀中,一吻天荒。 莹白的树林美轮美奂,宛如一场梦,荧荧袅袅的光芒中,他的目光变得炙热,身体变得滚烫,手掌揉过她的纤细的腰,转身将她抵在树身上,缠绵的吻从耳垂顺着脖子往下,她被吻得喘气,身体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他俯身在她耳边,重重地喘着气,极力压制体内躁动的欲望。 秋雨林中,雨越下越大,打湿了衣裳,他胸膛滚烫,紧紧地将她抵在树身上,看她的眼睛荧光下宛如黑曜石深邃。 他身体的温度滚烫得像是要将她融化了一样,她被吻得嘴唇红肿,微微喘着气望着他,忽然,他将她抱起,踩着树枝飞起,朝着蛇王宫飞去。 【今天收到通知,明天的更新将定在凌晨,要上架了,首更三万,往后去,日更一万,故事进度条将以吃了炫迈的节奏一路狂奔,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明天见】 338.第338章 够本了啊 幽暗的蛇王寝宫中,烛火摇曳,门口宫人悄然撤退,天边乌云沉淀,雷鸣电闪间,青龙在苍穹之上翻云弄雨,一道闪电,劈得蛇王寝宫陡然一亮,摇曳的烛光之下,床榻四周,青纱帐被风拽得绞绞,床榻之上,她白玉般的手腕被扣在床上,缠绵的吻从脖子一路向下。 她在他手中,像猫一样眯起眼睛,直到他的吻,像火种一样,带着燎原的灼热,点燃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忽然,她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他骑在了下面,手掌扣住他的手,他的手掌粗糙滚烫,她笑着看他,绯红的脸像是喝醉了一样,芬芳醉人,如墨的长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了白皙的肌肤上。 手掌对着手掌,手指交叉缠绵,她低哑的声音黑夜之中是世上最动情的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暗夜之中,他看她的眼眸像是燃着一团火焰,握紧她的手,他坐起来,搂住她的腰,滚烫的肌肤熨帖在她身上,她坐在他的怀中,耳边是他滚烫低哑的声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笑起来,捧着他的脸颊,像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海中:“你知道吗?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这样好看的人,就算是妖怪,我也想嫁给他。” 那时一个人任性的玩笑,她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真。 她搂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脑袋猫儿一样慵懒撒娇地埋进他的脖子旁边,道:“汎冽,能够和你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要是就这样梦醒了,就算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我也算是够本了,全世界最好看的男人都被我吃了,这一趟,真的是够本了。” 他手指轻轻地从她的后背滑过,低哑的声音带着暧昧:“只是亲过,不算够本。” 话音落,他抱着她翻身压下去,缠绵的吻封住她的小嘴巴。 情话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做,来得动人。 室内的温度变得灼热滚烫,汗水浸透了床帐,粗重的喘息声中,她如乔木,紧紧地攀附缠绵于他,身体被打开的一瞬间,陌生的欢愉和难忍在身体里燎原。 窗外的雨倾盆而来,噼里啪啦敲打着屋檐,坠落在屋檐之下的水渠之中,秋风卷着薄雨,在夜幕之中绞绞。 “汎冽,你会永远爱我吗?”缠绵的巅峰,她紧紧地抱着他,抱着那真真实实,在她怀中的人,低哑的声音却是掩不住的难过。 “永远。”他轻轻地问吻过她的脸颊。 “我不想走……”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脸颊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他的胸膛紧实的肌肉线条分明,结实的肌肉一直到腹部,修长的腰身是一条完美的人鱼线,古铜的身体渗着细密的汗珠。 “那就不要走了。”他低声道。 她笑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任性地不管不顾,哪怕这一刻外面天塌了下来,她也不走了。 “好,不走了。”她道。 如果,真的能这般地任性,这样的不管不顾,该多好。 妖界与他们何干,魔族与他们何干,天下于他们何干。 339.第339章 如果你不再爱我 她这样任性地向着,可那只是想一想啊,就像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一样,那只是想一想。 是妄想啊。 “永远将我放在心中,汎冽,若有一日,你背弃了我,爱上了别人,即使倾覆了天下,我也要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入你的心脏。”她忽然起身,伏在他的胸前,手指抵住他心脏的地方,认真地道。 他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道:“你舍得吗?” 她浅浅地笑着,眼中却是当了真,道:“为何舍不得?若有一日,你不再爱我,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情,我都不会再要了,可有一样东西,我却是一定要向你讨要回来的。”她说着,抬眸看他,娇艳的唇吻过他的唇角。 “爱是誓死相随,是不离不弃,可是爱也是穿肠毒药,是剜心利刃。汎冽,如有一日,你不再爱我,你的命,一定会是我拿走的。” 如若一日,他不再爱过她,他的命,她一定会亲手拿走。 什么样的力量都无法将她摧毁,可唯独他不爱她了,那将是她的万劫不复。 只是想一想,那样的剧痛,就叫人难以忍受,难以接受。 一夜的秋雨过后,空气骤然降温,宫女们着起了厚衣,六层的衣裳,将人裹得密不透风,身体却看起来依然轻盈灵活。 蛇王寝宫门前,宫女们端着晨起的水和衣裳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汎冽早早地就起床了,上了早朝,临行吩咐,不许人擅自进去。 屋子里,直到苏蛋蛋醒过来,一宿的折腾,四肢百骸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她口干舌燥地撑着身体爬起来,披了衣裳走到桌前要倒水喝,才过去,茶杯磕碰的声音惊醒外面久侯的人,宫女们立即蜂拥进来,兴高采烈地唤一声:“娘娘,奴婢们来伺候您更衣。” 她一口水刚刚喝下去,被这忽然闯进来的宫女们吓了一跳,一口水呛住,咳起来,她衣衫不整,床榻之上更是一片狼藉,就连屋子里,也还残留着昨夜的气息,她窘迫得面红耳赤,连忙道:“不用,我自己来。” 宫女们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整理床的整理床,为她洗脸的洗脸,没有半点尴尬,有的,只是欢喜。 毕竟,这么多年来,这是陛下留宿寝宫中的第一位。 “娘娘不必感到尴尬,习惯了就好了。”宫女一脸老成地窃笑着,扶着她,飞快地为她换衣裳。 “衣服我可以自己来。”她红着脸满头大汗地想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是宫女不乐意了,道:“伺候娘娘是奴婢们的分内事,若奴婢们连自己的分内事都做不好,奴婢们还有何颜面继续呆在这蛇王宫中呢。” “请娘娘成全。”宫女们行礼齐声道。 她一时语噎,瞪着她们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宫女们见状嘻嘻笑起来,飞快地起身,继续为她装扮。 “娘娘,您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整个蛇王城,怕也找不出一头这样的秀发来。”为她挽发的宫女道。 340.第340章 一个妆容,一个人 “娘娘的脸才应该是这蛇王城第一漂亮的,不,就是搁在了天上,您也是顶漂亮的一个,谁都比不上。”为她妆容的宫女道。 “不,要说,娘娘的皮肤才是最好的一个,水灵得跟豆腐似的,一掐一个印儿,一时半会都难消呢。”为她戴上首饰的宫女说着,目光落在她领口的红色痕迹上,笑得暧昧不明。 其他宫女也跟着掩唇吃吃地笑起来。 她窘迫得满脸绯红,又羞又恼,扫一眼窃笑的宫女们,她们立即收声,恭敬地望着她,为首的宫女后退,满意地看着自己为蛇王妃梳的发型,赞叹道:“娘娘的姿态,雍容华贵,有国母之风矣。” 苏蛋蛋抬头,目光落在眼前的铜镜中,身侧的丫鬟们陆续后退,铜镜中显出她的容颜来。 她们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凌云髻,如墨的青丝被高高地挽起,上面插着金色的簪子是蓝色的宝石,金色的云片开两旁,中间是蓝色的珠坠,显得贵气而又漂亮,脸上描了眉锋,如远山青黛,一双眼眸安静而又清澈,朱唇点红,明艳动人,这样的妆容配上那一身的精致繁琐的衣裳与首饰,生生地竟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王后。 富贵仪态,浑然天成。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竟哭笑不得,所以有人常说,人靠衣装,换了一身的衣裳和妆容,整个人立即变了个样一样。 只是,这头上的金簪让她觉得头重脚轻,脖子上那一串的玉髓珠子,华美则华美,只是她从没戴过项链坠子,只觉得脖子上万分不适应,也不记得宫女们往她身上裹了多少层衣裳,裹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够了,今天到此为止,陛下呢?”她扶了扶头上沉甸甸的发髻,起身问。 宫女道:“陛下去了大殿,再晚些,该是散朝的时候了。” “娘娘,先用早膳吧。”门口伺候早膳的宫女早已等得蠢蠢欲动了。 她回神,抬头,应一声,道:“哦,好。” 用过早膳,她在书房里练着字,一边练一边等汎冽,可是等了半晌,等来的不是汎冽,却是大祭司。 “苏姑娘一宿睡得可好?”大祭司走进来,笑吟吟地问。 见到大祭司她就像见到笑面虎一样,那张笑容可掬的脸,总叫人不安心的很。 她放下手中的笔,道:“陛下还未归来,大祭司来早了。” 大祭司笑着,道:“我是来找苏姑娘的,姑娘不欢迎我?” 她眯眯一笑,从容地道:“不是我不欢迎大祭司,只是大祭司每次找我都没有什么好事,叫我现在看见大祭司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于她的调侃,大祭司呵呵一笑,双手揣在袖子里,走过去,道:“姑娘的预感还真准,我来找姑娘,的确是有事。” 她坐下来,倒一杯茶,问:“什么事?” 大祭司道:“先王如今被陛下困在蛇王宫中,这件事,姑娘可知道?” 老蛇王? 想起老蛇王,她抬头,问:“老蛇王伤得怎么样了?” 341.第341章 我带他离开 大祭司道:“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我已为先王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眼睛上的伤,怕是难以好了,承蒙姑娘关系,我来找姑娘,是为了老蛇王一时,请苏姑娘再帮我一次。” 她皱眉,问:“帮你?怎么帮?” 大祭司道:“狐族的结界已经连夜拆除,但东庭一定会再次派兵过来,如若叫东庭发现先王的存在,陛下定不会弃先王于不顾,定然会为了先王于东庭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如今东庭在人间布兵,居心叵测,东庭一直想要插手妖界事务,一旦抓住先王这个把柄,到时候陛下就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先王,以证清白,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东庭强行出兵,以除魔为借口,入侵妖界,甚至为陛下扣下妖魔勾结的恶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祭司的话令苏蛋蛋沉吟一声,道:“所以你希望我带走老蛇王吗?” 大祭司道:“是的。” 她抬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东庭想要利用老蛇王做诱饵迫使汎冽就范,无论老蛇王逃到哪里,东庭都不会善罢甘休。”说到这里,她停下来。 她不是不愿带走老蛇王,只是带走老蛇王,她将以何种身份去保护他? 大祭司沉吟一声,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可这件事,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可以帮助的人了。” 这世上,最不能收留老蛇王的是苏蛋蛋,可却只有苏蛋蛋,才能从蛇王城不留痕迹的带走老蛇王,也只有她带走了老蛇王,才最能劝说汎冽,才最能叫汎冽放心。 可是,她若带走了老蛇王,无疑是将自己置入了危险境地。 苏蛋蛋沉思着,权衡利弊,没有回答大祭司。 大祭司见状,眼神暗下来,道:“我知道对你做出这样的要求是我过分了,如果姑娘感到为难,这件事,就当我没有说过。” “我明日就会离开蛇王城了,你安排下去吧,我带他离开。”她道。 且不说老蛇王曾救过小团子的性命,就是在山脚下,她与魔炎交手时,他也曾为了她挺身而出,于小团子于她,都是有恩情的,若带他离开能救了他的性命,又能解了汎冽的烦忧,这样的风险,她愿意承担。 见她答应,大祭司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弯腰行一个大礼,道:“多谢苏姑娘,姑娘的好,梵某定会牢记于心。” 她抬头看他,微微一笑,道:“大祭司对陛下可谓是费尽了心力,可大祭司做的这些,叫旁人看来,却是做了个恶人,背负了骂名,大祭司对陛下,何至于此?” 是他来央她离开汎冽的,也是他来让她带走老蛇王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显得无情而又自私,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为了汎冽,为了妖界。 他笑着,无所谓地道:“如果这天下注定要有一个恶人,陛下的恶人,就由我来承担,他是君,我是臣,这是一个臣子应尽的责任。” 342.第342章 天帝的想法 他与汎冽,是君臣,也是朋友,为臣者,当以天下为己任,以辅佐陛下,为己任,而作为一个朋友,他不愿看他一败涂地,看他一错再错,他不能做的决定,他来替他完成,他不能造的恶,他来替他挡下。 这是一个臣子,应尽的责任。 她一声叹息,道:“汎冽能得卿,是他之幸。” 大祭司笑着,行礼,转身告退。 大祭司离开后,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的落叶怔怔地出神,正想着,门口宫女忽然叫一声:“陛下。” 她转身,看见门口走进来的汎冽,他冰山一样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走进来,道:“我带你去城中转一转,如何?” “好。”她笑起来,忽然想起自己这一身的累赘的首饰,道,“你等我换一身衣裳。” 他牵住她,道:“不用换,很好看。” 她扭头看他,想了想,旋即道:“好,就这样,走吧。” 汎冽握着她的手,带她出宫。 两人走出蛇王宫,走入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一边走他一边问:“苏祜呢?” 她道:“在安全空间里睡觉,约莫是正在长身体,他最近渴睡的很,不似先前那样调皮了。”她说着,将小团子从安全空间中招出来,他软趴趴地倒在她怀中,被人吵醒不满地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小胳膊小腿也明显地长大了一些,有了一岁孩童的模样。 汎冽笑起来,道:“让他睡吧。” 她微微点头,一收手,小团子化作流光飞入安全空间里去。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黑色的蛋上,道:“这是什么?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她得意地一笑,道:“这是我的安全空间,不知道小团子有没有一个这样的。” “安全空间?”他问。 她道:“是呢,那时候我还是个蛋的时候,闲着无聊我就吞了几个闪光灯,结果阴错阳差发现蛋壳之内还有一个安全空间。”她说着停下来,抬头看他,道,“你曾问我的本体是什么,也许,于我而言,是没有本体的,这个蛋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保护结界,它仿佛拥有认主意识,能够自主地保护主人。” 汎冽微微挑眉,拿过她手里的蛋,左右打量着,只见那蛋身上金色的梵文流转溢出黑白交织的灵光来,当初他之所以会去黑海深渊,是因为天帝告诉他,黑海深渊诞生了一样与魔神言骨有关的神器,叫沧海遗珠,为了神器,他这才从蛇王城跑到了黑海深渊,可是寻遍了黑海深渊,只寻到一枚蛋。 他以为天帝耍了自己,黑海深渊根本就没有什么沧海遗珠,只有一个蛋妖。 如今看来,苏蛋蛋手中的这枚蛋,应该就是天帝口中的沧海遗珠了,只是,这神器根本就不是与魔神言骨有关,根本就是一直在保护着她。 想到这里,他脑中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如果说天帝从一开始就知道沧海遗珠与魔神言骨的关系,那么,他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从黑海深渊带回来的苏蛋蛋,就是魔神言骨的转世? 343.第343章 又见小庸医 这样想着,他心中猛然一惊,抬头看苏蛋蛋,心中是翻涌的猜测。 苏蛋蛋不解地看着他阴晴莫辨的脸,问:“怎么了?” 他回神,将蛋交还给她,道:“好好收着,这个东西,叫沧海遗珠。” “沧海遗珠?”她不解地道,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但可惜外观就是一个蛋。 汎冽望着她,心中猜测着,如果说天帝从一开始就知道苏蛋蛋的身份,可他为何一直按兵不动?为何没有先下手为强?却是放任魔神言骨存活于世? 天帝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感觉自己被天帝摆了一道,他心里有些不爽。 “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又拉长了脸?哎,你看那边,有人在抛绣球呢。”望着前面挤在一起的人,她惊喜地叫一声,凑热闹地飞快跑过去。 汎冽回神,跟上去。 人潮拥挤的花楼前,苏蛋蛋挤在人群中抬头看花楼上的姑娘,却见那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她娇小的身体面容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火红的衣裳,衣裳上绣着白色的花朵,整个人张扬明艳,像一团燃烧的烈火,像是堵着满腔的怒意,她双手叉腰站在上面,气势汹汹地指着下面的人叫:“本姑娘今日选夫,谁接到了谁就是我相公,立刻马上,拜堂成亲。” 人群里有人起哄地叫一声:“是今晚洞房吗?” 姑娘小脸气得绯红,没好气地将手中绣球往栏杆上一拍,道:“立刻马上,就洞房!” 人群外,远远地,小庸医背着大大的行囊包袱急匆匆地跑过来,挤进人群里来,抬头瞧着又要丢绣球选夫的慕笙,急得满头大汗,一声大叫:“笙姑娘,你快点下来,不要再闹了。”他说着,背着包袱往人群里钻,一边钻一边叫,“对不起,认识的,让一让,对不起。” 人群里,望着钻进花楼里去的小庸医,苏蛋蛋惊讶地叫一声:“小庸医?” 小庸医怎么和楼上的姑娘扯上了? 楼上,小庸医满头大汗地急进去,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围着慕笙团团转,哄道:“笙姑娘,你就不要闹了,快点下去吧,四爷说了,您就是把自己嫁给了乞丐,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慕笙闻言登时红了眼睛,眼看就要哭了,气急败坏地冲小庸医一声大叫:“你说不娶就不娶了?我跟他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多管闲事,他要是真的不在乎我,让你过来做什么?他要是真的不在乎,为什么不让我嫁给别人呢?在九泽城的时候,在西域的时候,在红古城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让我嫁给别人?不是说嫁给一个乞丐都没有关系吗?” 她口齿伶俐,语速又快,说起话来跟竹筒子倒豆子一样,小庸医口才远不及她,被她呛得满脸通红,憋在哪里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她一扭身,冲下面的人豪迈地一声大叫:“谁要娶我,接了这个球,我就跟谁走。”说着她手中的绣球丢了下去。 小庸医见状急得一声大叫扑过去,想要抓住绣球:“不要丢!” 344.第344章 为什么喜欢她 楼下人群骚动,大家起哄着跳起来,抓绣球,苏蛋蛋见状,飞身跃起,抓住被抛过来的绣球,落地。 抢绣球的人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楼上慕笙愣住,她没想到抢绣球的居然是个女人。 小庸医见状长长地松了口气,既然是女人抢到了,那就不用嫁了。 “你一个女人,抢什么绣球,把绣球给我们。”旁边一个男人道。 “就是,你一个女人,你还想娶老婆不成?”旁边的人跟着起哄。 她笑起来,把玩着手里的绣球,抬头看花楼上的姑娘,道:“姑娘可没说接到绣球的就一定要是男人,既然我接到了绣球,姑娘就该兑现诺言,从此以后,姑娘你可就是我的了。” 慕笙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恼羞成怒地道:“你一个女人,你拿什么娶我?就算是我愿嫁,你拿什么娶我?” 苏蛋蛋狡黠地一笑,道:“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姑娘想要我怎么娶,我就能怎么娶。” 她诚心要跟她做对,让她这个绣球选夫选不成。 楼上,小庸医不明所以地看着苏蛋蛋,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希望慕笙因为同敖战赌气而随便找个人嫁了,可他更不希望慕笙真的嫁给一个女人。 慕笙气呼呼地瞪着苏蛋蛋,一转身,甩袖蹬蹬蹬地下楼,气势汹汹地朝着楼下的苏蛋蛋走去。 人群里看热闹不怕事多的人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一身红衣的慕笙气势汹汹地走到苏蛋蛋面前,伸手,道:“绣球还我,我不嫁给你。” 苏蛋蛋手里的绣球往身后一藏,道:“姑娘,这里是蛇王城,说话,可得算话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跟着起哄:“就是,嫁给她,女人跟女人成亲,我还是头回见,哈哈。” “嫁给她。”一群人跟着幸灾乐祸地笑。 慕笙被笑得恼羞成怒,蛮横地眼睛一瞪,道:“我就说话不算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她伸手就去夺,和苏蛋蛋过招打起来。 小庸医背着行囊急匆匆地跑过来,围着苏蛋蛋和慕笙急得满头大汗,喊:“不要打了,都别打了。” 跟苏蛋蛋过招,慕笙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两招过后,她明显处于下风,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敖战也不在这里,小庸医更不用指望,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庸医,连个帮手的也没有,打着打着,慕笙沉不住气了,一个翻身抓出腰间袋子里的药粉,唰地一声甩向苏蛋蛋。 汎冽见状脸色一变,身影一掠闪过去,抱住苏蛋蛋,挡住甩来的药粉,药粉落在他的身上,身上瞬间奇痒无比,他俊美的脸顿时变得不自然,转身向慕笙,伸手:“解药。” 慕笙收手,道:“你让她把绣球还给我,我就给你解药。” 小庸医慌忙上前,递上解药,道:“不要意思,她不是故意的,是和你们闹着玩的。” 苏蛋蛋拿了解药,将绣球丢进小庸医怀里,道:“什么人不好喜欢,喜欢上这样的人,这个新娘送给你了。” 345.第345章 关你什么事 小庸医接住绣球,感激地道谢:“谢谢姑娘。”他说着,转身向慕笙,道,“笙姑娘,我们回九泽城吧,不要再胡闹了。” 慕笙赌气地道:“我就不回去,你回去告诉敖战,除非他娶我,否则我死都不会回去的。” 人群外,敖战清冷的声音传来:“那你就死在外面吧,单茂,回来。” 苏蛋蛋抬头看人群外走来的人,他还是一身白色的衣衫,手中握着玉化的砗磲佛珠,神情淡然宁静,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笔直地来到汎冽面前。 “汎冽,我们谈一谈。”他看着汎冽,开门见山地道。 汎冽吃下小庸医给的解药,冷冷地瞥他一眼,道:“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今日不谈。”说着他牵起苏蛋蛋转身离开。 敖战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不解地看她和汎冽,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剑仙阁一别之后,她什么时候和汎冽走到了一起? 他正看着,身后慕笙跑过来,高兴地挽住他的胳膊,道:“战哥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嫁给别人的,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吧?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乖乖地听你的,你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会乖乖地,跟在你身边。” 敖战望着汎冽和他身边的女人,若有所思,手上却不留痕迹地将慕笙挽着的手掰开,往前走去。 慕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看汎冽,又看看苏蛋蛋,目光最后落在苏蛋蛋身上,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恶气来,猛然拉住敖战,怒声道:“敖战,你怎么能把目光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他从前惦记着苏蛋蛋,她可以理解,因为他种了她的相思蛊,可如今相思蛊的毒已经解了,他却又惦记起别的女人,这叫她心里不痛快。 从前他喜欢的是慕凝,所以他不喜欢她,所以她想,只要慕凝没有了,他就会喜欢上她了,可是谁知道没有了慕凝还有一个苏蛋蛋,现在苏蛋蛋终于也没有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为什么?她在他身边这样久,他却连正眼也不愿看她一眼? 他冷漠地扭头看她,道:“慕笙,我与谁在一起,同你有什么关系?”说完,他冷冷地抽回手,起身离开。 慕笙脸色难看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大的眼中瞬间腾起一层水雾,眼泪几乎就要滚落。 小庸医心疼地望着她,道:“慕笙,他这般对你,你对他,不值当。” 她那眼看就要哭出来的脸瞬间就变了,猛然扭头瞪他,冲他一声怒吼:“值不值得关你什么事?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这是我跟战哥哥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不要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讨厌死了。”说完,她又扭头看敖战消失的方向,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兴高采烈地追过去,“战哥哥,等等我——” 小庸医望着她追过去的身影,沉默地垂眸,看手中孤零零的绣球,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得到了绣球又如何,她想要的,终究不是他。 丢了绣球,他起身,跟着她离开。 346.第346章 诛心之论 大街上,汎冽牵着苏蛋蛋穿行在拥挤的人潮中,她回头,看见身后跟来的敖战,忍不住拉住他,道:“他找你可能真的有事,先回宫吧。” 他扭头看她,皱眉。 什么样的事情,都抵不过他想同她在一起,敖战这个时候来找他,怕是为了东庭的事情而来。 “那你怎么办?”他低声问。 她道:“我没事,等你办完了事,我们再出去玩。”她笑着,挽住他的胳膊。 他微微点头,转身看敖战一眼,朝他走过去。 两人找了一处茶楼坐下来,幽静的茶楼之中,推窗便可见大街,关上了窗,屋子里安静清雅,敖战坐桌前,看汎冽与苏蛋蛋,目光在苏蛋蛋身上转一圈,最后落在汎冽身上,道:“陛下可知道东庭在人间布下结界的事情?” 汎冽道:“魔军入世,东庭布兵,并不奇怪。” 敖战道:“东庭若是想要除魔,在人间布兵一点都不奇怪,可这样大的的规模,却是要开始一场大战,对付有几个魔族残余,需要动用如此大规模?仙居殿在昨日也下达了命令,四海龙王也开始参与除魔行动,龙族的力量,在各地也开始行动。” 连仙居殿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汎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不动神色地抬头看敖战,道:“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四海龙王的事情,连我都不曾知道。” 敖战没有回答,他在三界行走多年,能够在九泽城屹立不倒,自有他的本事,他在天下耳目众多,不单是人间,就连妖界,没有什么样的动静逃不过他的眼睛,包括汎冽要立后的事情。 汎冽立后,朝臣反对,就连大祭司梵音也站了出来,来到蛇王城的路上他就在奇怪,一向自制慎行的汎冽,怎么会忽然之间要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而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什么样的女子,让朝臣甚至梵音反对到了如此地步。 朝臣的反对,是因为身份背景,可若说这就是不能立后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背景,不至于坚持到如此地步,尤其是梵音。 梵音是一个识大体,沉着稳重的人,在朝政之上,他聪明,能识大体,能让他反对到如此地步的女子,绝不仅仅是因为身份背景。 尤其是,这个女人,没有半点背景可言。 谁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谁也不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就像是一夜之间,她就从这世上冒出来了。 想到这里,敖战目光从苏蛋蛋身上掠过,再次回到汎冽身上,道:“东庭与仙居殿有如此大的动静,我不相信仅仅是为了除魔,魔神言骨下落不明,魔族如今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我担心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如当年的神魔大战,实则却是三界的一场权利变更,而天界这一次的变更将是神魔大战说不能比拟的,东庭刀剑所指的真正对象,是天帝。” “敖四爷,你可知道,你在这里所言的每一句,都是诛心之论,你想要做什么,同我没有关系,本王知道的,是东庭与仙居殿为了维护人间正道,在人间布下了兵力,准备开战一场除魔行动。”汎冽道。 347.第347章 你我人间的使命 汎冽话说得圆滑,敖战神色不动,道:“陛下是想要自保?” 汎冽冷冷地瞥他一眼,东庭和仙居殿的意图他比谁都清楚,可是战争还未开始,他必须沉住气,尤其是当他揣测天帝的意思时,很多地方是他想不明白的。 三界都以除魔为己任,天帝作为三界的唯一帝王,从始至终却未曾有半点动静,当初下令三界诛杀魔神的是他,而一千年后,骗他将魔神言骨重黑海深渊中带出来的,也是他。 如今的局势,是东庭和仙居殿蠢蠢欲动,可是作为最大的强者,天帝却是一只按兵不动。 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揣摩不透。在没能弄清楚天帝的意图之前,妖界绝不能先发制人,只能按兵不动。 “敖战,你一直在打探我的口风,但我却不知道,你如此关心东庭,为的,是什么?”汎冽端起茶杯,微微垂眸,吹一口茶水上氤氲的水汽,淡淡道。 敖战道:“我所担心的,是结界一旦开启,战争一旦引爆,天下苍生都将生灵涂炭。” “你想要救苍生?呵,敖战,你要怎么救?”他目光微凉,抬眸看敖战,天下苍生?他不相信敖战是为了苍生而来,东庭是打着救世济俗的幌子,仙居殿也是打着这样的幌子,可真正为了天下的,又有几个? 不过是一场权利的角逐,不过是一场欲望的战争,说什么天下苍生,显得虚伪。 “陛下想要独善其身,可战争一旦开始,三界都将遍布战火,妖界也不会例外,这场战,不想打也得打。”他看着汎冽,目光如炬。 苏蛋蛋心中一惊,抬头看敖战,终于明白敖战此行的目的,他想让汎冽参与到纷争中去,可是一旦汎冽也参与到其中,那便演变成了一场三界的战争。 妖界,天界,魔族在人间开战,而人间,却变成了神魔的战场。 “你们想要毁灭人间吗?”她问,神魔的力量,岂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敖战道:“想要救人间,就必须要终止这场战争,而终止这场战争最好的办法,就是结束东庭在人间的布控,亦或者,终结东庭。” “终结东庭?你未免高看了本王了,妖界何德何能,连天帝都办不到的事情,妖族怎么可能办得到。”汎冽一声嗤笑,抬眸看敖战,敖战的心,未免太大。 敖战道:“汎冽,你我并不是一个人,阻止这场浩劫,是你我来到人间的使命。” 敖战的这句话叫汎冽不懂,他皱眉,问:“什么意思?” 什么叫,来到人间的使命?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敖战不愿再说下去,起身道:“汎冽,你只需要记住,当你选择保护的对象不再局限于妖界之时,便是九泽城,向你效忠之日,三界一旦开战,便是你肩负起自身使命之时,无论你愿意与否,那是你避无可避的责任。”说完,他起身就走。 打开门,门口慕笙和小庸医站着,慕笙一脸倾慕地望着敖战,还未张嘴,敖战冷冷地瞥她一眼,越过她离开。 348.第348章 不要浪费气力 苏蛋蛋皱眉,不解地看汎冽,什么叫来到人间的使命?敖战到底知道些什么? 汎冽起身,道:“我们走。”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大喜欢敖战,说话总说一半便不再说了,故弄玄虚。 但敖战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东庭,仙居殿,妖界,一旦参与战争,敖战将会选择与他并肩作战。 苏蛋蛋随着敖战离开茶楼,房间里顿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门外小二进来,收拾茶具瓜果,墙脚里摆着的富贵花开得正艳,红色的花蕊中,一缕黑暗袅袅地缠绕,悄无声息地钻出门窗,爬过墙壁,钻上屋顶,朝着东方飞快地飞去。 黑暗袅袅地飞过山脉,迷雾的森林中,大雾弥漫,魔炎一身泥泞站在深潭之中,脚下是一条巨大的怪蛇,他徒手撕裂怪蛇的胸膛,取出蛇胆,手中是恶臭的血污,身后黑暗袅袅过来,他察觉到,回头,伸手,那黑暗落在他手中,钻入掌心,消失不见。 汎冽和敖战在茶楼中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脑中,他阴沉的双眼闪过一抹杀意,敖战想要助战汎冽,而东庭想要借魔族的力量分裂天界,这群所谓的正道,卑鄙起来,可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魔族啊。 难怪当初除魔裂隙崩裂,东庭没有半点动静。 战争还没开始,他们就急着要分崩天下,可这天下到最后是谁的,也未可知。 他们想要魔族成为被狩猎的对象,可这狩猎场上,他也想要做一个猎人。 东庭想要的,是借助魔族演一场好戏,那么,他就做一个顺水人情,与东庭联手,演足了戏,且看那九重天上至高无上的天帝,如何收场。 阴暗潮湿的森林里,魔炎沉沉地笑起来,俊美的脸邪肆狰狞,他身后,一条怪蛇虎视眈眈地滑过,红色的眼眸紧盯着他,他手掌一道强劲的力量卷出,一伸手,怪蛇瞬间被他吸入掌心,嘶吼挣扎着,不等它攻击,魔炎掌心黑暗的力量卷出,瞬间钻入它的皮肉,吞噬它的力量。 “啪!”吞噬了蛇怪的力量,他剥出蛇胆,起身望着四周,迷雾森林阴森恐怖,到处充满了怪物,这一路走来,他杀戮无数,可这些力量,还是不够。 他丢了怪蛇起身离开,穿过毒物沼泽,走在荒野之中,最后来到一个山洞前,打开结界。 结界打开的一瞬间,山洞里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他走进去,看见躺在石头上的小怪物。 它的身体已经高度腐烂,脑袋和身体间是粗糙的麻线,将它的头颅和身体缝在了一起,它的身体已经腐烂,魂魄被困在头颅中,他用力量强行将它的魂魄封印在头颅上,可是魂魄却始终无法回到身体里,如今,它真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怪物。 “主人。”看见回来的魔炎,小怪物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魔炎走过去,坐下来,目光落在它腐烂的身体上,不动声色地抬眸,道:“恢复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很快地,你就能恢复如初了。”他说着,掌心黑暗的力量卷出,源源不断地灌入小怪物体内。 被注入了力量,小怪物身体这才好一些,可是灭亡,是它不可避免的结局。 349.第349章 是谁开启了结界 “主人,不要再浪费力气了,就让加古成为亡魂,永远跟随主人左右。”小怪物望着他,吃力地道。 它不希望魔炎为它在浪费气力了,这些天来,他一直掏空身体来保留它的肉体,可它比谁都明白,它的肉体,早已不再属于它了。 最后一股力量注入完毕,魔炎脸色苍白,他的手掌开始发抖,收回手掌,他起身,道:“既然这副身体已经不行了,我便再为你找一副。” “主人。”小怪物难过地望着他,还想要说什么,魔炎抱起它的头颅,撕裂挂在头颅上腐烂的身体,将它抱入怀中,离开山洞。 他要为它重新找一副身体,可它是魔怪,除非是魔怪的身体,否则,任何身体都将无法承受它的魂魄。 他抱着小怪物,心中眼中充满怒意,若不是汎冽,他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那个女人和汎冽,他都不会放过。 入夜时分,蛇王城中,苏蛋蛋从蛇王殿中回来,汎冽与大朝臣们在一起,都是关于妖族的一些繁琐政务,她在一旁听得无聊,于是先行回宫,走在幽长的走道上,身后是跟随的宫女,正走着,天际,海东青穿过云层,飞快地飞落下来。 “阁主,请快点回流云阁,要出事了。”海东青一脸惊惶地叫道。 “流云阁怎么了?”她心中一惊,问。 海东青道:“东边七脉山上的结界被开启了,山林彻底被净化,能够逃出来的妖怪们侥幸逃了出来,没能逃出来的,都已化作了一团血水,结界被打开,结界之中除了草木,没有半点生气,这是无论任何生灵,一律格杀勿论啊。” 海东青焦急地望着苏蛋蛋,从七脉山上逃出来的山灵们经过景室山时将消息散布了出去,流生知道消息后命它即可去找苏蛋蛋,它追踪她的踪迹到了蛇王城,终于将她找到。 当初结界被布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威力,七脉山是第一个,也许下一个,就会轮到景室山,不要说人类,山中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彻底净化,只剩草木。 这哪里是要除魔,根本就是要大清洗。 苏蛋蛋立即转身,对宫女道:“你们速速去将大祭司找来。” 宫女立即领命离开:“是,奴婢遵命。” 苏蛋蛋转身,心中的焦虑越来越不安,天兵布下的结界,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只是,布阵尚未完成,怎么就率先开启了结界? 与此同时,七脉山中,云姬站在结界之中,面对被净化得一干二净的山林,身后是跟随的天兵,天兵们低着头,不敢出声。 布阵尚未完成,七脉山的结界就率先开启了,这无疑是打草惊蛇,一旦汎冽知道结界的威力,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在妖界布下结界的,结界布在哪里,就等于在哪里置下了武器。 杀伤力如此强大的武器,莫说是汎冽,然和一个人都不会允许它的存在。 “是谁开启了结界?”望着干净澄澈的山林,云姬的脸色阴沉难看,阴沉的声音问。 350.第350章 一群蠢货 身后,天兵们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他们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奉命,一如从前地在地面布下结界,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想到,结界才落地就瞬间开启,一瞬间,山林中开始净化,他们想要关闭结界时已经来不及了。 云姬扭头,看身后的天兵,一声低吼,怒道:“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苦心酝酿如此之久,却被你们一夕间毁于一旦,一群废物!” 天兵们紧低着头,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噤若寒蝉。 得不到回应,云姬头疼地转身,面对偌大的山林,她伸手,掌心一个翠玉般的匣子出现,匣子呈圆形,八个方位上镶嵌八颗珠子,一抹耀眼的流光溢出,结界消失不见,可是山林,却安静得诡秘。 “在布阵没有结束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能去,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山怪精灵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我要七脉山看起来与寻常无异,知道该怎么做吗?”云姬飞快地冷静下来,对身后的天兵冷冷地道。 天兵们领旨,道:“属下明白。”说完,他们纷纷四散开去,点石为妖,化草为灵,撒豆成怪,一瞬间,山林之中山精石怪陆续诞生出现,钻入山林之中。 天兵抓起泥土,朝着空中一挥,泥土三入空中,立即化作山鸟飞入山林之中。 林中的热闹渐渐复苏,山灵走兽陆续出现,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繁华依旧。 云姬望着林中奔走的野兽也精怪们,想要以幻化出来的繁华瞒天过海,在布阵没有结束之前,这样的虚幻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对妖界的行动,必须要加快了。”云姬沉声思索道,转身离开。 绵延的七脉山林中喧闹像浪潮一样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高耸的山峰之上,九曜星君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被假象所覆盖的七脉山,一声嗤笑。 云姬行事到底是不如她父君东庭帝君,依照东庭帝君的性子,第一个结界开启之后,即便是错了,也要将错就错,开启其他结界,无论布阵有没有完成,战争也要提前开启,这才是上上策。 可是云姬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解除了结界,用虚假要粉饰太平,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东庭结界的威力很快就会传遍三界。 那势必,会在三界掀起轩然大波。 只是叫他感到奇怪的是,东庭帝君,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东庭没有他的消息,而人间也不见他的踪迹,东庭所有的事宜都由云姬在打理。 如果说东庭当真如传闻中那般打算角逐王权,此次人间布兵是不该如此轻率的,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全权负责,究竟是他过分相信自己的闺女,还是说,这场布兵,从始至终,却是一场试水? 云姬在人间布兵,诈出了仙居殿,以及四海龙王,那么接着浮出水面的,还有谁? 下一个,会是妖界,还是天界之中,其他的力量? 351.第351章 别跟他废话了 这样捋了捋思绪,九曜星君顿时看明白了许多,同东庭帝君相比较,仙居殿到底是沉不住气,难怪乎当年神魔之战后,东庭帝君能在天界众多势力中脱颖而出,独坐天界东边势力。 东庭帝君,不可小觑啊。 一声喟叹,九曜星君感慨道:“与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交手,真是叫人心慌啊。” 话音落,九曜星君身影一晃,化作一抹流光,向着七丘的方向飞去。 蛇王城中,大祭司送苏蛋蛋出城,老蛇王被送入乾坤境中,随她一起离开,去往景室山,蛇王城门口人来人往,大祭司不解地道:“苏姑娘为何走得这么匆忙,是景室山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苏蛋蛋道:“景室山中传来关于结界的消息,汎冽的决定是对的,绝对不能允许天界布下结界,一旦结界开启,那样的杀伤力是你我都无法估量的。” 大祭司闻言皱眉,道:“景室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蛋蛋肩膀上,海东青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道:“别跟他废话了,他们妖界跟东庭是一伙的,阁主,咱们还是快点回景室山吧,快点把那结界给废了。” 苏蛋蛋抱拳向大祭司,道:“大祭司如果想知道更多,可以去查一查七脉山,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去景室山找我。”说完,她御风而起,朝着景室山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大祭司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从蛇王城到景室山,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脚踩着青石的地砖翩然落地,海东青从她肩膀上飞起来,飞快地往里面飞去,一边飞一边大叫:“阁主回来了。” 海东青的话瞬间打破了阁内的沉寂,安静的流云阁内弟子们飞快地跑出来,为首的是流生,他穿着青色的衣衫,里面是一层白一层灰一层白,三层以上,精致有序,腰带上是墨绿的玉佩,飞快地走出来,见到苏蛋蛋,他笑起来,高兴地迎过去,喊一声:“师父。” 她微微点头,问:“七脉山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七脉山中逃出来的人可还在阁中?” 人群里有人叫一声:“还在,他在这里。”说着,人群里自动地让出一条到来,一只圆滚滚的刺猬飞快地跑到她的面前来,恭敬地行礼。 “阁主大人,我就是从七脉山中逃出来的人。”刺猬精斯斯文文地道。 旁边,海东青道:“它刚来的时候还保持着人样,可是到了第二天,就被打回原形了。” 刺猬精道:“那天晚上,隔壁山的兔儿精娶媳妇,我贪杯多喝了几杯,到第二天才能回家,结果第二天回往七脉山的时候忽然听见‘轰——’地一声巨响,接着是一股耀眼的白光炸开的气浪,我被那光亮吓得转身就跑,却还是被打中,强忍着剧痛爬出了七脉山,一回头,身后气浪正渐渐地淡去,整座山林被耀眼的白光笼罩,而那山林之中,安静得连风声也消失不见了。” 352.第352章 我是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刺猬精浑身的刺都竖起来,那恐怖的一幕它至今难以忘记,浑身发抖地道:“七脉山中所有的人,都死了,就连一个虫子,也不复存在。” 苏蛋蛋闻言,抬头看头顶的苍穹,苍穹之上是一道肉眼难以辨识的结界,结界处于待命状态,雷电般的波光闪过,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她回神,对在场所有的人道:“这件事情外人若是问起来,谁也不要说出去。”说着她对刺猬精道,“从今往后,你便留在景室山中,只是七脉山的事情,你不能再对谁说起,更不能告诉旁人,你是从七脉山中逃出来的。” 刺猬精闻言着急地道:“可是我不能留在流云阁呀,我还要去金谷找姨父和表妹他们,我要去保护她们呀。” 她道:“天兵一直想要在妖界布下结界,一直未能遂愿,也就是说,东庭的布兵是没有完成的,在布阵还没有完成之前就开启了结界无疑是打草惊蛇,要么是东庭有其他的打算,要么,这个结界是一个意外,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你若将七脉山的事情宣扬出去,天兵断不会放过你,你所接触过的人,流云阁,乃至你的姨父和表妹们,都将会受你所累,你若不想连累他们,就在风声还没过去之前,留在流云阁中。” 她一言既出,在场的人哗然,众弟子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如果照苏蛋蛋这么说的,天兵在人间布下这样的结界,连一只蚂蚁也不放过,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阁主,恕弟子愚昧,我等不明白,天兵布下这些结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人群中,青萝忍不住道。 苏蛋蛋眼神沉下来,望着远方绵延的山脉和笼罩的黑暗,道:“为了除魔。” 以除魔之名,行私欲之事。 流云阁中弟子散去,她转身朝着山下走去,流生跟在她身后,问道:“师父这次下山这么久,都去了哪些地方?” 她朝着结界的边界处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去了一趟江南,后来遇见了汎冽,就随他回了蛇王城。” 汎冽? 流生闻言不悦地皱眉,抬眸看她一眼,道:“师父与那蛇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回头,看流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若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流生被她揉得眉间生出一股戾气来,一甩头,道:“我不是孩子了。” 她总是把他当孩子,从未拿他当一个男人看待,可是,他想做的,不是她身后的小孩,他想要堂堂正正地,成为她的男人。 是的,成为她的男人,而不是孩子。 “师父,再过一年,我就到及冠之年了,我也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了,师父不能总将我当一个孩子看待,我与苏祜是不一样的。”他看着她,青涩的脸上是严肃和认真。 她不解地看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就生出了怒意来,以为他是小孩子闹别扭,于是敷衍地笑起来,道:“好,流生要长大了,我知道了,你与苏祜是不同的,可是在我心中,你和苏祜,于我而言,一样都是很重要的。” 353.第353章 引发天雷结界 流生皱眉,急着辩解道:“苏祜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可是我就要长成一个男人了,我们怎么能是一样的?”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别扭什么,道:“好好好,你们是不一样的,这么久不见,同师父闹什么别扭?走了。”她说着,笑着牵起他的手。 被她牵着手,他心中的怒气渐渐消失不见,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握紧她的手。 他多希望,他能快一点长大,再快一点,大到能够让她明白,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他是一个男人。 月光下,她扭头斜睨他一眼,见他眉间的怒意消失不见,不由笑一声。 来到景室上结界边界处,月光之下,她仰头望着眼前巨大的结界,伸手想要触碰,手指立即穿过结界,像碰到了空气一样。 她皱眉,掌心力量凝结,黑白的力量交织着卷向结界,才触碰到结界,那黑暗的力量迅速地像墨汁一样浸染了整个结界,结界瞬间变成了黑色,雷电般的力量噼啪涌起,风云剧变。 她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头顶结界中,一道天雷打下来,她慌忙抱住流生闪身躲开,天雷“轰——”地一声劈开她脚下的土地,接着,天空中,无数的天雷追逐着她,飞快地打下来。 东庭的结界,是为除魔而布下的,一旦触碰到魔气,天雷立即开启,就地诛杀。 她一掌将流生打开,引着天雷躲开。 “师父!”流生惊得一声大叫,急忙追过去。 “不要过来!”她没想到东庭的结界,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她在林中躲避穿梭着,跑得飞快,身后天雷噼啪追着她打。 丛林之中,百无聊赖的魔影正调戏着精怪,绑了一群山精地怪,围着火堆坐下,让他们对打,谁打输了,就吃了谁,而他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等着最后一个获胜的人,那将是他的晚餐。 火堆里山精地怪们打得不可开交,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跑过去,接着“轰”地一声一道天雷劈下来,地面被劈出一个巨大的坑来,魔影反应快,闪身躲开了,山精地怪们来不及躲开,瞬间被天雷劈得形神俱灭。 “什么东西?”魔影大吃一惊,头顶一道天雷再次劈下来,他见状,立即抬掌一掌打去,霸道的力量瞬间击中头顶的结界,打得整个结界“嗡——”地一声巨响,而结界之上,是一片沉寂。 苏蛋蛋停下来,诧异地回头看魔影。 魔影仰头眯眼望着头顶锅盖一样的结界,忽然“轰!”地一声巨响,所有的天雷击中在一起,披头全力以赴,打在了他的身上。 魔影被天雷劈得骨头架子都开始发亮,凶猛的天雷铺天盖地而来,他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天雷惊得整个山林爆出耀眼的光芒,苏蛋蛋于那光芒之中伸手挡住眼睛,直到光芒消失不见,天雷终于退散,而头顶的黑暗也消失不见,结界恢复正常。 她抬头望着头顶,低头,看焦土中被劈成一块碳一样的魔影,他笔直地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冒着焦烟,俊美的脸也被劈得面目全非,竟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块焦炭。 354.第354章 魔影被劈傻了? 她蹲下身来,伸手,一探魔影的鼻息,还活着。 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她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了,被劈成这样,居然还活着。 只是,人是还活着,身体却没有了意识。 “喂,你还活着吗?”她问他。 魔影一动不动,像个活死人一样。 她蹲在他面前,仰头望着头顶,思索起来,是她体内的魔气惊动了结界里的阵法,这才触发了天雷,天雷一路追着她,毫不知情的魔影不知天高地厚地还手,他打出的魔气远远超出了她,令天雷重新锁定了目标,将他当做了目标,击中火力,一击击毙。 换句话说,魔影做了她的替死鬼。 若是换了旁人,她说不定会出手相救,可是魔影,她不想救,从八卦降龙阵到剑仙阁,他作恶无数,若不是老蛇王出手相救,小团子早就到了他的肚子里去,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不救也罢。 这样想着,她起身就要走,可是,脚下,魔影却晃晃悠悠地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和魔影交手太多,她被抓住脚腕,条件反射转身一脚踹去,接着又是一掌劈过去,打得魔影雪上加霜,一口血吐了出来,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可是,他抓着她的脚腕,却不肯松手。 “松手,魔影,我不会落井下石,趁机要你性命,但你最好也不要挑衅于我,你如今这副模样,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吧。”她说着,想要甩开他的手离开。 可是,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抱住了她的脚,一抬头,乌黑的脸只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委屈地忽然哭出了声:“娘,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苏蛋蛋脚下一崴几乎摔倒,努力地扶了树站稳,瞪大了眼睛瞪着他,不敢相信地问:“你叫我什么?” 他眼泪汪汪地望着她,抱着她的腿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委屈的声音带着哭腔,毫无半点造作地一声哭喊:“娘——” 魔影的脑子,被雷劈坏了? 苏蛋蛋痛苦地捂住脸,嘴角狠狠地抽搐一下,想要再引一发天雷,将他劈死算了。 不一会,流生追着天雷急匆匆地跑过来,远远地瞧见从山林中走出来的苏蛋蛋,只见她艰难地拖着左腿,往前走着,而她的左腿上,赫然挂着个男人,他紧紧地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松手,生要同她在一起,死要同她在一起。 流生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脸色顿时变了,疾步跑过去,抓起男人就要扯下来。 “放开我师父!”流生一身怒骂。 魔影紧抱着苏蛋蛋孩子一样哭闹尖叫:“我不要,娘,他欺负我——” 流生抓着魔影的手顿时停下来,一脸震惊地抬头看苏蛋蛋,又低头看魔影,不敢详细地指着他道:“他是傻子吗?” 苏蛋蛋头疼地道:“是的,被打傻了。” 被他这样抱着大腿,她行动真的很不方便,她无奈地扭头,哄他:“魔影,你乖,你先下来,你这样抱着我,我很累的。” 355.第355章 逃跑出来的小团子 “你会抛下我吗?”他紧紧地抱着她的大腿,眨眼,问。 一个被雷劈得跟个焦炭一样的男人,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能看到颜色,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被烤焦的猴子,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脸天真地,像个无知孩童一样,冲着你眨眼,这种反差,她有点接受不来。 “不会,你乖,先下来。”强忍着踹开他的冲动,她道。 “不,你骗我。”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机灵劲儿,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不是脑子被劈坏了吗?怎么脑子还这么聪明? 她耐心地道:“我没有骗你,你先放开我。” 旁边流生见状再也忍不住了,道:“跟他废话什么,我先揍趴了他,看他松不松手。”他说着揪起魔影就要揍。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揍,魔影忽然爆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 “娘,他打我——” 苏蛋蛋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求两人都住手,道:“够了,都别闹了,魔影,我说不骗你就不骗你,所以在我没有发怒之前,你最好松开我。” 魔影这才可怜巴巴地松开她,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身边。 苏蛋蛋看他一眼,忽然掠足狂奔,身影一瞬间飞快地消失在山林中。 魔影反应过来时她已不见了踪影,他急得一声大叫,慌忙追了过去。 流生灵活地调转方向,朝着流云阁的方向而去,站在半山腰,等苏蛋蛋,果然,没一会,在山中转了一大圈的苏蛋蛋跑过来,停下来,微微喘着气,回头看身后,道:“没有追过来吧?” 流生道:“没有。” 她故意在山林里转了一个大圈,他想要找到她,怕是并不容易。 这样想着,她起身上山。 山林中,魔影一遍一遍地狂奔搜寻着,找不到苏蛋蛋,他巨大的哭喊声在山林深处回荡。 “娘——” 翌日清晨,早早地,流云阁中弟子早早地醒过来,一夜秋霜,阁中野菊开得灿烂,流生早早地就上了日月台,勤加修炼,站在日月台上,远远地听见景室山中野兽一样的哭吼声,从昨晚上到现在,已经一宿了,那个追着师父的傻子到现在,还没有消停。 苏蛋蛋早早地起来,打算回一趟蛇王城,问一问汎冽,狐族的结界是怎么拆除的,她想要拆除景室山中的结界。 她前脚才起身,安全空间里,小团子钻了出来,化作一抹流光,滚落在流云阁院子中,一落地,他脑袋上红彤彤的虎头帽掉下来,被染黑的头发变回了银白,软趴趴的身体撑着地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两步,又摔坐在地上。 这时,院子外丫头骑着山猪领着山鼠跑过去,从院子外跑过,又飞快地跑回来,小丫头站在圆形的拱门下,望着院子里再次爬起来的小团子,惊喜地问:“小团子?” 小团子回头,见到丫头,高兴地拍手叫一声:“丫丫。” 小丫头高兴地跑过去,一把扶住他,惊喜地问:“小团子你会说话啦?” 山鼠和山猪急急忙忙地钻过去,山鼠指着自己问:“我是谁?” 小团子望着他,喊一声:“叔叔——” 356.第356章 反了你们了 山鼠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哈哈大笑着说:“他叫我叔叔,小丫头,你听见了没有,他叫我叔叔呢。” 山猪拱过去,眼巴巴地望着小团子,小团子嘻嘻笑着,喊一声:“滚滚。” 山猪又高兴又不甘心,他叫山鼠叔叔,却叫它滚滚,它凑过去湿漉漉的鼻子顶了顶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哼哼唧唧。 小丫头牵着小团子,道:“走,我们去找流生哥哥玩。” 小团子对走路还不太习惯,刚开始走得很慢,慢吞吞的,接着卯足了劲儿往前跑,他跑得飞快,学会了跑却没学会停,一停下来便往前栽一个大跟斗,一头栽在地上,撞得鼻青脸肿,“哇——”地一声哭起来。 小丫头和山鼠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山鼠道:“你才学会走,不要太着急,慢慢来,走着走着就习惯了。”它说着扭头张望四周,问,“阁主呢?” 院子里海东青不知何时飞落下来,道:“阁主去找汎冽了。”它说着,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飞落下来,瞪着哭鼻子的小团子,一声大叫:“好啊你,你又偷偷地跑出来,我要告诉阁主去。”说着它转身就要走。 小团子见状急忙抓住它,海东青被他抓住了翅膀,挣扎着大叫:“放开我,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包庇你的,你太顽皮了,每次都自己跑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阁主又不在这里,谁来保护你?” 小团子急得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什么,抓着海东青不肯松手,他只知道,要是海东青跑去找娘亲,娘亲一定会生气。 小丫头和山鼠见状,纷纷加入队伍中,七手八脚地将海东青摁在了地上,小丫头一扯腰带,将海东青的翅膀绑了起来,嘻嘻笑着,道:“现在好啦。” 海东青气得毛都要炸开了,破口大骂:“反了你们了,连我都敢绑,反了你们了!” 山鼠见状掏出一枚果子,塞进海东青的嘴巴里,堵住它哇哇大叫的嘴巴,道:“好了。” 小团子笑起来,小丫头抱着他,将他放在山猪背上,道:“走,我们找流生哥哥玩去。” 小丫头领着小团子等人,兴高采烈地笑着,风风火火地去找流生。 日月台上,流生正在练习观其妙,剑气化作飞剑,绕着他周身飞绕旋转,他手中剑抛出,一跃而上,御剑在空中飞快地转一圈。 酒中仙剑法他已经练到了第三十五式,能将御剑术与观其妙同时进行,攻守相互呼应,相得益彰。 他高兴地落地,手中剑气凛凛,师父教他的这套剑法,当真精妙好用,这些日子来,他精进了不少。 他正想着,身后,小丫头带着小团子咯咯笑着跑过来,小团子骑着山猪,追着小丫头绕着日月台跑,绕着流生转圈圈。 流生诧异地看小团子,问:“小团子,你怎么在这里?” 山猪停下来,跑到流生面前,小团子高兴地喊流生:“哥哥。” 流生笑起来,道:“会讲话了啊?不错呀,除了这句,还会讲什么?” “丫丫,叔叔,滚滚。”小团子骄傲地报上自己能讲的话。 流生笑着问:“还有呢?” 357.第357章 你为什么哭? 小团子想了想,伸出手指,软糯的声音道:“娘——爹——” 流生闻言脸色微变,问道:“爹?你的爹爹是哪个?” 师父带小团子认父了吗?师父和汎冽,在一起了? 小团子茫然地抬头看流生,却见他眉宇间生出了戾气,他身上的戾气虽然不重,但小团子感触敏捷,轻易地就捕捉到他的反感和戾气,顿时心里不高兴了,冲流生一吐舌头,做一个鬼脸,扯着山猪的耳朵跑开。 小孩子的想法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他不喜欢他,他也就不喜欢他,谁对他生出敌意,他就对谁生出敌意。 只是他并不清楚,流生那样的敌意,是因为汎冽。 小丫头不解地看流生,又看看小团子跑远的方向,道:“流生哥哥,你对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生气了?” 流生一脸奇怪,不解地道:“我什么也没有说啊,他怎么了?” 小团子骑着山猪,在流云阁里跑得飞快,撞得路过的弟子们叫声不断。 “臭丫头,跟你说了多少次,院子里不许乱跑,不许骑山猪!” 小团子身后,小丫头和山鼠追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叫:“小团子,慢一点。” 弟子们站在走廊的两边,望着跑远去的小丫头等人,惊讶地道:“小团子?刚刚跑过去的是小团子?” 小团子骑着山猪高兴地笑着,山猪驮着他,一路往山下跑去。 山林之中,一道亮眼的白光如流星一样飞落下来,为首的,是云姬。 昨夜景室山中有魔族触碰了结界,力量之强大,绝不是一般魔族,她感应到结界的异动,前来查看,昨夜触动天雷的,究竟是何方神圣,那样强大的力量,就在连九重天上,也能感应到。 云姬带着天兵落入山林之中,道:“立即搜山,遇见魔族,格杀勿论。” “是。”云姬身后,天兵领命。 话音才落,山林中奇怪的哭叫声传来,云姬皱眉,转身寻着那鬼哭狼嚎的叫声走去。 穿过茂密的山林,云姬寻到被天雷劈过得焦土,再往前走,看见一个浑身焦黑的男人蹲在地上,抱着一棵树哭得稀里哗啦。 “娘啊——呜呜呜——” 云姬皱眉,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眼前哭个不停的男人,她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他的身上是被天雷劈过的痕迹,他便是昨夜触发天雷的魔族? 只是,为何天雷没能将他劈死?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哭?”云姬问。 魔影抱着树伤心地哭着,不管不顾,无视云姬的存在。 云姬见状皱眉,他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疯了一样,可不管他是疯了还是傻了,魔就是魔,既然天雷没能将他劈死,那么她就送他一程。 这样想着,云姬手中的仙剑凝聚出现,一剑朝着魔影劈过去。 魔影猴子一样身手敏捷躲开,身影一掠跳上树,浑身处于戒备状态,怒目瞪着云姬,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 云姬飞身掠起,飞剑打过去,银白的剑气掠过,被扫中的树枝立即被斩断,魔影跳在地上,怒声骂道:“你这女人好生讨厌,我哭我的,关你屁事,你做什么打人?” 358.第358章 你这么丑,为什么不去死? 云姬踩着树身飞落下来,冷声道:“你是魔,就该死。” 魔影怒骂:“你长得这么丑,那你为什么不去死?”说完,他一掌打过去,云姬抬剑躲开,两人很快地打成一团。 他虽然被雷劈得神志不清,但他宿主乃是虚怀玉,南极仙翁的弟子,根基还在,与云姬过招,他一招一式毫不马虎,可昨夜才被天雷劈了,他体内的魔气被打得凝结在体内,无法突破,无法使用,没有了魔气,他根本就不是云姬的对手。 几招下来,他被云姬一掌打得飞滚落地,不服输地挣扎站起来,还要打,却一口血吐出来,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红着眼睛,不甘心地抬头看云姬。 云姬提着剑走向魔影,想要结束了他的性命。 这时,山林中,小团子骑着山猪冲下来,魔影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眼珠子一转,身影一掠,飞快地冲向小团子,将小团子拎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云姬:“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小团子被他拎着衣领,搞不清状态地望着云姬,脖子上戴着的黑色鳞片闪过一抹寒光。 云姬一声冷笑,道:“天真,不过是一个小妖,便是杀了他,也不为过。”她说着,忽然瞥见小团子胸前的蛇鳞片,那枚鳞片上,是汎冽蛇鳞。 云姬大吃一惊,汎冽的蛇鳞怎么会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她惊愕地望小团子。 魔影本想用小团子威胁云姬,没想到云姬根本不在乎小团子的性命,他顿时又气又恼,跺脚道:“你这女人,真够歹毒,算你狠,我不跟你玩。”说完,他抱着小团子,转身就跑了。 “站住!”云姬一声大叫,掠足追过去。 蛇鳞对于一个蛇族而言何其珍贵,那是一个蛇族与生俱来的宝贝,是自身的结界,拥有强大的力量,失去了蛇鳞就如同失去了盔甲和结界一样,汎冽将如此珍贵的蛇鳞放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他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魔影抱着小团子在树林中疯狂地跑着,身后云姬穷追不舍,他气得咬牙,一咬牙,跑得更快了,一眨眼,跑出了景室山。 被他抱在怀里,小团子气得大叫,一口下去,咬住魔影的手臂,结果咬了一口炭,满嘴的炭,他呸呸地直吐口水。 魔影低头看他一眼,哈哈笑起来,把他抱得更紧,朝着东边飞奔而去。 景室山中,云姬追丢了魔影,气急败坏地握紧手中的剑,身后天兵追过来,道:“殿下,并未发现魔族的踪迹。” “废话,人都跑了,还找个屁,还不快追。”云姬望着魔影消失的方向怒极骂道。 “是,卑职这就去追。”天兵立即化作一抹流星,朝着东边追过去。 天兵离开后,云姬手中的仙剑消失不见,想到那个孩子,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她一定要得到那个孩子,汎冽能够将蛇鳞给他,那么他对汎冽而言,就一定是重要的,她一定要,得到他。 359.第359章 讨人厌的魔影 景室山中,小丫头和山鼠气喘吁吁地追着小团子的踪迹跑过来,钻进山林中,远远地山猪哼哼唧唧地叫着跑过来。 没有看到小团子,小丫头奇怪地问:“咦?怎么只有你,小团子呢?” 山猪一扭头转身就跑。 小丫头和山鼠急忙追过去,追到小团子消失的地方,山猪冲着远方激动地直叫唤,小丫头听不懂山猪在说什么,一脸茫然地看山鼠,山鼠听完山猪的话脸色顿时一变,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无力地道:“完了,小团子被人抢走了。” “什么?!”小丫头一声惊叫,接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猛然回神,她转身拔腿就跑,朝着流云阁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小团子不见了,她要去找流生,叫流生叫海东青去把小团子找回来。 离开了景室山,魔炎抱着小团子朝东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远,他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抱着小团子两人回头看身后,没有见到追兵,两人松了口气,魔炎气喘吁吁地蹲下来,小团子趁机从他的胳肢窝里泥鳅一样地溜出来,落地,一转身飞起一脚,踹中魔炎的小腿。 他浑身软绵绵肉呼呼的,一脚踹在魔炎的腿上,魔炎跟挠痒痒一样,奇怪地看着他。 可是,对小团子而言,那一脚踢上去像是踢在了石头上一样,肉呼呼的脚趾踢得立即红肿起来,他又疼又气,望着自己疼得要死的脚,大大的眼睛里立即腾起了一层水汽。 魔炎看着他受伤的脚趾,忽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他一笑,小团子更加委屈了,登时瘪嘴,“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他一哭,魔炎皱眉,有点手足无措,他伸手去扯他雪白的袖子,喊一声:“喂。” 小团子狠狠地一甩他的手,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才走了两步,脚一崴,倒在地上,跌了一脸的泥巴。 魔炎跟上去,好奇地看肉团子一样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小团子。 他才学会走路,身体平衡掌控得不是很好,刚刚站起来,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魔炎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快要摔下去的他,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得站起来。 被讨厌的人帮助了,小团子气呼呼地一叫,一爪子挠开他的手,自己站稳了,脏兮兮的小手一揉眼睛,脸上眼泪和灰糊了一脸。 “啊欠。”他一个喷嚏打出来,往前走去。 魔炎跟在他后面,眼看他又要摔下去,他自觉地将他拎起来,不等他挠他,又飞快地松开他。 他在前,他在后,一大一小地慢慢往前走。 魔炎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嘻嘻笑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在他后面,大约是因为,这漫长的路途,真的太无聊了。 望着眼前绵延的羊肠古道,风卷起滚滚的尘烟,小团子叹一口气,早知道这样,就呆在安全空间里不出来了。 天边,一抹残阳西下,浑身漆黑的魔炎跟在小团子身后,慢慢地往前走,见他跌倒,就伸手捞一把,捞着捞着,他反而来了兴趣,这样其实挺好玩的。 蛇王城中,苏蛋蛋御风飞落下来,径直入了蛇王殿中,蛇王殿中汎冽正批阅奏章,忽然听见门口宫女惊喜的叫声:“娘娘。” 360.第360章 你不相信我? 他扬眉,抬头,一抬头见到苏蛋蛋,他高兴地笑起来,放下手中的奏章,走过去,道:“你回来了。” 她道:“我想知道狐族的结界是怎么拆除的,景室山上的结界魔族不能触碰,一旦触碰,就会开启天雷,天雷的威力惊人,我无法拆除。” 汎冽诧异地道:“景室山中也有结界?”说完他皱眉,道,“狐族的结界乃是狐王找来天兵拆除的,东庭的结界除非是布下结界之人动手,否则旁人无法拆除。” 她皱眉,道:“你们妖族碰到结界,会引发天雷吗?” 他抬眸看她,道:“不会。” 他在人间遇见结界的时候曾经动手试探过,结界不会主动攻击妖族的人,这些结界本来就是为了清扫魔族而存在的,一旦触碰到魔气,就会开启天雷,主动锁定目标。 “七脉山中所有的山灵在结界开启的一瞬间灰飞烟灭,整个七脉山除了草木再没有别的东西,东庭布下的结界除了除魔,还具有更大是杀伤力,即便是为了除魔,结界不能留在人间。”她说到这里不解地问,“这样危险的东西,为什么天界没有人制约?难道就没有人提出质疑吗?” 汎冽道:“天界的势力以东庭为主,东庭布兵剿灭魔族,在人间布下结界,一旦天帝问起来,他大可说是为了除魔,而且结界能够保护人类不受魔族伤害,理所应当。”说着他停下来,道,“你说的七脉山,梵音昨夜就去查看了,并无任何异常,山中鸟兽精怪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就连结界,也没有开启的痕迹。” “什么?”她错愕地道。 七脉山的结界并没有开启?可是,刺猬精分明说,七脉山中生灵都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汎冽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道:“东庭的事情你不必紧张,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只要好好地留在景室山,什么也不要做,不要插手,明白吗?” “可是结界……”她还想要说什么,汎冽打断她的话。 “不管东庭在人间怎么布兵,他不可能会将结界内的东西全部歼灭,这样的结界人间也有,若真是如此,天界不会坐视不理,可如果当着如你所言,魔族的力量触碰到结界就会引发天雷,你带着他们来妖界吧,景室山也并非安全之地。”他沉声道。 汎冽不相信东庭的结界具有毁灭万物的力量? “你不相信我?”她问。 汎冽道:“我并没有不相信你,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带着苏祜,来妖界,只要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你想要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只要不离开我的视线,明白吗?” 她望着他,沉默不语,良久的沉默,她问:“如果东庭的结界真的具有毁灭万物的力量,人间会怎么样?” “我是妖界的王,自古以来三界互不侵犯,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他道。 “你是妖界的君主,打过的仗比我吃过的饭还要多,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人类,妖族,魔族,共同生存在这片大地之上,没有任何一方,能够在战争中幸免于难。”她静静地看着他,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说再多似乎都是枉然,她想了想,道,“算了,我先回去了。” 361.第361章 小团子不见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身后汎冽皱眉,忽然开口,冷硬的语气却是命令,道:“不要插手调查,你从前是怎样生活的,往后照样怎样生活,不要与天兵发生冲突,你最好,带着孩子,回到妖界。” 她转身看他,皱起了眉头,抿着唇,注视着他,良久的沉默,转身离开。 离开了蛇王城,她没有力气再腾云驾雾了,骑了一匹马,朝着景室山而去,汎冽让她带着流云阁的人回到妖界来,可是大祭司却告诉她,她不能留在汎冽身边。 妖界她是不能回去的,可是流云阁的弟子,他们可以去到妖界,去到汎冽麾下寻求庇护。 可是,结界之下的其他生灵呢?他们该何去何从? 她不明白,为何这天下,没有一方力量,能够制约东庭,与东庭抗衡。 从蛇王城到景室山,她骑着马一路走了一夜,歇了半宿天亮时候再动身,半道在一片胡杨林中停下来,找了一处地方歇息。 幽静的胡杨林中,风卷起地上的沙子,她坐在篝火前,喝着水,天空中,海东青急匆匆地飞过来,一个漂亮的盘旋,飞落下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团子被人抓走了。” “什么?”她大吃一惊,小团子不是在安全空间里吗?怎么被人抓走了? 她慌忙掏出安全空间,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已经没有了小团子的踪影,海东青道:“别看了,那小子趁你不注意自己跑了出来。” 她飞快地收起安全空间,道:“知道他被什么人抓走了吗?” 海东青道:“不知道,山猪也说不清楚是谁,人是朝着东边跑去了的,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东边,东边那样广袤,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宛如大海捞针。 “你我分头行动,去东边,找小团子。”她咬牙御风而起,朝着东边飞快地飞去。 与此同时,东海海边,一大一小的人浑身脏兮兮的跟乞丐一样,站在巨大的礁石上,望着茫茫的东海,两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 这是哪里? 小团子想要回景室山,可是他找不到路,和魔影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东海海边,卷卷的海风中,两个人都迷茫了。 忽然,小团子肚子咕咕地叫起来,他扭头看魔影,说:“饿。” 魔影抬头望一眼大海,扭头对他道:“等等。”说着,他飞快地朝着大海跑去,一头扎进了大海中,朝着海底游去。 小团子坐下来,望着茫茫的大海,耐心地等待着。 茫茫的大海波光粼粼,滚滚的海风吹得人头发飞扬,小团子安静地望着海面,忽然,海面上,魔影猛然钻出来,随着他钻出来的,是三个女海妖。 海妖海藻般的头发在水中散开,绝美的脸上挂着蛊惑人心的笑靥,朱红的唇角露出尖锐的犬牙,修长的手指铁爪一样紧紧地抓着魔影,用力地往海水中一拽,魔影挣扎着,大叫,拼命地想要往海岸上游,被水中的海妖抓住了脚腕,用力地往深海深处拽去。 362.第362章 将孩子交给我 小团子呆呆地望着魔影消失的方向,一声惊叫,飞快地站起来,朝着海水里跑去。 可是,他才到海边,魔影一声怒吼拽着海妖冲出水面,一拳打飞挂在身上的海妖,想要游上岸来。 “来,来——”小团子焦急地站在岸上,大声地叫着。 忽然,一个海妖发出鸟一样尖锐的叫声,水域地面八方,无数海妖闻声飞快地朝这边游过来,越来越多的海妖前仆后继地朝着魔影游过去。 小团子急得团团转,忽然身后一个人影御剑飞过,手中飞剑灵活地飞向海妖,海妖们见到他飞快地转身,朝着深海深处散去,消失逃走。 魔影得以解脱,飞快地游上岸来,小团子急忙跑过去,担忧地看他。 魔影摆摆手,道:“没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鱼来,丢给小团子,道,“吃。” 海面上,寒江雪御剑飞落下来,将魔影和小团子打量一眼,魔影因受了天雷,身上魔气早已隐藏凝结,寒江雪看不见他身上的魔气,只当他是一个寻常百姓,再看小团子,却见他身上有两股气息缠绕,一个,是妖气,一个,是浓重的魔气。 魔影在海水中与海妖打斗,身上焦炭像蛋壳一样被打掉,露出正常的肌肤来,脸颊也变得白皙光滑,小团子见他没事,松了口气,扭头看寒江雪,却见寒江雪盯着自己看,他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害怕,怯怯地躲到魔影身后。 寒江雪道:“兄台,敢问你身后的这个小娃娃,是谁家的孩子?” 魔影见他一直盯着小团子看,没好气地道:“关你什么事。”说着,他抱起小团子,起身就要走。 寒江雪微微一笑,道:“兄台手里抱着的这个孩子非寻常人类,还请兄台将他交给我。”他说着,上前伸手就要拦。 魔影恼了,没好气地道:“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交给你,不给。”说着他绕过寒江雪就要走。 “你手中的孩子是魔亦是妖,留他不得,你必须将他将给我。”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是他剑仙阁的职责,即便是如今剑仙阁已经不复存在,他身为剑仙阁的人,就必须要尽一个剑仙阁弟子的责任,斩妖除魔,行侠仗义。 寒江雪亮出手中的剑,正气凛然地对魔影道:“将他交给我,否则,兄台休怪我不客气。” 魔影停下来,想起树林子里的那个女人来,那个女人对他说什么来着?说他是魔,所以他该死,这个男人说小团子也是魔,所以他也该死。 天下人,所有的人,都在说魔啊魔,是魔就该死吗? 他放下小团子,转身走向寒江雪,妖冶的眉宇间煞气毕露:“你这么讨厌,就该去死。”话音落,他一拳打过去。 寒江雪没想到他会动手,以为魔影是人类,他于是手下留情,处处退让,厉声道:“阁下为何执迷不悟,他是魔,你是人,人魔殊途,将他交给我。” 魔影怒目瞪着他,阴毒的话宛如诅咒,厉声道:“你们为何如此令人厌恶,终有一日,你们的至亲也将变成魔物,你们的兄弟也将坠入魔道,你们的孩子永生永世,也是魔物,直到最后,你也将坠入魔道,饱受诛心之痛。” 363.第363章 你师父是谁? 寒江雪皱眉,魔影的话他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是剑仙阁弟子,他永远不会坠入魔道,而他的至亲,他的兄弟,他比谁都信任,他们更不会坠入魔道,化作魔怪。 可是,将心比心,如有一日,他的孩子沾染了魔气,魔化成魔,他将如何处之? 这样想着,他迟疑了,魔道当诛,这样的思想开始动摇,他看着小团子,心中有了疑惑。 千百年来,他们受师尊教诲,魔道当诛,因为魔道可怕,魔道可怖,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孩子,他也是魔,可他的手上并未沾染其他人的鲜血,他甚至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魔,也该诛杀吗? 趁着寒江雪迟疑,魔影一掌将寒江雪打入海水中,寒江雪来不及避水御剑,狼狈地坠入海水中,魔影见状高兴地哈哈笑起来,转身抱起小团子就跑。 小团子从他肩膀上伸出脑袋,望着坠入水中的寒江雪,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魔影抱着小团子高兴地欢笑着,一路跑得飞快,离开东海。 两人前脚才离开,后脚流生御剑追过来,他驾驭着飞剑焦急地绕着东海边飞一圈,见到从水中浮出来的寒江雪,以为他是落水的人,于是顺手将他从水中捞起来,带在了沙滩上。 寒江雪惊愕地望着流生,他身上穿的,并非剑仙阁的弟子服,可是他却同样会御剑术。 “敢问兄台可有见到一个小孩子从这里路过,约莫一岁的模样,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头发是银白色的,人群里很抢眼,一眼就能看见,兄台在这一带可有见到这个孩子?”流生焦急地问。 寒江雪年长他许多,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他不解地问:“你认识那个孩子?” 流生闻言眼前顿时一亮,惊喜地道:“你见过他?他在哪里?” 寒江雪皱眉,道:“你当真认识他?可是,他是魔。” 流生闻言脸上的笑消失不见,道:“魔又怎么样?他是我师父的孩子,便是我的师弟,你见过他?” 寒江雪眼中的疑惑更加明显,道:“你师父?”他奇怪地打量流生,想要一探流生的底细,于是拔剑,忽然攻向流生。 流生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手中剑立即拔出,随着剑气的荡开,他身上的观其妙瞬间打开,剑气凝成的飞剑环绕着他,剑气穿透近身的寒江雪。 寒江雪后退避开,惊愕地道:“酒中仙,你怎么会酒中仙的剑法?你师父到底是谁?” 流生见他忽然收手,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在探他的底细,莫名其妙地被人探底,流生心中不悦,收起剑,道:“你有两个问题,而我只有一个,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但是你必须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 寒江雪道:“你师父是谁?” 流生道:“景室山,流云阁阁主,苏骨。现在轮到你回答我了,小团子在哪里?” 苏骨? 寒江雪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又想起不在哪里听过,他回神,指着前方道:“那个孩子被一个男人抱走了,你从这边去追,还能追得上。” “多谢。”流生手中飞剑飞出,他跳上剑,追着小团子和魔影的方向跑去。 364.第364章 你要攻打蛮荒之地? 苏蛋蛋和海东青兵分两路朝着东边飞去,四处寻找小团子和魔影的踪迹,可是,离开了东海,魔影带着小团子又往南边跑去,两人一路玩一路跑,彻底忘记了回家的路。 蛇王城中,汎冽收到从狐族送来的消息,狐族太子离殇与狼王密会,密会内容不详,而水族与蟾族亦开始会晤,妖族各族大王又开始蠢蠢欲动,上一次九头蛇袭击蛇王城战败,这一次,他们又想故技重施,卷土重来。 汎冽看着从各族送来的消息,俊美的脸没有半点表情。 一旁,大祭司含笑坐着,安静地为他批阅奏章,汎冽一丢手里的书简,问大祭司:“最近可有苏骨的消息,她回到景室山了吗?” 大祭司道:“似乎没有,有人看到她骑马到丘山的时候腾云朝着东边飞去了。” 汎冽皱眉,问:“她要去哪里?” 大祭司笑起来,道:“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汎冽无聊地躺下去,倒在椅子上望着屋顶,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去找她,朝政什么的,真的是无聊的很,妖族的那群蠢材们,他也不想管了,有时候真想撬开他们的脑袋好好看一看,除了暗算自家陛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 如今天下的格局,他们难道看不清楚吗? 直到现在,他们还在琢磨要怎么推翻他,重新找一个大王,更替换代,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如今外面的那些人,才是妖界真正的敌人啊。 “先王怎么样了?”汎冽收神,抬头问大祭司。 大祭司手中的笔顿了顿,老蛇王跟着苏蛋蛋一起离开了,这件事他至今还瞒着汎冽,是怕汎冽会不顾一切将老蛇王寻回来,那寻回来的,不是先王,而是麻烦。 他嘴角的笑不变,道:“先王的眼睛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康复,见不得光,也吹不得风,待先王的眼睛好了,我再带陛下去见他。” 只要老蛇王还在蛇王城,汎冽便放了心,他微微点头,对于大祭司的话,他没有半点怀疑。 门外宫人忽然进来,跪下行礼,道:“陛下,灵珊郡主求见。” 汎冽皱眉,与大祭司相视一眼,道:“请。”他说着,起身。 自从苏蛋蛋消失在仙居殿后,他与灵珊郡主便再没有往来,门外灵珊郡主一袭橘红的霓裳,绝美的容颜雍容华贵,身后是紧随的仙婢,她走进来,见到汎冽,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陛下,好久不见。” 大祭司起身,行礼笑道:“梵音见过灵珊郡主,郡主,好久不见。” 灵珊郡主冲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无需多礼。”她目光落在汎冽身上,道,“我奉帝君之命前来,邀陛下联手,一同除魔,三日之后,将由东海龙王率队,攻打蛮荒之地,剿灭魔族最后的据点,不知陛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三日之后,你们便要攻打蛮荒之地?”汎冽诧异地问。 一直听闻东庭在天界布兵,但却一直不见东庭有说动静,仙居殿加入除魔行动的消息才刚刚放出来,便要攻打蛮荒之地了? 365.第365章 你还在同我置气? 大祭司唇角的笑不变,看向灵珊郡主,礼貌地道:“那么东庭那边,是作何打算的?” 灵珊郡主道:“除魔的事情一直是由东庭着手,但东庭在人间布下这样多的兵力,魔族却依然猖獗不息,御引帝君不忍生灵涂炭,决定派遣四海龙王,率先攻打蛮荒之境,灵珊以为,合你我之力,玄尊魔炎,不在话下。” 汎冽挑眉,坐下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说,这次出兵,东庭并未参与其中。” 灵珊郡主微微一笑,道:“东庭帝君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东庭都不知他去了哪里,而云姬郡主亦不在东庭,这件事,着实是找不到人商议,只能与陛下商议,陛下,可愿助我仙居殿一臂之力?” 汎冽沉沉地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懒洋洋地轻叩着扶手,道:“为除魔贡献一份力量是我等分内之事,郡主只管出兵,该到妖族奉献的时候,我蛇王城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他没有直接答应她,而是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灵珊郡主并没有继续在追问下去,轻笑道:“好,那么我权当陛下是答应了。”她说着停下来,漂亮的眼睛笑得微微眯起,道,“汎冽,你我许久不见,我想同你出去走一走。” 汎冽神色不变,看她的眼神却是冷的,起身,往外面走去。 灵珊郡主朝大祭司微微颔首告辞,随着汎冽离开。 出了蛇王殿,汎冽在前,走在幽长的走廊上,迎面宫女纷纷避让,站在两侧行礼,灵珊郡主跟在他身后,见他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她与他多年的故交,直到现在,他还在为苏蛋蛋的事情同她置气? 他既然不愿等她,那么她就走快一些便是了,就像他不愿同她说话,她便自己来找他说话,也是一样的。 “汎冽,你还在同我置气吗?”她跟在他身后,轻声问,温柔的声音楚楚动人,她看他的目光安静,静静的,如一汪干净透彻的湖泊。 汎冽看着远方,紧绷的脸终于松懈下来,这么多年来,每当她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他便拿她没有了办法,她比谁都清楚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所以这么多的人里,只有她吃得准他的性格,只有她,能成为他的朋友。 可是,作为朋友,她将苏蛋蛋带入仙居殿的时候,却丝毫未曾顾及他们的情分。 这样想着,他目光再次冷下来,道:“郡主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同你置气?” 灵珊郡主道:“因为我将苏蛋蛋当做转世言骨带入仙居殿,至她最终丧命,枉送性命,你恨我,是应该的,对不起。”她说着,垂下眼眸来。 那一声对不起,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他道歉,当日她将苏蛋蛋带入仙居殿中,她没想到帝君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汎冽停下来,道:“如果早知道是那样的结果,你还会将她带入仙居殿中吗?” 灵珊郡主抬头,看着他,微张了嘴,想要回答,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366.第366章 可惜他不喜欢她 汎冽道:“你还是会将她带入仙居殿中,因为你是仙露云居的郡主,你是仙居殿的郡主,你是御引帝君的灵珊郡主,不是吗?” 灵珊郡主脸上现出尴尬来,低头道:“对不起。” 汎冽皱眉,道:“灵珊,九重天上,我没有一个朋友,也从未把任何人当做朋友,可唯独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在我心中,你是良师,亦是朋友,可你,拿我当朋友吗?” 灵珊郡主抬头,柳眉皱起,看他的目光深切而又温柔,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可是灵珊,苏蛋蛋的事情,若再发生第二次,你我之间便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御引如何打算我不管,可是灵珊,你不是御引,更不是仙居殿的棋子,不要告诉我,你无法选择。”汎冽沉声道。 若有一日,御引又要将如今的苏骨带到仙居殿,谁都可以去找苏骨,可是唯独灵珊,她不可以。 他与她多年的情分,他是真的拿她当做了朋友,什么样的背叛,都不及信任之人的背叛。 灵珊郡主怔怔地望着他,目光忽然凉了下来,一声轻笑,道:“你是担心我会将那位苏姑娘带上天去吗?” 她早在仙居殿中就听说汎冽要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那个姑娘,也姓苏,叫苏骨。是汎冽在剑仙阁中认识的。 那时候她想,他对苏姓的姑娘可真是情有独钟,叫她忍不住想要见一见这位苏姑娘。 汎冽黑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寒光,沉声问:“你会吗?” 灵珊郡主温文儒雅地笑着,道:“能叫你这样袒护的女子,真是叫人感到好奇,这么多年来,你从未钟情过任何一个女子,你可知道,当年天界曾有人开了一场赌局,赌你是否有龙阳之好,几百年了,你身边除了梵音和陵迟,不见一个女子。” 汎冽淡淡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往前走去。 灵珊郡主望着他,嘴角的笑却一寸一寸地凉下去。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的心是冷的,他的爱是冷的,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赢得他的青睐,他似乎从来就不会去爱一个人,他甚至也许,根本就不相信爱情,可是却原来,不是不爱,只是没有遇见那个人,因为一旦遇见,他的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深沉,来的热烈,来得不顾一切。 汎冽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从来不会将爱挂在嘴边的人,他的爱,只会藏在心中,将他所爱之人,深埋入了骨子,一爱天荒。 可是这个世上,除了汎冽,还有一个灵珊。 她将他深埋在心中几百年,几百年的陪伴,不是因为朋友之情,不是因为他们知己知彼,她的善解人意,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是因为深藏在她心中的,是他。 她陪伴他几百年,几百年的陪伴,却不及一个忽然出现的女人。 却原来,不爱,就是不爱,与时间无关,与旁人无关。 她站在幽长的走道上,望着他,冷冷的秋风里,她轻纱般的霓裳被风卷起,单薄的身体婀娜窈窕,远远地,他回头,看她。 367.第367章 为什么,他不喜欢她? 她回神,朝着他走过去,心中一声喟叹。 就这样,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天长地久,这样的结局,又有何不可。 “苏姑娘不在宫中吗?”她问。 “走了。”他淡淡地道。 两人并肩朝着前面走去,下台阶时,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脚下踩滑的她,她身子一崴,扶住他的手,手指触碰到他的手臂的一瞬间,她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那一刻,百年的相思再也压抑不住,在她心中翻涌着几乎就要掉下了眼泪,她听见心中汹涌的声音,它们问她,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为什么,他不喜欢她? 她喜欢他几百年,几百年的陪伴,几百年的相思,为什么,他不肯喜欢她? 汎冽不解地看着忽然垂下头的灵珊郡主,她的样子,几乎是一瞬间变得奇怪,他问:“你怎么了?” 她仓惶地抽回手,低着头,强忍着将眼泪逼回去,低声道:“没事,眼睛里似乎进了沙子。”她说着,抬手,揉了揉眼睛,抬头冲他眯眼一笑,故作轻松地道,“我没事。” 她眼中的泪痕,他看在眼中,不由皱眉,抿了抿唇,收手,袖子里手指不自觉紧捏,道:“天冷了,郡主还是早些歇息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灵珊郡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哀伤,她身后,随行的仙子忍不住道:“这汎冽冷冰冰的,不解风情,也不晓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看得上他,也真难为了那姓苏的姑娘。” 灵珊郡主不动神色地斜睨那仙子一眼,道:“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 仙子惶恐地低头,道:“是,奴婢多嘴了。” 灵珊郡主转身,轻车熟路地往自己昔日住的宫殿走去,这蛇王宫她比谁都熟悉,此次来到蛇王宫中,她并没有打算离开,一来,为日后的事情早作准备,二来,她想要瞧一瞧,那个姓苏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黄昏时候,高耸的九泽城门外,远远地一条古道蜿蜒着直通九泽城门,城门口是重兵把守的士兵,夕阳之下,那古道之上风沙卷起,一大一小的人影踩着羊肠古道,朝着这边走过来。 小团子跟着魔影一路玩耍一路走着,魔影脚速极快,背着小团子走着走着就到了九泽城,小团子骑在他的脖子上,手里挥着个柳树条,兴高采烈地拍着魔影的脑袋,指着前边叫。 抬头望见城池,魔影高兴地笑起来,这一路走来,两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荒山野岭,连个捕食的地方也没有,如今见到了城池,两人就像见到了酒席一样,兴高采烈地朝着九泽城飞快地跑去。 两人前脚进了九泽城,后脚里流生就御剑飞过来,他一路追着魔影和小团子的踪迹过来,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气急败坏,小团子和魔影简直是在同他玩捉迷藏,每一次都是他后脚刚到,他们前脚就离开了。 “可恶,苏祜,这次抓住了你,一定要师父好好地教训教训你。”流生咬牙,御剑飞快地朝着九泽城飞去。 368.第368章 魔炎的觊觎 小二瞧着衣衫褴褛的两个人,大的是名副其实的乞丐,小的是半个乞丐,这样两个人,却想坐在他多宝楼里吃东西? 小二走过去,轻蔑地道:“什么肉?公子,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多宝楼可是不兴吃霸王餐的。” 魔影掏出怀里的夜明珠,往桌子上一搁,道:“别的没有,这个很多。” 小二眼前顿时一亮,瞬间变了嘴脸,笑得脸蛋几乎要开花,慌忙拿过夜明珠,左右一看,确定是真的,立即高声道:“公子,咱们店里最出名的当属多宝饭,醉酒鸡,三春花,黄金肘……” 小二将店里所有的菜都报了一遍,魔影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于是道:“都端上来。” 小二笑得嘴巴裂开花,道:“好勒,公子您稍等,这就给您上菜。”他说着,一扭身高兴地往后厨跑去。 小团子第一次上酒楼,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咬着筷子好奇地张望四周,忽然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魔炎。 魔炎怀里抱着小怪物的脑袋,从楼上走下来,他的身上是浓重的魔气,旁人看不清楚,可是小团子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好奇地望着魔炎,察觉到小团子的目光,魔炎抬头看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眼中燃起一抹光亮来,他寻遍了四海,找不到一个适合小怪物的身体,可是眼前,这个小孩,他身上拥有浓烈的魔气,这样的一副身体,是再适合不过的容器。 这副身体,他要定了。 他深深地看小团子一眼,抱紧怀里的小怪物,不动神色地走出门去。 “加古,我找到了适合你的身体。”摸了摸小怪物的脑袋,魔炎唇角微微勾起,低声道。 城中,流生御剑落下,他才落地,身后苏蛋蛋和海东青飞落下来,海东青是流云阁中追踪术最为厉害的一个,在收到流生留下的信息之后它立即找到了苏蛋蛋,带着苏蛋蛋火速赶到九泽城中来。 “流生。”她落地,走向流生。 流生回头,见到她急忙道:“魔影带着小团子来到了九泽城,他们就在这城中。” 苏蛋蛋皱眉,道:“小团子怎么会和魔影在一起的?” 不等流生开口,气急败坏的海东青立即告状,道:“那天你离开流云阁的时候小团子就偷偷地溜了出来,我要去告诉你,结果他和小丫头山鼠联手把我绑了起来,还堵住了我的嘴巴,这个臭小子,越来越坏了,骑着山猪跑下山,遇见了魔影,魔影就带着他跑了。” 流生怕苏蛋蛋担心,道:“师父不用担心,魔影被天雷劈傻了脑袋,一路上带着小团子,并没有伤害他,在东海海边的时候遇见海妖,还是魔影保护了小团子,他将小团子照顾得很好。” 她拎着的心稍微松了口气,可是对魔影,她始终放心不下,魔影是因为被天雷劈坏了脑子,才会这样地带着小团子到处跑,可是他体内的魔气并未消失,只是暂时的被封印了,一旦他想起自己是谁,小团子在他手中,无异于羊入虎口。 要知道,从一开始,魔影就觊觎小团子体内的力量,想要吞噬了小团子,汲取他的力量。 “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分头行动,一定要在这里找到他们。”她说着,三人分头散开,在城中快速地找起来。 369.第369章 把他交给我 酒楼中,小团子含着油光发亮的鸡腿啃得口水直流,他牙没长完全,吃软物没有问题,可是这种硬邦邦的鸡腿,他想吃,却吃不了,只能含在嘴里。 对面,魔影终于吃饱,结了账,带着小团子离开。 走出了酒楼,环顾四周一眼,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逛起来。 抱着小团子,两人一路走一路逛,最后走到僻静的巷子中,小团子手里抓着糖人儿啃着,魔影低头看他,嘿嘿笑起来,正走着,迎面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抬头,魔炎一身黑衣,红色的长发似乎,俊美的脸妖冶,静静地看着魔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魔影奇怪地看他,想要绕过他离开。 可是他才绕过去,魔炎忽然伸手向他怀里的小团子,小团子被吓了一跳,哧溜一声灵活地从魔影怀里钻了出去,落在地上,飞快地往魔影身后藏过去,惊慌地看魔炎。 “你做什么?”魔影立即护住小团子,拉开拳头,怒声问。 魔炎森冷的目光紧盯着小团子,他对他,势在必得。 “这个孩子,我要了。”他说着,掌中剑凝聚而出,黑色的剑身魔气缭绕,挥剑朝着魔影攻过去。 他一招一式,直取魔影要害,魔影被打得连连后退,被他一剑穿透手臂,魔剑穿臂而过,与骨头错开,可是皮肉之痛,依然很痛,魔影痛得咧嘴怒吼,一脚踹过去。 虽然没有了魔气,但手脚功夫,他却还是有一些,可即使是这样的拳脚功夫根本不是魔炎的对手。 “不自量力。”魔炎一声冷哼,挥剑一招三元归一,剑身上黑暗的魔气飞快地溢出,朝着魔影卷去,交织着,魔影伸手去当,黑暗如空气一样绕过他的手臂,朝着他的胸膛忽然化作利刃,直入胸膛,魔影大吃一惊,闪身要躲开,却还是被利剑穿透胸膛。 巷子里,打斗的两个人身影在剑光中翻飞,忽然,魔炎一掌打过去,魔影被打得“轰!”地一声砸在墙面上,白色的墙面立即被砸倒,他被摔落在断墙中,卷起的尘烟中,魔影挣扎着站起来。 小团子见状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着魔影的裤腿焦急地仰头看他,魔影将他拦在身后,一擦嘴角的血,道:“躲开些,不要过来。” 说着,他加快速度,身影一掠向魔炎打过去。 “找死!”魔炎没有心情与他死缠下去,掌心黑暗的力量蕴积,一掌再次打过去。 魔影被打得飞出去,摔落在地上。 小团子焦急地看着,又气又急,忽然转身,冲着魔炎示威地露出小蛇牙,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呜呜的警告声,他愤怒地瞪着他,小小的身体握紧了拳头。 他的警告魔炎视而不见,飞身过去一脚踢中魔影的肚子,魔影被踢得飞起来,痛得连惨叫的声音也没有了,他的身体被踢飞到半空中,魔炎飞到半空,又一脚,将他踩入地下,地面“轰”地一声被砸出一个坑来,魔影被他死死地踩入坑中。 370.第370章 想起来,他本是魔 遍体鳞伤的魔影奄奄一息地倒在坑中,喘着粗气,血沫随着他的呼吸从嘴里淌出,他无力地望着坑上的小团子,小团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魔影,他急得“嗷——”地一声怒吼,小小的身体纵身跃起,蹦起来,一口咬住了魔炎的手,紧紧地咬着,不肯松口。 他个子虽小,但牙齿却是锋利。 魔炎被咬得皱眉,眉宇间显出一抹戾气来,阴狠的声音道:“找死。”说着,他狠狠地将小团子冲手臂上扯下来,掐住他的脖子,强忍着想要将他捏死的冲动,阴沉沉地道,“你不用着急,很快地,你就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了,你应该感谢自己,拥有一个这样强大的身体。” 魔炎说着,掐着小团子的脖子,像拎一只鸡一样,拎着小团子转身就走。 魔影无力地瘫在地上,望着被带走的小团子,他被掐着脖子,垂死挣扎的样子,映入他的眼帘,透过他的眼帘,直达他的心脏。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还有那满腔的血腥,都是那样熟悉。 他身上,黑暗悄无声息的打开,黑色的力量吞吐着,萦绕在他周身,渐渐苏醒。 他眼前的画面一闪,记忆回到从前,他看见冲天的火光中是哭声震天的村庄,一个黑色的影子一样的东西正在村中屠杀,它的眼睛因为杀戮变得猩红,黑色的手掌殷红的血液淌下,它的脚下,是遍地的尸骸。 它是杀戮为乐,以虐杀为乐。 一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它的手中。 它在遍地的尸骸中狂放狰狞地大笑,望着头顶的天空,哈哈大笑。 看见了吗?虚清老儿,你将我困在八卦降龙阵中千百年,我还是出来了,这天下,再没有什么能困得住我。 他每杀一个人,虚怀玉手中便要沾染一个人的鲜血。 他就是他,是虚怀玉不得否认的存在,是他与生俱来的,不可磨灭的耻辱。 杀红了眼的影子到处掠杀,就连三岁的孩童,也不放过。 那孩子,被它掐着脖子,像拎着一只兔子一样,他痛苦地挣扎着,可是随着它手指渐渐的紧缩,孩子的挣扎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松下了四肢,就连呼吸,也停了下来。 魔影看着记忆里的那个影子,心中忽然是无尽的惊慌,他想要逃,想要离那个影子远一些,可是,它身影一闪,忽然掠到他的面前,猩红的眼睛直视着他,狰狞地笑着,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它说:“蠢货,难道你连自己,也不记得了吗?” 话音落,那黑暗的影子身影溃散如烟,卷入他的体内。 巷子里,魔炎带着小团子越走越远,而他身后,被打得一片狼藉的巷子里,魔影身上是陡然卷出的魔气。 感觉到魔气,魔炎停下来,回头看身后。 可是,他才回头,身后一道疾风掠起,黑色的影子凶猛地冲过来,一拳,打中魔炎的腹部,魔炎被打得松手飞身出去,小团子被摔落在地上。 371.第371章 我先杀了你 得以自由,小团子慌忙喘气,惊喜地抬头看魔炎,高兴地叫:“哥哥——” 他眼前,魔影黑色的影子如浓墨一样,它的眼睛猩红如血,听见小团子的叫声,它桀桀地怪笑起来,嘲讽地蹲下身,尖锐细长的手指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 “哥哥?小东西,我可不是你的哥哥,看来咱们的缘分可真是不浅,上一次没能将你吃了,这一次,我可一定要好好地品尝你身上每一寸骨肉。”魔影桀桀地笑着,尖锐的手指划过他白嫩的脸颊。 如此细嫩的肉,就连骨头也是酥软的,吃了他不仅能增加了魔气,还能滋补了身体,倒真是个人间极品。 小团子不解地望着魔影,不明白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更不明白,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明明前一刻还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人,这一刻,它就想要将他吃了。 魔炎挥剑砍过来,魔影拎起小团子挡住魔炎的攻击,看清楚魔炎的身体,它哈哈笑起来,道:“魔炎,你早已耗费了大量气力,如今的你,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就凭你这副身躯,你还想要与我对抗?” “把他交给我。”魔炎怒声道。 为了维持小怪物的脑袋,他在它身上输入了太多的魔气,对付一个力量被封印的魔影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魔影的力量解封,恢复了记忆,再想要对付魔影,却是很是吃力。 “交给你?为了吃他,我花的力气可不比你少,怎么可能将他交给你。”说着,魔影甩开小团子,手中剑凝聚而出,狰狞地盯着魔炎道,“我先杀了你,再去吃了他。” 小团子被魔影抛出,眼看就要落地,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地掠过来,接住被摔出来的小团子。 小团子闭紧了眼睛,等待被摔落的疼痛,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头顶响起苏蛋蛋焦急的声音:“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娘亲? 听见苏蛋蛋的声音,小团子飞快地睁开眼睛,高兴地一声大叫,张开双手就要抱她:“娘——” 见他安然无恙,苏蛋蛋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刚刚落下,她脸色顿时变了,拎着小团子厉声训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我从前是怎么对你说的?为什么又是一声不吭就偷偷地溜出来了?” 找到了小团子和苏蛋蛋的海东青飞快地跑过来,气呼呼地跟着苏蛋蛋一起数落他:“就是,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还把我绑起来,你还拿果子堵我的嘴巴,阁主,罚他一年都不许出来。” 小团子被训得眉毛眼睛都耷拉了下来,怯生生地偷瞄苏蛋蛋,见她还在生气,他讨好地往她怀里钻,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胸膛,可怜兮兮地喊一声:“娘……” 她还在气头上,没好气地道:“撒娇也没用。”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举起胳膊,粉嫩的胳膊上是明显的伤痕,眼泪汪汪地给她看,委屈地喊:“娘,疼——” “怎么受伤了?”儿伤痛在娘身上,她那一脑子的怒气立即消失不见,紧张地检查他的手臂,心疼地问,“伤成这样,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372.第372章 四爷,人带走了 “娘——”见她消了怒意,小团子软绵绵地往她怀里钻,撒娇。 旁边海东青看得简直要吐血了,拍着翅膀大叫:“臭小子,你居然玩苦肉计!阁主不要上当,关他一年,不,关他十年。” 这厢母子团聚,巷子里的那边,魔影和魔炎打得不可开交。 苏蛋蛋将小团子送入安全空间,收起安全空间,抬头看打斗的魔影和魔炎。 果然,魔影恢复了记忆,可是,魔炎的身手怎么慢了这么多?与先前在山中交手时力量明显减弱了大半。 见小团子被苏蛋蛋收入安全空间中,魔炎不想在同魔影打下去了,一旦魔影与苏蛋蛋联手,他将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样想着,他一脚踹开魔影,乘着魔影避开的同时一转身,身影化作黑色的烟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见魔炎逃走,魔影得意地一声哼笑,一转身看见苏蛋蛋,苏蛋蛋身后,流生御剑飞来,落下来,道:“师父,找到小团子了吗?” 魔影目光从流生身上转到苏蛋蛋身上,估量着,眼前这两个人要是联手的话,他有没有胜算。 巷子口,巡城的官兵接到打斗的消息急匆匆地朝这边跑过来,人越来越多,魔影狠狠地瞪一眼苏蛋蛋,狰狞地笑着,道:“咱们早晚还会见面,你的孩子,我吃定了。”话音落,他身影溃散成黑暗,钻入地中,消失不见。 流生惊愕地望着忽然化作黑暗消失不见的人,问:“这是什么?” 苏蛋蛋道:“是魔。” 两人正说着,巷子口,官兵持着武器将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衙役冲着苏蛋蛋一声厉喝:“哪里来的刁民,聚众斗殴,随我们走一趟。” 流生扭头看身后,低声道:“师父。” 要杀出去吗? 苏蛋蛋回头,皱眉,没想到会惊动九泽城的巡防官兵,她低声道:“不要动手,你去金玉赌坊,去找四爷,他会救我出去的。”她说着,朝着巡防官兵走去,道,“与他无关,我跟你们走。” 巡防官兵瞧一眼流生,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一挥手,道:“跟我们走。” 他们的目标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至于这个少年,既然是无关紧要的,抓不抓回去,都是一样的。 巡防官兵带着苏蛋蛋离开,流生转身急忙去找金玉赌坊,海东青跟在他后面,道:“我知道金玉赌坊在哪里,跟我来。”说着它飞快地往前带路。 大街上,苏蛋蛋被巡防官兵押着往衙门里去,远远地,街角,金玉赌坊的小二躲在人群中,看着被带走的苏蛋蛋,转身飞快地往金玉赌坊跑去。 金玉赌坊内人山人海,前来下注赌博的人往来不绝,鼎沸的人声中,小二从外面急匆匆地跑回来,飞快地跑上楼,附在掌柜耳边低声说一句,掌柜闻言微微点头,转身下楼,朝着赌坊的后面走去。 穿过热闹的赌坊,往后走,越过重叠的假山和花园,掌柜来到后苑之中,幽静的后苑竹叶在秋风中瑟瑟哗啦作响,踩着鹅卵石小路,掌柜来到荷花池边,已经是凉秋,湖泊里的荷叶开始枯萎,荷花也结出了莲蓬,水面上是袅袅的水汽,巨大的湖心中,一条巨大的银白的龙安静地潜在水底,一动不动。 373.第373章 请四爷放人 掌柜走过去,停下来,道:“四爷,人已经被带到衙门去了。” 水中巨龙缓缓地动了动,低沉的声音空寂,道:“继续等着。” 掌柜低头,道:“是。” 清澈的水底,敖战缓缓地睁开眼睛,幽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泽。 他要她,自投罗网。 他同汎冽说了那么多,可是汎冽并不放在心上。汎冽此人疑心颇重,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话,更何况他与汎冽早有恩怨,他不相信他,也是应当的,为了让汎冽相信自己,他只能在汎冽的女人身上下手。 当初汎冽因立后一事与朝臣闹得僵持不下,是这个女人,令汎冽放弃了立后,她对汎冽的影响,可想而知。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跑到九泽城来,既然来到了九泽城,那么便是他的宾客,作为地主,他焉有不待客的道理。 池水之中,敖战优雅地游动着,白色的鳞片在波光中闪过一抹华美的光泽。 金玉赌坊外,海东青带着流生急匆匆地跑进来,两人进门,小二立即跑过去,笑吟吟地道:“二位爷玩什么呢?下注还是玩牌?” 流生抬手抱拳,道:“在下流生,奉我师父之命来找四爷,求四爷帮忙,救我师父出来。” 不是来赌博的,小二笑着的脸冷下来,傲慢地道:“你师父又是哪个?四爷可不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 海东青是个急性子,急躁地道:“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耽搁了事情,仔细四爷要了你的命。” 小二被它唬得捉摸不定,四爷的威名在九泽城是响当当的,少不得有些来攀亲的,因此掌柜曾经明言,闲杂人等,不得惊扰四爷清修。 小二正迟疑着,一抬头见到出来的掌柜,慌忙跑过去,道:“掌柜的,门口有人要见四爷。” 掌柜抬头,看一眼流生和海东青,走过去,道:“二位认识我家四爷?” 海东青疾声道:“你们这九泽城的狗屁官兵把我家阁主给抓了,快叫你家四爷放人。” 掌柜顿时明白过来,四爷等的人来了。 掌柜轻轻一笑,道:“官兵又不是四爷家的,抓了你家阁主的也不是四爷,叫四爷放人?这人从何放起?” 敖战虽然是金玉赌坊的老板,但整个九泽城谁人不知道,他就是这九泽城的霸主,别说是衙门了,就是城主,也得看他眼色行事。 海东青天南海北都飞过,流生不知敖战的底细,可是海东青比谁都清楚。 海东青还要说什么,流生上前,恭敬地赔礼道歉,道:“是我们唐突了,在下也是没有办法,还望四爷能出手相助,流生感激不尽。” 掌柜满意地微微点头,道:“这就对了,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你跟我来吧。”他说着,领着流生离开。 海东青正要跟去,小二将它拦住,道:“你不能进去。” 海东青道:“为什么?我们是一伙的。” 小二道:“掌柜方才说了,是你跟我来,而不是你们跟我来,所以你不能进去。” 海东青气得直瞪眼,瞪着离开的流生,一扭头,赌气地看向别处。 流生被掌柜带着入后苑,来到荷花湖边,荷花湖心中,敖战化身巨龙冲出水面,巨大银白的龙身赫然出现在流生面前,流生望着眼前巨大的白龙,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是龙! 374.第374章 他第一次见到龙 他跟随苏蛋蛋在流云阁上修行,妖怪是见了不少,可是神族却是从未见过。 龙乃万兽之首,乃王者的象征,乃是神物,他从未见过龙,如今这样的巨龙就在眼前,它白色的身影溃散化作人形,落在湖面上,溅起的水珠如雨水一样落下,落在他的四周。 湖面之上,敖战一袭白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蜿蜒而下,俊美的脸英气逼人,修长而挺拔的身材,他的眉锋浓烈,眼眸冷毅如冰,浑身上下,一股贵气浑然天成。 流生震惊地望着他,他站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履平地,一只手端在腰部,一只手负在身后,手指上是白色的玉化的砗磲佛珠,佛珠上是淡淡的灵光,他踏着水面走过来,白色的衣袂走在枯荷之间,宛如仙人。 这便是龙族,人间唯一的,四海神族。 敖战冷冷地看一眼流生,踏上岸来,流生回神,慌忙抱拳弯腰行礼,恭敬地道:“晚辈流生见过四爷,请四爷出手相助,救我师父出来,城中斗殴,这是一场误会。” 敖战道:“你师父命你来的?” 流生慌忙道:“正是。” 敖战将他扫一眼,抬头看掌柜,凉声道:“你去走一趟,将人带过来。” “是。”掌柜领命,转身离开。 流生惊喜地抬头看敖战,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在他眼中,敖战的身影瞬间又高大了许多,他羡慕地望着敖战,眼中显出钦慕来。 要是能有一日,他能成为似四爷这般的人物,呼风唤雨,不过是一句话,那样的力量,该是有多强大。 凡人心中,神仙都是高不可攀的,龙族更是神话一样的存在,流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亲眼目睹龙族。可这样的惊叹,就如井底之蛙,一旦当他跳出了那井底,才明白,今日他所赞叹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衙门里,苏蛋蛋耐心地坐在牢中等待着,直到狱卒领着掌柜过来,打开了牢门,赔礼笑道:“对不住了姑娘,不知你是四爷的贵人,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 她看向掌柜,道:“多谢。” 掌柜道:“四爷在府上备了薄酒,请姑娘赏个光,过去叙旧,喝杯薄酒。” 她与敖战在剑仙阁的时候就见过,剑仙阁一别之后再见面是在蛇王城中,但要说交情,如今的她与敖战不过是点头之交,但这次总归是敖战帮了她,将她从衙门里提了出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见一面,喝杯酒,是应当的。 更何况,那日敖战与汎冽说的话,她一直不太明白,正好借这次的机会,她想要同敖战好好地聊一聊,何谓“来到人间的职责”。 “掌柜请带路。”她微笑着,道。 掌柜领着苏蛋蛋往金玉赌坊里去,从偏门进去,去到一处清雅的院子,院子的角落种着一棵银杏树,树叶金黄,蝴蝶一样的形状,随秋风散落,苏蛋蛋随着掌柜踩着青石的地砖进去,走进眼前的阁楼之中。 375.第375章 什么叫人间使命 屋内,流生局促地坐在敖战对面,敖战一袭月白长袍,冷漠地坐在上座,看着进来的苏蛋蛋,苏蛋蛋进来,抱拳谢道:“今日之事多谢四爷出手相助,四爷的恩情,苏骨记在心中。” 敖战抬手,道:“苏姑娘请坐。” 她应邀坐下来,敖战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张脸分明是陌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似乎认识,这种认识从他在剑仙阁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有,可是,这张脸,他分明就是未曾见过。 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叫人摸不清头脑,想了想,他压下这种荒谬的想法。 “撇开了汎冽不说,苏姑娘与我亦算得上是故交,剑仙阁一别,没想到会在蛇王城见到你,没想到苏姑娘差一点就成了蛇王妃,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敖战道。 苏蛋蛋微微一笑,道:“是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四爷,四爷向来是不问人间世事,我也没想到四爷会为天下人去找陛下,四爷的胸襟,能纳百川啊。” 蓬莱混战时,敖战的手臂几乎被汎冽给废了,如今面对东庭布兵,敖战能主动去找汎冽,这叫苏蛋蛋对敖战另眼相看,这个人,看似冷漠,实在沉稳细腻,明明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却总是以一张冷漠的脸,坐看天下云起。 寒暄的话说到这里,敖战不想再客气下去,开门见山地道:“那么依你所见,在这乱世,陛下是当固守城池,还是先发制人?” 她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敖战是想探她的底,亦或者,从她的身上,探汎冽的口风。 “苏骨只是一个妇孺,行兵打仗的事情我们女人不懂,天下大势我更加是不懂,是攻是守,陛下自有决断,四爷如此心系天下,以天下为己任,令人钦佩。”说到这里她停下来,道,“那日四爷对陛下说,这是你与他来到人间的职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敖战薄唇微微抿起,凝视着苏蛋蛋,手中佛珠不动神色地拨动。 这句话,他也并不是很能理解,这是,在天兵下界布兵的那一天,他一如从前地坐在湖边参禅入定,入定之时,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三界分崩,神魔大战,人间在战火中化作了一片焦土,尸骸遍野,白骨成山,到处都是哀嚎和惨叫,而那炼狱一样的人间,天空中,是厮杀呐喊的天兵。 那已经不再是神魔之战,而是天神之战。 整个人间三界,都变成了战场,变成了炼狱。 他在那一片火光中看得心惊胆战,收脚发凉,忽然,一眨眼,天地万物风云变化,头顶的乌云消失不见,脚下的焦土青草葱葱,坍塌的城池重新组建,燃起的烽火消失不见。 没有了白骨,没有了尸骸,没有了哭声,人间三界,恢复如常,井然的秩序中,他看见身旁站着的人,是汎冽。 可定睛又一看,那人,似乎又不是汎冽。 376.第376章 魔族,也是苍生 他身上没有半点妖气,如墨的长发优雅地蜿蜒及地,身上穿着月白的长袍,华贵的衣衫巧夺天工,冰冷的手指端叩在腰前,深色的腰带上是一根金色的绳穗,他俊美的脸依然冷漠,冷漠得不染人间纤尘,那是一张没有感情,没有七情六欲的脸。 那样一个人,没有喜,没有怒,没有哀,没有乐。 即使站在他的身边,却让人有一种不敢靠近,不敢亵渎的疏离感。 他与他之间的距离,是与生俱来的,这样一个人,遥远得就像天上的星辰,只能仰望,不能企及。 梦中,敖战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直到脚下大地分崩,风云变色,而他眼前的那人,也消失不见,他踩着崩裂的大地,朝着万丈深渊坠落下去。 苍穹之中,一个庄严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你们去到人间的使命,是你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敖战在梦中猛然醒来,睁开眼睛,眼前荷花最后的一片叶子凋零,一阵风吹来,他一个冷颤,才发现,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 来到人间的使命。 他虽然不懂梦中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中就有一个声音,无时不刻地催促着他,快点,再快一点,阻止人间再次开战。 屋子里,桌子前,苏蛋蛋不解地望着沉思的敖战,叫一声:“四爷?” 敖战回神,目光落在她身上,道:“这个世上,每一个来到这个世上的人,都应有他存在的理由,人也好,妖也罢,既然来了,便有他来的道理,而我与汎冽的到来,与东庭密不可分。” 敖战的意思是说,他与汎冽,是为阻止东庭而降生的? 前世今生,宿命轮回,这种东西,是佛家的理论,敖战是学佛的,他能够这样理解他与汎冽的存在,她可以理解。 可是,他既然说,每一个来到这个世上的人都有其存在的道理,那么魔呢? “四爷,既然你说,每一个来到这个世上的人都有其存在的道理,那么魔呢?”她问。 敖战道:“魔由心生,魔族的来历复杂多变,但追其根底,离不开一个心,本来就是心中邪念孕育而生的,他们与三界其他生灵不能相提并论。” 苏蛋蛋笑起来,看他的眼中却是一片冷漠,道:“为何不能相提并论?他们也存在于这个世上,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想要活下去的意念,他们的存在,为何就没有了道理?” 英雄的存在被说成了天经地义,可是她,是天地孕育了她,是这个世界造就了她,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想要来的,魔神的身份,也并不是她想要的,她的身份她的力量她的存在,都是这个世界给的。 为何同样诞生与这个世界,他们的存在就成了天经地义,而她们的存在,却成了天理不容? 善有善的存在,恶有恶的存在,黑有黑的存在,白有白的存在,存在,即是道理。 苏蛋蛋的话令敖战陷入沉默中,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东庭与妖族的身上,魔族的事情,他从未多想,因为如今的魔族,充其量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魔族的力量,不足为惧。 377.第377章 误入八荒阵 换一种说法,如今的魔族,已是丧家之犬,再次灭亡,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了魔神言骨,那些魔族,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 敖战不回答,她顿时觉得再聊下去索然无味,垂眸拿起筷子,用膳,淡淡道:“也许,等到那一天四爷能够达到参悟魔的境界,便是四爷真正担负起天下苍生的时候。” “魔族,也是苍生啊。”最后一声,几乎是叹息,她安静地夹起碟中的菜,吃起来。 魔族,也是苍生。 她的话如一枚石子,丢进他平静的心湖,他修佛这些年,参悟入定,到最后,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 魔族,也是苍生,他所要救的天下苍生,也包括魔族? 敖战皱眉,他不明白,亦或者说,这样的真相,他不愿面对。 魔族凶残,杀戮成性,毫无道义可言,那样一个凶悍恶迹斑斑的种族,他不想面对,他甚至找不到去面对他们的理由。 一旁,敖战和苏蛋蛋的对话流生听得云里雾里,他不太明白敖战的人间使命,也不太明白师父的魔族苍生,只觉得,他与他们的距离,还很远。 这样想着,他心事沉沉地低下头,他与师父的距离,却原来,并不是时间的问题,并不是长大与否的问题,而是,她的世界,他需要更加强大,才能够企及啊。 与此同时,高原雪峰中,山脉绵延起伏的雪峰之上,华遥清冷的脸看着眼前,这里便是蛮荒之境的入口处。 他掌心华光凝聚,锋芒吞吐,伸手,触碰紧闭的结界,结界被他强行打开,虚空中裂出一道口子来,他收手,卷卷的风雪中望着虚空中焦土一样的蛮荒之境,踏入其中,随着他的身影没入裂缝中,虚空中裂缝迅速地合拢,天空中没有半点痕迹。 进入蛮荒之境的一瞬间,眼前的风雪消失不见,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封杀,脚下是早已风干的白骨,他抬头环顾四周一眼,滚滚的热浪中,朝着前面走去。 这里便是魔族聚集的地方,千钰就在这里。 滚烫的沙丘中他往前走着,随着他的进入,身后一道波光一样的屏障闪过,他身体穿过屏障,眼前的景物瞬间变了。 没有了黄沙,没有了白骨,没有了灼热的气浪,眼前是一座大气磅礴恢弘的城池,如墨的城池房屋鳞次栉比,宽广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而他站在那繁华的大街上,望着眼前熟悉的街景,顿时明白过来。 他进入了八荒阵中,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影,都是言骨与老祖所创的虚幻盛世。 这里,是昔日魔族的剪影。 魔炎离开蛮荒之境前开启了八荒阵,八荒阵镇守着蛮荒之境的入口,便是千军万马想要进入蛮荒之境,也要通过八荒阵。 但八荒阵,即便是当年,他也未能破解。 这样想着,他皱眉,当年他闯入八荒阵中,是言骨将他引出去的,八荒阵只有一个入口,却阵法变幻不断,入口也随之变幻,也就是,昔日他曾走出的入口处,此时也许已经变成了一条死路。 他得尽快找到出口。 378.第378章 不要背叛魔族 这样想着,他脸色沉下来,思索着,放眼纵观眼前的城池街道,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他的身侧,一个白色的身影笑着与他擦肩而过。 “魔炎,快点走,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的声音轻灵,与华遥擦肩而过,华遥闻声眼神顿时一变,猛然转身,望着身后走过的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长发简单地梳成一个马尾,踩着月白的靴子往前走着,她的身后,魔炎跟随着,望着她,静静地笑着。 “言骨。”华遥望着她,她的名字脱口而出。 这个阵法,被改动了。 昔日的八荒阵中,是没有言骨的。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言骨回头,一眼看见站在人群中的他,愣了愣,她望着他,忽然笑起来。 他怔怔地望着她,心像是被人打开一道口子,那些被压制千年的思念,苦涩的,相思的,难忍的,在他心中翻涌而出。 好久不见,言骨。 八荒阵有八道法门,第一道,相思。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不诉相思,才最相思。 相思法门能将人心中深藏的感情挖掘而出,在幻境之中逐渐摧毁人的意志,直到崩溃,令人深入相思幻境,沉醉不愿苏醒。 八荒阵中,华遥跟随在言骨身后,向着相思法门的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废弃的魔宫之中,罗雀与伽罗站在坍塌废弃的魔宫之巅,望着远方开启的八荒阵,感觉到八荒阵中相思法门的开启,罗雀道:“有人进入了八荒阵中。” 伽罗懒洋洋地笑一声,道:“无论是谁,他是走不出八荒阵的。” 罗雀沉默抿唇不语,自那日千钰魔化逃走之后,整个蛮荒之境再没有见到她的踪影,谁也不知道她躲到了哪里去,她担心的,是她闯入了八荒阵中。 “如果闯入阵中的人是千钰,要将她带出来吗?”罗雀问。 伽罗道:“为何要将她带出来?”他说着,抬头看罗雀,狐疑地看着她,忽然笑起来,道,“你该不会是对她生出了感情吧?” 罗雀眼中显出一抹厌恶来,冷冷地看伽罗,冷冰冰地道:“你再说一遍。” 她是魔,怎么会对自己的敌人生出感情来,从前在蓬莱岛的时候她与千钰的感情便不要好,如今她恢复了身份,再也不用在她面前忍辱做戏,她怎么可能怜悯自己的敌人。 是的,她怎么可能怜悯她。 伽罗伸手,微凉的手指摸在她的脸颊上,低沉的声音温柔,却充满威胁:“罗雀,永远记住了,你不是水玲珑,你是罗雀,不要以为在蓬莱岛上活了几年,你就变成了神仙,你是一个魔,生来就是魔,不要妄想,魔族的烙印永远在你的体内,如有一日,你敢背叛魔族,你的性命,我会亲手取回来,明白吗?” 罗雀冰冷的眼睛抬眸,冷冷的看着伽罗,打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她从没想过要背弃魔族,只是,这样的逃亡,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魔炎告诉他们,言骨一定会再回来的。 可是,一千年多年了,她等了一千多年,三界没有半点她的消息,这个世上,真的还有魔神言骨的存在吗? 漫长的等待里她开始怀疑,他们的等待,真的会迎来希望吗? 他们的王,真的会再回来吗? 379.第379章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金玉赌坊外,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魔炎浑身黑色的魔气萦绕,同魔影交手,他耗费了大量的气力,那个孩子是最好的容器。可如今苏蛋蛋带着孩子到了敖战的地盘上,若是动手,他面对的除了苏蛋蛋,还有敖战。 他的气力早已消耗,倘若真的与敖战交手,他未必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好容易才找到适合小怪物的容器,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溜掉。 这样想着,他咬牙,起身要往里面走去,袖子里小怪物微弱的声音叫住了他。 “不要去,主人。”小怪物虚弱的声音道。 为了维护自己的魂魄和头颅,魔炎耗费了大量的气力,曾经不可一世的他,如今却连一个魔影也打不过,更别说对手是敖战。 魔炎踏出的脚步停下来,袖子里,小怪物道:“不要去,主人,我们走吧,再去别的地方寻,一定能寻到合适的身体的,我还能够支撑。” 不要以卵击石,明不可为而为之,它不愿他为它去冒险。 魔炎凝眸望着赌坊里往来的人,不甘心,可是却不得不放弃,拳头不自觉地紧握着,良久的沉默,转身离开。 金玉赌坊内,用过膳,苏蛋蛋准备告辞,掌柜却将她留在了府上。 院子门口,一群家丁守在门口,掌柜站在最前面,微笑道:“姑娘既然来了,不如暂且安心地在这里住上几天,九泽城的生活丰富多彩,不如留在这里,让四爷以尽地主之谊。” 苏蛋蛋眉头旋即皱起来,敖战要将她困在金玉赌坊内? 为什么? 流生闻言眉宇间染上一抹怒意,看一眼师父,强忍着怒意道:“我们委实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四爷的好意我们师徒心领了,请掌柜让路,让我们离开。” 掌柜微笑着,看苏蛋蛋,道:“四爷一片好意,姑娘,小住几日,并不碍事。” 苏蛋蛋不明白,敖战将她留在府中有什么用意?为了牵制汎冽?可是敖战不是想要与汎冽联手吗? “流生,既来之则安之,无碍,既然四爷盛情,我们便留下来,打扰了。”她礼貌地笑着,道。 掌柜满意地笑起来,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声便是了。” 苏蛋蛋点头,笑着,带着流生转身回房,可是,才一转身,她嘴角的笑消失不见。 若是寻常,敖战留她在九泽城她便留下,小住几日也无妨,可是而今,七脉山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未免夜长梦多,她不想在九泽城耽搁了行程。 流生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道:“师父,四爷为何要将您留在九泽城中?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他这个人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道:“敖战打的什么主意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们可以留,我们也可以溜,等到天黑,咱们飞出去。” 流生点头,却还是搞不懂,敖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父,四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然是龙族,为什么会在九泽城中开赌坊?还是饭桌上你们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是很明白。”他跟在她的身后,满脑子都是问题。 380.第380章 师父带我去赌博 她微微一笑,扭头看他,道:“你还小,有些事情自然会慢慢明白,这个世上,很多时候不能用好坏来区分一个人,即便是这个世上最恶的人,他的心底,也有最温暖的一处,即便是最善的人,也会有做错的时候。” 好人也可能变成坏人,坏人也有可能是好人。 “师父说得好复杂。”他嘟噜一声,道。 她道:“流生,这个世上很多时候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只有立场不同,所以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简单地用好或者坏来评价。” 流生抬头看她,却见她回头看他,白色的衣衫被风吹得卷起,她微微一笑,漂亮的双眼笑得微扬,宛如一弯新月,明亮,而又清澈。 他怔怔地望着她,只一眼,仿佛要沦陷进她的眼眸。 苏蛋蛋被困在金玉赌坊中,海东青等了半晌没等来苏蛋蛋,迎面掌柜走来,笑着请海东青入内,掌柜告诉它,苏蛋蛋要在金玉赌坊中小住几日,它奇怪地问:“住几天?七脉山的事情她不查了吗?” 掌柜道:“苏姑娘的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们要去七脉山查什么?” 海东青警惕性高,瞪一眼他,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掌柜登时噎住,悄无声息地将嘴角的话咽回去,一声轻笑,道:“请随我来。”说着,他在前面带路。 荷花湖边,湖面上是袅袅的水汽,敖战盘膝坐在水边打坐,手中的佛珠轻轻拨动,拨着拨着,他忽然睁开眼睛,心绪难以平静下来。 不该冒然将她留在府中的,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想明白,她说的那些话,叫他实在在意,而她这个人,他却是越来越有了兴趣。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昏时候,苏蛋蛋带着流生在金玉赌坊里下注,可是叫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次,无论她下什么,必定输。 一连输掉了几盘,流生跟在后面忍不住道:“师父,要不还是别下了,已经输掉了好几千了。” 流生有点心疼,毕竟那样多的钱,几轮下去,就被输得精光了。 她不解地嘀咕着,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运气竟差到了这种地步。” 当初她第一次来金玉赌坊,那可是赢得满盆金,因为赢得实在太厉害,甚至还惊动了敖战。 可是现在,别说是满盆金了,就连一局,她也未曾赢过。 难道是因为小团子? 她奇怪地向着,转身将手里的钱塞进流生手中,道:“你来。” 流生从未赌过,她忽然让他来下注,他顿时有些心虚,手足无措地道:“师父,我娘曾说,赌博是不好的事情。” 她道:“师父师父,我既然是你师父,就等于你半个母亲,快点,押。”她说着两眼发亮地看赌局,琢磨着要押大还是押小。 流生为难地看着她,他总觉得,这是败坏德行的事情,看着眼前的赌局,小心地将手里的银子压下去。 “大——”庄家开。 流生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下的注,他居然赢了,一瞬间,赌赢的喜悦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地流窜,刺激着他浑身的细胞。他兴奋地笑起来,扭头道:“师父,我赢了。” 381.第381章 你的家人呢 苏蛋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再来一盘。” 真是怪了,连流生都能赢,她却一次都压不中。 流生兴奋地再次下注,跟着赌坊里其他的人,在输赢之中体验兴奋与失望。 赌博的感觉能让人上瘾,能让人痴迷地孤注一掷。 这种感觉,到后来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从一开始,他就在赌,赌他的师父,赌一个万劫不复。 黄昏的天边夕阳烧红了半边天,出了九泽城,魔炎抱着小怪物的头颅静静地走在山路之上,卷起的秋风中,他黑色的长袍被风吹得滚滚,身后一辆牛车缓缓赶过来,从他的身边越过。 赶车的是一个老头,牛车上坐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好奇地打量着魔炎,见他脸色苍白,虚弱又难看,于是扯了扯老头的袖子。 “爷爷。”小女孩伸手指魔炎。 他的样子着实是憔悴,老头回头看他,于是问:“小哥这是到哪里去?要载你一程吗?” 魔炎抬眸,冷漠地看老头,目光又落在小女孩身上,心中萌生一个念头,他要用眼前的这个孩子,给小怪物造一个身体。 虽然不如那个孩子,但小怪物不能再耗下去了,他必须尽快给它找一个躯壳。 人类的身体脆弱,但也许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这样想着,他掌心的力量悄然凝聚,可是,他才动念,怀中小怪物虚弱的声音开口:“主人……不要……” 小女孩一脸天真地望着他,善良地道:“大哥哥,快上来。” 老头好奇地打量着他,问:“小哥?” 魔炎眼中闪过一抹迟疑,掌心的力量悄然收拢回去,低哑的声音虚弱地道:“我没有地方可去,你们去哪里,便带我去哪里。” 老头将他上下打量一眼,见他风尘仆仆一身狼狈的样子,以为是谁家落难的公子,叹一口气,道:“上来吧。” 魔炎上车,老头赶着牛车往前走去,小女孩好奇地望着他,水灵灵的眼睛写满天真,问:“大哥哥,你没有地方可去吗?” 魔炎沉默地看着她,不回答。 “大哥哥,你的家人呢?”她又问。 家人? 魔炎想起那些遥远的事情来,家人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就只是两个字而已,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起,他便没有了家人。 夕阳下,晚风凉凉的,他沉默地闭上眼睛,心中却是隐忍的难受。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归去的地方,他仿佛,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一个人。他曾以为,遇见言骨,他终于有了家人,有了亲人,他们可以吵架,可以动手,可是他们是家人,无论如何分开,他们也终将重聚,因为他们是家人。 家人的含义,他只在她的身上得到过。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 像一个孤独的小狗,守着早已残缺的家园,固执地等待。 那一刻,他心中是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再一个人,所以这一次,哪怕是不择手段,他也要将小怪物,留在他的身边。 这样想着,他睁开眼睛,沉默的眼中不再悲伤,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杀意。 382.第382章 狭路相逢 牛车载着魔炎往村庄里去,牛车上,小女孩编着花环,一边编一边笑,抬头对他说:“大哥哥,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 魔炎冷漠地扫她一眼,不等他回答,小女孩唱起歌来,脆脆的童音散落在风中,赶车的老头笑得脸上的皱纹堆在了一起,挥舞着赶牛鞭,呵呵地笑着。 歌声之中,魔炎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小女孩,手指不自觉紧捏。 牛车抵达村庄,魔炎下车,小女孩飞快地跳下车,朝着篱笆里面的家跑去:“娘——” 老头笑着,赶着牛车扭头看魔炎,魔炎环顾四周一眼,这是一个简陋的小村庄,约莫十几口人家,想要在这里再寻一个孩子出来,应当不是难事。 他这样想着,正要离开去寻找新的孩子,村子头女人高兴的声音响起:“大师,又来讲经呀。” “是啊,呵呵。”老和尚熟悉的声音传来,魔炎猛然抬头,赫然看见站在村头的老和尚,东景。 古庙一战后老和尚便消失不见了,他寻遍了山林四方,也没能找到他,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 老和尚正与人谈笑着,一抬头,看见站在村子里的魔炎,他表情旋即怔了怔,回神,嘴角的笑渐渐淡去,目光深邃地望着走过来的魔炎。 他来到老和尚面前,阴冷的眼中煞气毕露,阴沉沉地笑起来:“好久不见,大师。” 若不是因为他,他不会遇见苏蛋蛋,跟不会与她交手,也不会遇见汎冽,以致小怪物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样想着,魔炎身上的魔气开始悄无声息的蔓延。 老和尚心中一声叹息,到底,他还是躲不掉。 双手合十,老和尚垂眸念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动手,我跟你走。” 魔炎转身便走,老和尚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身后,篱笆院子里,小女孩捧着热腾腾的窝窝头高兴地跑出来,叫:“大哥哥。”她叫着,一扭头,看见早已经远去的魔炎,捧着手里的窝窝头,失望地道,“已经走了啊……” 她还想送他一个窝窝头,没想到,他已经走了啊。 魔炎带着老和尚往树林中走去,衣裳内一股腐烂的气味传出来,他皱眉,停下来,将小怪物的头颅抱出来。 老和尚瞧见他怀里小怪物的头颅,诧异地抬头看他,当日小怪物被汎冽咬下了头颅,他没想到魔炎竟然会为了保护小怪物的魂魄做到如此地步,难怪方才见他他就感觉到他体内的力气早已消耗了大半。 魔炎抬掌,掌心黑暗的力量凝聚着,源源不断地往小怪物头颅输送进去,小怪物开始腐烂的头颅被魔气萦绕修复,恢复如常,它虚弱地睁开眼睛,看魔炎,难过得红了眼睛。 “主人……” 他是在消耗自己,换取它短暂的宁静。 “你这样做,无济于事,到最后,它的魂魄还是会飞散,它的头颅还是会腐烂。”老和尚低沉的声音充满怜悯。 383.第383章 不要跟我讲慈悲 输出了魔气,魔炎真元大大消损,俊美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脸色苍白得像是生过一场大病,他冷冷地看老和尚,道:“你不要有其他的念头,你若敢逃跑,我便杀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将杀一个人,那些人,都将因你而死。” 老和尚皱眉,念一句:“阿弥陀佛。”他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走了。” 魔炎闻言松一口气,虚弱地盘膝坐下来,调整身体,休息。 老和尚坐下来,望着他,道:“你良知未泯,善根未灭,为何不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魔炎皱眉,心中生出一股戾气来,道:“闭嘴,不要同我说教,东景,你杀的人比我还要多,不要跟我讲慈悲,你没有资格。” “魔炎,你并非不是无药可救,只要你一心向善,改过自新,你也可以重新开始。”老和尚并不生气,继续同他说教。 魔炎嘲讽地睁开眼睛,讥讽地道:“重新开始?魔也可以重新开始?你们天道不是容不下魔吗?难不成,魔也可以变成人,变成神?” 老和尚道:“无论是魔还是人,只要心是善良的,又有什么区别?” 魔炎心中是陡然燃起的怒意,猛然转身,恶狠狠地掐住老和尚的脖子,怒声道:“当年你率兵毁灭魔界的时候,你说的慈悲在哪里?当你屠杀魔族子民之时,当你们手上沾染了魔族鲜血之时,你的善良在哪里?你这个时候跟我讲没有区别,虚伪,恶心!” 老和尚平静地看着他,双手依然合十在胸前,道:“当年言骨统领魔界,奉行君子之风,但这样的统治很快就迎来了分裂,魔族内部分裂,一部分魔族涌向人间,三界互不侵犯,这是三界的规矩,魔族扰乱人间,杀人无数,天界派兵诛杀,乃是魔族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天下有那几个人没有杀过别人?你敢说天兵从未滥杀无辜?你敢说人类没有杀人的人?为什么魔族一部分人的罪孽,要由整个魔族承担?诚如你所言,是一部分魔族挑起的战争,但是还有那剩下的一部分人呢?为什么到最后,整个魔族,都被灭亡?”魔炎怒声质问。 魔炎的质问,老和尚眼神暗淡下来,当年挑起战争的的确是部分魔族,可是随着战争的演变,权利的纷争,那已经不仅仅所以神魔之战了,而是王权的角逐,魔族最后的灭亡,其实是一场权利更替的牺牲品,替罪羊。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说,因为当年之事,是他一生的耻辱,令他午夜梦回,良心备受煎熬,灵魂永远不得安息。 他身上的罪孽,是他永远无法偿还的,所以当年神魔之战结束后,看清了真相,他对天界,对人性,对自己,感到了厌恶,放弃了与东庭的纷争,放弃了在天界的权利,隐姓埋名藏身在这山野之间,永坠空门,为自己昔日的罪孽忏悔。 “阿弥陀佛……”老和尚沉重地道一声佛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384.第384章 她已经回来了 魔炎恶狠狠地推开他,道:“天界对魔族的亏欠,总有一日,我必将一一地讨要回来,你若是真的慈悲,就告诉我,转世言骨她在哪里。” 老和尚睁开眼睛,道:“好,我再为你,做最后一次推演。” 他答应告诉他言骨在哪里? 魔炎没想到老和尚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意外地抬头看老和尚。 老和尚双手合十拉开,一道耀眼的华光从他掌心射出,随着他双手的拉开,一道白色剔透的玉盘出现在虚空中,随着玉盘的出现,四周空气风云随之变色,林中狂风大起,树枝摇曳,飞鸟惊得冲出树林。 老和尚凝气,一声沉喝,掌心玉盘飞入虚空之中,飞快地旋转变大,最后大如顶盖,遮蔽了头顶的天空,整个树林被照亮。 耀眼的光亮之中,魔炎望着眼前庞大恢弘的玉盘,这便是传说中的天演术,能推演出三界众生的命运,从前现在未来,没有它无法推算的事情。 老和尚坐在玉盘之下,一股耀眼的金光将他笼罩,他身上,一条金龙腾空飞起,一声龙吟,地震山摇,金龙幻影一头撞向玉盘,化作一抹金色的流光涌入玉盘之中,玉盘内,金色的梵文涌现,闪烁着,飞快地旋转排序。 耀眼的光芒惊动了村中的百姓,百姓纷纷走出了家门,望着树林上空耀眼的玉盘惊得不知所措,谁也不知道山林中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轻易过去。 玉盘之中,一串梵文符号飞落下来,源源不断地,灌入老和尚的天灵之中。 能不能推算出言骨的下落,需要知道言骨是否已经回到这个世上,需要知道,她是否已经觉醒,否则,推算出来的,也只是细枝末节。 当年言骨灭亡,他也曾推演过,但无法推演出结果,因为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魔炎冷静地看着老和尚头顶的玉盘,直到玉盘随着梵文的飞出涌入老和尚体内,最后玉盘内干净得不剩一个文字,玉盘化作一道华光,飞回老和尚体内。 华光飞回老和尚体内的一瞬间,一股霸道的气浪震荡开去,魔炎被打得身影一晃几乎跌倒,努力站稳,抬头看老和尚,他的心咚咚跳起来。 树林中,光芒消失不见,树林恢复如常,老和尚盘膝坐着,缓缓睁开眼睛,眼眸里一道金光闪过,眼睛旋即恢复正常。 “转世言骨已重归三界,第一个找到她的人,乃是妖族之人。”老和尚道。 魔炎眼中一道惊喜的光亮闪过,他欣喜若狂,疾步过去,跪在老和尚面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问“她在哪里?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她身上的封印,还未开启,所以即便是回来了,她还不是真正的言骨,终有一日,她会与你相逢,她会化身为魔。”老和尚道。 老和尚的话令魔炎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的等待,她终于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老和尚抬眸看魔炎,他的推演之中出现了魔炎。 “她的苏醒,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老和尚道。 魔炎毫不在意地道:“只要她能够苏醒,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老和尚道:“可是这样的代价,是她的,是你给她的。” 魔炎闻言停下来,问:“什么意思?” 385.第385章 你要杀了她吗 他给她的代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道:“因为她身上的封印并未解除,我能够推演出来的只有这些,她的苏醒离不开你,但你给她造成的代价,却是她需要用生命去承受的,巨大的悲痛。” 魔炎愣在了那里,老和尚的话他久久不能明白过来,半晌,他沉声艰难地问:“你的的意思是说,她的悲痛,是由我一手造就的?” 老和尚沉默地看着他,眼中生出怜悯来,最后一声叹息,双手合十垂头,一声轻叹:“阿弥陀佛。” 魔炎道:“不可能,这个世上,谁都可能伤害她,可是我,绝对不可能伤害她。” 老和尚双手合十低声念着佛号,魔炎回神,老和尚说的话,他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他相信的是言骨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他不相信的,是有朝一日,言骨的痛苦是他一手造就。 他等了她千年,他宁可灰飞烟灭的那个是自己,也不愿去伤害她,他怎么可能伤害她。 魔炎起身,知道了言骨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他的心终于放下了许多,只要她在这个世上,他们相遇那便是早晚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给小怪物找到合适的身体。 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来带着小怪物就要往村庄里去。 老和尚睁开眼睛,明亮睿智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问:“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生命,每一个生命都应当是被珍惜的,你既然能够这般地珍惜加古的生命,为何还要去取别人的性命?” 魔炎停下来,道:“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老和尚道:“你要杀那个邀你同行的小女孩?” “不杀。”魔炎道。 那个女孩载了他一路,他不杀她,是因为这村中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老和尚道:“你要杀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养育了她,杀了她的父母,她会憎恨于他。 “不杀。”他冷漠的声音道。 除了她的父母,这村中还有更多的人。 老和尚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道:“那么,你要杀她的朋友?杀她的玩伴?杀她的婶婶?杀她的叔叔?” 魔炎心中有些不耐烦了,他急需要一个身体作为容器接纳小怪物的魂魄,他被老和尚问得心烦意燥,似乎这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同她有关系,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杀不得。 “这里总有一个人是同她没有关系的,退一万步讲,便是真有关系,我杀了又能如何?我是魔,一个魔族杀人,还需要讲道理吗?”他厌倦了和老和尚讲道理,仿佛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不敌他们的口才。 老和尚轻灵的声音淡然,平静地道:“有的,这个村子里,还有一个人,同她没有关系。” 魔炎皱眉,不解地回头看老和尚,不明白老和尚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 老和尚抬头看他,微微一笑,道:“那个人就是我啊。” “你?”魔炎诧异地问,狐疑地看老和尚,不知道他葫芦里埋的什么药,他转身,面对老和尚,道,“你知道我消耗了大量的气力,如今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386.第386章 赌你还是善良的 老和尚呵呵笑着,清明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魔炎,道:“我说过,我不会走了,我的身体送给你。” 魔炎错愕地望着他,微张了嘴巴,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老和尚为何要把身体给他。 老和尚本是天上的东景帝君,他的身体乃是仙家之躯,将他的身体与小怪物的身体炼化融合,不仅能给小怪物找到新的归宿,更能强化小怪物的力量,这样的身体对小怪物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馈赠。 他从没想过能给小怪物找到仙家之躯,而这个躯体,还是天界赫赫有名的东景帝君的身体。 “你真的要把身体给我?”魔炎不敢相信地问。 老和尚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一副躯壳,如果对你有用,送给你又何妨。” 魔炎狐疑地盯着老和尚,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是想不明白,老和尚为何要将身体给他。 “为什么?”他问。 老和尚道:“打一个赌。” 魔炎问:“赌什么?” 老和尚笑起来,道:“赌你的心是善还是恶,赌你敢不敢相信,这个人间还有温暖是值得你眷恋的,赌你有朝一日脱离魔族,重归正道。” 老和尚的话魔炎顿时听明白过来,他嘲讽地笑起来,道:“你费尽心力,同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赌我会不会脱离魔族,重归正道?可笑。” 老和尚淡淡地笑着,道:“不可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对人类,对人间充满了憎恨和厌恶,只有魔族才是我的归宿我的家乡,你以为你告诉了我言骨的下落,给了我你的身体,我就会感激你,我就会向善了吗?我生来就是魔,生来就是如此,又怎么会为了所谓的人间正道背弃了自己,背弃了魔族。”魔炎冷冷地道,就算有个人将自己的心剖开了给他,他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感激。 他的身体是他自愿给他的,即便是得到了他的身体,他对他也绝不会有半点感激,更不会因此走向狗屁的正道。 从一开始就被遗弃在黑暗之中,他本来就该是属于黑暗的,他做了这么久的魔,第一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是善良的,他对人间是眷恋的。 怎能可能去眷恋那样一个人间,那个世界留给他的除了冷酷和憎恨,没有半点温暖啊。 老和尚周身泛起温暖的光芒,他身上灰色的粗布僧衣在那白色的光芒中也变得纯白无暇,他的元神正渐渐离开身体,看着魔炎,道:“魔炎,终有一日,你会找到心中的净土,到那个时候,你还会来找我的,这副身体赠与你,就当是你我师徒,缘起于此,后会有期。” 他说完,身体里元神化作一抹流光飞出,白色的光芒璀璨夺目,向着远方飞去。 魔炎惊愕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明白他的话。 什么叫你我师徒? 他和东景何时有了师徒之缘了? 老和尚说话神秘莫测,叫人听不明白,但这些都没有了关系,他要的是他的身体。 魔炎走过去,老和尚元神离开,身体保持着禅坐的姿势,身体还残留着元神的气息,柔软没有半点僵硬冰冷的迹象,魔炎伸手,抓住老和尚的天灵盖,掌心黑暗的力量卷卷而出,飞快地吞没和包裹老和尚的身体。 387.第387章 重生的小怪物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小怪物的头颅,以身体为熔炉,将老和尚和小怪物的身体融合炼化。 他周身黑暗如浪潮一样迅速地蔓延卷出,树林中黑暗蔓延,裹住了老和尚的尸体和魔炎,吞没了小怪物的头颅。 树林中黑暗以魔炎为中心,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越转越大,四周草木被卷得连根拔起,疾风刮得风云变色,天空中惊雷响起。 那漩涡越转越快,快到最后整个山林被席卷摧毁,消融在那黑暗之中,黑暗的中心开始收拢,越收越快,直到最后,收成了一个黑色的茧。 疾风卷得魔炎黑色的长袍猎猎生风,他咬牙握着手下的茧,抬起手,巨大的茧悬浮在虚空中,黑暗宁绕不息,为了融合小怪物与老和尚的身体他耗尽了体内的力量,终于支撑不住,被黑茧弹开,倒在地上。 虚空中,黑色的茧旋转着,周身黑色的力量不断吞吐,忽然停下来,黑茧“轰!”地一声砸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魔炎被黑茧弹开击中了胸膛,如今他的身体虚弱得只剩躯壳,一抹嘴角的血站起来,紧张地凝视那黑茧。 黑茧周身强大的魔气萦绕,它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一个仙家的身体,而是魔炎所有的力量,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维持小怪物的魂魄,魔炎几乎耗尽了体内的力量,如今为了炼化老和尚的身体和小怪物的魂魄,他已经倾尽了所有的力气。 寂静的山林中一片狼藉,乱石之中,四周一片静谧。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黑茧裂出一道细纹来。 随着细纹裂开的声音,黑茧上细纹如树木的根须一样,迅速地蔓延开去,细密的裂痕布满黑茧,黑茧应声碎裂,一股气浪打开,卷起尘烟滚滚,气浪之中,黑茧里面,小怪物以人的形态盘膝坐在中间,他的模样约莫三岁孩童,大大的眼睛漆黑如墨,白皙的皮肤粉嫩如藕,一头短发漆黑,额前却是一对鬼角,眉心是一抹红色的朱砂印记,模样较先前看起来漂亮好看了许多。 只是身上的邪气,却比从前更加明显。 小怪物伸手,惊讶地看自己的手脚,猛然抬头看魔炎,高兴地笑起来:“主人。” 魔炎看着它如今的模样,松了口气,道:“到底是仙家之躯,你这个样子很好。”他说着脸色发白,虚弱地坐下来,闭上眼睛,道,“让我歇一会吧。” 耗损得太多,他太累了,需要好好地歇一歇。 小怪物走过去,看着累得睡着的他,伸手,掌心黑暗的力量卷出,灵活的如一条墨色的蛇一样,朝着魔炎的身体内飞去。 它在抽空身体里的力量,输入魔炎体内。 魔炎疲惫地睡着,感觉到力量正一点点地回到身体里,却不知道,小怪物将体内的力量尽数输入了他的体内。 最后一丝力量输送完,它的身体开始改变,白嫩的手臂开始枯萎变黑,变得像橘子皮一样,双腿也枯萎成了一对枯枝一样,大大的头颅大大的眼睛,加上额头那对显眼的鬼角,它的模样变得宛如厉鬼,浑身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收手。 它没想到没了力量身体会变成这副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恐怖狰狞,竟比它从前的模样还要可怕。 388.第388章 把解药交出来 它抬头看魔炎,他苍白的脸上正慢慢恢复血色,黑暗的力量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小怪物这才松了一口气,安静地抱起他的剑,坐在他的身旁,依偎着他,小小的身体满足地闭上眼睛休息。 就算是变回成了怪物,也没有关系,只要能留在主人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半时候,九泽城中,已经是三更时候,街上行人依然很多,这是一座不夜城,越是夜深,越是繁华,一条街上的赌坊依然开着门,金玉赌坊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四面八方的游客陆续进入赌坊内,开启夜的繁华。 赌坊后苑之中却是一片寂静祥和,巡逻的下人少了,守门的丫鬟也开始打盹,流生踩着屋顶潜入苏蛋蛋房中,低声唤一声:“师父,外面守备松懈了很多,走吧。” “嗯。”苏蛋蛋应一声,起身同流生悄然走出去,站在门口,流生御剑而起,身后苏蛋蛋御风而起,乘着月色,两人向着金玉赌坊外飞去,海东青跟在后面,盘旋在天空中,警惕四周的动静。 两人才飞起身,院子里,同敖战赌气的慕笙气呼呼地走了出来,月光下身后小庸医低着脑袋跟随着,从蛇王城回来后她便开始和敖战赌气跑了出去,她以为敖战一定会去寻自己,可是几日过去了,也不见敖战来寻自己,恼羞成怒之下,她又自己回来了。 得不到敖战的回应,她满肚子的火,一扭头看见旁边跟随的小庸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停下来,迁怒于他:“你总是跟着我干嘛?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跟个跟屁虫一样,不要老是跟着我好不好?” 小庸医怯怯地抬头看她,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跟着你了,笙姑娘,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要你管,就是你总是跟着我,敖战才会对我爱理不理的。”她蛮横地讲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小庸医身上,一扭头,看见空中飞过去的两人,条件反射地立即出手,手中双刀漂亮地飞出,打向苏蛋蛋。 苏蛋蛋正与流生赶路离开,没想到身后会有人忽然出手,飞刀擦过她的手臂,她被打得飞落下来。 慕笙见状得意地笑一声,朝着苏蛋蛋摔落的地方走过去。 “师父!”流生追着跌落下去,苏蛋蛋摔落在金玉赌坊之外。 巷子里,苏蛋蛋起身,一看肩膀上的伤口,伤口处血水变成了黑色,那飞刀上有毒。 流生落地,看见她手臂上的伤口,顿时气得一声怒骂:“谁干的?” 墙院头上,慕笙跳上去,踩着墙头看巷子里的苏蛋蛋和流生,道:“哪里来的小贼,连我金玉赌坊也敢擅闯?” 苏蛋蛋闻声抬头,她认得她,她是蛇王城中抛绣球的姑娘。 慕笙踩在墙头上,看清楚下面的苏蛋蛋,错愕地道:“怎么是你?” 流生见到偷袭的人,俊俏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上前伸手毫不客气地道:“把解药交出来,背后偷袭,真是卑鄙。” 389.第389章 这是怎么回事? 慕笙理亏,但却性子倔强刚烈,道:“是你们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从院子里飞过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小偷呢?什么叫背后偷袭?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出手,是你们自己技不如人,被打伤了,怪得了谁?” 被敖战强行扣在赌坊里流生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慕笙如此嚣张跋扈的态度叫他更是窝火,再加上自己师父被暗算,他当即拔出了剑,厉声道:“交出解药,否则今日我同你没完。” 慕笙本来已经摸到解药的手顿时收了回来,她被敖战憋了一肚子的火,伤人并非她的本意,流生这般咄咄逼人叫她心里很不痛快,干脆耍起横的来,一叉腰怒声道:“这里是九泽城,是我战哥哥的地盘,我就不把药交给你,我看你怎么同我没完。” “不可理喻!”流生怒极出手,提剑朝着她飞身劈过去,墙头被剑气砍出一道缺缺口来。 “流生,住手!”苏蛋蛋捂着受伤的肩膀皱眉,她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下去,流生与慕笙这般打起来,早晚会惊动了敖战,到时候他们再想要离开怕就不容易了。 流生同慕笙打起来,谁也不愿意罢手,一个固执,一个倔强,两个人碰到一起就像两股麻绳拧在了一起,谁也不服软,谁也不罢手,非得打出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 海东青拍着翅膀落在苏蛋蛋的肩膀上,看着与慕笙打起来的流生,道:“阁主,要不咱们别管他了,咱们自己回流云阁去。” 隔着巷子的墙院被剑气“轰!”地一声打穿,砖头瓦块飞溅,卷起的尘烟中,流生开出观其妙和离合决明剑法,周身剑气暴涨,一道剑锋扫过去,震荡而开的剑气将慕笙打得飞出去,摔落在树上,砸断树身倒在地上。 小庸医见状急得一声大叫跑过去扶起慕笙:“不要打了!笙姑娘,你没事吧?” 慕笙被重伤,愤怒地瞪着流生,她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力量居然在她之上,顿时又急又气,怒极攻心,竟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笙姑娘!”小庸医见状急得满头大汗。 慕笙咬牙推开他,愤怒地看着流生,固执地还要起身战斗,道:“你走来,我就不行我打不过他,我跟他拼了!”话音落,她身影化作巨龙一声龙吟,疯了一样地朝着流生凶猛地冲过去。 见到眼前的巨龙流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同自己交手的会是一条龙,顿时错愕地望着眼前飞起的巨龙,一时没了反应。 “流生!”苏蛋蛋吓得心顿时提起来,飞身过去,挡在流生面前,双手挡住冲过来的巨大的龙头,她的双手一道黑白交织的结界弹出,挡住冲来的巨龙。 巨龙的腾起惊动了书房中的敖战,他站在窗前,望着自己后院里腾空而起的慕笙,皱眉,放下手中的佛经,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府上的下人丫鬟,管家提着灯笼跑过来,见到眼前的画面,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怎么回事?” 390.第390章 四爷喜欢我? 慕笙怒吼着飞起,一个扫尾打向苏蛋蛋,去而被她抓住了龙尾,猛然往地上一抽,慕笙被摔落在地上,花园瞬间被砸了个稀巴烂,慕笙被打回人形,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笙姑娘!”小庸医紧张地跑过去,要将她扶起来。 “滚来!”慕笙怒极向苏蛋蛋一声大叫,“你们欺人太甚,我是绝对不会把解药给你的,你就等着毒入五脏,死无葬身之地吧。” “你还敢叫嚣!”流生气得上前就要教训她,被苏蛋蛋拦住。 看着远处带着人走过来的敖战,她心里一声叹息,看样子,现在是走不了了的。 敖战走过来,停在慕笙面前,慕笙痛得捂住胸口,一抬头看见敖战,愣了愣,旋即狼狈而又倔强地一扭头,咬紧牙想要站起来,小庸医想要傅她,被她一手推开,自己站起来,才一站起来,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敖战伸手,将她扶稳,她心中一动,抬头惊喜地看敖战,他终于愿意理她了。 敖战冷冷地抽回手,问:“解药呢?” 她脸色微变,郁闷地看他,到底是拿出了解药。 她可以在全世界面前张扬跋扈,可唯独在敖战面前,再锋利的刺,也能化作绕指柔。 拿了解药,他起身走到苏蛋蛋面前,递给她,道:“你若不想留下来,说一声便是,偷偷摸摸地离开,连一声再见也不说?” 她从他手里拿过药,道:“是你将我困在这里的,说一声有用吗?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将我困在这里,但我的确有事,我同你耗不起。”她说着,服下解药,肩上上受伤的伤口正慢慢自动愈合。 敖战不动神色地扫一眼她受伤的地方,坦言道:“我知道贸然将你留下来颇有不妥,只是,苏骨,你我从前,当真不认识吗?” 苏蛋蛋闻言抬头看他,狐疑地探究他脸上的表情,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这样想着,她心里莫名地生出些不安来,九泽城她不能再待下去,敖战身边她也不能常留下去。 “四爷恐怕是认错了人,我与四爷从前并不认识,也不是四爷想要找的人,四爷若没有事,我们是否可以离开了?”她的声音冷漠得不容人接近,带着陌生的疏离感,就好像他们的确是不曾相识一样。 敖战道:“苏骨,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你来自哪里?” 他越是这样探究,她越是不安,她的身份就像见不得光的秘密,不能挖掘,因为一旦挖掘下去,真相叫人胆战心惊。 她咬牙,不能和敖战纠缠不清。 这样想着,她眼珠子一转,抬头,忽然笑起来,道:“怎么?四爷如此百般纠缠,是看上了我么?” 她一言既出,在场所有人表情顿时变了,一脸震惊错愕地望着敖战,却见他一脸冷漠地看着苏蛋蛋,冰山一样的脸上面无表情。 慕笙惊愕地望着苏蛋蛋,又扭头看敖战,心里顿时狠狠地往下一沉,手指微微发抖。 “你千方百计地将我困在你身边,若非是喜欢我,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只是,四爷,强扭的瓜不甜,你我不是一类人,还请四爷高抬贵手,放我走吧,此事若是传到汎冽耳中,怕是会对四爷产生嫌隙。”她灵活地将汎冽搬出来,即便是看在汎冽的面子上,这子虚乌有的暧昧,他也须得与她保持距离。 391.第391章 准备出兵除魔 她的把戏他看在眼中,安静地看着她,他道:“你不必耍这些小聪明,留你在府上,不过是想同你做个朋友,但既然令你感到不快,再留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若想走,那便走吧,只是夜已经深了,要走,明日用过早膳再走。”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就松口了,愕然地道:“你要放我走?” 他冷冷地看她,面无表情的脸道:“我可曾失信于你?” 是了,他虽然行事冷酷无情了些,但从未失信于她,当初坑她留在赌坊的人是他,蓬莱阁救她的人是他,海上带她离开的也是他,他说的事情,他都做到了,从来未曾失信于她。 他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道:“好,那么打扰了,我们明日就走。”她说着转身离开。 夜幕之下,一片狼藉的花园中灯火通明,他于那火光中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事,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何会对她感到好奇,为何会想要多看她一眼。 她的身上,他有太多的不解,而这样的好奇,却是致命的开始。 慕笙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敖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苏蛋蛋,她漂亮的眉头皱起,拳头不由紧握起来。 翌日清晨,蛇王城中,一队天兵来到蛇王宫中,迎接灵珊郡主。 整齐的天兵穿着红色的铠甲,手持利器整齐地站成两列对,恭迎灵珊郡主冲蛇王殿中出来,今日是攻打蛮荒之境的日子,四海龙王已经率兵集结在高原雪峰上,如今所有天兵已经抵达,就等灵珊郡主出现了。 蛇王殿中,汎冽一袭墨紫长袍,墨色与紫色勾勒出儒雅而又霸气的感觉,他银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额前是一抹紫色的发穗环绕,发穗左边衔一枚红色的宝石,他眉锋高挑,清冷的眼眸冷静地看着门外整齐列队的天兵,他身旁,灵珊郡主一袭水蓝霓裳,如墨的长发云堆一样束起,走在汎冽身旁,与他并肩走出去。 两人走出大殿,身后,大祭司和大护法等人跟着走出来。 天兵中,为首的小将上前,恭敬地行礼,身后所有天兵列队行礼。 “郡主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小将道。 灵珊郡主微微点头,转身看汎冽,微笑道:“我就要走了,能同我道个别吗?” 他道:“一路保重。” 她笑起来,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温柔地依偎在他胸前,他的胸膛温暖得叫人眷恋,叫人真想永远地这样依偎着,不愿松手。 被她抱着,他身体明显一僵,抬手握住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 “汎冽,我从未把你当过朋友,我不想做你的朋友,可你我之间除了朋友,却再没有别的身份可言,这真是叫人感到难过,可这些都没有关系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妄想,你我,永远是朋友。”她在他怀中低声说着,寂寞的目光比秋意还要寂寥悲凉。 从前她从未把他当做朋友,他在她心中,一直都在,她爱了他几百年,几百年的光影,他怎么可能只是她的朋友,她的知己。 392.第392章 苏骨不喜欢 可是今日一别后,即便是百般的不愿意,她与他之间,也只能做朋友了。 她的话叫他握着她的肩膀的手一僵,垂眸目光复杂地看她,她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个世上最能明白她的人,她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她很好,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只是,她的好不属于他。 他握着她的肩膀稍微用力,将她推出怀抱,松开她,面无表情地道:“苏骨不喜欢。” 她被退出的身体顿时僵住,怔怔地望着他,心像是被什么穿了一个洞,风一吹,好冷,好凉。 只是一个拥抱,他也不肯给她,只因为苏骨不喜欢? 可是她的不喜欢,他从来不在意。 因为他不喜欢她啊。 她笑起来,笑得嘴角泛白,笑得袖中的手指难以控制的颤抖,她幽幽的声音寂凉,道:“你对她……真好。”最后一声好,她笑着回头看向别处,道,“好了,我走了,记住你曾说过的话,汎冽,你我是朋友,若有一落难,你定会不顾一切来救我,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 他俊美的脸冷清得没有表情,道:“有四海龙王在,魔炎等人不是你的对手。” “但愿如此,珍重。”她笑着抬眸看他,转身离开,带着天兵腾云而去,飞过蛇王宫,向着高原雪峰而去。 云巅之上,灵珊郡主站在天兵队伍的最前面,忍不住回头看下界蛇王殿前的汎冽,漂亮的眼中慢慢地聚满不甘。 不甘心啊,就这样放弃他,她不甘心,她不相信,她与他多年的感情,会抵不过一个苏骨。 蛮荒之境中,她不相信,他不会出手相助。 只要他出手,仙居殿与妖界的联手就势在必行,只要他出手,终有一日,他还会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她此次来蛇王宫,奉御引帝君的旨意劝他出兵是一回事,御引帝君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出兵的,于是命她利用与汎冽多年的感情,逼他出兵。 御引帝君是要她利用汎冽对她的感情,而她要的,是赌一把,赌她在汎冽心中是有地位的,不管那样的地位是因何而起,但只要他出手,即便那样的感情是出于怜悯,是出于朋友道义,又有什么关系。 她要的,是赌她在他心中还有地位,只要有那一袭的地位,她就能攻城略地,分崩他与苏骨的感情,取而代之。 这么做的确是卑鄙了些,可他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是苏骨横插一脚,是她从她身边抢走了他,她所做的,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高原雪峰前,四海龙王带着水族兵团站在雪原之上,脚下是早已被诛灭的活死人,雪原之上只剩下风声,和满天落下的大雪。 四海龙王率领着各自的兵团在雪原中耐心地等待灵珊郡主的到来,黑压压的兵团覆盖了白色的雪原,四海龙王之一的东海,由三太子敖破领队,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玉冠束发,如墨的长发随风飞扬,穿着青色的铠甲,身后是整装待命的龙族兵团。 393.第393章 东海的废物 他的对面,西海龙王穿着玄色的长袍,打量着对面的敖破,身后西海龙太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光落在敖破身上,道:“四海之战后东海龙王便缠绵病榻,久病不得治,东海所有的事情都由这个三太子敖破处理,这次出兵除魔,也是他领队,我看东海这是日落西山,要不行了啊。”他说着,嘲讽地抬眸看敖破。 西海龙太子旁边,北海太子跟着嘲讽地笑起来,道:“东海也就一个敖战能端得上台面,谁曾料想,敖战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折断了他老子的龙角,东海龙王大受打击,从此便是一病不起,我记得当初你们西海倒是挺瞧得起敖战的,还说过什么四海一统,天下归战。” 四海一统,天下归战。 这是昔日里敖战诞生时龙婆留下的预言,随着敖战的长大,其能力和本事也渐渐显露,天下归战,四海一统的预言渐渐地似乎要成为事实了。 四海归一,敖战一统四海。 四海龙王对这位后生又是欣赏又是忌惮,直到四海之战中,敖战折断了老龙王的龙角,四海得以安宁,而敖战,也被逐出东海,藏身在九泽城中,做一个赌坊老板,混得叫人不屑。 西海龙太子与北海太子的话落在敖破耳朵中,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听得一清二楚,敖破身后夜叉怒目瞪着对面的两位太子就要上前,被敖破拦住,他不动神色地扫一眼身后的夜叉,夜叉看他,忍辱退下去,怒目看对面。 对面西海太子与北海太子讥笑着,谈论当年几乎要被誉为神话的敖战,东海没有了敖战,剩下的只是一群废物,就是现在的龙太子敖破,也不过如此。 “帝君下命四海龙族除魔,东海龙王自己没法子出来,派一个废物出来,到时候打起来,可别拖了我们三海的后腿才是啊。”北海太子得意地看着敖破,挑衅地道。 “要说东海也是可怜,唯一一个有点本事的,还是一个叛徒,听说敖战在九泽城开了个赌坊,生意做得倒是不错,改天你我兄弟二人,一同去照顾照顾他的生意,再怎么说,大家都是龙族,是不是?”西海太子得意地笑道。 敖破军团中,士兵们心里像是被火烧一样愤怒,他们昔日里受过敖战训练,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参加过四海混战的,当时的情况只有他们最清楚。 敖战并未背叛东海,亏欠了敖战的,是四海的龙王。 “可恶,我要撕了他们的嘴巴,竟敢如此污蔑我东海!”队伍中,女扮男装混在军团中的敖雪抽出龙鞭就要出去,被寒江雪摁住了手。 她气得抬头不解地看寒江雪,寒江雪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节外生枝。 “西海太子与北海太子怎么说我们管不了,但东海不能丢了礼数,我们的目的是除魔,魔还未除,就自己起了内讧,这是莽夫行为,不可。”寒江雪低声安慰她。 “可是,他们说得太难听了,简直是没有教养!”敖雪气呼呼地道。 394.第394章 四海龙王来了 寒江雪微微一笑,道:“可是三太子有教养。” 敖雪心里的火慢慢熄灭,是了,西海太子与北海太子没有教养,可是她三哥是有教养的,不同他们呈口舌之快,除魔还没开始就先攻击起自己人,简直是愚蠢。 西海太子瞧着对面的敖破,越说心里越是得意,仿佛贬低了敖破,就能抬高了自己,他从心里是不服敖破的,因为同为太子,敖破就能率兵出战,而他却只能跟在父王身后,做一个先遣兵。 一旁,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西海龙王睁开了眼睛,寒江雪与敖雪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顺着风声吹到他的耳朵里,他耳力极好,再小再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是寒江雪与敖雪的对话。 他凝视着队伍中的寒江雪,耳边是太子聒噪的声音,他终于听得不耐烦了,皱眉,低沉的声音一声命令:“闭嘴。” 西海太子回神,风声太大,没听清楚龙王的声音,凑过去讨好地问:“父王,您方才说什么?” 西海龙王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道:“本王叫你闭嘴,要丢人现眼,就给我滚回西海去。” 西海太子脸色顿时变了,难看地后退,悻悻地闭嘴,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不安地看父王。 西海龙王目光又落在敖破身上,与敖战相比,他虽然逊色了一些,但在四海的几位太子中间,他却丝毫不逊色。 东海老儿何德何能,能生出这样的龙子来啊。 西海龙王默默地叹一口气。 天空中,灵珊郡主率兵飞落下来,三海龙王与敖破立即起身,向灵珊郡主行礼。 “灵珊郡主。”众人行礼,身后的兵团也随之致礼。 灵珊郡主道:“有劳四海前来助战,此次灭魔,定要彻底捣毁魔窟,永绝后患,令天下再无魔族。” “永绝后患,再无魔族。”四海军团整齐的呐喊声在雪原震荡开去,猎猎的风声中,威武霸气。 灵珊郡主含笑微微点头,转身,身旁天兵飞身掠起,站在山峰之上,掌心运气,打开蛮荒之境的入口,虚空之中结界被撕裂,天兵维持着裂缝转身恭请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率先跨入裂缝之中,身后,敖破率领军团飞入裂缝之中,身后是陆续跟随的三海龙王,黑压压的军团前赴后继地往裂缝之中涌去,带着血战的决心,来势汹汹。 待到众人飞入裂缝之中,虚空中裂缝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蛮荒之境中,罗雀站在高耸的魔宫废墟之巅,远远地,一只麻雀飞快地飞过来,她伸手,麻雀落在她掌心化作黑暗深入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四海龙王都来了,当真是势在必得啊。”罗雀轻声说着,收起手掌,转身飞身跃下去。 罗雀落入魔宫门前,一袭火红的霓裳在滚滚的风沙中卷起,朝着魔宫深处走去,穿过残缺的大殿,大殿之中,伽罗正坐在台阶上,擦拭着手中的刀,罗雀从他身旁走过去,道:“御引派兵,灵珊郡主率领四海龙王进入了蛮荒之境。” 395.第395章 陪他们玩玩 伽罗闻言愣了愣,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眼睛瞬间变得漆黑,沉沉地笑起来,道:“区区四海龙王,就想将我们打发了,御引老儿可真是小瞧人啊。” 罗雀越过他,往后面走去,道:“我去找玄尊大人。” 伽罗起身,浑身魔气萦绕,进入战斗状态,起身往外面走去。 幽暗残缺的魔殿后面,一路上是戒备的魔军,罗雀走进玄尊殿中,高耸宽大的玄尊殿之上,玄尊身披火红的长袍,长长的衣角从座上一直蜿蜒到了下面,他黑色的长发如浓墨般倾斜而下,与那红色的长袍蜿蜒落在地上,黑与红的颜色格外鲜明。 他苍白的脸宛如面具一样,是一种病态的白,浓眉斜飞入鬓,狭长的眼睛冷酷地看着走过来的罗雀,黑色的眼眸微微向上,死鱼眼一样,看谁都冷漠,见谁都不顺眼。 红色的长袍中,他一只手苍白纤细,一只手只剩白骨,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苍白的脸上邪气毕露,看着走过来的罗雀,低哑的声音浑厚:“什么事?” 罗雀走过去,单膝跪下来,行礼,道:“玄尊大人,仙居殿的灵珊郡主率领四海龙王已经抵达蛮荒之境中。” 玄尊薄而长的唇角邪狞地勾起来,沉沉地笑起来,道:“区区四海龙王,就想入我蛮荒之境中,就是御引老儿来了,也不敢如此轻战,当真以为没有了言骨,我魔族就再没有人了吗?”也说着,起身走出去。 罗雀跟在他的身后,随着玄尊走出魔殿去。 魔殿之外是一片焦土,灼热的风沙之中,两人朝着八荒阵走去,伽罗站在八荒阵前,回头看走过来的玄尊与罗雀,他收回目光,仰头望着眼前的八荒阵,道:“他们进入了八荒阵中。” 玄尊沉沉地笑起来,道:“那你就进去陪他们玩玩,出了事,我给你守着。” 伽罗转身,笑着优雅地行一个礼,道:“遵命,玄尊大人。”他说着,走入八荒阵中。 八荒阵乃是魔尊言骨与极道老祖所创,进去的人不知道怎么出来,可是作为当年曾与言骨出生入死的他们,没有谁比他们更加清楚八荒阵的要害。 进了八荒阵,那便是他们的天下。 望着眼前的八荒阵,罗雀忍不住担心起来,道:“倘若他们破解了八荒阵,当如何?” 玄尊不屑地道:“那就杀了他们。” 他被封印除魔裂隙中千年,手下的魔军早已饥渴难耐,区区四海龙王就想要灭掉他们,简直是不自量力。 八荒阵中灵珊率领着四海龙王进入了八荒阵中,看着眼前忽然变幻的场景,灵珊郡主心里咯噔一下,方才还是一片滚滚黄沙,一眨眼间眼前豁然开朗,繁华的城池,热闹非凡,这里是昔日的魔界城池。 西海太子惊愕地望着眼前,扭头张望四周,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这里是哪里?” 曾到过魔域的老龙王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西海龙王沉声道:“我们到了八荒阵中。” 396.第396章 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八荒阵乃是言骨与极道老祖联手所创,便是当年神魔之战,要而没有人能从八荒阵中全身而退,当年两万天兵在华遥的带领下进入八荒阵中,两万天兵全军覆没,出去的,只有华遥帝君一人。 他们此次前来除魔,谁也没有想到言骨的八荒阵会在蛮荒之境的入口处,他们进来后没走两步便立即进入到了八荒阵中,而叫他们更加没有想到,是言骨已经灭亡,而她的八荒阵,居然被保留了下来。 若是对付魔炎玄尊等人,他们有自信能将他们诛灭,可是如今他们被困在八荒阵中,出去已经是难题。 望着眼前的场景,东海龙王沉声道:“轻敌了。” 若是再谨慎一些,他们不会被全部引入八荒阵中。 灵珊郡主道:“一定有出口,当年华遥帝君能够走出去,我们也能走出去。”她说着回头对众人道,“不要分散行动,这里到处都是幻境到处都是机关,一旦坠入其中,就再难以脱身出来了。” 东海龙族兵团中,敖雪看着眼前的城池,不明白大家为何变得如此沉重,她道:“不就是一个破阵法吗,破了它就是了。” 她一眼既出,敖破闻声皱眉,追着声音疾步走过去,将她从队伍中拽出来,见真的是她,顿时又气又急,厉声道:“谁让你跟过来的?我不是让你在龙宫里呆着的吗?” 敖雪被训得缩起了脖子,怯生生地低头躲在寒江雪背后,寒江雪温文儒雅地笑着,道:“三太子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她的。” 敖雪闻言笑起来,心中有点小得意,扯着寒江雪的袖子躲在后面偷看敖战,敖战气得直瞪眼,指着寒江雪气结,道:“由你这般你惯着她,出了事,我把你们两个一起办了。” 寒江雪道:“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公主的。” 敖战无可奈何,无奈地看两眼一眼,转身离开。 等到敖战离开,敖雪扯着寒江雪的袖子,笑吟吟地道:“寒江雪,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寒江雪回神,微微侧头看她,微笑道:“如果公主需要,会。” 敖雪心中有了小小的窃喜,问:“为什么?” 寒江雪道:“公主对我和师弟恩重如山,公主的恩情我们兄弟二人此生无以为报,保护公主是应当的。” 敖雪闻言皱眉,他如此地袒护她,只是因为她收留了他们? 可是,除了感恩,他对她,难道就没有别的意思了吗? 这样想着,她心里有点郁闷,松开他的袖子,道:“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我有夜叉。” 她身后,魁梧的夜叉垂眸看寒江雪,颤抖的胸肌发达的手臂,无声无息地告诉他,他很强壮,可以保护公主。 寒江雪微笑着看一眼夜叉,没有回答。 第二天,蛮荒之境外,灵珊郡主等人进入八荒阵中的消息很快传到蛇王城中,前来送信的是留守高原雪峰的天兵,天兵单膝跪在汎冽面前,焦急地道:“如今郡主殿下和四海龙王都被困在八荒阵中,郡主殿下曾说,若她出了事,可来向陛下求援,请陛下支援,救郡主出八荒阵中。” 汎冽看着跪在面前的天兵,手指微微摩擦着,眼神复杂深沉。 397.第397章 让东庭出兵 御引这个老狐狸,用灵珊郡主来做诱饵,倘若他见死不救,道义上他有负灵珊郡主所托,他曾经说过,无论何种境地,他们是朋友,若她遇见危险,他必定会救她一命。 可若他出手干涉,那么就正中了御引的圈套,这是在告诉东庭,他妖族要与仙居殿联手了。 御引是在逼他在东庭和仙居殿中做出选择。 可这样就想逼他就范,未免太小瞧了他。 “陛下,请尽快做决断。”天兵还在催促。 汎冽回神,道:“八荒阵非同小可,你此刻速速赶往天界,将此事告知御引帝君才是。” 天兵抬头,道:“那么陛下您……” 汎冽笑起来,道:“怎么,你觉得仙居殿中的御引帝君,还不如一个妖王?” 天兵脸色顿时变了,收口道:“是,多谢陛下提醒,属下这就回往天界,将此事告知帝君,属下告辞。”他说完起身,走出蛇王殿中。 偌大的蛇王殿中,大祭司目送着天兵离开,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汎冽懒洋洋地道:“灵山郡主乃至四海龙王都被困在八荒阵中了,如此大的事情,当然要去找东庭了。” 大祭司不解地道:“陛下要同东庭一起前往八荒阵中?” 汎冽道:“我曾答应过灵珊郡主,危难之时,定会救她一命,这是我欠她的承诺,但我不会单刀赴会,除魔是大家的事情,既然是大家的事情,仙居殿,东庭,妖界,一个都不能少。” 大祭司明白过来,叫去了东庭,既不与仙居殿结盟,也没有与东庭联手,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招惹。 汎冽想要在东庭和仙居殿中选择中立,可是这种局面持续不了多久,早晚会被打破格局,到时候,汎冽又将如何选择? “去找云姬,告诉她,灵珊郡主和四海龙王被困八荒阵中。”汎冽起身,懒洋洋地望着门外,想起什么来,扭头问大祭司,“可有苏骨的消息?” 大祭司微笑着,道:“苏姑娘去了九泽城,目前正在金玉赌坊中作客。” 汎冽皱眉,道:“敖战?她去找敖战做什么?” 大祭司道:“属下不知,要属再去探探吗?” 他想了想,道:“不必了,我即刻要前往八荒阵中,她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担心,不必节外生枝。” 大祭司抬眸看汎冽,幽幽地叹一口气,哀怨地道:“陛下,我跟随你这么多年,你何曾对我如此温柔过?” 汎冽冰山一样的脸冷漠地扫他一眼,道:“我又不是有病。”说完,他起身离开。 大祭司内伤地捂住胸口,调笑着道:“陛下这么说,臣的心很凉啊。” 对面,大护法一脸冷漠地看着大祭司浮夸的动作,大祭司回头,一回头撞上大护法冰冷的目光,于是笑吟吟地道:“陵迟,若有一日,你也会这般关心我吗?” 大护法面无表情,耿直地道:“我也没病。”说完,转身离开。 大祭司笑起来,摇头道:“不解风情。”说着,往大殿外走。 与此同时,九泽城中,饭桌上,苏蛋蛋与流生海东青用着早膳,对面,敖战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蛋蛋,沉思着,旁边,慕笙含着筷子,看看敖战,又看看苏蛋蛋,赌气地脑袋往前一伸,挡住敖战的视线。 398.第398章 为何赶尽杀绝? 小庸医坐在慕笙旁边,为她添菜:“笙姑娘,你多吃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糖酥丸子。” 苏蛋蛋抬头看小庸医,慕笙见苏蛋蛋看过来,顿时皱眉,一把推开小庸医的筷子,道:“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她一推,小庸医筷子里的丸子滚落在地。 苏蛋蛋皱眉,小庸医对慕笙百般殷勤,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上慕笙了,但她不明白,这样一个刁钻野蛮的姑娘,他为何会喜欢上她? 饭桌上,慕笙目光始终落在苏蛋蛋身上,苏蛋蛋抬眸看她,不由皱眉,不明白慕笙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 一桌人正吃着,门外掌柜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唤一声:“四爷,东海那边出事了。” 敖战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抬眸,问:“东海?什么事?” 掌柜道:“灵珊郡主率领四海龙王攻打蛮荒之境,结果进入了八荒阵中,三太子敖破与九公主敖雪也进入到八荒阵中。” “八荒阵乃是昔日魔神言骨与极道老祖共同所创,便是当年华遥也是靠言骨放看他一马才侥幸逃出来,灵珊对八荒阵的阵法毫不了解,就带着四海龙王去闯八荒阵,魔尚未除就已深陷困境,简直是愚蠢。”敖战厉声说着,眉宇间露出怒意来。 言骨? 苏蛋蛋闻言抬头,同言骨有关,也就是同她有关。 灵珊郡主率领着四海龙王要除魔,她不懂,皱眉道:“魔族如今已是一群残兵败将,再无反击的余地,天界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再次派兵?” 裂隙崩塌之后,魔军便藏身于蛮荒之境中再无消息,既没有祸乱人间,也没有大肆行动,为何还要这般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敖战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魔族绝不会安于现状,一旦蓄积了力量,一定会卷土再来,为了永绝后患,天界绝不会让魔族有机会重新壮大起来的。” 她闻言顿时抿紧了唇,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紧捏,心中有东西开始裂开。她的心中,感到难受,感到难安。 碗里的粥她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抬头问流生:“吃饱了吗?” 流生道:“吃饱了。” 海东青站在一旁的架子上,拍了拍翅膀,道:“走吧走吧,别跟他扯些没用的东西了。” 她于是起身,朝敖战道:“多谢四爷款待,打搅了,我们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 流生冲敖战抱拳,转身随着她离开,身后海东青拍着翅膀,冲出屋子,翱翔在空中,朝着景室山的方向而去。 人一下子都走了,饭桌上显得冷清起来,敖战看着空空的座位,深沉的眼中是一片清冷,他起身,对掌柜道:“我去一趟清虚宫,探一探八荒阵法的虚实。” 清虚宫宫主九阳子乃是极道老祖徒孙,八荒阵的创建极道老祖参与了其中,如今他只希望,当初创建八荒阵的时候极道老祖能够留下一手,不至于无法破解。 慕笙立即跟着起身追出来,道:“当初四海那样对你,如今他们被困八荒阵中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你干嘛要去帮他们?” 399.第399章 并无异常 慕笙的话叫他冰冷的唇角抿起,垂眸看她一眼,道:“你留在这里,不要跟过来。”说完往前走去。 慕笙心中焦急,上前猛然拉住了他,道:“八荒阵连华遥帝君都没有办法破解,你有什么办法?如果有办法破解,当年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了,你去了也是送死,还是为一群忘恩负义的人去送死,我不许你去。” 敖战皱眉,伸手扯开她紧抓的手指,冷漠地道:“留在九泽城,不要跟过来。”说着就要离开。 慕笙用力地抓住他,不愿松手,固执而又倔强地道:“我不许你去。” 敖战用力地扯开她的手,冷冷地离开。 慕笙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身影,心中焦急而又生气,跺脚赌气地跟上去。 他若要为那群忘恩负义之人去八荒阵,那么她便也跟着去,即便是死,她也要同他死在一起。 小庸医见状急忙追上去,跟在她后面道:“笙姑娘你去哪里?四爷说了,让你留在九泽城里,不要跟过去,八荒阵凶险万分,你不能去。” “你不要跟过来,我去哪里同你没有关系。”慕笙说着,飞快地追着敖战离开的方向跑去。 小庸医担心,放心不下,咬牙追着慕笙离开。 出了九泽城,苏蛋蛋带着流生飞往景室山,经过七脉山时两人停下来,落在七脉山的山林之中,山林里鸟兽精怪热闹非凡,没有半点刺猬精所说的灰飞烟灭,一个生灵也不在。 流生诧异地道:“这里并未见什么异常,刺猬精为何说七脉山开启了结界,里面的生灵尽数灰飞烟灭了呢?” 苏蛋蛋环顾着四周,皱起眉头,汎冽也曾对她说过,大祭司来这里调查过,七脉山中没有半点异常,难道说,刺猬精撒谎了? 这样想着,她抿唇,道:“你我先回景室山,再去问一问刺猬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生点头,御剑而起,朝着景室山的方向飞快地飞去,他身后苏蛋蛋紧随,两人一前一后御风朝着景室山飞快地飞去。 景室山中地脉灵气充沛,山中草木在大地之灵的滋润下茁壮成长,袅袅的山雾笼罩了山腰,云雾之间流云阁若隐若现,海东青振翅从空中飞过,飞快地落在流云阁中,它才落下,小丫头和山鼠急忙跑了出来,围拢过去,焦急地问:“找到小团子了吗?” 想起昔日这两个绑过自己,海东青没好气地训斥道:“都怪你们跟着小团子一起胡闹,还把我绑了起来,你们知不知道小团子差一点就回不来了,要不是大爷我追踪术厉害,他早就被魔影给吃掉了,小团子要是死掉了,就是你们两个害的。” 小丫头和山鼠被训得心虚地低下头去,小丫头愧疚地低着脑袋,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难过地道歉:“对不起。” 海东青满意地点头,瞪一眼山鼠,山鼠立即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们差一点就成了杀死小团子的凶手,以后都要听我的,要不是我,你们就成了杀人凶手了。”海东青仗势训斥两人。 400.第400章 阁主真自私 身后,苏蛋蛋和流生飞落下来,两人才落地,小丫头抬头,飞快地跑过去,问:“苏姐姐,小团子呢?” “小团子没事,他在安全空间里反省。”苏蛋蛋安慰小丫头道。 确定小团子没事,小丫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全空间里,小团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外面,趴在结界之上,可怜兮兮地喊:“娘——” 被娘亲关在安全空间里,他闷得慌,想要出去,可是这一次娘亲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偷跑出去,差一点就被人给吃掉了,她将他关在这安全空间里,也不知何时才能放了他出去。 和外面相比,这一个人都没有的安全空间真的是好无聊啊。 山鼠和小丫头围着流生,追问着一路的经历,流生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小丫头和山鼠的问题,苏蛋蛋朝着寝宫走去,走进寝宫中,取出乾坤境来挂在墙上,化作一抹流光,往乾坤境里飞进去。 她前脚才进去,门外,两个前来送点心的弟子瞧见飞入乾坤境中的苏蛋蛋,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其中一个弟子望着乾坤境,好奇地问:“阁主老是往这里面飞,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另一个弟子道:“我听说,这是阁主从剑仙阁带回来的宝贝,叫乾坤境,里面珍藏了剑仙阁所有的宝贝,乾坤境中有两个藏宝阁,一个藏的全是法器仙丹宝贝,另一个藏的全是秘籍和功法大典,无论是仙家法器还是秘籍大典,都是世间仅有的宝贝呢。” 那闻言的弟子顿时动了心,忍不住埋怨道:“阁主有这么多的宝贝为什么不分给我们?” 另一个弟子扭头看他,道:“这些东西又不是阁主的,这些东西都是剑仙阁的,阁主说了,等遇见剑仙阁的人,就要将乾坤境还给他们的。” “什么?还要还给剑仙阁?放着好好的宝贝不用,还要白白送给别人,就算她自己不用,可以给我们用呀,真是自私。”那弟子愤愤不平地叫起来。 “阁主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你我只要各自好好修行就好了,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肖想了,好了,走啦。”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离开。 那弟子妒忌得红了眼睛,流云阁主坐拥这么多的宝贝,却不愿意帮助他们这些在阁中修行的弟子,每天就跟他们讲一些大道理,可那些东西能有什么用,他们要的是能变得强大的力量。 他想要得到乾坤境中的那些宝贝,哪怕是一瓶仙丹,也能让他受益匪浅,白白地送还给剑仙阁的人真是浪费,她自己想要做君子,可却从来不顾他们这些弟子的死活,真是自私。 “我一定要拿到里面的东西。”那弟子暗暗地想着,握紧了拳头。 乾坤境中,苏蛋蛋化作一抹流光落地。 白洁无暇的乾坤境中,老蛇王盘膝坐着,身上黑色的力量吞吐着,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睛,见是苏蛋蛋,他站起身来,道:“多谢姑娘将我带到这里来,在这里,我自在了很多。” 她微微点头,问:“您身体可好些了?” 401.第401章 我没有撒谎 老蛇王道:“好多了,韩一鸣让我取了两味丹药,身体的伤不仅痊愈,功力也精进了不少,只是这只眼睛怕是再也好不了了。”他说着抬手摸了摸眼睛上的伤疤。 苏蛋蛋不解地问:“晚辈有一事不解,您分明是没有失去心智,为何要在汎冽面前装疯?还有您为什么会和魔炎在一起的?” 老蛇王道:“我已成魔,同他在一起只会牵连了他,我知道他不会放弃我,可也只有如此,才不会将他置入危险的境地。至于我与魔炎,我曾经的确想过要投靠魔族,可是古庙外一战后……”说到这里,他停下来。 古庙外的一战,阿九的死令他对魔族产生了怀疑,他的确想要与东庭对抗,想要利用魔族的力量崛起,可是魔族的手段过于残忍,连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他开始怀疑,跟随着魔族,当真能打败东庭,得到他所想要的吗? 如果为了复仇而滥杀无辜,草菅别人的性命,这样的复仇真的有意义吗? 用无辜者的鲜血去复仇,这样的他与东庭又有什么区别?他憎恨东庭,他想要毁灭的是东庭,却不是东庭以外的那些无辜百姓。 他一直以为,只要找到魔族,与魔族联手,就能复仇东庭,可是魔族的一些行事做法令他无法苟同,如今他藏身于这乾坤境中,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苏蛋蛋微微一笑,老蛇王没有说出口的话她不再追问,心领神会,道:“暂时请您委屈在这里面,如今局势紧张,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为您寻一个好的去处,在此之前,便委屈您了。” 老蛇王道:“劳烦姑娘费心了,姑娘的恩情,老朽记在心中。。” 她道:“您曾经救过苏祜,又在古庙一战中因我受伤,你我之间早已不是外人,您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您若是有需要,只管开口。” “你那便麻烦了。”老蛇王道。 从乾坤境中出来后苏蛋蛋去到大殿之中,命人将刺猬精带来,七脉山中并无异常,可是刺猬精却说七脉山中结界开启,山中生灵灰飞烟灭,可是她和流生去过七脉山,山中生机勃勃,一片盎然,全然没有半点刺猬精所说的生灵涂炭。 大殿之中,刺猬精被带到,苏蛋蛋的话令他震惊,他一脸不相信地瞪着她,道:“怎么可能,我亲眼所见,整个七脉山中所有生灵在那一片光芒中消失不见。” 她道:“可是我亲自去过七脉山,山中并无异常啊。” 刺猬精不相信,激动地道:“不可能,我就是被那光芒打中,侥幸得逃最后也被打回原形,山中那些人不可能安然无恙,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七脉山的结界真的开启了。” 殿中其他弟子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刺猬精,开始怀疑他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看着大家看自己的目光,刺猬精激动地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七脉山不可能正常无异,一定是你们看错了,我没有说谎。” 402.第402章 汎冽入八荒阵 刺猬精情绪激动,流生皱眉抬头看苏蛋蛋,苏蛋蛋感到奇怪,安慰刺猬精道:“你不必激动,这其中想必还有蹊跷,等我再查探查探,便知真假。” 刺猬精道:“我自己去找证据,我没有说谎!”他说着,气得转身就走。 苏蛋蛋皱眉,刺猬精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可是如果刺猬精没有说谎,七脉山中又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高原雪峰之外,云姬带领着一对天兵抵达,站在滚滚的风雪之中她环顾四周,汎冽还没有到来。 灵珊郡主率领着四海龙王被困八荒阵中,汎冽将她约到这里来,想要同她携手破解了八荒阵。 但八荒阵乃是言骨与极道老祖所创,便是当年神魔之战也无人能够破解,汎冽想要她带兵进去救人,是想要将她拖下水。 她正想着,天际一抹黑色的流光飞落下来,汎冽手中拿着一张地图,道:“我去找过九阳子,这是当年极道老祖留下的草图,拿着这个就能找到八荒阵的出口。” 云姬接过他手中的地图看一眼,犹豫的心稍微放下来,抬眸看汎冽,道:“妖族与仙居殿感情当真深厚,如此险境,陛下要为其以身涉险。” 汎冽收回地图,道:“除魔乃是天下人的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何必分你我,于公,为了除魔大业贡献一份力量,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私我与灵珊郡主本来就是朋友,我曾答应过她,若她有难,必定会救她一命。” 云姬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汎冽将她叫来,是不想与仙居殿结盟扯上关系,拿东庭做挡箭牌,但如此也好,至少证明汎冽并没有与仙居殿结盟,只是,汎冽与灵珊郡主的感情,叫她心里感到不痛快。 “若今日被困在里面的人是我,你也会去找仙居殿来救我吗?”云姬问。 汎冽看她一眼,冷漠地道:“公主冰雪聪明,又怎么会被这么简单的陷阱困住。”说完,他起身飞向山峰,打开结界,走进去。 云姬看着他,跟随着飞过去,步入结界之中,进入蛮荒之境。 两人进入蛮荒之境,滚滚的黄沙风浪之中,走到结界前,汎冽抬头看着眼前的阵法结界,八荒阵入口结界非常淡,淡得肉眼几乎不能察觉,难怪灵珊郡主与四海龙王都着了道进去了。 汎冽往里面走去,身影瞬间没入,消失不见。 云姬看着进去的汎冽,扭头对身后的天兵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天兵领命。 云姬起身,进入八荒阵中。 八荒阵中一下子又多了许多人,蛮荒之境内,玄尊与罗雀感觉到八荒阵中多出的力量波动,罗雀道:“又进去了两个人,一个妖力如此强大,应该是妖王汎冽,另外一个仙气霸道纯净,应该是东庭的云姬公主。” 玄尊沉沉地笑起来,苍白的脸笑得狰狞邪气毕露,道:“不过都是一些小喽啰,真正的大鱼还没出场呢。伽罗一人便足够他们对付的了,进了八荒阵,便是我魔族的天下。且待他们在里面消磨自相残杀,等到消磨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带兵进入,将他们一网打尽。” 403.第403章 她无法否认的事实 罗雀有些担心,伽罗一人,当真能对付这么多的人?即便有八荒阵助阵,可是他要面对的,是四海龙王,是仙居殿,东庭,还有汎冽。 罗雀道:“我不放心。” 玄尊凉凉地笑一声,扭头看她,道:“你若是不放心,便亲自进去吧。” 罗雀抿唇,想了想,往前走去,进入八荒阵中。 伽罗一人在里面孤军奋战,她不放心。 玄尊眯眼看着进入八荒阵中的罗雀,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早在一千年前他便与言骨政见不合,她那一套统治魔族的法子他并不认同,神魔之战后他被封印除魔裂隙中千年,一千年的封印,如今终于得以自由,却要听魔炎的话藏身于这蛮荒之地,苟且偷生,这简直就是对他玄尊的奇耻大辱。 魔炎想要等待言骨重归,重整魔族,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转世言骨的身上。 可是,这个天下不是只有言骨才能成为魔尊,他玄尊驰骋沙场,为魔族立下汗马功劳,为何他不可以做魔尊? 伽罗和罗雀若能消磨了天兵四海龙王的力量,他便率兵进入,剿灭天兵与四海龙王,重创天界,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若伽罗与罗雀失败,也并无大碍,魔炎等人的存在只会成为他魔尊道路上的绊脚石。 日暮西沉,黄昏时候,苏蛋蛋在寝宫中为小团子缝制衣裳,他总是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衫,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寝宫门外,被放出来的小团子和小丫头山鼠等人在院子里嬉笑打闹,欢快的笑声银铃般悦耳。 苏蛋蛋缝着衣裳,缝着缝着忽然感觉视线变得模糊,她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于是闭眼扶住额头,小憩打盹。 才闭上眼睛,她便陷入了梦境。 梦境之中,眼前是一片焦土,红色的血焚烧的火焰,她的脚下是堆积成山的尸骸,放眼望去,整个大地上全是尸骸。 天空中秃鹰盘桓尖锐地叫着,她惊骇地站在尸骸之上,下意识地后退,不知道眼前的这些是什么。 他们穿着黑色的铠甲,身体染血早已冰冷,她在尸骸中踉跄着后退,踩中一个人的手,一声痛苦的呻吟溢出,她慌忙收脚回头,脚下是一只被沾满是鲜血和泥土的手,他在痛苦中挣扎地抬头,望着她,吃力地吐出话来。 “尊主……” 尊主。 又是这样的声音,曾几何时,她也曾做过这样的梦,梦见铁水般的军团,站在烈火之中,震耳的呐喊响彻云霄。 尊主。 可是现在,那群铁水般的军团,全军覆没,他们倒在血水之中,尸体渐渐冰冷。 她仓惶而茫然地飞快环顾四周,终于明白,那些烈火中的士兵,还有脚下这些冰冷的尸体,都是昔日魔族的军团,都是言骨的士兵,都曾是她荣辱与共的将士。 无论她什么时候将种子核捏破,无论她轮回几世,她是言骨,这是她无法逃避的事实,即便是入梦,那些曾经并肩而战的人,他们不会消失,永远都在。 404.第404章 她必须去一趟 一个冷颤,寝宫中她猛然清醒过来,心如疾鼓一样疯狂地跳动着,那样急促,那样不安,催促着她,呼唤着她。 她指尖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手中的缝针不知何时插入了手指中,她拔出缝针,指尖殷红的血溢出,滴落在桌上。 她不想成为言骨,那样的身份宛如诅咒。 可是她无法逃避,她身上承担的,是千万魔族的性命。 她心事沉沉,捏紧手指,放下缝针起身,灵珊郡主率领着四海龙王被困在了八荒阵中,一旦八荒阵破解,天兵再无忌惮,到那个时候,魔族才是真的要被灭族了,连残兵也不复存在。 她起身往外面走去,她要去到蛮荒之境,无论如何,她也要去看一看。 从寝宫中出来,门口小团子正和小丫头等人玩耍,她将小团子送入安全空间中就要离开,小丫头舍不得地道:“姐姐,你又要走了吗?” 苏蛋蛋柔声道:“你和流生乖乖听话,好生呆在流云阁中,我们很快就回来。”她说着御风而起,离开。 小丫头和山鼠依依不舍地目送她远去,悻悻地转身离开。 御着风,苏蛋蛋飞往九泽城找敖战,四海龙王被困八荒阵中,被困的还有敖破与敖雪,当初蓬莱混战之时敖战杀出一条血路,将敖破和敖雪送入海中,这才令敖破与敖雪在混战中全身而退,此次敖破被困,敖战势必不会坐视不管,他一定会往八荒阵中,与敖战同行,她能多一个帮手。 她乘着风很快飞落在九泽城中,掌柜见到她,道:“姑娘怎么又回来啦?” “四爷在哪里?”她落地问。 掌柜道:“四爷去了清虚宫找九阳子了,你这会赶过去,说不定四爷已经走了,姑娘找四爷可是有事?” 她想了想,问:“你可知八荒阵在什么地方?” 掌柜不解地道:“八荒阵在蛮荒之境的入口处,而蛮荒之境就藏在高原雪峰的山峰之上,姑娘去八荒阵做什么?” 苏蛋蛋不想解释,转身腾风而起,朝着高原雪峰的方向追去,希望能在入口处与敖战会和。 掌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解地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四爷是为了救东海的人而去,可是她做什么要去八荒阵? 高原雪峰上,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世界,狂风扯着雪屑卷起,呼啸着穿过山脉山谷,留下野兽般呼啸的声响。天空中,一袭白衣的苏蛋蛋飘然落下,站在雪峰的山峰之上,动念抬掌,掌心黑白交融的力量卷起,她抬手,掌心力量碰触到结界,结界立即打开一道裂缝。 这便是蛮荒之境的入口。 她手起掌,往里面走去,她身影才进去,身后一抹影子飞入,与她擦肩而过。 蛮荒之境中,她才落地,身旁敖战飞入进来,落在她的身旁。 他颇为诧异地扭头看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敖战,她松了口气,道:“四爷可从清虚宫那里找到了什么?” 敖战道:“九阳子将八荒阵的草图给了汎冽,我要进到八荒阵中去寻汎冽。”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问,“你是为了汎冽而来?” 405.第405章 为什么下雪了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往前走去。 前面不远处,几个天兵把守在门口,见到走过来的人,天兵们立即拔出了手中的剑,警惕地上前,一声厉喝:“来者何人?” 敖战往前走去,冰冷的声音霸气,不怒自威:“九泽城,敖战。” 听见敖战的名字,把守的天兵立即收起剑往后退,敖战走在最前面,朝着八荒阵走去,身后,苏蛋蛋跟随,进入八荒阵中。 两人才进入八荒阵中,眼前繁华的街景赫然出现,八荒阵中的时间与外面不同,外面正是白昼,里面已是天黑。 夜间的魔都大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繁华依旧。 鼎沸的人声中,她望着眼前的街景,被眼前恢弘壮观的城池震撼,便是蛇王城,也没有这样的繁华与鼎盛。 “这里是哪里?”她问。 敖战道:“一千年前的魔域,魔族的都城,言骨的王旗之下。” 她错愕地微张了嘴巴,望着眼前往来的人们,大街之上行走的人,他们的衣着谈吐与凡人无异,这里的街景充满生机,没有杀戮,一片安宁祥和。 这便是昔日的魔族? 敖战望着眼前的繁华,当年言骨的灭亡他未能亲眼目睹,但却曾听闻过,言骨灭亡,整个魔界坍塌,眼前的这些繁华,瞬间化作乌有,魔族所有的百姓,一夜间,化作白骨。 历史的残酷与眼前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一声喟叹,往前走去,道:“走吧。” 苏蛋蛋跟在他的身后,怔怔地望着身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们,他们的脸,每一张脸都是不同的,每一个笑靥都是发自内心的,每一个生命都是鲜活的。 可就是这样多的生命,却在一夜之间,随着言骨的灭亡,湮灭如尘埃。 一瞬间,她心里沉闷得厉害,移开目光,不忍再看,袖子中的手指却不自觉紧捏。 忽然,脸上有冰凉的东西落下,她抬头,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雪来。 “下雪了。”她停下来,抬头看空中落下的雪花。 不知为何,这一次,望着这样的雪花,她感到寂寞。 “我每一次遇见魔族的时候,到了夜晚,天空就会下雪,如今我再次见到雪,就想起他们,为什么与魔族有关的夜晚,总是会下雪呢?”她轻声问着,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在自问一样,轻柔得叫人听不清楚。 她第一次遇见魔族,是在蓬莱岛上,在吞魔兽残魂的力量影响之下,到了晚上,蓬莱岛就会下雪。 第二次是在剑仙阁,当除魔裂隙崩裂,魔族的力量复苏,天空,下起了雪。 而这一次,在八荒阵中,他们的天空,再次下起了雪。 敖战停下来,于灯火中回头,橘红的火光之中,看见人群中的她,她一身白衣,屹立于人来人往的街上,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让人觉得落寞。 他道:“言骨灭亡之时,黑海上空就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从此以后,但凡是魔族力量开始强大复苏的地方,夜晚便会下起雪来。”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目光落在眼前飞落下来的雪花上,道,“有人说,这是天地可怜言骨,落一场大雪,裹住她的尸骸,令她免受秃鹰啄食,野狗撕咬,为其敛尸。” 406.第406章 我们见过吗? 那些雪,是属于魔族的一场哀歌。 她回眸看敖战,清秀的眉头紧锁皱起,紧捏的手指微凉,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一样,她往前走去,从敖战身旁走过去,低声道:“走吧,去找汎冽。” 两人穿过人潮拥挤的大街,敖战放出手里的寻踪鸟,追踪汎冽等人的下落,很快地,麻雀大小的寻踪鸟飞回来,带着敖战与苏蛋蛋往前走去。 走过繁华的大街,两人拐进胡同里去,沿着胡同巷子走了很久,一条幽静的街道赫然出现在眼前,两人被引到一座大气的宅门面前。 朱红的大门,门前是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门前挂着两个火红的灯笼,苏蛋蛋和敖战相视一眼,不解地上前,敲门。 汎冽在这宅子里面? 两人敲门,问:“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宅子里悄无声息,苏蛋蛋侧耳听着,不一会,里面传来脚步的声音,门被打开,一个机灵的丫鬟伸出脑袋来,瞧门口的两个人,问:“你们找谁?” 苏蛋蛋道:“请问,蛇王陛下汎冽在府上吗?” 丫鬟眼神奇怪地打量苏蛋蛋,道:“什么蛇王陛下?我们这儿没有什么蛇王陛下。”她说着,就要关上门。 大门内,灵珊郡主的声音传来,她声音里带着笑意,问:“玲珑,外面是谁?” 叫玲珑的丫鬟立即回头,道:“不认识的两个人,谁是找蛇王陛下,咱们这哪里来的什么蛇王陛下。”说着她抬手就要关门。 敖战听见灵珊郡主的声音伸手挡住要关上的门,道:“我找你们的郡主,灵珊郡主。” 丫鬟更加不乐意了,用力地想要关门,没好气地道:“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这里也没什么灵珊郡主。” 敖战与丫鬟僵持之间,苏蛋蛋透过门缝看里面,看见院子里站着的灵珊郡主,她一身橘红的霓裳,还是一如从前的那般华贵端庄,可是,她的样子,却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漠不关心地笑着,扭头看身后忽然走出来的人。 “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灵珊郡主身后,走出来的男人低声问着。 听见他的声音,苏蛋蛋皱眉,上前猛然推开了大门,丫鬟被推得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一声惊叫退后。 大门被应声推开,大门之内是清幽别致的庭院,院子里,汎冽穿着水蓝色的长袍,银色的长发深蓝色的玉冠束起,他冷漠地抬头,看着忽然推开门的苏蛋蛋,见她的眼神陌生,问灵珊郡主。 “夫人,他们是谁?”他站在她的身旁,柔声问身旁的灵珊郡主。 “夫人?”苏蛋蛋像是听错了一样,不敢相信地问,她疾步走进去,走到他的面前,焦急地问,“你怎么了?汎冽,你不认得我了吗?” 汎冽冷漠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认出来一样,他仔细地审视着她,良久,道:“我们见过吗?” “什么?”苏蛋蛋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回头看敖战,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认得我了?”说着她抬手指敖战,“他呢,你记得他吗?” 汎冽抬眸看敖战,道:“我从未见过你们。” 407.第407章 你不是汎冽 灵珊郡主走上前来,温柔地笑着,亲昵地挽住汎冽的胳膊,对她道:“姑娘,你认错了人,他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是我相公。” “你相公?”苏蛋蛋不敢相信地看看她,又看看汎冽。 他是她的相公,那么她又算什么? 他们不是被困八荒阵中了吗?才一天时间不见,他们便结为了夫妻?汎冽甚至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相信地皱眉,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汎冽不解地看她。 一旁丫鬟惊得叫起来:“你做什么?你摸我家老爷做什么?” 汎冽不躲不闪,一脸不解地看眼前的女人,灵珊郡主脸色微变,将汎冽拽到身后,正色道:“姑娘,请自重。” 苏蛋蛋松开他,盯着眼前的男人,皱眉道:“你不是汎冽,你是假的。” 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敖战颇感意外地看苏蛋蛋,没想到她能识别出眼前的人并非汎冽本人。 八荒阵有八道法门,每一个法门都能直取人的要害,而第一道法门为相思门。 相思门能将人心中深藏的感情挖掘放大,若非有惊人的定力便会深陷其中,在幻境中沉沦,万劫不复,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浪漫而又残忍,多少人沉沦其中,不愿自拔。 灵珊郡主对汎冽的感情用情至深,却因为身份,因为地位,多年来将自己对汎冽的感情深埋心中,八荒阵中的第一道法门她就逃不掉。 她眼前的宅子,男人,丫鬟,都是她幻想出来的,是相思法门特地为她制造出来的幻境,都是假象。可这样的假象却让她心底最深沉的渴望,满足人心所有的虚妄,制造一场幻想。 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苏蛋蛋后退,退到敖战身旁来,她的眼中,灵珊郡主身边的一切正变得逐渐淡化,大气的宅院变得单薄,而她身边的汎冽和丫鬟,也变得透明,像一道剪影,站在那里,配合着灵珊郡主的需要。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的场景忽然变得透明了?”她惊愕地问敖战。 敖战道:“相思法门能反应人心最炙热的感情,无论隐藏得有多深,只要你心中有爱就一定会深陷其中,相思法门能满足人对爱情一切的需要,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就给你什么样的人,沉沦得越深,世界就越真实,直到最后完全陷入相思法门,与法门融为一体,成为这幻境中的一员。但一旦法门中的人清醒过来,这些幻影就会消失不见。”他说着低头看苏蛋蛋,道,“你是怎么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汎冽的?” 一个人的外表伪装得再像,骨子里不是那个人,再怎么伪装也不像。 她能够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汎冽,是因为她深爱着他,所以她比谁都清楚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可是幻境由心而生,灵珊郡主对汎冽…… “这便是灵珊郡主心中的思念吗?”她低声问着,目光落在灵珊郡主身上。 408.第408章 华遥的相思局 相思法门应相思,灵珊郡主对对汎冽的感情,并不比任何人少。 敖战看一眼苏蛋蛋,道:“汎冽不在这里,我们走吧。”他说完转身就走。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去,回头看幻境之中的灵珊郡主,问敖战:“她会一直在幻境里沉沦下去吗?” 敖战道:“能不能从幻境里醒过来,要看她愿不愿意醒过来,若她不愿从幻境中醒来,到最后,谁也救不了。” 她皱眉,沉思不语。 灵珊郡主对汎冽的感情,汎冽知道吗?一旦知道了灵珊郡主对自己的感情,他会怎么想?会作何选择? 她脑子里开始有些乱了,胡思乱想着开始走神,敖战回头看她,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道:“一切都是幻境,你不要多想,仔细着了道,入了法门。” 她回神,抬头道:“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两人往前走了没多远,又一只寻踪鸟飞了回来,落在敖战手中,敖战道:“找到他了。” 八荒阵中已经是入夜三更时候,街上行人渐渐少了,满街的灯笼也渐渐熄灭,天空中一轮明月皎洁,浩荡的雪和着风绞绞而落,纷纷扬扬,温柔又寒冷地覆盖了这个世界。 大街上一片寂静,寻踪鸟挥舞着翅膀飞快地穿越过,街道黑暗的尽头苏蛋蛋和敖战走出来,跟随着寻踪鸟朝着城外走去。 明月照亮了大地,白色的雪映衬得整个街道宛如白昼,寒气之中,她抬头,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有一种置身梦境之中的感觉。 她从未见过雪夜里的月亮,明亮而又干净,悬挂在夜空之上。 这诡异的一幕美好得不真实,无声无息地提醒着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眼前恢弘大气的魔都是假的,灵珊郡主的幻境是假的,可人的心,却是真的。 八荒阵利用人心的弱点,勾勒出盛世的繁华,令进入其中的人犹如置身世外桃源,心想事成,如愿以偿,无论何种心愿,在这里都能得到满足。 若非有惊人的意志力,那样的诱惑谁也抵挡不住。 可人心是脆弱的,只要有七情六欲,总能有迹可循,总能勾起你心中的欲念和恐惧。 这种杀人诛心的法子,温柔而又残忍。 两人朝着城门外的方向走去,走到城门口,却见华遥一袭白裳地坐在酒庄外,安静地喝着酒,看着对面的言骨,言骨的身体若隐若现,虚幻而透明,她笑着望着他,喝着酒,道:“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我仿佛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你呢?” 他安静地看着她,温润的脸上是极淡的表情,轻声道:“是呢,就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一样。” 言骨笑起来,抬头望着满天的雪,伸手接住飞落的雪花,道:“华遥,你说,要是这雪能够永远地下下去该多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一起喝酒,一起谈天说地,多开心啊,你说是不是?”她说着,低头笑吟吟地问他。 华遥微微一笑,喝一口酒,烈酒穿肠,他看着眼前身影渐渐淡薄下去的幻影,心中是淡淡的悲伤。 409.第409章 你知道我是假的,对不对 言骨创造的八荒阵当真名不虚传,仅仅是这第一道法门就叫他险些着了道,若不是曾经入过八荒阵,他兴许真的会被“她”所迷惑。 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影,他手中的这杯酒,他坐下的这条凳子,他面前的这个人儿,都是假的。 他要找的人,早已不在这三界之中。 可是明知道是假的,他却不忍拆穿,陪着她一路演了两天的戏,他始终没有沉沦于相思法门中,第一道法门的力量开始衰退,他眼前这个因幻影而生的少女,也正随着法门力量的衰退而逐渐枯萎,身体变得单薄。 他想,约莫到明天黎明,她的身体就会溃散彻底消失不见了吧。 “华遥,你为什么总不说话呢?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她笑起来,起身过来,站在他面前,微凉透明的手指摸过他的脸颊,深情地看着他,好看的脸庞缓缓凑拢过去,目光轻轻地在他脸上掠过,落在他薄叶一样的唇上。 “华遥,你的嘴唇真好看,我可以尝一尝吗?”她的声音魅惑缠绵,俯身温柔地捧住他的脸颊,吻住了他。 她轻轻地亲咬着他的嘴唇,他却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望着眼前卖力引诱自己的幻影。 终于,她似乎意识到他的无动于衷,于是停了下来,她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亲昵的姿势仿佛他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啊,她是从他的心中繁衍而生的幻影,她明明就是为他而生出来的,可是,为何,他却始终不肯将心中的爱交给她? 她捧着他的脸,秀丽的脸上一行泪仓惶滚落,她笑起来,笑得眼泪滚滚而落:“你早就知道,我是假的,对不对?” 他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不肯将你的爱给我,是因为她吗?”她抬头看他,难过地眼泪滚滚而落。 那一刻,她是真的难过了,不是因为生命即将消失,而是因为,他不肯将他的爱给她。 她是因他而生,诱他入局,可是他不入局,她的生命便将消失不见。 她是八荒阵中幻化而出的幻影,从她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视线就被锁定在了目标的身上,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明白,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是为了他的爱而生。 可是,她明明有着和他心爱之人相同的面孔,明明就是他,令她繁衍而生的,可他的爱,却没有半点动摇。 这样一个人,究竟是因为爱得太深太执着,还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爱? 他俊美冷酷的脸看着眼前的少女,道:“天快亮了,陪我喝最后一杯吧。” 喝完这最后一杯,相思法门就破了,她也就要消失不见了,而他与言骨,从此不复相见。 她破涕笑出了声,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说:“我等不到天亮了。”话音落,她的身体渐渐溃散。 假象一旦拆穿,相思法门就已破除,而她也没有存在的理由。 只是,在消失的那一刻,她的心是悲伤的,她难过的是,为什么她不是言骨。 410.第410章 她是,言骨? 她溃散的身体化作淡淡的荧光,在他面前袅袅地飞起,他端着酒杯,沉默地望着飞向空中的荧光,忽然手背一滴冰凉的水滴落,他目光落在手背上,心中是淡淡的悲悯。 八荒阵的第一道法门,相思,引相思入骨,方知相思苦,幻境因人心而生,以爱为食,吞噬入门之人的精魂心力,没有爱,他们便会消失不见,抱憾而去。 这种多情而又煽情的手法,也只有言骨,才能做到如此精妙。 一声喟叹,华遥起身,转身准备离开,一转身,他看见幽长的大街上,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她一袭白裳,风吹得她白色的裙角扬起,绞绞的风雪中,她清秀的面孔淡漠,窈窕的身影出尘脱俗,风雪中,踩着一地的碎雪而来。 他怔怔地望着她,她的眉宇间,她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 “言骨?”他错愕地望着她。 看见前面街边站着的人,她抬头看过去,以为他也是幻影,好奇地将他打量。 随着她的走近,华遥看清楚她的容颜,她的身影,她的容颜,与言骨有几分相似,却只是几分而已,她不是言骨。 敖战见到他停下来,走过去,错愕地道:“华遥帝君?” 华遥帝君怎么会在这里? 华遥目光从苏蛋蛋身上收回来,落在敖战身上,问:“你是?” 敖战更是错愕,眼前这个人当真是帝君。 他行礼,抬头,不敢相信地道:“帝君怎么会在这里?” 他知道灵珊郡主和四海龙王都被困在了这里,只是不知道华遥帝君也在这里。 华遥没有回答,淡漠地道:“我的仙童不见了,你们可看见了他?” 敖战道:“未曾见过,我们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灵珊郡主,四海龙王的人在哪里?帝君可曾见过?” 华遥扭头看前面,道:“四海龙族走散了,云姬去找西海和北海的人去了,汎冽带着东海的人往前去了,出了城门便再没有回来,只怕是进入了第二个法门之中。” 苏蛋蛋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皱眉,问:“第二道法门?” 华遥道:“寂灭。” 八荒阵第二道法门——寂灭。 能勾出人心深处最黑暗的恐惧,东海龙族与汎冽进入到了寂灭法门之中已是一天,每一个法门内的时空不同,时间随着幻境而变幻,法门外一日,法门内可能才过了一个时辰,也可能已经过了一年了。 但进入寂灭法门一天还未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敖战心里沉下来,扭头道:“帝君现在打算去哪里?要同我们一起前往吗?” 华遥冷漠地道:“不必,我要去找我的仙童。” 敖战文严重皱眉,若是华遥能随他们一起进入寂灭法门之中,华遥乃是帝君,能力皆在他们之上,定力和心智也在他们之上,而且他曾经进入过八荒阵中,他对这里比他们都要熟悉,若是有他助阵,离开八荒阵会容易很多。 “帝君若是能与我们同行,救出了汎冽和东海龙族,我们再结伴前行,人多好办事,离开也要容易一些了。”敖战极力地劝说华遥。 411.第411章 汎冽的幻境 他的心思华遥了然洞悉,可是,他冷漠地道:“你们若是连区区幻境也走不出来,又有什么资格与我同行?等你们出了寂灭法门,再来找我。”说完,他转身就走。 她望着离开的华遥,月白的长袍在风中清冷得似雪,他清冷的表情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一样,她收回目光,对敖战道:“你若是害怕,我便一个人进去,找到了敖破,我定会将他带出来见你。” 敖破收回目光,往前走去,道:“这个世上,没有能令我害怕的事情。” 两人朝着城门口走去,威武高大的城门像一个张大了嘴巴的怪物,两人穿过城门,身影消失在城门之中,进入第二道法门之中。 跨入寂灭法门的一瞬间,眼前场景风云瞬息万变,眼前是一片焦土,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脚下到处都是尸体,大地之上是燃起的战火,头顶是血色的残阳和盘桓的秃鹰,秃鹰黑色的身影在空中盘桓,尖叫。 她心中一惊,脚步下意识地后退。 炼狱一样的战场,与她梦境中的一样。 她身后,敖战进入,见到眼前的一幕也吃惊地微张了嘴巴,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尸首时脸色顿时大变,他疾步过去,翻开血泊中的士兵,看清楚士兵身上的铠甲,他的心顿时沉下来。 “这不是幻影,是真的。”他声音低沉,喑哑。 不是幻境,死的这些人,是东海的士兵。 他起身,走到另一具尸体前,翻来尸体,那尸体被翻过来,化作一抹黑暗卷起,随风飞散。 与东海士兵开战的是幻象,幻象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可是那些死掉的士兵却是真的死掉了。 敖战抬头站起身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战场,到处都是烽火硝烟和尸体,这里刚刚打过一场大战,幻象正逐渐消失,被血染红的战场上只留下东海士兵的尸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打成了这样?”敖战心悬起来,能够打得如此惨烈,这个幻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制造出了这些幻境?是谁的心魔? 望着眼前的惨像,苏蛋蛋的心被拎起来,她担心汎冽。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汎冽,你去找敖破。”她说着,御风飞快地往前飞去。 敖战化身巨龙冲上空中,纵横在战场之上,飞快地搜寻敖破等人的身影。 血色的战场上,苏蛋蛋和敖战分头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晚风之中,残缺的旗帜在风中猎猎摇曳,战场不起眼的角落里是一棵枯萎的老树,巨大的枯树上,罗雀与伽罗望着分头飞出去的书蛋蛋和敖战,黑暗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回到两人手中。 八荒阵对于入阵的人来说宛如噩梦,而对于魔族来说,这里却是增加力量的源泉,每一个死在八荒阵的人都将化作黑暗,涌入他们体中。 汎冽与东海的人自入寂灭幻境以来死伤无数,如今的东海全军覆没,只剩下敖破和敖雪寒江雪三人。 解决了虾兵蟹将接下来就是敖破等人了。 罗雀道:“又来了两个,要将他们解决了吗?” 412.第412章 汎冽内心的恐惧 伽罗沉沉地笑着,优雅地道:“不用着急,八荒阵可不是浪得虚名,总有一个法门能要了他们的性命,纵然是汎冽,也难逃寂灭法门。” 罗雀道:“只是,没想到汎冽的致命弱点居然是一个女人。” 伽罗抬头看天边的天色,道:“看时间,汎冽也快要完了吧,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一次,他怕是永远也没法从寂灭法门中清醒过来了。” 罗雀道:“若是能吞噬汎冽的力量,也不枉你我来了一趟。” 伽罗沉沉地笑起来,寂灭法门中越是害怕,越是沉沦,越是反抗,越是害怕,而越是强者,其反应的幻境便越是强大。 想起汎冽,罗雀道:“我想去看看他。” 伽罗挑眉,斜睨她一眼,问:“你舍不得?” 罗雀皱眉,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她低头看坐在树枝上的伽罗,道:“汎冽的心魔是因为那个叫苏骨的女人,他做这些,拼死也要捍卫那个女人,为的就是不让她魔族的身份被揭穿,我想知道倘若苏骨因魔族的身份被处死,他会怎么做。” 这么多的人进入八荒阵中,这么多的人坠入幻境之中,可唯独只有汎冽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个魔族女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雀不希望汎冽死去,因为这个世上,能为一个魔族如此怒战到底的已经不多了。 她很羡慕苏骨,能有一个男人为她血战天下,哪怕她是魔,他也毫不退让。 罗雀的目光集中在汎冽对苏骨的感情上,可是伽罗却感到奇怪,他总觉得,汎冽所捍卫和守护的,并不仅仅是因为苏骨是魔族,这个幻境并不完整,汎冽的内心还有保留和坚守,也就是说,寂灭幻境并未能完全挖掘出汎冽内心的恐惧。 他真正恐惧的,还未能全部挖掘出来。 伽罗起身,道:“好,你去看着汎冽,我去给那位三太子最后一击。”他话音落,身影化作浓墨朝着远方飞快地飞去。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苏蛋蛋飞过了战场,朝着远方飞去,再往前飞就是人间了,人间之后是景室山,飞过景室山的时候,她看见脚下整个景室山被焚为了一片焦土,她错愕地停下来,落入景室山中。 山林之中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整个山林被毁灭,曾经灵力充沛绿树葱葱的山林只剩下一片焦土,大地上冒着烟,山林之中不见一个生灵,耳边是风声和树木燃烧的声音。 她的心沉下来,起身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去。 飞到蛇王城附近,她听见震天的厮杀声。 远远地,蛇王城上空是压城的天兵,黑压压的天兵站满了天空,遮蔽了天日,而蛇王城中是滚滚的浓烟烽火,整个蛇王城成了一个死城,大街上,城楼上,到处都是尸首,到处都是火光。没有守卫,没有臣民,只有尸骸,只有血光。 整个蛇王城变成了一座死城。 飞过蛇王城上空,她朝着蛇王宫飞快地飞去。 蛇王宫中更是惨烈,到处都是尸首残骸,妖族的血液染红了蛇王宫,尸堆之中,汎冽身披黑色的战甲,手持冰魄神器挡在宫殿的最前面,剔透的神器染满了鲜血,他杀红了眼,俊美的脸庞因为杀气变得狰狞,怒目看着头顶的天兵,咬紧牙关,誓死不降。 413.第413章 汎冽,醒一醒 恢弘的蛇王宫不复昔日的繁伟岸,到处都是燃烧的战火,被毁的房屋,到处都是尸体,青石的地板被血凝固,他挺拔的身体站站蛇王殿的门前,手中神器灵光流转,尚未凝固的血顺着剑锋滴落下来。 猎猎的风声中仿佛也浸透了鲜血,她站在屋顶之上,看着蛇王殿前的汎冽。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他在这幻境中沉沦得太深,已经快要与幻境融为一体了。 一旦他的身体变得完全透明,这个世上,将再没有汎冽这个人,他将永生永世,成为虚无,留在这幻境中,留在自己的心魔中。 都是假的,眼前的天兵是假的,蛇王宫是假的,战争是假的,可是,他是真的。 虚空之中,天兵在云顿厉声道:“汎冽,交出苏骨,饶你不死,蛇王城中再没有人能为你而战,不要负隅顽抗,将苏骨交出来。” 天兵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威严而又霸气。 她站在屋顶上,他站在蛇王殿前,握紧了手中的剑,双眼变得通红,怒声道:“要打便打,来战!”一声怒吼,他提着剑飞身冲向天际,冲向那浩浩荡荡的天兵。 她急忙飞身过去,想要将他抱住,想要将他带离,可是她的手指像穿过幻影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轻易地穿过她的手指,朝着身后的天兵冲过去,化作黑色的巨蛇,嘶吼着,陷入混战之中。 她抓不住他,她甚至无法触碰到他。 “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凉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猛然回头看汎冽,他的样子很糟糕,被困在这幻境之中,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化了。 “汎冽,你醒一醒,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幻境!”她掌心剑凝聚而出,冲过去,与他并肩作战,可是,她手中的剑穿过那些天兵,就像穿过一道道幻影,他们像没有看见她一样,越过她,嘶吼着杀向汎冽。 她焦急地追着汎冽,大声叫起来:“汎冽,你醒一醒,这是幻境,这是你的心魔。” 可是,他听不见,没有人听得见。 忽然,她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与她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说:“你是谁?” 虚空中,苏蛋蛋回头,看见蛇王殿门口站着的女人,她穿着红色的霓裳,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她站在蛇王殿门口,冷冷地看着虚空里的苏蛋蛋,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她望着虚空中忽然闯入的女人,看清楚苏蛋蛋的脸,旋即明白过来,真正的苏蛋蛋来到了汎冽的幻境之中。 苏蛋蛋飞快地朝着她飞过去,掌中剑凝聚而出,飞剑一挑,剑锋指向她,厉声道:“你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幻境,将他从幻境中释放出来。” 红衣的女人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忽然笑起来,道:“真可笑,我为何要将他还给你?我费了那样大的气力,才让他相信这个幻境,我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温柔地笑着,道,“哦,对了,不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儿子,我制造了那么多的幻境,才引他入局,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何要将他唤醒,为何要将他交给你?” 414.第414章 杀了她,汎冽 幻境之中,汎冽经历了什么她不敢想象,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绞绞作痛。 为了诱他入局,幻境之中天兵当着汎冽的面杀死了苏祜,汎冽最后的意志终于崩溃,陷入幻境之中,与天兵交战。 这场仗,一打就是三年,整个妖界在这战火之中化作焦土,景室山不在了,九泽城覆灭了,人间变成了炼狱,蛇王城成了一座死亡之城。 他守在这座死亡城中,守着幻化而出的假苏骨,一守,就是三年。 “你不知道,我与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虽然战争残酷,但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幸福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才该是天生一对的。”她笑着,望着苏蛋蛋开心地道。 她的眼中一片阵痛,剑锋往前一扬,抵住她纤细白皙的脖子,厉声道:“将他从幻境之中释放出来,告诉他真相。” 假苏骨嘲讽地笑起来,道:“否则你能奈我何?难不成,你还要杀了我?且不说你杀不杀得了我,单是汎冽,他会让你杀了我吗?”话音落,她抬手挥向空中,虚空之中天兵顷刻间消失不见,她朝着汎冽一声大叫,“汎冽,救我!” 虚空之中,面对忽然消失不见的天兵,他全然没有反应,听见她的叫声他猛然回头,一回头,看见一身白衣,拿剑指着“苏骨”的女人。 他一声怒吼,化作人形手持神器凶猛地冲过来。 苏蛋蛋猛然回头,来不及反应,看见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汎冽,他凶狠地看着她,就像看着那些天兵一样,手中的剑如一道光,穿过她的身体。 她错愕地望着他,腹部是冰冷的冰魄神器,滚烫的鲜血从她体内流出,顺着剑锋,流入他的掌心。 他杀红了眼睛,怒目瞪着她。 她望着他,单薄的身体因为剧痛颤抖着,她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冰冷的手指碰到他的脸颊,她瞬间红了眼睛,心酸地眼泪滚滚而落。 怎么变成了这样,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汎冽,是我啊。”她想要将他唤醒,冰冷的手指温柔地扣在他的脸上,难过得声音喑哑,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仓惶坠落,滴落在他染血的手背上。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脑中闪过片刻的疑虑,她是谁? 可是,容不得他再做思考,“苏骨”跑到了他的身后,惊慌地看着苏蛋蛋,道:“汎冽,快杀了她,她也是天兵派来的。” 她的话就像带有魔咒一样,他的眼中瞬间一片冰冷,充满煞气,握着剑的手狠狠一抽,剑从她的身体里拔出,他再次挥剑,她咬牙手中剑瞬间抬起,挡住他迎面而来的剑。 “汎冽,醒一醒,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境,没有天兵,没有战争,这里是八荒阵中,你被陷入了第二道法门之中啊。”她焦急地大声地叫他的名字。 他手中的剑明显迟疑起来,他身后,“苏骨”见状厌恶地皱眉,亮出了手中的剑,狠戾地朝她打过来。 415.第415章 你在害怕什么? “汎冽,杀了她,不要相信她的话。”“苏骨”厉声叫着,手中剑飞快地劈向苏蛋蛋。 汎冽与“苏骨”联手,她腹部上的伤疼得厉害,打斗中渐渐占了下风,再这样打下去只怕没能将汎冽救出去,她自己也被赔在了里面。 她掌心集中力量一掌打出去,惊人的力量瞬间炸开,一股霸道的气浪震荡开去,汎冽与“苏骨”抬剑去挡,她趁机转身飞走。 飞出了蛇王城,她小腹剧痛难忍,失血过多,她从空中跌落下去,摔落在树林之中,掀开衣服看小腹,这一次,伤口并没有愈合。 从假“苏骨”向汎冽发出命令的那一刻,从她被汎冽攻击的那一刻,她也被卷入了这幻境之中,在这幻境之中,假“苏骨”才是这里的核心,他们的力量受假“苏骨”影响,就连她身体自愈的能力,也消失不见。 树林里,她吃痛地捂住伤口,靠着树坐起来,从安全空间中取出丹药来。 好在安全空间里的东西都还在,她握着药瓶,靠着树微微喘气,良久咬牙,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河边,清洗伤口。 洗着洗着,她看见河水中自己的脸,那是一张陌生而丑陋的脸,黄得像橘皮一样,眼角是一个难看的胎记。 她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抬手摸自己的脸颊,河水中,“苏骨”的幻影出现,她嘲讽地看着她,笑道:“没有了那张脸,你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只要我一句话,他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不要在这个世界里呆下去,这个幻境并不属于你,从这里滚出去。” “你在害怕我?”她看着水中“苏骨”的幻影,问。 “害怕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我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因我而生,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你,什么也不是,当你下一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时,便是汎冽将你手刃之时,从我的幻境里滚出去。”她说着,身影消失不见,眼前的河水清澈宁静,倒映出苏蛋蛋那张被“苏骨”改变了的脸来。 她望着水中的倒映,忽然笑起来,“苏骨”这般地忌惮她,说明她对汎冽还是有影响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她还有希望,将他从幻境之中救出来。 她吃力地起身,忽然感觉到身后树林中有人正看着自己,她掌心力量悄然凝聚,猛然转身,掌心力量凝聚幻化成飞刀,“嗖”地一声甩出,射向树林中的人。 树林中,罗雀飞身躲开,玄色的衣袂在空中翻落旋转,单膝落在地上,抬头看走过来的苏蛋蛋。 苏蛋蛋看着眼前的人,错愕地叫出她的名字:“水玲珑?” 话出口,她忽然想起来,水玲珑不过是她藏身蓬莱岛的化名,她真正的名字,是罗雀,与魔炎等人一伙的魔族。 罗雀狐疑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她在蓬莱岛多年,岛中每一个人她都记得,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她从未见过。 即便没有改变容颜,即便是她作为苏骨真正的容颜,她也未曾见过。 “你是谁?”她皱眉问。 416.第416章 她一定,救他出去 苏蛋蛋回神,想起她是魔炎部下,想起这个八荒阵来,她问:“这个幻境,是你们捣的鬼?” 罗雀道:“与我们无关,这个幻境乃是汎冽内心的恐惧幻化而出的,我只不过感到好奇,你既然是魔族,为何要与妖界走得那样亲近?为何不到蛮荒之境来,与我们会和?” 苏蛋蛋道:“天下魔族何其之多,不是所有魔族都要听你们调配。”她说着,转身就走。 罗雀跟过去,跟在她的身后,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我看不清你的本体?” 她斜睨罗雀一眼,不动神色地道:“你若力量在我之上,这样简单的障眼法又怎么会瞒得了你。” “障眼法?”罗雀不解地问。 她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真身,可是看见的却是一片混沌,黑白的力量交织,她的身上有妖气,魔气被隐藏得极好,若不是见识过汎冽的幻境,她根本就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也是她魔族中人。 走着走着,苏蛋蛋停下来,虽然敷了药,但她的伤口依然很疼,而比起身体上的疼痛,让她难过和焚心焦灼的是这个幻境,是身体已经变得透明的汎冽。 她想起他与天兵厮杀的样子,想起他杀红了眼失去理智的样子,想起他身体从她指尖穿过时的虚无。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住了一样,疼得她五脏六腑难以忍受,悲伤、难过、害怕在她心中翻涌凶猛,她望着眼前真实的幻境,忽然哭出了声。 害怕,那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不知道,如果他化作了虚无,消失在这幻境之中,她该怎么办? 没有了他,她该怎么办? 他在她心中,从来都是如高山一样,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如奇迹一样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下这世间所有的剑影,可是,却原来,那座高山一样安全的港湾,也会有消失的一天。 幽静的树林中,她难过地哭出了声,身后,罗雀不解地看她,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哭出了声。 可是,很快地,她收住了哭声,苍白的脸坚强而又隐忍,擦干眼泪,她往前走去。 她一定,一定要将他从这幻境之中带出去,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将他好好地,完整地,带出去。 罗雀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往前走去,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东海龙宫中,敖战追着敖破进入东海龙宫中,东海龙宫中是一片素白,镇守龙宫的虾兵们披着素白的麻衣,跪在地上凄凄惨惨地哭嚎。 满天都是飞舞的冥纸,敖战皱眉,往里面走进去,走到龙宫大殿之中,看见大殿之中坐落的棺材,两旁是东海龙族所有的子弟,他们跪在大殿之中,对着灵柩哭泣着,而为首的,是身着龙袍的敖破。 身后是悲戚的哭声,所有的龙族子弟都在哭泣,而敖破,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棺材,没有反应。 他的身体正渐渐变得单薄,透明。 敖战站在人群后,望着身体变得透明的敖破明白过来。 417.第417章 敖破的幻境 敖破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之中,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都以幻境呈现出来。 只是,敖破心中的害怕,是老龙王的离世? 敖战抿唇,往前面走过去,走到棺材前,看见棺材中躺着的老龙王,他穿着明黄的龙袍,黑色的头发两鬓早已染了霜雪,他的样子,看起来那样苍老,面容安详得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可是他的手,却是那样冰凉。 敖战站在棺材前,看着老龙王躺在里面的样子,神情一阵恍惚。 他与父王有多少年没曾见过了?虽然说人固有一死,可他从未会有一日,他与他再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便是幻境,即便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当他真的看见那个人冰冷地躺在灵柩中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阴郁,心中是隐隐的剧痛,那是埋进了骨肉里的疼痛,是藏进了心里的难以忍受。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只有收摄了心神,稳住了心神,才能不被幻境扰乱。 他转身走向敖破,伸手想要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可是他伸出的手指从他的身体里穿过,他皱眉,登时有些恼火,一声厉喝:“敖破,你给我醒过来。” “解不开幻境,他是听不到你的声音的,敖破的幻境将敖雪也卷入了其中。”人群外,寒江雪缓缓走了出来,看着闯入幻境之中的敖战。 敖战抬头看过去,进入寂灭幻境之中的,只有寒江雪未曾陷入幻境之中,敖雪平日里虽然骄纵了一些,但对于自己的手足兄弟,她对敖破,比对谁的感情都要深,所以当敖破陷入幻境之中后没多久她也陷入了这个幻境之中,敖破的恐惧制造了这个幻境,而敖雪的恐惧令她坠入到敖破的幻境之中。 寒江雪本是剑仙阁得意门生,定力心性都在常人之上,对万物常伦的悟性极高,能守住本心,不在幻境之中迷失自己,整个八荒阵中,能有如此定力的人不多。 敖战问:“敖雪在哪里?” 寒江雪望着灵柩,道:“老龙王去世后,敖雪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这个幻境是因敖破而生,想要救出敖雪,就必须要将敖破唤醒。”他说着目光落在敖破的身上,敖破的身体已经开始呈现虚化的状态了。 “想要救他们,就要找出敖破的心魔。”寒江雪沉声道,紧锁的眉中露出不安来。 找出敖破的心魔并不难,他曾以为,敖破的心魔是敖战,所以当敖破在幻境中杀了敖战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直到幻影敖战被杀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从始至终,敖战就不是敖破的心魔,而“敖战”的死,却是导致敖破深入其中,万劫不复的诱因。 敖战道:“带我去见敖雪。” 寒江雪回神,道:“请随我来。”他说着转身,带着敖战去往敖雪的房间中。 金碧辉煌的龙宫之中,到处一片缟素,镇守龙宫的士兵们面有凄凄,整个龙宫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穿过幽长白壁的走廊,越过珊瑚假山,来到敖雪的寝宫院子前,寒江雪领着敖战站在敖雪门口,敲门道:“公主,四爷来了。” 418.第418章 你不是死了吗? 屋子里传来敖雪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寒江雪再次敲门,道:“公主,请开门,你开门见一见四爷。” 屋子里传来敖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叫道:“我谁也不想见,我谁也不见。” 父王死了,“敖战”也死了,敖破变了,整个世界都变了。 她沉浸在幻境之中,悲伤得不能自己,她不懂,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大家明明是那样的开心,可是一夜之间,什么也没有了。 寒江雪还要敲门,敖战等得不耐烦了,他上前一掌推开门,紧闭的门被打得“哐当”一声巨响砸开,里面正在哭泣的敖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呆呆地望着破门而入的敖战。 见到敖战,她的表情开始呆滞。 “你,你不是死了吗?”她震惊地问,瞪大了眼睛。 敖破的心魔是敖战,从小到大他一直将敖战作为自己的榜样,他是他心中的英雄,即便是四海之战他被逐出了东海,可是在敖破心中敖战是高不可攀的英雄,是他的兄长。 可是他对敖战的感情是复杂的,他尊敬他崇拜他,乃至于想要超越他,尤其是当全世界都认定他不如敖战的时候,他更加想要证明,东海除了敖战,还有一个敖破。 敖战成为了他心中不可超越的梦靥,幻境由心而生,繁衍出一场龙宫权谋政变的悲剧,在这场纷争之中,“敖战”死在了敖破的手中,敖战死后,敖破成为整个东海最强的一个龙子,继承大体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敖破的骨子就认定了自己无法超越敖战,他在敖战面前是自卑的。 这种自卑令他滋生出新的幻境,老龙王的反对,四海的不承认,即便是杀了敖战,四海也没有一个龙族承认他的能力。 他们记得的,永远是四海混战中那个出类拔萃的敖战。 幻境逼得他疯狂,在杀死了敖战之后,他心中最后的一根弦也崩塌,为了证明自己,甚至不惜发动政变,杀死了老龙王。 敖战死了,老龙王死了,敖破在痛苦和自责中备受煎熬,想要被认同想要证实自己的欲望令他不顾伦理,疯狂地沉沦在权欲之中。 而这沉沦的背后,是理智的崩溃,是人性的解体。 他心中仅剩的良知也被幻境吞噬,当一个人的心完全被幻境吞噬,他的灵魂,也在幻境中开始溃散,趋于崩溃。 “敖战”的死是敖破沉沦的导火索,也是敖雪被卷入其中的诱因。 如今见到真正的敖战,敖雪震惊地望着他,有点莫不清楚状况,扭头看寒江雪,又扭头看敖战,道:“你不是死了吗?” 敖战道:“你和敖破所经历的这些都是幻境,都是假的,老龙王也还没有死了,这里不过是八荒阵幻化出来的幻境,你们不能在这里继续沉沦下去,再不醒过来,你和敖破都将被幻境所吞噬,化作虚无。” 敖雪呆呆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有点不明白敖战说的话,可是却又似乎有一点明白,她迟疑地问:“幻境?” 419.第419章 只有他是真的 “敖战”的死是假的?父王的死是假的?三哥当上东海龙王也是假的? 寒江雪道:“公主,这一切都是假的,你醒一醒。” 敖雪浑浑噩噩地在幻境之中挣扎,迟疑地道:“怎么会……都是假的呢?”她呆滞地望着眼前,她的房间,她的桌子,甚至桌子上的糕点,都是真的,她甚至能够闻见窗外海花的香,这一切都是这样的真实,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见敖雪被困在幻境中难以解脱,敖战皱眉。 敖雪脑子简单能够轻易地相信一件事,也能轻易地不相信,所以她是最容易坠入幻境之中的,也是最容易从幻境里出来的一个。 只是,需要激起她身上,幻境与现实中相重叠的一个点,而这个点,是他。 敖战眼神沉下来,走过去,高大魁梧的身高在气势上压倒敖雪,他冰冷地看着她,近乎残忍地道:“若非是幻境,敖破又如何能杀得了我?四海八荒谁人不知我敖战,但又有几个人知道敖破,他从小到大样样都不如我,若非我被逐出东海,东海太子又岂会落在他的身上,他一直就不如我,想要杀我,又怎么可能,若是真的东海夺权,他又岂是我的对手,又岂能坐上东海龙王的位置。” 敖战的话令敖雪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愤怒地抬头,怒声道:“在我心中,三哥处处都比你强。” “可是他打不过我,现实之中,他不可能打得赢我,这一点,你比我更加清楚。”他厉声道。 敖战的话残忍,一字一句刺痛着她的神经,是了,敖破怎么可能打得过敖战,整个东海,又有谁能打得过敖战,就是蓬莱混战之中,她和敖破也是被他救了出来,才得以逃脱。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死了,三哥就能从幻境里解脱出来啊。 敖雪崩溃地哭出了声,她只是想要救三哥,她只是想要三哥能够从幻境里解脱出来,就算是杀了敖战,就算是不择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三哥最后,连父王也杀了啊。 她崩溃地嚎啕大哭,捂住了眼睛,她亲眼看见一起前来的士兵变成了虚无,她好怕三哥也会消失不见,她的恐惧,才是她陷入幻境的根源。 敖战皱眉,沉默地抿紧了唇,俊美的脸冷酷坚毅,他沉默地伸手,将敖雪揽入怀中,隐忍着,低声道:“不要哭了,想要救敖破,你就必须想起来,你是如何进入八荒阵中的,你是为何坠入幻境之中的,仔细地想一想,看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可是他的胸膛却是真的,他身上的温度,是真的。 敖雪被他抱入怀中,想起龙王宫里的从前,那个时候,敖战还在,敖破还在,她还是个孩子,敖战被逐出东海的时候,她追在后面哇哇大哭,水妖们戏谑地嘲讽,告诉她,是敖战背弃了东海,是敖战伤害了龙王,他是东海的耻辱。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420.第420章 他的心魔是自己 他是东海龙族的骄傲,他是他们的兄长,是他们只能永远仰望的高山,可是,一夕之间,他却成了东海的耻辱。 在她心中,敖战是一个英雄,可是当这个英雄被扣上了叛徒的罪名,她无法相信。 她曾对他有多崇拜,而后岁月漫长,她对他就有多憎恨。 没有了敖战,敖破开始承担起敖战所有的责任,他成了东海龙族的大哥,成了东海三太子,成了敖雪对兄长的精神寄托。 她对敖破的感情不仅仅是手足,而是她无法再承受至亲再一次的背叛,颠覆她单纯的世界。 她在他怀中,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曾对敖战的感情,想起了对敖破的担忧,想起了八荒阵,想起了在这幻境中的三年时光。 三年时光,梦醒之时,却如黄粱一梦。 三年的爱恨缠绵,惊心动魄,却原来,都是一场梦,都是假的。 “八荒阵……为何这样可怕……”她哭着抹眼泪。 相比较那些真刀真枪的战争,八荒阵杀人不见血。 八荒阵八道法门,每一道都是那样温柔而又缠绵,在这多情的阵法之中,情之一字,却成了伤人的利刃。 人性所有拥有的弱点,都成为八荒阵的武器。 只要有七情六欲,只要有感情,就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八荒阵。 见她清醒过来,敖战松开她,道:“现在,想办法去叫醒敖破,尽快从这寂灭法门中走出去。” 寒江雪见敖雪醒来,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扭头道:“既然四爷是这幻境的核心,你也能如唤醒敖雪这样去唤醒三太子吗?” 敖战道:“敖破陷入幻境之中太深,他根本就看不见我,我也碰不到他。” 敖雪道:“三哥看得见我,我去跟三哥说,我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幻境。”她说着看敖战。 敖战皱眉,敖破陷入幻境之时敖雪势必也曾不顾一切地告诫过他,都是幻境,可是那个时候敖破尚且不能从幻境中醒过来,如今陷入到如此地步,敖雪的话,他怕是更加听不进去了。 寒江雪不忍心打消敖雪的积极,道:“好,你去找三太子试试。” 敖雪立即点头,飞快地往外面跑去。 等到敖雪离开,寒江雪扭头看敖战,道:“四爷打算怎么办?” 敖战道:“从一开始敖破的心魔就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无法过自己那一关,而在幻境之中所经历的这一切犹如饮鸩止渴,短暂的解脱,实则却是真正的陷入,从一开始你们就做错了,以至于到现在,他被困在自己的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一开始,寒江雪也以为敖破的心魔是“敖战”,可是当敖破杀了“敖战”幻境还没解除时他便明白过来,错了,敖破的心魔不是敖战,而是他自己。 只是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敖破已经深陷其中,再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了。 寒江雪道:“若心魔是别人尚且好破除,可是是他自己,这个局根本就无法解,除非,死的那个是他自己。” 在敖战面前的自卑是敖破陷入幻境的诱因,而敖战和老龙王的死是他沉沦的催化,敖破本身就已经是幻境的一部分,想要破除幻境,除非敖破自己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否则,除非他死。 421.第421章 逆转乾坤的力量 敖战目光沉下来,沉声道:“我一定要将他活着带出八荒阵中。”他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破不了的幻境,没有解不了的局,他一定要将敖破带离八荒阵。 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他平安地,送出去。 与此同时,蛇王宫外,苏蛋蛋望着眼前冰冷残缺的蛇王宫,昔日里繁华的蛇王宫如今变成了炼狱一样的存在,到处都是尸骸,到处都是火光,天空中是盘桓的秃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如今蛇王宫中指剩下汎冽和假“苏骨”两个人,汎冽对她的呼唤应该是还有反应的,只是假“苏骨”在旁捣乱,只怕她同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完,她就会被她逐出幻境。 假“苏骨”之所以能够掌控这个幻境,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幻境,她想要唤醒汎冽,就要融入进这个幻境,夺取幻境的主控权。 这个幻境,是当年言骨与极道老祖联手所创,也就是说,是由前世的她所创造。 这里,除了魔族,任何一个进入的人都无法做到随心所欲。 可是,她本身就是魔,她本身就是转世言骨,这里,应该是她的世界。 这样想着,她周身黑暗悄无声息地打开,身上是流转的魔气,双眸变成了黑色,大地之中,源源不断的力量朝着她涌过来,包括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事情。 幻境是由心而生的,一个人的心若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够改变幻境。 她的双手黑暗的力量卷出,飞快地交织着,朝着坍塌的城池卷去,倒塌的房屋重建,焚烧的树木熄灭,焦土长出枝桠,凝固的鲜血流淌,重新回到人的体内,死去的人睁开眼睛,站起来,时光溯回,街景溯回,一切,回到最初的原点。 她体内的魔气卷卷而去,纯黑的力量交织着,渗透幻境的每一个角落,重建幻境最初的模样,逆转乾坤。 随着力量的输出,她的身体几乎被抽空。 屋顶之上,罗雀看着逆转乾坤的苏蛋蛋,错愕地微张了嘴巴,望着那飞向四面八方,重组世界的黑暗,她震惊得心脏砰砰直跳。 她究竟是谁? 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改变幻境逆转乾坤,这样的人便是在当年的魔族,也应当是令人无法忽视的。 可是,她从未见过她,一个忽然之间凭空冒出来的魔族,却拥有逆转幻境的力量。 她究竟是谁? 蛇王城下,苏蛋蛋收手,一收手,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全部被抽空,整个人虚弱地扶住了墙壁,她体内的力量被严重透支了,小腹上,被刺伤的地方伤口被牵动,溢出血来。 蛇王宫中,察觉到幻境之中力量的变化,“苏骨”猛然起身,皱眉,飞快地朝着门外走出去,飞上屋顶站在蛇王宫最高的地方俯瞰整个蛇王城,只见城中一夜间恢复了祥和宁静,坍塌的房屋重新组建了,焚毁的树林绿色如夕,就连街上那些早已经死去的百姓,也活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穿行在集市上,大街上。 422.第422章 魔族才是幻境之主 整个蛇王城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一片生机,一片盎然。 就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怎么可能……”“苏骨”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喃喃道,这个世界,她才是主宰,她才是这个幻境的核心,这个幻境是汎冽为她幻化而出的,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控这个世界的变化。 望着蛇王宫外的大街,她眉宇间显出一抹煞气来,伸手,纤细的手指虚空中缓缓抬起,白色的流光从她指尖溢出,飞向蛇王宫外,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将幻境恢复至惨烈。 可是,她飞出的力量流入大街上,悄无声息地,被吞没了。 她飞出的力量涌入了苏蛋蛋体内。 得到了幻境输出的力量,苏蛋蛋身体得到了支撑,疲惫的身体得以缓解,就连受伤的地方也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膜来。 “怎么回事?”她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忽然涌入的力量,让她感到诧异。 远处,屋顶上,罗雀眼神复杂地看着苏蛋蛋,整个八荒阵威力无穷,但对于魔族来说却没有半点杀伤力,幻境所产生的力量最终会被魔族说吸取,所以假“苏骨”释放的力量非但没能逆转乾坤,反而被苏蛋蛋吞噬。 八荒阵中,魔族才是最大的主宰者,不受幻境所惑,魔族才是幻境真正的掌控着。 可是,这些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知道,在这八荒阵中,魔族拥有改变天地的力量? 罗雀不明白苏蛋蛋为何知道魔族能够成为幻境的主宰者,苏蛋蛋也不知道,魔族能够成为幻境的主宰者,她知道的,是她是这个八荒阵的创造者,她是魔,幻境乃是由心而生。 由心而生,心才是幻境最关键的所在。 她幻化出记忆中繁华的蛇王城,逆转了乾坤,只希望,汎冽见到这些能够意识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魇,一场幻境。 蛇王宫屋顶上,感觉到幻境异变的“苏骨”看着自己的手掌,感觉到方才释放出去的力量被吞噬了,她心中生出怀疑来,想到昨日忽然闯入幻境中的那个人,她心中深处戾气来。 “是她。”她握紧手中的拳头,杀气腾腾地起身飞出去,追寻苏蛋蛋的下落。 蛇王宫墙脚下,望着飞出蛇王宫的“苏骨”,苏蛋蛋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飞快地朝着蛇王殿而去。 要在“苏骨”回来之前让汎冽明白,这一切,都是梦境。 蛇王殿中,汎冽的身体虚化得更加厉害,表情木然地望着虚空,神智也开始变得恍惚。 随着虚化的越来越严重,他的身体开始越来越透明,而他的思想也开始越来越模糊,直到停止思考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将彻底虚化,成为幻境中的一抹虚无,消失不见。 寂静的大殿之中冷冷清清地,暗沉沉的,没有灯光,昏暗的大殿之中,他安静地坐在王座之上,面对空荡荡的大殿,孤寂而又落寞。 直到大殿门口,一抹身影走进来,他的目光终于动了动,抬眸看门口走进来的人。 423.第423章 你是何人? 大殿门口,她白色的衣袂鲜明,青丝如墨,只是那张脸,蜡黄难看。他冷冷地看着走进来的人,低沉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寂寥:“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整个蛇王城已成为一座死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人了,如今的妖界一片混乱,死的死逃的逃,而整个蛇族,如今只剩他一人,他是蛇族的王,是他自己的一个人的王。 这样想着,他眼中一阵刺痛,痛苦地垂下眼眸,扶着王座的手指不自觉紧握。 苏蛋蛋走过去,望着王座之上的男人,那个是她一个人的英雄,他坚毅果断,无坚不摧,可是如今的他,身影虚化得更加厉害,趋于透明,被蒙蔽在这幻境之中,毫无察觉,无法自拔。 “陛下,秋收之际,五谷丰登,外面正在,大街小巷挂满了灯笼,热闹极了,陛下不想出去瞧一瞧吗?”她走过去,屈膝行礼,轻声问。 他怔怔地回神,抬头看她,神情一阵恍惚:“?” 他像是想起一些极为遥远的事情来,想起江南城中,东庭在人间布兵,他往江南寻父王,那天晚上,正式的时候,大街小巷挂满了灯笼,夜幕之下,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满天的烟火中,他看见了抱着苏祜的苏骨。 他说,等事情结束了,等尘埃落定了,就去找她,他要娶她,要她做他的蛇王妃。 一晃已是三年余,他还在,苏祜不在了,蛇王城不在了,妖界不再了,这个世上,哪里还有丰年可庆。 “,如今的蛇王城,哪里还有丰年可庆。”他低沉的声音喑哑,沉默地垂下眼眸,阴影之下,他的身形显得孤寂悲凉。 “蛇王城繁荣昌盛欣欣向荣,妖界团结和睦热闹非凡,处处都是祥和繁盛,怎么会没有丰年可庆,陛下若不信,出门瞧一瞧,不信,你侧耳细听,大殿之外,蛇王宫外,到处一片繁华欣荣。”苏蛋蛋循序渐进,诱他走出大殿。 汎冽皱眉,抬眸看她,蛇王城早已不是昔日的蛇王城,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说蛇王城繁荣昌盛,妖界团结和睦,那梦境一样的场景,怎么可能。 可是,大殿之外,秋风送爽,风声之中,夹着远方的声音,蛇王宫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他诧异地睁开眼睛,是错觉吗? 他猛然从王座上起来,疾步走到蛇王殿大门前,蛇王殿门前没有烽火没有硝烟,没有尸首没有厮杀,宫人们穿梭在宫殿之中,远远地,大祭司和大护法站在一起,谈笑着。 “梵音?陵迟?”汎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望着远处的两个人。 远远地,察觉到汎冽的目光,大祭司抬头看过来,见到汎冽,他含笑着行一个礼。 汎冽心中是翻涌的震惊,是不敢相信,抬头眺望蛇王宫外,蛇王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怎么回事?”他震惊地微张了嘴,旋即抿唇,飞快地朝着蛇王宫外走去。 424.第424章 这是一场梦 苏蛋蛋掌心,黑暗的力量不动神色地收拢回来,制造出蛇王宫中的幻境,她的力量被极大透支,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她抬头看走出蛇王宫的汎冽,视线一阵恍惚,她咬牙,吸一口气,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虚弱地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汎冽的绝望,院子苏祜的毁灭,蛇王城的毁灭,妖界的毁灭,可一旦他所经历的那些都被推翻了,幻境的根本,也会被推翻。 谁都无法将他从幻境中唤醒,除了他自己。 蛇王宫外,汎冽站在入宫的门口,望着大街上车马如龙,耳边是鼎沸的人声,大街上挂满了灯笼,店家门口挂着五谷,庆贺丰年,大街小巷,人来人往,顽童举着风车穿梭其间,嬉戏打闹。 汎冽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是掩不住的激动。 却原来,蛇王城还在,大家都还在,他只是,做了一场梦吗? “这一切,宛如一场梦,究竟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他喃喃地说着,缓缓往前走,不敢相信地望着身边擦肩而过的百姓。 苏蛋蛋跟在他的身后,小腹处伤口剧痛难忍,溢出血来,她低头,透支了力量制造幻境,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捂住伤口,抬头看汎冽,轻声问:“陛下也觉得,这是一场梦吗?” 汎冽闻声回头看她,却见她捂住了小腹,苍白的手指间殷红的血溢出,他错愕地望着她,却见她笑起来,道:“陛下,还没有想起来吗?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三年的征战是假的,眼前的繁华是假的,他所在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啊。 可是,他何时才能意识到,这些,都是假的。 “你怎么了?”望着她的伤口,他的心莫名地阵痛,皱眉,想要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忽然,天空中,回到蛇王殿中发现汎冽不见了的假“苏骨”追了出来,掌心的剑凝聚而出,凌空一剑劈向苏蛋蛋,苏蛋蛋抬头就想躲开,可是小腹受伤,体内力量透支,她行动慢起来,眼看“苏骨”的剑锋就要刺中她的心脏,汎冽忽然出手,抓住了剑。 “苏骨”心中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汎冽,问:“你做什么?汎冽,你为何帮她不帮我?我才是你的蛇王妃,我才是苏骨啊。” 那一刻,她感到害怕了,从苏蛋蛋出现在这个幻境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到害怕了。 她害怕汎冽苏醒,害怕他会跟随苏蛋蛋,离开这个幻境。 她是因他而生的幻影,是他心中的最爱,可是一旦他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她将一无所有,包括他。 汎冽抓着剑,这才反应过来,不解地回头看身后的苏蛋蛋,被改变了容颜,她的脸他从未见过,可是,他为何要出手,为何要救她? 他不解地看自己的手,苏蛋蛋笑起来,抬眸看“苏骨”,道:“你可以窥探他的内心,抓住他心中的恐惧,制造出令他崩溃的幻境来,可你改变不了他的心。爱一个人,是一种本能,即便你的幻境制造得再天衣无缝,可他本能选择的,却是我。” 425.第425章 他一样都输不起 “苏骨”愤恨地红了眼睛,怒目瞪着苏蛋蛋,厉声道:“他爱的人是我,为了我,他与天庭开战,为了我,他背弃了妖界,为了我,他连自己的族人都已放弃,他最爱的那个人我。” “可是真正的苏骨,不会让他落到如此田地,她知他,懂他,爱他,亦知他爱她,宠她,恋她,她怎么可能,让他落到如此田地,众叛亲离,玉石俱焚,她曾说过,她要成为能与他并肩晓天下的知己,能与他并肩而战,能为他披荆斩棘,她要做的不是一株攀附于他的乔木,而是能与他共战的大树。”苏蛋蛋道。 幻境能够勾勒而出的,皆是汎冽心中所惧的,她所幻化而出的苏骨,只是汎冽心中的一个影子,可是真正的苏骨,幻境模仿不了。 真与假的本质在于,她永远不会令他如此潦倒颓败,如此不堪一击。 她曾说过,她不想做他羽翼之下的小鸟,她要做的,是能与他比翼齐飞的女人。 苏蛋蛋的话,令汎冽被蒙尘的眼中燃起一抹光亮,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话,叫他感到熟悉,叫他想起了什么。 汎冽的动摇令“苏骨”恼羞成怒,持剑向苏蛋蛋,怒声道:“妖女,妖言惑众,我先杀了你。”说完,她凶猛地扑过去,誓要将她碎尸万段。 苏蛋蛋冷漠地望着扑过来的“苏骨”,上前忽然搂住汎冽的脖子,一吻,微凉的唇轻柔地吻住了他。 一个人,记忆可以衰退,音容可以改变,可是一个人的心,如何能改变? 她的唇微凉,唇齿里是幽幽的香甜,栀子花一样的味道,清雅,香甜,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那张蜡黄的脸如一面碎裂的镜子,偏偏剥落飞散在空中,而那碎裂之下,是一张清雅脱俗的脸,是那张他熟识的珍爱的脸。 他死灰般的眼睛骤然变得明亮,透明的身体瞬间变回原样,一瞬间,安静的心,瞬间被点爆,激烈而疯狂地跳动起来。 他笑起来,用力地抱住了她,抱住她一个转身,挡住身后持剑而来的“苏骨”。 身后是持剑而来的“苏骨”,望着忽然从幻境中醒过来的汎冽,她手中的剑瞬间如玻璃一样碎裂飞落,她一个踉跄,手中剑柄插在了汎冽身上。 他的身体,恢复了原样。 “苏骨”不敢相信地望着汎冽,他紧紧地抱着苏蛋蛋,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 寂灭法门,寂灭幻境,他在这幻境中,漫长得仿佛度过了三年,幻境三年,沧海桑田,梦醒之时他才发现,却原来,他一样都输不起。 苏祜也好,她也好,蛇王城也好,妖界也好,他一样,都输不起。 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刻,幻境之中,当他孤身一人坐在蛇王殿的时候,他后悔了。 亿万妖族的性命,他赌到最后,只剩下她与他,可是,他并不快乐。 “对不起……”他紧紧地抱着她,痛苦地红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滚落,滴落在她的耳边。 她松了一口气,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她抱紧了他,道:“醒过来了,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426.第426章 他对你,还能始终如一吗 她惊喜的,是他终于从幻境中醒过来了,她终于失而复得,将他带回了她的身边。 可是,她永远不知道,那一刻,从幻境中醒过来的汎冽,那一句对不起,是怎么样的抉择,是怎么样的沉重。 如有一日,幻境变成了现实,天下与她,他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吗? 亿万妖族的性命,天下生灵的性命,赌她一人,他还愿意吗? “苏骨”怔怔地望着醒过来的汎冽,她的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垂眸,看着手中没有了剑刃的剑柄,朝着汎冽的后背,捅了一道,剑柄打在他的身上,她低声道:“汎冽,你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啊。” 话音落,她的身影开始溃散,变得透明,望着苏蛋蛋,她笑起来,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来,嘲讽地道:“你虽然得到了他的人,可你永远再也无法得到他的心了,我虽然失去了他,可是这三年的为爱而战,却是你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了,他爱我的时候,是真的爱我,可是此后岁月漫长,他对你的爱,还能始终如一吗?” 抱着汎冽,望着他身后溃散的“苏骨”,苏蛋蛋眉头微微皱起。 “苏骨”的话令汎冽身体一僵,抱着苏蛋蛋的手明显用力,他身后,“苏骨”轻轻地上前,透明的身体温柔地抱住了他,道:“我不想成为女中豪杰,也不想提枪策马,我是因你而生的幻影,我的心中装不下其他,除了你,我的心中再没有旁人,天下苍生,与我无关,终有一日,你会怀念幻境中的苏骨,我是你心中幻化而出的幻影,可我也是你心中,最爱的那个女人。” 最后一声,她的身影溃散,化作荧荧的光芒,袅袅的飞起,消失不见。 “苏骨”的话令苏蛋蛋抱着汎冽的手一僵,直到幻影消失不见,她松开汎冽,望着他。 却见他撇开了头,转身就走,沉声道:“走吧。” 她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头忽然空空的,她明明将他从幻境中救了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却觉得失去了什么。 她沉默地抿紧了唇,他在幻境中三年的经历惨烈悲壮,他未能摆脱幻境三年的阴影她可以理解,她愿意等他。 这样想着,她跟随着他走过去,一动,小腹上撕裂的疼痛那样明显,她低头,看见小腹上刺眼的殷红,眼眸不由暗下来。 汎冽带着她走到幻境入口处就要出去,她忽然想起敖战来,道:“敖战和敖破他们还在这个幻境中,不如先找到他们,再一起离开?” 他沉默地看着她,忽然开口,冷声道:“我去找云姬他们,你去找敖战,我们在城东的戏台前集合。”说完,他转身离开。 她怔怔地望着他消失在入口处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冷漠和疏离。 远远地,罗雀望着苏蛋蛋和汎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427.第427章 她未必是赢了 苏蛋蛋虽然打破了幻境救走了汎冽,可是,她却未必是赢了。 令汎冽沉沦幻境之中的,不仅仅是因为苏骨。他苏祜的死亡是他陷入幻境的诱因,而对苏骨的执着和爱,却令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在幻境之中无限沉沦,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苏骨的爱和执着,更是因为那些牺牲,在他与苏骨的爱情之中,他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那样的代价是他梦醒之后无力承受的,他是一个王,身上背负的除了个人情仇,还有整个妖族整个蛇族的兴盛与繁荣。 出了幻境,如若历史重演,他未必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一点在他梦醒的那一刻他比谁都清楚,而幻影“苏骨”,也比谁都清楚,当命运重新再开,在民族大义与个人中,他再一次选择的,未必会是她了。 所以从汎冽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苏蛋蛋其实就已经输了。 寂灭法门的入口处,苏蛋蛋沉默地转身,朝着幻境的深处走去,去找敖战。 敖破的幻境之中,敖破始终看不见任何人,他沉沦在幻境中身体越来越单薄,越来越透明,直到最后,他甚至连敖雪也看不见了。 老龙王的葬礼结束,敖破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龙宫里,面对寂静的龙宫,他的身体虚化得更加厉害,双脚已经看不清楚了,只剩下近乎透明的上半身,坐在那里。 敖雪站在他身旁,得红了眼睛,她害怕地望着敖破,哭着一遍又一遍地伸手,想要将他从幻境中唤醒过来。 “三哥,你醒一醒啊,这都是假的,父王还活着,敖战也还活着,你再不醒过来,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伤心地哭着,大声地叫着,试图将他从这幻境之中唤醒。 寒江雪眼神暗下来,沉默地望着虚化的敖破,心中明白,敖破陷入幻境太深,已经与他们的世界完全隔离,他再也听不见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沉沦在自己的幻境之中,已经无药可救了。 敖战情绪有些暴躁了,表情阴郁狰狞,咬牙身影猛然化作巨龙,将这龙宫打了个稀巴烂,希望这样能引起敖破的注意。 可是他的身体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龙宫,就像穿透了一个幻影一样。 寒江雪道:“四爷不必白费力气了,您没有坠入幻境之中,对您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影,就像三太子一样,手碰不到,也干扰不到。” 敖战恢复人形落在敖破面前,俊美的脸阴沉,煞气毕露:“那我就毁了这个八荒阵!” 暗处里,听见敖战的话,伽罗嘲讽地一声嗤笑,毁了八荒阵?区区一个龙族,也敢口出狂言,却看他诱他入幻境,也叫他尝一尝幻境的厉害。 这样想着,伽罗掌心黑暗的力量涌出,悄无声息地,渗透入地面,朝着敖战涌去,至敖战脚下翻涌而出,向着敖战的身体里钻去。 可是,黑暗的力量钻入到敖战身体里被化解消失不见,了无痕迹。 伽罗收手,敖战的心性定力非常人能比,幻境想要窥探他的内心,根本就无缝可入。 428.第428章 你想做什么? 这样一个人,若能叫他也陷入幻境之中,得到他的力量,那该是一笔多么强大的力量。 伽罗暗自想着,忽然,感觉到有人过来,他身影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龙宫外,苏蛋蛋寻着幻境而来,踩着空无一人的龙宫往大殿中走去,一路走来满目缟素,整个王宫披麻戴孝的,到处都是冥纸,这里刚刚办完一场丧事吗? 她往里面走去,看见大殿之上坐着的敖破,他半边身体已经虚无消失不见,她大吃一惊,道:“怎么到了这般地步?” 敖战回头看她,却没见到汎冽,吃了一惊,道:“汎冽也虚化消失了?” 她道:“他没事,已经出去了,他去找云姬他们了,让我们在城东的戏台前会和。” 寒江雪不解地道:“姑娘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汎冽唤醒的?” 苏蛋蛋道:“我逆转了乾坤改变了结局,让他意识到所有的痛苦,都是一场梦。” 寒江雪诧异地道:“逆转乾坤?” 苏蛋蛋抬头看寒江雪,道:“幻境由心而生,只要心中所想,再动用力量,就能改变幻境里的一切,死人能浮生,枯木能逢春,这便是心中冥想的力量。” 敖战闻言立即闭眼,冥想着,掌心湛蓝的力量凝聚,想要改变幻境,想要让敖破意识到,老龙王没死,敖战没死,什么也没有改变,他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无论他如何的用力冥想,幻境纹丝不动,没有改变。 他睁开眼睛,道:“不行。” 苏蛋蛋不解地道:“怎么可能。”她说着,闭上眼睛,掌心黑暗的力量卷出一缕,却很快地消失不见。 为了将汎冽从幻境中唤醒,她耗费了太多的力气。 虚弱地睁开眼睛,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深吸一口气,极力的从身体里抽出力量来,强行运气,试图改变敖破幻境的结局,可是,那样太慢了。 敖破的幻境中,敖战死了,老龙王死了,要让敖破意识到这是一场幻境,是一场梦,就要让他回到故事的最初,让他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这样做,太慢了,太费气力了。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支撑了。 一鼓作气,她周身黑暗的力量骤然爆出,如狂风暴一样卷出,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一切。 黑暗的旋风之中,龙王宫消失了,老龙王的灵柩消失了,整个东海也消失了,眼前是一片蛮荒,是幻境最原本的模样。 那卷起的黑暗之中,寒江雪与敖战惊愕地望着苏蛋蛋,她是魔。 黑暗风暴骤然停歇消失,黑暗的中心,她脸色苍白,睁开眼睛,看着敖战,视线变得模糊,眼前一黑,倒下去。 敖战反应敏捷,身影一掠过去,将她接住。 他低头看着她,心中千回百转各种滋味,他从没想过,她居然是魔族的人。 寒江雪走过去,疑惑地看着苏蛋蛋,指尖一抹耀眼的白光凝聚,手指向她眉心,被敖战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他皱眉,眼色阴郁凌厉,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429.第429章 对不起,大哥 寒江雪道:“我只是感到奇怪,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敖战沉声道:“不管她是谁,都与你无关,若你敢将方才发生之事泄露出去,我绝饶不了你。” 寒江雪沉默地收回手指,道:“四爷是要包庇一个魔族之人?” “是又如何?”敖战心情烦躁,危险十足地一声反问,将她抱起来,塞进寒江雪怀中,道,“看好她,你若敢对她动手,不必出了寂灭法门,在这里,我便你让彻底寂灭。” 寒江雪抱住苏蛋蛋,抿唇看敖战。 敖战转身走向敖破,龙宫消失不见,东海消失不见,敖破惊疑地从龙座上站起来,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东海去了哪里?龙王呢?”他站在荒凉贫瘠的大地上,茫然惊恐地望着四周。 敖战走到他的面前,一声厉喝:“敖破,你还不醒过来!” 敖战的一声厉喝终于传入敖破耳中,龙王的消失令处于幻境中的他苏醒,敖战的声音宛如一道铁锤,击破了幻想,他终于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敖战。 他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道:“大哥……” 敖雪见他终于看见了敖战,高兴得大叫一声扑过去,想要抱住他:“三哥,你终于醒过来了!” 可是,她的身体像穿过一道幻影一样,穿透了敖破的身体。 敖破回神,低头看自己的脚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化,他的双脚已经消失不见。 他这才明白过来,敖战的死,父王的死,都是一场幻境。 意识到那是一场幻境,他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哭出了声,垂头沉重地跪在了敖战面前。 “对不起,大哥。”这一场幻境,让他清楚地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幻境之中,为了证明自己,他杀了敖战,杀了龙王,不择手段地,爬上了龙王之位。 他为自己幻境中的所为感到羞愧。 敖战道:“起来,不过是一场幻境,如此狼狈,像什么样子,站起来,不准跪!” 敖破哭着跪在那里,不肯起来,他道:“大哥,从小到大,你便是我心中的英雄,你便是东海的希望,我崇拜你,可我也想要超越你,我从没想过有一天面对权利之争时,我会对你痛下杀手。” 敖战被他哭得心烦意乱,而让他感到心烦的,是敖破的态度,是敖破那依然虚无的身体。 “不准哭,给我站起来!”一声怒吼,敖战猛然伸手,想要将他拽起来。 敖破道:“对不起,大哥,这一次,我恐怕真的没法跟你走了,求你不要告诉父王我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了幻境之中,你走之后,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若他知道,我连一个幻境也没法突破,他一定会很失望的。” 敖雪闻言“哇——”地一声哭出了声,伸手拼命地去抓敖破,可是她的手指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她害怕了,像个小孩一样,无助地冲敖战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为什么我还是抓不住他?” 430.第430章 化作虚无 敖破看向敖雪,红了眼睛,眼泪坠落下来,他朝着敖战重重地一拜,道:“我将九妹托付与你,希望大哥能念及血脉亲情,将她平安地带出八荒阵去。” “我不走,你别想丢下我,敖破,你别想丢下我。”敖雪崩溃地大叫,哭着上前想要不住他,可是他的身体,虚化得更加厉害,身体发出淡淡的荧光,正在溃散。 敖战痛苦地望着敖破,隐忍着,咬紧了牙关,双目却是一片通红。 敖破抬头,抬头看敖战,难过地道:“对不起,大哥,给你丢脸了。” 敖战沉默地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可是,他的手指才碰到他的脸,他的脸溃散成柔白的光,消失不见。 就那样,消失在他的眼前。 敖战伸出的手僵在了那里,怔怔地望着眼前袅袅而起的莹白光芒,心忽然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痛得难以忍受。 敖雪望着忽然化作虚无消失不见的白光,忽然像疯了一样尖叫起来,拼命地想要将它们抓住,可是光芒从她的指缝溜走,袅袅地飞向空中,消失不见。 敖雪扑过去,抱住敖战的大腿,浑身发抖地哀求着,道:“你快救救他啊,他还没有死,他还有救的,大哥,你救救三哥啊——” 最后一声,她崩溃地嚎啕大哭。 敖战伸向虚空的手僵硬地缓缓收拢回来,望着虚空中消失不见的敖破,面无表情的脸上,红了眼眶。 他俊美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几乎是决绝地,抓起敖雪的手臂,将她拽起来,牵着她,转身就走。 “走,离开这里。”他沉声说着,没有半点感情。 敖战拉着敖雪,寒江雪抱着苏蛋蛋,朝着寂灭法门的入口处走去,离开寂灭法门。 等到众人离开,一股黑暗卷起凝聚落地,伽罗伸手,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化作虚无的敖破的力量,他将力量吞入体内。 他身后,罗雀化作人形落地,道:“那个女人,你看见了吗?” 吞噬完敖破的力量,伽罗道:“她居然是个魔族,为何会同天界的人搅在一起?” 罗雀道:“不知道,我曾同她聊过,她虽然是魔族,但并没有归降于我们的意愿,而且,她的力量,不在你我之下。” 伽罗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着她与天界的那群人搅合在一起,必成后患啊。”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恶狠狠地道,“杀了她。” 罗雀沉吟一声,道:“不,我倒想要看看,在那样一群人里,她会有怎样的结局。” 她想知道汎冽的幻境,一旦重演,汎冽是否还会为了她与天界为敌,可如果他会,那么,魔族便能有机会与他联手,魔族若能与妖界联手,对抗天界,那将会令魔族如虎添翼。 伽罗起身,活动活动了手腕,道:“东海的军团几乎全军覆没,其余三海那边如何?” 罗雀道:“杂碎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要收拾残局,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431.第431章 我随你一起去 伽罗道:“见机行事,你不必动手,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他说着往前走去,朝着寂灭法门的外面走去。 出了寂灭法门,眼前是繁华的街景,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繁华的假象掩盖着八荒阵的残忍。敖战修长的身影站在拥挤的人潮中,望着眼前不停穿过的人影,这些人影,都是幻想,可是这些幻想之中,他却再也见不到敖破了。 敖雪哭着跟在敖战的身后,敖破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到东海,她不知道要如何告诉父王,三哥再也回不来了。 她甚至想,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帮助敖破杀了幻境中的“敖战”,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是不是三哥就不会陷入幻境之中了。 寒江雪抱着昏迷的苏蛋蛋,扭头问敖战:“她怎么办?” 敖战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道:“带上她。” 说着,他往前走去,带着寒江雪与敖雪去往东城的戏台前,寻找汎冽。 喧闹的大街上,寒江雪抱着她,苏蛋蛋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体力量严重透支,小腹上的伤口疼痛难忍,她在疼痛中皱眉睁开眼睛,看见抱着自己的寒江雪。 寒江雪低头看她,道:“你醒了。” 敖战扭头看过去,问:“你怎么样?” 她声音嘶哑,道:“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寒江雪于是将她放下来,扶住她,她扶着寒江雪站稳脚,回头看身边,不见敖破的身影,顿时明白过来,敖破没能从幻境之中走出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她收回目光,沙哑的声音疲惫地问。 敖战道:“去城东的戏台前,与敖战会和。” 苏蛋蛋想了想,这才记起来,汎冽约了她在城东的戏台前会和,她抬头,望着眼前拥挤的人潮,明明是那样繁华那样热闹,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感觉空荡荡的,感觉那样寂寞。 “走吧。”她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唯恐受幻境影响,节外生枝。 敖战带着众人去往东城的戏台前,穿过热闹的人群,走过繁华的大街,四个人最终来到戏台前。 火红的戏台上,老旦唱着歌,锣鼓声中踩着鼓点优雅地刷着花枪,台下看下的人掌声雷动,苏蛋蛋等人坐下来,点了小吃和茶水,静静地看着戏台上的戏,等待汎冽。 从上午一直到下午,黄昏时候,天色眼见就要暗下去了,苏蛋蛋坐了一下午终于恢复了些气力,扭头见天色不早了,汎冽却还没有来,她有些担心,道:“我放心不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马上回来。”她说这话起身就要走。 敖战站起来,道:“我随你一起去。”他说着低头对寒江雪道,“照看好敖雪,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着,明白吗?” 寒江雪道:“明白。” 敖雪顿时紧张起来,站起来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敖战道:“你和寒江雪留在这里,他能够保护你,我很快就会回来。”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低头从佛珠上取下一粒白色的佛珠,指尖一道华光凝聚穿透佛珠,他将佛珠戴着敖雪脖子上,道,“一百零八颗佛珠,每一颗都有感应,你戴着它,无论到什么地方,只要叫我的名字,我便会知道。” 432.第432章 灵珊郡主 敖雪低头看脖子上的佛珠,抬头看他,还想要说什么,敖战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带着苏蛋蛋离开。 敖雪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寒江雪站起身来,道:“公主不必担心,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敖雪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穿过城东,苏蛋蛋和敖战往相思法门处走去,灵珊陷入幻境之中,汎冽去找灵珊郡主了,势必是去了相思法门。 两人寻找相思法门来到灵珊郡主的府邸处,华贵的宅门打开着,云姬寻回了其余三海的人,寻着汎冽来到大宅门前,一群人站在门口,望着宅院里面。 八荒阵八道法门,他们陆陆续续遇见了另外两道法门,八道法门,他们只遇见了四道,却已经是死伤无数,东海士兵全军覆没,包括敖破,西海龙王为救子死在了饕餮法门中,南海龙王重伤,北海太子昏迷不醒,数万的龙族军团,最后只剩下十几人,搀扶着,聚拢在相思法门的门口,望着里面的汎冽。 云姬站在人群的最中央,看见院子里的汎冽与灵珊郡主,灵珊郡主终于从相思法门中醒过来,院子里,她身后,幻影“汎冽”化作荧荧的白光袅袅地消失在空中,而她面前,站着的是真实的汎冽。 幻影消失不见,莹莹的光芒中,她霓裳华美,绝美的脸淡然安详,望着眼前的汎冽,她忽然倾身过去,依偎进他怀中,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汎冽,你的心中是有我的,否则,你也不会入这相思法门。” 汎冽皱眉,低头看着怀中的灵珊郡主,沉重地抬手,想要将她推开,可是,想到相思法门中的幻境,他伸出的手僵住。 灵珊郡主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从来不肯去面对,他宁愿将那种感情理解为朋友情谊,可是当相思法门将她心中的相思呈现而出时,他才明白,无论他承认与否,灵珊郡主对他的感情,他无法否认。 大门口,云姬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眉宇间显出一抹戾气,冷声道:“汎冽,要亲亲我我劳烦两位换个地方换个时间,留在八荒阵中的时候越长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们若是舍不得离开,便将图纸给我们,我要带他们离开八荒阵了。” 汎冽皱眉伸手握住灵珊郡主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推开,抬头转身要走,一转身,他看见站在人群中的苏蛋蛋和敖战,脚步顿时僵住。 他怔怔地望着她,一时没了反应,苏蛋蛋望着他,默然地垂眸转身,从人群里走出去。 汎冽眉头锁得更加厉害,疾步追过去,推开拥挤的人群,朝着她走过去。 “汎冽!”院子里,灵珊郡主见他忽然离开,急忙叫一声,跟着追过去。 云姬冷冷地看着灵珊郡主,看她的眼中充满厌恶。 人群外,苏蛋蛋走出来,捂住受伤的小腹,不知道为什么,伤口疼得厉害,就连胸口,也开始变得沉闷,而这种沉闷是她所不明白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心这样难受。 433.第433章 不要去,汎冽 汎冽推开挤在门口的人追过去,伸手拉住了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她停下来,回头看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宽慰他,道:“我知道,灵珊郡主对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我也知道,你对她不过是朋友情谊,否则,坠入相思法门的就是你,不是她了。” 她这样地说,他忽然不知该如何辩解了,她似乎什么都明白,那样地通情达理,那样地深明大义。 可是,她看他的眼神却闪了一下,像是藏着心事,逃避一样,轻轻地抽回被他抓着的手,道:“走吧,他们还在戏台前等你。”说着,她往前走去。 灵珊君主的相思幻境他是如何破得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对灵珊郡主的感情几分是真几分之假,她也不想知道。 人总是一厢情愿地选择自己所相信的,比如灵珊郡主相信,汎冽心中是有她的位置的,而苏蛋蛋相信,她与汎冽之间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背弃,永不放弃。 所以她相信他,无论何种境地,她始终相信他,他还是爱她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酸得厉害,又疼,又沉闷。 汎冽皱眉抿唇,上前还想要同她说什么,身后,灵珊郡主追出来,拉住了他,他回头看灵珊郡主,灵珊郡主漂亮的柳眉皱起,低声哀求:“不要去,汎冽。” 人群中,敖战望着人群中离开的苏蛋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背影让他感到悲伤,他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目光落在地上,看见她走过的地面上,一滴血滴落。 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旋即皱眉,往前走去,越过汎冽和灵珊郡主,朝着苏蛋蛋走去,扶住单薄得几乎要倒下去的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处,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她低声道:“我知道。” “可是汎冽不知道。”他的声音阴沉,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句话来,可是,他心中感到不痛快。 他的话叫她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了,她狼狈地低头,用力地眨了眨眼,拼命地将眼泪挤了回去,努力地调整情绪,抬头无所谓地笑道:“是啊,他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一定会心疼的吧。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这一剑,是她留给他的。 那个时候,他陷入幻境之中,不记得她是谁了,在幻影的唆使下伤了她,她不怪他。 可是,这个世上,有些伤口能够愈合,有些伤口,却比皮肉之痛,更加难以叫人忍受。 汎冽望着扶住苏蛋蛋的敖战,眼神变得阴郁下来,甩开灵珊郡主疾步上前,快步走到她身旁,扶住她,对敖战道:“她的事不必四爷费心。” 敖战抬眸看他,又看看苏蛋蛋,松开手,看着汎冽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他道:“她腹部的伤口裂开了,你扶着她的时候,小心一点。” 汎冽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这才察觉到她的伤口,眼神顿时沉下来,问:“怎么伤成了这样?为何不告诉我?” 434.第434章 我没有跟你闹 她闻言停下来,心里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会伤成这样,八荒阵中,我的伤口无法自我修复,且容易撕裂。” 力量越弱,身体修复的能力就越是弱,为了逆转乾坤制造幻境将汎冽和敖破唤醒,她已经透支了力量。 她不想再为任何多余的人多余的事浪费气力了,这样想着,她停下来,回头跟身后跟来的灵珊郡主和云姬等人,她望着他们,神情一阵恍惚。 那一瞬间,她看他就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世界,她忽然意识到,他们的立场,他们的势力,他们的背景,都是截然不同的。 如今汎冽爱她,他可以为她隐瞒身份,为她不顾一切,可当有一天这样的爱消失不见,他们的立场,便是敌人。 他与她,本来就是两个完全对立的立场啊。 这个世上,整个三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容得下魔族,容得下她。 若有一天,他的爱不在,她将会是何种境地,何种结局。 只是这样想一想,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从前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她从不觉得他是她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她以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他爱她,从第一天起,便是一生。 她不愿再想下去,收回目光,他小心地扶着她,往前走去。 “汎冽,你愿意一生只爱一个人吗?”她问他。 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以为她是因为灵珊郡主,道:“我与灵珊郡主,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她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她,一生只爱一个人,他是否愿意。 “汎冽,如果你的爱,不能做到独一无二,就不要给我,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想要。”她说着,将他推开。 他皱眉,低声道:“不要胡思乱想,不要闹。”他说着,伸手还想碰她。 她抬手,挡住了他,垂眸看着他伸出的手,道:“我没有跟你闹,汎冽。”说完,她扶着受伤的小腹,往前走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汎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袖中手指不自觉紧捏。 穿过大街,汎冽带着众人来到老戏台前,老戏台前敖雪与寒江雪耐心地等待着,远远地瞧见走过来的汎冽等人,敖雪高兴地站起来,飞快地朝敖战跑过去,紧张地道:“你回来了,没事吧?” 敖战微微点头,转身向汎冽伸手,道:“能否将八荒阵的草图给我看一看。” 汎冽从袖中取出八荒阵的草图来,递给敖战,敖战打开草图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皱起眉头,沉声道:“出口只在夜间出现,这张草图是极道老人与言骨创建八荒阵时留下的,时隔这么多年,我们并不能确定八荒阵是否有改变。” 汎冽道:“华遥帝君曾进入过八荒阵,这里是否有变动他最清楚,我已经给他送去了消息,他很快也会过来。” 敖战微微点头,如果有华遥帝君,离开八荒阵便是很快的事情了。 众人于是在原地待命,等华遥过来。 敖战见苏蛋蛋精神气不大好,于是对汎冽道:“我先带她去找大夫看一看伤口,一会便回来。”他说着,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离开。 435.第435章 魔族的立场,是生存 人群中,寒江雪抬头,看着扶着苏蛋蛋离开的敖战,不由皱眉。 离开了人群,拐角的街头,被敖战扶着往前走,苏蛋蛋的脚步慢下来,轻声道:“你我都清楚,八荒阵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身上的伤,又有哪个大夫能够治好,你将我支开带到这里来,想说什么?” 敖战见状抬头看她,平静地道:“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我的确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八荒阵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她身上的伤即便是找到了大夫,也是无法治疗的,他将她带出来,一方面是有些话他想要问清楚,另一方面,他瞧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显得寂寞。 “什么事?”她问。 “你既然是魔族,为何还要救我们?我想知道你的立场。”他沉声道。 苏蛋蛋停下来,望着眼前灯火亮起来的大街,暮色中远处歌声嘹亮,人声鼎沸,可这一切,恍惚是一场梦境,叫人分不清真假。 “立场?你是想问我,一个魔,究竟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你们身边吗?是魔族派来的奸细,亦或者其他?还是你想问我,我是向着魔族的,还是向着你们的?”她的声音很轻,扶着敖战的手松开。 敖战道:“那你向着哪一方?” 她回头看他,道:“如果我向着魔族,你要杀了我吗?可如果我向着你们,你们就会放过我吗?你问我立场,可是三界之中,有哪一个给了我们选择立场的余地?” 她说着,嘲讽地一声轻笑,道:“魔族的立场,是生存,我的立场,也是活下去。” 敖战皱眉,道:“我不管你选择怎样的立场,可我不希望有一天与你兵戎相见。” 她看着他,一声轻笑,道:“敖战,你是个很善良的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她到底是谁,也许他是真的不想知道,也许,是他已经猜到,却不想承认罢了。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保护,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城东的戏台前,汎冽捉着茶杯心不在焉地看着戏台上的老旦,时不时抬头,看向敖战与苏蛋蛋消失的地方,不知两人去了哪里,不知她何时回来,她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他放心不下。 灵珊郡主和云姬坐在他两旁,看着汎冽不停地回头看身后的街头,灵珊郡主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虽然汎冽什么也没有说,可她心里约莫能猜出来了,方才那个白衣姑娘,想必就是汎冽想要立后的人。 可是从相思幻境中出来,汎冽与那苏姑娘的感情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如胶似漆,两个人似乎有什么误会。 是因为她吗? 灵珊郡主妄自猜测着,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甜蜜,若汎冽与苏骨的隔阂真的是因为自己,那么也就是说,她在汎冽心中还是有地位的,想要拆散汎冽与苏骨,也并非不是可能的。 这样想着,她连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伸手为汎冽倒一杯茶,贴心地道:“汎冽,你不必担心,有敖战陪在苏姑娘的身边,不会有事的。” 436.第436章 情伤最难好 汎冽回神,礼貌地看她一眼。 旁边,云姬看一眼灵珊郡主,她看她是越发地不痛快,她协助帝君执掌东庭多年,与仙居殿的矛盾非朝夕之间,她早就看不顺眼灵珊郡主,如今见灵珊郡主与汎冽之间的暧昧,心中更是不痛快,她捉着茶杯,暗暗地动了心思,若是能在八荒阵中将灵珊郡主解决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这样想着,暗暗琢磨起来,若是能找到机会,铲除了灵珊郡主,也算是为东庭消除了一大障碍。 夜幕之下,天空中下起雪来,华遥踩着青石的街道在灯火之中朝着城东的戏台方向走去,走到半路,遇见苏蛋蛋和敖战,却见敖战扶着苏蛋蛋,苏蛋蛋脸色苍白地捂着伤口处。 华遥走过去,掀开她的手指,看见她的伤口,道:“八荒阵中只有一种伤是无法愈合的,情伤不能,反复折磨,辗转反侧,你在这八荒阵中停留的时间越久,伤口就会越深,耗费的精力也会越多,直到将你榨干,耗死在这八荒阵中。” 苏蛋蛋错愕地道:“情伤?” 华遥抬眸看她,道:“八荒阵精妙之处在于一个情字,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能繁衍出一个幻境来,而其中最为可怕的一个是,绝情法门,它并不是独立存在的法门,它存在于其他七个法门之间,能让爱人心生怨怼,能让兄弟反目成仇,能让忠诚狼子野心,而这个法门是不会制造幻境的,只是,一旦身处于绝情法门中,被所爱之人重伤,伤口是无法愈合的,肉体上的伤尚可忍受,可一旦心灵产生裂隙,便会让绝情法门趁虚而入,将人拽入新的法门之中。” 苏蛋蛋怔怔地望着他,想起寂灭法门中的种种,她的伤是在寂灭法门中被汎冽所伤,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伤口就没有愈合过。 肉体上的伤尚且可以忍受,可是两个人之间,一旦心灵上产生裂隙,就会令人坠入到另一个法门之中。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一旦我与汎冽在感情上产生裂痕,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可能就会坠入到另一个法门之中去?”她沉声问。 华遥道:“可以这么说。”说到这里,他目光探究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她的心上人是汎冽。 “走吧,我带你们离开八荒阵。”他冷漠地转身,往前走去。 苏蛋蛋沉思皱眉,跟着华遥离开。 三人朝着戏台走去,远远地,汎冽见到走来的三人迅速地站起身来,疾步朝着苏蛋蛋走过去。她看着走过来的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是想起华遥的话,她后退的脚步僵住,她与他有再多的矛盾与别扭,她须得一个人承受,藏在心中,不与他发作,唯恐他会因此而坠入新的法门之中。 这样想着,她望着走过来的汎冽,他扶住她,问:“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她挤出一抹笑来,宽慰他,低声道:“只要出了八荒阵,我身上的伤自然就会好了,你不必担心。” 437.第437章 穿过八道法门 汎冽见她脸色比先前要好一些,也终于愿意同他说话,他的心于是放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灵珊郡主和云姬见到华遥立即起身,行礼:“帝君。” 华遥神情淡漠,连看也懒得看两人一眼,转身对汎冽伸手,道:“将你手中的草图给我看看。” 汎冽于是掏出草图,递过去。 华遥打开地图,看一眼,道:“你们如果按照这个地图走下去,这辈子也被想走出八荒阵去。”他说着,手指朝着地图上一勾,化作一道线路图来,递给汎冽,道,“你照着这个路线,带着他们离开。”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汎冽道:“你不同我们一起出去吗?” 华遥道:“你们的目的是离开八荒阵,而我的目的是穿过八荒阵。” 云姬闻言皱眉,拦住华遥的去路,道:“八荒阵难道就没有破除的办法吗?此次仙居殿率四海龙王出兵,还未与魔族交战就死伤惨重,若我们就此离开,此次出战,必然会成为天下笑柄。” 灵珊郡主闻言皱眉,云姬的话说得没错,此次讨伐魔族声势浩大,结果还未遇见魔族,就败给了八荒阵,传出去,那将是仙居殿的笑话,是天界的笑话。 华遥停下来,扭头冷漠地看云姬,道:“那你想怎么办?” 云姬道:“难道就没有破除八荒阵的办法吗?” 华遥道:“有。” 云姬眼前顿时一亮,激动地问:“怎么破除?” 华遥道:“八荒阵是以佛骨为核心炼化而出的,想要破除八荒阵,就要穿过八道法门,找到佛骨所在的位置,打破佛骨,八荒阵自然就能不攻自破。” 旁边,敖雪惊讶地道:“这么简单?” 八荒阵中死伤无数,她以为八荒阵是无法破除的,至少是很难破除的,可是华遥的话叫她觉得原来破除八荒阵如此简单,只要穿过八道阵法,就能破除八荒阵。 华遥目光冷冷地从她身上,扫过,凉声道:“简单?” 苏蛋蛋皱眉,道:“每一道法门都因情而上,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感情,只要拥有七情六欲,就一定会坠入到这八道法门中去,所以一般人想要穿过这八道法门,几乎是不可能的,进入法门之中,只怕还未找到佛骨,就已经深陷法门,化作虚无了。” 华遥道:“八荒阵对魔族的影响并不深刻,魔族在这八荒阵中可以说是来去自如,可是,最后一道法门,就是魔族进入了,也会万劫不复,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穿过八道法门,找到佛骨。” 灵珊郡主想了想,抬眸道:“帝君能够穿过八荒阵?” 就算破不了八荒阵,只要能够穿过八荒阵,她们就能够率领天兵卷土重来。 华遥明白灵珊郡主的打算,到:“八荒阵出口和入口不会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你们想要穿过八荒阵抵达魔界,除非你有本事每一次都找到八荒阵的出口。” 云姬道:“依照帝君的说法,那么八荒阵岂不是就是无法破除了的?” 华遥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他说着停下来,道,“我若是你们,就会在天亮之前,出口改变之前离开这里。”说完他往前走去。 438.第438章 各走各的道 入阵的这些人,每个人都想着要怎么离开八荒阵,而只有华遥,他要穿过八荒阵,抵达蛮荒之境,找到魔军所在的位置。 苏蛋蛋望着华遥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人群中,敖雪忍不住道:“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离开?以他一人之力,即便是穿过了八荒阵,也未必能抵挡那么多的魔军啊,他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离开?”她说着,扭头看敖战。 敖战道:“当年与魔神大战,只要他能力敌千军,能与言骨匹敌,魔军见到他闻风丧胆,他是天界的战神,对付一群残兵败将,并不在话下。” 苏蛋蛋扭头看敖战,狐疑地抬头看消失在人群中的华遥,他是天界的战神? 汎冽收起地图,道:“跟我走。”他说着,往前走去。 一众人等跟随汎冽朝着八荒阵的出口处走去,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朝着街道的中心万佛佛塔走去,苏蛋蛋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感觉到身后跟随而来的黑暗力量。 浓墨一样的黑暗交织着,悄无声息地跟随而来,落在拐角处,化作人形,罗雀望着汎冽等人离去的方向,身体分化出黑暗来,一部分追随着汎冽等人离去,一部分朝着七杀法门奔赴而去。 七杀法门中,伽罗站在尸山面前,吞噬着龙族兵团的力量,黑暗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体内,他的四肢筋骨充满了力量,吞噬完力量,他的眼眸变成浓墨一样的黑色,又恢复正常。 仅仅是这些力量,仍然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伽罗收起手掌,远方黑暗卷来,落在他面前,幻化凝聚成罗雀的幻影,幻影单薄透明,浮在虚空中,道:“汎冽等人往万佛佛塔去了,华遥留在八荒阵中,他想要通过八荒阵,抵达蛮荒之境,你去阻止华遥,我去拦截汎冽,若有需要,我会请玄尊入阵。” 她说完,身影消失不见。 “华遥。”伽罗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当年神魔之战,他曾与华遥对战,华遥应战漫不经心,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不是华遥的对手。 千年未见,再次交锋,这一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打败华遥。 他身影化作浓墨卷起,朝着七杀法门外飞快地飞去,最终华遥而去。 苍老的万佛佛塔坐落在城市的南面,四面皆是闹市,错综复杂的贫民窟像一根根带子,环绕着万佛佛塔,房屋一间叠着一间,错综复杂,巷子里到处都废弃的垃圾和钻来钻去的耗子,众人沿着小巷朝着贫民窟的中间走去。 灵珊郡主小心地往前面走着,一不小心踩了发霉的菜,一股恶臭立即在巷子里蔓延开去,她皱眉掩住鼻子,身后西海龙太子忍不住道:“要说出口在这种地方,就是鬼也想不到。” 穿过巷子没多久,一座荒废很久的佛塔出现在面前,一个高耸的墙院挡在佛塔前,墙院四周没有门,朱红的墙院,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禁”字。佛塔塔身斑驳,年久失修,里面杂草丛生,佛塔上空乌鸦盘桓,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墙院之外的人。 439.第439章 诡异的万佛塔 众人站在墙院外,仰头望着院子里高耸的佛塔,隐约中似乎听见塔中低沉的念佛声。 苏蛋蛋抬头看佛塔,却见那佛塔上空黑暗的气息凝聚,那样的气息她比谁都清楚,不由皱眉,道:“好重的魔气。” 敖雪道:“说是佛塔,可我怎么看着比锁妖塔还要邪门啊,出口真的在这里面吗?” 寒江雪道:“我相信华遥帝君。” 云姬想了想,扭头,对一旁的士兵道:“你,进去看看。” 士兵面带惧色,畏畏缩缩地不敢进去,这一路走来死伤的兄弟无数,就剩下他们几个人,如今他们什么念想也没有,只想平安地走出八荒阵,谁也不愿意为她们冒险。 西海龙太子见状顿时恼了,用力地将那人往前一踹,怒声道:“给我滚进去,再敢畏畏缩缩的,我先宰了你。” 被踹出的士兵几乎要哭了出来,翻墙跑进去,里面半晌传来他高兴的叫声:“没有问题,进来吧。” 汎冽往里面翻进去,众人慌忙跟随,敖战转身对寒江雪道:“看好敖雪,跟紧我。” 敖雪目光明亮地看着敖战,道:“你放心,我会跟好寒江雪的。”说着,她牵住寒江雪的手。 寒江雪扭头看苏蛋蛋,苏蛋蛋起身,凌空跃进去。 众人进了墙院之中,并不见异常,只是,一路太过荒凉,杂草丛生,苏蛋蛋走在人群的后面,环顾四周,感到奇怪。 人间有寺庙佛塔并不奇怪,可是魔界之中出现佛塔,这就让人感到奇怪了,因为魔族并不信仰佛教啊,而且眼前这个佛塔,中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怖,也许出口就在这佛塔之中,可问题是,他们能够活着在佛塔中找到出口。 推开厚重的佛塔大门,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一股厚重的灰尘卷着空气扑面而来,空气干燥,夹着灰尘,前面的人被呛得捂住了鼻子。 佛塔的第一层是一些简单的壁画,壁画之中是各种各样的佛菩萨,而佛塔的中心,是一座恢弘庄严的释迦牟尼佛像,塔顶有一个洞,月光透过洞投掷进来,落在佛身之上,金色的佛像慈悲地垂眸,看着闯入的人,宝相庄严。 众人跟随着汎冽往前面走去,敖战却停了下来,走到佛像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起身离开。 众人往佛塔之上走去,走入一条幽长的通道之中,通道两边是各种各样的雕像,每一尊雕像的表情形态各有不同,敖雪望着眼前的佛像,感觉毛骨悚然。 “这些东西让人感觉好恐怖。”敖雪抓紧寒江雪的胳膊,害怕地望着四周,低声道。 苏蛋蛋皱眉,不动声色地看着两边的雕像,掌心的剑悄无声息地凝聚而出。 忽然,两旁的雕像眼珠子动起来,诡异地跟随着走过去的人,直到众人抵达通道的中间,雕像们忽然动起来,发出恐怖的声音,朝着众人围拢过去。 云姬拔剑厉声道:“装神弄鬼。”说着一剑砍过去,那被劈中的雕像纹丝不动,身体坚硬如顽石,云姬被震得虎口发麻,抬头看雕像。 440.第440章 送他离开 敖战见状手中佛珠祭出,持咒加持,身影一瞬间迸发出耀眼的金光来,身后浮现八部天龙,面对眼前的魑魅雕像,一声怒喝,金光震慑住所有雕像。 “走。”敖战一声沉喝,抓住苏蛋蛋飞快地往前面跑去。 汎冽一转身,苏蛋蛋被敖战抓着离开,他看向敖战的目光一凝,追上去。 寒江雪抓着敖雪,跟随着众人飞快地跑出通道,众人一路飞奔,所到之处,雕像纷纷复活,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楼梯和通道,众人一路狂奔,身后雕像嘶吼着扑过来,怪物一样嘶吼着,追过来。 眼看就要抵达佛塔顶端,众人前仆后继地往里面跑进去,身后的地面忽然崩塌裂开,一只只风干成骷髅的僧人狰狞地嘶吼着,从墙壁中,从地下钻出来,眼睛猩红,嗜血地嘶吼着,冲着活着的人冲过去。 汎冽道:“进塔顶!” 众人疯狂地涌入塔顶,敖雪跑得慢,与寒江雪跑到最后面,被骷髅抓住了脚腕,一声尖叫:“啊!” 敖战闻声回头,敖雪被骷髅拽住了脚飞快地往后拖去,寒江雪拔剑就去砍骷髅,可是剑看在骷髅身上,骷髅纹丝不动,四面八方骷髅蜂拥而上,嘶吼着拽着敖雪,往堆积成山的骷髅群中拽去。 “敖雪!”敖战见状一声怒喝,丢下苏蛋蛋转身身影一掠钻进骷髅堆中去。 “敖战!”苏蛋蛋一声惊叫,转身要回去,被汎冽抓住。 “不许去!”他一声厉喝,敛眉拽着她就要走。 出口就在佛塔顶部,佛塔的顶部是漩涡一样的出口,悬浮在墙壁中,此刻谁也顾不上谁,众人都想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谁也不在乎谁被拽住了,谁无法离开这里,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是否能够平安离开。 八荒阵每一个入口只打开一次,一旦有人离开,入口便会消失不见,改变位置。 顾不上敖战他们了,一旦入口关闭,他们也无法离开了。 汎冽拽着苏蛋蛋朝着入口的漩涡跑去,脚下是不断坍塌和涌起的骷髅。堆积成山的骷髅淹没了敖战的身影,灵珊郡主焦急地望着跑来的汎冽和苏蛋蛋,疾声道:“你们快些。” 汎冽拽着苏蛋蛋朝着入口的地方跑去,四周的墙壁也开始坍塌,无数的骷髅怪物涌出来,灵珊郡主身后,一个骷髅忽然一声尖叫蹦出来,抱住灵珊郡主,往后面拖去。 灵珊郡主吓得一声尖叫,伸手想要去抓云姬。 云姬半只身子已经进了出口漩涡中,见到灵珊郡主伸过来的手,冷冷地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动神色地扯开衣角,灵珊郡主的手指与她的衣角擦过。 眼见灵珊郡主要被骷髅抓走,汎冽条件反射地松开苏蛋蛋,伸手抓住云姬,他面前,出口漩涡开始关闭,苏蛋蛋见状顿时急了,等汎冽将云姬拽回来,出口就会关闭了,到时候他们谁也离不开这里。 见状,她咬牙,掌心力量凝聚,用力一掌,打向汎冽,汎冽被她打中肩膀,拽着灵珊郡主,被打得飞入出口漩涡中,他惊骇地猛然回头看苏蛋蛋,却见她脚下的地钻崩裂,无数的骷髅怪物涌出,她白色的身影向着骷髅怪物中坠落下去。 “苏骨!”他一声怒吼,飞身就要进去,眼前出口漩涡瞬间关闭,他和灵珊郡主被送出八荒阵,摔落在高原雪峰中。 441.第441章 你疯了吗? 茫茫的雪原风绞绞地刮着,风雪卷成纱带刮过,汎冽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雪山之巅飞快地跑去,灵珊郡主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惊得疾步跟上去,猛然抓住他:“你疯了吗?我们好容易从幻境之中出来,你又要回去吗?” “滚!”一声怒吼,他猛然甩开她,飞快地飞落在雪峰之上,强行打开结界。 云姬大吃一惊,厉声叫道:“汎冽,你疯了吗?进去了你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雪山之巅,结界强行被打开,汎冽飞入结界之中。 与此同时,万佛古塔之中,苏蛋蛋从空中坠落下去,整个万佛古塔内都已崩塌,到处都是蜂拥而出的骷髅怪物,月光从塔顶落在巨大的佛像身上,她一身素白,在那蜂拥的骷髅中宛如一只白鹤,眼看落入佛像头顶,她单手一掌打去,借力翻身跃起。 站在佛像头上,四周是蜂拥而来的骷髅怪物,她扭头看向敖战被埋入的地方,一声大叫:“敖战!” 骷髅们蜂拥着堆成一座小山,将敖战和敖雪寒江雪三人埋在其中,她掌心剑凝聚而出,杀过去,剑气削开蜂拥而来的骷髅们,想要将敖战等人扒出来。 远远的,佛塔窗口,罗雀掌心黑暗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随着她力量的涌出,佛塔之中的骷髅不断地被唤醒,攻击苏蛋蛋等人,即便她是魔,可是在这万佛佛塔之中,只有力量,才能操控一切。 虽然让汎冽等人逃走了,但是留下了苏蛋蛋和敖战,也算还是值得了。 堆积成山的骷髅怪物中,忽然震耳的一声龙吟,一条巨大的龙腾空而起,想要冲出塔顶,结果一头撞在塔顶的结界上,他恢复人形落地,怀中抱着重伤的敖雪,寒江雪手持利剑跟在他的身后,紧张地道:“现在怎么办?出口已经消失了。” 苏蛋蛋提剑飞身过去,与三人聚在一起,她道:“先从这里杀出去。” 敖战掌心一道气凝聚,一掌打向紧闭的塔门,塔门紧闭,纹丝不动。 出口漩涡一旦消失,这里就完全封闭起来,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寒江雪目光落在四周的骷髅身上,看清楚他们身上的衣衫,有不同时代的,有不同身份的,有不同种族的,他们都是没能从这里逃出去的人。 “我们也会变成他们这个样子吗?”寒江雪心惊胆战地问。 敖战咬牙,将昏迷重伤的敖雪丢给寒江雪,抛出手中佛珠,白色光洁的佛珠悬空而起,笼罩在四个人上空,白色柔和的光芒圣洁无暇,形成一个保护,抵御试图进来的骷髅怪物。 敖战抬掌运气,掌心湛蓝的光芒凝聚,他的眼眸变成了海水一样的深蓝,对准大门集中力量一掌打过去,只听见“嗡!”地一声巨响,整个佛塔被震得颤抖,斑驳的灰尘被震落下来,门却纹丝不动,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佛塔窗口,罗雀的眼眸变成黑色,掌心的力量疯涌而出,抵抗敖战的攻击,她要将他们困死在这佛塔之中。 442.第442章 又见华遥帝君 骷髅怪物们在罗雀的命令下疯狂地嘶吼着,前仆后继地攻击佛珠。 一百零八颗砗磲佛珠,乃是当年敖战诞生之日,西方罗汉赠与敖战的本命佛珠,他带着身边修身养性多年,一百零八颗是一个整体,是一个界,敖战从佛珠中取出一颗以保护敖雪,在骷髅怪物们自杀式的攻击下,佛珠的力量开始瓦解。 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从佛珠身上震荡开去,打得四周的骷髅瞬间湮灭化作灰烬。 金光打在罗雀身上,罗雀来不及躲开,胸口被打了正着,没想到区区佛珠居然有如此威力,登时被打得飞落窗台坠落下去,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掠来,伽罗接住了她,他也受了重伤,身上挂着血,抱住罗雀,咬牙道:“华遥来了,走!” 话音落,他带着罗雀,飞快地逃走。 两人化作浓墨般的黑暗卷向远方,佛塔门口,华遥冷漠地看着逃走的罗雀与伽罗,目光落在紧闭的佛塔门前,一拂袖,一道气浪卷出,紧闭的门轰然打开。 一刹那,里面汹涌的骷髅怪物们也消失不见。 敖战等人头顶,白色的玉化砗磲佛珠骤然失去了光芒,佛线断裂,一百零七颗佛珠颓然砸落在地,在地面上弹起,散落开去。 见骷髅怪物们消失不见,寒江雪和苏蛋蛋松了一口气,敖战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佛珠,指尖,白色的佛珠化作灰烬,夜风吹过,佛珠化作粉末,消散在空中。 敖战望着佛珠怔了怔,从他出生开始他便将它戴在身上,平日里修行加持,他早已习惯了它,只是从没想过有一天,它会被损坏到如此地步。 苏蛋蛋抬头,看向门口的华遥,月光之下,他月白的华袍散着淡淡的光芒,如墨的长发蜿蜒及地,他神情冷漠地看着里面的人,将他们扫一眼,颇感意外,他没想到最后被留下来的居然是他们。 敖战起身走过去,朝华遥行礼道:“多谢帝君出手相救。” 华遥冷漠地看他一眼,道:“不过是路过罢了。”说完,他转身便走。 他在这八荒阵中一直寻找通往蛮荒之境的出口,半路遇见伽罗偷袭,他是追着伽罗到这里来的,路过这里,见万佛塔中有变化,于是过来瞧一瞧,没想到还能见到没有出去的人。 他转身离开,身后敖战等人跟过来,华遥本是天界的战神,再加上他对这八荒阵比谁都熟悉,跟在他身边总比单枪匹马的到处乱闯好。 华遥见他们跟过来,冷冷地斜睨他们一眼,道:“你们不必跟着我,即便是离开了八荒阵,我要去的地方也与你们不同。” 敖战道:“即便是去了蛮荒之境,也比呆在这八荒阵中强。” 苏蛋蛋心事沉沉地沉思着,问道:“帝君要去蛮荒之境除魔吗?” “除魔?不是。”华遥冷冷地反问,对付这些杂碎,还轮不到他出手,他此去蛮荒之境的目的是千钰,魔炎将千钰抓到了蛮荒之境,他要去将她找回去。 “不是为了除魔?那是为了什么?”她不解地问。 华遥冷漠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443.第443章 对天界的厌弃 他的态度冷漠,叫人高不可攀,可即便是如此,她没有半点气馁和生气,温和地笑道:“帝君是要找什么东西,还是找什么人?你说得没错,我们没法找到第二个出口从这里离开,只能跟随帝君去往蛮荒之境,说不定,我们能帮帝君一起找呢。” 华遥冷冷地看她一眼,道:“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有什么本事帮我一起找人。”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笑道:“就算是麻雀,也有麻雀的力量,不是吗?” 华遥冷漠地拒绝:“我不喜欢与麻雀并肩作战。” 他冷漠地往前走去,月白的身影在夜幕之下清冷得高不可攀,寒江雪望着华遥的背影,想起了师父来,当初剑仙阁崩塌,师父为了天下苍生,元神出窍去到了九重天上,可最后,没有请来天兵,师父也再没有回来过。 他不明白,九重天上的那些天神,为何那样冷漠。 高不可攀如华遥,他此入蛮荒之境,不过是为了他的妹妹千钰罢了。 他在东海的时候曾听闻华遥帝君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千钰,蓬莱混战的时候被魔炎等人抓走,关在了蛮荒之境中。 华遥乃是九重天上月华殿的帝君,千百年来镇守天坠神器从未离开过,此次出现在这八荒阵中,必定是为了千钰而来。 他对千钰的兄妹之情,不离不弃,叫人感动。 可是,为何他的慈悲与温柔,却不愿给旁人,当初如若天界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助剑仙阁封印除魔裂隙,剑仙阁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样想着,寒江雪眉目里生出厌弃来,那样的厌弃,是对天界。 从前修仙,是因为向往神仙的力量,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维护天下正义。 可是如今,他对所谓的飞升,没有半点向往。 苏蛋蛋跟随着华遥身后,一路走着,一路沿途留下记号,华遥带着众人走到一个胡同巷子里来,面对着眼前的墙,华遥道:“这是最后一条路了。” 苏蛋蛋闻言错愕地扭头看华遥,最后一条路?这魔都中所有的路他都走了一遍? 华遥伸手,掌心翻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墙壁之上打开一个结界,他收起手,穿过结界。 身后苏蛋蛋等人跟随穿过结界。 出了结界,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到处都是焦土和白骨,空气炎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脚下是龟裂的大地,她低头看脚下寸草不生的焦土,抬头眺望远方,远远地,看见一抹黑点一样的魔宫影子。 这里便是蛮荒之境。 竟是如此荒凉。 寒江雪诧异地望着眼前,道:“我曾听师父说,当年言骨灭亡,整个魔界都坍塌了,蛮荒之境是魔炎等人从坍塌的魔界中抢回来的最后一片土地,多年来魔炎苍生蛮荒之境中,等待时机,没想到,魔界最后的模样,竟是如此荒凉。” 从八荒阵中出来,见识过了昔日魔界的繁华,再看眼前荒凉的境地,叫人心中生出一股悲凉来。 苏蛋蛋沉默地望着眼前焦土一样的领域,手指不自觉地缓缓握起来。 华遥一语不发地凝视着最前面,朝着前面走去。 444.第444章 玄尊的狂妄 与此同时,残缺的魔宫大殿之中,玄尊优雅地坐在王座之上,阳光落在他苍白病态的脸上,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见化作浓墨飞进来的伽罗和罗雀,两人落地,一个遍体鳞伤,一个身受重伤,玄尊冷漠地扫两人一眼,道:“区区一个四海龙王,便将你们打成了这样?真是狼狈。” 伽罗脸色难看,看伽罗的眼中带了怒意,怒声道:“你为何不去接应我们?为何没有镇守在外?” “接应你们?”玄尊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笑话,笑得更加嘲讽,看两人的目光森然冷漠,“连一群废物都搞不定,还敢叫我去接应,简直可笑!” 最后一声,他声音陡然拔高,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之中回荡。 伽罗被他震慑得狼狈,心中却不甘心,怒目咬牙要上前,被罗雀拉住,罗雀抬头道:“玄尊大人,与我们交手的是华遥帝君,他与敖战等人已经穿过了八荒阵,抵达蛮荒之境了,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抵达这里。” “华遥?”玄尊眼神顿时一凝,没想到华遥帝君也会掺和进来,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穿过了八荒阵。 伽罗道:“华遥是单枪匹马来蛮荒之境的,他来这里必定是为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千钰,魔炎大人临行前命你寻找千钰的踪迹,你可有找到她。” 玄尊道:“蛮荒之境中未见她的踪迹,她很有可能不在蛮荒之境了。” 罗雀惊讶地道:“什么?她离开了?”说到这里她停下来,魔化之后千钰实力大增,要在魔军的眼皮子底下混出去也是有可能的,但如果千钰已经离开了蛮荒之境,她会去哪里? 伽罗皱眉,道:“你早知道她离开了蛮荒之境?为何不告诉我们?” 玄尊冷漠地瞥他一眼,道:“我为何要向你报告?” “你!”伽罗气得就要破口大骂,被罗雀按住,罗雀冷静地道:“眼下华遥等人已经进入到蛮荒之境中,玄尊大人打算怎么办?” 玄尊摩挲着手中的匕首,站起身来,道:“怎么办?天界镇压我魔族多年,如今华遥胆敢单枪匹马闯入我魔族领域,我定要他,有去无回。”他说着,手中匕首狠狠地插入地中。 望着玄尊,罗雀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不一会,随伽罗一起离开大殿,残缺的走道上,伽罗抽回被罗雀扶着的胳膊,想到方才大殿之中玄尊嚣张的气焰心中怒气难消,道:“你方才为什么拦着我?不过是一个将军,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当年魔尊在时,他也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罢了。” 罗雀道:“可是魔尊不在这里,就连魔炎大人也不在这里,玄尊想要与华遥开战,以华遥的力量想要将我们全部铲除是不可能的,但要杀了玄尊和我们却是可能的,如今魔族所剩兵力不足,不能在魔尊尚未归来就全军覆没。” 伽罗闻言冷静下来,道:“你想怎么办?玄尊此人野心勃勃,且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你我的话他都不会放在心中。” 445.第445章 速速找回魔炎 罗雀道:“你尽快出去,将魔炎大人找回来,我想办法拖延住华遥等人。” 伽罗扭头看她,担忧地皱眉,道:“你有什么法子拖住他们?不要说是华遥了,与华遥一起前来的那几个人就不好对付,玄尊更是靠不住,你不要不自量力,关键时候,躲起来,不要以卵击石。” 罗雀道:“你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你速速去将魔炎大人寻回来。” “好,我这就去。”伽罗说着,身影化作浓墨飞出,朝着出口的地方迅速地飞去。 罗雀走出残缺的宫殿,望着远方滚滚的黄沙与焦土,转身进宫殿,召集人手,部署准备迎战。 滚滚的热浪之中,苏蛋蛋等人踏着焦土朝着残缺的魔宫走去,站在沙丘之上,眺望远方残缺的魔宫,烈日之下,昏黄的风沙之中,残缺的魔宫就像一个坍塌的老人,孤独地倒在风沙之中,望着它,苏蛋蛋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天界大费周章在人间布兵,为的就是要铲除这些魔兵,可是,对人多势众的天兵而言,这些魔军不过是沧海一粟,如此渺小,宛如蝼蚁,在这蛮荒之境中苟且偷生,这样一小股力量,何须要如此大费周章,东庭与仙居殿都参与其中。 寒江雪望着前面的魔宫,忍不住道:“从除魔裂隙中逃出来的魔军就十万,寡不敌众,帝君打算以一人之力力敌这十万魔军?” 华遥冷漠地望着前方,道:“十万魔军,连让我拔剑的资格也没有。” 苏蛋蛋扭头道:“帝君此次的目的是千钰,何必要节外生枝,只要找到了千钰,我们就离开。” 华遥冷冷地瞥她一眼,没回答,负手往前走去,月白的华袍在风中猎猎生风。苏蛋蛋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去,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得滚滚,小腹的伤口淤血凝固,离开了八荒阵,脱离了绝情法门的影响,她的伤口正在慢慢恢复自愈。 众人来到残缺的魔宫前,魔宫四周空无一人,不见有人镇守,静悄悄的字听见风在里面穿梭的声音,华遥冷漠地扫一眼四周,往里面走去。 才走进去,四周埋伏的魔军持刀杀出来,将众人包围住,苏蛋蛋掌心的剑凝聚而出,警惕地看着四周,敖战提着剑,将寒江雪和昏迷的敖雪护在身后,可是,不等他们出手,华遥周身霸道的剑气震荡而出,身影如白鹤掠起,行云流水般穿过扑来的杀手,只一眨眼,门口埋伏的魔军全军覆没,倒在地上。 苏蛋蛋错愕地猛然回头看华遥,没想到他身手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他出手如此之狠,全然没有半点余地。 这样想着,她抿唇,掌心的剑消失不见。 四周,倒下的魔军化作黑暗袅袅而起,盘桓着,黑暗如浓雾般散开,笼罩了四周。 眼前一片漆黑,苏蛋蛋与敖战等人背靠着背聚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黑暗之中,罗雀操纵着这一切,指尖一缕黑暗悄然溢出,飞快地朝着苏蛋蛋飞去,缠绕住她的脚,猛然将她拽倒在地,她一声惊叫,飞快地被拖走,被拽入拐角处,她掌心剑凝聚而去,挣扎着一剑砍断脚腕上的黑暗,黑暗消散不见,她一抬头,看见罗雀忽然出现的脸,以及罗雀迎面撒来的粉末。 446.第446章 千钰在哪里? 来不及闭气,吸入粉末,苏蛋蛋眼前视线开始恍惚,罗雀迅速地抓住她,将她拽入暗室之中。 身后,敖战提剑追过来,不见苏蛋蛋身影,想了想,他咬牙,转身朝着华遥跑去,敖雪和寒江雪还在华遥身边,他必须跟紧华遥。 暗室之中,苏蛋蛋昏迷坐在墙脚,罗雀一瓢冷水泼在她的脸上,她立即被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罗雀,她心中倒抽了一口冷气,猛然低头看自己的手脚,却发现并没有被捆绑,她立即站起身来。 “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来?”她问。 罗雀忽然跪下来,道:“请姑娘念在你我皆是魔族的份上,拖延时间,不要让华遥与玄尊大人开战。” 苏蛋蛋错愕地望着她,仿佛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一样,道:“你让我阻止华遥与玄尊开战?” 罗雀道:“魔尊所剩的兵力并不多,如今玄尊手中掌控十万魔军,而魔炎大人手中只有五万,魔族所有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五万,而魔族昔日的旧时部将也所剩不多,我,魔炎,伽罗,玄尊,我们镇守蛮荒之境,不敢有任何行动,为的是养兵蓄锐,为迎接魔神言骨归位,不能再有无谓的牺牲,可是玄尊大人被镇压千年,心中早已怨气难消,如今华遥入境,玄尊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然会率兵与华遥决一死战。” 苏蛋蛋道:“这些话你应当同玄尊说,如果玄尊带兵暂时撤离,避免与华遥正面冲突,远比让我去阻止华遥来得简单,你们既然不想开战,为何还要将千钰抓到这里来?” 罗雀道:“抓千钰来这里,是为了换回魔神战器,天坠神器,神魔之战后,魔神言骨灭亡,其战器就一直由华遥帝君镇守在月华殿中,我们不过是讨回原本属于我们魔族的东西,这并不过分。” 苏蛋蛋皱眉,心中千思百转,片刻的沉默,问:“千钰在哪里?” 罗雀抬头,道:“姑娘是答应我了?” 她道:“我尽力而为,华遥的目的是千钰,只要你们将千钰交了出来,华遥自然会离开。” 罗雀闻言面露难色,道:“千钰魔化了,不知所踪。” “魔化了?”苏蛋蛋错愕地问。 罗雀为难地看她一眼,片刻的犹豫,将千钰魔化的细节告诉了她,听完罗雀的话,苏蛋蛋心中腾起一股无明业火,一声怒喝:“简直是愚蠢!你们将千钰逼到如此境地,即便是华遥找到了千钰,你以为华遥能放过你们?既然当初抓她是为了用她换取天坠剑,为何要将她害到如此田地?” 罗雀被她呵斥得微微低头,为难地道:“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说着她抬头,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再者说了,即便没有发生这件事,天界就会放过我们吗?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战争。” 苏蛋蛋望着她竟有些词穷,没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战争,即便是没有千钰,天界一样会与魔族开战。 447.第447章 受之有愧 可是,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魔神言骨的身上。 “你们真的以为,等来了言骨,她就能率领你们对抗天界,赢得安生之地吗?”苏蛋蛋不明白,为何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言骨的归来。 罗雀道:“我们活着的使命,就是等待她的回归,所以在没有找到她之前,我们必须活着,千年前她曾带领我们对抗天界,我相信,千年之后,她也一样会带领我们,重建魔界。” 望着她,苏蛋蛋终于明白,这群人的等待根本就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完全是凭着一股信念,他们相信魔界会重建,魔尊会归来,只是这样的信念,就足以支撑他们等下去。 苏蛋蛋心中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沉默地望着罗雀,手指不自觉地紧捏,罗雀望着她,见她久久不回答,于是道:“姑娘,你答应我了吗?” 苏蛋蛋道:“好,我答应你,尽量拖住华遥,但是,我不希望我救下的是一群刽子手。”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罗雀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道:“姑娘真的相信这个世上有不流血的太平吗?” 苏蛋蛋停下来,没有回头,道:“我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不流血的战争,可战争是战争,屠杀,就只是屠杀而已。”说完,她推开暗室的石门,离开。 罗雀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跳忽然快起来。她回神,不解地抬手,捂住心脏,不明白,这一刻,它忽然躁动起来。 出了暗室,苏蛋蛋寻着华遥等人的踪迹往前走去,一路走去,到处都是魔军的尸体,魔军的尸体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溃散,化作黑暗,消失在空中,忽然,脚下,一具尸体化作黑暗朝着她涌过来,钻入她的体内,化作力量。 感觉到力量融合到体内,她皱眉,四面八方,化作黑暗的力量纷纷朝她涌过来,钻入她的体内,与她融为一体。 接受了魔军的力量,她身体伤口复原的速度更加快了,体内力量渐渐回来,她尝试这运气,掌心黑白的力量交织,她的力量又回来了。 魔族能够从死亡的同族身上汲取力量,所以当初魔影千方百计地也想要吃了小团子,为的就是小团子身上的力量。 只是这种力量的获得让她难以高兴起来,因为那每一股力量,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收起手掌,她快速地往前走去,所到之处尸体皆化作黑暗朝着她涌过来,她皱眉,心中生出一股怒意来,那样的愤怒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亦或者是因为她自己。 “滚开!”一声怒喝,她拒绝送上门的力量。 走廊中,卷起的黑暗如滚滚的浓烟在空中一团一团地徘徊着,不敢再朝她靠拢过去,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她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不能再让这些力量朝她涌过来,一旦华遥发现她是魔,想要将华遥支开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更何况,这些力量,她受之有愧。 她从未为他们做过什么,未来没有。 他们的生命,她受之有愧啊。 448.第448章 你没事吧? 她心事沉沉地转身,朝着华遥等人的离去的方向,穿过大殿,朝着地牢走去。在地牢门前遇见华遥与敖战等人。 布满魔军尸体的地牢门口,敖战等人跟在华遥身后,寒江雪感叹帝君的力量,跟在华遥身后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动手,华遥一人解决了所有的魔军,一路上佛挡杀佛魔挡杀魔,利落干脆,迅速果断,一路走到地牢中,也未能发现千钰的身影。 华遥面无表情地站在曾经关押千钰的牢门前,眼前再次闪过入定时脑中闪过的幻象,一样的地牢,千钰衣不蔽体,被魔军摁在地上,。 他冰冷的眼中杀气骤然凝结,在没见到千钰之前,他什么也不会相信,但魔族,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冷冷地转身,从地牢中走出来,才出地牢,看见迎面跑过来的苏蛋蛋。 敖战见到她立即迎过去,道:“你没事吧?” 苏蛋蛋道:“没事,不过是些魔兵,并不是我的对手。”她说着抬头向华遥,道,“但我从魔军的口中得出一个消息,千钰早已经离开了蛮荒之境。” 敖战道:“离开了蛮荒之境?既然已经离开了蛮荒之境,为何帝君不知道?”他说着扭头看华遥。 华遥冷冷地看着苏蛋蛋,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凝上一层寒霜,冷冷地迈着步伐,朝着苏蛋蛋走过去,最后站在她的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高她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睥睨于她,冷漠地问:“她既然离开了蛮荒之境,为何不去找我?” 苏蛋蛋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皱眉,撇开目光不去看他,道:“我不知道。” 千钰被魔化,即便是离开了蛮荒之境,她也绝对不会去找华遥,心高气傲如她,魔军给她的侮辱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耻辱和肮脏,魔化之后,她更加不会去找华遥。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她与他同父异母,在她心中,华遥一直是她的骄傲,因为华遥,她才那般地恃宠而骄,那般地骄纵。 落到如此田地,她怎么可能去找华遥。 可是千钰的魔化,苏蛋蛋不能告诉华遥。 华遥冷冷地看着她避开的目光,深邃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透,良久转身就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蛋蛋不安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在华遥眼中看见了怀疑,他对她起了疑心。 敖战与苏蛋蛋并肩前行,身后,寒江雪看着苏蛋蛋,怀疑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怀疑苏蛋蛋与魔族是一伙的,这魔宫只怕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正想着,脚下忽然颤抖起来,脚下沙子忽然流动起来,向着下面沦陷下去,苏蛋蛋跃起,落在魔宫上,菜站稳脚,忽然“轰!”地一声,有东西爆炸开去,头顶一道结界骤然打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罩,将他们困在魔宫之中,整个魔宫下面沙子流动,向着地面沦陷下去。 华遥掠起,一张打向结界,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结界被震得颤动,却纹丝不动。 449.第449章 为什么出手? 敖战和寒江雪飞身落在魔宫之上,魔宫随着沙子向下渐渐沉下去,接着震天的呐喊声中,四面八方,无数的魔军如铁水般出现在结界之外,将他们围住,形成瓮中捉鳖的局面。 苏蛋蛋错愕地望着眼前的魔军,罗雀不是说魔军不想开战吗?可是,眼下,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引诱他们来到魔宫,形成一个瓮中捉鳖的局面。 连同华遥等人被困在魔宫之中的还有罗雀,整个魔宫都在沉陷,罗雀从暗室中飞出来,站在魔宫之上,没想到玄尊居然将她一并困在了结界之中。 见到飞出来的罗雀,华遥身影一掠飞身过去,手指扼住罗雀的脖子,罗雀手中剑出现,一脚踹去挣开华遥,苏蛋蛋掌心剑立即凝聚而出,想要上前,却见华遥掌心耀眼的金光凝聚,一掌,一条金色的龙影呼啸而出,一掌打向罗雀。 一声巨响,罗雀被击中胸膛从魔宫顶滚落下去,杵着剑挣扎着站起来,才站起来,华遥飞身一脚踢过去,她被踹到摔落在地,再次挣扎爬起来,胸口是翻涌的感觉,一口血吐出来,单薄的身体撑着剑摇摇欲坠。 “千钰在哪里?”华遥踩着流动的沙子,朝她走过去。 罗雀眼神凶狠地抬头,看华遥,打红了眼睛,道:“我就是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你。” “找死!”华遥掌心剑凝聚而出,抬剑一道剑气甩过去。 苏蛋蛋再也忍无可忍,飞身掠过去抬剑挡住打过来的剑气,剔透的剑影霸气,凌厉地斩断她挡在面前的剑,击中她的胸膛,她被打得咬紧牙齿憋住一口气,身体往后退一步,抬头看华遥。 “苏骨,你在做什么?”敖战心惊胆战,一声厉喝,掌心冷汗淋淋。 她为什么要出手?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与华遥交战,她是要天界知道她是魔族的身份吗?一旦她魔族的身份暴露,华遥必定不会放过她。 她目光坚韧冷静,望着华遥,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出手?一旦出手,身份必定会暴露,她所做的一切,她忍辱沉默至今,一切都将化作泡影,她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只是,如果你知道,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毫无原则,毫无条件地等着你,为你而战,为你而亡,你还能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吗? 罗雀诧异地看着苏蛋蛋,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帮自己,一瞬间,她心中各种滋味翻涌,有感激,有错愕,有疑惑。 她不明白,她为何要出手相救。 华遥冷漠地看着苏蛋蛋,仿佛终于抓住狐狸的尾巴,等待许久,他冷冷地盯着她,道:“你果真与魔族是一伙的,露出你的真面目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苏蛋蛋面色凝重地望着华遥,掌心的剑再次凝聚而出,沉声道:“她已毫无抵抗之力,帝君,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赶尽杀绝。” 华遥冷漠地道:“魔族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说到这里,他冷漠地打量着她,道,“你也是魔族?” 所有的魔族就不该存在与这个这个世上。 450.第450章 自相残杀? 又是这样的话,魔族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全天下都在叫嚣,魔族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仅仅是因为身份的不同,种族的不同,他们就该万劫不复,湮灭消失。 只因为他们是魔。 “可若有一日,帝君的妹妹也变成了魔,帝君手中的剑,也要穿过千钰的心脏吗?也能染上自己手足同胞的鲜血吗?”她目光凌厉,直视着他,凌厉地问。 他冷漠地看着她,道:“魔就是魔,神魔势不两立,若真有那一天,她的性命,我会亲手取走。” 苏蛋蛋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没想到华遥居然会如此冷酷,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退路,脚下流沙流动得飞快,华遥提剑身影一掠朝着她打过去,她掌心剑凝聚而出,挡住华遥的剑,酒中仙剑法步步凌风,招招要命。 寒江雪惊愕地看着苏蛋蛋使出的剑法,那是剑仙门派的剑法,是酒剑仙的剑法,她怎么会酒剑仙的剑法? 苏蛋蛋与罗雀围着华遥打起来,可是她保留的余地,并没有使用魔族的力量,被华遥打得节节败退,华遥剑锋有所收敛,并没有竭尽全力,他是想要逼苏蛋蛋显出原形,暴露身份。 敖战见状提剑飞身掠出,“铮——”地一声,手中剑挡住华遥,道:“帝君,她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自相残杀对彼此并没有好处。” 华遥冷冷地看着敖战,道:“自相残杀?她与我们,并不是一类人。”话音落,他剑锋一转打开敖战,再次向苏蛋蛋袭去。 敖战再次挡过去,疾声道:“她是汎冽的人,帝君若杀了她就等于与妖界开战,除魔还未完成,帝君就要自己人先起内讧吗?” 敖战想要用汎冽制约华遥,可是华遥不是东庭也不是仙居殿,并不买汎冽的账,他素来我行我素惯了,旁人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他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滚开。”懒得再同他废话,华遥声音变得冷酷低沉,危险十足。 敖战咬牙,如果华遥执意要杀了苏蛋蛋,那么他只能与他兵戎相见了,苏蛋蛋不能死,他不管她是魔还是妖,如果她死在了华遥手中,妖界必定会反了,三界混战提前拉开序幕,世界将一片混乱。 结界之中,魔宫残骸全部陷入流沙之中,结界往是铁水般的魔军,将结界围了个水泄不通,身披铠甲的玄尊骑着烈焰灵马走过来,整齐的魔军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看着里面内讧的华遥等人,玄尊笑起来,轻蔑地道:“华遥帝君,也不过如此。” 他说着,抬手,掌心黑暗的力量涌出,随着他抬掌的动作,结界之中,流沙之下黑色的液体溢出,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她一面抵挡华遥的攻击,一面低头看脚下,惊愕地道:“这是什么?油?” 罗雀心里咯噔一下,道:“不好,玄尊要火攻。” “什么?”苏蛋蛋错愕地道。 话音才落,却见结界四周,随着玄尊抬手的动作,魔军举起弓箭,对准结界内的人,点火。 “放。”玄尊一声命下,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入,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脚下烈火陡然炸开燃起。 第451章 她便是他的师尊 受到了攻击,华遥这才放开苏蛋蛋,扭头望着结界外自鸣得意的玄尊,烈火之中月白的身影如雪,掌心金色的光芒凝聚,那力量越聚越大,金色的力量凝聚,一掌,打向结界。 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结界应声碎裂崩溃,四周魔军厮杀呐喊,铁水般汹涌而来,杀向华遥,他们奔跑着,跑着跑着身上燃起烈火来,他们的眼睛被烈火焚烧,他们的骨头在烈火中烧得发红,手持兵器,凶猛地嘶吼着,杀向华遥等人。 他们在除魔裂隙中被镇压千年,被裂隙熔浆焚烧千年,他们的根骨早已变成了烈火,他们的血肉早已化作了灰烬,他们是从地狱中归来的,誓要向这天地,讨要一个公道。 华遥提着仙剑,目标锁定玄尊,一路势如破竹,直奔玄尊,一剑劈向玄尊,玄尊凌空跃起,抬剑挡去,周身烈焰燃烧,与华遥打起来。 结界烈火之中,敖战等人迎着蜂拥而来的魔军杀出来,罗雀提剑挡在苏蛋蛋面前,面对汹涌而来的魔军,一声怒喝:“谁敢上前!”话音落,手中剑狠狠地插入地中,黑色的魔气瞬间震荡打开,四周涌来的魔军被打得后退,忌惮地看着罗雀,不明白罗雀为何要帮外人。 寒江雪一面挡着魔军一面往苏蛋蛋面前跑去,抬剑挡住苏蛋蛋的去路,问:“你为何懂得酒中仙剑法?” 苏蛋蛋抬剑朝他身旁砍去,挡住攻过来的魔军,急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乾坤卷在我手中,等出了这里,我便将乾坤卷交还与你。” 寒江雪闻言心中一惊,道:“你非我门派弟子,为何能带走乾坤卷?” 乾坤卷上有一道封印,乃是剑仙苏祁的幻影,镇守在乾坤卷入口处,非剑仙阁掌门是无法进入的,更别说是想要带走乾坤卷了。 寒江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中大骇,他猛然抬头看苏蛋蛋,厉声道:“你强行打开了乾坤卷,盗取了我族剑法宝典?” 苏蛋蛋一脚将扑过来的魔军踹开,没有时间同寒江雪解释,怒声道:“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想办法从这里突围出去。” 寒江雪手中剑忽然挡在苏蛋蛋面前,严肃地正气凛然道:“你必须告诉我,你手中的酒中仙剑法,是否乃是偷盗而来?” 面对寒江雪这样的呆子,苏蛋蛋简直想一剑将他敲醒,没好气地道:“酒中仙剑法若真存在于乾坤卷中,为何多年一来你剑仙门派却无一人能够这个剑法,教我剑法的乃是你的师祖,酒剑仙,韩一鸣。” 寒江雪愣了愣,是了,酒中仙的剑法只有师祖酒剑仙韩一鸣懂得,酒剑仙飞升之后人间便再不见酒中仙剑法,门派种历代掌门不是没有探究过,只是谁也没有找到酒中仙剑谱,普天之下,能够使用酒中仙剑法的就只有酒剑仙韩一鸣一人。 她是得了酒剑仙的真传,才懂得使用酒中仙剑法? 若真是如此,那么她便是他的师尊。 452.第452章 魔炎归来而战 这样想着,寒江雪手中剑立即调转,站在她的侧方,为她挡住魔军。 铁水般的魔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寡不敌众,苏蛋蛋等人很快便被魔军围在了中间,玄尊和华遥打斗着,两人飞上天空,玄尊浑身燃起烈火,五脏六腑燃烧殆尽化作烈火,骷髅眼中烈火灼烧,嘶吼着,凶猛地与华遥打斗。 华遥周身泛起白色的华光,掌中剑气一凝,一剑霸道地横扫过去,击中玄尊,玄尊被打得滚落在地,翻身跃起来,空中华遥月白的身影如一道箭飞快地射过来,一掌打下去,玄尊身上的烈焰铠甲立即被击碎飞散开去,整个人翻滚落在地上。 不等他再次起来,华遥身影飞快,一脚踩过去,要踩碎他的头骨。 忽然一道疾风卷来,黑色的浓墨卷过来,挡住华遥踩下去的脚,玄尊抬头看眼前挡住华遥的浓墨,那浓墨凝聚成人形,却是魔炎。 他火红的长发被华遥打出的气浪卷起,单膝跪在地上,挡住华遥的脚,猛然抬头,一掌打去,华遥翻身躲开,手中剑一凛,剑气再次凝聚。 魔炎脚边浓墨卷起,枯瘦嶙峋的小怪物在卷起的黑暗中凝聚出现,凶猛地盯着华遥,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双手打开,掌心黑暗的力量滚滚,黑暗的光芒之中,一柄剑凝聚出现。 魔炎拔出剑,一剑劈向华遥,卷起的巨大力量扭曲空间。 小怪物的魂魄与东景帝君的身体融合之后,得到的新的身体比从前更加强大,作为一个剑匣,它是最好的淬炼容器,魔炎的剑在它身体里不断被滋养壮大,获得更大的力量。 魔炎手中魔剑掀起巨大的力量,逼得四周的魔军和苏蛋蛋等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他一剑劈向华遥,华遥掌中剑力量凝聚抬剑迎过去。 两剑相撞,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一道气浪震荡打开,打得四周的魔军飞身甩开,苏蛋蛋手中剑插入地中,抓紧剑,才没被那巨大的力量推倒,惊骇地抬头看魔炎。 才几日不见,魔炎的力量居然得到如此打的提升。 华遥手中仙剑被震得嗡嗡作响,他冷漠地垂眸扫一眼仙剑的反应,自从言骨灭亡之后,他便再没有遇见能与他交战的对手,魔炎是第一个。 他手中剑一松,仙剑悬浮空中挡住魔炎,他双手飞快地一拉开,掌心一道剔透的金色的八卦凝聚出现,抛向空中,八卦金色的光芒笼罩而下,无数金色的剑从八卦中渗透出来,飞向魔炎。 魔炎收回剑旋转挡住空中飞来的金剑,华遥得空,抓起剑,收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咒印,一掌,打向魔炎,魔炎单手去挡,黑色的力量凝聚成防御结界,挡住打来的金色光芒,结界瞬间碎裂,击中他的胸膛。 魔炎胸膛被狠狠地集中,身体明显一个踉跄,腰上挂着的半块玉佩掉在地上,华遥还要攻击,目光落在那玉佩上,表情明显一怔。 453.第453章 师尊?你可知我是魔 趁着他发愣的空隙,玄尊偷袭一拳打过去,被华遥转身接走他飞来的拳头,玄尊飞来的身影瞬间僵住,华遥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显显出了煞气,只听见“咔嚓”一声碎响,他的拳头被捏得粉碎。 玄尊瞬间脸色苍白,满头暴汗,颤抖着脸咬紧了牙关,却是一个痛也不肯喊,倔强地坚持他男人的尊严。 魔炎见状提剑再次打过来,华遥拎起玄尊丢向魔炎,魔炎接住玄尊落地,扭头看华遥,却见华遥收起了手中的剑。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将千钰交给我,否则,我便踏平了蛮荒之境。”华遥冷冷地看着魔炎,道。 魔炎扶着玄尊,盯着他,沉声道:“好。” 华遥转身便走,四周围着铁水般的魔军,见到他吓得纷纷后退,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敖战跟在他的身后,收起手中剑,抱着敖雪离开。 苏蛋蛋目光落在小怪物身上,诧异于小怪物的模样,它不仅活了过来,且变了一个样子,和先前相比,他这个样子更接近于人形,可是太过干枯成了一个小骷髅一样的怪物,反倒显得更加恐怖了。 魔炎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冷声道:“我从不指望你能站在魔族的立场上,但你帮着旁人来残害魔族,便是我魔族的敌人。” 他一言既出,四周的魔军用愤怒的眼神看她,数万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愤怒的声音响彻云霄:“敌人!” 罗雀愕然地回头看苏蛋蛋,却见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魔炎,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掌中剑消失不见,沉默地转身,跟上敖战他们。 寒江雪跟在她的身后,安慰她道:“师尊不必难过,虽然你是魔族之人,但你既然受了师祖的剑法,便是我剑仙阁的人,人也好妖也罢,即便你是魔,只要坚守本性,维护天下正气,我剑仙阁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苏蛋蛋闻言皱眉,扭头看他,问:“你叫我什么?” 寒江雪认真地道:“师尊。” 苏蛋蛋哭笑不得,道:“师尊?你可知道,我是魔。” 寒江雪道:“哪又如何?酒剑仙师祖既然能将剑法传给你,那便说明你与其他的魔族是不一样的,你是个好魔。” 苏蛋蛋眼神复杂地看他,道:“你知道吗?你是我遇见的这些人里第一个认为魔也有好坏的。” 寒江雪道:“这个世上,人也好,神也好,魔也好,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有坏就必然有好,即使是一个最坏的人,也会有那么一瞬间是善良的,所以魔族有好人,也不足为奇。” “我以为,你们修道之人是黑白分明的,不是好就是坏,而对于魔族,只有坏,没有好,你是第一个能在黑白之间找出中间地带的。”苏蛋蛋道。 寒江雪道:“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又哪里来的什么绝对的善恶,但我相信,师尊是善良的。” 苏蛋蛋被他那一声“师尊”逗得笑起来,道:“若是你师父知道你叫一个魔族之人为师尊,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454.第454章 这便是我的真身 寒江雪眼神暗下来,若是他师父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不是那样的耿直,不是那样的相信所谓的正邪道义,剑仙阁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师父也不会白白地枉送了性命,若他师父知道他叫一个魔族为师尊,想必也不会觉得诧异。 这个世上,想不到的事情本来就很多。 “等出了这里,我便将乾坤卷还给你,乾坤卷关系到剑仙门派的崛起,剑仙阁几十代珍藏宝典皆在乾坤境中,我答应过酒剑仙前辈,遇见剑仙门派的人,必定归还乾坤卷,还给你,理所当然。”她道。 寒江雪抬手道:“多谢师尊。” 苏蛋蛋扭头看寒江雪,将他打量一眼,后生可畏,酒剑仙曾向苏蛋蛋提起过,如果剑仙阁没有遭到灭顶之灾,下一任掌门很有可能就是寒江雪。 可是她以为,如果寒江雪成为剑仙阁的掌门,他日,也许能重振剑仙阁,超越他的师父。 寒江雪是一个重情义重道义的人,他为人耿直,心性坚定惊人,即便是在八荒阵中,也能不受幻境影响,冷静得叫人感到强大。 “愿你能抱心守一,不忘初衷。”她说着,往前走去。 寒江雪跟在她的身后,朝着华遥等人走去。 滚滚的风浪之中,华遥一袭月白负手走在最前面,热浪吹得他青丝散开飞扬,远离了魔宫,他站在沙丘之上停下来,头顶是灼热的烈日,脚下是滚烫的沙丘,猎猎的风浪之中,他月白的衣袂被风吹得卷起,沉默地望着前方,他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转身,看着走过来的苏蛋蛋。 等到苏蛋蛋走近,他开口,道:“现在,可以现出你的真身,让我看一看你了,你到底是谁。”话音落,他掌心剑凝聚而出。 敖战没想到华遥还要算账,上前,挡在华遥面前,道:“帝君手下留情,她并非魔族之人,她乃是汎冽的蛇王妃,您不能对她动手。” 他冷漠地看着苏蛋蛋,对敖战道:“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苏蛋蛋道:“这便是我的真身,我是魔。” 敖战猛然回头,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顿时一声怒喝:“苏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蛋蛋掌心剑凝聚而出,冷漠地看着华遥,道:“即便我否认,帝君一样会动手逼我显出原形,我是魔,如何,帝君要同我动手吗?” 华遥道:“你一路跟着我,是何目的?” “为了离开这里。”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华遥冷漠的眼中显出一抹讽刺,道:“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你便不会跟着我跟到这蛮荒之境来。” 寒江雪道:“她是为了将汎冽与灵珊郡主送出去,才错过了离开的机会,我们都是如此,若非是为了离开这里,也不会跟着帝君到这种地方来了。” 只有苏蛋蛋心中清楚,她来这里,是因为心中放不下,是因为她对魔族,放不下。 她一直抗拒言骨的身份,因为那样的身份意味着失去,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纷争,意味着死亡,意味不幸。可梦境中的那一声声尊主,那堆积成山的尸骸,让她无法视而不见,无法坐视不管。 455.第455章 她会是言骨吗 八荒阵不能被破,魔族不能灭亡,即使她百般抗拒不愿接受,可她无法忽视,无法视而不见。 因为那是她的事,是她无法抗拒的责任。 华遥冷漠地看着她,道:“你所说的,真假并不重要,待我杀了你,你所言一切,都将不再重要。”话音落,他身影一掠,一道白影从敖战眼前闪过,震荡的剑气瞬间炸开,卷向苏蛋蛋。 华遥来势凶猛,苏蛋蛋飞快地抬起手中的剑,一瞬间身上的魔气打开,挡住华遥打来的剑气,滚滚的剑气中青丝被风扬起,锐利的双眼如猎鹰一样盯着华遥,一黑一白的剑交锋,黑白的力量彼此较劲。 近在咫尺的距离,华遥紧盯着她的眼睛,心中的猜疑越来越接近,他几乎有一个疯狂的想法,眼前的这个人,是否就是言骨的转世。 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猜疑,一种直觉。 就如同当初言骨在黑海深渊中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此消亡了,只有他猜疑,她并没有灭亡,只是返回了轮回中。 言骨在黑海深渊中消失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洪荒时候到现在,所有的天神都将有神力衰退消亡的一天,可是只有魔神言骨是永生不灭的,只要这个世上还有生命,魔神就不会消失,就像白天与黑夜,缺一不可。 后来天帝的话验证他的猜想,言骨并没有消亡,而是轮回了。 如今,他凭着心中的猜想,猜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言骨的转世。 到底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又回来了? 他心中猜测着,浑身的血液几乎因此而疯狂,俊美的脸却依旧面无表情,他冷酷地盯着她,忽然周身仙气全开,一瞬间风云变色,周身一条金龙腾空而出,盘桓在他身后,嘶吼着,俯冲向苏蛋蛋。 “你疯了!”敖战见状一声惊叫,华遥仙气全开,他是当真下了杀手,要致苏蛋蛋于死地啊。他立即放下敖雪,提剑飞身过去,想要帮苏蛋蛋。 苏蛋蛋冷静地抬眸看空中冲过来的金龙,身后浓墨般的黑暗卷起,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八卦,挡住金龙。 华遥手中剑如飞花挽起,凛凛的剑光花白,上下翻飞,锋利霸道的剑气割裂她的手臂衣裳,他的剑法很快,快而凌厉,她被打得节节败退,一面要集中精神应对金龙,一面要应对华遥的剑,她掌心黑暗凝聚卷住剑身,一道剑气打过去。 华遥甩剑,剑影中苏蛋蛋打过去的剑气瞬间被化解。 “太弱。”他冰冷地道,一剑横扫过去,身上瞬间蹦出六把剔透的飞剑,环绕在他周身一圈飞起,飞向苏蛋蛋。 一声龙吟,敖战化作巨龙飞身过去,挡住飞剑,飞剑凌厉地穿过他的龙尾身体,他飞身落地,化作人形,白色的衣袂上殷红的血溢出。 他咬牙,提剑再次过去,华遥冷冷地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身影一分裂,化出分身来,拦住敖战。 “谁也救不了你。”华遥冷冷地对苏蛋蛋道,她若是真的言骨,那便露出马脚,叫他知道,是她回来了,她若不是言骨,那么,他便只能杀了她,因为她与言骨,实在相似,叫他感觉讨厌。 456.第456章 华遥,住手! 这个世上,谁也不能与她相似,她便是她,独一无二。 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言骨。 华遥手掌金色的光芒凝聚,一用力,头顶金龙一声龙吟怒吼,一头撞向八卦,苏蛋蛋上空八卦瞬间碎裂,金龙一头撞过去,寒江雪见状心中一惊飞身掠过去,抬剑挡过去。 可是,以他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挡得住华遥的化身,手中剑瞬间碎裂,金龙呼啸而过,穿透他的胸膛,寒江雪身体瞬间一僵,吐出血来,从空中摔落下来。 “寒江雪!”苏蛋蛋一声惊叫,没想到华遥出手居然如此狠,就连对寒江雪也没有半点留情。 她分神,华遥一掌打过去,她来不及躲开,被打了个正着,被打得飞身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啪!”地一声,她被摔落在地上,在沙丘中砸出一个坑来,卷起的风沙中挣扎地站起来,结果一口血吐出来,握紧了手中的剑,急促地喘着气,抬头看沙坑之上的华遥。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一瞬间,她的双眼变成黑色,一声怒吼掠起,拼尽全力地跟他打过去,华遥单手挽剑,面对凶猛的他,一挥手,又是一掌,将她打得飞开。 他懒得再同她打下去,单手一伸,一道剔透的八卦浮现在掌心,八卦飞出,落在苏蛋蛋头顶,天雷瞬间打开,“轰隆隆——”一声巨响落下。 天雷阵中,她被打得失声惨叫,天雷打得她五脏六腑像是要焚烧了一样,灼热滚烫,难以忍受。 “华遥,住手!”敖战怒目厉喝。 华遥冷冷地看着被锁在天雷阵中的苏蛋蛋,手中八卦图形一捏,天雷阵雷声滚滚而落,密集的天雷披头打下去,打得苏蛋蛋踉跄跪在地上,失声惨叫。 “啊啊啊——” 惨烈的叫声在蛮荒之境上空回荡,远远地,沙丘之后,罗雀看着被锁在天雷中打得几乎形神俱灭的苏蛋蛋,拔剑就要上去,一只手抓住了她,她回头,却见伽罗表情严肃地抓着她,怒声道:“罗雀,你疯了吗?跟我走。”说着,他拽着罗雀就离开。 两人离开了沙丘停下来,伽罗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她,道:“你疯了吗?别说你打不过华遥了,就是打得过,你要为她而出手?” 罗雀道:“玄尊将我关在结界中的时候,是她救了我。” “那又如何?你不要忘记了,魔炎与她势不两立,你要帮她,就是背弃了魔炎,背弃了魔族,她与天界的人搅在一起,这就是她的下场,是她自找的。”伽罗道。 罗雀心中烦躁,她想要救苏蛋蛋,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打不过华遥,可要她眼睁睁地看她去死,她一样做不到。 她倔强地抿紧了唇,伽罗伸手,摸过她的脸颊,道:“罗雀,魔族所剩的人不多,玄尊又居心叵测,魔炎大人只剩下你我,我们三个,绝对不能在尊主归来之前死掉,无论有多难以忍受,也必须忍下去。” 罗雀难受地喑哑了声音,低头倔强地看着脚下的沙土,道:“我只恨自己太过无能。” 457.第457章 天帝为何袒护于他? 伽罗眼神暗下来,抱住她的头,将她的头摁在肩膀上,低声道:“再等一等,很快,很快地,我们的王就会回来了。” 罗雀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是滚滚的天雷,和苏蛋蛋被天雷打得惨叫的声音。 天雷之中,苏蛋蛋被打得滚下了身体,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她愤怒地抬头看天雷阵之外的华遥的,掌心剑想要凝聚出现,可是身体受到了致命的攻击,力量全部聚集在体内,保护她的肉体,不肯迎战。 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可是这种保护保住肉体一时不受致命伤害,天雷这样打下去,她迟早会形神俱灭。 华遥意外地挑眉,没想到她还活着,还有力气抬头瞪他。 华遥掌心力量凝聚,一掌打向天雷阵,天雷阵威力瞬间大增,天雷轰然而下。 “啊——” 她被打得失声惨叫,愤怒瞬间焚烧了心智,周身魔气瞬间暴涨,掌心剑凝聚而出,提剑纵身飞起,穿透头顶的天雷阵,强行冲出了天雷阵。 可是,冲出天雷阵的瞬间,天雷阵的力量瞬间侵入她的体内,将她打得摔落下去,这一次,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华遥月白的身影一掠,提剑过去,一剑朝着她砍下去。 苍穹之中,一声嘶吼,如墨的黑色的巨大的蛇穿透云霄俯冲而下,金色的眼眸愤怒地盯着华遥,张开血盘大口凶猛地俯冲下去。 它的速度很快,华遥来不及避开,抬剑挡去。 眼前,巨大的黑色瞬间化作人形,汎冽手持剔透的冰魄神器,一剑砍下来,与华遥的剑猛烈撞击在一起,一股白色的光震荡打开,他银色的长发被气浪打开,风中丝丝扬起,俊美的脸煞气毕露,愤怒地盯着华遥。 华遥被他那一剑震得虎口发麻,身影一掠后退,停下。 “汎冽,你要为一个魔族与我交战?”华遥冷冷地盯着他,道。 汎冽没有看他,提着剑走到苏蛋蛋面前,单膝蹲下去,扣住她的手腕,却察觉到她体内筋脉皆受损,身上伤口更是触目惊心,他眼中瞬间凝上一层寒霜。 苏蛋蛋虚弱地躺在地上,望着他,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到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汎冽将她抱起来,沉声道:“我带你离开。”说着,他起身便走。 她无力地将头埋进他怀中,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 身后,华遥还要上前,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声音,那声音庄严,不怒自威,空灵得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华遥——” 那样的声音,是天帝。 华遥停下来,不解地抬头看头顶,天帝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为何? 华遥目光落在远去的汎冽的身上,皱眉,不明白,天帝想要袒护的那个人究竟是汎冽,还是汎冽怀里的那个女人。 罢了,试探了这么久,他几乎能够肯定,那个女人并不是转世的言骨,若她当真是她,又怎会被他打成如此天地。 只是,倘若天帝想要袒护的人是汎冽,他不明白,从一开始,天帝对这个妖界的王就分外关注,妖界之中能够上到九重天的并不多,而汎冽就是其中一个,且不说九重天,便是天帝的凌霄殿,他也能够自由的进入。 天帝如此的器重他,为何? 458.第458章 我带你们离开 华遥回神,转身一收手,与敖战缠斗的幻影化作流光飞回他体内消失不见,敖战收剑抬头看华遥,却见他走向寒江雪。 滚烫的沙丘之上,重伤的寒江雪痛苦地皱眉看华遥,握紧手中的剑,却见华遥指尖白色的华光凝聚,拂过他受伤的胸膛,伤口立即自动缝合,恢复如常。 寒江雪错愕地看华遥,华遥冷漠地起身,转身便走:“走吧。” 寒江雪爬起来,抱起敖雪,跟在华遥身后离开,敖战扭头看汎冽和苏蛋蛋消失的方向,皱起眉头。 八荒阵前,汎冽抱着苏蛋蛋抵达。 八荒阵入口处,罗雀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裳站在那里,看着走过来的汎冽和苏蛋蛋,道:“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离开。” 汎冽抬头看她,罗雀解释道:“她曾救过我,我送你们离开,从此两不相欠,更何况,华遥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去寻找千钰,即便没有你们,我和伽罗也要离开这里,没有必要骗你,伽罗已在八荒阵中,你们跟我来。”她说着转身往里面走去。 汎冽抱着苏蛋蛋,跟随罗雀往里面走去。 进入八荒阵中,伽罗站在大街上耐心地等待着,结果瞧见罗雀带着汎冽与苏蛋蛋进来,不由皱眉,过去道:“你怎么把他们带进来了?” 罗雀回头看汎冽怀中昏睡的苏蛋蛋,道:“她曾救过我,如今我送她离开,从此我们再无瓜葛,若再相见,绝不手软。” 伽罗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没想到华遥的天雷阵中她居然还能活下来,伽罗收回目光,转身往前走去,道:“我们走。” 汎冽怀抱着苏蛋蛋,垂眸看她,她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她在他怀中,单薄柔软得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他的心中千思百转,各种滋味在心头,他感到害怕了,害怕一不小心他就会失去了她,可是他更加害怕寂灭法门中的幻境成为现实。 她和妖界,他只能选择一个。 伽罗引路,穿过热闹的大街,越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最终抵达一个巨大的湖泊前,湖泊平静如镜面,日光之下波光粼粼,伽罗转身看汎冽,道:“出口就在里面,时间有限,跟紧我们。”说完,他跳入湖水中。 罗雀跟随跳进去,汎冽抱紧苏蛋蛋,跃入水中,跃入水中的一瞬间,周身形成一个气泡结界,踏着水朝着深水中的出口漩涡走去。 漩涡旋转着,感觉到人的靠近慢慢收拢,伽罗站在出口漩涡处,回头看汎冽与罗雀,等到三人到齐,进入出口漩涡中,四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漩涡之中,漩涡消失不见,水中恢复宁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一眨眼,四个人被摔落在高原雪峰上,站起来,罗雀回头看落地的汎冽和醒过来的苏蛋蛋。 眼前是滚滚的风雪,苏蛋蛋抬头看四周,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出了蛮荒之境,扭头目光落在罗雀身上,罗雀朝她微微颔首,道:“你救过我,我带你出蛮荒之境,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下次相见便是敌人,我对你不会手下留情,后会无期。”说完,她转身就走。 459.第459章 阁主回来了 苏蛋蛋道:“华遥那边,你们打算如何交代?” 伽罗停下来,扭头冷漠地看她,道:“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她于是沉默地闭嘴,是的,与她无关,如今的她,根本就没有身份和立场去管魔族的事情。 罗雀回头看她一眼,对伽罗道:“走吧。” 伽罗点头,与罗雀踏着风雪远去,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汎冽皱眉,苏蛋蛋对魔族的关心令他感到不安,有些话,他想要同她说清楚,不仅仅是因为幻境里的结局,更是因为苏祜,他不希望她陷入到三界的纷争中来。 他抱着她直接回了景室山。 晨光之中景室山中秋霜浸染,寒风之中山林橘红,红叶落了一地,林间果子成熟,山林中地脉灵力充沛,孕育着秋日的沉甸,整个流云阁沐浴在阳光之下,秋风送爽,小丫头和地鼠一人手捧一杯茶坐在流云阁门口,懒洋洋地看着山脚下,山猪乖乖地坐在一旁,黑白的眼珠子跟着瞅着下面。 地鼠道:“秋天就应该是这样的,吃一口柿子饼,喝一口菊花茶,这才是人生啊。” 小丫头吃一口柿子饼,纠正道:“你是妖怪。” 地鼠从她手里接过剩下的柿子饼,一口吞下,吧唧吧唧地嚼着,心满意足地捧着脸颊,道:“要是能永远这样地活着,我宁愿做一辈子的妖怪。” 两人正说着,小丫头忽然瞥见天际飞来的身影,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什么?”地鼠抬头看去。 只见天际间汎冽抱着苏蛋蛋飞来,一眨眼就重重地落地,落在两人面前。 小丫头高兴地蹦起来,欢快地跑过去:“阁主,你回来啦!” 山鼠高兴地立即往里面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叫:“阁主回来啦,阁主回来啦!” 日月台上,正在练剑的流生听见消息立即跑过去,跑到的时候只见汎冽将苏蛋蛋送回房间中去,关上了房门,为她运气调息筋脉。 两人盘膝坐在床上,苏蛋蛋闭上眼睛,汎冽掌心力量凝聚,缓缓注入她的体内,快速地修复她受伤的筋脉,淡淡的紫色的光芒萦绕在两个人身边。 流生在门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里面光芒消失不见,他飞快地推门进去,焦急地跑过去,问:“师父,你怎么受伤了?是何人将你打成了这样?” 苏蛋蛋睁开眼睛,感觉体内力量正慢慢恢复,她微微一笑,宽慰他道:“我没事。” 汎冽起身下床,对流生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同你师父讲。” 流生看向苏蛋蛋,依依不舍地出去,关上门。 屋子里于是只剩下汎冽与苏蛋蛋两人,汎冽看着她,过去,伸手想要牵住她的手,苏蛋蛋手指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汎冽伸出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眼神一暗,收回手,负手抿唇眼神黯然地看她,她对他依然排斥。 从幻境之中出来后,从她见到他与灵珊郡主在一起后,她对他便保持了距离。 “你还在为灵珊郡主的事情生气?”他问。 460.第460章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她想什么都想得很清楚,可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他和灵珊郡主的关系叫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她的不开心,当真是因为灵珊郡主吗? 好吧,也许她有一部分原因,可是归根结底,她不开心的原因是汎冽的。 她认真地想了想,努力地组织着言语,最后起身看他,道:“汎冽,从寂灭幻境之中出来后你就开始排斥我,为什么?” 他的心顿时一沉,没想到那样细微的情绪也能被她捕捉到,可是,他的心思,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话说,沉默地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不说话,她皱起了眉头,安静的声音道:“汎冽,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我们之间,一定要越走越远,互相猜疑吗?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从寂灭幻境中出来后,你就开始排斥我?你在犹豫什么?” “寂灭幻境的结局,你看见了吗?”他沉声问。 她旋即明白过来,道:“你害怕有一天幻境里的一切会变成现实?” 他抬眸看她,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沉声道:“我输不起。” 他输不起,他身上肩负着的是整个蛇族的兴衰,是整个妖界的使命,他花了那样长的时间才令蛇族振兴起来,不再受人欺凌,他花了那么多的心力,才令妖界不再受制于东庭,他不想有一天战火纷飞,输得一塌糊涂。 她怔怔地望着他,手指微微发凉,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道:“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了我背弃整个妖界。” “我知道,可是一旦你的身份被揭晓,一旦开战,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他道。 她嘴唇动了动,望着他只觉得身体仿佛没有了力气,她道:“我成了你的负担?” 他闻言皱眉,上前想要扶住她的肩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沉声道:“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你希望我怎么做?”她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眸,低声问。 “为了苏祜,为了你我,不要再管魔族的事情,只要你不插手,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一定能守住你身份的秘密,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他道。 “华遥,敖战,寒江雪,还有魔炎等人,他们都知道我是魔族的身份。”她抬头看他,问,“能瞒到什么时候去?”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言骨,仅仅是魔族的身份,没有人能置你于死地,我能够保护你。”他道。 她张嘴还要说什么,可是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再说的假如都是没有用的,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她能不能保守住身份的秘密,而是,她的身份,她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瞒,能瞒到什么时候去? 她的身份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就算冷却了时间,可是它会爆炸的可能性依然存在,除非她不是言骨,否则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上去,到那个时候,他要如何抉择? 461.第461章 我们到此为止 “我们到此为止吧。”她望着他,吐出话来,感觉手脚微凉,胸膛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一样,沉闷钝痛得厉害。 可是她看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他怔住,像是没有听懂一样,问:“你说什么?” “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江湖陌路,你我到此为止。”她平静地望着他,绝美的脸上安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他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俊美的脸上是错愕,是震惊,一瞬间,他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没有了反应,怔怔地望着她,他脸上的肌肉颤抖一下,嘴唇动了动,伸手想要去牵住她,道:“不要闹了,苏骨。” 她后退三步,与他拉开距离,镇定看着他,脸上的冷漠刺痛了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她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他不明白,伸出的手指冰凉,眼中是闪过的痛楚,低沉的声音喑哑:“为什么?” 他不明白,什么叫到此为止,什么叫江湖陌路,他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与他划清界线?她是要同他撇清关系吗?可是,他与她的关系,她一句到此为止就要结束? 凭什么? “不合适。”她冷漠地道。 他不敢相信地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狠狠地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一样,他以为她是因为他说的话,是因为他在幻境之中的担心,他道:“如果是因为身份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汎冽,我们到此为止,不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的,言尽于此,你我之间再无什么可说的,陛下请走吧。”她说着,决绝地转身走过去,打开门,转身看他,道,“陛下,请。” “我说过,我不会背弃你,退一万步讲,即便幻境中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也绝不会弃你于不顾,苏骨,不要闹了。”他道。 日光下,她白色的衣袂单薄,秋风中缓缓卷起,紧贴在削瘦的身上,她看他的深情冷漠,掌心黑色的剑凝聚出现,冰冷的声音冷得不近人情,昔日的爱人,一夕间变得仿佛不曾相识,她冷漠地做出最后的警告:“陛下,请。” 冰冷的声音冷漠得几乎不容置疑,他再也忍受不了,猛然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了怒意:“苏骨,你我之间从开始之后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要说得如此儿戏,开始了就无法结束,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我不允许。” 她眼神陡然一沉,抬剑一扫打开他的手,掌心黑暗的力量凝聚,猛然一掌打过去,他被打得飞身出去,摔落在院子里。 院子外听见动静的流生等人跑过来,看见院子里被打得飞出的汎冽,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地望着汎冽和持剑的苏蛋蛋。 汎冽捂着受伤的胸口站起来,怒目看她,怒声道:“苏骨,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说结束就结束,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究竟算什么?” 462.第462章 为什么她要是言骨 “流生,送陛下离开。”她冷冷地说着,收剑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苏骨!”他还要上前,流生过去将他拦住,挡住了他的路,道:“流云阁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汎冽还要上前,流生拔剑,院子外赶来的弟子见状纷纷拔剑,一瞬间院子里剑拔弩张,气氛僵到了极点。 他胸口被打中的地方隐隐作痛,痛苦地望着她紧闭的房门,在众人逼迫的目光下,转身离开,走出流云阁。 穿过悠长的走道,越过大殿,他从流云阁大门离开,踩着青石的阶梯离开,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来,回头看身后的流云阁,眼前是高耸的牌坊,日光之下,他站在那里,忽然脑中一片空白,他坐下来,烈日之下坐在门口的石头上,一动不动。 他不信,她就这样将他赶走了。 他不信,她真的要同他天涯陌路。 过去的种种在他脑中闪过,俊美的脸忽然痛苦地抽搐一下,他沉默地闭上眼睛,等,等下去,等她出来见他。 门口,流生看着坐在门口的汎冽,皱眉,山鼠望着他,小心地抬头问:“要将他赶走?” 流生道:“不必理他。”他说着,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师父为何忽然将汎冽赶了出来,回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吵架了呢。 流生转身,朝着苏蛋蛋的寝宫走去。 来到苏蛋蛋的寝宫门口,她房门紧闭着,流生推了推,没有推开,于是道:“师父,他坐在了门口,要将他赶走吗?” 屋子里,苏蛋蛋紧靠着大门,脑中乱成了一片麻,打了汎冽的手掌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回神,握紧手臂,告诉自己,不能乱,不能慌。 他无法做出的决定,她替他做出。 他说得没有错,他输不起,蛇族也好,妖界也好,他一样都输不起,可是于她而言,她又何尝输得起。 她不想最后的结果是幻境之中遍地的尸骸,是那样满目的荒凉,是他形同枯槁地守着她,坐在冰冷的王座之上。 天下与他,守住了天下背弃了她,他将一生难安,可守住了她失去了妖界,活着,形同行尸走肉,和她在一起,他将活在永生的懊悔与不安中。 她不想有一天,他对她心生怨恨,她不想有一天他背负了天下所有人的性命,守住了她,却永远地迁怒于她。 就这样到此为止,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从此生死各不相干。 可是,为什么心啊,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脚一样,又沉又疼,疼得叫人无法忍受。 说分手的,明明是她啊,先放手的,明明是她啊。 可为什么,这样难受。 一瞬间,她整个人像被废掉了一样,靠着门缓缓蹲在了地上,微张了嘴巴,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像有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喉咙里,扯着她的五脏六腑拼命地往外拽,拽得她的心几乎就要碎裂了。 从没想过,喜欢一个人,会是如此难受。 为什么她要是言骨,爱不得,恨不得,生不能,死不能,像黑暗里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人世间,夹缝求生。 为什么,她要是言骨。 最后一声,她崩溃地哭出了声,孤零零地蹲在那里,捂住了双眼,哭得撕心裂肺。 门外,流生听见她的哭声心顿时揪起来,紧张地拍着门问:“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463.第463章 何以为家 他拍着门,听着她难过的哭声手停下来,沉默地面对紧闭的门,隔着门,手掌想要触摸门后的人,那一刻,他多希望能够站在里面,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告诉她,师父,不要哭啊,你还有我。 屋内的哭声断断续续,天空中太阳消失不见,天也变得阴沉下来,秋风显出了寒意,卷过清冷的院子。 那一天,她未曾离开房间,黄昏的时候,门被流生推开,他端着饭菜站在门口,里面一片漆黑,只见她怔怔发呆地趴在桌子上,像一个孩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暗阴沉,他站在门口,身后是淋漓的秋雨,打得院子里最后的一片枯叶也落下,冷风一股子地往里面钻,吹得她感到了寒意,抬头看过去,却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的雨,张嘴,嘶哑的声音道:“下雨了。” 流生端着菜进来,摆在她面前,转身点燃蜡烛,烛光之下,她挡住了眼睛,片刻从沉默,适应这忽如其来的光亮。 “师父,你若是舍不得,我这就去将他叫进来。”流生站在她面前,青涩的脸显出了沉稳来。 她出神地望着眼前的饭菜,道:“我和他之间,再没有可能。” “既然知道,就不要沉溺在不必要的伤痛中,师父的人生除了汎冽,还有我们,还有小团子,我不知道师父为何和他闹翻,但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就不要再留恋。”他说着停下来,认真地道,“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的,汎冽配不上你。” 她眼泪坠落在面前的热汤之中,旋即笑起来,道:“是啊,配不上。”她拿起筷子,吃起来,可是那些饭菜是什么味道,她一样也不记得了,只是嚼了嚼,吞下去,食不知味。 窗外风卷着雨哗啦地响着,安静地吃完饭,她起身离开,撑着伞,朝着流云阁外走去,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看着石阶旁坐在石头上的汎冽。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水蓝的衣衫紧贴在身上,银色的长发湿哒哒地黏在肩膀上,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样,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滴落下去,他坐在那里,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一动不动。 寒冷的秋雨淋得他身体冰凉,他沉默地垂着眸,双眼安静得像一片柳叶,浓眉斜飞,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下去,俊美的脸苍白而又憔悴。 远远地,下山的石阶上,一袭霓裳的灵珊郡主举着油纸伞走过来,心疼地看着坐在雨中的汎冽,她在蛇王城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他被打出流云阁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她的耳中,她以为他只是耍性子,闹一会了,便会离开了,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蛇王城,她于是亲自过来了。 却见他孤零零地坐在流云阁的门口,在雨中如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她撑着伞走过去,为他挡住风雨,柳眉心疼地皱起,低声道:“汎冽,回家吧。” 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灵珊郡主弯下腰来,难过地抱住他,道:“汎冽,跟我回家,我来带你回家。” 他仿佛凝固了般的眼眸终于动了动,忽然就想笑了,回家?他的家在哪里?蛇王城?妖界?还是天界? 何以为家? 464.第464章 它们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灵珊郡主,站起身来,扭头看清冷的流云阁门口,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出来,她当真是铁了心要与他一刀两断,可是,一刀两断,不是她说断就能断得了的,他不松手,谁也断不了。 他眼眸沉下来,转身离开。 灵珊郡主扭头看流云阁,不由皱眉,撑着油纸伞,风雨中霓裳紧裹了身体,婀娜窈窕,绝美的脸上流出一抹不解,收回目光,她转身,随着汎冽离开。 流云阁主苏骨,便是汎冽想要立后的人,她在八荒阵中见到苏骨惊艳于她清冷脱俗的容颜,可是她与汎冽的感情却不像是传说中那样坚固,至少八荒阵中她与汎冽的关系就已经开始很别扭了,从八荒阵中出来后,她更是将汎冽打出了流云阁。 难道是因为她? 灵珊郡主错愕地猜测着,可是这样猜着,她唇角悄无声息地扬起。 倘若汎冽与苏骨的感情破裂真的是因为她,那么只能说明,她在汎冽心中的地位远胜于苏骨。 这样想着,她心中忍不住欢喜雀跃起来,轻快地踩着步伐,追着汎冽离开。 流云阁后角落里,苏蛋蛋沉默地目送汎冽远去,撑着白色的伞转身离开。 风雨中,只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一夜秋雨过后天气变得更加寒冷,翌日的景室山中枯叶落了一地,山脚下树林中显出萧瑟来,而山林之上的结界若隐若现,岁月的变迁在秋风中格外明显。 早早地,小丫头穿着红彤彤的厚衣蹲在院子外,听见苏蛋蛋房门被打开,小丫头飞快地站起,跑过去,仰头脆生生地问:“姐姐,我能和小团子一起玩耍吗?” 苏蛋蛋点头,伸手,将小团子从安全空间里取出来,小团子沉沉地睡着,在苏蛋蛋怀中醒过来,睁开眼睛,抬头看她,软糯地喊一声:“娘,饿——” 院子外,山鼠立即跑了进来,道:“我带他去吃东西。” 苏蛋蛋于是将小团子放在地上,他歪歪扭扭地站稳,揉揉眼睛,小丫头高兴地喊:“小团子,我们去后山打松果吧。” 小团子两眼顿时一亮,睡意全消:“好呀。”说完,他捂着小肚皮道,“等我吃饱了,我们再去打松果。”说完,他飞快地抓着山鼠就跑,“走,吃东西去。” 小丫头咯咯笑着,追在他身后跑出去。 苏蛋蛋望着小团子跑远的身影,收回目光,小团子每一次在安全空间里沉睡就会长得飞快,可是随着他的长大需要的营养也就越来越多,安全空间里的力量再也不能满足他对物质的需求,从今往后,小团子就跟正常的人一样,也需要进食了。 她回神,转身朝着日月台走去,一转身,看见墙脚里的闪光灯,石头一样的闪光灯站在墙脚边望着她,忽然优雅地行一个礼,往后一退,圆滚滚的身影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苏蛋蛋愣住,从她破壳之后,她便再没有见到过“闪光灯”了,它们随着她从黑海深渊一直到这里,却原来,它们一直在她的身边吗? 只是,它们到底是什么? 御引曾说,黑海深渊是没有生灵的,可是,黑海深渊中,陪伴了她漫长岁月的那些“闪光灯”们究竟是什么呢?如果它们不是生灵,又会是什么? 465.第465章 想清楚了再说 望着“闪光灯”消失的墙脚,她回神,起身朝着日月台走去。 与此同时,恢弘的蛇王殿中,汎冽面无表情地坐在王座之上,下面是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挤在他去往八荒阵的这几天中,狐族叛变了,群臣商议着讨伐狐族的事情,上书汎冽,出兵讨伐狐族。 他俊美的脸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上书的朝臣,没有反应,上书的大臣抬头看他,见他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反应,于是唤一声:“陛下?” 汎冽冷冷地回神,道:“狐族想要独立出去,可知道他的同盟是谁?” 一言既出,朝臣们陷入沉思中,狐族还有同盟吗? 想了想,一个大臣道:“进来狐族一直与狼族走得很近,莫非是狼族?”他说着,小心地看汎冽。 汎冽头疼地扶住额头,道:“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本王。”说罢,他起身离开。 朝堂下,大祭司望着汎冽疲惫的身影,不由皱眉。 从朝堂上下来,汎冽面无表情地踩着石子小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着走着走到御花园中,看见院子里败落的秋菊,停下来,站在被风雨打折的秋菊面前,怔怔地走神,身后,大祭司走过来,笑吟吟地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会。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汎冽回神,冷冷地瞥他一眼,大祭司双手揣在袖子里,似乎存心要给他添堵,笑眯眯地道:“是不是很应景?要不要再给你念一首?” “狐族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懒得同他打趣,冷冰冰地问。 大祭司道:“狐族怕是攀上了高枝,找了个更厉害的东君主。” 汎冽问:“东庭?” 大祭司微微点头,道:“你们从八荒阵离开后,东庭便悄悄派人去了狐族,狐族的结界又立了起来,狐王对外称结界能够保护狐族,狐王到处对外宣称陛下不作为,将妖界的存亡置之度外,不是一个称职的妖王,狐族号召各族大王,要废了陛下,另立新王。” 汎冽不动神色,冷漠地问:“这一次,他们想立的人是谁?” 大祭司道:“还没说,只说能者上之,这样反而让其他各族蠢蠢欲动,毕竟,谁不想做大王呢。” 汎冽沉默不语,大祭司看他,道:“需要启动种子,让狐族改朝换代吗?” 汎冽道:“八荒阵中仙居殿败下阵来,四海龙王更是死伤惨重,东庭一定会借此独揽大权,人间除魔,不再有仙居殿的一席之地,东庭将成为领袖。如今东庭在人间的布阵已经结束,只剩下妖界,这种时候妖界不能内乱。” 大祭司不解地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理狐族的事情?” 汎冽道:“讲道理。” 大祭司双眼一眯,笑吟吟地问:“派谁去讲?” “我亲自去讲。”他冷漠地道。 大祭司满意地点头笑一声,讲道理这种事情,放眼整个妖界,只怕没有人比陛下更擅长了,而陛下讲道理的方式,简单粗暴,干脆利落,叫人不服不行。 回神,大祭司想起什么来,摁住汎冽的肩膀,道:“我又想起了一句,解怨释结,更莫相憎恨。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是不是很宽慰人心?” 466.第466章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汎冽冷冷地抬头看他,大祭司识趣地闭嘴,笑吟吟地揣着双手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云姬和灵珊郡主回到了天界,仙居殿中,灵珊郡主穿过寂静的大殿,大殿的尽头是镇守仙居殿的九头龙,她穿过暗门,进入安逸的院林之中,御引一袭紫色的长袍,悠闲懒散地坐在石头上,钓鱼。 灵珊郡主走过去,跪下来,道:“对不起,灵珊失职了,让帝君蒙羞了。” 灵珊郡主率领四海龙王除魔,连魔军的踪迹都不曾见到就迷失在了八荒阵中,传出去,是天界的笑话。 御引扶着手中的鱼竿,安详的声音淡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道:“不怪你,便是华遥帝君也未能破解八荒阵,更何况是你们,只是我没想到魔炎手中居然还有言骨的八荒阵,轻敌了。” 他这样说,灵珊郡主心中更是不安了,因为此去蛮荒之境,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汎冽身上,垂头道:“对不起。” 御引道:“听说你在八荒阵中陷入了相思法门中,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汎冽的感情,居然用情至深啊。”他说着,浅浅地笑着回眸看她。 灵珊郡主脸色顿时变了,头低得更加厉害,道:“灵珊叫帝君失望了,请帝君降罪。” “何罪之有,你若真的欢喜汎冽,不如我叫天帝做主,许了你们婚配,可好?”御引笑着道。 他的声音温和,听不出真假,灵珊郡主闻言心旷神怡,想入非非,天帝当真能将她赐婚给汎冽吗? 这样想着,她的心脏急促地跳起来,激动得难以自制,脸颊开始发烫翻红,迟疑地道:“这样真的好吗……” 御引看着她,嘴角的笑消失不见,站起身来,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走到她的面前,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对自己。 灵珊郡主诧异地抬头,不明白御引是什么意思,可是当她看见御引眼中的寒冷时,她这才明白过来,他方才所言,不过是试探她罢了。 他根本就不会将她许配给汎冽。 “四海八荒,什么样的仙家都有,你要挑出个什么样的人来我都不管,但我仙居殿的血脉,不能叫一个蛇妖玷污了去,灵珊,你给我记住,一个妖,再厉害,终究是妖,你和汎冽,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御引帝君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冷酷地警告道。 灵珊郡主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他,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一样,半晌才回过神来,痛苦地皱眉大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空桑神族的子孙,因为你身上流淌的,是我空桑神族的血脉。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和汎冽在一起,若有一背弃了我今日说的话,玷污了仙居殿的名声,我便亲手,杀了你。”他敛眉厉声说着,捏紧她的下巴。 灵珊郡主漂亮的脸上瞬间没有了表情,她的叔父,仙居殿高高在上的帝君,告诉她,与汎冽在一起,是玷污了空桑神族的血统,是玷污了仙居殿的名声,她的夫君,该是四海八荒威名赫赫的神君,怎么能是一个蛇妖。 467.第467章 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什么也无法选择,因为她是仙居殿的郡主,是空桑神族的后裔,因为她体内流淌着的,是高贵的血统。 所以这一生,她连爱的权利也没有吗? 她望着御引帝君,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是死灰一样的平静,她规规矩矩地俯首行礼,平静的声音不见一丝感情:“是,灵珊明白了。” 御引起身,修长的身影挺拔,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脚下的灵珊郡主,道:“你可以和汎冽成为朋友,但你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记住我的话,你的身份,他高攀不起。” “灵珊明白。”她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回复道。 御引手掌落在她的头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摸一个孩子一样,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叔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抬头,他手掌滑到她的脸颊旁,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看她的目光仁慈,她乖巧地任由他摸着,直到他满意地收手,转身离开。 她沉默地俯身,朝着他的背影行礼,起身退下。 她就像是他一手养大的一个玩物,从小到大,她的一切他都掌控在手,他不喜欢的,她就连看也不能看上一眼,因为他是仙居殿的帝君,因为他是将她抚养长大的叔父。 穿过大殿,她站在仙居殿的门外,脚下是排开的云浪,她沉默地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戾气来,只觉得路边的树上,青鸾的鸣叫实在刺耳,手中仙剑瞬间凝聚而出,一剑割断了青鸾的喉咙。 月桂树上,青鸾鸟摔落在地上,清澈的眼睛甚至来不及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地上的青鸾,想起御引,恶毒地道:“你为什么不去死。” 话出口,她猛然回神,心中的怒气在一瞬间惊得烟消云散,她惊愕地捂住嘴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刚刚说了什么? 看着地上死去的青鸾,她顿时心惊胆战,踉跄着后退一步,手足无措。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的心,已经开始改变了。 她的心中,不再是昔日的清静如水了,对汎冽的感情就像心底深埋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发芽,对感情的求而不得令她的心态开始改变,她开始有了凡人的自私与贪婪,而御引的阻止,令她起了憎恨之心。 而这一些不好的感情,能叫她堕落,万劫不复。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良久猛然转身离开。 一个仙家,堕落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魔化。 东庭之中,恢弘大气的议事殿中聚满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仙家,云姬身穿白色的云裳,梳着高耸的堆云髻缓缓走出来,身后仙子跟随,贵气逼人,有了八荒阵一仗,众仙家对云姬刮目相看。 灵珊郡主率领四海龙王被困八荒阵中,是云姬率领着人进入八荒阵中将人救了出来。八荒阵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这份功劳云姬当仁不让。 468.第468章 汎冽的弱点 有了八荒阵一事,众仙家对云姬更是马首是瞻。 云姬坐在帝座之上,代替东庭帝君处理东庭大小一切事务,她冷酷地睥睨殿下聚集的仙家们,朗声道:“如今人间布阵已经结束,妖界那边,可有消息?” 人群中,一个仙家站出来,道:“汎冽不肯让步,东庭的结界无法在妖界进行。” 云姬闻言扫过众仙家一眼,人群中,贪狼忽然走了上前,扶着腰上的佩刀,咧齿阴险地笑着抬头看云姬,道:“谁说妖界没有布阵了?我已派出了人手,在狐族布下了结界,汎冽不肯配合,那我们就废了汎冽,另外立一个妖王,又有何难。” 见到贪婪,玉云姬扶着王座的手指不自觉紧捏,在椅子上捏出一道指痕来,当日贪狼对她所做的事情她没齿难忘,她不去寻他,他居然敢出现在她面前。 她怒目瞪着他,心中千回百转,她想要除掉贪狼,但不能在这里动手,那日之耻,不能叫旁人知道了去。 强忍着咽下心中滔天的怒意,她冷冷地道:“你有办法杀了汎冽?” 贪狼道:“汎冽最大的弱点,是一个女人,和他那魔化了的老子,只要我们抓住他的弱点,还不怕他不就范?” 云姬打断他的话,道:“你说的那个女人可是苏骨?” 贪狼道:“正是,我听说那个女人……” “汎冽与她早已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即便你抓住了他,也奈何不了汎冽。”云姬再次打断他的话道。 连续被人打断两次话,贪狼眼中闪过一抹怒意,盯着云姬,旋即不屑地一声嗤笑,道:“汎冽曾经离开妖界很久,为的就是寻找他那魔化了的父王,只要我们找到老蛇王,以除魔的名义杀了他,汎冽一定会出手。” 云姬道:“若他不出手呢?” 贪狼道:“若他不出手,杀了一个魔族对你我而言也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可如果汎冽出手了,那么就可以以汎冽勾结魔族为由,将汎冽赶下王座,扶一个更适合的妖王上位,到时候,东庭再以维护妖界和平为由,在妖界布下结界,如此一来,整个布阵就已结束,殿下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他说着,阴险地笑着,狼一样狠毒的眼睛抬眸看云姬。 云姬沉思着,片刻的沉吟,沉声道:“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贪狼上前,行一个礼,道:“愿为公主效劳。” 云姬冷冷地盯着他,道:“可若你是办砸了这个事情,便提头来见。” 贪狼抬头看她,心中一声冷笑,没有甩脸离开,却笑嘻嘻地道:“是,贪狼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达成所愿。” 他说完,转身走出议事殿去,走出了议事殿,嘴角的笑消失不见,回眸斜睨一眼坐在王座上的女人,眼中是汹涌的杀意。 在这天上,他从来自由惯了,我行我素,无法无天,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放在眼中,唯独对东庭有所忌惮,而他对东庭帝君的忌惮是因为那个人杀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469.第469章 小团子,不要动! 那日,山林中若不是汎冽出现,他早救办了云姬,可也就是那一天,他前脚才离开树林,一眨眼就被提到了天外天中,白茫茫的天外天中,他被从天而降的天雷打得几乎形神俱灭,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虚空中响起一个声音。 “贪狼。” 是东庭帝君。 天雷消失不见,他被打得趴在地上四肢百骸不能动弹,惊恐地瞪着眼珠子张望四周,却连他的身影也没有找到。 然后他就被送回到了地面,回到了树林之中。 从那一刻他开始明白,东庭帝君也好,云姬也好,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为了讨好东庭帝君,他于是找到了狐族太子离殇,怂恿狐族脱离汎冽的统治,在狐族布下结界。 他不知道东庭帝君修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他明白的是,东庭帝君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了。他能够做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听命于他。 可是东庭帝君是东庭帝君,云姬是云姬,他虽然惧怕东庭帝君,可是对于云姬,他并不承认。 若有一日东庭帝君不在了,她云姬公主算个屁。 这样想着,贪狼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的光芒,冷哼一声向着下界飞去。 景室山中,流云阁上弟子们各自修行着,流生在日月台上练剑,小丫头带着小团子和山鼠跑到了山雀的房间里,满屋子的果子和酒缸,山雀正忙着酿酒,正是秋收时候,果子都已成熟,也是酿酒的好季节。 山雀小小的身体站在酒缸上仔细地品尝着秋收酒的味道,满意地一声赞叹,身后小丫头和山鼠在果子和酒缸中转来转去,嬉笑打闹,它被吵得闭上眼睛,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自从山鼠将它带上山后它便再也没有下山去了,一来是因为山下不太平,二来是因为这山上的人对它有恩,不管怎么说,小丫头和山鼠他们也算是自己的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它只能尽自己所能,留在流云阁中酿酒,争取酿出传说中的龙泉酒来。 想起龙泉酒,它扭头看身后,酿了这么多日子了,它的龙泉酒也该酿好了。 可是,它一扭头,看见高高的架子上,小团子麻溜地爬了上去,钻到了龙泉酒的面前。 山雀惊得一声大叫:“小团子,不要动!”它吓得大叫一声慌忙跑过去,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酒缸里去,扑棱着灌了好几口酒。 小团子看着它狼狈的样子,咯咯直笑,肉呼呼的小手一把抓住酒坛子的盖子,掀开,酒坛子上是一个红色的纸封,他见状伸手就去戳。 “不要啊!”酒缸里,刚刚爬上来的山雀吓得一声大叫。 可是,小团子的手还是戳破了封口,纸封戳破的一瞬间,金色的光芒迸射而出,满室盛辉,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充盈而出,从屋子里飘溢出去,整个流云阁弥漫着那醉人的酒香之中。 小丫头和山雀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酒香,道:“好香呀。” 望着被捅破的封口,山雀绝望得快要疯了,“嘭!”地一声,浑身的羽毛炸开了,瞪着小团子喃喃道:“我的龙泉酒,我的龙泉酒……” 470.第470章 小团子的原形 小团子伸进去的手拿出来,好奇地看着手指上滴落的金色琼浆,嗅了嗅,舔一口,双眼立即亮起来:“好喝。” “啥?”山雀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小团子,直到小脸一头扎进酒坛子里去,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山雀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龙泉酒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增加人的修为,而最大的副作用却是,易醉。 眨眼之间,小团子将一坛子的酒喝了个精光,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从架子上摔下来,山鼠慌忙跑过去将要接住他,结果还是迟了,只听见“啪!”的一声,小团子摔落在地上。 小丫头立即跑了过去,紧张地问:“小团子,你没事吧?” 脸朝地的小团子一个翻身,圆鼓鼓的肚子像一个小西瓜,小脸被酒气熏得醉红,傻乎乎地冲着小丫头笑起来。 “姐,你好漂亮……” 他傻乎乎地笑着,冲着旁边的山鼠道。 山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道:“完了完了,这小子的脑袋摔坏了。” 小团子懒洋洋地在地上翻一个身,双腿忽然变成了蛇尾,在地上打一个滚,想要站起来,结果才爬起来,“啪叽”一声摔了下去。 小丫头见状吓得倒抽一口气,指着他的尾巴道:“他的腿怎么变成了蛇尾巴?” 小团子脸朝地,酒劲上来,烦躁地再次站起来,可是从没用过尾巴的他根本就不会怎么使用自己的尾巴,他紧握了拳头,憋得满脸通红,拼命地站起来,忽然一声大叫,小小的身体一眨眼化作成一条巨大的墨黑的蛇,瞬间撑爆了屋顶,朝着天空,一声嘶吼。 它的双眼是墨玉一样的漆黑明亮,周身是强大的魔气,它是魔与妖的产物,拥有魔的力量,妖的身体,因为本身具备强大的力量,在蛇蛋中的时候便化作了人形,如今阴错阳差喝了龙泉酒,醉酒之下原形毕露。 化身成了巨蛇,小团子感觉痛快到了极点,冲出屋顶,扫断房屋,朝着山下兴高采烈地跑去。 山鼠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山雀反应过来,尖着嗓子一声大叫:“我的娘呀,快去告诉阁主啊,小团子耍酒疯啦!” 山鼠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往苏蛋蛋寝宫中跑去。 苏蛋蛋寝宫中空无一人,离开流云阁这么久,不知乾坤境中老蛇王如何了,她化作一抹流光飞入乾坤卷中,落地。 乾坤境中,老蛇王与酒剑仙隔着结界正下棋,见到走过来的苏蛋蛋,老蛇王道:“你终于回来了,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阁中有个弟子不老实,偷偷地溜进了乾坤境中,想要道歉宝贝,被我打伤赶出去了。” “什么?”苏蛋蛋错愕地道,她回来流云阁中,流生并未向她提及此事。 老蛇王抬眸看她,道:“你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是好的,但流云阁中龙蛇混杂,你最好立下门规,将流云阁规矩化,如此才能壮大。” 苏蛋蛋弯腰行礼,道谢道:“多谢前辈提点。” 471.第471章 遇见天兵 正说着,酒剑仙鼻子忽然动了动,起身凑过来,身体碰到结界立即被挡住,他仔细地嗅着空气中的酒香,猛然睁开眼睛,惊喜地道:“是龙泉酒,苏骨,你这山中怎么还有龙泉酒?这便是你小气了,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藏着不拿出来让老朽尝一尝嘛。”他说着嘴馋地一捋胡子,道,“好久没有喝过龙泉酒啦。” 苏蛋蛋这才察觉到,空气中充盈着一股醉人的酒香。 正诧异,听见外面山鼠焦急的叫声:“阁主不好了,小团子变成一条蛇跑了。” “什么?”苏蛋蛋大吃一惊,慌忙告别了老蛇王和酒剑仙跑出。 出了乾坤境,寝宫内山鼠被忽然出现的苏蛋蛋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焦急地道:“阁主不好了,小团子喝了龙泉酒变成了一条大黑蛇跑下山去了。” 苏蛋蛋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往外面跑去,问:“他往哪里跑去了?” 山鼠指着南边道:“往那边去了。” 苏蛋蛋脚下一踩跃起,飞快地朝着南边追过去,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被毁坏的痕迹。 小团子喝醉了酒化作了原形,变成了蛇,瞬间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在山林中肆意毁坏,到处乱跑,惊得山中走兽四处逃窜,他身体巨大,速度又快,很快地从景室山跑到了另一座山峰,一路跑一路乱撞,最后跑到了七脉山中。 七脉山中,自从上一次结界开启之后山中便留了一个天兵镇守,树林子里,天兵站在树上,看着叶子败光的枝头,手指轻轻一触枝头,枝头立即长出了枝桠,只是,下一刻,那绿色的叶子又凋零,飞落下去。 春生夏长秋落,这是万物生长的规律,大地是一片神奇的领土,它孕育着许多生命的奇迹,有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 天兵看着眼前的枯枝,漫无目的地想着,他在这七脉山呆的实在是太无聊了,偌大的山林之中,一切都是幻象,连一个真正的生命也没有。 他正想着,身后忽然是地震山摇的动静声,他闻声回头,一回头,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蛇头,它浑身酒气,墨玉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忽然一张嘴,含住了他。 天兵惊得一声怒喝:“放肆!” 他当它是山林中的妖怪,一剑挥过去,却被小团子一口咬碎了手中的兵器。 天兵大吃一惊,惊愕地抬头看小团子:“这是什么怪物?” 小团子张大了嘴巴,一口咬过去,天兵惊得掌心结界立即凝聚而出,一掌打过去,可是,打在它的身上却像石子沉入了海底,对它没有半点伤害,他眼睁睁地看着它一口咬下来,将他叼在了嘴里,舔了舔,又将他吐了出来。 浑身沾满口水的天兵被吐在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身上黏糊糊的口水令他感到恶心,愤怒地抬头指着小团子叫:“你究竟是何怪物。” 瞧着他狼狈的模样,小团子咯咯直笑,身体里酒劲还没消,转身就要走。 天兵这才发现,这巨大的蛇怪身上是浓重的魔气,它是魔物。 472.第472章 你居然是魔! “你是魔物,站住!”一声厉喝,天兵掌心的力量凝聚,一掌再次打出,身影掠起,掌心的力量宛如一道光速,打向小团子的后背。 小团子毫无察觉,背后忽然中了一掌,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疼得呜呜地叫起来,扭头看身后,天兵再次一掌打过来,它吓得慌忙翻身躲开,巨大的蛇身在树林里拼命地奔跑逃窜,身后天兵穷追不舍,一道道光束打过来,打得它四处逃窜。 天空中,苏蛋蛋御风而来,看见森林中的打斗的身影飞快地朝着树林里落下去,一落地便看见追着小团子打的天兵,她掌心剑瞬间凝聚而出,持剑飞身过去,挡住天兵。 忽然杀出一个人来,天兵怒目一声厉喝:“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天兵除魔,休得放肆。” 苏蛋蛋抿紧了唇,敛眉严肃地盯着眼前的人,掌心力量凝聚至剑身,冷声道:“我并不想伤你,放过他,我便放了你。” 天兵闻言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讽刺地道:“放了我?”他说着将她上下打量一眼,见她身上是浓重的妖气,便以为她只是一个妖,于是毫不客气地道,“区区小妖也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了!” 话音落,他掌心白色的力量凝聚,一掌打过去,她抬剑挡住,手中剑气横扫过去,四周草木瞬间被斩断,天兵被打得抬手去挡,手腕上的铠甲瞬间碎裂,整个人被打得后退。 好强的力量。 天兵提高了警惕,不敢轻敌,停下来,掌心一道金光瞬间凝聚而出,是传信球,他掌心金色的传信球飞出,苏蛋蛋不知那是什么,条件反射的一挥手中的剑,想要将传信球打下来,却与传信球擦肩而过,金色的传信球飞快地朝着九重天上飞去。 “我已向东庭传去了消息,很快便会有人前来接应,你也好,那个魔物也好,都逃不过天兵的追捕,束手就擒吧。”天兵说着,掌心力量再次凝聚,一掌打向苏蛋蛋。 她这才明白他方才放飞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能再与他纠缠下去,不能叫他暴露了小团子的身份。 这样想着,她眉间煞气溢出,身上魔气瞬间暴涨,双眼变成了黑色。 天兵见状大吃一惊,惊骇地一声大叫:“你居然是魔!”他说着,转身就想跑。 她掌心黑暗的力量飞快地卷出,如一条黑色的带走,卷住想要逃跑的天兵,黑色瞬间包裹住天兵,如浓墨般的黑暗钻入他的七窍,一瞬间,他的眼睛变成黑色,体内的力量在一瞬间被她抽取干净,黑暗从他身上褪去,他如散架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白色的魂魄从肉身上袅袅而起,消失不见。 黑暗回到她的身上,她的眼睛恢复正常,看一眼地上死去的天兵,转身飞快地去追小团子。 山林中,受到攻击的小团子瞬间醒了酒,在山林中仓惶地到处逃窜,上半身恢复了人类模样,下半身黑色漆黑的蛇尾巴,他逃窜进山洞中,如惊弓之鸟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473.第473章 没有妖的山林 他低头看自己的蛇尾巴,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想起化身成蛇的那一幕,忽然伤心地哭出了声,可是才哭了一声,又害怕被天兵找到,他小小的脸蛋抿紧了嘴巴,大大的眼睛噙着泪水,想要哭,可是连大声哭出来也不敢,怕哭出了声,就会有人想要杀了他。 他不明白,那个天兵为什么要杀他,是因为他弄得他一身的口水吗? 还是因为,他说,他是个魔物? 可是,魔物是什么? 他不是很明白,只是感觉,很害怕。 山林中,杀了天兵苏蛋蛋追着小团子的痕迹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棵巨大的桑树下,刺猬精的尸体早已腐烂。 她愕然地停下来,走过去,却见刺猬精尸骸早已腐烂,当日她曾质疑七脉山的事情,刺猬精一怒之下离开了流云阁,要下山来寻找证据,可是这一去便再没有回去过,没想到,它却是死在了七脉山中。 她眼中露出悲怜来,转身便走,迎面一个影子跳出来,她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天兵到了,条件反射一掌打去,那跳出来的东西立即被打死在地上。 她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只兔子。 她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便是天兵放出了消息,援兵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她实在是太紧张了,草木皆兵。 她越过兔子往前走去,脚下兔子忽然化作了石子,消失不见。 “什么?”她见状停下来,错愕地看脚下的石子。 方才还明明是一个兔子,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石子? 忽然,电闪火光的一瞬间,她目光落在刺猬精的尸体上,一般来说,即便是精怪,死亡之后尸体尚且存在,可是这小小的兔子,却变成了一个石头。 她转身四处寻找,目光落在树枝上的鸟身上,指尖黑色的力量弹出,击中树上的麻雀,那麻雀应声被打下来,掉在地上,变成了树叶。 她惊愕地扭头看四周,整个山林里生机盎然,虫鸣鸟叫,一派祥和,可是,不对劲。 整个山林之中,天地灵力充沛,却没有半点妖气。 是的,没有妖气。 这样巨大的山林,历史悠久,山中毒虫猛兽居多,林中聚天地灵气幻化而生的山精地怪更是不计其数,可是,这个山林之中,热闹归热闹,却没有半点山妖气,这不正常。 “难道说,刺猬精说的都是真的?”想到方才林子里的巡逻的天兵,她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刺猬精所言是真的,那么东庭布下的这些结界,具有毁灭天下一切生灵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一旦开启,结界之中所有的生灵都将被涂炭。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是惊涛骇浪般的不安,敛神,抿紧了唇,她必须尽快找到小团子,离开这里。 山洞里,小团子抱紧了身体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叫他吓得心跳加速,小小的身体在山洞中害怕的瑟瑟发抖。 山洞外,苏蛋蛋追着被巨蛇碾过的痕迹追到山洞门口来,她站在东门口,小心地喊一声:“苏祜。” 474.第474章 我杀了天兵 山洞内,听到娘亲的声音,小团子立即飞快地跑了出去,一头栽进她的怀里,大声哭着喊:“对不起娘亲,我再也不胡闹了,我以后都会乖乖的听话,我再也不到处乱跑了,我只是跟大哥哥闹着玩,我没想要伤害他。” 他一哭,她就揪心地难受,心疼地抱住他,安慰道:“大哥哥没有生气,不要哭了,走,娘带你回家。” 那一刻,懵懂的小团子终于明白,他的任性和胡闹,天底下能够那般地纵容和包容的,只有他的娘亲,他只能够在她的面前胡闹,因为旁人,不是他的娘亲。 他从前过得太过安逸,不懂得收敛,闯了祸只要同娘亲撒娇,就算他把天捅了个窟窿,也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他开始害怕了。 苏蛋蛋抱着抽抽噎噎的小团子离开,他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襟,哭得小鼻子通红,回往景室山的路上,他懵懵懂懂地抬头,问:“娘,什么叫除魔?” 她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他,温柔地笑着,问:“为什么这么问?” 小团子道:“我逃跑的时候,听见大哥哥说天兵除魔,什么叫除魔?” 她心疼地抱紧他,低声道:“除魔,就是他们想要和你做个朋友。” 小团子茫然地望着她,除魔,就是做朋友的意思吗? 九重天上,云姬走出了东庭天门,脚下一道金色的传信球飞来,她伸手,接住传信球,捏破传信球,一行字金色的字立即悬浮凝聚在眼前,看着上面的字,她诧异地道:“蛇一样的魔物?这么快就找到汎炎的下落了?” 她收起掌,拂袖朝着下界七脉山而去。 景室山中,苏蛋蛋带着小团子回来,坍塌的房屋已经修葺完毕,流生提着剑疾步走来,担心地看她怀里的小团子,问:“他怎么样?” “无碍,只是喝醉了。”苏蛋蛋说着,心中却忍不住担心起来,低头看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小团子。 小团子在七脉山中以魔物的形态大闹,天兵已经将消息送到了天界,过不了多久,天界一定会派人下来追究,虽然她已经杀人灭口,但天兵迟早会查到这里来。 这样想着,她抱紧小团子,低头朝着里面走去。 流生见她忧心忡忡地样子,跟着她走进去,问:“师父,怎么了?” 苏蛋蛋将睡熟的小团子送回安全空间中,转身看流生,道:“流云阁,怕是呆不长久了。” 流生诧异地看着她,问:“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道:“我杀了天兵。” “什么?”流生大吃一惊,旋即表情变得严肃,猛然转身关上了门,疾步返回来,问:“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遇见天兵的?” 苏蛋蛋道:“流生,师父与小团子的本体是什么,你知道吗?” 流生愣住,旋即眼神暗下来。 从前他并不知道苏蛋蛋是魔,那样一个仙人般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臭名昭著的魔,直到小团子显出了真身,直到他看见小团子的那双眼睛,他才明白,小团子是魔与蛇妖的产物,是魔物,而他的师父苏骨,也是魔。 475.第475章 师父尽管吩咐 “我知道,你不用说。”流生冷声道。 她看着他沉下来的脸,道:“你如果想要离开,现在还来得及,同我们在一起,迟早会连累了你,以你现在的本事,即便是没有了我,也能在这世上很好地活着。” 流生皱眉,抬头看她,道:“连累?从师父将我带走的那一天起,我与师父便不可能再无瓜葛,魔又如何,即便是天兵找上了门来,我替你挡着就是了。” 苏蛋蛋愣了愣,没想到流生会这样说,她微张了嘴,怔怔地看着他,良久低声道:“可是我不想你枉送了性命。” 流生道:“师父就是这样想着,所以将汎冽赶出了流云阁吧,因为不想连累了他,所以才要与他一刀两断,是吗?” 她眼神一暗,沉默不语。 流生道:“可师父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倘若天塌下来的那一刻,他愿意为你顶住呢?” 幻境之中,天塌下来的那一刻,他的确是为她顶住了,可是那顶住的代价,却是亿万妖族的性命,那样的代价于他而言太过惨烈。 “流生,死过了一次的人,你说,他还会义无反顾吗?即便是不惧怕自己没了性命,可是旁人的性命,也能那般的轻易赌上去吗?”她问。 流生皱眉,道:“什么叫死过了一次的人?怎么,他不愿意吗?”说到这里,他心里生出一股恶气来,道,“他不愿意,我愿意,就算死上百次,只要师父平安无事,我愿意。” “若用千万人的性命来换,你愿意吗?”她问。 用千万的人性命,来换他与她的安生,他愿意吗? 流生毫不犹豫地道:“如果用千万人的性命能换来师父的平安,我也愿意。” 她问:“为什么?” 流生道:“别人的性命,同我有什么关系?” 苏蛋蛋沉默地看着他,流生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些话来,是因为那些人的生死同他没有关系,与他有关的,是他的师父,是她。 流生看着她,忽然想起汎冽来,于是皱眉,低声道:“可是他不一样,他是妖界的王,是蛇族的王,他身上背负的,是蛇族的兴衰,是妖界的未来,那些人,都同他有关系,他不能舍弃了那些人,赌师父有人的性命,是吗?” 她道:“八荒阵中,他舍弃了整个妖界与天兵开战,整个妖界沦为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尸骸,没有半点生命,到处都是一片荒凉,那里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墓穴,幻境之中,整个世界只有我与他苟延残喘,那样的惨烈,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流生顿时明白过来,汎冽与师父的关系,是真的到此为止了。 “师父,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不会背弃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流生用力地道。 苏蛋蛋笑一声,道:“流生,帮我办一件事。” “师父尽管吩咐。”流生道。 她低头伸手,掌心黑色的蛋凝聚而出,蛋身上金色的梵文闪耀流转,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掌心的蛋,伸手,将它递给流生。 476.第476章 去找敖战 流生不解地接过去,问:“这是什么?” 她道:“小团子就在里面,你带着安全空间离开这里,去往九泽城找四爷,他自会保护你和小团子。东海龙王一直以来就偏爱敖战,敖破死后,东海更是无人继承王位,老龙王一定会让敖战重回东海,即便不回东海,对这个仅剩的儿子,东海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东海是仙居殿的人,即便是天兵查到了这里来,也很难查到敖战身上去,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查到了敖战身上,他们也为敢轻易地对敖战动手。” 流生惊愕地道:“师父要将小团子送到敖战身边去?为什么不是汎冽?” 如果说要给小团子找一个藏身之地,去妖界找汎冽不是更好吗? 她皱眉,汎冽一直与天界的人有所往来,从云姬到灵珊郡主,她不能将小团子留在汎冽身边,太危险了。 “师父就这么相信,敖战一定会保护小团子吗?”流生问。 她道:“敖战此人,虽然是面冷,但是心热,虽然行事荒诞冷酷,但他的心,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心都要柔软,只要他将你们收了下来,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护你们周全。” 流生收起蛋,道:“好,我这便去九泽城。”说完,他转身离开。 门被打开,流生匆匆地出了院子,御剑离开,朝着九泽城的方向飞去。 望着流生离开的背影,寝宫门口,苏蛋蛋心忽然难受起来,舍不得小团子,可如今她身边危机四起,她不敢再将小团子留在身边。 乾坤境中,老蛇王化作一道流光飞落出来,看着站在门口出神的苏蛋蛋,道:“那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苏蛋蛋回头,见到老蛇王于是走过去,道:“都是一些小事,前辈怎么出来了?” 老蛇王凝眸看着她,道:“若天兵来犯,算我一个。” 她错愕地抬头看老蛇王,愣了愣,旋即回神,道:“我们的话,您都听见了?” 老蛇王满不在乎地道:“你我都是魔,你无需介怀,如若天兵找上了门来,想必,我也是逃不掉的。从除魔裂隙中出来后我便一直在逃亡,逃了这么久,我不想再逃了,我想要堂堂正正地,同天兵打一场。” 她敬重地看着眼前的人,道:“前辈是个英雄。” 老蛇王哈哈笑起来,道:“这个世上,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样的话的。”说到这里他想起从前来,道,“从前我以为,只要活得更努力一些,更谦卑一些,就能换来蛇族的太平,活了几百年,我活得像一条狗一样,他们都说,我的魔化是一场悲剧,但在我看来,做了几百年的蛇妖,只有魔化的那一瞬间,我才是做了真正的自己,我从不后悔。” 他抬头看苏蛋蛋,忽然抱拳单膝跪下来,重重地朝她行一个礼。 “前辈,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蛋蛋慌忙去扶他。 老蛇王道:“这一拜,是替蛇族所有的百姓,谢过姑娘。” 477.第477章 贪狼酒后失言 她急忙将他扶起来,道:“前辈有话起来了再说。” 老蛇王被扶得站起身来,道:“姑娘慈悲,不愿蛇族生灵涂炭,即便不是看在小团子的份上,仅凭这一点,他日,老朽也愿为姑娘而战。” 这个世上,他见过仙见过妖见过魔,可唯独似她这般的魔,却是他真心想要效劳的人,为这样的人而战,即便是战死,他也心甘情愿。 “多谢。”苏蛋蛋沉声道。 方才她一心顾念着小团子的安危,将小团子和流生送到了九泽城中,可是,这一次,她却是真的无能给老蛇王一个好的归处了。 一旦天兵寻到这里来,老蛇王便再也逃不掉了。 七脉山中,一身霓裳的云姬飞落在山林中,回头环顾四周,不见镇守七脉山的天兵,于是不悦地皱眉,打开符咒想要召唤天兵,却发现天兵毫无反应,她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收起手,起身往前走去。 踩着枯枝穿过树林,她在林子里找到天兵的尸体,不敢相信地道:“死了?” 她蹲下身去,掌心一股柔和的华光凝聚出现,试探天兵身上残留的力量,找到魔族的气息,她于是皱眉,收手,从收集的信息里武断地肯定,杀死天兵的人,一定是魔化的老蛇王,汎炎。 既然汎炎已经现身,想要找到他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只要找到了老蛇王,她便能轻而易举地将汎冽拿下,她与灵珊郡主不同,她想要的,绝不会委曲求全地去哄去骗,她想要的,即便是将他困在了牢笼之中,也要将他得到。 与此同时,蛮荒之境中,滚滚的黄沙遮天蔽日,残缺的魔宫耸立在沙丘之上,烈日之下,黑色的魔宫威武霸气。 宽大的魔殿之中,魔炎坐在最前面,看着面前被罗雀抓回来的女子,她穿着异域的衣裳,婀娜的身姿格外妖娆,姣好的面容里透着媚色,忽然被抓到了这里来,她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魔炎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舞姬,抬眸看罗雀,道:“我命你们去往人间找寻千钰,这便是你们找寻的结果?” 罗雀道:“魔炎大人无需着急。”她说着,冲那女人一生厉喝,道,“将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讲出来,贪狼是如何去到你的房间,又是如何重金包了你们,醉酒之后,他说了什么?” 那舞姬吓得魂飞魄散,她不过是永安城中的一个小舞姬,前些日子里,贪狼忽然去到了舞坊中,重金包了几个舞姬,其中便有她一个,她自幼在舞坊中做事,从未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大家都兴奋地前仆后继讨好于他。 舞坊里最好的房间里,老板上了最好的酒菜,她们围绕在贪狼身边,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将他口袋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 喝醉了的贪狼口出狂言,告诉她们,他其实是天上的神仙。 众姐妹们当然不信了,只当他是喝醉了酒胡说。 可是,他却猥琐地笑起来,说:“不信?我玩个小把戏叫你们瞧瞧我的厉害。”话音落,他不知从哪里弄出一些粉末来,洒在了她们身上。 478.第478章 谁不想做最强的呢 接下来便是一场疯狂的颠鸾倒凤,十几个姑娘像是吃了春药一样,陪着他一个人耍了整整三天三夜,等到众人回神的时候,都已精疲力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贪狼一时得意忘形,告诉她们,他曾用这一招,破了千钰的身,华遥帝君的妹妹,被一群魔军所,皆是拜他所赐,他日,华遥还要谢谢他,为他妹妹配了一群好夫婿。 “他说,如果没有他,魔界的那群蝼蚁,这辈子都怕是尝不到帝君妹妹的滋味。”舞姬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说着,声音也开始发抖。 大殿之中静到了极点,罗雀抬头看魔炎,却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笑来。 “做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魔炎微笑着问大殿之中跪着的舞姬。 那舞姬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道:“回大人的话,奴婢七巧。” 魔炎微笑道:“将七巧姑娘带下去,好生伺候,任何人,不得惊扰七巧姑娘。” 舞姬没想到他会这样地好说话,错愕地抬头看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她不敢看任何人,也不知道跟前同自己说话的人长什么模样,一抬头,看见魔炎的脸,顿时失了神。 她在舞坊中常年混迹在男人中,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可是似眼前这个男人这般绝色的,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容颜,便是放在了人间,也也是倾绝天下。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脸颊忽然变得滚烫,仓惶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唯恐多看一眼,便坠入情网。 舞姬被魔军带了下去,大殿之中只剩下罗雀与魔炎,罗雀问:“大人打算怎么做?” 当初千钰魔化她便感到奇怪,好好的,镇守地牢的魔军怎么把持不住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如今看来,一切却是早有预谋。 “要将此事告诉华遥吗?让华遥去找东庭算账,这件事同我们没有关系。”罗雀道。 魔炎道:“事情,肯定是要告诉华遥的,但东庭费了这样大的功夫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真只是为了挑拨月华殿与魔族的关系?未必吧。”他说着这里,唇角是难以抑制的笑意,森冷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东庭在人间布下那么多的结界,仅仅是为了除魔吗?如果是,也未免太高看他们了,以东庭的力量,想要将他们彻底从人间抹去,并不是不可能的,可是东庭犯得着为了他们,这样地去刺激华遥吗? 除非,东庭的战争,不仅仅是除魔。 罗雀不解地问:“大人是什么意思?” 魔炎道:“你即刻与伽罗却找东庭的人,告诉他们,魔族愿意与东庭合作。” “什么?”罗雀大吃一惊,像是没听懂一样,不解地问,“大人要与东庭合作?为什么?” 魔炎道:“如果东庭那边答应与魔族合作,那么基本上可以肯定,东庭在人间的目的,不是为了除魔,如果东庭别有所图,那么我们便可以利用东庭的力量,在人间壮大。” 罗雀更加不明白了,道:“如果不是为了除魔,东庭为何会派兵下界?” 魔炎懒懒地笑着,道:“除了除魔,这个世上应该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东庭帝君更加感兴趣,比如,权利。” 罗雀不明白地想了想,旋即大惊,猛然抬头道:“他想要做天帝?” 魔炎道:“这天下,谁又不想做最强的那一个呢?” 479.第479章 你三哥怎么了? 东庭帝君的心思,魔炎不敢妄下断论,但如果东庭帝君的心思真的是角逐王权问鼎帝位,那么除魔便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对东庭而言,只要能够帮助他们在人间壮大,那么即便是魔族,也能是朋友。 罗雀领命,作别了魔炎,转身离开,出了魔宫,踏着滚滚的风沙走到蛮荒之境的入口处,那日魔炎回来之后便关闭了把八荒阵,为的是让华遥与敖破等人离开,罗雀站在蛮荒之境的入口处,心中莫名地感到寂寥。 即便是此时此刻,魔族依然处在一种劣势的状态下,玄尊居心叵测,魔军兵力不足,言骨的回归是一方面,而最重要的,是找到新的魔军,扩充军队,壮大魔军的队伍。 以魔族如今的人手,一旦开战,魔族必败,在人数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势力落差。 这样想着,罗雀忧心忡忡,离开了蛮荒之境去找伽罗,完成魔炎的交代。 与此同时,离开了蛮荒之境的寒江雪将敖雪送回到东海,东海龙宫中,老龙王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对孤身一人回来的敖雪,龙宫大殿之中所有的人目光落在敖雪身后,大家惊诧地望着敖雪,龟丞相上前,问:“九公主,三太子呢?还有,还有大家呢?” 敖雪望着老龙王,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红着眼睛哭出了声,“扑通”一声跪在老龙王面前,悲戚的哭声响彻龙宫。 寒江雪沉默地低头看哭得失声的敖雪,抬头掀起袍子,跪下来,对老龙王道:“江雪有负龙王厚望,未能保护好三太子,请龙王降罪。” 老龙王脸色难看,眼中是死灰般的绝望,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敖破,再也回不来了。 他扶着龙椅的手微微颤抖,耳边龟丞相惊得一声大叫:“三太子,三太子他……”他说到这里,猛然扭头看老龙王,一脸惊骇。 老龙王脸色苍白,望着敖雪和寒江雪脑中一片空白,大殿的侧门中,闻讯而来的龙妃闻言顿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栽倒下去,丫鬟一声惊叫慌忙扶住她:“王妃!” 龙妃扶住额头,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直响,半晌抬起头来,龙殿之中,龟丞相闻声担心地扭头看龙妃,龙妃缓过神来,推开丫鬟疾步跑出来,跑到敖雪面前,揪住她的衣领,道:“你再说一遍,你三哥怎么了?” 敖雪伤心地哭着,难过地看着母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海龙王子嗣众多,可活下来的,却并不多,敖战离开了东海,如今敖破也死了,东海再没有能够掌权的人,后继无人,断子绝孙,这样的局面,是老龙王从没想到的。 大殿之中敖雪伤心地哭着,龙妃的心沉到了谷底,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旁的大臣们也跟着黯然落泪,寒江雪沉默地听着众人的哭声,心情沉重而复杂。 三太子死在了八荒阵中,东海哀声四起,老龙王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转身离开,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过去,被龟丞相慌忙扶住,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千年,整个人的精神气,瞬间被抽干,像一株正在枯萎的树,没有了生气。 480.第480章 请四爷护他周全 龙妃和敖雪被扶到了大殿后面,朝臣们退下,准备三太子的丧事。 寒江雪从大殿之中离开去找烽火,在东海的这些日子里烽火被照顾的很好,人也慢慢地从颓废中振作起来,安静地躺在椅子中,望着庭院外游来游去的鱼儿,打发时间。 门口,寒江雪走进来,烽火闻声扭头,道:“回来了,如何?” 寒江雪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看着烽火,道:“三太子在八荒阵中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我在八荒阵中遇见了师尊苏骨,当日剑仙阁坍塌,是她将乾坤境抢了出来,我要去一趟景室山,等我拿到了乾坤境,便从里面取了冰机草,为你重塑手脚,以后,你便可以再次握剑了。” 烽火愕然地望着他,问:“三太子死了?” 寒江雪点头,坐下来,望着庭院外游来游去的鱼群,忍不住一声感慨,到:“烽火,人心的欲望,当真这样可怕吗?” 八荒阵中,魔军几乎没有出手,他们所有的人都是败在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之下,权利之欲,男女之情,无论是哪一样感情,都是欲望驱使,一个人的欲望,能够强大到将自己摧毁。 烽火道:“我们修仙,便是要看穿七情六欲,摆脱轮回,修得正果。” 寒江雪回头看烽火,笑一声,道:“是啊。” 烽火皱眉,问:“可是话说回来,剑仙阁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师尊苏骨了?” 寒江雪道:“酒剑仙收她为徒,她既然继承了酒剑仙的衣钵,便是我们的师尊,你日后若是见到她,须得多一些尊重,尊重她便是尊重酒剑仙师祖,明白吗?” 烽火淡淡地道:“等见得到了,再说吧。” 寒江雪起身,道:“我这便要动身去景室山了,你有时间多去看看敖雪,三太子的事情令她很伤心,这种时候若是有人陪在她身边,该是很好的。” 烽火眼神一暗,沉声道:“我明白了。” 寒江雪笑着摁了摁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九泽城中,流生御剑落下来,揣着安全空间来到金玉赌坊内,敖战刚刚从蛮荒之境回来,流生忽然登门造访,掌柜将他领到了后堂之中,面见敖战。 苏骨与汎冽的事情他在途中便收到了探子的来信,苏骨将汎冽赶出了流云阁,这叫他感到奇怪,即便是因为灵珊郡主,但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两个人闹得如此之僵。 后堂之中,见到流生,敖战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流生取出袖子里的黑色蛋来,递给敖战,道:“这是师父命我交给你的。” 敖战狐疑的目光落在蛋身上,伸手,接过来,感觉到里面强大的力量,诧异地试探开启,结果安全空间似乎允许他的进入,在他开启的一瞬间,一道流光从里面溢出,小团子落在地上,他蜷缩在地上,刚刚睡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奶声奶气地问:“娘?” 敖战错愕地看着忽然飞出来的小团子,他记起了他,在乾坤境中的时候,他从蛋里破壳而出,只是那时候他模样很小,如今似乎是长大了些,也能开口说话了。 481.第481章 将他留下来吧 “这是怎么回事?”敖战抬头问流生。 流生单膝跪下来,道:“请四爷慈悲,护苏祜周全,四爷的恩德,流与师父来世定当以命相报。” 敖战从流生的话中抓出重点来,惊疑地问:“你师父?” 苏骨? 他目光又落在小团子身上,小团子抬头,不解地看着敖战,扭头又看流生,不见娘亲不见小丫头,也不见流云阁,他是什么时候被带到这里来的? “娘亲呢?”小团子站起来,走到流生面前,不解地看着跪下的他,问,“哥哥,你做错了事情吗?为什么要跪下?” 敖战惊愕地望着小团子,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起身道:“他是苏骨的孩子?” 他目光落在小团子那银白的头发上,那样的头发,与汎冽一模一样,还有他的五官,几乎与汎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想起苏骨与汎冽的关系,他顿时明白过来,惊愕地道:“他是汎冽的孩子?” 流生朝着敖战重重一拜,道:“请四爷,护他周全,流生此生,感激不尽。” 敖战皱眉,问:“你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 流生道:“小团子误喝了龙泉酒显出原形,被天兵追杀,师父杀了天兵,流云阁是保不住了,师父只想要抱住小团子,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将小团子送到四爷这里来。”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抬头看敖战,道,“如果四爷觉得难办,我这便带他回去。”他说着起身就去拿安全空间。 敖战挡住了流生,道:“将他留下来吧。” 即便不是为了汎冽,看在苏骨的份上,这个孩子,他也要护他周全啊。 流生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感激地再次行礼,道:“多谢四爷。” 小团子听着两人的对话,有点不太明白,但又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不明白的是,他们说的天兵说的保不住,但他明白的是,流生要将他交给这个白衣男人了。 他顿时感到慌了,不安全感瞬间占据了小小的心灵,他紧紧地抱住流生的腿,叫:“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娘亲。” 流生蹲下身去,用力地掰开小团子的手,摁住他的肩膀,道:“小团子,听话,等过了风声,我便带着师父来接你回去,你乖乖地留在这里,听四爷的话,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到处跑了,不要让你娘亲担心,明白吗?” 小团子懵懵地望着他,那一刻,他是真的慌了,扯着流生的袖子焦急地道:“哥哥,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我会好好修炼,我会好好练剑,我每天早上和你一样去练习,我真的不闹了,你带我去见娘亲好不好?” 流生心疼地摸了摸他包子一样的脸颊,咬牙起身,对敖战道:“苏祜就有劳四爷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带我一起回去。”小团子慌忙追过去,他跑得太急了,一跤摔在了地上,慌忙爬起来,追着流生跑出去。 482.第482章 东庭诛杀令 院子里,流生御剑飞起来,悬浮在院子里,低头看见跑出来的小团子,他咬牙,御剑转身离开。 身后,小团子焦急地追着,双脚一蹬就要飞起来追上去,身后,敖战手中的捆仙绳忽然飞出,将小团子困住,摔落在地上。 小团子焦急地望着飞远的流生,拼命地挣扎着,跟个蚯蚓一样在地上拼命地爬着,爬得满脸尘土,焦急地想要追上流生。 流生不等他,他走了,他就要追不上他了。 他拼命地往前爬着,迎面慕笙和小庸医走了进来,小团子一头撞在慕笙的脚上,慕笙好奇地看着这个银头发的小娃娃,道:“你是谁?” 小团子憋得满脸通红,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不说话,明明都红了眼睛,明明急得快要疯了,他倔强地绕过慕笙往外面跑。 慕笙抬头看敖战,却见敖战的目光始终落在小团子身上,冷静地看着拼命地想要爬出去的小团子,她蹲下身来,将小团子拎起来,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团子抿紧了唇,忽然张嘴,“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追不上了,我追不上他了——我回不去了——” 他伤心得哇哇大哭起来,流生不要他了,娘亲不要他了,他回不去了,他连他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回不去了。 慕笙被他哭得吓了一跳,像做错了事一样慌忙将他放下来,小团子趴在地上,哇哇地哭着,响亮的哭声响彻云霄。 慕笙手忙脚乱地翻出都兜里的宝贝来,递给他,道:“对不起,我不再问你了,你不要哭了,这些东西都给你。” 小庸医错愕地看着地上的小团子,他穿着白色的衣裳,银色的长发玉冠束起,整个人奶白可爱,像一个小糯米团子,可是,他的身上却是浓重的魔气。 “他是魔?”小庸医错愕地抬头问敖战。 敖战走过去,抱起小团子,转身便走。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法办法,将小团子身上的魔气压下去,压住了魔气,他的身份才不会暴露。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天兵被杀,东庭在三界下了诛杀令,诛杀令上画着的,正是老蛇王汎炎。 诛杀令在一夜间传遍了三界,布告传到了妖界。 狐王城中,汎冽一袭朱色的玄衣,走在大街上,忽然看见布告栏前挤满了人,他从人群外穿过去,听见里面传来议论的声音。 “这不是上次从除魔裂隙中跑出来的老蛇王汎炎吗?他怎么杀了天兵,还是东庭的天兵,不想活了吗?”一个狐妖道。 旁边的小妖立即道:“他是魔,早就已经魔化了,杀一个天兵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当初他魔化与东庭脱不了干系,这是宿怨,他今天能够杀天兵,明天就能够杀上九重天,找东庭报仇啊。” “听说汎炎跟汎冽是一伙的,蛇王与魔族勾结,听说八荒阵中就是因为汎冽,四海龙族才死伤惨烈啊,要不是云姬公主,就连灵珊郡主也要死在了里面啊。”一个小妖道。 483.第483章 叫你们大王来见我 “什么?汎冽与魔族勾结了?他怎么能与魔族勾结呢,魔族凶狠毒辣,人人得而诛之,汎冽怎么能与魔族勾结!”一个小妖义愤填膺地叫起来。 议论的声音如潮水一样涌入汎冽耳中,人群中,他停下来,俊美的脸笼罩一层寒霜,走进人群中去,穿过人群来到布告栏前,看见上面的布告,眼瞳骤然紧缩。 父王不是一直在蛇王城中吗?什么时候去了七脉山,杀了天兵? 他俊美的脸瞬间沉下来,将布告撕了下来。 布告栏旁的士兵见状立即走过去,手持长矛一声厉喝:“放肆,胆敢撕毁朝廷布告,你不想活了吗?给我把他抓起来。” 他说着,身后跟着的士兵立即上前,朝着汎冽围拢过去。 汎冽手中的布告瞬间燃烧化作灰烬,他掌心一道力量猛然打出,霸气的力量震荡开去,打得四周百姓瞬间倒下,他冷冷地看着脚下的一脸惊恐的士兵,道:“叫你们的大王,前来见我。”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来,吓得一声惊叫:“是汎冽!”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众人惊叫着连滚带爬仓惶逃走,士兵战战兢兢地望着汎冽,飞快地爬起来,提着长矛狼狈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狐王宫跑去。 汎冽冷冷地转身,来到七味轩中,门口小二立即笑脸相迎,恭敬地将他请进去。 七味轩乃是七大家族合伙在妖界各地开的分店,各族妖怪往来其间,有士族有门徒有雅客有商人,各个行业各个领域,笼络天下人士,这里是天下最大的消息传递中心,三界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七味轩的当家百里堂的耳目。 “客官您里边请,您坐在这里,能欣赏到楼下的歌舞,但却又闹中取静,你想要热闹呢,就往着下面看,您想要安静呢,就关上了这帘子,什么声音,您都听不见了。”小二笑吟吟地说着,示范着关上帘子。 华丽的帘子被关上,一瞬间,外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汎冽坐下来,道:“上一壶茶,这里不需要有人伺候。” “好勒您。”小二欢快地说着,转身离开。 等出了门,小二嘴角的笑消失不见,眼中是精明和机警,转身飞快地往楼梯口去,楼梯口是趴在地上擦地的矮人,小二附耳说了几句,小矮人心领神会,默默地收起水桶和麻布,悄无声息地离开,望着后堂而去。 小二下了楼,飞快地去为汎冽煮茶。 七味轩门口,一身便装的离殇带着几名手下过来,心中忍不住打起鼓来,汎冽这个时候来,必定是为了结界的事情,他心虚没底,怕汎冽动手,但又转念一想,汎冽再厉害,如今的狐族背后可是东庭,汎冽胆敢动他,便是与东庭为敌,他敢吗? 这样想着,离殇心中有了底气,挺直了腰杆,领着手下气势汹汹地往里面走去。 端着茶的小二正要上楼,一扭头看见走进来的离殇,机警地飞快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往楼上走去。 离殇走进去,揪住一个小二问出了汎冽的房间,往楼上走去。 484.第484章 不服,憋着 雅间里面,小二端着茶走进去,将茶水麻利地放在桌上,倒一杯,道:“客官您请慢用。”说完,缓慢地弯腰后退,直到身后的门被打开,离殇等人走进来,小二朝离殇行一个礼,转身退下。 离殇带着人走进去,汎冽拉开了帘子,看着楼下的歌舞,整个七味轩的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剔透的舞台是用上好的汉白玉雕刻而成,天价的汉白玉台柱,不是谁都能够上去,舞台之上,一身红衣的舞姬身段婀娜多姿,千娇百媚,随着笙箫鼓点,款款地舞动。 汎冽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台上跳舞的舞姬,身后,离殇走进去,跪下行礼:“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汎冽道:“撤销结界,交出狐王印,从妖界滚出去。” 离殇闻言脸色顿时变了,汎冽此次前来,便是要同他撕破了脸皮。 既然已经势同水火,便没有必要再演戏。 离殇站起来,讽刺地看着汎冽,道:“汎冽,你未免太过猖狂了,你只身一人来狐族,开口就让我交出狐王印,凭什么?你未免,太不把我狐族当一回事了。” 汎冽回头看离殇,离殇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但这种时候,岂能畏战,嘲讽地一声冷笑,他道:“这里是我狐族的地盘,不是蛇王城,你汎冽再厉害,也寡不敌众。” 汎冽眼神忽然一变,手中茶水瞬间泼出去,飞出的茶水瞬间化作冰刃射穿离殇身后手下的喉咙,见血封喉,离殇身后手下拔刀的手还握在刀柄上,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倒下去。 离殇扭头大骇,转身拔剑就要打过去,只见汎冽身影一闪,朱红的身影速度飞快之快,一眨眼就已到离殇面前,冰冷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喉咙,霸道地将他提起,离殇被锁住了喉咙妖娆的脸立即通红,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握着剑的手松开。 “昔日妖界战乱,你父王为了狐族拼死而战,我敬重你父王是条汉子,对你一再容忍,如今看来,你父王是将狐族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你,与其看着狐族在你手中败落,不如交给我,至少,还能保你狐族百姓,幸免于难。”汎冽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离殇痛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中是燃起的怒火,露出尖锐的爪牙来,挣扎着,一爪挥过去,汎冽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狠狠的摔下去,瞬间将他摔趴在地,“咚!”地一声巨响,离殇被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汎冽掐住他的脖子,膝盖抵在他的小腹上,狠狠地一用力,离殇痛苦地眯起了眼睛,心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怒声道:“汎冽,你以暴治国,整个妖界没有人服你,若不是打不过你,你以为这个妖王你还能做到什么时候去?” 汎冽冷酷地道:“不服,憋着。” 一句话,离殇被他气得几乎吐血,愤怒地红了眼睛,瞪着汎冽,怒声道:“汎冽,等你被赶下妖王之位的时候,便是你死在我手里的时候!” 485.第485章 因为你们愚蠢 “是吗?你有那个本事吗?”他冷冷地说着,甩开离殇的脖子,站起身来,道,“我不杀你,也不会为你拆除了结界,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因你的愚蠢,灰飞烟灭。”他说着冷酷地斜睨离殇,冷漠地道,“我要你永生永世,活在罪恶之中,受良心煎熬,永世不得翻身。” 离殇闻言心惊胆战,怒声道:“汎冽,你若敢对狐族出兵,东庭绝不会袖手旁观,你以为我狐族是一个人吗?实话告诉你,你若敢动我狐族,八大家族不会放过你。” 汎冽慢条斯理地坐下来,道:“也就是说,你是攀上了东庭的高枝,才有的这谋逆的决心。” “汎冽,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狐族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有东庭的协助,而是因为整个妖界人心所向,没有人是真心实意地臣服于你。”离殇道。 “是不是真心实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臣服了。”汎冽漫不经心地说着,倒一杯茶,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成为妖王这么多年,而你们却不行吗?” 离殇一声冷笑,没有回答。 汎冽慢条斯理地轻轻荡来荡杯中浅绿色的茶水,道:“因为你们蠢,蠢到了极点。东庭的结界在人间已经布阵完毕,七脉山中无意间开启了结界,整个山林所有的生灵灰飞烟灭。” 七脉山的事情,那日苏蛋蛋来找他,他告诉苏蛋蛋,七脉山他派梵音去查过,并没有异常,但实际上恰恰相反,整个七脉山没有一个生灵,山中的走兽皆是幻影,走兽可以点石化成,可山中的山精地怪却是不能幻化的,整个七脉山没有半点妖气。 苏蛋蛋说的是对的,结界之下,所有的生灵灰飞烟灭,但他不愿苏蛋蛋深入调查此事,唯恐将她卷入了其中,难以脱身,所以那骗了苏蛋蛋,告诉她七脉山并无异常。 东庭的目的并不是除魔,不过是假借除魔的名义,发动战争,但结界阵法的威力,却是无法估量的。 离殇不相信,讽刺地笑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相信吗?你不过是垂死挣扎,想要离间我罢了。” 汎冽放下茶杯,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交出狐王印,三天之后,我会亲自过来,接管狐族。”他说着,站起身来,冷漠地看离殇,道,“你与当年你的父王相比,相差甚远,狐王一族终究是一代不如一代。”他说着,转身离开。 离殇愤恨地看着他开门,门口是端着茶水过来的小二,小二端着茶,谦卑地笑着,道:“您这就走了吗?这是本店特地送您的二月春,客官不尝尝再走吗?” 汎冽冷冷地斜睨卑躬屈膝的店小二一眼,道:“去告诉你的主子们,谁若敢插手,我便将谁一起清理了。” 小二端茶的手顿时一僵,弯着腰低着头,像僵在了那里一样,一动不敢动,汎冽越过他,冷冷地离开。 等到汎冽走出了七味轩,店小二这才抬头看屋子里的离殇,离殇冷冷地看他一眼,起身离开。 486.第486章 逃出来的弟子 店小二看着屋子里的尸首和流出的血液,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淡了他手中的茶水,他于是皱眉,将手中茶盘冷漠地往尸体上一丢,茶水遇见尸体,立即化开,尸体接触到茶水的地方被融化,随着被融化的面积,很快地,尸首只剩下一堆白骨,白骨在冒泡的血水中也开始融化。 为汎冽准备的茶水,他到底是未能享用。 店小二冷漠地收回目光,关上了门,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走到走廊处,走廊处是擦地的小矮人,小二停下来,道:“去将房间收拾收拾,打扫干净了,还有其他客人要来。” 小矮人沉默地拎起水桶,朝着雅间走去。 从七味轩里出来,离殇站在了大街上,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结界,陷入了沉思中,皱起眉头。 汎冽说,七脉山中所有生灵因为这结界灰飞烟灭,他说的,是真的吗? 这样想着,他心里放心不下,起身朝着狐王城外走去,向着七脉山的方向而去。 七脉山附近,云姬追寻着小团子留下的痕迹,确定是巨蛇碾过的痕迹,心中更加肯定,杀死天兵的是老蛇王。只是,痕迹在洞口里消失不见,不知他躲到了哪里去。 茂密的树林之中,云姬看着眼前的洞口,转身离开,穿过树林走上山道,走着走着看见山道旁拖着一具尸体啃食的两个妖怪,妖怪啃食吸取对方的力量,这在妖界并不奇怪,云姬冷冷地瞥两人一眼,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那两个妖怪背对着云姬,其中一人身着白色衣衫,清雅的衣衫上染了血污,看起来格外阴森狰狞,他啃食着尸体的内脏,吸取着对方身上的力量,想起流云阁中的事情便愤愤难平,道:“可恶的苏骨,若有一壮大,一定要从她手中将乾坤境给夺过来。” 旁边同伴道:“苏骨?不就是流云阁的阁主吗?你当初去到流云阁中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怎么又离开了?” 那弟子道:“别提了,苏骨此人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她明明有乾坤境,坐拥剑仙阁无数珍宝,却不愿意拿出来分给我们,成日里教我们一些大道理,还说什么不能滥杀无辜,她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妖怪就是妖怪,再怎么清高,也还是一个妖怪。” 云姬闻言停下来,扭头看过去,他是流云阁的弟子? 听到对方谈论苏骨,云姬感兴趣地停下来。 同伴道:“乾坤境?那是什么东西?” 那弟子想起乾坤境来,不甘心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两眼放出贪婪的光芒来,道:“那乾坤境中皆是珍宝,随随便便一粒仙丹,也能抵得上我们几十年的修为啊,要是能将里面的宝贝据为己有,你我二人,何必在这里吃这些没用的东西。” 同伴闻言也起了贪心,道:“当真这么厉害?若真是如此,我便陪你回去,将那乾坤境给偷了出来。” 那弟子闻言叹一口气,摇头道:“怕是不行,我也曾想过进去将乾坤境给偷出来,可是才刚刚进到乾坤境里去,就被一条巨大的蛇给赶了出来。”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道,“说起来奇怪,那条蛇的眼睛一片漆黑,连眼白也没有,真奇怪。” 487.第487章 原来在那里 同伴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道:“那是魔!” “什么?”那弟子大吃一惊,没想到乾坤境中藏着的,居然是一个魔。 “难怪那么厉害,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那弟子心惊道。 正说着,两人身后,云姬走过来,站在两人身后,一伸手,诛杀令凝聚出现在掌心,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妖,道:“你们说的,可是画里的这个人?”她说着,手中画卷一甩而开。 弟子和同伴被忽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爬起来,飞快地后退,警惕地看云姬,却见她身上仙气流淌,整个人仙风道骨,气度非凡,弟子吓得慌忙跪下,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云姬冷目看着他,道:“回答我,你看见的人可是这画中的这个人?” 弟子慌忙抬头,看清楚诛杀令中的人,立即指着他一声惊叫,道:“就是这个人。” 云姬掌心的诛杀令消失不见,心中明白过来,老蛇王藏到了流云阁苏骨的门下,事情有意思了,汎冽那魔化的父王与他昔日的女人搅在了一起,杀了老蛇王的同时,正好连苏骨也一并铲除了。 云姬转身离开,弟子和同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望着云姬离去的身影,弟子扭头问同伴:“你刚刚看清楚了吗?她手里拿着的,是诛杀令吧?” 同伴颤抖着道:“好像,是吧?” 弟子眼珠子一转,方才那人似乎是天界的,如果说苏骨窝藏的那个人是天界追杀的要犯,那么苏骨便是同犯。 这样想着,他立即起身,兴奋地道:“我要去流云阁找苏骨,如果她肯将乾坤境里的宝贝分给我,我就告诉她,天界的人在找她。” 同伴闻言兴奋地道:“我跟你一起去,要到了宝贝,分我一半。”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飞快地朝着流云阁跑起。 蛇王城中,汎冽从狐王宫中回来,回到蛇王宫中直奔地下室中,找寻老蛇王,可是,打开了地下室,里面空空如也,汎冽看着空无一人的地下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俊美的脸瞬间冷下来,转身朝着祭司殿走去。 祭司殿中,大祭司正与水墨童子研究着新药,两个人围在煮得沸腾的药罐子前,大祭司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是不是缺了一味药?” 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大祭司笑眯眯地道:“七十四毒炼制而成的东西,我试试?你当真以为我傻吗?” 水墨童子冷漠地瞥他一眼,身后,汎冽走进来,冷酷的声音像淬了冰渣子一样,问:“先王呢?” 大祭司和水墨童子回头,水墨童子顿时明白过来,识趣地退了出去,苏骨将老蛇王带走的事情水墨童子是知道的,汎冽来这里要人,想必是已经发现了,老蛇王不见了。 大祭司冷静地看着汎冽,手里最后一味药材丢进去,道:“离开了。” 汎冽的声音阴沉明显带了怒意,低哑的声音充满威胁,道:“你将他弄到哪里去了?” 488.第488章 一箭双雕 大祭司双手揣在袖子里,俊美的脸安静,一副静待风雨面不改色的模样,道:“他随苏骨一起走了。” 汎冽忽然暴怒,身影一闪冲过去,掐住大祭司的脖子,怒声道:“梵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大祭司被他掐得俊美的脸通红,紧锁了眉头看汎冽,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卑不亢,道:“陛下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将先王留在蛇王城中,如此的一意孤行,王的错,便是臣的过,臣能做的,是为王改错。” “你让苏骨将他带走,你知不知道,倘若云姬想要利用他做把柄要挟我,就一定会找到苏骨那里去,你将苏骨的安危,又置于何地?”汎冽怒声问。 大祭司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怎么没有想过,他是想过的,才会有昔日的决定。 汎冽怒声道:“如果云姬查到了她的身上,我想要保她周全都是未可知的事情,梵音,你枉做小人。” 一旦云姬查到苏蛋蛋身上,除非她死也不反抗,否则一旦动手,魔族的身份暴露,那么云姬必会杀她。而他最害怕的,不仅仅如此,他更害怕的,是她是言骨的身份,会被公之于众。 到那个时候,三界之中,将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大祭司看着汎冽的眼睛深邃,平静地道:“既然保不住,那就不要保了。” 汎冽愣住,掐着大祭司的手缓缓松开,电闪火光的一瞬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敢相信地道:“你是故意让她带走我父王的?” 大祭司站起身,整了整衣袖,面不改色地道:“是。” “为什么?”汎冽不敢相信地看他,问。 大祭司道:“魔与三界,势不两立。你与她,不可能在一起。” 汎冽怔怔地看着他,一瞬间,他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来。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大祭司便知道苏蛋蛋的真实身份,他让苏蛋蛋带走老蛇王,一来解决了老蛇王与他的问题,二来,也解决了苏骨与他的问题。 因为无论是老蛇王还是苏骨,都能成为他受制于人的把柄,都能够成为他逆反天下的导火索。 他让苏骨带走老蛇王,云姬若是查到了老蛇王势必就会找到苏骨,快刀斩乱麻,一次性两个人都解决了。 大祭司一心想要为汎冽扫清障碍,可是他从没想过,这些障碍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大祭司想要铲除的,一个,是他的父王,一个,是他的爱人。 “梵音,你真的以为,倘若天兵围剿他们,我会袖手旁观?”汎冽问。 大祭司道:“你是妖界的王,你是蛇族的王,你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先王已经魔化,这是事实,你便是将他养在身边一辈子,他同坐牢有什么区别?这件事,先王也是赞同的,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连累于你,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汎冽冷冷地看着大祭司,冰冷的眼睛仿佛结了一层寒冰,寒冷入骨,他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断定我会为了蛇族为了妖界,放弃他们?” 489.第489章 他没有骗他 大祭司直视着他,道:“我相信陛下,也相信陛下能成为妖界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王。” “妖界的王,蛇族的王,因为这个王,不能爱我所爱,就连自己的父王,也不能保护,因为我是天下的王,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不做这个王,你所谓的天下王者,对我而言,还有约束吗?”他冷冷地看着他,转身离开。 大祭司震惊地望着汎冽走出去的背影,心中是惊涛骇浪般的惊骇,猛然回神,他疾步追出去,大声疾呼:“陛下!” 追出了蛇王殿,远远地,大祭司看着汎冽化作巨大的黑色的蛇,飞快地朝着景室山中跑去。 与此同时,七脉山中,离殇化作一抹流光落下,站在山林之中,看着山林之中往来奔跑的动物们,他狐疑地皱起眉头,道:“汎冽在骗我?” 这里生机勃勃,哪里来的什么灰飞烟灭,汎冽说七脉上中的结界曾经打开,可是你瞧,这山林之中哪里有半点受到看攻击的痕迹。 望着四周,离殇嘲讽地一声冷笑,几乎武断地肯定,汎冽骗了他。 他转身就要离开,一转身,看见天空中飞落而来的白色流光,流光降落在森林之中,一道耀眼的强光闪过,离殇飞快地掠过去,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看见树林中强光散去的地方,是降落的天兵。 天兵? 离殇皱眉,天兵为何来这里? 他正看着,天兵开始巡查山林起来,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往草丛中一扔,石子立即化作兔子,从草丛中跑了出去。 “什么?”离殇大吃一惊。 他惊叫的声音引起天兵的注意,天兵猛然回头,朝着离殇的位置一声厉喝,手中的长矛立即飞出:“谁在那里?” 树梢上,离殇被长矛打得飞落下去,落地立即举手道:“误会,都是自己人。” 天兵伸手,长矛回到手中,他将离殇上下打量一眼,一声冷哼,道:“一个狐妖,谁跟你是自己人,鬼鬼祟祟在这七脉山中究竟想做什么?” 离殇眼珠子一转,道:“我乃狐族太子离殇,奉贪狼上仙的旨意前来瞧瞧。” 天兵闻言收起长矛,狐族接受了东庭的结界,所有的天兵都知道,东庭的布阵如今只剩下妖界,而狐族是他们最先的突破口。 天兵看一眼离殇,道:“这里有我接管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在这里乱晃,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离殇干笑一声,道:“好,我这便离开,辛苦上仙了。”他说着抱拳行礼,转身就走。 一转身,离殇嘴角的笑消失不见,汎冽,没有骗他。 离开了七脉山,离殇顿时慌了,如果说汎冽所言一切属实,那么一旦结界开启,整个狐族,也会遭殃。 站在山涧前,看着面前滚滚的河水,离殇心乱如麻,想起汎冽说的那些话,他心中更是没有了主意,懊悔,惊慌,愤怒,在他心中绞成了一个麻团。 “可恶。”他咬牙一声低吼,贪狼骗了他,东庭的结界,根本就是一个杀伤武器,将那样的东西置于狐族的上空,他便成了狐族的罪人。 难怪汎冽不肯让东庭插手妖界的事务,难怪汎冽不肯让东庭到妖界布阵。 东庭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490.第490章 将汎炎交出来 想到这里,离殇咬紧了牙关,抬头看向蛇王城的方向,起身化作一抹流光,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景室山中,落日之后的黄昏夕阳西下,苏蛋蛋坐在日月台上,望着西沉的日暮,整个流云阁中安静而又宁静,她差山鼠和山雀将小丫头送下了山,这个时候,三人应当是在去往江南的路上。 她看着眼前的风景,结界之下的景室山中夕阳染红,山林像镀上了一层橘红,分外好看。 天边,一道流星朝着这边飞过来,流星的身后,是紧紧跟随的流星,朝着流云阁的方向,飞快地飞来。 她望着飞来的流星,表情平静,掌心剑凝聚而出,头顶上空耀眼的流星滑落。坠落在流云阁中,“轰!”地一声巨响,一袭白色霓裳的云姬落地,周身是滚滚流淌的仙气,一转身,四周,流云阁弟子闻声而出,望着忽然降落于流云各种的仙家,惊慌地瞪大了眼睛。 云姬身后,无数天兵追随落地,一瞬间,将流云阁包围住。 弟子们见状立即拔出了剑,流云阁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青萝握着手中的藤鞭站出来,道:“阁下是谁?为何闯入我流云阁中?” 云姬将他们冷冷地扫了一眼,拔剑,剔透的仙剑灵气萦绕,凉声道:“叫苏骨将汎炎交出来。” “不必叫了,我来了。”苏蛋蛋的声音从院子外出来,云姬扭头看去,院子门前,一身白衣的苏蛋蛋走进来,素白的衣裳在晚风中绞绞,如墨的青丝被风吹得撩起,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道,“公主忽然来到我流云阁中,不知道所为何事?” 云姬道:“汎炎杀我天兵,天地难容,请苏姑娘将他交出来,窝藏魔族,当以魔族论罪,苏姑娘,你为何会和魔族搅在一起?”她说着,漂亮的丹凤眼危险地眯起,像一头嗜血的猎豹,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苏蛋蛋心中闪过一抹诧异,云姬以为杀了天兵的是老蛇王? “公主有何证据证明,杀了天兵的是老蛇王?”她问。 云姬伸手,掌心传信球凝聚而出,她道:“这是遇害弟子送来的消息,他在山林中遇见蛇形的魔物,苏姑娘,还要证据吗?”说完,她掌心的传信球消失不见,手掌看苏蛋蛋。 苏蛋蛋顿时明白过来,遇害的天兵临死前向东庭发出了消息,他只知道面对的是一个蛇形的魔物,云姬理所当然地将它认作了老蛇王,可她并不知道,这个世上蛇形的魔物,除了魔化的老蛇王,还有与生俱来便是魔物的小团子。 云姬冷傲地看着苏蛋蛋,道:“为什么不说话?你窝藏魔族,已是重罪,难不成,还要与魔族狼狈为奸?” 苏蛋蛋道:“我受人之托,照看老前辈,且前辈于我有恩,我岂能忘恩负义,恕我难以从命。”她说着,亮出手中的剑。 云姬一声冷笑,道:“你要同我动手?不知天高地厚。”话音落,她提剑掠向苏蛋蛋,她等了好久,早就想要杀了她了,从她知道汎冽要立后的人是她的时候,她便想要除掉她了,如今,借着汎炎将她一起连根铲除。 491.第491章 天罗地网 云姬的剑招招要命,她才动手,四周的天兵立即下来,与流云阁中的弟子打做一团。 云姬正与苏蛋蛋打着,院子外,一道黑色的浓墨般的身影呼啸而入,将落地的天兵卷起横扫打开,浓墨般的黑暗凝聚成形,化作人形的老蛇王落地,魁梧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周身魔气暴涨,阴沉地盯着云姬怒声道:“云姬小儿,老夫在此,想拿老夫的人头,便跟我来。”说着,他冲上云霄。 云姬见状扭头从天兵一声怒喝:“流云阁窝藏魔族,所有人,格杀勿论。”话音落,她起身追着老蛇王离开。 苏蛋蛋正要追过去,流云阁外,流生御剑而来,急匆匆地落在苏蛋蛋面前,一声惊叫:“师父!” 她回头,问:“你怎么回来了?” 流生道:“师父放心,苏祜我已经安置妥当,您不必担心。” 苏蛋蛋咬牙,环顾四周一眼,道:“保护好自己。”话音落,她提剑飞上天,追着云姬而去。 流云阁中天兵与弟子们打起来,流生持剑飞身进去,加入到战斗中去,与天兵打成一团。 天空中,苏蛋蛋追着云姬往上飞去,半空中看见与云姬打作一团的老蛇王,她持剑过去,与老蛇王前后夹击云姬。 被人前后夹击,云姬有些吃力,忽然一掌打开老蛇王,飞身脱身出去,转身提剑就跑。 老蛇王见状一声怒吼,追过去。 老蛇王与东庭积怨已深,如今云姬落单,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他要杀了云姬,以报昔日之仇,一路穷追不舍,随着云姬向着东海的方向而去,东海附近的环形山中,诸位仙家早已布阵完毕,躲在树林之中,远远地看见天空中飞来的云姬,道:“来了。” 天空中,云姬朝着天罗地网中飞去,回头看身后穷追不舍的老蛇王,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汎炎上当了。 苏蛋蛋在老蛇王身后追着,只觉得奇怪,为何云姬一直在逃,却完全没有迎敌的打算,直到飞到东海的领域,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慌忙一声大叫:“前辈,不要过去!” 有诈,云姬是故意将老蛇王引到这里来的,前面必定设了埋伏。 可是,不等她说完,老蛇王最深云姬一头钻进天罗地网中,他进入阵法的一瞬间,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网,金色的天网四方仙家飞身而出,扯住天网,将老蛇王困在其中。 “吼——”老蛇王怒吼挣扎,金色的天网落在他身上仿佛烙印印在了身上一样,触碰到他的肌肤,肌肤立即冒出青色的烟来,滚烫灼热,痛得失声怒吼,挣扎得越发厉害,拼命地想要钻出了天网。 云姬面带得意地看着天网中的老蛇王,道:“汎炎,你不必挣扎了,这天罗地网,乃是我特地为你而准备的,任何一个魔物,一旦被困其中,就是插翅难飞。” “云姬,你真卑鄙!”老蛇王一声怒吼,化身成巨蛇不断膨胀身体,可是,金色的网网住了他,不容得他膨胀。 492.第492章 其罪当诛 苏蛋蛋见状咬牙,提剑一剑砍过去,想要砍破那金色的天网,结果她一剑看下去,金网纹丝不动,老蛇王一声惨叫,身上出现深深的剑上。 她砍下去的剑落在了老蛇王身上。 “怎么会这样?”她大吃一惊,惊骇地道。 云姬得意地一声冷笑,冷眼看着想要救人的苏蛋蛋,道:“这样就想把人给救走了,未免太不把我东庭当一回事了,天罗地网乃是东庭众仙家百年炼制而成了,转为降魔,你施加在天网中的力量会尽数落在网中人身上,你若是执意要救人,只怕人还没有救出来,就早已死在了你的手中。” “当年东庭逼得他一怒成魔,如今他在我流云阁中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何必要赶尽杀绝?”苏蛋蛋厉声道。 云姬嘲讽地笑起来,道:“苏骨,你有心思去关心一个与你没有半点关系的魔族,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窝藏魔族,已是重罪,袭击仙家,罪无可赦,无论是哪一桩那一条,都能要了你的性命。你放心,你的性命,我会亲手拿走。”话音落,她周身仙气暴涨,滚滚的仙气旋转震荡打开,她如墨的青丝在卷起的仙气中飞散开去,凌厉的目光紧锁着苏蛋蛋,忽然出手,身影快得宛如闪电,一剑劈向苏蛋蛋。 苏蛋蛋抬剑就挡,与云姬打斗起来,天罗地网四周仙家把持着阵法,开始收网。 老蛇王在收网中怒吼咆哮,拼命地想要挣开了这网,可是他越是挣扎,金光之下他遍体鳞伤,滚滚的鲜血落下,染红了他的衣裳,滴落在地上。 苏蛋蛋见状心急如焚,手指一念,身上六合剑气飞射而出,打向收网的仙家,那仙家慌忙迎战,手里动作慢起来,正在收缩的网也停下来。 云姬见状怒从中来,道:“还有时间顾念其他,找死。”欢迎落,她手中仙剑猛然横扫向苏蛋蛋,苏蛋蛋一心分做二用,被迎面打来的剑扫裂了衣衫,喉咙与剑锋擦过,擦破了皮,殷红的血立即渗出,若她再躲迟一刻,云姬手中的剑,割破的就是她的喉咙了。 她愤怒地紧盯着云姬,脖子上殷红的血滴落在衣衫上,一瞬间,白色的衣衫化作绯红,周身如烈焰般燃烧腾起,绯红的流光红得像火,萦绕着她的周身,迅速地向着她的手腕凝聚而出,红色的护腕凝聚而出,银色的鳞片铠甲护住心脉,绯红的衣衫在风中猎猎而起,宛如一团烈火,在空中燃烧绽放,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她的身上,是摄人的霸气与正气。 不是魔,不是仙,不是妖。 那样震慑人心的气魄,叫人心中一颤。 云姬惊愕地看着她,只觉得一瞬间,苏蛋蛋身上充满了力量,她敛眉,不敢轻敌,飞快地凝聚力量,冲向苏蛋蛋。 苏蛋蛋手中白色的剑变成了黑色,抬剑砍向云姬,一白一黑的剑交锋,霸道的力量“嗡——”地一声震荡打开,震得人耳朵发麻失聪。 493.第493章 波及东海 天际,化作巨蛇的汎冽飞快地朝着这边飞过来,远远地瞧见被困天罗地网中的老蛇王,金色的眼眸中是瞬间燃起的怒火,一声怒吼,他凶猛地俯冲下去,巨大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正在施法的仙家,那仙家大吃一惊,手中仙剑立即拔出,身影往后一掠,避开汎冽。 少了一个仙家,天罗地网的力量瞬间减弱,老蛇王怒吼着,挣扎用力冲出天网,朝着地下的仙家冲过去。 仙家们立即将汎冽与老蛇王为主,为首的离道仙人一声怒喝,道:“汎冽,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与天界为敌吗?” 他们在赌,赌汎冽不敢与东庭为敌。 汎冽落地,化作人形,掌心冰魄神器凝聚而出,怒声道:“为敌又如何?你们何时将我妖界是朋友了?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反了你,汎冽,你是要造反吗?”一个仙家不敢相信地叫道。 汎冽一声冷笑,嘲讽地看在场的诸位,道:“反了又如何?八荒阵中,本王就反过一次,再反你一次,你又奈我何?”话音落,他剑身力量陡然暴涨,挥剑而去,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地面被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来,卷向仙家。 仙家们慌忙起身躲开,冰魄神器的力量不容小觑。 环形岛中打成了一片,四方海域遭到波及,海中水族被波及,死伤无数。 东海龙宫之中,老龙王躺在床榻之中不能动弹,敖破死亡的消息传来后他一直没曾掉过一滴眼泪,该做的做,该说的说,就是没有半点伤心,龙妃与敖雪哭得不能自己,他却掉不出半滴眼泪来,只是忽然觉得累了,结果一躺下,便再也起不来了。 老龙王病入膏肓,东海龙宫无人主事,环形岛中仙家大战,整个东海也被波及,巡逻的夜叉急匆匆地前来禀告,龟丞相得知消息慌忙往老龙王的寝宫跑去,寝宫之中,敖雪与龙妃围着老龙王哭个不停,龙妃害怕地握着老龙王的手,唯恐他就这样走了。 龟丞相跑进来,见状跑到敖雪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敖雪闻言立即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叫:“什么?” 云姬居然带人在东海布天罗地网,将东海变成了战场,这怎么可以! “父王!”敖雪急匆匆地扭头就要叫老龙王,龙床上,老龙王眼睛半睁半开,整个人处于萎靡崩溃的状态。 话到嘴边,敖雪咬紧牙关,不能同父王讲。 可是,敖破死了,东海再没有能够主事的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做不了主,胡打胡闹倒是可以,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这样大的事情,她没有主意。 怎么办? 忽然,她目光落在胸前的白色砗磲珠子上,眼前顿时一亮,八荒阵中敖战将珠子戴在了她的胸前,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呼唤他,他便能赶到。 这样想着,敖雪扯下胸前的砗磲珠子疾步离开,出了老龙王寝宫,站在珊瑚院子里,她冲着掌心的砗磲珠子焦急地道:“敖战,你答应过三哥要好好地照顾我的,不能食言,如今父王病入膏肓卧病不能理政,云姬为捉拿汎炎将天罗地网布在了东海,我该怎么办?” 【:这几天眼睛发炎,所以更新少了,明天开始正常更新】 494.第494章 她就是言骨 她正说着,头顶忽然“轰——”地一声炸开,整个东海龙宫为之震动,敖雪说完慌忙抬头看上面,化身成龙飞上去,穿过幽深的海底直冲海面,冲破海面一瞬间,被迎面打来的气浪震荡打开,打入海中,化作人形,惊骇地望着眼前的恶斗。 汎冽手持冰魄神器周旋在六位仙家之中,老蛇王化身成蛇共战,而另一边天空中是打得难解难分的云姬与苏骨。 敖雪浮在水面上,望着眼前的打斗,不知该怎么办,她该参战,还是该袖手旁观?她心中没有个底数,但照他们这样的打法,东海会被牵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敖雪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仙妖之战,环形岛上空风云剧变,打斗掀起的巨浪淹没了附近的渔村,电闪雷鸣间,凡人之看见环形岛上空乌云密布,风云变色,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海水淹没了村庄,哀鸣哭叫声顿时四起。 九泽城中,哭了很久的小团子抽噎着停下来,慕笙好奇地打量着他,问敖战:“战哥哥,这是谁?” 敖战凝视着小团子,沉思着,仔细地捋着思绪,照小团子的年纪来算,苏骨与汎冽相识的时间应该是在剑仙阁之前,可如果是在那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汎冽有过女人,他身边缠绕着的都是妖界中的人,除了被他从黑海深渊中带出来的苏蛋蛋。 可是,苏蛋蛋死在了仙居殿中。 敖战正想得出神,慕笙问:“战哥哥,你在想什么?” 敖战回神,紧锁了眉头,道:“不对。” 剑仙阁中他与苏骨交手,从苏骨手中捡到了仙居殿的玉片,如果说,那玉片不是苏骨从海边捡到的,而是本来那东西就是属于她的,那么也就是说,她就是苏蛋蛋。 可是她的容貌声音都变了,就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更何况,以苏蛋蛋的本事,她是怎么从御引手中死里逃生的? 这样想着,敖战心尖忽然一跳,心中是惊涛骇浪。 苏骨就是苏蛋蛋,苏蛋蛋就是言骨? 她真的是言骨? 敖战猛然起身,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心脏跟着砰砰直跳,如果苏骨就是言骨,那么汎冽知道吗?汎冽知道自己的这个孩子,也是个魔物吗? 他这样想着,低头看小团子,小团子红着鼻子抽噎着,难过地垂着头,想要回到景室山,想要回到娘亲身边,想要小丫头和山鼠。 慕笙不解地看着一惊一乍的敖战,问:“战哥哥,你怎么了?” 敖战正想着,手指一跳,他低头,耳边响起敖雪传来的声音,他顿时皱眉,诧异地道:“云姬在东海布阵?”他说着转身看小团子,对慕笙道,“慕笙,帮我看好他,我去去就来。” 难得敖战吩咐她,慕笙顿时高兴起来,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立即将小团子搂入怀中,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看好他的。” 敖战看一眼小团子,转身离开,出了门,化身成一抹白光朝着东海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495.第495章 一片惨像 东海上空中,苏蛋蛋收敛了魔气与云姬打斗着,身后,贪狼忽然飞了出来,偷袭一掌击中苏蛋蛋是后背,打得她筋脉受损一个踉跄,云姬趁机掌心耀眼的力量凝聚,一掌狠狠地打中她的心脏,苏蛋蛋被打得“噗——”地一声吐出血来,朝着下界摔落下去。 “轰——”地一声,摔落在渔村附近。 汎冽见状一声提剑转身飞速地朝着云姬飞去,云姬得意地看着被打落下去的苏蛋蛋,身后,汎冽一拳,将她打飞开去。 云姬被打得飞身出去,贪狼将她接住,她胸口是撕裂般的剧痛,怒目看着朝着苏蛋蛋飞过去的汎冽,歇斯底里地怒吼:“给我杀了苏骨!” 贪狼道:“我牵制汎冽,你杀了苏骨,六仙联手,杀了汎炎。” “好。”云姬怒目看着被扶起来的苏蛋蛋,怒声说着,提剑飞速地飞身下去。 地面,汎冽衣袂滚滚,扶起苏蛋蛋,问:“怎么样?” 苏蛋蛋咬牙,抬眸看追来的云姬,道:“我没事,你去救你父亲,我去挡住云姬。”说完,她提剑朝着云姬迎面而上。 六仙家与老蛇王缠斗着,看见海面上飘着的敖雪,一个仙家疾声道:“敖雪,你愣着做什么,东庭除魔,还不快来帮忙。” 敖雪闻言腾空飞起,正要参战,忽然瞥见被水淹没的渔村,顿时皱眉,一转身,化作巨龙飞过去,落入渔村之中化身成人,手中龙鞭一鞭打出,打退卷来的海水。 渔村之中海水退去,四处哭声不断,敖雪在渔村附近结下了结界,挡住再次卷来的海水,扭身看身后,却见到处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被水淹死的尸体,到处都是被冲垮的房屋,有幸存的百姓活下来,在惊恐与悲伤中嘶声痛哭。 敖雪站在一片狼藉的渔村中,望着眼前的一片惨像,心情沉重而又复杂,扭头看空中打斗的仙家们,紧锁着眉头握紧了手中的龙鞭。 “可恶。”她咬牙低声说着,提起龙鞭飞出去,去往四周渔村,驱退海浪,解救百姓。 贪狼截住了汎冽,与汎冽打起来,云姬缠住苏蛋蛋,想要将其尽快解决。 大祭司追着汎冽而来,见到眼前的情况心中一声叹息,到最后,汎冽还是选择了一战到底,远远地他停下来,沉默地看着与仙家缠斗的汎冽,一转身,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天空中,忽然风云剧变,遮天的乌云遮住了天日,天色瞬间阴沉下来,滚滚的天雷声中,天际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无数身披金色战甲的天兵出现,站在云端看着下面打斗的人,忽然,一队天兵飞落下来,将老蛇王团团围住。 震耳的威慑声中,天兵将老蛇王团住,六仙趁机再次布出天罗地网,老蛇王再次被困在天罗地网中,嘶吼着挣扎,汎冽见状一声长啸,化作巨蛇冲过去,将围住老蛇王的天兵冲散。 可是,很快地,天空中另一队天兵下来,整齐有序地将汎冽团团困住,云端之中,随着一声命下,无数的箭雨朝着汎炎飞射下去。 496.第496章 这样的命,是谁给的? 箭雨穿身,它巨大的身体被射得扎满了箭,疼得失声怒吼,愤怒的眼睛看向头顶的云端。 那云端的深处,不见东庭帝君。 东庭帝君,东庭老儿! 一声怒吼,汎炎周身魔气暴涨,玉石俱焚冲破天网,朝着那阴沉的苍穹怒吼而去。 阴沉的云端,身披金色铠甲的天兵,霞光中是怒吼而来的黑色的巨大的魔蛇。 不甘心啊,不甘心就此功败垂成,不甘心就此偃旗息鼓。 还没有打够,甚至,他还未能见到东庭帝君。 几百年了,就连蛇族被灭族之时,他也未能见到东庭帝君。 高高在上的天神啊,高高在上的东庭帝君啊,他一句话,便要了他蛇族无数人的性命,可是即便是他成了魔,想要向他报仇,却连见他一面的机会也没有啊。 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他甚至都不愿露面。 因为直到此时此刻,他甚至连与他见面的资格也没有,更别说是与他对战。 这便是差距,这便是命。 可是这样的命,是谁给的? “东庭老儿!”一声怒吼,汎炎被困天兵之中,化身成人,持剑厮杀,被密密麻麻的天兵困在其中,寡不敌众。 他黑色的衣衫血色浸染,脚下的云被血水染红,黑色如墨的眼睛变得血红,愤怒地嘶吼着,满腔的不甘心,竭尽全力地扑向天兵。 汎冽想要去救父王,却被贪狼缠住,他一声怒吼,化身成巨蛇凶猛地朝着贪狼冲过去,周身是巨大的妖气,遮蔽了天日。 天空中是轰鸣的雷声,东海海面巨浪滔天,海中生灵被搅得天翻地覆。 黑色的巨蛇翻云覆雨,金色的眼眸愤怒地盯着贪狼,一声怒吼,俯冲而下,贪狼抬手去挡,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大的撞击上,眼前巨大的蛇头化作人形,汎冽手持仙气流淌的冰魄神器一剑砍下来,巨大的力量撞击下,贪狼手中的剑碎裂断开,汎冽手中的剑一剑狠狠地劈下去,砍进他的肩膀中去。 贪狼咬牙一声怒骂,一掌打过去,汎冽迎面一掌接住,他打过去的力量化作一团紫色的光芒反噬打回去,贪狼被打得“噗——”地一声吐出血来,飞身摔落下去。 汎冽转身提剑朝着头顶天兵飞去。 贪狼受伤落地,愤恨地红了眼睛,望着冲向天兵的汎冽,正要追上去,云姬一声怒吼:“别管他了,先杀了苏骨。” 贪狼闻言扭头看苏蛋蛋,提剑凶狠地扑过去。 东海四周,敖雪忙着救人,天兵在东海上空打斗,整个东海混乱得更加厉害,海水更加汹涌,凶猛地淹没了四方的山林城池,敖雪化身成龙盘桓在城池上空,挡住汹涌而来的海水。 黑岩城中,镇守黑岩城的将军率众将士急急地登上城楼,望着汹涌而来的海水,和天空中盘桓的巨龙,他们从出生到至今,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从来只听说龙族乃是掌管大海的水神,掌管人间风雨,他们沿海而居,拜龙王,拜妈祖,却谁也没有见过龙王也神仙。 497.第497章 与子同战 如今天降异象,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眼前的龙却叫他们深信,天神庇佑,神明保佑啊。 “龙王显灵,是龙王显灵啊。”城墙上的士兵望着头顶的巨龙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兴奋地叫。 将军从震惊中回神,扭头厉声道:“速速传令下去,疏散城中百姓。” “是。”小兵领命,慌忙跑下城楼去。 将军望着眼前的巨龙,又扭头看东海上空环形岛的附近,只见乌云遮天蔽日,电闪雷鸣,也不知道东海上空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正看着,只见远远地,东边,乌云之中,一条白色的巨龙朝着东海飞快地飞来,它巨大的身影在乌云中时隐时现,忽然一声巨大的龙吟传来,天空中乌云瞬间密布,遮蔽了天日,雷鸣声中,瓢泼大雨落下。 东海上空,敖战翻云而来,落在东海海面上,面对四方汹涌卷起的海水,双手扣在胸前结阵,掌心耀眼的蓝色光芒凝聚,他站在水面上,凝神,十指之间蓝色的光芒璀璨耀眼,一掌狠狠地打向海面,翻涌怒吼的海面一道耀眼的白光光芒瞬间震荡炸开。 远远的,黑岩城中,将军只看见海面上一道光芒闪过,接着,城外汹涌的海浪忽然变得温顺宁静,退回大海之中。 东海海面上,滚滚的海风中,敖战站起来,天空中雨还在下,瓢泼的大雨落在他的身上,脚下的大海恢复正常,海底的生灵也终于消停。 东海龙宫中,守着老龙王的龟丞相惊疑地松开老龙王,抬头看头顶,确定海浪已经平息下来,拧起的心顿时放下来,宽慰地扭头对床上的老龙王道:“陛下,风停了,没事了。” 龙床上,老龙王沙哑着声音问龟丞相:“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龟丞相道:“陛下不要着急,待老臣去看看。”说着,他心里告退,朝着海面游过去。 海面上,敖战仰头看头顶与天兵打斗的汎冽,敖雪飞快地朝着他飞过去,落在他身边,惊喜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敖战看她一眼,道:“操控大海是龙族与生俱来的本事,既能够翻云覆雨,也能够平定四海,这些,父王都曾教过我们。” 敖雪愣了愣,旋即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东西父王的确是教过,但是她从没好好地学过。 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头,不敢看敖战的眼睛,敖战看她一眼,道:“救了不少人,也算没丢东海的脸。”话音落,他朝着头顶苍穹飞去。 敖雪惊喜地抬头,望着他飞上苍穹的身影,想要追上去,目光又落在天兵和仙家的身上,于是停下来,这是东庭与妖界的事情,她不能插手,不能将东海搅了进去。 可是,敖战为何要冲过去? 敖雪不解地看冲向汎冽的敖战。 敖雪的立场是东海,可是对敖战而言,他早已不是东海的人,他的立场只有汎冽,只有禅定中的那个幻境。 他是为了汎冽为了天下众生来到这个世上的,他的使命是汎冽,所以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与子同战。 即便是错的,也要护汎冽周全。 498.第498章 母后,你在说什么? 敖战一声龙啸,杀进天兵中,与汎冽并肩而战,汎冽握剑的手染血,俊美的脸布满杀气,扭头问:“你怎么来了?” 敖战道:“汎冽,你只要记住,你欠我的不止这一次。”话音落,他说中龙剑凝聚而出,湛蓝色的龙剑宛如深海的颜色,周身蓝色的力量凝聚,朝着四周的天兵杀过去。 天兵中,领队的将军一声怒吼:“敖战,你需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诛杀。” 敖战冷冷地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天将一声怒喝:“给我杀!” 四周身披金色铠甲的天兵如潮水般汹涌而上,为主汎冽三人。 海面上,龟丞相浮出水面,抬头看见头顶被天兵困住的敖战等人,惊得一声大叫:“大太子!”话音落,他那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拎了起来,急匆匆地一转身,飞快地朝着龙宫游去。 龙宫之中,敖雪飞落下去,进老龙王寝宫去见父王,迎面龙妃急匆匆地过来,紧张地抓住敖雪,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上面怎么样?是什么情况?” 敖雪道:“我没事母后,东庭在东海领域上布阵,搅得海浪怒吼,淹没了四周的村庄,好在大哥……”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一眼龙妃,改口道,“好在敖战来的及时,平息了海浪。” 龙妃诧异地道:“敖战?” 敖雪皱眉,扶住龙妃,道:“母后,你不要告诉父王,敖战一直是父王心中的一块心病,我怕他知道了,心里会不痛快。” 敖雪以为,整个东海都是如她从前那般是痛恨着敖战的,毕竟,是他折断了父王的龙角,即便现在他帮了东海,但父王的身体已病入膏肓大不如前,敖战的事情,她不希望乱了父王的心情。 龙妃眼神暗下来,敖破死了之后老龙王便病重,整个东海没有一个能主事的,这个时候,其实她比谁都希望敖战能够回到东海,为东海主持大局,也让老龙王能安心养病。 “我明白的。”龙妃叹一口气,落寞地道。 两人正说着,远远地龟丞相急匆匆地游过来,落地,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道:“龙妃,不好了,大太子同天兵打起来了。” “什么?”龙妃大吃一惊,敖战怎么和天兵打起来了? 敖雪抿唇不语,敖战与天兵打起来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愿将东海牵扯进去。 “天兵多少?”龙妃问。 龟丞相急得团团转,道:“数不清啊,密密麻麻,整个东海上空半边天全是天兵啊,完了完了,大太子这下肯定是完蛋了。” 龙妃闻言急得跺脚,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派兵前去支援。” “母后,你在说什么?”敖雪大吃一惊,没想到龙妃居然要派兵帮助敖战,可是,派兵增员敖战救等于东海宣战东庭,这种时候这种情况,母后要以东庭为敌吗? 龙妃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大哥若是倒下了,整个东海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他是东海最后的希望,也是我最后的一个儿子,我未能保住你其他几个哥哥,可是敖战,我是一定要保住的。”她说着扭头对龟丞相道,“你立即传旨夜叉将军,率兵龙战军团前去助战,一定要将敖战给我平安地救回来,若是出了事,我来负责。” 499.第499章 贪狼,你疯了吗 龟丞相立即领命,道:“是,老臣这就去办。”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 环形岛中,苏蛋蛋被云姬和贪狼前后夹击给缠住了,咬牙将目标锁定在了贪狼身上,贪狼已经受伤,先杀了贪狼,再对付云姬。 她提剑转身向贪狼,手中剑气凌厉,六合剑气瞬间打开,剑气化作疾风卷在她周身,云姬和贪狼一旦靠近身体便会被割伤,她身上的剑气黑白的力量交织,被两人联合攻击打得后退落地,单手抓住地面,一瞬间,大地的力量迅速地涌向她的体内,她垂着头,如墨的青丝在绞绞的风声中遮住了脸颊。 “大地之力?”云姬愕然,惊疑地看苏蛋蛋。 区区一个妖,她怎么会使用大地之力? 能够向天地借力的只有高级的仙家才能够办得到,即便是她,也不能做到向大地借力。 她到底是谁?为何她也会使用大地之力? 骤然,苏蛋蛋猛然抬头,清澈的眼睛锐利如鹰,巨大的力量在她体内瞬间爆发,身影快成了一道光飞快地提剑冲向贪狼,贪狼始料不及,没想到她会向大地借力,慌忙抬剑去挡,连逃走的余地也没有。 可是,还是来不及,一眨眼,她身影已至他的面前,手中剑黑白的力量交织,她打得贪狼往后退去,脚下退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来,卷起的尘烟中,贪狼狼狈地咬牙力敌,拼尽全力想要挡住苏蛋蛋的剑。 可是,一瞬间,他看见苏蛋蛋的眼眸变成了黑色,她手中的剑黑暗吞噬了白色,贪狼大吃一惊,眼前这个女人,是个魔! 不等他开口,苏蛋蛋手中剑锋一挽,一道寒光从贪狼脖子前滑过,猎猎的海风中割断了他的喉咙,黑暗的力量顺着剑锋落在伤口上,卷入他的体内。 魔气渗入体内,贪狼心中的贪噌痴念瞬间被放大,魔族最大的力量便是能勾起人内心的欲望,将人内心的感情无限放大,这是最低级的招数,却也是屡试不爽的招数。 被魔气扰乱了心智,贪狼的眼睛瞬间通红,素日里对云姬对东庭的不满瞬间爆发,怒吼着看向云姬,怒声骂道:“臭婆娘,狗仗人势,不过是仗着你父君的威名到处狐假虎威,胆敢对老子呼呼喝喝,我先杀了你。”话音落,他杀气毕露地朝着云姬打过去。 云姬大吃一惊,慌忙抬剑去当贪狼,一声怒骂:“贪狼,你疯了吗?” 苏蛋蛋转身身影一掠,到云姬身后,掌心黑暗的力量凝聚,一掌打过去。 云姬忙着迎战贪狼,苏蛋蛋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到了她的身后,她来不及反应过来,一转身,被苏蛋蛋一掌打中胸口,飞身出去。 “这一掌,是还给你的。”她道。 云姬被打得飞出去,摔落在地上,迎面贪狼打过来,她在地上一个滚避开,贪狼一拳打的地面裂出一个坑来。 “贪狼,你疯了吗?”云姬怒骂,一抬头看见贪狼脖子上喉咙已经被割裂,割裂的伤口处正滚滚地流着鲜血,她惊愕地抬头看贪狼,却见他双眼猩红,浑身上下冒着魔气。 500.第500章 不能败给苏骨 魔化了? 可是,他的眼睛却是红色的,不是黑色的。 为什么? 云姬躲开贪狼,猛然扭头看苏蛋蛋,怒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蛋蛋停下来,因为身体里向大地借的力量又回到了大地之中,她道:“你们东庭人心不齐,居心叵测,他看你早就不顺眼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云姬,你的对手是我!”贪狼怒吼着,一刀劈向云姬。 云姬顿时杀红了眼睛,她早就看贪狼不顺眼了,如今他胆敢想要杀她,她更是留他不得。 这样想着,云姬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对付贪狼身上,浑身白色的华光凝聚,聚集在剑身上,一松手,仙剑悬浮在眼前,双手一拉,眼前仙剑立即幻化出无数柄仙剑来,她手指一在虚空中画一个圈,指向贪狼,一声厉喝:“去!” 仙剑瞬间飞出,密密麻麻如剑雨一样汹涌地扑向贪狼。 贪狼挡不住,凌厉的仙剑稀里哗啦地飞快地穿透他的身体,然后飞速的飞回空中重新凝聚成一把剑,落在云姬手中,云姬持剑飞身向贪狼,一剑,砍下了贪狼的脑袋。 贪狼怒瞪了眼睛,头颅滚落在地,死不瞑目。 苏蛋蛋没想到云姬正的敢杀了贪狼,道:“连自己的同伴都可以杀死,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也许他还有救呢?” 云姬冷漠地回头,持剑看苏蛋蛋,道:“多余的感情只会影响判断,成熟不足败事有余,死有余辜。” 苏蛋蛋皱眉,握紧手中的剑,提剑飞身向云姬。 云姬手中的飞剑再次祭出,无数的飞剑飞向苏蛋蛋,苏蛋蛋也随之祭出飞剑,一白一黑的剑在空中打斗,云姬不敢相信地看苏蛋蛋,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苏蛋蛋使用的是酒中仙的剑法,就连这飞剑,也是出自剑仙阁。 她到底是谁? 一个会使用大地之力的妖怪,一个懂得剑仙阁剑法的妖怪,她到底是谁? 云姬的心中充满疑问,掌心力量陡然打出,飞剑更加凶猛卷向苏蛋蛋,苏蛋蛋被压制得喘不过气,黑色的剑雨挡在她眼前,眼前是越逼越近的仙剑,她一只手挡住眼前的剑雨,一只手在虚空中画过,黑色的光芒在指尖画出一道符咒来,一掌打入地中。 地面上一道力量立即卷起,在地底钻起,卷起的尘土飞快地卷向云姬,云姬不知地底有什么东西,慌忙去挡,空中飞剑的力量瞬间减弱,苏蛋蛋见状趁机提气一掌打向虚空,黑色的剑雨瞬间吞没仙剑,铺天盖地汹涌地射向云姬。 云姬被打得措手不及,黑色的剑穿过身体,她的身体瞬间千疮百孔,“噗——”地一声吐血,双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一剑撑住了地面,怒目抬头看苏蛋蛋。 剑回到苏蛋蛋手中,她提剑飞身而来,一剑砍向云姬,云姬慌忙翻身躲开,可是才受了重创,她身体反应慢了下来,被苏蛋蛋砍伤了肩膀,飞身退后躲开。 “不可能……”望着苏蛋蛋,云姬愤怒地红了眼睛。 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手中,传出去,有损她东庭的威名,她绝对不能败在一个小妖的手中,尤其这个人还是苏蛋蛋。 501.第501章 你不是我父君的对手 这样想着,云姬提剑运气飞身过去,迎面,苏蛋蛋速度快她很多,一掌打过去,打得云姬摔落在地上。 忽然,天空之中,一道天雷猛然劈下来,正中苏蛋蛋。 苏蛋蛋被忽然打下来的天雷打得一声惨叫,一瞬间,只感觉四肢百骸仿佛要被撕裂了一样,这天雷上一次华遥的不同,一股强大的力量霸道而又强悍,强大到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 天雷打过,苏蛋蛋被打得跪在了地上,握紧手中的剑撑着地面,痛苦地惨叫着,才没有爬下去。 云姬惊愕地抬头看苍穹之上,只见天雷上空是金色的华光,她眼神瞬间一凛,恭敬地跪下来,行礼:“父君。” 父君? 东庭帝君? 天雷消失不见,苏蛋蛋被打得浑身像是要碎裂了一样,嘴角和耳朵溢出血来,虚弱地抬头看头顶。 苍穹之上,只有一道金色的华光,什么也看不清楚,那华光消失不见,留下阴沉沉的乌云。 华光消失不见,云姬提剑起身,冷漠地看跪在地上的苏蛋蛋。 苏蛋蛋回头看站起来的云姬,咬牙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可是四肢百骸没有半点力气,剧痛渗透进了骨子里,她刚烈的目光像一团火,愤怒地看着走过来的云姬。 她垂死挣扎的模样叫云姬心情莫名地好起来,她唇角上扬,道:“与东庭做对,你真的以为,你们斗得过东庭,你连我父君的一道天雷也挡不住,还妄想与东庭为敌,简直是可笑。就算是汎冽,也绝对不是我父君的对手。” 苏蛋蛋牙齿打颤,还想要谁什么,可是四肢百骸疼得厉害,疼得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云姬说得没有错,她连东庭帝君的一道天雷也顶不住,如何能与他一战,且不说她如今的身份是苏骨,便是变成了言骨,她真的能与东庭一战吗? 就算打得过东庭,可是还有华遥,还有天帝,还有这天下的所有想要诛杀魔族的人。 以她一人之力,不能对抗天下。 云姬走到她面前,忽然伸手,猛然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地往后一拽,冷酷地睥睨苏蛋蛋,道:“杀了你,一切就结束了,苏骨,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 她说着,掌心耀眼的华光凝聚,一掌狠戾地朝着苏蛋蛋的天灵盖劈去。 她劈下去的一瞬间,苏蛋蛋的双眼骤然变成了黑色,汹涌的魔气一瞬间打开,她重伤的身体迅速自愈恢复,抬手一掌打过去,挡住云姬迎面而来的掌。 双掌相对,黑与白的力量相撞,云姬惊骇地猛然抬头,看见苏蛋蛋那一双骤然变得漆黑的双眼,惊愕地道:“你是魔!” 她隐藏实力与自己打了这么久,却原来,她是魔。 藏得太深了,这个叫苏骨的女人,藏得太深了! 苏蛋蛋掌心力量瞬间陡然凝聚,一掌猛然打过去,云姬被打得震飞出去,摔落在岩石上,挣扎着爬起来,不敢相信地看苏蛋蛋。 苏蛋蛋周身黑暗的力量卷起,掌心力量凝聚,一掌打出去。 头顶天空之中,四道天雷打下来,瞬间锁住苏蛋蛋的四方,不等她反应,四方天雷同时启动,滚滚的天雷劈落下来,打在苏蛋蛋身上,打得她身上的魔气消失不见,打得她失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剑也消失不见。 502.第502章 汎冽,她是魔 东庭帝君的四方天雷阵,便是仙家也难以承受。 天雷阵中,苏蛋蛋失声惨叫,滚滚的天雷落在身上,宛如凌迟,一道天雷打入她的眼中,痛得她捂住了眼睛,凄厉的惨叫声中,天雷打伤了眼睛,她的眼中,鲜血从指缝缓缓溢出。 天空中,看见四方天雷阵锁住了苏蛋蛋,汎冽咬牙一声怒吼,转身冲下去,一剑劈过去,想要打开四方天雷阵,手中的剑却在天雷阵前被震得失去了颜色。 云姬见状道:“不用白费心里,我父君的四方天雷阵,就是仙家,也难以解开。” 解不开也要解。 汎冽咬牙,看着里面被锁的苏蛋蛋,掌心力量凝聚,剔透的剑身仙气流淌,不顾一切地,他狠狠地一剑砍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环形岛为之震动,一股强大的力量震荡开去,四方天雷阵应声碎裂消失不见。 云姬震惊地一声惊叫:“不可能!” 可是,四方天雷阵消失了。 天雷消失,苏蛋蛋倒在了地上,眼睛疼得厉害,她紧闭了双眼,掌心是刺鼻的血腥,也不知那是从她眼中流出的血,还是从其他地方流出来的。 她的七窍是溜出来的血,颤抖着匍匐在地上,痛得四肢百骸瑟瑟发抖。 汎冽手中的冰魄神器忽然“咔嚓”一声发出清脆的是碎裂声,剔透的神器碎裂成了两截,掉在地上。 云姬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冰魄神器上,猛然抬头看汎冽,怒声道:“你疯了吗?用冰魄神器去换她,值得吗?” 汎冽走过去,将苏蛋蛋扶起来,苏蛋蛋伸手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她顿时慌了,伸手摸着虚空,道:“为什么看不见了?汎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她的眼睛被天雷打得一片焦黑,彻底的被废了,他看着她的眼睛,痛苦地紧咬了牙关,将她搂入怀中,沉声道:“没事,你的眼睛没事,只是暂时的,会没事的。” 他说着,猛然抬头看云姬,冷冷地盯着她,像盯着三世的仇敌,他低沉的声音危险,道:“你弄坏了她的眼睛,将眼睛赔给她。” 见此时此刻汎冽还护着苏骨,云姬顿时怒了,气急败坏地指着苏蛋蛋道:“汎冽,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女人不是妖,她是魔!” 汎冽松开苏蛋蛋,将她挡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冷酷地面对云姬,冰冷的声音道:“将你的眼睛,赔给她。”话音落,他掌心力量凝聚。 “汎冽,你疯了吗?你若是敢动我,我父君绝对不会放过你,更加不会放过蛇族,就连妖界,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云姬慌了,握紧手中的剑厉声道。 汎冽一声冷笑,道:“我与你们的事情,与蛇族有什么关系?与妖界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他嘲讽地道,“是了,株连九族是东庭善用的伎俩,当初,你们便是这般,因为一个婴孩的啼哭,要灭我蛇族,如今,你们又要因此接管妖界,云姬,算盘打得挺响的。” 503.第503章 大哥,你回来了 “你若回头是岸,一切都还来得及,汎冽,你父王也好,苏骨也好,都是魔,你是妖王,授勋于天帝,是妖界唯一一个由天帝亲自委任的妖王,不要感情用事,后悔一生。”云姬厉声道。 汎冽沉沉地笑起来,俊美的脸煞气腾腾,掌心紫色的力量凝聚,道:“感情用事?云姬,你当真以为,凭着这个借口就能入侵妖界?可笑。”话音落,他身影骤然爆发冲过去,掌心的力量一掌打过去,云姬被打得抬剑就挡,身体迅速地后退。 苍穹之中乌云瞬间密布,狂风大起,一瞬间遮蔽了天日,整个世界变得阴沉下来,宛如黑夜,四面八方天兵腾云而来,密密麻麻地将整个天界堵了个水泄不通。 云姬正打着,天空中,一道白色的光芒射下来,打向汎冽,汎冽抬手双掌间力量结成一道一头的屏障,挡住忽然袭来的光芒。 云姬猛然抬头看天空中,云端之上,一袭黑色长袍金色铠甲的男人站在那里,如墨的长发在风中优雅的飘起,冷玉般的眼睛剔透清澈,白皙的脸颊不染纤尘,深邃的眼眸五官深刻,他负手立于云端纸张,冷冷地看着被打得连连后退的云姬,眼中显出一抹不耐来。 “大哥?”见到云端上的人,云姬脱口而出。 东庭世子云峥冷冷地立于云端之上,看着云姬,忽然开口,千里传音术,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去,沉声道:“云姬,回来。” 云姬飞快地收回思绪,避开了汎冽,飞快地朝着云峥飞过去,落在云峥身旁,惊喜地道:“大哥,你回来了。” 既然云峥回来了,那么,帝君,也回来了吧。 一年前东庭帝君便带着云峥去了天外天,说是要寻一样东西,一年的音信全无,东庭帝君的旨意皆由传信器送达云姬手中,一年来东庭所有的政务皆由云姬打理,如今,帝君终于归来了。 云峥冷漠地垂眸看汎冽,汎冽追过来,御风站在云端,看着对面的千军万马与云峥,云峥道:“汎冽,现在跪下,还来得及。” 汎冽冷冷地看着他,身上是萦绕凝聚的妖气。 “冥顽不灵,杀。”云峥抬手,一声命下,身后千军万马杀声震天,怒吼着汹涌冲过去,将汎冽包围。 汎冽被汹涌而来的天兵淹没,云峥冷漠地看着与天兵厮杀的汎冽,“啪”地一声甩开手里的扇子,白皙干净的扇面上只有一个“云”字,他优雅地看着汎冽,对云姬道:“这便是你看上的男人?你的眼光,未免太差了。” 云姬扭头看汎冽,道:“在我心中他的好,大哥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天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打下去,有意义吗?” 云峥道:“一人之力再强大,也有疲惫的时候,待我消磨了他的力气,再动手杀了他,轻而易举。” 用天兵做弃子,消耗汎冽的力量,待到他精疲力尽,再将他一举歼灭,这样的法子,残忍而又狡猾。 504.第504章 为大太子而战 云姬见状皱眉,握剑上前,冲着天兵中的汎冽一声厉喝:“汎冽,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汎冽一声怒吼,化身成巨蛇横扫千军。 而天兵的另一边,老蛇王被困天网之中,嘶声怒吼挣扎,敖战被困天兵之中,形成僵局。 “一人之力敌千军,不自量力。”云姬皱眉道。 天空之中,沉甸甸的乌云仿佛要坠落在地面,忽然,乌云被裂开一道口子,一袭白袍的大祭司率领着妖族军团而来,黑压压的军团铁水般蜂拥而现,看着被困的汎冽,一声命下:“杀!” “杀——”众将士一声怒吼,黑色的铠甲在乌云中闪过寒光,凶猛地冲过去,冲进黄金战甲的天兵堆子里面去。 云姬大吃一惊,没想到大祭司会率领着军团而来,如果说先前与汎冽的对战是属于私人恩怨,那么现在,便是妖界与天界的战争了。 战争提前打响了。 云姬猛然扭头看云峥,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她原本想要逼汎冽就范,没想到最后却让战争提前爆发了。 云峥道:“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幕,意料之中的事情,跟他们打。”他说着,身影一掠,冲过去,与汎冽打起来。 正打着,云姬扭头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如今苏骨的眼睛尽毁,汎冽又被云峥牵制,杀了苏骨,是最好的时机。 她正要下去,忽然东海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夜叉率领东海军团呐喊冲出来,凶猛地怒吼叫喊着,杀向天兵,保护敖战。 “什么?”云姬大吃一惊,慌忙站稳,握紧手中的剑,“东海也反了吗?” 云姬没想到东海会在这种时候掺和进来,难怪当初帝君让她在人间布阵完毕才能开战,因为三界各族力量暗藏,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潜伏的对手到底有多少,在没摸清楚对手之前贸然行动,变数太多。 比如东海,比如汎冽,比如敖战,这些都是她未曾料到的力量。 而她最没有算到的是东海,这种时候,东海居然参与进来。 云姬飞身过去,挡在夜叉将军之前,一声怒喝:“你们东海疯了吗?汎冽窝藏魔族,与天界为敌,你们东海也要成为天界的敌人吗?” 夜叉将军道:“抱歉,云姬殿下,我们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但我们也能与天下为敌,我们为东海而战,而大太子而战。” “为东海而战,为大太子而战!” 夜叉身后千军万马整齐地呐喊,嘹亮威武的声音响彻云霄,他们其中很多人曾受过敖战的训练,他们曾与敖战并肩作战,在他们心中,敖战是永远的东海太子,是东海的希望。 以己之身,护君周全。 便是粉碎了这身血肉,也要保护敖战,保护东海。 被天兵困在其中,敖战化身成龙,一声龙啸横扫千军,白色的巨大的龙身在天兵和乌云见翻涌厮杀。 夜叉将军手持托天叉一声怒吼,狰狞的双目陡然瞪大,冲向云姬。 天空中雨越下越大,厮杀声中电闪雷鸣,苍穹中不断有尸体飞落下来,摔落在地上,有天兵的,有妖族的,有东海的。 505.第505章 你们在须弥山? 苏蛋蛋双眼一片漆黑,跪坐在地上,听着头顶厮杀的声音,咬牙掌心的力量凝聚,却发现天雷时候打断了她的筋脉,她体内的力量无法运气,她伸手触摸大地,想要借助大地之力,可是却感觉不到半点力量。 “为什么?怎么了?”她顿时慌了,盘膝坐下来,飞快地调息身体,可是每一次运气身上的力量便飞快地消失不见。 她身上受伤的伤口这一次没有自愈,就连自愈的能力,她也失去了吗? 东庭帝君的四方天雷阵,竟是如此厉害。 天兵混战,人界遭殃,无数山脉被毁在了神力之下,东海掀起的巨浪淹没了四周的城池,这一次,东海都已是自顾不暇,更是没有人去救他们了。 海水淹没了山脉和城镇,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从天而落的战火点燃了大地,人间一片惨像,百姓四处逃窜。 阴沉沉的天边,寒江雪御剑而来,他是从景室山那边过来的,景室山中也是一片惨像,到处都是尸体,流云阁中的弟子更是死伤无数,流生负伤逃走了,天兵收拾了流云阁便离开了,他赶到的时候流云阁中只剩下尸体,没有半点生气。 他是在山下遇见海东青的,海东青身上的毛被烧得焦黑,像一只掉了毛的山鸡站在岩石上,告诉寒江雪苏骨追着云姬他们跑了。 他一路追,追着苏骨的踪迹追到了东海边上来,看见海水淹没了城池,从天而落的天火毁灭了大地。 大地之上,一片狼藉,海水淹没了大半个陆地,而剩下的没有被水淹没的,则在天火之中被焚烧成焦土。 三界开战,人间遭殃。 寒江雪咬牙,顾不上去苏蛋蛋,遇见而行,飞快地将落水的人救起来,他御剑飞快地往返,将人救起来,送到安全地带。 他正救着,远远地,天际,老道士骑着酒葫芦飞过来,冷冷地瞥见正在救人的寒江雪,飞快地朝着打斗的方向飞去。 “师伯?”寒江雪望着飞过去的老道士惊愕地叫出声。 忽然,他身后,一群剑仙阁弟子御剑而来,为首的正是大师伯,他一袭水蓝道袍,看见脚下的惨像,一声沉喝:“先救人。” “是!”众剑仙阁弟子整齐地一声大喝,御剑飞落下去,救人。 寒江雪抬头看头顶如流星般御剑飞过的同门们,高兴地回头,一回头,身后,大师伯御剑飞过来,看着寒江雪,他惊喜地道:“江雪,你怎么在这里?除魔裂隙崩塌之后我便一直派人四处找你的消息,你为何不去须弥山找我们?” 寒江雪惊诧地道:“你们在须弥山?” 大师伯道:“是啊,那日从剑仙阁离开后,我们便一直往东,直到到了须弥山,须弥山灵力充沛,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便重新建阁在须弥山,重建剑仙阁后我便派人出去寻你,许久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也随剑仙阁去了呢。” 寒江雪心中的惊喜难以言喻,故人重逢,没想到剑仙阁还能重建,他心中是激动和欣喜的,他道:“剑仙阁崩塌的那天,我带着烽火逃走了,后来遇见了东海的九公主敖雪,是她救了我们,并收留我们在东海。” 506.第506章 穷寇莫追 “烽火也还在?这真是太好了。”大师伯高兴地道。 两人正说着,天空中又一道天火砸落下来,大师伯与寒江雪同时躲开,天火砸落了屋顶,落在海水之中。 寒江雪道:“先救人。” 大师伯点头,寒江雪转身御剑朝着落水的人飞快地飞去。 大师伯抬头看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天兵和妖族兵团,就连东海,也内卷入了进去。 天空中,东海军团杀进敖战身边,围攻六位仙家,天罗地网松开,老蛇王逃出来,大祭司抓住老蛇王,转身冲汎冽一声厉喝:“陛下,不可恋战,回蛇王城。” 他们的目的是救人,救下了老蛇王,大祭司带着老蛇王便离开,身后蛇族将士断后,汎冽一掌打向云峥,卷起的风浪中云峥手中扇子挡住脸,再次放下时汎冽已经化作巨蛇俯冲下界,抓住苏蛋蛋离开。 敖战见汎冽离开,一声大喝:“回东海。”话音落,他化身成龙坠入东海中。 身后,夜叉率领东海兵团涌入东海之中去。 云姬见状怒目跺脚,跑过去就要追,被云峥拦住,望着汎冽离去的方向,云峥道:“不要管敖战,杀汎冽。” 话音落,云峥一转身掠起,化作一抹流光追着汎冽而去。 云峥率领天兵而来,追上去,向着蛇王城附近逼近,还未至蛇王城,追到万和谷中云峥落地,才落地,四周忽然“轰”地一声,地煞阵瞬间启动,云峥和手下天兵被困地煞阵中,山洪和烈火汹涌而来,云峥手中扇子仙气震荡开去,抵挡涌来的山洪,地煞阵中一会山洪一会烈火,忽然地面崩裂,滚滚的熔浆中无数天兵掉进去。 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云峥抬头看头顶,纵身跃起来,想要冲出去,可是不管他怎么飞,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 云峥眉宇间顿时现出一抹煞气来,手中扇子白色的仙气凝聚流淌,一掌狠狠地打出去,力量打出去,打入阵法结界处,找到结界的边缘,他朝着结界边缘飞去。 结界外,汎冽等人站在山峰山,看着山谷中的地煞阵,汎冽抬手,山谷四周,弓箭手铁水般地站出来,将山谷包围,举箭对准地煞阵,汎冽冷眸地看着攻击地煞阵结界的云峥,道:“放。” “铮——”地一声响,弓箭手手中的箭脱飞而出,铺天盖地的箭雨扑向地煞阵中。 地煞阵中,云峥正打着结界,忽然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地煞阵中天兵慌忙躲避,死伤遍布大地。 解决了一波人,汎冽拔出剑,森冷的眼睛紧盯着云峥,再次下命:“杀。” “杀——”身后,铁水般的士兵一声怒吼,汹涌而下,山峰上,大护法手中的金属炉子散出红色的光芒,随着他的咒语,一瞬间,地煞阵被解开,妖兵凶猛地冲进去,与天兵打成一团。 汎冽提剑冲过去,攻向云峥。 一旁,大护法双手打开,红色的力量从他掌心翻涌而出,一瞬间,天地变色,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周身霸道的力量卷起,猎猎的风声中,大地裂开,山石滚滚中,一个巨大的石怪在轰鸣声中从地缝中爬出来,单膝跪在地上,抬头黑洞洞的眼睛看向天空,捶胸怒吼,站起来,朝着云峥打过去。 507.第507章 你的眼睛好不了 山峰之上,水银水墨童子出现,黑色的衣衫如墨,在滚滚的风浪中卷起,白色的长袍如雪,水银童子与水墨童子并肩而立,小小的身影如两枚绝世的黑白棋子,两人的力量相交融,黑白的力量交织着如风一样,飞快地卷向厮杀的士兵中,操控倒下去的尸体,化作行尸走肉,再次站起来,继续厮杀。 云峥与汎冽打斗着,手中的扇子金色的针忽然飞出,射向汎冽,汎冽翻身夺过,金针从他耳鬓擦过,擦过的瞬间,金针的枕头忽然裂开,绽放成一朵金色的莲花,莲花中无数金针飞出,钉在树上。 云峥擅长暗器,一招莲开三度登峰造极,华贵美丽,但却狠辣阴柔,要人性命,云峥使得一手汗扇法,暗器藏在扇子中,一扫一兜,清风拂来,可是那清风之间你永远不知道暗器什么时候忽然飞出。 汎冽没有了冰魄神器,用昔日的蛇王剑与他博弈,剑气如电光雪刃上下翻飞,周身紫气萦绕凝聚,一招一式攻守有度,大护法召唤了石怪共战,石拐巨大的破坏力打得云峥应接不暇,周旋在汎冽与石怪之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周人,汎冽身影忽然溃散化作紫色的浓墨消失不见,云峥心中一惊,没想到汎冽居然学会了雾化。 “吼——”石拐一声怒吼,一拳砸过去,云峥翻身躲开,地面立即被砸出一个大坑来,石拐抓起地面,一声怒吼猛然一掀,竟将地面掀出一块地皮来,云峥站不稳飞身躲开,滚来的巨石砸落在身上。 他身后,紫色的浓墨骤然凝结出现,汎冽一掌打去,云峥猛然转身,一转身,被汎冽一掌打住胸膛,胸前金色的护心镜瞬间碎裂,汎冽一拳打过去,云峥被打得飞身摔落在地。 他挣扎着飞快地站起来,身后,一把冰冷的剑忽然横出来,搁在了他的脖子下,汎冽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剑锁住了他的要害。 云峥顿时不敢再动了,森冷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中是疾鼓一样的巨响。 他与汎冽第一次交锋,输了。 云峥被擒,天兵们见状纷纷离开,大护法见状收手,石拐失去了力量的支撑瞬间“轰——”地一声巨响散落在地,蛇族军团的战士们摇旗冲着离开的天兵们激动地呐喊,激动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万和谷一战对蛇族而言意义非凡,首战告捷,一洗多年的怨气,当年东庭帝君因婴孩啼哭之声血洗蛇族,如今蛇族首战告捷,军心士气大振。 大护法锁了云峥,带着他回蛇王城。 蛇王城中,苏蛋蛋坐在大祭司的殿中,查看了苏蛋蛋的眼睛,大祭司皱眉,道:“天雷伤得太厉害了,整个眼球已经完全坏死了,想要让它恢复如常是不大可能的。” 苏蛋蛋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道:“好不了了吗?” 她说着,搁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紧捏。 大祭司目光扫一眼她紧捏的手指,道:“治是治不好,但是可以试试换目。” “换目?”她诧异地问。 508.第508章 你可以恨我 大祭司道:“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眼睛,就能将你的眼睛换下来,但想要找到与你相匹配的眼睛,几乎很难。” “为什么?”她问。 大祭司抬眸看她一眼,声音平静,道:“你若只是一个凡人,为你换一双眼睛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你并非凡人,只有同族的眼睛才能与你的身体相容,也就是说,你这双眼睛,不是谁都能够为你换下来的。” 苏蛋蛋错愕地微张了嘴巴,旋即明白过来,大祭司早就知道她是魔了吗? “你知道我是魔族的人?”她问。 大祭司道:“曾经猜过,并不确定。” 苏蛋蛋安静地闭着双眼,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要将老蛇王交托给我?你早知道会有今日?” 大祭司面不改色地道:“实不相瞒,将先王交给你,我是有私心的,我想要保的那个人,是陛下,而你和先王,都是陛下的羁绊,只是我没想到陛下会选择开战,事情到这种局面,已经无可挽回,未来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苏蛋蛋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忍受,皱眉,手指不动神色地握紧,沉声道:“所以,你是在算计我?” 大祭司抬头看她,道:“你可以恨我。” 她沉默的闭着眼睛,窗外风轻轻卷起,卷起她如墨的青丝,她安静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寂寥和悲凉,平静的声音道:“我是汎冽从黑海深渊带回来的,我没有什么朋友和家人,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羁绊,我一直以为,你与我是朋友,所以当你让我带走老蛇王的时候,我没有半点怀疑,即使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答应你。”她说着站起身来,第一次失去眼睛,她还没有适应这看不见东西的感觉。 “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朋友吧?”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紧闭的双眼看向的地方,却是大祭司所在的座位。 大祭司望着她,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她转身离开,一旁的宫女慌忙上前,扶着她离开。 他沉默地握着药瓶坐在那里,扭头看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是复杂的情绪,浅薄的唇角微微一动,低声呢喃:“朋友吗?” 悠悠的风声,回答他的只有轻轻吹过的风声。 蛇王宫前,汎冽率领众将士抵达,飞落在蛇王宫中,蛇王殿中紧张的朝臣们纷纷跑出来,面对被捆回来的云峥,朝臣们整齐地跪下,向着汎冽整齐地一声呐喊:“陛下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呐喊声嘹亮,蛇王殿前,所有将士跪下,整齐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汎冽银白的长发被风吹得扬起,扭头看云峥,对大护法道:“将带下去。” 云峥道:“汎冽,你胆敢将我抓到这里来,便是与我父君为敌,便是与我东庭为敌,当年你父王也不过是东庭的一个走狗,你不过是有天帝袒护罢了,如今你逆反天界,便是天帝也护你不住,我看你如何收场。” 不等汎冽回答,蛇王殿下,铁水般的军队中,一个士兵忽然一声怒吼:“打就打,难不成我们蛇族还怕你东庭不成?当年的灭种之灾我们都扛过去了,大不了,再来一次,蛇族没有孬种,绝对不向东庭低头!” 509.第509章 父王想见你 “就算碾碎这一身的骨肉,也绝对不臣服于东庭!”又一个士兵一声怒吼,举起手中的长枪。 “死战不悔!” 整齐的呐喊声嘹亮,铁水般的士兵威武的呐喊声响彻云霄,整个蛇王宫上空只听见士兵们慷慨激昂的呐喊声。 蛇族与东庭的矛盾早已深入每一个蛇族百姓的血肉中,当年的灭种之灾,是每一个蛇族的耻辱,浸入了骨子里的惨烈是时光无法抹杀的历史,是每一个蛇族百姓没齿难忘的愤怒。 云峥心惊地扭头看蛇王殿下整齐的士兵,整齐的呐喊之声,那是谁也无法破坏的团结,这样一个人心向齐的种族,难怪父君那般地忌惮汎冽,东庭帝君所忌惮的,不仅仅是因为汎冽个人的战斗力,更是因为整个蛇族的战斗力,他们有着比狼还要凶狠的蛮心,最重要的是,面对东庭,他们毫不畏惧,毫不畏战。 这的一群人,想要将他们彻底地打败,并不容易。 汎冽冷漠地看一眼云峥,冷声道:“将他带下去。” 大护法上前,带着人将云峥带下去。 大殿前,铁水般的士兵们目光奕奕地望着他们的王,整齐地像一根根铁钉站在那里,捍卫他们的领地,捍卫他们的王,汎冽扫一眼众将士,转身对朝臣道:“传令下去,加强蛇王城防御,犒劳此次参战的将士,让其他各族做好准备,准备迎战东庭。” “是。”朝臣领命。 汎冽转身离开,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东海之中,敖战率领着龙族将士落地,龙宫前,龙妃早已焦急地等候许久,见到平安归来的敖战龙妃慌忙跑过去,扶住他,紧张地问:“有没有受伤?” 看着龙妃,敖战冰冷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道:“我没事。”他说着停下来,那一句“母后”咽了回去。 龙妃这才送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龟丞相凑过去,脸上带着骄傲的色彩,高兴地道:“咱们大殿下骁勇善战,便是天兵也不是殿下的对手,又怎么能伤得了咱们大殿下,娘娘您方才是没有瞧见,殿下……” 敖战打断他的话,道:“我已不是东海的大太子。” 龟丞相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龙妃脸色有些难看,挤出笑来,道:“敖战,你父王在里面,想要见见你。” 敖战沉默地抿唇,片刻的沉默,往龙宫里面走去。龙妃见状笑起来,转身跟上去。 龙王寝宫中,老龙王躺在床上,两边是伺候的宫人,敖雪坐在床边正和老龙王说着方才外面的战况,老龙王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敖雪正说着,一抬头看见走进来的敖战,立即高兴地站起来,道:“父王,你看,大哥回来了。” 老龙王闻言双眼顿时一亮,吃力地挣扎想要坐起来,龙妃慌忙过去,将他摁住,道:“你不要乱动,躺在床上好好地养着。” 老龙王坐起来,高兴地望着敖战,道:“敖战,你回来了。” 510.第510章 回东海来吧 他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耳边是垂下的白发,敖战目光落在他苍白虚弱的脸上,见他却已是病入膏肓的模样,憔悴不堪,心中酸楚难耐,他沉眸走过去,跪下行礼,道:“敖战见过龙王。” 老龙王道:“起来吧,来,到我这里来。”他说着,缓缓招手。 敖战走过去,站在床前,老龙王道:“坐下吧。”他说着,扭头对龙妃等人道,“你们都出去。” 龙妃于是起身,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一声。”说着她含笑将敖雪带走。 寝宫内人一下子离开,只剩下敖战与老龙王两人,老龙王心疼的目光看着敖战,手指颤抖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道:“战儿,你可恨父王?” 敖战平静地道:“从未恨过。” 老龙王手收回来,微微点头,一声喟叹,道:“是了,你那样的性子,这么会去怨恨别人,你从小就是那样的善良,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愿伤害了别人。”他说着扭头看他,道,“回东海来吧。” 敖战道:“我做不了东海龙王。” 老龙王道:“我可以恢复你的身份,你一样是可以重回东海的。” 敖战道:“除非天帝降旨,否则四海八荒没有一个人会承认我的地位,我不可能带领东海走向鼎盛。更何况,如今我与汎冽已是同一条战线,东庭更加不会放过我,四海龙王没有人会承认我,他们会因我而排斥东海,为东海带来无妄之灾。” 老龙王顿时急了,所有的儿子中他最看重的便是敖战,最重要的是,如今东海再无男丁子嗣,敖战若不继承,东海便成了无主之海。 “你是我的儿子,你身体里流着的是我敖家的血脉,你做龙王,谁敢不服?”老龙王怒声道。 敖战道:“东海并非只有我一人,您不要忘记了,您还有一个弟弟在乌江,他虽然不擅长点并用将,但他有用人之才,治世之道,父王何不将他请回东海,辅佐您。” “敖放?”老龙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当年东海龙王之争,老龙王从九个龙子中脱颖而出,继承了东海,九龙夺嫡,他手中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可他从未亏心于任何人,却唯独只有这老六,是他最为亏欠的一个。 一身傲骨,刚烈耿直,当全世界都选择了背弃的时候,只有敖放,未曾背弃过他。 而他,在登基称帝之后,因为惧怕敖放的存在,想要将他斩草除根,一并处理掉的,谁知,未等他发难,敖放便主动请职,去了乌江,做一个乌江龙王。 他早就知道他想要杀了他了,离开,不过是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离开东海的时候,敖放送了他一首诗,是人间的一首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说:“大哥,此去乌江,再不相见,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 想起从前,老龙王垂下了眼眸,苍白的脸变得越发憔悴,想起从前,心中却是无尽的空虚与寂寥。 511.第511章 算不算是报应 “东海龙族,到最后,却无能人继承,当年我杀害同胞手足,如今膝下无子继承,算不算是报应?”老龙王嘲讽地道,“功名利禄,权欲追逐,到最后躲不过生死轮回,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手下留情。” 敖战沉默地抿唇,王权之争,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还是人类,都是惨烈悲壮的,没有不流血的权利,东海昔日的种种他是知道的,只是,事到如今,能够为老龙王辅佐朝政的,就只有敖放了。 敖战道:“父王不愿叫六皇叔回来,那么东海便是真的成了无主东海了。” 老龙王抬头看敖战,道:“东海我可以交给你六皇叔,可是,敖战,我不能将你交给汎冽,你知道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吗?” 敖战沉声道:“我知道。” 老龙王看着他,像是看见昔日的自己,看见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分,岁月蹉跎,当年的壮志成成,今日的暮色沉沉,时光与他,仿佛只隔了一道的光景。 “当年,我也曾与御引帝君并肩作战,降妖除魔,威慑四海,一眨眼,我已经老了啊。”老龙王想起从前,一声感慨。 又想起神魔之战后的残局,权利的纷争比东海王权之争还要惨烈,当初神魔之战结束后大家便开始站队,选择阵营,许多仙家投奔了东庭,成为了东庭麾下大将,而他们,选择了仙居殿,不仅仅是因为仙居殿是唯一能与东庭抗衡的,更是因为,御引的野心,没有东庭帝君强大。 而那些没有选择阵营的,到最后,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再没有听见过他们的消息。 “敖战,你要明白,你选择了敖战,便是选择了参与这场权利的追逐,很快,三界便会分崩,你不可能永远屈居与汎冽麾下,既然要玩,就玩大一些,这个世上,有哪一个不想要得到王冠呢?”老龙王语重心长地道。 敖战安静地握住老龙王的手,道:“父王放心,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儿臣心中自有定数。” 只是权利? 他从未想过,他想要的,是四海生平,是三界,一片祥和。 东海四周,海浪还在作祟,寒江雪与剑仙阁弟子抵御着袭来的海浪,风雨之中,忽然海面上一条白色的巨龙腾空飞出,它白色的鳞片在乌云中熠熠生辉,腾云而起,一声龙吟,威武霸气的声音在海面上震慑开去,汹涌的海水慢慢恢复,袭击村庄城镇的海浪退回去,海面恢复平静。 乌云散去,空中露出一轮圆日来,灼灼的日光中,敖战巨大的身影霸气地飞过,钻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朝着九泽城的方向飞去。 寒江雪等人望着敖战消失的方向,转身御剑飞落下去,救治海水中受伤的百姓。 蛇王城中,汎冽战胜东庭的消息在蛇王城传遍,城中百姓狂欢庆祝,四处一片喜庆。 蛇王殿寝宫中,苏蛋蛋站在庭院中的银杏树下,巨大的银杏树叶一片金黄,风中蝴蝶一样的叶子飞落下来,她一袭白衫站在树下,卷卷的风声中发丝绕过脸颊,她冰冷的手指抬起,摸向自己没有半点感觉的双眼。 512.第512章 等待东庭谈判 真的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忽然,她耳翼动了动,听见庭院外走进来的脚步声,接着听见宫女行礼的声音,以及汎冽淡淡的声音:“起来吧。” 他说着,踩着一地的落叶朝着她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停在她的面前,粗糙的手指摸过她的眉骨,问:“疼吗?” 她闭着眼睛,微微仰头,下意识地想要看他,可是才抬头,她忽然想起来,她已经看不见了啊。 “我以为你是不会去找我的。”她说到这停下来,想了想,道,“其实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护他周全,他救过小团子的性命。” “我知道。”他道。 “可你还是去了,与东庭开战,你不怕吗?”她问。 幻境之中的结局他曾见到过,也害怕过,可是,他却还是选择了宣战。 他垂眸看着她,她的脸,苍白得厉害,天帝的四方天雷对她伤害很大,他看着她闭眼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就心疼了,将她搂入怀中,道:“害怕,怕白骨成山,怕血流成河,可我更害怕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从寂灭幻境中醒来后,他害怕了,害怕那样的一天真的成为现实,怕整个妖界沦为一片焦土,怕整个世界,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样的责任,那样的沉重,压得他慌了,害怕了。 可是,比起那些,让他更加害怕的,是苟且偷生,是放弃了她,放弃了自己,孤独地活着。 他不怕死,怕不明不白地活着,怕死的时候满怀懊悔和不甘。 “你就不怕,幻境成为现实吗?”她被他搂在怀中,脸颊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声音发抖地问。 “只有打过了,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成为现实,怕什么,即使那一天真的来了,不是还有你吗?”他说着,平静地捧住她的脸颊,看着她,道,“我的蛇王妃,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即便是我输了,不是还有你吗?” 她笑出了声来,道:“我将你赶出流云阁,你不恨我?”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她柔嫩的脸颊,道:“现在,你再没有理由将我赶走了。” 从前,她担心他会因她与东庭开战,如今已经开战,事情已成定局,他再没有什么可忌惮的。 “一个国家,不能一味退让,没有人会将你的退让当做礼仪,那样的礼貌只会成为软弱的笑话,会让人以为你软弱可欺,当年我父王便是败在了这上面,如果从一开始就抱着血战的决心,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得那样的窝囊,战争面前,没有侥幸。蛇族必须捍卫他们的王,我必须捍卫自己的父亲与女人,魔又如何,你们与我的关系,无法改变。”他沉声道。 与东庭的开战,不仅仅是个人的原因,更是因为整个妖界的存亡,如果因为惧怕东庭的力量而选择避让,最后的结局势必会被吞噬。 这个仗,迟早会要打响,就算是任性,他也要赌一把。 “你抓了云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她担心东庭会再次派兵。 汎冽松开她,俊美的脸变得凝重,沉思道:“等待东庭谈判。” 513.第513章 请父君降罪 “谈判?”她不解地问,“你要用云峥换你父王?亦或者,换蛇族安宁?东庭会答应吗?” 汎冽道:“一旦开战便不会有安宁之说了,父王原本就是属于我蛇族的,我只是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东庭想要救走云峥,就要拿永安与皇城两座城池来与我交换。” “永安城与皇城?”那是人间的领域,汎冽要人间的领地做什么? 汎冽收回思绪,回头看她,微微一笑,道:“以后再同你说,走,陪我去藏书阁,我想看会书。”他说着扶住她就走。 她道:“我看不见。” 他道:“我念给你听,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想听的,想看的,我都说给你听。” 她扶着他的手,想起还在九泽城中的小团子,东庭的事情还未完结,不知道小团子在九泽城可还好。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东庭大殿之中,云姬狼狈带着手下进去,不敢抬头看大殿之上坐着的人,走过去,跪下来,道:“父君。” 大殿之上,他明黄的长袍威仪地倾斜及地,乌金的衣衫,袖摆上绣着一条威武霸气的苍龙,怒目威严地瞪着殿下匍匐的人,他白色的长发丝绸般光滑,长长的垂发遮住了眼睛,金冠束发,猎鹰般深邃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殿下的人,浓眉斜飞入鬓,薄唇宛如薄冰,冰冷,无情。 他森冷的眼睛褐中带着金,四十多岁的面容,俊美中透着男性的霸气,眈视着殿下跪着的云姬,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令殿下所有跪着的人心尖开始发抖。 “败了?”他浑厚的声音低沉,问。 云姬脸色难看,匍匐在地,道:“请父君降罪。” 他冰冷的丹凤眼危险的眯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性感修长,有节奏地敲击着王座,道:“派人前去与汎冽谈判,问问他,想要什么。” 云姬不懂,皱眉,道:“谈判?父君为何要屈尊降贵与他谈判,何不出兵,彻底地将蛇族灭了?” 东庭帝君冷冷地看她,道:“你与他交过手,如何,你打得过他吗?” 云姬哑言,沉默不语,与汎冽首次交锋她便败下了阵去,帝君的话,她无颜回答。 东庭帝君道:“云姬,目光要放长远,眼前的得失又算得上什么,重要的,是以后。”他这样说着,抬眸看向远方,眼中的金光闪过,褐色的眼眸中却是一片森冷与城府。 早晚有一日,他要汎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他东庭的战马从来都是烈马,对他而言,这个世上没有难以驯服的烈马,敲碎了他的骨头,折断了他的双腿,挑断了他的筋脉,到那个时候,他的烈性还能支撑多久? 东庭与妖界开战的消息很快传遍三界,仙居殿中,得知汎冽与东庭开战,御引沉沉地笑起来,慵懒地坐在柳树下,听着灵珊郡主传来的消息,道:“不愧是汎冽,为了他的父亲能与东庭开战,东庭恐怕是没有想到汎冽居然有胆同他们开战的吧,这下子,怕是无法收场了。” 514.第514章 他找到了神兽蛋 一旁,灵珊郡主道:“东庭想要借汎炎策反妖界,汎冽率先开战,其他各族怕是会闹事,听说狐族已经与东庭结成了联盟。” 御引道:“区区一个狐族何足畏惧,听说东海也参与了进去?” 灵珊郡主道:“东海为了保护敖战,被迫卷入了纷争之中,我们要不要提醒东海?” 御引抬手,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用去管东海,东海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所以开战,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应当理解,你派人去告诉其他三海,这段时间要团结,尤其是对东海。” 灵珊郡主不解地道:“为何?” 东海擅自加入到战乱中去,帝君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命其他三海与其团结,这是要保护东海,支持东海参战的行为。 御引帝君道:“如果我们默认了东海的行为,那么东庭便会有所忌惮,认为我们与妖界已经达成了共识,能让东庭有所顾忌也是好的。”他说到这里停下来,道,“东庭帝君消失了一年,忽然从天外天回来,听说他从天外天带回来了一个神兽蛋,你去查一查,那是什么神兽蛋。” 灵珊郡主错愕地道:“他消失了一年,便是在找这个神兽蛋?” 御引道:“神兽的力量不可小觑,尤其是拥有神识能够共战的神兽,当年言骨能够闹翻了三界,与吞魔兽的关系密不可分啊,倘若东庭帝君能得到强大的神兽共战,其威力,不可小觑啊。” 灵珊郡主回神,道:“是,我会叫人去仔细查一查,他从天外天带回来的,是什么神兽蛋。” 汎冽与东庭开战的消息传遍了三界,蓬莱岛上,青遥收到传来的消息大吃一惊,没想到汎冽居然与东庭开战了。 人来人往的蓬莱岛上,青遥收起了书信,起身朝着碧落殿走去,碧落殿中,一身青衣的千钰坐在悬崖边,眺望着远方,青遥远远地走进来,瞧见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清瘦的面容憔悴。 她从外面回来后便一直不太爱说话,殿里的弟子只剩下女子,从来不许男弟子入内。 他不知道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只是,她如今的模样,太过安静。 青遥走过去,伸手想要安慰她,手指才碰到她的肩膀,她忽然“蹭”地一声弹起来,手中双刺忽然滑出,抵住他的脖子。 青遥吓得立即不敢动弹,举手道:“千钰,是我。” 千钰手中的双刺这才缩了回去,她面无表情地坐下去,眺望着海面,道:“有事吗?” 青遥皱眉,她这个模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单是性情变了,就连使用的武器,也变了。 “你从前不喜欢用双刺的。”青遥坐下去,道。 千钰冷冷地道:“人是会变的,你收到了什么消息?” 青遥掏出袖子里的书信来,道:“东庭想要诛杀汎炎,汎冽为了袒护汎炎与东庭开战了,汎冽抓了云峥,不知道东庭那边作何打算。” 千钰眼中一阵刺痛,心中是卷起的怒意和黑暗,就连一个蛇妖,也知道要袒护自己早已魔化了的父亲,可是她的哥哥,那个疼她疼到了骨子里的帝君,在她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他在哪里? 515.第515章 她的眼睛流血了 青遥看着千钰身上卷起的黑色魔气,眼神不由变得哀伤,望着千钰,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被魔炎抓走的这段时间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魔化的,只是,现在看着她这个样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叫人看着心疼。 青遥道:“千钰,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同我说。” 千钰冷冷地站起身来,道:“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帮我盯紧魔炎,你只需要记住,是他们害我变得如今这副模样,我与魔族,势不两立。”说完,她转身离开。 青遥皱眉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忧心忡忡。 千钰已经魔化,她的心态和性格都发生了变化,这样的变化叫他感到不安,又叫他感到心疼。 蓬莱岛附近,两股浓墨一样的黑暗从海面上飞卷而来,浪涛汹涌的海面上,黑暗卷过波浪,呼咻一声飞过,沙滩岸边,落地化作人形。罗雀和伽罗落地,望着眼前的蓬莱岛,自从上次蓬莱混战之后,蓬莱岛在青遥的修整下很快步入正轨,如今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生机,只是昔日大战后的痕迹依旧存在。 伽罗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猎猎的海风中衣袍被风吹得卷起,耳边幽绿的孔雀羽耳坠摇曳,沉声笑道:“我很好奇,如果千钰知道害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真正凶手是东庭,她会作何感想。” 罗雀道:“千钰的性格向来偏激且固执,以她的性格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她对魔族的恨只会深不会浅,我们要做的是将她带回去,交给华遥帝君。” 话音落,两人再次化作浓墨卷起,朝着蓬莱岛上飞去。 翌日凌晨,天边还未泛白,蛇王宫后宫中,苏蛋蛋的房间里,忽然一声惨痛的叫声响起,门外候着的宫女正在打盹,被那叫声惊醒,猛然转身,飞快地推开门进去,一开门便看见从床上摔落下来的苏蛋蛋。 她痛苦地捂住眼睛,失声惨叫,双眼之中鲜血缓缓溢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 “娘娘!”宫女吓得一声尖叫,扶着她手足无措,忽然猛然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外面冲了出去,去找汎冽。 “啊——”苏蛋蛋痛苦地捂住双眼,眼睛内是烈火灼烧一样的痛苦,痛得她头疼欲裂。 好痛! 怎么回事?她的眼睛不是失去了知觉吗?不是被废了吗?为什么会这样的疼痛难忍? 她捂着眼睛,掌心是粘稠滚烫的鲜血,腥甜的血腥味中,她痛得头快要爆炸了,痛苦地抱住脑袋,倒在地上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虾仁,瑟瑟发抖。 门外,汎冽急匆匆地赶来,见到跪在地上痛苦地抱住脑袋的苏蛋蛋,他急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流出了血来,痛得咬紧了牙关,额头暴出豆大的汗珠来。 “去叫梵音!”汎冽一声怒喝,门口宫人连滚带爬地跑开,去找大祭司。 寝宫之中,苏蛋蛋痛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等到大祭司赶过来时,她眼睛上的剧痛又消失了,脸上的血痕也干涸掉,只是,身体上的疼痛犹在,她抱着头颅,在暂时的停歇中缓过神来。 516.第516章 吞雷兽能吞雷 大祭司检查过她的眼睛,却见她的眼睛一片焦黑,只是,那黑暗之中,有一抹流光闪过,大祭司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流光,眼中显出惊愕来,错愕地道:“怎么会?” 汎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道:“击中苏姑娘的天雷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天雷火被埋进了苏姑娘的眼中,每一天便会忘头颅里进一分,这种成长不会立即要了你的性命,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侵入你的大脑,让你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感受天雷的刺痛,直到死亡。” 苏蛋蛋重重地喘着气,浑身汗水淋漓,她捂住疼痛的眼睛,理清思绪,也就是说,东庭帝君在她的眼睛里种下了天雷,他不杀她,却让天雷一寸寸一点点地将她吞噬。 这样毒辣的手段,对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使命,东庭帝君未免太瞧得起她了。 汎冽眉宇间顿时显出怒意来,沉声道:“可有解决的法子?” 大祭司扭头看汎冽,皱眉,道:“除非东庭帝君亲自为她解除,否则她每一天醒来,都会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汎冽猛然起身,低沉的声音带了怒意,道:“我去找他。” 大祭司道:“陛下不要忘记了,云峥还在我们手中,你若是去找东庭帝君,他定会提出条件,到时候,陛下您就处于被动局面了。其实,想要抹掉苏姑娘眼中的天雷火还有一个法子,这个世上掌控天雷的除了仙家还有一个东西,是能够吞噬天下所有雷电的。”他说着看向汎冽,道,“吞雷兽。” 神兽乃是应天地而生的蛮荒生灵,所有生灵中,能够共战的神兽已不多见,当年妖界出了一只吞雷兽,名震四海,只可惜老蛇王为讨好东庭帝君,将吞雷兽送到了东庭,却因为云姬的一声啼哭,吞雷兽被打得神魂俱灭,这个世上从此再没有见过吞雷兽。 汎冽道:“吞雷兽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不要说救她了,便是寻也寻不到第二只吞雷兽。” 大祭司道:“三界之中可能不再有吞雷兽了,可是天外天中却未必,所有的神兽都是来自天外天,东庭帝君消失一年,一直在天外天寻找,如今归来,必定是找到了神兽蛋。”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汎冽道,“陛下,倘若东庭帝君真的找到了神兽蛋,一旦神兽孵化,东庭帝君便多了一个能够共战的神兽,如虎添翼。” 苏蛋蛋闻言道:“天外天?神兽蛋?” 大祭司回眸看她,道:“天外天内玄机重重,非常人能够抵达,能够在天外天寻到神兽蛋是机缘造化,如今三界之中虽然神兽众多,但是能够共战的却非常稀有,千百年来,三界只出了两只能够共战的神兽,一只是魔神言骨座下的吞魔兽,一只是当年蛇族的惊雷兽,先王的惊雷兽乃是随陛下诞生之日一同诞生的,而言骨的吞魔兽,正是来自天外天。” 517.第517章 寒江雪同去 苏蛋蛋怔了怔,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她问:“天外天中,还能寻到吞魔兽吗?” 大祭司道:“很难,几乎不可能,吞魔兽还有一个名字,叫金穹,乃是昔日斗战神麾下坐骑,后来斗战胜陨灭,金穹也陨灭追随,只留下一枚神兽蛋,被言骨找到,孵出来的小金穹改名叫了吞魔兽,言骨身边那一个,是最后一个了,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吞魔兽了。” 苏蛋蛋想了想,道:“可知道如何去往天外天?” 大祭司诧异地道:“你要去天外天?” 她微微点头,道:“我想去看一看。” 不管能不能找到神兽蛋,但她想要去赌一把,与其将希望放在东庭身上,倒不如试一试。 汎冽道:“你一个人前去,太危险,我让陵迟陪你一同前去。” 她道:“不必了,如今蛇王城正是用人之际,我另有人选。” 汎冽问:“谁?” 苏蛋蛋道:“寒江雪。” 寒江雪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却又心似明镜,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将魔族一视同仁的,且他定力惊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最冷静的状态,寒江雪是送她去往天外天的最佳人选。 汎冽皱眉,道:“一个凡人?” 寒江雪不过是一介凡人,他陪着她,当真能护她周全?更何况,寒江雪乃是剑仙阁弟子,他当真能听她差遣? 苏蛋蛋微微一笑,淡淡道:“永远不要小瞧了凡人的力量。” 三界之中,人类脆弱而又渺小,他们复杂而又多变,可正是因为这样的多变,才繁衍出了那么远多的爱恨缠绵,人类的力量,远远超乎他们的所见。 大祭司与汎冽相视一眼,大祭司道:“我这便去准备。”他说着,转身离开。 等到大祭司离开,汎冽坐下来,握住她的手,道:“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不管找不找得到,必须从天外天回来,你在天外天逗留的时间越久,你眼中的天雷火便会长得越是凶猛,必须在它未能进入你的脑子里之前将它取出来。” 她道:“我明白的。” 汎冽始终放心不下,道:“你放心,即便找不到,我也会想办法,将它从你眼中取出来。” 苏蛋蛋微微一笑,安抚他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三日之后,无论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回来的。” 两人正说着,门外,大护法面无表情地出现,站在门口,看一眼苏蛋蛋,目光落在汎冽身上,汎冽见到大护法,对她道:“我先出去一下。”说完,他起身离开。 出了门口,汎冽一直往前走出,走到院子外,扭头问大护法:“交代你去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护法道:“流云阁中死伤无数,部分弟子侥幸逃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去了,流生也下落不明,听说是受了重伤,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汎冽回头看寝宫,皱眉,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她,继续派人追踪流生的下落。” “是。”大护法道。 518.第518章 救人的姑娘 天光乍破,太阳撕裂了阴霾,金色的光线穿过云层投掷落地,白鹿山中,浑身是血的流生依靠着一棵梨树坐下来,虚弱地喘着气,握剑的手被血水凝固,他目光冷冽地望着前方,从流云阁中杀出来他已竭尽全力。 从前他想修仙,是因为觉得仙家自由自在,且长命百岁,他实在是厌倦了软弱厌倦了被欺凌的日子,所以才会跟着苏蛋蛋修行,只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与仙家对面,却是以敌对的身份。 这一战,他从未后悔。 他喘着气,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丹药瓶来,好在师父平日里就喜欢往他身上塞些丹药,虽然不能令伤口修复,但却有补气的功效。 他揭开盖子,倒出丹药,手一抖,最后一粒丹药滚落在地。 他看着地上的丹药,吃力地俯身想要去捡,忽然,一双白色的鞋出现在他眼前,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药丸,递给他。 流生抬头看过去,却见她一身雪白的衣裳,如墨的青丝披落在肩,发尾绑着一根白色的纱带,她清秀的面容宁静,身上透着股淡淡的花香,清冷,干净,素雅得像一朵梨花。 “你受伤了。”她手指他身上的伤口,轻声道。 流生皱眉,问:“你是妖?” 她笑起来,道:“也是,也不是。”她说着,手腕优雅地一挽,修长的手指优雅得像一朵兰花,指尖是萦绕的白色的光芒,那光芒如甘露一般,笼罩了他的伤口,他受伤的地方在那白色的光芒中渐渐愈合。 流生错愕地看着恢复的伤口,惊喜地笑起来,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胳膊,四肢已无大碍,他拔出剑,在梨树下舞剑,剑光翻飞中,身体已无大碍,他收剑,一回头,姑娘却已消失不见。 他怔怔地望着身后,方才那位姑娘,仿佛一场梦,梦醒了无痕。 山风吹过,一股暗香传来,他扭头,看见梨树上,一朵白色的梨花不知何时悄然绽放。 东海海边渔村中,海啸过后便是瘟疫,因为死伤无数,城中尸体未能得到及时的清理,有人已经染上了瘟疫,剑仙阁弟子留下来,照顾城中百姓,在城中开设医庐,为人诊病。 医庐中,寒江雪将受伤的患者扶进来,街上到处都是巡逻和救援的士兵,寒江雪正看着,忽然门外一只鸽子扑棱着飞了进来,飞落在他的脚下。 他弯腰,取下鸽子脚上的书信,打开一看,是苏骨,她在蛇王城等他。 他收起手中书信,转身对身后弟子道:“我去一趟蛇王城,很快便回来,不必等我。” “是,大师兄。”弟子恭敬地应一声,抬头,看着寒江雪走出门去,御剑离开。 蛇王宫中,蛇王殿中吵得一片沸腾,汎冽与东庭开战,妖界各族大王陆续赶到了蛇王城中,对他们而言,汎冽与东庭开战是愚蠢的,是不明智的,是要将整个妖界拉进去一起陪葬。 为了一个魔化的老蛇王,将整个妖界的前途赔了进去,汎冽简直是疯了。 519.第519章 朝堂议事 “陛下总是劝我们,要三思而后行,面对东庭要谨慎再小心,可是如今陛下却率先打破了格局,与东庭开战,置妖界于水深火热中,陛下因一人之私,不顾妖界安危,陛下,如今这样的格局,您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虎族的大王站出来,厉声问道。 “就是,我们蟾族可经不起天兵的折腾,当初说好了三界互不干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发展,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可如何是好。”蟾族大王忧心忡忡地道。 一旁,狼族大王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着,瞥一眼蟾族大王,起身走上前,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妖界与东庭的格局已经打开,要么一战到底,要么向东庭割地赔偿,将云峥以礼相待,放归东庭。” “如此也好,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各自过各自的。”水族大王站出来道。 “不如为以示诚意,先将云峥放了。”一个朝臣也站了出来,道。 大殿之下各族大王与朝臣议论纷纷,商议着如何与东庭和解。 妖界对天界的惧怕已经渗透进了骨子里,千百年的卑微,他们似乎忘记了,曾几何时,妖界也曾风光过,也曾有过能与天界相匹敌的力量,只是后来,妖界权利落败,天界力量强大,巨大的悬殊之下,妖界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千百年。 这种惧怕的感觉一旦习惯了,便忘记了反抗的勇气,面对天界,面对东庭,逃避和示弱成了首选的反应。 八大家族齐聚,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反抗东庭。 即便是他首战告捷,在他们心中,妖界怎可能斗得过东庭,斗得过天界。 看着朝堂之中的人,汎冽俊美的脸阴沉,冰冷的手指微微地摩挲着掌下的王座,看殿下的众人目光森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狼王身后,一身灰衣的少年听着众人的提议,不由皱眉,忍不住道:“你们当真以为,将云峥放了,东庭便会善罢甘休?割地赔款,敢问在坐的哪一个愿意将自己的国土拱手让给东庭?” 他一言既出,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旁边狼族太子烈焰一声厉喝,道:“放肆,朝堂之上,哪里你有说话的份,还不滚出去。” 少年安静地俯首,规规矩矩地行礼,转身便要离开。 汎冽冷冷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抬,道:“你,留下来。” 少年错愕地抬头,看向汎冽,没想到汎冽会叫住了自己,狼王扭头看少年,少年走回来,留在狼王身后。 汎冽站起来,负手而立,乌金的长袍在大殿之上霸气逼人,银白的长发优雅地垂下,冷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他道:“蛇王城既然已经同东庭开战,便没有休战的打算,你们说的这些话,在这里说说便罢了,可是在外,谁若敢再说出这样的话来,休怪我不客气。” 朝堂之下众人于是闭嘴,心中不服,却谁也不敢再开口,沉默地望着汎冽。 520.第520章 一损俱损 汎冽环顾众人一眼,道:“没有人喜欢开战,没有人喜欢流血,大家都想要在和平中长期发展,我比在坐的任何一个人都想要这样的长安盛世。几百年前,我父王因渴望这样的和平,在东庭脚下苟延残喘,但委曲求全换来的结局是什么?” 清冷的大殿之中寂静得鸦雀无声,他冷漠地看着众人,修长的身体挺拔魁梧,与生俱来的霸气却在那寂静的声音中显得苍凉。 “是不战而败,是几百年的屈辱与羞耻,灭族之灾,我蛇族每一个子民都牢记在心,因为有这样惨痛的教训,才有了蛇族如今的强大与繁华,我蛇族从不畏战,我们畏惧的是再一次的不战而败,苟延残喘。”他说到这里停下来,道,“如今三界的局势瞬息巨变,战争迟早会到来,东庭所要的,是在坐的每一位,包括蛇王城,委曲求全换不来和平,只有强者,才能在这场游戏里活下去。” 狼王身后,少年抬眸看汎冽,深沉的眼中是闪耀的光芒,看汎冽的目光炙热而又兴奋,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此次来蛇王城是对的,早就听闻蛇王汎冽非同一般,就连天帝对他也青睐有加,如若有朝一日,能跟随这样的人的脚步,那该是何等的痛快。 朝堂之中一片寂静,蛇族昔日的惨剧历历在目,谁也没有忘记当年蛇族的灭顶之灾。 也正是因为当年的蛇族,大家才对东庭分外惧怕。 汎冽道:“一损俱损,倾巢之下谁也逃不掉,诸位既然是妖界的各族王者,这场仗容不得诸位选择,除了团结一致对外,没有活路。蛇王城不会向东庭出卖任何一族的领土,更不会放人赔偿,这一次,需要向蛇王城赔款的,是东庭。” 朝堂底下各族大王相视,大家心里依旧没有底气,他们不敢赌,赌汎冽能够打得赢东庭,可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地去倒戈东庭,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当年蛇族的下场,如果不是蛇王城的崛起,如果不是汎冽成为了妖王,如今的妖界,依然在东庭的奴役之下。 一片沉默声中,狼王环顾一眼四周的众人,上前,抱拳行礼道:“狼族愿听从陛下调遣,誓死捍卫妖界。” 一个人发声,其余的人开始动摇,众人相顾一眼,有人上前,道:“鸟族愿追随陛下,誓死捍卫妖界。” 接着,众人纷纷上前表态:“愿誓死捍卫妖界。” 汎冽面无表情地扫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那灰衣的少年身上,他站在狼族太子身后,一身灰衣,脸色苍白,个子瘦小单薄,五官深邃,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深邃而锐利,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将自己藏得很深。 从朝堂之上下来后,各族大王纷纷下朝离开,汎冽叫住了狼王,将狼王请到了议事殿中,狼族太子与那灰衣少年被请到了落日轩中看茶等候。 太子与少年坐在落日轩中,少年安静而又谦卑地站在太子身后,宫女过来倒茶,太子目光落在宫女身上,在宫女的身上打转,等了许久,不见狼王回来,等得心浮气躁,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521.第521章 汎冽选人 少年提醒道:“殿下,陛下命我们在此等候。” 太子不耐烦地道:“等等等,他让你等你便等?你愿意在这浪费时间等下去,我可不愿意,我要去议事殿瞧一瞧,看他与父王说些什么。”说完他往外面走去。 少年不动神色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起身朝旁边看茶的宫女含笑告辞,跟上去。 两人前脚离开,屏风后大护法走出来,大护法身旁,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离去的两人,道:“他叫烈云,生母本是一个村妇,颇有姿色。狼王生性风流,十五年前一次春季狩猎路过村庄,强行临幸了村妇,村妇丈夫归来不堪受辱一怒之下将狼王告到了衙门,最后却被药死狱中,这件事惊动了狼王后,狼王后派人刺杀村妇,谁知村妇从悬崖上掉下去却活了下来,后来不知怎么辗转进了狼王宫,八个月后,诞下了他,狼王赐名烈云。” 大护法道:“庶出之子,还能有如此心性,不错。” 水墨童子道:“此人城府极深,在狼王面前老实憨厚,行事又低调谦卑,没少吃烈焰的亏,也正因为如此,狼王对他才格外照顾一些,按照规矩他是没有资格进入朝堂的,更别说是来到蛇王殿了。” “与烈焰相比,此人心性更胜他一筹。陛下这一次,怕是找对了人。”大护法道。 水墨童子道:“陛下要用他?可是此人藏得极深,心术如何尚未可知,若是心术不正之人,一旦壮大,势必会成为一把伤人的刀。” “钝刀才是最伤人的,越是锋利的刀,才越是得心应手,若是因刀太过锋利而弃之,不智。”大护法面无表情地说着,转身离开。 水墨童子收回目光,跟随他离开。 议事殿中,大祭司笑吟吟地将狼王送出来,狼王连连向大祭司抱拳告辞,迎面太子烈焰与烈云走过来,烈焰急忙迎过去,急不可待地问:“父王,陛下与您说了些什么?” 旁边大祭司笑吟吟地不动神色,狼王瞪一眼烈焰,道:“说了什么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叫你们在后面等着的吗?怎么擅自跑过来了?” 烈焰脸色顿时难看,眼珠子一转,扭头指着烈云道:“还不是烈云,说没见过什么世面,非得要过来瞧瞧,我拗不过他,就只有带他归来了。”他说着,恶狠狠地瞪一眼烈云。 烈云谦卑地垂眸道:“是孩儿的错,孩儿因仰慕陛下威仪,想要多看一眼,这才央求了兄长带孩儿过来,请父王恕罪。” 大祭司看一眼烈云,含笑道:“年轻人,难免好奇,走吧,大王,我送你们离开。” 狼王慌忙客气道:“有劳大祭司了。” 大祭司领着三人穿过幽长的蛇王宫,从议事殿到玄武门时经过了洛华道,迎面宫女扶着苏蛋蛋走过去,树荫葱葱的小道中,她一袭白裳,踩着鹅卵石子小道,如墨的青丝简单地往后挽起,垂下的青丝在风中微微扬起,眼前系着一条白色的纱带,清秀的面容恬静淡雅。 522.第522章 义不容辞 烈焰随着狼王离开,眼睛却不老实,东张西望间看见树荫下穿过的苏蛋蛋,登时看得停了下来,失神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了眼睛。 他身后,烈云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苏蛋蛋从树影枝叶间划过去的侧脸,清风微扬,美人如画。 烈云也随之愣了愣,却飞快地收回目光,不动神色地推了推烈焰。 烈焰回神,瞥一眼身后的烈云,转身随着大祭司离开。 蛇王宫玄武门前,狼王笑吟吟地作别大祭司,上了马车,烈焰也跟着钻进去,正要离开,天空中,一袭白袍仙风道骨的寒江雪御剑飞落下来,脚下仙剑落地飞回剑鞘中,他上前,抱拳向大祭司,道:“在下剑仙阁弟子寒江雪,收到师尊书信,特来拜访。” 大祭司将他扫一眼,眼中染上一层笑意,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着,他领着寒江雪进去。 狼王马车外,烈云看着跟随大祭司进去的寒江雪,诧异地一声嘀咕:“剑仙阁也同蛇王有往来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汎冽的力量,兴许并不见得比东庭要差,如今表明态度的有九泽城敖战敖四爷,东海龙宫,再加上一个剑仙阁,汎冽的势力其实并不小。 他正想着,马车内,狼王道:“愣着做什么,走了。” 烈云回神,车夫赶着马车,他跟在马车后,如一个随从一般,谦卑,平凡得毫不起眼,灰色的衣衫跟随着马车隐入人群中去。 蛇王宫中,大祭司领着寒江雪来到三居殿中,三居殿中宽敞明亮,汎冽与苏蛋蛋临窗坐在里面,她眼前系着白纱,一袭白衣素雅干净,汎冽坐在她跟前,沉声说着:“各族大王都不是省心的料,能担大局者甚少,想要从中挑选出得力的人选并不容易……” 正说着,门口大祭司道:“陛下,寒江雪到了。” 汎冽停下来,抬头看过去,门口,一身白色道袍的寒江雪看向里面,看见苏蛋蛋的眼前系着的白纱顿时愣了愣,汎冽道:“进来吧。” 寒江雪进去,同汎冽和苏蛋蛋行了一个礼,起身道:“师尊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苏蛋蛋道:“四方天雷阵中,我的眼睛被天雷灼伤,我叫你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寒江雪看一眼汎冽,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道:“师尊有何吩咐尽管吩咐。” 汎冽道:“东庭帝君在她眼中种下了天雷火,天雷火每一日便会在她的眼中长大一分,我希望你能陪她去天外天走一趟,寻找惊雷兽,将天雷火取出来。” 寒江雪错愕地道:“天外天?”说到这他停下来,皱眉道,“且不说以你我之力能不能抵达天外天,即便是能够成功地进入天外天中,神兽早已灭绝,即便是在天外天中,想要找到神兽蛋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是找到惊雷兽。” 汎冽道:“我会为你们打开结界送你们进入天外天中,但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无论能不能找到惊雷兽,你们都必须从天外天中回来。”他说着站起来,面对寒江雪,道,“天外天一趟,便有劳你了。” 寒江雪抱拳道:“义不容辞。” 523.第523章 是神兽残骸 天外天不存在于三界之中,当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后人能够自由地出入天外天中,而强行进入天外天,就需要阵法强行打开,将人送入天外天中去,阵法的打开只能维持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便会消息,若不能及时从天外天中脱身,便会永远地被困在其中,无法归来。 祭司殿中,汎冽率领大祭司与大护法强行打开阵法,苏蛋蛋与寒江雪站在阵法的中间,脚下是一道圆形的华光,白色的梵文涌动闪现,那华光越来越盛,直到只剩下一片亮白,寒江雪在一片刺眼的亮白中抬手遮住眼睛,卷起的疾风中,脚下阵法开始塌陷,身体陷入地底之中。 他慌忙扶住苏蛋蛋,一瞬间,华光之中,两人消失不见,被地面的阵法吞没。 汎冽三人收手,望着脚下消失不见的阵法,他担忧地皱起眉头。 天外天中,苏蛋蛋感觉身体正急速地下坠,寒江雪抓紧了她,仙剑脱鞘飞出,踩着飞剑慌忙抓住苏蛋蛋,将她拎到飞剑上来,道:“师尊,到了。” 耳边是疾驰的风声,刮在脸上冰冷刺骨,有风雪打在脸上,她看不清楚四周,问:“四周有什么?” 寒江雪环顾四周一眼,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是滚滚而落的风雪和沉甸甸的乌云,乌云之中电闪雷鸣,天外天的气候与四宗卷中的记录截然相反,这里的气候恶劣糟糕,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气候宜人鸟语花香。 “什么也看不清楚。”寒江雪道。 苏蛋蛋沉默地抿唇,听着四周的风声,想了想,道:“朝西边飞去,看有什么。” 寒江雪扶着她,御剑朝着西边的方向飞去,飞了没多久,眼前是浓得散不开的云雾,不远处似乎是一座小山,寒江雪道:“有山。” “飞过去。”苏蛋蛋道。 寒江雪朝着山的方向飞过去,可是,随着他的靠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山,而是一座高大的神兽残骸。 巨大的神兽残骸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身上落满多了山石尘土,日积月累的风霜,这里早已成了一片雪山,站在半空中俯瞰,依稀能看见神兽昔日的模样。 “是神兽残骸。”寒江雪停下来,道,他说着回头看苏蛋蛋,道,“师尊曾经来过这里?” 她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苏蛋蛋无法告诉寒江雪,也许是因为曾经言骨到过这个地方,所以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来到这个地方,下意识地,就到了这个地方。 “下去看看。”她道。 寒江雪带着她御剑飞落下去,脚下是一地的积雪,他站在残骸的胸腔里,四周是高耸的白骨,环顾四周一眼,道:“这里很荒凉,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苏蛋蛋踩着脚下的积雪往里面走去,寒江雪跟上去,她脚步很慢,踩着一地的积雪,寂静的残骸中是风雪的声音,以及她脚下积雪碎裂的声音。 “你看见的残骸,是什么模样?”她问。 寒江雪道:“很大,头骨有角。” 524.第524章 有人闯入天外天 她走到残骸根骨前,伸手触摸,掌心黑暗的力量涌起,包裹了根骨,一瞬间,神兽生前的记忆涌入她的脑中,到处都是火海,到处都是捕捉神兽的仙家,当人们发现神兽能够共战之后便开始肆意捕捉神兽,可并不是所有的神兽都能够共战,于是一场屠杀开始展开。 这里曾经仙树成荫,这里曾经神兽成群,但为了培育出共战的神兽,仙家开始干涉神兽的生长,一场人为的优胜劣汰展开,不能共战的神兽被屠杀,能够共战的神兽被驯服,神兽的数量越来越少,而神兽对仙家的憎恨越来越强烈。 直到最后,一场神兽与仙家的战争爆发,天外天迎来灭顶之灾,这里的资源被掠夺,神兽被屠杀,大地被焚为焦土,只剩下一具又一具的神兽残骸,在浩瀚的风雪中,长久的陷入沉默之中。 苏蛋蛋收回手,沉默地面对眼前的残骸,道:“不是惊雷兽,继续找。” 寒江雪带着她离开,朝着下面飞去,随着他的飞行,一座又一座的神兽残骸出现在眼前,寒江雪看着眼前的神兽残骸,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眼前的天外天,是沉沉的死气,没有半点生机。 在这里,真的能找到惊雷兽吗? 与此同时,东庭之中,东庭帝君的烽火殿中,柔柔的华光从四面八方射进来,大殿的最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太极座,他坐在巨大的太极座中间,眼前是一个白玉匣子,匣子之中是红色的绸缎,绸缎之上,是一块椭圆的石头。 石头表面粗糙暗淡,东庭帝君凝神,掌心是凝聚涌起的华光,缓缓地,将掌心的力量倾注于石头上,可是,他手中的力量进入石头之中,如同石沉大海,没用半点反应。 如此反复三次,东庭帝君停手,将石头托在掌心,他在天外天寻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这最后的一枚神兽蛋,看起来如同石头一般,没有半点新奇,可是,它却已无声无息吞噬了他大量的仙气。 是孵化的方式不正确吗?为何这么久了,它却没有半点反应? 东庭帝君凝视着掌心的神兽蛋正想着,大殿门外,一个小仙童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帝君,有人闯入了天外天中。” 东庭帝君回神,冷冷地抬眸,道:“是何人?” 小仙童道:“一个是一个凡人,另外一个身份不明。” 东庭帝君不解地道:“身份不明?” 凡人进入天外天中已是稀奇了,另外一个身份不明,这叫他感到好奇,他们进入天外天中,在找什么? 这样想着,他目光落在神兽蛋上,心念一动,道:“他们也在找神兽蛋?” 小仙童不解地抬头看东庭帝君,东庭帝君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仙童起身离开,东庭帝君目光落在神兽蛋身上,想了想,将它放回匣子里去,起身,一伸手,掌心一道白色的力量骤然打开,眼前是巨大的华光组成的漩涡。华光之中,他朝着那白色的漩涡之中走进去,进入天外天中。 眼前是翻涌的风雪,东庭帝君走在虚空之中,如履平地,朝着前方缓缓走过去,追踪着苏蛋蛋与寒江雪的踪迹,朝着前方走过去,他身影在虚空中一步十行,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525.第525章 吞魔兽碎骨 风雪之中,寒江雪带着苏蛋蛋降落在残骸坑中,巨大的平原之上到处都是残骸,积雪落在残骸之上,又被风吹落卷起,消散在风雪中。 苏蛋蛋站在积雪之上,扶着眼前的残骸,寻找惊雷兽的残骸,寒江雪站在她身后环顾着四周,风雪中扬起头,骨头之间是风雪穿过的声音,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苍老而又空灵。 “这些风雪已经有些年头了,却依旧能看见神兽残骸,积雪之下不知堆积了多少残骸,这些年了,连风雪也无法完全掩埋。”寒江雪寂寥的声音道。 苏蛋蛋收手,朝着另外一边走过去,道:“神族为了共战神兽而破坏了天外天,导致神兽灭绝,风雪能够掩盖白骨,却掩盖不了杀戮的真相。” 寒江雪眼神落寞地抬头看苏蛋蛋,回神道:“我去一旁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他说着转身离开,朝着一旁的尸骸走去。 苏蛋蛋一个残骸一个残骸地找着,解读它们的记忆,从记忆中抽取惊雷兽的痕迹,一路追踪,一路摸索地往前走。 寒江雪与她分头行动,往残骸的深处走去,往残骸的腹腔中走去。 苏蛋蛋走着走着,脚下忽然被绊倒,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摸索着手指碰到将她绊倒的东西,脚下积雪被她踢开,露出森白的残骸来,她手指拂过残骸上面,指尖碰到残骸,碰到残骸的一瞬间,她脑中立即蹦出了一个庞大而魁梧的幻影。 它黑色的身影屹立于阳光之下,高大的身体宛如山丘,巨大的双眼充满野性,耽视眼前的人,云雾在它周身缭绕,铁蹄一动,四方颤抖,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根骨都彰显着它的力量与霸气。 吞魔兽! 苏蛋蛋大吃一惊,没想到风雪之下掩埋的,居然是吞魔兽的残骸。 她跪下来,慌忙刨开骸骨四周的积雪,想要将它刨出来,可是刨着刨着,它一根碎骨暴露出来,碎骨之下,是坚硬的冰层。 她捧住吞魔兽的残骸,想起蓬莱岛中的吞魔兽来,心中忽然涌起巨大的悲伤,那是神兽一族中最后的一个吞魔兽,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吞魔兽的踪影了。 她脑中纷乱如麻,正想着,迎面一股疾风打过来,东庭帝君明黄贵气的身影从虚空之中降落下来,落在她的面前,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捧着碎骨的苏蛋蛋,认出了她来。 “是你。”他低沉的声音浑厚,没想到闯入天外天的人会是她。 东海一战,就连云姬也不是她的对手,差一点就败在了她的手里。 他将天雷火种在她的眼中,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天外天中。 苏蛋蛋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后退,警惕地浑身戒备,道:“你是谁?” 她白色的衣袂在风雪中绞绞,双眼前系着白色的纱带,青丝之中纱带角飞扬,她姣好的面容清秀,他将她扫一眼,不知为何,她的脸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那样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再看去时,却又并不认识。 526.第526章 躲过三天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碎骨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用悲怜的目光看她,道:“你们在找惊雷兽?” 苏蛋蛋皱眉,眼前这个男人,她看不见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能出入天外天中的人,必定不是凡人,也即是说,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仙家。 她迟疑着,心忽然沉下来,沉声道:“你是东庭的人?” 他能够猜到她此来是为了找惊雷兽,也就是说,他知道她为何而来,而知道她眼中被种下天雷火的人,就只有东庭的人了。 是东庭帝君派他来的吗? 东庭帝君颇感意外地挑眉,赞道:“不错,能猜到我来自东庭,那么你再猜一猜,我为何而来?” 他说着,掌心一道耀眼的华光凝聚而出。 感觉到他身体力量的波动,苏蛋蛋条件反射地抬掌挡去,与此同时,东庭帝君掌心的力量一掌打出,她掌心一道黑白交融的屏障凝聚而出,挡住他的攻击,只听见“咔嚓”一声碎裂,屏障瞬间碎裂,那打出的华光如子弹一样,穿透她的手掌,打中她的胸膛,她被打得摔飞出去,倒在地上。 掌心是被穿透的剧痛,胸口是撕裂般的剧痛,她像一头被盯住的猎物,而他,像一个狩猎的猎人,以睥睨的姿态,看摔落在雪地上的她。 她捂着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爬起来,看不见地方的位置,她肩膀颤抖着后退。 好强大的力量,在他面前,她那些力量,不堪一击。 与他对弈,犹如鸡蛋对石头,毫无胜算。 东庭帝君冷漠地睥睨着她,道:“区区一个小妖,也想要得到神兽,要怪,就怪你的不自量力。”话音落,他掌心的力量再次凝聚而出。 忽然,他身后,凌厉的剑气纵横而出,铺天盖地地朝着他打过来,他斜睨身后卷来的剑气一眼,转身一掌打去,身后剑气瞬间化解了无痕迹,身后空无一人,他转身看地上,雪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她却已消失不见。 “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一声冷笑,东庭帝君收手,穿过风雪,朝着前面走去,追踪她的踪迹离开。 风雪中,寒江雪扶着苏蛋蛋飞快地往前跑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没见东庭帝君追来的身影,他御剑而起,抓着苏蛋蛋飞快地逃向远方,声音中带了惊慌,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天外天,以你我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东庭帝君的对手。” “什么?”苏蛋蛋大吃一惊,伤她的人,是东庭帝君? 寒江雪道:“一定是发现我们进入了天外天中,一旦被他盯上,无论我们躲到哪里去,他都会找到我们,除非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离开天外天谈何容易,以他与她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打开天外天的结界啊,更何况是离开这里。 除非他们能在东庭帝君的眼皮子底下,熬过这三天,等到时间到,他们自然就会被送出天外天。 527.第527章 雕虫小技 可是要在东庭帝君的眼皮子下躲过三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寒江雪御剑跑着,远远地看见前方的山脉,没想到天外天中还有山脉,他心中一喜,道:“有办法了。” 说着,他带着苏蛋蛋飞快地朝着山脉飞去,如一道流星,飞入山脉中去。 落入山林之中,到处都是积雪和枯树,高耸的古树早已枯萎,积雪之中到处都是巨石,寒江雪带着苏蛋蛋落地,飞快地在山石古树间布阵,布下一道迷魂阵来。 “虽然有些简单,但能拖一时拖一时,师尊,走,我们往深山里去。”寒江雪扶着她,往深山里走去。 苏蛋蛋染血的手握紧手中的碎骨,受伤的手正慢慢愈合,被寒江雪扶着往里面走去,手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可是眼睛处却隐隐地刺痛起来,她痛得脸色苍白,倒抽一口气,停下来,单薄的身体微微弯腰,痛得难以忍受。 寒江雪见状紧张地问:“怎么了?” 苏蛋蛋痛得咬牙,抬头,强忍着,道:“没事,走。” 她痛得脚步都开始虚浮,被寒江雪扶着,朝着深山里走去。 远远地,虚空中,东庭帝君踩着风雪而来,掌心是一道蓝白的雷火,抽动闪烁着,与苏蛋蛋眼中的天雷火产生共鸣,以此追踪她的踪迹。 他踩着虚空来到山脉上空,望着下方错综复杂的山林,飞落下去,寻着苏蛋蛋的踪迹往里面走去,走入迷魂阵中。 进入迷魂阵中的一瞬间,眼前的风雪消失不见,眼前是堆积的金山银山,珠光宝气间,金山之上是婀娜多姿的美人,冲着他风情万种地搔首弄姿。 如此拙劣的迷魂阵。 东庭帝君冷眼看着眼前的幻影,指尖一道华光弹出,眼前幻境瞬间消失不见。 他收手,往前走去,沿着苏蛋蛋走过的路,一路往里面走去。 与此同时,东庭之中,云姬来到帝君殿堂内,不见东庭帝君,奇怪地转身,问守门的童子,道:“帝君呢?” 守门童子俯首,道:“回殿下,帝君去往天外天中了。” 又去了天外天? 云姬想了想,转身离开。 出了帝君殿,外面是等候多时的两位仙家,云姬一袭霓裳走过去,对久侯的两位仙家道:“我们走吧。” 东庭与蛇王城的谈判东庭帝君交给了她全权处理,她带着至善上仙与洛寒子一同去往蛇王城与汎冽谈判,身后是随行的六位仙婢,仙气袅袅地从东庭天门而出,朝着下界蛇王城直奔而去。 蛇王城中,议事殿中,汎冽坐在大殿之上,案前是袅袅的茶水,左边是堆积的奏章,堂下是跪着的狐族太子离殇,他低着头,脸涨得通红,像是憋着一口气,恳切地道:“离殇自知有罪,请陛下看在我父王的份上,救我狐族一命,将东庭布在狐族的结界,给拆了。” 汎冽冷漠地看着他,道:“东庭布下的结界,怎么布下的,就怎么拆了,你来找我,没有用。” 离殇脸色难看,那日,从七脉山中回去后他便找人去拆结界,可是,那结界根本就无法拆除,也无法破坏,镇守结界的天兵不肯拆除结界,而贪狼又在东海一战中死了,他找不到人去拆除结界,只能来找汎冽。 528.第528章 谁也帮不了你 让他来找汎冽,他是不愿意的,他与汎冽的恩怨积怨太深,让他向自己的仇人下跪求助,他是百般不愿意的,可是,如今东庭的结界悬在狐族的上空,随时可能开启,一旦开启,整个狐族都会遭殃,为了狐族,他只能来找汎冽。 离殇紧锁了眉头,跪下去,往地上一拜,道:“只要陛下能救我狐族,将东庭的结界拆除,狐族愿意誓死效忠陛下。” 汎冽道:“我曾经说过,妖界任何一族,都不许任何天兵进入,更不允许东庭布阵,你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导致今日的局面,东庭的结界即便是我,也无法拆除,你来找我没有半点用处。”他说着,冷酷地看离殇。 离殇此刻心中乱入麻,一心想要解除狐族上空的结界,汎冽的话他只当他是不愿帮忙才这般地推卸,他抬头道:“只要陛下肯帮我解除结界,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汎冽冷冷地道:“离殇,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导致这样的局面的人是你自己,你作为狐族的太子,就应该有太子的担当,倘若这责任你担不起,便将狐王印交出来,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谁也帮不了你。” 离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看汎冽的目光登时冷了下来,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多说无益,汎冽不肯帮忙,他再求下去,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 这样想着,他僵硬地站起身来,看汎冽的眼中生出怨恨来,道:“汎冽,我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你是不是很得意?” 汎冽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直到此刻,离殇还不知反省,他一心想要胜过他,处处与他较劲,所以当其他各族坚守原则不许天兵布阵的时候,狐族第一个站了出来,接受了东庭的布阵。 离殇想要利用东庭牵制于他,最后却身陷险境,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离殇怨毒的目光看着汎冽,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心中却是翻腾的怨气和怒意,他连多说一句也不愿同他说,还是这般地目中无人,还是这般地轻蔑于他,这一刻,他看着汎冽,心中是翻涌的屈辱。 “汎冽,我自知有错,无话可说,你不愿帮忙,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汎冽,纵使我有千万个错,可你是妖界的陛下,是狐族的陛下,你因个人恩怨不愿帮助狐族,妖王的位置,你受之有愧。”他狠狠地说完,满腔怒意地转身离开。 门口,离殇怒气冲冲地离开,迎面大祭司走来,见到离殇慌忙避开,却还是慢了一步,被离殇狠狠地撞过肩膀离开。 大祭司看着离殇离去的背影,眯眼笑起来,走进去,行礼道:“陛下,东庭谈判的人来了,已至蛇王殿中,朝臣们也收到了消息,赶往蛇王殿中。”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抬头起身道,“东庭布下的结界只有东庭才能解除,无人能解,陛下打算就这样放任其悬在狐族上空?一旦开启,遭殃的,可是整个狐族。” 529.第529章 我要两座城池 汎冽道:“狐族的结界必须要解除,如今整个妖界一损俱损,正是需要团结的时候,绝对不能内讧,结界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出大殿,朝着议事殿的方向走去。 大祭司跟在他的身后,微微一笑,道:“离殇对您,怕是记恨在心了。” 汎冽淡漠地道:“他何时没有记恨过我?离殇太过自负,他并不适合成为新一任狐王。” 大祭司道:“狐族那边,我已派出了人选,正在物色好的人选。” 汎冽微微点头,忽然想起那日蛇王殿中的灰衣少年来,道:“那个叫烈云的狼妖,怎么样了?” 大祭司道:“我已派出了人手,在狼王宫中周旋,等到时机成熟,一切水到渠成。” 汎冽点头,抬眸,朝着蛇王殿中走去。 蛇王殿中人朝臣聚集,云姬带着仙婢与二位上仙站在大殿的右侧,静待汎冽的到来,大殿之中朝臣们窃窃私语,目光全部集中在云姬身上,他们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一字不漏地落入云姬耳中。 云姬淡定地神色不变,直到议论的声音忽然停下来,所有人目光落在门口进来的汎冽身上,汎冽一袭乌金的长袍,从大门口走进来,随着他的进来,朝堂之上两边站立的人纷纷避让,让出一条道来,恭敬地垂首迎接。 云姬扭头,目光落在汎冽身上,薄唇不由抿了抿。 直到汎冽坐在王座之上,大殿之中所有人整理衣衫,跪下行礼。 汎冽端坐在王座之上,银色的长发如丝绸般倾斜而下,乌金的长袍上祥云与金龙交织,霸气而又威严,他俊美的脸冷漠地看云姬,道:“说吧,东庭开出了什么条件,来换一个东庭小世子。” 云姬上前,微微扬起下巴,以公主的姿态骄傲地睥睨于他,清冷的声音道:“东庭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体恤天下苍生,愿意与蛇王城化干戈为玉帛,其实东庭与蛇王城一向交好,这一次你我之间之所以会开战,不过是因为魔化的老蛇王,一命换一命,我们可以不追究老蛇王,不追究蛇王城的责任,也请蛇王城将我兄长放了。” 云姬的话令朝臣们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局面变得太僵,只要不开战,一切好说。 汎冽冷漠地盯着云姬,冰冷的声音威严,道:“想要我放了云峥很简单,许我永安与皇城两座城池,妖族将派兵接管永安与皇城,天界不得插手,东庭的结界必须从这两座城池上撤走。” 云姬没想到汎冽会开口要永安与皇城,脸色顿时变了,冷声道:“不可能。” 汎冽俊美的脸懒洋洋地笑起来,身体往后一倒,躺在王座上,道:“那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回去告诉帝君,云峥小世子可能要在我蛇王城住上一段时间了。” 云峥的被俘是东庭的耻辱,云姬所要维护的不仅仅是云峥的个人安全,而是整个东庭的荣耀,东庭的荣光神圣不可侵犯,云峥的被俘是一场笑话。 530.第530章 如何定罪 东庭想要尽早结束这样的荒谬,可是汎冽却要用永安和皇城两座城池来换取,两座城池皆是人间重要的据点,皇城乃是人间的政治中心,是整个人间的核心,人皇所在的位置,而永安是人间最为繁华的贸易中心,是商贾金钱流通的中心。 换一句话说,汎冽想要的,是整个人间。 东庭布阵这么久,布阵尚未结束,汎冽将想要从他们口中挖走最重要的两个据点,简直就是笑话。 云姬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冷声道:“汎冽,做人不能太过贪心,东庭能够给你的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汎冽笑起来,低沉的笑声低哑,道:“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是你,云姬,你兄长在我手上,你用来和我谈判的筹码,根本就不在你手中,东庭与蛇王城不可能相安无事,战争已经开始,就不会停止,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至于先王,你们有什么资格拿他来同我谈条件?魔又如何,即便是魔化,他也是我蛇王城的人,拿我的人来同我谈条件,东庭的优越感,还是一如从前啊。” 他说着起身,身体微微往前一倾,凝视着云姬,眼神忽然变得冷冽如冰,冷声道:“时代变了,云姬,你东庭不再是战无不胜的东庭了,放下你那不可一世的优越感,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仙居殿,妖界,七丘,早已在这千年间崛起,东庭独霸的局面,早已被打破,想要同我谈条件,就拿出条件来,否则,你我之间,无话可谈。” 云姬道:“东庭除魔,乃是职责所在,汎冽,你为了私人感情包庇一个魔族,早已犯了天规,与东庭开战,更是违反了道义,如今你扣着我东庭的人要挟,想要染指人间,你所做的每一件每一桩,都足够受到天界的审判。” 汎冽道:“所以,这一次,东庭也要灭了我蛇族吗?”他说着笑起来,嘲讽地看云姬,道,“东庭擅自在狐族布阵就已经违反了天条第三百七十一条,三界互不干涉,天界绝对不能干涉妖界内政,不得侵犯妖界领土,这一条,是当年天帝亲自修订上去的,我与东庭开战,不过是捍卫我妖界领地罢了,敢问,东庭要以哪一桩哪一条来定我的罪?” 云姬心中是腾起的怒火,强忍着怒目看汎冽,没想到他会如此强词夺理,汎冽将开战的动机狡猾地转到了狐族结界上去,理亏的似乎成了东庭。 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云姬道:“所以,妖界是要与我东庭为敌了吗?” 汎冽道:“那就要看东庭愿不愿交我这个敌人了,条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回去告诉帝君,永安,皇城,拿这两座城池来换云峥,还有,你们最好尽快将狐族的结界拆除,否则,狐族若有一人死伤,这笔账都会被算到东庭的头上,即便是除魔,也是我妖族内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东庭来插手。” 云姬脸色青白交加,身后至善上仙与洛寒子始终一言不发,云姬冷冷地盯着汎冽,含恨拂袖转身离开,身后仙婢袅袅跟随离开。 531.第531章 怎么死的,重要吗 等到云姬离开,大殿之中,朝臣不解地看汎冽,有朝臣问:“陛下,您为何要向东庭要永安与皇城两座城池?咱们妖界与人间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为何陛下忽然之间对人间的领地感兴趣了?” 汎冽冷冷地望着大殿之外,道:“互不干涉?很快,就会有所干涉了。” 与此同时,天外天中,滚滚的风雪中,东庭帝君在山林中寻找着,寒江雪搀扶着苏蛋蛋在山林中躲避着东庭帝君的追踪,一路上布下无数的迷魂阵法,可是这样的阵法很快就被东庭帝君破解了。 感觉到迷魂阵被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破解了,寒江雪心中感到了紧迫,东庭帝君越来越近,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找到这里来。 他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她是魔,东庭帝君的目标是她,他答应过汎冽要保护她,便一定会让她平安地离开这里。 这样想着,他拔出背后的飞剑,握在苏蛋蛋手中,握紧她的手,道:“师尊,我并非魔,剑仙阁与东庭素来有往来,我来挡住他,他不会杀我,你能走多远便走多远,不要回来,我去将他引开。” “寒江雪!”她来不及惊呼,寒江雪御剑术展开,持咒,一瞬间,她抓着飞剑飞快地飞开出去,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寒江雪扭头,看着身后越来越靠近的东庭帝君,缓缓拔出腰上的佩剑,凛凛的风雪中,东庭帝君明黄的衣袂渐渐浮现。 他踩着一地的积雪,从风雪中走来,掌心是闪烁的雷火,看着挡在前面的寒江雪,手掌,掌心雷火消失不见,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眼,道:“剑仙阁什么时候落魄到与妖魔同流合污了?一个人类,一个身份不明,却原来,这个人类,居然是剑仙阁弟子。” 寒江雪面对东庭帝君,眼前闪过师父的身影,他的师父,对天下,对天界,对东庭,始终满腔热情,除魔裂隙崩塌的前一刻,他还满心希望地以为,东庭会派兵,天界会出手,可是最后,除魔裂隙崩塌了,剑仙阁消失了,他的师父,魂魄散灭。 如今,他面对东庭帝君,想问的,不是为何东庭没有出兵,为何见死不救。 而是,他的师父,去了哪里? “我想知道,我师父,莫须有,在九重天上,因何而亡?”寒江雪看着他,问道。 东庭帝君负手睥睨眼前的少年,神情淡漠冷酷,道:“莫须有?那是何人?” 寒江雪眼中顿时一阵刺痛,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道:“当日,除魔裂隙崩塌,师父为救昆山生灵,为阻止魔军重返人间,曾向东庭发出了无数的求救信,可是所有的求救都如石沉大海,师父被迫无奈,元神出窍,去了东庭,他在东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忽然之间就元神俱灭了?” 东庭帝君冷漠地看着他,道:“我不知道什么莫须有,更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死了便是死了,怎么死的,重要吗?” 532.第532章 不自量力 他冷漠的态度令寒江雪怒火中烧,满腔的怒意,从剑仙阁消失的那一刻开始,从他师父死亡的那一刻开始,他对东庭对天界对东庭帝君,心中是如黑暗一样滋生的,无可控制的愤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东庭帝君,道:“那么多的性命,那些死掉的人,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感觉吗?” 东庭帝君皱眉,他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很是烦人,他与他师父的感情,同他有什么关系,死了便是死了,他需要有什么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仙家都该是慈悲的?所以无论什么事情,你们都可以理所当然地来求神明,将所有的不幸也归咎于神明,是谁规定,神明就一定要对你们的人生负责呢?你们人类,脆弱,而又敏感,贪婪而又虚伪,自私而又狭隘,将所有的希望都交给神明,一旦没能叫你们如愿以偿,便会恼羞成怒。”他说着,看寒江雪的目光轻蔑而又讽刺,道,“就一如你现在这般模样,愤怒,而又聒噪。” 话音落,他不愿再同他废话下去,不管他的师父是不是因为东庭而死,在东庭帝君看来,没有人能为谁的人生负责,即便是神明,也不需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他厌恶了人类的懒惰与自私,明明自己不肯努力,却将所有的罪过归咎于神明。 他是东庭的帝君,是天上的神明,人间那些祈祷的声音,他听见过无数次,所有的祈祷,所有的愿望,都是那样的自私,谁都渴望最好的东西,可是谁也不愿意去努力,却反而将所有的希望交给神明。 神明是什么?是绝望中的一抹光亮。 可是,他们却把那样的眷恋与照顾,当做了理所应当的索取。 东庭帝君掌心,一道耀眼的光芒凝聚,冷漠地看着寒江雪,一掌打过去。 寒江雪立即抬剑,翻身躲开,东庭帝君冷漠地道:“不要垂死挣扎,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他说着,手指间白色的光芒流转,冷冷地盯着寒江雪。 寒江雪红了眼睛,冰冷的声音厉声道:“回答我,杀死我师父的,是不是你?” 东庭帝君讽刺地一声冷笑,道:“我杀过的人无数,你师父,又是哪一个?” “可恶!”寒江雪一声怒吼,拔剑飞快地朝着东庭帝君打过去,周身剑气凌厉地卷起,化作一条龙,飞快地朝着东庭帝君卷过去。 东庭帝君冷漠地看着扑过来的寒江雪,道:“不自量力。” 一个凡人,修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妄想要挑战神的力量,简直是不自量力。 他连与他对战的资格也没有啊。 面对扑过来的寒江雪,东庭帝君纹丝不动,任由寒江雪手中的剑狠狠地穿过他的身体,寒江雪愤怒地握紧了剑,怒目瞪着东庭帝君,东庭帝君冷漠地看着他,被剑穿透的身体没有半点血迹,他看着寒江雪,抬手,指尖是凝聚的白色的光芒,对准寒江雪的眉心,一弹指。 只听见“噗——”地一声,光芒穿透了寒江雪的头颅。 533.第533章 没有了脉搏 寒江雪脸上的错愕凝聚,不敢相信地,整个身体往后倒去,倒在了白色的雪地之上。 东庭帝君垂眸看着倒下去的他,收起手指,像看一只蝼蚁一样,看着他逐渐放大的瞳孔,以及那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后脑,缓缓溢出。 宛如一朵花,在白色的雪地上,缓缓展开。 区区凡人。 他冷漠地跨过他的尸体,往前走去,才走了一步,耳边忽然响起云姬的声音。 “父君,与蛇王城的谈判并不顺利,汎冽想要永安与皇城两座城池,您在哪里?请速回来。” 东庭帝君停下来,平静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气,汎冽想要的,未免太多。 他抬手,眼前瞬间出现一道结界漩涡,他朝着里面走进去,身影瞬间被吞没,漩涡消失不见。 冷冽的风雪之中,寒江雪孤独地倒在雪地上,眉心是被打穿的一个洞,后脑勺是温热的血液,从他后脑的洞口中,汹涌地溢出。 他清秀的脸望着头顶白茫茫的雪花,目光开始涣散,眼中的光亮,一点点地消失。 远远地,风雪之中,苏蛋蛋御剑飞过来,飞剑带着她飞落在寒江雪面前,她从飞剑上摔落下来,一跌下来,掌心是被融化的雪,一股粘稠的腥甜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天外天中她感觉不到东庭帝君的存在了,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东庭帝君消失不见了,可是,寒江雪的存在,也随之消失了。 她放心不下,担心寒江雪出事,便又飞回来了。 呼啸的山林之中,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苏蛋蛋一袭雪白跌坐在雪地之中,掌心是湿润的触感,抬起被打湿的手掌,手掌之中,一股腥甜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手指一颤,慌忙喊一声:“寒江雪?” 她身旁脚下,寒江雪静静地躺在积雪之中,浑身的血液正飞快地流逝,连同他身体里的温度。 他空洞的眼睛望着天空,眼中的光亮正如火光一样,悄然熄灭。 凡人就是凡人,无论修多久,无论有何种的力量,在神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是剑仙阁的佼佼者,那般的出类拔萃,可是在东庭帝君面前,他只是一个手指,便能将他轻而易举地碾碎,天神面前,人如蝼蚁,这便是差距。 可是,这样的差距,叫人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寒江雪空洞失去光泽的眼睛望着上空,眼角一行泪缓缓溢出,伴随着他眼中最后的一抹光亮,消失不见,他的眼中,只剩死灰般的寂灭。 “寒江雪!”凛冽的风声中,回答她的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她的心堵在了嗓子眼,摩挲着,手指摸到寒江雪的手指,她慌忙顺着他的手指网上摸过去,叫他的名字,“寒江雪?你怎么样了?你……”她说着,手指摸到了他的脉,忽然,她握着他的手指紧捏,猛然抓紧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没了脉搏,没了心跳。 窸窣的声音中,她急忙去摸他的颈部脉搏,没有生命的迹象,她的手指忽然摸到他眉心被打穿的洞上,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击中。 534.第534章 神仙也难救 东庭帝君,将他杀了。 她脑中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坐在那里几秒钟,忽然反应过来,飞快地摸索身上,想要翻出些东西来,救他。她摸着摸着,从袖子里摸出画卷来,她心中陡然一亮,是乾坤境。从流云阁出来的时候她便将乾坤境带在身上,原本就是要还给寒江雪的,蛇王城中的时候忘记了,而今落随她到了这里,算是阴错阳差。 她飞快地打开画卷,吃力地背弃寒江雪的尸体,化作一抹白色的流光,飞入乾坤境中。 乾坤境中,一抹白光飞入落地,化作人形,苏蛋蛋扶着寒江雪飞快地来到藏书阁前,焦急地一声呐喊:“酒剑仙前辈,您可知道这藏宝阁中有什么东西能救人性命?” 藏书阁前的结界一道波光震动荡开,酒剑仙拎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看着她背后背着的寒江雪不由皱眉,道:“我不过是去睡了一觉,你们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他是怎么回事?”他说着诧异地环顾乾坤境外一眼,错愕地道,“天外天?” 苏蛋蛋将寒江雪放在地上,道:“我们在天外天中寻找惊雷兽,遇见了东庭帝君,寒江雪为了救我,变成了这般模样。”她说着柳眉紧锁,扭身,面对藏宝阁的方向,道,“剑仙阁藏宝无数,都在这藏宝阁中,这样多的奇珍异宝,总有一样能够救他的性命吧。” 酒剑仙道:“若还未彻底断气,的确是能够救活,但看他这般模样,怕是难以救治了。”他说着,惋惜地看寒江雪,喝一口酒,“可惜了。” 苏蛋蛋咬牙,道:“救不了我也要试一试。”她说着往前走去,朝着藏宝阁走去。 身后,酒剑仙道:“往左六十步,上面第二十道格子,有一枚冰机草,能令人白骨生肉,重塑筋骨,若是他胸口还留着一口气,冰机草就能救他性命,若是不能,神仙也难救。” 苏蛋蛋往左走过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到第六十步,一拂袖,身上黑白交织的力量卷起,托着她朝着上面飞去,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摸过去,直到第二十个格子,摸到一个冰冷的白玉匣子。 取了匣子她飞落在地,转身朝着寒江雪的方向走去。 她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方向感极强,镇定地走到藏书阁结界前,转身,摸索着往前走,酒剑仙看着她,提醒道:“左三右进。” 找到寒江雪,她跪下去,打开白玉匣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立即卷出,淡淡地铺卷开去。酒剑仙看着匣子里的冰机草,浑身剔透的冰机草宛如冰雪,草叶薄如蝉翼,仙气凝聚叶身萦绕不散。 她取出冰机草,指尖是一片冰冷的触感,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卷起,冰机草被缩成一枚剔透雪白的丹药,她摸索着找到寒江雪的嘴巴,将冰机草塞进他口中。 冰机草入喉,在他喉间立即化作液体,流入他的体内。 苏蛋蛋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半晌不见寒江雪有反应,她猛然站起身来,问:“除了冰机草,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535.第535章 我不是死了吗? 酒剑仙看一眼地上脸色惨白的寒江雪,举起手中的葫芦,道:“连冰机草也无法救活,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偌大的藏宝阁,不是说囊尽天下奇珍异宝吗?怎们连一个救人的丹药也没有。”她厉声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转身朝着藏宝阁走去,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乱翻,翻找能够救人的东西。 冰冷的地上,寒江雪眉心伤口泛出一抹白光,伤口瞬间消失不见,他身上泛起一抹柔和的白光,整个身体筋骨得到重塑,身上的肌肤像脱皮一样萎缩龟裂。 “嗯?”酒剑仙诧异地看他,却见寒江雪身上的肌肤像脱壳一样,旧的死的皮囊被褪下,新的肌肤年轻富有弹性,白壁无暇,身体根骨重塑,他身上七处穴位全部被打通,身上一道华光流转而出。 骤然,他猛然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眼变得更加清如琥珀,猛然倒抽一口气,他“哈”地一声挺起胸膛,急促地喘气。 “寒江雪?”她惊喜地回头,飞快地飞落下去,朝着他跑过去。 寒江雪在急促地喘气声中回神,猛然起身,摸向自己的额头,眉心没有伤痕,脑后也没有伤痕,身体四肢百骸在一瞬间力量达到了极致,他伸手,轻轻一动念,掌心是腾起的力量。 他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身体,似乎变得强大了。 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死了吗?”寒江雪错愕地道。 结界之中,酒剑仙懒洋洋地坐下来,道:“你小子命不该绝,冰机草融入了你的体内,重塑了你的筋骨,好在你胸中还留了一口气,否则你这会改到阎罗殿去报到了。” “什么?冰机草?”寒江雪大吃一惊,猛然扭头看四周,只见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藏书阁和藏宝阁,脚下是白玉般的地面,他这才惊觉,这里是乾坤境。 苏骨为了救他将冰机草给他服下,可是,那冰机草原本是他要拿去救烽火的啊,阴错阳差,却被他服用了。 这样想着,寒江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苏蛋蛋走过去,寒江雪醒过来,她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寒江雪回神,站起来,弯腰行礼道:“多谢师尊救命之恩。” 他说着扭身看结界之中半卧虚空中的酒剑仙,忽然跪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一个礼,道:“徒孙叩见师祖。” 酒剑仙道:“天外天中早已就没有什么神兽了,这里已经荒废了千百年了,你们往冰虫岭去,如果能找到通往地下的入口,也许能找到神兽蛋。”他说到这停下来,道,“东庭帝君既然盯上了你们,就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你们没有找到神兽蛋,他恐怕也不会放过你们,如果找到了,恐怕更加不会放过你们。” 苏蛋蛋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寒江雪,我们走。”她说着转身就走。 寒江雪向酒剑仙行礼,转身随着苏蛋蛋飞出乾坤境。 536.第536章 是不是很可笑? 卷卷的雪地之中两人落地,苏蛋蛋将乾坤境收到手中,递给寒江雪,道:“我将它带在身上原本就是要归还给你的,乾坤境属于剑仙阁,如今,完璧归赵。” 寒江雪接过乾坤境,想起剑仙阁的种种经历来,又想起东庭帝君来,这些日子的经历仿佛就像一场梦,就像重活了一世,那些不明白的,那样信以为天的信仰与信念,在一瞬间坍塌,如今他心中相信的,也仅仅是生而为人,仅剩的那一丝执念。 “师尊,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知道那些东西并不存在,却还是拼命地想要证实,明知道结果,却还是想要做点什么,不自量力。”他手指摩过画卷,眼神沉下来,道,“即使是此时此刻,我却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想要修仙,想要得证,因为我所相信的那个世界,至少,它是存在道义的,是有仁慈可言的,我想要创造一个那样的世界。” 猎猎的风雪声中,苏蛋蛋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得卷起,沉默不语。 寒江雪抬头看她,清秀的脸笑一声,道:“是不是很可笑?” 苏蛋蛋道:“那样的梦想很好,我相信,一定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寒江雪微微一笑,抬手,飞剑瞬间飞出,落在他的面前,他站上去,伸手扶苏蛋蛋,道:“师尊,走。” 寒江雪带着苏蛋蛋朝着冰虫岭飞快地飞去,寻找酒剑仙所说的入口。 东庭帝宫之中,一道白色的漩涡浮现,东庭帝君明黄的衣袂出现,他挺拔的身形从漩涡之中走出来,抬头,大殿之外,守门的童子见状转身离开,不一会,领着云姬过来。 幽长的长廊之中,云姬紫色的霓裳卷卷,走进大殿之中,东庭帝君坐在王座之上,看着走进来的云姬,云姬跪下行礼,道:“父君,东庭开出的条件汎冽丝毫不放在眼中,他想要永安与皇城两座城池,儿臣无法定夺,请父君做主。” 东庭帝君道:“永安与皇城,汎冽想要染指人间?” 云姬抬头,道:“父君,儿臣以为,不能助长汎冽的气焰,蛇族与东庭的矛盾已非一日,从他拒绝与东庭联姻那一刻开始,汎冽就已将我东庭不放在眼中,留在总是祸患,如今想要在妖界完全布阵除非杀了汎冽,否则妖界的布阵无法完成,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这一次,将蛇族彻底灭了。”她说着,眼中是浓烈的杀意。 东庭帝君沉吟一声,道:“要杀汎冽谈何容易,且不说天界还有仙居殿与月华殿,要杀汎冽,必须名正言顺。” 云姬起身,道:“他为了一个魔族与东庭开战,甚至扣押我兄长,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 东庭帝君看她一眼,道:“这样的理由,你觉得汎冽会如何反驳?” 云姬张着嘴,顿时哑然,这样的理由,汎冽会以维护妖界主权为由,以狐族上空的结界为由,将东庭反驳得无话可说。 “不能开战就无法将兄长救出来,父君难道真的要许他两座城池?”云姬问。 537.第537章 答应他的条件 东庭帝君站起身来,深沉的眼眸锐利,浑厚的声音道:“答应他的条件,先将云峥带回来。” 云姬顿时急了,不甘心地上前道:“父君,您就这样妥协了吗?”说到这她脑筋迅速地转着,道。“即便父君不答应,他也不敢奈何兄长,我想办法,将兄长救出来,父君没必要许他两座城池啊。” 东庭帝君:“云峥在他手中的时间越长,四海八荒对东庭的猜疑便会越重,东庭在三界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为了东庭,损失两座城池不算什么。汎冽怎么从我手中拿走的,我也会怎么从他手中拿回来。” 云姬于是沉默不语,东庭帝君道:“华遥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云姬道:“华遥在人间寻找千钰,千钰魔化了。” 东庭帝君淡淡地道:“哦?又一个魔化的,魔族那边怎么样?” 云姬道:“魔炎带领着一群残兵败将躲在蛮荒之境中,靠言骨遗留下来的八荒阵死撑,华遥穿过了八荒阵,与魔炎曾经交手,但是很奇怪,他并没有杀了他,只是给了他们足够的事情去找千钰。” 东庭帝君道:“一群残兵败将,根本就不是华遥的对手,你在人间,可找到玉暨的消息?” 云姬想起蓬莱岛那位靠吞魔兽残魂修炼的岛主,自从蓬莱混战之后他便失去了消息。 云姬道:“尚未找到。” 东庭帝君道:“找到他,算起来,他应该已经成为魔族的一份子了,告诉他,该办正经事情了,时候到了。” 云姬诧异地抬头看东庭帝君,不解地问:“父君有任务交给了他?” 东庭帝君笑起来,俊美的脸笑得温润如玉,伸手摸了摸云姬柔软的脸颊,道:“该你知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云姬心中虽然疑惑,望着东庭帝君却也不再问什么,东庭帝君松开她,想起天外天中的人来,杀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他这人,有一个毛病,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完,所以他还是得回到天外天中,将剩下的那一个,一并处理了。 “好了,你下去吧,将云峥的事情,尽早办了。”东庭帝君道。 云姬行礼,领命转身离开。 她才出门,东庭帝君正欲重返天外天中,门口守门童子进来,跪下,道:“启禀帝君,仙居殿御引帝君求见。” 东庭帝君眼神一冷,打开的天外天结界消失不见,懒懒地笑一声,道:“稀客,请。”他说着,一甩袖子,双手负在身后,挺拔的身影修长,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看门口走进来的御引帝君。 御引一袭白袍走进来,青丝在扬起的微风中飘起,俊美的脸笑眯眯地看着大殿之上的东庭帝君,道:“好久不见啊,东庭,一年不见,甚是想念,这一年的时间里,你都去了哪里,叫人甚是担心啊。” 东庭帝君道:“你也能挂念我,这倒是稀奇,找我可是有事?”他说着,狭长的眼睛不动神色地将他打量一眼,扫一眼他身后跟随的灵珊郡主。 538.第538章 再找一找 御引径直走上去,坐在他的王座上,道:“一年没见,想找你下一盘棋,这九重天上,也只有与你下棋,才能叫我尽兴啊。”他说着,人畜无害笑眯眯地看东庭帝君。 东庭帝君眉骨隐隐地一跳,强忍着将他轰出去的冲动,转身笑眯眯地看他,道:“好啊。” 御引帝君一拂袖,一瞬间,眼前场景变幻,三人置身云庐瀑布前,青松古树下,御引帝君一袭白袍坐在石桌前,旁边早已等候许久的仙童端着棋盘上前,上好的冷暖玉棋子,剔透的白玉棋盘,一壶清茶茶香袅袅,御引帝君含笑伸手:“请。” 东庭帝君不动神色地坐下来,奉陪。 清冷的东庭帝宫中,一道金光落地,凝聚化作东庭帝君,站在偌大的帝宫之中,他身影透明,像一道影子。 他是东庭帝君分裂而出的一魂,伸手,打开天外天的结界,虚幻的身影朝着里面走进去。 天外天中时间飞逝,寒江雪带着苏蛋蛋走遍了冰虫岭也没有找到酒剑仙口中的入口,他们在这冰虫岭里转悠了已有两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天色见晚,若还不能找到神兽亦或者神兽蛋,天黑之前,他们就会被强制送出天外天了。 整个冰虫岭是一片冰原,风雪堆成了山丘,一望无际的山丘根本就找不到入口洞,寒江雪道:“这么多年的风雪,就算有入口,也被覆盖了。” 苏蛋蛋道:“再找一找吧,许能够找到。”她说着,侧耳听着附近的风声,忽然,手心的吞魔兽碎骨变得滚烫,一段记忆涌入她的脑中,是吞魔兽的记忆,记忆中,仙树环绕的天外天中,冰虫岭里绿草盎然,每一年的春季,冰虫便会从四面八方迁徙回到冰虫岭,白色的冰虫外形像蚕一样,覆盖了整个冰虫岭。 冰虫的聚集引来四周的神兽,对神兽而言冰虫是它们一年一度的饕餮盛宴,冰虫肉质鲜美,且具有滋补助长修为的作用,冰虫产下卵便会立即死亡,剩下神兽们收拾残局。 神兽与冰虫形成了冰虫岭和谐的生态链,神兽吞噬了冰虫之后便在冰虫岭产下神兽蛋,神兽蛋孵出的日子在冰虫孵出之中,一部分冰虫已经孵出离开,而另一部分,则成为新生的神兽的食物。 冰虫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的生物,与神兽形成这样的关系之后,冰虫的数量一直被有效的控制,直到神兽灭绝,冰虫因为数量庞大,导致整个冰虫岭开始衰竭,失去了天敌冰虫开始过分的膨胀,直到最后,适合冰虫的栖息地完全衰竭,冰虫也在神兽灭绝后消失在天外天中。 苏蛋蛋从记忆中清醒过来,寒江雪扶着回神的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吗?” 她道:“我知道入口在哪里了。”她说着,摸索着方向,转身,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寒江雪扶着她,两人身影隐入风雪之中,没一会便走到一座高耸的雪山前,苏蛋蛋仰头,风吹得她发丝微扬,遮目的白色纱带卷起,她道:“眼前有什么?” 539.第539章 找到神兽蛋了 寒江雪抬头看眼前高耸的雪山,道:“有一个高耸的雪山。” 苏蛋蛋后退,道:“攻击雪山。” 寒江雪后退几步,身后飞剑瞬间飞出,他指尖蓝色的光芒凝聚,挥手指向雪山,飞剑立即飞出,朝着雪山打过去。 震荡的剑气之中,剑影如羽,他收手,飞剑飞回他身上。 飞剑飞回的一瞬间,暴风之中,高耸的雪山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整个雪山开始崩塌,卷起的雪浪铺天盖地而来,寒江雪抓住苏蛋蛋,遇见飞上天空,看着脚下崩塌的雪山。 巨大的轰鸣声中整个天外天被惊醒,卷起的雪浪遮天蔽日,崩塌的雪山之中,寒江雪忽然瞥见雪浪中隐隐出现的山洞入口,一声惊叫:“找到了。”他说着,抓着苏蛋蛋朝着洞口飞快地进去。 两人御剑穿过崩塌的雪浪,钻进山洞之中,进入山洞的一瞬间,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寒江雪带着她御剑朝着里面飞进去,穿过幽长的地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溶洞出现在眼前,溶洞之中空荡荡的,到处都是神兽的骸骨。 两人落地,寒江雪道:“是这里了。”他说着环顾四周一眼,道,“可是,并没有见到神兽蛋。” 苏蛋蛋往前走去,脚下是挡路的神兽骸骨,她弯下腰来,触摸骸骨,掌心黑色的力量涌出,卷起包裹骸骨,一探神兽生前的记忆,这是一只奇怪的神兽,她从未见过它的模样。 收起手掌,她顺着神兽的记忆往前摸索而去,摸着地面一路寻觅。 寒江雪奇怪地看着她的举动,却见她摸着地面的裂缝,直到裂缝的尽头,忽然伸手,生生将裂缝掰开。 裂缝掰开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迸射而出,巨大的气浪瞬间震荡开去,打得四周岩石滚落下去,寒江雪慌忙抬手遮住眼睛,那刺眼的光芒间,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却见她伸手,将地缝之中埋藏的神兽蛋取出。 华光散去,苏蛋蛋的掌心,却是一枚石头一样的圆形蛋,蛋大且厚重,蛋身粗糙,若不是那华光,将它放在地上,与石头没有区别。 苏蛋蛋摸着神兽蛋,温热的掌心能感觉到蛋内生命的跳动。 “还活着。”她笑起来。 寒江雪不敢相信地上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神兽蛋,举起来,接着洞中昏暗的光线,错愕地道:“这便是神兽蛋?” 他将它捧在掌心,犹如捧着一块石头。 苏蛋蛋起身,道:“这是三界之中最后的一个神兽蛋了。” 寒江雪将神兽蛋递给她,问:“是惊雷兽吗?” 苏蛋蛋摇头,道:“不知道,我并不认识它,在神兽残骸的记忆中也未曾见过它。”收起神兽蛋,她道,“走吧。” 寒江雪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好歹是找到了一枚神兽蛋,时间刚刚好。 他带着苏蛋蛋往山洞外走出去,两人才走到洞口,他看见站在洞口的人影,明黄的衣袂阴鸷的面容,目光落在苏蛋蛋怀里的神兽蛋上,他笑起来:“你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神兽蛋,不错。” 540.第540章 他见过她吗? “东庭帝君!”寒江雪一声惊叫,脸色巨变,上前一步挡在苏蛋蛋面前,拔出了剑。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寒江雪身上,颇感意外地笑起来,道:“你居然也还活着,有意思。” 寒江雪眼神一沉,目光看向东庭帝君,他与他交过一次手,所以他比谁都清楚,以他和苏蛋蛋的力量,与东庭帝君硬拼,无疑是以卵击石。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寒江雪手中的剑上,抬眸轻蔑地看寒江雪,道:“怎么,你要同我动手?” 寒江雪手中的剑放下来,道:“怎敢,即便是合我二人之力,也不是帝君的对手。” 他一声嗤笑,伸手,道:“将神兽蛋给我。” 苏蛋蛋抱紧怀中的神兽蛋,警惕地看东庭帝君,寒江雪挡在苏蛋蛋面前,冷眸看着东庭帝君,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紧捏,山洞中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中,洞口是冷冽的寒风,风卷着雪呼呼地刮着。 东庭帝君伸出的手放下来,凉薄的声音道:“不自量力。”话音落,他掌心力量凝聚,白色的光芒一掌打过去。 寒江雪抬剑就挡,白色的光芒中手中的剑瞬间被摧毁,在那刺眼的白光中碎裂溃散如灰,白色的力量一掌击中他的胸膛,他被打得飞身摔落在地。 “寒江雪!”苏蛋蛋慌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寒江雪吃力地撑起身体,抬头看东庭帝君,胸口是翻江倒海的剧痛,一口血抿在胸口,腥甜在舌尖翻涌,他脸色苍白而又难看。 东庭帝君冷漠地看着忍着剧痛的寒江雪,那一掌打下去,他居然还活着,还有力气爬起来。他颇感意外地挑眉,手指间又一道力量凝聚,加重了力道,又一掌打过去。 打来的掌风震荡开去,苏蛋蛋耳翼一动,感觉到打过来的力量,猛然回头,抬手一掌接过去,掌心黑暗的力量瞬间爆裂而出,吞噬东庭帝君打来的光芒。 黑白交融,白色的力量瞬间被黑暗吞噬。 “魔族。”东庭帝君看着苏蛋蛋掌心吞噬消失的黑暗,目光顿时一凝,抬眸看苏蛋蛋,“你究竟是谁?” 苏蛋蛋收手,站起身来,挡在寒江雪的面前,白色的衣袂在涌入的风雪中卷起,掌心神兽蛋被缩小,收入袖中,白色的纱带在青丝中卷卷,她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帝君何必要赶尽杀绝。” 东庭帝君狐疑地看着她,将她上下打量,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不是因为她的容颜,而是她给他的感觉,仿佛他们曾经,是见过的。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他紧盯着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端倪和破绽。 苏蛋蛋道:“帝君忘记了,我这双眼睛,便是拜帝君所赐。” 是因为东海一战吗? 东庭帝君目光怀疑地盯着她,想了想,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她,收回目光,双手之间力量再次凝聚而出,见过也好,没见过也罢,无论是因为神兽蛋还是她是魔族的身份,她与寒江雪,都不能活着离开天外天。 541.第541章 不能让她活着 他眼中是陡然闪过的杀意,双手用力一掌打过去,耀眼的光芒瞬间震荡而出,霸道的力量卷起的掌风卷卷,耀眼的光芒如一条巨龙嘶吼着冲过去,苏蛋蛋抬手去挡,掌心的黑暗如浓墨般迅速卷出,耀眼的光芒中,黑暗被光芒吞噬,他一掌,打在了苏蛋蛋身上。 苏蛋蛋被打得飞身出去,摔落在地上,霸道的力量震得整个山洞开始碎裂,他冷漠看着摔倒在地上的苏蛋蛋,却见她手指动了动,居然还活着。 东庭帝君眼中杀意顿时变得浓烈,伸手,掌心白光卷卷而出,顺着他的掌心卷出化作一把金光流转的仙剑,剑身上杀气卷卷,朝着苏蛋蛋走过去。 寒江雪见状急得拼命地朝着苏蛋蛋挪过去,想要挡住她,东庭帝君眼中显出不耐烦来,一拂袖,寒江雪身体瞬间被弹开,撞在一旁的石壁上,身体狠狠地撞在石壁上,他再也忍不住,胸口强忍的血一口喷出。 地上,被东庭帝君击中,苏蛋蛋四肢百骸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痛得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感觉到东庭帝君的靠近,她吃力地抬起头来,看见东庭帝君走来的双脚,在她面前停下来。 她心中咯噔一下,来不及反应,东庭帝君手中的剑抵住她的背部,缓慢地,插入她的体内。 她痛得瞬间张大了嘴巴,连惨叫的声音也没有了,利剑入体,她眼中是暴涨的怒意,撑着地面的双手飞快地吸取大地的力量。 整个天外天早已荒芜,早已荒废,可是,这里埋葬了无数的神兽,它们的力量随着身体的骸骨,一起被永远地埋葬在了大地之中。 大地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卷入她的体内,伴随着神兽的力量,她身上黑暗瞬间打开,双眼瞬间变成了黑色,一瞬间,一股力量霸道地震荡开去,她一掌打向地面身上力量瞬间震荡打开,将东庭帝君的剑弹开。 “大地之力?”东庭帝君掠开停下来,看苏蛋蛋的眼神变得冷冽,他没想到,她居然懂得像大地借力。 先前,倒是他小看了她,不管她是谁,这三界之中,留她不得。 他的眼眸慢慢变成了金色,身上金色的力量迅速地卷起,提剑冲向苏蛋蛋,苏蛋蛋空洞的双眼间黑暗不断地溢出,白色的衣袂黑暗的力量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掌心黑色的剑瞬间凝聚而出,冲向东庭帝君。 金色与黑色碰撞的一瞬间,整个山洞为之一震,光柱瞬间冲出山洞,金色与黑色交织着在虚空中打斗,整个山洞开始坍塌,寒江雪脸色苍白,咬牙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四肢百骸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才站起来,又一个踉跄摔倒下去。 忽然,袖子里的画卷飞出来,带着他飞快地离开山洞。 他整个身体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着,被画卷拽着飞出山洞,飞出山洞的一瞬间整个山洞坍塌,巨大的轰鸣声中整座山开始再次雪崩。 远远地,寒江雪被丢在地上,画卷也摔落在地上,寒江雪看向画卷,画卷中酒剑仙的声音传来:“即便是借助了大地之力,她也不是东庭帝君的对手,除非……” 542.第542章 只要不死,就是赢 说到这里酒剑仙停下来。 除非她捏破了种子核,继承魔神言骨的记忆以及力量,否则,无论她向大地借几次的力量,她也不是东庭帝君的对手。 东庭帝君作为天界最有力的帝君,不仅仅是因为其麾下天兵众多,更是因为这个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心智城府,他的战斗力,不在华遥之下。 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力量上来说,如今的苏骨都不是他的对手,她面对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帝君。 借用大地之力不过是负隅顽抗,一旦大地之力溃散回归大地,她便是鱼肉,再也没有与东庭帝君抗衡的力量。 酒剑仙的话说到一半却不再说下去了,寒江雪不解地问:“除非什么?师祖。” 酒剑仙没有回答,道:“不要同东庭帝君玉石俱焚,保留力量,只要还活着,你们若能够拖到天外天之外的阵法打开将你们强制带回去,便是赢了。” 就连他,也未必是东庭帝君的对手,寒江雪能够接下东庭帝君一掌已属难得,他们与东庭帝君的对战,只要能够活着离开,那么他们便赢了。 寒江雪抬头看头顶,天空之中是卷起的龙卷风,龙卷风的中心是金色与黑色交融打斗的力量,苏蛋蛋与东庭帝君的身影在龙卷风中若隐若现,剧烈的打斗中是轰鸣的雷鸣和电闪。 忽然,那凶猛的龙卷风中,一条金色的龙凶猛的呼啸而出,霸道的一声龙吟,击向苏蛋蛋,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接着龙卷风中苏蛋蛋白色的身影从龙卷风中摔飞出来,如一道流星朝着地面摔落下去。 “苏骨!”寒江雪一声疾呼咬牙站起来,胸口是撕裂的剧痛,他痛得惨白的脸上汗珠滚滚,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朝着苏蛋蛋坠落的方向飞快跑去,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 寂静的山谷之中,“轰——”地一声巨响,苏蛋蛋被打下来,摔落在地,四周雪地立即被砸出一个坑来,她摔落在冰雪之中,四肢百骸几乎被摔得粉碎,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血水染红了衣襟,剧痛中感觉到头顶持剑飞来的东庭帝君,他手中的剑从空中贯穿而来,笔直地插入朝着她的心脏插入下来。 她一掌击地面,跃起翻身躲开。 仙剑从她肩膀擦过,她翻身躲开,只差一点,他手中的剑就要穿透她的心脏了。 她心脏急剧地跳着被割伤的肩膀殷红的血瞬间浸染开去,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流,滴落在地面。 东庭帝君插入地中的仙剑拔起,扭头看苏蛋蛋,她身上的大地之力已经消失,再没有力气与他抗衡。 只是,这样的纠缠让他感到乏味,他眼中杀气卷起,身上力量卷起,手中仙剑剑气卷卷,提剑劈向苏蛋蛋。 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剑气,她慌忙闪身避开,东庭帝君剑气打了个空,再次扫过去,她闪身再次躲开。 他眉宇间显出不耐烦来,阴沉的声音森冷:“老鼠一样的肮脏。”话音落,一瞬间,他面前幻化出无数仙剑来,一掌朝着她打过去。 543.第543章 这便是神兽幼崽? 剑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她避无可避,慌忙撑开双手,黑暗瞬间涌出凝聚成结界,抵挡卷来的剑气。 可是,那凌厉的剑气中,她掌心的结界开始碎裂,连同碎裂的,还有她袖子里的神兽蛋。 她受伤的肩膀上殷红的血顺着手臂缓缓淌下,滴落在神兽蛋上,得到鲜血的喂食,神兽蛋身一道华光闪过,“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来。 仙剑力量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打碎她的结界,她咬牙,提一口气一掌再次打开,稳住结界。 东庭帝君冷酷地看着她,冰冷的声音道:“负隅顽抗。”指尖力量一凝,控制仙剑强势进攻。 “咔嚓——”一声碎响,保护在她四周的结界瞬间碎裂,四面八方,无数的仙剑如剑雨般穿透她的身体。 千万仙剑穿透她的身体,仙剑穿过身体的痛苦令她一声惨叫,整个人踉跄无力地倒在地上,白色的衣袂被鲜血染红。 她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身体忽然抽搐一下,感觉温度从身上流逝,耳边是东庭帝君收手的声音。 就这样输了,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中,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耳边是积雪被踩碎的声音,她感觉到东庭帝君朝着她走过来,她甚至能够感觉道他手中仙剑的力量,身体下意识的后退,想要避开。 可是,她虚弱地躺在雪地之中,就连动弹,也没有了力气。 东庭帝君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垂死挣扎的苏蛋蛋,冷漠地垂眸,掌心力量缓缓凝聚。 忽然,她染血的袖子中,有东西蠕动着。 他目光落在她蠕动的袖子中,随着她袖子鼓起的蠕动,有东西正从她的袖子里缓缓爬出来,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出来,白色的绒毛像刚诞生的小猫,它有着猫的头颅,猎豹的身体,狮子的尾巴,金色的眼眸,眉心是一一抹黑色。 东庭帝君掌心的力量消失不见,垂眸看苏蛋蛋袖子里钻出来的小东西。 钻出了苏蛋蛋的袖子,它张大嘴巴打一个哈欠,呼出的气体寒冷一场,四周的空间瞬间凝聚成冰,它猫咪一样地眯眼,抬抓,粉红的舌头舔舔了爪子。 东庭帝君看着它,道:“这便是神兽幼崽?”他说着弯腰要去抓小神兽。 他手指触碰到它的一瞬间,它身体瞬间溃散成一道烟雾,又一眨眼,它身影已经入烟雾般落在苏蛋蛋耳边,保持着舔爪子的动作。 东庭帝君起身,打量着它,神兽图他看过不少,可是这样的神兽,他却从未见过。 “嗷呜——”小神兽忽然伸长了脖子,发出狼一样的叫声,软绵绵的声音却没有半点威慑,像是在撒娇一样。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小神兽守在苏蛋蛋身旁,显然已经认主,即便是将它带了回去,它也绝对不会听命于他。 既然如此,便将它一并杀了。 这样想着,东庭帝君眼神变得冷冽,伸手,掌心是卷起的力量,交织着如毒蛇一样,一挥手,那白色的毒蛇一样的光束朝着小神兽卷去。 544.第544章 共战的神兽 东庭帝君的杀意令小神兽立即进入战斗状态,浑身的毛竖起来,身体弯成了一道弓,龇牙咧嘴地瞪着东庭帝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敏捷地跃起,避开打来的光束。 那光束仿佛像活着一样,灵活地转弯,追过去。 小神兽顿时怒了,一面躲避着光束一面绕着苏蛋蛋跑,跑着跑着身影忽然化作一抹光飞入苏蛋蛋体内,一瞬间,苏蛋蛋受伤的身体一道光芒泛起。 “共战!” 苏蛋蛋听见身体里一个稚嫩脆脆的童音,那声音却如大人般严厉,几乎是一声厉喝。 在他那一声厉喝下,苏蛋蛋心中跳出一个声音,那声音冰冷而又霸气,冷静而又沉稳,一声命下:“共战。” 一瞬间,她被天雷打得坏死的眼睛焦炭消失不见,她的眼眸恢复正常,黑色的眼眸中是闪烁的天雷火,卷起的黑暗中,那闪烁挣扎的天雷火被黑暗瞬间吞噬,她猛然睁开眼睛,一掌击地面跃起,单膝跪在地上,冰冷的眼眸锐利地锁定东庭帝君,冰冷的唇角嫌掀起,吐出话来:“共战。” 话音落的一瞬间,她的身后是骤然卷起暴涨的力量,黑暗的力量浓稠如墨,包裹住她的身体,她白色的衣袂变成了红色的铠甲,黑色的护腕巨大的力量流淌,双掌间是流转的如雪一样的荧光,光芒之中,她的脚下地面裂开隆起。 巨大的轰鸣声中,地面不断隆起裂开,黑色的神兽怒吼着,从地底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威武霸气,尖锐的爪牙,健硕庞大的身躯没有半点赘肉,发达的肌肉,红色的铠甲披在它的身上,金色的眼眸紧盯着东庭帝君,以王者的姿态一声怒吼。 霸气的怒吼声震动四方,响彻云霄。 看着眼前共战形态的神兽,东庭帝君震惊地一声惊呼:“八荒兽!” 从来没有人见过八荒神兽,即便是当年天外天最为繁华的时候,也没有人见过八荒兽,八荒兽乃是天地初开之时应天地而生的神兽,乃是上古神兽中最为古老的一种,如果说惊雷兽与吞魔兽是神兽中战斗力最为彪悍的一个,那么在八荒兽面前,它们的力量,宛如孩童。 八荒兽一声怒吼,一掌劈过去,东庭帝君抬手挡去,一掌打过去,八荒兽纹丝不动,他手腕却被震得发麻。 东庭帝君眼神顿时变了,如果说之前他想要杀了苏蛋蛋,那么此刻,他绝对,绝不能允许她活着离开。 一旦她带着八荒兽去到人间,一旦她与汎冽联手,那么对于东庭来说,将会是一个强劲的敌人。 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八荒兽一脚踩过去,东庭帝君掌心仙剑瞬间凝聚而出,提剑飞快地朝着苏蛋蛋而去。 要杀八荒兽就必须先杀了苏蛋蛋,没有了主人,只是幼兽的八荒兽就无法完成共战,不能共战它就什么也不是。 八荒兽背上,苏蛋蛋掌心剑凝聚而出,黑色的剑身雷火闪烁,提剑,朝着东庭帝君迎战而上。 545.第545章 输赢未定,一切尚早 与神兽共战,她共享了八荒兽的力量,巨大的力量令她受伤的身体迅速修复,甚至她眼中的天雷火也被吞噬,成为她体内的一部分。 因为天雷火,她拥有了控制雷电的力量,一剑迎向东庭帝君,雷击瞬间落在东庭帝君身上。 两把剑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开,八荒兽一甩尾,击中东庭帝君,庞大的身影敏捷地跃起,一脚踩在东庭帝君身上,不待他反应,张嘴,一声怒吼,口中卷起的寒气瞬间将他冻结。 苏蛋蛋提剑一招战八荒,剑气贯穿冰茧穿透东庭帝君的身体。 被击中,东庭帝君的身体开始溃散,森冷地看着苏蛋蛋,他道:“我总会找到你的。” 话音落,他身影溃散消失不见。 云庐瀑布前,云雾缭绕的青松树下,御引帝君笑吟吟地与东庭帝君下棋,东庭帝君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棋盘,夹着棋子的手忽然停下来,感觉道天外天中自己一魂的受伤,他将那一魂分身收了回来。 “帝君这般地心不在焉,棋差一招,可是满盘皆输啊。”御引帝君笑吟吟地看着棋盘里的局势漫不经心地道。 东庭帝君不动神色地收回目光,淡淡道:“还未开始,输赢未定,一切尚早。” 他修长的手指落子,一瞬间,杀机四起。 天外天中,卷卷的风雪中,苏蛋蛋落地,仰头看眼前庞大威武的神兽,惊艳于它的霸气与庞大,她站在它面前,宛如一个孩童仰望泰山。 她没想到共战的神兽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难怪当初那样多的仙家来到天外天之中,寻找共战的神兽。 八荒兽垂眸冷静地看着她,庞大的身体忽然溃散,缩小化作幼兽的模样,猫一样地蹲在她的面前,舔了舔爪子,抬头看她,张嘴,甜糯地叫一声:“喵。” 谁能够想到,眼前这个猫一样的幼兽,共战形态居然是那样的威武霸气。 远远地,寒江雪以剑作拐杖摇摇晃晃地奔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气,抬头,看到站在风雪中的苏蛋蛋,她的面前,是一只白色的猫一样的小东西。 见她平安无事,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下,送了一口气,身体已经支持到了极限,道:“太好了……” 她还活着,太好了。 一瞬间,他整个心都放了下来,放下心的一瞬间,支撑着身体的那一口气也溃散了,他整个人闭眼,倒下去。 小幼兽扭头,看见寒江雪,扭头看苏蛋蛋,苏蛋蛋扭头,见到倒下去的寒江雪一声疾呼:“寒江雪!”她飞快地跑过去。 白茫茫的雪原中,苏蛋蛋扶住寒江雪,身旁,小幼兽跟过来,淡定地坐下来,身后尾巴缓缓地摇着,看昏迷过去的寒江雪,又抬头看苏蛋蛋,撒娇地喊一声:“喵~” 忽然,苏蛋蛋与寒江雪身体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眼的光亮之中,小幼兽跃起来,稳稳地站在苏蛋蛋肩膀,白色的身影随着那耀眼的光芒消失不见。 546.第546章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蛇王城中,祭司殿中,阵法之中,耀眼的光芒中苏蛋蛋和寒江雪的身影缓缓浮现,汎冽与大祭司大护法三人在阵法外集中精力打开阵法。 直到那白色的光芒消失不见,汎冽等人松手,汎冽疾步走过去,看苏蛋蛋怀里的寒江雪,问:“怎么回事?” 苏蛋蛋道:“我们在天外天中遇见了东庭帝君,与他交手了,寒江雪被他重伤了。” “梵音。”汎冽沉声叫道。 大祭司立即上前,捉住寒江雪的手腕查看他身体的情况,道:“内伤比较严重,好在身体根底好,若是寻常身体,恐怕早就死了,我带他去药房。”他说着抱起寒江雪起身离开。 汎冽看苏蛋蛋,问:“你呢?可有受伤?” 苏蛋蛋摇头,汎冽这才想起什么来,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眼中是难掩的惊喜,道:“你看得见了?” 苏蛋蛋笑起来,道:“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她说着将挂在她后背上的小幼兽抱出来,小幼兽被她抱着前爪,后退蜷缩起来,整个身体像只猫一样的缩起,金色的眼眸看着汎冽,软糯地喊一声:“喵~” 汎冽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幼兽,将它上下打量,错愕地道:“八荒兽?” 他曾在天帝的殿中见到过八荒兽的画卷,它是上古最为古老的神兽之一,常态之下拥有最优美的形态,而战斗之中却有着万军莫敌的战斗力,是三界之中早已不存在的神兽,却被苏蛋蛋在天外天中找到。 汎冽回神,皱眉问道:“你们在天外天中与他交手,八荒兽可曾与他交手?” 苏蛋蛋道:“交过手。” 汎冽道:“如今三界只有两只能够共战的神兽,一只是你手里的八荒兽,另外一只在东庭帝君手中,虽然不知道他手中的神兽是什么,但是无论他手中的是什么,能够与八荒兽匹敌的神兽已经不多。” 那么换一种说法也就是东庭帝君手中的神兽不是八荒兽的对手,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天外天中东庭帝君一定要将她杀了。留着她与八荒兽便是留下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苏蛋蛋抬眸,想起什么来,道:“东庭帝君知道我是魔族的这件事了。” 汎冽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苏蛋蛋,袖中手指不自觉紧捏,抿了抿唇,却不动声色地道:“无碍,蛇王城已经有了一个魔化的先王,即便是他知道了你,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在蛇王城中,他就不敢轻易动手。” 苏蛋蛋心事沉沉地看着他,眼眸暗下来,他对她说没有关系,他能保护她,可是,她的心却不安得厉害。 甩开心中患得患失的念头,她问:“你与东庭谈判得如何了?” 汎冽道:“明日午时,云姬会带人前来签订条约,将永安与皇城两座城池许给我。” 苏蛋蛋微微点头,道:“既然蛇王城已无大碍,我想去一趟九泽城。” 汎冽道:“去去也好,将苏祜一并带回来吧,九泽城再安全,终究不是在自己的领域里,一旦开战,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547.第547章 为何帮苏骨 苏蛋蛋道:“好。”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云庐瀑布前,御引帝君含笑看着眼前的棋局,已经是一个败局了,要说下棋,他终究不是东庭帝君的对手,可要说到布局,他却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样想着,御引帝君唇角的笑意更深。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东庭帝君收手,端起茶杯喝一口,抬眸看御引帝君。御引帝君笑道:“帝君好棋艺,这九重天上,能与帝君匹敌的恐怕是不多啊,即便是输给了帝君,也叫人虽败犹荣啊。” 东庭帝君浅浅地看他一眼,道:“御引帝君的棋艺就像帝君的行事一样,性情中人,只是这样随性而为,可是会吃亏的。” 御引眯眼笑起来,道:“怎么会呢,就算仙居殿将天捅了个窟窿出来,不是还有帝君力挽狂澜吗?” 东庭帝君不咸不淡地道:“虽然说东庭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但有些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仙居殿统领人间四海,四海担负着人间的风云,亿万性命系在仙居殿身上,帝君行事还是谨慎些的好。” 旁边,灵珊郡主闻言看向御引,东庭帝君言下之意是指东海一战中东海的插手。 御引帝君笑起来,转移话题道:“自从除魔裂隙崩塌之后,东庭便派兵去到了人间,不知道人间的布阵进行到什么程度了,除魔的事情,何时开始?” 东庭帝君淡淡地道:“快了。”他说着抬眸道,“我还有事,改日有时间再与你切磋一局,告辞。”说完,他身影一涣散,消失不见。 等到东庭帝君离开,御引嘴角的笑消失不见,淡漠地收拾棋子,灵珊郡主走过去,垂眸安静地收拾棋子,道:“寒江雪他们已经离开了天外天,灵兽蛋已经破壳而出,得到神兽的,是苏骨。” 御引闻言沉沉地笑起来,抬眸凝视东庭的方向,远方云雾袅绕白鹤起舞,恢弘的东庭宫殿在那云雾中若隐若现。 东庭帝君忽然重返天外天中,他一时好奇,便多问了一句,东庭的探子回报,有人闯入了天外天中,东庭帝君特地去往天外天中便是为了拦截他们。 不过是一个凡人和一个小妖,居然能惊得东庭帝君亲自出马,这叫御引更加好奇,得知对方是汎冽送去的,他于是来了兴趣,在东庭帝君回到东庭的时候便亲自登门,将东庭帝君留在了这云庐瀑布前,为的,是为苏骨与寒江雪拖延时间。 “他们居然找到了神兽蛋,倒是我小瞧了他们。”御引垂眸端起茶杯,喝一口,甘甜的茶香在唇齿间缭绕,他心情甚好,赞叹一声,“不错。” 灵珊郡主不解地道:“灵珊不明白,帝君为何要帮助苏骨他们。” 御引挑眉,笑起来,道:“帮?我谁也没有想帮,只是这件事能叫他感到不开心,不痛快了,我又何乐而不为。削弱了东庭,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东庭手中已经有了一枚神兽蛋,好在这第二枚落在了苏骨手中,对东庭而言,这是坏事,但是对我们而言,这是好事。” 548.第548章 我要回东海 灵珊郡主想起苏骨手里的神兽,又想起汎冽,无论是因为汎冽还是神兽,她都不希望苏骨得到神兽,她不喜欢苏骨,即便是她不能与汎冽在一起,她也不喜欢苏骨,不希望汎冽与苏骨在一起。 这样的感情虽然是无用的,但人心总是自私的,她对汎冽的欢喜还没有达到得不到也要祝福的地步,她只想永远那样地看着他,看着他不属于任何人,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会有机会。 可是这样的机会,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 她与他,真的还有机会吗? 这样想着,她道:“东庭拥有一枚神兽蛋,早晚会孵出神兽来,有了神兽东庭如虎添翼,我们仙居殿为何不能拥有一个神兽?苏骨不过是一个小妖,神兽对她而言难以驾驭,帝君何不将她手里的神兽夺过来?” 御引帝君摇头,老谋深算,道:“神兽一旦认主便不会再改变,除非将它杀了,杀了它不如留着它,东庭即便是有神兽又能如何,留着苏骨,制衡东庭。” 灵珊郡主眉目间显出一抹戾气,道:“可是苏骨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留着这一个人,我怕有一日会成为后患。” 御引道:“她绝对不会和东庭联手,反而是汎冽那边,只要我们将汎冽抓在手中,就等于将苏骨抓在了手中,仙居殿中若是无事你便时时往下界走一走,像云姬一样,人间的动向,你也需要关注,明白吗?”他说着,斜睨她一眼。 灵珊郡主恭敬地垂眸,温顺地道:“是。” 下界,蛇王城中,苏蛋蛋从蛇王城离开,御风腾云而起,朝着九泽城飞快地飞去。蛇王城中,寒江雪醒过来,满屋子的药味中大祭司正配药,旁边的婢女见他醒过来,惊喜地抬头冲大祭司道:“他醒过来了。” 大祭司扭头扫他一眼,随手将旁边的药瓶子丢过去,道:“既然醒过来了,就把这个拿过去给他服下。” 女婢立即跑过去,抓着药丸给寒江雪服下,寒江雪服下后喝水,只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没有了先前的坠痛感,抬头看大祭司,道:“劳烦大祭司照顾了。” 大祭司收拾好药,丢给一旁的药童,道:“拿去熬了,三碗水熬成一碗,文火熬制。” 药童捧着药垂头道:“是。”说着转身离开。 寒江雪伸手摸袖子里的乾坤卷,乾坤卷还在身上,他眼神却暗淡下来,一直以来他都想要拿到冰机草为烽火重塑四肢,如今冰机草阴错阳差却被他给吃了,他不知道回到东海,要如何同烽火交代。 这样想着,他心中生出愧疚来,再也躺不下去,从床上坐下来,下床,虚弱地对大祭司道:“多谢大祭司照料,如今我已平安地将师尊从天外天中带回来,蛇王城再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要回东海去了,请代我向师尊与汎冽问好,就此别过。”他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大祭司道:“你身上的伤并未痊愈,你这就要走?” 549.第549章 你亲自去一趟 走到门口的寒江雪回头,笑道:“并不是什么重伤,不碍事,多谢关心。”说完,他走出门口,一挥手,飞剑飞出,他站上去,脸色苍白地御剑离开。 大祭司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一口气,道:“可惜了我那些药材。” 东海之中,自从敖破死了之后,老龙王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身体每况愈下,老龙王派了龟丞相去往乌江请敖放回东海,辅佐东海,可是敖放以身体不便,不愿从回东海,东海一时之间无人主事,朝政变得一团糟,东海也变得乱七八糟,海妖四起作乱,骚扰东海沿海村民,东海无主,海妖的势力越发强大,甚至入侵到了龙宫。 几日前,龙宫受到攻击,海妖夜半闯入西宫之中,抢走了几个婢女,打砸了一些东西,在巡逻的虾兵赶来之前离开。 事情闹得整个东海人心惶惶,老龙王更是气得捶床怒吼,吼着吼着就咳出了血来。 龙妃见状于是便命人去了九泽城,将敖战请了回来,敖战回到龙宫之中,辅佐敖雪处理朝政。 一整日下来,散朝下来,敖雪整个头都是大的,海妖的祸乱令朝臣们意见很大,你一言我一句要敖雪整治海妖,海妖一直就是海族最大的祸患,如今不仅仅是东海的海妖作祟,就连其他海域的海妖也闻讯而来的。 “大哥,我觉得好累,我是一个姑娘,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一个龙王是女性,我做不来,你既然都已经回到东海了,为什么不干脆就由你去做龙王,干嘛要拿我这个幌子在前面挡着呢。”通往西宫的路上,敖雪整个脑袋都垂下来了,无精打采地说,说着,她偷瞄敖战一眼。 敖战一身白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倾斜而下,耳鬓垂发挽在脑后,金色的发穗垂下,整个人淡雅而又高贵,他负手往前走着,挺拔的身形修长,道:“乌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说起乌江里的那位叔父,敖雪皱眉,道:“他还是不肯来,我看这样的人不来也罢,他既然不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帮咱们,就是把他请到了东海来,他也未必会帮忙。” 敖战停下来,沉思着,扭头对她道:“你亲自去一趟。” 敖雪愣住,旋即不敢相信地叫起来,道:“为什么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要找一个外人来接管东海呢?你知道东海龙王这个位置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做吗?龙妃也希望你能留在东海,父王也是如此希望,敖战,就算曾经我们待薄了你,可是,如今东海这般局面,你为何就能如此狠心,对东海不管不顾呢?” 她气呼呼地说着,口不择言,可是话都说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太过分了,看着敖战冷漠的脸,她心虚地慌忙解释,道:“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敖战冷漠地看她一眼,转身往前走去,道:“你收拾收拾,明日启程,倘若他不答应,你便一直住在乌江,他什么时候答应了,你便什么时候回来。” 550.第550章 娘亲在哪里? 敖雪愣住,旋即抓狂地一声大叫:“凭什么啊?” 她抓狂的叫声敖战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来到西宫水颜殿中,院子里是颜色艳丽的珊瑚,漂亮的鱼群在珊瑚间游曳,小团子穿着白色的衣衫,紧绷着小脸在珊瑚旁认真地练拳,旁边,小庸医和慕笙并肩坐着,望着打拳的小团子,慕笙心中母性开始泛滥。 “单茂,你说,以后,我和战哥哥的孩子,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好看?”慕笙捧着脸,一脸傻笑地望着小团子道。 小庸医扭头看她,眼神不由暗下来,慕笙喜欢敖战,她的心里眼里只有敖战,庞然在她身边,她谁也看不见,她对敖战可谓是一往情深,可是,就连一个瞎子也看得出来,敖战根本就不喜欢她。 她这样幻想着与敖战的孩子,小庸医心中的酸楚泛滥开去,强忍着回头,黯然失神地道:“你的孩子,都是顶好看的。” 慕笙吃吃地笑起来,胳膊肘一拐小庸医,娇羞地笑起来:“单茂,你说话真好听,我就爱和你说话。” 小庸医于是也笑起来,抬头问慕笙,道:“慕笙,你觉得我怎么样?” 慕笙想也不想地道:“你挺好的呀。” 小庸医暗淡的眼睛顿时有了光泽,充满期待地望着她,问:“那你觉得我哪里好?” 慕笙道:“你很听话,对我很战哥哥都很好。”她说着想起敖战来,立即眉开眼笑,道,“不过还是没有战哥哥好。” 小庸医眼神于是再次暗淡下来。 是了,他很好,只是没有敖战好,所以无论他的好有多少,她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他身上。 院子门口,敖战走进来,慕笙抬眸,见到敖战立即战起来,高兴地跑过去:“战哥哥。” 小团子闻声立即飞奔过去,巴巴地仰头看敖战,焦急地问:“战叔叔,我娘亲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敖战垂眸看小团子,道:“等东海的事情结束了,你娘便会来了。” 小团子闻言失落地垂下头来,望着脚下,闷闷地应一声:“哦,谢谢。”他说着,耷拉着脑袋像样子霜打了的茄子走开。 在九泽城的时候,敖战告诉他,等九泽城的事情结束了,娘亲就会来接他回家了,然后他们从九泽城来到了东海,如今,他又说,等东海的事情结束了,娘亲就会来接他回家了。 他不懂,大人的事情为什么总是那样多,多到来见他一面的时间也没有了,多到娘亲,来接他回家的时间也没有了。 他走到火红的珊瑚旁边,心中是巨大的思念,他想念流生,想念小丫头,想念山鼠,想念流云阁里的每一个人。 可是他最想念的,是娘亲。 忽然,他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掉下来。 小庸医见状慌忙上前,蹲下身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珠,安慰他道:“苏祜,你放心,你娘亲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忙过了手里的事情,她就会来了。” 小团子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抬头,问:“单茂,你知道我娘亲在做什么吗?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她……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551.第551章 我要去乌江了 “苏祜,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娘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即使暂时的离开,也一定是为了你好。”小庸医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 小团子难过地望着小庸医,小庸医将他抱起来,道:“走,你想吃什么,我卖给你吃。” 小团子乖巧地搂住小庸医的脖子,闷声道:“谢谢你,单茂。” 身后,敖战望着抱着小团子离开的小庸医,目光落在慕笙身上,却见慕笙一脸痴笑地望着自己。 小庸医对慕笙的感情金玉赌坊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可是慕笙的眼中只有他,小庸医的好她全然看不见。 他对慕笙,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虽然从前的记忆,他封印了一部分,可是对于慕笙的记忆,他却是记得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对她始终生不出男女之情来,他不能给慕笙她想要的爱情,可是他希望她能过得好。 可是,慕笙想要的,只有他,哪怕是这样毫无未来地跟着他,她也想要,永永远远地陪伴他。 这样的感情,是敖战永远无法回应的。 敖战皱眉,看一眼冲自己傻笑的慕笙,起身离开。 敖战命敖雪去往乌江请人,行宫之中,敖雪收拾着行囊,去到烽火的院子里,庭院之中,烽火安静地躺在椅子上,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敖雪走进去,烽火回头,看向敖雪,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公主。”他道。 敖雪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叹一口气,道:“烽火,我要去乌江了,敖战命我去一趟乌江,将叔父敖放请回东海,朝堂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也不是很明白敖战为何要一个外人来管理东海,三哥死了之后,东海就只剩下我跟他,继承东海,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可是,他为何要将东海交给一个外人?” 烽火道:“四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要相信四爷的眼光。” 敖雪趴在椅子扶手上,叹一口气,道:“烽火,你知道吗,三哥走了之后,我一直很害怕,我怕有一天,整个东海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怕从今以后,再没有人能为我收拾烂摊子了。” 烽火垂眸看着她,她雪白的脸颊像一团软绵绵的糯米,眼睛微微下垂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道剪影,他心中一动,看得喉咙一紧,低沉的声音道:“会有的。” “嗯?”敖雪没听懂,抬头看他,问,“有什么?” 烽火道:“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代替三太子,保护你的。” 他这样说着,眼中是闪耀的光芒,坚毅,义无反顾。 等寒江雪拿到了冰机草,他的手脚便能重新愈合长出来,到时候,他还是他,剑仙阁的骄傲,剑仙阁的弟子,烽火,他想要成为保护敖雪的那个人。 敖雪忽然眯眼笑起来,想起寒江雪来,她道:“对啊,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寒江雪能够保护我呀,我去找他,跟我一起去乌江。” 烽火嘴角的笑顿时凝固,怔怔地望着敖雪,胸膛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晌艰难地问:“寒江雪?” 552.第552章 玉暨?他怎么在这里 敖雪高兴地点头,谈起寒江雪,她的眉间嘴角都是笑意,暖暖地,像一个怀春的少女,眼中的柔情能化开一次的春水,道:“他武艺又强,性格又好,对我百依百顺,他曾说过,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烽火唇角张开,还想要说什么,可是那些话,如鲠在喉,他目光变得幽深黯然,抿唇沉默不再说话。 敖雪起身,高兴地道:“烽火,我要去找寒江雪了,等我们从乌江回来,再来找你玩。”她说完,转身离开。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烽火一个人,他望着敖雪离开的身影,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不甘心,苦涩的滋味在胸膛里翻卷,又疼痛,又难忍,他看着自己残废的四肢,良久眼中露出痛苦的情绪来,闭上眼睛,强忍着将心中翻腾的思绪压下去。 如果,如果他不是残废了,如果不是变成了这样,他能够比寒江雪做得更加优秀啊,他明明就比寒江雪更加优秀啊。 九泽城中,苏蛋蛋御风落地,来到金玉赌坊前,才知道敖战回了东海,留下掌柜打理赌坊的生意,掌柜道:“四爷说了,姑娘若是来了,就去东海找他,孩子他带到了东海去。” 苏蛋蛋抬手抱拳,谢道:“有劳掌柜了。”说完,她转身离开。 从九泽城离开,她朝着东海的方向赶去,腾云而起,路过一个村庄时脚下忽然青鸟一声鸣叫愤怒地冲出来,尖锐地叫着俯冲进村庄。 “青鸟?”苏蛋蛋错愕地道。 青鸟是流云阁弟子青萝的坐骑,幼年时候青萝救了重伤的青鸟一命,从此青鸟便跟在青萝身边,形影不离,它怎么会在这里? 苏蛋蛋立即停下来,飞身落在村庄之中,她才落地,迎面村民惊恐地跑过来,一边躲避一边大叫:“妖怪吃人啦,妖怪吃人啦!” 村庄里一片混乱,愤怒的青鸟在村子巨大的晒谷场上鸣叫,攻击着晒谷场。 苏蛋蛋朝着里面走过去,却见晒谷场上,遍体鳞伤的青萝无力被绑在柴火之中,四周是堆放的柴火,玉暨一袭玄青的道袍,仙风玉骨地鹤立人群中,身后是一群握着武器的村民,害怕而又凶狠地冲着青萝叫:“杀了她,她是妖怪,杀了她!” 被重伤的青萝皮肤显出绿色的颜色,就连头发,也变成了绿色,她原本是木系的妖怪,擅长治疗,却并不擅长打斗,遇见玉暨,她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玉暨?”苏蛋蛋错愕地望着玉暨道,她没想到玉暨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江南的道观之中吗?怎么会出现在九泽城的附近? 玉暨负手而立,阴暗的眼睛紧盯着青萝,唇角是一抹阴冷的笑,他体内的魔越来越强大,为了满足心魔,他四处猎杀魔族供养心魔,但是魔族越来越少,且魔族的力量不再能满足心魔的贪婪,他于是开始猎杀人类和妖怪,越是等级高的妖怪越是能令心魔壮大,他活得的力量越是强大。 553.第553章 吃了那个女人 一个主修治疗的妖怪,不知道炼化后是什么滋味。 青鸟刺耳地鸣叫着,不顾一切地冲向青萝,想要将她救出来,奈何玉暨在青萝四周设下了结界,八枚青铜币印在青萝的四周,随着青鸟的撞击一道金光迸射而出,挡住青鸟的攻击。 “大仙,您快将这个妖怪也一并收了吧,这妖鸟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个村民躲在玉暨身后害怕地望着青鸟道。 玉暨道:“区区青鸟不足为惧。”他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符来,指尖一道火焰窜起,黄符立即燃烧化作灰烬,一道金色的光芒在虚空中浮现,玉暨朝着青鸟一指打过去,金光如一支箭,飞快地射向青鸟。 苏蛋蛋身影一掠飞身过去,悬于虚空中,挡住打来的金光,不等玉暨等人反应过来,她手中石子弹出,打开青铜币,结界瞬间消失,青鸟飞身过去,抓起青萝,鸣叫着飞快地掠起,逃离村庄。 “她是什么人?她把妖怪放跑了!”村民一声尖叫,指着苏蛋蛋道。 玉暨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将她认了出来,她身边带着的那个孩子,可是个稀罕魔物,吃了他,不知要增加多少的力量。 “是你。”玉暨说着,手中仙剑瞬间凝聚而出。 苏蛋蛋冷冷地看他一眼,起身便要离开,玉暨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他提剑劈过去。 苏蛋蛋凌空飞起,追着青鸟消失的方向,身后玉暨忽然追过来,她感到厌烦,手中剑瞬间凝聚出去,一道天下归元,剑气化作剑身,朝着玉暨打过去,玉暨抬剑挡去,“轰!”地一声巨响,他被打得飞落下去,站稳。 再抬头看去,苏蛋蛋已跑得消失了踪影。 村民们望着天空惊骇地叽叽喳喳地吵着,放跑了青萝又放跑了苏蛋蛋,玉暨心中烦躁到了极点,耳边是村民们吵闹的声音,他心中的心魔更是烦躁极了。 这群人类,真是聒噪到了极点,吵得人心里生厌。 他脚下,黑暗悄无声息地蔓延,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村民发现脚下不断扩大的黑影,顺着那黑影看向玉暨的脚下,顿时惊骇地一声尖叫,转身就跑:“他也是妖怪!” 可是,不等他们逃开,那黑影瞬间腾起,笼罩整个村庄,黑暗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浓烈的血腥如浓雾般卷起,直到那些惨叫的声音消失不见,黑暗慢慢收拢回去,村庄之中,只剩下一具具染血的白骨。 黑暗回到玉暨脚下,玉暨垂眸斜睨它一眼,道:“吃饱了吗?” 黑影如蛇一样缠绕在他脚下,道:“这群杂碎还不够我塞牙缝,你也想要强大吧?我们去吃了刚才那个女人吧,她身上,有很好吃的味道。” 黑影贪婪地如毒蛇一般,蠢蠢欲动。 玉暨抬眸看向苏蛋蛋消失的方向,道:“那个女人,是我的。” 黑影顿时如毒蛇一样“嘶——”地一声愤怒攻起,玉暨眼中瞬间是暴涨的杀意,掌心黑暗的力量凝聚一掌打过去,将那黑影压制下去,黑影被打回成影子,服帖地跟在他的脚下,却不甘心地发出“嘶嘶”的叫声。 554.第554章 帝君有命 “一个心魔,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心魔罢了,不要忘记了,我才是你的主子。”玉暨冷酷地说着,转身离开。 他追着苏蛋蛋的踪迹才出村庄,迎面天空中,一道流星飞快地坠落过来,巨大的撞击中落在他面前,一道耀眼的白光震荡开去,卷起的灰尘中,云姬一身霓裳仙气袅袅地站在玉暨面前,绝美的冰冷的如一个冰美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眼,道:“你便是玉暨?” 玉暨看着眼前仙气萦绕的女人,不动神色地运气集中力量,沉声道:“有何贵干?” 云姬道:“帝君有命,命你加快进度,该办的事情要开始了。” 玉暨道:“回去告诉他,我自有分寸,倒是东庭,你们东庭当真是没人吗?让一个女人布阵,布到至今还未完成。希望帝君能够谨记,与我合作的是东庭,不是一个女人。”他说着冷漠地瞥一眼云姬,转身便走。 云姬目光一凝,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目光忽然落在他脚下的影子上,却见那影子邪气地冲她挥手,她心中一惊,猛然抬头看玉暨。 蓬莱一战后,玉暨魔化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玉暨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将心魔练成了影子,他与心魔共生共存,同时又互补,相互利用,心魔的存在能为他提供强大的力量,而他为心魔的成长提供力量。 这种相辅相成的存在,她从未见过。 可是,一个魔化的蓬莱山主,父君交给他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云姬凝眸想着,忽然一阵风卷起,村子里刺鼻的血腥味传来,她朝着村庄里走去,才走进去,便看见村庄里遍地的骸骨。 血臭尚未消失,白骨上的血肉还未凝固,刺鼻的血腥中,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心中更是明白了玉暨在村中都干了什么,她捂嘴嘴巴,转身腾云离开。 离开了村庄,苏蛋蛋追着青鸟飞落在山林之中,已经接近寒冬,山林之中草木凋零,青萝虚弱地倒在枯草之中,青鸟蹲在她面前,焦急地鸣叫着,迎面苏蛋蛋走过来,青鸟惊觉,抬头冲着过来的苏蛋蛋警告地一声鸣叫。 “是我,青鸟。”她走过去,道。 认出了苏蛋蛋,青鸟慌忙站起来,她走过去,蹲在青萝面前,伸手查看她身体损伤的情况,查探她的脉息,好在内丹还在,但到底是伤了元气。她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凝聚,抬掌,将体内的力量朝着青鸟体内缓缓输送进去。 得到了苏蛋蛋灌注的力量,青萝只觉得四肢百骸忽然变得滚烫,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正在救治自己的苏蛋蛋,虚弱地喊一声:“阁主。” 苏蛋蛋道:“你们怎么会在村庄中?” 青萝闻言眼神暗淡下来,流云阁被袭击后大家便死的死散的散,她是跟着大家好容易才杀出来的,冲出了流云阁后大家便四处逃散了,大家谁也不敢再回流云阁,她离开了流云阁也没有了出去,于是便来到村庄中,想要找燕沉。 555.第555章 她为何会魔化? 苏蛋蛋诧异地问:“燕沉?” 青萝道:“就是当初阁主从人间救回来的那个孩子,我将他和姜芷送回了亲戚家,我没有地方可去,于是想来瞧一瞧他,结果来到村中没有找到燕沉,他跟着一个老道士走了,真的去修仙去了。”她说着开心地笑起来。 苏蛋蛋道:“所以你在村中遇见了玉暨?” 青萝道:“那个老道士?”她说着表情变得生气起来,道,“那个臭道士是被人请来的,说是什么降妖除魔,我看他比我更像个妖魔。我虽然是个妖怪,可是我从没伤过人啊,我是来找燕沉的,本来是要离开的,结果一个村民砍柴的时候被毒虫咬了,郎中束手无策,我于心不忍,就帮他治好了虫毒,结果他们反咬我是妖怪,将臭道士请了过来,真是岂有此理,人类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苏蛋蛋道:“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往往会产生恐惧,你若要在人间行走,就要学会他们的为人处世,不要轻易的暴露自己。”她说着起身,对青鸟道,“你带她去蛇王宫找大祭司,大祭司会为她治疗的。”说着她转身便走。 青萝见状吃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焦急地道:“阁主,你要去哪里?” 苏蛋蛋拂袖御风而起,回头看青萝,道:“去接小团子。”说完,她想起什么来,道,“你若是遇见了流生便告诉他,我在蛇王城。”说完,她御风远去。 青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感到胸口撕裂般的剧痛,痛得叫一声倒下去,青鸟将她衔起放在背上,展翅而起,朝着蛇王城飞快地飞去。 蛮荒之境前,高原雪域中,卷卷的风雪中,华遥一袭白袍站在风雪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魔炎,魔炎一身黑色的长袍,火红的长发蜿蜒及地,猎猎的风中他长袍被风吹得卷起,身后是整齐的铁水般的魔军,白雪的雪原上,黑色的魔军分外抢眼。 华遥冷漠地听完魔炎的话,冰冷的声音仿佛淬了寒冰一样,不带一丝感情,道:“你的意思是说,千钰魔化了,此刻正在蓬莱岛中,你们已经派人去将她带回来了?” 魔炎道:“你要的人已经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办到,一定会将千钰送到你面前。” 华遥俊美的脸寒冷得像是要结冰一样,问:“她为何会魔化?” 魔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袖中手指黑暗的力量悄然凝聚,道:“是意外。” 华遥打断他的话,冰冷地道:“你们强-暴了她。” 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魔炎道:“是意外,东庭存心想要挑起魔界与月华殿的矛盾,派贪狼从中作梗,这件事情,有人比你我更加清楚。”他说着斜睨身后一眼。 身后,魔军群中,一身红衣的舞姬在风雪中颤颤巍巍地走出来,面对华遥,她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华遥身上所有的,是她作为一个凡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与神圣,他是天上的神明,是她从来只敢仰望,不敢直视的神明啊。 556.第556章 不要跟我讲对错 她颤抖地匍匐在地,面对华遥,她的畏惧和害怕是来自骨子里的。 魔炎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舞姬声音发抖,慌忙道:“那天舞坊里来了个有钱的公子,喝醉最后告诉我们,他是天上的贪狼星君,他……” 舞姬将贪狼酒醉后的话如实说了出来,华遥俊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冷酷地看着魔炎,道:“那又如何?” 魔炎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华遥会这样说,他旋即心沉下去,挥手,舞姬立即起身飞快地往魔军后面跑过去,面对着魔炎,华遥掌心的神器凝聚而出,道:“不要跟我讲对错,我只要结果,我只问你,伤害千钰的,是魔族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魔炎眼神也跟着冷下来,道:“是。” 华遥道:“那么,你们就去死吧。”他说着,掌心神器凛冽的仙气卷去,提剑身影一闪至魔炎面前,魔炎抬剑挡过去,身影掠起,飞快地华遥打起来。 雪峰高原前,华遥白色的身影如一道孤鹤,这一次,面对魔炎他没有半点手下留情,两招之后,他一脚将魔炎从空中踢下去,手中剑影幻化而出,一剑贯穿魔炎的身体,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轰!”地一声巨响,魔炎被一掌打得砸落在地面,俊美的脸变得苍白,挣扎着站起来,胸口却是撕裂的剧痛,“噗——”地一声吐出血来。 小怪物飞快地跑过去,急得大叫:“主人!” 魔炎看小怪物,抬手就要将剑与小怪物合为一体,可是想起上一次的合体,小怪物被汎冽削掉了脑袋,而这一次,即便是小怪物与剑合二为一,怕也不是华遥的对手,如此,只会让小怪物枉送了性命。 这样想着,他伸出的剑收回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迎面,华遥提剑朝着他走过去。 “保护大护法!”魔军见状一声大叫,众人纷纷冲出来,挡在魔炎面前。 铁水般的魔军挡在魔炎面前,宛如一道道人肉盔甲,保护着盔甲之中的魔炎不受伤害。 华遥冷漠地一路挥剑,一路斩魔,他手中的剑就像削萝卜一样,清扫挡在面前的障碍物,魔军持刀和长枪挡在魔炎面前,前仆后继,在华遥的脚步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染红他白色的衣袂。 魔炎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红了眼睛,握紧手中剑,怒目看着华遥,一声怒吼:“住手!”话音落,他身影卷起如墨,冲向华遥。 黑色的剑与华遥手中的神器相撞,断裂坠落,华遥手中剑华光闪过,冷漠地凝视魔炎,冰冷地道:“不自量力。”另一只手一掌打向魔炎。 魔炎抬掌接去,接住华遥打过去的掌,咬牙死撑与他较量。四周魔军嘶吼着,冲向华遥,华遥周身剑气陡然卷起,击毙攻来的魔军。 舞姬远远地躲着,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断地有魔军倒下,不断地有人前仆后继地冲过去,她紧张地望着与华遥对战的魔炎,直到华遥手中剑气穿透魔炎的身体,魔炎被打得再次飞落在地,铁水般的魔军怒吼着,冲向华遥。 557.第557章 人类的温暖 小怪物急匆匆地跑到魔炎身边,焦急地道:“主人,快快将我与剑合二为一,我能为您抵挡。” 魔炎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嘴,一口血吐出来,他虚弱地说不出来。 厮杀的魔军之中,舞姬跌跌撞撞地朝着魔炎飞快地跑过去,瘦弱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扛起魔炎就走。 “你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快走。”舞姬扛着魔炎离开。 魔炎喘着粗气,身体被血水浸染透,红着眼睛对舞姬道:“放开我,我还能打……还能……” 舞姬顿时红了眼睛,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一声怒骂:“你不要命了吗?你根本就打不过他,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她说着忽然哭起来,不管不顾,背着魔炎拼命地离开。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的力量。 魔炎疲惫地抬起眼皮,看哭花了妆容的女人,不明白,问:“你哭什么?” 舞姬哭着,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因为害怕,害怕这样惨烈的厮杀,害怕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她心里害怕极了,对魔军,对华遥,而她更害怕的,是就此万劫不复。 她咬牙背着他,哭着恶狠狠地道:“我真是疯了,你们都是魔,我却要救你,跟神仙对着干,我真是疯了,魔炎,你要记住,以后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不能让阎王带走我的鬼魂,我一定是要下地狱了,我要下地狱了……”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可是,却抓紧了他的手。 即便是明知道会下地狱,她也要带他离开,也要将他从这炼狱般的厮杀中带走。 明明那样害怕,却背着他不肯松手,魔炎不明白,不明白人类的感情。 就像他不明白当初将他养大的老和尚,为何面对冤枉不肯为自己喊冤,就像他不明白东景帝君为何将要身体给了小怪物,就像他永远不明白,人类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们脆弱,他们贪婪而又自私,可是,他们同时又是温暖的。 只是,那该死的温暖,让他感到害怕啊,怕一不小心,会怀念那短暂的温暖,怕一不小心,那温暖就消失了啊。 魔炎倒在她的背上,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昏死过去,倒在她的背上,她身上是淡淡的菜油香,那是一种廉价的香油,妇女常用于养发,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就喜欢在身上涂这样的香油。 只是,他的母亲,从来不肯抱他一下啊。 老和尚一直骗他,骗他母亲是迫不得已才将他留在了寺里,骗他母亲每年都为他准备了礼物,骗他她的心里还是挂记着他的。 八岁那年,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兴高采烈地跑下山去,去到了母亲家中,看见正在为弟弟喂食的母亲,她看孩子的眼中充满柔情,她看他的时候,眼中也是那样地温柔。 他几乎差一点,就相信她是爱他的了。 直到她知道,他是从山里寺庙里来的,他是她放在山里的孩子。 她温柔的脸变得惊恐,变得害怕,变得陌生,搂紧了她的孩子,愤怒地冲他大叫:“怪物!” 558.第558章 不要给我希望 人类,是那样的残忍,她有满腔的温柔,可是却从来不肯施舍给他。 舞姬身上的味道让他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曾经生而为人的记忆,想起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 生而为人,从来未曾被这个世界温暖以待。 那样的温暖,他早就不渴望了。 卷卷的风雪中,他在昏迷中趴在她的后背,她瘦弱的身体背着他,艰难地离开,身后,远远地,铁水般的魔军前仆后继挡住华遥的去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隐入雪山之后。 东海龙宫之中,敖雪收拾了行囊离开,去往乌江拜访叔父敖放,敖雪离开后,寂静的庭院之中,烽火望着窗户外游过的鱼群怔怔地走神,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关于敖雪,关于寒江雪,关于他自己。 倘若不是这样的身体,他不会输给寒江雪,等到寒江雪为他带回冰机草,很快地,他变成恢复如初了,到时候,他与寒江雪公平竞争,一定不会输给寒江雪。 他正想着,外面听见宫女高兴的声音。 “寒公子,你回来啦。”门外,宫女高兴地道。 寒江雪应一声,从外面走进来,屋子里,烽火眼前顿时一亮,扭头看寒江雪,脸上露出欣喜来:“师兄,你回来啦。” 面对烽火,寒江雪眼中露出愧疚来,走过去,低头从袖子里取出乾坤境来,道:“我拿到乾坤境了。”他说着艰难地抬头看烽火,低声道,“对不起,师弟。” 烽火愣了愣,不明白他那一句对不起,道:“什么?” 寒江雪道:“我随师尊去往天外天中,被东庭帝君重伤,冰机草……被我吃了。” 冰机草被吃了? 烽火错愕地望着他,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熄灭,暗沉沉地,看着寒江雪,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说哈。 寒江雪见他不说话,急忙道:“师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你重获新生,让你的手脚恢复……” “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没事。”烽火冷漠地说着,冰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见他如此,寒江雪心中更加自责,单膝蹲在烽火面前,握住他空荡荡的袖子,道:“再信我一次,烽火,我一定能有办法,能叫你重新站起来,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烽火扭头看寒江雪,看寒江雪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看着寒江雪,他妒忌,妒忌他是健康的,妒忌他想走就走,想跳就跳,妒忌他能够来去自如,可是他却什么也办不到,就连对自己喜欢的人,他这个样子,连一句欢喜的话,他都不敢说。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冰机草上,可是如今,冰机草却被寒江雪服食了,他连最后的希望也失去了。 “师兄,不要再给我许下任何承诺了,办不到的承诺,只会叫人徒增失望。”他望着寒江雪,冷酷地说。 寒江雪痛苦地望着他,握紧了手指,面对烽火,他内心是感到愧疚和痛苦的,他宁可躺在那里的是自己,也不愿对烽火食言,他说过要将冰机草带给他的,可是现在,他什么也给不了他。 559.第559章 魔炎?怎么会伤成这样 他握着他的袖子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喑哑,道:“烽火,再给我一次机会。” 烽火冷漠地看着他,撇开头,道:“我累了,师兄。” 寒江雪望着他,还想要说什么,终究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落寞地站起身来,起身离开。 寒江雪才离开烽火的院落,忽然听见屋子里烽火一声怒吼,愤怒的声音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寒江雪的心上,他回头看庭院内,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愧疚和痛苦。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从九泽城飞往东海的路上遇见天黑,苏蛋蛋飞到半路停下来,小幼兽刚刚破壳而出就与她完成了共战,来到人间之后便再没有进食过,饥肠辘辘地在苏蛋蛋身上钻来钻去,喵喵叫着要进食。 苏蛋蛋没有办法,只得半路停下来,飞入山林之中,为小幼兽寻找食物。 可是,她才入山林,小幼兽便从她的肩膀上跳下来,飞快地窜入森林之中,开始狩猎,吞食山中的野兽。 远远地,山林之中,随着野猪一声惨叫,巨大的撞击声中,苏蛋蛋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却见一个硕大彪悍的野猪倒在地上,小幼兽身影雪白,如箭一样绕着野猪飞快地窜一圈,一眨眼,巨大的野猪只剩下一具白色的骸骨。 吃饱喝足的小幼兽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倒在地上,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像一只毛茸茸的球一样。 苏蛋蛋笑起来,蹲下身去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它肚子里发出呼噜的声音,猫咪一样乖巧地眯起眼睛,朝着她身边蹭过去,求抚摸。 如果不是知道它是神兽,谁能想到,这个猫一样的小东西,居然是八荒兽。 忽然,小幼兽猛然跃起来,警惕地望着丛林深处,身上的毛瞬间炸开,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呜声,苏蛋蛋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问:“怎么了?” 小幼兽一声怒吼,箭一样朝着树林里窜进去,将丛林中的人摁倒在地,伴随着女人惊恐的一声尖叫。 苏蛋蛋急忙过去,穿过茂密的丛林,却见一身绯红的舞姬倒在地上,身体下是一身黑衣的男子,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夜色之中,那一头火红的长发格外显眼。 她惊恐地倒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急促地喘着气,瞪着脖子前咬住她喉咙的小幼兽。 “人类?”苏蛋蛋对小幼兽道,“放开她。” 小幼兽于是松开她,后退,她身上是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小幼兽的感官,它将她当做了潜在的敌人,充满敌意地绕着她如猎豹般踱步。 苏蛋蛋目光落在舞姬身后的人身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她身后的人,是魔炎。 “魔炎?”她吃惊地道。 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舞姬听见她喊出魔炎的名字,惊喜地抬头,问:“你认识他?你能帮我救救他吗?他被打伤了,一直昏迷不醒。”她说着慌忙转身,从魔炎身上滚下去,跪坐在他身边,用央求的目光望着苏蛋蛋。 560.第560章 为什么要帮他? 苏蛋蛋皱眉,走过去,蹲下身检查魔炎的脉息,不由皱眉问:“怎么伤得怎么重?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舞姬道:“魔炎带着人去同一个叫华遥的神仙谈判,最后谈着谈着就打了起来,我趁乱将他救了出来,可他的那些手下……”说到这里舞姬眼神暗淡下去,垂眸看魔炎。 他的那些手下,为了他,前仆后继地挡在了前面,以血肉之躯,当他挡出了一条生路。 华遥? 苏蛋蛋眉头锁得更加厉害,她领教过东庭帝君的力量,华遥作为天界的战神,其力量不在东庭帝君之下,魔炎与华遥动手,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运气。 她收回目光,抬掌,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涌出,缓缓地将那力量灌注进魔炎体内,他内伤严重,五脏六腑出血更是严重,这样重的伤,还能够活下来,已是不容易。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魔炎,深深地感觉到天界力量的强大,无论是东庭帝君还是华遥,他们的力量都远在他们之上。可是话又说回来,对魔炎的这些残兵而言,东庭帝君一人就能将他们全部诛杀,可是,他却摆下那样大的阵仗,前来除魔。 东庭帝君的这盘棋,下得可真深。 如今三界,魔族的力量是最为弱小的,也是最不堪一击的。 除魔裂隙中逃出的那些魔军,面对浩瀚的天兵,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在这场战役中,魔军不过是天界出兵的一个幌子,东庭帝君也好,华遥也好,他们根本就没有将魔族放在眼里,对他们而言,没有言骨的魔族根本不足为据,不过是一群苟延残喘的残兵败将。 这样想着,苏蛋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魔也好人也罢,她不希望见到屠杀。 苏蛋蛋掌心的力量卷入魔炎体内,修复他受损的身体,身体得到力量,昏迷中魔炎缓缓睁开眼睛,只看见眼前的白影,慢慢地,随着视线变得清晰,他看见苏蛋蛋白皙清秀的脸庞。 苏骨? 他心中诧异,不明白她为何会出手救他。 见他醒过来,她于是收手,站起身来,道:“不要同天界交锋,你们根本就不是天界的对手。”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身后,魔炎虚弱的声音吃力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帮他?他曾说过,再见就是敌人,他们曾经交手,明明就是敌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 苏蛋蛋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身后,小幼兽跟上她的脚步,飞快地离开。 魔炎躺在地上,抬头望向天空,凛冬的天空白霜初降,想起自己与华遥的实力差距,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握紧拳头。 苏蛋蛋前脚刚离开,后脚小怪物捧着水飞快地跑过来,见魔炎醒了过来,高兴地道:“主人,您醒过来啦。” 魔炎扭头看小怪物,低沉的声音问:“雪峰高原上,怎么样了?” 小怪物眼神顿时暗下来,舞姬带着魔炎逃跑了,雪峰之上,魔炎带去的一万将士,全部战死。 561.第561章 他永远不会保护人类 皑皑的雪原之中,到处都是魔军残骸,华遥一身白衣拎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尸堆之上,小怪物躲在雪堆后面,远远地看着雪原之上的惨状。 一个不留,一万将士,被华遥一人全部屠尽。 他就像一个不会累的怪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里的神器滴着鲜血,殷红的血染红了雪原,呼啸的风声中,他冷漠地转身离开。 华遥离开后,小怪物追上舞姬和魔炎,利用缩地术将二人运到了这里来,怕的是华遥最上来,斩草除根。 这便是帝君与魔军的区别,在他们面前,再强大的魔军也会变得不堪一击,力量的悬殊决定胜败的局面。 小怪物不说话,魔炎顿时明白过来,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舞姬慌忙伸手去扶他,道:“你伤得太重,不要乱动。” 魔炎扭头看舞姬,眼神冷漠,道:“你说过,办完了事情,你就可以离开了,走吧。”他说着,抽回被她扶着的手,站起身来,可是才一站起来,身体便是撕裂般的剧痛,痛得他妖冶的脸苍白,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舞姬扶住他,道:“我说过,我救了你,你要对我负责。” 魔炎像是没听懂一样,扭头看她,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人类?” “那又怎么样?”她问。 魔炎愣了愣,旋即道:“我是魔。” 舞姬道:“我知道,可我不想再回到舞坊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她说着,抓紧他的胳膊,道,“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她这样说的时候,望着他的眼睛明亮,他用不能理解的目光看她,他是魔,她知不知道,魔是什么? 魔是怪物,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魔是完全不讲原则不讲道义的,更不会知恩图报,魔是自私而又冷酷的,她知不知道,即便是她救了他,他也可能恩将仇报,杀了她。 保护她? 他对人类,只有怨恨,一如人类对他,只有恐惧与憎恨一样,他永远不会去保护一个人类。 即便那个人,救了他。 “保护你?我永远,不会去保护别人,尤其那个人还是人类。”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转身就走。 她慌忙跟上去,笑起来,道:“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哦,以后,我就跟着你们了。我叫七巧,七夕弄巧的七巧,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魔炎只觉得聒噪得很,强忍着一掌打死她的冲动,闭上眼睛。 离开了树林,苏蛋蛋没有飞往东海,而是去了雪峰高原,月光下雪原的夜晚明亮如白昼,她踏着积雪走到一片狼藉的雪峰前,脚下是满地的魔军尸体,大雪掩盖了尸体,血腥也被掩盖。 白色的雪,盖住这世上所有的惨烈,与悲壮。 一万的魔军,尸骸堆积成山,他们孤零零地倒在那里,风雪裹尸。 猎猎的风雪中,她清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尸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胸口仿佛被打了一个洞,空空的,凉凉的,沉重,而又复杂。 小幼兽在她身后跳出来,眼前庞大的魔军群对它而言犹如一场饕餮盛宴,它欢喜地叫着,撒开蹄子欢快地扑过去,抱住一个魔军尸体张嘴就要咬,忽然身体被提起来,它一口咬了个空。 562.第562章 海妖的围攻 被人提着脖子拎起来,小幼兽抬头看苏蛋蛋,却见她目光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尸骸,沉默地,抱住它转身离开。 皑皑的雪原上,风雪覆盖了一切,她踩着一地的积雪,转身离开。 彻夜的赶路,苏蛋蛋抵达东海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海平线上天边泛白,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风中湿气很重,天空乌云密布,一场风雨即将到来,她潜入海水之中,朝着东海的方向游去。 才游了没多久,远远地看见一群海妖在海底如鱼儿一样穿梭飞快地游过,他们徘徊着,飞快地穿梭着,他们是水中的妖怪,水性极强,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优雅的散开,青色的鱼尾强健而有力。 苏蛋蛋从他们上方游过去,有海妖察觉到她,扭头看过来,苏蛋蛋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忽然,一个海妖飞快地游过来,围着她转一个圈。 海妖一族无论是雄性还是雌性,其容貌都美到了极致,妖冶蛊惑人心,他们有着人类的身体,鱼类的尾巴,可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那张俊美的脸瞬间撕裂,显出本来面目,变得狰狞可怕。 她不想节外生枝,无视海妖向着东海的方向游去。 “你不想看我一眼吗?女人。”那雄性的海妖绕着她邪魅地笑着,深青色的长发在水中海藻般散开扬起,优雅而又漂亮,他修长的手指蠢蠢欲动,伸出来,勾出长长的指甲,滑过她的手臂。 她掌心的剑瞬间凝聚而出,一剑扫过去,海妖身影瞬间后退掠开,她一言不发继续往前游去。 海妖绿色的眼睛变得深邃,身上绿色的鳞片浮现,盯着她沉沉地笑起来,道:“还没有人,能够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我想要的,在这大海之中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他身影迅速地变形,耳朵变成鱼鳃,身上青色的鳞片宛如铠甲,闪着森冷的光芒,眼睛变成了蛇眼,嘴巴骤然裂开,巨大的嘴巴占据了半边的脸,锐利的牙齿如锯齿一般,一声嘶吼,凶猛而快捷地朝着苏蛋蛋冲过去。 他的双手指甲尖锐如刀,张开了手指,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地撕扯过去,她白色的衣袂瞬间被割裂,血水在水中浸透蔓延开去。 她皱眉,扭头一掌打过去,那海妖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掠开了,远远地停下来,猩红的舌头一舔自己锐利的指甲。 “女人,不要垂死挣扎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是东海,是我们海妖的地盘,你打不过我的,不如乖乖过来,做我的女人,我们一起在这深海中做一对海妖,岂不是快哉。”他邪肆地笑着,青色的眼睛紧盯着她漂亮的脸。 她身上的伤口渗出了血水,附近的海妖都被吸引过来,纷纷朝着这边游过来,在她四周游动着,蠢蠢欲动。 苏蛋蛋掌心力量凝聚,可是,这一次,不等她出手,她身后,小幼兽忽然游了出来,毛茸茸的身体在水中泡开,想一团柔软的蒲公英,它金色的眼睛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海妖,忽然身影如一支箭飞快地射出去,一眨眼就到了海妖面前。 563.第563章 多谢四爷帮忙 不等还要反应,它身影“刺溜”一声绕着还要转一个圈,一眨眼,眼前还要只剩下一具白骨。 四周的还要顿时愣住,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它的速度比他们还要快。 小幼兽转身追逐其他的海妖,聚拢过来的还要见状顿时吓得飞快地逃走,那青眼的海妖见状咬牙,一转身飞快地逃走。 小幼兽一眨眼就吃了五六个海妖,待还要吃时已经不见还要的身影了。 它于是游回到苏蛋蛋面前,乖巧地望着她,凑过去,在她胸腔像一只猫一样蹭了蹭,眨眼。 一只海妖能抵十头野猪,越是等级高的妖怪便越是能为它提供力量,它才能更加快速地生长。 苏蛋蛋将它揣进怀中,朝着东海龙宫游去。 海底的深处,东海龙宫门前是发着荧光的珊瑚,龙宫附近是一队队严防巡逻的士兵,苏蛋蛋过去,龙宫门前落地,守门的士兵立即上前,将她拦住,问:“何人胆敢擅闯龙宫,报上名来。” 苏蛋蛋抬手恭敬地道:“在下苏骨,前来寻四爷,劳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苏骨来了。” 守门的虾兵闻言立即让开,转身恭敬地道:“苏姑娘里边请,四爷就在里面。” 他并不认识哪一个是苏骨,但是苏骨的名字整个东海都知道,东海一战,出尽了风头的除了汎冽,还有那个与云姬打成平手的苏姑娘,苏骨。 虾兵们用崇拜的目光目送她进去,对于强者,他们有着尊敬和向往,谁都想要成为强者,拥有能与天兵抗衡的力量。 虾兵领着苏蛋蛋往龙宫大殿走去,华丽的龙宫大殿之上,敖战一身白色的衣衫盘膝坐在那里,蹙眉批阅着奏章,虾兵领着苏蛋蛋进去,上前行礼,道:“四爷,苏骨苏姑娘求见。” 敖战闻声抬头,看见站在大殿之中的苏蛋蛋,他手里的笔于是停下来,看苏蛋蛋的目光深沉而又复杂,小团子的存在,东海一战,让他更加肯定,眼前这个叫苏骨的女人,是苏蛋蛋。 能够从御引手中死里逃生瞒天过海,也能同云姬打成平手,苏蛋蛋身上有太多事情是他想不透,也不敢去揣测的。 他望着苏蛋蛋,起身,对四周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们俯身退下,敖战走下来,道:“苏祜在西宫里,我带你去着他。”他说着,转身往前走去,带路。 苏蛋蛋跟在他的身后,道:“多谢四爷帮忙。” 敖战淡淡地道:“算不上帮忙。” 两人穿过幽长的走廊,四周珊瑚环绕,鱼群穿梭,苏蛋蛋想起半路遇见的那些海妖来,道:“为何东海一夜之间多了那么多的海妖?” 敖战道:“老龙王病重,东海无主,没有能够掌事的人,海妖便肆无忌惮,一个海域一个龙王,龙王掌管的不仅仅是人间风雨,还有整个大海,以及海域附近以大海为生的百姓,老龙王身体不好,这些事情一直是敖破代为管理,如今敖破不在了,消息传开,四方的海妖便都有恃无恐,聚拢在了东海之中。” 564.第564章 你自己已是四面楚歌 她不解地道:“敖破走了,你不打算回东海吗?” 敖破死了,能够继承东海的便知剩下敖战,他不打算回东海吗? 敖战道:“我并不是一个适合的统治者,想要治理好东海,需要有定国安邦的才能才能够胜任,武夫虽然能够打天下,但是却并不适合做一个统治者,而我,不过是一介武夫。” 苏蛋蛋笑起来,道:“四爷过谦了,以四爷的才能,文武双全,这世上哪里有难得住四爷的事情。” 敖战扭头看她,目光复杂而又深沉,看着眼前的苏骨,她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女孩重叠,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无论是面容还是身高体型,都与从前大不相同,就连性格,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这样大的改变,难怪他没能将她认出来了。 苏蛋蛋。 他看着她,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笑起来,问:“四爷在看什么?” 敖战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道:“苏祜在我这里过得并不开心,时刻念叨着你。” 她道:“其实直到此刻我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我不知道该不该将小团子带在身边,虽然东庭妥协了,汎冽抓了云峥,换来了人间两座城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将他带回去,可能是将他带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敖战闻言并不诧异,汎冽向东庭开出两座城池的条件,他知道的时候的确诧异过,但转念一想,这样也许是好的,至少,这两座城池不在东庭的结界之内。 只是,他不确定,汎冽将手伸向人间是何意图,他也想染指人间,参与这场权利的争斗吗? 敖战停下来,转身看她,道:“我并不建议你将苏祜带回去,目标太过明显。” 苏蛋蛋停下里,问:“什么?” 敖战道:“苏祜是汎冽的孩子吧?” 她望着他,沉默没有回答。 敖战道:“蛇王一族的血统高贵,单是那一头的银发便一眼能够分辨,更何况,他与汎冽长得那样相似,东庭的人一旦发现了他的存在,便是发现了汎冽的弱点,对苏祜对汎冽都不是好事。” 她喉咙顿时喑哑,沉声道:“四爷的意思是叫我继续将他留在你身边?” 敖战道:“你既然选择了将他送到我面前来,便是相信我能保护他,不是吗?” 她沉默地垂眸,脚下,小幼兽走出来,蹭着她的脚踝,抬头看她。 苏蛋蛋目光落在小幼兽身上,如今她的处境,将小团子带回蛇王城,她并不能确定蛇王城就是安全的。虽然说汎冽在东海一战中占据了上风,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的不安强烈,总觉得,事情还没结束。 敖战目光落在小幼兽身上,道:“撇开苏祜的身份不说,单单是你拥有了八荒兽,东庭便一定不会放过你,天下谁都可以拥有八荒兽,可唯独你,东庭绝对不会让你的八荒兽安然长大。你自己已是四面楚歌,带着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565.第565章 想法多了,相思 苏蛋蛋收回目光,抬眸冲敖战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道:“那么苏祜,便交给四爷了,有劳四爷帮我照看着他,等事情结束了,我再来将他接走。” 敖战看着她,道:“要去看看他吗?” 她道:“不必了,见了面,会更加舍不得。”她说着,转身就走。 已经到了家门口,她却不能进去看他一眼,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踩着幽长的宫道离开,想起苏祜,心中便是酸痛得厉害,想要见孩子,却不敢去见,怕见到了他,就想要带他离开,怕分开的时候,看见他眼中的难过。 西宫之中,寝宫里,偌大的床榻中,小团子紧抱着被子,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流云阁,云雾缭绕的流云阁中,海东青傲娇地扬着脖子,山鼠追着骑着山猪跑的小丫头,还有练剑的流生哥哥。 大家都还在,流云阁还在,娘亲还在。 明明该是一个叫人快乐的梦,可是梦里面,他站在流云阁的外面看着大家,心中却是无比地清楚,那是梦。 巨大的思念涌来,他身体难过地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敖破站在床边,看着眉头皱成一团的小团子,他的胸前,是一枚墨玉般的蛇鳞,蛇鳞片上是淡紫的灵力,保护着他,不受侵扰。 他望着小团子,恍惚间想起蓬莱岛的时候,苏蛋蛋曾经问他,该不该将孩子生下来。 却原来,在那个时候,她便有了汎冽的孩子吗? 他脑中记忆一闪,又想起海面上站在巨鲸背后笑得肆无忌惮的少女,那时候的天好蓝,蓝成了一副画,将她的笑容刻进了他的脑海中。 九泽城中,街灯会上,相思蛊下那一吻,此刻莫名其妙地在他脑中闪过,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扯动一下,乱了思绪。 杂念多了,欲念都了,想法多了,相思也就悄然而生。 苏骨。 她的名字,像是他心口的一根刺,只是这样悄然默念,便叫他的心,莫名难受。 床榻上,小团子睡得极不安稳,他坐下来,身上轻轻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他于是安稳下来,朝着他的手掌挪了挪,继续睡下去。 他看着小团子,有那么一刻,他是羡慕汎冽的。 如果,最先遇见她的人是他,是不是这一切,就是属于他的? 东海之外,天阴沉沉的,海面上波涛翻卷,汹涌澎湃,蛇王宫上空亦是风雨欲来,卷卷的风声中,整个蛇王城显出了萧瑟之意。 今日是签订条约的日子,云姬带着天兵来到蛇王城,与汎冽签订了战后条约,云姬派去天兵,将狐族领域上空的结界撤了下来,偌大的蛇王殿中,两方会晤,交换了战后条约,从此,永安与皇城两座城池属于妖界,而云峥,被人从地牢中提了出来,交还给云姬。 收起战后条约,云姬抬眸看汎冽,微微一笑,道:“希望陛下能言出必行,配合东庭维护三界的秩序,支持天界除魔。” 汎冽道:“自然。” 云姬于是微微一笑,带着云峥转身离开、 566.第566章 准备攻打蛇王城 出了蛇王殿,云姬等人腾云离开,飞回九重天的路上,云峥道:“都是我的错,一时大意,掉进了汎冽的埋伏中,害得父君丢了两座城池,丢了东庭的颜面。” 云姬道:“兄长不必自责,汎冽今日从我们手里拿走的,来日,我要他一个不剩地全部吐出来。”她说着冲云峥微微一笑,道,“兄长打起精神来,后面的一仗,可是需要兄长来领兵的。” 云峥道:“后面一仗?打谁?” 云姬回头看向头顶的天空,道:“自然是,蛇王城。” 输赢未定,游戏才刚刚开始。 云姬带着云峥等人向着九重天飞快地飞去,滚滚的云雾之中,云峥回头看脚下越来越渺小最后消失不见的蛇王城,拳头不自觉紧捏,输给了汎冽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输第二次,下一次交兵,便是直取汎冽人头的时候。 云峥扭头,看向头顶的云端,飞速地飞上去。 九重天上,东庭天宫中,华贵奢华的大殿之中,洁白的地面干净如洗,门口是两名守门的童子,一袭白衣,干净而又剔透,玉珠一样的人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大殿之内,东庭帝君耽视着手里的神兽蛋,古籍中并没有神兽蛋孵化的记载,可是,在天外天中那个叫苏骨的女人却令神兽孵化了。 他沉思着,缓缓把玩手中的神兽蛋,想起与苏骨打斗的细节来,一个猜想在心中产生,令神兽蛋孵化的原因,也许,是血液。 他正想着,大殿中之外,云峥与云姬走进来,门口的童子见到二人行礼,朝着里面一声通禀:“帝君,世子与公主殿下回来了。” 东庭帝君收起手中的神兽蛋,抬眸道:“进来。” 云峥与云姬走进去,跪下,行礼,云峥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沉声道:“儿臣轻敌,令父君丢了颜面,是儿臣之过也,请父君降罪。” 东庭帝君道:“输掉一颗棋子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整盘棋的走势,我希望你记住,怎么在汎冽手中丢失的,就怎么从他手里夺回来,明白吗?” 云峥抬手抱拳,领命:“是,儿臣明白。”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云姬身上,问:“战后条约的事情,都落实了?” 云姬抬头,道:“都已经落实。” 东庭帝君笑起来,伸手,云姬毕恭毕敬地上前,将签订的战后条约书送到东庭帝君手中,金色的绢帛打开,里面是白色的条约书,他凝视着条约的最后一条,妖界不得妨碍东庭除魔,必要时候,须得配合东庭维护三界秩序。 “有了这一条,便能放心去抓人了。”东庭帝君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沉沉地笑起来,手中条约书收拢,递给云姬,“传我命下,云峥为主帅,云姬为先锋,率领八部神将与三万天兵去往蛇王城,捉拿汎炎。” 云峥与云姬立即领命抱拳,齐声道:“儿臣领命。” 能够再次与汎冽交战,这一次,云峥势在必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蠢蠢欲动,眼中是闪耀的火光,充满杀气。 567.第567章 先拿汎炎 云姬想起苏骨来,她与苏骨交手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是魔,魔族能够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实在不多,只怕就算是魔炎,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如今她又从天外天中得到了神兽,苏骨绝对留不得。 云姬道:“父君,那个叫苏骨的女人,要一并捉拿了吗?” 东庭帝君沉吟一声,道:“先拿汎炎,那个女人与汎炎不能一起拿下来,苏骨手中拥有八荒兽,如果强行开战,汎冽一定会为了他们拼死一搏,你们未必有胜算,先拿了汎炎,灭了汎冽的士气,妖界这块骨头,不能一口气吞下,吞的急了是会伤喉咙的。” 要摧毁汎冽,就要一步一步来,一点点地将他蚕食殆尽。 云姬领命:“是,儿臣领命。” 云姬与云峥转身出了大殿,东庭帝君手中神兽蛋再次浮现,他一挥袖,四周门窗瞬间关上,紧闭的大殿中,他指尖化出一道伤口来,殷红的血滴落在神兽蛋上。 血落在神兽蛋上,蛋身纹丝不动。 东庭帝君皱眉,正猜疑着,忽然,蛋壳上的血渗透进蛋身,消失不见,蛋壳上,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有反应。”东庭帝君受伤的手指去摸神兽蛋,可是,他的手指才触碰到蛋身立即被吸住,蛋身上一股力量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从他受伤的伤口上吸取他体内的血液。 它想要的更多。 这个东西,想要喝血。 凝视着神兽蛋,东庭帝君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一声沉喝:“来人。” 门口,守门的童子立即推门进来,匆匆地朝着他走过来,跪在殿下,问:“帝君有何吩咐?” 东庭帝君掌心耀眼的白光溢出,抬手向那童子,童子的喉咙立即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掐住,整个人腾空飞起来,随着东庭帝君的手身影飞快地飞过去,落在他的面前。 童子吓得脸色苍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安地问:“帝君?” 东庭帝君拎起他,抓住他的手腕,忽然割裂他的手腕,殷红的血立即如水泄一样涌出,童子吓得大叫:“帝君!” 东庭帝君抓住童子的手,将神兽蛋塞进他手中,仿佛干渴很久,神兽蛋拼命地吸收着童子身上的血液,那童子惊恐地叫着,望着手里的神兽蛋,想要松手,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他,令他只能紧抱着神兽蛋,不得松手。 童子惨叫着,身上的血液很快便被吸干,随之被抽走吸食的是他身上的力量,他的魂魄,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神兽蛋终于将他松开,“啪!”地一声,那骨架摔落在地上,化作灰烬。 东庭帝君凝视着眼前的神兽蛋,表情变得凝重,这样邪门的东西,不知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未出世便能吸食人的精魂血肉,只怕,不是什么善茬。 东庭帝君将它捡起来,托在手中把玩,陷入沉思中。 神兽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群远古怪物,因为能够与仙家共战,曾与仙家并肩作战,才获得了一个神兽的封号,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嗜血的猛兽。 568.第568章 为何不帮忙 神兽中能够出吞魔兽那般忠诚认主的神兽,也能出智慧极高战斗力极强的八荒兽,但同样也能出邪气凶猛的血兽。 倘若他手里的这个当真是血兽,一旦与他共战,想要打败八荒兽不是没有可能,血兽是一种吞噬能力极强的神兽,能够将对手的力量吞噬并且发挥到极致的神兽,但这种神兽因为嗜血凶残而被仙家所不齿,驾驭不当便会被反噬,即便是当初神兽共战的年代,也没有人愿意与血兽冒险。 他并不惧怕被血兽反噬,以他的能力,驾驭区区一个血兽不在话下。 他担心的是,一旦血兽降世,必定以血为食,到时候,三界中多的究竟是一个神兽,还是一个邪物,也未可知。 这样想着,东庭帝君心中不免有些惋惜,在天外天中一年的寻找,找到的最后却是一只血兽,可是那个叫苏骨的女人,却只是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得到了八荒兽。 万物造化弄人,当真是一场讽刺。 他拂袖,另一只手中一个金玉相错的匣子出现,他将神兽蛋放入匣子中,打上结界,道:“来人。” 门口守门的童子进来,跪下。 他挥手,匣子飞落在童子面前,他道:“将此匣子送入玲珑塔中,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打开。” 童子抬手接住匣子,领命:“是。” 东庭帝君起身,血兽邪气太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因为一旦动用,那样的代价,不可估量,那将是一场浩劫。 他走到窗前,抬眸望着头顶的苍穹,世界浩瀚之大,远不及眼前的九重天,他们虽然是神仙,但神仙也有灭亡的一日,就像天上的星辰,燃烧殆尽,也会陨落尘世,只是,他从一个凡人到东庭之主,造物主对他从来没有眷顾。 天帝也好,神兽也好,旁人能轻轻松松得到的,他却要耗尽了力气去争,去抢,去夺,仿佛冥冥之中,他便是被不认可,不被眷恋的那一个。 总有一日,他要这三界,臣服于他的脚下,他要天帝也对他,俯首称臣。 从来就是能者居之,人间是如此,天界更是如此。 平衡是用来被打破的,新的局面即将到来。 他俊美阴鸷的脸望着远方,心中的谋算悄然蔓延开去。 下界,人间,蛮荒之境中,罗雀与伽罗带着千钰回来,得知魔炎与华遥一战不知所踪,罗雀顿时急了,残缺的大殿之中她疾步上前,质问玄尊:“魔炎大人有难,玄尊大人为何不去相助?” 大殿之上,玄尊坐在王座之上,懒懒地瞥一眼罗雀,道:“连魔炎都不是华遥的对手,我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白白送死,再者说了,镇守蛮荒之境是魔炎的命令,人还没有死,你们着急什么?” 罗雀气得还要说什么,被伽罗拦住,伽罗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女人怎么办?”他说着回头看身后被定住的千钰。 他们千辛万苦从蓬莱岛将千钰带回来,没想到华遥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战,如今就算将千钰带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569.第569章 你敢违背我? 玄尊目光落在千钰身上,道:“留着也无用处,杀了。” 千钰闻言眼睛瞬间瞪大,怒目看坐在最上面的玄尊,心中是翻腾的怒意,又愤怒地扭头看罗雀。 她与罗雀的矛盾从她还是水玲珑时便存在了,而今她魔化变成这般模样,她认定罗雀脱不了关系,可是现在,他们拿她做人质不成还要杀了她,可恶! 千钰愤怒地瞪着眼前的魔族,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心中却是翻滚的怒意和魔气,她恨魔族,恨这蛮荒之境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罗雀。 罗雀扭头看千钰,皱眉,伽罗冷冷地看玄尊,道:“将她带下去,待魔炎大人回来了,一切由他来定夺。” 玄尊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沉沉地道:“伽罗,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伽罗道:“如今魔尊不在,你也不再是昔日的大将军,我们与你是平起平坐的,我们只听从魔炎大人的命令,玄尊,你无权命令我们。”他说着转身拎着千钰就走,“罗雀,我们走。” 罗雀看一眼玄尊,随着伽罗转身离开。 “你找死!”身后,玄尊怒然起身,一掌朝着伽罗打过去。 伽罗始料不及,没想到玄尊会忽然对自己出手,他以为,即便是意见不合,但也未曾到同室操戈的地步啊。 伽罗被玄尊一掌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受了伤吃痛地猛然回头怒目看玄尊,怒声道:“你敢动手打我?” 玄尊一声冷笑,道:“魔炎临行将魔宫所有人交给我来管理,你敢违抗我的命令,便是与整个魔族为敌,杀了你也不为过。” “你敢!”伽罗一声怒吼,站起来,掌心剑瞬间凝聚而出,拔腿冲向玄尊,与玄尊打起来。 大殿之中两个人打斗着,罗雀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叫道:“不要打了,玄尊大人,不要打了!” 伽罗与玄尊打斗着,冲罗雀一声怒喝:“罗雀,愣着做什么,杀了他。玄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千年前你背叛魔尊离开魔族,若不是魔族衰败,你哪里来的机会回到这里!” 玄尊早已看他们不顺眼,当初魔界分裂成两派,他带着部下离开魔族,如今言骨早已不在,谁都有资格成为下一代魔尊,可是,魔炎这一群人却死守蛮荒之境,等待言骨重归,简直是愚蠢,可笑! “我先杀了你们。”玄尊一声怒吼,掌心力量疯涌而出,打向伽罗。 罗雀见状咬牙,提剑纵身过去,加入战斗中,帮助伽罗。 三个人正在打斗,忽然,一道强劲的疾风从门外卷入,“呼啦——”一声打过来,打得伽罗与罗雀滚落在地,忽然有人闯入,玄尊住手,抬头看大殿门口走进来的人。 阳光之下,大殿门口,一袭玄青道袍的玉暨款款走进来,儒雅文静,仙风道骨的模样,道:“两个打一个,有失公允,加上我,正好公平,谁也不吃亏,多好。” 见到玉暨,罗雀脸色顿时变了,失声道:“玉暨。” 570.第570章 新的魔尊 玉暨抬眸看罗雀,叹一口气,道:“玲珑,你虽然不是我的弟子,但蓬莱岛所有弟子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跟着我不好吗?为何要背叛我?”话音落,他身影一瞬间闪到罗雀面前,一掌打过去。 罗雀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被打得飞落出去,伽罗见状身影迅速地化作浓墨飞过去,卷住罗雀,两人化作浓墨消失逃走。 玄尊警惕地看着玉暨,问:“你是何人?” 玉暨不慌不忙地朝着千钰走过去,千钰愕然地看着玉暨,玉暨解开她身上的绳索,解开了定身咒,千钰错愕地叫一声:“师父?” 蓬莱一战,玉暨便消失不见了,她以为玉暨落在了天兵手中,早已神魂俱灭,没想到他还活着。 玉暨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怕,师父在这里。”他说着抬眸看向玄尊,微笑道,“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我们不是敌人,我是来帮你的。” 玄尊冷冷地看着他,他对他并没有放下戒心,问:“帮我什么?” 玉暨道:“自然是帮你成为新一任的魔尊大人。” 玄尊顿时眼前一亮,玉暨要帮他成为魔尊? 玉暨环顾四周一眼,道:“作为一个魔尊,这样颓废的宫殿怎么能配得上你高贵的身份。”他说着抬手,掌心黑暗的力量疯涌而出,如一条条黑色的墨带飘向四周,卷住坍塌的宫殿。 坍塌的宫殿重组拔地而起,滚滚的尘埃中,千钰震惊于玉暨的力量,而她更加震惊的是,师父魔化了。 即便外貌再怎么仙风道骨,衣着再怎么儒雅脱俗,可是他身上的力量的的确确来自魔。 玉暨的魔化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只是,见到魔化的师父,千钰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在她心中,师父是圣洁高尚的,即便是无心果事情败露之后,她对师父依然保留着敬仰之情,在她心中,师父的地位不会因为吞魔兽残魂而改变。 可是,一个那样高贵的人,如今,却同她一样,成了一个魔,一个三界所不齿的魔啊。 剧烈的震动和声响中,整个魔宫重建焕然一新,玄尊惊愕地看着玉暨的力量,望着恢复从前霸气的魔宫,玉暨优雅地道:“这是送给新尊主的礼物。” 玄尊回神,问:“尊主?” 玉暨诡秘地笑着,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魔族新一任尊主,你就是魔界独一无二的魔神,尊主大人。” 一瞬间,玄尊欣喜若狂,心中是不断膨胀的欲望,望着四周,骤然哈哈狂笑起来,抬起双臂,拥抱整个蛮荒之境。 从今往后,他便是魔族的尊主了,他便是魔界的主人了。 与此同时,从东海出来,苏蛋蛋去了流云阁,流云阁中空无一人,寂寥而落寞,不复昔日的热闹,巡了一圈,没见到流生,她起身离开,下山去找流生的踪迹。 来到景室山中,山林中妖怪们大多已经迁移,因为流云阁一战,景室山中妖怪们也受到了牵连,唯恐发生第二次战争,妖怪们开始大举迁移。 571.第571章 礼成,好徒儿 已经是严冬时候,山中万物凋零,她踩着一地的枯枝败叶打听流生的消息,最后在山中精怪的口中得知流生朝着北边逃去了。 她于是朝着北边的方向找过去,正走着,忽然听见蹲在树上的精怪望着天空一声惊叫:“又有天火啦。” 天火? 苏蛋蛋抬头看过去,看见天空中坠落的流星,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快地坠落下去。精怪修为浅,看不清那坠落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她却看得一清二楚,那坠落下来的,是天兵。 浩浩荡荡的天兵,宛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朝着蛇王城的方向坠落下去。 蛇王城要出事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起身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而与此同时,离她不远的林子里,流生被五花大绑吊挂在树枝上,老道士坐在树下烤着兔子,喝一口酒,悠哉怡然自得,流生被挂在树上气得破口大骂,怒声道:“臭道士,你最好放我下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东海一战后他四处寻找师父苏骨的下落,从东海找到了蛇王城,去到蛇王城却得知她离开了蛇王城,他于是又追到流云阁来,想来撞一撞运气,说不定就能碰上师父了。 谁知师父没碰上,却碰上了这个老道士。 老道士喝着酒,撕下兔肉嚼起来,斜睨被吊挂的流生一眼,道:“小子,我看你根骨不错,有有些底子,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啊。” 流生怒声道:“我有师父,用不着你来教,放我下去。” 老道士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叉腰仰头看他,道:“小子,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拜我为师吗?你能拜我为师,是你的福气。”说完,他手指一道剑气飞出,绑着流生的绳子瞬间被割断,摔落在地上。 流生爬起来就要拔剑,可是剑还没拔出来,老道士摁住他的脉门,一脚踹去,迫使他跪在地上,他麻利地摁着他的脑袋,冲自己三叩首,然后一把推开他,拍拍手,道:“礼成,好徒儿。” 流生简直欲哭无泪,见过无赖没见过这般无赖的,拜师这种事情,也能强买强卖吗? “一人不拜二师,我师父是苏骨,永远不可能是你。”流生爬起来涨得满脸通红,怒声道,倔强地不肯喊他一声师父。 老道士意外地挑眉,道:“原来是个妖怪,你一个人类,为何要拜一个妖怪为师?拜她为师,不如拜我为师,但也无碍,等她死了,你就没有师父了,到时候再喊我一声师父也是可以的。” “就算是一个妖怪,也要比你强,就算是死,她也是我师父。”流生怒声道。 老道士沉沉地笑起来,道:“好有骨气,可我谢一峰要收的徒弟,就算是死,也是我的徒弟。”话音落,他手中绳索再次飞出,飞快地将流生捆住。 流生愣住,旋即猛然挣扎,想要将身上的绳子挣脱开去,可是他越是挣扎那绳子便捆得越是厉害,他气得破口大骂:“臭道士,你放开我!” 572.第572章 天兵围城 老道士牵着绳子,吃着兔肉,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走去,道:“你不是想找你师父吗?走,我们一起去瞧一瞧,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山林之中,他牵着气急败坏的流生,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天空中是不断坠落下来的流星,那一道道的流星,皆是下界的天兵,朝着蛇王城,浩浩荡荡而去。 蛇王城中,坠落的天兵包围了整个蛇王城,蛇王殿中,汎冽率领着群臣走出来,面对浩浩荡荡而来的天兵,汎冽沉声对身旁的大祭司道:“传令下去,全城戒备,准备迎战。” 大祭司抬眸看一眼空中坠落下来的天兵,飞快地转身离开。 早就知道东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有想到,东庭的动作来得如此之快,才签订了战后条约,一转眼便立即派兵下界,当真是迫不及待啊。 汎冽眼眸闪过一抹寒光,乌金的长袍在风中猎猎卷起,整个蛇王宫中忽然卷起了疾风,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兵一个个地下来,飞快地驻扎在蛇王城外,堵住了蛇王城的入口,天兵忽然下界,整个蛇王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大家纷纷走出了家门,望着天空中坠落的天兵,一脸茫然和战栗,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样的局势令他们感到不安。 蛇王殿前汎冽转身进去,身后群臣立即跟进去,大殿之中瞬间议论纷纷,大家惊慌地猜测着东庭的意图,东庭忽然派兵下界,所为何事? “难道是要翻脸了吗?可是,他们才与咱们蛇王城签订了战后条约,怎么一转身就要违反条约了呢?”一个朝臣惊慌地道。 “如今咱们手中没有东庭的把柄,东庭自然是要翻脸了,出尔反尔,堂堂东庭帝君,居然连一个三岁孩童都不如,言而无信。”一个大臣义愤填膺地道。 人群中,一个朝臣上前,对汎冽道:“陛下,如今局势如此紧张,请您立即发出妖王令,号召八大家族前来助阵,蛇王城不能被攻陷,您妖王的地位不能被撼动。” 汎冽道:“传镇守城门的将军。” 门口宫人立即转身,急匆匆地跑出去,去到城门口传镇守城门的将军。 整个蛇王城大门被紧闭,巡城的兵力加强到三倍,城门口的兵力更加集中,城口之上,将军望着城门外不断落下的天兵,扶剑的手不自觉捏紧,掌心是汗。 如此多的天兵,一旦交战,势必是一场恶战。 蛇王城上空,苏蛋蛋飞快地飞落在蛇王殿前,大殿之中群臣还在议论,大殿之上却不见了汎冽。 她一袭白裳走过去,身后小幼兽紧紧地跟随,她走过去,问门口的宫人,道:“陛下呢?” 宫人见到她立即行礼,弯腰回道:“陛下去了后殿。” 大殿之中是嗡嗡的议论声,苏蛋蛋飞快地朝着后殿走去,东庭忽然派兵下来,绝不是师出无名,可是倘若东庭忽然发兵蛇王城,出兵的借口便一定是老蛇王,汎炎。 573.第573章 开启虚空阵法 议事殿中,汎冽换了身月白的长袍,身边是跟随的大祭司与大护法,三人朝着外面走来,迎面见到走过来的苏蛋蛋,她疾步走过去,问:“你们要去哪里?” 见到她,汎冽皱眉,起身过去将她带到一旁,道:“你先离开蛇王城,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她道:“我说过,我不愿成为你的累赘,我想要成为能与你比肩能与你并肩作战的人。” 卷卷的寒风中,她白色的衣袂滚滚如雪,仰头望着他,目光坚定而倔强。 他看着她,眼中染上一抹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保护好自己,打不过就跑,不要硬拼。” 她忽然抱住他,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道:“汎冽,不要留我一个人,一定要活下来。” 她的心不安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这样地抱着他,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一眨眼,她就会失去了他。 汎冽揉了揉她的头发,身后,大祭司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走过来,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要及早开始了。” 汎冽松开她,转身朝着蛇王宫外走去,苏蛋蛋跟在身后,问:“你们要去哪里?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汎冽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已传书给灵珊郡主,她已在赶来的路上,一旦灵珊到来,便可以开启虚空阵法。虚空阵法乃是当初天帝留在蛇王城中的一道保护阵法,用于制约仙家。” 制约仙家? 她不解地问:“制约仙家?” 汎冽道:“当初蛇王城成为妖界国都,天帝曾与我签订了一项协议,天界不得干涉妖界政务,为看避免仙界有朝一日干涉妖界,天帝在蛇王城中布下了虚空阵法,一旦阵法开启,以蛇王城为中心,蛇王城十里开外所有仙家的仙术都将受到限制,无法飞行。” 倘若天兵仙家无法飞行,那么在速度上就慢了下来,一旦开战,这对妖界而言将是一大优势。虚空阵法只对仙家有影响,可是对妖怪而言,却并没有影响。 苏蛋蛋惊愕地道:“这样厉害?”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不解地道,“可是,为何开启需要灵珊郡主?” 大祭司笑起来,狭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一弯新月,俊美的脸淡定,道:“虚空阵法的开启必须由三股力量打开,一个,是妖王之力,一个,是仙家之气,另外一个,是人皇之血。” 苏蛋蛋琢磨着大祭司的话,妖王之力,那便是指汎冽了,仙家之气,那便是灵珊郡主了,可是,人皇之血,蛇王城中,如何得到人皇的血液? 她道:“既然是三样东西,可是即便是灵珊郡主到了,这人皇之血,你们要从哪里获得?” 大祭司神秘地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蛋蛋不解地看汎冽,跟随着汎冽来到祭司殿中,洁白的祭司殿中,大祭司走过去,走到门旁的第三棵柱子前,一掌打过去,整个柱子被打得震动起来,整个大殿也随之颤动。 574.第574章 他就是皇帝? 巨大的轰鸣声中,大殿之中的地砖裂开飞速地重组,显出一条幽长的通道来,卷起的尘埃中,大祭司走过去,转身看汎冽。 汎冽率先走进去,朝着地下通道里走下去,苏蛋蛋跟在身后,四个人朝着里面走进去。 随着人的进入,幽暗的通道四周火把瞬间点燃,照亮了前面的路。 幽暗的地道一路通向整个蛇王城的核心位置,走出狭长的甬道,一个洞府赫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山洞宛如另一个天地,到处都是耸立的山石,这里灵力充沛,山石上长满绿色的藤蔓。 沿着山石往前走去,一个山石构成的莲花石悬浮在虚空中,汎冽走过去,随着他的脚步,眼前一块悬浮的石头出现,他站上去,飞石载着他来到莲花石面前。 他踏上莲花石上,飞石消失不见。 大祭司站在苏蛋蛋身旁,道:“能够抵达莲花石阵中的只能是仙家,妖王,还有人皇。” 苏蛋蛋道:“人皇也会来吗?” 大祭司笑着望向莲花石阵的前方,道:“已经来了。” 苏蛋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山洞的另一边,断石之上,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身后是同样一身黑衣的手下,男子披着黑色的斗篷,整个脑袋被黑色的帽子遮住,低着头,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样貌。 苏蛋蛋错愕地道:“他就是皇帝?可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即便是一个妖怪,从皇城到这里不停歇地飞行也需要十来天的路程,人间的皇帝,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可是,若是他来到了这里,人间的朝堂该怎么办? 大祭司凝视着走上莲花石的男人,笑着道:“坐在龙座上的那一个,未必就是人间的帝王,俯首称臣的那一个,却未必不是王,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可以改变,可是一个人的命数却是在生来的那一刻便与生俱来的,他并不是皇家子弟,可是,他却是人间未来的皇。” 黑衣男人站上莲花石阵的一瞬间,他的身上,一条金色的龙影呼啸而出,盘桓着在他身后,然后消失不见。 金龙护身,他才是人间未来的皇帝? 苏蛋蛋抬头看着他,他虽然一身黑衣,但那雍容霸气的气势,呼之欲出。 人皇与妖王已经就位,苏蛋蛋身后,一道艳丽的华光飞过,落在莲花石阵上,凝聚成人形,灵珊郡主一身紫色的霓裳,如墨的青丝如云堆一样,她含笑看向汎冽,道:“开始吧。” 她对面,人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察觉到他的目光,灵珊郡主抬头看去,冲他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掌心仙气陡然打出,朝着莲花石阵的中心,一朵石雕的莲花苞打过去。 洁白的华光朝着花苞注入进去,汎冽运气,紫色的力量震荡打出,注入花苞之中。 一身黑衣的人皇走过去,伸出手腕,切开手腕,殷红的血立即滴落在花苞上。 青灰的石头花苞瞬间翻出亮眼的光芒来,耀眼的光芒中整个花苞变得剔透,如一朵玉石雕刻的花苞,花苞片片缓缓打开。 575.第575章 我想要的只有他 随着花苞的打开,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冲天际。 整个蛇王城上空忽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天空之中瞬间涣散开去,化作一道金色的结界,笼罩在蛇王城上空,像一个金色的金钟罩,接着,那金钟罩忽然“嗡——”地一声巨响,像撞钟的声响,金钟罩瞬间消失不见,一股强悍的力量“呼啦”一声,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四方震荡打开。 蛇王城上空,正飞落下来的天兵立即摔落下去,落在蛇王城门口。 驻守蛇王城门口的天兵纷纷站了出来,望着天空中不断摔落下来的天兵,云峥道:“虚空阵法,汎冽开启了虚空阵法。” 身旁,云姬道:“失去了飞行的力量,对天兵而言这算不上好事,至少,在蛇王城中开战,对我们不利。” 云峥道:“那就要看汎冽敢不敢开战了。” 望着蛇王城紧闭的城门,云姬皱起眉头,心事沉沉。 这一次,她希望汎冽战败,不仅仅是因为东庭,更是因为她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她想要的,是汎冽的臣服。 哪怕是作为一个俘虏,作为一个傀儡,她也要得到他。 她不明白,汎冽为何要与东庭为敌,如今的东庭势力雄大,整个天界里多少人以东庭马首是瞻,若是他肯与东庭联手,莫说是人间了,就是天界,也能任他驰骋。 与东庭为敌,对他,对蛇王城,都不是一件好事,不自量力。 “兄长,若有一败在你手中,能不能将他的性命留给我?”望着森严的蛇王城,云姬忽然开口,道。 云峥斜睨身旁的她一眼,道:“区区一个蛇妖,这世上比他强的仙家不计其数,便是帝君,父君也能为你找出几个来,任你挑选,何必将心放在一个蛇妖身上。” 冷冷的寒风中,空中下起细雨来,云姬望着蛇王城的深处,望着蛇王城的中心——蛇王宫,想起那日树林中将她从贪婪手中救走的男人,他有着这世上最美丽的灵魂,他是天上任何一个人帝君也无法取代的。 “兄长,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云姬轻声道,“我曾幻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他必须要有父君一样的气魄与睿智,要有绝世的容颜,要有显赫的背景,要有卓绝的力量,可是,我有那样多的条件,在遇见他的那一刻,都化作乌有。” “他根本就不符合我对另一半的幻想,可是他来了,就是他了,我想要的,就只有他了。”云姬幽幽地道。 云峥皱眉,扭头冰冷地道:“且不说从前父君对汎冽的态度,事情到现在这般地步,父君绝对不会允许你嫁给他的。” 云姬笑起来,道:“但是父君从不介意我养一个宠物,不是吗?” 一旦汎冽战败,整个蛇族都会被诛杀,到那个时候,作为一个战败俘虏,他只能以宠物的身份,屈辱地活下去。 与此同时,地洞之中,虚空阵法开启,石雕的花苞如玉石般散着皎洁的光芒,人皇从另一个出口踩着飞石离开,苏蛋蛋望着离开的人皇,不解地问:“人类与妖界自古以来便是势不两立,为何他会愿意来帮忙?” 576.第576章 交出汎炎 大祭司笑吟吟地道:“陛下从东庭手中夺回两座城池,人皇会来这里,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东庭在人间布下的结界不是每一个人都看得见的,但是也有人能够看见,一种是有道行的人,一种是天赋异禀之人。 作为人间未来的皇帝,人皇身上有金龙护身,能够看见笼罩在皇城上空的结界,知道了结界的存在,人皇找来了修仙之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些结界来自天界。 天界在人间布下结界,这未必是好事。 人皇并不像其他人类一样,将天神的庇佑当做是理所当然,他不相信天神,在他心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立场和利益,所以他找到了汎冽。 虚空阵法的开启令天兵无法在蛇王城中飞行,汎冽带着众人返回地面,整个蛇王城笼罩在虚空阵法之下。 天兵集合完毕,云峥一身金色的铠甲率领着天兵来到蛇王城城门口,城门打开,汎冽率领众将士走出来,面对领兵逼近的云峥。 城楼之上,大护法与大祭司早已站好了位置,看着城楼下的汎冽与云峥,随时准备开战。 云峥上前,举起手中的战后条件,道:“汎冽,根据战后条约规定,妖界有义务捍卫和维护三界秩序,配合天界除魔,现在,请将魔族汎炎交出来。” 汎冽顿时明白过来,东庭处心积虑的,与他签订战后条约便能利用条约的最后一条理所当然地从他这里带走老蛇王。 城楼之上,苏蛋蛋看着来势汹汹的云峥不由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汎冽,汎冽身后,灵珊郡主闻言上前,来到汎冽身旁,低声道:“汎冽,当以大局为重,不可硬拼。” 东庭是有备而来,倘若汎冽不愿交出汎炎,东庭便可理直气壮地入侵蛇王城,不要说整个蛇王城了,就是汎冽这个妖王的地位,也会被撼动。 妖界与东庭签订了战后条约,必须履行条约里的约定,否则东庭有权利以此为借口入侵妖界,一旦妖界被东庭入侵,东庭在人间的整个布阵就会结束,到时候阵法全面开启,整个人间妖界都将成为东庭麾下的领土。 汎冽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云峥,唇角嘲讽地勾起来,一伸手,掌心一道金色的契约书凝聚出现,他道:“这是天帝与妖界签订的契约,天界不得干涉妖界内政,妖界也不会干涉东庭除魔,但汎炎既然是在我妖界的地盘上,那么即便是除魔,那是我妖界的事情,妖界领土之内的事情,皆属于妖界的事务,东庭无权插手。” 云峥脸色顿时微变,没想到汎冽会拿出当初与天定签订的契约来。 当初天帝与汎冽有约在先,天界不得干涉妖界内政,若汎冽将汎炎当做妖界内部的事情,东庭也就无话可说。 可是,如此一来,就这样离去云峥不甘心。 他阴沉沉地盯着汎冽,心中是卷起的怒意,握剑的手用力一捏,云姬上前,挡在云峥面前,对汎冽道:“既然如此,那么还请陛下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传出其,妖王陛下与魔族勾结,藏魔于妖界,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说着,她不等汎冽回答,道。“我给陛下三日时间处理好,三日之后若汎炎还活着,东庭将强行介入,即便是天帝来了,也无法阻挡。” 577.第577章 你会后悔的 说完,云姬转身对身后的士兵道:“众将士听命,就地驻扎,静待三日。” “是!”整齐的天兵一声呐喊,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汎冽转身回城,城门关上。 云姬给了他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理由可以拖延了,三日之后再没有一个结果,云姬便会率军入城。 蛇王殿中群臣聚集,商议着对策,汎冽回到蛇王宫中直接去了议事殿,议事殿中他头疼地扶住额头,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最坏的结果就是和东庭开战。 门口,灵珊郡主走进去,来到他的面前,俯身看他,道:“陛下打算同东庭开战吗?” 汎冽没有回答,灵珊郡主道:“陛下想要护先王周全,乃是人之常情,父子之情,血浓于水,即便是用整个蛇王城去换他周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陛下有没有问过先王,他是否愿意?” 老蛇王爱民深切,他的心从来就在蛇族的身上,民族大义重于泰山,对他而言,个人生死荣辱都不足挂齿,蛇王城能有今日是他梦寐以求的未来,他又怎么会舍得以蛇族的命运前程换自己个人的安危。 汎冽没有回答,灵珊郡主道:“蛇族数代先王的心血才有了今日的蛇王城,有了今日的妖界,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人而辜负了整个蛇族吗?” 汎冽终于抬头,打断灵珊郡主的话,道:“一个民族的强大是为了什么?” 灵珊郡主道:“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汎冽道:“那么什么叫百姓?什么叫民众?对我而言,整个蛇王城是百姓,是民众,而他,也当属于这其中的一份子,一群人的安危叫安危,一个人的安危为何不能被保证?” “你要保一个人的安危而置天下于不顾?”灵珊郡主道。 “不是我要保他,是整个蛇族欠他一个安稳,他将一生都给了蛇族,就连最后魔化,也是因为蛇族,他保护了蛇族千万子民,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护他周全,这一次,即便是与东庭开战,我也要护他周全。”汎冽道。 灵珊郡主皱眉,摇头道:“你会后悔的。” 大殿之外,听着汎冽与灵珊郡主的对话,苏蛋蛋沉默地垂眸,脚下,小幼兽绕着她转来转去,乖巧地抬头看她。 汎冽想要袒护汎炎的心情一如当初汎炎装疯卖傻护他周全,天底下,没有作为子女的,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去死,即便那个人已经魔化,汎冽也会护他周全,一战到底。 一旦东庭与汎冽开战,她能够做的,就是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天兵包围蛇王城的消息传到三问庭中,庭院之中,老蛇王一身黑色长袍坐在银杏树下,仰头望着天边,回想起从除魔裂隙中出来后的事情,他满腔的愤怒与怨恨,此时此刻想起来,他最怀念的居然是在乾坤境中的日子。 真想再回到乾坤境中,同酒剑仙再喝上一杯。 只是,怕是再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578.第578章 陛下有请 当天晚上,整个蛇王城被笼罩在可怕的沉闷之中,城内夜晚早早地就闭户了,大家不再出来逛街游玩,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起来,巡逻的次数也频繁起来,大街上不见行走的百姓,不见热闹的夜景,惨惨的月光之下,只有巡逻的士兵。 议事殿中汎冽批阅着奏章,查看着从八大家族那边传来的消息,狼族那边正在发生政变,狼王与太子烈焰因为一个女人产生间隙,狼王对太子越来越不顺眼,再加上太子手下手脚不干净,亏空粮饷,狼王勃然大怒,重罚了太子,而对私生子烈云更加青睐。 狼太子因惧怕私生子影响了自己在狼族的地位,听到狼王要废立太子的消息竟与朝臣联手,谋杀狼王,改朝换代,狼太子烈焰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追杀烈云,烈云在狼族贵族的扶持之下与烈焰对抗,如今狼族是冰火两重天,汎冽看着从狼族传来的消息心于是放下来。 看来种子们的行动非常迅速,用不了多久,狼族就又要面临一次新的换代了。 汎冽正看着,门外苏蛋蛋端着糖水走进来,放在桌上,道:“不早了,陛下该去歇息了。” 汎冽头疼地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她于是走过去,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揉过他的太阳穴,道:“朝廷的政务这样多,就更要注意休息,你若是倒下了,蛇王城该是怎么。” 汎冽道:“有时候倒希望自己是一介凡人,没有这么多的政务缠身,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安静地垂眸,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眉梢,道:“要是让你做一个人类,你想做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指,低声道:“娶你为妻。” 她笑起来,俯身弯腰,搂住他的脖子,道:“我要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他道:“好。”说完,他笑起来。 门外,宫人走进来,跪下行礼,道:“陛下,先王请您去一趟三问院。” 汎冽松开苏蛋蛋,起身对她道:“我去去就回,你先回去歇息吧。” 她微微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开。 离开了议事殿汎冽径直朝着三问院去,三问院是先后钟爱的一个庭院,因为这里寂静,也正是因为这寂静,她在这里一静就是十几年,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 老蛇王坐在院子的中央,喝着酒,想起从前来,从前他作为蛇族的大王,三宫六院多不胜数,直到现在,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少女人,可是儿子,却是只有汎冽这一个。 也不知是报应还是天谴,他所有的花心最后都报应在了他的子嗣身上,他女人众多,却只有汎冽这一个儿子,那么多的纸醉金迷,如今回想起来,唯一记得的,却是那个在山三问院中过完了下半生的废后。 汎冽的母亲,是他亲手废弃的,被废后之后她便呆在这三问院中深居简出,他以为她是恨他的,可是当得知他被打入除魔裂隙之中后,她却以死相随。 他这一生,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汎冽,却唯独对不起汎冽的母亲。 579.第579章 最放不下的 他捉着冰冷的酒杯,望着头顶的明月出神地想着,身后,汎冽走过来,行礼,唤一声:“父王。” 老蛇王回神,道:“坐吧。” 汎冽坐下去,老蛇王给他倒上一杯酒,道:“喝吧,咱们父子两,就从来没有好好地坐下来喝过一杯酒。” 汎冽接过酒杯,抬眸看老蛇王,以为他是为了东庭的事情担心,于是道:“父王不必担忧,如今的蛇族早已不是昔日的蛇族,我有能力护你周全。” 老蛇王笑起来,道:“我相信你,今日你我父子不提那些扫兴的话,只喝酒,只问风花雪月,不问凡间世俗,来,喝。”他说着,一杯饮尽杯中酒。 汎冽随之饮尽杯中酒。 明月浩浩,父子两对月举杯,缅怀过去,聊起了汎冽小时候的事情,又谈到了逝去的先后,聊到动情之处,老蛇王一声叹息,望着皎皎明月,道:“我此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的母亲,若是到了黄泉,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她的面,若要是见上了,定是要同她说一句对不住了。” 汎冽道:“母亲从未恨过您。” 老蛇王道:“我宁愿她恨着我。”说完,他喝一口酒,重重地叹一口气。 临行最后,他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女人。 他曾以为,他满腔热情和报复,他的心他的魂都是给了蛇族的,即便是魔化,也是为了蛇族,他心心念念牵挂无法放下的,也应当是蛇族,可是现如今,到最后,他最牵挂怀念的,却是那个他曾爱过,却又辜负的女人。 那一夜,是汎冽第一次与父亲同桌对饮,也是最后一次,与父亲对桌而坐的时候他不明白父亲何来这样多的感慨,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在昏昏沉沉中醒来,醒过来时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老蛇王早已不知了去向。 接着院子外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惊慌失措地跪下,疾呼道:“不好了陛下,先王出城去了,跟东庭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汎冽脸色剧变猛然起身,飞地朝着蛇王城外跑去。 蛇王宫中,后宫里,苏蛋蛋在门外宫人吵闹的声音中醒来,听见外面宫人的叫声:“不好了,要打起来了,先王和东庭打起来了,陛下也出去了,就要打起来了啊。” “什么?”苏蛋蛋飞快地下床,急匆匆地跑到门口,一出门口,看见蛇王城外的天空中,一条黑色的巨大的蛇腾空而起。 蛇王城外厮杀的声音震天,老蛇王显出了原形,同云峥等人交战,天兵无法飞行,在战斗上就失去了优势。 面对送上门的老蛇王,云峥手中的剑化作一把剔透的天羽箭,对准老蛇王三道光箭射出,穿透老蛇王庞大的身体,箭身后是三根白色的天雷锁链,云峥握着天羽弓后退,身后天兵立即上前,拽住天雷锁链。 又是三道光箭射出,正中老蛇王。 前前后后一共九道光箭打入老蛇王体内,天兵们拽着天雷锁链用力一扯,老蛇王被拽得滚落下去,怒吼着,庞大的身躯碾压地上的天兵。 580.第580章 保住汎冽 “天罗地网,布阵!”云姬手持利剑一声厉喝,身后八位神将立即摆阵,天罗地网落下,瞬间笼罩老蛇王,金色的网线落在老蛇王身上,它黑色的眼眸愤怒地瞪着云峥与云姬两人,怒吼挣扎,身上浓重的魔气源源不断涌出。 蛇王城内,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大街,巡防的士兵镇守在城门口,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轻易地冲出去。 挤满人的大街上,汎冽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飞快地朝着城门口跑过去,脑中是翻江倒海的思绪,所有的一切忽然变得合情合理了,难怪他昨夜同他把酒往往昔了,难怪他要与他把酒同醉了。 却原来,那是他最后一次与他喝酒。 也是他与他最后一次如一对寻常父子一样,交心追忆。 却原来,他早已做好了打算。 蛇王城外的十里坡中,云峥等人率领着天兵收拢天罗地网,云姬拖延了收网的时间,在等汎冽。 他们没想到汎炎会自己送上门来,如此一来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原本指望能够利用汎炎与汎冽开战,将汎冽从蛇王城中拽下来,如今汎炎自己送上门来,却是寻死。 汎炎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云姬心中明白,他想要保住汎冽,保住蛇王城,只要他还在蛇王城中,汎冽便一定会护他周全,三日之后,东庭与蛇族开战,天兵入驻妖界便成了理所当然,可是如今三日之期未到,汎炎若是死了,东庭所有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汎炎是他们出兵的唯一借口,一旦汎炎死了,他们就再没有借口能够出兵蛇王城了。 云姬站在云峥身后,望着天罗地网中嘶吼挣扎的老蛇王,道:“不要杀死了他,等汎冽来。” 只要汎冽来了,只要汎冽动手,那么,东庭的这一战,就不算输。 蛇王城城门打开,汎冽正要出城门,灵珊郡主走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厉声道:“汎冽,这是你父亲的选择,不要让他的心血全部白费。” 汎冽一声怒喝:“让开!” 灵珊郡主手中仙剑凝聚而出,坚定地挡在他的面前,道:“我绝对不会让你过去,汎冽,我知道你对你父亲的感情,但是你必须要明白,这是他选择的道,也是你作为一个王者必须要走下去的道,你要捍卫和守护的,不仅仅是你的父王,还有你身后的所有百姓。” 汎冽身后,巡城的士兵整齐地看着他,静默地谁也不说话,城中街道上,大家的目光也落在汎冽的身上,那一道道目光就像一块块巨大而又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子民。 可是,为人子女者,不能尽孝已是憾事,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去死,他办不到。 如果作为一个帝王,连自己的亲人也无法守护,那么这个帝王,不做也罢。 汎冽掌心剑凝聚而出,冷冷地看着灵珊郡主,阴鸷的眼眸中是涌起的煞气:“让开。” 581.第581章 杀了老蛇王 灵珊郡主握紧手中的剑,道:“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汎冽,你必须要有所放弃,有所坚持,这是你父亲的选择,不要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汎冽一声怒吼冲过去,灵珊郡主抬剑挡住他,不允许他踏出蛇王城去。 苏蛋蛋朝着蛇王城外打斗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十里坡上,老蛇王身上卷起的黑暗越来越重,巨大的蛇身也随之膨胀,巨大的身体遮蔽了天浑身是滚滚的魔气,怒吼着,拼尽全力,忽然挣开了天罗地网,朝着云峥张开巨大的口凶猛地一口咬下去。 云峥始料不及,没想到它会冲出天罗地网,被老蛇王咬住了肩膀猛然冲了出去,一头砸在山石上,老蛇王咬着他将山峰撞断,撞得云峥身上的铠甲碎裂开去,头发上的玉冠也碎裂,如墨的长发披下,整个人显得凌乱,云峥怒目,眉宇间煞气横溢,一声怒吼,抬掌打向老蛇王巨大的蛇头。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老蛇王额头的蛇鳞碎裂,卷起的魔气却越发浓烈。 他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云峥一起下地狱。 “兄长!”云姬等人追过来,急得一声大叫。 云峥一声怒吼:“杀了他!” 他就不信,杀了汎炎,汎冽还不出现。 八位神将领命,天罗地网再次覆盖而下,老蛇王四周浓墨般的黑暗散开,瞬间遮蔽了四周,整个十里坡笼罩在黑暗之中,老蛇王身上的鳞片一片片忽然竖起来,接着飞上虚空之中,朝着四周的天兵射出去。 鳞片仿佛箭雨一样落下来,被射中的天兵立即身中剧毒,惨叫声此起彼伏。 云峥被老蛇王死死地抵在岩石上不得动弹,又一掌打向老蛇王的头颅。 老蛇王庞大的蛇身死咬着他不肯松口。 “轰!”地一声巨响,云峥又一掌打下去,打下老蛇王嘴角溢出殷红的血来,他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峥,不愿松手,身后神将天兵们持着神兵利器冲过来,穿透它的身体。 它巨大的身体在剑雨中被扎得千疮百孔,终于,随着天罗地网骤然的收拢,它巨大的身体四周黑暗开始溃散,巨大的蛇身也随之缩小,身后,云姬手持仙剑跃起,一剑朝着他的七寸砍下去。 老蛇王咬着云峥猛然用力一甩,将云峥狠狠地砸落在地上,痛苦地一声怒吼,巨大的蛇身开始溃散。 苏蛋蛋赶到之时,看见金色的天网之中老蛇王正在溃散消失的身影,她惊得一声惊叫:“前辈!” 金网之中,黑暗散去,老蛇王庞大的身体如灰烬般湮灭,消失在风中。 云峥披头散发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肩膀上被老蛇王咬住的地方隐隐作痛,撕裂了肩膀上的衣襟一看,血肉衣襟变成了黑色,黑色的毒素顺着他的筋脉朝着身体里迅速的蔓延开去。 云姬见状道:“你中毒了。” 云峥中毒的身体开始产生反应,他阴鸷地抬眸看蛇王城的方向,直到现在,汎冽也还没有出现。 582.第582章 一瞬间的落魄 “回去。”云峥一声命下,起身朝着天上飞快地飞去。 云峥身后,神将天兵们随之跟着飞上去,云姬正要离开,一扭头看见远远的树林中站着的苏蛋蛋,她一袭白衣,望着这边,撞上云姬的视线,她一动不动。 云姬收回目光,仰头,起身追着云峥离开。 天兵离开,十里坡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荒草枯荣的山坡上,白杨树林萧瑟,冷风卷着潮气呼啸而过,苏蛋蛋走到老蛇王消失的地方,低头看脚下,老蛇王消失不见了,连一片蛇鳞也未曾留下。 天罗地网,神魂俱灭,就连一个残魂也没有留下。 卷卷的冷风中,天空中冰冷的雪屑忽然飞落,她手脚微凉地站在山坡上,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是感到,难受,那样的难受不可言喻。仿佛有谁在胸口堵住了一团东西,让她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她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扭头看过去,看见一身月白华服的汎冽,卷卷的狂风中,他疯了一样飞快地朝着这边跑过来,他身后是追来的大祭司和大护法。 他跑着跑着,脚下一个踉跄整个几乎摔倒,他飞快地爬起来,朝着这边跑过来。 苏蛋蛋看着他,那一刻,他不像一个帝王,落魄,而又苍白。 他跑到老蛇王消失的地方,伸手似乎想要找寻什么,可是眼前是枯黄的草地和裸露的泥土,什么也没有剩下。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脸上的肌肉明显颤抖一下,嘴唇动乱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明明,昨天还在与他喝酒,他明明,昨天还在他的身边。 苏蛋蛋难过地看着他的样子,忽然,他身形一晃,整个人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一动不动。 她眼泪忽然掉下来,跪下去,抱着他的头,将他拥入怀中。 寒风呼呼地刮着,冬天来了,第一场雪浩浩荡荡地落下来,宛如一场盛大的葬礼。 她难过地哭着,因为老蛇王,因为汎冽。 “啊啊啊——”一声怒吼,他猩红的眼睛怒然仰头,朝着头顶灰暗阴沉的天空怒然咆哮,睚眦尽裂。 她抱紧了他,哭出了声。 山坡下,大祭司和大护法赶过来,望着山坡上的汎冽,眼神顿时黯然,老蛇王到底是走了。 失去并不痛苦,痛苦的是失而复得后的失去,这样的失去就像给人了人希望,忽然又狠狠地被抽走,是残忍而又冷酷的。 如果当初除魔裂隙中,老蛇王没有随魔军一起出来,也许今日的汎冽不会如此痛苦。 看着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无力的苍白,叫人难以忍受。 沉默地望着汎冽与苏蛋蛋,大护法道:“梵音,如果今天先王没有自己出来,你会怎么做?”他说着扭头看大祭司。 大祭司道:“几百年的封印,也许裂隙的火早已烧尽了他作为一个蛇王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他永远不会忘记,就算是为了陛下,他也一定会走出去的。” 583.第583章 你不听话 大护法道:“如果陛下知道,是你劝先王走的这一步,陛下一定会恨你的。” 大祭司微微一笑,道:“其实即便我不去劝他,他也会这么做。” “你就这么笃定陛下不会恨你?梵音,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除了天下,还有个人感情。”大护法道。 大祭司淡然地看着汎冽,道:“我宁可他恨的那个人是我,也不愿将来有一天他活在悔恨忏悔之中,他不能做的事情,我来替他做。” 大护法陷入沉默中,抬头看向天空,灰沉沉的天空中,白色的雪屑随风飞落,他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一声叹息,道:“明明是那样污浊,可是飞下来的,却是这样的纯白。你说,东庭会善罢甘休吗?” 大祭司道:“想必东庭对蛇王城是恨之入骨了吧,我们需要寻找联盟。” 大护法扭头,道:“仙居殿?” 大祭司摇头,道:“御引也不是善类,但是除了仙居殿和东庭,还有一方势力是能够靠拢的。” 大护法想了想,诧异地道:“你是说,七丘?” 大祭司道:“蛇族与七丘也算是有过交情的,七丘一族有着战神的血脉,与他们结盟,怕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是……”他说着目光落在汎冽身上,停下来。 只是,此时汎冽的心情,怕是无心朝政了,七丘的事情,他须得亲自去走一趟。 蛇王城门口,被一剑钉在墙上的云姬缓缓拔出肩膀上的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撑着剑勉强站稳,抬头看向远方,老蛇王消失不见了,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只是,汎冽从此,怕是再也不愿原谅她了。 这样想着,她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站起身来,缓缓离开。 从蛇王城离开,灵珊郡主飞回仙居殿中,寝宫之中,她脱掉衣裳,坚持身上的伤口,汎冽对她没有半点留情。 她取出凝血丸,吃一粒,肩膀上伤口立即开始修复,但是疼痛的感觉令她咧齿皱眉,身后忽然一个人影走出来。 她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立即去抓剑,身后,御引冰冷的手指摁住了她的肩膀,缓缓地碾过她的肩膀,冰冷的眼眸垂眸看她,道:“我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你总是这样不听话。” 灵珊郡主起身就要行礼,被他摁住了肩膀不能动弹,顿时心虚地道:“帝君。” 御引摸着她光滑的肩膀,看着她受伤的肩膀,道:“你这般地为汎冽,当真是情深意切,可是灵珊,玩什么都可以,唯独只有感情,是你玩不起的,尤其是对一个心里眼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人,爱情,是穿肠毒药啊。”他说着握着她的手忽然猛然用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灵珊郡主一声惨叫,肩膀被御引生生地折断。 他松开她,俊美清冷的脸宛如修罗,优雅地含笑道:“伤没好之前,就不要再往下界跑了,留在家中,好好养伤吧。” 灵珊郡主脸色苍白,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了,声音发抖地道:“灵珊遵命。” 584.第584章 对不起,父君 御引含笑转身离开,跪在椅子前,灵珊郡主抬头看御引离开的背影,肩膀上是断裂的剧痛,她脸上豆大的汗珠溢出,痛得咬紧牙关,垂下头来,眼中是卷起的煞气。 与此同时,东庭帝宫中,云峥脸色铁青地跪在大殿之中,云姬沉默地跪在一旁,大殿之上是高高在上的东庭帝君,一袭金色长袍,狭长的丹凤眼危险地眯起,看跪在下面的人。 “汎冽始终没有出现?”东庭帝君一声沉吟,没想到汎冽居然会如此沉得住气,事情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云姬垂头,道:“对不起,儿臣有负父君重任,未能将汎冽引出来,到底是功亏一篑。”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云峥身上,起身走下去,道:“无碍,毕竟这世上不是凡事都能随心所欲的。”走到云峥面前,他弯腰掀开他的衣裳,看见他肩膀上的伤,道,“你中毒了。” 云峥脸色紫青,沉声道:“无碍,一会便去处理了。” 东庭帝君伸手,掌心是耀眼的华光缓缓溢出,朝着云峥中毒的伤口渗透进去,之间他泛黑的伤口黑色渐渐退散消失不见,受伤的伤口也逐渐愈合。 东庭帝君收手,道:“回云宫好好歇着吧,剩下的时候交给云姬去办。” 云峥眼中愧疚之色更盛,惭愧地低头,低声道:“对不起,父君。” 东庭帝君起身,转身对云姬道:“你跟我来。”说着,他走出大殿去。 云姬跟着东庭帝君离开,大殿之中只剩下云峥一人,他站起身来,肩膀上伤口虽然愈合,可是不知为何,那伤口却隐隐作痛,他捂住肩膀,眼神顿时暗淡下来,被一个魔化了的蛇妖所伤,这对他而言是耻辱。 他这样想着,胸前锁骨处,一缕黑色的气息飞快地窜过去,钻入他的血液之中,朝着心脉飞速地飞游动。 老蛇王去世,蛇王宫中一片萧瑟,落了一场雪的蛇王宫格外庄严,只是那庄严中显出了萧瑟来,议事殿中油灯暗沉,汎冽坐在案前面无表情地批阅奏折,忽然窗外有飞鸽传信过来,旁边公公过去,取了飞书,恭敬地弯腰递给汎冽。 汎冽打开纸条看一眼,狼族那边的更替已经完成,烈云正式登基,成为了狼族的新王,而前太子玉烈焰,在叛逆谋反中失去了双腿,被烈云留在了宫中,永生永世,将他供养。 烈云此举不仅赢得了狼族臣民的爱戴,更是叫烈焰生死不能,这样地活着,不如死了干脆。烈云的心机非常人所能。 汎冽看完,掌心的纸条瞬间燃烧成灰烬。 窗外,苏蛋蛋披着火红的斗篷,白色的毛领衬得她整个人格外精神,宛如冰雪中一朵绽放的寒梅,她站在窗外看着汎冽,汎冽抬头看过去,她于是微微一笑,道:“陛下,外面的雪很漂亮。” 汎冽收回目光,起身走出去,她走过去,脚下毛茸茸的幼兽跟随着,好奇地捉着她的裙摆玩耍着,两人并肩而立,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蛇王宫,汎冽道:“年年景相似,岁岁人不同。” 585.第585章 阵法全面开启 他负手而立,乌金的长袍被风吹得绞绞,她平静地望着远方,道:“花园里的梅花开了,要去看一看吗?” “好。”他说着牵住她的手,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一串脚印。 宫人们踩着那脚印跟随,议事殿门外,两个奉茶的宫女停下来,望着汎冽与苏蛋蛋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道:“陛下和苏姑娘真好。” 天空中,雪浩浩荡荡地落下,忽然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整个天空像是忽然闪耀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间开始震动。 花园门口,汎冽与苏蛋蛋停下来,抬头望着头顶的苍穹,那光芒闪耀之后,四周一片寂静,接着是一个巨大的力量震荡开去。 整个人间开始震动,就连妖界,也受到牵连,大地随之颤抖。 “怎么回事?”她错愕地问。 汎冽皱眉,道:“人间。” 力量是从人间传过来的,人间发生了事情。 汎冽起身,朝着人间的方向飞去,苏蛋蛋跟随其后,两人飞快地朝着人间而去。 与此同时,人间,山川河脉,城池村庄,所有的地方都被笼罩在结界之中,东庭结界开启了,清扫行动开始了。 山林之中,结界开启,无数妖怪精灵湮灭消失在耀眼的光芒之中,他们惊恐地尖叫着,逃窜着,恐惧在结界之中像瘟疫一样蔓延,当头顶耀眼的白光笼罩而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在那耀眼的光芒中寸寸湮灭。 被净化的山林变得格外干净,干净得只剩下草木山林,再无半点生命。 九重天上,七星室中,云姬操纵着整个阵法的阵眼,四周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她站在虚空之中,脚下是一块薄如蝉翼的冰片,她一袭白色羽衣服,手下是一片浩瀚的地图,地图透明剔透,是整个人间。 她眼前是一片浮云,浮云的中间是清水一样的镜面,镜面里是人间阵法开启的程度。 她的面前一个巨大的人间地图随着她手指的动作调动,人间九州尽在她的掌心,天界布下的结界如同一枚枚白色亮丽的珠子悬浮于虚空中,镇守各个要塞,在她手指的调动下,结界全面开启。 人间,城镇中,街上百姓被那巨大的声响惊动,大家纷纷站出来,仰望头顶忽然出现的一道屏障,整个屏障就像一个锅盖盖住了苍穹,雷电在结界之上闪烁,接着,随着耀眼的白光打开,那耀眼的白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大家纷纷遮住了眼睛,不敢再仰望天空。 耀眼的白光笼罩了城镇中所有的人,等到那光芒消失不见,人群中,人们忽然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大面积的死亡,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选。 剩下的人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有人反应过来,一声尖叫。 “娘——” 活着的人仿佛被惊醒,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接着是接踵而来巨大的悲伤,一瞬间,哭嚎叫喊的声音响彻云霄。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头顶的苍穹是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白光之后,为什么大家就都死了。 586.第586章 将她拿下 大街之上惨叫哭嚎的声音四起,陆陆续续地,不断有活着的人走出来,走到大街上,望着倒了一地的人,手足无措,不知所措。 忽然之间,天空中一道流星坠落下来,一对天兵降落在街上,面对活下来的人,所有人惊恐的目光落在从天而降的天兵身上。 为首的天兵身披金色的铠甲,手持红色的长枪,威严而又霸气,走上前来,道:“恭喜诸位,成为天选者。” 天选者?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天空中,汎冽与苏蛋蛋御风赶来,望着脚下被结界笼罩的山林和城池,两人飞速地飞过去,山林被净化得干净,不留半点生灵,而城镇之中死伤无数,留下活下来的一群人。 完成了净化的结界消失不见,苏蛋蛋御风前行,所到之处触目惊心,汎冽道:“东庭提前动手了。” 她往前飞去,遇见一个正在开启净化的结界,掌心力量迅速凝聚,黑白交织的力量朝着结界狠狠地一掌打过去。 结界随之颤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虚空中,她表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结界,能救一个是一个,忽然伸手,她一声厉喝:“共战。” 脚边,小幼兽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泽,化作一抹流光飞速地钻入她的体内。 巨大的轰鸣声中,巨大的神兽撕裂了虚空钻出来,苏蛋蛋站在神兽的头上,大如山丘的神兽站在结界面前,一声怒吼,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尖锐的爪子抓住结界,咬牙一声怒吼,蛮力撕裂结界。 九重天上,云姬正在逐步开启净化,忽然手下一枚亮着的珠子熄灭,她抬头看向云水镜面中的幻影,看见下界与神兽共战的苏蛋蛋,撕裂了结界。 云姬眼中生出一抹戾气来,抬手想要强迫被撕裂的结界恢复,手下熄灭的珠子再次亮起,云水镜面中神兽暴怒一拳狠狠地打下去,“啪!”地一声,她手下的珠子碎裂,结界彻底被毁坏。 好霸道的力量! 云姬震惊地看着幻影里的苏蛋蛋与神兽,早就听闻神兽共战威力百倍,却没曾料想,区区一个神兽,居然能将她的结界生生打碎。 人间,山林之中,苏蛋蛋操纵着神兽移动,碎裂一个又一个的结界,正碎裂着,远远地,天边,一队队身披铠甲的天兵从天而降,摆开阵势对准苏蛋蛋,为首的神将上前,扬起手中的长枪,威武地一声厉喝:“放肆,你是何人,胆敢损坏除魔结界,扰乱除魔,给我将她拿下。” “除魔?你们除的是哪里的魔?整个山林被净化干净,整个人间被屠戮近半,这叫除魔?”站在神兽之上,苏蛋蛋怒声道。 为首的神将抬手一指她,厉声道:“将她拿下。” “是!”天兵一声怒喝,上前,手持兵器朝着苏蛋蛋蜂拥而去。 神兽共战,即便是天兵来了,她也不怕。 神兽怒吼着,扑上去的天兵被它一拳头横扫开去,迈着沉重的步伐不顾一切地朝着神将扑过去。 587.第587章 她是天帝的棋子吗? 神将抬手就挡,手中的长枪却被它一巴掌拍得粉碎,神兽抓起神将,一口咬下去。 “啊——”神将发出惨叫声来,神兽将他狠狠地甩开,一转身扫开四周的天兵。 九重天上,操纵着天兵的云姬见状皱眉,这样打下去她手中天兵将死伤无数。 想到自己又要输给苏蛋蛋,她心中是卷起的戾气,强制地调出一个据点的兵团,势必要将苏蛋蛋诛杀。 她正调遣着据点的军团,身后,一身金色长袍的东庭帝君不知何时走来,看着云水镜面中的幻影,下界的战况一览无遗。 他凝视着共战的苏蛋蛋,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道:“跟她打下去,一个神兽幼崽,即便是八荒兽,共战也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打到她共战消失。” “共战会消失?”云姬惊讶地问。 东庭帝君道:“成年的神兽可以一直共战到死,但是年弱的神兽对共战并不能熟练操作,身体不能长时间的与主人相容,所以时间长了就会因为疲倦消除共战,一旦他们身上的共战消失,便是他们死的时候。” 云姬闻言兴奋起来,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燃烧一样,紧盯着苏蛋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 东庭帝君凝视着云水镜面里的苏蛋蛋,却陷入沉思中。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想着想着思绪开始走神,想起从前的事情,眼前画面一闪,他仿佛回到从前,神魔之战结束后是天界新一轮的权利更替,东庭在所有势力中拔地而起脱颖而出,成为天界的一大主力。 而随着他的崛起,凌霄殿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天帝在人间安插了几枚棋子,其中一枚,是佛祖坐下白莲尊者。 西边世界里的说法是,当日天帝拜访佛珠,与听经的白莲打了一个赌,白莲尊者输给了天帝,因此下到凡间。 白莲尊者的下界天界是这般地谣传,但东庭帝君不相信,他更愿意相信另外一种说法,有人说,天帝在三界安插了无数的棋子,而白莲尊者便是其中之一。 天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天帝并不像眼见的那般无所事事,他在人间早已埋下的棋子,为即将到来的诸神之战奠定基础。 东庭帝君从回忆中收回收神,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猜疑,难道她是转世的白莲? 可是,白莲作为佛祖坐下弟子,即便是转世,也绝不会转世成为一个魔。 可倘若她不是白莲的转世,那么她又是谁? 东庭帝君心中有千百种猜测,可是唯独只有一样,他没有猜到。 人间,山林之中,魔炎带着小怪物来到苏蛋蛋与天兵交战的地方,他身后,七巧疾步跟随着,这几天的山林生活令她一身狼狈,紧跟在魔炎身后,她喘着气,一抬头,看见天空中打斗的人,惊得一声惊叫,躲在魔炎身后。 “那是什么东西?那个怪物,是什么?”七巧惊恐地望着苏蛋蛋脚下的神兽,道。 魔炎一脸震惊地望着苏蛋蛋,他知道她拥有的力量非常人所能比,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拥有了神兽,且能够与神兽共战。 588.第588章 天神选兵 魔炎心中是翻涌的思绪,许许多多的事情在脑海中一一闪现,从前那些从未放在心中的细节在这一刻被放大,他想起从前曾与苏骨交手,之后的每一次相见她的力量都在逐渐的强大和变化,而最为重要的是,她是一个魔。 如今魔族在这三界之中所剩不多,而能够与他交手的也为数不多,言骨已经转世,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跳出,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神兽头上的苏蛋蛋,惊心动魄。 她会是转世的言骨吗? 如此强大的力量,强化的速度也是飞快,她会是他找了一千年的言骨吗? 云姬调遣据点天兵,天兵朝着这边过来,越来越多的天兵聚集在山林中,围着苏蛋蛋打斗起来。 山林之中,魔炎藏身于树后,看着打斗的天兵与苏蛋蛋,脚下,小怪物道:“主人,此地不宜久留,天兵越来越多了。” 魔炎冷漠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七巧跟在他身后,急忙追过去,问:“我们要去哪里?” 魔炎道:“去人间。” 天兵开始了清扫行动,被清扫的不仅仅是魔族,还要妖族,人类,天兵的力量在不断壮大,一旦清扫完毕,天兵将彻底占领人间,一旦完成人间的占领,那么接下来的,便是天界各大势力的纷争了。 一千年前魔族混乱,分为两大派系,一部分魔族在人间涂炭生灵,天界也是借着除魔出兵人间,言骨灭亡之后便是长达几百年的诸神之战,弱势的天神陨灭,被吞噬,被淘汰,而强者越来越强大,直到建立了之后的东庭,七丘,仙居等力量,但终究是没能完成大一统。 一千年后,东庭故技重施,以除魔为借口再次发动战争。 一千年前魔族成为了战争的替罪羊,而这一次,他要魔族也成为这一场游戏的主导者。 这场因魔族而起的戏,他们才应该是主角。 魔炎带领着小怪物与七巧离开,朝着人间走去,七巧跟在他们身后,忍不住回头看身后,身后的树林中,一瞬间,普天盖地天兵落下,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一声巨响,一条巨大的墨色的蛇从天而降,加入到打斗中去。 九重天上,群星璀璨的七星阵中,云姬修长的手指调动着手下的阵眼,结界已经全部开启,清扫已经进行到一半,清扫结束之后随之而到的是入驻的天兵。 人类并没有完全被清扫干净,剩下体质强健根骨不错的,可塑性强的人类,作为天选者成为仙家在人间的兵种。 神将率领着天兵从据点分散开去,去往清扫完成的城镇村庄,寻找被挑选剩下的强者。 村庄之中,到处都是忽然死去的百姓,活下来的人痛苦地抱着死去的亲人哭喊着,凄凉的哭嚎声响彻云霄,直到天兵降落,活着的人满脸泪水地抬头看忽然降落的天兵,来不及反应,为首的神将冷酷地走到他们的面前,冰冷地宣布:“恭喜诸位,成为天选者。” 589.第589章 物竞天择 天选者? 谁也不知道天选者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们只知道,他们失去了至亲的亲人啊。 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冲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神将面前,跪下来,哭着叫道:“你们是神仙吗?求求你们救救我娘,求求你们——” 神将弯下腰去,金色的铠甲随着动作发出冰冷的声音,他怜悯地看着脚下的少年,抬手摁住他的肩膀,低沉的声音浑厚:“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人类的生命宛如篝火,燃烧了,便会熄灭,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你要学会去面对,但是可幸的是,你们被天界选中了,站起来,孩子。” 少年满脸泪水,怔怔地望着神将,浑浑噩噩地站起来。 神将扶着他的肩膀,道:“你们都是幸运的,应该感到高兴,成为了天选者,你们将拥有无限的力量,成为神的仆人,你们将摆脱生死,永垂不朽,你们是人类的希望。” 少年眼中的泪水消失不见,他怔怔地望着神将,神将慈悲地看着他,掌心的力量一动,他身上的布衣化作了轻盈纯白的天衣,白色的天衣华贵美丽,一瞬间,他身上充满了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膨胀。 少年惊愕地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他粗糙的肌肤变得更加富有弹性,身上的肌肉充满了力量,那一刻,他忘记了丧母的悲痛,剩下的,是作为天选者的狂喜与骄傲。 “我是天选者?”他震惊地说着,欣喜若狂地抬头看神将。 天选者,物竞天择,他们是上天留下来的最强大的,最优秀的人类。 而死去的那一些,是作为劣质的,低等的,必须要被淘汰的物种。 被封为天选者的人类开始清扫街道村子,将死去的人处理掉,远远地,村庄屋子后面,路过的魔炎看着眼前的一幕,沉默不语,他身后,七巧震惊地望着眼前死掉的人们和活下来的白衣天选者们,心中充满了恐惧。 她不敢相信地问:“天神为什么要杀死那些百姓?” 魔炎道:“物竞天择。” 物竞天择,而这个天,是什么? 对于人类而言,天,便是天神。 七巧不敢相信地指着里面那些处理尸首的天选者们,叫道:“他们难道不会感到难过吗?那些死掉的人,可是他们的亲人啊!” 魔炎沉沉地笑起来,狭长的眼睛微微地眯起,袖子里的手指却微微地碾动起来,打起了算盘。 魔族的力量源自这世上所有的黑暗,东庭的清扫并不能为这个世上带来干净,相反的,它会成为更多魔族诞生的基础。 人类是三界之中最奇怪的一种生灵,他们虚荣,自私,贪婪,但是在不同的情况不同的时间不同地点,他们会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和觉悟,这是人类与天神与魔族与妖界不一样的地方。 感情支配了人类所有的言行,它是这个世上最脆弱的,最不堪一击的东西,它能够轻易地摧毁一个人类,可是,却也能够令人类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强大。 590.第590章 怎么回事? 东庭冠以他们天选者的荣耀,有人接受,有人沉默,但是一旦他们记起丧失亲人的痛苦,什么样的荣耀与利益都将无法安抚他们愤怒的灵魂。 内心的黑暗一旦滋生,剩下的,便只有仇恨。 东庭并不了解人类,亦或者说,东庭太过自负。 村庄外,死去的人类被丢进干涸的池塘中,一具具尸体堆满了池塘,在寒风之中像被丢弃的垃圾。 天空之中,下起了雪来,魔炎一身黑色的长袍,火红的长发在山林中格外显眼,脚下小怪物抱着巨大的剑,跟随在他的脚下,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地面就已经落白,他抬头看天空,天空中,一轮惨白的太阳悬挂。 三界动荡,黑暗之中,魔族的力量,即将崛起。 苍穹之中,一声巨响,汎冽与天兵打斗着,与苏蛋蛋并肩作战,对抗越来越多的天兵。 九重天上,云姬看着云水镜面中的幻影,看着下界之中的战况,笑起来:“汎冽自投罗网,正好,这一次,就连他也一并收拾了吧。” 她说着,准备再调一个据点的兵力前往支援,势必要将苏骨与汎冽拿下。 可是,她正调遣据点兵力,忽然,手下地图之上,一半的珠子碎裂,进行到一半的清扫任务停下来。 她心中一惊,道:“怎么回事?” 清扫任务还没完成,天兵的占领也只进行到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结界全部碎裂。 她猛然抬头看云水镜面中的幻影,却见山林上空,苏骨驾驭着神兽与天兵打斗着,眼见她座下神兽开始疲惫,动作迟缓,共战即将结束,远远地,一队队身披红色铠甲的天兵忽然降临,包围了东庭的天兵。 看着那红色的铠甲,云姬瞳孔骤然紧缩:“七丘。” 七丘神兵军团,那火红的铠甲黑色的图腾,如一团团烈火,横扫天下,那是七丘的象征,是战神的图腾。 七丘的的忽然介入,包围了东庭的天兵,围剿开始,三万的神兵军团对战一万的据点兵,很快地,东庭败下阵来。 云姬看着幻境之中逐渐被吞噬消灭的兵力,顿时红了眼睛,一声怒吼,一拳狠狠地砸下去,眼前剔透的阵眼也随之一震。 “可恶!”云姬一声怒吼,浩瀚的七星阵中,她盛怒的声音回荡。 人间,七丘的围剿很快结束,苏蛋蛋的共战也随之消失,七丘的士兵开始清理战场,一队队红色铠甲的神兵整齐地列队,人群中忽然让出一条道来,为首的,是身披红色铠甲的七丘天将——奇泽。 他提着银色的方天戟,踩着黑色的靴子走过去,来到汎冽面前,道:“我奉老祖之命前来,一探人间究竟,没想到东庭居然在人间布下这样的阵法,一路破解而来,到底还是迟了,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为我等挽救了无数生灵。” 汎冽道:“东庭在人间布下这样的阵法,你们打算怎么办?” 奇泽道:“我将即刻回往七丘,将此事告知老祖,召集诸位仙家,前往凌霄殿,弹劾东庭。”他说着拱手道,“二位,告辞。” 591.第591章 死里逃生 说完,身影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飞向空中,朝着七丘的方向飞去。 苏蛋蛋扭头向汎冽道:“我们走。” 汎冽目光落在朝四方散落驻扎而去的七丘士兵,眼神不由沉下来。 “你先回去。”汎冽说着,起身朝着远方飞去。 望着离开的汎冽,苏蛋蛋起身回往蛇王城。 蛇王城外,羊肠小路上,两股黑色的身影飞速地降落下来,罗雀扶着受伤的伽罗飞快地往前走着,身后,又一道黑暗的影子坠落下来,浓墨般的影子凝聚成人形,却是魔影。 魔影看着前面逃跑的两个人阴沉沉地笑起来,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他们,追上去。 罗雀扶着伽罗飞快地往前跑着,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急忙回头看身后,看见追来的魔影,不由咬牙,抬头看不远处的蛇王城,心中又急又怒,愤然回头看魔影。 被玉暨打伤之后他们便逃离了蛮荒之境,寻着魔炎的踪迹在人间穿梭,结果东庭布在人间的结界开启,结界开启的一瞬间伽罗挡在了她的面前,被光芒灼伤,罗雀带着伽罗离开。 两个人都被重伤,好容易逃出了结界,在永安城的时候却遇见了魔影,魔影吞噬同族增强力量,他们被结界内的白光灼伤,又遇见魔影,只能逃走。 找不到魔炎,蛮荒之境又不能回去,她能够想到的,只有苏骨了。 她在赌,赌苏骨会救他们,她曾经救过她,她相信,她会再救她第二次。 所以她带着伽罗逃到了蛇王城来,可是,她望着不远处的蛇王城,扭头看身后穷追不舍的魔影,怕是无法抵达蛇王宫了。 “你快走,我在这里挡着。”罗雀拔出了剑,转身面对魔影,挡在伽罗面前。 伽罗捂住剧痛的胸口,被那光芒灼伤他筋脉俱损,墨绿的眼睛抬眸,看走过来的魔影,道:“要死一起死,我伽罗还没落魄到用一个女人来换命。”他说着,咬牙站起来,掌心剑凝聚而出,视死如归地盯着走过来的魔影。 魔影沉沉地笑起来,道:“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能够成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是你们的荣幸。”他话音落,飞速地朝着罗雀冲过去,尖锐的手掌一爪抓过去。 罗雀抬剑挡住,剑身碰到他的手掌宛如碰到了岩石,只听见“嗡!”地一声巨响,她整个剑身震荡颤抖,身体被打得后退数丈。 被光芒灼伤,她力量消耗了大半,根本就不是魔影的对手,魔影身影忽然化作巨大的影子,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罗雀,走过去,一掌打过去。 罗雀闪身躲开,却被他接下来的一拳打中腹部,一口血喷出来。 “混蛋!”伽罗一声怒骂提剑冲过去,魔影猛然扭头,一甩手,掌心无数黑暗的芒刺射出,伽罗抬剑去挡,正挡着,一瞬间,魔影的身影已经掠到他的面前,一拳打中他的下巴,伽罗被打得飞身出去。 身后罗雀提剑跃起,一剑朝着魔影的头颅劈下去,可是,她的剑看在魔影的身上宛如砍中一个幻影,剑穿透了魔影砍在了地上。 592.第592章 打赢我再说 “怎么会?”罗雀大吃一惊。 魔影身影一闪至她身后,蹲下身来,狰狞地笑起来,道:“你太弱了,以你的力量的,连我的身体都无法触碰到,太弱了。”话音落,它身影一闪拧住罗雀的胳膊,狠狠地用力一拧。 “啊——”一声惨叫,罗雀的胳膊被生生拧断,痛得额头暴出汗珠来,失声惨叫。 “放开她!”伽罗一声怒吼,红了眼睛,提剑飞快地劈过来。 魔影不躲不闪,在伽罗近身的一瞬间,捏住了他的头颅,猩红的眼睛疯狂而又残忍,猩红的舌头一舔唇角,道:“一次吃两个,你说,我是先吃你呢,还是先吃她?” 罗雀被废了胳膊,痛得整个人像失去了魂一样无力地站在那里,魔影扭头看伽罗,手掌缓缓用力,道:“你看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看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随着他的用力,只听见“咯咔”的声音,伽罗的耳朵和眼睛里渗出血水来。 魔影要将他的头颅捏爆。 生死一刻的瞬间,伽罗目光落在罗雀的身上,记忆在脑海中闪过,想起了昔日的魔都,繁华的大街,热闹的人群,一身红黑相间衣裳的罗雀随着魔炎从人群中穿过来。 那时候,是什么季节? 约莫,是春天。 魔都城内桃花开了,光影之中,风一吹,散落一树的花瓣,花叶在风中纷纷扬扬,浅粉色的花瓣,如一场浅粉色的雨。 她从花雨中走来,忽然抬头看向那桃树,逆着光,她的面孔,仿佛发着光一样。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一粒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深埋进了回忆,在漫长的岁月里发发芽,长出茂密的枝桠。 只是那些心思,从来不能与人说。 都说人在死的一刻会回忆起这一生最好的瞬间,他这一生,最美的记忆,大约就是那一场花雨中,朝着他走过来的少女。 忽然。 “轰!”地一声巨响,一柄黑色的剑从天而降,朝着魔影抓着人的手插入下去。 魔影反应迅速地丢开伽罗与罗雀,两人摔落在地上,罗雀吃力地抬头,滚滚的尘烟中,看见从天而降的苏骨。 她一袭白色的衣裳,挡在她和伽罗面前,冷酷地面对魔影,一伸手,插入地坑中的剑化作黑暗飞快地回到她的掌心。 “魔影,许久不见,你还是在用这种方法增强力量,吞噬同类,掠夺他人的修为和力量,不觉得卑鄙吗?”她冷冷地道。 见到苏蛋蛋,魔影像是见到这辈子最大的克星,痛苦地一把摸脸,接着抓狂地叫起来:“怎么又是你?苏骨,你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我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了?好吧,上一次那个是你儿子,你打我,我认了,可你总不能告诉我这两个也是你儿子吧?” 忽然,他手指她,怒声道:“苏骨,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一次你休想再坏我好事。” 她冷漠地看着他,手中剑一凛,道:“打赢了我再说。” 她正说着,脚下小幼兽走出来,望着魔影,金色的眼眸中露出贪婪的目光来,就像猫见了老鼠,野兽见到了猎物,磨爪蠢蠢欲动。 593.第593章 他会随之消失 刚刚完成共战它力量透支,眼前这个魔成了它最滋补的点心,它看他就像看着一顿大餐,流出了口水。 魔影见到它,脸色顿时变了,一声惊叫:“神兽!” 苏骨居然有神兽! 神兽早已灭绝,三界之中再无神兽,可是她脚下的分明就是神兽。 与苏骨打,他尚且有一搏的机会,可是如果她再加上一个神兽,他就未必有赢的把握了,为了两个半死不活的魔族冒这样大的风险,不值得。 这样想着,他眼珠子一转,收手,对苏蛋蛋道:“苏骨,今天算你走运,我还有事情,懒得在这里跟你耗时间,下次,不要让我再碰到你。”说完,他身影飞速地化作浓墨飞走。 小幼兽见状哪里肯,急得一声怒吼冲过去,想要将他抓住,凶猛地扑过去,结果扑了个空。 它又饿又气,暴怒地一声怒吼,忽然转身看向伽罗和罗雀,眼睛又一亮,飞快地朝着两人扑过去,就要一饱口福。 苏蛋蛋拎住它,道:“不能吃。” “嗷呜……”小幼兽委屈地塌下耳朵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哀求,“呜呜……” “一个也不行。”她放下它,走过去,地上,伸手摸罗雀被拧断的胳膊,才一碰,罗雀痛得一声惨叫。 她扭头看伽罗,两个人都伤的不轻,她于是问:“怎么伤成了这样?魔炎呢?” 罗雀虚弱地道:“玉暨与玄尊联手占领了蛮荒之境,并自立为王,成为新一代魔尊,伽罗被重伤,我们从蛮荒之境逃出来后没有找到魔炎大人,被结界内的光芒所伤,遇见了魔炎,被追到了这里来,多谢苏姑娘出手相救。” 苏蛋蛋皱眉,道:“玉暨怎么与魔族搅在了一起?” 罗雀痛得深吸一口气,忍住道:“当初在蓬莱岛的时候玉暨吞噬吞魔兽的力量,魔化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他会与玄尊联手。” 苏蛋蛋道:“我先带你们回蛇王宫。”说完她抓住罗雀与伽罗,带着两人缩地术一瞬间移到蛇王宫。 回到蛇王宫,宫女们立即围拢过来,她道:“去祭司殿叫青萝过来。” 青萝来到蛇王宫后被大祭司救治,救治之后便一直在祭司殿帮忙,青萝原本便精通治疗之术,很快便闻讯赶过来,急匆匆地来到寝宫中,见到躺在床上的罗雀,疾步过去。 皮肉伤对于青萝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手掌间泛出绿色的光芒来,为罗雀进行治疗,她断裂的手臂很快被接回来,手臂虽然复原,但却依然很疼。 青萝收手,抬头对苏蛋蛋笑道:“阁主放心,她身上有的只是些皮肉伤,并不碍事,手臂重新接上去了,还是需要一些时日修养,再无别的问题。” 苏蛋蛋道:“随我去另外一个房间,还有一个。”她说着转身就走,带着青萝出去。 另一个房间里,青萝为伽罗治疗,手掌从他身上拂过,一抹绿色的光芒闪过,她皱眉,收手,抬头看苏蛋蛋,道:“抱歉,阁主,他身上除了皮肉伤,还有一种伤,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就算我治好了他的皮肉伤,他的力量也会飞快地溃散消失,最好的情况是他也许会被打回原形,最坏的情况是,随着力量的消失,他的生命也会随之枯竭。” 594.第594章 弟 生死并不重要 苏蛋蛋目光落在伽罗身上,罗雀说,伽罗为了救她挡住了结界之中的光芒,当初景室山中的刺猬精被那光芒打中,最后妖力溃散,被打回原形,如今,伽罗被那光芒灼伤,也许会被打回原形,也许,会随着力量的衰竭,人也随之消失。 床上,听见青萝的话,伽罗睁开眼睛,目光却落在苏蛋蛋身上。 “你不是不愿与魔族为伍吗?为什么出手相救?”伽罗嘶哑着声音问苏蛋蛋。 三界众人,没有一个人瞧得起魔族,人也好妖也罢,见到魔族,更多的是厮杀打骂,魔族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在黑暗中蠢蠢欲动,作为一个魔族,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非常清楚。 只是他不明白,苏骨为何要救他们? 她不是不愿与魔族为伍吗? 她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回答,道:“你应当关心的是自个的性命问题,你被那光芒所伤,大祭司还在七丘,你的伤,青萝也束手无策。” 伽罗笑起来,道:“生死于我,并不重要。” 对于生死,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他原本就是因人心黑暗幻化而出的,千百年来沉寂于黑暗之中,生于虚无,最后尘归虚无,他不是人类,对生死并没有多大的执念,只是他唯独放心不下的,是罗雀,是魔炎。 他目光忽然移向门口,门口,罗雀捂着疼痛的肩膀站在门口,青萝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全部听见,门外,冷冷的寒风之中,她望着伽罗眼神暗下来,忽然咬牙,转身就走。 伽罗收回目光,抬眸看苏蛋蛋,道:“苏姑娘,看在我一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倘若我死了,请您一定,务必要照顾好罗雀,她虽然是魔,但本性并不坏,她的心,并不比人类要坏。” 旁边青萝看着他身上不断溃散流逝的气息,忍不住道:“你自己都这般模样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我去医典里找一找。”她说着转身就走。 苏蛋蛋道:“你好好休息,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我已命人传书去了七丘,大祭司很快就能回来了。你好好歇着吧。”她说着,起身离开。 出了大殿,她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站在院子里的罗雀。 她坐在古树下,古树之上积雪尚未融化,脚下是厚厚的积雪,她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裳,目光呆滞地望着脚下,苍白的脸颊被冻出了红晕来。 苏蛋蛋走过去,停在她面前,罗雀回神,抬头看她,低哑的声音问道:“他是不是快死了?” 她道:“大祭司就快回来了,他见多识广,也许还有办法。” 罗雀怔怔地回神,又低下头去,看着脚下的积雪,脑子里忽然格外的冷静,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可是,她的心中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不知是什么滋味。 “魔族覆灭之后,我和伽罗就一直跟随着魔炎大人,虽然手下有几万的将士,可是对我们来说,整个魔族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如今玄尊与玉暨联手,魔族即将分裂,开辟出另外一个王朝。”她怔怔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一样。 595.第595章 不如静观其变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抬眸眺望远方,道:“与其说是分裂,倒不如说是被取而代之,昔日魔神还在的时候,玄尊便与魔尊大人朝政不和,魔界被分裂成两股势力。我总以为,魔族已经落败成这般的局面,玄尊应该明白,只有团结,才能令魔族慢慢强大,可是我没想到,即便是到了这般境地,他所想的,只他一个人的野心勃勃,他从来就没有将整个魔族的命运放在心上。” 苏蛋蛋安静地听着她的话,道:“玉暨本是蓬莱山主,已经是位列仙班之人,仙家堕落魔化,力量将在寻常魔族之上,他的力量远远超过了玄尊,怎么可能甘心俯首为玄尊办事。” 罗雀愣了愣,抬头看苏蛋蛋,脑子里飞速地一转,道:“你的意思是说,玉暨并不是诚心想要帮助玄尊?” 苏蛋蛋道:“只是猜测,如今东庭在人间布下的阵眼全面开启,七丘已经出手阻止,天界自身已经是乱做一团,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什么也不要做,静观其变。” 罗雀起身,道:“可是玄尊那边……” 苏蛋蛋打断她的话,道:“如果魔尊只是一个名词,那就给玄尊也无妨,玄尊身上唯一能令人有利可图的,是他手中的那十万魔军,魔族想要壮大,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兵力。” 罗雀道:“若是从前,玄尊的那十万兵力与魔尊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昔日,魔尊手下掌握的,是百万魔军,若不是魔族内战不休,天界怎么可能攻破魔界。”她说着看向苏蛋蛋,道,“我们一直在等待魔尊的归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魔界的尊主,更是因为她手中掌控的那百万魔军。” 苏蛋蛋不解地问:“她手中掌控的百万魔军?什么意思?” 罗雀道:“当年魔尊陨灭,整个魔界坍塌,而魔尊手中掌控的数百万魔军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魔尊陨灭的时候,数百万的将士与大地达成协议,数百万的将士一瞬间全部消失在三界之中,只有魔神言骨的归来才能将他们全部唤醒,重返人间。” 数百万的将士,随着魔神言骨的陨灭消失在天地之间。 难怪魔炎一直在寻找魔神言骨,难怪所有人都说,魔神言骨是魔族最后的希望,只有她的出现,才能引领魔族重新崛起。 不仅仅是因为言骨的力量,更是因为她身上跟随的,是数百万的魔军将士。 可是,她却在身边从未见到过任何一个魔军将士。 她出神地想着,罗雀想起至今还没找到言骨的下落,眼神不由暗淡下来,道:“只是如今魔族凋零到这般地步,剩下的,只有我们三人,如今伽罗……”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苏蛋蛋回神,皱眉道:“既然知道所剩的人已经不多,就更应该珍惜性命,以你三人之力,根本就无法逆转乾坤,如今的魔族处于一个非常被动弱势的局面,没有逆转乾坤的力量,就静观其变。” 596.第596章 贵族战神 伽罗的事情令罗雀心情消极到极点,苏蛋蛋转身,扭头望着头顶的苍穹,道:“天下就要乱了,新的局面,即将打开。” 只有在混乱中,才能开创新的局面。 越乱,才是对处于弱势的魔族最好的局面。 与此同时,七丘恢弘的宫殿之中,大祭司站在一池的碧水之前,脚下是袅袅的云雾,身边是参天的神木,天空湛蓝如洗,七丘的风景与蛇王城不同,这里显得更加华贵,无一不在彰显这里主人身份的高贵与显赫。 七丘一族乃是天界名副其实的贵族,战神血统令他们长盛不衰,贵族的高贵不仅仅在于血统,更在于他们几千年的文化与传承。 七丘人拥有着东庭无法媲美的涵养与学识,但老派的贵族文化也令他们固守城池,他们没有东庭人的野心与大胆,这也是为何条件如此优越的七丘人在这千百年中始终无法做到最强大的原因。 碧水池边,大祭司看着苏蛋蛋送来的书信,书信中她并没有说受伤之人是谁,可是他的探子早已将她在蛇王城的一举一动告知了他,苏蛋蛋救下了两名魔族之人,这令大祭司感到担忧。 如今三界局势如此混乱,他担心的除了天界,还有魔界。 如今三界再怎么混乱,可是对于魔界,始终保持高度统一,那便是格杀勿论。 他担心的,是妖界最终会因魔族而受到牵连。 可是汎冽对苏骨,难以割舍与放下,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希望汎冽开心,可是作为蛇族的大祭司,他希望汎冽能舍弃个人感情,将目光放在天下格局上。 儿女情长,不过转瞬即逝,美人倾城,不过是红粉骷髅。 他正想着,身后,七丘的白长老在众人的搀扶下走来,他一身青色的长袍,花白的长发倾斜蜿蜒而下,拖在长长的长袍后,手中握着金色的金刚降魔杖,降魔杖上是金色的梵文与雕像,四面环着金色的圆圈,随着他的走动,清脆作响。 “大祭司,久等了吧。”白长老爽朗地笑着,朝着大祭司走过来。 大祭司回神,转身看走来的白长老,优雅地跪下行礼,道:“梵音见过白长老,给白长老请安。” 白长老哈哈笑着,抬手,道:“起来吧,你们整个妖界啊,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小子,成婚了没有?” 大祭司起身笑着,道:“梵音福薄,未能得姑娘青睐,无幸成婚。” 白长老道:“那么你家陛下呢?听说前段时间被东庭的云姬公主拒婚了,可没因这事儿闹得你们两家不愉快吧?” 白长老身后,一身青衫霓裳的姑娘插嘴道:“爷爷,你记错啦,是汎冽拒绝了云姬公主,东庭咽不下这口气,这不,前几天还跟汎冽打架来着呢。”她笑着漂亮的眼睛笑得眯起来,问大祭司,道,“我说得对不对呀,梵音?” 大祭司笑着冲她微微弯腰行礼:“琇莹郡主。” 白长老像是得了失忆症一样,故作糊涂地笑着,微微侧头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597.第597章 与七丘联姻 琇莹郡主走出来,扶住白长老,毫不客气地道:“您年纪大了,自然是不记得了。”她说着抬头看向大祭司,笑眯眯地道,“听说为了这事儿东庭与妖界打得火热,怎么你不在蛇王城里帮忙打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祭司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起身道:“听说七丘已经出兵去了人间,东庭在人间的事情七丘想必也是知道的,实不相瞒,东庭与蛇王城之所以会打起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琇莹郡主松开白长老,道:“哦?可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汎冽与魔族勾结呢?” 天下的事情,都没能逃过七丘的眼睛,虽然七丘一直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却将三界的动向尽收眼底。 大祭司道:“于公来说,蛇族的确是包庇了魔族,可是对于一个儿子来说,那仅仅是作为子女者尽了自己该尽的孝道和义务,妖也好人也罢,孝义当天,一个人倘若连这最起码的东西也没有了,又还有什么资格立足于天地间。” 琇莹郡主笑着扭头看身后,白长老不动神色地朝着琇莹郡主微微点头。 琇莹郡主笑着回头,对大祭司道:“你远道而来,是为了七丘与妖界的联盟,七丘可以与妖界联盟,但还需要锦上添花,我们要的不仅仅是联盟,还有联姻。” 大祭司愣了愣,迟疑地问道:“联姻?” 琇莹郡主纤细的身影修长,含笑看着大祭司,道:“正是。” 大祭司倒是没想到,七丘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想了想,他含笑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允许我将此事与陛下商议后再做定夺。” 琇莹郡主道:“也好,你且回去与汎冽好好商议,只是此事不宜拖拉,行就行,不行还就作罢,只当我没有说过。” 大祭司抬手,告辞道:“那么梵音先行告辞。”说完,他转身离开。 琇莹郡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转身笑着问白长老:“爷爷,你看如何?” 白长老笑着道:“那汎冽深得天帝喜爱,能力也不在云峥之下,羽化封神是早晚的事情,嫁给他并不算屈就,老夫看中的,是汎冽与天帝的关系。” 琇莹郡主走过去,挽住白长老往前走去,道:“可是,爷爷,你就如此相信东庭必败吗?倘若他赢了,咱们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白长老道:“你年纪还小,是不会明白的,慢慢看,慢慢学,有些事情。你早晚会明白。” 与此同时,东海龙宫之中,随着东庭结界的打开,除了四海没有受到波及,其他地方在不同程度上都受到了波及,仙家尚且无碍,但是水妖们死伤无数,死里逃生的水妖们逃到四海之中,尤其东海,受到波及甚是严重。 水妖与海妖联手,开始占领东海诸多要塞,敖战率兵迎战,驱逐水妖与海妖,东海陷入混战之中。 东海龙宫里,小团子变得越来越安静,不再与人说话,只是每日里拼命地在珊瑚园中练拳,扎马步,小庸医跟在他身后,坐在珊瑚石上,撑着下巴看小胳膊小腿的小团子,忍不住道:“小团子,来歇一会吧,干嘛这么拼命啊。” 598.第598章 围剿海妖 小团子一套拳法耍得稳稳当当,在东海龙宫的这些日子里他胃口打开了,吃得多,身子骨长得格外快,因着身份本来就与寻常人不同,来到东海龙宫数月时日,如今已然有了两岁孩童的模样。 已然是稚嫩,只是那稚嫩中带了沉默,心事沉沉。 他正练着,忽然听见龙宫外打杀呐喊的声音,小庸医急忙站起来,院子外宫女急匆匆地进来,冲着苏祜跑过去,着急地叫着:“小公子快些躲起来,海妖杀进来了。” 敖战针对海妖与水妖的围剿起了作用,海妖们急红了眼,杀进龙宫来,作最后的拼死一搏。 那宫女才跑进来,后面,无数海妖冲了西宫,呐喊大叫着,想要趁乱将龙宫洗劫了。 一群乌合之众,抢珍宝的抢珍宝,杀人的杀人,还有人往后宫里跑,掳劫宫女。 “小公子,快跑!”那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焦急地冲小团子喊。 “咱们快走!”小庸医吓得急忙抱起小团子就要跑。 小团子被小庸医抱起,一回头就看见那跑来报信的宫女被一道闪过去的人影掳走,吓得一声尖叫,人影的速度极快,闪到院子门口停下来,却是个面目狰狞的还要,抓着宫女往肩膀上一扛,狰狞地狂笑,抢了人就要跑。 “放开我!”宫女吓得失声尖叫,一口咬住海妖的脖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去你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海妖一声怒骂,“啪!”地一声将宫女摔在了地上,伴随着宫女的一声尖叫,接着是哭喊怒骂的声音。 小庸医抱着小团子正要逃走,听见身后宫女惨叫的声音回头,一回头看见那海妖将宫女摁在地上,骑在她身上狠狠地撕烂了她的衣裳,宫女吓得尖叫哭喊。 “放开她!”一声怒吼,小团子从小庸医怀里泥鳅一样溜出去,朝着宫女跑过去。 压着宫女的海妖立即起身,院子外,一队海妖路过,见到小团子,于是立即涌进来,冲着小团子奔过去:“男的全部杀死,女的全部抢走。” 面对汹涌而来的海妖,小团子心中气力一动,一瞬间,眼眸变作了金色,身影“轰”地一声,一瞬间化作遮天的巨蛇,如墨的身躯盘桓在龙宫之上,冲着冲进来的海妖们一声怒吼。 威严的声音震慑整个龙宫,海妖们没想到这龙宫之中还藏着这样大的妖怪,顿时吓得纷纷后退。 为首的海妖怒声道:“怕什么,不过是个幼崽,杀了他!” 说着,那海妖提刀冲过去,朝着小团子砍过去,小团子巨大的蛇身呼啸而起,横扫而起,俯冲而下,张开血盘大口,一口,吞噬无数海妖。 在它巨大的蛇身面前,海妖们宛如鱼虾,见同类被吞噬,海妖们吓得转身就跑,才跑到龙宫门口,只见龙宫之外,敖战一身黑色的战袍,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逃窜出来的海妖,他身后,是铁水般的军队,将龙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箭。”一声命下,他身后,弓箭手整齐地放箭。 599.第599章 龙王可还好? 黑色的箭雨铺天盖地落下,海妖们如瓮中之鳖,怒吼着惨叫着,纷纷倒下。 西宫之中,小团子恢复人形落地,吃了那么多海妖,他体内的力量增加不少,身体一道华光闪过,体内力量充盈。 他落地关心地朝着宫女跑过去,道:“你没事吧?” 谁知,那宫女见到他宛如见鬼了一般,用惊恐的目光望着他连连后退,他化身巨蛇吞噬海妖那狰狞的一幕令目睹了的人心惊胆战,恐惧令她忘记了,他适才才救了她一命。 小团子愣住,迈出的脚步停在了那里,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抿了抿唇,声音消沉失落:“你没事就好……”他说着,转身就走。 小庸医望着小团子,老实说,方才见到小团子的本体,他也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当它吞噬海妖的那一刻,恐惧油然而生。 克制内心恐惧的反应,小庸医追上去,追上小团子的脚步。 东海龙宫外,遍地都是海妖的尸体,当最后一个海妖也被杀死,他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踩着一地的尸体往龙宫之内走去。 身后士兵开始清扫尸体,敖战去到老龙王寝宫,病入膏肓的老龙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外面的声音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龙妃由宫女们紧张地陪伴着,见到敖战,宫女们松了一口气。 龙妃表情冷静,坐在床边陪着老龙王,抬头看走进来的敖战,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敖战道:“让您受惊了,已经全部围剿干净,围剿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递出去,东海能安生一段时日了。” 这些水妖与海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往东海跑,是欺东海无主,如今敖战坐镇,将东海水妖海妖一网打尽,消息一旦传出去,威慑四海海妖,再不敢有海妖胆敢轻易入侵东海了。 敖战目光落在老龙王身上,道:“龙王可还好?” 他只怕打斗的声音惊扰了老龙王。 可是,龙妃眼神一暗,道:“他连我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又哪里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说到这她停下来,道,“听不见也好,省得闹心。” 敖战目光落在老龙王那残缺的龙角上,敖雪曾经说,老龙王的病便是在四海之战后落下的,龙角之于龙,乃是气之所在,有时候他时常在想,是不是因为他折断了他的龙角,才害得他落得一病不起。 这样想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未免龙妃伤心,他道:“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他说着,朝龙妃和老龙王行礼,转身离开。 出了老龙王寝宫,他朝着西宫走去,西宫之中被打得乱七八糟,宫人们正收拾和修葺被毁坏的房屋,院子里也不见小团子的身影。 敖战走过去,那伺候小团子的宫女慌忙跑过去,行礼,敖战问:“苏祜呢?” 宫女想起小团子蛇形的样子就心中害怕,道:“小公子和单茂一起出去了。” 敖战淡淡地应一声,转身便走,正走着,龙宫外,一条小银鱼飞快地游过来,如一道光,敖战停下来,伸手,小银鱼飞快地飞入他掌心,身影一幻,化作一团银色的传信球。 600.第600章 我要去找娘 球体捏破,敖战看着浮现在空中的字,将三界的消息不动神色地收入眼中。 九泽城的眼线遍布三界,这些年来他所经营的九泽城不仅仅是三界最大的赌坊,更是天下最大的情报收集站,七丘想要与汎冽联姻的消息才出来,他便已经收到。 如今的人间东庭与七丘各占了一半,东庭的清扫行动也只进行了一半,但这一半的清扫行动就已经让东庭收编了几十万的天选者,这些在清扫行动中活下来的天选者们自身素质就强过普通人类,在东庭的调教下更是进化飞快,战斗力非寻常人类能够比。 未来的局势,还要看天界的会议结果如何了。 东海岸边,小团子一袭白色衣衫从水中走出来,白色的衣衫宛如白雪,脖子上挂着的是墨玉一样的蛇鳞,他低着头,沉默地往前走着,身后小庸医急忙追过来,叫道:“小团子,你去哪里?” 小团子眼神黯然,没有精神地道:“我想出来走一走。” 小庸医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弯腰看小小的他,道:“小团子,你不要将那宫女放在心上,她是受了海妖的惊吓才有那样的反应的,并不是真的怕你,你不要不开心了,要不,我给你变个把戏?” 小团子抬头看他,道:“单茂,我心里感到不开心,不是因为她,你不要怪她,不是她的错。” 小庸医不解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开心?你说出来,单茂帮你。” 小团子失落地低下脑袋,说:“谢谢你单茂。” 可是,谁也帮不了他。 一大一小的人往前面走着,走到沿海的村庄里,却见村庄里遍地都是尸体,整个村庄一个活人也没有,两人站在村庄的入口处,一脸惊骇地朝着里面走去,一路走过去,遍地都是尸体。 他们保持着死前的姿态,有人甚至还保持着吃饭的姿势,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们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庸医被眼前这样多的尸体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去捂小团子的眼睛:“不要看。” 小团子挪开他的手,一脸震撼地往里面走过去,一路走一路看,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不安和恐惧来,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猛然转身紧张地抓住小庸医,问:“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我娘亲,我娘亲在哪里?” 小庸医被他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道:“苏姑娘在蛇王城,应当没事吧。” 再怎么说,那里是蛇王的地盘,就算打仗,她应该没事吧。 小团子心里忽然生出恐惧来,猛然转身就跑。 “哎,小团子,你去哪里?”小庸医一声大叫,追上去。 “我要去找娘。”小团子大叫,他要去找娘亲,要回流云阁,要找流生,要找小丫头。 就算是死,他也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是的,独孤。 在东海的这些日子里,他学会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敖战教给他的拳法,一样,是孤独。 他从生来就无忧无虑惯了,天塌下来了,还有娘亲,还有流生,还有海东青,可是似乎一夜之间,大家都不在了,娘亲不见了,流生离开了,就连海东青,也不知去向了。 601.第601章 我要回景室山 他不明白啊,他还来不及去理解这个世界,就被迫着去面对去接受,去体验人生的各种滋味。 而这个世界给他的第一个滋味,是孤独。 小团子奔跑着,离开了东海,小庸医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着,终于追上小团子,一把抓住他,道:“你别跑了,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小庸医喘着气,警惕又不安地环顾四周,总感觉现在的人间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四周充满了危机。 不能让小团子一个人冒险。 “我要回景室山,我要去找我娘。”小团子道。 小庸医喘着气,道:“如果是要找你娘,那咱们就去蛇王城,你娘在蛇王城。”他说着,牵着小团子就往前走。 小团子牵着他,一大一小往前走去,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中。 翌日,远在君山的蛇王城中,大祭司从七丘回来,蛇王城的冬季总比外面的世界来得凶猛,才停了风雪,又下起雨来,针尖一样的细雨,天空阴沉沉的,明明是晌午,却阴暗得宛如黄昏。 蛇王宫中宫女们变得倦怠,大家本是蛇族,虽然修得了人形,却难改蛇的习性,休眠期令人精神难以振作起来。 大祭司穿着厚厚的裘衣,踩着光洁的走廊朝着后宫走去,身边是紧紧跟随的宫女,带领着大祭司朝着伽罗所居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是一地的积雪,中间扫出一条道路来,院子角滕树上是一只黑色的乌鸦,立在枝头如墨的眼睛监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院门口脚步声响起,大祭司随着宫女过来。 掀开门口厚重的帘子走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屋子里开了三盘炉火,烧得格外旺盛,可是床榻之上的人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大人。”屋子里宫人们慌忙跪下行礼。 大祭司走进去,床边罗雀慌忙站起来,看大祭司,张嘴,学着宫人叫一声:“大人。” 大祭司握住伽罗的手腕,查看他体内的伤势,松开他,后退一步,道:“将他反过来,撕开衣服看看后背。” 宫人们立即上前,将他翻过来,脱掉衣衫,他后背却是大片溃烂的伤口,一股恶臭立即扑面而来,伤口大面积溃烂,有的地方甚至能见到白骨。 “怎么会!”罗雀大吃一惊,惊叫一声。 大祭司伸手去摁他的伤口,伽罗没有半点反应。 他于是起身,掏出匕首,朝着伽罗的手臂一刀划过去,罗雀一声厉喝:“你做什么?” 只见伽罗被割伤的伤口处伤口明显,却没有半点血液。 大祭司道:“你不必紧张,他这身体跟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东庭的七杀阵芒,他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是条汉子了。” 罗雀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道:“难道就没有能救他的办法吗?” 大祭司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办法?” 罗雀闻言眼睛仿佛燃起了一道光,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大祭司,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是神仙,就能够就他吗?” 602.第602章 去找神仙血 大祭司笑起来,道:“你若能弄到神仙血,也许的还真能够救他,但问题是,你弄不到神仙血。” 以罗雀的力量,一个魔族,想要从仙家手里得到神仙血难如登天。 罗雀抓着大祭司的手怔怔地松开,脑中一片混乱,飞快地想着,要从哪里弄来神仙血。 神仙血,她要去哪里找神仙?这世上,又有哪一个神仙肯给她神仙血? 大祭司道:“你最好不要动了去找神仙血的念头,以你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仙家的对手,更何况,你还是一个魔。”说到这里他停下里,道,“我虽然不知道苏姑娘为何救你们,但从来只有送佛送到西,没有送魔送到底的,蛇王城终究不是你们能够呆的地方,所以,你们最好离开这里。” 罗雀回神,看向大祭司,明亮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是了,她差一点就忘记了,她是魔族。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魔族,他们能让他们在这里待到如今,已经算是仁慈了。 她声音低沉,道:“我明白的,只是外面还在下雨,我……” 大祭司打断她的话,道:“夜长梦多,希望姑娘能够明白。” 罗雀抿唇,道:“好,我们马上就走。”说着她弯腰拜谢,“谢谢大人,最后问一句,若是得到了神仙血,要怎么用,才能救他?” 大祭司道:“佐以三钱茯苓,一钱当归,三味地龙……五碗水熬成一碗,给他服下,能救他性命。” 罗雀再次拜谢,转身走到床边,弯腰背起伽罗就走。 蛇王宫中斜雨纷纷,伽罗身上披着蓑衣,罗雀背着伽罗踩着光洁的青石地砖走出蛇王宫,偌大的蛇王宫,四周守卫森严,风雨中,她背着伽罗,咬紧牙关往外面走去,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背着伽罗,忽然红了眼睛。 不是因为此刻的落魄,比被逐出蛇王宫更令她感到害怕的不是无家可归,而是伽罗身上的温度。 他的身上没有半点温度,仿佛要死了一样。 她对死亡从来没有一个概念,即便是言骨灭亡的那一刻,她对死亡依然没有概念,而这一刻,她背着伽罗,心中是对死亡无尽的敬畏之心。 她害怕死亡,怕伽罗就这样,死在了她的背上。 出了蛇王宫,她背着伽罗去到了破败的土地面,落满灰尘的破庙里,她寻来枯草将伽罗放下,生了火,为他烤干身上的衣裳。 可是,他的身体却是半点温度也没有。 她跪坐在他面前,握住他僵硬冰冷的手,身体微微发抖,望着她,沉默得叫人害怕。 蛇王宫中,苏蛋蛋翻阅着书籍,查看当年言骨灭亡时的记载,寻找那百万的魔军踪迹,正看着,门外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道:“娘娘,罗雀姑娘他们走了。” “什么?”她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愕然地道,“外面还下着雨,她为什么走了?” 宫女面色难看,吞吞吐吐,道:“是大祭司……” 苏蛋蛋脸色顿时一变,大祭司此人小心谨慎,能够留她在蛇王城大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一心想着大祭司能够帮忙救人,却没想过,大祭司对于魔族是提防的很,即便是当初的老蛇王,他也想方设法地将人赶出了蛇王城。 如今,又怎么会容得下罗雀与伽罗。 603.第603章 土地神也是神 她起身往外面走去,问:“人朝哪里去了?” 宫女急忙跟上去,道:“出了宫,就不知所踪了。” 她一头冲进雨里去,宫女追在后面叫:“娘娘!” 苏蛋蛋化作一抹流光飞身离开,甩开身后的宫女,飞出蛇王宫,寻找罗雀与伽罗的踪迹。 蛇王城中细雨纷纷,街上行人极少,她在空中搜寻着,寻遍了蛇王城,忽然想起城北的破庙来,于是朝着破庙的方向飞去。 破败的土地庙前,风雨凄凄,罗雀俯身抱住伽罗,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仿佛是冰冻了一样,寒冷的目光能冻出冰来,她紧紧地抱着伽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温暖,感觉到生的希望。 “我一定会救你的,你放心。”她低声说着,下定了决心,她要去寻那些天兵,运气好,就抢了血回来,救他性命,运气不好,就先他一步离开,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她正想着,门外苏蛋蛋飞快下来,她白色的衣衫被雨水打湿,疾步走进来,见到地上的罗雀与伽罗,松了一口气,疾步走过去,道:“梵音可看过他,怎么说?” 听到苏蛋蛋的声音,罗雀抬头,目光是死灰一样的冷漠,起身道:“还有救,只要找到神仙血,就能救他的性命。” 她于是松了一口气,道:“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罗雀道:“我去寻神仙血。”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苏蛋蛋叫住她,道:“你去哪里寻?” 罗雀道:“去人间,找天兵。” 苏蛋蛋道:“何须跑那么远,太麻烦了。”说着,她转身走到土地神像前,跪下行礼,叩首,道,“土地大仙,信女苏骨,蒙难至此,无路可退,求大仙慈悲,赐我仙血,救人性命,信女定当感激不尽,涌泉以报。”说着,她朝地上叩首。 罗雀愕然地看着苏蛋蛋的行为,旋即抬头看面前的土地神像,灵光一闪,明白过来。 土地神也是神仙,虽然只是个小神仙,但也算是有正规仙籍被天界记录在册的仙家,他的血,也是神仙血啊。 土地庙地下,土地神蹲在下面打死也不回应,对于上面苏蛋蛋的祷告乞求声视而不见,开什么玩笑,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地仙,怎么可能去救一个魔族,如今三界与魔族关系紧张,救魔族便是给自己找麻烦,他这地仙也算是做到了尽头了。 土地神没有反应,罗雀道:“这里如此破败,怕是早就没有地仙了。” 苏蛋蛋再次叩首,道:“苏骨恳请大仙现身,救人一命。” 地底下,土地神干脆闭上了眼睛,懒得去听。 苏蛋蛋于是起身,微微一笑,掌心力量凝聚,黑白的力量交融,霸气而又强劲,抓住土地神的泥身,道:“苏骨,得罪了。”话音落,她手掌用力一拽,土地神像中,一道耀眼的华光亮起。 伴随着土地神一声大叫:“苏骨,你不要太过分!” 耀光的光芒中,一声巨响,土地神像中,土地神被她生生地给拽了出来,摔落在地上。 604.第604章 陛下护犊子啊 枯草尘埃中,矮小的土地神弯腰爬起来,一抬头,苏蛋蛋俯身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土地神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瞪起来,倒抽一口气:“你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仙慈悲,想必一定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了。”她微微一笑,嘴角的笑敛去,伸手朝罗雀,“容器。” 罗雀猛然回神,慌忙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神台上供奉的破碗上,端起破碗撸起袖子飞快地一擦干净,疾步跑过来,半跪在土地神面前,手里的碗放在了土地神的手腕下。 土地神气得拼命挣扎,细小的胳膊被苏蛋蛋紧紧地拽在手中,她袖子里匕首滑出,锋利的刀刃冰冷地割裂他的手腕,殷红的血立即涌出,落在破碗中。 看着那滚出来的鲜血,罗雀眼中迸射出光火来,兴奋地扭头看伽罗,胸膛地心脏突突直跳。 伽罗有救了。 “苏骨,你这是要害我,你这是要害惨了我呀。”望着碗里的神仙血,土地神痛心疾首,跺脚大叫。 流一点血他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所救之人是伽罗,是一个魔族啊。 接了血,苏蛋蛋松开他,弯腰行礼,道:“多有得罪,还望大仙恕罪。” 土地神收回胳膊一甩袖子,往后退去,见她如见毒虫猛兽,往后退去,指着她们道:“要救人的是你,跟我没有关系,我是被逼的。”撇清了关系,他一转身,一头钻进地里去,消失不见。 捧着神仙血,罗雀欣喜若狂,高兴地道:“我这就去寻其他的药材,有劳姑娘帮我照看着他。” 她说着转身跑出去。 蛇王殿中,汎冽收到来自凌霄殿的传信,金色的传信球落在他的掌中,随着传信球的裂开,金色的字浮现在虚空中,只一眼,那字迹便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天帝召开凌霄会议,参与大会的有东庭,仙居殿,月华殿,七丘等势力,针对东庭在人间的行动,妖界作为这次战役中的参战者,也需要出席会议。 这是一场调停会议,也是一场审判会议,对有些人而言是调停,对其他仙家势力而言,大家更希望这是一场审判,希望以此能够削弱东庭在天界的势力。 大殿门外,大祭司走进来,踩着青色的石板走过去,行礼,道:“陛下,苏姑娘这一次有些过分了。” 汎冽抬眸,问:“什么?” 大祭司道:“苏姑娘为救伽罗伤了土地神,土地神一怒之下要将此事禀明天上,被我及时堵住了。” 汎冽俊美的脸面无表情,道:“既然堵住了,也就无所谓了。” 大祭司愣了愣,抬头看汎冽,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地护犊子,旋即皱眉,起身道:“陛下难道就如此放任她与魔族往来吗?在这般敏感的时期,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救,可是唯独魔族的人,旁人是避之不及,陛下为何偏要一股脑地往前冲上去?” 汎冽道:“你的担心我心里明白,但救两个人,还不至于严重到那般地步。好了,你去七丘那边,怎么说?” 605.第605章 梵音没有骗人 汎冽如此地袒护苏骨,令大祭司皱眉,心事沉沉地道:“七丘愿意与妖界联盟,但是为了促成联盟还有另外一个条件,七丘想要与陛下联姻。” 汎冽道:“自古以来联姻就成了联盟的纽扣,七丘担心的是联盟的不稳定,但即便是有了联姻,利弊当前,该瓦解的时候也会瓦解,你去告诉七丘,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条,不能答应。” 大祭司道:“陛下是因为苏姑娘?” 汎冽抬眸看大祭司,道:“不可以吗?” 虽然心中早已知晓答案,但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大祭司眉目里现出些戾气来,拱手行礼,皱眉道:“陛下,请三思。” “好了,你下去吧。”汎冽不耐烦地打断大祭司的话,拂袖转身,不愿在这个话题上与大祭司再讨论下去。 大祭司还想要说什么,抬头看见汎冽冰冷的背影,于是闭嘴,转身退下。 土地庙中,罗雀寻来了药材,五碗煎成一碗,扶着伽罗灌了下去。 苏蛋蛋站在一旁,看着喝完药的伽罗,却见他喝完药躺下去,苍白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滚落,打湿了衣裳,罗雀为他擦拭着身体,汗水滴落在地上,变成了黑色。 忽然,他眼珠子一动,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一声呻吟溢出:“疼……” 苏蛋蛋松了口气,道:“梵音没有骗人,有效果。” 罗雀欣喜若狂,俯身过去唤伽罗的名字,伽罗吃力地睁开眼睛,罗雀的容颜在他视线里渐渐变得清晰,连同站在他旁边的苏蛋蛋,他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 苏蛋蛋道:“蛇王城也不是久留之地,而人间多半被七丘与东庭占领了去,如今只剩下永安与皇城是安全的,你们想要躲避天兵的追捕,最好是去永安或者皇城。” 罗雀跪下来,郑重地朝着苏蛋蛋行跪拜之礼,三叩首,道:“姑娘的救命之恩,罗雀铭记在心,此生,绝不相负。” 她过去,将她扶起来,道:“你若不想辜负我,就好好地活着。”说完,她松开她,转身离开。 外面雨淋漓地下着,罗雀起身坐在伽罗身边,看着他,她提着的心落下来,窗外雨声渐渐小起来,天色已经大黑,旁边篝火燃烧着,柴火烧得噼啪作响,伽罗看着她,缓缓地伸手,握住她的手。 罗雀低头,看他抓着自己的手,抬头看他,却见他安心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过去。 她于是俯身过去,蜷缩着睡在他身边。 离开了土地庙,苏蛋蛋沿着大街一路走向蛇王宫,路边看见迎面跑过来的两父子,父亲撑着蓑衣,半边的身体被雨淋湿,巨大的蓑衣之下是随着奔跑的孩子。 苏蛋蛋于是停下来,望着他们跑过去的背影,想起小团子来,她扭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怔怔地走神。 忽然,头顶一把油纸扇撑过来,她回神,扭头看过去,身后,汎冽一袭墨色长袍,紫色的衣裳,墨与紫相间,银白的长发倾斜而下,冷冷的风中卷起,俊美的脸安静地看着她,道:“想苏祜了吗?” 606.第606章 你夫君是谁? 她眼神一暗,道:“将他留在敖战身边,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敖战说,我不该将他带在身边,因为你我身边皆不安全,可我总在想,就算是不安全,好歹,我能够看着他,他在敖战身边,我更加不放心,没有看着他好好地,我心里更加挂念。” 汎冽道:“如果放心不下,我们就去将他接回来。” 可是,将他接回来了,就真的好吗? 如今东庭并不知道小团子的存在,敖战有东海做掩护,能够护小团子周全,可如今她与汎冽都处在风口浪尖上,将小团子接回来只会令他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这样想着,她沉默地低头,汎冽扶住她的肩膀,道:“走吧,回宫去吧,明日我就要去凌霄殿了,你留在蛇王城中,有梵音与陵迟坐镇,不会有事,只是,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尤其是关于魔族的事情,不要再插手。” 她道:“梵音同你说了?” 他道:“何须梵音同我讲,连土地神也敢抓,我看你是闲得太厉害了。” 她挽住他的胳膊,依偎过去,望着伞边坠落的水珠,道:“我的夫君连天神都敢打,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她说着笑起来,抬头看他。 他不动神色地斜睨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连天神都敢打,这么厉害,你夫君是谁?”他一本正经地问。 她道:“你。” 她话音落,抱着他一头扎进他怀里,笑起来,他抬手搂住她,撑着伞,含笑朝着蛇王宫的方向走去。 雨水淋漓的大街上,两人相拥着渐行渐远,那一刻,他不是帝王,她不是魔,他是她盖世的夫君。 幽暗的巷子里,雨哗啦地下着,一身华服的灵珊郡主撑着伞走出来,望着汎冽与苏蛋蛋远去的声音,风呼呼地刮着,扯得她的袍子绞绞作响。 “夫君……”凝望着苏蛋蛋的背影,她咀嚼着“夫君”二字,心中是翻涌的黑暗与妒恨。 翌日,早早地汎冽便离开了蛇王宫,朝着九重天上而去,寝宫之中,苏蛋蛋裹着被子还在睡觉,门口忽然传来宫女小心的声音。 “回郡主,娘娘还未起床,陛下吩咐了,不得打扰娘娘休息,所有人等,在外候着,直到娘娘醒来。”宫女道。 门口,灵珊郡主穿着橘红的霓裳,披着件白色的裘衣,听见宫女口口声声地唤着“娘娘”于是道:“陛下何时立妃了吗?为何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 宫女于是慌忙道:“陛下并没有立妃,只是咱们这蛇王宫陛下从来只宠幸苏姑娘一人,都说她是咱们蛇王城未来的蛇王妃,所以大家也就……” 灵珊郡主淡淡地应一声,道:“哦,原来如此。”她说着扭头看紧闭的大门,道,“既然如此,那等苏姑娘醒来了,我再来。”说完,她转身离开。 屋子里,苏蛋蛋早已醒过来,被灵珊郡主这样一搅合再也睡不着,起身下床。 屋外宫女听见里面响动声立即推门进来,一队队宫女鱼贯而入,为她更衣梳洗。 607.第607章 从哪里来的? 她穿着衣裳,问:“灵珊郡主什么时候来的?” 宫女道:“昨儿晚上来的,在玉清池住了一宿,早早的便过来,一直在门口候着,方才才离开。” 她问:“她找我有什么事?” 宫女道:“奴婢不知,郡主并没有说。” 苏蛋蛋想了想,也不再去理会,她没有时间去招呼灵珊郡主,趁着战事消停下来,她打算去一趟东海,瞧一瞧小团子。 不能一声不吭地将他丢给敖战,到底是要见他一面,瞧瞧他近来是胖了还是瘦了。 与此同时,人间,去往蛇王城的路上,小团子与小庸医一路穿过无数村庄,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尸体,山林之中没有动物,一路上也没有卖吃食的人类,两人只得采摘些野果子果腹。 好容易翻过了大雁山,两人满身灰尘,跟个叫花子似的,踩着羊肠小路,朝着前面的柽柳城走去。 高耸的柽柳城门口是一队武装的白衣弟子,小庸医抱着小团子走过去,立即被白衣弟子拦下来,一声厉喝:“什么人?干什么的?” 小庸医慌忙哈腰道:“我们是路过的乡民,家里遭了难,一路流落到这里,想进城寻一口吃食,烦请二位大爷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吧。” 那弟子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小庸医慌忙抬手指向身后,道:“大雁山,村里的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家里的牲畜也消失不见了,我们害怕得很一路逃命,也没有带什么干粮,就想进去,讨口饭吃。” 那弟子闻言扭头,与对面的弟子相视一眼,扭头对小庸医道:“你们既然在天选中活了下来,便是天选者,也是我们的同胞,我带你们去见神将大人。” 小庸医顿时慌了,他带着小团子要去蛇王城,去蛇王城就必须要通过这座城,他们的目的是通过这座城,什么天选者,什么神将,他们都不想见啊。 “我们只是想讨口饭吃,我们不想当兵啊,而且我这人胆小,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我不适合当兵啊,还有我这小弟弟,他才一岁多啊,他也不是当兵的料啊,求二位爷放了我们吧,我们这就走……”小庸医急了,要是被神将见到小团子,小团子的身份肯定是要穿帮的,这样想着,他扭身就要走。 谁知那弟子一把拎住他,像是有无穷的力气一样,拎小鸡一样拎着小庸医就往里走,道:“既然是天选者那便是上天选中的天兵,这是你们的幸运,等神将为你们穿上了我们这身衣服,你们就成了真正的天选者,五谷这种东西,更是不需要了,你会像我一样,拥有无穷的力量。” 小庸医倒抽一口气,连饭都不用吃了,全凭一件衣裳? 且不说这衣裳到底有什么名堂,单是那神将,他就见不得。 这样想着,他朝着那拎着自己的天选者一拳打过去,那人见状条件反射地松开他去挡,小庸医抱着小团子拔腿就跑,朝着城里飞快地跑进去。 608.第608章 冤家路又窄 “站住!给我抓住他!”那天选者一声大叫,急忙追过去。 附近路过的天选者闻声飞快地聚拢过来,追着小庸医和小团子跑。 小庸医抱着小团子在大街小巷里到处乱窜,整座城池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这里聚集了从四方乡村里而来的天选者,这里成为了天选者的据点,城里的尸体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大街上干净得诡异。 小庸医抱着小团子跑得飞快,跑着跑着忽然巷子里一只手伸出来,将两人一把拽进去,脚下忽然一空,两人摔落下去,滚进地道里去。 不等两人惊叫,一只手捂住了两人的嘴巴。 头顶上,地砖上是急促跑过去的脚步声,堵住地砖的男孩大气不敢喘,等到天选者们都跑了过去,他松一口气,扭头看被捂住嘴巴的小团子和小庸医,对手下道:“松开他们。” 小团子爬起来,扭头看身后,身后是两个精壮的男人,他回头,问男孩:“你们是谁?” 他道:“我叫燕沉,他们是这城里活下来的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小庸医道:“我们从东海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了那么多的人,还有那些天选者,是怎么回事?” 燕沉沿着地道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从东海来,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吗?人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了结界,我随师父下山查看,结果正巧遇见结界开启,这是天界搞的一次天选行动,大批的无辜百姓死去,活下来的,就成了天选者。” 小庸医惊诧地道:“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这些天选者?那些天选者难道就心甘情愿地成为天选者吗?那些死去的人,难道不是他们的亲人吗?” 燕沉后边跟着的大汉道:“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甚至有人要跟那些天兵拼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大家穿上了那些衣服之后,就变得麻木不仁了,不,应该说,他们没有了感情,没有喜怒哀乐,又怎么会在乎自己死去的亲人。” 燕沉道:“我们留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寻找活下来的人,二来就是为了研究这群天选者。” 正说着,众人走出了地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型的村落出现在眼前,城镇中是在天选中活下来而不愿意成为天选者的百姓,村子里什么都有,有洗衣服的大婶,有打铁的大汉,喧闹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燕归带着两人往前走去,道:“我师父就在前面,等他见到你们,你们把自己的困难跟他讲,他会帮你们的。” 小庸医感激不尽,道:“多谢,多谢。” 正谢着,两人随着燕归走进屋子里去,一进去就看见大堂里坐着的老道士,以及老道士旁边被绑得跟个粽子一样的流生。 “师父。”燕归走进去,拱手行礼,道,“我们在城里救了两个人,他们也是活下来的天选者,请师父帮帮他们。”他说着,扭头冲小团子两人一笑。 小团子见到被五花大绑的流生大吃一惊,流生见到他也吓了一跳,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反应飞快,谁也没有喊出对方的名字,心却咚咚直跳,跳到了嗓子眼来。 流生害怕的是老道士看出小团子的真身,将他给炼化了。 小团子担心的是流生被老道士五花大绑,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情。 609.第609章 将他带下去 大堂内,老道士正端着罗盘擦拭着,一抬头看见进来的小团子和小庸医,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冲小团子道:“这里到处都是天兵,你一个小妖怪,来这里做什么?” 为了保护小团子,敖战封印了小团子身上的魔气,老道士看不见他体内的魔气,只看见他的本体,是一条黑色的蛇,一个小蛇妖,跑到天兵的据点来,他是年少无知呢,还是不怕死? 燕沉闻言诧异地扭头看小团子,道:“什么?你是妖怪?” 小庸医急忙过去,将小团子揽在了身后,讨好地笑道:“我们是去投奔亲戚的,路过这里,谁知这一路来都是死人,好容易找到了这里,结果满城都是天选者,打扰了道爷,我们这就离开。”他说着,带着小团子就要走。 人间的道士们有一个陋习,就是喜欢炼丹,草药他们也炼,妖怪他们也炼,他怕老道士将小团子给炼化了,急匆匆地想要带小团子走。 可是,小团子惦记着流生,扭头回望流生,却见流生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离开。 老道士抬眸扫一眼小团子,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离开了。”他话音落,腰上的酒葫芦飞在掌中,打开葫芦盖子,对着小团子一拍,酒葫芦里一股清冽的酒水翻涌卷出,如活过来一样飞快地抓住小团子与小庸医。 小庸医吓得扭头大叫:“道爷,你这是做什么?” 老道士又一拍酒葫芦,酒葫芦一收,随着小团子一声惊叫,将小团子吞入酒葫芦中去。 收起了酒葫芦,老道士摇了摇,道:“这下子可是有蛇酒喝了。” 小庸医脸色剧变,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就要抢酒葫芦,老道士不耐烦地摁住他的脑袋往桌上一拍,拍得小庸医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地倒下去。 老道士道:“看你身上好歹有些灵气,想必也是修过的人,怎么能与妖怪为伍,我替你收了他,也算是帮了你,不必感激。”他说着拍拍小庸医的脑袋,对门口的壮汉道,“将他带下去。” 小庸医被两个大汉架起,又气又急,冲着老道士叫道:“你这老道怎么不讲道理,我们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凭什么说收就把人给收了去,我告诉你,你最好将小公子给放了,否则四爷不会放过你的。” 老道士道:“四爷?东海的那位四爷?怎么,龙族什么时候生了个蛇妖出来?” 小庸医话到嘴边想起敖战的吩咐,不能暴露小团子的身份,他立即闭上嘴巴,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瞪老道士。 老道士不耐烦地挥手,道:“将他带下去,聒噪的很。” 小庸医被大汉拖出去,挣扎大叫:“臭道士,放开我。” 望着被拖走的小庸医,燕沉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因为人是他救回来的,谁知道会是妖怪,但就算如此,师父毫无原因地就把人给收起来了,他忍不住问:“师父,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小妖怪给收了啊?” 老道士道:“妖就是妖,人妖自古不两立,收了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说着走到流生面前,扯开他嘴巴里的破布,道:“小子,想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拜我为师?” 610.第610章 师徒情分 流生嫌弃地瞥他一眼,道:“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就会把我一直这么绑下去?” 老道士道:“也未必,看心情,如果跟人打了起来,说不定我就会先把你杀了,反正你也不愿意跟我走。” “老匹夫,你够狠,你就不怕我欺师灭祖?”流生咬牙狠狠地问。 老道士微微一笑,道:“欺师灭祖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可话说回来,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做师父的就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流生顿时哑口无言,看疯子一样看老道士,恨不能一口水喷死他,他不愿拜他为师,可是想到被他关在酒葫芦里的小团子,他忍下来,道:“好,我拜你为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老道士眼睛顿时一亮,道:“你说。” 流生看着他的酒葫芦,道:“把你的酒葫芦送我。” 老道士低头看酒葫芦,道:“一个喝酒的破葫芦,你要是拜我为师,我能送你更好的宝贝。” 流生道:“我就要你的酒葫芦。” 老道士若有所思地看流生,解开酒葫芦,道:“好,成交,燕沉,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是。”燕沉过去,解开流生身上的绳子。 流生站起来接过老道士的酒葫芦,酒葫芦是个宝贝,拿在手中轻飘飘的,像个空的一样,可是摇起来,里面水声哗啦,他跟着老道士一路到这里,老道士的这个酒葫芦能装下一个黄河,谁也不知道里面的空间到底有多大。 收起了酒葫芦,他起身就要走,身后,老道士道:“就这么走了?” 流生不耐烦地转身,跪下,朝着他三叩首,道:“弟子流生,拜见师父。”说着端起旁边的茶水,递给老道士,“师父请用茶。” 老道士接过茶杯看流生,道:“拜我为师,你很不乐意啊。” 流生道:“废话,强扭的瓜不甜。我就不明白,你不是已经收了一个徒弟了吗,干嘛非抓着我不放?” 老道士喝一口茶,道:“燕沉与我,只有三个月的师徒缘分,而你与我,却是一生的缘分,不是我要来找你,而是你我师徒,命中注定。” 老道士的话叫流生听得云里雾里,戏谑地道:“师父,您这是不单会收妖,还会算命啊。” 老道士不恼不怒,道:“不是算命,是命中注定。” 流生扭头对燕沉道:“小兄弟,你听到了吗?对这个人不用尽心尽责,他跟你,只有三个月的师徒缘分。”说完,他往外面走去。 老道士问:“你去哪里?” “吃饭。”流生头也不会地离开。 老道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燕沉回头看老道士,不解地道:“师父,您的好意,他并不领情呢。” 老道士道:“这份情,他不领也得领下。” 与流生的师徒情不过是他胡诌的,但他与他一生的师徒情,却是既定了的,他没有选择,他没有时间再去挑选更适合的人了,流生无论是根骨还是底子都是一等一的,且他本身学的就是剑仙门派的剑法,他交起来会更快。 611.第611章 可是我想见娘 他谢家的剑法和仙术虽然不及酒剑仙韩一鸣,但在这江湖上也算是叫得上名号的,流生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是他的造化,是运气。 燕沉虽好,但这孩子太过耿直,性子像极了寒江雪,将他交给寒江雪来培育,说不定能成气候。 老道士心里盘算着,门外两个大汉兴高采烈地走进来,行礼,道:“大师,已经打听到了,如今还有两处地方是没有天兵的,一处是皇城,一处是永安。” 燕沉闻言高兴地笑起来:“太好了。” 还有两处地方是没有天兵的,大家终于找到栖身之所了。 老道士道:“好,你去将人数清点一下,分成三拨离开,备好武器,天黑就走,去永安。” “是。”大汉高兴地说着,转身就出去。 离开了老道士的屋子,流生带着酒葫芦来到僻静的地方,揭开酒葫芦,往地上用力一拍,小团子“哧溜”一声被拍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小团子,怎么样?你没事吧?”他慌忙将他扶起来,紧张地问。 小团子晕晕乎乎地,捂住鼻子一转身就吐了,被收进了酒葫芦里,里面黑乎乎的全是酒,还有一只飘在酒上面的癞蛤蟆。 他喝过酒,出过事,不敢再喝,在里面被酒气熏得想吐,一出来就吐了一地,吐完抬头抓住流生,焦急地问:“流生,我娘呢?” 流生道:“你从东海跑出来,就是要找你娘?” 小团子道:“我担心娘。” 流生蹲下身去,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道:“苏祜,你知道你娘为什么将你留在别人的身边吗?因为她无法保障你的安全,她担心你的安危,可是你这样到处跑,会叫她更加担心,你明白吗?” 小团子顿时红了眼睛,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想见娘,我想大家,我想回景室山……”他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流生抹掉他的眼泪,道:“等打完了仗,战事平息了,我们就回景室山。”说着,他将小团子抱起来,起身去找小庸医。 蛇王城中,灵珊郡主站在蛇王殿的大门口,这是整个蛇王宫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能将蛇王宫乃至整个蛇王城一览无遗,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走进房间里去的苏蛋蛋,眼中是一片冷漠。 等到苏蛋蛋离开,远远地,东海来的信使骑着快马急匆匆地落在门口,飞快地跑到门口,与守宫的侍卫说着什么,将手中的传信球递给侍卫,侍卫捧着传信球飞快地朝着后宫的方向跑去。 灵珊郡主身影一掠,朝着侍卫的方向走过去,缩地术一眨眼就到了甬道里,将送信的侍卫拦截住。 “哪里来的书信?”灵珊郡主问。 侍卫急忙行礼,道:“是从东海来的,给娘娘的。” 灵珊郡主皱眉,她不喜欢听见他们的那一声“娘娘”,于是伸手,道:“给我吧,我给她送过去。” 侍卫于是将传信球递给灵珊郡主,转身离开。 等到侍卫离开,她捏婆了手中的传信球,湛蓝色的字体浮现在虚空中,是敖战传来的消息,他说,苏祜不见了。 612.第612章 你们被跟踪了 “苏祜?”灵珊郡主皱眉,苏祜是谁? 身后脚步声传来,她收手,不留痕迹地清理掉传信球的痕迹,转身,看见迎面走来的苏蛋蛋。 “灵珊郡主。”见到她,苏蛋蛋含笑走过去。 灵珊郡主微微一笑,道:“姑娘要出去吗?” 苏蛋蛋道:“是呢,有点事情要办。”她说着,脚下的小幼兽走出来,看着灵珊郡主,眼神冰冷充满敌意。 灵珊郡主目光落在小幼兽身上,心中道,这便是八荒兽。 如今的苏骨有了八荒兽,又有了汎冽这样强有力的靠山,她拥有了灵珊郡主梦寐以求的人生,这叫她感到妒忌。 “我还有事,告辞。”苏蛋蛋说着,与灵珊郡主擦肩而过离开。 望着苏蛋蛋离开的背影,苏祜的事情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她冰冷的目光目送苏蛋蛋离开,身影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东海飞快地飞去,她倒要看看,苏祜究竟是谁,同苏骨,又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罗雀和伽罗一路追着魔炎的消息来到皇城中,热闹的皇城处于戒备的状态,城中巡逻的士兵极多,即便是在乱世之中,依然繁华热闹非凡,商贾往来其间,小贩街边叫卖,罗雀与伽罗穿过热闹的大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街。 两人最后来到一座高耸恢弘的大宅前,朱红的大门前挂着两个火红的灯笼,灯笼上黑色的字写着“墨府”,大门的正上方是悬挂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相府”两个字。 伽罗上前,叩开门,开门的家丁将两人打量一眼,问:“二位找谁?” 伽罗道:“在下伽罗,前来拜访言先生。” 家丁眼前顿时一亮,问道:“阁下可是伽罗先生?先生等两位许久了,早早地就吩咐下来,见到二位直接请进去,二位请随我来。” 伽罗与罗雀随着家丁往里面走进去,穿过幽长迂回曲折的假山水榭,最后来到一座清雅的水榭楼台里,家丁领着令人进去,华贵优雅的屋子里,端坐着的,正是魔炎。 他一身黑色的衣裳,红色的袖子上绣着金色的祥云,似火的长发蜿蜒而下,安静地煮着茶,脚边是一脸温顺谦卑的七巧。 伽罗与罗雀进去,跪下行礼:“大人。” 魔炎淡淡道:“起来吧。” 两人于是站起来,伽罗道:“大人为何会在这里?玉暨去了蛮荒之境,拥立了玄尊为魔尊,如今的魔族完全落在了玄尊手中。” 魔炎道:“当初玉暨吞噬无心果的时候我便料到了,从魔物的心脏里繁衍而出的果子,玉暨作为一个修仙之人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可是他还是吃了,玉暨的魔化是早晚的,他是一个对力量渴望到了极点的人,玄尊在他手中,也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他们的联盟,早晚会功亏一篑。”说着,他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煞气,猛然抬头看窗外,指尖茶叶飞出去,打中窗外站在的乌鸦。 乌鸦被飞来的茶叶割断喉咙摔落在地,立即化作一滩浓墨一样的污水,渗进地中,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罗雀错愕地道。 魔炎道:“玉暨的眼睛,你们被跟踪了。” 613.第613章 魔化人类 玉暨的跟踪伽罗并不放在心上,环顾四周一眼,他不解地皱眉,问道:“大人为何会在这里?” 如今的蛮荒之境被玉暨和玄尊占领了去,玄尊自立为魔尊,伽罗有一种魔族被占领的感觉,仿佛一夜之间,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昔日里曾说的誓言都成了空话,言骨不在,终究是什么也不存在了,物是人非的悲凉在一瞬间格外入骨。 魔炎是昔日言骨最为得力的干将,所以言骨灭亡之后他们跟随魔炎,他总相信,跟随魔炎就是跟随了言骨,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 可是现在,魔族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了,可是魔炎却躲在一个相府里当起了谋士,为何? 魔炎起身,走到门口,双手揣进袖子里,眺望着远方,透过这层层叠叠的房屋院子,仿佛能看见坐落在主人院中的男人,当今相爷——墨逸之。 “区区一个蛮荒之境,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如今整个人间都成为了战场,越是动荡,才越是有机会,只有在战乱之中,黑暗的种子才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东庭可以有天选者,我们,为何不能有自己的种子?”魔炎望着远方,道。 罗雀惊愕地道:“大人要魔化人类?” 魔炎浅浅一笑,道:“有何不可?” 那个坐在书房中看着书的男人,不仅仅是当今的相爷,更是人间未来的帝王,掌握了他,便是掌握了人间未来,至于玄尊,他并不着急收拾他,留着,还能有用。 与此同时,蛮荒之境中,滚滚的封风沙之中,玉暨站在沙丘之上,一双眼睛变得漆黑,骤然恢复正常,乌鸦在相府里所见的一切映入他的眼帘中,他睁开眼睛,身后,千钰抱着胳膊,黑色的衣衫被风吹得卷起,望着玉暨,直到他转身走下来。 “师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拥立玄尊为魔尊,以您的实力,这个魔尊,您完全可以胜任。”千钰道。 玉暨嘲讽地道:“魔尊?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即便他是魔尊,也要听命于我,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他说着扭头看千钰,道,“你能来我身边,我很高兴,你青遥师兄想必是恨透了我,听说他如此成了蓬莱岛的岛主,将蓬莱岛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条。” 千钰道:“您失踪之后,大家都很担心您。” 玉暨笑起来,转身走到千钰面前,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那是一张年轻女孩的脸庞,柔嫩的肌肤仿佛能掐得出水来,细腻得叫人爱不释手。 千钰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心中是涌起的戾气,自从魔化之后,她对男人产生了抗拒,男人的碰触叫她感到恶心和愤怒,尤其是此时此刻,被玉暨触摸着,她袖子里的手指微微颤抖,强忍着动手的冲动,不动神色地看他。 玉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粗糙的手指灵活得如蛇一样,滑到她的肩膀上,目光落在她的胸脯上,心魔蠢蠢欲动,从前修仙,不近女化之中,那些没能斩断的七情六欲瞬间苏醒,当初收她为徒的时候便是看中了她这一张漂亮的脸,如今她魔化了,叫人看着,更是心动。 614.第614章 我陪你去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堕落成魔,本来就是三界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你我需要更加强大,才能在这乱世中保住性命,但以你我的力量还是太过微弱,青遥对你,一直情有独钟,若是能将他渡化成魔,也算是救他脱离苦海,你说呢?”玉暨笑眯眯地说着,手指暧昧地摸过她的脸颊。 千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道:“师父要我去魔化青遥?” 玉暨道:“舍不得?” 她面无表情地道:“徒儿这就去办。”说着,她抓住玉暨不老实的手,扫一眼他的手,道,“师父若是对女人有兴趣,我去为您抓几个回来,解解闷,但是我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说完,她转身离开。 玉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一声,转身离开。 东海之中,灵珊郡主早早地抵达,躲在龙宫附近静静地等候。 东海龙宫中,小团子不见了,敖战派出了四方兵力去寻找,九泽城那边流民一夜之间也增加了很多,暴乱不断发生,一些妖怪也往九泽城逃了去,如今的九泽城乱成一团,城主传来消息,希望敖战能够回九泽城帮忙。 敖战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偏生慕笙一股脑地想要讨好他,每日里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敖战房间里端,给他补身子,敖战对慕笙越来越敷衍,越来越不耐烦。 书房中,慕笙熬了一锅的汤又进了来,敖战正批阅着风雨调集令,慕笙放下一锅的汤,请他吃下。 敖战顿时头疼得更加厉害了,扶住额头不想理她,门外虾兵跑进来,跪下道:“启禀四爷,苏姑娘到了。” 苏蛋蛋来了,敖战立即起身,往外面走去,道:“请苏姑娘去水晶宫议事。” 身后,慕笙急得站起来大叫:“汤还没喝完呢,你要去哪里?” 水晶宫中苏蛋蛋被虾兵请了进去,站在华丽的水晶宫中,没一会,敖战走了进来,问:“可是找到苏祜了?” 苏蛋蛋愣住,不解地问:“苏祜?小团子怎么了?” 敖战道:“我送过去的书信,你没有看见吗?苏祜不见了。” “什么?”她吓了一跳,心顿时拎起来,问,“怎么会?怎么又不见了?” 见到苏蛋蛋的反应,敖战皱眉,看她的样子,是不知道了。他原本以为他是出去散散心,毕竟有小庸医跟着,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晚上两人未归,他才意识到出事了。 如今的人间到处都是天兵,即便是有小庸医跟在他的身边,只身在外,也是危险的。 “我已经派了人出去寻找了,他同小庸医在一起,没事的。”他安慰她道。 苏蛋蛋道:“我去找他。”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他叫住了她。 她回头,等着他的下文,可是他一时又找不出话来,他只是想同她多呆一会,望着她,顿时有些尴尬,他道:“我陪你一起去。” 苏蛋蛋扭头转身就走,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慕笙急匆匆地追来,扑了个空,在水晶宫中转了一圈跑出去,问守门的虾兵:“四爷去哪里了?” 615.第615章 少废话,跟我走 虾兵道:“四爷同苏姑娘出去了。” 苏骨? 慕笙顿时急了,敖战对苏骨的在意令她感到不安,就像当初敖战对慕凝的感情一样,让她不安,焦躁,那种感觉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夺走,再一次地,从她的眼前被夺走。 她已经失去了一次他,她不想再失去一次。 只是,她不明白啊,她百般心思地去讨好他,可为何,他对她的好,却没有半点反应。 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一次,无论他跑到什么地方,她也要跟着他。 这样想着,她一跺脚,急匆匆地跑出去,追着敖战离开。 夜半时候,柽柳城中开始戒严,身着白衣的天选者们陆续回到各自的房中,大街之上是一队队巡逻的天选者,城门早已关闭,一队天选者镇守着城门,老道士和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不远处的墙脚下,查看着四周巡逻的天选者,转身。 老道士手里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图来,道:“守城的士兵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换动,换动的时候城楼口就会出现一个间隙,每一次换动只有一口茶的功夫,一次只能上去三个人,趁着他们换动的时候上城楼,城楼上守城的士兵是走动的,分为两队交叉而来,你们有半柱香的时间夜缒而出,明白吗?” 四周,围拢的人看着老道士画的地形图,点头:“明白了。” 老道士对燕沉道:“你带着他们在前面打头阵,路上当心,去。” “是,师父。”燕沉说着,猫腰领着众人朝着城楼的方向跑去。 老道士蹲在墙角下,望着跑远的燕沉,伸手去摸腰间想喝酒,一摸腰间,才想起葫芦已经给了流生了。 流生呢? 他扭头看身后,刚刚出来的时候,他特地叫上了流生,可是身后哪里还有流生,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回去。 老道士懒得去追究,转身继续盯着燕沉他们,看着他们成功地上了城口,忽然城口之上一声尖叫,惊动了天选者们。 老道士脸色顿时一变,转身就跑:“回去!” 身后人们急匆匆地跟着老道士跑回去,钻进地道里面去。 地底下,流生正给小庸医松绑,忽然听见外面哐哐当当急促的脚步声,急忙将小庸医抓起来往外面推:“找个地方躲起来。”说着,他转身往外面跑去。 外面,老道士带着人急匆匆地跑下来,地底下的人立即围拢过去,问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回来的人向里面的人讲着外面的事情,逃跑的行动失败了,燕沉他们被抓住了。 老道士急匆匆地跑去找流生,一脚踹开流生的房门,流生被吓了一跳转身,老道士冲进来,揪住流生就走:“燕沉他们被抓了,这里很快也会被人找到,快跟我走。” 流生大吃一惊:“什么?燕沉被抓了?” 老道士拎着流生就走:“少废话,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流生想起小团子和小庸医来,他要是走了,小团子怎么办? 616.第616章 那是你徒弟 流生一把推开老道士,道:“跟你走可以,带上我两个朋友。”说完他飞快地往柴房跑去。 时间紧迫,老道士急得跺脚,追上去。 柴房里,见到小团子和小庸医老道士顿时明白过来,流生之所以会答应拜他为师为的就是酒葫芦里的小团子,来不及多想,老道士道:“跟着我偷偷离开,走。” 老道士带着流生等人从另外一条地道里离开,地道一直通往城北的染布坊水井里,几个人从水井里爬出来,趁着夜色跟着老道士与巡逻兵玩起了躲猫猫,一路躲一路跑,来到城门口,却见城楼上被打得半死的燕沉等人被吊挂在城口上。 望着被吊挂起来的燕沉,流生皱眉,跟着老道士从另外一条路往城楼上溜过去,上楼的时候,看见城门口上挂着的燕沉,流生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下了城楼,老道士带着他们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城里面传来人惨叫的声音,伴随着呵斥打斗的声音,地洞被天选者给找到了。 老道士停下来,夜色之中,望着紧闭的柽柳城城门,脸色难看。 流生扭头看老道士,道:“你就这么走了吗?城里的那些百姓你可以不管,可是城楼上挂着的那个,可是你徒弟,你也要不管吗?” 老道士:“他们没有杀了他,将他挂在城口上,为的就是引我们前去救人,冒然去了,正中他们的下怀。” 流生心中一股无名火蹭蹭窜起,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老道士,咬牙怒声道:“你简直就是一个鼠辈,空有一身的本领,全用在了欺凌小妖怪的本事上,你连救自己徒弟的勇气也没有,自私自利,无耻。”说完,他转身朝着柽柳城走去。 身后小团子追上去一步:“流生哥哥。” 流生回头,对小庸医道:“不要跟过来,带他回东海。”说完,他脚下飞剑飞出,踏着剑,朝着柽柳城跑去。 老道士望着流生远去的背影,咬牙,道:“为了一个败局搭上性命,愚蠢!” 从燕沉他们被抓的那一刻起柽柳城内就已经是个败局了,天选者很快就找到了地道的所在,他就算留在那里,以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的天选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真愚蠢。 可是,他遇见的人,似乎每一个都是这样。 莫须有是如此,流生也是如此,他们的骨子里都卯着股劲儿,满腔的热血,一厢情愿,为了心中所坚守和执着的正气,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这与他是截然不同的。 他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从来不会。 所以他的师父曾说,他与莫须有,他将是活得最久的一个。 活到现在,剑仙阁没有了,莫须有也死了,而他,还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他们就不明白,只有如他这般地活着,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讨厌莫须有的骨气,也讨厌流生骨子里的那股劲儿,让他想起了莫须有。 柽柳城内随着剑气的震荡打开,打斗的声音传来,飞剑飞向苍穹,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天选者。 凝视着腾空而起的流生,和他怀里抱着的燕沉,老道士心中烦躁到了极点,一声怒骂:“妈-的。”手中剑拔出,踩着风朝着流生追过去。 小庸医望着天空中打斗的人,抓着小团子就要走:“咱们走,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小团子扭头看空中,却见一个天兵从天选者中冲出去,手中的长枪刺穿流生的肩胛骨,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流生白色的身影在夜空中坠落下去,小团子见状浑身的血液瞬间激起,蛇一样的瞳孔瞬间打开,一声怒吼:“流生哥哥!” 617.第617章 小团子,不要再战 一瞬间,他化作原形,巨大的蛇身遮蔽了柽柳城上空,接住摔落下来的流生。 流生跌落在它柔软的身体上,惊得一声大叫:“小团子!” 虚空之中,挡住天选者的老道士看见忽然现出原形的蛇妖,暗骂一声:“坏了。”剑锋一转,飞身掠下去,抓住流生和燕沉就要走。 “快走。”老道士一声厉喝。 小团子的原形惊动了城中的天兵,城中战鼓声响起来,所有的天选者纷纷涌出了屋子,站在大街上,望着城门口赫然出现的巨蛇,直到头顶天兵飞过,朝着小团子飞快地飞去,天选者们纷纷转身拿起武器从,朝着城门口跑去。 城中一片混乱,天选者们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攻击小团子身上,而城中那群被抓的人,被三三两两的天选者轰着往地牢里赶,见到城门口的混乱,被抓的人心一横,几个大汉相视一眼,推开了天选者转身就跑,朝着四面八方逃散开去,能跑一个是一个。 城门口,天兵手持利器打在小团子身上,它怒吼着,攻击迎战冲过来的天兵和天选者。 老道士抓着流生和燕沉就要离开,流生一把推开老道士,提剑御剑而起,迎战天兵。 “自寻死路,不自量力。”老道士气得跺脚怒骂。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燕沉浑身疼得厉害,可是他晓得,流生是为了他跟天兵打起来的,这个蛇妖,也是因为他们而惊动了天兵,他不能坐视不理,不能临阵脱逃,忘恩负义,非君子所为也。 一个天选者被小团子打得“啪!”地一声摔落在地上,燕沉滚下蛇身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捡起剑,提着剑一声呐喊,朝着天选者跑过去。 连燕沉也冲进了天选者中,老道士气得倒抽一口气,流生不省油也就罢了,连燕沉也是个不省心的。 事到如今,他要是丢了他们跑了,打今儿往后,这人间,他是再也没法混下去了的。 牙一咬,他拔出剑,踩着蛇身飞身上去,与天兵打起来。 小庸医望着打成一团的小团子与天兵,急得跺脚,忽然转身,朝着东海的方向拔腿就跑,风一样飞快地钻进了树林,不要命地朝着东海的方向飞奔,只希望小团子他们能撑住,至少,不要死掉。 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当初选择的不是学医,师父说,医术可以救人,可是他学了那么久,却也只是一个半吊子庸医,药不能治病,手无缚鸡之力。 但凡他能懂得一丁点的功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出了事,只能逃回东海,找旁人相救。 无能。 一路跑着,小庸医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懊悔。 柽柳城上空天兵将小团子等人困住,小团子被打得遍体鳞伤,嘶吼着,心中是翻涌卷起的戾气,脚下是被打伤散落了一地的天选者们,剩下的天选者们忌惮地躲在天兵的身后,不敢再上前。 流生飞快地飞快到小团子面前,老道士挡在流生面前,抵御打过来的天兵,流生疾声道:“小团子,恢复人形,不要再战!” 618.第618章 小团子杀红了眼 小团子的身上魔气已经开始松动,敖战在他身上下的封印并不强大,只能暂时地封印他体内的魔气,可是一旦小团子失去控制,自己解除了封印,那么他魔族的身份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师父千辛万苦地将他送到敖战身边,就是为了隐藏他的身份,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小团子杀红了眼,不肯罢休,它黑色的鳞片上是流出的鲜血,身上遍体鳞伤,天兵在他身上没有半点仁慈,他对他们,也绝不会有半点手软。 小团子越过流生一头撞向迎面而来的天兵,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尖锐的獠牙咬中天兵,那天兵肩膀被蛇的獠牙穿透,一声惨叫,抓住小团子的獠牙,狠狠地拼尽全力一掌打下去,小团子一声惨叫,獠牙被硬生生地打断,巨大的蛇身也随之被打得摔落在地。 “轰!”地一声巨响,随着小团子的摔落,地面被摔出一个坑来。 “小团子!”流生一声大叫,急忙追过去。 巨大的蛇身倒在地上,它长大了嘴巴,口中鲜血滚滚,失去了獠牙的蛇就像失去了兵器的士兵一样,它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流生身后,一个天选者提剑过来,悄悄地来到流生身后,朝着他的后背,一剑捅进去。 剑从流生的小腹传过去,流生始料不及,怒然握住了剑,只听见“咔嚓”一声,生生地将剑折断,旋即转身一剑穿透了天选者的心脏。 眼前,天兵持剑而来,誓要将流生斩杀,流生提剑挡在小团子面前,手中剑气如雪花光刃飞出,天兵一掌打过去,他被打得摔飞出去。 “吼——”一声怒吼,小团子瞬间魔化,身上的封印瞬间被解开,金色的眼眸变成了黑色,浑身上下黑暗的魔气瞬间暴涨开去,巨大的蛇身腾空而起,冲向迎面而来的天兵,一口咬住他的脖子,飞向虚空,身影瞬间化作人形,小小的拳头一拳打过去,一道力量霸气地震荡打开,被击中的天兵被打得飞身摔落出去。 所有的天兵立即将小团子围住,摆阵。 流生重伤捂住受伤的肚子半跪在地上,老道士惊骇地望着小团子,原本他只当他是一个小妖怪,没想到却是妖与魔的产物,这般的魔物,世间罕见。 小团子一身雪白的衣裳,凌空飞在虚空中,银色的长发随风猎猎扬起,双眼黑得如浓墨,他身上,白色的衣裳化作一粒粒的蛋壳旋转飞速地将他包裹,形成一身火红的衣裳,如血,如火,黑白的力量在他身上交织吞吐。 天兵们大吃一惊,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魔物,杀了他。”为首的天兵一声命下,天兵们整齐地摆出八卦阵法,将小团子围在中间。 小团子双拳相对一击,巨大的力量“轰”地一声打开,他黑色的眼眸紧盯着四周的天兵,心脏急速地跳动,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杀。 619.第619章 八荒兽,共战! 一声呐喊,天兵与小团子相撞打成一团。 与此同时,树林之中,小庸医拼命地往前跑着,忽然脚下一空,一声惊叫,整个人摔进陷阱里去。 陷阱底部,他被摔得晕头转向,一心记挂着报信的事情,爬起来,一抬头,头顶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过来,夜色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的掉进陷阱里的小庸医,蹲下身来,邪肆地咧齿笑起来:“没想到,还能抓到个人,也好,好久没有吃肉了,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小庸医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月色之下看不清楚上面人的面孔,可是他身上的魔气,他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是魔。 魔影咧齿阴沉沉地笑着,看着陷阱里的小庸医,东庭的清扫可真是干净,他在这林子里找了这么久,连只虫子都没看见,终于遇到了个活的肉,还是个人类。 他起身,飞身跳下去,落到小庸医身旁,抓住小庸医的肩膀,笑道:“你喜欢生吃呢,还是烤熟了吃?” 小庸医顿时吓得欲哭无泪,拼命地抓住了陷阱壁上的树根,道:“我喜欢留着明天吃。” 魔影道:“可我喜欢生吃。”说着,拎着小庸医飞了出去。 树林的上空,夜幕之下,苏蛋蛋与敖战四处寻找着,隐隐地听见前方野兽一样的嘶吼声,苏蛋蛋道:“过去看看。”说着飞快地朝着柽柳城的方向跑去。 凛冽的寒风之中,两人朝着柽柳城的方向飞快地跑去,远远地,看见柽柳城上空腾飞怒吼的巨蛇,黑色的鳞片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它身上是浓重不断暴涨的魔气,天兵们手中的剑深深地扎进它的身体里,握紧了剑,随着它的挣扎与扭动被甩得在空中乱飞。 “小团子!”苏蛋蛋一声疾呼,掌中剑瞬间凝聚而出,肩膀上小幼兽望着天兵们进入备战状态,金色的眼眸杀气毕露,一声怒吼,跳过她的肩膀冲向天兵,一口咬住那天兵的大腿。 苏蛋蛋提剑冲过去,势如破竹,将挂在小团子身上的天兵扫荡打开,天兵纷纷坠落下去,小团子巨大的蛇身也随之摔落下去。 已经撑到了极点,它巨大的身体摔落在地上,恢复人形,身上火红的衣裳也恢复变成了白色,只是,身上伤势严重,白色的衣袍被血染成了红色,倒在地上白皙的脸上沾染了血污,也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苏蛋蛋飞快地落在他面前,伸手要去抱小团子,一抱,手指上是粘稠湿润的感觉,她抽回手一看,全是血。 一瞬间,她脑子里最后的一根弦也崩裂了,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到了脑子里,怒然一伸手,敖战袖子里,黑色的蛋化作一抹黑色的流光飞出,飞落在她手中,她将小团子收入蛋中,提剑站起来,冲着虚空中与天兵打斗的小幼兽一声厉喝。 “八荒兽,共战!” 虚空中,正在打斗的小幼兽化作一抹柔光飞入她的体内,一瞬间,柽柳城门口地面裂开,巨大的轰鸣声中整个大地开始颤抖。 620.第620章 快去找四爷 巨大的神兽怒吼着撕裂了地面钻出来,一声怒吼,一拳打过去,柽柳城门顺便被砸了粉碎,上面的天选者们被砸得逃的逃散的散,来不及逃跑的被埋在城口下。 苏蛋蛋提剑冲向天兵,将迎面而来的天兵一个个横扫打下去。 天兵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是在共战的情况下。 敖战望着被杀死摔落下来的天兵,眼神顿时一凛,这里所有的天兵都要死,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敖战提剑冲上去,与苏蛋蛋并肩作战,开始清扫天兵和天选者们。 柽柳城不远处的山林中,魔影将小庸医绑了起来,架在火上准备烤了,小庸医挂在火堆上被烤得哇哇大叫,扯破了嗓子叫救命,魔影一边添火一边道:“你就是叫神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死心吧,这里方圆十里,除了你和我,就再没有别的活物了。” 正说着,他忽然听见远处打斗的声音,站起身来,眺望远方,听见八荒兽怒吼的声音,一丢手里的树枝,道:“我去看看,你先烤着。”说着起身朝着柽柳城的方向走去。 等到魔影离开,小庸医拼命地扭动身体,想要挣开了绳子逃走,正挣扎着,忽然看见头顶飞过去的灵珊郡主,于是急得一声大叫:“救命,救命啊——” 可是,灵珊郡主朝着柽柳城的方向飞快地跑去,根本没听见他求救的声音。 “救命啊——”小庸医绝望地一声大叫。 树林中一阵响动,他的叫喊惊动了附近走过的慕笙,听见小庸医的叫声慕笙跑过来,见到被架在火堆上烤的小庸医,手里的鞭子一飞出,将小庸医从火堆上拽了下来,摔落在地上。 “慕笙?”见到慕笙小庸医惊喜地道。 慕笙过去,给他解开绳子,问:“谁把你绑在这里的?小团子呢?” 小庸医这才想起小团子来,急得大叫:“快去找四爷,小团子在柽柳城被天兵围住了。” “什么?”慕笙一声惊叫,旋即抓起小庸医便走,“战哥哥就在前面,跟我走。” 两人追着敖战的方向跑去。 柽柳城内,遍地都是白衣白衫的天选者尸体和天兵,清理完柽柳城最后一个活口,敖战转身落在老道士和燕沉面前,老道士立即举起手中的剑,警惕地面对敖战。 敖战想要杀人灭口,他比谁都清楚。 流生见状道:“不要杀他们,他是我师父。”他说着看向苏蛋蛋。 苏蛋蛋解除共战状态落在流生面前,他身上伤势严重,她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凝聚,想要为他疗伤,老道士见状忽然开口,叫住了她:“你如果还想要他修炼成仙,就不要让他沾染上你的力量。” 她是魔,她的力量虽然能为流生疗伤,可是也会留下魔的痕迹,对于人类而言,魔族的力量就像毒药一样,可以救人,也能逐渐地腐蚀人类的身体乃至魂魄,最后致人魔化。 流生若想修成正果,就不能过多地与魔族沾上关系。 621.第621章 不要丢下我 苏蛋蛋闻声停下来,收起手,敖战走过来,扶起流生,对苏蛋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她点头,带着流生与敖战御风离开。 遍地都是尸体的柽柳城面前,燕沉抬头望着苏蛋蛋消失的方向,眼中是难掩的失落,心中怅然若失:她没有认出他来,她的目光甚至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她忘记了,他是她曾救下的那个男孩啊,他是燕沉啊。 “师父,我们要去找流生师弟吗?”燕沉抬头问老道士。 老道士道:“我们去西陵。” 燕沉不解地问:“我们不去找流生师弟吗?去西陵做什么啊?” 老道士遥望着远方,夜风微凉,道路漫长,他叹一口气,道:“西陵,如今已经成了七丘在人间的驻地。只有在那里,我们才是安全的,走吧。” 柽柳城全军覆没,东庭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查,他们只有在七丘的地盘上,东庭才不敢肆无忌惮地乱查,有七丘做掩护,东庭不可能很快找到他们。 老道士带着燕沉,朝着西陵的方向而去。 远远地,树林中,目睹了一切的魔影飞身落在柽柳城城中,遍地都是尸体,天选者,天兵,整个柽柳城被八荒兽毁成了一片废墟。 魔影脑海中闪过苏蛋蛋的身影,一个拥有可以共战的神兽的魔,有意思。 从八卦降龙阵中逃出来后他一直流窜于这世间,孤身一人,如今看了苏骨的力量,他有了别的念头。 他不想再孤身一人漂泊下去了,他想要找一个同伴,这个同伴必须是强大的。 他要与苏骨结成同盟,两个强大的魔族在一起,能够组成一个多么强大的联盟,与强者相伴,这个游戏,才好玩。 他沉沉地笑着,一转身,化作一抹浓墨,滚滚地飞起,朝着苏蛋蛋消失的方向追去。 随着魔影的离开,变成一片废墟的柽柳城中灵珊郡主缓缓走出来,夜风冰冷,她华贵的霓裳被风吹得卷起,如墨的青丝乱了视线,她绝美的脸冷静地扫过四周一眼,神兽共战的力量她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强大。 她冷漠地收回目光,飞身跟过去,跟着苏蛋蛋朝着东海的方向飞去,她倒要看看,敖战与苏骨不惜灭城救回去的究竟是谁。 苏蛋蛋和敖战回到东海中,寝宫之中,苏蛋蛋掌心黑色的蛋身上金色的梵文亮起,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安全空间泛起金色的光芒,耀眼的光芒之中,小团子被安放在了床上,苏蛋蛋收起安全空间。 她疾步走过去,坐在了床边,心疼地解开小团子身上的衣裳,剥开了衣裳,他白嫩的肌肤上是一道道刀剑的伤痕,她难过得顿时掉下眼泪来。 小团子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望着苏蛋蛋,虚弱地喊一声:“娘……” 她回神,慌忙抹掉眼泪,俯身捧住他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低声道:“娘在。” 他虚弱地说:“不要丢下我……” “好,再也不丢下你了,娘保护你。”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俯身抱住他,将他笼罩在自己的怀抱中,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怕一用力,他就会感到疼,感到难受。 622.第622章 弟 凌霄会议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凌霄殿外是镇守的天网,森严戒备的天兵捍卫这凌霄殿四周的安全,凌霄殿外是通天道,两旁是聚集的众多仙家,凌霄会议四方的仙家天神都聚集在门口,等待会议的结果。 一条玉色的腾龙道从凌霄殿门口一直蔓延下去,众多仙家翘首以盼地望着,很快地,一辆金色的鸾车停下来,东庭帝君从金銮车上走下来,踩着腾龙道朝着凌霄殿而去。 不少仙家见到东庭帝君俯首行礼。 东庭帝君身后跟随的是云峥和云姬,两人身着华贵的霓裳云袍,傲视在场的所有人。 凌霄殿前,天王将云峥和云姬拦下来,东庭帝君只身进去。 凌霄殿中祥云排成了气浪,看不见脚下的白玉石,只看见绵延的云浪打开,凌霄殿上不见天帝,一面剔透的白玉般的镜子被金色的托架托举,立在最上方,两旁是耸立的两根通天柱,柱子上是游曳的金龙,威严的眼睛盯着进来的人,缓慢地游动着。 御引与华遥已经到来,站在两旁,扭头看走进来的东庭帝君。 踩着云地走进来,东庭帝君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跪下行礼:“东庭拜见天帝。” 镜子里是萦绕的仙气,看不见天帝的模样,只听见他威严却又平静的声音,道:“起来吧,汎冽何在?” 御引扫一眼大殿之中的人,上前回禀道:“回禀陛下,还未到。” 镜子里只听见一声沉吟,大门口,随着天王的站好,门口汎冽与七丘的老祖一同走进来,他一身白紫相间的长袍,银色的长发倾斜而下,两边的垂发挽在脑后,挂着黑色的发穗,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优雅俊逸。 他身旁,老祖一身月白的袍子,鹤发童颜,虽然年过千年,但走起路来精神抖擞,花白的胡子梳得整齐发亮,长长地拖到了膝盖,一派仙风道骨,与众不同。 两人一同走进来,东庭帝君眼睛微微眯起,露出锐利的光芒来,不动神色地退下,站在一旁。 汎冽与老祖上前跪下,行礼,叩拜天帝。 “起来吧,人已经到齐,你们谁来说一说,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帝威严浑厚的声音从玉镜中传来。 汎冽与老祖起身站到东庭帝君对立的位置去,老祖抬头看东庭帝君,却见东庭帝君全然没有上前的意思,于是自己上前,回禀天帝。 “东庭借除魔之名在人间布下七杀阵,阵法结界中所有生灵都被荼毒,甚至连人类也未能幸免,活下来的人类被东庭收编,成为了天选者,东庭在人间扩大领地滥杀无辜,居心叵测,请陛下明察。”老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天帝问东庭帝君:“可以此事?” 东庭帝君上前,道:“斩妖除魔,捍卫人间正道,乃是陛下赋予东庭的职责与权利,东庭在人间布阵是为了降妖除魔,此阵法只会对妖魔起作用,至于老祖所说的滥杀无辜,实在是莫须有的罪名,请天帝明察。” 623.第623章 天帝的意思 老祖道:“可据我所知,东庭这次的除魔魔没有除掉几个,但是人却是死伤无数。”他说着抬头看殿上的玉镜,道,“恳请陛下明察,还死去的百姓一个公道。” 东庭帝君道:“我说过,七杀阵法只杀妖魔,死在七杀阵法之下的人类,皆是妖魔。” 老祖似乎没想到东庭帝君会如此狡辩,怒得一声呵斥:“荒谬,数以万计的百姓都是妖魔,你倒不如说整个人间的百姓都是妖魔!” 东庭帝君有恃无恐,扭头看老祖,道:“老祖若是不信,不如去试一试,七杀阵法随时向七丘敞开,东庭行事光明磊落,经得起推敲,但你七丘在我东庭除魔之时趁火打劫,出兵人间,占据了西陵巴蜀等地方,是何居心?东庭出兵人间是为了除魔,此事陛下知晓,但你七丘凭什么出兵?还是说,七丘动了凡心,也想要将人间据为自己的领地?” “你血口喷人,信口雌黄,七丘出兵人间,是因为你东庭爱人间滥杀无辜,七丘出兵,是为拯救人间。”老祖气得怒声道。 东庭帝君讽刺地看着气得红了眼睛的老祖,讥讽地一笑,道:“是不是为了普度众生,只有老祖心知肚明。” 大殿之上,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玉镜之中,天帝忽然一声厉喝:“放肆!” 威严的声音瞬间震荡打开,震得东庭帝君与老祖瞬间跪下,通天柱上两只金龙一声怒吼,金刚一样的眼睛威严地瞪着大殿之中喧哗争吵的两个人,龙吟之声力量巨大,压得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玉镜之中,天帝威严的声音传来,问:“东庭领旨。” 东庭帝君规规矩矩地跪在那,抬手低头,沉声道:“臣在。” “东庭除魔无功,扰乱人间秩序有过,撤销其北斗天兵统帅权,三日之内完成除魔,撤离人间,逾期将强制执行,收回人间所有统帅权。” 天帝的声音威严,一字一句宛如一道道铁锤砸在东庭帝君身上,他面无血色,脸色苍白地跪在那里,捧着的双手开始发抖,紧咬的牙关咯吱作响。 一句话,就削弱了他在天界北边的统帅权,三日之后完不成除魔的任务,他在人间的统帅调配权也会被收回。 被削权,这比打了他一耳光还要叫人难以忍受。 可是,他是天帝,他的命令,他只能服从。 寂静的大殿之中,不可一世的东庭帝君沉重地叩首行礼,沉重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臣,谢主隆恩。” 天帝继续道:“七丘听旨。” 老祖上前跪下,郑重地叩首匍匐在地。 天帝道:“七丘配合东庭清扫人间魔族余孽,以人类安危为原则,确保人类安全,重建人间秩序,以和平为基础,确保人类繁荣发展。” “臣领旨。”老祖叩首领旨。 “汎冽上前听旨。”天帝道。 汎冽上前,跪下停旨。 天帝道:“妖界协助七丘维护人间秩序,不得贸然与东庭开战,妖界与天界保持互不干涩的原则,以捍卫三界秩序。” 624.第624章 东庭削兵 汎冽道:“臣领旨。” “仙居殿何在?”天帝继续道。 御引上前,跪下接旨。 天帝道:“即日起,仙居殿御引帝君即为北斗天兵统帅,统帅北斗天兵,捍卫天界秩序,保卫天界安全。” 御引大喜过望,叩首谢恩:“臣领旨。” 一通旨意下达,受罚的是东庭,受恩的是仙居殿,这个一没出兵二没下界,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仙居殿最后却成了得利者,这叫老祖心里感到膈应,而最难受的莫过于东庭帝君。 东庭与仙居殿从来是面和心不合,势均若敌,如今天帝削弱了东庭在北方的势力,却增强了仙居殿在北边的力量,东庭在天界的兵力上明显弱于仙居殿。 凌霄会议结束,天官很快将凌霄殿内会议告知在殿外等候的仙家们,一瞬间人群里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天帝会如此阔刀大斧地修整。 直到凌霄殿大门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七丘的老祖,削弱了东庭,虽然得利的不是自己,老祖心中也很是高兴,至少,他在人间布兵天帝并未追究,甚至许给了他在人间布兵的权利。 协助东庭除魔,便是默认他的力量在人间行动,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在人间,七丘能与东庭一较高下了。 老祖出来后,后边跟着出来的是脸色难看的东庭帝君和御引帝君。 御引帝君笑吟吟地跟在东庭帝君身旁,宽慰他,道:“帝君不必心烦,北斗的天兵在你手中和在我手中没有区别,都是为陛下办事,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陛下的,陛下的,不就是咱们大伙的嘛。” 这种风凉话,东庭帝君冷冷地看一眼御引,起身便走。 御引加快脚步追上去,非得要再膈应他一会,道:“帝君别走这么急嘛,帅符是我上东庭去取呢,还是帝君给的送过来?唉,别走这么急嘛,子君,你等等我嘛。” 子君是东庭帝君的字,被御引这么一叫,他顿时心里的邪火蹭蹭蹭上窜,转身揪住御引的衣领,俊美的脸阴鸷:“再叫一声,我宰了你。” 御引笑嘻嘻地举手,道:“火气别这么大嘛,你要是舍不得帅符,我可以晚点去拿。” 一字一句,落在东庭帝君耳中都是奚落,他甩开御引,大步离开,人群中云峥和云姬走过去,跟在他的身后。 御引站在白璧无瑕的龙腾道上,揣着袖子笑嘻嘻地看远去的东庭帝君,心情甚是完美。 他转身,看身后的凌霄殿,汎冽与华遥还未出来。 所有的人都被点名了,唯独进去的华遥,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天帝叫他过去,是看热闹,还是别有安排。 大殿之中,华遥与汎冽面对玉镜,天帝的声音不再如先前般威严,问华遥道:“华遥,魔神的事情,可有下落?” 汎冽闻言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天帝在追查言骨的下落? 华遥道:“言骨已经转世,至今尚未出现,天坠神器也一如从前,没有反应。” 625.第625章 多谢郡主提醒 言骨若是出现,天坠神器一定会感应到主人的存在,可是,天坠神器的确是异动过,一次的异动,之后便再也没有半点音信。 华遥隐瞒了天坠异动的事情,面不改色地面对天帝。 天帝沉吟一声,道:“继续找下去。” 华遥领旨:“是。” 领完旨,华遥告退离开,汎冽沉默地目送华遥离开,扭头问天帝:“华遥究竟是谁的人?” 华遥一夜之间屠杀了魔族一万魔军,他究竟是东庭的人,还是天帝的人?甚至他在做什么,汎冽也摸不清楚。 天帝道:“他不为任何人效力。” 汎冽打量着眼前的玉镜,问:“你何时回来?” 玉镜之中,天帝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道:“混沌之中一片混乱,不比人间好,人间的事情有劳你们了,汎冽,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话吗?” “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汎冽道。 天帝道:“这句话,子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御引也不明白,三界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明白吗?” 汎冽道:“我最不喜欢同你们天界的这些人打交道,好好的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吗?为什么非得叫人猜来猜去?” 玉镜之中天帝爽朗的笑声传来,道:“待你想明白,你就真的明白了。”说完,玉镜四周的光芒消失不见,镜面恢复寂静。 通天柱上,金龙缠绕着巨大的柱子游曳着,威严地俯瞰大殿之中的汎冽,汎冽冷冷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凌霄会议结束时人间已是天亮,小团子重伤,苏蛋蛋将小团子送入安全空间带回回到蛇王城中,蛇王殿前,灵珊郡主看着远远地走进来的苏蛋蛋,眼神冷漠得像一块石头。 她尾随苏蛋蛋一路回到东海,才明白,却原来苏骨已经有了一个那样大的儿子,一条原形是蛇,身上却透着股魔气的魔物。 一个魔与蛇的产物,银白的长发,与汎冽几乎如出一辙,她无法不将他与汎冽联系到一起。 倘若那个孩子是苏骨与汎冽的孩子,那么苏骨是谁? 她与汎冽的关系向来密切,按照推算,苏骨的孩子不管怎么算都是在除魔裂隙崩塌之前就已经有了,可是在那之前,她从未听过汎冽有女人的消息。 除非,是苏蛋蛋。 可是,怎么可能,仙居殿中,她亲眼看见她死在了帝君的手中,她的尸体是她亲手从仙居殿抛下去的,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从帝君的手中死里逃生。 灵珊郡主心中如有七窍,飞快地整理这些所得的线索,最后心中跳出一个惊人的猜测:如果苏骨就是苏蛋蛋,苏蛋蛋就是言骨,那么一切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如果苏骨就是言骨,也就是,魔神言骨,真的转世了。 她回来了。 灵珊郡主看着迎面走来的苏蛋蛋,从沉思中回神,迎上前,微微一笑,问:“苏姑娘回来了,一身的风尘,可是有事?” 苏蛋蛋道:“多谢郡主担心,我没事。”说着她绕过她就要去往后宫。 身后,灵珊郡主道:“如今外面到处都是魔族余孽,苏姑娘在外面可要当心啊。” 苏蛋蛋脚步微微慢下来,不动神色地斜睨身后的灵珊郡主一眼,道:“多谢郡主提醒,我会小心的。”说着离开。 626.第626章 陛下对苏姓情有独钟 灵珊郡主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远去的苏蛋蛋,在心中的猜测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如今的苏骨不是昔日的苏蛋蛋,她身边有的不仅是汎冽,还有一只能够共战的八荒兽。 苏蛋蛋回到寝宫之中,进入安全空间之中,小幼兽蹲守在安全空间之中,好奇地在黑白交融的八卦地面上奔跑,空间的中间是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住的小团子,安全空间内他的伤势得以缓解。 她抬手,包裹着小团子的金光散去,轻柔地落在她面前,她坐下来,为小团子疗伤。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东庭宫殿之中,东庭帝君面若寒霜地往前走着,身后云峥跟随过来,道:“父君,天帝削弱了咱们再北方的势力,却扶持了仙居殿,仙居殿与汎冽可能达成了同盟,而与此同时,七丘那边似乎也想要与妖界连联盟,提出了联姻的条件。” “联姻?”东庭帝君一声冷笑,道,“天帝命我等三日之内完成除魔,你觉得三天之内除魔能够完成吗?” 云峥未有细想,道:“魔炎等人不足为据,一日便可成事。” 东庭帝君冷冷地看他一眼,道:“若除魔一日便可成事,我又何必在人间布下那样大的阵仗。” 身后,云姬想起如今已经混入蛮荒之境的玉暨来,于是上前,道:“父君,如今的魔族不仅仅只有魔炎一众人等,还有玉暨。玉暨拥立了玄尊为新的魔尊,千钰也同玉暨在一起了。” 从来只有云姬的话最合他的心意,也只有云姬才能最明白他的心思。 云姬的话令他眉头稍微解开,道:“天帝既然让七丘参与除魔,那么就让七丘除个够,告诉玉暨,开始干活。” 云姬垂首领命,道:“是。” 云峥听着云姬和东庭帝君的话,心中充满疑惑,忍不住皱眉,很多事情东庭帝君从来只告诉云姬却不告诉他,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他心中明白,对东庭帝君而言,他这个长子的身份,还不如云姬。 这样想着,他心中是卷起的阴暗。 从凌霄殿中出来后,汎冽直抵蛇王城,回到蛇王宫中,七丘那边再次传来消息,联姻之事可以再商量,为了七丘与妖界的和睦,七丘邀请汎冽参加七丘盛宴。 议事殿中,大祭司将七丘的请柬放在汎冽面前,汎冽看一眼,回一句:“叫上苏骨,一同前往。” 大祭司安静地垂眸,道:“是。” 所谓的七丘盛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七丘想要借七丘盛宴撮合汎冽与琇莹郡主的婚事,可是汎冽将苏骨带在身边,是要昭告天下,他已名花有主。 议事殿的事情结束后汎冽便去了后宫找苏蛋蛋,寝宫之中,灵珊郡主与苏蛋蛋相对而坐,对窗煮茶,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灵珊郡主,直到汎冽进来。 灵珊郡主起身,冲汎冽微微一笑,汎冽道:“你怎么在这里?” 灵珊郡主道:“我来看看你,来的时候你便离开了,就来叨扰苏姑娘了。”她说着扭头冲苏蛋蛋笑,道,“说起来陛下似乎与姓苏的姑娘格外有缘,我与陛下相识多年,陛下只对两个人上了心,其中一个就是苏姑娘你了。” 627.第627章 一派胡言,荒谬 灵珊郡主话说到这里,苏蛋蛋敏感地感觉到不对劲,灵珊郡主似乎话里有话。 果然,下一句,她接着道:“另一个姑娘也是姓苏,叫苏蛋蛋,这个名字,叫人格外印象深刻,那也是一个挺活泼的姑娘。”她说着笑着不动神色地观察苏骨的神情变化。 苏蛋蛋神色不变,道:“哦?不知那姑娘现在何处,为何没能与陛下在一起呢?” 灵珊郡主道:“也是我的失误,将她误作成言骨,才害得她丢了性命,苏姑娘,你可知道言骨?” 汎冽眼神变得冷冽,灵珊郡主对苏骨产生了疑心。 苏蛋蛋道:“言骨,一千年前的魔尊,也是三界中唯一一个应天地而生的魔神,被当做魔神而枉死,那个苏姑娘死得可真冤枉。” 灵珊郡主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眯起,直视苏蛋蛋,道:“可倘若她没有死,那便一点都不冤枉了,也许,她真的是言骨转世呢,也许她有脱胎换骨的本事,换了一张皮囊呢?” 苏蛋蛋微微一笑,道:“能够在仙居殿眼皮子下死里逃生的,还真有可能是言骨,既然如此,郡主可抓住了她?” 灵珊郡主朝着苏蛋蛋靠拢走近,道:“也许找到了,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拆穿她的那张假面。” “够了。”汎冽打断她的话,眉目间显出不耐烦来,道,“怎么,灵珊,如今你又怀疑苏骨是言骨吗?” 话被挑明,灵珊郡主也不想再兜圈子了,一转身对汎冽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她如果不是言骨,那她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照时间推算,陛下之前身边的女人就只有苏蛋蛋一人,她就是苏蛋蛋。” 汎冽道:“我身边有多少女人,你是如何知道的?我何时何地宠幸了什么样的女人,你是怎么知道的?灵珊,你当真以为你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仅凭一个猜测,你就断定她是言骨,还是说,不管是谁,但凡是我喜欢的,都是言骨?” 他话说得直白,灵珊郡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转身一指苏蛋蛋,道:“汎冽,你睁开眼睛看清楚,如果她是苏蛋蛋,那么她就一定是言骨。你以为我是因为妒忌才怀疑她是言骨的吗?汎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根本就不是妖,她是一个魔啊。” “一派胡言,荒谬!”汎冽一声怒喝,道,“念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上,我不撵你走,你自己走。”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 她脸色难看地扭头看苏蛋蛋,那张脸极其漂亮而又素雅,与昔日的苏蛋蛋截然不同,就连身子骨也是不一样的,可是她却几乎肯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言骨。 “我早晚会找出证据,让你相信,她就是言骨。”她说着,转身走出去。 等到灵珊郡主离开,苏蛋蛋眉头锁起来,汎冽脸色严肃而又难看,看着同样心事沉沉地苏蛋蛋,他走过去,道:“我会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允许,她不会再轻易地出现在蛇王城中。” 628.第628章 搅局的意思 苏蛋蛋沉声道:“还能瞒得了多久?” “瞒不住,就不要瞒了,这个天下本来就已经稀巴烂了,大不了到时候,把天捅个窟窿,我给你补上。”他说着,手指碾过她细腻的脸颊,嘴边的话吞回到肚子里去。 如今,灵珊郡主已经将她盯上,而另一边华遥奉天帝之命开始搜寻转世言骨的下落,她的身份,就快要瞒不住了。 她心事沉沉地抱住他,问道:“东庭在人间如此滥杀无辜,天帝怎么说了?” 汎冽于是将凌霄会议的事情一一告诉她,天界的势力正在开始变动,东庭的行动也会变得越来越快。 “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七丘,参加七丘盛宴,到时候到场的,可都是天界仙家。”汎冽道。 “好。”她应一声,心不在焉,想着灵珊郡主,想着魔炎他们,想着东庭,汎冽的庇护,不知还能庇护她多久。 翌日,七丘盛宴,汎冽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袍,银色的长发被染成了黑色,编着金色的发穗,将他两鬓的垂发编织着挽在脑后,一袭白色的长袍,一头银发染成了黑色,站在寝宫门外,一转身,看见走出来的苏蛋蛋。 见到他,苏蛋蛋愣住,他一袭白袍站在院子里,如墨的长发优雅地倾斜而下,没了蛇王的锐气,眉眼清冷冷冽,东风之中,袖袍被吹得鼓起,一转身回眸看她,眼眸中染上一抹笑意。 那笑靥,俊逸脱俗,不染纤尘,宛如谪仙。 她望着他走了神,他走过来,道:“怎么看傻眼了?” 她问:“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穿乌金长袍吗?今天怎么染了头发,换了衣裳?” 他道:“这样与你站在一起,是不是更加登对?” 她笑起来,明媚的阳光中眉眼如画,道:“可你这个样子,像一个高不可攀的天神,只会让人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揽住她的肩膀便走,道:“你拍人马屁的本事我很喜欢,只是这些话对我一个人说就够了。” 两人朝着外面走去,苏蛋蛋一低头,看见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他的身影与她重叠,一大一小,将她笼罩,在他的身边,她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什么都不用怕了,她的天,她的爱,都还在啊。 蛇王宫门口是从七丘前来的青鸾车,威武的青鸾车仙气腾腾,霞光熠熠,大祭司与大护法跟随在汎冽与苏蛋蛋身后,青鸾车前,汎冽停下来,伸手扶住苏蛋蛋,将她扶上车,随后上车。 青鸾车飞起,一声鸣叫,腾空而起,朝着七丘的方向飞去。 望着消失的鸾车,大护法双手揣进袖子里,忍不住道:“陛下不是去相亲吗?这带上个苏骨,是几个意思?” 大祭司道:“是搅局的意思。”说完,起身追着鸾车离开的方向飞去,前往七丘,一边追着,一边默默地叹一口气,怕只怕,见到汎冽对苏骨的样子,七丘怕是再不会生出联姻的心思了。 他家陛下,心里眼里,都只有苏骨一人,试问谁家的父亲愿意将闺女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629.第629章 上、上神……夜曦? 可是,七丘愿意。 青鸾车带着汎冽与苏蛋蛋抵达七丘宫门口,辉煌的七丘历史悠久,恢弘大气的宫门建筑设计简单,却又极富有时代感,古老的建筑大气,像一个深沉的长者,睿智而又沉稳地坐落在整个七丘大陆之上。 门口是戒备森严的士兵与不断进入的仙家,鸾车的到来引起往来仙家的注意,一队亲兵过来,恭敬地站在鸾车两旁,迎接从车上下来的汎冽与苏蛋蛋。 一队宫女走出来,宫女们皆是一身嫩绿的纱衣,轻盈貌美,恭敬地行礼,为首的宫女走上前,道:“二位请随我来,白长老已经在灵水宫为陛下准备好寝宫,请二位随我来,稍作歇息。”说完,她转身便带着汎冽往宫内走去。 汎冽二人随着宫女进去,身后是跟随的宫女,宫女们谦卑地低着头,嘴角的笑意却变得更加深刻。 都说这蛇王是琇莹郡主未来的驸马,这次七丘盛宴便是要让各族的长老瞧一瞧这个蛇王长得是什么样子,可是如今见到这位蛇王,却觉得,论模样,他比这七丘里的任何一个仙家都更像一个仙家。 宫女们为未来驸马的模样气度感到高兴,宫女群中,一个宫女悄然离开,朝着郡主行宫跑去,穿过士兵巡逻的宫殿,朝着人来人往的御花园跑去,御花园中到处都是从四方前来的仙家,琇莹郡主扶着白长老站在人群中,含笑谈笑。 见到跑来的宫女,她松开白长老,走过去,小宫女附耳兴奋地将汎冽的模样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琇莹郡主。 “哦?都说这蛇王汎冽是三界一等一的人儿,当真有这般好看?”琇莹郡主笑着问道。 宫女道:“一会人就到了,好看不好看,郡主您亲眼瞧瞧就知道了,只是,那蛇王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穿着身白色的衣裳,与那蛇王看起来倒是登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是一对呢。” 琇莹郡主皱眉,道:“他原来是有女人的吗?” 她心里于是将他彻底否定,她是七丘的郡主,与蛇族联姻本来就是折损身价的事情,更何况是对方还有了女人,她若是要嫁,就要嫁一个一生一世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可惜,心中打定主意,便是那汎冽长得再好看,她也不会嫁给他了,联姻的事情,再定。 可是,当她看见从石拱门下走进来的汎冽时,她愣住了,时光仿佛倾泻到了他的身上,日光之下,他白色的长袍随风微微卷起,如墨的长发优雅地散开,他微微垂眸,看一眼身边的女子,薄唇动了动,似乎与她说着什么。 望着走来的汎冽,琇莹郡主失了神,怔怔地望着他,走到他从她身边走过,越过了她,走向人群中的白长老。 她猛然回神,扭头看汎冽,心砰砰直跳。 “白长老。”汎冽道。 人群中,与人寒暄着的白长老在丫鬟的提醒下转身,一转身,看见一身白袍黑发的汎冽,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苍老的脸上布满震惊和错愕,惊呆了的望着汎冽,微张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上神……夜曦?! 630.第630章 是个好名字 上古的帝尊夜羲,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陨灭消失,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陨灭消失,白长老作为七丘的长老,是唯一一个曾在天光幻境之中见过夜羲幻影的人,那时候他还只是七丘的一个顽童,因误入天光幻境,一瞥帝尊容颜,那一眼,便是刻骨难忘。 随着后来天光幻境的坍塌,夜羲留在人间最后的幻影也消失不见。 望着眼前这个与夜羲几乎如出一辙的蛇王,白长老心中是惊涛骇浪,千回百转,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一旁手下不明白白长老为何震惊,琇莹郡主穿过汎冽身旁走过去,扶住白长老,紧张地问:“怎么了,爷爷?” 白长老回神,推开琇莹郡主朝着汎冽走过去,目光从他的头上落到脚下,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一声感叹:“像,真是像极了。” 汎冽不解地看眼前的白衣老头,道:“白长老?” 白长老回神,笑道:“陛下远道而来,一路风尘,琇莹,请陛下去灵水宫歇息。”他说着,看向琇莹郡主。 琇莹郡主含笑,走过去,优雅地伸手,请汎冽随自己离开。 苏蛋蛋跟在汎冽身后,目光清然地扫过四周一眼,花园之中聚集的皆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仙家,七丘在天界颇有威望,名门世家,家族根基甚大,整个七丘宫殿修得是富丽而不浮夸,奢华却不庸俗。 华贵,却同样优雅,是一个贵族的底蕴。 琇莹郡主婀娜的身姿在前面带路,身后是跟随的宫女们,宫女们目光皆落在汎冽身上,交头接耳,窃窃私笑,白长老让郡主亲自带这位蛇王谁灵水宫,便是默认了这未来的驸马,郡主与他站在一起,当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宫女们的窃笑落在苏蛋蛋眼中,她不动神色地扫过一旁的宫女,七丘虽然是望族,但是宫中的宫女却大胆利索,毫无怯懦惧怕的神色,但对主子,却又恭敬有加,这说明七丘在待下人的方面,温和谦卑,与人和善。 这样想着,她抬眸打量琇莹郡主,一抬头,撞上她的目光,她扭头打量着苏蛋蛋,撞上她的目光,于是大方地冲她微微一笑,扭头对汎冽道:“陛下后面跟着我这个姑娘是谁?” 汎冽面不改色地道:“夫人。” 一言既出,宫女们脸色顿时变了,有人低声道:“不是说蛇王没有妻妾吗?” 琇莹郡主神色不变,笑道:“可我听说你并没有纳妃或者立后,无名无份,又算哪门子的夫人,可要说她不是你的夫人,七丘盛宴,你谁都没带,却将她带了过来,你行事可真是叫人摸不清头脑呀。” 汎冽道:“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我亏欠了她,回头,我便给她补上。” 琇莹郡主笑起来,道:“同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对一个女人而言名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心,陛下与姑娘的这份情谊,真是叫人感动。”她说着扭头问苏蛋蛋,笑吟吟地道,“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631.第631章 听说你在选夫 “回郡主,民女苏骨。”她回道。 琇莹郡主道:“是个好听的名字。”她说着朝前面走去,带领着汎冽一路走到水灵宫,安排两人歇息。 偌大的水灵宫院子里仙树葱郁,七丘山上四季如春,仙草仙树长得格外茂盛,院子门口是两棵雪白的雪绒树,白色的树身上是白色的叶子,风一吹,叶子落地,化作雪绒一样的东西,一地落白。 琇莹郡主领着两人进去,笑着道:“二位稍作歇息,白长老一会就到。”说完,她扭头,对身后跟随的宫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伺候歇息。” 门外宫女们立即进来,伺候两人歇息饮茶。 琇莹郡主不动声色地离开,走出了水灵宫长长地吐一口气,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下面,忍不住锁住了眉,叹一口气。 怎么办,那样好的一个人,却原来心有所属,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就是面前促成了联姻,他会喜欢她吗? 她正想着,身旁,一抹流光飞落下来,化作一身明黄衣袂的翩翩少年,看着长吁短叹的琇莹郡主,凤曦走过去,一拍她的肩膀,问:“拼命三郎,长吁短叹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哥给你做主。” 琇莹郡主抓住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猛然一扭,身影灵活地一滑至他身后,拧住他的胳膊压得他嗷嗷惨叫,俯身求饶:“我错了,姐,我错了。” 琇莹郡主甩开了他,嫌弃地道:“小我五百年,一只毛都没长齐的鸟,也敢在我面前没大没小。你不是被关在思过崖了吗?你来做什么?” 凤曦嘟囔一声扭了扭胳膊,走过去,道:“听说你在选夫,我来报名。” 琇莹郡主道:“怎么?你要娶我?” 凤曦一挺胸膛,道:“怎么,我不可以吗?” 琇莹郡主转身,揶揄地道:“怎么,你们凤族什么时候缺奶娘了吗?” 他愣了愣,俊秀的脸一脸无知,问:“什么意思?” 她笑起来,捅着他的胸膛道:“意思就是,先把身上的这股子奶味褪干净了,再想着娶妻生子吧,小弟弟。”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开。 凤曦脸色顿时变了,追上去,缠着她死缠烂打,道:“你怎么就瞧不上比你小的呢?难道年纪大的就一定好吗?年纪大的花心,未必比我忠诚……” 琇莹郡主懒得与他白费口舌,往前走去,迎面看见走过来的白长老,疾步上前,迎上去,扶住白长老:“爷爷。” 白长老道:“我去会会汎冽。”他说着看见走过来的凤曦,于是笑起来,“小凤曦呀,你来啦。” 凤曦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喊一声:“爷爷好。” 白长老笑着点头,道:“我和琇莹还有些事,你先去玩儿吧。”说着他越过他带着琇莹离开。 凤曦转身,望着离开的白长老与琇莹郡主,扭头一看御花园的方向,懒得去应付那些仙家,又对琇莹郡主不甘心,转身追着白长老和琇莹郡主离开。 632.第632章 她会幸福的 水灵宫中,汎冽与苏蛋蛋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雪绒树,她扭头看汎冽,道:“七丘盛宴,忽然在这种时候请你来,七丘是想要与妖界结成联盟吗?” 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在这种时候请,且没有东庭的人,七丘想要与妖界结盟? 汎冽扭头,看向院子口走来的白长老与琇莹郡主,淡淡道:“大约吧。” 琇莹郡主扶着白长老走过来,目光落在汎冽身上,她看他的目光炙热而又绵长,苏蛋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汎冽,心中不由生起一股疑虑。 她是女人,所以她最明白,当一个女人用那样的目光看一个男人的时候,代表了什么。 白长老走过来,笑着对苏蛋蛋道:“苏姑娘第一次来七丘吧,琇莹,带苏姑娘四处走走看看。” 琇莹郡主上前,笑吟吟地道:“苏姑娘,请随我来。” 苏蛋蛋扭头看汎冽,汎冽冲她微微点头,她于是跟着琇莹郡主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白长老与汎冽,白长老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朝里边道:“请。” “请。”汎冽应一声,与白长老一同进去。 进了屋子,两人坐下来,一旁宫女立即上前斟茶,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屋子里明媚而又温暖,斜射的阳光落在汎冽身上,宛如散着淡淡的薄光。 白长老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夜羲,琇莹若能以联姻之便嫁给他,也是不错的。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那孙女琇莹,陛下方才也见过了,论长相论才貌,样样都不输给任何人,不是老朽夸口,我这孙女蕙质兰心,温敏过人,配你,那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汎冽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老人,道:“我带来的人,白长老也见过了,非她不可。” 白长老心下明白,七丘盛宴为的是汎冽与琇莹,这种时候他却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赴宴,意思是再明了不过的,可是,他心有不甘。 “常听老祖提起你,陛下不该是一个儿女情长的男人,男儿者,当心系天下,与七丘联姻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白长老试图说服他。 汎冽道:“那么对白长老而言,是天下重要,还是孙女的幸福重要?” “嫁给陛下,她会幸福的。”白长老道。 汎冽道:“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幸福从何而来?” 白长老固执地道:“你又怎么知道,日久不会生情呢?” 汎冽笑起来,道:“白长老,你当真要将孙女的一生赌在一个日久上?我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联盟之事,却跟联姻没有半点关系,与我方结盟对七丘亦是百利而无一害。” 白长老迟疑下来,被他那一个“赌”字动摇,的确,嫁给一个心中藏着旁人的男人,那就是一场豪赌,用她的一生,去赌他可能永远不会爱上她。 那样的婚姻,可有可无,可是与妖界的联盟对七丘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结盟之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这件事,还得老祖来做主。”白长老松口,言归正传,道。 633.第633章 你眼光不错 汎冽抬手行礼,道:“此事还得辛苦白长老了。” 白长老笑起来,道:“不辛苦,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巨大的御花园中,琇莹郡主带着苏蛋蛋走到玉莲池前,池水之中是碧绿的荷叶和白玉般的莲花,池水清可见底,池水之中是一条通体红色的大鱼,火红的鱼巨大如船,如一团火,在水中穿行,粼粼的水面上划过一道道波纹,身后是跟随的小鱼。 “早些时候梵音就来过七丘,为的是七丘与蛇族的联盟,并为此提出了联姻的条件,今日七丘盛宴,蛇王便是为了联姻的事情而来,只是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究竟将你摆在了什么位置,无名无分的,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来?”琇莹郡主停下来,站在红色的桥上,靠在桥栏上,转身看她。 苏蛋蛋愣了愣,七丘与妖界联盟的事情她猜到了,只是她没有猜到还有联姻一事。 她不说话,琇莹郡主道:“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娶了我,便再没有你的地位了吗?毕竟,他如果真的喜欢你,也不会无名无分地让你跟了他这么久。” 她回神,轻声咀嚼着琇莹郡主的话,低声道:“无名无分……” 琇莹郡主笑起来,道:“我看他应该是一点都不喜欢你。” 她没有回答琇莹郡主,转身看向池子里那火红的大鱼,想起一些极为遥远的事情来,道:“我从前,一点也没有在乎他给的名分,只是觉得嫁给了他,冠以他姓,会给他带来麻烦,直到你方才说起,我忽然想起来,若有一死了,连我的墓碑,都同他没有半点关系。” 琇莹郡主愣住,旋即道:“是啊,若是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会让她连死,也那般地狼狈。” 她不知是想笑还是落寞,道:“没关系也好,这个世上厌恶我的人太多了。只是,私心而论,总归是叫人感到难过。” 琇莹郡主完全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说了这么多,可是她对她的话却没有半点反应,她所担心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不明白,不甘心地道:“你难道真的不在乎吗?他并不是那样地喜欢你。” 苏蛋蛋扭头看她,道:“你喜欢他?” 琇莹郡主愣住,望着她清澈干净的眼眸,一瞬间,冰雪聪明的她忽然明白过来,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她笑起来,道:“你眼光不错。” 琇莹郡主皱眉,她宁可她对她冷嘲热讽,也不愿她这样轻飘飘地说出一句“你眼光不错”来,这个叫苏骨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她比谁都笃定,汎冽是爱她的,所以无论她说了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她不甘心,不想就这样地错过了汎冽,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叫她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就像要夺,她也不知该如何从她手中将汎冽夺走。 第一次,聪明如她有了一种挫败感,看苏蛋蛋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叹一口气,道:“我真羡慕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苏蛋蛋道:“你也会找到的。” 634.第634章 人间魔化 她一声长叹,苦笑道:“可惜我喜欢的那个,已经被你找到了。” 方才说给苏蛋蛋听的那些话,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即便是无名无分,她在汎冽心中地位也是无可取代的,七丘盛宴为的便是她与他的联姻,可是他却带着一个女人前来赴宴,是在告诉七丘所有的人,他不会联姻。 不当面拒绝,也不拆穿,省去了很多尴尬,给双方留足了面子,但结盟的事情,他却照办不误。 汎冽做事,很是周全得体。 这样想着,她心中跟手挠一样,难忍又不甘,可不甘也没有办法,怪就怪,未能早一点遇见他。 两人正说着,桥头上,一个天兵急匆匆地过来,从桥上跑过,急匆匆地朝着水灵宫的方向跑去,被她叫住,道:“火急火燎的,要去哪里?” 天兵见到她慌忙行礼,道:“回禀郡主,人间魔族暴乱了,巴蜀出现了百姓魔化,魔化的百姓躁动暴戾,如今巴蜀一片混乱。” 琇莹郡主脸色变得严肃,道:“既然魔化,为何不镇压收监?” 天兵道:“魔化的人太多了,而且这一次的魔化很蹊跷,好像,好像能够传染,瘟疫一样,我们封锁了巴蜀,因为涉及百姓太多,兹事体大,我们无法定夺,所以只能前来请长老定夺了。” 琇莹郡主立即起身,道:“长老在水灵宫中,我同你一起去。”说着她转身就走。 苏蛋蛋望着琇莹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皱眉,魔化?与魔族有关,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皇城之中,巴蜀百姓魔化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朝堂之上,虽然七丘派兵镇守巴蜀,但是朝廷的力量还在,大殿之上,皇帝被众朝臣的上奏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几天一连来的变故让他无从招架。 他本来是个安稳皇帝,平日里散漫惯了,出了事都有朝臣在前面顶着,从他登基到现在,一直是风调雨顺,苍天庇佑,可是忽然之间老天爷不再庇佑他了,他的领土全被天兵占领了去,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又出现了个魔化,他甚至连魔化是什么他都不晓得啊。 “陛下,巴蜀之地地处要塞,易守难攻,水运便利,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巴蜀啊。”老臣上前,激动地道。 “陛下,绝对不能丢了巴蜀啊,请立即派兵,前往支援。”一个大臣道。 皇帝被吵得后脑勺直疼,已经被这些天来的事情弄得一脑子浆糊了,此刻脑子里就只剩下“魔化”两个字,殿下大臣们逼迫着,他半点也拿不住主意来,忽然想起墨相来,顿时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伸手点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墨逸之。 “逸之,你说,巴蜀出现魔化的百姓,现在怎么办?”皇帝伸长了脖子一脸焦急地问他。 墨逸之上前,回禀道:“回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调兵封锁巴蜀,以免魔化扩大到其他地方,重兵把守巴蜀,查出魔化的原因,以免出现其他不良影响。” 皇帝想也没想,拍案道:“逸之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办,逸之你看,谁人能胜任此重任?要不,逸之你去?” 635.第635章 逸之无能 一言既出,朝堂之上老臣们神色微变,表情迥异的目光落在墨逸之身上,皇帝对墨逸之言听计从,如今的皇城权利形成两大阵营,皇帝好逸恶劳,不思进取,老祖宗留下的江山被败得早已是千疮百孔,他做了十五年的皇帝,前十年皇太后垂帘听政,后五年权臣掌朝。 当初老臣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逼得太后还政于朝,哪曾想,皇帝平庸胆小,胸无大志,委实地成了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朝政上于是出现了朝臣掌权的局面,而众多的朝臣中,墨逸之从一个八品的事郎一路扶摇,成了当朝最大的权臣,国相爷。 墨逸之的得势令朝臣不安,一些旧派大臣开始于皇太后活动密切,以牵制墨逸之在朝堂的力量。 如今巴蜀战乱,谁都可以捡起这份差事,可是唯独墨逸之不可以,谁也不希望墨逸之驻兵巴蜀。 墨逸之道:“此事事关重大,臣资质有限,怕是无力胜任,臣以为,派左将军去,最好。” 他身后,镇国将军左围闻言立即走出来,上前,抱拳弯腰道:“臣愿前往巴蜀,以定巴蜀。” 老臣们立即上前同声附和,道:“左将军去定能安定巴蜀,以绝魔患。” 皇帝当即高兴地拍案,道:“好,巴蜀之事就交给左爱卿了,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左将军领命,道:“臣领旨。” 散朝下来,大臣们纷纷走出来,墨逸之走在人群中,俊美的脸淡然平静,身后太傅走过来,道:“听说逸之兄的故乡就在巴蜀,此次巴蜀遭难,逸之兄居然没有一马当先,何故?” 墨逸之道:“墨某不过是一介文官,行军打仗这种事情自然比不上左将军,左将军乃是开国将军,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且这一次事情复杂,非能人不能胜任,墨某不才,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傅哈哈笑起来,道:“逸之兄谦虚了啊。”说完,越过墨逸之离开。 从皇宫出来,墨逸之乘着轿子回府,坐在轿子里,他修长的手指不动神色地摩挲着掌中两颗浑圆的玉珠,凉薄的唇角微微扬起。 巴蜀暴乱,他们连什么是魔,什么是魔化都没有搞清楚就着急着建功立业,一个魔化的巴蜀谁去了都没用,能够掌控魔族的便只有魔,而这世上最大的一个魔族却是他的入幕之宾。 无论去往巴蜀的是哪一个,到最后,他们都得哭着来求他,求他出兵巴蜀。 三界大乱,天降斯人,自古乱世出英雄,这天下,到了易主的时候了。 他掌中玉珠转着,摩擦中发出瓷声,随着轿子的离开,隐入鼎沸的人声中。 七丘的水灵宫中,听完天兵传来的消息白长老表情变得凝重,坐在那里沉思着一语不发,屋子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天兵满脸焦急地望着白长老,琇莹郡主道:“事关重大,不如我去看看?” 白长老终于回神,沉声道:“你带人前去查看,如果情况糟糕……”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深思熟虑中拿下主意,“如有必要,将巴蜀隔离开去,若没有治愈的可能,那便除魔。” 636.第636章 她去了巴蜀 “是。”琇莹郡主领命,转身离开。 等到琇莹郡主离开,白长老站起身来,抬手向汎冽道:“巴蜀出了事情,我得去一趟灵宫将此事告知老祖,至于你我的结盟,请陛下耐心等待,陛下请自便,告辞。”说完他就要走。 汎冽道:“无心果能解魔气。” 白长老停下来,谢道:“谢谢。”他说着,冲他颔首一笑,转身走出去。 琇莹郡主从水灵宫出来,一路上不停歇地命人寻了几名得力的手下,出了七丘城就往巴蜀去,凤曦从她后面追上去,亮出了手里的剑,道:“你要除魔,我与你同去。” 琇莹郡主没有心思敷衍他,道:“不要胡来,巴蜀的事情与你无关,回凤丘去。” 凤曦道:“不要小瞧人,当初蓬莱岛乱战我可是有参战的,我比你更加清楚魔化是什么样子,再说了,一群魔化的凡人,小爷还能怕了他们?” 琇莹郡主头疼地叹一口气,手中法器祭出,却是一条白洁的轻纱,她窈窕的身影灵活地站上去,踩着轻纱朝着巴蜀的方向飞去。 身后,凤曦飞起跟随。 水灵宫中,汎冽走出来,来到桥上不见苏蛋蛋,不由皱眉,往下面走去,到御花园中,御花园中人来人往,仙家聚集,人群中,九曜星君一身桃红的长袍,站在翠绿的树下,与宫女调笑着,看见从旁边走过去的汎冽,忽然开口,道:“陛下要找的人已经离开了七丘了。” 汎冽扭头看一眼九曜星君,起身离开。 苏蛋蛋必定是去了巴蜀。 巴蜀益州城中,城中百姓多已魔化,整个益州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到处都是魔化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血腥的味道,到底都是尸体残骸。 活死人城一样的益州城中,玉暨与玄尊站在魔化的人群中,望着身边行尸走肉一样的魔化人,玉暨没想到玄尊的魔化竟是这般的程度在,这样的程度根本就无法为他所用,原本想要用人类来扩充魔族的人手,可是眼前这些魔化的人,连意识也跟着消失了,行尸走肉,根本就没有用处。 太低级了。 玉暨有些失望,对玄尊的力量感到失望,对这群魔化的人感到失望。 “我记得,魔族历史上曾经一夜之间魔化了一个州的百姓,那些被魔化的百姓不仅保留了意识,甚至战斗力大增,那些魔兵,与眼前的这些似乎有所不同啊。”玉暨的话说得很含蓄,扭头看玄尊。 玄尊脸色不大好看,这个世上能够将人完美地渡化成魔的,只有魔炎,而其他人的渡化也只是皮毛而已,他能够做到了只有面前这般。 “我魔族从来不屑与凡人为伍,更不会接纳所谓的魔人,这些凡人只配成为魔族手中的傀儡,他们没有与我等并肩作战的荣耀。”玄尊故作姿态冷声道。 玉暨不动声色地看玄尊,顺势道:“那是自然。”他说着看向巴蜀四周镇守严防的天兵,道,“七丘的天兵,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狗。尊主,想不想玩得更大一些?”他说着,笑眯眯地扭头问玄尊。 637.第637章 突变的魔怪 玄尊道:“怎么玩?” 玉暨抬头看向远处的镇守的天兵,道:“将巴蜀打开一道缺口,将魔人放出去,让他们像瘟疫一样,迅速地传播蔓延,天界不是要除魔吗?如果整个人间都被魔化,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所有的人类,如果人类全部死了,天界的力量会迅速地衰竭吧?” 玄尊闻言眼前一顿时一亮,哈哈笑起来,道:“好,就这么干。”话音落,他身影化作一抹黑色的浓墨朝着护城的天兵杀过去。 望着冲过去的玄尊,玉暨感到索然无味,将玄尊玩弄于股掌之间并不能满足他躁动的心,这种没有对手的感觉令他觉得无聊,曾以为魔炎会成为他最大的敌手,如今看来,言骨麾下赫赫有名的魔炎,也不过如此,躲在人间,连回蛮荒之境的勇气也没有。 没有对手的感觉是寂寞的,他抬头看向头顶,疯狂的眼中染上一抹笑意,这场游戏前期也许是寂寞的,但是后面的精彩,他拭目以待。 玄尊与玉暨杀了守城的天兵,将固若金汤的巴蜀打开一道缺口,城中魔化的人听到声音动静朝着打斗的城门口蜂拥而来,天兵被玉暨杀死抛下城去,血腥的味道刺激了魔化的人,他们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朝着摔下的天兵而去,争先恐后地撕咬天兵的尸体,吞噬天兵的尸体。 玉暨站在城楼上,看着脚下吞噬天兵的魔人,吞噬了天兵魔人身上的魔气开始暴涨,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异,吞噬得最多的一个人身体肌肉暴涨开去,撑爆了肌肤拔地而起,变作一个巨大的怪物,怒吼着,抓起一旁的魔人塞进嘴里吞噬。 玉暨没想到魔族还能这样进化,顿时来了兴趣,道:“有意思。” 如果这群废物里多出几个这样的魔怪,也是非常不错的。 他正看着,忽然瞥见空中飞去的人影,想来是七丘的人到了,于是转身对玄尊道:“尊主,走吧,七丘的援兵来了。” 七丘来的援兵可不比这些守城的小喽啰,他的任务了搅得七丘不得安宁,七丘奉天帝之命协助东庭除魔,如今七丘的领地下出了这样的岔子,够他们头疼的了。 玄尊道:“走。”说完身影化作浓墨朝着高原雪峰的方向飞去,玉暨起身,追上去。 益州城中庞大的魔怪站起来,怒吼着,一拳砸开城楼,脚下魔人们蜂拥而出,朝着城外跑去。 魔怪怒吼着捶着胸脯,朝着城外走去。 天空中,一袭白袍的苏蛋蛋飞落在城楼顶端,看着脚下蜂拥而出的魔人,掌心黑白的力量涌出,交织着朝着魔人奔涌而出的魔人飞去,想要将他们控制住,逼回城中。 巨大的力量耗出,她额头渗出汗水来,身边一道浓墨一样的旋风卷来,她心中一惊抬手打去,旋风中魔影凝聚成形,抬手接住她打过来的一掌,道:“这世上,魔只会听从魔族的命令,你若是以一个魔的身份去号令,他们都将臣服于你,可你若是收敛了魔气以一个妖的身份,你困不住他们。” 638.第638章 他不再是怪物了 见他没有敌意,她收回手,掌心魔气翻起。 魔影贪婪地看着她身上的力量,这样强大的力量,若是能被他吞噬据为己有,那该多好。 转念一想,他甩头,打消这样的念头,忽然瞥见天边飞来的琇莹郡主等人,心中一惊,抓起她道:“住手,快走。”说着抓着她飞快地跃下城楼,躲进城中暗处。 天空中,琇莹郡主带人下来,见到地上惨死的天兵尸骸和被毁坏的城门,被毁的城门口是蜂拥而出的魔人。 她神色顿时一凝,立即下命:“传令下去,一队人马立即抢修堵住被毁的城门,剩下的人随我追击逃出的魔人,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是!”手下领命,带着人立即下去,开始抢修堵住城门。 她飞身下去,朝着魔怪远去的身影追过去。 益州城外,逃出的魔人朝着四面八方散落涌去,身后是追来的天兵,天兵开始清扫除魔,所有遇见的魔人,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树林中,被追杀的魔人四处逃窜着,奔跑的魔人群中,一个吞噬了天兵肉的魔人眼睛忽然像火一样灼伤的剧痛,痛得他捂住了眼睛蹲下身去,张大了嘴巴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身上的魔气渐渐消失不见,眼睛恢复正常。 他身后,天兵追杀过来,他身边奔跑的魔人迅速地被诛杀倒下,他吓得慌忙跳起来,惊恐地叫着飞奔,身后天兵追来,他脚下被树根绊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惊恐地猛然回头,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天兵落在他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扭头对同伴道:“是人类,走。”说着起身继续朝着前面追过去。 天兵越过他朝着前面飞去,他愣住,猛然回神摸自己,身上黑色的纹痕消失不见了,脑子也有了意识,他变回成了人类? 他变回人类了,他不再是怪物了! 他兴奋而又惊喜地哈哈大笑,寂静的山林中笑声回荡,他飞快地起身,朝着西陵的方向跑去。 巴蜀已经完全沦陷,变成了一个只有怪物的死城,他得逃,逃得离怪物越远越好。 另一条山路中,左将军派了先锋队提前一日抵达巴蜀,为首的先锋骑着大马领着士兵大摇大摆地而来,远远地就看见迎面冲过来的魔人,坐下战马被惊得原地不肯上前,惊慌地长鸣。 “前边是怎么回事?来人,给我去看看。”先锋勒住马一声大叫。 脚下士兵立即往前面跑去,没跑多远,忽然“轰——”第一声巨响,一个拳头从天砸下来,接着,魔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滚滚的尘烟中,抓起地上的人,一口吞下去,冲着坐在马上的人一声长啸。 士兵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怪物,顿时吓得一声尖叫,丢了兵器转身就跑。 先锋已经被吓懵了,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直到那怪物一拳头砸过来,先锋猛然醒过来,跳下马去,坐下战马来不及逃走,被那怪物一把抓住,惊恐地叫着,被塞进嘴里去。 639.第639章 你我联手,重建魔界 这是什么怪物?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先锋吓得双腿打颤脸色苍白,眼前庞大的怪物嘶吼着,抓起逃窜的士兵吞噬,忽然,空中,一个踩着白色轻纱的女人出现,袅袅身姿,轻盈婀娜,倾城的容颜举世无双,她手中轻纱忽然一晃,化作数丈,如活物一样绕着怪物转起来,随着她手一抖,白纱瞬间一紧,绑住怪物。 她从天而降,脚下轻轻一点落在怪物头顶,掌心一道金色的光芒绽放,她婀娜的身影笼罩在霞光中,一掌打下去。 脚下,那庞然巨大的怪物一声惨叫,身体如灰烬般碎裂溃散。 她掠足飞起,脚下轻纱随之飞去,掠过长空,追着逃散的魔人而去。 先锋一脸震惊地望着头顶飞过去的女子,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个踉跄跪下去,朝着琇莹郡主飞走的方向恭敬地叩首。 益州城中,望着被迅速封起来的城门,苏蛋蛋转身,身后,魔影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皱眉,道:“你想要什么?” 魔影道:“我想与你联手,你我联手,重建魔界,纵横三界,如何?” 她哭笑不得,道:“你从东海一直跟我到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联手重建魔界?” 魔影道:“以你我的实力,不该就此埋没,如今魔族四分五裂,魔炎与玄尊各成一派,但他们两人我都没有放在眼中,你我联手,趁着这乱世,个惊天动地,如何?” 她收敛笑,正色道:“我对重建魔族没有兴趣,对你,更加没有兴趣。”说着起身就走。 身后,魔影不甘心地追上来,道:“你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与天界的那群人为伍?你明明是一个魔族,哪怕你隐藏得再好,可你终究是个魔,一旦他们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他们会将你撕碎的,这天下没有一个人能容得下一个魔。” 她停下来,是的,这天下没有一个人容得下魔,可是,她要的,是魔族不再如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苟且偷生,她要魔族能有一日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 他们来了,他们生了,他们存在,无论是何种的存在,他们该有他们存在的理由。 就像白昼过去是黑暗,黑暗之后的白昼。 只是,时间还没到,还不够。 魔影见她停下来,以为她动摇了,于是继续道:“只要你我联手,趁着三界大混乱,咱们杀出一条血路,重振魔族,到时候你便是魔尊,我愿为你开山开路,共筑山河。” 她道:“趁着七丘还没清城,赶紧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啊。”魔影急了,上前还要追,看见迎面而来的天兵,停下来,身影一晃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迎面天兵见到从城中走来的苏蛋蛋,立即提起手中的兵器,厉声问:“什么人?” 苏蛋蛋道:“苏骨,随琇莹郡主一同来的。” 天兵立即放下手中兵器,道:“对不起,不知您是同郡主一同来的,只因为死的弟兄太多了,城中可能藏着魔族的人,我们才不得不小心,无礼之处请苏姑娘见谅。” 640.第640章 她身上有魔气 苏蛋蛋不解地道:“你说城中可能藏着魔族的人,是什么意思?” 天兵道:“镇守城门口的天兵身上有打斗的痕迹,与他们交手的绝对不是魔化的人类,以这群魔人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打死天兵,可能是等级更高的魔族,也有可能他们便是魔化的罪魁祸首。” 苏蛋蛋道:“尸体在哪里?” 天兵扭身指向后面,道:“尸体被搬到城外了,准备带回七丘了。” 她扭身朝着尸体的方向飞快地走去。 来到城门口,地上是整齐地摆放着的天兵的尸体,天兵们清理着尸体,将被魔人啃得只剩白骨的尸骸东拼西凑摆在地上,不忍直视。 她走过去,趁着天兵不注意,蹲在一个天兵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前,掌心黑暗的魔气卷起,抓住尸体的手腕。 抓住尸体的一瞬间,他生前与玄尊玉暨打斗的画面立即涌入她脑中。 随着她身上魔气涌出,不远处正在整理尸体的天兵立即惊觉,一声惊叫:“有魔气。”猛然转身。 她抓着尸体的手立即松开,掌心的力量瞬间缩回去。 “哪里有魔气?”附近的天兵立即涌过来,紧张地举起手中的兵器。 那士兵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飞快地朝着她跑过去,拔出剑厉声道:“你站起来。” 苏蛋蛋站起身来,不解地问:“怎么了?” 后面跟来的士兵对那士兵道:“你搞错了,她不是魔,她是苏姑娘。” 那士兵警惕地瞪着苏蛋蛋,固执地道:“我不会看错,方才就是从她这边出现的魔气。” 旁边士兵尴尬地看一眼苏蛋蛋,俯身在那士兵的耳边道:“她是七丘的客人,是同蛇王汎冽一同来七丘做客的客人,听闻巴蜀魔化,特地随琇莹郡主前来的苏姑娘,苏骨。” 那士兵迟疑地放下手里的剑,苏蛋蛋微微一笑,道:“可能是这些尸体与魔人接触过,身上残留了魔气,所以你将那魔气看做了我。” 她这样解释似乎也说得通,那士兵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将您错当做了魔族。” 天空中,凤曦在益州城上空盘桓而落下来,道:“整个益州城只有魔化的人类,没有魔族的人。”他说着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凤眸一动,想要看清楚她的真身,却见她的身后是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七殿下。”见到凤曦,她翩然行礼道。 蓬莱混战之后,没想到还能与他相见。 凤曦皱眉,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是奇怪,他居然看不清她的本体,是她藏得太深,故弄玄虚? 若是她故意为之,那么这个女人的力量远在他之上。 这样想着,他收回目光,转身对天兵道:“留几个人在这里镇守,我也留在这里镇守,剩下的人去帮助郡主,追击魔人。” “是。”剩下的天兵立即转身,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寻找逃散的魔人而去。 苏蛋蛋看向凤曦,道:“听说昔日蓬莱之战,蓬莱弟子也多是魔化,后因服用了无心果恢复正常,昔日蓬莱混战,七殿下也在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凤曦道:“确有其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无心果可以救蓬莱山的弟子,也能够救这些魔化的凡人。”他说到这里停下里,转身看她,道,“可你也应该知道,无心果并不是山里的野果子,那是从吞魔兽心脏上长出来的果子,是用修仙之人的精魂和血肉育出的果子,蓬莱混战后,吞魔兽残魂消失,其心脏碎片也随之湮灭,无心树也早已消失不见,又哪里来的无心果,更别说拿来救人了。” 641.第641章 格杀勿论 “既然无心果可以解魔气,那么也就是说被并不是无药可解。”她着扭头,远远地看见踩着踩着轻纱而来的琇莹郡主。 凤曦看一眼苏蛋蛋,转身朝着琇莹郡主走过去,问:“追击得怎么样了?” 琇莹郡主道:“这些人吞食了天兵,身体还会发生异变。”她说着扭头对旁边的天兵道,“你回七丘,将此事告知白长老,派兵增援,事态可能会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如果有必要,请求清除巴蜀。” 天兵领命,转身立即离开,朝着七丘飞去。 她说着扭头对一旁的三个天兵道:“逃走的魔人太多了,不知道能不能全部抓回,肯定还有漏网之鱼,你们奉我口谕去其他的城市发出公告,见到魔化的人,杀无赦,命驻守的天兵严加巡逻,绝不能放一个魔人进城。” “是。”三个天兵领命,转身化作一抹流光飞速地离开。 她扭头对凤曦道:“你如果真想帮忙,就去给我查一查,为什么巴蜀会出现魔化的人类,是谁将他们魔化了,将渡化的人给我找出来。” “好。”凤曦说着,起身离开。 交代完一切,琇莹郡主转身,看见苏蛋蛋她颇感意外,道:“苏姑娘对人类似乎很是在意。我听说东庭清扫行动的时候你便毁掉了天庭的结界,你对万物生灵的热情和尊重,不亚于我们这些仙人。” 苏蛋蛋道:“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有好坏之分。” 琇莹郡主赞同道:“这个倒是,并不是说飞升了的仙家就一定是大公无私的了。”她说着笑起来,道,“苏姑娘放心吧,七丘与要汎冽的联姻肯定是联不成了的,但你我之间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你要留在这里帮我吗?” 苏蛋蛋道:“不了,我要去找一个人,巴蜀的事情怕是爱莫能助。郡主可有想过是何人将城里的百姓都魔化了吗?” 琇莹郡主沉吟一声,道:“想过,能够做到这些的,怕是只有蛮荒之境的那些魔族余孽了,将人渡化成魔,从来都是魔炎的强项,对蛮荒之境的清扫,须得提前了。” 苏蛋蛋道:“魔族并不是只有魔炎,能够做到渡人成魔的,除了魔炎,应当还有其他的人。” 琇莹郡主抬眸看她,道:“苏姑娘,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其实不管是魔炎也好还是玄尊也好,魔族必须全部歼灭,这是天帝的意思,也是三界众生的意思,魔族存在一日,天下便不会太平。” 苏蛋蛋眼神顿时一暗,琇莹郡主的意思,她明白,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魔族的存在便是罪恶,不分好坏,只有歼灭,不留余地。 如今的魔族早已面目全非,巴蜀事件之后东庭与七丘一定会尽快地展开行动,无论是玄尊玉暨还是魔炎等人,都会受到制裁。天帝有命,三日之内,东庭必须完成人间的全部除魔。 告别了琇莹郡主,苏蛋蛋朝着人间的方向走去,她要去找魔炎。 642.第642章 七丘的人做的 苏蛋蛋身后,灵珊郡主不留痕迹地跟踪着,从七丘到巴蜀,从巴蜀到皇城,一路尾随苏蛋蛋,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她就不相信,抓不住她的把柄。 从巴蜀逃走的魔人在天兵的追杀下变得聪明,鬼魅一样在山林间躲藏,袭击路过的村庄,魔气像瘟疫一样在人间蔓延。 古老的西陵城门口,老道士带着燕沉来到城门口,门口驻军的不仅仅有朝廷的士兵,还有天兵,过往的人被严查死防,魔人的消息还没传到西陵城,进城的队伍排了长长一条,老道士带着燕沉站在队伍群中。 忽然,人群中,一个站着的人忽然浑身颤抖起来,眼睛陡然变黑,身上是卷起的黑气,猛然抬头,一声怒吼,抓住一旁的人一口咬下去,疯了一样抓着人啃食起来。 一旁的人吓得尖叫四处散开,守门的天兵见状立即过来,将吃人的魔人当场击毙。 混乱之中大家叫起来,排队的人蜂拥着冲进城去,燕沉抓着老道士,被进城的人撞得东倒西歪,老道士望着涌入城中的人,空气中弥漫着和一股黑暗的气息。 有魔化的人趁乱混入城中去了。 “不要乱,退回去,都不准乱,接受检查!”守门的士兵厉声呵斥着,手中的长矛除了威吓没有半点作用。 “师父,到我们了。”燕沉望着前面的队伍,抬头看老道士。 老道士道:“我们不去西陵了,走。”说着转身离开。 燕沉不解地看着老道士,跟上去。 七丘镇守之下的几座城池陆续出现了魔化的人,魔化蔓延的速度极快,快到令远在九重天上的东庭帝君不悦的心情稍微宽心了些,可是宽心没多久,人间再次传来消息,他们在君山附近的一座城被灭了,天兵乃至天选者,没有一个活口。 从被灭口到收到消息,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威严的帝君大殿之上,东庭帝君的脸寒若冰霜,黑着脸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天兵,道:“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为何现在才来通禀?” 他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天兵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声音打颤地道:“属下失职,请帝君降罪。” 东庭帝君忽然出手,掌心一道金色的光芒打出,打中那传信的天兵,一瞬间,天兵的身体溃散成灰烬,湮灭消失。 大殿两边的仙婢们吓得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喘。 大殿之外,前去查看情形的云峥与云姬回来,走进大殿之内,行礼,单膝跪下,云峥举起手中的令牌,道:“这是在咱们的人尸体上找到的,是七丘的人。” 东庭帝君手一挥,云峥手中的令牌飞入东庭帝君手中,掌心是青色的令牌,上面的符文与图腾是东庭帝君再熟悉不过的,来自七丘的象征。 “七丘,好大的胆子。”东庭帝君眼神阴,阴郁的声音冰冷地道。 云峥道:“七丘实在是欺人太甚,请父君降旨,儿臣愿带兵前去讨伐七丘,以报屠城之仇。”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姬开口,道:“不可,仅凭一个令牌不足以证明杀了我们的人的是七丘的人,而且,除了这个东西,我还捡到了一个东西。”她说着,伸手,掌心是一枚被缩小的蛇的獠牙。 643.第643章 挑拨东庭 “这是从天兵尸体里找到的,死去的天选者与天兵身上多是死于剑伤,但部分天兵的身上却有蛇族撕咬的痕迹,从打斗的痕迹来看,有蛇族在场。”云姬道。 东庭帝君抬手,云姬手中的獠牙飞到他手中,他看着手中的獠牙,想起汎冽来,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中闪过。 汎冽与七丘,已经结盟了吗? 若当真如此,无论是七丘还是汎冽,都将是如虎添翼。 东庭帝君沉思着,问:“七丘在人间的驻军如今是什么情况?” 云峥立即道:“益州城全面魔化,七丘看守不当,让魔人逃出了城去,如今七丘管辖的领域已经是一团糟,唯有我们麾下的天选者,不受魔族影响,只待时机成熟,准备攻城。” 一旦七丘驻军之下的所有城池出现魔化,东庭麾下的天选者们便会以除魔的名义立即发动进攻,七丘想要在人间与东庭较量,不自量力。 东庭帝君道:“好,我要汎冽孤立无援,谁敢与七丘结盟,便是我东庭的敌人。” 如今他所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等待他在人间种下的那一粒种子,长出疯狂的枝桠。 蛮荒之境中,玄尊没想到蔓延的速度会这样地快,从巴蜀到西陵到扬州等地,魔化的人类越来越多,辉煌的魔宫之中,他心情甚好,天下只有越乱,他的机会,才会越大。 与此同时,巴蜀山上,魔炎与伽罗并肩而立,望着陷入一片混乱中的益州城,伽罗不解地问:“我有两件事不明白,其一,大人为何要将七丘的令牌留在了那些天选者尸体上?其二,大人为何要在西陵等城放出那样低等的魔人?” 玄尊将整个益州城的人都魔化了,消息传到魔炎耳中,魔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废物有事还是有些用处的。” 魔炎带着他从皇城飞了出来,来到人类聚集之地,令魔化开始蔓延,而后又带着他去往君山附近,找到东庭被灭的一座城,死去的全是东庭的天兵与天选者。 东庭在君山与东海之间的一座城里聚集了大量的天选者和天兵,是为了切断东海与蛇王城的交通要塞,在人间的地理上占得优势。 可就是这样一个严防的领地,却在一夜之间被屠城灭口,一个不剩。 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情,魔炎要做的,是利用这件事情,将矛盾引到七丘的身上,让天界的那些人,自相残杀。 一个令牌当然不足以令人相信屠城的人是七丘的,但是东庭与七丘的矛盾非一日之寒,那么一个令牌就足矣,足够令东庭相信,屠杀他的天兵与天选者的,是七丘的人。 “益州城的魔化,是我意料之外的,但如此也好,一旦魔化在人类中间全部扩散蔓延,我倒要看看,天界要如何处置这些是人类,也是魔族的存在。”望着益州城中的魔人,魔炎道。 事儿不怕大,就怕事情不够大。 伽罗道:“大人应当小心玄尊,自封为魔尊之后他很不安分。” 魔炎道:“玄尊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称之为对手,棘手的那个人不是玄尊,而是玄尊身边的玉暨,此人城府极深,又有千钰等人的坐镇,玄尊不过是他掌心的玩物罢了,盯紧了玉暨,搞清楚,他去到蛮荒之境,究竟想要什么。” 644.第644章 会一会所谓的天兵 “是。”伽罗道。 两人化作一道黑色离开,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去。 去往皇城的路上,小团子从安全空间中苏醒过来,长时间的沉睡令他的身体开始自我修复,醒来后他从安全空间中出来,苏蛋蛋带着肚子饿的小团子走进小镇,寻了一家酒楼吃起来。 小镇坐落于巴蜀与皇城之间的官道旁,酒楼里人来人往,都是从各地而来的百姓,酒楼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附近过往的商人旅客皆在这里歇息。 饭桌上,小团子咬着鸡腿狼吞虎咽地吃着,苏蛋蛋吃着饭,擦擦他的嘴巴,道:“慢点吃。” 小团子道:“娘,你不知道,我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我和单茂一路走来,遇见了好多……”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一声惊叫,道,“坏了,我把单茂弄丢了。” 她道:“小庸医聪明的人,也许已经回到东海了,你如果担心,回头我让人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后面的桌子上有人一声惊叫:“巴蜀都已经成了一座活死人城了,你们居然还要去巴蜀?不要命了吗?” 苏蛋蛋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桌子上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身穿乌青的长袍,如墨的长发玉冠束起,装束虽然简单,但衣着布料价值不菲,单是那衣衫上绣着的花纹,一针一线也是极为讲究,他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剑眉星目,看起来沉稳内敛,贵不可言。 他身旁是一身灰色衣衫的手下,一脸机警的样子,脸上杀气很重,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人,即便是吃饭,另一只手也是始终握着剑,不动神色地问那咋咋呼呼的人:“巴蜀不是有朝廷的兵队和七丘的天兵镇压吗?有什么可怕的。” “这才是真的可怕之处,那些被魔化的人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吃人的怪物,就连天兵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些驻守的天兵可是被他们生吞活剥了的,我劝二位还是不要去巴蜀了,是非之地,去不得啊。”那人连连摆手,苦口婆心地劝道。 连天兵都被吞食了?魔化的人竟是如此凶悍? 墨逸之不动神色地捉起酒杯,陷入沉思中,魔炎告诉他,他能够控制魔化的人,甚至能够令人恢复正常,他对魔化的人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对于驻守益州的天兵,他有了兴趣。 他倒要看看,那些天兵天将们能有什么本事,镇守住益州。 天界以除魔为理由占领了人间的领土,入侵人间,扰乱三界秩序,这是不应当出现的,一直以来人类在天兵的面前便是弱小的,可是天界对人类,却未必是仁慈的。 他从来就不相信神明的力量,他只相信人定胜天。 无论天界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入侵人间,人间即便是毁灭,也应当是在人类的手中,他要从天兵的手中,夺回人间的主控权。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要去益州城,会一会那些所谓的天兵。 耳边是酒客劝说的声音,劝他不要往益州城,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一抬眸,看见对面桌子上坐着的苏蛋蛋与小团子,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光亮。 他认得她,蛇王汎冽身边的人。 645.第645章 区区魔人,不足为惧 他目光落在她旁边的小团子身上,小团子啃完鸡腿,抬头冲她道:“娘,我吃饱了。” 苏蛋蛋回头,放下银子起身,牵着小团子离开:“我们走。” 直到她与小团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墨逸之收回目光,放下碎银,起身道:“玄武,走。” 身旁的玄武立即起身,跟随着他离开酒楼。 出了酒楼墨逸之与苏蛋蛋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骑上了快马,朝着益州城的方向出发,身后玄武骑着枣红色的战马跟上来,忍不住道:“大人,益州城到处都是魔化的人类,不如将言先生叫来,以防万一。” 墨逸之一夹马肚子,骑马往前,道:“不必,区区魔人,不足为惧。” 越接近益州城便越是荒芜,一路上几乎不见行人,阴沉沉的天空像笼罩了一层黄沙,昏黄阴沉,天空中是徘徊的乌鸦,乌央乌央地,叫得人心烦意乱,墨逸之带着玄武一路走官道去益州城,直到路上开始出现魔人腐烂的尸骸和被啃食的骸骨。 哒哒—— 马蹄声中,墨逸之的脚步慢下来,巡视着一路上的残骸,玄武看得几欲呕吐,强忍着心中翻腾的胃酸拽紧了缰绳,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忽然,丛林中,“呼啦”一声,一个魔人窜出来,浑身是血污,恶臭地嘶吼着扑向墨逸之。 “大人!”玄武一声惊呼立即拔刀,还没等他出手,只听见“噌——”地一声,金属丝线射出的声音,烈风中,一道银色的丝线从墨逸之的指尖射出,灵活地蛇地绕过魔人的脖子,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一勾,魔人的头颅瞬间被切落,掉在了地上。 嗤啦——一声,银线回到他的指尖,修长的手指苍白,手指关节棱角分明,分外秀气好看,中指间是一枚黑色的戒指,戒指上一抹寒光闪过,戒指的中间一一道细若针眼的洞,银色的丝线优柔地滑入戒指之中,眼洞被填平,消失不见。 玄武望着倒下去的魔人尸体,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墨逸之,墨逸之不动神色地道:“走。” 青色的长袍在风中微扬,他青丝如墨,森冷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正前方,越接近益州出现的魔人也就越多,树林之中回荡这魔人嘶吼的声音和天兵追杀的声音,忽然一声树林中传来一声惨叫,他停下来,扭头看树林里。 树林里,一群魔人将一个天兵困住,疯狂地涌上去摁住了天兵啃咬着,这些魔人从益州城中出来后便四处逃亡躲藏,躲藏在这山林之中,开始互相吞噬。 吞噬了同类的魔人开始有了智慧,不再一味地逃窜,懂得相互利用和合作,一队狡猾的魔人用同伴做诱饵引诱落单的天兵过来,再一举袭击过去,抓住了天兵便开始啃咬。 天兵惨叫的声音中,身体很快便被这群魔人分食干净,吞噬了天兵的魔人开始自相残杀,吞噬得最多的开始进化,变成巨大的魔怪。 山林之中,魔怪膨胀变大,怒吼着,开始抓住四处逃窜的魔人,吞噬自己的同伴。 646.第646章 在下墨逸之 墨逸之望着山林中忽然变大膨胀的魔怪,那面目丑陋的怪物吞噬着自己的同类,骨肉被咬碎的声音伴随着和血浆爆裂的声音,山林中格外慎人。 玄武再也忍不住,俯身“哇——”地一声吐起来。 墨逸之收回目光,道:“走。” 两人正要离开,那怪物忽然瞥见官道上的墨逸之,起身爬起来,朝着墨逸之走过来,巨大的脚步声中玄武大吃一惊,一声惊叫:“大人,他过来了!” 墨逸之皱眉,眉目间显出一抹厌恶,大拇指落在黑色的戒指上,望着迎面一掌拍过来的魔怪,银色的视线蠢蠢欲动。 可是,没等他动手,头顶,一道白色的轻纱掠过,女子妙曼的身影飞过来,白色的轻纱优雅地裹住挣扎的魔怪,她翩然落在魔怪头顶,掌心金色的光芒中,一掌打下去,随着力量的震荡打开,四周的山林草木为之一震,一股疾风震荡开去,魔怪一声怒吼,巨大的身影化作灰烬。 她在那灰烬中落地,身后是随之而来的天兵,她道:“四处搜寻,遇见魔人,格杀勿论。” “是!”天兵领命,四处散开搜寻逃走的魔人。 吞噬过天兵的魔人力量会得到强化变异,进化成魔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拥有着人类的身体,与人类并无区别,却已经是魔怪的人,一旦他们藏匿人群中,将会很难找出来。 对于这些魔人而言,他们吞噬的不仅仅是天兵的肉体,还有他们的修为和精魂,被吞噬的天兵连魂魄也被吞噬了,这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怪物。 想到这里,琇莹郡主咬牙,七丘的天兵在这群怪物的手中已经死伤不少,如今,这群怪物还学会了猎杀天兵,可恶。 她扭头,一回头,看见站在官道上的墨逸之,他青色的长袍斯文儒雅,凛凛的冷风中如墨的长发微扬,他坐在黑色的骏马之上,薄唇微微抿起,望着她,目光明亮锐利,不卑不亢,高贵而又清雅。 一个人类,能够有这样的气势,倒是少见。 白色的轻纱优柔地从她的胳膊间穿过,她翩然走过去,仰头看他,道:“前边就是益州城,公子还是绕道而行吧,不要再过去了。” 墨逸之下马,走过去,他体型修长而挺拔,注视着眼前的女人,道:“姑娘可是七丘的人?” 琇莹郡主诧异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眼,道:“你是谁?” 玄武下马上前,掏出令牌递给琇莹郡主,道:“我们是从皇城来的,你眼前的这位便是当朝的国相大人,我们是奉皇命前来查探益州城的情况的。” 琇莹郡主笑起来,道:“原来是人间的相爷,我乃七丘的郡主,来此镇压益州祸乱。” 墨逸之斯文地弯腰行礼,道:“在下墨逸之,见过郡主。” 他一弯腰,身后的玄武跟着慌忙弯腰行礼。 琇莹郡主道:“不必多礼,来,我带你们回益州城。”说着,她转身往前面走去。 墨逸之跟在她身后,阴沉沉的天空忽然落起雨来,牵着马的玄武慌忙取了伞跑到墨逸之身 647.第647章 必须找出解药 豆大的雨水落地,空中电闪雷鸣,琇莹郡主抬头,望着头顶阴沉沉的天空,这种时候下雨,对益州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正看着,眼前白色的油纸伞忽然撑开,遮住了她的头顶。 白色的扇面素雅,上面是一幅山水图,墨色与白色交融,画风清雅别有韵味,雨水打落在伞面上,顺着伞骨滑下滴落,她愕然地扭头看身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俊美的轮廓在阴影中分外分明,苍白修长的手指撑着伞,低沉的声音道:“走吧。” 莫名的,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收回目光,无声地跟在他的身旁,一把伞之下,与他同行。 风雨越来越大,琇莹郡主带着墨逸之来到益州城门前,门口是镇守的天兵,整齐的天兵严防镇守城门,雨水落在他们身上不溶于衣衫,滑落在地,身上没有半点水渍,避水是仙家最基本的法术。 见到琇莹郡主,天兵们纷纷行礼,琇莹郡主带着墨逸之上了城楼,登高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中行尸走肉般移动的魔人,琇莹郡主道:“如你所见,如今的益州城中没有一个活人,都是如这般的被魔化的凡人,但因为魔化的并不彻底,所以这些人只有兽性,没有智慧。” 望着脚下街上行走的魔人,墨逸之皱眉,益州城出现魔化暴乱的消息他收到没多久,只是没想到魔化竟会如此严重,一整个益州城就此沦陷。 “这些人,可还有救?”墨逸之问。 琇莹郡主道:“目前还没有找到解救的办法,但是七丘那边已经命人在想办法了,目前的情况并不是最严重的,我所担心的是这群魔人最后会因为食物相互残杀,相互吞噬,一旦相互吞噬,他们的力量就会得到壮大,朝着魔怪的方向发展。”她说着停下来,眼神变得阴暗,道,“如果是那样,就真的再无药可救了,到时候,只能屠城了。” 墨逸之道:“听说魔人暴乱,杀了天兵打开了一道缺口从益州城里逃出去,打开缺口的人,也是他们?” 琇莹郡主道:“并不是,是魔族的人,将他们魔化的,也是魔族的人。” 墨逸之凝视着城中行尸走肉般的百姓,沉声道:“既然无药可解,就应当以屠城为代价保天下安危,如今魔人逃窜出了益州城,无论你们如何追杀,魔化会像瘟疫一样在人间迅速地蔓延开去,屠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必须要找出解除魔气的办法。” 一旦魔化在人间大面积地扩大化,屠杀再也解决不了问题,除非将所有的人类全部杀死,这样的局面是天帝绝对不会允许的。 墨逸之的话令琇莹郡主愣住,扭头看他,他所言正是她心中所虑,一旦魔化全面爆发,天界不可能以屠杀所有人类为代价除魔,尤其是七丘,七丘的职责是捍卫人间太平,以佑人类周全,除了找出解除魔化的方子,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648.第648章 魔炎在吗? 只是,她从小在七丘长大,对人类所知并不多,只知道,人类无论是在肉体还是精神上都是脆弱,远不及仙家,所以从古至今才有了那么多的人类想要修仙。 可是墨逸之的睿智与冷静出乎她的意料,她对他感到好奇。 他很聪明,与九重天上的那些仙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墨逸之道:“我会派兵前来全面接管益州,配合七丘隔离魔化百姓,防止魔人互相残杀,剩下的有劳郡主,找出解药。”他说着扭头看她,撞上她看自己的视线。 琇莹郡主收回目光,看向远方,道:“好。” 墨逸之收回目光,道:“追根究底,还是要找出造成今日之局面的魔族来,我对仙魔之争并不是很清楚,但如今既然波及到人类,我希望天界能够还我们一个公道,若这公道天界不能给,届时,我会亲自去讨。” 琇莹郡主愣了愣,心中一震,表情变得严肃,道:“我明白。” 墨逸之转身离开,琇莹郡主扭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耳边是雨水打落在屋檐上的声音,他的身影在她眼中是与众不同的,他与旁人不同,甚至与汎冽也是不同的。 她对汎冽的感觉,是因为他优秀,俊美无双,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只是一个人类,可是她看他的目光却是不同的,只是那种不同,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与此同时,苏蛋蛋带着小团子进入皇城,寻着罗雀的踪迹一路到相府门口,得知苏蛋蛋找罗雀,门口家丁慌忙道:“姑娘请稍等。”说着转身往里面跑去。 府内,罗雀盘膝坐在房中,身处皇城之中,黑暗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而来,这些力量皆是来自人类,皇城乃是整个人间最为繁华的帝都,也正因为是帝都,人类的欲望会在无限的压力中不断膨胀,权欲,爱欲,贪婪等在人类的心底不断膨胀,而这些欲念繁衍而出的黑暗,却成了魔族最滋补的力量。 门外,家丁过来敲门,道:“罗雀姑娘,门口有一个叫苏骨的姑娘拜访。” 苏骨? 罗雀睁开眼睛,四周的黑暗退去,她道:“请。” 从榻上下来,她开门走出去,院子里魔炎与伽罗飞身落地,见两人回来,罗雀过去行礼,道:“大人,苏骨来了。” 魔炎不解地道:“她来做什么?” 自从上一次被苏骨救了之后,伽罗对苏骨的态度便变了,抬眸看魔炎,道:“要见吗?” 魔炎沉吟一声,思索着,道:“请进来。”说着朝屋子里走去。 魔炎进屋,罗雀守在门口,远远地看见被家丁带过来的苏蛋蛋,她脚下是跟随着的小团子,他一身白色的衣衫,银色的长发高高地挽起,稚嫩的脸蛋白里透红,小大人模样跟在苏蛋蛋身后,目不斜视的样子。 罗雀迎上去,笑着喊一声:“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蛋蛋问道:“魔炎在吗?” 罗雀道:“在里面。” 她于是点头,朝着里面走进去,小团子好奇地打量罗雀,罗雀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却见他身上是隐约透着的魔气。 649.第649章 为了更好的未来 屋子里,魔炎坐在案前,看着走进来的苏蛋蛋,目光扫过小团子,道:“你找我何事?” 苏蛋蛋道:“凌霄会议上天帝向东庭下了命令,必须三日之内完成除魔,如今益州城魔化沦陷,天界的行动只快不会慢,我希望这段期间你们什么也不要做,静观其变。” 凌霄会议? 魔炎道:“为什么?” 苏蛋蛋道:“如果魔族注定要有人能够生存下去,我希望活下去的是你们,东庭受天帝之命,一定会开始除魔,至于除的是谁还未可知,如果你们不想要除掉,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只要你们销声匿迹,魔族最大的力量便是玄尊和玉暨。” 罗雀看她的眼神炯炯有神,心中是按耐不住的亲近,她早就知道,苏骨与旁人不同,全天下都在追杀魔族,可是只有她,是与旁人不同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魔族。 魔炎咀嚼着她的话,道:“你想要除掉玄尊和玉暨?” 苏蛋蛋道:“话我已经带到,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斟酌。”说完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停下来,道,“我知道你们想要重振魔族,人活着,就还有希望,可是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凡事不要太逞强了。” 苏蛋蛋带着小团子离开,她的确是有私心的,不仅仅是因为罗雀等人,更是因为她对玉暨的忌惮远远大于玄尊,玄尊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武夫,可是玉暨不同,他是蓬莱岛曾经的岛主,无论是实力还是智谋都远在玄尊之上,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人。 言骨灭亡,魔炎能够蛰伏一千年,可是玄尊不同,被镇压在除魔裂隙中一千年,出来后便是按耐不住的血洗人间,如今又出现了巴蜀的暴乱,玄尊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 一个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怪,而魔炎与他不同,同样是杀人如麻,可是魔炎还有恻隐之心,还有敬畏之心,他比玄尊更珍惜同伴的性命。 她想要的三界平衡,在玄尊这样的人手里是不可能诞生的,魔族不能落到玄尊玉暨之流手中。 魔炎没有说错,她就是想要利用东庭的手,除掉玄尊玉暨。 离开相府的时候,小团子牵着她的手,回头看身后,看见追到相府门口的罗雀,远远地望着远去的他们,冲他招手。 小团子礼貌地冲他挥手再见,扭头问苏蛋蛋:“娘,什么是魔族?魔是什么?” 苏蛋蛋低头看他,道:“这个世上有南方人,北方人,有中原人,也有南蛮人,有人类,也有妖怪,有妖怪,也有仙家,也有魔族,这些都是构成世界的一部分,就像森林里有老虎有兔子有树木,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平等的,不同的是他们的种族不同,所以身份不同。” 小团子道:“那大家为什么要打仗呢?” 她到:“打仗的原因有很多种,有的人是为了领土,有的是为了权利,有的是因为恩怨,但是无论是打仗还是和平,大家都是奔着更好的未来去的。” 650.第650章 我们是朋友 小团子道:“可是,我一不要他们的领土,二不要他们的权利,三跟他们无冤无仇,可是在柽柳城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苏蛋蛋停下来,看着一脸稚嫩的小团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虽然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从心智和年龄上来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甚至连什么是魔什么是仙也分不清楚。 她蹲下身去,摸了摸他软绵绵的脸颊,道:“因为他们害怕你会伤害他们,因为他们比你更加弱小。” 他说:“那如果我告诉他们,我不会伤害他们,我们是朋友,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杀我了?” 她望着他天真稚嫩的脸,连告诉他真相的勇气也没有了,因为无论你如何地同他们做朋友,如何地帮助他们,他们都不会忘记了,你是魔族。 这个世上能够相信魔族的人太少了,尤其是天界。 可是,她说:“是的,下次碰到他们,告诉他们,我们是朋友。” “可如果他们还是要杀我呢?”小团子问,他很聪明,娘亲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苏蛋蛋陷入沉默中,目光深沉地望着小团子,语重心长地道:“苏祜,你要记得,一个人要变成坏人非常容易,可是要从一个坏人变成一个好人,却是艰难的,即使道阻且长,也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虽然艰难困苦,但时间长了,一定会有所改变的,娘现在想做的,就是让一个坏人,变成一个好人,所以以后,无论旁人如何欺你辱你谤,不要沮丧,持心端行,不忘初心。” 她说的话有些深奥,他听得不是很明白,似懂非懂地点头,道:“苏祜明白。” 苏蛋蛋起身,牵着小团子离开,带着他朝皇城外走去。 魔族在三界已经是臭名昭著,见魔必诛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理所应当的事情,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魔便是恶,想要改变这样的观点,想要在这样的世界地里坦荡地存活下去,他们还有很长很远的路要走下去。 皇城城楼附近,一身墨黑长袍的魔炎望着离去的苏蛋蛋,陷入沉思中,自从上一次她救了他之后,他便陷入了沉思中,同样是魔族,可是她活得却远比他们要干净得多,活得更加地坦荡和磊落。 她惜命,这样的惜命不仅仅是珍惜自己的性命,她对人类,对妖怪,甚至对魔族,都珍重,仿佛三界之中万物的生灵,她都不愿轻易冒犯。 这样的尊重,是做到了真正的一视同仁,是真正的平等。 他身后,伽罗走上前,望着苏蛋蛋母子消失的方向,道:“大人,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吗?” 魔炎道:“静观其变,这段时间,不要插手人间的事情。” “是。”伽罗道。 魔炎转身离开,路过青楼的时候,忽然一抹红影冲了出来,一头撞在了他身旁的伽罗身上,伽罗被撞得伸手抓住她,怀里,陆瑶惊惶绝望地挣扎回头,一回头看见涌出来的与打手,浓妆艳抹的指着她怒喝:“给我把她抓进去,狠狠地打,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银把你买来的,想跑?没那么简单!” 651.第651章 怎么,看上她了? 打手们上前,摁住陆瑶就往里面脱,陆瑶挣扎大叫,抓着伽罗不肯松手,哭着大叫:“救命,救命——” 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出手相救,魔炎目光落在陆瑶的身上,她是长生门掌门之女,除魔裂隙崩塌之后便再没见她的消息,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怎么落得如此田地,被人卖到了这种地方? 陆瑶还在哭叫,被打手拎住一耳光扇过去,扇得她眼冒金星,嘴角留流出血来,被拖着往青楼里去。 昔日里娇滴滴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如今像一只被拔了爪牙的病猫一样,被人拖着往里面去。她被打得头晕眼花,迷迷糊糊间看见人群中站着的魔炎。 “长生师弟……”她低声念着,一如梦中的呓语,仿佛做梦一样。 她声音不大,魔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拖进去的陆瑶,目光冷若秋水。 伽罗收回目光,道:“走吧。” 魔炎回神,转身就走,伽罗跟在他的身旁,想起方才撞进自己怀中的女人来,道:“方才那女人,皮肤倒是不错,倒也有几分姿色,可惜了。” 魔炎心中莫名地烦躁,耳边是她那一句长生师弟,他与她其实说到底是没有什么情分可言的,当初混进长生门为的是混入剑仙阁中去,但陆瑶与陆掌门待他,却是真心的。 想起昔日里他们的好,他心中越发躁动,最后停下来,道:“将那个女人赎出来。” 伽罗诧异地看他,道:“怎么,你看上她了?” 魔炎不耐烦地道:“去。” 伽罗笑起来,转身离开,去到青楼之中。 相府之中,魔炎回来,一身橘红衣裳的七巧飞快地迎上来,高兴地跑过去,道:“魔炎,我今日里又学会了一道菜,你去我那里,我做给你尝一尝。” 魔炎冷漠地道:“没兴趣。” 七巧笑吟吟地挽住他的胳膊就往厨房的方向拖,道:“相爷又不在府中,反正你也无事可做,来嘛,瞧瞧我的厨艺是不是又见长了。等我学会了更多的菜式,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她说着,笑眯眯地看魔炎,她是一个舞姬,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俗话说的好,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她想要抓住魔炎,不管他是人还是魔,她想要先抓住他的胃。 魔炎被她拉扯得心烦,皱眉,强忍着甩开她的冲动,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曾救过他的性命,光是这一点,他就不能一巴掌拍死了她,不管她有多聒噪。 正拉扯中,大门口伽罗抱着奄奄一息的陆瑶急匆匆地跑进来,疾声道:“大人,你快来看看人。” 魔炎甩开七巧立即过去,却见她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脸蛋被打得鼻青脸肿,他皱眉,平日里再怎么浑水摸鱼,不管怎么说也是长生门的弟子,怎么被打成了这样? 伽罗道:“听说,她是长生门的千金,有一个当掌门的爹,她那爹死了之后掌门便落在了师兄的手中,师兄要娶她,她不肯,被人派到了厨房打杂,最后又被废了武功,被人药晕了,卖给了当地的人贩子,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一路辗转才到了这里。” 652.第652章 为什么要插手 除魔裂隙崩塌的时候玄尊带着魔军出世,血洗了四方的村庄城镇,她爹便是在那个时候为了所谓的正道,死在了魔军手中。 难怪会被打成这样,却原来是被人废了修为。 魔炎扣住她的手腕为她检查体内的伤,都是些皮外伤,并无什么大碍。 伽罗怀中,陆瑶在剧痛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魔炎,一声低唤:“长生师弟……” 魔炎松手,沉声道:“带下去,找个郎中给她看看。” “好。”伽罗说着抱着陆瑶离开。 七巧望着被暴走的陆瑶,又扭头看魔炎,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介意这个被伽罗抱回来的女人,因为她能够引起魔炎的注意,他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这样想着,她抿紧了唇,上前,乖巧地道:“既然大人不想吃东西,那我去瞧瞧那位姑娘。” 魔炎看她一眼,她微微一笑,转身朝着陆瑶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个女人,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绝不能无理取闹,即便是心中妒忌怨恨,也绝不能像一个妒妇一样,要大方得体,要沉稳冷静,要若无其事。 皇城之中,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人声鼎沸,相府对面的屋顶上,灵珊郡主望着气派的相府府邸,绝美的脸上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 她猜测得果然没错,苏骨一定是言骨,魔炎曾经便是言骨的部下,她隐瞒了身份改头换面,换了一身皮囊重返人间,想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简直可笑。 苏骨与魔族从来没有断开联系,她与魔族旧部一直都有联系,汎冽不相信她,她一定要找到苏骨的把柄,一定要找到证据,这一次,她一定要将她,置之死地。 正想着,头顶天空之中,一个传信球忽然飞落下来,她抬头,伸手,接住飞落下来的传信球,剔透的传信球碎裂,御引的亲笔书信浮现在虚空中,金色的字体在空中闪现,只有两个字:回来。 这个时候御引传她回去,她皱眉,手掌,飞身朝着头顶的苍穹而去,向着九重天,向着仙居殿的方向飞去。 皇城外,苏蛋蛋带着小团子赶着马车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羊肠古道上,一道黑色的流光从天而落,汎冽坠落在路中间,挡住马车的去路。 “陛下?”她勒住缰绳停下来,汎冽走过来,马车内,小团子听见动静声挑开帘子探出脑袋来,见到车内的小团子,汎冽皱眉,抬手将小团子伸出来的脑袋摁了回去,道:“回去。” 小团子被摁回去,听见马车外汎冽的声音:“为什么要插手?” 苏蛋蛋沉默地垂眸,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不回答,汎冽道:“苏骨,不要插手魔族的事情。” 他在担心,他担心的是苏骨与魔族越走越近,而这样的靠近会让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危险,如今魔族面对的不仅仅是东庭要七丘的追杀,还有华遥。 天界已经知道言骨转世的事情,华遥已经在人间展开了搜查,她与魔族越是接近,便越是危险。 653.第653章 汎冽,我好喜欢你 无论多小心多谨慎,终究还是会留下把柄,他希望她什么也不要管,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留在他身边。 可是,她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心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他,还有魔族,还有天下。 她沉默地低着头,他的话,叫她沉默得无法回答。 因为有些事情,她无法不去看不去管,不去做些什么。 他望着她,眉头一点点地紧起来,他宁可她向他撒娇,向他求饶,告诉他她错了,再也不会多管闲事,再也不会去管魔族的事情,什么样的反应都比现在的沉默来得叫人心安。 “你是不是想要回到魔族?苏骨。”他问出心中最担心的事情。 她终于抬头,清丽的面容安静,静静地看着他,还是不回答。 他心中一紧,厉声道:“三界容不下魔族,天界更加容不下魔族,更加容不下你,一千年前魔族尚且强大,也最终落得被灭族崩塌的局面,如今这样四分五裂的局面,不要天真了,即使要有一个人来做英雄,可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是你。” 她终于开口,道:“不用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我明白,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做英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我。” 他闻言紧拧的眉头稍微松开,轻声道:“回家吗?” 她点头,他于是上车,坐在她身旁,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滚滚而去,身后是卷起的尘烟,他赶着马车,望着远方阴沉沉的天色,忽然道:“等回去了,便将婚礼办了吧。” 苏蛋蛋愣了愣,扭头看他,道:“怎么忽然之间……” 他薄唇微微抿起,沉声道:“早在这之前我便有了这样的想法,七丘的事情让我更加确定,是时候立后了,等回到蛇王城,我便命大祭司将此事提前。” 她望着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在这个时候要与她完婚,是想要将她绑住? 忽然,她笑起来,从来只有女人用婚姻绑住男人的,没见过哪个男人会像他这样,想要用婚姻绑住一个女人的。 他是怕她真的去了魔族,就此一去不回。 他是怕她真的成为了言骨,从此,前尘陌路。 她挽住他的胳膊,笑着望着远方,问:“汎冽,我好喜欢你。” 他神色不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赶着马车迎着风向前,手臂上是她温暖的体温,耳边是她呓语般的叹息。 “好喜欢,好喜欢……” 他冰冷的眼眸中是渐渐融化的柔光,一声叹息,伸手,揉了揉她软绵绵的头发,眼底是一片柔光。 马车里,小团子乖乖地坐在那里,听着外面娘亲与汎冽的对话,虽然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他明白,汎冽是在关心娘亲。 益州城附近,暴雨淋漓地下着,屋檐之下,琇莹郡主忧心忡忡地望着头顶的乌云,雨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城中的魔人开始变得躁动,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守城的天兵不敢有所懈怠,七丘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这些魔人该如此处置,结果未定。 654.第654章 可怕的是人心 驻军的山头上,雨水淋漓地下着,墨逸之心事沉沉地望着益州城内的魔人,身后玄武撑着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大人,你说,城里的这些人,还救得回来吗?” 墨逸之道:“只怕救回来了也不再是从前的人了。” 人类是所有野兽中拥有高度智慧的生物,可是归根究底,也是动物的一种,魔化的人类丧失了人性和理智,剩下的只有动物的兽性。魔人相互吞噬,啃食人类,就算被治愈了,作为魔人期间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将会在脑海中接受人性的审判。 所以这些人,就算是救回来了,也是生不如死。 可是讽刺的是,这个世上,很多人活得冠冕堂皇,光鲜亮丽,穿的是人的衣裳,披的是人的皮囊,做的事情,却连一只动物也不如。 腐败,贪婪,狡诈,阴险,人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承载着的有善,有恶,有阴暗,有美好,而魔化,不过是将人心深处最黑暗的地方放大。 被魔化的魔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远在皇城之中,那些高居权位的同僚,他离开皇城的这些日子,那些怕是该蠢蠢欲动了。 “过了今夜,明日回城。”他转身向着帐篷的方向走去,玄武撑着伞,两人踏着一地的枯草泥泞走向帐篷。 帐篷四周,一身黑衣的杀手们潜伏着,随着墨逸之步入中间地方,四方杀手瞬间一涌而出,提着刀,眼神凶狠得像狼一样狠狠地盯着墨逸之,杀出来。 “大人小心!”玄武一声厉喝拔刀,挡在墨逸之身后。 雨水打湿了他如墨的长发,他青色的袍子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修长的手指却不紧不慢地缓缓戴上戒指。 十根手指,十枚黑色的戒指,直到迎面一把刀劈过来,他撇开头躲开,刀从他的脸颊旁擦过去,他身影闪过躲开的同时,指尖一根银色的丝线飞出,随着他手指的力量,银色的视线优雅地穿过那人的脖子,他身影一掠,手指一后,杀手的脑袋应声落地。 “不能让他使用十戒,先拔了他的线。”杀手中有人一声厉喝。 墨家的十戒,十根手指,十枚戒指,一根银线,能织成一道杀人于无形的天罗地网,墨逸之有两样东西是令人战栗和畏惧的,一样,是他的头脑,一样,是他手指上的那十枚戒指,传说十枚戒指有十根线,但谁也没有见过那十根线,墨逸之杀人,只用一根。 因为他们,还不配让他用到十根。 有人说墨逸之师承仙家,名门之后,有人说墨逸之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修罗,厉鬼恶徒,但无论是怎么样的传说,世人对他是又敬又怕,尤其是在那权利膨胀的皇城之中,在那红墙绿瓦下的宫闱之中,要他死的人,蠢蠢欲动。 皇城之中刮起了疾风来,风吹得整个皇城哗啦作响,吹得沙子满天飞舞,遮蔽了天日,夜幕来的格外地早,慈宁宫中一片清冷,宫女们低着头瑟瑟发抖,整个宫殿之中寂静得只听见衣衫摩擦的声音,以及皇帝撒娇的声音。 655.第655章 人皇又如何 “娘亲,你猜,墨逸之这一次,还能活着回来吗?”皇帝躺在皇太后怀中,一张脸深埋进皇太后丰满的胸前,一只手抓着她的,脑袋缓缓地磨蹭着,撒娇地问。 年轻的皇太后狭长的眼睛飞扬,戴着金甲套的手指缓缓拂过皇帝的脸颊,道:“天罗地网,插翅难飞,就算他能活着回来,也够他折腾的了。” 皇帝高兴地在她怀中撒一个欢,轻轻拍手道:“活着好,活着好,我还没有玩够呢。”说到这里,他转念一想,又开始迟疑不安,道,“娘,那墨逸之,当真是未来的人皇?要是不是,那咱们岂不是错杀好人了,这些年他可是没少给我办事呢。” 皇太后道:“傻孩子,他办的那些事情,都是在利用你,等利用完了你,他就会杀了你,将你取而代之,到时候,他可就是真的人皇了,而你,不过是烂泥里的一具尸体。” 皇帝怒然起身走下榻来,杀气毕露,昏庸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柔腻和慵态,怒声道:“他敢!人皇又如何,周康皇帝还说自己是真龙天子呢,到最后还不是被我给剥了皮抽了筋,这天下谁是人皇,我说了算。” 床榻之上,皇太后白玉般光洁细腻的玉足走下来,来到皇帝面前,抬手拂过他的脸颊,道:“正是如此,这天下,只有我儿才是真正的人皇,真正的,真龙天子。” 皇帝凶悍的脸变得孩子般,撒娇地往皇太后怀里一钻,扯开了衣裳就往里面钻,蹭着那一对白色的双峰撒娇:“世上只有娘亲对孩儿最好了……” 皇太后诡异地笑着,缓缓拂过皇帝的背,沉声笑着:“母后疼你。”一瞬间,她黑白分明的双眼变成了全白色,一头黑色的长发瞬间变成了白色,宫殿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以她的双脚为中心,四周的地面慢慢凝结出了一层霜雪。 宫女们瞬间抖成了一团,可怜地站在那里,闭紧了眼睛,谁也不敢睁开眼睛,脚下是鬼魅般蔓延而来的霜冻,直到耳边一个宫女一声惨叫,那白色的霜冻如鬼魅般拽住宫女的身体蛇一样飞快地往里面拖去,拖入皇太后的帷帐之中,消失不见。 相府之中,魔炎端坐在观星楼上,夜幕之中望着皇宫的方向,皇宫上空笼罩着浓烈的魔气,只是,那魔气之中还夹杂着其他的力量。 这皇城之中除了他,还有其他的魔族,且力量并不在他之下。 益州城外,墨逸之与玄武被杀手包围,地上是不断倒下的杀手尸体,玄武身上受伤,墨逸之毫发无损,手指尖的银线因为染血太多变成了红色,直到最后一个杀手倒下,墨逸之指尖的银线收回去,忽然,树林中,一支箭射出来,墨逸之听见箭射来的声音,转身伸手接住飞来的箭,却见那箭头忽然离开,一枚金色的针射出来。 来不及躲闪,金针射入他的手臂,他脸色顿时一变,反手将箭甩回去,树林中刺客应声倒下去。 656.第656章 一路的荒凉 “大人,您受伤了。”玄武紧张地跑过去。 墨逸之拔出金针,却见金针头上翻着青色的光泽,沉声道:“有毒。”话音落,他眼前一晃,意识开始崩溃。 “大人!”玄武急得一声大叫,伸手将倒下去的他接住。 陷入昏迷之际,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一脸焦急跑过来的琇莹郡主,她发现这边有打斗的声音于是就带人跑了过来,才过来就看见倒下去的墨逸之。 “墨逸之!”她一声惊叫。 墨逸之看着她,目光彻底涣散,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墨逸之中毒,军帐之中,玄武心急如焚,冰冷的床榻之上,墨逸之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受伤的肩膀上伤口开始溃烂变黑,琇莹郡主查看着他的毒,诧异地微张了嘴巴。 好毒辣的手段,这毒并非人间所有,她能够知道的,是其中有魔血的成分,而其他的成分,她居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可不管那些毒从何而来,她须得救他。 这样想着,她目光落在墨逸之身上,凡人之躯,挡不住这样的毒,只能先将他体内的毒引渡过来,她再回七丘找长老看一看。 琇莹郡主掌心白色的光芒泛起,准备引渡,一旁的天兵见状立即伸手,拦住了她,道:“不可,他身上的毒有魔毒,郡主不能以身涉险,魔毒一旦入体,轻则仙体受损,重则可能魔化,永坠魔道,郡主不可为一个凡人冒险。” 她道:“顾不了那么多,仙家之躯尚能抵挡,他一个凡人,若见死不救,他必死无疑。” “郡主!”天兵还有说什么,琇莹郡主已经开始动手,将墨逸之身上的毒引渡到自己身上。 旁边,玄武焦急地守在墨逸之身边,看着墨逸之身上黑色的液体转入琇莹郡主胳膊里,看着墨逸之铁青的脸色渐渐变成正常,他心存感激地朝琇莹郡主跪下来,道:“多谢郡主,郡主的救命之恩,玄武没齿难忘。” 引渡完毕,琇莹郡主起身,只觉得身体不舒服到了极点,站起来,趁着毒还未发作,对旁边的天兵道:“我回一趟七丘,剩下的交给你们。”说完,她朝着帐篷外走出去。 天兵担心琇莹郡主的安慰,却同时怨恨墨逸之,恶狠狠地瞪一眼昏迷不醒的墨逸之,转身随着琇莹郡主离开。 翌日清晨,早早地,回往蛇王城的路上,汎冽赶着马车带着苏蛋蛋和小团子走官道离开,离开了七丘的地盘便是东庭的营地,村庄城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群穿着白色衣裳的天选者们。 天选者和天兵占领了城镇要塞,镇守着不许人通过,这一路上走来,七丘与东庭的情况汎冽尽收眼中,可是看得越多,心情便越发地沉重。 在七丘统辖之下的人间瘟疫和魔化肆虐,动荡之中暴虐的事件就多了,山贼烧杀抢夺,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又加上到处逃窜的魔人,田地荒芜,百姓惶恐,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尸体,满目都是荒凉。 657.第657章 陛下何时归来 而东庭管辖之下的人间就显得干净多了,没有妖魔,没有尸体,甚至连人类也没有了,山林里干净得只有草木,河水里干净得只有水草,不见一条鱼,而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城中是干净得像刚洗完一样的天选者们。 这两种极端的情形令人间宛如地狱。 明明可以直接飞回蛇王城,可是苏蛋蛋却选择了赶着马车上路,看得越多,他的话便越少,不是不想说,而是无话可说。 天界的权利之争,殃及到了人间,这样的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 “在人间,天上的那些人便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们将生的希望死的未来都寄托在了神明的身上,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信仰的人手中。”望着眼前的荒凉,她沉声道。 汎冽道:“对他们而言,人类的寿命不过是白驹过隙,是天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像地里的草,来年,还会再次蓬勃再生,一千年前的神魔之战,人间的屠戮远比这要惨烈,可是你看,很快地,人间又再次恢复了生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所以生命对于天上的那些人来说,就没有那么珍贵了,是吗?”她说着,抬头看头顶的天空,只看见阴沉沉的天空,滚滚的乌云,像一块没有洗干净的麻布,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汎冽眼神暗下来,那些陈年旧事里的阴暗,要远比眼前的这些来得更加凶猛,可那又如何?有谁会记得曾经的惨烈? 时间残忍而又温柔,它能刻出这世上最深的伤痕,也能抚平世间所有的遗憾,这样的温柔,说到底又显得残酷。 时间就像冬日里的雪,一片一片地,覆盖尘世间的污浊与不堪,直到再次踏上归途的人只看见满目的白净与壮观,谁又记得,白雪之下覆盖的白骨。 “谁也帮不了谁,人类的路该由他们自己走,再弱小的力量,也该由他们自己站出来,捍卫自己的领土,不要再看了,就到这里结束了吧,我们回蛇王城。”汎冽说着下车,马车内,小团子伸出脑袋来,他伸手,小团子钻进他怀中。 苏蛋蛋下车,随着汎冽离开,御风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去。 蛇王城中,蛇王宫宫门,大祭司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新狼王烈云前来朝拜妖王,却没想汎冽去了七丘还未回来,烈云身披白色的裘衣,笑吟吟地道:“不知陛下去七丘所为何事?” 大祭司脚下,水墨童子冷冰冰地道:“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多问无益。” 烈云身后手下闻言不悦地皱眉,厉声道:“放肆,你不过是梵音手下的一个下人,怎敢用这般态度同狼王说话?” 烈云闻言皱眉,威严地一声厉喝:“闭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说着又谦卑地向大护法道歉,道,“是我被管教好手下,让二位见笑了,既然陛下还没回来,那么我改日再来。” 说着就要离开,宫门内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道:“狼王请留步,陛下回来了,传您去议事殿。” 658.第658章 贪恋她的美好 烈云笑起来,恭敬地道:“有劳公公带路。” 宫人于是领着烈云进去,烈云身后手下被拦在宫门口不让进去,手下与水墨童子大眼瞪小眼,大护法转身朝着议事殿的方向而去。 议事殿中,汎冽换了一身乌金的长袍,坐下来看各地送来的奏折,东庭清扫之后,妖族各方的力量变得聪明起来,传递上来的折子也少了,捡要紧的上,他看着也心情舒畅了些,正看着,外面宫人走进来,跪下行礼,道:“陛下,狼王到了。” 汎冽抬眸,道:“请进来。” 烈云进去,跪下行礼:“臣烈云见过陛下。” 作为一个私生子,刚刚登基成为狼王,他的势力并不稳定,所以登基后紧要的第一条便是来朝拜妖王汎冽,只要汎冽认可他在狼族的地位,在狼族朝野之上便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烈云此次前来表足了诚意,将狼王宫里值钱的宝贝都拖了过来,献给汎冽。 烈云想要在狼族站位根基,首先要拉拢的便是汎冽,这个道理汎冽明白,对于烈云的进贡表现出了高度的满意,赏烈云留宫用膳。 中午时候,天阴沉沉地下去了小雨,没有半点放晴的迹象,汎冽在御膳房中宴请烈云,用过膳,汎冽离开,烈云被宫人带着在御花园中游玩,赞叹于蛇王宫的华贵美丽,即便是在这凛冬时节,院子里的景色也是别有风味。 烈云随着宫人在御花园中转悠着,转着转着将宫人转丢了,他于是到处走起来,想着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回狼族了。 转着转着,转到了苏蛋蛋所在的清水宫门口,站在门口摸不清东西南北,又寻不到当差的人,张望中忽然看见清水宫内临窗坐着的苏蛋蛋,他顿时走了神。 她一身白衣,临窗坐着,窗外是一株含苞待放的寒梅,艳红的梅花,她那一身的白,宛如冬雪,明亮,干净,清雅。 她的模样令他有些眼熟,他失神地望着她,不知不觉走进去,走到窗前,看临窗看着书卷的她,长长的竹卷在她手中打开,她脚下是堆放的书卷和袅袅的香炉,清风冷冽,一道冷冽的幽香卷入他的鼻中,他失神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忽然生出贪恋来。 贪恋她的容颜,贪恋她的气息,贪恋她的美好,贪恋她的存在。 贪恋她的好,贪恋她的美。 这世上,谁人不向往更好的东西,而他烈云,从生来的那一刻开始,他比谁都向往着美好,所以他才能在那稀烂的狼王宫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从前他向往狼王的权利,可现在,他向往汎冽宫里的这个女人。 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儿,就像这世上最纯白的白鹤,他想要将她圈养在自己的笼子里,只供他一人玩耍。 被挡住了光线,苏蛋蛋从神魔大战的记录书籍中回神,抬头,一抬头看见窗外目光灼灼的烈云,耳边伴随着宫女一声尖叫厉喝:“放肆,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娘娘的寝宫!” 659.第659章 立她为后是自私 光影之中,她修长的手指搭在书卷上,抬头看着窗外的男人,他白色的裘衣在风中微微抖动,优雅地俯身,行礼,彬彬有礼:“苏姑娘。” 宫女们激愤地跑出来,怒目瞪着这个不速之客,要将他轰赶出去,苏蛋蛋忽然开口,道:“你是何人?” 烈云道:“我乃狼族大王,大王留我在花园中赏花,赏着赏着与带路的宫人走丢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来,惊扰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她扭头对一旁的宫女道:“乐玉,你带他出去吧。” 被唤作乐玉的宫女站住来,道:“狼王,请随我离开吧。” 烈云再次向她行礼,转身离开,临行瞥一眼她手中的书卷,窗内,她低头继续看书卷,研读千年前的神魔之战,宫殿内烛光摇曳,清冷的风中,她姣好的面容安详,宁静。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不动神色地转身离开。 宫女带着烈云离开,议事殿中,大祭司一袭白色的袍子走进去,行礼,抬头笑吟吟地道:“陛下,联盟的事情定下来了,三日之后,在七丘的归元山签订盟约。” 汎冽淡淡地应一声,道:“七丘的事情,先到这里,你下去准备一下,昭告了天下,选一个良辰吉日,我要娶苏骨为后。” 大祭司笑着的表情顿时一僵,脑袋像是懵了一样,片刻才回过神来,艰难地道:“陛下,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在这个节骨眼立她为后,您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汎冽道:“梵音,蛇族有你一个这样深思熟虑的人才就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去算计那些不可预知的变故,你知道当我父王消失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我不是听了你的话,不是那样的战战兢兢,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大祭司皱眉,道:“结局还是会一样,因为他是魔,就像苏骨的结局,无论您怎么做,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他说到这里情绪变得激动甚至烦躁,厉声道,“可您明知道这样的结局,却要拉着蛇族拉着妖界陪您赴一个万劫不复,这是自私。” “放弃了她,不管不顾,就不是自私了吗?就算是仙家,也会有私心,更何况我只是一个肉体凡胎是一个蛇妖,我也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我要在我活着的时候,把我能给的给我想给的人。”汎冽道。 大祭司厉声道:“可你是一个王。” “难道这天下的王,都是没有心的吗?”他问。 大祭司道:“王的心不是来装儿女情长的,王的胸襟应该是以全局为重的,是以天下臣民为重的。” “那不是王,是一个傀儡,是一个天下所有人的牺牲品。”汎冽厉声道。 “可那就是王,是身为王者的责任。”大祭司目光如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汎冽道:“可我更想做的,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你知道华遥在查她的下落吗?你知道灵珊郡主已经开始怀疑了吗?就连东庭也知道了她是魔族的身份,可他们没有奈何她,是因为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是我,是蛇族,是妖界,可一旦没有了这样的身份,出了蛇王城,她就是任人宰割屠戮一个罪该万死的魔族,她的下场将会和所有的魔族没区别。” 660.第660章 你是在刀尖上走 他沉重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大祭司震惊地望着他,他明明什么都清楚,他明明知道局势已经变得非常紧张,可是,他却要在这个时候给她身份给她地位。 大殿之外,苏蛋蛋握着书卷只身一人静静地站在门口,她在查阅一千年前的神魔大战,有许多事情不是很明白,于是她来找汎冽,可是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汎冽与大祭司争执的声音,于是她退去了宫人,在门口听见汎冽与大祭司的争执。 大殿之内,书案之前,汎冽站起来,走到窗前,让自己的情绪和思绪冷静下来,道:“我要给她身份,不是因为虚名,那些虚名她从来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可是就是那些虚名能够让三界的人有所忌惮,让他们想要动手的时候就忌惮妖界忌惮七丘,藏起来不是办法,越藏反而越是可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想要查,我就将她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可是蛇族的蛇王妃,妖界的妖后,即便怀疑,谁敢轻易动她?” 大祭司道:“你要拿妖界去做她的盾牌。” 他终于明白,汎冽给她地位给她身份,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因为他想要拿整个天下,去赌她的安危。 “在除魔的时期娶一个魔族为后,你是在把自己往刀尖上推。”大祭司的心几乎在油锅地煎熬,焦灼,不安,可又无可奈何, 汎冽道:“从我坐到这个位置的那一刻开始,哪一天又不是在刀尖上走?更何况,天界驻兵人间,其本质归根究底,不是因为魔族,而是因为天界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他们需要的是来一场同一千年前一样的神魔大战,只是这一次再没有言骨那样的反抗者了,这一次更加直接,剩下的,是三界各方势力的较量与融合,活下来的会更加强大,弱小的,只会消亡。” 大祭司望着他,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眼中担忧而又复杂,道:“陛下心意已决,臣谨遵懿旨。”说完,他弯腰行礼。 这一次,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立她为后,文武百官不会再有用,天下臣民也不会再有用,甚至连苏骨,也不会有用。 因为这一次,他所做的,是为了她。 门外,卷卷的寒风中,小幼兽不解地蹭着苏蛋蛋的小腿,抬头看她,她怔怔地望着大殿之内发呆,终于回神,转身离开。 小幼兽跟在她的身后离开,踩着鹅卵石小路走过去,寒风之中雪屑卷着风又落下。 蛇王城,又下雪了。 一路走来,她失神地回到寝宫之中,却见小团子正趴在暖炕上读着书卷,是她没有读完的书卷,见到苏蛋蛋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书,表情变得复杂不解,喊一声:“娘。” 她走过去,问:“在看什么?” 小团子道:“刚刚进来没看见娘,看见这边有书,我就捡起来读起来。” “阿祜会看书了?”她笑着坐过去,将他抱入怀中,问。 661.第661章 他们是好还是坏 他道:“在东海的时候四爷教过我一些,娘,什么天界要诛灭魔族?魔族真的有那么坏吗?” 苏蛋蛋目光一凝,落在他怀里的书卷上,道:“阿祜觉得,魔族是好人吗?” 小团子皱眉,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到过他们,我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曾害过我,我不能轻易地去评价他们的好坏。” 她温暖的手掌揉了揉他温暖的脑袋,道:“那就慢慢去看,慢慢去听,再慢慢去评价,他们究竟是好还是坏。” 蛇王城上空雪屑纷纷扬扬落下,烈云乘着马车离开蛇王城,撩开车帘看向外面,雪夹着风,越下越大,直到那白色的雪絮浩浩荡荡地落下来,覆盖了大地,他望着窗外的落雪,那一片的素白,想起了苏骨,这个世上,当真有女人,如雪一样,只怕从今往后,当他看见那一地的落雪的时候,就会想起了她。 放下了车帘,马车队伍缓缓离开蛇王城,马车旁边是骑马的手下,上前靠拢过去,问道:“大王,现在是回狼王城吗?” 马车内烈云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道:“这样大的雪,正是赏雪是时节,先不回去了,改道狐王城,听说因为结界一事老狐王震怒,收回了太子离殇的理政权,将他关了禁闭,想必太子殿下也是苦恼的很,咱们去拜访拜访,以慰他心中郁闷。” 手下皱眉,迟疑地道:“可是狐族与咱们狼族从来是水火不相容,尤其是离殇,因为西北的领土问题,咱们的人没少在离殇手中吃亏,他看不得咱们就像咱们看不得他一样,您在这个时候去拜访,属下以为,没什么可去的。” 烈云道:“此一时彼一时,走吧,他一定会见我的。” 朗朗乾坤,天下未定,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王者。 区区的狼王城,怎困得住鲲鹏的翅膀。 他想要的,是更多。 七丘山上,琇莹郡主飞得很慢,她引渡了墨逸之身上的毒,那魔毒开始在她的体内蔓延,她脸色苍白,艰难地朝着七丘的宫殿飞去,没想到这毒发作起来居然是如此之快,她痛苦地揪住胸口,咬紧了牙关,歪歪斜斜地飞落在宫中,才落地,双腿一软倒下去。 不远处宫女见状慌忙跑过去,将她扶住,一声惊叫:“郡主!” 四周的宫人立即围拢过来,惊叫一声,道:“怎么会这样?郡主这是怎么了?快去找长老!”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琇莹郡主搬回寝宫里去,宫人急匆匆地去找白长老,琇莹郡主昏迷之中身上魔毒开始蔓延,朝着心脉的方向渗透蔓延进去。 寝宫之中宫女们急得团团转,床榻之上琇莹郡主脸色苍白,汗珠打湿了床单,很快地,白长老过来,看见她身上正蔓延开去的魔气顿时心中一惊,疾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魔毒已经攻入心脉,他脸色大变。 完了,魔毒入心,钻进了血脉之中,几百年的修为,到最后,却被染成了一个仙不仙,魔不魔的存在。 662.第662章 算不算报应 魔毒入心,魔化,是早晚的事情。 白长老握着她的手一颤,眼中是难掩的痛苦,沉声道:“都出去。” 宫女们慌忙出去,跟随着白长老而来的手下见状脸色顿时变了,上前问道:“白长老,郡主身上怎么这么重的魔气?” 白长老忽然发怒,扭头一声怒喝:“我叫你们出去,没听见吗?” 手下吓得立即转身跑出去。 等到众人出去,门被关上,白长老将琇莹郡主盘膝坐起来,坐在她的身后,脑中激烈地斗争,救她,她早晚是要魔化的,一旦魔化,必死无疑,可是不救,她也是必死无疑。 他协助老祖执掌七丘多年,从来是降妖除魔,维护天下正道,除了这么多年的魔,身边不乏亲朋被魔化或者堕落成魔,可他从来不曾手软,不问对错,只要是魔,笔杀之。 可是现在,他的孙女却被染上了魔毒。 这算不算是报应? 一声苦笑,到底是舍不得,他掌心金色的力量流淌而出,金光溢满了整个屋子,就算是拼尽了所有的修为,他也要护她周全。 眼中陡然定神,他一掌打进去,打入她的体内,将体内的力量朝着她的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去,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来。 益州城中的雨终于停下来,凤曦镇守益州城,天兵紧张地巡逻,驻军的帐篷之中,玄武紧张地守在墨逸之身旁,墨逸之昏迷了已经两天两夜了,还未醒过来,玄武守在他身旁,滴水未沾,整个人憔悴得枯瘦,眼圈深深地塌陷进去,紧张地望着墨逸之。 床上,墨逸之终于从黑暗之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水……” 玄武猛然惊醒,飞快地转身跑去倒水,急忙跑过来,将他扶起来,灌着他喝下去。 喝完水,墨逸之仿佛大病一场,浑身难受到了极点,问:“这是哪里?” 玄武道:“还在益州城,您中毒了,一直昏迷不醒,我哪里也不敢去,没敢带您回皇城,从益州城逃回去的先锋不敢再来了,左围已经在带兵来的路上了,约莫明日就会到了,益州城的情况被传到了军中,军中出现了逃兵的现象,左围斩了几个人。” 墨逸之道:“与魔为敌,谁有直面的本事,也就除了左围这样的老将,谁还敢带兵过来。”他说着坐起来,还没能从余毒中缓过神来,闭上眼睛努力地理清思绪,睁开眼睛,问,“谁给我解的毒?” 玄武道:“大人的毒非常厉害,若不是琇莹郡主,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听七丘那边的人说,您中的毒里面有什么魔毒,琇莹郡主说,您是凡人之躯,承受不起这样的毒,所以她将毒引渡到了自己身上。” 墨逸之起身,道:“她在哪里?” 玄武道:“郡主回七丘解毒去了,如今益州城是凤族的七殿下凤曦坐镇,大人若是要答谢,改日再来吧,皇城那边怕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墨逸之沉吟一声,道:“好,动身,回皇城。”说着,他往外面走去,玄武拿起剑,跟上去。 663.第663章 很多事情不对劲 益州城外天兵严防巡逻,一条小路从益州城门口一直通向远方,下过雨的小路上泥泞难走,墨逸之与玄武骑马离开,踏着一地的泥泞,墨逸之回首,看向身后的益州城,那是一座死一样的城池,不复昔日的生气,他回头策马往前走,看见路边倒下的白骨尸骸,紧锁了眉头。 下过雨,路边的尸骸开始腐烂黑化,散出刺鼻的恶臭,饶是看惯是尸体,见到眼前的情形玄武还是忍不住闭紧了嘴巴,强忍着想吐的心情。 墨逸之道:“告诉左围,派出一条清尸队来,益州城附近的尸体必须要清理干净了,以免发生疫病。” “是。”玄武道。 九重天上,仙居殿中,得到了东庭在北方的势力,御引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不想再钓鱼了,坐在听露台上摆出了一盘棋,身旁是两个伺候的仙童,他一个人高兴地摆弄着棋子,扭头对旁边的仙童道:“你们去叫东庭帝君过来吧,就说我棋盘已经摆好,就等他来对弈了。” 仙童提醒道:“帝君,这已经是您第三十二次提出要请东庭帝君了,东庭紧闭了天门,谁也不见,尤其是不见咱们仙居殿的人。” 御引故作不知地想了想,问仙童:“哦?为什么?” 仙童道:“还不是因为天帝将北斗的兵权交到了您的手里,东庭帝君心里不舒坦呗。” 御引哈哈笑起来,道:“对,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哈哈哈。” 他在这里自娱自乐,远远地灵珊郡主走进来,随着她进来,御引身边的童子抬头看过去,道:“郡主来了。” 御引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继续摆弄着棋子,道:“益州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灵珊郡主跪下行礼,回话,道:“有部分魔人逃了出去,四散开去,势必会再进一步扩大。” 御引道:“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灵珊郡主道:“如今蛮荒之境在玄尊与玉暨的掌控之中,魔炎一众形容丧家之犬,潜伏在皇城之中,魔炎已经是自顾不暇,魔化一事怕是玄尊与玉暨所为。” 御引抬头,道:“以魔炎的实力,要想将人魔化了,不可能只是这种程度,玉暨不是不见了吗?怎么跟魔族的人搅在一起了?他也魔化了?” 灵珊郡主道:“正是。” 御引捏着棋子沉思起来,道:“柽柳城被灭,听说东庭在怀疑是七丘下的毒手,而益州城暴乱,又跟这有什么关系呢?你说玄尊他们那群人,放着东庭不去搞,为什么要搞七丘呢?” 灵珊郡主猜不出御引的思路,道:“东庭旗下皆是天兵和天选者,而七丘这边皆是凡人,相比较之下,魔化凡人要容易得多。” 御引道:“可能是这个原因,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他说着停下来,沉思着,忽然想起什么来,扭头道,“这个玉暨放着好好的蓬莱岛主不去做,怎么就甘心在玄尊手底下做事了呢?” 灵珊郡主想了想,道:“可能时机不对,他还在等待吧。” 664.第664章 准备动手 “时机不对?”御引咀嚼着她的这一句话,道,“等什么时机?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很在意,蓬莱山一直就与东庭往来密切,玉暨饲养吞魔兽残魂的这件事情,东庭居然一无所知,更奇怪的是,玉暨事情败露之后,东庭居然没有派人前去清理,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找不到玉暨。” 灵珊郡主心思全部在玉暨身上,玉暨与东庭怎么样她全然不在乎,她所在乎的,是汎冽身边的苏骨。 明明是一个魔,而且这个魔很有可能就是苏蛋蛋,如果她真的是苏蛋蛋,那么很有可能她就是转世的言骨。 御引琢磨着东庭与玉暨的关系,大胆地推测道:“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去查玉暨的事情,当真是他躲人的本事一流?连东庭的帝君也被糊弄过去了?还是说,东庭对他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堕落成魔的仙家,将会成为除魔任务上的多大阻碍,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却偏偏让玉暨活了下来,为什么?”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真奇怪,想不通。”他说着扭头看灵珊郡主,却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问,“你在汎冽身边这些日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灵珊郡主心里咯噔一下,矢口否认:“什么也没有发现。” 说谎。 没有将她拆穿,御引道:“继续盯下去,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苏骨。” “是。”灵珊郡主低头领命,起身离开。 御引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眼神变得阴郁复杂,手中的棋子缓缓摩挲着,良久放入棋盘中。 不对劲,东庭不对劲,玉暨不对劲,灵珊,也不对劲。 天帝给了东庭三日的期限除魔,今日便是最后一日,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东庭帝君殿中,云峥身披铠甲站在大殿之中,大殿之上端坐着一身明黄长袍的东庭帝君,云峥单膝跪下去,行礼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父君一声命下。” 东庭帝君森冷的目光锐利如狼,深声道:“动手。” “是。”云峥领命,起身走出大殿去。 东庭帝君凝视着他走去的身影,眼神冰冷,自从天帝削弱了他在天界的力量之后,他的心里便含着一团火,那火越是炙热,他的情绪便越是冷静,越是冰冷,七丘灭了他在柽柳城的力量,他蛰伏静待,等的便是今日——除魔。 人间,四周环海的须弥山绵延起伏,壮观宏伟,这里是修行人的净土,须弥山颠是一座巨大的佛教寺庙,身披红色僧衣的比丘(和尚)在这里一代又一代的修行,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高山之上是严寒的气候,四面环海,与世隔绝,须弥山顶地势险要,气候恶劣,先天优越的地理条件造就了这里的与世无争。 除魔裂隙崩塌之后,仙剑阁的弟子们便逃到了这里来,在须弥山对面的菩提山上重建了剑仙阁,依山而建,利用山中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古树与山石间,剑仙阁拔地而起,重新屹立在这片大陆之上。 665.第665章 他是来找我的 忘仙台上,寒江雪望着远方天空中坠落下去的流星,天界又派兵下界了,这一次,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益州城魔化的事情他很在意,也很担心,听说如今整个益州城内全是魔人,魔人暴乱,吞噬人类和同类,这样的人间,哪里还有半点人间的样子,简直就是地狱啊。 他想去益州,可是烽火让他放心不下。 从东海回来之后烽火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见,尤其是他。 他知道他在生他的气,毕竟是他剥夺了他重新做人的希望。 想到烽火,他眼神暗下来,忽然听见对面须弥山顶寺庙之中传来庆祝的声音,接着霞光绽放,遮蔽了天日,整个须弥山被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 “怎么回事?”他诧异地看着,御剑飞身掠过去,查探庙宇中发生了什么。 御剑来到须弥山顶庙宇院子里,他落地,只见一群僧人围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和从山脚下而来的村民,那妇人难产,村民没有法子,来不及请僧人下山救助,只得将人抬到了寺庙里来。 庙里都是一群修行的男人,谁也没有接过生,僧人们围着痛苦不堪的孕妇满头大汗,这时,法王走了出来,碾着手里的佛珠,道:“我来了,我来了,他是来找我的。” 老法王话音刚落,妇人便产下一个男婴来。 寒江雪站在人群外,望着老法王手里的男婴,却见那男婴身上霞光萦绕,身上却是仙家根骨。 他不由愕然,这男婴,是哪位仙家转世? 可是,既然是仙家转世,又怎么转到了佛祖庙前? 忽然,只听见撞钟的声响,嗡地一声,绵延荡开,头顶沉甸甸的乌云忽然拨开见青日,村民双手合十上前,跪地道:“请法王给孩子赐一个名字吧。” 老法王道:“前尘事,是前尘,你既然是为了前尘而来,这一次当了却了再走,就叫你,了尘吧。” 老法王话音落,婴孩一声嘹亮的啼哭在山顶荡漾开去。 寒江雪望着那啼哭的婴孩,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来,想起烽火来,新生命的诞生和现实的混乱,令人感慨万分。 他正想着,对面老法王目光落在他身上,抬手合十,寒江雪抬手合十,还礼。老法王伸手,请他进去坐下来。 寒江雪走进去,老法王带着他去到后室,后室里光线明亮,袅袅的茶香中,寒江雪与老法王从修仙到修佛聊起来,聊到冰机草的事情,寒江雪心中充满愧疚,道:“我答应过他,会带着冰机草回去找他,可是我没有办到,是我亏欠了他。”他说着抬头,问,“法王,您见多识广,可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法子,能叫人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老法王道:“脱胎换骨,重获新生,是要付出代价的,世间万物都有其命定的轨道,强行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恕我直言,你与烽火终究不是一路的,你们早晚会分道扬镳,甚至成为敌人。” 寒江雪皱眉,道:“我永远不会与他为敌。” 666.第666章 比不上别人的命 老法王微微一笑,道:“他的手,不仅会重新长出来,甚至会变得更加强劲有力,他的身体不仅会重塑,甚至会超越了你,你不必因此自责。” 寒江雪心中是难掩的激动,身体微微往前,极力克制,问:“当真?” 老法王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说着抬头看向远方,阴沉沉的天际,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在空中划过,那是东庭下界的天兵,与上一次相比,这一次下界的天兵更多了。 “阿弥陀佛。”一声叹息,老法王垂眸闭上眼睛,窗外柔白的光亮照射进来,落在老法王的身上,光明之中,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厚重而又沧桑。 寒江雪朝老法王行一个礼,合十起身离开,走出院子,朝着人间的方向飞去。 不管老法王所言是不是真实的,他的话叫他感到宽慰,只要烽火还有希望,他心中的愧疚便能减少一些,烽火留在剑仙阁中,他要去到人间,做他该做的事情。 除魔裂隙崩塌了,师父死了,剑仙阁也崩塌了,可是,剑仙阁的精神永不磨灭,他对这个世道感到不公,但他不怨恨,无论世道烂成了什么样子,他的心中始终秉承着初入剑仙阁时的道义,他想要的世界,他必须得亲手捍卫。 须弥山上,寒江雪御剑在空中飞快地滑过,朝着益州城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忘仙台上,烽火坐在木头机关椅子上,望着御剑远去的寒江雪,眼中是烈火一样的灼烧,可是那灼烧之后的,是无尽的失落与绝望,他怨恨寒江雪给了他希望又将这希望毁灭,可倘若寒江雪奄奄一息躺在他的面前,他一样会交出冰机草救他性命。 归根究底,是他的命,比不上别人的命。 可是,他不信命,也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躺在一堆木头里,埋没一身的本事,和满腔的抱负。 寒江雪能够办到的事情,他也能够办到,可是,他再也办不到了。 烽火痛苦地闭上眼睛,喉咙用力地吞咽着,满腔的烈火灼烧着他不甘寂寞的五脏六腑。 人间,大街小巷,百姓纷纷站出来,仰望头顶的天空,只看见那满天坠落而下的流星,肉眼凡胎的他们看不清那坠落而下的是天兵,只是对于这样的流星他们无比的熟悉,上一次流星坠落,没多久,人间便开始了一场清扫行动,这一次,流星朝着他们坠落而下,百姓们慌了。 “要出事了,又要出事了,快些逃走吧。”城中开始出现暴乱,百姓们匆匆地收拾了东西要逃出城去。 城门口士兵面对汹涌而来要出城的百姓谁也拦不住,叫嚷着努力维护秩序,可是灾难面前哪里还有秩序,城中百姓叫嚷着纷纷朝着城外逃窜,城外的百姓纷纷朝着深山里逃窜,直到“轰!”地一声巨响,冲向而降的天兵一队队地出现,铁水般地堵在了城门口,将城池围拢起来。 堵住了城门口,东庭的天兵手持兵器一声厉喝:“回去,谁都不许出去!” 667.第667章 天兵围住了皇城 逃出去的百姓惊叫着四处逃窜,没有逃出去的百姓吓得惊恐地后退,面对挡在城门口的天兵,有人站了出来,怒声叫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为首的神将走出来,手中大刀一横,冷冷地扫一眼眼前的百姓,道:“你们的中间隐藏了魔族的人,我们奉天帝命令,前来除魔,没有东庭帝君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离开,离开者,斩立决。” 一个斩立决,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大家心惊胆战地望着镇守的天兵,后退。 人群中,沾染了魔气的百姓开始异变,再也忍不住,眼睛忽然变成了黑色,发出野兽一样的怒吼,抓住旁边的人一口咬下去,人群瞬间一片混乱,尖叫连连,百姓四处逃窜。 天兵立即跃进去,杀死变异的百姓和被撕咬受伤的百姓,两具尸体倒在地上,干净利落,被天兵拖出城去,地面上只留下尚未凝固的血迹。 围观的百姓心惊胆战地望着这一幕,天兵的效率和果断令人望而生畏,可是那敬畏之中,更多的是害怕。 因为他们杀人,就像宰羊一样,半点迟疑也没有。 东庭坠落的天兵很快地包围了七丘在人间的各个城池,包括皇城,也被从天而降的天兵围住。 天兵的降落令城中陷入恐慌之中,皇宫之中人心惶惶,尤其是皇帝,瞬间乱了阵脚,站在护城墙上望见城外降落包围的天兵顿时吓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旁边公公慌忙扶住了他,一声惊叫:“陛下!” 皇帝脑中一片空白,猛然回神,抓住公公道:“墨逸之呢?快去叫墨逸之!” 公公焦急地道:“陛下,您忘记了,相爷还没有回来啊。” 皇帝这才想起派去益州的杀手,墨逸之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大约是死在了益州城,这样想着,他嘴角抽搐一下疯狂地笑起来,转念一想猛然抬头看城外驻军的天兵,飞快地爬起来,道:“没有墨逸之,朕就不信朕办不成事了。”说完他飞快地跑下去,朝着慈宁宫飞快地跑去。 找母后,没有了墨逸之,他还有母后。 可是慈宁宫中,身披凤衣的皇太后站在院子里,望着从天而降的天兵,抬起手指,金色的指甲套遮住了视线,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道:“除魔除魔,除了这么久的魔,这一次怕是要玩真的了。” 她身旁,贴身的宫女走过来,轻轻地为她披上衣裳,眼眸忽然变成了绿色,蛇一样的眼瞳,身上的鳞片一瞬间闪过,恢复正常,道:“娘娘,天兵围城,还要继续呆下去吗?” 皇太后道:“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皇城,是人皇的地盘,这件事情,还得由皇帝去周旋。” 宫女道:“可是,他不是人皇。” 江山是会变的,人皇是会改的,当初皇太后逆天而行,掐死了尚在襁褓中的人皇,强行扶了这个没用的三皇子为太子,做了十五年的皇帝,吃喝玩乐耍得是样样精通,可唯独治理国家这种事情,他脑子里就跟灌了水一样,全是水货。 668.第668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就是这样的水货,才是她作为皇帝的不二人选。 皇太后道:“那又有什么关系,谁是皇帝,谁就是人皇,这个世间已经不存在人皇了,墨逸之在益州,已经死了。” 宫女提醒道:“探子的消息是,他中箭了,但并没有说他死了。” 皇太后脸色一变,道:“中了我的箭,就是神仙也难救活,我说他死了,他就必须得死。” 宫女于是闭嘴,不再说话。 相府中,伽罗与罗雀站在屋顶上,忧心忡忡地望着围城的天兵,两人相视一眼,跃下屋顶,朝着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魔炎正端详着杯中的茶,茶水清澈碧绿,茶叶一片片地展开,茶香袅袅而起,白色的茶雾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白莲的形状,直到雾气散开,满室的茶香,沁人心脾。 “莲雾茶,据说是从一个得道的高僧手里传出来的,有时候我很惊叹于人类的创造力,他们总是能创造出令人惊奇的东西,他的脑子总是有无穷尽的智慧,可是这样的智慧面对天兵,又能有什么用处呢?”最后一句话,不是反问,是疑问,他很好奇,面对天兵的入侵,人类会作何反应。 罗雀没有心思去研究人类的智慧,她的心思全被从天而降的天兵扰乱,道:“大人,天兵已经围住了皇城,我们逃不出去了。” 魔炎喝一口茶,道:“静观其变,如果天兵真的要在皇城中动手除魔,有人会比我们更加按耐不住。” 比如皇宫里那位深藏不露的大人物,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她到底是何方神圣,魔界之中,他从未见过她,可她的力量,却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人间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伽罗靠在门口双手抱胸,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想起苏骨说的那些话来,她要他们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可他对她的话,并不放心,什么也不做,真的好吗?一旦那些围城的天兵开始在城中寻魔,开始除魔,这相府是藏不住他们的。 伽罗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不安,忧心忡忡地等待,山雨欲来风满楼。 院子外,陆瑶醒了过来,得知是魔炎救了自己,她不顾一切地冲到魔炎的院子里,伽罗见到她站起身来,她刚刚醒过来,披头散发的样子,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子里,像是疯了一样,激动地望着坐在那里的魔炎,望着他,她忽然平静下来。 身后,七巧急匆匆地追过来,埋怨地叫道:“没有大人的允许你是不能来这里的!”她说着跑进来,匆匆地向魔炎行礼,道,“对不起大人,是我没能看好她,她醒了之后就像风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想要见您。” 魔炎抬眸看陆瑶,忽然,陆瑶“扑通”一声跪在魔炎面前,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一样滚落,哭道:“长生师弟,求求你,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为我爹报仇。” 魔炎手里的茶杯放下来,冷漠地道:“你的师兄弟你的爹,他们的仇跟我有什么关系?” 669.第669章 所以我救你一命 她愣住,脸上的眼泪也凝在了那里想,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样,手足无措,道:“可,那是你的师兄同门啊,那是你的师父啊,师兄弟们也就算了,可那是你师父啊,我爹待你不薄……” “所以我救了你一命。”魔炎打断她的话,道。 陆瑶整个人都是懵了,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这种错愕丝毫不亚于当她知道自己被卖给了青楼时候的震惊,她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得叫她不敢相认。 “你,你真的是长生吗?”她问。 魔炎倒一杯茶,不回答,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陆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明白过来,人走茶凉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的,从前父亲还在的时候,长生门里她还有地位的时候,他便对她爱理不理,他从来不将她放在眼中,如今她落难了,他更加不会将她放在眼中了。 只是,心里的这种难受,却竟比父亲消失的那一日更加难受。 只因为她曾爱慕于他,她曾心心念念地,将他放在了心上啊。 一瞬间,她像是终于长大了一样,就连最后的一丝天真也消失不见,她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朝魔炎行一个礼,安静地垂眸,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大人的恩情,陆瑶来日必当报答。”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朵莲花,那是她绣给长生师弟的,本来想着要在花灯会上送给他的,在最美的风景下,把自己最美好的心意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如今看来,这个香囊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她抬头看他,嘴角扯起一抹干笑来,道:“这个香囊,本来是想送给你的,从前爹娘娇惯着我,拳脚功夫我不如人,针线功夫也不如人,绣出来的东西,更加是配不上大人了,但我如今,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就是这个香囊了,大人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香囊,请大人见笑。”她说着上前,轻轻地将香囊放在了桌子边缘,小心翼翼的样子。 “大人,再见。”她说着弯腰行礼,转身离开。 等到她离开,魔炎目光落在那香囊上,七巧见状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不是因为陆瑶的这些废话,而是因为魔炎的目光,他在看那香囊,他在意陆瑶。 七巧上前拿起香囊,嗤之以鼻道:“这么难看的东西,戴着大人身上也不怕辱没的大人的身份,还是我替大人收起来吧,改日,我绣一个更好看的给大人。”她说着讨好地冲魔炎笑。 魔炎皱眉,他厌倦了七巧卖弄心机的模样,沉声道:“放下。” 七巧擅长察言观色,见状立即将香囊放下,乖巧地后退,道:“奴婢错了,对不起。” 魔炎面无表情地将拿香囊收入袖子里,道:“下去。” 七巧行礼转身离开。 陆瑶与七巧不同,从前她是长生门的大小姐,平日里虽然骄纵了些,但心肠是好的,她单纯,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相信她所相信的东西,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矢志不渝。 这样的人,单纯得近乎成了傻子。 670.第670章 你有什么证据 可就是这样的单纯,令魔炎不由自主地去在意,因为像她那样单纯的傻子,这个世上已经不多了。 东庭的天兵很快地包围了七丘的领地,开始除魔,益州城中一场屠杀开始,城中所有魔化的人格杀勿论。 军营中凤曦闻声赶过去,赶到的时候只见东庭的天兵接手了城外的防守,而城内,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 血水染红了地面,刚刚下过雨的城内再次被血污染红,凤曦疾步冲过去,被门口的神将拦住,道:“七殿下,没有帝君手令,您无权进入。” 凤曦怒声道:“这里是七丘的统辖范围,东庭凭什么插手?你们这是越权,是挑衅!” “七殿下也知道这是七丘的统辖领域,与你凤丘有什么关系?七丘的人都没有开口,七殿下这是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城内传来云峥的声音,堵在城门口的天兵立即让出一条道来,云峥踩着一地的尸体走出来,擦了擦手中的剑,白色的帕子被血染红,随手丢在了地上。 凤曦看着城内遍地的尸骸顿时红了眼睛,连从来不知人命为何的他,看到眼前堆积成山的尸体也怒了,厉声道:“当初蓬莱岛弟子魔化,尚且有药可救,城里的这些人,明明是可以救回来的,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云峥道:“这句话你应该去问天帝,我只是奉了天帝的意思,前来除魔,我只知道是魔就要除掉,其余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你要怪,那就怪下旨的人。”说到这里他停下里,笑起来,道,“这样说似乎对天帝不敬,那咱们就换一个人怪,要怪,就怪你们无能,如果你们早一点找到解药,这些人就不用死了,你说是不是?” 看着云峥那张嚣张的脸,凤曦一声怒吼拔剑:“云峥!” “殿下!”身后七丘的天兵立即抱住凤曦,唯恐他和云峥打起来。 云峥傲慢地看着他,道:“这里已经由东庭全面接管,带着你的人回去吧,这里用不上七丘了。” 七丘的天兵愤怒地看着云峥,拉住凤曦,低声道:“殿下,我们先撤。” 凤曦强忍着一拳打过去的冲动,怒目推开拉住自己的天兵,道:“我不走,我答应了琇莹要帮她看住益州的,东庭除魔那是东庭的事情,我看益州是我的事。” 凤曦不走,七丘的天兵们也不撤退,与东庭的人手共同占领益州城。 蛇王城外,云姬带着天兵下来,围住蛇王城,蛇王殿中汎冽脸上是卷起的煞气,带着人来到蛇王城外,蛇王城中百姓纷纷爬上了高楼,眺望汎冽与东庭天兵的对峙。 阴沉沉的空中冷风卷卷,雪下了一夜,地上落白,汎冽一身乌金的长袍骑着黑色的战马带着人马走出来,来到云姬的军队面前,双方对峙,汎冽道:“云姬,你又要与我开战吗?” 云姬道:“我奉帝君之命前来除魔,请陛下配合,将魔族余孽苏骨交出来。” 汎冽不紧不慢地道:“你说她是魔族余孽,有什么证据?” 671.第671章 为什么她不去死 云姬道:“我曾与她交手,亲眼见到,她是魔族的人。” 汎冽轻蔑地一声嗤笑,扭头问旁边的大护法,道:“你有没有看见苏骨是魔族的人?” 大护法老实地道:“没见过。” 汎冽又扭头问大祭司:“你呢?可见过?” 大祭司睁眼说瞎话,笑道:“怕是公主看走了眼吧。” 汎冽又扭头问身后的士兵们:“你们见过吗?” 所有的士兵整齐而又嘹亮地喊:“没见过。” 汎冽扭头对云姬道:“你看,大家都没见过,就公主你见过,这不算是证据啊,我要是说我怀疑云峥是魔,你也是魔,你父君东庭也是魔,那我现在是不是就可以领着兵把你们全办了?” 云姬脸色难看,沉声道:“陛下这是要包庇吗?” 汎冽伸手甩出一道红色的帖子,甩向云姬,云姬条件反射接住,红色的帖子上飞龙舞凤地写着请柬两个字,汎冽道:“我与苏骨的婚约定在了下月十八,这是请给帝君的请柬,到时候,还请帝君能够赏脸,来喝一杯薄酒。” 云姬握着手里的请柬像握着一块炭火,猛然抬头道:“你要娶苏骨?” 汎冽没有回答她,正色道:“云姬,我最后再说一次,三界互不侵犯,我妖界的领土不容东庭侵犯,不要以为拿着除魔这张免死令牌就能在我的地盘上横行霸道,这里是妖界,是我的地盘,不是人间,带着你的人从这里滚出去。” “汎冽,你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她是魔族的人,她是一个魔。”云姬厉声道。 除魔不除魔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苏骨是不是还活着,包围蛇王城并不是东庭帝君下命,她擅作主张率兵前来,为的是逼汎冽交出苏骨,可是现在,汎冽非但不交出苏骨,甚至与她的婚期也定下来了。 汎冽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见,你若是有证据,便来抓人,若是没有,你再多说一句,便是造谣生事,苏骨乃是妖界未来的王后,妖后的名誉,容不得半点玷污,云姬,你该回去好好地像你父君学一学怎么做人。”说完,他骑着马转身离开,进城。 身后士兵跟随着他浩浩荡荡地进城,随着他们的进入,蛇王城的大门紧闭,留下云姬以及身后的天兵。 没有证据,她不能贸然进去拿人,因为那个人现在不仅仅是是一个隐瞒了身份的魔,还是妖界未来的妖后的。 云姬望着汎冽消失的方向,洁白的雪地上只留下一片脚印,她心中纷乱如麻,因为苏骨,因为汎冽,她的心中是焦躁狂热的,他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是他却要娶苏骨了。 论样貌论才智论身家,她没有一样是输给苏骨的。 她以为,汎冽之所以会这样地与东庭与他的父君对着干,不仅仅是因为汎炎,更是因为苏骨。 如果苏骨死了,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到时候,再没有什么是能够阻拦他们在一起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去死!”云姬红了眼睛,疯狂地瞪着紧闭的城门,仿佛要透过那道城门,看见坐在蛇王宫之中的苏骨。 绝对不能让苏骨成为妖后。 672.第672章 这是朕的地盘 凛凛的冷风中,云姬华贵的霓裳被风吹得卷起,身后神将上前,问:“公主,现在怎么办?” 云姬道:“回城。” 云姬带着天兵离开,蛇王城前风雪卷卷,风雪掩盖了大地,很快地,淹没了行人的痕迹。 蛇王宫中,苏蛋蛋撑着伞站在台阶上,远远地望着宫门口进来的汎冽等人,见状她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 她身后,两个宫女跟随着,懒洋洋地想要睡觉,她转身朝着蛇王殿的方向走去,穿过走廊听见屋子里两个宫人议论的声音。 “益州城完了,所以被魔化的人都死了,其他的地方也被东庭占领了,只要发现魔族,杀无赦。”一个宫人道。 “天帝下了命令,要东庭除魔,所以云峥才会带着那样多的天兵下界,只是这除魔啊,除得人间是一塌糊涂,就连皇帝住的地方也被天兵给围住了。”另一个宫人说道。 门外,苏蛋蛋闻言停下来,玄尊在人间捣乱,正好给了东庭出兵的借口,如今七丘与东庭共同统辖人间,局势未定。 她收回目光,朝着蛇王殿走去,去找汎冽。 蛇王城上空雪絮纷纷扬扬,而与此同时皇城之中是斜飞的细雨,皇帝派了大臣前去与天兵交涉,命令他们退兵,天兵驻守在皇城外面,将皇城围成了一个瓮中捉鳖,皇帝的命令他们是好不放在眼中。 前去协商的大臣吃了闭门羹滚回来,在殿上将天兵们的目中无人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皇帝,皇帝气得暴跳如雷,在大殿之上来回踱步,急得满头大汗,心中又气又恼,却没有半点法子,指着下面的朝臣道:“想,想法子,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能让这群人进皇城,这是朕的地盘,是朕的天下。” 要说打,他们谁也不敢主张,因为与天兵交手,人类几乎没有胜算,可要说不打,坐以待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朝臣们心里谁都清楚,这种时候,除了反抗,便是死路,可是反抗也一定是条死路,于是大家都把心思藏在心里,谁也不敢说出口。 “想法子啊,快殿想法子啊,你们都是死的吗?”皇帝气急败坏地一声怒骂。 嘹亮的声音中大殿里一片寂静,皇帝看着底下的这些人终于明白过来,这么多的人,关键时候却抵不过一个墨逸之。 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让墨逸之再活几天了。 朝臣中,一个声音试探地道:“要不,咱们就让他们进城,他们是为了除魔而来,说不定对咱们并没恶意,陛下无需如此担心。” 皇帝闻言眉头展开,转念一想,的确,他们是为了除魔而来,说不定,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一个老臣上前厉声道:“万万不可轻敌,陛下不要忘记了,淮南等地区的惨剧,咱们谁也不能轻信。” 上一次,天界除魔,人间许多地区别说是人了,就连动物也没有活下来的,一次清扫,将人间扫了个干干净净。 673.第673章 他不要命了 天界不可信,可眼下的大臣们根本就靠不住,皇帝焦头烂额,一甩袖,道:“一群没用的废物,我去找母后。”说完,不顾大臣们的高呼急匆匆地跑下去,去找皇太后。 皇城门口,远远地,墨逸之和玄武骑着马过来,门口是镇守的天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厉声道:“什么人?” 墨逸之扫一眼眼前的天兵,不由皱眉,这是东庭的天兵,东庭的天兵怎么会来这里来了? 玄武上前,拿出令牌,道:“我家大人乃是当朝的国相,请开门。” 天兵还要说什么,后面的天兵过来,道:“让他进去,公主说了不让人出来,但没说不让人进去。”说着,他冲墨逸之招手,道,“你们两,进去。” 城门打开,墨逸之骑着马进去,玄武跟在身后,两人进了城,玄武忍不住回头看那些天兵,道:“这些天兵为什么把皇城包围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墨逸之道:“为了除魔。”墨逸之心事沉沉地皱眉,眼中闪过一抹煞气。 为了除魔,人间彻底沦陷,就连他从汎冽手里保来的皇城,怕也是要保不住了。 九重天上,东庭之中,云姬收兵回来,她前脚刚回来,汎冽立后的事情就在宫中蔓延开去,汎冽的立后在这一直以来死气沉沉的九重天上平添了一些色彩,议论的声音传到云姬耳中,就像一块滚烫的贴,在她心中翻来覆去,令她食不下咽。 汎冽不相信苏骨是魔,那她就逼她显出原形,一旦苏骨显出了原形暴露了身份,到时候,汎冽就再也包庇不了她,也不能立她为后了。 这样想着,云姬起身,匆匆地走出去,朝着东庭天门外走去,她要下到蛇王城,去找苏骨。 仙居殿中,汎冽立后的消息传来,灵珊郡主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颜色,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样突然,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汎冽要娶一个魔族为后。 “他不能立她为后,他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他不要命了。”灵珊郡主急匆匆地站起身来,脑子里千回百转,全是汎冽立后的事情。 旁边,传信的仙童不解地看着灵珊郡主的反应,问:“郡主?” 灵珊郡主像是没有听见一样,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让汎冽娶苏骨,无论她是不是言骨,他都绝对不能娶她,因为她是一个魔。 七丘在同一天前后收到两个消息,一个是东庭以除魔为由入侵了他们在人间的领地,另一个便是汎冽要立后的事情。 水灵殿中琇莹郡主昏迷不醒,白长老守在她的身边一颗心拎到嗓子眼不能放下,门外手下急匆匆地进来,行礼,道:“大人,老祖请您过去一趟。” 白长老回神,看一眼床上的琇莹郡主,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七丘圣殿之中,老祖与七位长老坐在上面,商议着人间的事情,如今东庭不守道义厚颜无耻地入侵他们的领地,以致人间一片混乱,魔族活动猖獗,魔化的人四处逃窜,人间的情况难以控制。 674.第674章 难得的和睦 “绝不能将人间交给东庭,若是如此,只怕整个人类都会因此而覆灭啊。”极长老道。 “人皇,天帝,妖王,这是三界的王者,他们捍卫三界的秩序互不侵犯,这种时候人皇在哪里?应该让人间的皇帝出面,将东庭赶出去。”离长老道。 大殿门口,为琇莹郡主解完毒的白长老脸色虚弱,在手下的搀扶下走进来,两位长老的话他都听见了,苍老的声音厚重,道:“赶出去?赶到哪里去?东庭奉了天帝的命令下到人间除魔,天帝乃是三界的主宰,光是这一个理由,就能让东庭在人间站稳了脚啊。” 再说了,人间的那个皇帝,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祖目光落在白长老苍白的脸上,问:“你怎么看起来如此虚弱?” 白长老摆手,道:“并不是什么大事,诸位似乎忘记了一件事,益州城本来就不是七丘的领土,人间是人类的领土,不是你我的领土,七丘所做的,不过是协助人间维护秩序,所以人间也不该是东庭的领土,东庭可以借除魔派兵,我们也可以派兵去到其他地方,协助东庭除魔。” 老祖微微点头,道:“白长老所言极是,那么这件事情,就由离,极,白三位长老去办,白长老,你去到人间去找云峥,让他与你联手率兵去到蛮荒之境,将玄尊等余孽,一举歼灭。” “谨遵老祖法旨。”三人起身行礼,恭敬地领命。 人间,黄昏时候,三位长老带领着天兵来到人间,占领了东庭在人间的进化区和据点,面对忽然入侵的七丘士兵,东庭天兵和天选者们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双方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蛇王城中,汎冽密切地关注着人间的局势,七丘与东庭的战争一触即发,只需要一个星火,就能点亮了整个人间。 屋子里,苏蛋蛋,汎冽,大祭司和大护法围着桌子坐着烤肉,黑白童子围着小团子坐在另外一座上,眼睁睁地看着小团子将烤好的肉喂给了小幼兽,吃了肉,小幼兽欢快地摇着尾巴,亲昵地往小团子身上凑。 水银童子认真地等着水墨童子烤好肉,谁知水墨童子刚刚烤好,小团子又将肉夹给了小幼兽。 水银童子见状忽然起身,躺在了小团子面前,打一个滚,说:“你就当我也是神兽,求喂肉。” 这年头,人不如兽啊。 小团子这厢玩得不亦乐乎,另一桌上,大祭司煮着酒,看着被烤得滋滋冒油的牛肉,笑道:“这种吃法,是民间才有的,皇宫之中是没有了,端不上台面。” 人间的吃法是架在火堆上烤着吃,因为觉得不干净,所以但凡是家里稍微宽裕讲究的,没人这么吃,皇宫之中更是没有这么吃的。且这吃法奇异的很,将肉放在石片上,石片下面烧着炭,肉上撒上盐等调料,吃起来,倒也别有滋味。 吃着肉喝着酒,大护法道:“我倒觉得有趣,又好玩,又好吃。” 苏蛋蛋翻着肉,道:“在我们那里,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吃法,最流行的约莫就是韩国烤肉了。” 675.第675章 云姬的偷袭 汎冽不解地问:“韩国?那是哪里?” 苏蛋蛋道:“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大祭司剥着花生米,吃一口,喝杯酒,笑吟吟地道:“你们猜,东庭和七丘会不会打起来?” 大护法道:“若是真的能打起来倒也好,反正看戏的永远不会嫌戏热闹了。” 大祭司道:“现在的人间生灵涂炭,一旦打起来,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啊。”说着他抬头看屋顶,道,“还是咱们这里还,再怎么打,也打不到这里来。” “吃吧。”苏蛋蛋说着,将肉片放在滚烫的石头上,只听见滋地一声响,屋子里飘荡着烤肉的味道。 吃着吃着,苏蛋蛋起身,道:“我去再拿些酒来。”说着往外面走去。 汎冽道:“让宫女去取就好了。” 她道:“不远,我去去就来。”说完打开门,狂风夹着雪往里面涌来,又随着她关门的声音,风雪被隔绝在门外。 大祭司道:“这雪啊,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出了大殿,苏蛋蛋转身去了酒窖取酒来,折转回来的时候经过御花园,看见花园里白雪中那一点红,这样好的雪景,可惜汎冽他们呆在屋子里看不见,她于是踩着积雪走过去,想要折下一支带回去,给汎冽他们瞧一瞧。 梅树下,她弯腰放下酒,伸手折一朵寒梅,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冷冽的寒香淡淡,她弯腰抱起酒,一转身,云姬蒙了面站直她的身后,拎着剑,一剑挥过来。 她吓了一跳,慌忙抬起酒坛子去挡,酒坛子立即被捅破,碎裂了一地,云姬又是一剑扫过来,她手中的梅花枝瞬间化作利剑,当做云姬的剑。 “你是何人?”苏蛋蛋一声厉喝,抬剑挡过去。 云姬低沉的声音冷酷:“要你性命的人。”说着又一剑扫过去。 大殿之中,汎冽等人还在烤肉,小团子逗着小幼兽,忽然听见外面一声惊叫:“有刺客!” 汎冽脸色一变,立即起身,飞快地开门出去。 屋子里小团子停下来,不解地抬头看走出去的汎冽等人,水银童子和水墨童子站起身来,扭头对小团子道:“你在这里好好地呆着,不要乱跑,我们一会就回来。”说完两人飞快地出去。 大殿外是进来的宫女,小团子抱着小幼兽,听见外面吵杂的声音,娘亲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宫里又出现了刺客,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样想着,他放下小幼兽,问进来的宫女:“姐姐,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娘亲哪里去了?” 那宫女抬头,一抬头,小团子脚边的小幼兽顿时变了脸,龇牙咧嘴充满敌意地瞪着化作宫女的灵珊郡主,她身影一幻化,变回本来模样,弯腰抚摸小团子的脸颊,道:“小团子,你娘亲在外面对付坏人,有坏人想要拆散你和你娘,你娘让我来找你,带你去找她。” 小团子皱眉,脚下小幼兽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警告声,小团子看着眼前的女人,警惕地后退,道:“我不跟你走。” 676.第676章 小世子不见了 “恐怕由不得你。”她说着,袖子里捆仙绳立即飞出绑住小团子,小团子惊得大叫,没等他叫出声,灵珊郡主手指轻轻一勾,封住了他的嘴巴,旁边小幼兽见状一声怒吼扑过去,咬住灵珊郡主的手腕。 灵珊郡主吃痛,眼中是卷起的煞气,一声怒喝:“区区蛮兽,也敢放肆。”瞬间拔出剑,一剑朝着小幼兽砍过去,卷起的剑气涌向小幼兽,眼前的桌椅烤炉被卷起的剑气掀翻,炉火飞扬。 “唔唔!”小团子挣扎着扭头看小幼兽。 小幼兽身影灵活地躲开,灵珊郡主趁机抱起小团子,化作一抹流光飞出去。 小幼兽叫着追过去,朝着空中飞去,正要追过去,耳边忽然想起苏蛋蛋凌厉的声音:“八荒兽,共战!” 一旦主人开启共战,无论它身在何方,它都需得回到她的身旁。 小幼兽焦急地望着空中抱着小团子远去的女人,最后无可奈何地化作一抹流光,回到苏蛋蛋的体内,共战,对付云姬。 御花园中,苏蛋蛋手中利剑折断被打回原形成为梅枝,八荒兽回到她体内,与她共战,震动的地面八荒兽凝聚而出,巨大的身形瞬间遮蔽了云姬,云姬没想到苏蛋蛋会与八荒兽共战,面对一个共战的魔族,和她打下去,她不占便宜。 远远地汎冽等人赶过来,云姬见状收剑起身就逃,掠向屋顶,飞快地朝着远方逃去,汎冽追上,御花园中苏蛋蛋解除共战落在地面,肩膀上受了轻伤,白色的衣衫被血染红。 大祭司望着汎冽追去的方向,收回目光,朝着苏蛋蛋走过去,看着她受伤的肩膀说:“你受伤了。” 她低头看手臂,这才发现手臂不知何时被弄伤了,看了看伤口,说:“不碍事。” 宫中禁卫军赶来,朝着汎冽消失的方向追去,宫女们纷纷聚拢过来,望着御花园里边议论纷纷,好端端的,怎么进刺客了呢? 正说着,大殿方向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朝着苏蛋蛋扑过去,焦急地一声大叫:“娘娘,不好了,小世子不见了!” “什么?”她一声惊叫,扭身急忙朝着大殿的方向冲过去。 跑到大殿门口,却见里面一片狼藉,有打斗的痕迹,她望着被打翻的炭火和烤肉,扶着门的手指微微发抖,脑中一片空白,她最担心的,最害怕的,到底还是发生了。 小幼兽跟着跑过去,一甩身上的雪,抬头望苏蛋蛋。 苏蛋蛋耳边响起小幼兽的声音,道:“抓走苏祜的是仙居殿的灵珊郡主。” “什么?”苏蛋蛋猛然回头,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小幼兽,接着乱了心神,灵珊郡主对她早已经产生了怀疑,她甚至怀疑她就是言骨,小团子落在她手中,一定会出事。 她转身就跑出去,站在院子里御风而起,朝着九重天,朝着仙居殿的方向飞去。 仙居殿,那个曾让她死过一次的地方。 蛇王城外,汎冽追着云姬追到了树林里,树林里云姬气喘吁吁地跑着,身后汎冽紧追不舍,她脚下加快速度,前面,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出现,魔影挡在了她面前,一剑削过去,云姬来不及躲开,脸颊被剑滑过。 677.第677章 因为我喜欢你 脸上的刺痛令云姬怒极一掌打过去,魔影被打得一掌滚落开去,滚落在地上,化作黑烟渗透入地中消失不见。 云姬伸手捂住脸颊,手掌上是湿润滚烫的触感,一看手掌,借着雪光,她看见掌心殷红的血,刺痛她的眼睛。 她的脸被毁了,可恶。 身后汎冽追上来,云姬回头,脸上的面纱掉下来,雪光之中半边左脸鲜血淋漓,一道伤疤从她的耳朵边一直蔓延道嘴角,狰狞恐怖。望着追上来的汎冽,她目光清冷,手中的剑收回去,没有同他打的意思,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怎么是你?!”汎冽停下来,怎么也没想到,偷袭苏蛋蛋的人居然会是云姬。 已经是夜晚,山林中却格外明亮,一地的雪光,看得分外清楚。她望着他,平静得叫人毛骨悚人,苍白的脸上是蜿蜒而下的鲜血,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道:“是我。” 汎冽目光一冷,拔出了剑,问:“为什么?” 云姬笑起来,受伤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她朝着汎冽走过去,道:“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想要得到你,就因为我喜欢你,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攻下蛇王城,就因为喜欢你,我变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半夜三更我来偷袭一个连自己都看不上眼的魔族,现在我容颜尽毁,你该满足了吧。” 汎冽无法理解她的思维,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像看一个疯子一样,道:“第一,你的欢喜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第二,你的脸会变成这样,是你咎由自取。我不想同你动手,跟我走,云姬。” 云姬讽刺地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红了,歇斯底里的模样惊呼疯狂:“直到现在,你心中还是没有半点动容,汎冽,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当一个女人说她喜欢你的时候,你的心难道就没有半点怜惜吗?即便你我身处不同的阵营……” 汎冽冷漠地打断她的话,道:“我对你,没有半点怜惜。” “那么那天树林里,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救了我,却不肯爱我,凭什么?”她怒声问着,忽然疾步上前,猛然揪住他的衣领,问,“我哪里不如苏骨了,为什么你要选她不是我?她有什么?她算什么?不过是一个魔族,我是东庭的公主,我是天上的云姬公主,苏骨她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选她不选我?” 汎冽抓住她的手腕,冷漠的声音冰冷如霜,道:“根据蛇王城法令,我该将你丢进监狱。” 他对她的话毫不在意,漠不关心,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云姬心中最后的一根弦也断了,她明明是最接近他的人,从一开始,明明是她来与他和亲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看不上她,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姓苏的女人。 她究竟哪一点比的上她? 她的心中是燃起的怒火,愤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那些求而不得的爱恋此刻在心中燃烧成烈火,灼烧她所有的理智,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朝着他的胸膛一掌打过去,竭尽全力。 678.第678章 对不起父君 汎冽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被打得措手不及,身体被打得飞出去,砸断了树和岩石滚落在地,胸口是撕裂的剧痛,他一口血吐出去,眼中是卷起的杀意和怒意,卷起的尘烟中站起身来,眼前云姬已经消失不见。 她逃走了。 “云姬!”他忍痛咬牙一声怒骂,眼中是卷起的怒火。 逃离了君山,云姬朝着人间一路逃去,不敢回天界,不敢回九重天,最后躲在了山林中,在黑暗的山林中不停地奔跑,直到一条黑色的河挡在了眼前,她蹲下去洗脸,脸上的血水滴落在水中,沉入浑浊的水底。 眼前是滚滚的河水,她微微地喘着气,望着眼前的河水脑子终于恢复理智,从乱糟糟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忽然崩溃地哭出了声,手指拽紧了地上的泥土。 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偷袭苏骨?为什么要被发现?为什么要打汎冽? 此时此刻她最害怕的不是汎冽,而是东庭帝君,她的父君。 如果父君知道她因为儿女私情而前去偷袭苏骨,在本来就很紧张的关系上捅上了一刀,让局势变得紧张不可缓和,打乱父君的计划,父君对她,一定会很失望。 她是东庭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什么要为了一杯卑贱的女人和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这般地冒险,甚至赌上自己作为公主的尊严。 从今往后,她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只要汎冽与苏骨还活着一天,她便不可能痛快,一想到也许有一天汎冽会嘲笑地告诉苏骨,她对他的爱慕,一想到苏骨的嘴脸,她的心就像火烧一样,煎熬得像是浸在了毒液里,令她痛苦的心生出妒忌和怨恨的黑暗来。 河水中,云姬脸上的血沉入水底,浑浊的水底,河床上,一条小鲤鱼正睡着觉,血水滴落在它的鱼头上,一瞬间,它青灰的身体变成了红色,鱼头在一片华光之中变成了人形,却是个四五六岁孩童的模样,受了云姬的一滴血,阴错阳差,它得到了半人的身体。 蛇王城中,汎冽负伤回来,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去找苏蛋蛋和小团子,迎面等候的大祭司迎上来,惊愕地问:“你怎么受伤了?” 汎冽捂住受伤的胸膛,道:“我没事,苏骨呢?她怎么样?” 大祭司道:“苏祜不见了,苏骨也不知道了去向。” “什么?苏祜怎么会丢了的?”汎冽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云姬,一个最坏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是调虎离山之计吗?云姬的目标不是苏骨,是苏祜吗? 这样想着,汎冽脸色陡然剧变,飞快地出去,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九重天上飞去,他要去找东庭帝君。 大祭司望着头顶飞远的汎冽,水墨童子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道:“现在怎么办?” 大祭司道:“怎么办?备战吧,怕是又要打起来了。”说着他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人间极北之地是一片绵延万里的雪山,险要的地势宛如地狱,奇山险恶,狂风碎骨,风雪之中只听见鬼哭狼嚎一样的风声和卷起的雪,天际,灵珊郡主带着小团子飞落下来,站在陡峭的山峰上,她掌心一道力量陡然打开,伸手,手掌触碰到结界。 679.第679章 要怪,就怪你是魔 一瞬间,沉寂的雪山崩裂,眼前剔透的结界消融不见,眼前的障眼法也消失不见,她看到整个极北的本质,那是一个巨大的修罗地狱。 眼前,冰雪消融退散,却而代之的是焚烧的烈火和山脉,她踏着被烧得滚烫红透的铁索桥往里面走去,桥的尽头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巨大山峰,它像一个喷火的狰狞的骷髅,耸立在地狱一样的大地之中。 小团子被她拎在手里,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猛然挣扎,灵珊郡主踏着铁索走到眼前厉鬼脸一样的石门前,道:“你不要乱动,掉下去了,可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她打眼前厉鬼脸一样的石门,随着石门滚滚打开的声音,拎着小团子朝里面走进去。 石门里面是幽暗阴森的山洞,一路上到处都是白骨和荧荧的鬼火,抵达禁地的中心,她在地上布下一个阵法,将小团子丢了进去,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和仙术。 得以自由小团子立即站起来,想要冲出去,眼前阵法中一道金光弹出,灼伤了他的肌肤,他被那金光灼伤捂着手臂嗷嗷惨叫后退。 灵珊郡主道:“我并不想伤害你,所以请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不要想着逃出去,你是逃不出去的,即便你逃出了我的降魔阵,你也跑不出这秘古禁地。”她说着抬头看四周,禁地的中心空旷,四周石壁上树立着的是八部天龙的神像,他们在这里镇压千年,与邪魔为伍,时间长了,就连石像也变得狰狞。 收回目光,灵珊郡主扭头对小团子道:“我若是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你要知道,这秘古禁地里关着的,可是连仙家都会感到害怕的邪魔,到了晚上,它就会出现,你呆在这阵法之中,它看不见你,也奈何不了你,可你若是不自量力跑了出去,就只能怪你自己不够聪明了。”说完,她转身离开。 小团子上前一步,大声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我也未曾得罪过你,为什么?” 灵珊郡主踩着台阶下去的脚听下来,回头看降魔阵中的小团子,那张与汎冽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就已经是最大的理由了,更何况,他是一个魔。 她道:“要怪,就怪你是苏骨的儿子,要怪,就怪你是魔。”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降魔阵中,小团子愕然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她的话。 要怪,就怪他是魔。 他不明白,只因为他是魔,所以他们就要杀了他? 可是,他是什么,并不是他能够选择的啊,他从未害过人,也没想过要伤害别人,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他? 九重天上,仙居殿门口,化作流光的苏蛋蛋降落在仙居殿门口,仙居殿门口,镇守的天兵见状立即举起手中的兵器,一声厉喝:“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仙居殿!” 苏蛋蛋抬头看向里面,华丽的仙居殿里面是镇守的九头蛇鼎,再往里面,便是那不可一世的御引帝君,她眼前闪过昔日的画面,灵珊郡主带着她来到仙居殿中,她告诉她,她会护她周全,她不会伤害她。 680.第680章 把我儿子交出来 可是为了找出转世的言骨,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就是在这仙居殿后,她被御引轻而易举地杀死,丢进了东海。 如今,又轮到了她的儿子。 这个世上,欺负人,也不是这样欺负的人。 她眼中是卷起的煞气,一瞬间,掌心剑凝聚而出,身上是交织的黑白力量,她脚边,小幼兽走了出来,凶猛地瞪着天兵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警告声。 见到小幼兽,天兵顿时脸色大变,一声惊叫:“八荒兽!” 他们叫着,猛然抬头看苏蛋蛋,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一声惊叫:“她是是苏骨!” 那个硬生生拆开了东庭结界的苏骨,那个能够与八荒兽共战的苏骨,他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灵珊郡主在哪里?把我儿子交出来!”一声怒喝,她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 守门的天兵见状立即召集了四周的天兵过来,挡在了仙居殿门口,进入备战状态,为首的天兵急匆匆地朝着里面走去,穿过九蛇鼎后面的墙壁,去到幻境之中找钓鱼的御引。 碧绿的草地上,粼粼的湖水边,御引帝君提着鱼竿钓鱼,身后天兵急匆匆地过来,单膝跪下,急声道:“帝君,苏骨杀到了仙居殿门口要找灵珊郡主。” 御引停下来,皱眉,道:“苏骨?她来找灵珊何事?” 天兵道:“她说让灵珊郡主把儿子还给她。” 御引沉吟一声,思索着,苏骨何时有了一个儿子?灵珊抓她的儿子做什么?这些日子来,灵珊在人间就是做这件事? 收回思绪,他问:“灵珊何在?” 天兵道:“郡主下界还未归来。” 御引道:“苏骨一个人来的?” 天兵道:“不是一个人,还有那只八荒兽。” 想起八荒兽的力量,他不想出去见她,不单单是因为八荒兽难以对付,更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汎冽撕破了脸皮,于是道:“传书给灵珊,让她回来将苏骨打发走了。” “是。”天兵领命,立即起身离开。 等到天兵离开,御引托起下巴沉思着,想到灵珊郡主的所为,眉头不由紧锁,自从灵珊郡主从八荒阵中回来后便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变得开始有心思了,因为汎冽。 这一次她绑了苏骨的儿子,也是因为汎冽吗? 到底是逃不过儿女情长,愚蠢。 一声冷哼,他眉目里是凝结的霜,他倒要看看,她绑了苏骨的儿子,能玩出什么样的风浪来。 仙居殿门口,天兵将御引帝君的话带到,紧张地看着苏骨,劝道:“总之,你不要轻举妄动,郡主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事,见了郡主再说。” 正说着,远远地,卷卷的云浪中,灵珊郡主落地,一身的霓裳在云雾中仙气荡漾,看着站在仙居殿门口与天兵对峙的苏蛋蛋,她道:“苏姑娘好气魄,一个魔族之人,居然敢只身一人独闯天界。” 苏蛋蛋回头怒目看她,道:“将苏祜交出来。” 681.第681章 镜湖之中的真身 灵珊郡主微微一笑,道:“苏姑娘在仙居殿门口同我谈条件,并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我们换一个地方聊一聊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苏蛋蛋收起手中的剑,随着灵珊郡主离开,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薄雾缭绕的天宫,灵珊郡主带着她,朝着星沉镜湖的方向走去,迎面卷卷的仙气打过来,打得她轻盈的霓裳滚滚,绝美的容颜冷静沉稳。 星沉镜湖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如果苏骨就是转世的言骨,星沉镜湖面前她将无所遁形。 跟在灵珊郡主身后,她被她带着朝星沉镜湖的方向走去,路过月华殿。清冷的月华殿中只留下一个看守冰茧的童子,小童子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打瞌睡,随着苏蛋蛋的过去,冰茧随之而波动,剔透的冰茧之上,那裂开的细纹悄然蔓延,发出“咔嚓”碎裂的声音。 瞌睡的小童子被惊醒,茫然地抬头,冰茧上裂痕停下来,静静地悬浮在大殿之中,悄无声息。 小童子站起身来,走过去眯眼仔细地查看,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于是转身打一个哈欠,坐下去继续打盹。 云浪铺成的天宫之上是一层一层白玉铺成的台阶,灵珊郡主带着苏蛋蛋走上去,她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皱眉,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灵珊郡主道:“星沉镜湖,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你的儿子在哪里了。” 白玉铺成的台阶悬空,一直到终点,一片镜面一样的星海出现,湛蓝色的星海,星光像碎裂的钻石沉淀,深蓝的星海里熠熠生辉。 灵珊郡主走进来,站在星海镜湖之上,水中倒影出她的身影,她转身,看走上来的苏蛋蛋,她白色的衣袂倒影在星沉镜湖之上,水中的倒影一片模糊,混沌一样,看不清她的前世今生,甚至连她的本体,也看不清楚。 她看着她脚下的倒影,问:“苏骨,你究竟是什么?连星沉镜湖也看不见你的真身。”她说着抬头看她,目光森冷漠然,“苏骨,现出你的真身,我便将孩子还给你。” 苏蛋蛋看着她,道:“你绑走苏祜,就是为了证明我是转世的言骨?” 灵珊郡主道:“正邪不两立,魔族不该存活于这个世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究竟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魔?”她一声厉喝,一掌打向脚下的星辰镜湖,一道幻影立即被打开,幻影之中是在清扫行动中的惨像,她收手又一掌打下去,又一道幻影出现在镜湖中,是除魔裂隙崩塌时人间的惨像,她一连几掌打出去,湛蓝的镜湖中一道道幻影出现,全部都是人间遭到屠戮的惨像。 “作为仙家,你们争权夺利,人间就是你们的战场,你们主宰了三界,但你们何曾关心过别人的性命,你以一己之私绑架一个懵懂孩童,仙家卑鄙起来,连魔道都不如,你们有什么资格同我讲对错!”一声厉喝,她凌厉的声音掷地有声。 682.第682章 你敢伤我 灵珊郡主沉默地看着脚下的幻影,道:“这些都是因为你们魔族,若不是你们魔族,天界何必要派兵下界除魔,所有的生灵涂炭皆是因为你们,我绑走的并不是一个孩童,那是一个魔物,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灵珊!”一声怒喝,她掌中剑瞬间凝聚而出,周身是卷起的魔气,“苏祜在哪里?” 灵珊郡主讽刺地笑一声,道:“苏骨,在汎冽的保护下,你真是活得太安逸了,不知天高地厚,这里是天界,你要同我交战,你是在找死。”她话音落,掌中剑凝聚而出,冷声道,“显出你的真身,我便放了你的儿子。” 她不再同她废话下去,手中的剑一瞬间黑白的力量交织,身上是卷起的力量,如墨的长发卷起,脚下是湛蓝的星海,镜面一样的星海因为她忽然爆发的力量卷起阵阵涟漪,她一剑的手腕灵活地一转竖起剑,另一只手手指从剑锋上划过,随着她手指的滑动,眼前六把剑凝聚而出,她凌虚踏空朝着灵珊郡主飞快地掠过去,六把剑环绕飞出向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抬掌结印,一道金色的结界打开,挡住飞来的飞剑,随着周身力量的调动,巨大的力量卷起打开。 “轰!”地一声,一黑一白的剑相撞,她咬牙怒目看着灵珊郡主,剑法凌厉快如光影,灵珊郡主被打得后退。 面对苏蛋蛋凌厉的攻势灵珊郡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来,星沉镜湖的打斗很快惊动了四方守护的天神,四方天神化作流星飞速地坠落过来,“轰”地一声坠落在镜湖之上,一声厉喝在寂静的镜湖之上回荡。 “放肆,哪里来的人,胆敢在星沉镜湖前打斗!”四方天神威严地一声怒喝,手中的神器对准镜湖上打斗的两个人。 话音落,灵珊郡主被苏蛋蛋逼得无路可退,脖子前是苏蛋蛋冰冷的剑,她喘着气,道:“你敢杀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到苏祜。” 苏蛋蛋手中的剑于是一转,避开了她的要害,灵珊郡主见状一脚踢过去,翻身站起来,挑剑劈过去。 四方天神见状欲上前干扰,灵珊郡主扭头一声厉喝:“谁也不许上来。”她一回头,苏蛋蛋一剑割伤了她的肩膀,殷红的血立即染出。 “你在我身上所割下的每一剑,我都会尽数还给你的儿子,苏骨,你的孩子在我手上,是生是死全由我说了算,你没得选择!”她说着,反手一剑削过去。 苏蛋蛋心里咯噔一下,受制于她,手里的剑慢了下来,灵珊郡主一掌打过去,她手中的剑被打得飞落插入镜湖之上,消失不见。 她停下来,看着灵珊郡主,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他?” 灵珊郡主道:“我要你的真身,我要你告诉所有的人,你就是转世的言骨。” “你将我带到这里来,难道还没有得到答案吗?”她的脚下,是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所谓的真身,连形状也没有,“你一直怀疑我就是言骨,其实根本就不是你有多在乎这个所谓的魔道至尊,你在乎的,是汎冽。你想要的,也是汎冽,可你不敢磊落地告诉旁人,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灵珊郡主,因为你比谁都清楚,汎冽心中,没有你的半点位置。” 683.第683章 我们来打一个赌 她的话就像一点星火,在灵珊郡主心中悄无声息地蔓延,一如她心中吞吐的黑暗,她说得没有错,她最想要的,是汎冽,谁是言骨谁是魔尊,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求而不得的,是汎冽。 苏蛋蛋的话刺痛了她,她对汎冽的感情,不敢磊落地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是仙居殿的郡主,因为汎冽心中,没有她的半点位置。 灵珊郡主的心像是浸满了毒液,怒极狂笑,笑得整个镜湖之上回荡她放肆的笑声,笑得苏蛋蛋皱紧了眉头。 她忽然收敛了笑声,目光狰狞地盯着苏蛋蛋,道:“你当真以为汎冽就喜欢你了吗?他所爱的,不过是你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罢了,可若没有了这个孩子,你们的爱还能地久天长吗?不,汎冽爱过你吗?如果他真的爱你,八荒阵中出来的时候,被留在阵中的那个人是你。”她说着,掌心一个白玉药匣出现,打开匣子,里面是两枚一黑一白的丹药。 “打一个赌吧,苏蛋蛋,我若是输了,便将苏祜还给你,从此以后,无论你是谁,都同我没有关系,可你若是输了,输掉的便是苏祜,还有你的性命。”灵珊郡主说着,拿起白色的丹药,道,“这是阴阳丹,一个有毒,一个无毒,你我各选一个,赌命,你若是赢了,我愿赌服输。你可以拒绝,当然,这也意味着你将永远地失去苏祜。” 苏蛋蛋凝视着她手中的丹药,灵珊郡主吞下了白色的丹药,看向她。 她走过去,拿起匣子里的黑色丹药,道:“你若是输了,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干。” 灵珊郡主微微一笑,道:“你若是赢了,我愿赌服输。” 苏蛋蛋拿起丹药,吞进去,丹药吞进去的一瞬间,她看见灵珊郡主唇角勾起的诡异的笑,冷冷地道:“真正的赌局,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 苏蛋蛋愕然,有种上当被骗的感觉,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大脑立即像断了一根弦一样,她生意一软,倒了下去,灵珊郡主也随之倒下去,陷入昏迷中。 阴阳丹的确有毒,可它的毒性并不在于要人性命,而是在于灵魂的互换,她与苏蛋蛋真正的赌局根本就不是阴阳丹的毒,而是汎冽的爱。 阴阳丹乃是当年无道上仙为考验仙子言珞而炼制而出的,无道上仙与言珞本是师出同门,一起修行一起飞升,飞升之后,言珞在往凡间布施之时恋上一个书生,一个凡人与仙子,本就是不配的,无道上仙为证书生的庸俗与言珞愚蠢的爱,炼制出四枚阴阳丹来。 阴阳丹,白者为阳,黑者为阴,以所爱之人为赌注,阴阳灵魂互换。 当日,无道上仙与言珞用着阴阳丹互换了身体,言珞以无道上人的身份去找书生,书生怎么也不愿相信她便是言珞,无道上人从中作梗,书生对言珞厌恶到了极致,言珞因此一蹶不振,灵魂开始溃散。 阴阳丹本身就是一场赌注,赌所爱之人沧海桑田,痴心不变,可一旦是赌输了,便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无道上仙没想到阴阳丹会是这样的结局,言珞湮灭后,他便消失在了三界中,只留下剩下的两枚阴阳丹。 684.第684章 魂飞魄散的会是你 如今,灵珊郡主也要来赌一场,赌换了身体,重新来过,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她都从苏骨手中夺了过来,赌这一次,湮灭的是她,还是苏骨。 湛蓝璀璨的星沉镜面上,两个人身上是卷起的流光,一黑一白,从身体中溢出,朝着彼此的身体而去,黑白的光芒笼罩了彼此的身体,直到那光芒消失,灵珊郡主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旁边,四方天神目睹了眼前的一切,沉声道:“灵珊郡主,你擅自行动,帝君会不高兴的。” 灵珊郡主站起来,明明是苏蛋蛋的身体,可是脚下倒影而出的,却是灵珊郡主的模样,她道:“这一次,我不想管帝君高兴不高兴,我只想自己高兴,我在这天上活了千百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君,可是这一次,我想为自己做点什么,你想要说什么只管去同帝君说,我要下界去了。”她说着,扭头看倒在地上还未醒来的苏蛋蛋,心里忽然生出欢喜来。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灵珊郡主了,她是苏骨,是即将与汎冽成亲的苏骨。 她要与苏蛋蛋交换的是她的未来,那些求而不得的,都将唾手可得。 四方天神道:“可你若是赌输了,魂飞魄散的那个人,便是你。你既然已经抓住了她的要害,为何不趁机杀了她,阴阳丹的赌注不是谁都玩得起的,你是在赌命。” 灵珊郡主道:“杀了她汎冽便会爱上我吗?杀了她,并没有任何意义啊。我想同她赌,如果不是赌命,又有什么可赌的,我就是想知道,换了一张脸,她凭什么去站在他的身旁?一个男人堆一个女人,他说贪恋的,不过是她的容颜,她不过是长了一张他喜欢的脸罢了,没有了这张脸,他还会喜欢她吗?” “可你若是输了,魂飞魄散的那个人便是你。”四方天神提醒她道。 灵珊郡主笑起来,抬头看向远方,想起从前现在,她与汎冽几百年的感情,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这个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她始终相信,他迷恋的,不过是苏骨那张漂亮的容颜罢了。 可若是她猜错了,赌输了,那么她便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她宁可他贪慕的是她的容颜。 “若到最后,他选择的人还是她,魂飞魄散与活着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清冷地回头看四方天神,唇角勾起一抹笑,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几百年的喜欢,沧海都变迁了无数次,可是她的心,却始终未曾改变。 只是这份心意,她小心地摆在他的面前,他却不屑一顾。 她想,一定是因为她没有长成他喜欢的模样,所以他才对她,视而不见。 这一次,她变成了苏骨,他会把他的爱,全部交给她吗? 四方天神望着她,目光惋惜地摇头,九重天上,能够与云姬公主媲美的便只有这位灵珊郡主了,可如今,为了一个蛇妖,为了一个妖王,她却要同一个魔族打一个赌,情之一字,不知毁掉了多少人。 685.第685章 把云姬交出来 灵珊郡主垂眸,看着那双不属于自己的双手,白色的衣袂在风中滚滚而起,她心中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她终于变成了他最爱的模样,难过的是,她的爱,却原来是如此地悲哀,要变成别人的模样,要用抢用偷,才能换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终于可以站在他身边,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了。 汎冽立后的帖子已经下到了三界四方各地,如今三界都知道他要娶苏骨为妻立她为后了,她成为了苏骨,他娶的那个人就变成了她。 嫁给汎冽,她早已练习了千遍。 她转目看昏迷的苏蛋蛋,凉声道:“你放心吧,我会成为一个比你更加合格的新娘的。”说完,她转身就走,身上了淡淡的萦绕的魔气,黑暗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滋生。 四方天神见状心中一惊,灵珊郡主坠魔了吗? “不,不可能。”可是很快地,四方天神否定了自己这样的想法,不管怎么样,她是仙居殿的郡主,天上尊贵的灵珊郡主,谁都可能坠魔,她不可能,她身上的魔气可能是因为那身体的主人吧。 只是,为了一个汎冽,她将御引帝君置之脑后,擅自与苏骨交换了身体,她难道就不怕御引帝君责罚吗?就算最后她赌赢了苏骨,可是御引帝君也绝不会轻饶了她。 这样想着,四方天神默默地叹一口气,看向倒在地上的苏蛋蛋,走过去,将她拎起来带走,他是天上的神将,降妖除魔是他的职责,无论公私,他都希望赌赢的那个人是灵珊郡主,不过是一个魔族,怎么可能赢得了郡主。 四方天神带着苏蛋蛋离开,化作一抹流光朝着星宿山去,将她封印在了房间中,只要将她关在这里十日,十日之后,灵珊郡主便能胜出,到时候,这个女人也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东庭天宫门前,汎冽脸色阴沉地闯进去,门口阻拦的天兵被他打伤倒在地上,他朝着帝君大殿走去,大殿门口是两个镇守的童子,见到来势汹汹的汎冽身影一闪挡在了殿门口,凌厉地一声厉喝:“放肆,汎冽,胆敢擅闯帝君殿,该当何罪。” 汎冽掌心是凝聚的力量,黑色的眼眸一瞬间变成了金色,显出了蛇的本相,怒声道:“把云姬给我交出来!” “你敢动手!”童子见他身上凝聚的力量立即提高警惕,拔出了手中的兵器,准备迎战。 大殿之中,东庭帝君浑厚威严的声音传来,道:“住手,放他进来。” 守门童子领命退开,汎冽走进去,大殿之上,东庭帝君一身明黄的长袍,华贵大气地端坐在上面,看着走进来的汎冽,道:“汎冽,你只身一人闯到我东庭来喊打喊杀,所为何事?” 汎冽道:“你的女儿云姬公主擅闯我蛇王宫,抓了我的儿子,将云姬交出来。” 东庭帝君皱眉,道:“云姬抓了你的儿子?怎么可能,她一直在宫中,未曾下界,又怎么可能去偷袭蛇王城,更别说是抓走你的儿子了。”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狐疑地眯眼,道:“话说回来,汎冽,你何曾有了一个儿子?” 686.第686章 她没有回来 汎冽怒声道:“我没有心情同你解释,东庭帝君,将云姬交出来。”说着他手中的玉佩冰冷地丢在地上,那是在同云姬打斗的身后从云姬身上扯下来的玉佩。 碧绿的玉佩“叮当”一声摔在冰冷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东庭帝君看着地上的玉佩,皱眉,沉声对旁边的童子道,“来人,传公主。” 传令的童子飞快地转身离开,不一会又飞快地跑回来,跪下去回禀道:“回禀帝君,公主下界了,尚未归来。” 没有回来? 东庭帝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汎冽道:“你所说的事情,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此事待我找到了云姬,问个究竟了,再给你一个答案,至于你说的孩子,东庭也未曾见到,若是见到了,必定会完璧归赵。” 云姬没有回到东庭?那么她会去哪里?那么苏骨呢?她不是追着云姬来了吗? 汎冽脸色阴沉地看一眼猎鹰一样的东庭帝君,转身便走。 等到汎冽离开,东庭帝君立即起身,一声沉喝:“来人。” 门外天兵立即进来,跪下候旨。 东庭帝君道:“带着人手下界,尽快将公主找回来。” “是。”天兵领旨,转身飞快地离开。 东庭天宫门口是被打伤的守门天兵,两人相扶着站起来,才站起来又看见走出来的汎冽,立即往一旁站过来,想要避开汎冽,谁知汎冽大步走过来,一把拎住两人的衣领,厉声问:“可曾见过苏骨来过?” 天兵吓得立即摇头,道:“没见过。” 汎冽闻言皱眉,松开天兵,她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找不到苏蛋蛋,他转身飞快地离开,朝着下界而去,苏蛋蛋不在天界,那么必然还在下界,云姬也没有回到东庭,他得去下界找她们。 从九重天上回来,汎冽回到蛇王宫中,蛇王宫中“苏骨”已经回来,为了将戏演到底,灵珊郡主打伤了自己,身负重伤地回到蛇王宫,告诉大祭司等人,是灵珊郡主绑走苏祜,她是追着灵珊郡主而去的,在仙居殿中被灵珊郡主打伤,她是负伤逃回来的。 寝宫之中,大祭司为“苏骨”包扎了伤口,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门外汎冽进来,见到走进来的汎冽,“苏骨”立即坐起来,想要下床,急声道:“陛下。” 汎冽走过来,将她扶住,眉头锁得更加厉害,道:“怎么被伤成了这样?” “苏骨”虚弱地道:“伤我的人是灵珊郡主,云姬公主来偷袭,灵珊郡主正好撞上,是她绑走了苏祜,陛下,你一定要将苏祜救回来啊。”她说着,紧张地抓住了汎冽的手,目光焦急地望着他,仿佛她就真的是苏蛋蛋一样。 汎冽觉得奇怪,不解地皱眉,道:“灵珊郡主?为什么会是她?” “苏骨”道:“我也不知道,我与她交手的时候她已经承认,是她绑走了苏祜。” 汎冽皱眉陷入沉默中,灵珊郡主一直怀疑苏骨就是苏蛋蛋,苏蛋蛋就是转世的言骨,他担心的是她绑走苏蛋蛋,为的是逼苏蛋蛋承认自己就是转世的言骨,一旦苏蛋蛋的身份被揭穿,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687.第687章 被困星宿城 “你留在这里好生歇息,不要到处乱跑,苏祜的事情交给我,我去仙居殿找御引。”他说着,转身就走。 “苏骨”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伸手还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有收回了手,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她要借汎冽的手,亲手杀了苏骨,她要苏骨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不得再轮回。 从今往后,苏骨的未来,由她走下去。 这样想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苍白的脸上,她嘴角的笑意显得诡异森冷。 旁边,大祭司察觉到她嘴角的笑,不解地将眼前的“苏骨”打量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苏骨变得有些奇怪,可是这奇怪他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星宿山中,袅袅的云浪萦绕着整个星宿城,四方天神在苏蛋蛋的房间外布下了结界便离开,巡视天上所有的星宿。 星宿城中安静到了极点,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整个星宿城只有四方天神,连一个仙婢仙童也没有。 风在空荡荡的星宿城里穿梭,星宿城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星宿台,星宿台上是一个巨大的星宿盘,星宿盘中数以万计的星辰闪烁着,与之一起闪烁的,是天空中对应的星辰。 风从星宿盘里穿过,发出哗啦的巨大声响。 被囚禁的房间里,苏蛋蛋在巨大的风声中醒过来,只觉得身体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拖着剧痛的身体她站起身来,仙家的身体与魔族交换,灵珊郡主能够很好地适应她的身体,可是她却不能适应仙家的身体。 她站起来,扶着剧痛的头,想起昏迷前一刻灵珊郡主的嘴脸,又环顾四周一眼,以为灵珊郡主所谓的圈套便是将她困在这里。 走到门口,她想要开门离开,可是手指才碰到门立即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巨大的电流一瞬间击中她,她被震得收回手,身体疼得更加厉害了。 “怎么回事?”她诧异地说着,抬头看四周,却见整个屋子被笼罩在电光一样的结界中,她被困在了这里。 可是,为什么?如果说灵珊郡主想要害她,直接杀了她便是了,为什么将她困在这里? 她收回思绪,掌心力量凝聚,想要一掌将结界打开,可是,一运气,便感觉身体陌生的很,就连运气也不能做到运用自如。 不,不是不能运用自如,准确地说,她甚至连运气都无法运气了。 “怎么回事?”她错愕地道,抬手看自己的手掌,可是,那双手掌却是陌生的,她心中陡然一跳,飞快地摸向自己的身体,身体也是陌生的,她扭身环顾四周,看见房间角落里养着的睡莲,借着水光,她看见水光中自己的倒影。 “怎么会这样!”看清楚水光中的倒影,她惊得后退,猛然捧住脸颊,她变成了灵珊郡主。 不仅是变成了灵珊郡主,她甚至连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也无法运用了。 688.第688章 如何突围 她忽然明白过来,灵珊郡主所谓的赌注,是与她交换了身体,如今她变成了灵珊郡主,那么现在那个披着她的皮囊的人,便是灵珊郡主了。 不愿坐以待毙,她盘膝坐下来,运气,只要打通了身上的筋脉,她就能够将自己的力量与这个身体融合,且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今之计,她须得尽快离开这里,去找汎冽,去找苏祜。 下界,七丘派兵驻军东庭在人间的领地,以协助除魔的名义,益州城内所有魔化的人类都被清除掉,其他城中开始戒备排查,不许百姓离开,皇城之中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墨逸之回到府中并没有去到皇宫,皇帝听从了皇太后的建议,派兵镇守在城门口,不许任何天兵进城。 相府内,墨逸之一身白衣,与一身黑衣的魔炎下棋博弈,旁边是跪着的手下,将护卫军与天兵的对峙一一禀告给墨逸之。 听完手下的话,墨逸之袖子一摆,道:“下去吧。” 魔炎道:“一群护卫军,怎么可能挡得住天兵的入侵,早晚这里会成为天兵的城池。” 墨逸之道:“从很久以前开始,人类便开始崇拜天神,天神面前,人类的力量弱小得不堪一击,以这样的力量对战天兵,是不自量力。” 魔炎道:“所以大人打算坐以待毙?” 墨逸之不动神色,专注地看着棋盘里的棋局,道:“人类虽然弱小,可在这片大地上生存千年的是人类,星星之火,也有燎原的力量,人类不会坐以待毙。” 魔炎笑一声,道:“这盘棋,大人打算如何突围?” 墨逸之沉眸道:“魔族有你这样的人,也有玄尊那样的人,可是天界,也并不是只有东庭,我听说,天兵之中七丘是个讲道理的天众。” 魔炎道:“同东庭的卑鄙相比,七丘的确要磊落得多,但是能够历经千百年的变迁与动荡,七丘能够作为一个古老的神族而存在,必然有他的手段和野心,一千年前也许七丘并没有称霸的野心,可是时间漫长,人心会变。” 墨逸之淡淡地道:“至少,如今的七丘不是东庭,如此就已经足够了。” 皇宫之中,皇帝躺在皇太后怀中,轻纱软帐里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赖在皇太后的怀里,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道:“母后,您看,有我护卫军在,天界的那些人是不敢进来的。”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的笑,区区护卫军就想挡住天兵,简直是可笑。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因为她的皇帝有着一颗脆弱敏感的心。 “陛下英明,一招之下便见高低,那些所谓的天兵又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呢。”她沉沉地笑着,手指摸过皇帝的脸颊。 皇帝嘻嘻地笑着,伸手捏着她的,像个孩子一样玩弄着,道:“娘,我饿了。”说着一头扎她怀里,小狗一样乱咬乱舔。 皇太后咯咯笑起来,一点他的脑袋,道:“调皮。” 外面,一个探子进来,单膝跪下,道:“娘娘,墨逸之回来了。” 青纱帐中,皇太后脸色顿时变了,道:“什么?他又回来了?” 689.第689章 我要做皇帝 墨逸之没死?中了她的魔毒,他居然还能活着回到皇城? 皇帝闻言翻身跃起来,猛然掀开青纱帐疾步跑出去,将跪在地上的探子猛然揪起来,大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探子道:“回禀陛下,墨逸之活着回来了,派出去的人一个不剩,全部死了。” 皇帝闻言整个人像是要垮掉了一样,松开探子精神恍惚,脑子里溜溜的转着的全是墨逸之还活着的消息,墨逸之乃是人间的人皇,他才是这个天下未来的霸主,连母后都没能将他杀死,他果然是人间未来的王。 “真龙护身,真命天子,他才是人间未来的王……”皇帝精神恍惚喃喃地念着,忽然猛然回神,冲进去,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一个踉跄跪在了皇太后面前,哭声道,“娘,你要救我啊,我想做皇帝,我要皇帝,你帮我杀了墨逸之,杀了墨逸之吧。” 皇太后低头抚摸他的脑袋,道:“这点事情就让你慌成了这样,成何体统啊,你放心,有娘亲一天,墨逸之就永远不可能做人间的帝王,这个天下,只有你,才是实至名归的皇帝啊。” 皇太后的话像是有着神奇的安抚作用,皇帝温顺地趴在她的膝盖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只要有娘在,儿子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怕。”皇帝温顺地闭上眼睛,享受皇太后的抚摸。 皇太后抬头看向外面,诡异地一声笑,墨逸之的命可真是大啊。 “相府内最近可有什么异动?”皇太后问。 青纱帐外,探子道:“前几日相府的言先生从青楼里救出了一个姑娘,叫陆瑶,那姑娘醒来之后与言先生从吵了一架之后就离开了,听说,那姑娘是言先生的旧人。” “旧人?”皇太后闻言微微挑眉,对于墨逸之府上的那个言先生她很是在意,不仅仅因为他是墨逸之的门客,更是因为相府内隐藏的魔气。 整个皇城的动静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城中有几个山精鬼怪她一清二楚,但皇城之中,从未来过魔族的人,一千年前言骨灭亡之后人间便很少见到魔族的身影了,如今天界除魔,恰恰在这个时候,墨逸之的府上却来了魔族的人。 作为未来的人皇,墨逸之狡猾聪明,要对付他已是难事,如今他身边又有了魔族的人,想要对付,是难上加难。 “将陆瑶姑娘请到宫中来,我对她,有点好奇。”皇太后道。 她很想知道,墨逸之府上藏着的那个魔族究竟是谁,是时候会一会这些魔族的晚辈了。 她唇角勾起来,沉沉地笑起来,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抚摸皇帝的脑袋,像玩弄着一只宠物一样,漫不经心。 七丘派兵驻兵东庭的地盘,提出联合除魔,与云峥率领天兵前往蛮荒之境,众人抵达蛮荒之境时里面早已人去巢空。 黄沙滚滚的蛮荒之境前,云峥与七丘的神将站在清冷威武的魔宫面前,里面空荡荡的,一个魔族也不剩。 690.第690章 你要多少时间? 云峥瞥一眼旁边七丘的神将,道:“看来玄尊等人听闻我等威名,早已闻风丧胆逃走了,连自己的老巢也不要了。” 扑了个空,七丘的神将天兵脸色都不大好看,瞧一眼风言风语的云峥,心里不高兴,抱拳道:“既然玄尊等人不在这里,我等先行告退,追捕之事,还望东庭能与七丘合力,早日将玉暨等人追捕诛灭,告辞。” 说完,神将转身,领着七丘的天兵离开。 云峥抬头望着眼前威仪的魔宫,据说这是当日魔界崩塌之时魔炎从魔界里保留下来的一角,魔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宫殿都是由言骨一手打造,眼前的这个魔宫,正是出自言骨之手。 一个能一手化天下的极道魔尊,魔界之首,早已成为这个世界的传说。剩下的那些所谓的魔族,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罢了。 云峥正看着,魔宫之中,玉暨缓缓走出来,幽长的宫道里,他一身黑色的道袍,风沙穿过宫道,卷起他黑色的道袍,望着云峥,他锐利的眼睛狐狸一样狡猾地眯起,沉沉地笑起来。 云峥冷漠地看他一眼,转身对身后的天兵道:“走。” 云峥带着天兵离开,玉暨身后玄尊跟着走出来,道:“离开了这里,我们能去哪里?” 玉暨道:“哪里最黑暗,我们就去哪里,哪里最复杂,我们就去哪里。” 如今,最复杂最黑暗的,莫过于人间。 九重天上,威仪的凌霄殿前,东庭帝君跪在殿下,俯首贴在地面,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地面,三日除魔,他未能及时完成除魔任务,他是来领罚的。 玉镜之中,天帝威严的声音传来,道:“三日之期已到,人间除魔进行到何种地步了?” 东庭帝君道:“回禀天帝,魔族魔化了人间的百姓,为了避免突变,我们只能采取极端的方式清理了被魔化的人,但是人群中尚有潜伏的魔人,魔族狡猾,逃到人间,除非再次开启结界,全面除魔,否则很难将魔族从人间清理掉,可是这样做会引起其他仙家的非议,要彻底除掉魔族并非朝夕之事,请天帝再给东庭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天帝道:“你要多少时间?” 东庭帝君道:“半个月,请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若半个月之后我未能将魔族彻底清理掉,东庭任由帝君处置。” 玉镜之中没有了声音,旁边天柱上是缓缓缠绕的两条金龙,威严漂亮的龙头盯着跪在殿下的东庭帝君。 “好,我便再许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你若不能将魔族清理掉,你在人间的人,将全部交给七丘处理,你可愿意?”天帝道。 东庭帝君眼神一冷,神色不变,道:“东庭定当不辱使命。” 天帝沉沉地应一声,玉镜上的华光消失不见,帝君已经离开。 东庭帝君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半个月之后,也要看他七丘有没有这个本事,将他东庭全部吞下。 七丘作为天界最为古老的神族部落,一直以来以天帝马首是瞻,为天帝平定了无数的叛乱,是天帝的左膀右臂,只要削弱了七丘,便是削弱了天帝的力量。 691.第691章 魔就是恶 这样想着,走出凌霄殿外的东庭帝君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满腹的机关。半个月的时间,够他在人间撒下网了,只等收网,削了七丘的根基,要它再难恢复,一败涂地。 星宿山上,结界房屋之中,苏蛋蛋盘膝坐在地上,无论她怎么运气,感觉好容易凝聚的力量在她的体内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反弹,没有动静,她努力地拼命地想要运气,额头是渗出的细密的汗水,正运气,忽然听到“嗡”地一声钟响。 星宿城的中心,星宿盘开始缓慢地运作,人间的夜幕渐渐来临,夜幕之下星辰开始缓缓浮现。 四方天神手持通天神戟站在星宿盘前,看着星宿盘里星辰的变化,三界之中,唯有星辰不变,这些星辰代表的不仅仅是人间的气数变化,更是三界的变化。 人皇,天帝,妖王,魔神,所有的王者,都在这星盘之中。 璀璨的繁星之中,燃起的有人皇,天帝,妖王,唯独只有魔尊的星辰,是灰暗熄灭的。 他守着着星辰天盘千百年,为的是奉命观察魔神言骨的星宿,一旦星宿燃起,魔神言骨必将重返人间。 看过星盘,他抬头看关着苏骨的房间,提着神戟走过去,穿过寂静干净的大街,走到房屋前,手中的神戟一滑,眼前的结界被打开。 屋子里,感觉到结界消失,苏蛋蛋立即爬起来,推开门跑出来,一出门,看见站在门口的四方天神,她停下了脚步。 “你们仙家都是这样狼狈为奸的吗?一个盗取了我的身体,一个将我困在房中,不觉得卑鄙吗?”她问。 四方神将道:“如果是对别人,我可能会感到羞耻和卑鄙,可是对你,我觉得这样一点都不过分。” “因为我是魔?”她笑起来,问。 四方天神皱眉,问:“你笑什么?” 苏蛋蛋道:“笑你们自欺欺人。” 四方天神不明白,道:“自欺欺人?” 苏蛋蛋走过去,清冷的风中仰头看他,道:“连善恶都不分的人,真的分得清什么是魔什么是人什么是仙吗?” 四方天神道:“魔就是恶。” “你分辨善恶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你去过魔界吗?”她问。 四方天神摇头,他是看守四方星辰的天神,他的职责是守卫星辰和记录星辰的变化,他从未去过人间,更没有去过魔界。 苏蛋蛋问:“你见过魔族的人吗?” 四方天神道:“我曾在天上,见过言骨。” 一千年前,神魔大战,言骨率领魔族攻上了北境天门,他曾参战,在混战中得见过言骨的真容,也见过她麾下那些凶狠野蛮的魔军将领,可那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只是那远远地一眼,他便能够明白,明白为何天帝要将魔族诛灭。 那是一个凶狠得不留余地的种族,他们比人类强大,比妖族顽强,比仙家狠戾,打起来不留半点余地。 苏蛋蛋道:“那么当他们被杀死的时候,他们留下的血是什么颜色?” 692.第692章 你们在害怕 四方天神不解地看她,回答道:“红色。” “他们会怒吼会咆哮会求饶会哭泣吗?”她问。 四方天神道:“他们怒吼咆哮的声音像野兽一样,响彻云霄,他们全部战死,但没有人求饶和哭泣。”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想起什么来,忽然想起黑海之地,当言骨被诛灭的时候,她身后黑水一样跪下的魔军,那一刻,他们哭了。 他们红着眼睛,愤恨地瞪着所有的天兵,眼睛里流下眼泪来,那样的画面是死一样的沉寂和悲壮,像扑火的飞蛾,那是视死如归的决绝,百万的魔军,身体随着言骨的陨灭像灰烬一样溃散,最终消失不见。 百万魔军的殉葬,这样的义无反顾,这样的决绝,是三界任何一个种族都无法做到的,这样的一群人,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害怕。 “你想起了什么?”她问。 四方天神道:“我什么也没有想起。” “那你为何发抖。”她问。 “我没有发抖。”他皱眉,变得烦躁,握紧手中的神戟,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他们的血一样是红的骨头一样是白色的,他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他们一样有善恶区别,可是这些道理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没有区别的,魔就是魔,魔族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大地赋予了生灵以生命,就连一株小草也有它存在的意义,我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没有意义。”她道。 “那么你告诉我,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四方天神问。 她道:“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 四方天神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道:“我不知道,我正在探索,正在努力地去搞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句话是谁说的?”他问。 苏蛋蛋道:“我说的。” 四方天神咀嚼着她的话,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这句话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他嚼着嚼着,似乎能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但又不明白,想到最后,他收回思绪,对她道:“我不想同你讲什么大道理,你还有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你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你的那些道理,也会随之消失,都没有意义。” 苏蛋蛋皱眉,不解地问:“你说我还剩下十天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四方天神道:“阴阳丹并不是简单的迷魂药,它让你和灵珊郡主灵魂互换了,十日之内,若你心爱之人不能将你认出来,你就会灰飞烟灭,这才是阴阳丹真正的赌局。” “所以因为害怕输掉这场赌局,你们将我关在了这里?”她觉得可笑,笑他们的卑鄙。 四方天神道:“凡事谨慎一些,总是好的。”他说着抬头看向天空,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苏蛋蛋道:“就连输,你们也输不起,却原来,你们对魔族已经惧怕到了这般地步。” 仿佛受到了侮辱,四方天神道:“我们从不畏惧任何一个魔族,包括你。” “如果不是畏惧,为什么要将一个毫无胜算的人困在这里,哪怕我只有一丁点的胜算,那一丁点的胜算也叫你们感到害怕,因为你们怕你们会输掉,可是这场赌博明明就是你们发起的,你们在畏惧,在害怕,害怕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魔族。”她嘲讽地道。 693.第693章 我带你下界 四方天神道:“害怕你们所谓的爱情吗?爱情的本质是什么?是皮囊之下的欲望,是物种延续的一个过程,凡尘里人们将这种延续美化,赋予了新的含义,这才有了所谓的爱情。就算是换了一个灵魂,对于男人而言又有什么区别,上了床,都是一样的。” “你一定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她说。 四方天神道:“对我而言,多余的东西都不需要存在。” “那么同我打一个赌吧。”她说。 四方天神道:“赌什么?” 她说:“赌你错了,你敢不敢同我一起去到凡间,去明白,什么是爱。” “可笑,爱是什么,我早已参透明白,我俯瞰人间千百年,我见过的故事比你遇见的人还要多。”他道,“若你输了,当如何?” “若我输了,抵不过灰飞烟灭,若你输了,也无妨。”她道。 对她而言,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下界,法力全无,就算出了这星宿城她也无法平安地去到人间,只有四方天神送她下界,到了人间,她才有机会见到汎冽,才有机会找到灵珊郡主,才有机会找到苏祜的下落。 四方天神沉默地看着她,良久道:“你同我讲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我能够放你下界,好,我同你一起去到人间走一趟,不是因为我被你的言语打动,而是我要你明白,我所言的一切,才是对的,无论是言骨还是魔族之人,我们从不畏惧。”说着他伸手。 苏蛋蛋朝着他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他冷漠地扭头,抓住她腾空而起,向着下界飞去。 蛇王城中,寝宫里,灵珊郡主站起身来,宫女来告诉她,陛下从仙居殿回来后便调集了人手,在人间寻找云姬和灵珊郡主的下落,另一方面,他调出了大祭司和大护法在人间寻找苏祜的下落。 灵珊郡主站在门口,望着门外萧条的院子里,已经是凛冬时节,天边乌云压顶,风卷卷而来,打在人脸上生疼,冬日里不见一丝阳光,就连风也是寒冷的。 只要过了十日,十日之后,她便是蛇王城的女主人了,十日之后,她便是他的王后了。 她心事沉沉地想着,旁边宫女以为她是在担心苏祜,于是宽慰她道:“娘娘不必担心,小世子吉人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灵珊郡主回神,这才记起来,现在她不再是灵珊郡主了,她是苏骨,是苏祜的母亲,她应当摆出一张担心的脸孔来。 “还是没有苏祜的消息吗?我很担心他。”她皱眉,做出难过的样女宽慰她道:“娘娘,您不必太过忧伤,陛下一定会将小世子平安带回来的。” 灵珊郡主难过地点头,掩面垂泪转身走进去,门口宫女端来了汤水,她只喝了一口,心事重重的样子,惦记着真正的苏骨,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已经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忽然有些期待苏骨出现在她面前的模样。 694.第694章 她简直愚蠢 一个变成了灵珊郡主的苏骨,她要如何取信于汎冽。 她要一点一点地瓦解汎冽对苏骨的信任,同时又要彻底地摧毁了苏骨,她要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杀了苏祜,当汎冽看到苏祜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灵珊郡主”,也就是真正的苏骨。 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手中,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过如此吧。 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属于苏骨的脸,灵珊郡主抬手,缓缓地摸过那张陌生的皮囊,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铜镜之中,她的笑脸扭曲狰狞,黑暗在她心中一点点吞噬,蔓延,腐蚀她的灵魂。 铜镜之前,她白色的身影四周黑暗悄无声息的散开。 巴蜀之地,益州城中,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的城池被刷洗干净,东庭与七丘双方驻军在城中,大街上是巡逻的天兵和天选者们,东庭的天选者们越来越多,他们一身白色的衣服,面无表情的样子,完全服从天兵的命令,就像一群没有思想的傀儡一样。 将军府中,凤曦从府内走出来,看见大街上巡逻的天选者,忍不住皱眉,道:“这群鬼东西,阴气沉沉的,比那些魔化的人还要叫人厌恶,东庭制造了这样多的这些玩意出来,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心。” 身后手下道:“东庭选拔出来的这些天选者们战斗力都不弱。” 凤曦收起目光,道:“不管这些东西了,你们好好守在这里,我要去一趟七丘,琇莹郡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去瞧一瞧。”说完,他起身飞出去,朝着七丘的方向飞去。 将军府的对面,华贵的城主府中,从东庭而来的天兵带来消息,一方面云峥须得配合玉暨进行下一步计划,另一方面他得尽快找到云姬。 云峥没想到云姬居然会蠢到去偷袭苏骨,更没想到偷袭失败后云姬居然消失不见了,如今还要浪费人力和物力去寻找他。 厅堂之内,云峥坐在上方脸色阴沉地听完天兵的传话,听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天兵单膝跪在他面前,道:“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寻遍了天界,云姬公主并不在天界,很有可能她就在人间,帝君希望……” “啪!”云峥阴沉着脸一掌拍下去,手下的桌子立即被拍得碎裂摔落在地,旁边的天兵大气不敢喘,看跪在地上的天兵,那跪着的天兵也停了下来,屏气凝神,不敢再说下去。 云峥道:“偷袭也就罢了,还被人抓了个正着,汎冽必定会以此为要挟向父君提出条件,这种时候,她还敢躲起来,简直是愚蠢,愚不可及!”最后一声,一声怒喝,他威严的眉毛也跟着竖起来。 眼前天兵单膝跪着,保持着姿势不敢搭腔。 云峥不耐烦地扫他一眼,只觉得他在眼前很是碍眼,一声厉喝:“退下。” 天兵急忙起身退下。 云峥站起来,如今云姬下落不明,汎冽也一定在派人寻找云姬的下落,他得在汎冽之前找到云姬。 695.第695章 我欠你一个人情 夜幕之下,绵延的山脉像一个巨人潜伏在黑暗之中,深山林中,一条小路贯穿山林,朝着深山之下蜿蜒而去,小路上,寒江雪背着药篓提着灯笼下山,他从须弥山下来,一路直奔益州,还未抵达益州,在这山脚下发现了瘟疫蔓延的村子小镇,本着济世救人的原则,他留了下来,采药照顾病重的人。 山林中黑暗处是躲闪的山精地怪,自从东庭帝君清扫过之后,人间的妖怪们便变得更加谨慎,躲在黑暗之中,窥探过往的人,遇见稍有修为的便躲起来。 他是修仙的人,什么样的精怪都见过,树林中的动静他见怪不怪,正走着,忽然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扭头看过去,却见树林里一个人影飞快地跑过。 他好奇地跟过去,跟着那人影一直到山涧小溪前,他站在灌木林中,看见跪在溪边的人,是一个女人,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溪水清洗脸颊,可是脸一碰到水,她便痛得浑身一抽,疼得哆嗦。 寒江雪提着灯笼走过去,来到她身后,问:“姑娘,半夜三更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河边云姬飞快地跃起来,一转身,手中剑瞬间抵在寒江雪的喉咙处。 灯光之下,寒江雪这才看清楚她的脸,她的脸上是一道狰狞的伤疤,伤口处是弥漫的黑色,那是魔物所致的伤口,上面沾染了魔气。 她身上的霓裳早已被染污,一身的煞气,凌厉地瞪着寒江雪,一双眼睛充满警惕和不信任。 寒江雪道:“姑娘不必害怕,你的脸伤得很重,我这里有些药草,也许对你能有用处。”他说着弯腰将身上的药篓卸下来。 为了避开汎冽和东庭,云姬敛去了身上的仙气,收敛了仙气,她与一个凡人无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脸上的伤才难以愈合,饱受着锥心的痛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身上穿着的是剑仙阁的弟子服,干净的蓝白相间,斯文又儒雅,她放下戒备来,冷声道:“你当真能治好我?” 寒江雪道:“剑仙阁的职责便是救人卫道,我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消遣你呢。”他说着伸手,道,“姑娘,冒犯了,让我看一看你的伤。” 云姬走过去,寒江雪查看了她脸上的伤,转身从药篓里翻出药草来,就地碾碎,配上随身携带的药粉,给她敷上。 月光下,她坐在石头上,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清理好伤口,即便是被碰触到了腐烂的皮肉,她也只是皱一下眉,却咬牙不喊一声疼。 包扎好伤口,寒江雪起身,道:“三日之后你去一趟山下的黄牛村,我给你再换一次药,夜太黑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去吧,山里不安全。”他说着背起药篓转身就走。 云姬站起来,冲着他离开的背影道:“你叫什么?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我早晚会还给你。” 寒江雪停下来,回头冲她笑起来,道:“你若真想谢我,下一次遇见需要帮助的人的时候,也请给他们一些帮助。”说完,他转身离开。 696.第696章 什么东西来了 云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明白,这个世上,为何还有这样的男人,干净得像一片雪,干净得不像是这人世间的人,是一块无暇的美玉。 明明,这个世界,早已稀烂了啊,早已经被黑暗渗透了烂到了骨子里啊。 蛇王城中,四方天神带着苏蛋蛋从天而降,降落在石板桥上,夜幕之下的蛇王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顽童举着风车欢笑奔跑着,小贩叫卖着,街边的包子馄钝热气腾腾。 四方天神望着眼前的繁华,这和在天上俯瞰是不一样的,真正地站在了这里,才能感觉到风的凉度,人的喧闹,和食物的热度。 苏蛋蛋望着眼前的街景,抬头看向蛇王城的中心——蛇王宫。 她要去到蛇王宫中,去找灵珊郡主,找寻苏祜的下落,可是,在去到蛇王宫之前,她还要去一个地方。 四方天神道:“你还在等什么?我已经将你送到蛇王城来,你不是要向我证明你和汎冽之间的爱情吗?去吧,去到蛇王宫中,看一看你那所谓的爱情会如何地对待你。” 苏蛋蛋道:“在去那之前,你能否带我去一趟东海?” 四海龙王听命与仙居殿,在去找汎冽之前,更重要的是先调集人手去找苏祜,此时她冒然去找汎冽一定会被汎冽怀疑甚至攻击,因为此刻的她的身份是灵珊公主,可是作为灵珊公主,她能够直接调用四海龙王。 四海龙王作为人间的神灵备受人间尊敬,灵珊郡主不可能将苏祜藏在天界,因为苏祜是魔,他身上的魔气在天界是藏不住的,灵珊郡主不敢冒险将人藏在天界,如果不是天界,那就一定是在人间。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四海龙王更清楚人间。 四方天神不解地道:“你不去找你的男人,去东海做什么?” 她道:“去让你明白另外一种爱。” 这个世上,除了男女之间的爱,还有很多感情,是他不会明白的。 四方天神抓住她,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东海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秘古禁地中,夜幕的降临令死气沉沉的禁地变得活跃起来,小团子被困在降魔阵中抱紧了双腿,害怕地看着四周不断燃起的冥火,那是在这里腐烂千年的尸骨之中燃起的火焰。 这是一个密封的山洞,四周静悄悄的,忽然之间风声响起来,那风声仿佛来自地狱,呜呜咽咽,如泣如诉,鬼魅一样,在空荡的禁地里回荡,冥火照亮了四周,岩石缝隙里,一条条赤红黑色花纹的蛇游出来,从小团子身边穿过,寻觅食物。 小团子害怕地抱紧了膝盖望着四周,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无数野鬼尖锐地叫着飞出来,灰色的声音如烟一样,在空中疯狂地游窜尖叫。 小团子闭紧了眼睛,耳边是厉鬼尖叫的声音,忽然,他听见铁链拖动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上,那脚步每走一步,地面便会重重地跳动一下。 什么东西来了? 小团子害怕地睁开眼睛,缓缓扭身看向身后,看向脚步走来的方向。 第697章 巨人般的怪物 阴气森然的地洞之中,青冥的鬼火燃烧着,随着巨大的脚步声,一个巨大的身影踩着石阶朝着上面走来,魁梧的身形庞大,他有着巨大的人类的身形,尖锐的獠牙,魁梧的身体肌肉发达,被分裂过的身体用针线缝合,苍白的皮肤如死人一样,渗着绿色的汁液,他的心脏处是一个巨大的齿轮,齿轮永不停歇地转动着。 他的手和脚上锁着沉重的铁链,铁链上绑着无数的白色的骸骨,随着他的步伐在地上拖拽。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沼泽一样的恶臭,地上爬行的毒蛇见到他纷纷钻回石缝中去,他在秘境之中徘徊巡逻,从小团子面前走过去,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 小团子屏住了呼吸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那居然一样的怪物远去。 等到那巨大的怪物远去,他松了一口气,随着送气,发出一声声音:“呼。” 厉鬼咆哮的山洞里,随着他那一声呼气,整个山洞瞬间一片寂静,所有的厉鬼都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降魔阵来。 小团子吓得立即捂嘴了嘴巴,害怕地望着眼前的厉鬼们。 厉鬼们纷纷朝着这边涌过来,在降魔阵上空飞过,什么也看不见,它们只听见了小团子那一声叹息,却没看见人,可是它们感觉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灰色的烟雾一样的厉鬼们尖锐地叫着,明明感觉到了有其他人的存在却看不见,这叫它们愤怒,在空中疯狂地翻飞,凌厉的尖叫。 厉鬼们尖锐的叫声震痛小团子的耳膜,他痛苦地捂住耳朵,闭紧眼睛,让自己不去看不去在意那些东西。 渐渐地,尖叫声小下去,他睁开眼睛,才一睁开眼睛,迎面一个狰狞的鬼面呼啸而来,笔直地朝着他撞过来,他被吓得一声尖叫,连连后退:“啊!” 惊叫的声音打破了山洞的寂静,他尖叫着退到了降魔阵的临界点,触碰到降魔阵,被雷电击中,痛得跳起来后退。 叫声惊动了四周的厉鬼,厉鬼们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降魔阵显出了踪迹,厉鬼们兴奋地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朝着降魔阵扑过去。 “不要过来!”小团子举起双手挡住脸一声大叫。 降魔阵外,扑过来的厉鬼触碰道阵法立即化作灰烬。 可是,这并不能阻挡它们攻击的脚步,反而令它们兴奋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降魔阵攻击过来,小团子害怕地挡住了眼睛,从指缝里看着那些厉鬼们前仆后继地朝着他扑过来,又前仆后继地被阵法打成了灰烬消失不见。 它们是这秘境之中枉死的幽灵,千百年的徘徊与煎熬,生死不能解脱,久而久之就化作了厉鬼,对力量的渴望,对鲜血的渴望让它们毫不畏惧,魂飞魄散对它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它们的意识里只存在一股执念,那便是对杀戮的渴望,对力量的渴望。 四面八方是源源不断飞来的厉鬼,小团子被眼前庞大的厉鬼阵营震惊了,谁也不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谁也不知道这里葬着多少无法解脱的亡灵,它们像疯了一样攻击他,降魔阵在不断的攻击之下开始变得微弱。 第698章 去到东海 小团子想起灵珊郡主的话,他不能离开降魔阵,一旦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会遇见什么,会面对什么。 望着变得越来越薄弱的降魔阵,小团子害怕地抱住了双腿蹲在地上,难过地将脑袋埋在了膝盖上,低哑的声音喊:“娘……” 忽然,厉鬼们“呼啦”一声像鱼群一样飞快地离开,消失不见,躲在了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 忽然没有了声音,小团子抬头,降魔阵前巨人怪物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绿色的眼睛看着降魔阵里的小团子,一动不动,恶臭腐烂的身体上滴下绿色的汁液,眼珠子里倒影着小团子害怕的脸。 他忽然抬起了脚,踩着降魔阵狠狠地一脚踩下去,小团子吓得一声尖叫,头顶是倾覆而下的脚。 他一只脚,几乎能将他踩一个粉碎。 “咔嚓”一声碎裂,降魔阵碎裂开去,小团子在降魔阵碎裂的一瞬间身体陡然膨胀变大,化作如墨一般的巨蛇,一声怒吼,将巨人掀得一个踉跄后退。 巨大的蛇如浓墨一样,身上是滚滚的魔气,它黑色的眼眸威严地瞪着巨人,喉咙里发出震慑的声音。 巨人后退站稳了脚,一声怒吼,震动了整个山洞,双拳猛然握起,一瞬间,肩膀上两团冥火燃烧打开,手里的铁链瞬间燃烧起来,他挥动着燃烧的铁链,朝着眼前的巨蛇狠狠地抽过去。 小团子庞大的蛇身飞快地缠绕过去,将巨人缠住,尖锐的獠牙一口咬下去,咬住巨人的肩膀,巨人被捆住了双手陡然用力,想要挣开巨蛇的捆绑。 乱石缝隙之中,红色的毒蛇们探出了头来,望着眼前庞然巨大的蛇,震撼于它的巨大。 忽然,巨人从捆绑中抽出了一只手,抓住小团子的蛇头狠狠地朝着地上砸过去,小团子被砸得头晕眼花,缠着它的身体松开,被摔落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着。 巨人拖着小团子的蛇头狠狠地朝着地上砸过去,巨大的轰鸣声中,小团子被砸得化作了人形,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巨人将他提起来,拽着铁链缓缓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秘境的深处走去。 小团子被他拽在手心里,奄奄一息地望着地面,嘴角和耳朵里是滴出的血液,一路滴着,视线随着巨人的走动而晃动,渐渐地陷入昏迷之中。 与此同时东海之中,四方天神带着苏蛋蛋沉入东海之中,朝着东海龙宫的方向游去。 深海之中一片漆黑,龙宫门口是镇守的虾兵蟹将,老龙王病入膏肓卧病在榻,已经到了认不出人的境地,离开已是早晚的事情。老龙王病危的消息传到四海,其他三海的龙王开始请奏为东海选龙王,倘若东海无人能够继承,那么就需要从其余三海中选出一个龙王,前来接管东海。 消息传到乌江之中,敖放到底是放心不下,离开了乌江回到东海,成为东海的新龙王。 敖放回来的那一日敖战便离开了东海,回到了九泽城。随着敖放一起到来的还有敖放的妻子和儿子,如今的东海再也不是昔日的东海,敖雪守在老龙王的床前,只觉得物是人非,什么都不一样了。 第699章 新的东海龙王 床榻之侧,敖雪趴在床边望着昏睡的老龙王,想起敖战,想起寒江雪,想起烽火,内心感到无比的寂寞,她甚至想起小团子和小庸医来,想着想着眼神暗淡下来,无精打采地垂下脑袋,叹一口气。 门外宫女进来,跪下道:“公主,灵珊郡主和四方天神来了。” 敖雪回神,扭头不解地道:“灵珊郡主和四方天神,他们来做什么?” 宫女道:“奴婢不知,公主要去看看吗?” 敖雪站起来,朝着龙宫大殿的方向走去。 龙宫大殿之中,敖放以东海龙王的身份迎接苏蛋蛋与四方天神,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道:“老臣不知道郡主驾到,有失远迎,望郡主恕罪。” 苏蛋蛋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新龙王,道:“你是何人?敖战呢?” 敖放道:“回禀郡主,老臣乃是东海刚刚上任的龙王敖放。” 苏蛋蛋这才明白过来,敖雪还是将乌江的敖放给请了回来,她本以为敖战会成为东海的龙王,没想到最后成为龙王的,却是老龙王的胞弟。 谁成了龙王对她来说并没有影响,她道:“起来吧,备笔墨,我要请你帮我找一个人。”说着,她朝着大殿之上走过去。 旁边龟丞相立即上前准备笔墨,苏蛋蛋提笔在案前将小团子的模样画下来,画完道:“请龙王派出人手,为我寻找画中的孩子,他叫苏祜,有他的消息请务必通知我,亦或者蛇王汎冽。” 敖放恭敬地抱拳弯腰,道:“是,老臣这就派人前去寻找。” 苏蛋蛋微微颔首,道:“有劳了。”说完转身离开。 等到她带着四方天神离开,敖雪从后面走出来,看一眼画中的人,错愕地道:“小团子?” 灵珊郡主找小团子做什么? 她不解地抬头看向苏蛋蛋离开的背影,皱眉,敖战曾经同她说过,绝不能让天界的人知道小团子的存在,所以东海才会那样地护着小团子,让他留在东海龙宫,可是,如今灵珊郡主却到处在找小团子,这件事,她得告诉敖战。 这样想着,她扭头对敖放道:“叔父,我去一趟九泽城。”说完,她转身离开。 出了东海龙宫,四方天神又带着苏蛋蛋去了其他三方的海域,找了其他三个龙王,将小团子的画像给了他们,命他们帮忙寻找小团子的下落。 四方天神沉默地跟在苏蛋蛋身后,带着她四处跑,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做了这样多的事情,却没有一样是和汎冽和灵珊郡主和阴阳丹的赌局有关的,他不明白,这个女人难道不明白吗,她在浪费的是她的生命。 从西海龙宫出来,苏蛋蛋去到了山林之中,委托山中的山神和土地寻找小团子,天界在人间的力量能够调动的她都调动了。 一直到翌日太阳升起来,苏蛋蛋和四方天神未曾歇息,回往蛇王城的路上,太阳撕裂了阴霾,灿烂的阳光暖暖地铺在地面上,落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她的胸口忽然感到一阵灼痛,难忍的剧痛中她痛得蹲下了身来,捂住胸口。 第700章 去找灵珊郡主 “怎么回事?”她痛得浑身冷汗淋淋,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滚落。 四方天神冷漠地看着痛得蹲下去的她,道:“你还剩下九天的时间,这只是开始,十日之后,你便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了。” 剧痛缓缓消失,她痛得手指发抖,咬紧要管扯开衣襟,却见胸口出锁骨下方是一道龟裂的痕迹,灰色的龟裂痕迹,仿佛陶瓷裂开的痕迹,而那龟裂的四周,她的肌肤也变得坚硬冰冷如石头。 “十天的时间,往后的每一天,我的身体都会这样裂开一次吗?”她问。 四方天神道:“如果他认出了你,龟裂就会停止。” 这是用生命在玩的一场赌注。 她蹲在地上良久,喘着气,等到疼痛彻底消失,站起身来,扭头看向蛇王城的方向,道:“走吧,去蛇王城,找灵珊郡主,她知道苏祜在哪里。” 四方天神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心心念念的还是找人,忍不住道:“你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找人上面,这对你和汎冽的感情没有任何帮助,你会输给灵珊郡主的。” 她笑起来,道:“你应该多在人间走一走的,你看,你现在也有一些人情味了,开始关心别人了。” 四方天神抿嘴皱眉,道:“我并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不想跟着你浪费时间,尽早证明我是对的,你是错的。” 她淡淡地笑着,道:“放心吧,你一定会赢的。” 只是,他赢的,不是赌局,而是一颗不再生冷的心。 去往蛇王宫之前苏蛋蛋在馄钝摊子前坐下来,天色还早,街上行人不多,小贩们陆续进城,早点摊子却提前摆开来,她与四方天神面对面地坐着,叫了两碗馄钝。 热气腾腾的馄钝面前,四方天神道:“神仙不需要吃东西。” 苏蛋蛋吞一口馄钝,道:“不尝一尝,又怎么知道酸甜苦辣的味道,尝一尝也无妨。” 四方天神垂眸,看碗里热气腾腾的馄钝,拿起勺子,吃一口,馄钝滚烫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开去,灼热感中是咸香的味道,接着是面皮和肉馅在唇齿间绽放的味道,嘴巴里充斥着人间五谷的味道,唤醒他最深沉的记忆。 九重天上,应天地而生的上古大神并不多,随着时间的变迁所剩下的也不多了,天宫之中,更多的是像他一样,从凡尘里千锤百炼,最后脱胎换骨,化作天神。 他做了千百年的神仙,早已经忘记了做人的滋味,可是这一口馄钝,却让他记起了五谷的味道。 修得正果之后,他便彻底辟谷了,五谷不但不能为他补充力量,反而会污染了他的身体。 所以天上的仙家,多是不会去碰触五谷的,因为害怕堕落,害怕好容易修得的道,在顷刻间功亏一篑。 四方天神脸色骤然一变,嘴里的馄钝吐出来,猛然站起来,冰冷地道:“快点吃,吃完了就走。” 苏蛋蛋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馄钝,放了钱站起身来,朝着蛇王宫的方向走去,四方天神跟在她的身后,她道:“你能带我偷偷地潜入宫中,先找灵珊郡主吗?” 第701章 她的汎冽 “可以。”他说着上前,抓住苏蛋蛋的肩膀,化作一抹流光朝着蛇王宫里飞去。 蛇王宫中,灵珊郡主穿着紫色的霓裳端着汤朝着议事殿走去,她与苏骨交换了身体,因为这副身体,她有了冷暖温度的感受,从前她的身体乃是仙胎仙骨,对人间四季的温度有一个自然的保护调节,如今四季的温度在她身上格外明显,尤其还是凛冬里的冷。 昨日一宿,汎冽未曾回寝宫,一直在议事殿与朝臣商议,她等看他一宿,不见他来,早早地,她去了厨房,亲手为他炖了一碗汤,送去议事殿中。 议事殿门紧闭,一宿的会议汎冽刚刚歇下,门口是守卫的宫人,见到端着汤药走过来的“苏骨”弯腰行礼,公公道:“陛下刚刚歇下,娘娘有什么事待陛下醒来,奴才转告陛下。” 灵珊郡主道:“无碍,我把东西放在里面就出来。”她说着身后的宫女上前,推门进去。 门一打开,里面是正燃烧的然炭火,屋子里暖和极了,墙脚白色的青花瓷瓶里是绽放的梅花,在炭火的烘烤中幽香更盛,汎冽卧在暖炕之上,旁边是堆满卷章的小桌子,他合衣而睡,俊美的脸眉头紧锁。 灵珊进去进去,身后宫女关上了门,扭头看她。 她端着汤走过去,将汤放在了桌子上,坐过去,看沉睡的汎冽,屋子外阳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她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忽然充满了希望和满足。 再过十日,他就永永远远地属于她了。 她温柔地笑着,微凉的手指拂过他紧锁的眉头,不知他梦中梦见了什么,眉头锁得这样厉害,她多想问一问他有什么烦心的事,她想为他解决了那些叫他烦心的事,只要他好好的,她什么都愿意。 喜欢一个人,应该如此的。 她这样想着,这种偷来的幸福,她很是喜欢,只希望时光永远不要流逝,永远地停在这一刻,但她又希望十日快点结束,她要永永远远地留在他身边,哪怕是以另一个女人的身份,她毫不在乎。 “汎冽……”她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呢喃的声音幽幽,充满爱恋。 他被眉心的冰凉惊醒,狭长的凤眸睁开,视线里“苏骨”的身影浮现,他于是坐起来,问:“你怎么来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他说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掀开袖子一看,却见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怎么还没好?”他不解地问。 苏骨天生就具有愈合伤口的能力,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怎么这一次却没有自动愈合? 灵珊郡主抽回手臂,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是灵珊郡主所伤吧。你忙了一宿了,我炖了汤,你暖一暖身体。”她说着解开盖子,汤盅里是清淡的鸡汤,醇厚香浓的味道立即飘出。 汎冽接过汤,喝起来,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的衣裳上,道:“你穿紫色也很好看。” 她平日里总是一身白衣,素净极了,但他从来不觉得单挑,那素净中带着些许清秀,超凡脱俗,宛如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屹立红尘,他喜欢她的素净,但眼前的紫色,也不错,显出了些许贵气。 第702章 我很担心苏祜 灵珊郡主道:“我见你睡觉也紧锁着眉头,不知为了何时烦心,令你睡觉也不得安稳,是朝廷的事情吗?” 汎冽道:“朝廷里的事情从我坐上这个位置开始就从未间断过,令我担心的是苏祜,到现在位置还没有人找到他的下落,也无人找到灵珊郡主。”提及灵珊郡主他脸色顿时一变,沉声道,“天界的事情我早有预料,妖界会处在何种境地何种地步我心中早有准备,我曾想过会与天下为敌,但我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与灵珊为敌。” 灵珊郡主闻言眼神一暗,喉咙一阵喑哑,怔怔地看着汎冽,半晌道:“兴许,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汎冽道:“我在天上从来不交朋友,因为我谁也信不过,可唯独灵珊不同,我对她从未有半点怀疑,云姬偷袭我尚可以理解,可是灵珊掳走了苏祜,我不明白。”他说着眼神一沉,道,“我一定会找到她,将苏祜带回来。” 利用阴阳丹偷走苏骨的身体她没有半点愧疚,掳走苏祜她也没有半点不安,可是,当汎冽告诉她他对自己的信任的时候,她的心中是沉重的负罪感和不安,因为对汎冽的愧疚与爱,她想起了被关在秘古禁地之中的苏祜。 他若能乖乖地呆在降魔阵中不引起骚动,也许能够躲过夜间妖魔的苏醒,可若是他离开了降魔阵…… 他不可能活着离开秘古禁地,那么下场只有一个可能,成为血修罗的盘中之物。 秘古禁地之中关押的妖魔无数,秘古禁地乃是极道老祖与天帝联手炼制的,集天地阴邪之气,以盘古石为引,将血修罗镇压其中,秘古禁地乃是连仙家也不敢轻易闯入的地方,尤其是在晚上,白日里阳气上升,尚且安好,到了晚上,阴气纵横,禁地之中藏匿的妖魔都将苏醒。 她心神不安地想着,犹豫不决,为了汎冽,她要让苏祜活下来吗? 可是,倘若苏祜活了下来,她又怎么能看见汎冽亲手杀了苏骨呢。 想到最后,她叹一口气,汎冽以为她是担心苏祜,于是安慰她道:“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苏祜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灵珊郡主回神,依偎进他怀中,道:“我很担心苏祜,我很想他。” 汎冽握着她的肩膀,心事沉沉地皱眉。 灵珊郡主目光落在汎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落在她的肌肤上,那样的温度是如此地温暖温柔,她的心也跟着变得温柔如水。 汎冽,汎冽,她未来的夫婿。 大气的蛇王宫在冬日的阳光下褪去了冰冷,红色的墙金色的瓦,屋顶上是停歇的麻雀,忽然一道流光飞过来,惊得麻雀振翅离开,四方天神带着苏蛋蛋落下,站在屋顶上俯瞰脚下,他道:“没有人。” 苏蛋蛋落地站稳,看清楚眼前,正是她的寝宫,灵珊郡主不在宫中,她得在这里等下去,于是蹲下身来,望着外面宫道里来来往往的宫人们,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蹲在自家的屋顶上,她有种窥探别人的人生的感觉。 第703章 你好大的胆子 四方天神皱眉,苏蛋蛋这不急不慢的样子令他不解,他是个急性子,凡事想到了就必须立马去做,可是她不一样,明明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明明只有九天的时间了,可是她还是这样不慌不忙的样子。 正想着,她忽然站起来,看向远方幽长的甬道中领着宫女款款而来的灵珊郡主,道:“来了。” 悠长的甬道中,灵珊郡主优雅地双手端在小腹前,紫色的霓裳墨色的兜风,她如墨的长发梳着如云堆一样的发髻,雍容而又高贵,即便是换了一张面孔,换了一个身体,可是她作为九重天上仙居殿里的郡主,高贵的姿态改不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与她截然不同。 灵珊郡主从议事殿中回来,甬道中贯穿的风吹得她浑身发冷,回到寝宫之中,燃烧的炭火炉子立即让整个屋子里温暖起来,宫女为她解开了斗篷,忽然,她眉心一挑,目光看向屋顶,感觉到屋顶上有人,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苏骨追来了。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灵珊郡主一挑手,道:“都下去吧,我想歇息了。” 宫女们于是退下,最后一个离开的宫女为她关上了门,安静地弯腰离开。 等到宫女们都离开了,灵珊郡主转身坐下来,倒一杯茶喝一口,道:“出来吧,苏骨。” 屋顶上,四方天神带着苏蛋蛋飞入屋子里,落地,苏蛋蛋看着眼前的灵珊郡主,那张属于她的脸此刻变得熟悉而又陌生。 灵珊郡主目光落在四方天神身上,道:“四方天神,你好大的胆子,与魔族为伍,你可知是什么罪?” 四方天神道:“郡主都敢同魔族交换身份,我又有何不敢。” 灵珊郡主道:“你是要帮她了?”她说着看向苏蛋蛋,道,“不过一日不见,你便于四方天神勾结在了一起,倒是我小看你了。” 苏蛋蛋道:“他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同我打了一个赌,算不上与魔族勾结,你绑架苏祜就是为了引我同你打这个赌,如今你已得偿所愿,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告诉我,苏祜在哪里?” 灵珊郡主笑起来,不紧不慢地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道:“承诺?你我之间有何承诺?我只承诺你吃了阴阳丹,我便不会伤害他,可我并没有说我会放了他。想要见你儿子,你可得自己抓紧了,时间越长,我担心他活下去的可能就越小。” 苏蛋蛋闻言皱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灵珊郡主,道:“仙居殿也是天界大家之一,算不上雄霸一方,也算是问鼎一方,你用这样的手段,不觉得卑鄙吗?” 灵珊郡主讽刺地道:“对你一个魔族之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算卑鄙。” 苏蛋蛋道:“你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汎冽,我可以不干涉你与汎冽,只要你告诉我,苏祜在哪里。” 灵珊郡主冷冷地看着她,即便是与苏骨交换了身体,她心中对她已然是充满了恨意,她以苏骨的身份享受到汎冽的爱越多,对苏骨的恨便越是深刻,不过是一张皮囊,苏骨所仰仗的不过是一张汎冽喜欢的皮囊罢了,换成了她,他一样喜欢。 第704章 你不觉得卑鄙吗 可就是这张皮囊,她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她守护了几百年的爱,她求而不得的爱。 她想起昔日里汎冽为了苏骨对自己的冷漠和拒绝,内心顿时像火一样灼烧,妒火之中,黑暗在心中悄无声息地蔓延,苏骨想要她成全她,告诉她苏祜的下落,她笑起来,道:“告诉你苏祜的下落也不是不可以,你跪下来,求我,我便告诉你。” 苏蛋蛋眼神顿时一冷,定定地看着灵珊郡主一动不动。 灵珊郡主道:“怎么,不愿意?那就从这里滚出去,等你时光耗尽,魂飞魄散之际,兴趣能看见你儿子的亡魂。”说到这她停下来,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来,笑起来,道,“哦,不,也许他会和你一样,到最后,连魂魄也不剩下了。” 看着灵珊郡主的嘴脸,苏蛋蛋心中比谁都清楚,即使她跪下了,灵珊郡主也不会告诉她苏祜的下落,她不过是在耍她罢了。 可是她若不跪,苏祜在她手中,灵珊郡主若是不痛快了,她怕激怒了她,苏祜也不会好过。 为了小团子,她望着灵珊郡主,缓缓地跪了下去,底下了头颅,道:“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灵珊郡主哈哈地笑起来,端起茶杯缓缓地站起来,走过去,一杯茶缓缓地倒在了她的脸上。 苏蛋蛋垂着头,温热的茶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来,她沉默地闭上眼睛,吞下所有的屈辱。 “哐当!”一声,灵珊郡主丢了手里的茶杯,忽然用力地拎起苏蛋蛋的下巴,怨毒地道:“苏骨,你也不用脑子想一想,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苏祜的下落,我在耍你,懂不懂?你不是很能耐的吗?你不是谁他爱你吗?可是你看,换了一张脸,他就认不清哪一个是你了,就算你现在冲到他的面前告诉他你是苏骨,他也不会相信。” 苏蛋蛋目光清冷平静地看着她,道:“你恨我,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孩子无关,你将苏祜放了,就算是将汎冽拱手相送,叫我魂飞魄散,我也答应你。” “我用得着你答应吗?苏骨,现在受制于人的是你,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要你亲眼看着汎冽将苏祜的尸体抱回来,我要汎冽亲手杀了你,那样的滋味,就算是魂飞魄散也无法相比。”灵珊郡主说着,漂亮的脸因为怨毒变得狰狞,煞气腾腾,身上是悄无声息蔓延的黑暗。 苏蛋蛋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那个优雅端庄的郡主,蓬莱岛上第一次见她时,她的雍容优雅是云姬公主也无法媲美的,可是现在,她就像一个怨毒的毒妇,哪里还有半点仙家的风度与华贵。 这样阴毒的手段,却是出自一个仙家之手。 一瞬间,苏蛋蛋所有的理智化作怒火燃烧,一股气在体内疯狂地涌起,瞬间打通她的脉门,掌心的剑瞬间凝聚而出,一剑朝着灵珊郡主捅过去。 灵珊郡主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措手不及来不及后退,被苏蛋蛋一剑穿透身体,一个踉跄跌坐在桌子旁,手指打翻桌上的茶具。 “你千般算计万般阴毒我都可以原谅,可你唯独不该拿苏祜的性命来要挟我,就算你让我用命去换他的性命,也无所谓,可你唯独不该想要了他的性命,灵珊,我的孩子若是活不了,你也休想活下去。”她怒目一声怒喝,挽剑劈过去,剑气瞬间震荡开去,灵珊郡主身体往下一倒躲开,捂着受伤的身体急忙站起来跑向门口。 :明天开始万更 第705章 你所见未必是真 “哐当!”一声响,她猛然推开门跑出去,扭头看追过来的苏蛋蛋,一声大叫:“来人,抓刺客,抓刺客啊!” 宫外的甬道中,汎冽正往这边过来,忽然听见院子里“苏骨”的叫喊声,疾步朝这边跑过来。 院子里,灵珊郡主和苏蛋蛋打起来,卷起的剑气扫断院子里的树木花盆,灵珊郡主怒极掌心是凝聚的光芒,忽然瞥见门口跑进来的汎冽,她计上心头,佯装不敌朝着苏蛋蛋手里的剑扑过去,苏蛋蛋剑锋一转,灵珊郡主被一剑割伤了手臂。 汎冽见状脸色登时一变,眉宇间是卷起的煞气,一声怒喝:“灵珊!”话音落,他掌心的剑凝聚而去,朝着苏蛋蛋劈过去。 苏蛋蛋与他缠斗起来,灵珊郡主可以对调两个人的身体,可她改变不了一个人的记忆和剑法,她手中的酒中仙剑法,霸气如蛟龙,灵活如行云流水,一套剑法下来,汎冽愕然,不解地看眼前的“灵珊郡主。” 她怎么会苏蛋蛋招式? “铮”地一声,汎冽与苏蛋蛋的剑相撞,一黑一白的剑撞出火光来,两个人各执力量互不退让,苏蛋蛋道:“汎冽,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药叫阴阳丹?你眼所见未必是真,你耳所听未必是真,你身边的那个人,也未必是真。” 汎冽冷眸盯着她,看她的目光森冷,道:“苏祜在哪里?” “等你搞清楚什么是阴阳丹再来问我苏祜在哪里。”说完她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骤然涌起,一掌打出去,汎冽后退躲开,她身影一掠到四方天神身旁,转身飞起离开。 四方天神化作一抹流光紧随其后,朝着人间的方向而去。 汎冽停下来,扭身回头看“苏骨”,灵珊郡主凝望着苏蛋蛋消失的方向,眼中显出厌恶来,狠狠地咬牙,收回目光的一瞬间脸上表情恢复从前的柔弱,捂住受伤的手臂走向汎冽,问:“你没事吧?” 汎冽扶住她受伤的手臂,皱眉脸色阴沉,对旁边的宫女道:“去叫青萝来。” “是。”宫女急忙转身离开,去祭司殿找青萝。 灵珊郡主抓住了汎冽的手臂,道:“我的伤并不要紧,如今最紧要的是赶紧找到苏祜,人是灵珊郡主抓走的,只有抓住她才能从她口中掏出苏祜的下落,汎冽,你绝对不能刚过了她。” 汎冽以为她是寻儿心切,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她的。” 门外宫女领着青萝急匆匆地过来,见到“苏骨”身上的伤,青萝道:“怎么又伤成了这样?先进去。”她说着扶着灵珊郡主进屋。 进了屋子里,宫女扶着灵珊郡主坐下,忍不住愤愤地道:“娘娘会这样都是拜那个灵珊均做所赐,绑走了小世子她居然还敢再回来,简直是胆大包天,当真以为有仙居殿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神仙又怎么样?在蛇王城中,也是要守规矩的。” 青萝手指一挽,绿色的光芒从指尖柔柔地飞出,缠绕包裹住灵珊郡主的伤口,道:“这个世上有两样东西是强求不得的,一样是时光,一样是人心,可是这个灵珊郡主却偏要强求,求一个不爱自己的心,有什么意思。”她说着,叹一口气。 第706章 除魔为的是什么 灵珊郡主对汎冽的喜欢整个蛇王宫都知道,在苏骨没有出现前所有人都以为,蛇王城未来的王妃是灵珊郡主,因为这么多年来,陛下身边就只有灵珊郡主一个女性。 其实如果没有苏骨,她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王妃人选。 人这一生两样东西不能强求,一样是时光,一样是人心。 可是灵珊郡主所求的,却是一颗永远不属于自己的心。 听着青萝的话,灵珊郡主目光暗下来,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即便是明知道他所爱非自己,她也还是想要得到他,拥有他,这大约就是爱吧。 是的,是因为爱,因为她爱他,爱了整整几百年,爱到她以为余生只想也只能与他相伴。 “可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永远的,人心易变,沧海难填。”她幽幽地说着,目光一片森冷。 离开了蛇王城,苏蛋蛋朝着人间而去,从前她是苏骨,一个魔族之人的身份,很多地方不能去也无法去,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是灵珊郡主了,仙居殿的郡主,东庭她可以去,七丘她也可以去。 她落在皇城门外,皇城四周是镇守的天兵,远远地望着那些巡逻的天兵和城门口与天兵对峙的皇城护城兵,她道:“东庭和七丘将人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他们想在哪里落下棋子便在哪里落下,他们想炮轰哪里就炮轰哪里,你们天神都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吗?” 四方天神道:“一切都是为了除魔,这是必要的牺牲,无法避免。” 苏蛋蛋道:“除魔是为了什么?” 四方天神道:“为了维护三界的平衡,为了人间正道。” 她扭头看他,目光清冷如水,道:“可是你看,现在只剩下两界了,天界和妖界。人间就快要不复存在了。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已违背了初衷,三界的平衡早已被打破,人间的正道早已不服存在,似乎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四方天神皱眉,她说得没有错,除魔是为了三界的平衡和秩序,可是如今魔还在,三界的平衡却已经被打破,人间处于最被动的一个位置,无论是魔族还是仙家还是妖界,都能够将他们蚕食一二,如今的人间早已名存实亡,成为了仙魔之争的战场。 可是,即便深知这些道理,他也不能说出来,不能赞同她的说法,不能表达对天界的不满,因为他是四方天神,是天界的神。 他道:“所有的牺牲都是必要的,所有的流血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他们死得其所。” “为了谁的明天?东庭的明天?还是七丘的明天?还是天界的明天?”她问。 四方天神再也答不出来,沉默地看着她,她扭头,看向被包围的皇城,偌大的人间,到最后,只剩下眼前的这座皇城,那皇城之中的皇帝,早已是名存实亡。 她不再说话,起身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四方天神跟在她身后,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孩子吗?你只剩下九天的时间,你不是要去争取你的爱人吗?” 第707章 皇帝的猜忌 她道:“我要去皇城中找魔炎,他也许会有办法能找到苏祜的下落。” 魔炎作为当年言骨麾下幸存的一员大将,他能在神魔大战中幸存下来必然有他的本事,他在三界游走的时间比她还要长,也许他有办法能找到苏祜的下落。 皇城之中戒备森严,皇帝派了三倍的兵力捍卫整个皇城,守卫他的安全,端坐在大殿之中,他精神紧张到了极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盯着下面的朝臣,墨逸之还没有来上朝,他已经回到皇城这么久,可是他去而不来找他。 昨天晚上探子回报,有八位朝臣夜会了墨逸之,其中有三名是效忠于他母后的老臣。 他眼珠子凸起,神经质地盯着殿下的朝臣,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上前请奏,说着什么他无心去听,他满脑子满耳朵都是他们夜会墨逸之的事情。 他猜,他们是不是都要叛变了,他们是不是要逆谋了?他们是不是想杀了他让墨逸之当皇帝?还是说,他们已经晓得,墨逸之才是人间未来的皇帝,所以他们才迫不及待前仆后继地去拍墨逸之的马屁? 朝堂之下,阁老上前,请奏道:“陛下,益州城事件惨绝人寰,惨不忍睹,天界不仅没有帮助我们降魔除妖,反而屠戮我们的百姓,益州城数万的百姓,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这根本就不是战争,这是屠杀,人间是我们人类的故土,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应该捍卫自己的领土和城池,不能再放纵天界这样胡乱屠杀下去。” 皇帝脑子里想的都是墨逸之,阁老话音落地,他忽然起身,道:“朕累了,朕不想再说下去了,退朝,明日再议。”说完他急急忙忙地跑下去,朝着后宫跑去。 墨逸之在做什么?墨逸之为什么还不来上朝? 他心里火急火燎地全是关于墨逸之的阴谋,像个受惊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到后宫。 慈宁宫中,皇太后穿着一身紫色的凤袍,上面绣着凤穿牡丹花型,脖子上挂着碧绿的玉髓,玉髓下是白色的菩提根雕,奶白的菩提雕成一尊和蔼可亲的菩萨,她修长的手指上套着金色的指甲套,扶着椅子垂眸看跪在面前的陆瑶。 陆瑶不明白皇太后为何将她找进宫来,她甚至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得几乎与她一样年纪的女人是当今的皇太后,要知道,皇帝的年纪比她还要大呢。 “你不必害怕拘礼,我与你父亲算是旧相识,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惋惜,长生门颓败到今日这般地步,实在叫人惋惜,起来吧。”皇太后抬手,示意她起身。 陆瑶惶恐地起身,诧异地抬头道:“您认识我的爹?” 皇太后微微一笑,道:“我认识你爹的时候,他还不是长生门的掌门,陆姑娘长得像母亲,一样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可有许了人家?” 皇太后的口吻似乎真的与她爹娘相识,她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尚未许人。” 第708章 真是一个废物 皇太后笑起来,道:“这几日陛下一直同本宫商量,是时候为了他寻一位正宫之主了,陆姑娘秀敏名门,貌和德嘉,有母仪天下之态也,本宫做主,将你许给陛下,你可愿意?” 陆瑶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俯首道:“请太后收回成命,陆瑶山野顽妇,难登大雅之堂,怎敢痴心妄想,一国之母是陆瑶万万承担不起的。” 一国之母的名衔她的确是承担不起,她从未想过自己大富大贵,只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相濡以沫,更何况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另外一个人,即便那个人冷漠且无情,好不将她放在眼中,可是,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住进了一个人,就再也住不下另外一个人了。 皇太后凤眸一眯,道:“怎么?你觉得陛下配不上你?”威严的声音不怒自威,充满威胁。 陆瑶急声道:“是陆瑶配不上陛下。” 皇太后道:“本宫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来人,将陆姑娘请下去,好生伺候,待人择下了良辰,昭告天下,吉日完婚。” “太后!”陆瑶急得猛然抬头,还要说什么,却见皇太后威严的凤眼一瞪她,森冷的眼眸中一抹煞气卷起,陆瑶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仓惶地垂头,被过来的宫女扶起带走。 送走了陆瑶,皇太后满意地诡笑,门外宫女进来,跪下道:“太后,陛下今日提前退朝,往这边过来了。” 皇帝又来了,皇太后头疼地扶住额头,忍不住叹息,想一想当初自己为何要扶这个废物上位呢?简直就是一个废物,一无是处。 可是,当初她扶他上位,不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废物吗? 正想着,门外皇帝一声疾呼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母后!” 跑到门口,他脚下一绊一个踉跄滚进来,旁边宫人急忙过去要扶他,他一甩开宫人伸过来的手飞快地朝着皇太后的怀里扑进去,跪在她面前焦急地道:“娘亲救我,母后救我,墨逸之想要杀我啊。” 皇太后道:“墨逸之来上朝了?” 皇帝道:“没有,他没有来上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还不来?昨天晚上,他和几个大臣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他一定是在密谋,他一定是想谋反。”说到最后,皇帝激动地抓住皇太后,道,“他肯定是告诉他们他才是真正的人皇,他一定是想造反。杀了他,娘,帮我杀了他。” 皇太后可笑又可怜地看着眼前这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摸着他的脑袋道:“陛下,你太累了,该歇息了。”话音落,她掌心是卷起的霜降一样的寒气,卷入皇帝耳朵里,皇帝疲倦地闭上眼睛,以跪着的姿势倒在皇太后怀中,睡过去。 相府之中,清冷的庭院里,一树的枯枝败叶,墨逸之穿着白色的薄衫在院子里扫地,旁边下人恭敬地候着,手下正汇报着今日早朝的情况,最后道:“皇太后将一个叫陆瑶的姑娘找进了宫,打算择良辰迎娶,立她为后。” 第709章 我凭什么相信你 庭院前的屋子里,魔炎一身黑色盘膝坐着,眼前是一炉子煮得沸腾的茶水,七巧跪坐在他身旁,听见手下的汇报错愕地抬头,看向魔炎。 魔炎面无表情地看着煮沸的茶水,黑色的眼眸如一潭幽静的黑水。 墨逸之停下来,他记得陆瑶,是魔炎从青楼里救回来的那个姑娘,可是,皇太后为什么看上了这个女人? 陆瑶的身份他派人查过,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前任掌门之女,论武功不是最厉害的,论家世并未显赫,论样貌也不是倾国倾城,这样一个人,皇太后究竟打的了什么主意? 墨逸之目光落在魔炎身上,在这皇城之中唯一与陆瑶有关系的就是魔炎了。 他走进去,坐在魔炎的对面,道:“回来这么久了,是时候去见一见陛下了,你要一同前去吗?” 魔炎抬眸,道:“好。” 皇宫之中藏着的那位高人,他也想领教领教,所谓知己知彼。 墨逸之起身就走,魔炎跟着起身离开,身后罗雀和伽罗也跟着上前,魔炎道:“你们不必跟来。” 来的人多了,怕在对方面前露出马脚。 墨逸之带着魔炎出了府门,迎面苏蛋蛋和四方天神走来,见到灵珊郡主墨逸之停下来,他认得她,当初汎冽在城中开启阵法,其中一位到场的仙家便是她,仙居殿的郡主,灵珊郡主。 她来这里做什么? 魔炎走出来,见到“灵珊郡主”,眼神顿时一冷,警惕地看着她,停下来。 苏蛋蛋径直走到魔炎面前,道:“魔炎,请帮我找一个人。”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轻声道,“我是苏骨。” 魔炎愣住,错愕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眼,问:“你说什么?” 她道:“灵珊郡主利用阴阳丹交换了我们的身体,苏祜在她手中,我想请你帮我找苏祜。” “阴阳丹?”魔炎错愕地看眼前的人,绕着她走了一圈,将她上下打量,眼前这个人的确是灵珊郡主的皮囊,她的身体甚至她身上的气息,都是属于灵珊郡主的。 他的确听说过阴阳丹,在他看来阴阳丹不过是那群吃饱了没事可做的仙家造出来的无聊之作,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告诉他她是苏骨,他凭什么相信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魔炎问。 她道:“我若是正在的灵珊郡主,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 魔炎对她始终心存怀疑,道:“即便你是正的苏骨,我为何要帮你找苏祜?” 她道:“就算不是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苏祜乃是汎冽的儿子,你若是找到了他,汎冽会欠你一个人情,必要的时候,这个人情是能够用得上的。” 魔炎嘲讽地一声冷笑,道:“人情?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认一个魔族的人情吗?” “他和他们不一样,就凭他要娶苏骨。”苏蛋蛋道。 魔炎沉默下来,的确,苏骨属于魔族,就算她藏得再好,旁人不知道,汎冽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明知道对方是魔族,却要娶她为妻立她为后。 “好,我帮你找。”魔炎道。 第710章 她还没醒来 两人正说着,天空中一道流光朝着这边坠落下来,“轰!”地一声砸落在马车前面,马被惊得惊恐地叫着转身跑去,墨逸之一袭玄青的长袍,在卷起的尘烟气浪中转身看道路的中间。道路的中间,卷起的尘烟中一身明黄云袍的凤曦站起来,红着眼睛怒目看着眼前的墨逸之,手中的长枪骤然凝聚而出,周身是缭绕的仙气气浪。 “墨逸之,益州城时你早就该死掉了的,你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对待,区区一个凡人,为了你,牺牲一个郡主,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先杀了你。”他说着,手中银枪飞快地刺过来。 墨逸之身影一闪,手中银线飞快地飞出,敏捷灵活地缠住凤曦的银枪,相府手下见状立即上前挡住凤曦,围拢过去的手下被凤曦一掌打开,摔落在地上。 墨逸之见状登时怒了,清澈的眸子里是燃烧的怒焰,一声怒喝:“天子脚下,焉敢放肆!” 话音落,他身影灵活如一股风翻身躲过凤曦的银枪,十根手指间黑色的戒指不知何时戴上去,十根银丝飞快地涌出来,如一条条灵活的蛟龙卷向凤曦。凤曦手中银枪挑起,被十根银丝缠住,掌心耀眼的花光卷起,银枪瞬间爆开巨大的力量,十根银丝尽数断裂。 墨逸之修长的手指一挽,那断裂的银线再次重新聚拢融合,缠绕着银枪缠住凤曦,束缚凤曦的双手。 被缠住了双手,凤曦恼羞成怒,这时,天空中七丘追来的天兵坠落下来,挡在了凤曦与墨逸之中间,急声道:“殿下,不可胡闹,这件事同他没有关系,白长老命你即可前往益州城,益州城里打起来了。” 凤曦恨恨地收手,怒目瞪着墨逸之,一跺脚,转身飞走。 那传话的天兵正要离开,被墨逸之叫住:“益州城里为何打了起来?” 那天兵停下来,转身看墨逸之,道:“东庭将益州城交给一群天选者来管理,天选者对七丘天兵不敬,双方产生摩擦,天选者先动手,双方就打了起来。” 墨逸之皱眉,东庭的人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将益州城杀了个干净,如今益州城里的确是一个魔族也没有了,可是现在连一个人类也没有了,剩下的是东庭和七丘的天兵。 墨逸之道:“琇莹郡主怎么了?” 天兵皱眉,看墨逸之的眼神复杂,谁都知道琇莹郡主是为了救这个凡人才搞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如今琇莹郡主还躺在七丘宫中没有醒来,白长老命人封锁了院子,不需旁人进入,具体的情况谁也不清楚,大家只知道,琇莹郡主还没醒来。 “琇莹郡主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还未醒来。我还有事,恕我不能奉陪,告辞。”他说着,转身追着凤曦的身影离去。 她还没醒过来? 墨逸之皱眉,心中感到不安和沉重,不管怎么说,即便那个女人是天界的人,可是,他毕竟欠了她一条命。 很快地,他收敛心神,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起身朝着王宫的方向而去。 第711章 益州城暴乱 魔炎收回目光,瞟一眼旁边站着的苏蛋蛋,他感觉很奇怪,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灵珊郡主,可是她却跟他说,她是苏骨。 墨逸之带着魔炎等人离开,朝着王宫的方向而去。 苏蛋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四方天神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此时此刻,他比较感兴趣的是益州城那边的战况,他看苏蛋蛋,道:“现在,你要去哪里?” 苏蛋蛋道:“留在这里,做一笔生意。” 四方天神不解地看她,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其实根本就不在乎阴阳丹的赌约,因为你来到人间所做的事情似乎都不与汎冽有关。” 她道:“可是与我有关,你想去益州城瞧一瞧吗?现在过去,兴许还能看见他们打斗的画面。” 四方天神道:“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说完,他化身一抹流光,朝着益州城的方向飞去。 苏蛋蛋望着整个皇城的中心——皇宫,威武的皇宫像一头沉睡的狮子屹立在整个城市的中心,可是,被天兵包围之下,它却没有半点狮子的威严,像一个虚有其表的幌子,外强中干。 人间应该是有人皇的,当初汎冽开启阵眼的时候人皇曾经去到过蛇王城,可是,人皇绝对不是皇城之中的那位。 她对墨逸之比较感兴趣,魔炎留在他的身边,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她要和墨逸之谈一笔买卖。 与此同时,益州城中打成了一片,天选者们和七丘的士兵打成了一团,天选者即便是拥有再强的战斗力也不可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天兵的对手,很快就被七丘的天兵打翻在地上,云峥率领着神将过来,看着大街上打成一团的两队人马,身后神将问:“怎么办?再这么打下去肯定会出人命的。” 云峥道:“只要死了人,就不是斗殴了,那就是七丘与东庭之间的事情了,我希望事情扩大,明白吗?”他说着,阴冷地斜睨神将一眼。 神将抱拳道:“卑职明白。”说完他走进人群中去,站在天选者的身后,一个天选者被天兵摔向神将,神将扶住了那天选者,手中匕首偷偷地一刀捅进去,将人推开,转身离开。 那被刺中的天选者往前踉跄地走几步,身后七丘的天兵过来,一拳朝着他的后脑勺打过去,天选者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身上殷红的血溢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打死人了,跟他们拼了!七丘欺人太甚!”一个天选者怒声叫着,提着兵器不顾一切地朝着天兵冲过去。 一场斗殴瞬间就演变成了一场战役,七丘的天兵开始动了真格,大量的天选者们犹如飞蛾扑火,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地倒下去,云峥见状一声命下:“捍卫东庭的荣光,绝对不放过一个七丘人!” “杀!”震天的呐喊中,东庭的天兵一拥而上,和七丘的人打起来。 轰—— 第712章 不过是丧家之犬 巨响和爆炸声将益州城打了个稀巴烂,凤曦带着人赶过来,七丘士兵寡不敌众,死伤无数,所剩无几,凤曦一眼瞧见地上七丘士兵的尸体,顿时气得一声怒骂,率领着人冲进去,和云峥打起来。 而与此同时,皇城之中,墨逸之带着魔炎进了皇宫。 墨逸之忽然进宫,皇帝措手不及,墨逸之手中有皇帝御赐令牌,在皇宫中一路畅行无阻,直接朝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中,皇帝得知墨逸之要来了,不安又激动,扭头跑到皇太后跟前跪下,惊恐地道:“娘,墨逸之回来了,他一定是来要我的王位的,杀了他,娘,咱们把他杀了吧。” 皇太后怜悯而又厌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道:“你怕什么,有本宫在这里,就算他墨逸之有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你。”说着,她抬眸问前来通禀的公公,道,“墨逸之一人前来的?” 公公道:“与墨逸之一起来的还有他府上的门客,言先生。” “言先生?”皇太后笑起来,她倒要看看,这位言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很快地,门外公公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道:“陛下,太后,墨相到了。” 皇太后道:“传。” 皇帝慌忙起身,一改惊慌的神色,恢复昔日朝堂之上的模样,镇定地看着走进来的墨逸之和魔炎,墨逸之清冷的目光抬眸,扫过来,接触到墨逸之的目光,皇帝立即迎上去,扶住墨逸之,亲切地道:“墨爱卿,听说你在益州城被刺伤,怎么不在家中好生歇息,你这样,叫朕怎么放心啊。” 墨逸之跪下行礼,道:“谢陛下关心,臣重伤未愈未能行动,这几天一直在府中养伤,今日才好了一些,前来向陛下请安,望陛下恕罪,臣无能,眼睁睁看着益州城沦陷,请陛下降罪。” 皇帝闻言慌忙将他扶起来,道:“这件事大家也是无可奈何,并不是逸之你的过错,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养伤,朝廷少不了你啊。” 墨逸之上前,向皇太后请安,道:“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皇太后道:“起来吧,益州一事,你辛苦了。”说着她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魔炎身上,顿时恍然地笑起来。 她认得他,言骨麾下的忠犬,魔炎,当年言骨统领魔族,他便跟在言骨身边,一直到言骨灭亡,他在三界消失不见。 没有了主人,也不过是丧家之犬,听说他一直在找言骨的下落。 这样想着,皇太后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将魔炎上下打量,魔炎对言骨的忠心毋庸置疑,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言骨,可是一直却没有言骨的下落,他始终相信言骨转世了,可是,当初言骨灭亡,就连天帝也亲眼见证,一个魂飞魄散的人,怎么可能转世。 可是,既然魔炎一直想要一个转世言骨,那么她就给他一个转世的言骨,她做了这么久的皇太后,还从没享受过做魔尊的滋味。 第713章 解围城之危 察觉到她的目光,魔炎抬眸,皇太后收回目光,对墨逸之道:“墨爱卿,天兵围城,你可有解围的法子?” 墨逸之道:“要解围城之危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要解围肯定需要人手调配,臣的手中无一兵一卒,想要解围怕不容易。” 皇帝闻言喜形于色,立即脱口而出,道:“这还不简单,你要多少兵力,朕全部都给你。” 皇太后闻言皱眉,咳嗽一声,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迟疑地扭头看皇太后,皇太后对墨逸之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宫便将左将军调配回来,供你调遣,左将军乃是我朝镇国将军,麾下数万大军,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若这件事你办好了,陛下定会好好地嘉赏尔等,可若是办不好,墨逸之,你得拿项上人头担保。” 墨逸之俯首,道:“臣定当不辱使命。”说完,他眼神一暗,闪过一抹阴冷。 益州城发生了暴乱,七丘的人和东庭的人打了起来,左将军带领着士兵前往益州城,就怕受其牵连被波及,到时候所剩人手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皇太后起身笑道:“外面阳光甚好,逸之,你陪本宫出去走走吧,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她说着走过去,伸手,墨逸之扶住她,随着她朝外面走去。 魔炎起身要跟过去,皇帝一声呵斥,道:“你跟过去做什么?没听见太后说吗?她想和墨爱卿单独呆一会,你在这里等着。”说完,皇帝跟着皇太后离开。 慈宁宫中只剩下魔炎一人,他站起身来,望着皇太后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冷冽。 皇宫之中存在魔气,只是他没想到,魔气最重的地方居然是这慈宁宫。 那位皇太后,根本就不是人。 他正想着,宫门外陆瑶急匆匆地跑进来,身后是追赶的宫女,得知魔炎随墨逸之进宫,她像是疯了一样飞奔着朝着慈宁宫跑去,提着裙子飞奔跑进慈宁宫中,见到站在里面的魔炎,她飞快地不顾一切地朝着他跑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魔炎被她撞得措不及防,陆瑶像溺水的人紧紧地揪住魔炎的衣领,焦急地哀求:“长生,长生你救救我,你带我出宫吧,你帮我去跟太后娘娘说一说吧,我不想当皇后,你让他们放我走吧。” 魔炎冷漠地垂眸看她,沉默不语。 望着魔炎冷漠的眼神,她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哭出了声,抓着他的手松开,脑中乱成了一团,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到这番田地,却原来,没有了父亲,她在这世上,什么也不是,就连自己的自由,她也没有。 魔炎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一个礼,道:“陆姑娘请珍重,您是未来的国母,未来的皇后。” 陆瑶抬头,怔怔地望着魔炎,一瞬间整个脸一片苍白,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半分,但凡是有她半分,也不会对她的请求无动于衷。 第714章 我们谈一笔买卖 她凄凉地看着他,话在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泪水消失不变,惨惨地抹了抹眼泪,转身离开,身后是跟随的宫人。 魔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起身,眼中一片冷漠。 无缘无故,皇太后将陆瑶抓进了宫来,普天之下女子何其之多,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姿色没有身份的女人,无缘无故,却成了未来的皇后,皇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以为,陆瑶对他而言,很重要? 他救她,是为还她一份人情。 如今人情已经还清,她嫁给谁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一个人不能有所牵挂,有了牵挂,就有了把柄。 他冷漠地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这冰冷森严的慈宁宫中。 一个时辰后,墨逸之与魔炎从皇宫中出来,打道回府。 路上两人并没有乘坐马车,步行回家,走在不安躁动的大街上,大街从皇城正门一直通向城门外,站在大街上能看见城门口把守的士兵和包围的天兵,皇太后将左将军的人马给了他,让他去解围城之危,可是,单单靠这群人,很难解围。 他沉思着,要不要去一趟蛇王城,找汎冽合作。 “皇太后要我解围城之危,若是我想找汎冽合作,你觉得,我有什么条件能让他与我合作?”墨逸之问身旁的魔炎。 魔炎道:“汎冽的儿子弄丢了,你若能找到他的儿子,兴许能与他谈条件。” 墨逸之道:“时间仓促,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魔炎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那么还有一个人,能让你拿去同汎冽谈条件。” 墨逸之停下来,扭身问:“谁?” 魔炎道:“灵珊郡主。”他说着,看向站在相府门口等着的“灵珊郡主。” 他得到的消息是,云姬偷袭,灵珊郡主掳走了苏祜,如今汎冽正四处寻找灵珊郡主和云姬,如今灵珊郡主就在眼前,拿她去同汎冽谈条件,汎冽会乐意为他们解围的。 墨逸之看向站在相府门口的苏蛋蛋,却见她朝着他们走过来,白色的衣袂卷卷,她一头的青丝被风吹得卷起,绰绰地走到他面前,抬眸看他,道:“墨大人,我们谈一笔买卖吧。” 墨逸之道:“什么买卖?” 她道:“我替你解围城之危,你同我签一个契约。” 墨逸之闻言有些吃惊,扭头看魔炎,魔炎眯眼看她,道:“你有法子解围城之危?” 她看着墨逸之,道:“仙居殿能在天兵立足,并不是浪得虚名,我有办法解围城之危,但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与我签订契约,你若是对仙居殿不放心,也可以将我在皇城之中的消息告诉汎冽,我就在你府中,哪里也不去。” 墨逸之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他要将“灵珊郡主”拿去同汎冽做交易,就必须要留住“灵珊郡主”,可是一个凡人,他怎可能留得住仙居殿的郡主,可是她若是自愿留下来,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墨逸之道:“请进府详谈。”他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苏蛋蛋进府。 第715章 与魔族结盟 入了府,幽静的雅阁之中,三人对桌而坐,脚边是袅袅的香炉和炭火,屋子里暖烘烘的,魔炎不解地看“灵珊郡主”,猜不透她玩的把戏。 苏蛋蛋伸手,掌心是黑白交织的力量,在桌上一拂过,一张白色的契约书浮现在桌上,她道:“请大人在上面摁下首印,完成盟约。” 墨逸之拿起契约书,读完上面的条约,他意外地挑眉,道:“你要我与魔族结成盟约?” 她给的契约书里,要他与魔族结成盟约,且为魔族在人间给予庇护,无论三界发展成什么样子,人类不得与魔族为敌,不得率先与魔族开战,不得剿杀魔族。 苏蛋蛋的契约,是要人类与魔族结成同盟。 魔炎错愕地看眼前的“灵珊郡主”,她是仙居殿的郡主,为何会要墨逸之签订这样的契约? 墨逸之将手里的契约放下来,笑起来,道:“郡主未免太高估我了,我可以保证,我永远不会与魔族为敌。” 苏蛋蛋道:“那么请在契约书上签字。” 魔炎的心砰砰跳着,抬眸看墨逸之,一旦墨逸之签订了这样的条约,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人类不得与魔族为敌,人类与魔族,将会成为盟友,因为墨逸之乃是人皇,人间未来的王。 墨逸之目光深邃地看眼前的女人,思索起来,半晌沉声问:“你究竟是谁?” 仙居殿的灵珊郡主绝对不会让他签订这样的契约,因为她是仙居殿的郡主,是天界的人,可是她让他签订的,是为了魔族,她不是真正的灵珊郡主。 苏蛋蛋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怎么?大人不敢?没有我的帮忙,你们根本就无法解围城之危。” 墨逸之道:“天兵围城虽然危险,但魔族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魔族对人间的危害从魔神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存在,你让我签订这样的契约,对人间而言,并不公平。” 苏蛋蛋道:“在很早以前魔族就是存在着,魔族源于人间,来自人间,与人类公用着人间的资源,这片土地上生存着的不仅仅是人类,还有魔族,妖怪,还有其他的生灵,这些存在构成了一个平衡,没有任何一族是能够被灭绝了,魔族对人类的危害的确一直存在,可是,那些有魔族存在的时代里,人类不是一样地繁衍和发展吗?” 墨逸之沉思着,笑道:“你这是歪理。” 苏蛋蛋笑道:“那我们就谈买卖,我为你去四海借兵,解你围城之危,助你一臂之力,你许我魔族在人间的安宁,大人可以换一个角度想,一旦人间与魔族结盟,那么魔族会为了人间的安宁,与你联手,重振人间,这难道不是大人的希望吗?” 她的话的确打动了他,墨逸之眯眼沉思着,道:“这份契约找皇上去签,不是更加合适吗?” 她道:“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墨逸之问:“赌什么?” 她抬眸看他,明眸一笑,道:“赌你是人间的王。” 魔炎猛然扭头看她,却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赌,赌墨逸之是人间的王,所以她早就明白,与墨逸之签订了这样的条约,就等于同人间签订了人魔共处的盟约。 墨逸之轻笑着拎起契约,淡淡道:“一个围城之危,就要与我结盟,这个买卖,我有点亏啊。” 第716章 大人,这是双赢 苏蛋蛋道:“大人,这是双赢。” 墨逸之抬手,刺破了手指,在上面摁下手指印,手指印摁下的一瞬间,契约化作一抹华光卷入墨逸之体内,苏蛋蛋道:“若有一日大人违背了这样的盟约,大人的心便会被魔气腐蚀,最终永堕魔道,不得轮回。” 墨逸之笑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对他而言,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即便是到最后不得不与魔族开战,永坠魔道又有何妨,他只要人间重归正轨,他要守护的,是他的天下。 苏蛋蛋起身,道:“现在,你可以传书给汎冽了,我要去一趟四海找人。”说完,她转身就走。 魔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相信她是苏骨,因为仙居殿的人不可能这般地绞尽脑汁想出这样的盟约来,与墨逸之签订人魔盟约,可是,如果她是苏骨,那么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叫他们感到诧异,感到震惊。 她所着眼的并不是眼前,而是整个大局,玄尊是为自己活着,玉暨是为自己活着,他是为了言骨活着,罗雀和伽罗,是为自己活着,可是,苏骨,她所做的,却是为了魔族。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魔炎陷入迟疑中,墨逸之倒一杯茶,想起苏骨,他沉沉地笑起来,明亮的眼眸中是一抹异样的光彩,对魔炎道:“这个苏骨,手段要比你们更加厉害。” 他很好奇,这样一个魔族,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即便他给了她盟约,她又能在四面楚歌中,掀起风浪。 魔炎回神,道:“的确。”他说着,扭头看窗外,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府里的灯火已经亮起,天边如浓墨一样,沉重得像一团散不开的墨。 夜风凉凉,冰凉中却透着血腥。 益州战役打响的消息很快传到四面八方,四方开始响应,到了天黑的时候,许多地方东庭的驻军与七丘的驻军开始打起来,人间领土变得硝烟弥漫,四处焦土。 西陵城外,老道士带着燕沉站在山头上,看着西陵城内打起来的天兵们,到处都是逃窜的百姓和被毁掉的房屋,老道士一脚踩在老树上,揭开酒葫芦喝一口,道:“人间也算是完了。” 燕沉看得心急如焚,道:“师父,咱们快去救人吧!”他说着就要往下面跑。 老道士一把拎住他,道:“你去哪里?” 燕沉道:“去救人啊!” 老道士拎着他往前面一看,道:“你看,这城里这么多的人,你要救哪一个?” “我都要救。”燕沉急声道。 老道士道:“可你只有两双手,还没等你捞着一个人,你就被那群天兵给误伤砍死了,你要救哪一个?” 燕沉猛然抬头,急得满头大汗,道:“师父,你比我厉害,你可以救救他们啊。” 老道士一摊手,道:“可我也只有两只手。” 燕沉稚嫩的脸顿时垮下来,望着下面一片的火海脸色苍白,他想要救人,可是师父说得没有错,他本是不够大,还没等他抓到人,他就死在了天兵的手下,师父本是大,可是师父能力有限,也救不了那么多的人。 他道:“如果我能有力敌千军的本事,我就能挡住所有的天兵,我就能叫他们住手,我就能救了所有的人。”说着他眼睛变得格外明亮,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激昂地道,“如果我是帝君,我便能命令这些人都给我住手,如果我是帝君,我就能让杀戮停止,让战火熄灭,让人间恢复秩序。” 第717章 陛下,该歇息了 老道士仰头喝一口酒,道:“成为帝君?好大的志向,在成为帝君之前,先学会怎么活着吧,等活明白了,再去想你的那些假如吧。”他说完手里的酒葫芦一甩,转身离开。 山下城中是猎猎的火焰,燕沉扭头看老道士离开的背影,抿紧了嘴唇,握紧了拳头,起身跟着老道士离开。 蛇王城中,蛇王宫中灯火摇曳,明亮的蛇王宫里汎冽还未歇息,寝宫里灵珊郡主站在门口,已经是第二天了,再过八天,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苏骨这个人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始终感到不安。 夜风中宫女弯腰急匆匆地过来,进来行礼道:“娘娘,陛下还在议事殿中批阅奏章,您先歇息吧。” 灵珊郡主想了想,起身往外面走去,她与苏骨交换身体不是为了一个人呆在这森冷的后宫之中,她是为了他而来,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她争取而来的,她不能这样荒废,哪怕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她也要同他在一起。 议事殿中,汎冽翻阅着典籍,找到阴阳丹的记载,他同“灵珊郡主”交手的时候她让他却查阴阳丹,摇曳的烛光下,看着阴阳丹里的记载,他眉头紧锁起来。 正看着,门外宫人弯腰行礼,喊一声:“娘娘。” 汎冽手中的书卷收起来,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苏骨”,她款款而来,优雅而又端庄,走到他面前,行礼,道:“陛下,夜寒露重,天色不早,该歇息了。” 汎冽抬头看眼前的女人,她的脸,她的声音,都一如从前,几乎毫无破绽,可你若要跟他说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真正的“苏骨”,他难以相信。 见他一语不发地看着自己,她问:“陛下,怎么了?” 汎冽回神,收回目光,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歇息了吧。”他说着挽着她走出去。 出了门,夜风中卷起了细雨,冷冷的雨水打得人直缩起脖子,她站在他的身旁,幸福地依偎在他身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灯笼下两人并肩前行,回寝宫,身后是跟随的宫人,穿过幽长的走廊。 汎冽想起东庭与七丘的事情来,道:“东庭与七丘开战了,人间生灵涂炭,皇城与永安也被殃及,这些个天神,似乎都不把人命放在眼中。” 对人类也好,对天界也好,灵珊郡主丝毫不放在眼中,她所在意的,是汎冽。 汎冽的话叫她心里感到不安,皱起了眉头,道:“这是东庭与七丘之间的事情,如今妖界好容易安稳下来,不要再节外生枝,徒添烦恼。” 汎冽闻言感到奇怪,眼神奇怪地看“苏骨”,灵珊郡主不解地看他,道:“为何这样看我?” 汎冽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她,道:“你从前不会说这样的话。” 灵珊郡主心里咯噔一下,她能够拥有苏骨的身体,可是她拥有不了她的心智她的思想她的记忆,她能够模仿她的言行举止,可是一个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是无法模仿的。 第718章 简直是愚蠢 灵珊郡主脑子转得飞快,道:“我们如今需要集中精力寻找苏祜,我不想因为别的事情分了心,东庭和七丘,都不值得我分心,放弃苏祜。” 是因为孩子,她才这样毫不在意人间的变化? 汎冽收回目光,想起苏祜来,不由紧锁了眉头,忧心忡忡,灵珊郡主能够将他关在哪里去? 就算是将人间翻个底朝天,他也要将苏祜找出来。 这样想着,他心事沉沉,心脏狠狠地沉下去,没了睡意,孩子没有找到,他无心做任何事情。 回到寝宫中,灵珊郡主含笑为他更衣,烛光之下宫人安静地退下,关上了门,寝宫之中只剩下汎冽与灵珊郡主两人,她脸颊微微泛红望着他,身体软软地靠近他的怀中,白皙的手指攀上他结实的胸膛,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这一刻,才真实地感觉到成为苏骨的好。 她想要与汎冽成为真正的夫妻,想要与他做夫妻间该做的事情,她想要与他同房。 汎冽俯身轻轻一吻她的额头,道:“睡吧,我今日累了。”说完,他转身上床,睡觉。 灵珊郡主望着躺上床的汎冽,心中感到失落,却又无计可施,上了床,安静地依偎在他身边。 温暖的被窝里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她失落的心忽然又感到满足了,只是这样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就感到安心了。 夜还漫长,烛光渐渐变得微弱,床上两个渐渐进入睡梦之中。 两个人同枕而眠,却是同床异梦,睡梦之中,灵珊郡主的神识坠入幻境之中,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广阔无垠的白雾之中,御引帝君的身影忽然出现,隔着白茫茫的浓雾,道:“从小到大,我便在教育你,身为仙居殿的郡主,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曾对你说过,要远离汎冽,灵珊,你让我感到很失望。” 灵珊郡主慌忙跪下,垂头诚惶诚恐地道:“帝君。” 御引走过来,看着眼前跪着的女人,弯腰俯身,抬起她的下巴,道:“我花了那样大的气力将你培育出来,到最后,你却连情关也过不了,为了一个汎冽,值得吗?” 她难过地望着这个将自己一手抚育长大的男人,道:“灵珊有负帝君厚望,令帝君失望了,对不起。” “用一生去赌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人,你简直愚蠢,即便最后你赌赢了苏骨,终有一日汎冽会发现,你并不是真正的苏骨,到那个时候,他会恨你,恨之入骨。”御引可悲地看着她,他引以为傲的骄傲,他一手调教而出的佼佼者,却因为一个情字,做出如此令他失望的事情来。 阴阳丹的赌局,就连他也无法解除。 可是他到底是放不下她,又不能以帝君的身份去到蛇王城见她,只能以梦中相见的方式,与她相见。 灵珊郡主道:“就当是灵珊自私,辜负了帝君的厚望,若还能有来世,灵珊一定会报答帝君的养育之恩。帝君在灵珊心中,形同父亲,灵珊自知此生有负帝君厚望,可是,叔父,灵珊活了这几百年,从未向叔父讨要过任何东西,也从未忤逆过叔父的意思,可是这一次,灵珊想为自己活着,哪怕最后一败涂地,也不后悔。” 第719章 同床异梦 御引帝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灵珊郡主,狠狠地松开她,站起身来,道:“愚蠢,为了一个汎冽,你便要葬送自己的一生,殊不知这个男人,他的心从来就不在你身上。” “灵珊无悔。”她誓不后悔地道。 御引恨铁不成钢地咬牙,紧锁了眉头忽然转身,不愿再看她一眼,仿佛再多看一眼,都是一种讽刺,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将她带回去的冲动,他道:“我来找你,不是想听你这些大义凛然的废话,你与苏骨交换了身体,如今苏骨调用了仙居殿在人间的力量寻找她的儿子,这个女人可比你聪明多了,她能利用里的身份调动一切仙居殿的资源,可是你,却在这里守着一个男人,你和汎冽怎样,我日后再与你追究,但是,看好了你的肉体,我不想节外生枝。”说完,他起身离开。 灵珊郡主跪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朝着御引消失的方向叩首,起身。 她能够利用苏骨的身份与汎冽在一起,挑拨苏骨与汎冽之间的感情,可是苏骨却利用她的身份,调动了仙居殿在人间的力量。 “苏骨。”灵珊郡主念出苏骨的名字,阴郁的眼眸微微眯起。 苏骨,这个女人,当真是她小看了她。 而与灵珊郡主的梦相比,睡梦中的汎冽显得极不安稳,也许是因为苏祜身上有着他的蛇鳞片,也许是因为父子之间的血缘关系,睡梦中,他看见白骨累成的山丘前,被巨人怪物拎着的小团子,他浑身遍体鳞山,殷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滴落,染红了地面,被巨人怪物狠狠地朝着白骨累累的山丘面前丢过去。 “苏祜!”汎冽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淋淋。 睁开了眼睛,他才发现这是一个梦,扭头看身旁,“苏骨”在他身旁熟睡,他心不安地跳着,坐起来,扶住额头,俊美的脸因为不安心事沉沉,从床上起来,下了床穿上衣服,他推门离开,没有找到苏祜,他根本就睡不着。 而与此同时,秘古禁地之中,冥火袅袅的山谷之中,眼前是堆积成山的白骨,小团子被扔在地上一动不动,被打肿的眼睛虚弱地睁开,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坐在白骨山丘之上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模样,她穿着件红色的长袍,长长的裙摆拖得很长,剪一个齐刘海,黑色的长发绸缎般及腰,脖子上挂着白骨串成的项链,怀里抱着一个白森森的头骨,大大的眼睛眼眸漆黑,黑得发亮,无邪的脸蛋白得如死灰,惨白惨白,毫无血色。 她擦拭着怀里的骷髅头,像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收藏品一样,瞥一眼被巨人怪物带回来的小团子,道:“阿鲁,跟你说过多少遍,人不能给打死了,打死了,肉就不好吃了。” 巨人怪物望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沉重的声音:“阿鲁。” “没死?没死为什么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样子分明就是死了。”她说着,抱着骷髅头踩着白骨走下来。 小团子奄奄一息地倒在那里,看见她红色的绣花鞋落在自己面前,接着感觉到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身体。她的手很冷,那种冷和冰雪的冷不同,那是死人一样的冷。 第720章 你快点杀了我 她一碰他,他长长的眼睫毛一抖,身体忽然抽了一下,她忽然欢喜地笑起来,道:“好的很,还是个小崽子,细皮嫩肉的,爆炒最好。” 巨人怪物见她笑起来,眼中流露出宠溺的神色来,欢快地喊一声:“阿鲁。” 她兴奋地围着小团子走一圈,道:“不行,爆炒会流失掉他本来的营养,应该清蒸。阿鲁,去拿我的锅来。” 巨人怪物转身走到角落里,巨大的动静声中,小团子看见他从角落里拎出一个巨大的铁锅来,架在了他的面前。 小团子眼睁睁地看着她朝着他走过来,将他拎起来,用力地朝着锅里一扔。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抱紧了她的胳膊不肯松手,她甩了一甩,没能将他甩了进去。 “何必呢?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早晚是要成为的的腹中之物,何必垂死挣扎,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临死还要反抗了,害得我得亲自动手将你们大卸八块,弄得到处都是血,正的叫人很不舒服。”她说着,手臂狠狠一甩,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小团子被弹得坠入锅中。 她满意地甩了甩胳膊,道:“这才听话嘛。”她说着跳下去,对巨人怪物道,“阿鲁,点火。” 巨人怪物于是朝着锅底张开大口,一口火喷出来,开始煮人。 小团子躺在锅底,感觉到烈火的灼烧,疼痛难忍,忽然,他胸口的蛇鳞片变得冰凉,他身上的灼热感也消失不见,烈火的力量被鳞片吞噬,小团子感觉到身上有力量正不断地输入,鳞片将烈火的力量转化,输送他的体内,开始为他修复身体。 巨人怪物烧了半晌也不见人烧熟,嘴里的火越来越小,她在旁边擦着自己骷髅脑袋,感觉到阿鲁的力量正在被锅里的小子吞噬,她皱眉,抬手一声厉喝:“阿鲁,住手。” 巨人怪物停下来,扭头看她。 她起身走过去,飞入巨大的铁锅中,蹲下身看小团子,却见小团子身上的伤正慢慢地消失不见,可他却依旧紧闭了双目,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这小子在吞噬阿鲁的力量吗? 她伸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死了,可是她才伸手,他小小的身体忽然跃起来,手法飞快地掐住了她细若的脖子,道:“放我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你。” 她看着他,就像看见另一个新奇的玩具,两只眼睛都开始发光,兴奋地问:“你要杀了我?” 小团子道:“你如果放我出去,我不会伤害你。” 她忽然伸手,抱住他掐住自己的手,充满期待激动地道:“那你快点,快点杀了我啊,我在这里等了千百年,一直在等人来,等人来杀了我,来来来,你快点杀了我。” 小团子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 她是疯子吗? 她抱着他的手,忽然笑起来,道:“你干嘛要躲?你不杀我,那我可就要杀了你了。”话音落,她双眼瞬间变成了血红,周身是卷起的血,冲天的煞气卷起尘埃,她的样子变得狰狞又恐怖,尖锐的指甲刮出一道凌厉的风朝着小团子挥过去。 第721章 叫祖奶奶 小团子被她抓住了手,躲不开挣脱不掉,被她尖锐的手指抓伤了脸颊,一拳打出去,被她一掌打得翻身滚落在地,他身上魔气滚动,一声怒吼,化作巨蛇,金色的眼眸紧盯着白骨山丘之上的女孩,一声嘶吼,俯冲过去。 白骨对上,女孩望着忽然变身成巨大魔物的小团子,眼中毫无惧色,像看见一个新奇的玩意,她惊喜地道:“原来你还会变身,有意思。”话音落,小团子巨大的蛇头俯冲过来,她闪身躲开,巨大的声响中白骨累成的山丘轰然倒塌。 巨人怪物一声怒吼,手中的铁链冥火焚烧,嗤啦一声甩起来,困住小团子。 小团子被巨人怪物的铁链锁住,嘶吼挣扎着,拼命地到处乱撞,血修罗掠足飞起来,站在巨大的蛇头上,蹲下身摸摸它冰冷的蛇头,道:“一个妖非妖魔非魔的小怪物,吃了你有点可惜,这样,不如你做我的手下呀,从今往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上你祖奶奶我的名字——血修罗。” 小团子闻言停止了挣扎,镇定地看着她,道:“好。” 她笑起来,拍了拍他巨大的蛇头,道:“乖,识时务者为俊杰,叫一声祖奶奶。” 小团子化身人形,阿鲁一甩手,铁链灵活地如蛇一样缩回去,小团子乖巧地望着眼前看起来只比她大几岁的女孩,道:“可你的样子看起来只比我大几岁。” 血修罗道:“可我活得时间要比你长得多。” 她曾是修罗一族的骄傲,天资过人,聪明绝顶,十岁便练成了修天诀,她曾是修罗一族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直到十五岁那年,她忽然发现修天诀逆行修炼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心中的杀气也越来越重,走火入魔的她从十五岁的模样一夜间变成了八岁,也因此获得了永生。 永远的八岁,永远的不老,不生不灭,不死不净,从修罗界到人间,从人间到天界,她杀过多少人她已经不记得了,直到后来被封印在这秘古禁地之中。 千百年来不断有人来到这里,为的是寻找修天诀的秘籍,秘籍都在她的脑子里,那些进来的人便成了她唯一的乐趣,她不喜欢张口就吃人,口腹之欲那是野兽最低级的行为,她喜欢耍人,玩够了,再吃掉。 秘古禁地中,唯一活下来的,只有阿鲁,一个被她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怪物,一个除了效忠再没有任何思想的白痴。 她凑过去,纤细的手指勾起小团子的下巴,殷红的嘴像是染了血一样,道:“小怪物,记好了,论辈分,你得叫阿鲁一声大爷,叫我一声祖奶奶,不要在我喜欢你的时候妄图想要逃走,因为消耗掉了我的欢喜,我一样会吃了你哦。” 小团子乖巧地喊一声:“我明白了,祖奶奶。” 她满意地咧齿笑起来,摸摸他银色的头发,道:“乖。” 小团子乖巧地看着她,脑子里转得飞快,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等她玩腻了,他早晚会成为白骨山丘中的一员,先稳住了她,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第722章 琇莹郡主魔化 翌日清晨,蛇王宫中,早早地,灵珊郡主醒过来,睁开眼睛,床边已不知何时空无一人,昨夜与帝君梦中相见,她睡得很沉,汎冽何时离开的她竟不知道,起身下了床,门外等候的宫女进来,为她更衣梳洗打扮。 她张开双臂,任由宫女为她穿上衣裳,问道:“陛下什么时候离开的?” 宫女道:“昨日半夜陛下就离开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儿,现在还未回来。” 灵珊郡主皱眉,道:“出去了?” 半夜三更他忽然出去,去了哪里? 穿衣洗漱完毕,宫女准备早膳,她心里惦记着汎冽,道:“不吃了。”说完出门,朝着议事殿的方向而去。 议事殿中空无一人,前来早朝的大臣们也陆续地散了离开,灵珊郡主站在议事殿中,屋子里空荡荡的,做完离开寝宫后他来过这里,她走到书案前,看见案上的卷宗,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是关于阴阳丹的记载,她顿时皱眉。 汎冽在查阅阴阳丹? 她心中开始感到不安,想到苏骨,她心中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一样,难以忍受,苏骨必须要死,她已经等不到十日之约了。 她起身往外面走去,朝着人间而去。 人间乱斗成了一团,七丘与东庭开战,战势越打越猛烈,战火越烧越旺,人间已经是乱成了一团,而与此同时的七丘里也同样乱成了一团。 琇莹郡主终于是醒了过来,只是醒来之后的琇莹郡主身上开始产生了魔气,魔毒的腐蚀是致命的毒药,浸入了她的血脉里,一夜之间,她一头的黑发变成了白发,身上是淡淡的流转的魔气。 她从长期的昏迷中醒来,惊动旁边守着的宫女,她喑哑着声音爬起来,喊一声:“水。” 宫女急忙倒了水跑过来,来到床前一看,却见她满头的白发,身上是淡淡的黑色的魔气。宫女登时吓得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指着她一声惊叫:“郡主,你,你的头发。你的身上……”她说着惊骇地望着琇莹郡主身上的黑暗。 琇莹郡主不解地扭头看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看清楚自己肩膀上的白发,她惊得猛然跳下床,来到镜子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骤然发现自己周身流转的魔气,登时猛然后退,惊骇地不知所措。 她,她在魔化?! “怎么会这样……我……”她双手开始发抖,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是七丘的郡主,可是她却开始魔化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宫女飞快地跑过去关上门,心惊肉跳地看着琇莹郡主,紧张地跑过去,道:“郡主,你先不要慌,我去找白长老,你不要着急。”她说完,转身飞快地跑出去。 她从极度的混乱中回过神来,如今东庭与七丘的局势紧张,一旦她魔化的消息传入东庭的耳中,东庭一定会就此为难七丘,且魔化的事情传出去,老祖和爷爷也会徒添烦恼。 离开吧,离开七丘,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她只希望,在魔化的过程中不要丢失了本性,不要变成了怪物。 第723章 请诸位离开 可是她现在这般模样,同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想着想着,她眼泪掉下来,难过地一抹泪,收拾了东西,披上斗篷遮住了头出去,趁着爷爷和老祖还没来,离开七丘。 一路上不断遇见宫人与天兵,天兵们见到她恭敬地垂首,一路走到七丘城门口,她回头望身后恢弘大气的七丘城,心中难受到了极点,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七丘了。 收回目光,她转身朝着人间飞去。 益州城在战乱中被毁成了一片废墟,率兵前往益州城的左将军正率领着手下人马往皇城赶,东庭与七丘开战之际他便率先带着人离开了,益州城中已经没有百姓,剩下的只有天兵,天兵的破坏力他们有目共睹,益州城是保不住了,他们只能自保,撤回皇城。 回往皇城的路上左将军收到墨逸之的消息,命他火速回皇城,支援皇城。 皇城门口,东庭与七丘同时驻兵,由于其他地方已经打了起来,城外七丘与东庭驻军的气氛也僵到了冰点,随时可能打起来,墨逸之派出三倍的兵力镇守在门口。 城楼之上,他身披黑色的麾衣,望着城外驻军的天兵们,紧锁了眉头,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轻碾着,陷入沉思之中。送往蛇王城的书信在昨日就已经放出去,如今他手里捏了一把汗,苏骨去往四海搬兵了,苏骨也好,汎冽也好,双方一日没有来到,他的心便一刻不会放下,一旦东庭与七丘开战,城中必定会受到波及,他怕他们会撑不到苏骨前来。 天兵营中,东庭与七丘虎视眈眈,从昨夜开始一直到现在,整个驻军营地气氛紧张,硝烟弥漫,东庭看七丘不顺眼,七丘看东庭不痛快,双方眼看就要打起来,忽然,天空中阴云密布,风云变色。 “怎么回事?”一个天兵说着,抬头看头顶。 地面狂风大作,天空风起云涌,城楼之上,墨逸之抬头看头顶的乌云,乌云之中是若隐若现的巨龙,四条巨龙在云层之中翻涌,搅弄风云,城中百姓见到这样的景象纷纷走出了家门,大街上挤满了人,大家抬头望着头顶的巨龙,有人一声惊叫:“是龙王爷!” 惊叫声此起彼伏,城中陷入喧闹与议论声中,面对龙王的现身百姓惊慌不安,城外到处都是天兵,如今又来了四海龙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无论发生什么,那绝对不是好事。 如今的人们对这些所谓的神仙不再是昔日的尊敬和崇拜,而是恐惧和害怕,如今他们对神仙不再是像从前那般可望而不可即,而是避之不及。 墨逸之望着云层里翻涌的巨龙,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来,她说到做到,给他搬来了救兵。 驻军之中东庭的天兵与七丘的天兵一脸茫然地望着忽然出现的四海龙王,狂风之中,天空中翻云的乌云之中,忽然五道流光射到地面,苏蛋蛋带着四海龙王落到地面,站在皇城与天兵之间,面对眼前的天兵们。 第724章 兵不血刃 七丘的神将见状上前,行礼,道:“灵珊郡主,您为何会带四位龙王出现在这里?” 苏蛋蛋道:“我奉帝君之命,来自支援七丘。”她说着扭头对东庭神将道,“帝君命我带话给诸位,请求诸位离开皇城,人间乃是人类的领地,此乃皇城之下,天子脚下,除魔是大,但不应违背了除魔的初衷。诸位除魔是为了维护人间的平衡,可是一旦诸位在此开战,皇城必将覆灭,人间不复存在,请念在天下苍生,请诸位离开这里。” 东庭的神将站出来,道:“恕难从命,没有帝君的手令,我等不会退兵。” 苏蛋蛋道:“如此一来,那么四海只能与汎冽联手,请诸位离开了。” 东庭神将闻言脸色微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仙居殿与妖界联手了。 东庭神将表情复杂地扭头看旁边的七丘神将,汎冽与七丘早已结成联盟,如今又与仙居殿联手,一旦动手,他们将寡不敌众,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败仗。 且不说汎冽何时带兵过来,单是眼前的四海与七丘,他们便没有胜算。 东庭神将脸色难看,咬紧了牙脸色阴沉地看“灵珊郡主”,仙居殿与七丘和汎冽联手,这件事一定要及早禀告帝君。这样想着,他狠狠地转身,冲手下一声命下:“走。” 东庭神将带着天兵离开,浩浩荡荡地化作流星朝着九重天上飞去,回往东庭,将仙居殿与七丘联手的事情告知东庭帝君。 等到东庭的天兵离开,苏蛋蛋朝着七丘的神将微微一笑,那神将满心欢喜地笑起来,他没想到仙居殿会与他们联手,最重要的是赶走了东庭,如今皇城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完,苏蛋蛋道:“东庭已经离开,诸位也该离开了。” 七丘神将愣了愣,像是没听懂一样,道:“什么?” 苏蛋蛋道:“只要有东庭的地方便有七丘,七丘在人间大面积的驻军是为了制约东庭,如今东庭已经离开,诸位也没有在这里耗下去的理由了,人间应该由人类自己守护,这里是皇城,是人类的领域,天兵的破坏诸位有目共睹,我希望诸位能够为了人间的和平,离开这里。” 七丘神将皱眉,道:“我们是奉了老祖之命前来协助东庭除魔,没有老祖的命令,我等不会撤兵。” 苏蛋蛋微微一笑,道:“如此,七丘便是要与仙居殿伤了和气了。” 她话音落,头顶电闪雷鸣,乌云滚滚,滚滚的乌云中,四海军团站在云层之中,黑压压的直逼皇城,俯瞰皇城之外的七丘天兵。 七丘神将望着头顶铁水般的四海军团和眼前的四位龙王,且不说那些兵团,单是四海龙王他们就未必是对手。 好容易赶走了东庭的人,“灵珊郡主”却要他们离开,就此离开,他们不甘心。 神将正犹豫着,身后一个天兵急匆匆地过来,附耳说了几句什么,神将大吃一惊,抬头看向对面的“灵珊郡主”。 汎冽带兵朝这边过来了。 第725章 不能伤了和气 汎冽带着天兵过来,神将心中拿不定主意,面色迟疑的看灵珊郡主,他奉老祖之命在此镇守,七丘没有传来命令,不能擅自离开,可是,如果仙居殿与汎冽联手,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妖界与七丘联盟,若是因此打起来伤了和气,得不偿失。 神将回神,转身冲着身后的天兵道:“走。”说完,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七丘的方向飞去。 汎冽与仙居殿联盟,插手人间除魔,这件事须得尽早告知老祖。 等待七丘神将离开,苏蛋蛋转身,朝身后的四海龙王道:“有劳四位龙王了。” 四海龙王客气地朝着“灵珊郡主”一拜,道:“哪里,既已无事,我等便退去了罢。” 苏蛋蛋微微点头,四海龙王转身化作巨龙飞向空中,带着各自的军团散去离开。 皇城上空乌云退散,天兵离开,城中百姓爆发出欢腾的叫声,城中一片沸腾热闹,城门被打开,大家纷纷涌出来,自从天兵来到皇城之外,就封锁了皇城,只能进不能出,如今终于能够自由出入,大家欢喜异常,人心振奋,这样的振奋不仅仅是因为城门被打开了,而是因为天兵离开了。 仿佛在那无穷尽的压迫之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在不可撼动的天神面前,却原来,他们也有争取的余地。 城门之上墨逸之凝视着人群中朝着城内走来的苏蛋蛋,兵不血刃就叫东庭和七丘退兵离开,这个女人的本事比想象中还要有用。 城门口,拥挤欢闹的人群中,魔炎望着走进来的苏蛋蛋,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她的样子在他眼前与一个身影重叠,最后变成了言骨,一如记忆中的,她穿着白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在风中卷起,绝美的面容无论在何种境地,始终淡然洒脱。 “尊主……” 那久违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溢出,随着耳边喧闹的声音,眼前的人变成了灵珊郡主的模样,望着“灵珊郡主”的脸,他回神,否定地摇头,她怎么可能是言骨。 皇城之中,皇太后与皇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城中沸腾的景象,守城的将军急匆匆地跑过来,登上城楼,俯身行礼,将撤兵的情况一一禀告了两人。 皇太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危险地眯起,一双眼睛能看清十里之外的一切,她的目光紧锁着从城外走进来的“灵珊郡主”,墨逸之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如今他身边不仅有一个魔族之人,还有一个来自仙居殿的郡主。 仙居殿的灵珊郡主,她与她的母亲也算得上是旧识,这些年来御引将她调教得很好,天界之中女性仙家里算得上佼佼者的灵珊郡主与云姬名列前茅,云姬在东庭帝君的宠溺下性格骄纵,而这位灵珊郡主,却显得更加大气雍容,继承了空桑神族的血统,她是仙居殿高贵的郡主。 可笑的是,那位被她尊敬有加的御引帝君,却是将她母亲镇压在修罗炼狱中的元凶。 第726章 可有证据? 皇太后心中的一些小黑暗开始蠢蠢欲动,眯眼盯着“灵珊郡主”,扶在城墙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冰冷的砖。 与皇太后的冷静与城府相比,皇帝显得焦躁极了,四海龙王的出现令他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样,乱哄哄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母后说,墨逸之有真龙护身,乃是人间未来的王,他才是真正的人皇,所以现在,就连四海龙王也来为他加持。 墨逸之有神仙帮忙,就连神仙也站在他那边,那么他呢?他才是这个天下的皇帝啊,可是神仙连见他一面也不肯。 妒忌,怨恨,害怕,各种滋味在皇帝的心中压得他胸口沉闷得厉害,猛然回神,他一把抓住皇太后的手,疾声道:“母后,杀了墨逸之吧,如今他有神仙助阵,再不杀他以后就再没有机会杀他了。” 皇太后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一眼皇帝,道:“那么陛下打算怎么杀了他啊?以何种理由杀了他?” 皇帝咬牙,道:“就说他欺君罔上,有谋反之心。” 皇太后道:“可有证据?” 皇帝被问得不耐烦了,道:“朕说的话就是证据,朕要杀的人,谁敢不从?” 皇太后可悲又可笑地看着皇帝,三十多岁的男人,却像个孩子一样糊涂,他是皇帝?他要杀谁就杀谁?可是墨逸之岂是他杀的动的人,且不说他本身就有武艺,身边高手如云,要刺杀他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这朝野之中有一半的人是他的党羽,皇帝想要用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了墨逸之,只怕他还没有动手,就被墨逸之的那群人以暴君昏君之名将他推下了王座。 皇太后不愿同皇帝将道理,在她第一次同皇帝将道理的时候她就明白什么叫对牛弹琴,她不需要同他讲道理,只需要告诉他怎么去做,就够了。 “要杀墨逸之并不容易,得静下心来,等到时机成熟了,母后答应你,一定会为你取下他的头颅,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墨逸之,而是你要尽早地为天下诞下一个皇儿来,母后为你安排了那样多的女人,为何你一个都没有碰?”皇太后问。 皇帝厌恶地道:“那群女人,哪里比得上母后,讨厌极了,我不喜欢。” 皇太后闻言笑起来,道:“你若想找一个同母后这样的女人,这辈子也找不到。云霜阁里的那位陆姑娘怎么样?母后很喜欢她。” 皇帝抬头看皇太后,这宫里的女人他一个都不喜欢,他从小在皇太后身边长大,在他眼中,最美的人便是他的母后,人间的这些凡夫俗子怎能抵得上她的美,可是,既然母后喜欢那个姓陆的女人,那么他也该喜欢她。 “皇儿也喜欢。”他乖巧地道。 皇太后喜欢他这种机灵,抬手像对小孩一样理了理他的垂发,道:“早一点,给母后生一个皇孙出来。” 她养着这个废物三十几年,已经养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傀儡一样没用的废物她觉得玩腻了,她想要一个聪明的傀儡,而不是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永远依赖于她。 第727章 找到苏祜了吗 皇孙诞生之日,便是皇帝寿终正寝之时。也是她摆脱这副躯壳,重新做人之时,陆瑶的那副躯壳,她很满意。 皇帝捧着皇太后的手,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脸上却露出孩子一样依赖和痴恋的表情来。 皇城城楼之下,苏蛋蛋与墨逸之魔炎站在一起,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苏蛋蛋道:“围城之危我已经替你解了,现在轮到你来解我的危了。” 墨逸之道:“但讲无妨。” 她道:“汎冽的人马应该快要到了,我希望你能将汎冽引入城中,我想与他单独见面。” 墨逸之道:“可以。” “多谢。”她说着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魔炎道:“我曾与汎冽交过手,你们与汎冽见面,我避一避,先行告退。”他说着朝墨逸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墨逸之走出城门去,望着远处翻涌的云彩,朝着汎冽过来的方向而去。 山林之中,汎冽率领着人马而来,远远地看见迎面而来的墨逸之,他于是停下来,干枯的羊肠道上是滚滚的黄沙,墨逸之一身玄青长袍站在道路中央,挡住汎冽的去路,微微行礼,抬头看他,道:“还请陛下卸下人马,只身与我进城。” 汎冽道:“听说灵珊郡主搬来了四海龙王为你解了围城之危,你与仙居殿是什么关系?” 墨逸之道:“不过是一场交易,只是这场交易与仙居殿的确没有关系。” 汎冽森冷的眼眸耽视着墨逸之,墨逸之是一个极具城府的人,他不确定城中是否有埋伏,正在思量之中,墨逸之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道:“四海龙王的人已经离开,皇城之中只剩下灵珊郡主一人,仙家也好妖魔也罢,皇城承受不了任何战火,我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仙家在皇城之中开战。” 汎冽下马,道:“好,带路。” 墨逸之带着汎冽朝着城内走去,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来到相府之中,相府庭院之中,苏蛋蛋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身,看见走进来的汎冽与墨逸之,见到汎冽,她疾步上前,焦急地抓住了他的衣襟,问:“找到苏祜了吗?” 汎冽目光复杂地看“灵珊郡主”,扯开她抓着自己的手,道:“你为什么让我去查阴阳丹?” 她问:“你查了吗?” 汎冽道:“查过,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想告诉我,你与苏骨交换了身体,你才是真正的苏骨,是吗?” 他的声音里是不相信,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冷漠,她于是明白过来,他还是不相信她是真正的苏蛋蛋。他不相信她,她说再多也是枉然,而如今最重要的是她想找到小团子的下落,灵珊郡主扮作了她留在汎冽身边,只有她知道苏祜在哪里,汎冽从灵珊郡主身上下手也比抓了她要来得更快一些。 她道:“就算你抓了我也不会知道苏祜的下落,你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苏骨就要从你身边的那位‘苏骨’下手,只有她才知道小团子的下落,你还剩下七天的时间,七日之内,若不能从灵珊郡主口中得知小团子的下落,死的那一个可能是我,也可能是灵珊郡主,倘若死的是她,那么我们就永远不会知道她将小团子关在哪里了。” 第728章 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汎冽眼神复杂地看她,他不能轻易地相信她,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另外一个圈套,可他又不能忽视她的话,如果她真的是苏蛋蛋,那么他身边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灵珊郡主。 不能轻易地相信她,也不能轻易地伤害她,他处在了两难的境地。 “在我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留在这里,不要妄想逃跑。”他说着,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松了一口气,他肯给她余地,那么便是他开始怀疑了,只要他开始怀疑,那么早晚他会弄清楚真相。 如今对她而言阴阳丹的赌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汎冽须得在利用灵珊郡主的信任,从她身上取得苏祜的下落。 换一句话说,即便汎冽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拆穿了灵珊郡主,得利用她,找到苏祜的下落。 汎冽前脚刚离开,院子里,魔炎走了出来,问她:“为什么不像他证明你才是真正的苏骨?” 她回神,道:“人总会相信自己看见的,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我相信他会找到答案。”她说着回头,问,“你可有苏祜的下落了?” 魔炎道:“还没有。” 她看着他,忽然感到了好奇,思索着道:“玄尊夺走了蛮荒之境,如今你身边只剩下罗雀与伽罗,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收集情报的。” 魔炎伸手,打开掌心,掌中是交织的黑暗,如浓墨一样,在他掌心凝聚徘徊,他道:“我是魔,我的耳目像黑夜一样能够覆盖到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黑暗的地方都有可能存在我们的耳目,有时候可能是一只鸟,有时候可能是一个小虫子,有时候可能是一个人,所以即便没有千军万马,我也能为你找人,除非,这个人并不在人间。”他说着收回手掌,魔气收敛进体内消失不见。 苏蛋蛋皱眉,道:“如果不是在人间,她又能将他藏到哪里去?” 魔炎道:“人间,妖界,天界。”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道,“还有一个地方,修罗界。” 苏蛋蛋不解地问:“修罗界?” 魔炎道:“不过修罗一族早已灭亡,修罗界也被关闭,也有可能是在妖界,灵珊郡主不可能将一个魔物藏在天界,这样很容易就被发现。” “妖界?”苏蛋蛋沉吟一声。 如果小团子被关在了妖界的某个角落,大祭司与大护法不可能找不到人啊。 苏蛋蛋陷入沉思中,墨逸之转身离开,天兵已经离开,他得进宫面圣,魔炎回到自己的庭院中,院子里伽罗和罗雀立即迎上去。 罗雀道:“蓬莱岛那边乱了,千钰魔化了青遥,将青遥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屠戮了蓬莱岛,如今的蓬莱岛,近乎灭门。” 魔炎停下来,颇感意外,讽刺地说一声笑,道:“玉暨当真是豁得出去,连他最心疼的徒弟也要一起拽入了魔道,他迫不及待地壮大自己的势力,只怕真正想要做魔尊的那个人不是玄尊,而是他。” 第729章 姑娘,你没事吧? 罗雀不解地道:“以玉暨的势力玄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想要做魔尊直接杀了玄尊便是了,为何这样大费周章?” 魔炎道:“你要明白,坐在王位上的那一个未必是王。” 比如墨逸之与皇帝,比如玄尊与玉暨。 玄尊与玉暨怎么样他并不在乎,在他眼中玉暨也好,玄尊也罢,不过都是一群跳梁小丑,如今他比较在意的是另一步棋。 “天选者目前是什么情况?”魔炎问。 伽罗道:“即便是披上了神兵软甲,也毕竟是一群凡夫俗子,魔种已在他们身上种下,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效果了。” 魔炎道:“静观其变。” 皇城的上空,天阴沉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水汽,没多久便下起雨来,已经是入冬的时节,风卷着雨,使得人间格外的阴冷,街上行人越来越少,整个皇城显得格外萧条。 城外陆续有流民进城,天界除魔,除得人间民不聊生,灾民饥民越来越多,死气沉沉地朝着皇城而来。 柳州城外,寒江雪背着药篓站在树林之中,绵绵地细雨里披着蓑衣,望着不远处的柳州城,七丘战败,柳州城被一群天选者占领,天选者们清理着城中的尸体,百姓躲在家中谁也不敢出门,在屋檐滴水的声音中透过窗户看街上巡逻的天选者们。 当百姓们发现成为天选者后拥有无穷的力量,有人便自动站了出来,投奔了天选者,成为新的天选者。有人是为了活下去,有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可是当他们发现成为天选者后整个人都开始变了,变得六亲不认,麻木不仁,在他们心中,只有东庭,只有命令。 寒江雪望着灰沉沉的柳州城,朝着柳州城走去。 去往柳州城的路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半死的人,他踩着泥土走过去,看见路边到着的尸体,眉头锁得更加厉害,忽然瞥见泥泞中倒着的白发人,她的头发花白,穿的却是年轻姑娘的衣裳,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肩膀抽了一下,还活着。 他于是走过去,蹲下身来,凑近了一看,他愣了愣,眼前的人,却是个年轻的姑娘。 明明是个年轻的姑娘,却有着一头老人一样的白发。 “姑娘,你没事吧?”他说着解下蓑衣披在她的身上。 被魔毒烧得神志不清的琇莹郡主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血气一瞬间涌上心头,心中是激荡的杀气,猛然跃起来,将寒江雪摁倒在了地上,野兽一样地一声低吼,朝着他的脖子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寒江雪被咬得一声闷哼,抬手飞快地点了她的穴,琇莹郡主精疲力尽地倒下去,昏死在他怀中。 寒江雪吃力地推开她,一伸手摸脖子,脖子被咬出了血来,他皱眉看琇莹郡主,却见她身上是淡淡的魔气。 又是一个被魔化的人吗? 他站起来,转身在背篓里翻起来,找一些药草,希望能缓解她身上的魔气。 第730章 他在做什么? 翻出了药草,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炼丹炉来,将药草炼化成丹药,喂给灵珊郡主。 待她吃下丹药,他背起背篓,将她抱起来,朝着柳州城走去。 柳州城门口,守门的天选者将人放了进去,他抱着她沿着大街找客栈,可在这魔人潜伏的世界,谁也不愿对一个陌生人打开大门,更何况这个陌生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歇业了,您去别的地方瞧瞧吧。”客栈门口,掌柜紧闭着门,从门缝里伸出脑袋来,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寒江雪身上转,机警地道。 寒江雪眼神一暗,道:“有劳了。”说着,抱着琇莹郡主离开。 在城中转了一圈,也没有一家客栈敢开门,雨越下越大,他抱着琇莹郡主最后走到了青楼门口,站在门口躲雨。 浓妆艳抹的老鸨嗑着瓜子,冷漠地看着寒江雪,忽然开口,道:“进来吧。” 寒江雪抱着琇莹郡主,转身看屋子里的老鸨,老鸨道:“要住店吗?一宿三十文钱,你放心吧,除了我这里,你就是跑断了腿也找不出第二间能住的地方来。” 寒江雪抱着人进去,道:“多谢。” 老鸨扭身带着他上楼,偌大的青楼里却不见一个姑娘,阴雨的天气里,整个青楼显得格外阴沉,老鸨带着他开了一个雅间,他将琇莹郡主放在床上,扭身对老鸨道:“能帮我弄些热水来吗?” 老鸨道:“要热水自个去烧,三十文钱只管住店,不管吃喝。”说完她转身离开。 寒江雪转身出去,下了楼去烧水。 厨房里久不见炊烟,锅上落了厚厚一层灰,烧了热水,他端上楼,为她擦拭布满污泥的脸颊,擦到的时候,他手里握着麻布,氤氲的热气中望着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来,男女授受不亲,他在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像是触电一样飞快地缩回了手,拘谨地站起来,脸颊通红,慌忙为她盖好身体,转身出去。 不一会,花了一两银子,他将老鸨请了过来,为她换衣裳。 他站在门口,背对着大门,屋子里是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他站在那里,莫名的,心跳得厉害,只觉得空气忽然变得热起来。 窗外雨越下越大,天色阴沉沉地,像是随时都要到夜晚了。 秘古禁地中,阴森森的山洞里是堆积成山的白骨,白骨堆旁是蹲着的巨人怪物,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在丢骰子的两个人。 小团子不知道他这位八岁的祖奶奶到底从哪里弄来的骰子,跟他玩骰子打赌,输了的便从身上取一样东西下来,她原本想看着他将身上的手指一根根地剁下来的,可没想到从开局到现在,他居然一局也没有输过。 在这秘古禁地中,只有她玩别人从来没有人玩她的,只有她赢的份,何曾见过她输的。 可是现在,她浑身上下输得只剩下一个白裤衩了。 第731章 他要离开这里 小团子困得厉害,已经一宿了,他实在困了,撑着下巴随手将骰子丢了出去,骰子落地,三个点的一个点,四个点。 血修罗眼睛顿时一亮,仿佛看见了曙光,抓起骰子在手里摇起来,道:“这一次你输定了,你输了就砍下你的手指来!” 说完,她往地上一丢,一个点的一个点,两个点。 望着自己丢出来的骰子血修罗漂亮的小脸瞬间凝固了,接着抓狂地一声怒吼,转身一拳打在地上,将地面打出一个坑来,一声怒骂:“气死我了!” 小团子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睡过去,血修罗一转身,将他抓起来,道:“不许睡,我们继续赌。” 他睡得迷迷糊糊,道:“祖奶奶,你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输了……” 血修罗气得咬牙,一伸手,道:“我还有手指头,还有脚趾头,今天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来,继续赌!” 小团子困得厉害,勉强地爬起来,闭着眼睛丢出了骰子,直到耳边血修罗一声怒骂,她又输了。 直到输掉了十根手指头,血修罗开始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么玩下去她根本就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放开了小团子,任由他睡过去,她抓着骰子在骰子上动手脚,她就不信,作弊她还赢不了他了。 小团子睡得迷迷糊糊,梦境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娘亲的安全空间之中,仿佛回到了流云阁中,小丫头,流生哥哥,海东青,都在身边,流云阁的阳光还是那样灿烂,海东青还是那样聒噪,景室山下的山果又红了,山雀正背着酒缸到处酿酒。 他骑着山猪在流云阁中到处乱跑,跑着笑着,小丫头在身后追着,跑着跑着,他脚下的土地忽然崩塌,他看见地下拔地而起的八荒神兽,一瞬间地动山摇,山猪和小丫头消失不见,流云阁的画面消失不见,眼前是燃烧的烈火,崩裂的大地,以及耳边那震天的怒吼。 他在惊愕中猛然回头,脚下是堆积成山的尸骸,不远处,是铁水般一层接着一层的天兵神将,而那铁水般的天兵中间,是他的娘亲。 她白色的衣裙被血染红,凛冽的风声中抱紧怀里的男人,她背对着他,痛苦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发出野兽一样的哭吼,凄厉的哭声在那层层包围的天兵之中显得格外悲凉。 天空中忽然落下雪来,灰烬一样的雪,沉重地,寂静地飞落下来,落到她的长发上,她如墨的长发一寸一寸,寸寸成白。 忽然,铁水般的天兵军团中让出一条路来,刺眼的光芒中,一个男人走出来,他如墨的青丝在风中卷起,冷漠地朝着她走过去,手中是瞬间凝聚而出的仙剑,剑身是流转的仙气,朝着她的背后,一剑狠狠地捅进去。 “娘!”一声尖叫,小团子猛然从梦中醒过来。 旁边,正在挖骰子的血修罗被他突如其来的惊叫吓得手里一哆嗦骰子滚在地上,她像做贼被抓的小偷一样,心惊肉跳地瞪着他,道:“叫错了,我是你祖奶奶。” 小团子满头大汗地坐在那里,急促地喘着气,心脏砰砰乱跳。 不行,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找娘。 第732章 东庭的担心 四周静悄悄的,到处都是燃烧的冥火,小团子在急促的心跳声中稳住思绪,想到要离开这里,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扭头看旁边的血修罗,秘古禁地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制约着血修罗,所以她被困其中,不能出去,他要离开这里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打败血修罗,然后离开,一个,是和她一起离开。 以他的能力,想要打败血修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于是好奇地问道:“祖奶奶,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这里这样荒凉,外面的世界比这要精彩多了。” 血修罗手里的骰子抛起来,道:“我也知道这里很荒凉,但是没有办法,你祖奶奶被困在了这里。”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扭头问:“可怜你祖奶奶菩萨心肠,被一群坏人关在这里,你说,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要帮帮我?” 小团子不解地问:“怎么帮?” 血修罗眼前一亮,手里的骰子收起来,站起来,道:“你起来,跟我走。”说着,她带着小团子朝着秘古禁地的深处走去。 小团子跟在她身后,踩过一地的白骨,在冥火的照耀下向着禁地的深处而去。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东庭大殿之中,东庭帝君一身威严端坐在殿上,听着底下天兵的话目光一寸寸地冷下来,他没想到汎冽居然与仙居殿搅在了一起,如果仙居殿,七丘,妖界拧成一股力量,那么东庭便会显得势单力薄,到时候只怕他还未能将七丘收拾了,自己的力量也会被极大的削弱。 一声沉吟,他问:“可有云姬的下落了?” 天兵回道:“回禀帝君,没有。” 没有? 东庭帝君眉头锁得更加厉害了,像比较云峥在人间制造的混乱,他更在意的是云姬的下落,冒然去刺杀苏骨已经是莽撞,如今做错了事,她却反而躲起来了。 他担心的是云姬的安危,汎冽一定不会放过她,她收敛了仙气隐匿在人间,且不说汎冽,若是遇到其他的妖魔,也是会有危险的。 她刺杀苏骨的事情他可以不追究,但是她不能这样地躲下去,让他不知道她的安危,始终放不下心来。 东庭帝君道:“加派人手,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 “是。”天兵领命退下。 静坐在王座之上,半晌的沉思,东庭帝君站起身来,走出大殿,朝着仙居殿的方向走去。 是时候同御引谈一谈了,御引和七丘的老祖不同,老祖虽然有野心,但是对天帝七丘是无条件的服从和效忠,这样的忠诚简直是愚忠,想要在天帝那里打开缺口,就必须要先断了七丘这条臂膀。仙居殿同七丘不一样,而御引也与老祖不同。 而与此同时,仙居殿中,收到人间的消息御引脸色变得阴沉,手里的传信球被捏破,灵珊郡主擅自与苏骨交换了身体,而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苏骨借用灵珊的身份调遣了四海龙王,同时对外宣称仙居殿与汎冽已经结盟。 第733章 该办正事了 苏骨利用灵珊郡主的身份给他留下这样一团乱子,而灵珊却利用苏骨的身份净做着一些蠢事,儿女情长,当真能叫人变得如此愚不可及。 在除魔行动中仙居殿一直保持中立态度,静观其变,尤其是当他意识到东庭帝君想要对七丘开刀的时候,他乐意坐山观虎斗,如果东庭赢了,他便与东庭携手,杀了天帝来一个天翻地覆,如果东庭败了,他便以护主之名清扫了东庭,壮大自己的势力。 本来是一盘保险又稳妥的棋,可是被苏骨这样一搅合,他的步伐全被打乱了。 正想着,门外仙童进来,跪下行礼道:“帝君,东庭帝君到了。” 御引回过神来,迟疑一声,道:“请。” 仙童起身退下,很快地,东庭帝君被引着走进来。 见到东庭帝君,御引笑起来,道:“贵客临门,帝君难得赏脸大驾光临,是来找我下棋的吗?” 东庭帝君走过去,道:“你知道我来找你为的是什么,我奉帝君之命下界除魔,你的人与七丘和汎冽联手将我的人赶出了皇城,这件事,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御引伸手请他坐下,故作诧异地道:“什么?还有这等事?我居然毫不知情。” 面对御引无赖的嘴脸,东庭帝君坐下来,道:“是你仙居殿的灵珊郡主,你却不知?” 御引正色道:“我的确不知,灵珊对汎冽的感情你我都清楚……” 东庭帝君打断他的话:“我不清楚。” 御引嘴角的表情一僵,笑起来,道:“灵珊与汎冽多年的感情不仅仅是朋友,灵珊喜欢汎冽,那日汎冽与苏骨要成婚的消息传来,灵珊便擅自下了界,去到蛇王城中。那皇城与永安不是汎冽的地盘吗?我想这应当是汎冽与东庭的矛盾,至于灵珊,约莫是为情所惑罢了。” 御引的说辞似乎也能够说得过去,可是东庭帝君不信,且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问他要一个结果,而是要一个态度。 “御引,你我之间就不要兜圈子了,我只问你,除魔这件事,仙居殿是否也想参与进来?”东庭帝君问。 参与了除魔一事,便形同被搅进七丘与东庭的纷争之中,也等于是搅进了他的计划之中。 御引喝一口茶,道:“除魔的事情作为天界的一份子仙居殿也很想助诸位一臂之力,但这是诸君的事情,仙居殿没有参战的理由。”他说着抬眸看东庭帝君,道,“更何况,这个时候帝君更加在意的应该是除魔的事情,而不是仙居殿,帝君在人间搞下这样大的动静,甚至与七丘开战,且不说魔炎,就连玄尊这样的角色,至今也逃亡在外,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御引觉得,一直以来东庭就打着除魔的幌子在人间布兵,除魔是假,布兵是真,但就算是幌子,也须得将面子上做干净了,除魔也须得有些成效才是。 东庭帝君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御引这只老狐狸,还在静观其变。 第734章 魔宫大殿的荒唐 但至少目前看来,他对东庭的兴趣大过对七丘和汎冽的兴趣。 从仙居殿回来,东庭帝君命人召回了云峥,命云峥去一趟蛮荒之境,看一看玉暨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云峥从东庭下来,直奔蛮荒之境。 黄沙滚滚的蛮荒之境一如昔日的荒凉,远远的威严的魔宫耸立在风沙之中,魔宫四周是镇守的魔军。 面对忽然到来的云峥,镇守门口的魔军吓得纷纷后退,云峥身披金色的铠甲,傲慢甚至蔑视地扫一眼后退的魔军,朝着里面走进去。 魔宫大殿之中,越往里面走进去尖叫纷乱的声音便越大,有歌舞笙箫之声,伴随着女人惊恐的尖叫和哭泣声,和魔军放肆的笑声。 魔宫大殿门口,云峥停下来,看见大殿之内荒唐的一幕。 大殿之中到处都是从人间掳来的女人,在魔军的淫威之下痛苦地尖叫求饶,昔日威严的王座之上是一个丰满的女人,张开了双腿被玄尊摁在上面撞击,随着撞击的声音女人白皙的双腿紧紧地勾住玄尊的腰,高高地扬起头颅,如墨的长发波浪一样地摇摆。 王座之下到处都是衣衫不整的女人,她们不断地哭着不断地求饶,魔族与人类不同,强悍的身体是人类根本就无法承受的。 整个大殿之中都弥漫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大门旁遍体鳞伤的女人哭着爬过去,紧紧地抓住云峥的脚,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哭着哀求:“救命,救救我……” 云峥眼中露出厌恶来,一脚踩下去,踩住她抓着自己的手腕,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一声惨叫,他面无表情地越过女人离开,那女人被魁梧的魔军拽回去,接着又是一声尖锐的惨叫传来。 越过了大殿,云峥朝着玉暨的房间走去,推门而入,床榻之上青纱帐垂了下来,青纱帐中是肉体撞击的声音,伴随着女人销魂的叫声,空气里是一股的气息。 云峥走进去,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一杯茶,道:“你终日里便是在玩这些东西?” 床帐内撞击的声音更加用力了,女人兴奋地叫得更加卖力了,玉暨道:“殿下是仙人,自然不明白鱼水之欢的乐趣,更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得益。”他说着,一抬手,垂下的青纱帐卷起,云峥端着茶杯,扭头看过去。 玉暨以后入式的方式顶着女人的身后,女人像狗一样地趴在床上,浑身香汗淋漓,媚眼酥软地趴在那里,却见玉暨身上一股黑色的魔气缠绕而出,随着他最后的动作,女人的身体迅速地被抽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飞快地被抽成了干尸。 抽走她身上最后的一丝生命力,玉暨将她推开,站起身来,精壮的身体肌肉分明,抓起袍子披在身上。 云峥问:“这是什么?” 玉暨道:“你知道对魔族而言最滋补的是什么吗?” 云峥轻蔑地瞥一眼床上的女人,道:“你不要告诉我是女人。” 第735章 灵珊,你怕了 玉暨道:“是欲。魔之所以为魔,是因为罪恶,人性所有的堕性都是魔族力量的根源,贪噌痴念,每一种欲望都能成为魔族最好的滋补,有人选择了权欲,有人选择了贪欲,而我选择的是所有生灵最根本的欲望,情,欲。” 云峥懒得去听他的这些道理,站起身来,道:“你怎么玩我管不了,我来这里是来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说完,他起身离开。 等到云峥离开,玉暨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听着大殿之中欢闹和尖叫的声音,手指微微摩挲茶杯,唇角勾起一抹诡秘的笑。 对于魔族还有一种更能滋补的方法他没有告诉云峥,那边是掠夺。 将别人的力量掠过过来,这才是最迅速最滋补的方法。 他养了玄尊这么久,是时候品尝了。 门外,千钰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看一眼床上的干尸,道:“今天还需要送人来吗?” 玉暨目光落在千钰身上,老实说,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抵不过他这位天真的徒弟,他最想上的人,应该是她。 “不必了,该干活了。”他说着,朝着大殿走去。 穿过幽长的走道,玉暨来到大殿之中,看见王座之上荒唐的一幕,忽然想要放声狂笑,一想到那个位置曾是言骨统领四方的王座,他便觉得可笑,那个曾经神圣不可侵犯的王者之座,如今却在一个荡妇的身体下变得污浊不堪。 玉暨走过去,对满头大汗的玄尊道:“尊主,已经找到魔炎的下落了。” 玄尊闻言身体猛然一撞,释放过后喘气,抬头看玉暨的眼中显出精光来,道:“在哪里?” 玉暨微微一笑,道:“皇城。” 皇城之中,灵珊郡主追寻着汎冽找到皇城来,化作一抹流光追寻苏蛋蛋来到城门外,城门外的城隍庙中,城隍爷恭敬地向苏蛋蛋汇报寻找的结果,皇城四方百里未能找到苏祜的下落。 找了这么久苏蛋蛋开始陷入怀疑中,小团子是否根本就不在人间,难道说,灵珊郡主真的将他关在了天界? 她正想着,门外灵珊郡主化作一抹流光落地,手中的剑瞬间凝聚而出,朝着苏蛋蛋劈过来。 苏蛋蛋慌忙挡开,城隍爷见到她一声呵斥,怒声道:“大胆妖孽,胆敢在我城隍庙中放肆!” 苏蛋蛋手中剑凝聚而出,周身是黑白交织的力量和卷起的魔气,她没有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找上了门来。 城隍爷目光落在“灵珊郡主”身上那卷起的魔气来,登时吓得腿一软倒在地上,惊骇地道:“郡主,郡主魔化了?” 一个浑身上下透着煞气和魔气的郡主,灵珊郡主魔化了? 苏蛋蛋扭头冲发愣的城隍爷厉声道:“去叫人来帮忙。” 城隍爷猛然回神,慌忙爬起来,转身化作一抹流光飞快地飞离,去叫人。 黑白剑相撞,两人被同时弹开落地,苏蛋蛋手中拎着的剑收敛魔气,留有余地地看灵珊郡主,道:“还有六日的时间,怎么,你害怕了?” 灵珊郡主道:“我曾想过要你死在汎冽的手中,这是我给你最好的死法,所以我与你打这个赌,留你到至今,可是现在我不想等了,死在我手中亦或者死在汎冽手中,你该选一个了。” 第736章 你真卑鄙 她道:“灵珊,我从未想过要置你于死地,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住口。”灵珊郡主一声厉喝,道,“因为你是魔。” “可这样的话说出来你自己也不相信,你想要杀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想得到却无法拥有的,你对我的怨恨来自你的妒忌。你说我是魔,可是,你却心魔早生,你比我活得更像一个魔。”她道。 灵珊郡主握着剑的手用力一紧,心中像是有火灼烧一样,一声冷笑嘲讽地道:“苏骨,无论你怎样巧言狡辩,魔就是魔,仙就是仙,无论你我活成一个什么样子,你是魔,我是仙,这便是事实。我从未妒忌过,我只是看不上你罢了。”话音落,她周身是卷起的力量,朝着苏蛋蛋打过去。 两人交锋,城隍庙在巨大的打斗声中被毁灭,使用着苏骨的身体,灵珊郡主的力量不能最大的发挥出来,可是苏蛋蛋却对她的身体运用自如。 从城隍庙到山林中,苏蛋蛋与灵珊郡主从空中打入地面,她手中的剑光纷飞,寒光之中,灵珊郡主渐渐不得力,步步后退,退入山林之中,苏蛋蛋身上是骤然卷起的魔气,朝着灵珊郡主一掌打过去,灵珊郡主被打得翻身滚落下去,卷起的尘烟中慌忙爬起来,握紧手中的剑抬头,一抬头,苏蛋蛋手中的剑搁在了她的脖子前。 灵珊郡主僵住,怒目甚至怨恨地看着苏蛋蛋,讽刺地笑道:“你敢动手吗?杀了我,你永远无法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了。” 苏蛋蛋皱眉,握剑的手一紧,看灵珊郡主的眼神复杂,道:“你真卑鄙。” 灵珊郡主忽然伸手,抓住她的剑,忽然挺身而起,苏蛋蛋手中的剑穿过她的肩膀,苏蛋蛋没想到她会忽然自己撞上来,大吃一惊,问:“你做什么?” 推开了苏蛋蛋的剑,灵珊郡主站起来,道:“这一剑就当是我还给你的。”说完她转身就走。 苏蛋蛋提着剑愕然地看着她,却见她走了几步停下来,捂着受伤的肩膀,削瘦的身体在寒风中单薄,她道:“昔日仙居殿中,我并不想要你的性命,甚至你死之后,我对你一直心中有愧,可是苏蛋蛋,倘若那个时候就知道你是魔,我就该将你从诛仙台上丢下去的。你是不是苏蛋蛋,我不管你承认与否,昔日我曾向你承诺,会护你周全,可是我食言了,今日这一剑,权当是我还给你了,从今往后,我再不欠你任何东西。” 苏蛋蛋手中的剑收起来,道:“你说从今往后再不欠我任何东西,可是灵珊,你偷走了我的身体,你绑走了我的孩子,你当真以为你能不欠我任何东西吗?” 灵珊郡主冷漠地道:“你的身体也好,你的孩子也罢,若你是寻常百姓,我的确是欠了你,可你不是,你是魔。”她说完,起身离开。 因为她是魔,所以他们对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哪怕是杀了她,也是应当的,所有的伤害都变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只因为她是魔。 第737章 凭什么抓我? 苏蛋蛋凝眸看着灵珊郡主远去的身影,身后,城隍爷带着皇城附近驻兵的天兵而来。众人从天而降,却只见到苏蛋蛋一人,城隍爷急忙上前,问:“郡主,人呢?” 苏蛋蛋望着灵珊郡主逃走的方向道:“朝那边去了,她是魔,务必要将她抓住,追过去。” “是!”身后的天兵立即领命,起身追过去。 看着最过去的天兵,苏蛋蛋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她的身后,是汹涌而去的天兵。 离开了树林灵珊郡主捂着受伤的肩膀回往蛇王宫,忽然听见身后的声响,她回头,看见身后追来的天兵,眼神顿时一冷,起身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快而去,还未等她抵达蛇王城,头顶天兵从天而降,将她团团围住。 灵珊郡主手中剑凝聚而出,警惕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兵将她团团围住,厉声道:“苏骨,还不束手投降。” 灵珊郡主厉声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你们凭什么抓我?” 现在的她是苏骨,是汎冽未来的妻子,是蛇王城未来的蛇王妃,是妖界未来的妖后,他们怎敢抓她。 天兵道:“你一个魔族之人,居然胆敢袭击灵珊郡主,那便是罪该万死,关你是谁,抓住她。”一声命下,四周的天兵拿起手中的武器,朝着灵珊郡主摆开了阵法,一声名下,持刀而上。 灵珊郡主恼火地一声暗骂,持剑与上来的天兵打起来。 她虽不是苏蛋蛋的对手,但对付这群天兵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她肩膀受伤,再加上未能将苏蛋蛋的身体很好的融合,渐渐有点吃力。 天兵越来越多,她被围困在了中间,艰难地抵御着,累得喘气,额头是渗出的汗珠,面对围拢的天兵,她心中忽然感到了慌张,但慌张之后是恼火,她不能告诉他们她是真正的灵珊郡主,即便是告诉了他们,也无人会相信。 她正抵挡这,忽然天空中流生御剑而来,从空中飞过,俯冲而下,抓住被围困的灵珊郡主飞快地御剑离开,身后是追来的天兵。 “师父,你怎么一个人被困了,汎冽呢?”流生问。 与苏蛋蛋走散之后他便一直在找她,从流云阁到蛇王城,又从蛇王城到人间,后来东庭在人间开启了阵法,他于是留在了人间,救人。 因为天界除魔,人间生灵涂炭,战乱过后便是瘟疫,瘟疫过后又来战乱,战火似乎永远不会熄灭,他在人间见过太多的尸体,也见过太多的遗孤,妖怪也好,人类也罢,他都将人一并带到了深山林中,带着孩子们避开战乱,也避开那些被魔化的人。 但山中食物有限,他为了拿粮食打算去一趟妖界,谁知半路遇见了被围攻的“苏蛋蛋”。 灵珊郡主站在剑上,回头看身后穷追不舍的天兵,道:“去蛇王城。” “是。”流生加快速度,带着她朝着蛇王城飞快地过去。 灵珊郡主将流生上下打量一眼,她诧异的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居然不是魔也不是妖,她没想到,苏骨居然会收一个人类做徒弟。 第738章 灵珊的诡辩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想,苏骨一定是欺骗了他,隐瞒了她身为魔族的身份,一旦他知道她是魔,又怎么可能会拜她为师。 两人飞快地飞入蛇王城中,身后追来的天兵停下来,在妖界的领地前不敢再上前,望着远去的“苏骨”与流生,悻悻地道:“走。”说完,化作一抹流光转身离开。 流生带着灵珊郡主飞落在蛇王宫中,两人才落地,汎冽与大祭司过来,望着被流生带回来的“苏骨”,却见她肩膀上被血染红了一片,汎冽疾步走过去,扶住她,紧张地问:“怎么受伤了?” 灵珊郡主道:“我没事,不过是皮外伤。” 旁边流生道:“汎冽,我将师父好好地交给了你,为何让她一个人置身险境?刚才若不是我到,她早就被那群天兵给抓走了。” 大祭司诧异地道:“你与天兵交手了?” 灵珊郡主道:“我去到皇城中找到了灵珊郡主,追问苏祜的下落,谁知一言不合她便与我动手起来,她甚至说她才是真正的苏骨。”她说着偷偷地看一眼汎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可是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已经过去了四天了,我很担心。” 大祭司抬头与汎冽相视一眼,大祭司对她道:“对不起苏姑娘,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未能找到苏祜,恐怕除了灵珊郡主本人,谁也不知道苏祜在哪里了。” 灵珊郡主闻言佯装着急的样子,起身就要走,道:“我再去找她,无论她要什么我都答应她,只要她告诉我苏祜在哪里,只要她将我的孩子还给我。”说着她佯装虚弱身体一闪,汎冽抬手扶住她。 “灵珊那里我自会去找她,你身上还有伤,好好歇息吧。”他道。 流生听完他们的对话,惊诧地问:“师父,小团子被灵珊郡主抓走了吗?” 灵珊郡主微微点头。 流生顿时怒了,道:“岂有此理,我去找她,师父,你在这里好生养伤。”他说完,御剑起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流生,灵珊郡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忽然觉得,苏骨这个身份越来越有趣了。 汎冽将灵珊郡主扶回寝宫,青萝前来为她疗伤。汎冽看着眼前这个受伤的女人,心中开始摇摆,她与“灵珊郡主”究竟哪一个说的是正的?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苏骨? 她说她是为了苏祜去找“灵珊郡主”,所以才被打伤,且她回来的路上被天兵追杀,若她是真正的灵珊郡主,她怎可能去做这些。 可若她不是灵珊郡主,那么皇城里的那个“灵珊郡主”为何告诉他,她才是真正的苏骨? 究竟谁在说谎? 收拾好伤口,寝宫中灵珊郡主装出担心的样子,执意要去寻找苏祜,不顾众人的阻拦走到门口,被汎冽拦下来,汎冽道:“你在宫中好生养伤,孩子的事情我会去找的。” 灵珊郡主停下来,抬头看汎冽,道:“可是你们至今还没有苏祜的消息。” 汎冽眼神暗下来,的确,直到现在,他们也未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第739章 究竟谁在说谎 灵珊郡主道:“你去皇城见过‘灵珊郡主’了,是吗?” 汎冽抬头看她,半晌的沉默,道:“是。” 灵珊郡主问:“为何不杀了她,逼她放了苏祜?” 汎冽陷入沉默中,唯独有这个,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不能告诉她他在怀疑,因为他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灵珊郡主见他不回答,于是继续道:“因为她告诉你,她才是真正的苏骨?” 汎冽道:“是。” 灵珊郡主抽开被他抓着的手臂,避开他的目光,皱眉装出难过的样子,道:“你怀疑了?” 汎冽道:“对不起。” 灵珊郡主难过地垂眸,轻声道:“我本以为,你我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却原来,她一句话,便能乱了你的心。她说的话你都相信,可是我分明就在你身边,你却开始怀疑,对你而言,却原来,我竟连她的一句话也不如吗?” 她的话叫汎冽忽然心生愧疚,他忽然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真正的苏骨。 是的,他怎么能因为“灵珊郡主”的一句话便对她产生了怀疑。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他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她转身不留痕迹地避开了他,道:“汎冽,我知道灵珊郡主对你的感情,也知道你们曾经关系密切,你和她之间怎么样我不想过问,也不想计较,可是汎冽,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如果说她抓走苏祜是为了离间你我之间的感情,告诉她,将苏祜送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她说着起身离开。 她的话叫他感到疑惑,他分不清她们之间究竟谁说的是真的,她的行为她的话,叫人真假难辨,且叫他不能冒然试探她了,倘若她是正的苏骨,试探会伤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若她不是真的苏骨,又怕她会心生怀疑。 从寝宫里出来,大祭司迎面走过来,对汎冽道:“东庭杀了七丘不少人,如今西陵等地彻底沦为了东庭的据点,七丘准备向东庭全面开战了。”他说着,将七丘传来的书信递给汎冽。 汎冽接过去打开看一眼,七丘打算同东庭开战了,希望汎冽能够助七丘一臂之力。 汎冽道:“魔还未除掉,七丘便同东庭打开了来,他们似乎忘记了在人间的本来目的。” 大祭司淡淡地道:“这不正是他们本来的目的吗?” 汎冽将书信递给大祭司,大祭司问:“您要出兵为七丘备战吗?” 汎冽道:“你以为呢?” 大祭司道:“如今妖界已经与七丘联盟,照理我们应该为七丘备战的。” 汎冽道:“那便准备备战。”他说着望向远方,相比较七丘与东庭,他更担心的是苏祜,想到自己可能被皇城中的那位“灵珊郡主”给骗了,他皱眉,道,“我去一趟皇城。” 说着,他起身,朝着人间皇城的方向而去。 皇城之中,相府里,苏蛋蛋正看着地图,选定了地方,她准备动身去找苏祜,她不信,将人间一寸一寸地找过来,她会找不到苏祜。 最能藏人的地方从没有天兵镇守的山脉开始,越是荒芜贫瘠之地,越是有可能。 她将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雪上之上,收起地图出门,离开了相府,走在大街上,朝着城外走去,还未到城门口,迎面流生御剑而来,挡住了她的去路,手中的剑骤然亮出,厉声道:“灵珊,将小团子交出来!” 第740章 我要去雪山 “流生?”苏蛋蛋错愕地看着流生,许久不见,却见他又长高了不少,人也变得壮实不少,褪去了一身的青涩,有了少年的模样。 不等她说话,流生提剑上来,与她打起来。 纷飞的剑光之中,四周摊贩的摊子被打翻,凌厉的剑气斗转,流生与她过了几招显得有些吃力,而令他吃惊的是,她使用的是与他一样的酒中仙剑法。 一样的剑法一样的招式,两把剑相撞,流生被弹开落地,却见她身影一闪,一眨眼人影已经到他面前,他抬剑去挡,剑光之中,她将有归于无与扫残荷两个招式融合,拆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流生握剑的虎口被震得一麻,手中剑掉在地上,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前。 流生被杀得一个措手不及,震惊地望着她问:“你为什么会酒中仙剑法?” 苏蛋蛋手中剑收起来,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流生见状飞快地捡起地上的剑爬起来,追上去,道:“为什么不回答?酒中仙的剑法只有我和师父才会,你为什么会酒中仙的剑法?”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师父”说,“灵珊郡主”四处告诉旁人,她才是真正的苏骨,这样的念头在流生脑中跳出,他不可思议地道:“为了模仿我师父,你连酒中仙的剑法也学会了?” 苏蛋蛋啼笑皆非,道:“你想象力不错。” 正说着,天空中一道流光滑落,四方天神落在苏蛋蛋面前,从益州城回来,他心情不大好,七丘与东庭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他从益州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哀鸣与白骨,死亡和疾病充斥着人间,可是无人在乎。 却原来,从天上看人间与身临其境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路走来,他已不忍再看,心情沉重又糟糕,飞落在皇城之中,朝着苏蛋蛋走过去。 见到迎面而来的四方天神流生脚步慢下来,警惕地看着四方天神,远远地跟在苏蛋蛋身后。 “你要去找汎冽吗?”四方天神问。 苏蛋蛋道:“我要去雪山。” 四方天神道:“找你的孩子?找到孩子的关键并不在寻找,而在灵珊郡主,只有她才知道苏祜的下落,与其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不如及早结束赌约,去告诉汎冽真相,逼她及早交出孩子,一切都能结束。” 她道:“有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说看见的,有些话说得再多,他若不能自己发觉,反而适得其反。我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压在灵珊身上,如果从一开始她就并未打算放过苏祜,那么再等下去只会令苏祜更加危险,我知道这样一寸一寸地找下去是愚蠢的,可是除了这样的法子,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 四方天神于是不再说话,转身往前走去:“走吧,我随你去。” 还有六天,六天的时间,他想知道,苏骨那样地相信汎冽,他会分辨出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吗? 当初言珞,便是死在了这一场赌局之中。 第741章 你不是要帮我吗 出了城,苏蛋蛋御风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快地飞去,身后流生御剑跟随,想要伺机而动。 秘古禁地之外,雪山之上积雪皑皑,银装素裹的世界不见一个生灵,险峻的山崖和雪峰狰狞,谁也看不出被雪山掩盖之下的秘古禁地,宛如地狱一般,狰狞地坐落在雪山深处,被白色的幻境覆盖。 偌大的雪山浩大,障眼的幻境令人分辨不出真假,找不到蛛丝马迹,大面积的白雪人容易令人疲劳,雪光灼伤人的眼睛,千百年来秘古禁地坐落其中,不易被人发觉,雪山上空苏蛋蛋和四方天神落地,望着眼前皑皑的白雪,四方天神扫一眼四周,道:“你要怎么找下去?” 苏蛋蛋回神,道:“一寸一寸地找下去。”她说着起身掠起,飞快地在雪山上空盘桓寻找起来,一切山洞缝隙都不放过。 秘古禁地深处,小团子跟着血修罗沿着螺旋的台阶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地底的中心,来到秘古禁地乃至整个雪山的核心部位,眼前是八根金色的柱子钉成的一个阵眼,八根柱子上是刻印的梵文,梵文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每一根柱子上是一个坐落的神佛,佛像庄严,八根柱子形成一个金色的圆圈,圆圈的中心是不断绽放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形状宛如莲花。 莲花的中心是一颗椰子一样火红的心脏,而八根柱子的下面,是燃烧的烈焰和熔浆。 滚烫的熔浆前小团子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灼烧得挡住脸颊,道:“祖奶奶,这是什么?” 血修罗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那金光里面一丢,金色的莲花华光瞬间如波浪一样打开,血修罗立即摁下小团子的脑袋趴在地上,华光打在四周的洞壁之上,洞壁中立即浮现金色的梵文,梵文流转迸射出更加盛大的金光,那被抛出的石子瞬间湮灭成灰烬,消失不见。 小团子惊骇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倘若刚刚飞进去的是人,那么此刻恐怕早已化作灰烬了。 好厉害的阵法,一前一后,首尾呼应,若不是知道这洞壁之上还有乾坤,进入阵法之中必死无疑。 待到金光消失不见,洞壁上的梵文也随之消失不见。 血修罗站起来,望着阵法之中的心脏,道:“小怪物,你不是想要帮我吗?那就进去,把那颗心脏取出来,你要是帮我拿到了它,我就放你出去。” 进入阵法中取心脏?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小团子站起来,道:“祖奶奶,这样厉害的阵法,是谁布下的?” 血修罗轻描淡写地道:“佛祖。” 小团子惊愕地猛然扭头看她,这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八岁的小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令佛佛祖在此布下如此阵法。 血修罗扭头看他,却见他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于是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小团子问:“祖奶奶,你见过佛祖?” 血修罗道:“修罗一族乃是佛教中的六道之一,更是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我作为修罗一族见过佛祖本尊并不奇怪。” 第742章 可我是一个孩子 当年她走火入魔,极道老祖与天帝炼制了这秘古禁地,请来佛祖做出这样的阵法,将她困在这里,她的心脏被锁在这罗天阵法中,她的人便永生留在这秘古禁地中不得离开。 佛家的慈悲她永远不懂,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当年她罪恶滔天,涂炭人间,在见到佛祖的那一刻她以为她死定了,却没想到那个人并没有杀她,只是将她永远地困在这里。 族长说,这是佛的慈悲,劝她回头是岸。 可是,她偏不要这样的慈悲,她偏不要回头,强者为王,兔吃草,狼吃兔,虎吃狼,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从一开始大地就造就了这样的一个规则,她不过是成为了老虎中最为凶猛的那一个,她没有错,错的,是旁人的无能与脆弱。 可是现在,她却要指望一个比她更加脆弱的小怪物,来帮她偷走心脏。 “你只要变成了大蛇,将我的心脏从里面摔出来,心脏一旦离开了那朵该死的光莲,阵法就会自然破解,秘古禁地就会消失,我和你就都能够得以自由了。”血修罗道。 小团子认真地纠正她,道:“在我打出心脏的一瞬间,我也会被阵中的光芒杀死,得以自由的是祖奶奶你一个人,不是我。” 血修罗顿时哑口无言,没错,她在骗他,只要他进入阵中,他需要以极快的速度将心脏打出来,而与此同时,他也会被天罗阵打得灰飞烟灭。 “你难道不知道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吗?”血修罗狡辩。 小团子道:“我对活着充满了希望。” 血修罗气得扬手就要打他,小团子机灵地抱着脑袋蹲下去,血修罗打了一个空,气急败坏地将他拎起来,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小团子道:“可我是一个小孩。” 血修罗被气得一个踉跄揪住胸口,道:“臭小子,你跟我油腔滑调没有用,今天你就是死也要给我进去,把我的心脏弄出来。” 小团子望着气得够呛的她笑起来,道:“祖奶奶,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一个人要是没有了心脏,那该多难受啊。”他说着,身体忽然化作巨大的蛇,飞快地绕着天罗阵缠绕,随着他的缠绕阵中光芒变得更加灿烂。 他巨大的蛇头忽然俯冲过去,一头狠狠地撞向心脏,血修罗眼看着它的头颅就要碰到她的心脏,一瞬间,她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大气不敢喘。 可是,还没等他碰到心脏,他巨大的身体立即被莲花中弹出的金光打中,被打中的鳞片立即碎裂,随着壁上金光泛起,血修罗顿时急了,再被打一次,他必死无疑。 “趴下!”她一声大叫扑过去,抱住他被打出来的脑袋,他巨大的蛇身瞬间恢复人间,被她抱着倒向地面,她的肩膀被金光刮过,炙热的灼烧削掉了她肩膀上的皮肉,滚落在地。 巨大的威力令整个秘古禁地随之颤抖,雪山之上忽然地震山腰,发生雪崩,巨大的轰鸣声中,苏蛋蛋从地面跃起,踩着崩裂的雪山凌空飞起。 第743章 我就是要救他 虚空中,四方天神望着崩塌的雪山,隐约看见雪崩中闪过的一抹金光,他诧异地皱眉,正要过去,忽然头顶一道道流星坠落,他抬头看去,看见浩浩荡荡的天兵从而天而降,朝着人间的方向而去。 如此大规模的天兵下界,人间又要发生什么了? 苏蛋蛋扭头看天兵坠落的地方,四方天神过去,道:“听说七丘要与东庭全面开战了。” 苏蛋蛋错愕地道:“在人间?” 四方天神微微点头。 苏蛋蛋皱眉,道:“去看看。”她说着朝着天兵坠落的地方飞快地飞去,身后四方天神跟随。 秘古禁地中,血修罗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团子飞快地跑回白骨洞中,白骨累成的骨堆前,居然怪物过来,不解地看浑身是血的小团子。 血修罗将他的衣襟撕裂,看见他后背是一条狰狞的伤口,那是金光打伤的痕迹,血淋淋的,他脸色苍白,陷入昏迷之中。 巨人怪物在旁边看着,喉咙里含糊地喊一声:“阿鲁。” 血修罗道:“我知道,他快死了。” “阿鲁。”居然怪物又说了一声。 血修罗变得烦躁起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在关心他,他是死是活我一点都不在乎,他要是死了,我就把他煮了吃了,我才不会浪费气力去救他。”她说着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可是,才走了一步,她忽然想起他说的话来,他说,一个人没有了心脏,那该多难受。 他跟别人不一样啊,那些被她丢进天罗阵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哭着求她不要杀他们,可是他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她不能确定为他是在关心她,更何况,她血修罗从来不在乎旁人的关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焦灼,感到不安,感到不开心。 要是他死了,她会不开心,再没有人叫她祖奶奶了,再没有人跟她赌骰子了,再没有人跟她说话了,从此以后她听到的就只有阿鲁的声音了。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救他? 他是她的,她为什么不救? “对,我要救他,他的命是我的,他的人是我的,他是我的。”她说着,猛然转身疾步走过去,飞快地盘膝坐在他面前,双手一端运气,周身是卷起的煞气,血色瞬间笼罩在她周身,她逼出内丹,火红的内丹悬浮在小团子的身上,火红的光芒照亮四周。 “阿鲁。”阿鲁在一旁担忧地道。 血修罗道:“我不管,我就要救他。”说着,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内丹之中火红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朝着小团子身上灌输进去。 小团子受伤的后背止住了鲜血,苍白的脸渐渐恢复生命力,剧痛昏死之中,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脸色苍白的血修罗,她的头发,正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宛如一个老人。 没有了心脏,她所有的力量都有珍贵有限的,那是她耐以生存的生命之源,给了苏祜力量,她的身体开始显出了衰败的迹象,而衰败的第一个特征便是苍老。 第744章 也许是错觉 收了手,血修罗吞回内丹,身体忽然像失去力气一样撑住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脯急剧地起伏,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上,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阿鲁。”阿鲁焦急地叫唤着。 血修罗目光落在自己苍白的头发上,毫不在意地道:“没事,等我养几天就没事了,没有了心脏果然是不行。你看着他,我好累,我要去睡觉。”她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虚弱地朝着白骨山丘走去,走到山丘之上,倒头跌入白骨之中,沉沉地睡过去。 离开了雪山,苏蛋蛋与四方天神朝着人间飞去,崩塌到雪山终于恢复宁静,流生站在皑皑的雪山上,望着眼前崩裂过后的山谷,峻岭之下是狰狞的雪谷,险要陡峭,宛如一个狰狞的地狱,流生看着眼前的雪山,扭头看苏蛋蛋与四方天神消失的方向,不明白“灵珊郡主”在这里寻找什么。 他的眼前是白茫茫的险峻山峰,而那山峰之后是被而老山东之后,风雪掩盖的秘古禁地入口。 他御剑而起,准备离开,脚下的剑飞出冲过眼前秘古禁地的结界,一瞬间,感觉像是撞破了一面薄薄的屏障,脚下依旧是白色的雪山,他诧异地回头看身后,感觉方才与什么东西相撞了一下,可眼前分明空无一物。 许是风吹的吧。 他这样想着,御剑离开。 东庭与七丘在飞沙坡全面开战,驻守人间的天兵和天选者们朝着飞沙坡蜂拥而去,与此同时,皇城之中,玄尊带着魔军杀入皇城之中,在城中大开杀戒,找寻魔炎等人的下落。 魔军的降临令皇城陷入恐慌之中,狰狞的魔怪在城中嗜血杀人,惨叫轰鸣声四处响起,城中百姓哭叫着四处逃窜,朝着城外飞快地逃去,而更多的人却是向着相府跑去,挤在相府门口,求墨逸之救人一命。 上一次墨逸之能请来四海龙王助阵,那么这一次他也一样能请来神仙就他们吧。 “墨大人救命啊,墨大人——” 相府门口是整齐的哀鸣声,墨逸之命人开门,将人放进了府中来,相府之中瞬间挤满了人,可是这城中这样多的百姓,便是他有十个相府也是塞不下的。 更何况他与苏蛋蛋有约,不得与魔族为敌。 “大人不必忧心,只要将玄尊引到皇宫之中,皇宫之中自会有人能将玄尊收拾了去。擒贼先擒王,一旦玄尊死了,他们便会自行逃散离开了。”魔炎从屋子里走出来,对一脸焦灼的墨逸之道。 墨逸之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眼前忽然一亮,想起什么来,道:“你是说,太后?” 魔炎道:“正是。玄尊是冲着我来的,我去将他引开。”他说着起身朝着相府门外走去,身后伽罗和罗雀跟随。 三个人一前两后地走出相府,伽罗不解地道:“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何要纵容玄尊发展到如此地步,若是想要将玉暨等人处之而后快,我们可以解七丘亦或者东庭之手,玄尊咄咄逼人,将我等逼迫到如此地步,我们不明白,您为何要如此地忍气吞声。” 第745章 他想不透 自从玄尊叛变,魔炎等人便一直处于被动地位,如今玄尊率兵来袭,伽罗不解,魔炎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借东庭与七丘之手将玄尊一干人等处之而后快。 魔炎如墨的长袍在大街上穿过,已经是凛冬,狂风之中他黑色的长袍被风吹得卷起,火红的长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迎面正在追杀百姓的魔怪见到他吓得后退,丢了手里的人一溜烟转身就逃了。 玄尊虽然率领了魔军和魔怪前来,但却没有一个魔军和魔怪胆敢轻易对他动手,言骨灭亡之后,他曾是魔族最高的领袖,余威尚在,竟无人胆敢放肆。 向着皇宫走去,魔炎道:“我从来未曾将玄尊放在眼中,他并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有一件事叫人感到奇怪,东庭与七丘除魔,将人间闹得是天翻地覆,到最后他们自己的人打了起来,可是却连一个玄尊也未能捉到,为何?” 伽罗道:“东庭与七丘志不在除魔,两大仙宗各怀鬼胎,各有各的心思,也许在他们眼中,魔族不足挂齿,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开战的借口罢了。” 罗雀跟在身后,想了想,道:“不,即便是作秀,他们也应当杀几个魔做出一些成绩来了,抓不住我们,尚且能够理解,可是玄尊一直在蛮荒之境,八荒阵已经关闭,为何他们却一直抓不到玄尊?”她说着,扭头看魔炎。 魔炎心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东庭与七丘抓不住玄尊,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想杀玄尊。 当初东庭因为除魔一事受到天帝惩罚,削弱了东庭在天界北境的力量,而接下来人间就开始爆发大面积的魔化,魔化的事件加速了东庭在人间的布兵,同时加速了七丘与东庭的摩擦。 这说不通,如果说东庭与七丘根本就不想杀玄尊,为什么? 玄尊与七丘也好东庭也罢,神魔互不两立,他们为什么不杀玄尊? 魔炎心中有一个疑惑,仿佛马上就要触到真相了,可是心中的疑惑就像一个缺了一角的一个圆圈,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够想明白那群仙宗与玄尊有什么联系了。 皇城上空,玄尊骑着烈焰战马俯瞰脚下的皇城,这是人皇所在的地方,是魔族多少年来一直想要攻破,却一直无法攻破的地方,如今,他就站在皇城的上空,看着脚下蝼蚁般的人类,征服的快感与鱼水之欢更能令人感到畅快。 远远地,一个魔怪飞快地跑过来,跃上屋顶,跪下去,指着皇宫的方向,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 玄尊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身旁的玉暨道:“找到魔炎了。” 玉暨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心中很是满意,扭头对玄尊道:“杀了魔炎,尊主便能永坐魔尊的位置了,恭喜尊主,万寿无疆。” 玄尊哈哈笑起来,剑指皇宫,道:“我不仅要成为魔界的至尊,还要成为人间的帝王,我要将魔界重建在人间,就在那皇宫之中。” 玉暨笑起来,道:“尊主英明。” 第746章 母后,救我! 玄尊得意地狂笑着,策马朝着皇宫跑去,追着魔炎的身影而去。 魔炎等人藏入皇宫之中,皇宫里此刻乱成了一团,皇帝连滚带爬地朝着慈宁宫跑去,去找皇太后,他没想到走了一群天兵又来了一群妖魔,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让那群天兵在外面守着的,至少,妖魔进不来啊。 慈宁宫中,皇太后站在窗前,望着皇城上空盘桓着的魔怪与魔军,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城中百姓的惨叫在这皇宫之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悲的人类,脆弱而又渺小,作为上天的宠儿,一旦仙界开战,他们便是首当其冲的炮灰,如今,他们已不再受神仙的眷顾,所以她常说,人也好,妖也罢,哪怕是成为一个魔,最重要的不是你拥有什么样的身份,而是你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可是人们往往更喜欢从身份外观去衡量一个人,而忽略了那个人拥有的力量。 华贵的慈宁宫中,宫人们听着宫外的动静,吓得战战兢兢,魔族的屠杀他们早有听闻,当日除魔裂隙崩塌,整个昆山都崩塌了,连同修仙大家剑仙阁,也在那一场浩劫中消失,从除魔裂隙中出来的那群妖魔见人就杀,毫无半点人性。 他们害怕的是那群魔怪涌入宫中,到时候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慈宁宫门外,皇帝惊叫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母后,母后救我!” 听到皇帝的声音,皇太后幽幽地叹一口气,却还是转身,微笑看跑进来的皇帝。 “母后救我,城中到处都是妖魔,妖魔杀进来了啊。”皇帝疾步跑到皇太后面前,一个踉跄跪下去,扯着皇太后的裙子惊恐地叫着。 皇太后怜悯而又可怜地看眼前的男人,道:“我的陛下,妖魔杀的是你的子民,妖魔吃的也是你的百姓,你听见了吗?” 皇帝道:“朕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了,朕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们,母后,我们逃走吧。” 皇太后道:“逃到哪里去?现在皇城的外面,那群神仙也正在打仗,皇儿,你要逃到哪里去呢?” 皇帝顿时急红了眼睛,嚎啕一声大哭抱紧了皇太后,道:“那我该怎么办?儿臣该怎么办?” 皇太后叹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无论怎么样,得保住龙嗣血脉,趁着还有时间,皇儿,去给母后生一个孙子吧。” 皇帝一脸呆滞地望着皇太后,皇太后抬头,随手一指门口站着的宫女,道:“你过来。” 宫女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面对皇太后就像面对一个可怕的怪物一样,浑身发抖。 皇太后将皇帝扶起来,抓起他的手,将他的手与宫女的手握在一起,微微一笑,道:“就在这里,给哀家生一个皇子吧。” 宫女惊骇得灵魂几乎出窍,吓得扑通跪下,张嘴就叫:“太后我……”她话还没说完,皇太后纤细的手指一抬,在她嘴前一点,她顿时嘴巴像是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第747章 你究竟是何人? 皇太后平静地笑着看皇帝,道:“皇儿,你不想母后开心吗?” 皇帝脑子里像是浆糊一样,浑浑噩噩地看向那宫女,鬼使神差地,牵着宫女,朝着屋子里的床上走去。 门口其他宫人上前,撤下了青纱帐,皇帝牵着宫女走上床,床榻之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皇帝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皇太后听着青纱帐中传来的声音,手指尖一道黑色的如蛇一样的浓墨涌出,灵活地朝着里面飞快地游去,钻进青纱帐中,爬上床榻,钻入宫女的小腹之中。 床上,宫女痛苦地躺在那里,纤弱的身体随着皇帝的动作颤抖,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恐惧与痛苦充满了她的全身,痛苦的眼泪夺眶而出。 皇太后收手,转身缓缓离开,走出慈宁宫去。 她已经厌倦了这个昏庸的皇帝了,只要皇帝留下了子嗣,便再没有活在人间的理由了,这天下还是由她来掌控会比较好一些。 但在这之间,她须得解决了被魔炎引来的那个废物——玄尊。 皇宫上空,玄尊骑着烈焰战马一路杀进来,宫中宫人吓得尖叫四处逃窜,躲进了屋子里谁也不敢出来,慈宁宫中宫人们吓得躲在了宫中,惊恐地望着空中给来的玄尊。 一匹被烈焰燃烧着的战马,一个浑身是火的男人,他骑着烈焰战马朝着慈宁宫而来,没有找到魔炎,却找到了身上透着煞气的皇太后。 皇太后仪态万分地站在慈宁宫门口,矜持的身影高贵,平静地看着飞落在她面前的玄尊。 玄尊落地,重重的铁蹄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将皇太后上下打量一眼,见她颇有几分姿色,邪肆地笑起来,道:“待我杀了皇帝铲平了这里,便拿你做我的魔妃。” 皇太后笑起来,道:“只怕你没有这个福分。”她话音落,脚下一股寒气瞬间蔓延开去,地面飞速地一寸一寸地结冰,朝着玄尊蔓延而去。 玄尊看着地面蔓延而来的寒冰,寒冰碰到战马脚下燃烧的烈焰,发出“滋”地一声声响,他脚下四周迅速被寒冰包围,但那寒冰也仅仅是凝结在地面。 玄尊看着那寒冰就像看后把戏一样,哈地一声笑起来。 可是,没等他笑完,地面忽然“轰”地一声巨响,无数冰锥拔地而起,穿透他坐下战马,他逃得及时远远地掠开,可是那燃烧的战马却被冰锥穿透,寒冰顺着冰锥蔓延开去,战马瞬间被冻结,凝固在那里。 玄尊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好对付。 “你究竟是何人?”玄尊警惕地一声厉喝。 皇太后抬起手掌,掌心是黑色的如浓墨一样的交织着的黑暗力量,道:“玄尊,见了尊主,为何还不跪下?” 玄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大变,惊骇地望着眼前的人,道:“你是言骨?” 皇太后道:“我曾以为一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你长了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背叛了魔族,玄尊,你叫本尊很是失望啊。”她说着,浅浅地笑起来。 第748章 我是言骨 玄尊望着眼前的女人,不敢相信地一声大叫:“不可能,你不可能是言骨,言骨已经灭亡了,你不可能是她。” 皇太后道:“是与不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都不重要了。”话音落,她掌心黑暗蜂拥而去,汹涌如洪水猛兽扑向玄尊。 玄尊惊得抬手挡去,身影很快被湮灭在那黑暗之中,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黑暗交织旋转,形成一个漩涡。 远远地,屋顶上,隐藏着的三人目睹了眼前的一幕,皇太后的力量强大到令魔炎不能小觑,伽罗在一片震惊中猛然回头,对魔炎道:“她说她是言骨。” 罗雀望着慈宁宫前力量去强大的皇太后,她强大的力量的确与当日的言骨不相上下,可是,她已然很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们找了千年的转世言骨。 “她是转世言骨?”罗雀不敢确定地扭头看魔炎。 两个人两双眼睛都落在魔炎身上,仿佛只有魔炎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正的言骨。 魔炎表情复杂地看皇太后,等到她收手,玄尊已经消失不见,慈宁宫的前面只剩下被冰冻的烈焰战马,皇太后对着战马伸出手掌,手掌轻轻一捏,随着她捏手的动作,被冰封的战马瞬间碎裂,化作一对碎冰碎落在地上。 魔炎收回目光,道:“走。” 他不会轻易相信她是转世言骨,可从今往后,他也无法再对她视而不见了。 如果她是正的言骨,那么魔族即将迎来新的希望。 可如果她不是言骨,那么,她是谁?一个力量完全不在言骨之下的魔族,她会是谁? 皇城之中,屋顶上,汎冽看着离开的魔军和魔怪们,在魔军的队伍中看见远去的玉暨,他于是陷入沉思之中,扭头看脚下到处都是受伤百姓和尸体,飞身掠下去,去到相府中,好“灵珊郡主”。 魔军退散离开,墨逸之开始忙着派兵赈灾救人,面对前来找苏蛋蛋的汎冽,墨逸之道:“她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 汎冽心中往下一沉,想起“苏骨”的那些话,感觉自己上当了,“灵珊郡主”骗了自己,她用交换身体的谎言来骗他,为的是挑拨他与“苏骨”之间的感情,如今她又逃之夭夭,这个女人,心计居然如此之深。 “我会找到她的。”汎冽阴冷地说着,转身就走。 墨逸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道:“汎冽,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耳听未必是真。” 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 这样的话“灵珊郡主”也曾对他说过,却原来不过是混淆视听的假象。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话,他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他要找到“灵珊郡主”,即便是拔了她的仙骨,他也要她说出苏祜的下落。 这一次,他决计不会再相信她了。 七丘与东庭在飞沙古战场打起来,苏蛋蛋与四方天神朝着战场的方向跑去,在战场附近的山上远远地停下来,站在开阔的视野上,望着战场之中的战况。 第749章 你不能去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天兵的尸体,七丘被东庭的兵阵围住,战势是惨烈的,就连天边的夕阳也被染红。 “七丘败了,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叶老将军必死无疑。”不远处,巨石上,身披黑色斗篷一身白裙的琇莹郡主焦急地望着被围困的天兵们。 旁边,寒江雪道:“郡主不该插手这件事的,如今的您已经不再是七丘的郡主了,您的魔化会变得更加严重,到时候,您便不再是仙家了,而是一个魔,以一个魔族的身份,您不该插手这些事情的。” 琇莹郡主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的魔,可我曾是七丘的郡主,叶老将军与图五若是死在了这里,将会对七丘造成重大的打击。”她说着拔出了剑。 寒江雪急忙伸手,拦住了她,道:“你不能去,杀戮会令你的魔化加速,它会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 她打开他拦路的手,道:“即便是变成一个魔怪,我也绝不后悔,趁着我还能够分辨是非,我要去做这一件对的事情,这也许是我在彻底沦为魔族之前做的最后一件对的事情。”她说着,持剑飞入战场中,杀进去。 寒江雪咬牙,早知如此,柳州城的时候就不该答应她带她来这里来。 当日他去柳州城是想要唤醒天选者心中的人性,让他们记起身为人类的慈悲与怜悯,让他们想起自己的亲人骨肉,直到在柳州城外遇见白发苍苍的琇莹郡主,将她带入城中,在他的药物控制之下,她身上的魔化变得缓慢,可是魔化还是存在。 七丘与东庭开战,她央求他带她过来,他受不住她的哀求,于是带她前来,却没想到她到底是卷入其中。 杀戮会令她身上的魔气变得更加厉害,令她魔化的速度加快,到时候,他恐怕就再也难以控制了,一旦彻底魔化,想要救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 那是她说选择的道路,作为朋也好,他能够做的,只有拿起手中的剑,助她一臂之力了。 这样想着,寒江雪拔出剑,加入到战斗中,与琇莹郡主并肩作战。 苏蛋蛋与四方天神看着下方的打斗,忽然看见加入到战斗中去的寒江雪与琇莹郡主,诧异地道:“他怎么在这里?” 寒江雪怎么在这里?他为何要卷入这场与他毫不相干的战斗中去? 苏蛋蛋正诧异地想着,战场上,琇莹郡主每杀一个天兵身上的魔气便会重一分,随着她手中染满的鲜血,她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直到黑色的气息将她包裹住,在战场之中再也藏不住。 “魔?”苏蛋蛋诧异地望着琇莹郡主,她披着黑色的斗篷,斗篷遮住了脸,她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战场上,正在厮杀的天兵们看见不断魔化和壮大的琇莹郡主,惊得一声大叫:“有魔族。” 琇莹郡主四周的天兵停下来,纷纷将琇莹郡主围住,云峥手中的弓箭拉开,射掉琇莹郡主头上的帽子,她一头雪白的头发倾斜而下,所有人一声惊叫:“是琇莹郡主!” 第750章 四周的人顿时停下来,愕然地看浑身透着魔气的琇莹郡主,寒江雪持剑杀进来,护在了琇莹郡主前面,道:“你不该在这里的,快点离开。” 琇莹郡主仓惶地戴上帽子,叶老将军一刀扫开人群,飞快地朝着这边跑过来,见到浑身魔气散发的琇莹郡主,惊得一声大叫:“琇莹郡主,怎么是?” 人群中云峥走过来,阴冷的眼睛如秃鹰一样死死地盯着琇莹郡主,嘲讽地笑起来,道:“好一个七丘,当真是神魔一族,我说怎么除魔一直不顺利一直找不到魔族的窝点,原来你七丘自己本身就藏着一个魔,七丘与魔族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琇莹郡主闻言猛然抬头,厉声道:“云峥,你需要血口喷人。” 寒江雪道:“她是因为救人才会沾染了魔气中了魔毒变成这般模样,云峥你身为上仙,不要信口雌黄,污蔑好人。” 云峥目光落在寒江雪身上,厌烦地皱眉,轻蔑地道:“你有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寒江雪道:“我乃剑仙阁掌门莫须有的弟子,寒江雪。” 剑仙阁? 云峥收回目光,懒得再同他们废话下去,一声命下:“一群魔族乱党,将他们全部拿下。” 他话音落,四周天兵一拥而上,呐喊着凶猛地朝着琇莹郡主等人扑过去。 七丘的天兵见状焦急地扭头看叶老将军,郡主被围攻,他们是救还是不救,若是救,可她如今已经魔化,若是不救,可她是七丘的郡主啊。 叶老将军提刀内心煎熬到了极点,看着被云峥围攻的琇莹郡主和寒江雪,血气顿时涌上心头,一声怒喝:“救,就算是魔化了,郡主也是七丘的郡主,绝不能让她死在云峥的手里。” “是!”士兵一声呐喊,士气高涨,同仇敌忾,再次加入厮杀战斗之中。 四方天神看着战场里的厮杀,滚滚的烽火硝烟中,心中忽然感到了茫然,天界之间的厮杀,是东庭帝君与七丘老祖之间的博弈,遍地的尸骸,鲜血染红了大地,厮杀呐喊中,他不明白,不明白这样的厮杀是为了什么。他们下到人间,不是为了除魔吗? 可是魔还没有除,他们就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厮杀之中,云峥忽然改变了阵法,在起兵与布兵的配合之下,将七丘的士兵化整为零,一团一团地围住,逐个击破诛杀,寒江雪与琇莹郡主被分开,琇莹郡主与一群士兵被围在阵法的中间,作困兽之斗。 琇莹郡主心中如火如荼,想要杀出一条路突围,云峥骑在战马之上指挥,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与七丘一战,不仅能杀了叶将军和图五两名大将,还能斩杀了琇莹郡主,这对东庭而言是大捷。 远远地,苏蛋蛋看着被困的七丘天兵,眼中一片清冷,惋惜地一声轻叹,道:“七丘败了。” 四方天神冷漠地看着那些厮杀,就像千百年来他一直在天上看着人间的历史变迁,从来都是强者为王。 苏蛋蛋往前走去,四方天神道:“你要去做什么?” 云峥咬牙怒目看“灵珊郡主”,御引帝君说仙居殿并没有想要与七丘亦或者汎冽联手的打算,可是这个“灵珊郡主”处处与他们为敌,甚至放走了琇莹郡主,实在可恶。 第751章 她要去救人 旁人她可以不管,可是寒江雪叫了她一声师尊,她便不能见死不救。 四方天神诧异地跟上去,道:“你要帮七丘?” 她道:“大局已定,我一人之力救不了七丘,更何况对我而言七丘也好东庭也罢,谁胜谁负对我而言都没有关系。” 因为无论是七丘还是东庭,都同她没有关系,他们都是魔族的敌人啊。 苏蛋蛋起身朝着寒江雪的方向飞去,远远地云峥骑着战马厮杀在其中,看见忽然飞来的“灵珊郡主”,诧异地道:“她来做什么?” 苏蛋蛋径直飞到寒江雪面前,寒江雪不知她是敌是友,见她过来抬剑打过去,却被苏蛋蛋一剑扫开,两人错身而过,她道:“我来掩护你,你带着琇莹郡主离开,以你二人之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寒江雪正愁无法脱身,闻言立即道:“好。”他说着杀出一个缺口,朝着琇莹郡主而去,苏蛋蛋在他身后断路。 随着剑下倒下的天兵越来越多,琇莹郡主身上的魔气越来越盛,浑身上下是卷起的煞气,杀红了眼睛她的心中只有杀戮,而随着她的魔化,她的力量也开始变得强大,四周围攻的天兵很快被她斩杀倒下,她的帽子落下来,苍白的头发和脸上染满了血污,赤红的眼眶像魔一样盯着四周的天兵,只听见自己粗重从喘气声。 杀了他们,将他们全部杀死。 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呐喊,像无穷无尽的欲望,在她体内发酵。 寒江雪杀到她的面前,她条件反射转身一剑劈向寒江雪,寒江雪抬剑一挡,被她一剑将手里的剑压弯在肩膀上,他吃力地挡住琇莹郡主,她的魔化越来越严重,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变成其他更加可怕的东西,一旦坠入魔道,谁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变成了魔那是最好的情况,若是变成了魔刹,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了。 “琇莹郡主,不要再打了,跟我走。”寒江雪一声疾呼,大声叫她的名字。 琇莹郡主这才回神,看见寒江雪肩膀上自己压下去的剑,以及他肩膀上渗出的血,心中顿时一惊,像做错事的孩子,她一松手,仓惶后退,不知所措地望着寒江雪,内心慌乱成一团。 她在做什么? 她猛然扭头看四周,却发现自己的四周是堆积的天兵尸首和被鲜血染红的大地,所有的天兵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害怕地将她围着,不敢上前,而那些害怕的人中间包括七丘的士兵,他们看她的眼神陌生,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苏蛋蛋将围攻杀出一个缺口来,一声厉喝:“走!” 寒江雪抓起琇莹郡主,御剑起身就逃。 云峥见状一声厉喝:“给我追!” 天兵立即追上去,追着寒江雪与琇莹郡主离开。 云峥咬牙怒目看“灵珊郡主”,御引帝君说仙居殿并没有想要与七丘亦或者汎冽联手的打算,可是这个“灵珊郡主”处处与他们为敌,甚至放走了琇莹郡主,实在可恶。 第752章 他不去追琇莹郡主,她成魔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可是“灵珊郡主”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东庭与仙居殿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大家背地里谁也看不惯谁,可面子上还是过得去,如今“灵珊郡主”屡次三番捣乱,撕破了脸皮,他也无需顾及御引帝君的颜面了。 “抓住灵珊郡主,无论死活!”云峥一声命下,挥剑指向苏蛋蛋。 苏蛋蛋孤身一人奋战,剑光如雪花一样在人群中翻飞,叶老将军杀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作战,道:“多谢郡主出手相助,此事与仙居殿无关,郡主还是快些离开吧。” 苏蛋蛋被天兵缠住,云峥手中的弓箭化作利剑提剑杀过来,她道:“我无法抽身。”说着,与云峥打起来。 远远地,四方天神看着陷入危险之中的苏蛋蛋,他不明白,她明明是一个魔,为何总是喜欢多管闲事,苏祜也好,寒江雪也罢,她总是在做一些多余的事情,甚至人类的麻烦她也要管一管。 可她明明是一个魔。 四方天神看她的眼神变得茫然,他看不透那个女人。 他化作一道金光飞入战场上,手中的长戟挡住云峥,对苏蛋蛋道:“走。” 苏蛋蛋趁机脱身,飞身离开。 云峥没想到四方天神会忽然出现,气得一声厉喝:“四方天神,你好大的胆子。” 四方天神收起长戟,道:“我不同你打,你可以带我去见帝君。” 云峥望着逃远的苏蛋蛋,气得咬牙,扭头冲着手下一声厉喝:“将四方天神绑起来。” 士兵立即上前,要绑四方天神,四方天神道:“不必绑,我跟你们走。”他说着,往前走去。 离开了战场,苏蛋蛋追着寒江雪与琇莹郡主逃离的方向而去,最后追到景室山附近停下来,寒江雪带着琇莹郡主进入了景室山中,她跟着进去。 已经是凛冬,山中万物枯荣,踩着一地的枯枝烂叶往里面走,自从东庭开启了结界之后,景室山中的山灵鸟兽便逃走了,山中空空如也,显得格外冷清。 苏蛋蛋正走着,迎面一阵风卷起,她抬手挡住眼睛看过去,汎冽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他手中的剑凝聚而出,道:“灵珊,将苏祜交出来。” 苏蛋蛋有些错愕地看他,却原来到现在,他还不相信她就是真正的苏骨。 “你不相信我?”她有些惊讶地问,她的惊讶连她自己也感到惊讶,因为她一直相信,汎冽能够分辨出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所以与灵珊郡主的赌约她才从未放在心中,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找小团子的身上,而忽视了汎冽。 汎冽冷冷地道:“单凭你一句话,便要我相信你,你当真以为我那般愚蠢吗?今日你若是将苏祜交了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休怪我无情。” 她道:“我以为你能够识别真假,所以这些时间来我一直将精力放在找小团子这件事情上,我没想到你到底还是会怀疑我。” 第753章 为何离开皇城 汎冽道:“证明给我看。” 她问:“证明什么?” “证明你就是苏骨,你既然说你是苏骨,那么就证明给我看。”他道。 苏蛋蛋笑起来,看他的目光平静,道:“你若是认真的看了,仔细地听了,一定会发现谁才是真正的苏骨,我能给你的证据能说的话,你未必会相信,汎冽,从八荒阵到蛇王城,我相信无论何种境地,你一定能够分辨得出哪一个才是苏骨。”她说着,朝着前面走去,越过汎冽,继续往前走。 汎冽忽然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手中的剑如一道光滑过她的脖子,她身影一滑躲开,手中的剑凝聚而出,他掠起反手一剑挑过去,她身上的剑气瞬间打开,剑光之中两个人打起来。 树梢之上,海东青左翅膀搂着一只雀,右翅膀搂着一只山鸽子,三只鸟蹲在树枝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林子里打起来的两个人,雀鸟柔媚地往它怀里钻,道:“咿呀,他们打得还厉害,人家好怕怕。” 海东青一口亲过去,道:“心肝儿不要怕,有你家东爷在这里,他们伤不着你。” 旁边的山鸽子也往它怀里钻过去,娇声道:“人家也好怕怕,东爷,咱们先回流云阁吧,两个人打来打去,没什么好看头。” 海东青道:“啥?没什么好看的?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那个男的,是我家主子的相好,那个女的,是我家主子的相好的姘头,那个女的一直想在我家主子和她相好的之间插一脚,现在两个人居然打起来了,这热闹我能有不看的道理吗?” 山鸽子道:“好一处因爱生恨反目成仇啊。” 三只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苏蛋蛋与汎冽一掌打向对方,两双手一掌打过去,一股巨大的气浪震荡开去,四周的草木被扫断,两人被彼此震出了数十米。 苏蛋蛋顿时恼了,收手站稳,厉声道:“汎冽,我没时间同你胡搅蛮缠,你要是没本事从灵珊身上套出消息来,我便自己去,我也没有功夫同你纠缠,你让开。” 汎冽道:“你与她各执一词,真假难辨,我不杀你,真假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告诉我,为何要帮墨逸之解围城之危?” 苏蛋蛋道:“我与墨逸之有约在身,我帮他解围,日后,他必当回报。” 汎冽沉吟一声,道:“为何离开皇城?” 他说过,让她留在相府等他,为何要离开,擅自离开,会让她的行为变得更有嫌疑,她难道不知道吗? 苏蛋蛋道:“我去了一趟雪山,找苏祜的下落,我不能一直等待,时间越长,小团子便越是危险,你到至今还没有相信我是苏骨,我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压在你身上,只能自己去找。”她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抬眸道,“你不是想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苏骨吗?那就告诉她,我已经有了苏祜的下落,看看她作何反应。” 汎冽凝眸看眼前的女人,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忽然暗下来,良久的沉默,道:“好。”他说着,收起剑转身离开。 第754章 帮我监视她 待到发了离开,苏蛋蛋抬手看与汎冽对掌的手掌,掌心是一片鲜红,方才要汎冽对手,他并没有手下留情,他是真的不相信她吗? 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所以一直以来她对自己对汎冽有信心,她从来没有想过倘若汎冽认不出她该如何是好,因为她一直相信,汎冽不会将她认错。 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了。 树梢上,海东青看得气愤了,因为苏骨,它一直看不顺眼仙居殿的那位灵珊郡主,方才看见汎冽与“灵珊郡主”动手害它兴奋起来,怎么打着打着就不打了呢? “真是扫兴,这个汎冽,一定是对这个女人余情未了,我一定要告诉苏骨去。”海东青愤愤不平地道。 苏蛋蛋闻声抬头,一抬头就看见树上的海东青,顿时眼前一亮,海东青是所有妖怪精灵中最擅长追踪术的一个,若是有它去监视追踪灵珊郡主,说不定能找到小团子的下落。 这样想着,她飞身踩着树上去。 海东青见她朝着自己飞过来,吓得拍着翅膀就要跑,苏蛋蛋随手扯下腰上的束带,白色的束带飞出,将海东青裹住拽回来。 海东青吓得拼命挣扎,树上,它那两位心肝宝贝拍着翅膀就溜走了。 苏蛋蛋拽着海东青落地,随手取出一枚益血丸往海东青嘴巴里一塞,松开它。 海东青一转身爬起来,惊慌地连连后退,拼命地扣嗓子眼,想要将吞下去的丹药吐出来,惊骇地问:“你这个女人,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蛋蛋眯眯一笑,道:“我给你吃的是仙居殿独门炼制的不灵丹,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三天之后便来找我领一次解药,别想自己解毒,这种药无色无味,潜伏在体内没有半点感觉。” 海东青顿时气得脸都青了,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死都不会听你的话的。” 苏蛋蛋道:“我要去你到蛇王宫中,给我盯着灵珊……”说到这里她改口,道,“去给我盯着‘苏骨’,一旦她有什么异动,就来告诉我。” 帮她去监视“苏骨”? 海东青很有骨气地道:“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的,我告诉你灵珊,你找错了对象,我东爷,绝不会背叛苏骨的。” 听它这么说,她深感欣慰,道:“这种药虽然潜伏时期没有半点感觉,但是药力一旦发作起来,首先你的毛会全部掉光,浑身像被刀片一阵一阵地刮过,骨头像有百万只虫子在咬一样,接着你的血脉开始发胀,你的心跳开始越来越快,快到心脏爆裂,浑身的血管爆裂,这种感觉会持续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灵丹乃是帝君用来惩罚不听话的仙家的,你运气好,能享受仙家的待遇,也是不错。” 不等她把话说完,海东青吓得拍着翅膀飞起来,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去,恨恨地叫一声:“算你狠!” 第755章 神仙坠入魔道 望着海东青远去的背影,苏蛋蛋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树林深处,溪水边,琇莹郡主跪坐在溪边望着泉水中自己的脸,她的眼眶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狰狞恐怖极了,透过水光,她甚至能看见身上黑色的魔气。 望着水光中自己的倒影,她痛苦地抱住脑袋,凄厉地一声惨叫。 远远地寒江雪带着药草跑过来,却见琇莹郡主抱住自己的头,深深地将头埋下去,咬紧了牙关痛苦地哭起来,极力地隐忍着,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声。 她变成了一个魔。 回不去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寒江雪沉默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走过去,拿出炼丹炉,将草药倒进去,炼化出丹药来,走到她身旁,递给她,道:“吃下去,能够抑制你身上的魔气。” 琇莹郡主痛苦地呜咽着,哭声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魔……” 寒江雪清冷的目光看向水面,道:“变成了魔,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魔,也能做一个好魔。” 琇莹郡主绝望地道:“魔就是魔,怎么可能分好坏,我的心中只有杀戮和戾气,我已经彻底沦为一个魔了,我再也回不到七丘了。” 寒江雪道:“人尚且分好坏,魔为什么不能分好坏?杀戮之心可以控制,只要不忘初心,始终如一,就算你是魔,也会是一个能够造福天下百姓的好魔。” 琇莹郡主垂泪道:“你不用安慰我。” 寒江雪伸手,接住随风卷来的最后一片树叶,枯黄的树叶轻柔地落在他的掌心,他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并不是要安慰你,也不是要嘲讽你,神仙坠入魔道,也许是命中注意,东庭也好,七丘也好,你们从未真正地敬畏过万物生灵,也许只有当你们离开了天界,站在了这泥泞之中,才会明白,生命之可贵,万物存在的根本。” 琇莹郡主抬头看他,怔怔地道:“你的意思是说,神仙坠入魔道,是报应?” 寒江雪扭头看她,道:“不是报应,是有原因的。我手中的这片叶子,在旁人看来,它是一片枯萎的没用的叶子,可是对于大树来说,它是养分,是来年长出新芽的力量。枯叶也好,尘埃也好,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就像魔族,他们既然存在,那么就一定有其存在的道理,天界不该赶尽杀绝,应该与万物苍生共存而行。” 琇莹郡主错愕地微张了嘴巴,寒江雪的这番理论在她听来宛如天方夜谭,魔族怎么可能与天界共存发展,就算天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那么魔族也不该在这万物之中。 “虽然我现在坠入了魔道,可是我不希望你为魔族说话,魔就是魔,魔族给人间带来灾难,是天地之间的糟粕,必须除掉。”琇莹郡主道。 寒江雪道:“可是现在给人间带来灾难的,是你们神。” 琇莹郡主眼神顿时一暗,寒江雪说的没错,现在给人间带来灾难的,正是他们。 树林中,苏蛋蛋站在树后,听着寒江雪与琇莹郡主的对话,陷入沉思之中。 第756章 去找墨逸之 一直以来,她以为想要改变世人对魔族的看法,魔族就要改变自己本身的行为,可是那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寒江雪的话提醒了她,魔族为何会存在于这个世上? 存在即是道理,可是,从第一个魔族诞生之时,魔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世上,为何会有魔族? 苏蛋蛋正想着,寒江雪忽然回头,起身拔剑,冲着树后站着的苏蛋蛋一声厉喝:“谁?出来。” 苏蛋蛋走出来,道:“是我。” 寒江雪于是收起了剑,道:“灵珊郡主,你为何会要我们?” 苏蛋蛋没有回答他,看一眼琇莹郡主,问他:“如今琇莹郡主魔化的事情已经暴露,东庭和七丘都不会放过你们,云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打算去哪里?” 寒江雪皱眉,道:“我想找到解药,去除她身上的魔气,叫她恢复正常。” 苏蛋蛋道:“当日蓬莱岛上出现弟子魔化,是用了无心果解了毒,我想既然不是无药可救,那么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琇莹郡主道:“无心果之所以能解蓬莱岛上的魔毒,是因为其根本是吞魔兽,无心果是从吞魔兽心脏碎片上长出来的果子,所以能解毒,可是我,我甚至不知道这魔毒从何而来,想要用同样的方法解毒几乎是不可能的。” 苏蛋蛋道:“何不去皇城?” 当日琇莹郡主为救墨逸之而中毒,那些杀手是冲着墨逸之而来,只要找到下令之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魔毒的根源,也许能相处办法,解了琇莹郡主身上的魔气。 寒江雪想起墨逸之来,道:“甚好,也许墨逸之能够知道那魔毒从何而来。” 琇莹郡主站起身来,道:“好,去皇城。” 皇城之中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后留下的痕迹,墨逸之率领着巡防营安顿受伤的百姓。 蛮荒之境中,玉暨带着魔军和魔怪们回到魔宫,玄尊死了,魔宫正式落入他的手中,连同玄尊昔日的那些部下。 偌大的魔殿之中,他心情不好地坐在王座之上,原本打算利用玄尊将魔炎引出来,等到两人打起来,再引来东庭的人,来一个一网打尽,却没想到那皇宫之中居然还隐藏着高手,杀了玄尊不说,还吞噬了玄尊的力量。 他将玄尊养了这么久,到最后,却是白白地便宜了那个女人。 只是,说来奇怪了,他从未见过魔族有这号人物,皇宫之中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且不管那个女人,如今他须得给东庭一个交代,无论是魔炎还是伽罗,他须得一个牺牲品好叫东庭拿去天帝面前交差。 天帝给了东庭半个月的时间,让东庭帝君将人间清理干净,他须得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将魔炎等人清理干净,人间只能有一个魔尊,那便是他。 “皇城之中无论是魔炎还是那个女人,都足够让东庭去交差了。”玉暨沉声说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出去。 另一方面,汎冽离开了景室山,回到蛇王宫中,蛇王殿门口,灵珊郡主不安地等着汎冽,旁边宫女望见归来的汎冽,惊喜地道:“陛下回来了。” 第757章 不动神色的试探 灵珊郡主猛然抬头,疾步跑过去,迎着汎冽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中,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问:“怎么样?你杀了她了吗?” 汎冽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动神色,道:“让她逃走了。” 灵珊郡主脸色顿时一变,旋即回神,道:“不碍事,下一次,咱们一定能将她抓住。” 汎冽道:“她走的时候说,她已经有了苏祜的下落,等她找到了苏祜,就能证明她是真的苏骨了,我不明白,直到现在,她还在谎称自己是苏骨,简直可笑。” 灵珊郡主心中顿时如打鼓一样砰砰乱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找到秘古禁地了? 怎么可能,秘古禁地有雪山做掩护,藏得那样隐秘,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还是说,苏祜自己冲秘古禁地里跑出来了? 怎么可能,苏祜不过是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有能力从秘古禁地中跑出来。 汎冽见她一脸不安地不知在想什么,于是问:“你怎么了?” 灵珊郡主猛然回神,道:“啊,是啊,她还真是可笑,她为什么总是幻想自己是苏骨呢,一个什么也没有的魔族,有什么好冒充的。” 汎冽收回目光,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灵珊郡主求之不得,道:“好的。”她说着,精神不集中地转身离开。 汎冽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走进向议事殿中。 得知汎冽回来了,大祭司和大护法急忙去往议事殿中,两人走进议事殿中,汎冽刚刚进去,正坐在案前掀开了茶杯,道:“七丘那边怎么样了?” 大祭司与大护法跪下,道:“我们前去支援的军队受到了埋伏,被拦截在了半路,七丘那边传来消息,叶将军战败,被云峥斩首,图五战死,七丘损失惨重。” 汎冽表情变得严峻,皱眉陷入沉思中,问:“我们的人马死了多少?” 大祭司道:“五万人马,还剩下不到三万。” “也就是去了大半。”汎冽沉声道。 大护法道:“七丘那边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琇莹郡主魔化了。” “什么?”汎冽皱眉问。 大祭司道:“墨逸之在益州城的时候被刺杀,琇莹郡主为了救墨逸之身中魔毒,这样算来,要杀墨逸之的人是魔族的人,可是,魔族的人为何要对一个人类下手?” 汎冽想了想,道:“倘若这是朝廷纠纷,要杀墨逸之的人是朝中之人,那么也就说得过去了。” 大祭司道:“你的意思是说,朝廷里有魔族的人?” 汎冽淡淡地道:“不足为奇。” 墨逸之身边能够有魔炎等人,其他朝臣身边为何不可能有魔族呢? 大护法继续禀报,道:“玄尊率领魔军袭击皇城,最后死在了皇宫之中。” 大祭司闻言扭头道:“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一次性全部说完?” 汎冽倒下去,摩挲着扶手,沉吟一声,道:“也就是说,皇宫之中存在着一个比玄尊更加厉害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一个妖魔。” 第758章 你想丢下我离开? 可是现在,比起皇宫之中的那位妖魔,他更想知道的是他身边的那位真假难辨的“妖魔”。 寝宫之中,从蛇王殿前回来后灵珊郡主便一直心神不宁,汎冽的话她好不怀疑,如果说苏骨真的找到了苏祜,一旦苏骨带着苏祜回来,那么在这蛇王宫中她便再难立足下去,她和苏骨的赌约也就结束了。 可对她而言赌约并不重要,她想要留住的是汎冽,即便是不择手段,她也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啊。 心绪不宁的灵珊郡主在寝宫中来回踱步,咬紧了嘴唇,转身想要离开去往雪山,却又怕汎冽怀疑,汎冽对她已经起了疑心,不能再打草惊蛇。 这样想着,她转身将殿内的宫人们都撤了下去,道:“我累了,上床睡一会,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宫人们转身退下。 等到宫女们退下,灵珊郡主转身上床,撤下了床帐,一挥手,床榻之上幻化出另外一个“苏骨”的身影来,她转身化作一抹流光,从窗户中悄悄地溜出去,朝着秘古禁地的方向飞去。 蛇王宫屋顶上,海东青见状拍着翅膀飞起来,追着那抹光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去。 雪山之中,秘古禁地之中,白骨累成的山丘前,昏死的小团子胸前的蛇鳞散出淡淡的柔光,他昏昏沉沉地睡着,耳边是吵杂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巨人怪物阿鲁正将石缝里的毒蛇拽出来,嗤啦一声就剥下了蛇皮,剥了厚厚一堆,捧着白花花血淋淋的蛇肉转身走过来。 小团子醒过来,阿鲁身上刺鼻的血腥扑鼻而来,却见阿鲁抱着白花花的蛇肉到白骨山堆面前,“啪”地一声将蛇肉丢在地上。 小团子扭头看过去,他身旁,血修罗不知何时坐在他旁边,白嫩的小手抓着蛇肉嚼得咯吱响,见小团子醒过来,她血淋淋的小手一伸,问:“吃不吃?” 生吃? 小团子强忍着想吐的心情,艰难地说:“不用,我不饿……” 可是,不等他说完,血修罗抓起蛇肉往他嘴巴里一塞,说:“不吃也得吃,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把你救回来,可不能让你饿死了,这些蛇在这秘古禁地里生活了几百年,乃是至阴至邪之物,你我这样的吃了才是最滋补的。”说完,她吸面条一样“哧溜”一声将蛇尾吸进去,心满意足地摸着肚皮道,“还是只有吃东西才最能叫人恢复力气啊。” 小团子艰难地将蛇肉吞下去,口齿间是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但蛇肉滚进了肚子里,立刻感觉肚皮火辣辣的,冰冷的身体开始恢复温度和力量。 “祖奶奶,是不是那个阵法不破,你就无法离开这里?”小团子问。 血修罗机警地瞟小团子,道:“你想丢下我离开?” 小团子心虚地眼神一飘,她是会读心术吗? 他心虚地矢口否认:“没有。” 血修罗咧齿阴测测地笑起来,一摁他的肩膀,说:“小子,就算你想丢下我离开,你也走不出这秘古禁地,因为在你还没找到出口的时候,我就会先杀了你,你信不信?” 这个他完全相信。 第759章 祖奶奶罩着你 似乎怕他不相信,她问:“你知道这些白骨是怎么来的吗?” 小团子看向她身后的白骨,茫然地摇头,她说:“我吃的。” 小团子白净的小脸瞬间黑了,血修罗满意地看着震慑的效果,恩威并用,道:“安心留在祖奶奶身边,等到祖奶奶出了这里,你想要什么,祖奶奶都能帮你,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下来。”她说着抓起蛇肉,继续啃起来。 小团子道:“我只想要我娘。” 血修罗不屑地一声轻嗤,瞧不起地将他瞥一眼,道:“乳臭未干的奶娃娃。” 小团子难过地垂下头,轻声道:“我梦见我娘……她很难过,好多的天兵和神仙,把娘围在了中间,娘一个人,浑身是血地抱着一个人一直在哭……我想去找我娘。”他说着湿了眼睛,抬手揉揉眼睛。 血修罗啃蛇肉的动作停下来,扭头看小团子,见他垮着小脸难过的样子,安慰他:“神仙算什么,等祖奶奶出了这里,别说是你娘了,你全家,祖奶奶都给你罩着,看谁敢欺凌于你。” 小团子抬头,天真地问:“你打得过天兵吗?” 血修罗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是谁?” 小团子诚实地道:“祖奶奶。” 血修罗用力地点头,站起来,插着腰骄傲地说:“我可是你的祖奶奶,天兵算什么,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小怪物,你记住,你祖奶奶我天下第一!” 豪情万丈的一幕,感人肺腑,旁边,阿鲁感动地鼓掌,巨大的掌声在山洞里打雷一样,惊得黑暗之中的毒蛇厉鬼蜷缩在缝隙里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雪山之外,飞行的灵珊郡主停下来,却见雪山之上有山崩有人入侵的痕迹,她心中一惊,没想到苏骨的速度这么快,居然已经寻到这里来了。 她加快脚步朝着秘古禁地的方西走去,身后,海东青盘桓而下,站在雪堆上,一抖身上的雪屑,忍不住抱怨起来:“冷死人了,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可恶,要不是那个臭婆娘给我下了药,东爷我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挨这样的冷,东爷命苦呀。” 它正说着,叽叽喳喳的声音顺着风灌入灵珊郡主的耳中,她警惕地停下来猛然回头,一回头看见雪堆上正在梳理翅膀的海东青,梳理完翅膀,海东青一抬头,看见“苏骨”,于是抬起翅膀打招呼:“嗨,好久……” 可是,没等它把话说完,灵珊郡主忽然动手,一掌卷起,地上雪瞬间凝成冰刃朝着海东青射过去。 海东青吓得拍着翅膀飞起来,惊得呱呱乱叫:“你搞什么东西?我是海东青啊!” 海东青将眼前的人当做了苏骨,可是灵珊郡主却猛然惊醒,苏骨并不知道苏祜被藏在哪里,她是在借汎冽试探自己,想要引她却查看苏祜,然后派人在身后跟踪,借此找到苏祜的下落。 这只鸟便是最好的证据。 这只鸟绝对不能留。 第760章 好大的胆子 海东青躲闪着,不明白“苏骨”究竟发什么疯,灵珊郡主手中的剑凝聚而出,剑气卷着风震荡打出去,凶猛地扑向海东青。 海东青被打得摔落下去,摔落进雪堆中,巨大的冲击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坑来。 灵珊郡主提剑过去,雪堆上只留下一个窟窿,海东青早已不知去向。 “可恶。”灵珊郡主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提起剑转身飞快地离开。 不能再将苏祜留在秘古禁地中,要将他转移地方,否则苏骨迟早会找到秘古禁地中去。 她这样想着,飞快地来到秘古禁地前,打开禁地大门,朝着里面走去。 进入幽暗的秘古禁地中,灵珊郡主朝着禁地的中心走去,却见降魔阵已经被毁坏,苏祜也不知所踪。 她站在偌大的岩石上,心稍微放下来,看样子苏祜是已经死了。这样想着,她转身就走,身后忽然传来小团子与人交谈的声音,她停下来,皱眉转身朝着禁地的深处走去,沿着弯曲的小道一路走到了禁地的深处。 白骨垒成的山丘前,她看见站在白骨山堆前的苏祜,以及白骨堆上坐着的女孩,在血修罗的指点下,苏祜正顶着骷髅头扎马步。 血修罗说:“无论是修什么功夫,一个强健的体魄是最重要的,从今天开始,我要交你的独创的一套法门,天罗法门,等你修好了法门,咱们就再去天罗阵里试一试。” 把他养肥了,在去帮她破阵法取回心脏。 血修罗算盘打得很响,洞口的灵珊郡主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她将苏祜丢进这秘古禁地中,非但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反而令他与血修罗结成朋友,天罗法门是血修罗根据修罗心法结合佛家法门自创的一套法门,千百年来多少人闯入秘古禁地中就是为了得到天罗法门,却都白白地枉送了性命,可是如今,她却要将这样一套宝贵的法门交给苏祜。 如此下去,秘古禁地非但困不住苏祜,反倒白白地便宜了她。 这样想着,灵珊郡主漂亮的脸因为妒恨开始扭曲,她身后,阿鲁高大的身影忽然笼罩过来,居高临下地看她,忽然一声怒吼,一拳砸下去。 灵珊郡主慌忙闪身躲开,手中剑瞬间凝聚而出,挡住打过来的阿鲁。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血修罗一声厉喝,起身过去,与灵珊郡主交手。 小团子脑袋上的骷髅掉在地上,一扭头看见“苏骨”,惊喜地一声大叫:“娘!” 血修罗立即住手,诧异地回头问小团子:“这是你娘?” 血修罗停手了,可是灵珊郡主却没打算停手,趁机一剑穿透血修罗的心脏部位。 她的剑穿透了血修罗心脏的地方,殷红的血顺着冰冷的剑滚入灵珊郡主的手中,她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她杀了血修罗,天界诛杀排行榜上首屈一指的血修罗,也不过如此。 可是,血修罗低头看看自己被刺穿的胸痛,又抬头看灵珊郡主,眼睛陡然变成血红,暴戾地一掌拍过去,一声怒骂。 第761章 你先救哪一个 灵珊郡主被打得脑袋嗡地一声失聪,摔落在地。 “阿鲁!”阿鲁愤怒地举起拳头,手中的铁链瞬间燃烧,朝着灵珊郡主打过去。 小团子见状慌忙跑过去,挡住阿鲁打过去的铁链,疾声道:“这是我娘!” 血修罗苍白的脸充满煞气,猩红的眼睛凶猛地盯着小团子,一声怒吼:“让开!” 小团子急得大叫:“祖奶奶,这是我娘。” 血修罗彻底怒了:“苏祜,不要以为我惯着你便真的不敢杀你了,你不过是我养着的一条狗,不过是一个宠物,惹恼了我,我一样杀你,滚开。” 小团子挡在灵珊郡主的前面,坚决不让开。 灵珊郡主见血修罗翻脸,又看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团子,一声冷笑,起身飞快地转身逃走。 “阿鲁,拦住她!”血修罗一声大叫。 “阿鲁。”阿鲁一声怒吼,追过去。 小团子扭头看灵珊郡主逃离的身影,忽然感到陌生,那个人虽然有他娘亲的模样,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是陌生的。 她真的是他娘吗? 血修罗一声冷笑,抱胸冷冷地看小团子,嘲讽地道:“这就是你娘,一个偷袭他人,连自己儿子都不顾就逃走的卑鄙小人。” 小团子回神,扭头看血修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想要反驳,却无力反驳。 因为她真的丢下他逃跑了啊。 为什么? “我娘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小团子重新燃起希望,坚信娘亲会来救他。 血修罗道:“她不会,因为她怕死。” 小团子气急,红着眼睛瞪着血修罗,却抿紧了唇跟赌气一样不说话,血修罗见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把你孝敬你娘的心拿来孝敬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给你。” 小团子转身不说话,还在赌气,也不知是在气苏骨,还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血修罗。 血修罗赤红的眼睛恢复正常,低头止住了胸前的血,掌心飞出一道血红的光来,缠绕住伤口,修复伤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问:“小怪物,要是有一天我和你娘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 小团子说:“你。” 血修罗顿时笑逐颜开,问:“为什么?” 他道:“我娘能避水。” 血修罗顿时索然无味,撇嘴,抬头看见回来的阿鲁。 “阿鲁。”没有追到灵珊郡主,阿鲁垂头丧气地道。 血修罗道:“不碍事,她儿子还在我们手里,她早晚会再回来的。”说着她翻身跳上骨头堆上,对小团子道,“我们继续接着刚才练。” “嗯。”小团子乖乖地捡起骷髅顶在脑袋上。 白茫茫的雪地里,地面忽然老鼠打洞一样隆起一道痕来,藏在雪中的海东青一路打洞,离开了很远终于钻出来,一抖身上的雪,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道:“还好东爷反应快,不然就真的被她给杀了啊。” 说到这里它感到奇怪,好端端的,“苏骨”为什么要杀它?就因为它跟踪了她? 第762章 御引那个老狐狸 想了想,它回神,飞快地振翅离开,朝着皇城飞快地飞去,去找“灵珊郡主”拿解药,不管她们玩什么把戏,等拿到了解药,它再想法子收拾了“灵珊郡主”。 与此同时,七丘战败,损失两名大将,琇莹郡主魔化的消息也传遍了天界,天界震惊,魔化在人间在妖界一直存在,但是在仙界却很少见到。仙家一旦魔化,其力量会大增,且平日里因为修行克制的劣根性也会加倍地暴露出来,比如杀戮。 琇莹郡主的魔化对于东庭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东庭大殿中,东庭帝君一袭华袍坐在上面,看殿下跪着的云峥,云峥将战场上所遇见的事情一一告知东庭帝君,琇莹郡主魔化已经出乎了东庭的意料,东庭帝君没想到的是“灵珊郡主”居然会搅了进来。 “父君,看样子仙居殿的确是与七丘联手,怎么办?”云峥担心的是仙居殿的横插一脚会坏了他们整个计划。 东庭帝君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道:“御引那个老狐狸想要两边通吃,真是贪心啊。目前为止,他还不算是选择了阵营,放着也无碍,若他真心想要帮七丘,那么仙居殿的兵力就应该已经抵达了人间,派出一个灵珊郡主,他是想两边讨好,谁有把握赢,他就站在那一边,可若是两败俱伤了,他就会渔翁得利,老狐狸。” 云峥想了想,点头,倘若仙居殿真心要帮七丘,不可能只派出一个灵珊郡主。 东庭帝君道:“为今之计,是要乘胜追击,将七丘彻底逐出人间,玉暨那边可有进展?” 云峥道:“玉暨那边传来消息,玄尊死在了皇城中,魔炎等人就藏在皇城之中,儿臣想带兵前往皇城,将魔炎等人一网打尽。” 东庭帝君道:“也好,除了魔炎等人,还有琇莹郡主,要在七丘之前找到琇莹郡主,白长老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平日里他对这个孙女宠爱有加,拿下了她,就等于拿下了白长老,从他着手,我要一步一步,瓦解七丘。” 云峥领命,道:“儿臣会尽快找到她的。” 说到琇莹郡主东庭帝君想起云姬来,皱眉,问:“还是没有云姬的下落吗?” 云峥道:“没有。” 对于云姬的寻找他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云姬在人间隐藏的时间越长,帝君的态度便会变得越是不悦。 他和云姬一样是东庭帝君的孩子,可是从小到大,帝君只会云姬偏爱有加,似乎无论他做什么,都远不及云姬,可是现在,云姬为了一己之私犯下大错,又因为犯错躲避逃匿人间,一错再错,简直是愚不可及。 东庭帝君眉目里显出一丝不悦来,沉声道:“给我加派人手,便是将人间翻了一个天,也要将她给我找出来,简直是任性。” 云峥趁机道:“想来云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慌乱了,才不敢来见父君,父君请放心,儿臣一定会尽快找到云姬的。” 第763章 明日为后 东庭帝君挥手,道:“下去吧。” 云峥弯腰退下,离开。 出了大殿,云峥望着远处翻滚的霞光云彩,瞥一眼身后,唇角勾起一抹狠笑。 他不会去找云姬,顶多是派出些人手,做做样子,她既然喜欢在人间呆着,那就让她在人间好好地呆着,如今的东庭没有了云姬,正是他的天下,他刚刚打败了七丘,立下赫赫战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若是云姬回来,父君的心,怕是又要偏心了。 有时候他在想,这个世上既然有了他,为何又多出一个云姬呢? 若是没有了云姬,他便是这东庭最耀眼,最令父君骄傲的一个。 皇城王宫之中,皇后寝宫中,陆瑶战战兢兢地坐在梳妆镜子前,身后皇太后捉着梳子正在为她梳妆打扮,满屋子的绫罗绸缎,桌子上是红彤彤的凤冠霞帔,陆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心如死灰。 想起父亲还在的时候的光景,那时候的自己与今时今日任人宰割的自己,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哀凉来。 物是人非不由人,命之一字,害人不浅。 这满屋子的荣华富贵绫罗绸缎,没有一样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想要的是长生师弟啊。 皇太后含笑垂眸看她,她今日心情好到了极点,皇帝与小宫女结合,肚子里早已种下了龙种,而她眼前的这个陆瑶,年轻,貌美,这副皮囊正是最好的时候,再过一个月,等到那宫女的肚子有了迹象,她便不用再忍受那个白痴皇帝了。 这一次,她要养出一个精明的,贴心的小棉袄。 “到了明日,你便是这皇城的女主人了,哀家像你这个年纪还只是一个美人,还是你福气好,一来,就当上了一个皇后。”皇太后笑吟吟地说着,为她梳理头发。 陆瑶坐在她面前,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如今面对这个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太后,陆瑶心中全无半点尊敬,只有害怕。 玄尊与她交手的时候她并没有躲进屋子里去,因为玄尊因为魔军,她的父亲才丢了性命,所以当玄尊入宫的时候她并没躲起来,而是冲着玄尊而去,想要为父亲讨一个公道,可是没等她出手,远远地,她站在高高的露台上,看见皇太后身上席卷而出的力量。 才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根本就不是人类啊。 如今她在皇太后面前就像一块被放上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门外,监视着相府四周的探子进来,跪下行礼,道:“启禀太后,‘灵珊郡主’带着一男一女回到了相爷府。” 皇太后停下来,笑起来,道:“哦?回来了。” 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灵珊郡主了。 她放下了梳子,起身离开。 身后,等到皇太后离开,陆瑶猛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明日便是她与皇帝的盛典,她不想嫁给他,不想做什么皇后,她要离开这里,一定要在今日离开这里。 身后宫女们紧紧跟随着,追着她离开。 第764章 我为什么要帮仙家? 相爷府中,苏蛋蛋带着琇莹郡主与寒江雪回来,得知苏蛋蛋带人回来,墨逸之从屋子里走出来,迎面看见门口扶着琇莹郡主进来的寒江雪与苏蛋蛋,他目光落在琇莹郡主身上,却见她斗篷之下头发花白,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煞气。 “怎么会?”墨逸之错愕地望着琇莹郡主。 门口,被寒江雪扶着,琇莹郡主抬头,看向墨逸之,眼神顿时一暗,黯然低下头来。 寒江雪道:“当日为了救你,琇莹郡主以身涉险将你体内的毒过到了自己身上,却没想到自己因此染上了魔毒,以至于她开始魔化,变成了这样。” 墨逸之眼神顿时一沉,袖中的手指微微紧捏,沉喝一声:“来人,为郡主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扶郡主进去。” 琇莹郡主沉默地在寒江雪的搀扶下随着下人离开,苏蛋蛋走过去,道:“当日蓬莱岛也发生过魔化,追其根源是因为吞魔兽的心脏碎片,只要知道了魔毒的宿主,便能找出解毒的办法,我带他们来这里,是因为那魔毒因你而起,也许你能查出魔毒的来源。” 墨逸之脸色顿时一沉,眼中煞气毕露,道:“太后。” 皇帝是个废物,他比谁都清楚,真正与他抗衡的,是皇帝身后的太后,而那宫中的那位太后,他比谁都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只是他从前以为她是妖类亦或者其他鬼魅,却从未想过,她居然是魔。 苏蛋蛋诧异地看墨逸之,没想到造成魔毒的人会是当今太后,收敛思绪,她道:“既然知道了根源,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墨逸之道:“正因为是她,事情才并不好办,玄尊死了。” “什么?”她诧异地问。 墨逸之道:“玄尊死在了太后的手中。” 苏蛋蛋愣了愣,顿时也陷入沉默中,如果说太后能够杀死玄尊,那么想要从她身上搞到解药恐怕就并不简单了。 “我去找魔炎。”她说着,转身离开。 离开了大院去到魔炎居住的庭院中,屋子里七巧穿着大红的裙子,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乖巧地坐在魔炎身旁,为他煮茶。对她而言,不管天下乱成什么样,只要能在魔炎身边,他便是她的一世长安。而令她感到高兴的,莫过于皇宫之中传来的消息,陆瑶要成为皇后了。 “大人,请饮茶。”七巧端起茶杯,笑吟吟地道。 不等魔炎接过去,门口苏蛋蛋走进来,问道:“魔炎,可有找到苏祜的下落?” 魔炎道:“并没有。” 她于是坐下去,道:“我将琇莹郡主与寒江雪带回了相府,当日为了救墨逸之琇莹郡主身染魔毒,如今已经开始魔化,当日蓬莱岛上也曾出现过魔化,最后因为吞魔兽心脏碎片上长出来的无心果而解毒,我想知道,若是知道了琇莹郡主身上魔毒根源,能够也用一样的法子,为她解毒?” 魔炎道:“若是知道了根源,也并非不是没有法子,但我为什么要帮一个仙家?” 第765章 她去了雪山 仙与魔从来都是势不两立,魔族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也是拜那群仙家所赐,他为何要帮自己的仇敌? 她道:“琇莹郡主乃是七丘最为珍视的一个郡主,你若是能帮了她,日后七丘必定当知恩图报。” 魔炎笑起来,看着她,道:“你是在告诉我,日后,七丘会帮我魔族?还是说,他们在将魔族赶尽杀绝的时候,会留我一条生路?苏骨,仙魔从来势不两立,无论我们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一样会将我们赶尽杀绝,就像一旦给了我魔族机会,我们也一样地,会吞噬天界。” 他说完站起来,转身走到门前,望着庭院里的枯树,道:“更何况,我一直想要知道,那些曾将我们赶尽杀绝的上仙们,一旦他们魔化了,那些昔日的同僚们,将会如何地对待她,当她以一个魔族的身份存活于世的时候,她又是以何种的心情被追杀,这种心情,是一万个知恩图报也换不来的。” 苏蛋蛋顿时哑言,是的,那些曾与魔族势不两立的仙家,一旦他们成为了魔,他们又将以何种心态,面对种种改变。 魔炎望着外面,心中另有打算,当苏骨告诉他琇莹郡主是因墨逸之而魔化的时候他比谁都清楚,魔毒的根源是太后,而那位太后曾对玄尊自称她便是转世言骨。 他不敢确定她是正的言骨,但是他也不能拿言骨去冒险,倘若她真的是言骨呢? 离开了魔炎房间,苏蛋蛋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向天空,这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她最忧心的,是苏祜。 她正想着,天空中,海东青“嗖——”地一声箭一样地飞下来,拍着翅膀“哗啦”一声落在树枝上,冲着苏蛋蛋叫:“给我解药,为了你的事情我差一点就死在‘苏骨’的手里了。” 苏蛋蛋眼前一亮,走过去,道:“你跟踪到了什么?” 海东青道:“我跟着她一路去了雪山,谁知被她发现,她忽然动手,像是不认得我一样,她居然要杀了我,苏骨简直就是疯了。” “雪山?”她诧异地道。 她也曾去过雪山,可是并没有发现异常啊。 “雪山的什么地方?”她追问。 海东青道:“我哪里知道是哪里,到处都是雪,每个地方都差不多,我看她要杀我,我就跑了,后面她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么还说,能够将目标锁定在雪山便已经是好的了,她要将所有的人手调回来,去往雪山,哪怕是将雪山翻一个遍,她也要找到苏祜。 她收回思绪,飞快地朝着相府外走去,身后海东青飞快地追上去,叫道:“你要去哪里?你还没有给我解药呢。” 她头也不回地道:“不用解药,我给你吃的,并没有毒。” 海东青停下来,所以说,从一开始她就是在耍它? “啊啊啊,气死我啦,臭女人,你是第二个敢这样耍我的。”海东青气得跳脚大骂。 第一个这样耍它的,是“苏骨”。 可是现在的“苏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奇怪。 相府门口,苏蛋蛋刚刚走出去,却见门口停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衣着华丽的公公撩开帘子,帘子里,一身紫色华服的皇太后走下来,一抬眸,看见站在门口的“灵珊郡主”,她笑起来:“好巧呀,灵珊郡主。” 苏蛋蛋不动神色地将她打量一眼,她便是当今太后,琇莹郡主身上魔毒的宿主。 第766章 你的身世真相 苏蛋蛋不解地看她,却原来灵珊郡主是与她相识的吗?她行礼,道:“太后。”礼毕起身,不解地问,“我与太后似乎从未见过,太后认识我?” 公公扶着皇太后从马车上走下来,站在苏蛋蛋面前,她笑道:“你自然是没见过我,但我与你母亲却是故交呢。” 苏蛋蛋诧异地看她,灵珊郡主的母亲与她是故交,这个皇太后究竟是什么来头? 皇太后笑吟吟地道:“进府说话。”她说着,朝着里面走去。 苏蛋蛋跟在她身后进府,进了相爷府,下人立即去往客房找墨逸之,大厅内皇太后坐下来,旁边丫鬟急忙上茶,她端起茶杯吹一口气,笑道:“灵珊郡主,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亦或者,你难道从没想过你娘去了哪里吗?” 灵珊郡主的娘苏蛋蛋一无所知,只知道灵珊郡主是由御引帝君一手抚养长大的,御引帝君待她视如己出,她待御引帝君,全无半点怀疑。 她道:“我是帝君一手养大的,帝君便是我的父亲,逝者已矣,知道了又能如何?” 皇太后笑起来,道:“看来这些年来御引将你调教得很是听话啊,也不知修罗炼狱里你那被镇压的娘亲知道了,会是作何感想。” 什么?灵珊郡主的娘还活着? 苏蛋蛋问:“你说我娘还活着?怎么可能,我娘早已神陨,再者说,我娘乃是神族,怎么可能被镇压在修罗炼狱中。” 皇太后道:“可你父亲并不是神族,当年你娘与修罗王在一起,一双璧人,天下无双,羡煞旁人,可你们们空桑一族自古以来就很重视血统的纯正,为了保持这份血统甚至不惜兄妹结合,当年你娘为了不嫁给你的叔父御引,不惜下界与修罗王私奔,最终的结局是修罗一族被屠,而你娘则永世被镇压在修罗炼狱中。” 苏蛋蛋听得惊心动魄,没想到将灵珊郡主的母亲镇压在修罗炼狱中的人会是御引,灵珊郡主对御引可谓是马首是瞻,她就像御引手中一个听话的傀儡,她对御引从未有半点反抗,可是她忠心耿耿守护了百年的帝君,却是害死她生父的元凶。 苏蛋蛋从震惊中回神,道:“我不信,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皇太后道:“信与不信,你却查一查便能知晓,但这件事情被视作空桑一族的耻辱,就连天上的神官也未曾将这件事记载在案,你想要查阅书籍怕是找不到痕迹的,若想证实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往修罗炼狱中去一趟便能知道真假。” 苏蛋蛋看皇太后的目光更加看不透了,她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客房中,墨逸之站在床前,看着一身煞气难以忍受的琇莹郡主被寒江雪扶上床,寒江雪在她身后盘膝坐下,掌心是溢出的气息,朝着琇莹郡主的背后一掌打去,将体内的元气输入她体内,镇住她体内的魔气。 第767章 杀了那个女人 墨逸之看着琇莹郡主苍白的脸,目光沉重,在他看来,琇莹郡主会变成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那一刻开始,琇莹郡主便成了他的责任,他必须对她负责。 门外下人急匆匆地过来,道:“大人,太后娘娘来了。” 墨逸之回神,想到皇太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眉宇间是卷起的煞气,若不是那个女人,琇莹郡主不会变成这样,甚至于这个天下,都不会变成这样。 因为掌权者的无能,才导致妖魔横生,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如果说他从前是不愿皇太后掌权,那么现在,他甚至不愿意她活在这个世上。 “留在这里,照顾郡主。”他沉声说着,转身离开。 下人抬头看屋子里,床上寒江雪结束了运功,输入过多的元气导致他元气虚弱,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微薄的汗珠来,下床小心地扶起琇莹郡主,问:“你怎么样?” 琇莹郡主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感觉,摇头,道:“多谢。” 寒江雪道:“须得尽早找出解决的办法来,否则你的情况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琇莹郡主抬头看寒江雪,从柳州城到这里,他一路照顾扶持,萍水相逢,她心中很是感激,道:“谢谢你,寒江雪,若日后你有何需要,都可以去找我。” 寒江雪笑起来,道:“好。”他说到这里想起什么来,道:“你若真想帮我,若日后你还能回天界,能不能帮我采一株冰机草,我师弟烽火被魔族残害,失去了手脚,冰机草能化腐朽为神奇,能令他的手脚重生。” 琇莹郡主道:“冰机草只长在仙居殿,好,若日后有机会,我去帮你采来。” 大厅内,墨逸之走进去,里面苏蛋蛋已经离开,只剩下皇太后与一群下人,见到她墨逸之眼神一沉,行礼,道:“微臣拜见太后,不知太后大驾所为何事?” 皇太后笑道:“明日就是陛下娶妻的日子,这件事交给了礼部去办,但哀家到底是不放心,整个朝堂上哀家只对你一人放心,明日城中的安危可就全部交给你了。” 墨逸之道:“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一定会办好,请太后放心。” 皇太后满意地点头,起身道:“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她说着离开。 待到皇太后离开,屏风后魔炎走出来,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越来越不明白,她的性子与言谈同从前的言骨判若两人,可她的实力却又似乎的确是言骨,他想不出来,这个世上除了言骨,谁还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墨逸之望着皇太后远去的背影,沉声对魔炎道:“是不是只要找到了魔毒的宿主,就能解了琇莹郡主身上的魔毒?” 魔炎扭头看墨逸之,道:“的确有这样的办法,但你我都办不到。” “为什么?”墨逸之皱眉问。 魔炎道:“解毒的最好办法是将宿主的心脏绞碎,提取精华服用,当初蓬莱岛上无心果之所以对魔化有作用是因为无心果原本就是从吞魔兽心脏碎片里长出来的,换句话说,如果您想要为琇莹郡主解毒,就要杀了她,拿到她的心脏。” 第768章 比性命重要 可这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莫说是墨逸之,就算是他,也未必是那个人的对手。 更何况,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言骨,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墨逸之毁了她。 魔炎继续道:“更何况琇莹郡主魔化的速度很快,只怕等您拿到了心脏,她早已完成了魔化。” 一旦魔化完成,一切就成了定局。 墨逸之道:“一定还有办法,能够杀了她,取得心脏。” 魔炎皱眉,没想到墨逸之对此有如此深的执念,他道:“大人不要忘记了您与苏骨的契约,永远不得与魔族为敌,皇太后她,可是魔族。” 一旦违反誓约,他将永坠魔道。 墨逸之陷入沉默中,要杀皇太后,他须得借旁人之手。 雪山上空,苏蛋蛋化作一抹流光飞落下来,一直隐身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四方天神出现,跟在她的身后。 素净洁白的雪地上,她走着走着心脏忽然猛烈绞痛,痛得她一声闷哼捂着胸口蹲下身来,额头汗水滚滚。四方天神垂眸看她,道:“我警告过你,随着时间的流逝,赌约会在你身上显现它的力量,直到你的赌约失败,阴阳丹的力量会撕裂你的魂魄,到时候,你就真的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我知道……”她痛得声音发抖,吃力地道。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身体却疼得格外厉害,疼得她五脏六腑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四方天神蹲下身来,看着她,不解地道:“对你来说,找人比赌约更加重要吗?” 她道:“对我来说,有很多事情都很重要。” 他道:“可你摆在第一位的,是找人。我不明白,为何不赢了赌约再来找人,不过是十日的时间。” 她道:“赢了灵珊又如何?若她恼羞成怒,我得到的可能是孩子的尸体,十天的时间足以杀死一个人,我能够做的就是争分夺秒寻找他的下落,确保他的安全。” 四方天神不懂,道:“这比你的性命重要?” 她惨白的脸笑起来,身体里的剧痛好了一些,她抬头看他,道:“是的,比性命还重要。” 她站起身来,抬头看眼前茫茫的雪山,缩小了搜查范围,雪山之中,她很快便能找到孩子了。 蛇王宫中,寝宫里灵珊郡主盘膝坐着凝神运气,始终心绪不宁,放心不下,因为海东青逃走了,海东青一定是苏骨派来监视她的,苏骨根本就不知道苏祜的下落,她对汎冽说的话不过是来诈她的。海东青一定会告诉苏骨雪山的事情,到时候,苏骨只要加派人手去找,很快便能找到秘古禁地之中去。 苏骨还没死,不能让她找到秘古禁地去。 如今苏祜有血修罗看着,她想要带走苏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也不能让苏骨带走了苏祜。 这样想着,她飞快起站起来,出了门朝着雪山跑去。 她到底是不放心,要在苏骨找到那里之前亲自走一趟。 灵珊郡主前脚离开蛇王宫,议事殿中汎冽便立即收到了消息,监视“苏骨”的宫人禀报,灵珊郡主离开了蛇王城,朝着雪山的方向去了。 汎冽立即起身,悄然追踪着灵珊郡主而去。 第769章 你简直可笑 雪山中,苏蛋蛋发出了传信球,招来四海的人手,前来雪山为她找人。 为了避免遗漏,她一步一步地走着,因为飞行会漏掉一些看不见的地方,四方天神跟在她的身后,道:“你会救琇莹郡主吗?” 他一直隐身跟在她身边,她和魔炎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一个魔族要去救一个仙家,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他都感到奇怪,无法相信。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太后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灵珊郡主的母亲至今还被镇压在修罗炼狱之中,这件事是真的吗? 四方天神道:“我不知道。”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他也不能说。 苏蛋蛋停下来,微微喘气,抬头看头顶的天空,只见那天空灰蒙蒙一片,雪屑洋洋洒洒地飞落下来,像是要粉饰那些虚伪的假面。 她正想着,身后忽然一道剑风卷来,卷起的杀气一震,她反应机敏地扭身躲开,身后,灵珊郡主一剑擦过她的肩膀,她飞快地后退,手中剑凝聚而出,与她对峙:“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道:“你果真找到了这里。” 苏蛋蛋眼前一亮,笑道:“苏祜果然被藏在这里。” 灵珊郡主道:“就怕你没命找到他。”她说着持剑劈过去,与她打起来。 苏蛋蛋一面与她打着,一面道:“灵珊,我刚刚才知道,原来你娘一直还活着。” 灵珊郡主讥讽地一声冷笑,道:“苏骨,你真是黔驴技穷了,连这样的鬼话都编的出来。” 苏蛋蛋道:“你母亲至今还被镇压在修罗炼狱中,受烈火焚烧,永世不得解脱,你生父根本就不是神族,而是一个修罗。” 灵珊郡主不信,苏蛋蛋的话对她而言就像是侮辱一样,她身上流淌的是纯正的空桑血脉,她是神族后裔,她的生父怎么可能是一个修罗,她的娘早在生她的时候便难产死了,她只当苏骨为了套出苏祜的下落,不择手段地编造一个这样的谎言来骗自己。 “苏骨,你简直可笑。”她声音里带了怒意,一剑扫过去。 苏蛋蛋抬剑避开,道:“我并没有骗你,杀死你生父的是你的叔父御引帝君,而将你母亲囚禁的,也是你的叔父,御引帝君。” 灵珊郡主停下来,身上是卷起的怒气,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污蔑帝君。”她说着,手中剑气瞬间炸开,凶猛地朝着苏蛋蛋扑过去。 苏蛋蛋道:“空桑一族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甚至不惜近亲结婚,你的娘为了逃避这样的结局,不惜与你的生父私奔,这件事是空桑一族的耻辱,更是你叔父御引帝君的耻辱,你若是不信,一查便知真假。” 灵珊郡主震惊地停下来,空桑一族近亲结婚这并不是稀奇,她早就知晓此事,只是小时候她曾听醉酒的星君说漏嘴,她的娘原本是要嫁给御引的,最后却嫁给了她的生父,帝君告诉她,她的生父是空桑神族的一位大人,死在了神魔之战中,是一位英雄,而她的母亲,因为生她而难产而死。 她更愿意相信帝君给的真相,却不愿相信苏骨所讲的一切。 因为她所讲的一切,推翻甚至颠覆了她心中的那位不可侵犯的帝君。 她的叔父。 第770章 杀了你又如何 见她走神,苏蛋蛋手中剑锋一转,横挑劈过去,灵珊郡主猛然回神,抬剑就挡,却还是迟了,苏蛋蛋的剑已经锁住了她的喉咙,灵珊郡主抬起头,脖子前是一片冰凉,她怒目看苏蛋蛋,道:“你同我讲这么多,就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卑鄙。” 苏蛋蛋微微一笑,道:“论卑鄙,我远不及你,你将苏祜藏在这片雪山的何处?” 灵珊郡主一声冷笑,道:“你永远不会找到,即便找到了,你也无法将他带走,在他眼中,你是将他关在里面的灵珊郡主,你不是他的娘亲。” 苏蛋蛋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灵珊郡主道:“你我十日之约还未结束,我不会告诉你孩子在哪里的。”她话音落,苏蛋蛋手中的剑用力,冰冷的剑锋抵住她的喉咙,她脖子上细腻的肌肤立即被割伤,溢出血来。 灵珊郡主心中一惊,疾声道:“你若是杀了我,休想再找到他。” 苏蛋蛋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找到了这里,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已仙居殿的实力,大不了将整个雪山翻过来罢了。” 如今她不再是蛇王城里的苏骨了,她是仙居殿的郡主,她可以调动仙居殿在人间的一切力量,包括四海龙王,甚至于仙居殿的天兵,她若想调配,也轻而易举,要将这座雪山翻过来,对他们而言易如反掌。 灵珊郡主道:“你若是杀了我,你就永远无法回到这个身体里来了,你要想清楚。”她试图用这副身体来阻止她。 苏蛋蛋微微一笑,道:“你若是死了,人间不过是少了一个魔族苏骨罢了,可我还活着,我会在未来的时间里慢慢地同汎冽解释,说到底,赢的人是我,又有何不可?灵珊,你将苏祜究竟关在了哪里?” 灵珊郡主掌心是汗,咬紧了牙关看苏蛋蛋,心如疾鼓。 苏蛋蛋身后,四方天神望着远处飞来的人,道:“汎冽来了。” 苏蛋蛋没想到汎冽会到这里来,抬头看过去,灵珊郡主闻言灵机一动,朝着苏蛋蛋的剑扑过去,剑锋一滑,割伤了她的肩膀,她作势跌滚在地。 苏蛋蛋后退收剑,没想到灵珊郡主居然会扑倒剑上来,望着飞过来的汎冽,顿时明白过来,灵珊郡主又玩起了苦肉计。 汎冽持剑落地,疾步走到受伤的“苏骨”面前,灵珊郡主见状扑进汎冽怀中,指着苏蛋蛋道:“她骗我小团子就被关在这里,我被她骗到这里,她与四方天神联手将我重伤,汎冽,一定不能放过她,抓住她,逼她交出小团子来。” 苏蛋蛋没想到她会这样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对汎冽道:“她说谎,我命海东青一直监视着她,当她以为我已经找到小团子的下落时她便心虚地跑到了这里,结果与我撞了个正着,孩子就被她关在这里,汎冽,你与她若还有半点昔日的情分,就让她告诉你,苏祜在哪里。” 灵珊郡主扭头冲苏蛋蛋悲愤地道:“灵珊,枉你贵为仙居殿郡主,却连这种卑鄙的谎言也说得出口,你强行掳走我的孩子,甚至谎称你与我交换了身体,若你如此在意蛇王妃这样的地位身份,我让给你便是,若你如此地想要成为我,我也可以将其拱手相如,但求你将孩子还给我。”她说着,悲痛得几欲泪下。 第771章 我与苏骨,不共戴天 四方天神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为这两人精彩的强辩击掌,是非颠倒,令人难辨真假。 汎冽看向苏蛋蛋,深邃的目光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提剑,身上是卷起的煞气,朝着苏蛋蛋打过去,苏蛋蛋大吃一惊,慌忙迎战。 她没想到汎冽会相信灵珊郡主的话,两人交锋中她厉声道:“汎冽,你竟不相信我。” 他俊美的脸阴沉,没有回答,两人打斗间卷起地上的雪屑,雪屑随着风卷起,如一阵阵白纱,打斗间锋芒四射,震荡而开的剑气震断了雪山,引起雪崩。 雪地里灵珊郡主站起来,旁边四方天神冷静地看着她,道:“郡主何苦,做到如斯地步。” 望着打斗的汎冽与苏蛋蛋,灵珊郡主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长长地舒一口气,多年来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舒展,她道:“我做了这么多,为的便是这一刻,我要看汎冽与苏骨自相残杀,我要看看他们所谓的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四方天神皱眉道:“为了旁人的事情,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也在所不惜吗?” 灵珊郡主反唇相讥,道:“本性?我的本性告诉我,苏骨与我,不共戴天。” 四方天神道:“仇起何处?” 灵珊郡主咬牙切齿地道:“夺人所爱,不共戴天。” 看着眼前早已扭曲的灵珊郡主,四方天神眼中多了悲怜,一个因妒成恨的女人,因为这份妒恨,连本性也被摒弃。 “昔日的灵珊郡主,心怀慈悲,优雅大方,为众生而奔波,而生灵而怜悯,是一个优雅温婉,大方得体的女人,可是如今,郡主的所作所为,有辱仙家威名。”四方天神道。 灵珊郡主收回目光看四方天神,嘲笑地道:“仙家威名?东庭与七丘涂炭人间,天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看见,这便是有仙家威名?空桑一族近亲结婚,有悖伦常,这也是仙家威名?七丘的琇莹郡主魔化,这也是仙家威名?仙家威名早在天界出兵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四方天神沉默不语,灵珊郡主抬头看向远方打斗的两个人,道:“我在帝君手下活了百年,做了百年的灵珊郡主,可我从未有今日这样痛快过,哪怕只有十日,哪怕最后灰飞烟灭我也在所不惜,我要赌一把,输了大不了灰飞烟灭,可若是赢了,我这一生,也是值得的。” 为了赢苏骨,为了赢汎冽,就算是输掉了这条性命她也在所不惜,因为赢了的诱惑是那样大。 雪山之中,汎冽与苏蛋蛋打斗着,手脚之下却并不见用尽全力,一剑与苏蛋蛋擦肩而过,失之交臂转身,将她扣在怀中,道:“我先带她离开,再去皇城找你,我有事要同你讲。” 苏蛋蛋闻言惊诧地抬头看他,被他一掌打开,打得她滚下雪丘中。 见她占了下风,四方天神皱眉,飞过去抓住她,道:“先走。” 不等苏蛋蛋反应,四方天神带着她离开。 第772章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灵珊郡主见状急忙追上前,追了几步汎冽下来,抓住了她。灵珊郡主急得一声大叫:“为什么放她跑了?为什么不杀了她?” 汎冽没有回答,抓着她受伤的手臂,道:“你受伤了。” 灵珊郡主回神,低头看自己受伤的肩膀,目光顿时温柔下来,他在关心她。 汎冽收起剑,道:“我先带你回去。”说着扶着她离开。 灵珊郡主道:“可是苏祜……” “我会再去找她的,你放心。”他说着道,“日后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动手,她有四方天神助战,你不是她的对手。”说到这里他问,“你的八荒兽呢?” 灵珊郡主心里咯噔一下,八荒兽被她关在了天界的洗水洞中。八荒兽乃是上古的神兽,它不会因为容颜的改变而错认了主人,哪怕是转世轮回,它们也能找到自己原本的主人,为了避免露馅,她将八荒兽关在了天界的洗水洞中,那里是仙居殿的禁地,寻常不会有人去。 八荒兽不在身边,如今汎冽问起来,她道:“八荒兽还小,需要吞噬更多的力量才能够迅速地长大,我将它放了出去,任它去觅食,谁知它竟一去不回,想必是玩得忘形了,如今又无战事,我想趁着机会让它快些长大,日后以备不时之需。” 汎冽闻言不动神色,道:“也好。” 等到汎冽等人离开,四海龙王率领着人浩浩荡荡地落下,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茫然地面面相觑。 郡主呢?将他们叫到这里来,她人呢? 离开了雪山,四方天神拽着苏蛋蛋飞落在树林中停下来,四方天神道:“不要同他动手,无论是你赢了还是他赢了,你们都是输家,你真正的敌人不是汎冽。” 想起方才汎冽同自己动手,她顿时气得噎住,努力地告诉自己,要忍住,要冷静,不能乱了阵脚,不能动怒,他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才同自己动手的。 但死若说她不气,那是骗人的。 虽然说心灵相通是骗人的,但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不痛快极了。 “他居然怀疑我,早先的没同他讲,他不相信也就罢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居然还不相信我,他居然同我动手,气死我了。”她气得够呛。 四方天神道:“还剩下五天的时间,等到今日太阳落下之时,你便只剩下四日的时间了。” 苏蛋蛋冷静下来,一想到所剩的时间,胸口又开始钝痛起来,她痛得捂住胸口蹲下身去,心脏绞绞作痛,冷汗淋淋,扶着树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又开始疼了。” 四方天神道:“你若是输了,魂飞魄散之痛将是这的百倍。” 苏蛋蛋陷入沉默中,望着地面不说话。 四方天神道:“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她道:“四海的人这会应该已经到了雪山了,你去告诉他们,就算是将整个雪山翻过来,也要找到苏祜。” 四方天神道:“好。”说完,他转身离开。 第773章 谁敢动公主 苏蛋蛋蹲在地上,难受地捂住胸口,良久,待那绞痛的感觉消失了些,她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打算离开,忽然听见树林深处的打斗声,她于是转身,朝着那打斗的方向而去。 树林里,云姬飞快地掠起,在树枝间飞快地跑过去,身后是追逐的两个魔物,那是魔化的人类异变的产物,不知吞噬了多少人,一个变成了多头的怪物,庞大的身体如面团一样,腐烂的胸腔里挤满了头颅,那些头颅眼珠子不停地转着,桀桀怪叫,另外一个变成了蜘蛛一样的东西,身体在地上飞快地爬行着,生出了无数手脚,在树林里追着云姬跑着。 云姬厌烦地看脚下追个不停的魔怪,若不是为了避开天界的耳目,她早就一掌拍死了这些肮脏的怪物。 苏蛋蛋看着那两个怪物,眉头顿时紧锁,忽然,那蜘蛛一样的怪物看见树林子里旁观的她,一转身,朝着苏蛋蛋飞奔过去。 苏蛋蛋手中剑一转,将那魔怪横腰劈裂,绿色的汁液瞬间爆裂开去,落在地上,地上的植物立即枯萎腐烂。 云姬扭头看见“灵珊郡主”,咬牙扭身想要避开,苏蛋蛋提剑追过去。 踩着树枝云姬飞快地跑着,甩开了魔怪,一转身看见追过来的“灵珊郡主”,她于是停下来,道:“你追我做什么?” 东庭与仙居殿就算明争暗斗多年,但一直尚未撕破脸皮,她如灵珊郡主更是如此,虽然没有什么情义,但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可是她不知道眼前面对的这个人是苏蛋蛋。 苏蛋蛋不与她废话,手中的剑劈过去,当日若不是云姬来偷袭,小团子不会被灵珊郡主抓走,自己也不会被汎冽反目,灵珊饶不得,云姬更加饶不得。 云姬被她打得处处退让,最后摔落在地,剑气中身上是被割裂的伤口,怒目猛然抬头道:“灵珊,你疯了吗?” 苏蛋蛋没有回答,持剑飞身过去,云姬慌忙躲开,她顿时明白过来,“灵珊郡主”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 “可恶。”她怒声道,掌心力量瞬间卷起震荡打开,手中仙剑凝聚而出,朝着苏蛋蛋扑过去,两人打起来。 山林不远处驻守的东庭天兵瞬间感应到她的存在,神将立即带着天兵朝着这边而来。 不知是在人间呆久了,还是因为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云姬觉得这一次她与灵珊郡主打起来显得有些吃力了,是灵珊郡主的剑法进步了吗?为何她的剑法与从前不同了? 云姬咬牙一面应付一面打,树林间天兵如一道流星坠落下来,见到与云姬打起来的“灵珊郡主”,立即将“灵珊郡主”围拢起来,帮助云姬,攻击“灵珊郡主”。 而雪山之中,四方天神带着西海龙王朝着这边过来,西海龙王似乎在人间找到了一个像苏祜的孩子,也是随着四方天神过来,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灵珊郡主”,谁知一下来便见到被东庭人马围攻的“灵珊郡主”,顿时一声怒喝:“放肆,谁敢动郡主!” 第774章 全力绞杀郡主 他说着扭头对四方天神道:“去将人全部叫过来,东庭要杀灵珊郡主!” 四方天神挑眉,越来越有意思了,如今,坐观山虎斗的仙居殿也被扯进来了。 人多不怕事儿大,四方天神于是立即起身去到雪山,将人马全部带过来,协助“灵珊郡主”对战东庭。 东庭这边见对方居然敢去叫人,立即转身派人去叫人手过来,很快地,镇守在四周以及远方的天兵里立即赶过来。 于是,一场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的私斗变成了两个帝君之间的较量。 “灵珊郡主”在人间率领人马同东庭开战了,消息传到了天界,仙居殿与东庭同样震惊,东庭震惊的是御引居然胆敢对云姬公主动手,对付云姬公主便是挑衅东庭帝君的权威,整个三界谁人不知,东庭帝君众多孩儿中间,最偏爱的便是这一个心肝宝贝,当即下令,命云峥率兵前去增援,务必确保云姬安危。 而御引震惊的是,苏骨居然仗着“灵珊郡主”的身份,率领仙居殿部下,与东庭开战了。 “啪!”仙居殿中,一向镇定温文儒雅的御引帝君勃然大怒,手中的玉杯摔碎在地。 灵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她为了儿女私情与苏骨擅自交换了身体,为了一个汎冽,却搅得仙居殿不得安宁,甚至将整个仙居殿搅入这混战之中。 七丘战败于东庭,元气大伤,如今正在势头上的东庭要趁机铲除了自己,借着这件事,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这样想着,御引帝君心中一口气堵在那里,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门外仙童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行礼,疾声道:“帝君,东庭派云峥下界增员,我们要不要派兵增员郡主?” 御引气急败坏,咬牙怒声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我,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派,派人增援。” 话音落,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一声厉喝,叫住起身的仙童:“慢着。” 仙童不解地看御引,御引眼中杀气毕露,咬牙道:“传我命令,灵珊郡主背叛仙居殿,是为天界之公敌,杀无赦。” 仙童呆在了那里,像是没有听懂一样,呆呆地望着御引,问:“帝君,您在说什么?” 御引一声怒喝:“还不去?” 仙童慌忙转身退下。 丢车保帅,如今灵珊身体里的那个是真正的苏骨,灵珊不是想要与苏骨赌一个输赢吗?他便杀了苏骨,一来避免了仙居殿与东庭的战争,二来杀掉了苏骨,以除他心头大患。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御引派兵增员云姬围剿“灵珊郡主”,四海龙王得令,“灵珊郡主”背叛天界,杀无赦。 一场混战瞬间变成了围剿,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天兵,四方天神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说着,他挡在苏蛋蛋面前,掌心一道盾结凝聚出现,金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挡住追来的天兵,转身拽着苏蛋蛋飞身离开。 身后天兵穷追不舍,四方天神带着她飞速地逃离。 御引下命围剿“灵珊郡主”的消息传到了蛇王宫中,蛇王宫的寝宫中,灵珊郡主怔怔地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手里握着的梅枝“咔嚓”一声,断裂。 第775章 从今往后只有恨 灵珊郡主的心中黑暗顿时卷起,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一样,苏蛋蛋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中盘桓回荡,她的娘还活着,被御引帝君永远地封在了修罗炼狱中,而那位她所敬重所不可侵犯的帝君,竟是将她母亲镇压的元凶。 为何骗她? 在御引帝君心中,她究竟算什么?一个笑话?一个傀儡?还是一个心血来潮的玩偶? 他一声命下,便要将她的身体围剿,他难道从未想过她吗?那个身体,是她的。 还是说,如果此时与东庭交战的是她不是苏骨,他是不是也会一样丢车保帅,将她围剿诛杀? 旁边宫女忽然瞧见她手里的断枝,一声惊叫:“娘娘,你的手。” 她回神,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树枝刺破了手掌,她的掌心殷红的血流出来。 宫女慌忙为她清理伤口,想到御引帝君她心灰意冷,如今她所能仰仗和依赖的便只有汎冽了,那个人是她的夫君,她想要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全心全意地,永远地和他在一起。 离开御引帝君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苏骨魂飞魄散,从今往后她便是真正的苏骨,她要取代苏骨同汎冽岁岁长安,只要有汎冽的保护,御引便不足为惧,修罗炼狱的事情,她迟早会查出真相。 这样想着,她打起精神来,问:“陛下呢?” 宫女埋头为她包扎着伤口,道:“回娘娘,陛下回宫后便出去了,也没说要去做什么,大祭司与大护法留守在宫中。”说到这里她停下来,道,“如今外面不太平,娘娘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的是。” 灵珊郡主不解地皱眉,这个时候,汎冽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山林间,结束了与东庭的混战,四海龙王忽然收到命令追击灵珊郡主,大家于是调转了矛头开始追着灵珊郡主跑,跑着跑着便将人跑丢了,四海龙王于是干脆停下来,带着各自的人马回宫,谁也不知道仙居殿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帝君忽然下命追杀“灵珊郡主”。 云姬暴露了身份,避无可避,只得返回东庭,在凡间呆着的这些时间里,她住在人群中,目睹那些生老病死,凡人的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们能够仰仗的,便只有天,可如果这个天塌下来了,他们便无路可退。 脆弱,渺小的生灵。 东庭大殿中,云姬一身风尘,凡间的隐匿让她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了那些从来不曾珍视过自己的人,任何冒险都是不值得的,从东庭与妖界联姻的那一刻开始,汎冽便从未用正眼瞧过她,与其说他瞧不上她,不如说他根本就是瞧不起她。 他对她,从未有半点珍重,更别说是欢喜。 因为汎炎,汎冽对东庭恨之入骨,对她,更是不屑一顾。 想明白了这些道理,她心中的那份眷恋与占有顿时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恨。 她恨汎冽,因为她的欢喜他不屑一顾,汎冽再好,可是他不喜欢她,他便什么都不好了。 第776章 他的爱只给云姬 昔日的眷恋在她心中一点都不剩下,留下的只有满腔的怨恨,她不再想要与他相伴白首,不再想要征服占有他,如今她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要将他彻彻底底地,抹杀在这个世界上。 只有杀了他,她所遭受的屈辱与轻蔑,才能得以慰藉。 明亮雄伟的帝君殿中,她跪下来,垂首道:“云姬令父君失望了。” 旁边,云峥冷眼瞧着云姬,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他抬眸看东庭帝君,口是心非地道:“父君,好在人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还望父君不要责备于她。” 东庭帝君看着跪在下面的小女儿,他曾将她捧在掌心,如珠如宝,优雅高贵得宛如星辰,可是如今她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地跪在他面前,宛如一个乞丐。 他站起身来,走过去,云峥心中莫名地愉悦,静静地等待着帝君的责罚。 可是,东庭帝君走到云姬面前,弯腰抬起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脸颊上,心疼得紧锁了眉头,道:“汎冽做的?” 云姬微微颔首,垂下眼眸,愧疚无颜地不敢地东庭帝君的眼睛。 他伸手,掌心是凝聚的华光,缓缓拂过她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疤,华光舔过,她脸上狰狞的伤疤消失不见,白皙的脸颊一如从前地完美得宛如白玉,他收手,起身道:“去洗个澡吧,好好歇息,别的事情都不用想,这一剑,父君会为你讨回来的。” 他话音落,云姬再也绷不住了,瞬间眼泪滚滚而落,他若是骂她打她怨她,她都毫无怨言,可是他非但没有责备于她,反而如此关爱于她,她冰冷的心顿时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像个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对不起,父君,云姬让您丢脸了。”她捂着眼睛难过地哇哇大哭。 她的父君,是东庭高高在上的帝君,无论是儿时还是长大,他待她始终如一,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可是为了一个汎冽,她任性妄为,甚至躲在了凡间,避开了父君所有的耳目,令她担心。 这一刻,她才强烈地感觉到,这个世上,只有她的父君是真心待她,只有她的父君,是无条件地疼爱着她。 也只有这一刻,她在他面前,又回到了孩提时般的依恋。 东庭帝君将她扶起来,慈祥地看着她,心疼地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道:“云姬,我是你的帝君,但我第一是你的父亲,闯了祸没关系,就算你将天捅了一个窟窿,我也能为你堵上了,只是我希望不管遇见什么,不要躲起来,你要记住,你有我在。”他说着,将她的头搂过去,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安抚于她。 躲在父君的怀中,云姬所有的心酸化作泪水,难过地哭出了声。 云峥静静地看着父女情深的东庭帝君与云姬,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有多努力,他始终无法取代云姬。 从小到大,但凡是云姬要的,父君便一定会从他手里夺走了送给云姬,他们说,因为云姬是妹妹。 第777章 想不想变强大 因为她是妹妹,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父君对她的疼爱死理所应当的。 可是,随着慢慢地长大,他终于明白,不是因为她是妹妹,而是因为他的偏爱从来只给她一人。 他有那么多的孩子,他却从未正眼看过一个,为了叫他能注意他喜欢喜他,他八岁便开始勤修苦练,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可是到最后,却始终抵不过一个云姬。 父君啊,你的心,为何这般地不公? 大殿之中的父女情深像一根刺狠狠地刺痛了云峥,他沉默地转身,静静地离开大殿。 走出了大殿,云峥抬头望着浩瀚的云海,满腔的怨气堵在胸口,拂袖朝着帝宫后面走去,穿过假山花园,越过水榭楼台,不知不觉走过藏宝阁,走过藏宝阁的瞬间,一个鬼魅般的声音穿透他的脑海:“想不想变得强大?” 云峥停下来,狐疑地扭头看藏宝阁中,转身推门进去,偌大的藏宝阁里空荡荡的,镇守的童子贪玩,悄悄地溜出了藏宝阁,藏宝阁中无人镇守,云峥走进去,不见镇守的童子,不悦地道:“玩忽职守,等到被打入凡间,就知道哭字该怎么写了。” 他说着往里面走去,环顾四周,里面并无异常,他奇怪地想,方才听见的声音是错觉吗? 这样想着,他转身打算离开,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我走,我能够给你力量。” 这一次云峥确定,他并没有听错,他扭身仔细地搜查四周,弯腰在藏宝阁的架子上找起来,最后在一个精致的匣子里找到被东庭帝君锁起来的血兽蛋,那石头一样的东西散着淡红的光芒,盒子的四周是一道天雷锁,将它封印在匣子里。 鬼魅般的声音在他脑中再次响起:“想要得到力量吗?” 云峥狐疑地看它,问:“是你在说话吗?” “正是。”它道。 云峥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匣子里?” 血兽蛋道:“我乃神兽蛋,还是你同你父君一起将我从天外天中带回来的,你忘记了吗?云峥殿下。” 云峥顿时想起来,他同父君在天外天找寻了一年,最后父君独自进了一个山洞,父君在里面找到了一枚神兽蛋,离开的时候整座山都坍塌成了一片废墟,他们也结束了在天外天中一年的寻找。 父君找到了神兽蛋却从不肯给任何人看,包括他,原来这便是他找到的神兽蛋。 云峥想起苏骨的神兽来,神兽共战威力无穷,他道:“你当真能给我力量吗?” 血兽蛋道:“只要你带我离开,将我孵化出来,便能与我共战,共战神兽的力量威力无穷,陛下不是见识过吗?” 云峥道:“你是说,你能像八荒兽一样与我共战?” 血兽蛋沉沉地笑起来,不屑地道:“若能与我共战,八荒兽又算得了什么。” 云峥心动了,想到东庭帝君的偏心,想到云姬的独宠,心中顿时像被蛇咬一样,怨毒难忍,只要他足够强大,父君还能对他无动于衷吗? 第778章 你早就知道了? 这样想着,他伸手,强行运气解开了封印,天雷锁被撕裂消失不见,他从匣子里将血兽蛋取出来,血兽蛋身绯红的灵气萦绕,阴森的声音奸邪:“现在,你便是我的主人了,云峥殿下。” 云峥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眼中闪着疯狂的欲望,收起蛋,拂袖在匣子里变幻出一个假的血兽蛋来,用天雷锁锁住匣子,转身离开。 凡间,汎冽追着四方天神与苏蛋蛋来到黑海海边,黑色的海洋黑暗如绸,幽深的海底不见任何生灵,黑色的海水拍打着海岸,海风中是腥咸的味道。 汎冽沿着海岸往前寻,追逐苏蛋蛋的足迹。 黑海岩石上,四方天神松开她,道:“到了这里便安全了。” 苏蛋蛋望着眼前的黑海深渊,想起从前还是一个蛋的时候,那时候,海洋里一片静谧,只有她和“闪光灯”们。 不知那些“闪光灯”们还在不在深渊之中。 四方天神见她望着眼前的黑海深渊,道:“这里叫黑海深渊,乃是当年言骨陨灭之地,言骨死后,这里便形成了海洋,黑色的海洋里没有活物,这是一片死亡之海。” 黑海深渊的来历她知道,只是她没有心情在这里回忆从前,:“御引帝君下命围剿于我,也就是说从今往后灵珊郡主的身份不能我为我所用了,我要再回一趟雪山。” 四方天神道:“去了也没用,他们一定会派人在那里守株待兔,与其想着去救人,不如想一想怎么样说服汎冽,让他相信你是谁。”正说着,他看见远方走过来的汎冽,道,“他来了。” “什么?”苏蛋蛋扭头看过去,见到走过来的汎冽,她气不打一出来,敛眉拔剑,朝着汎冽砍过去。 汎冽侧身躲开她的攻击,一面躲一面道:“与你动手,是我不对,可你曾答应过我,不会插手魔族的事情,可你却与墨逸之签订了那样的盟约,苏骨,你想要回到魔族吗?” 她手中的剑停下来,错愕地看他,旁边观战的四方天神闻言不解地看汎冽。 “你知道我是谁?”她诧异地问,“什么时候?” 汎冽道:“想要分辨你与灵珊郡主,这并不难。” 四方天神被弄糊涂了,道:“你既然一早就知道,为何及早揭穿灵珊郡主?” “因为苏祜还在她手中,我不想打草惊蛇。”他说着看苏蛋蛋,道“更何况,灵珊郡主的身份,你似乎乐在其中。” 苏蛋蛋窘然,解释道:“我与墨逸之签订那样的盟约是看中墨逸之人皇的身份,并没有其他的打算……”她说到最后,心虚得声音小下去,小心地抬头看汎冽,见他不为所动,她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倒打一耙,道,“我倒是觉得你很奇怪呢,你既然早就知道她是灵珊郡主,却迟迟不揭穿她,也不去找儿子,你是不是根本就舍不得她,还是说,你对她余情未了?” 汎冽俊美的脸一黑,女人颠倒是非起了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道:“苏祜被关在了秘古禁地中。” 她惊声道:“你找到他了?” 那日从皇城里回来,得知她与墨逸之签订的盟约之后他便确定她是苏骨,因为真正的灵珊郡主不可能为了魔族去与墨逸之签订那样的盟约,可是她与墨逸之的盟约却令他心惊。 第779章 她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因为她正在走的,是一条通往魔界的道路。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她会与他分道扬镳,她身上所肩负的,是整个魔族的重建。 而这样的路,会将她与他推得越来越远。 他没有拆穿灵珊公主,一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二来,他的确存在私心,他想要利用灵珊郡主的身份,牵动仙居殿,卷入混战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阴错阳差,苏骨与云姬打了起来,彻底地将仙居殿卷了进来,可他没想到的是,御引帝君竟会下命诛杀“灵珊郡主”。 在雪山中与苏蛋蛋交手后,他回到蛇王城便查阅了雪山的地形图与历史,从古籍的记载中得知,那座雪山之中封印着的,是修罗一族的噩梦——血修罗,整个雪山的核心便是秘古禁地,浩大壮观的雪山也不过是秘古禁地的掩护。 秘古禁地的核心是天罗阵,天罗阵中锁住的是血修罗的心脏,她被困秘古禁地中千百年,正是因为天罗阵法的作用。 整个雪山能够藏人的便只有秘古禁地,想要打开秘古禁地带走苏祜,就要面对血修罗。 而如今,仙居殿不知为何,忽然派兵镇守在了雪山之地,他们想要去到秘古禁地,便要先通过仙居殿的人手。 汎冽道:“我会带人去到秘古禁地中,将孩子带出来,你放心。” “我和你一起去。”她道。 汎冽凝视着她,伸手,粗糙的手掌扣在她的脸颊旁,轻轻地摩挲着,语重心长地道:“苏骨,我不希望你与天界有任何纠缠,也不希望你与魔族有任何关系,我只希望与你有关系的那个人是我,是苏祜。我,你,苏祜,我们三人,与旁人都没有关系。” 可是你所做的事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卷入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中。 她眼神暗下来,心中是满腔的心思。 对于天界,她从未想过要干涉他们,可是对于凡间,她总是想着,若能相救,便救,因为她曾是人,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可是对于魔族,它对她的含义不同。 从前她对魔族是带着排斥和保持距离的,可是现在,当她目睹了东庭的所作所为,当魔炎伽罗等人被逼入险境的时候,她无法做到坐视不理,因为那些人,都曾与她生死相依。 她虽然尚未继承言骨的力量与记忆,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如果他们再一次如吞魔兽一样在她面前灰飞烟灭,她一定会后悔。 她看过八荒阵里魔族的繁华,也看过除魔战里天界的阴暗,她不能再失去,她身上背负的,是那些为她而活着的人,魔炎如此,伽罗如此,罗雀如此。 她必须在这混战中,为未来的魔族,做点什么。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是汎冽,是苏祜,是生死,是她自己。 她沉默不语,他放下手来,道:“婚礼的事情,会如期举行,只是苏骨,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到底想要成为谁,是苏骨,还是那个她。”他说完,转身离开。 第780章 咱们怎么办? 她心事沉沉地抬头看他离去的背影,身后,四方天神不太明白汎冽话说的那些话,苏骨到底想要成为谁?汎冽说的那个“她”又是谁? 他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见她望着汎冽离去的方向沉默,他道:“你是魔族之人,你与魔族永远不可能撇清关系。也因为你是魔,与你天界也永远不可能撇清关系,除非你死。” 汎冽说,希望她能与天界与魔族撇清关系保持距离,可是,她是魔,无论她怎么做,魔族也好天界也好,都是她难以撇清关系的。 苏蛋蛋轻声道:“是啊,我与魔族,与天界,怎么可能撇清关系。”说着她回神,道,“既然瞥不清,就让它继续乱着吧,我们回皇城。” 四方天神提醒道:“仙居殿在追捕你。” 她道:“四海龙王的力量是指望不上了,我要去找魔炎,他有办法为了找出秘古禁地来。”她说着转身离开。 四方天神跟在她身后,道:“你要去到秘古禁地中?汎冽说过,他会去救人。” 她道:“多一个人去总是好的。” 皇城四周,东庭布兵再次将皇城围住,为了将城中的魔炎等人一网打尽,天兵围城,皇帝又急了,火急火燎地跑去找皇太后。 太后寝宫中,皇太后刚刚睡醒,门外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道:“太后,不好了,陆姑娘逃走了。” 皇太后正扶着床起来,扶着床边的手指登时骤然一捏,只听见“咔嚓”一声,床边被捏了个粉碎,她阴沉的声音饱含怒意,咬牙道:“居然跑了……传令下去,追,给哀家将她追回来。” 不识好歹的女人,她能够看上她的身体是她的幸运,可她居然胆敢逃离,不知死活的东西。 宫女吓得慌忙爬起来,转身跑出去,去寻人追陆瑶。 皇太后刚刚下床,门外皇帝大呼小叫的声音刺耳地传来,叫道:“母后,母后不好了!” 皇太后被她叫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厌恶地捏住额头,直待皇帝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火急火燎地叫道:“娘,不好了,天兵又下来了,那群天兵又将皇城给为围住了!” 皇太后松手,凉声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东庭除了这么久的魔,若不抓几个大的回去,又怎么在天帝面前交差呢。” 皇帝焦急地道:“母后你在说啥很忙啊,现在火都烧到门口了,咱们怎么办?” 皇太后低头看他,叹一口气,道:“不是咱们怎么办,而是我该怎么办,这一次,可不会再有什么灵珊郡主前来解围了。” 东庭是冲着魔族而来的,如今已经围城,皇城不再是她能够呆的地方了。 人间的富贵,她已经享受了几百年,可皇太后的位置,她却还没有坐腻。 皇帝猛然想起墨逸之来,上一次的围城乃是墨逸之解的,那么这一次,墨逸之也一定能够办到。 皇帝猛然站起来,道:“母后,我们去找墨逸之,他一定有办法叫他们退兵。” 第781章 我去找太后 皇太后想起墨逸之来,人间未来的王,与其再培养出一个人间帝王来,不如与真正的人皇合作,杀了皇帝,扶持墨逸之为王,她是太后,没有她的扶持,墨逸之的这个皇帝也坐得不安稳,可若有她的帮助,墨逸之想要为王,那几乎是轻而易举的。 更为重要的是,墨逸之聪明,即便是与这样的人较量,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这样想着,皇太后笑起来,起身道:“相爷府上,还是哀家亲自走一趟吧。” 一旦墨逸之答应与她合作,那么她便再也不用面对这个废物了,只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需要尽快寻找一个合适的身体。 离开了皇宫,皇太后乘着撵车直奔相爷府。 相爷府内,琇莹郡主的魔化越来越严重,魔化的痛苦令她失去理智,魔炎将她封印在房中,院子里聚满了惶恐不安的下人,寒江雪望着房顶上卷起的血雾,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魔炎加固了封印,收手,琇莹郡主的魔化令他很是在意,因为几百年的魔化里,他从未见过一个魔刹,而琇莹郡主的魔化,却是朝着魔刹的方向在发展,千钰的魔化是一瞬间的,没有痛苦,只有力量的暴增和煞气,而琇莹郡主的魔化却是漫长的,可是一旦完成了转变,魔刹的力量将要比魔化强达百倍。 屋子里琇莹郡主野兽般的咆哮声阵阵,墨逸之听着那声音心中的愧疚与自责变得更加沉重,魔炎转身对墨逸之道:“皇城已不是久留之地,东庭围城,为的是我,一旦东庭在城中开战,琇莹郡主也难逃此劫,最好的办法是带她离开。” 墨逸之道:“你有办法离开?” 魔炎道:“区区一个皇城,不成问题。” 寒江雪挡住了魔炎,皱眉道:“不能带走郡主,你若带走了郡主,她身上的魔毒便永远无法解除了,变成一个魔,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惩罚。” 墨逸之眼中是陡然凝聚的杀气,道:“我去找太后。” 就算是逆谋了这个天下,他也要得到了解药,为琇莹郡主解毒。 魔炎拦住了他,道:“你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寒江雪上前,道:“我也去。” 魔炎扭头看寒江雪,这时,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大人,太后娘娘到了。” 三人顿时相视一眼,皇太后来了。 不等下人引路,皇太后朝着这边走过来,走进了院子里,看见被封印住的房子和屋顶上卷起的血气,道:“大人这屋子里关着的是什么?” 墨逸之眼中的杀气不散,狼一眼阴冷地盯着皇太后,道:“乃是七丘的琇莹郡主。” 皇太后诧异地道:“哦?中了我的魔毒,她居然还没死?”说着她笑起来,道:“看样子是要魔化了呢,如此也好,阴错阳差,凡间又多了一个魔刹,还是个天仙坠魔,有意思。” 寒江雪“噌”地一声拔出剑,怒目看皇太后。 墨逸之指尖的戒指也随之出现,银色的线如游龙般卷在指尖,蠢蠢欲动。 第782章 是不是觉得可笑? 面对已经蓄势待发的两人,魔炎手中的剑也悄然出现,三人与皇太后对峙,气氛剑拔弩张,皇太后却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去,一挥手,眼前的结界消失不见,屋子里琇莹郡主痛苦地怒吼着,冲出了屋子,她浑身上是卷起的血气,一双眼睛变得血红,苍白的脸青筋暴起,冲出来,抓住站在最前面的皇太后,野兽般地嘶吼着,一口咬下去。 皇太后一只手在她眼前一转,一道冰冷的气凝聚而出,灌入琇莹郡主眉心,琇莹郡主眼中的猩红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也恢复了神智,身体却无力地瘫软下去,寒江雪与墨逸之同时朝着她跑过去,墨逸之却还是慢了寒江雪一步,寒江雪抱住了她,她倒入寒江雪怀中,失去意识前一行泪溢出,虚弱地道:“杀了我,寒江雪……” 寒江雪抱着她的手顿时一僵,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皇太后道:“要救她并非不可能,只是,墨逸之,我要你同我做一个交易。”她说着,扭头笑着看墨逸之。 墨逸之眼神一冷,道:“你想要什么?” 皇太后道:“我要你与我联手,我扶不登上帝位,你保我永生富贵,作为交换,我能帮你尽快地完成这个女人的魔化。” 不等墨逸之回答,寒江雪怒声道:“她根本不需要魔化,我只要你解了她身上的魔毒,你这根本就不是在救人,你是在雪上加霜。” 皇太后转身看他,戏谑地道:“雪上加霜?你当真以为,魔化到这般地步,她还能回得去?”她说着俯身看寒江雪,丹凤眼微扬,道,“小道士,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她的心,早已变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天界了。” 从她杀第一个天兵开始,从她的手中因为杀戮沾上鲜血的时候,她就已经回不去了。 “无论是什么种族,人也好,仙也罢,在天地初开,从混沌界到三界的形成,所有的生灵,但凡手中沾染了鲜血的,黑暗就在他们心中不会离去,魔化的种子不是旁人种上的,而是从一开始就在人身上。”皇太后起身,轻蔑地瞥寒江雪,道,“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千百年来,人也好,仙要好,就连动物,也沾染过别人的鲜血,可是它们却没有魔化,就连那些征战无数的天神,也不曾魔化。” 皇太后走起来,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道:“那是因为千百年前,这个世上有一个应天地而生的魔神言骨,她掌控三界所有的恶与黑暗,言骨转世之后,她一日不解除封印苏醒,三界万物生灵,便没有人能够挡得住魔化的脚步。” 寒江雪被她的话震惊了,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言骨能够阻止魔化的脚步?可是,她不是……” “她不是罪,不是恶,不是三界不容的吗?”皇太后觉得可笑,一个三界所不容的魔神,却是能阻止天神魔化的唯一办法,是不是觉得可笑? 第783章 你若不肯救人 她是大地之母孕育而出的魔神,是应天地而生的魔神,掌管着三界六道所有的魔族力量,她能令人化魔,也能令人从魔道中解脱出来,她是灾难的根源,也是救世的良药,可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却无人明白。 直到言骨灭亡的那一刻,天帝才终于明白,魔神存在的含义。 只是这样的含义,东庭不管,七丘不管,仙居殿不管,三界不管。 他们将所有的灾难罪责归咎于魔的存在。 魔由心生,他们本身就是魔的造就者,却将所有的恶念强加给魔,如果不是心中早已有了裂隙,黑暗又怎么会见缝而入。 “风神掌管着风神,龙王控制着雨水,天神掌管着四季,而魔神,自然是掌管着三界的黑暗,她有令黑暗倾覆天下的能力,也有令黑暗蛰伏消失的力量。”皇太后说着,转身对墨逸之道,“你想要叫她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你若是想要救她,我可以给她一个痛快。” 让她彻底的魔化坠入魔道,墨逸之办不到,他不相信她已经无药可救,道:“当初蓬莱岛弟子魔化,食用了吞魔兽心脏碎片孕育而出的无心果得以恢复如初,他们可以恢复,她为何不可?”说着,他眼神变得阴郁,杀气卷卷,亮出手中的银丝,“你若是不肯救人,大不了,我便剖开了你的心,为她解毒。” 话音落,墨逸之手中的银丝如蛟龙卷出,朝着皇太后卷去。 皇太后身上是瞬间卷起的寒气,冰雪在面前结成一道墙,挡住攻来的银线。 银线绞碎冰墙,皇太后手指优柔地一挽,将卷来的银线尽数宛如手腕,眼中杀气陡然卷起,猛然用力一拽,凝结的冰雪顺着银线飞快地蔓延卷向墨逸之,墨逸之心中一惊,断了银线飞快地避开,脚下的地面瞬间被冻结成冰,滚滚的寒气腾起,直逼心肺。 她手中的银线被冻结成冰锥,一甩袖,射向墨逸之。 魔炎身影一闪,化作浓墨卷向墨逸之,只听见“铮”地一声,他身影凝聚成形,手中的剑挡住冰锥。 魔炎抬眸看她,劝解道:“大家不要再内讧了,如今天界派兵围住了皇城,还是先想一想怎么离开这里吧,东庭不会放过我,更加不会放过魔化了的琇莹郡主。” 魔炎心中比谁都清楚,墨逸之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与墨逸之交手留有余地。 皇太后懒洋洋地道:“哀家若想要离开,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倒是相爷的这位卿卿,相爷怕是没法保她周全。你若是相信我,我能立即将她魔化,一旦魔化完成,她便是这世间唯一的一个魔刹,就算是云峥来了,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也同时结束了她转化的痛苦,如何?”她说着的,丹凤眼精明地朝着墨逸之扫过去。 墨逸之冷冷地看着皇太后,扭头看魔炎,道:“若是要以蓬莱岛想通的方法解毒,需要从宿主身上取下什么?” 第784章 争取时间为她 魔炎扭头看皇太后,道:“若是能得到她的心脏,尚且能够一试,若无法得到,取其精血,也是可以的。” 墨逸之扭头对皇太后道:“给我你的血,我便答应与你合作。” 皇太后笑得眼睛眯起来,道:“就算是给你我的心脏,也无妨,只是你须得记住你我之间的约定,我助你登上帝位,你保我永世富贵。” 反正,对她而言,这样的身体她想要多少就可以得到多少,这不是是她寄宿的一个肉体罢了,即便墨逸之得到了她的心脏,他也救不了琇莹郡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身体啊。 墨逸之眼眸深邃黑暗,沉声道:“好。” 只要能够救琇莹郡主,即便是与魔神合作,他也在所不惜。 寒江雪抱着昏迷的琇莹郡主,紧张地问:“来得及吗?” 东庭的人就在门外布阵,很快就会打进来了,来得及吗? 墨逸之道:“来不及也要挡住,如若天兵攻城,魔炎带人引开天兵,你留在这里,争取时间为她解毒。” 寒江雪道:“好,交给我。”他说着抱着琇莹郡主进去。 墨逸之收回目光,扭头看皇太后,皇太后满不在乎地笑道:“就算要取我的心,也得给我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不是吗?” 墨逸之道:“跟我来。”说完转身离开。 皇太后跟随着墨逸之离开,身后,魔炎望着皇太后离去的身影怀疑,她当真是言骨吗?如果是,她究竟在做什么? 皇城外,天兵镇守着,等待云峥一声命下攻城,城外附近苏蛋蛋和四方天神抵达,望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皇城,道:“这一次,他们恐怕是冲着魔炎等人来的。” 四方天神道:“琇莹郡主还在其中。” 苏蛋蛋倚着树陷入沉思中,东庭这一锅端端掉的不仅仅是魔炎,还有一个琇莹郡主,还有一个以皇太后身份做掩饰的魔族。 几乎是拔掉了魔界大半个力量,剩下的便只有玉暨与一群魔军了,那便是一群残兵败将了。 四方天神道:“你我进不去,且也无法进去,如今你是东庭和仙居殿追杀的对象。” 苏蛋蛋收回目光,道:“如果只是这一群天兵,魔炎等人应该能够突围,因为那皇太后就不是一个善茬。” 四方天神道:“天帝给东庭下了命令,这一次无论如何,东庭一定会做点什么,他们必须要给天帝一个交代。” 苏蛋蛋忽然想起什么来,道:“很奇怪,为何东庭放着玉暨和数万的魔军不抓,反而盯着魔炎不放。” 四方天神道:“许是因为,他们找不到玉暨。” 苏蛋蛋不信,那么多的魔军与玉暨,如果要找,怎么可能寻不到踪迹,可是,为何他们找到的不是玉暨,反而是魔炎呢? 四方天神想了想,道:“魔炎,伽罗,罗雀,乃是跟随言骨多年的旧部下,杀了他们等于清扫了言骨在凡间的旧时力量,他们的重量,不是玉暨能够代替的,至少,作为一个魔化的仙人,玉暨至今并未作出出格的事情,所以杀魔炎,比杀玉暨来得更好。” 是这样吗? 第785章 没有半点伤心 苏蛋蛋总觉得奇怪,可又想不透是哪里奇怪。 两人正看着,天际一道流星划过,云姬率领着神将下界,落在皇城门口,换去了一身的风尘,她又是那个尊贵的云姬公主,一身玄黄华服,绝美的脸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冰冷的眼眸宛如碎冰,凝视着里面,道:“包围皇城,一个魔族也不许放过,搜城。” “遵命。”神将领着天兵立即朝着城中飞去,搜寻起来。 相府之中,房间里屏风后,皇太后掏出了心脏,放入盘中,被剖开的胸膛里却没有一滴血滴落下来,没了心脏的胸膛空荡荡的,黑色的血液自如地在血管中流动,她垂眸去穿衣裳,道:“进来吧。” 屏风外墨逸之走进去,却瞧见她坦荡的胸脯前伤口正缓缓愈合,她手边的桌子上盘子里是一颗黑色的心脏,那心脏跳动着,黑色的血液缓缓溢出,淌在白色的盘子里。 穿上衣服,她起身,道:“东西交给你了,去救你的心上人吧。”说完,她漂亮的丹凤眼意味深长地一挑,道,“一个凡人,恋上一个仙家,即便她没有魔化,你与她也是没有结果的,你注定是在地上行走的凡人,而她却是天上飞着的凤凰。” 墨逸之端起心脏,冷冷地道:“我的事与你无关。”说完转身离开。 皇太后笑起来,走出去坐下,懒洋洋地倒一杯茶,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这个世上什么样的毒都可以解,但唯独,是沾染不得的,墨大人,好自为之啊。” 墨逸之端着心脏走出房间,皇太后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他对琇莹郡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感激?是报恩?是钦佩?还是第一次相见时,她踩着白绫从空中飞过,那惊鸿一瞥,从此成为心中不可挖掘的贪恋? 或许不是,或许,都是。 他只想要她好好地醒过来,只想要她在他面前好好的。 厢房里,寒江雪守在琇莹郡主身旁,见她身上卷起的魔气越来越浓烈,他皱眉,再次抬掌,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灌入她的体内,稳住她体内躁动的魔气。 昏昏沉沉中,琇莹郡主感觉到力量涌入体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见表情严肃的寒江雪,从柳州城到这里,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她神情恍惚地望着他,像坠入冰窟的人抱住唯一的光亮与温暖,冰冷的手指伸出,抓住了他的袖摆。 大量的耗损真元寒江雪虚脱地停下来,脸色苍白,扶着床边喘气,缓过神来,看见她抓着自己袖摆的手,他于是叹一口气:睡觉也不安稳。 他伸手解开她的手,想要将她的手放入被子里,她却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脸庞,沉沉地闭上眼睛,睡过去。 她一直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当她见到汎冽时,他的俊美,他的出众,他的优秀,都是她理应欢喜和倾慕的条件,可是当他拒绝了她的时候,她对苏骨只有羡慕和妒忌,却没有半点伤心。 第786章 还差什么东西? 她羡慕妒忌的是这个世上,能有一个人是爱着苏骨的,可是那样的羡慕却不是因为汎冽。 她钦佩作为凡人墨逸之的魄力与胆色,也欣赏他的能力与果断,可是,这和寒江雪不同。 和寒江雪在一起,叫她感到安心,感觉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她也不怕,因为有寒江雪在,因为他会保护她。 她遇见过那样多的人,神也好,仙也罢,可是只有寒江雪,干净得宛如山雪皑皑,不染尘俗,剔透得如清晨暖阳,温暖可靠。 没有欣赏,没有倾慕,同他在一起,只有安心。 叫人依赖的安心。 她抱着他的手安稳地睡过去,寒江雪看她的目光变得温柔,身体的疲惫与疼痛似乎也得以缓解,手指轻轻地拂平她紧锁的眉头。 门口,墨逸之和魔炎带着心脏,一进门,看见坐在床边的寒江雪与琇莹郡主,墨逸之眼神顿时一冷,表情变得阴郁。 魔炎道:“东西都拿来了,但还几味药材和丹炉炼制。” 寒江雪起身,转身道:“还差什么?” 魔炎于是将缺少的药材列出来:“石莲,艾叶,莲心……” 寒江雪道:“这些东西我有。”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八宝袋子来,解开了封印取出药材,又伸手,掌心一个八卦炉旋转变大而出,落在地面。 魔炎将心脏递给寒江雪,寒江雪将药材与心脏放入炼丹炉中,这时,外面吵闹叫喊的声音响起,魔炎回头看门外,道:“天兵来了,我去引开他们,你抓紧时间。”说完,他转身跑出去。 出了门,院子里伽罗与罗雀跑过来,紧张地道:“大人,天兵来了。” 魔炎道:“你们随我杀出去,引着天兵往蛮荒之境去,在皇城呆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家了。”他话音落,一伸手,掌心黑暗卷起,地面上,卷起的黑暗中,小怪物抱着剑旋转而出。 藏匿黑暗中许久,终于得以见天日,黑暗将小怪物滋养得很好,它干枯的身体得以恢复,白嫩水灵宛如孩童,头顶是尖尖的角,光着脚抱剑站在那里,仰头望魔炎。 魔炎道:“走。” 话音落,他飞身而起,朝着城外飞快地飞去,很快便撞上围拢而来的天兵,伸手拔剑,凶猛地冲过去,与天兵打起来。 忽然,他身后一道身影窜过来,寒气瞬间铺卷而出,凌空而出的冰锥扫开一条路来,天兵被打得飞落下去。魔炎扭头看去,他身旁,皇太后扭头看他,微微一笑,飞快地在前面开辟道路。 魔炎望着在前面厮杀的皇太后,一瞬间,她的身影与言骨重叠。 她真的是言骨吗? 皇城之中打起来,皇太后杀出一条路,魔炎带着天兵朝着蛮荒之境逃去。 树林里,苏蛋蛋望着头顶领着天兵离去的魔炎,他身后是乌央乌央,浩浩荡荡的天兵。 “他这是要把人带到哪里去?”她问。 四方天神道:“追过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吗?”说着,不等苏蛋蛋反应,他起身追过去。 第787章 你就是云姬公主? 苏蛋蛋不解地看四方天神追过去的身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四方天神似乎越来越喜欢凑热闹了。 魔炎等人离开了皇城,可是琇莹郡主和寒江雪还在里面,她得去瞧一瞧她那徒孙寒江雪。 皇城中,云姬望着魔炎逃走的方向,扭头看向相爷府,魔气还没散去,府中还有其他魔族。 她提剑朝着相府而去。 相府内,“哐当”一声巨响,炼制的丹炉掉在地上,寒江雪取出丹药,急忙喂给琇莹郡主。 丹药入口,琇莹郡主苍白的脸忽然就变青了,浑身开始发抖抽搐,忽然猛然睁开眼睛,飞快地爬起来猛然趴在床边,一口血喷出来。 “郡主!”寒江雪与墨逸之同时一声惊呼,墨逸之跑过去猛然推开寒江雪,握住琇莹郡主的手,却见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解她身上的毒吗?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墨逸之迁怒寒江雪,怒声问。 寒江雪急忙过去为琇莹郡主诊脉,急声道:“不好,她体内的魔气冻得更加厉害了。”说着,感觉到府外有仙家的靠近,他飞快地抱起琇莹郡主,“有仙家过来了,我先带她离开。” 不知为何,墨逸之有一种一旦松手,他就将永远失去她的感觉,。 他猛然伸手,抓住寒江雪,看寒江雪的眼神凶狠充满杀气。 寒江雪急声道:“没有时间了,我先带她离开,待躲过了东庭的天兵,我会带她回来找你的。” 墨逸之回神,迟疑地松手,寒江雪抱着她飞快地离开。 他望着被带走的琇莹郡主,莫名地,心中感到空荡荡的。 寒江雪带着琇莹郡主飞快地离开,出了相府,朝着城外飞快地逃去。 相府门口,云姬望着寒江雪逃走的方向,起身追过去。 寒江雪抱着琇莹郡主飞入树林中,身后云姬穷追不舍,他正跑着,苏蛋蛋忽然出现,拽着他往一旁的山洞里钻进去:“跟我来。” “灵珊郡主?”寒江雪诧异地道,被她拽入山洞中。 进了山洞,苏蛋蛋道:“洞外我布下了结界,她若是不仔细是找不到的。” 寒江雪将人放下来,感激地道:“多谢郡主。”说完,他道,“我去引开云姬,你帮我看着她,谢谢了。”说着,他抱拳朝她道谢,转身飞快地出去。 出了洞,寒江雪飞快地将云姬引开,云姬追着他在山林中跑着,跑着跑着不耐烦了,手中剑飞出去,一声厉喝:“站住!” 飞剑如游龙敏捷飞快穿过寒江雪的手臂,他徒手挡过去,一转身,被忽然飞来的云姬一掌打下去,打得飞身摔落下去。 他被打得摔落在地,白色的衣衫被血染红,挣扎着抬头,一抬头看见云姬,顿时愣了愣,道:“是你。” 云姬这才看清楚他,是那个在山林中给她上药的人。 她收起飞剑,皱眉道:“怎么是你?” 寒江雪不敢相信地道:“你是东庭的云姬公主?” 云姬从诧异中回神,厉声道:“你抱走的那人是谁?是不是七丘的琇莹郡主?” 第788章 你做了什么? 寒江雪脸上一冷,矢口否认:“我不认得什么琇莹郡主,那不过是我救下的一个被魔化的人。” 云姬将信将疑,寒江雪行走人间,一直在找寻令魔化之人恢复正常的办法,明明是一个修仙之人,却背着药篓悬壶济世,要说他抱着一个魔化之人逃跑,她也是相信的。 他曾为她疗伤,她答应过他,日后一定会报恩。 她收起剑,道:“你曾为我敷药,今日我放你们一马,带着你的魔人离开,但我提醒你,不要同魔物走得太近,你是修仙之人,就应该谨记,但凡是魔族之物,不可碰触,更不可太过执迷。”说完,她转身离开。 望着离去的云姬,寒江雪松一口气,捂着受伤的伤口起身,朝着山洞走去。 山洞里,苏蛋蛋望着被魔化折磨的琇莹郡主,她身上是浓烈的血气,吞噬了皇太后的心脏,那心脏非但不能解了她身上的魔毒,反而令她魔化得更加厉害。 她在痛苦中开始最后一次的魔化,猛然睁开眼睛,眼睛一片猩红,忽然爆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冲起来扑向苏蛋蛋。 苏蛋蛋侧身躲开,顺势拧住她的胳膊,将她摁在地上,掌心运气,将她身上的魔气吸入体内。 随着魔气被抽走,琇莹郡主身心得以解脱,抽走最后一丝魔气,苏蛋蛋松手,琇莹郡主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被吞噬的魔气与她的力量相融合,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得强大,这种感觉令四肢百骸舒坦到了极点。 洞外,寒江雪进来,一进来便看见倒在地上的琇莹郡主与站在旁边是“灵珊郡主”,寒江雪心中一惊,飞快地跑过去抱住琇莹郡主,见她浑身被汗水湿透,昏死不醒,他猛然抬头,怒声问:“你做了什么?” 苏蛋蛋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她说着目光落在琇莹郡主身上,见她身上没有半点魔气,松一口气,道,“你快看看她,是不是没事了?” 寒江雪飞快地将人抱起来,放在石头上,扣住她的脉门检查,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再次检查,惊喜地道:“没有魔气了。” 他惊喜地扭头对苏蛋蛋道:“太好了,她身上没有魔气了,说明我们的法子是管用的,皇太后的心脏果然能解她身上的魔毒。” 苏蛋蛋松一口,笑道:“那便恭喜你们了。” 寒江雪高兴地回头看琇莹郡主,可是,忽然他发现不对劲,仔细地查看,惊声道:“为何她身上没有半点力量了?” 她身上的魔气的确消失不见了,可是随之消失的,还有仙气。 如今的琇莹郡主,干净得就像一个凡人,体内没有半点仙气,就仿佛仙骨被人抽走了一样。 “什么?”苏蛋蛋错愕地道,伸手看自己的手掌。 她将琇莹郡主身上的仙气也一并抽走了? 寒江雪不知琇莹郡主身上的魔气消失不见是因为苏蛋蛋,以为是那药效的作用,想了想道:“好在魔化及早消失,只是我不明白,她身上的力量为何也一并消失了,真奇怪。” 第789章 陛下,你要去哪里 苏蛋蛋运气,想要查看体内是否存在琇莹郡主的力量,可是体内是混沌厚重的力量,没有半点属于仙家的力量,琇莹郡主身上的魔气与仙气尽数进入她的体内,被她的身体一并融合,这副身体拥有囊括天下的力量,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都能被它尽数的吸收。 当初她吞噬了汎冽的内丹,为了将内丹逼出来大祭司在她身上喂食了各种药物,却被她一一吸收,吞了进去。 这种能纳百川的身体,苏蛋蛋捏了捏手掌,感觉到体内的力量,若有所思。 她收手,抬头道:“既然已经无事,我便告辞了。”她说着朝着山洞外走去,离开。 山洞里,寒江雪静静地看着昏迷的琇莹郡主,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离开了山洞,苏蛋蛋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去,与此同时汎冽回到蛇王宫中,清点了人手准备带人前往雪山,灵珊郡主得知汎冽准备带人前往雪山寻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匆匆地赶到议事殿。 议事殿门口,汎冽正带着人准备离开,灵珊郡主急匆匆都跑过来,瞧见带人离开的汎冽,疾步跑过去,将他拦住,眼中是藏不住的不安,问:“陛下,你要去哪里?” 汎冽垂眸看灵珊郡主,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是复杂的,他与她相交百年,百年的朋友,百年的情分,他从没想过会有一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祭司和大护法看向汎冽,汎冽抬手道:“你们先走。” “是。”大祭司与大护法转身告退。 议事殿门口只剩下汎冽与灵珊郡主,灵珊郡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着,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汎冽收回目光,没有回答,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说到这,她想起尤为重要的事情来,像溺水的人一样,仰望着眼前的男人,问,“汎冽,你我的婚礼何时进行?能不能提前,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汎冽俊美的脸上眉头皱起,看眼前的女人的目光可怜又可悲,抽回手,微微垂眸,声音变得低沉:“苏祜已经找到了,就在秘古禁地中。” 灵珊郡主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快就找到了秘古禁地,嘴角扯起一抹苍白的笑来,道:“真,正的吗?太好了,我同你一起去。” 汎冽皱眉,眼中是暗涌一样的煞气,沉声道:“从我父王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天界所有的人,我一个都不相信,哪怕是天帝,我对你,从未有过怀疑。灵珊,我自问从未辜负了你,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听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灵珊郡主脸色立即变了,袖子里的手臂微微发抖,不死心地狡辩道:“你在说什么?汎冽,我是苏骨啊,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在怀疑我?” “真正的灵珊郡主不会去到皇城,不会去多管闲事更不会去救人,而真正的苏骨并不知道苏祜在秘古禁地中,就算换了脸,但一个人的心性与行为却是你模仿不来的,你可以模仿她的谈吐她的神态,却模仿不了她的想法。”他说着,冷酷地抬眸看她。 第790章 灵珊郡主,魔化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灵珊郡主不甘的眼中是死灰般的绝望,她没想到,这样快就被发现了,她想要的,是苏祜惨死秘古禁地,结果血修罗反而成了他的护身符,她想要的是汎冽与苏骨自相残杀,可结果苏骨却利用她的身份将她逼入了绝境,她想要的,是永远留在汎冽身边,可到最后,她却输得干净彻底。 他说她从未辜负过她,可是,从一开始,他就辜负了她啊。 她爱了他几百年,他却从来不知道。 也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他视若无睹。 “我只是想要同你在一起,汎冽,我只是喜欢你。”她哀哀地望着他,上前一步,悲凉地问,“可你为何从来不肯喜欢我呢?我不想同你做朋友,我想要的,是你的爱啊,可你为何从来不肯爱我?” 她说着,眼泪掉下来,悲凉地望着他:“你说你从未辜负过我,可是从一开始,你便辜负了我啊,汎冽。” 他道:“可我从未爱过你。”他说着,绕开她决绝地走出去。 灵珊郡主猛然回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袖子里的匕首滑出来,望着汎冽离开的背影,她眼中是卷起的杀意,不顾一切地,她握着匕首朝着汎冽飞快地冲过去,从他的身后,对准他的心脏,一刀插进去。 汎冽行走的身影猛然僵住,低头看胸前穿过胸膛的匕首,撕裂的痛苦在胸膛渐渐蔓延,他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灵珊郡主,看见的却是她狰狞愤怒的脸。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就算将你变成了傀儡,我也要你只属于我一个。”她阴暗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身上是骤然卷起的魔气。 灵珊郡主,魔化了。 匕首上的毒液顺着心脏飞速地朝着汎冽身体四方蔓延,他的意识慢慢变得朦胧,高大的身体沉重地倒下去,灵珊郡主将他抱起,转身走入议事殿中。 她抱着昏死的汎冽走进议事殿,进入大殿的瞬间殿门“轰”地一声关上,她将汎冽放在软榻上,拂袖一挥,床边八道金针出现,手指长的金针仙气流淌,她手指碰到金针的瞬间,金针身上的仙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墨一样的黑暗。 她抱住汎冽的头颅,金针朝着他的天灵穴插进去。 八道金针,八道封印,她要锁住他与苏骨之间所有的记忆,即便最后将他变成了傻子,她也在所不惜。 如果不能得到他的心,那便得到他的人。 八道封印落下,灵珊郡主施法篡改他与苏骨之间的记忆,她身上的黑暗萦绕,眼中是浓墨一样的黑暗。 封印完成,她忽然瞥见铜镜里的自己,浓墨一样的眼睛,身上是卷起的黑暗,她的样子狰狞而又恐怖,她被自己这样的模样吓了一跳,飞快地恢复了神智,猛然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她坠魔了。 “怎,怎么会?”她惊心动魄地问。 在她知道汎冽与苏骨在一起的时候黑暗就已经在她心中萌生了种子,随着漫长的煎熬与妒恨,黑暗在她心中悄然滋生,直到当她背弃了自己所有的信仰,抛弃了身为天神的尊严,绑架苏祜,与苏骨交换身体,甚至不惜一切留住汎冽。 第791章 我们就要成亲了 当道义崩裂,魔化在一瞬间完成。 她缓缓收起双手,扭头看榻上的汎冽,就算是魔化,她也在所不惜,只要他还留在她的身边,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缓缓走过去,脚下是卷起的黑暗,坐在汎冽身边,她像看着心爱的恋人,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低声道:“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蛇王宫门外是集合的士兵,大祭司与大护法眺望着宫门里面,久久不见汎冽出来,大祭司道:“陛下怎么还未出来?” 大护法面无表情地道:“我去瞧一瞧。”他说着,朝着里面走去。 穿过宫门皇城,绕过蛇王殿,大护法缓缓走到议事殿门口,却见议事殿门口大门紧闭,他推门进去,看见坐在软榻旁边的“苏骨”,还有软榻之上昏迷的汎冽。 大护法疾步走进去,问:“陛下怎么了?” 灵珊郡主轻轻地抚摸着汎冽的脸颊,低声道:“陛下累了。” 大护法觉得“苏骨”的样子怪异得很,奇怪地看她,又看看汎冽,皱眉道:“我去叫大祭司来。”他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身后,软榻之上,汎冽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眸里是闪过的金光,很快地又恢复正常,他坐起来,像是遗忘了什么,扭头看坐在软榻旁边的人,微微一笑,道:“我们是不是要成亲了?” 灵珊郡主眼泪瞬间掉下来,抱住了他,道:“是的,我们就要成亲了。” 大护法错愕地看汎冽,道:“陛下,您不是要去雪山救人吗?” 汎冽抱着怀里的人,笑着,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灵珊郡主笑起来,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坠入了魔道,又有什么关系。 大护法不解地看汎冽,莫名其妙,最后皱眉转身出去,去找大祭司。 城门口,大护法将汎冽忽然改变了主意的事情告诉大祭司,大祭司不解地道:“不是说要去秘古禁地吗?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大护法道:“不知道,陛下忽然说要同苏姑娘成亲,不知为何。” 大祭司皱眉,想了想,道:“既然陛下这样说了,就照他的意思去办吧。” “那秘古禁地呢?”大护法问。 大祭司道:“等陛下什么时候想去了,再说。”他说着转身,对领队的将军道,“先散了,秘古禁地暂时不去了。” “是。”将军领命,转身带着士兵离开。 雪山附近,苏蛋蛋化作一抹流光落在附近,仙居殿的天兵镇守在雪山之上,别说是找人了,就算是进去也是一个大问题。 她想着奇怪地扭头看四周,汎冽不是说要带人去到秘古禁地吗?怎么不见人?还是说,他已经带人进去了? 她正想着,空中四方天神落下,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魔炎将东庭的天兵带到了哪里去。” 苏蛋蛋回头,问:“他把人带到了哪里?” 四方天神道:“蛮荒之境,现在天兵与玉暨的人马打了起来。” 苏蛋蛋想了想,道:“倒是不笨。” 第792章 她真的是言骨吗 四方天神想起蛮荒之境中的惨像,魔炎将天兵引到了蛮荒之境,玉暨等人来不及撤走,只得率领魔军与天兵打起来,魔炎的力量已经是他有所震惊的了,可是当他见识到玉暨的力量,他震撼的,是仙家坠魔的力量。 早就听闻仙家坠魔力量无穷,只是他没想到,玉暨坠入魔道,会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天界开启除魔,可是到最后,魔族的力量却反而越来越强大了,玄尊死后魔军便由玉暨统领,以玉暨为首的千钰青遥等人都不好对付,再加上言骨昔日的残余部下,魔炎伽罗等人,如今又出来一个神秘的皇太后。 魔族的势力在除魔风波中反而壮大了,新起的魔族力量与旧时的魔族力量,不相上下。 那些天兵根本就不是玉暨的对手,更加不是皇太后的对手,皇太后的冰封千里,能在一瞬间冻结了大片面积的天兵,弹指间人便碎裂成了冰渣。 这一仗,东庭几乎是溃不成军。 蛮荒之境中,活下来的天兵纷纷逃出蛮荒之境,玉暨率领着千钰等人追杀剩余的天兵,血腥弥漫了整个蛮荒之境,直到蛮荒之境再无一个天兵,玉暨玄青的道袍被血染红,提着剑擦拭上面的血,扭头看对面停下里的魔炎等人。 魔炎脚下是遍地的尸骸,有魔军的,有天兵的,猎猎的风沙中他看向对面的玉暨,玉暨的实力在玄尊之上,即便是他,与玉暨交手,他也未必会有胜算。 玉暨丝毫没有将魔炎放在眼中,目光落在皇太后身上,却见她衣着不凡,雍容华贵,身上是吞吐的寒气与魔气,妖娆地一抬眸,对上玉暨的目光,沉沉地笑起来,道:“蓬莱岛山主玉暨山主,居然也有加入我魔族的一日,看来魔族,就要崛起了啊。” 玉暨微微一笑,道:“还未曾请教,姑娘是?” 皇太后踏着一地的骸骨,朝着玉暨走过去,身上同时是释放的力量,霸气的声音道:“本尊,言骨。” 话音落,她身上是震荡打开的力量,打得玉暨等人双腿一软,被强制地打倒跪下去。 在场所有人都被迫跪了下去,霸气的力量震慑全场,她以王者的姿态站在所有人面前,霸气的声音昭告天下:“本尊,回来了。” 数十万的魔军整齐嘹亮的声音骤然激动地响起:“尊主!” 言骨重归了,他们期盼了这样长的时间,他们等待了这么久,魔界的主人,终于归来了。 被震慑压在地上的玉暨心里一声暗骂,他辛苦了这么久,除掉了一个玄尊,结果又来了一个“言骨”,他即便力量再怎么强大,也绝不可能是一个魔神的对手。 跪在地上,听着耳边震耳的欢呼和呐喊声,魔炎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失落?不相信?还是疑惑? 他找了那么久,找转世的言骨,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她就是转世的言骨。 突如其来的结果令他措手不及,言骨重归,他应该是兴奋的,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现在,他跪在这个人的面前,却没有半点高兴。 她,真的是言骨吗? 第793章 她要天下大乱 “言骨”重归,整个蛮荒之境里士气大振,在清理了战场之后数万魔军激动地望着他们尊敬的魔神,魔宫大殿里皇太后高高在上,接受所有人的朝拜,玉暨与魔炎等人跪在她面前,面对魔族重归的“王者”。 玉暨道:“此前玄尊胆敢冒犯尊主,死有余辜,魔族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如今尊主重归,重振的魔界神威,魔族崛起,指日可待。” 皇太后优雅地微笑着看玉暨,他说话很东庭,她喜欢听,可是他说的话,却全部都是违心的话,玉暨与玄尊不同,玄尊的野心是摆在明面上的,而玉暨的野心却是暗地里不动神色的。好听的话虽然好听,却不能全听。 她扭头可能魔炎,却见魔炎等人一直俯首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魔炎是对“言骨”突如其来的重归不确定,而伽罗与罗雀却是不知所措,感到茫然。 他们等待了那么久,寻找了那么久,可是,现在却告诉他们,那个在皇城王宫里阴毒的皇太后是转世的言骨。 皇太后道:“魔炎,你们为何不高兴呢?”她说着,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魔炎回神,抬头回道:“属下并非不高兴,只是东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尊主开启了八荒阵,防御天兵再次来袭。” 皇太后不动神色地道:“魔炎言之有理,本尊这便亲自前往,开启八荒阵。”她说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身后魔军侍卫跟随。 魔炎等人跟随着皇太后朝着结界入口处而去,却见皇太后伸手,掌心是黑暗卷起的力量,在寒气中霸道地将已经关闭的八荒阵从地底拉出来,“轰”地一声巨响,开启八荒阵。 魔炎望着被开启的八荒阵,疑惑地看皇太后。 她当真是言骨?这个世上能够开启八荒阵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真正的言骨。 皇太后收手,转身看魔炎,道:“魔炎,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你一直在怀疑我并不是真的言骨,是不是?” 魔炎慌忙低头,道:“属下不敢。” 皇太后毫不在意地一笑,道:“此乃人之常情,你若是不信,咱们来日方长,慢慢来。”说着她眼神冷下来,道,“神族早已不再是昔日的神族,琇莹郡主魔化,意味着神族不再是无坚不摧,魔族的时代到了,我要你们去到凡间,蛊惑天兵,我要凡间所有的神族都成为我魔族麾下一员。” 玉暨道:“那么凡人呢?” 皇太后笑起来,道:“不要管他们,我要他们活着,以人类的身份活着,我要颠覆他们对天神不可撼动的信仰。” 乱吧,乱起来吧,她要这三界,成为她玉面佛的囊中之物。 玉暨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着俯首道:“是,一切谨遵尊主懿旨。” 雪山之上,苏蛋蛋等了许久也不见汎冽过来,再也等不下去了,起身道:“不等了,我自己进去找。” 四方天神道:“到处都是天兵把守,雪山这样大,你要怎么去找?” 第794章 果然在这里 苏蛋蛋想了想,查看着巡逻的天兵,道:“我们往把守最严的地方去,哪里天兵最多,说明哪里就是我们要找的。”说着,她悄悄地掠过雪丘,寻找天兵最多的地方。 找到最后,两人在秘古禁地附近停下来,趴在雪丘上望着被重兵把守的地方,苏蛋蛋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四方天神看着被把守的地方,道:“我去帮你引开他们,你进到禁地中去。” 苏蛋蛋道:“好。” 四方天神起身,朝着镇守的地方飞快地飞去,手中神戟横扫过去,天兵立即一声惊叫:“有人想要闯入。” 四方天神转身就跑,将四面八方的天兵引开,苏蛋蛋望着引着人跑开的四方天神,飞快地跳下去,来到秘古禁地面前,眼前是险峻陡峭的悬崖,岩石下是错综复杂的雪峰,险峻的地形宛如地狱,她往前一步,眼前一堵无心的屏障挡住她的去路。 “果然在这里。”她说着,掌心黑白交错的力量涌现,朝着结界打过去。 感受到力量,结界被打开,眼前显出秘古禁地真实的面貌来,雪山覆盖之下的,是溶溶熔浆烈火,下面是地狱般狰狞的尖锐石头,一条铁索通向秘古禁地的入口处,她踩着铁索走过去,站在秘古禁地大门口,伸手,运力强制打开禁地大门。 秘古禁地被强制打开,苏蛋蛋松一口气,飞快地走进去。 秘古禁地深处,小团子躺在白骨山丘旁边睡着,他在这秘古禁地里已经不知道呆了多长时日,练累了便休息,饿了便捉了洞里的毒蛇来吃,那蛇肉吃得久了,他身上的煞气也跟着越来越重,可是血修罗说这是好事情,毕竟他又不是人也不是神,对于魔物来说,这种阴邪之气越重,便越好。 练了一宿,小团子在白骨旁边睡着,血修罗忧郁地蹲在天罗阵前与心脏遥遥相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了这天罗阵,等她拿了心脏,她一定要杀上西天,将这天下杀一个天翻地覆。 阿鲁望着忧伤的血修罗,默默地转身离开,拖着铁链在禁地中巡逻起来。 山洞里,苏蛋蛋往深处走去,走到禁地的中心与巡逻的阿鲁相遇。 忽然闯入一个陌生人来,阿鲁震慑地一声怒吼,手里的铁链冥火瞬间燃起,举起手中的铁链朝着苏蛋蛋打过去,苏蛋蛋慌忙抬剑挡住,与阿鲁打起来。 打斗的声音惊动天罗阵前的血修罗,她立即起身,朝着禁地的中心而去。 阿鲁根本就不是苏蛋蛋的对手,很快便处于下风,被打得连连后退,血修罗疾步跑过来,见状一声厉喝:“好大的胆子,敢闯到我的地盘来撒野。”她说着,手指一道凌厉的爪刃刮过去,挡在阿鲁面前,同苏蛋蛋打起来。 “阿鲁——”阿鲁一声怒吼,四面八方的厉鬼怨灵和毒蛇纷纷涌出,围攻苏蛋蛋。 苏蛋蛋与血修罗交手,没想到秘古禁地中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心中顿时感到不安,在这样一个地方里,小团子还好吗? 第795章 天界的走狗 幽长的山洞里,被吵醒的小团子爬起来,朝着这边走过来,见到“灵珊郡主”,他顿时脸色大变,飞快地跑过去,一拳打向苏蛋蛋。 感觉到身后有人袭击,苏蛋蛋手中的剑转身扫过去,剑锋从小团子脸上砍过去,见到小团子,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剑一滑,手中剑锋一转,剑尖从小团子脸上擦肩而过,手腕也因为这强制的躲避扭伤,她惊喜地一声大叫:“儿子。” 小团子被她的剑打得后退,方才她出手,他明显感觉到剑气从脸上扫过,听见“灵珊郡主”叫自己“儿子”,小团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声呵斥:“闭嘴,我不是你儿子。” 血修罗飞快地跑到小团子面前,仔细地检查他的脸,紧张地问:“小怪物,有没有伤着你?” 小团子道:“我没事,祖奶奶。”他说着愤怒地看向苏蛋蛋,道,“就是她,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她是坏人。” 苏蛋蛋急忙解释道:“小团子,我是你娘,灵珊郡主骗我……” “既然是小怪物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休要废话,去死吧。”血修罗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掌心绯红的血气卷起,化作两把血红的半月弯刀,握在手中,身影飞快地朝着苏蛋蛋卷过去。 苏蛋蛋抬剑就挡,血修罗的速度极快,刀法凌厉,苏蛋蛋应付血修罗就已经显得吃力,旁边阿鲁助阵,小团子围攻,怕伤到小团子,她更加不敢下死手,一面要躲避小团子的攻击一面要对付血修罗,被血修罗捡到空子,弯刀飞快地旋转而出,将她围住,割伤她的身体。 苏蛋蛋想要躲开,一转身,却被阿鲁一拳打下去,打得她整个身体飞出摔落在地。 “噗——”她被打得重伤,吐出血来,挣扎着起身,望着小团子,最后咬牙转身撤离。 小团子有血修罗在身边,旁人很难伤他,小团子不知道她与灵珊郡主交换了身体,更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的苏骨,只记得是“灵珊郡主”将他绑到了这里来。 逃出了秘古禁地,一开门,门口是把手的天兵,众人一扭头看见负伤的“灵珊郡主”,立即举起手中的兵器叫起来:“抓住她!” 苏蛋蛋身后是追来的血修罗,她回头看血修罗,咬牙冲出去,迎面天兵冲过来,山洞里血修罗见到天兵,表情变得狰狞,狠笑道:“天界的走狗,。” 她说着想要冲出去,门口金色的结界瞬间弹出,挡住她的脚步,她气得一拳打过去,只听见“嗡”地一声巨响,整个雪山也跟着颤抖。 天兵见到血修罗,却见她身上是翻涌的血气,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几个天兵手持兵器进去,围攻血修罗。 见到送上门的天兵,血修罗眼中是疯狂的杀意与兴奋,抓住了闯入的天兵,将人往秘古禁地的深处拖去,随着秘古禁地门被关上,天兵惨叫的声音传来,门口的天兵吓得纷纷后退,谁也不敢再靠拢。 苏蛋蛋负伤逃走,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天兵,远处四方天神飞快地飞过来,接引她,抓着她飞快地飞离,甩掉后面的天兵。 第796章 灵珊郡主回来了 四方天神问:“去哪里?” 苏蛋蛋咬牙看向蛇王城的方向,道:“去蛇王宫。” 她等不了十日,必须要尽快同灵珊郡主把身体换回来,小团子只认得他母亲的脸与身体,他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苏骨,想要同他解释根本就没有机会,血修罗凶猛好战,而小团子对灵珊郡主的这张脸本身就存在着敌意。 四方天神带着苏蛋蛋飞落在蛇王宫中,苏蛋蛋捂着受伤的胸口,喘着气抬头看议事殿,朝着议事殿走去。 已经是天黑时候,蛇王宫里灯火通明,宫女们在宫门口伺候着,见到过来的“灵珊郡主”,为首的宫女飞快地跑开,去到寝宫寻汎冽。 苏蛋蛋来到议事殿内,殿内空无一人,汎冽并不在议事殿。 蛇王殿,议事殿,寝宫,他能在的便只有这三个地方,已经是天黑,他既然不在议事殿,那么便是在寝宫。 这样想着,她咬牙转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宫人吓得纷纷避让,巡逻的侍卫军闻讯飞快地朝着这边而来。 寝宫之中,轻纱软榻中是相拥的人影,地上是脱下的衣裳,汎冽躺在床上,灵珊郡主俯身趴在他身上,魔化之后她不再是那个清傲孤冷的郡主,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与汎冽的鱼水之欢。 与苏骨交换身体之后汎冽便一直在忙,忙着处理妖界政务,忙着寻找苏祜,却唯独没有时间与她在一起。 如今一切重新开始,她能够利用那八道封印控制他的行为,包括他的欲望。 那苏祜算什么,不过是一个魔与妖结合的杂种,汎冽的孩子,只能是她与他生的,她是空桑一族的后人,他的孩子身上流淌的将是神族的血脉。 可是,她现在拥有的是苏骨的身体,即便是怀孕,也是这个身体怀孕,所以到最后生出来的,也还是一个魔物?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是她与他的魔物,就算是个怪物,她也欢喜。 她沉沉地笑着,狭长的眼角变得妖艳邪魅,朱红的唇吻过他的脸颊,声音暧昧:“陛下,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他望着身上的女人,那张脸是他所熟悉,那具身体,也是他所熟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他黑色的眼眸如深染的墨,低哑的声音道:“好。”他说着搂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忽然门外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叫道:“陛下,娘娘,灵珊郡主回来了。” “什么?”灵珊郡主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苏骨却跑回来了,她紧张地看汎冽,却见汎冽扭头,表情严峻地看向门口,俊美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即便被篡改了记忆,可是对灵珊郡主的怒意他却记得。 他的记忆里苏祜的记忆明明被抹掉了,包括灵珊郡主绑走人的记忆,她都将他篡改了,可是,即便篡改了记忆,他依然记得,他并不喜欢灵珊郡主,甚至是敌意。 “她来做什么?”他冷酷的声音道,说着下床。 第797章 汎冽,你究竟在做什么 灵珊郡主望着下床的汎冽,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汎冽对她所有的眷恋与温柔,都是给另外一个女人的。 “陛下,不要管她了,如今她被天界追杀,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我们继续嘛。”灵珊郡主说着下床,柔媚地缠住汎冽。 这时,门外传来打斗声,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寝宫的门被砸破,负伤的苏蛋蛋喘着气扶着门框走进来,灯光下,看见寝宫内地上凌乱的衣裳和衣衫不整的汎冽与灵珊郡主,她脸色顿时变了,气急一声怒喝,怒目向汎冽:“汎冽!” 瞧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灵珊郡主心中感到痛快,却上前一声厉喝,问:“灵珊,你半夜闯入王宫到底想走什么?” 苏蛋蛋不敢相信地看汎冽,气得脸色发白,握着剑的手也开始颤抖,怒声道:“汎冽,你究竟在做什么?苏祜被她关在秘古禁地中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与她花前月下,你说你什么都明白,可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却与她搅在一起?” 汎冽虽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可是他不容许任何人诋毁苏骨,厉声道:“闭上你的嘴,从这里滚出去,我与谁在一起同你有什么关系?灵珊,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苏蛋蛋怔住,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痛苦地皱起眉头。 他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前一刻还好好地告诉她,他希望与她有关的只有他和苏祜,可是这一刻,他却滚到了灵珊的怀里。 他究竟在想什么? 一个人的心,为什么如此难以捉摸? 灵珊郡主妩媚地笑着,缓缓走过去,暧昧地勾住汎冽的腰,笑吟吟地扭头看苏蛋蛋,道:“过去的事情早已过去,我与陛下的感情不是你能够插足的,陛下先前与你不过是玩笑,你若是知趣,便自己离开。”她说着扭头看汎冽,目光中充满眷恋与温柔,道,“陛下说了,过去的种种他不想再提,旁人的生死都同他没有关系,至于孩子,我会与陛下有无数个孩子,对陛下而言,孩子,并不是什么大事。” 苏蛋蛋难以置信地看汎冽,她不相信,提着剑上前,道:“这不是真的,汎冽,你……” 她话还没说完,汎冽手中的剑亮出,冷酷地道:“滚出去。” 她单薄的身体瞬间僵在了那里,他说他早就知道她是真正的苏骨难道是骗人的吗? 他说他只想同她有关系,也是骗人的吗? 可是,为什么? 骗一个人,很好玩吗? “汎冽,你说过,要我放心,你会为我解决所有的麻烦,你让我不要插手,安心等你,我等了,我在雪山等了你很久,你让我等你去救苏祜,我也等了,可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我就来找你了,你没有赴约,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我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你与她在一起。”她说着,看向他身旁的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轻轻一笑,妖娆地道:“在八荒阵中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他的心中,从来只有我。” 第798章 陛下,杀了她 一瞬间,她红了眼睛,看着灵珊郡主,心中是卷起的怒意,手中剑骤然凝聚而出,凌厉地一剑朝着灵珊郡主削过去。 汎冽忽然出手,挡在了灵珊郡主面前,握着了剑锋,道:“灵珊,你私闯蛇王宫,我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但你胆敢再放肆,休怪我无情。” 苏蛋蛋不敢相信地看他,视线骤然变得模糊,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一样,当灵珊郡主与她打赌的时候她是那样自信,自负地相信汎冽能够辨别真假看清真相,就连在黑海深渊边他告诉她他早就知道她是谁的时候她深信不疑,因为她相信他能够认出她。 可是,却原来都是骗人的。 不过是换了一张脸,他便不能将她辨认出来。 也许在汎冽与她的感情上,她太过自负,自负地以为他什么都明白,他明明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明白她,包容她,纵容她的人,可是现在,他却挡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抓住了她的剑。 “松手。”一声厉喝,她咬紧了牙关,看他的眼睛一片通红,说不清是痛还是恨,眼泪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汎冽想要动手,将她一掌打开,多说无益,灵珊郡主夜闯蛇王宫,他与她已经没有什么情面可言,动手,将她打出去。 可是,他握着剑的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望着她,不能动手。 心底被禁锢的深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他的手臂,他无法对她下手。 他体内封印的金针出现松动的迹象,灵珊郡主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未免夜长梦多,紧紧地抓住汎冽,道:“陛下,将她逐出去,杀了她。” 她说着,八枚金针受到命令泛起金色的光芒,汎冽的意识与八道封印相抗衡,他手臂颤抖着,望着苏蛋蛋,眼中是不解和痛苦。 他应该杀了她,可是他心中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叫他不能轻举妄动,叫他痛苦茫然,那样的痛苦他甚至不明白因何而起。 苏蛋蛋看着他紧紧抓着她的剑的手,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表情显得痛苦,她不解地看他,试图将剑抽回来。 他身上的八道封印开始松动,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字来,脱口而出:“不。” 不要伤害她,不要对她出手,不要忘记她,不要排斥她。 灵珊郡主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苏蛋蛋还在一日,汎冽便有恢复的可能,她的存在对汎冽便是一种刺激,八道封印又开始松动了,再这样下去,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灵珊,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灵珊郡主一声怒喝,拔剑杀向苏蛋蛋。 苏蛋蛋猛然用力拔剑,剑从汎冽手中拔出,他的手掌立即被割破,殷红的血滴落在地。她红着眼睛复杂地看汎冽,转身狠戾地朝着灵珊郡主杀过去。 杀了灵珊,她同汎冽的账,她再慢慢同他算。 苏蛋蛋动了杀意要杀了灵珊郡主,身上是卷起的魔气,凶狠地朝着灵珊郡主杀过去,灵珊郡主不是她的对手,打着打着不断后退,心中是燃起的怒意。 第799章 你居然魔化了! 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苏骨,她是空桑神族后裔,即便是魔化,她体内流淌的也是战神一族的血脉,她怎么可能输给她。 从前她将汎冽输给了他,但是你瞧,她抢回来了,后来她与她交手,在手脚功夫上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现在,她也是魔,她拥有的力量,并不比她一个苏骨要弱。 一瞬间,她身上是卷起的魔气,黑暗的魔气瞬间包围了她,她手中的剑开始魔化变形,变成黑色,周身魔气萦绕,她的眼眸是浓墨一样的黑色,凶猛地朝着苏蛋蛋杀过去。 “你居然魔化了!”苏蛋蛋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堕落到如此地步。 神族魔化,力量百倍。 她不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灵珊郡主。 “今日,我就要你命丧于此。”灵珊郡主阴狠地说着,手中剑举起,朝着苏蛋蛋劈过去。 苏蛋蛋抬剑挡去,强大的力量打在她身上,一瞬间,琇莹郡主藏在她体内的力量被激发,她身上是仙魔交融的力量,眼眸变成金色,手中的剑也变成了剔透的颜色,一声怒喝剑气震开灵珊郡主,一剑扫过去,灵珊郡主被打得滚落在地。 “护驾!”旁边侍卫一声大叫,慌忙冲过去,挡在苏蛋蛋面前。 苏蛋蛋手中剑扫开挡路的侍卫,灵珊郡主受伤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地望着走来的苏蛋蛋,她举起手中的剑,朝着她劈下去,灵珊郡主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汎冽忽然冲过去,挡在灵珊郡主面前,挡住劈下来的剑。 她手中的剑来不及收回,一剑劈在了汎冽的肩膀上,他肩膀上鲜血立即涌出,苏蛋蛋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剑消失不见。 她怔怔地看着汎冽,像是不认识他一样,无力地吐他的名字:“汎冽……” 灵珊郡主趁机跃起来,一掌打向苏蛋蛋,苏蛋蛋措手不及,被打得摔飞出去,狠狠地砸在白石雕栏上,四肢百骸痛到了极点,可是最痛的,却是心脏。 为什么? 四方天神飞快地飞过来,抓起苏蛋蛋,化作一抹流光逃走。 灵珊郡主扶住受伤的胸口回头看汎冽,舒心地笑起来,道:“太好了,汎冽,我还以为你会……” 她还以为,他会见死不救。 她还以为,八道封印都封不住他的记忆。 可是,她话音未落,汎冽整个人像被抽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 “汎冽!”灵珊郡主一声大叫,抱住汎冽。 旁边宫人吓得大叫:“快去叫大祭司过来。” 不能让大祭司为他把脉,一旦大祭司查看,他一定会发现汎冽体内的八道封印。 这样想着灵珊郡主一声厉喝:“叫什么大祭司,先把人抬进去。” “是。”宫人们吓得飞快地跑过来,抬着汎冽进屋。 进了屋子里,灵珊郡主撤下了所有的宫人,加固汎冽体内的封印,可是封印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那么冲破封印是早晚的事情,一旦封印冲破,他对她便再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到时候他势必会将她碎尸万段。 第800章 我是来帮你的 “你就那样喜欢她吗?即便是封住了记忆,改变了容颜,你也不愿伤害他吗?”灵珊郡主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没想到汎冽居然会抗拒封印的力量,妄图想要冲破。 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多久?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她能够做的,她全部已经做了,如果他注定有苏醒的那一日,她只希望,在这抢来的幸福里,他能多陪她几日,即便那温柔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她也无怨无悔。 她哀伤地看着沉睡的汎冽,缓缓地俯身趴在他的床边,低声道:“汎冽,我只想同你到白首。” 屋子里,一道华光从窗外卷入,飘然落在她面前。 灵珊郡主猛然抬头,赫然看见凝聚成形的御引,他一袭月白的袍子,华贵优雅,俊美的脸上却是不屑,轻蔑地看坠入魔道的灵珊郡主,讽刺地道:“为了一个汎冽,弄成这般模样,我将你抚育长大,你在我身边学会的,便只有这些吗?” 御引帝君。 如若是从前,她见到他势必是恭恭敬敬,她见他永远是心存敬畏,可是现在,她不再尊敬与他,不再畏惧于他。 灵珊郡主站起来,看他的目光阴冷,道:“御引帝君,什么风儿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御引道:“来看一看我的好侄女,办的一些好事。” 灵珊郡主嘲讽地笑起来,凌厉的丹凤眼微微眯起,道:“侄女?您不是下了诛杀令,要将她格杀勿论吗?” 御引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她,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淡然地垂眸道:“你知道我杀的是谁,她做出了那些的事情来,我不能再放任不管,杀了她,于你于我都是好的,我只要你还活着,就好了,可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灵珊郡主打开他的手,厌恶地皱眉,道:“不要碰你,恶心。” 御引微微错愕,感到意外,他那乖巧的灵珊,何曾同他这样说话。 他眼中染过一抹兴味,道:“有意思,魔化之后,连性格也变了,但不管你怎么变,叔父与你到底是一家人,我这次来是为了来帮你。” “帮我?”灵珊郡主不信。 御引帝君手中匣子出现,手中是一枚白里透红的珠子,道:“这是灵魂珠,你将这个给汎冽吞下去,从今往后,即便是没有了那八道金针,你一样能够操控汎冽,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梵音,也不能察觉出来。” 灵珊郡主不信地道:“你会有这样好心?” 御引转身将珠子放在桌上,道:“你我情同父女,我待你一相不薄,我何时欺骗过你?” 灵珊郡主道:“当日你将我母亲镇压在修罗炼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同她说着这样的话?” 御引帝君愣住,转身看她的脸上充满诧异,修罗炼狱的事情三界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且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没有他的允许,无人胆敢泄密。 她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御引脸上的表情,灵珊郡主心中几乎已经确定,苏骨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生母如今还被镇压在修罗炼狱之中。 第801章 那是你妹妹! 那一刻,她心中是疯狂涌起的黑暗与愤怒,猛然上前揪住御引的衣领,怒声质问:“你怎么敢!你囚禁了我的母亲,却将我留在身边,我一直敬你重你拿你当父亲一样看待,可你却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元凶,御引,为何这样对我?” 御引眼中是闪过的戾气,忽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俊美如玉的脸阴鸷,道:“我想要杀你,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便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可我并没有将你杀死,灵珊,人要知恩图报,首先,你就应当明白,未有将你杀死,已是我天大的恩赐。” 被他掐着脖子,灵珊郡主愤恨的眼中泪水滚滚而落,她一直是将他当做父亲一样的人物,她自幼便没有爹娘,所以她能够拥有的她都格外珍惜,对汎冽,对御引,她都格外在乎,御引在她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代替,她在他身边几百年,几百年的岁月,这一刻,她却像是从来不曾认识他一样。 如果不曾有感情,那么恨也会变得干脆利落。 正因为曾经爱过敬过珍惜过,真相分崩,那样的痛苦,令她难以忍受。 “从小到大,我便一直不喜欢云姬,不是因为她是东庭的公主,也不是因为她性格骄横跋扈,而是因为她有一个永远能无条件疼她宠她的父君,帝君,叔父,我多希望有一天,你能像东庭帝君一样宠着云姬,也能心疼我,可是您,从来未曾心疼过我,我就像您圈养的一只宠物,可是现在您却告诉我,我本该拥有的东西,是被您一手摧毁的。”灵珊痛苦地望着他,眼泪滚滚而落,滴落在御引的手背上。 “父亲?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父爱?那么你就该问问你的母亲,为何自甘堕落,为何犯贱与一个修罗苟合。”御引冷酷地将她甩开,轻蔑地看她。 灵珊郡主难以忍受地一声怒吼:“那是你的妹妹!” 御引冷酷地道:“妹妹?她不配,从她生下来那一天开始,她便是为我而存在的,我给予她最好的条件,教导她修最好的仙术,给她最好的神器,可结果,她却背着我与别的男人苟合。我以为你与她是不同的,所以我将你养在我身边,可我忘记了,你与你母亲一样,不知廉耻,为了一个下贱的蛇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要了。” 他说着走过去,弯腰勾起灵珊郡主的下巴,看她的目光森冷,道,“若不是因为你体内流淌着修罗的血液,你母亲尚未完成的事情,我也许会让你来完成,可是现在,你已坠落魔道,成为一个肮脏的东西,灵魂珠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当为你送行,从今往后,仙居殿中,再没有你的立锥之地,你将永世流放妖界,永世不得重归天界。” “我不屑。”她咬牙怒声道。 御引沉沉地一笑,讽刺又轻蔑,站起身来,道:“你好自为之,灵珊。”话音落,他身影消失不见。 灵珊郡主跪在地上,仙居殿里的光阴在她脑中飞快地闪过,她想起儿时第一次开口说话,她叫的不是娘,不是爹,而是,叔父。 第802章 晚辈愿洗耳恭听 她的叔父,仙居殿的帝君,她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在她心中面目全非。 她从前有多敬重他,这一刻,她心中就有多痛恨他,想起昔日的种种,她感到恶心。 “啊——”歇斯底里地一声怒吼,她痛恨地揪住了头发,她恨御引,恨天界,恨苏骨,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荒废的流云阁里,四方天神带着苏蛋蛋飞落下去,大殿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踪影,昔日的那些弟子们早已不知去向,流生也不知所踪,小团子被困秘古禁地,汎冽…… 她孤独地站在院子里,望着清冷孤寂的流云阁,胸口的疼痛变得更加深刻。 疼啊,她第一次感觉到,受了伤,原来是这样的疼啊。 四方天神走过去,道:“四周我已经查看过,没有人,这里很安全。” 她忽然靠拢过去,埋在他的胸前哭出了声。 悲伤的声音在空寂的院子里回荡,风穿过颓败的流云阁,呜呜咽咽,萧瑟寂寥。 与此同时,皇城之上,墨逸之凝望着寂寥的夜色,茫茫原野是一片黑暗,他负手而立,宽大的袍子被风吹得卷起,凡人的脆弱与无用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以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凡人早晚会消失在三界之中。 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能够与神魔抗衡的力量。 天地茫茫,三界之中,有这样的力量存在吗? 城楼之下,一个士兵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上城楼,面见墨逸之。 士兵走过去,行礼,道:“大人,有一位老人想要见您。” 墨逸之回头,看见城楼口站着的老人,他穿着一身粗布衣,白发苍苍的模样,手里杵着拐杖,勾着腰平静地看墨逸之,虽然是一身平民装扮,但看墨逸之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畏惧。 墨逸之走过去,他的身高不过墨逸之的下巴,老人行礼,苍老的声音道:“大人。” 墨逸之不解地道:“老先生这样晚来找我所为何事?” 老人道:“若不是这夜色,老朽又如何能重返人间,与大人见面。” 墨逸之感到奇怪,不明白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重返人间? 老人道:“盘古开天辟地来,神族是最先来到这个世上的,女娲娘娘造人之后,这才有了人类,在这片大地之上,人类是最先来到的,可是现在,人类却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卑微的一个,就连妖魔,也无力抵抗。” 墨逸之道:“从前人类能够与妖魔抗衡,是因为借助了天界的力量,可是现在,天界早已放弃了人间,人类如此脆弱,又如何能与妖魔抗衡。” 连妖魔也无力抗衡,又如何能与神族抗衡。 老人道:“办不到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一群人。人类是能在三界中立足,靠的不是天界,人类拥有无穷的智慧与力量,在人类最鼎盛的时期,人类是能够与天神相抗衡的。” 墨逸之为之一怔,不敢相信地道:“怎么可能?” 老人道:“神并不是战无不胜的,也不是永恒不灭的,就连最远古的上神,也会有神陨的一天,他们也会随着力量的枯竭而消失。天界之中所存在的,不过都是一群后来者,他们也曾是人,也曾是山精地怪,只是到了后来,才得以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凡人与他们相差的,是力量。” 墨逸之表情变得严肃,望着眼前的老人,毕恭毕敬地弯下腰来,虔诚地道:“晚辈愿洗耳恭听。” 第803章 得到神族的力量 风声猎猎,天空中下起雪来,火光之下老人身影苍苍,苍老的声音道:“天地万物,所有的力量都在不断的改变转换之中,凡人想要与天神抗衡,就要获得天神遗落在凡间的力量。山海经有记载,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早在万年前即便没有羽化登仙,凡人也是能够抵达天界的,建木乃是连接凡间与天界的桥梁,后来皇帝与枭神之战,砍断了建木,隔离了凡间与天界,为了避免凡人与妖魔扰乱天界,天界分为了九重,而最为尊贵者,位居九重,也就是九重天。” 墨逸之耐心地听着,老者道:“被砍断的建木遗落人间,但建木的力量却未曾消失,建木乃是连接凡间与天界的桥梁,是所有神物之中最接近凡间的力量,三界战乱中,炎帝借助建木的力量平定天下,稳固人间,直到三界战乱结束,世界被分为了三界六道,而其中,便有了凡间。” 墨逸之恭敬地再次弯腰,道:“还请前辈赐教,晚辈该如何找到建木之力?” 老者道:“想要找到建木之力,就要先要找到炎帝陵墓,只有打开了炎帝皇陵,你才能获得建木的力量,乃至炎帝的力量。” “多谢前辈赐教,墨逸之感激不尽。”墨逸之弯腰毕恭毕敬地行礼,一起身,眼前哪里还有人影,他环顾四周,四周空寂一片,不见老者身影。 他心中顿时明白,前来帮助他的,非等闲之辈。 当年炎帝能够利用建木之力与天界抗衡,为人间争夺一席之地,那么他也可以。 他要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神明白,蝼蚁,也有倾覆天下的力量。 那些欺凌于人的,他将百倍奉还——东庭。 翌日,景室山中下起雪来,四方天神坐在苏蛋蛋的房间外,一只脚踩在栏杆上,依靠着柱子望着院子里落白的一片,静静地看着天色从黑变成白,看着地面慢慢地落白,铺上厚厚一层雪绒,他伸手,接住卷来的风雪,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来到过人间了,对于凡间的种种,他总是站在苍穹之上,以俯瞰的姿态俯视这群脆弱的众生。 他原本的初衷是为了见证苏骨的错误,阴阳丹的力量会告诉她,这个世上,唯有爱情最不可信。 还有两天时间,苏骨便会魂飞魄散,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汎冽并没有认出苏骨来,灵珊郡主赢了,一如当年的言珞。 十日之期定生死,无论是灵珊郡主赢了还是苏骨赢了,十日之后,输掉的那一方便会灰飞烟灭。 “她会死吗?”他望着卷起的风雪,问。 铺满风雪的院子里,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如果她死了,游戏也就结束了,他该回到天界了,继续看守他的日月星辰。 可是,他不想她死。 他在这凡间见了太多的事情,看了太多的悲剧,她是这三界中唯一一个会对生命生出怜悯的人,而讽刺的,她是一个魔族。 第804章 我是来见汎冽的 一个魔族尚且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为何不能做到? 她可以为了旁人的性命去奔波,他为何不能为了她而做点什么? 这腐烂的世界,若是没有了她,该多么无趣。 他收起手掌,站起身来,起身朝着蛇王城的方向飞去。 他想要看看这个最不像魔族的魔族,最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首先,他得让她活下来。 蛇王殿前,四方天神落地,昨夜苏骨夜闯之后蛇王城加倍防御,宫中侍卫变多了。 面对忽然降落的四方天神,侍卫立即一声厉喝,围拢过来,挡住四方天神的去路。 “什么人,胆敢擅自闯入蛇王宫中。”为首的守城将军一声厉喝拔刀。 四方天神冷漠地一扫众人,道:“我不想同你们动手,我是来见汎冽的。” “大胆,胆敢直呼陛下名讳,给我将他拿下。”将军一声厉喝,挥刀命下,四周侍卫立即一拥而上。 蛇王殿前打起来,远远地,前来上早朝的大祭司停下来,不解地看被侍卫围住的四方天神。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四方天神为何会下到凡间,还同“灵珊郡主”搅在了一起。听说昨夜“灵珊郡主”夜闯蛇王宫,甚至打伤了陛下,今日一大早的,四方天神居然敢单枪匹马地杀进来,当真是以为他蛇王宫无人吗? 这样想着,大祭司脸色表情一冷,对身后跟随的水银水墨童子道:“你们两上去招呼招呼他,叫他明白,蛇王宫并非他的后花园,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是。”水银童子与水墨童子领命,一黑一白飞落在四方天神面前,与四方天神打起来。 四方天神道:“我是来同你们讲道理的,可你们为何不愿听别人把话说完?”他说着,手中神戟一道金光猛然打开,打得四周的侍卫飞身摔飞出去,水银和水墨童子慌忙挡住。 大祭司皱眉,飞身上前出手,掌风凌厉劈向四方天神,四方天神手中神戟与大祭司对战,金光碰撞迸裂而出,打斗的声音引来汎冽与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扶着汎冽过来,汎冽脸色苍白虚弱,他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忽然就倒下了,灵珊郡主加固了他身上的八道封印,御引交给她的灵魂珠她不敢用在汎冽身上,因为她不相信御引,如果八道金针能够封印得住汎冽,那灵魂珠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她跟在御引身边那么久,她比谁都明白,御引从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帮人,如果有一天他主动提出要帮你,那么他一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蛇王殿前四方天神被众人围攻着,汎冽眼神茫然地看他,四方天神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皱眉,他厌烦天界所有的人,包括四方天神,这里是他的地盘,区区一个守星神将,也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他手中剑凝聚而出,身上是卷起的煞气,身影一闪已经落到四方天神面前,剑光飞舞,与四方天神打起来。 第805章 十日之约过后 见到汎冽,四方天神道:“汎冽,灵珊郡主利用苏祜逼苏骨吞下阴阳丹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身边之人并非真正的苏骨,睁开眼睛看清楚。” 汎冽被他的话搅得心烦意乱,手中剑变得更加凌厉:“胡说八道。” 她就在他身边,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的剑极快,四方天神避让着,胳膊被他所伤,翻身躲开,远远地落下,道:“是真是假,你敢不敢带着她同我去一趟星沉镜湖?” 灵珊郡主心中是卷起的杀气,苏骨与四方天神就像两个瘟疫,缠着她不放,走了一个苏骨,又来了一个四方天神,她好不容易稳住了汎冽身上的封印,绝对不能让四方天神毁了。 “胡说八道,四方天神,我知道你一向与灵珊郡主交好,只是这种荒谬的谎言,你居然也说得出口,我一直在陛下身边,怎么可能变成别人,你休想要离间我与陛下。”灵珊郡主一声厉喝,提剑杀向四方天神。 她身上魔气瞬间打开,四方天神被她打得后退。 “你说我是灵珊郡主,可是她是一个神我是魔,我身上所拥有的魔气,便是最好的证明。”灵珊郡主说着,一剑飞过去。 四方天神抬起神戟挡住,看灵珊郡主的眼中充满厌恶,道:“今日我便剥开了你的假面,灵珊,你枉为天神。”话音落,金色的神戟上金光射出,威力大增,神戟一抡,打向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与四方天神打着,大祭司却停了下来,他感到奇怪,昨夜得知汎冽受伤,他急忙赶过来,结果却被“苏骨”拒之门外,是她亲自为陛下疗的伤,这让他敏感地感到其中有蹊跷,宫人添油加醋地将“灵珊郡主”与汎冽的对峙告诉了他,他奇怪,陛下与“灵珊郡主”交手留有余地,明明能够躲过去的一剑,为何平白无故地挨上了一剑。 汎冽望着与四方天神打起来的“苏骨”,脑子开始变得迟钝,直到灵珊郡主被四方天神一掌击中,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汎冽心中是卷起的杀气,提剑杀向四方天神。 汎冽动手,大祭司不再袖手旁观,因为汎冽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对手是四方天神,且汎冽还受了伤。 大祭司加入到战斗中去,前来上早朝的大护法也跟着出手,一伸手,地面瞬间裂开,石头瓦砾组成的巨人拔地而起,抓住了四方天神的手臂,大祭司趁机一掌打过去,四方天神寡不敌众,被打得滚落在地,受伤的胸口是翻涌的血腥,看着汎冽,道:“汎冽,她还剩下两日的时间,两日之后,你若还是未能将她认出,到时候她将灰飞烟灭,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苏骨了。” “你还敢胡说八道!”灵珊郡主提剑还要过去,被大祭司拦住。 大祭司觉得奇怪,道:“你为何声称苏姑娘与灵珊郡主交换了身体?有何证据?” 四方天神道:“当时他们交换身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十日为期,十日之后,输的那一方便会灰飞烟灭,这是灵珊郡主的阴谋,汎冽,你若真的爱她,就睁开眼睛看清楚,看清楚你身旁站着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他说着扭头看灵珊郡主,道,“你心魔已成,早已成魔,仙居殿的灵珊郡主,居然自甘堕落成魔,可笑。” 第806章 陛下不对劲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飞身逃离,化作一抹流光离开,声音在天空之中响起。 “汎冽,十日之期还剩下两日,你只有两天的时间。” 大祭司扭头看“苏骨”,灵珊郡主怨毒地盯着四方天神离开的方向,扭头走到汎冽身旁,道:“陛下不必听信他的话,他与那灵珊是一伙的。” 十日之期,还有两日。 四方天神的话像一道警钟在他心中敲响,他开始感到焦灼不安,那不安就像一把火在他心中燃烧着,他应该去做点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想不起了。 灵珊郡主温柔地看着他,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道:“陛下,你应该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你我的婚礼上,两日之后,我们就完婚吧,好吗?” 她的话就像带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一样,汎冽躁动不安的心恢复宁静,目光变得茫然,道:“好,完婚。” 大祭司奇怪地看汎冽,陛下不是一直忙着寻找小世子吗?婚礼的事情不是说要延期吗?怎么忽然要提前了? 灵珊郡主扭头对大祭司道:“梵音,你速速准备下去,两日之后我就要与陛下完婚。” 大祭司不解地皱眉,道:“小世子的事情……” 灵珊郡主冷漠地道:“他很好,如今最很重要的是我与陛下的婚礼,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 大祭司诧异地问:“您找到小世子了?” 灵珊郡主眉宇间显出戾气来,眼神凌厉地盯着大祭司,道:“怎么,你怀疑我?梵音,即便陛下宠幸你,可你不要忘记了,你不过是一个臣子,陛下说怎么做,你就该去做什么,两日之后,我要看见一个盛大的婚礼,否则,我定不饶你。” 大祭司眼神暗下来,弯腰行礼,沉声道:“是,臣明白。”他说着起身退下,瞟一眼灵珊郡主旁边的汎冽,陛下的样子,不对劲。 水银童子与水墨童子没想到“苏骨”会这样同大祭司说话,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两人相视一眼,跟着大祭司离开。 迎面大护法走来,拦住大祭司的去路,道:“陛下的样子不对劲。” 大祭司不动神色地往前走去,道:“我知道。” 大护法道:“既然知道,为何不上去瞧瞧?昨夜陛下受伤,你大可借为陛下疗伤为由接近陛下,探一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道:“苏骨一直守在陛下身边,旁人很难靠近,昨夜我想要为陛下疗伤,被苏骨赶了出来,陛下的伤是她处理的。” 大护法皱眉,道:“苏骨想要控制陛下?可是,为何?” 大祭司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到:“如果当真是她控制着陛下,不管她是真的苏骨还是假的苏骨,事情都不好办,想要知道她是真假苏骨也并非难事,只是就算知道了她是假的苏骨,想要从她手里夺回陛下,怕也不容易,陛下在她手里,若她狗急跳墙……” 大护法道:“首先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苏骨,其余的,咱们再行商议。你有什么办法验证她是假的苏骨?” 第807章 她的凤冠霞帔 大祭司道:“一个人能够模仿别人的容颜,却模仿不了别人的记忆,如果她是假的,一试便知道。” 就算灵珊郡主与真正的苏骨交换了身体,可是她并没有继承苏骨的记忆,只要一试就能知道,她是真是假。 四方天神忽然来袭,汎冽没有上早朝,却吩咐了宫里的人,准备喜宴用的东西,两日之后,他要与“苏骨”完婚。 蛇王宫中宫人们感到奇怪,陛下不去找小世子,怎么忽然就急着要完婚了呢? 御花园中,灵珊郡主挽着汎冽在园子里转,这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她看着都顺眼极了,和汎冽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舒心,活了几百年,这是她过得最惬意的时光,她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永不流逝。 汎冽随灵珊公主走着,一路上灵珊公主同他讲着两人未来的日子,她要给他生一大堆孩子,男的像他,女的像她,她描绘的美好里都是她与他的孩子。 孩子…… 汎冽脑子里再次响起四方天神的话,还有两日,十日之约还剩下两日,两日之后真正的苏骨便会灰飞烟灭。 真正的苏骨…… 他扭头看灵珊郡主,那张脸,分明就是苏骨,可是四方天神为何说她不是苏骨? “你是谁?”汎冽问,想要记起什么来,可是脑子里像是有一根针一样,扎得他剧痛难忍。 灵珊郡主心里咯噔一下,嘴角僵硬地笑着,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苏骨啊。” 苏骨? 不,不对。 他皱眉,忽然感觉头疼欲裂,疼得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脑子里有许多东西纷纷涌现,只是一瞬间的闪过。 灵珊郡主感觉到他体内的金针躁动,急忙再次强制将金针压制下去。 金针再次压制下去,她感到乏力,浑身汗水淋漓,扶着汎冽不安地问:“陛下,你感觉怎么样?” 汎冽头疼的感觉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心中的不安。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他茫然地抬头,问:“什么?” 他又忘记了。 金针虽然再次压制下去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灵珊郡主惴惴不安地看汎冽,好容易走到这个地步,让她放弃,她办不到。 就算是不计代价,她也要将他留住,她想要的还没有得到,她和他的婚礼还没有如期举行,她不愿放弃。 还有两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与他完婚。 远远地,大祭司笑吟吟地带着宫人过来,他身后的宫人端着一匹匹大红的绸缎和样图而来,给汎冽和灵珊郡主行礼,道:“陛下,这些都是后天要用的绸缎,请苏姑娘选好布料和绸缎,臣好交给宫人连夜将凤冠霞帔等喜件赶制出来。” 凤冠霞帔? 灵珊郡主心中是无限的欢喜,走过去,抚摸着那些上好的绸缎,她所期盼的,终于到了。 她即将要成为汎冽的妻子啊。 灵珊郡主高兴地扭头,对汎冽道:“陛下,你来瞧瞧,选哪一匹好呢?” 大祭司笑道:“这些都是为苏姑娘准备的,苏姑娘喜欢哪一匹便是哪一匹,一切以姑娘的喜好为准。” 第808章 谁是小团子? “还有样图?”灵珊郡主惊喜起拿起样图。 大祭司转身拿起一张样图,道:“这是陪嫁的首饰的样图,因为苏姑娘偏爱牡丹与桃花,所以臣命下人打造了这两种款式,要从中间选一款出来,姑娘看看选哪一种好。” 灵珊郡主扫一眼样图,道:“那便牡丹吧。” 选牡丹也好,桃花也罢,这两种花都不是她所喜欢的,所以选哪一种都无所谓。 大祭司眼眸一沉,心中有了分寸,笑道:“姑娘与陛下是梵音看着在一起的,这一路走来,经历了种种风雨坎坷,但好在姑娘与陛下的感情情比金坚,如今好事在近,想起从前,真是叫人分外怀念。苏姑娘可还记得当初您与陛下相遇的场景?” 灵珊郡主皱眉,苏骨与汎冽相遇的场景她怎么会记得。 她随手抽出一张样图,道:“就这张吧,你若是没事,就赶紧去将正事办了,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往事可以回忆。”说完她冷漠地转身,挽着汎冽离开。 大祭司叫住她,问:“苏姑娘,还有一件事,您与陛下完婚,小团子理应到场。” 灵珊郡主停下来,她忘记了,若她与汎冽完婚,作为儿子,苏祜应该到场,可是苏祜身边还有一个血修罗,她想要将他从秘古禁地里带出来就要打败血修罗,她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她道:“此事我自由安排,你无需操心。”说完,她挽着汎冽离开。 汎冽低头问:“谁是小团子?” 灵珊郡主温柔地笑着,道:“一个不认识的人罢了,你无需放在心上。” 清冷的流云阁雪厚厚地落了一地,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苏蛋蛋的房门紧闭,屋子里她盘膝而坐,修复身体,被血修罗所伤,伤口尚未痊愈又被灵珊郡主阴了一掌,旧患新伤加在一起,令她够呛。 她盘膝打坐凝神,身上是卷起的魔气,黑白的力量交融,坐着坐着她开始心神不宁,脑子里杂念纷陈,想起黑海深渊里第一次见到汎冽时候的情景,也想起察觉自己是魔族身份时心中的震惊,也想起八荒阵中汎冽颓废的模样,想到最后,却是他与灵珊郡主亲昵的样子。 “噗——”走火入魔,气急攻心,她一口血吐出来,脸色难看如死灰,浑身冷到了极点。 直到这一刻,她依然不相信汎冽背弃了她,他只是没有认出她而已,只要他认出了她,明白了真相,他们还是会回到从前的。 是了,关键是让他看清楚,她才是真正的苏骨,她不能总是等着他去发现,他去找去查,她必须自己主动,她要去找汎冽,去告诉他,她才是真正的苏骨。 她擦掉嘴角的血扶着床站起来,打开门,四方天神飞落下来,他受了伤,身上是淡淡的血气,一扭头看见脸色难看的苏蛋蛋,皱眉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察觉到他受伤,她问:“你怎么受伤了?” 四方天神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没事,要我去给你找点东西来补一补吗?你的样子看起来很憔悴。” 第809章 她要去找他 她道:“谢谢你,若非有你助我,昨夜我不止该以何种地步收场。” 四方天神道:“可我没能帮你什么,我去找过汎冽了,和灵珊郡主交过手了,没想到她居然魔化了。你不用灰心,还有两天的时间,我们好好地想一想,要怎么样把灵珊郡主绑到星沉镜湖里,只要到了星沉镜湖,谁是谁,一目了然。” 她道:“以你我之力,能打得过汎冽与灵珊吗?还有一个大祭司,大护法,还有蛇王城那样多的侍卫,灵珊与汎冽几乎形影不离,想要从他手里把人带走,我们几乎没有胜算。” 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中,院子里寒风冷冷地刮着,四方天神沉默地想着,就这样认输他不甘心,如今已经不是苏骨与灵珊郡主的事情了,他一定要揭穿了灵珊郡主的假面,一定要保住苏骨的性命。 四方天神想起什么来,抬头道:“一定还有办法的,就算汎冽不能将你认出来,也一定还有办法的,我去找无道上仙,他一定有办法能解开你身上的咒约。”说完,他转身朝着头顶的苍穹飞去,朝着九重天化作一抹流光飞去。 灵珊一直守在汎冽身边,她想要靠近汎冽几乎是不可能,可是,她必须要靠近他。 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 她起身,再次朝着蛇王宫而去。 七丘山上,寒江雪带着琇莹郡主来到七丘山上,从魔化中醒过来后琇莹郡主便发现自己身上的魔气已经消失不见,而一同消失的,还有她身上的仙家力量,仿佛被人抽走了仙骨,她变成了一个凡人。 变成了凡人,她体会到了五谷的滋味,有了酸痛疲惫力不从心的感觉,也深刻地体会到了脆弱和渺小。 她生来便是仙家,不知何谓渺小无助,只有现在身为凡人,她才能深刻地体会那些彷徨,尤其是对于强大的力量的无助与无奈。 站在七丘山门口,寒江雪担心地扭头看她,怕她触景生情,道:“你不必担心,老祖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的。” 琇莹郡主道:“相比较恢复力量,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说着,朝着里面走去。 寒江雪跟在她身后,护送她进去。 一路上天兵仙婢见到琇莹郡主纷纷停下来,看她的眼神怪异,带着提防与畏惧,琇莹郡主魔化的事情整个七丘都知道了,仙家魔化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再加上她本是七丘的郡主,见到她,天兵们竟不敢放肆,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琇莹郡主一路朝着七丘大殿走去,大殿之中老祖正和诸位长老紧急议事,自从上一次人间战场上七丘失利后东庭便乘胜追击,占领了他们在天界的多个领地,七丘的天兵死伤无数,能有力敌万军的将军已经不在,而琇莹郡主魔化的事情导致许多天兵退出了七丘,站在了东庭的阵营上。 如今的七丘已经是危机重重。 老祖道:“绝对不能与东庭求和,东庭想要铲除七丘怎么可能会给我等喘息的机会,汎冽那边有消息了吗?” 第810章 七丘诞生的含义 白长老道:“汎冽那边至今还没有消息,且听说汎冽将婚期提前了,两日之后便是他与苏骨的大婚之日。” 老祖不悦地道:“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要完婚,哼。” 白长老觉得奇怪,先前汎冽已经答应要与他们联手,准备约东庭在鹿原一战,具体细节要双方会晤才能商榷,可是那之后,汎冽便没有了消息,如今却又莫名其妙地提前了婚期。 汎冽究竟在想什么? “若没有汎冽助阵,我们与东庭根本就没有胜算,都不用打,结局就能够看得见。”一个长老道。 门口,琇莹郡主忽然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琇莹郡主身上,白长老激动地站起来,苍老的身体疾步跑下去,激动地一把将琇莹郡主抱入怀中:“琇莹,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好孙女。” 面对亲人,琇莹郡主难过地道:“对不起,爷爷,让你担心了。” 老祖诧异地看琇莹郡主,道:“琇莹,你没有魔化?” 她的身上没有半点魔气,不是说她魔化了吗? 白长老松开她,将她上下一打量,惊喜地道:“琇莹,你没事?这实在太好了。”他说着笑逐颜开。 琇莹郡主转身看寒江雪,微笑道:“是寒江雪救了我。” 寒江雪上前,给诸位长老和老祖行礼,道:“晚辈寒江雪,见过老祖,见过诸位长老。” “剑仙阁的寒江雪,英雄少年,你的名字,老朽有所耳闻。”老祖和颜悦色地对这个后生道。 琇莹郡主转身,上前给老祖和诸位长老行礼,道:“琇莹此次前来,是希望老祖不要再同东庭打了。” 老祖皱眉,没想到琇莹忽然重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老祖道:“打不打,这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再说,东庭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这场仗我们必须陶同东庭血战到底。” 琇莹郡主上前,情绪有些激动地道:“可是老祖,您难道没有看见人间被打成了什么样子了吗?你们奉命去往人间除魔,魔族并没有除掉,杀死的却是人类,那些死在天兵刀下的,无论是魔化的还是正常的凡人,他们所能够仰仗的只有你们啊,七丘可以为了荣耀而战,为何不能为了那些信仰我们的凡人而战?” 白长老道:“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凡人吗?七丘出兵人间,就是为了人间的太平啊。” “不,东庭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战,七丘是为了与东庭一较高下,是为了天帝而战,可是这些战争的代价却是无辜的凡人,七丘诞生的含义是什么?”她掷地有声,凌厉地问。 七丘最初的诞生,是为了捍卫人间,守卫凡人子民,所以七丘才能够在一次次的争斗中壮大起来,七丘最早的祖先并非神族,乃是一个凡人,因为获得了建木之力,捍卫稳固了人间,被凡人封为战神,最后得到天帝的青睐,才得以来到这九重天。 七丘与仙居殿不同的是,他们的祖先是从凡人是从泥胎里一步一步蜕变而来的,他们身上每一寸荣光都是凡人给予的,捍卫人间是他们使命。 第811章 我想去凡间 可是千百年的权利纷争,让他们早已忘记了,他们的根本,从何而来。 七丘大殿里一片寂静,琇莹郡主道:“魔化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被魔化的偏偏是我,直到当我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消失的那一刻我才猛然发现,我的本体,我的根本其实就是一个人,我是一个凡人,那里是我们的来源之地,是我们的故乡,可是我们现在所做的,是摧毁,是破坏,是屠杀。天界早已不再是清静之地,神族的魔化只是一个开始,还会有更多的神族坠入魔道,世道要变了,三界也要变了。” 她的话令大殿中的人感到不安,窃窃私语声从四周响起。 还有会更多的神族坠入魔道? 魔化只是刚刚开始,黑暗早已在天界蔓延开去了。 老祖的表情变得肃穆,沉声道:“这件事情我要与诸位长老商议再做决定,琇莹,你先下去吧。” 琇莹郡主行礼,转身离开。 寒江雪跟着她离开七丘大殿,钦佩地道:“你很勇敢。” 自从除魔裂隙崩塌,师父去世之后,他便对天界没有好感,尤其是对那些所谓的仙家,可是如今面对琇莹郡主,他心中除了欢喜,还有钦佩。 琇莹郡主道:“可我很失败,只有当我自己变成了凡人,才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如果当初能够早一点地明白,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枉死了。” 只有当他们身为凡人的时候,才会真正地站在凡人的角度去想问题。 白长老追出来,叫住了琇莹郡主:“琇莹。” 她回头,疾步上前扶住他:“爷爷。” 白长老道:“琇莹,你说你变成了一个凡人,是什么意思?” 琇莹郡主伸手,道:“爷爷你看,我身上没有半点魔气,也没有半点仙家力量,现在我与一个凡人没有区别了。” 白长老心疼地道:“你放心,我会和老祖想办法,叫你恢复过来的。” 琇莹郡主收回手,摇头道:“不必了,爷爷,我想回到凡间。” “什么?”白长老错愕地道。 琇莹郡主道:“如今我已经成为凡人,我想以凡人的身份留在凡间,爷爷如果想为琇莹做点什么,就和东庭休战吧,东庭想要什么我们可以不去阻拦,但是凡间不能被毁,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七丘的后代啊。” 白长老表情变得沉重,不舍地痛苦地望着琇莹郡主,道:“琇莹,你当真要丢下爷爷,去到凡间吗?” 琇莹郡主道:“对不去爷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去做。”说完,她抽回被白长老握着的手,忍痛转身离开。 她一转身,红了眼睛,强忍着眼泪,疾步离开。 这里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可是从今往后,她便要留在凡间,她不再是七丘的郡主了。 寒江雪向白长老行礼转身追着琇莹郡主离开。 两人很快地走出了七丘山的大门,琇莹郡主道:“我们去皇城吧。” 寒江雪手中飞剑旋转飞出,落在脚下,站上去,伸手将琇莹郡主扶上去,问:“你要去找墨公子吗?” 琇莹郡主道:“如果墨逸之是人皇,那么他就是人间的希望,我要帮助他得到建木之力。” 寒江雪道:“好,我带你去。”话音落,他带着她,御剑朝着皇城而去。 第812章 我不想见你 从蛇王城到蛇王宫中,没有人比苏蛋蛋更加清楚蛇王宫里的布兵,躲开了巡逻的士兵,她一身便衣遮住了脸,朝着议事殿走去,汎冽往常都会呆在议事殿处理政务,可是,议事殿里空去一人,苏蛋蛋于是从议事殿出去,去到灵珊郡主的寝宫。 寝宫里,汎冽正与灵珊郡主下棋,她含笑坐在汎冽的对面,指尖的棋子轻轻地落下,旁边宫女观战,忍不住看灵珊郡主,感到奇怪。 前几天娘娘和陛下一直念着要去找小世子,怎么这会又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再过一天便是娘娘与陛下的大婚之日,可是却不见小世子的踪影。 门外一个宫人进来,跪下行礼,道:“娘娘,大护法命人送来了后天用的婚宴用具的样式,都在外面,请您过去瞧一瞧。” 灵珊郡主不耐烦地皱眉,道:“这种事情也要我亲自去看吗?让他自行选了。” 宫人道:“大护法说,这是娘娘和陛下的婚礼,所以一定要慎重仔细,办得隆重漂亮,所以一切都要精益求精,还请娘娘亲自过去确认。” 宫人的话灵珊郡主很受用,是了,这是她和汎冽的婚礼,一切都要精益求精。 她丢了棋子起身,对汎冽道:“陛下,我去去就来,您在这里等我回来。”说完她俯身亲吻汎冽的额头,转身离开。 等到灵珊郡主离开,苏蛋蛋悄然转身往里面走去,屋子里只留下一个宫人,见到苏蛋蛋吓得立即要叫,被她点了穴站在那里不能动弹,惊恐地瞪着苏蛋蛋。 汎冽抬头,见是她,旋即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灵珊我说过,我不想见你。” 苏蛋蛋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摁住那颗滚烫的心脏,道:“陛下,还记得黑海深渊吗?还记得初次见面,我说的话吗?我愿意被你吃掉。” 穿越而来,她穿越成了一个蛋,静静地呆在那黑海深渊中,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妖怪。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想要吃了她,可是,是他将她带出了黑海深渊,是他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汎冽想也不想,不耐烦地抽回手,道:“什么黑海深渊,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凌霄殿前,黑海深渊中的,是苏蛋蛋。” “我不想成为陛下的累赘,我想要成为能与陛下并肩的人,这是昔日我对陛下的承诺,也是我与陛下的誓言,陛下难道都忘记了吗?一个人的容颜可以改变,可是一个人的心,难道陛下真的感觉不到吗?那天在黑海深渊的岸上,你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你说你会去救小团子,为什么,一眨眼间你就忘记了呢?你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吗?”她难过地望着他,哀声道,“陛下,去救小团子啊,他被关在秘古禁地中,和一个修罗关在一起,他是您的孩子啊。” 她说着,眼泪落下来,心中是涌起的巨大悲伤。 第813章 灵珊,你站住!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他明明还是属于她的,可是一眨眼,他与她之间就像隔着千山万水,那样陌生。 小团子…… 汎冽被封印的记忆一片模糊,忽然看见门口折转回来的“苏骨”,她一脚踩进了水坑里,裙摆被污水弄湿,一脸不悦地带着宫人折转回来,一进门看见单膝跪在汎冽面前的苏蛋蛋,脸色顿时一变,她手中的剑凝聚而出,朝着苏蛋蛋一剑砍过来。 汎冽模糊的神识忽然变得清楚,电闪火光的一瞬间,他忽然推开了她,灵珊郡主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灵珊郡主没想到汎冽会出手救苏蛋蛋,失手伤了汎冽,她吓得立即松手,抱住汎冽:“陛下,陛下?” 汎冽身体吃痛,体内的八道封印松动,心中却格外地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并非苏骨,而真正的苏骨,是旁边站着的“灵珊郡主”,封印松动的间隙他什么都记起来了,包括灵珊郡主背后出手阴他一刀。 他俊美的脸上是卷起的煞气,怒目用力地握紧了灵珊郡主的肩膀,仿佛要将她捏碎了一样,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灵珊,你好大的胆子。” 灵珊郡主心中猛然一惊,不敢相信地望着汎冽,心中是死灰一样的绝望,他都记得了? “汎冽!”他身上的伤口鲜血直流,苏蛋蛋心惊跑上前想要推开灵珊郡主。 灵珊郡主眼眸忽然变成黑色,一掌打开苏蛋蛋,抓住汎冽飞快地逃走。 “灵珊,你站住!”苏蛋蛋追出去,门口是闻讯而来的士兵,将苏蛋蛋团团围住。 灵珊郡主抓着受伤的汎冽飞快地逃走,汎冽身上的封印并不稳定,时好时坏,很快地又恢复正常,封住汎冽的记忆,汎冽茫然地被灵珊郡主抓着离开蛇王城,逃到人间。 人间,柳州城外的树林里,灵珊郡主停下来,汎冽不解地问:“苏骨,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灵珊郡主扭头看他,肩膀上还有他留下的力量,她的肩膀被捏得淤青一片,他方才抓着她的样子,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可是现在,他却温柔满满地看着她。 他的柔情,都是给苏骨的。 想明白这一点,她的心忽然就想被打了一个窟窿一样,眼泪颓然掉下来。 她曾以为,哪怕是偷来的温柔,她也会欢喜愿意,也能够沉醉其中,可是现在,他的温柔让她感到刺骨,感到难受,因为她无法骗自己,偷来的就是偷来的,那根本就不属于她自己。 八根金针,八道封印,根本就封印不住他的记忆。 这一次他能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想起苏骨,下一次他还是会想起她,无论她在他身上加了多少道封印,他一样会想起她。 “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她悲伤地哭着,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难过地哭出了声。 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只是想要他喜欢她,就算是偷,她也不在乎。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 第814章 叔父,你爱过一个人吗 “我该做什么,才能将你永远地留在身边?”她无助地哭着,问。 树林子里,御引帝君缓缓走出来,踩着一地的枯枝烂叶,道:“喂他吃了灵魂丹,他便能永远地属于你。” 灵珊郡主猛然回头,警惕地挡在汎冽面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御引不喜欢来到凡间,他觉得凡间肮脏,她在他身边呆了几百年,从未见他来过凡间,可是现在,他却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御引帝君懒洋洋地笑着,道:“自然是为了来帮你呀,我亲爱的灵珊。” 灵珊郡主狐疑地从怀里拿出灵魂丹,道:“吞下灵魂丹之后,他真的会永远地属于我?” 御引道:“吃了灵魂丹,他会永远地听命于你,封印是封不住他的记忆的,只有吃了灵魂丹,他才会乖乖地听命于你,你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你让他杀了苏骨,他不会手下留情,就算你让他吃了他儿子,他也会照办不误。” 灵珊郡主扭头看汎冽,他精神恍惚地站在那里,茫然地望着她,封印的力量之下,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顺从,可是吃了灵魂丹,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会听命而不会反抗的,是傀儡。 御引要将汎冽变成一个傀儡,用这灵魂丹。 灵珊郡主道:“吃了灵魂丹,他就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傻子,是不是?” 御引道:“也可以这么说,这样一来对你岂不是更好?永远地将他留在你身边,从此以后,他便只属于你一个人。”他说着笑起来,轻柔的声音像是在哄骗一样,道,“乖,将灵魂丹喂给他吃下。” 灵珊郡主扭头看御引,道:“叔父,你爱过一个人吗?” 御引没有心情同她谈天说地,东庭那边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只等妖界这边就绪,七丘已经是强弩之末,不成威胁,仙居殿与东庭联合,收拾了七丘和华遥,下一步,便是魔族统一,联合了三界,推翻了天帝,三界之主就要更改。 御引看灵珊的眼神冷漠不屑,讽刺地道:“爱?神族从来不需要爱,你所谓的爱情,是这世上最肮脏最无用的东西,找块镜子好好地看一看你自己吧,你所谓的爱,将你变成了什么模样。” 灵珊郡主道:“叔父从未爱过一个人,所以根本就不会明白,这灵魂珠,我是不会给他吃下的,我宁可他从封印中苏醒过来,宁可死在他的手中,我也不愿他变成一个行尸走肉,任人摆布。” 她是喜欢他,是想要得到她,可是她从没想过要毁灭他,所以她只是封印篡改了他的记忆,却并没有将他变成一个听话的行尸走肉。 丧失了自我的汎冽,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想要的是他的心,是他的感情,不是一具皮囊。 御引啪啪击掌,嘲讽地笑起来,道:“好一个伟大的爱情,灵珊,你与你的母亲,真的是如出一辙,就连叫人失望的本事,都是一模一样,灵魂珠与其说是我送给汎冽的礼物,倒不如说是我给你最后的一个机会,可是你还是叫我失望了,既然你如此爱他,那就带着你的爱情,下地狱吧。”话音落,他身上是卷起的杀气,身影一闪人已经到灵珊郡主面前。 第815章 叔父,我错了 他要杀了她。 灵珊郡主心中一惊闪身躲开,扭头焦急地冲汎冽一声大叫:“汎冽,快跑!” 汎冽茫然地望着灵珊郡主,灵珊郡主来不及解开他身上的封印,只能大叫:“快跑!” 收到了命令,封印的力量再次命令汎冽,汎冽的大脑做出相应的反应,转身就跑。 御引的目标是汎冽,要趁着汎冽还没有清醒过来将灵魂珠塞入他的体内,他追上去,灵珊郡主挡住他的去路,同他打起来。 被灵珊郡主缠住,御引是真的怒了,一掌打开灵珊郡主:“滚。” 灵珊郡主被打得飞出砸断了树,御引身影一闪到她面前,冷酷地道:“交出灵魂珠。” 灵珊郡主身影忽然化作了浓墨一样的东西躲开,远远地落下,浓墨化作人形,紧握着剑,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御引厌恶地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一个肮脏的魔族,灵珊,你是我一手培育而出的耻辱。”他说着手指在虚空中画出天雷来,朝着灵珊郡主打出去,灵珊郡主想要躲开,被天雷击中,四肢百骸被雷电击中痛苦地吼叫,双眼黑成了墨。 御引收手,灵珊郡主颓然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发抖,身上是被雷电灼伤的痕迹,她望着走过来的御引,仿佛回到了儿时,无助地淌下眼泪来,虚弱地喊:“叔父……我错了……” 御引蹲下身去,抚摸她白瓷一样的脸颊,道:“太迟了,你为何忽然变得这般地不听话了呢?如果当初你听我的话,不要爱上汎冽,现在你还是仙居殿的郡主,还是九重天上不可轻视的上仙,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模样。” 她颤抖着抓住他的袖子,哀凉地求道:“叔父饶命,都是因为魔念入心,着了魔道,灵珊才会一错再错,不可挽回,灵珊不想变成魔,灵珊想回到叔父身边。” 她娇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哀求着,就像小时候一样,哀求着认错。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尤其是当她这样哀求于他的时候,他又心生怜悯,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他一手养大的,就算是养条狗,看着她去死,他也是会于心不忍的。 他道:“将你变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但作为一个魔族,你也可以为我所用,我要你去到魔族,找出言骨留在凡间的魔军军团,明白吗?” 灵珊郡主爬起来,跪道:“灵珊明白。” 御引心满意足,从地上捡起灵魂珠,起身道:“现在,去找汎冽。”他说着往前走去。 灵珊郡主跟着站起来,走在他的身后,眸中是忽然出现的杀意,手中卷起的黑暗凝聚成一把黑色的匕首,猛然朝着御引的后面一刀捅过去。 御引忽然转身一脚踹出去,灵珊郡主被踹得飞出去,狠狠地砸塌在岩石中。 “想暗算我?也不想想你的本事是谁教的,灵珊,你太叫我失望了。”御引杀气十足地道。 坍塌的山石中灵珊郡主挣扎着站起来,一口血吐出来,狠戾地盯着御引化作一抹黑暗卷起就跑。 第816章 不要打了,我认输 御引动了杀念,一定要杀了灵珊郡主,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人跑进深山之中,灵珊郡主依附于树上消失不见,御引走进树林中仔细地看着四周,忽然一掌朝着树打过去,灵珊郡主立即被炸出来,滚落在地。 “哪个王八蛋,敢扰老子清修。”一同被炸出来的,还有魔影。 原本指望追随苏骨能扬眉吐气一统魔族,结果被苏骨拒绝了,还跟丢了苏骨,跟丢了苏骨后的魔影便在凡间到处乱逛,最后干脆来到这林子里养精蓄锐,结果正在睡觉,被人一掌打了出来。 魔影见到御引,站起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御引懒得节外生枝,冷酷地道:“滚,否则连你一起杀。” “哟嘿,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是区区一个帝君。”魔影一声冷哼,忽然瞥见倒在自己脚边的“苏骨”,惊道,“苏骨,你怎么在这里?” 灵珊郡主狠戾地盯着御引,忽然抓住了魔影的脚,道:“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将我自己送给你。” 魔影不明所以:“什么?” 将她送给他,什么意思?她要做他的女人吗?还是说,她终于想通了,明白他比汎冽要强,所以回心转意要跟他了? 可是,灵珊郡主道:“替我保护好汎冽。”话音落,她身上是骤然卷起的黑暗,她的魂魄离开了身体,如浓墨一样朝着魔影卷去,魔影吓得长大了嘴巴,那黑暗从他的口中卷入进去,被他吞噬。 他最擅长的,便是夺取别人的力量,他夺取了那么多人的力量,可是这一次,居然有人自愿将自己的力量连同自己的魂魄,一切给了他。 而且这个人,是苏骨。 苏骨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魔影比谁都清楚,以为自己吞噬的是苏骨的力量,魔影兴奋得浑身发抖。 御引没想到灵珊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居然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汎冽的安危。 “一个魔族,怎么可能信守承诺,你居然将自己交给了一个魔族,灵珊,你不仅令人失望,你还愚蠢。”御引道。 吞完了灵珊郡主的灵魂和力量,魔影道:“谁的约定我都不会准守,可是与她的约定,我一定会遵守。”他说着试着调控体内得到的力量,掌心是源源不断的力量,他兴奋地红了眼睛,狰狞地笑着,抬头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御引冷漠地道:“我对你没有兴趣。”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的目标是汎冽,必须尽快找到汎冽。 “可是我对你很有兴趣。”得到了“苏骨”的力量,魔影跃跃欲试,兴奋得简直,狂妄。 他以为,得到了“苏骨”的力量就算是帝君,他也不必放在心上。 为了试一试自己的力量,他与御引打起来。 可是,很快地他就发现,“苏骨”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不,应该说是严重缩水,他根本就不是御引的对手啊。 “轰——”地一声巨响,魔影被御引揍飞摔进了山石堆中,御引还要上前,他举手投降,鼻青脸肿地道:“不要再打了,我认输了……” 御引本想要宰了他,忽然想起汎冽,这才记起,自己的正事是汎冽。 他一脚踹开魔影,不屑地道:“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滚。” 魔影急忙滚开,逃走。 御引转身,朝着汎冽消失的方向追去过去。 第817章 帮我拔出来 山林里,汎冽身体受八道封印的影响不停地往前跑,跑着跑着停下来,浑浑噩噩的脑袋忽然像是要爆裂了一样,许多记忆在脑海中蜂拥而出。 他想起了苏骨,想起了苏祜,想起了与苏骨交换了身体的灵珊郡主。 八道封印的力量吞噬着他的记忆,他与之抗衡,想要将那八道封印拔出体内,却被封印锁住命脉,痛得一声咆哮,痛苦地跪在地上,抱着欲裂的头颅浑身冷汗滚滚。 树林上空,苏蛋蛋追着汎冽而来,飞落下去,追寻着和汎冽的踪迹在树林中穿过,焦急地寻找汎冽,忽然听见汎冽怒吼的声音,她慌忙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 远远地,树林里,汎冽跪在地上,狠咬着牙关想要将体内的金针逼出来,可是他每一次触碰到金针记忆就会被吞噬,那些记忆变得非常模糊,金针吞噬着他与苏蛋蛋的从前。 “汎冽!”苏蛋蛋急忙跑过去,跪在他的面前,扶住他,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汎冽痛苦地抱着脑袋,记忆开始混乱,许多记忆在脑海中蜂拥而出,被封印搅得一塌糊涂,他的记忆开始出现偏差,而极致的暴乱中,他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一个不属于他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看见云山雾海里,银色的扶摇花开得漫山遍野,他身着白色长袍,如墨的长发随风扬起,站在云山之巅,俯瞰山脚下波澜壮阔的风景,流光在他周身萦绕,脚下仙气流淌。 他忽然听见身后的声音,那声音极其温柔,宛如阳春日光,如沐春风。 “帝尊。” 蓦然回首,风卷起银色的扶摇花,片片银色的花瓣荡漾成一片花海,在风中卷起飞扬,那飞扬的花海中,她一袭白色的霓裳站在那里,如墨的长发挽成云堆,银色的扶摇花枝插入云堆发髻中。 画面中,他望着她,冰冷的眼神变得温柔,薄唇微微掀起,吐出她的名字。 “汎冽!”他耳边苏蛋蛋的声音骤然响起,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方才那回忆中他看见的是什么?那回忆并不属于他,甚至连画面里的那个男人也不是他,那分明就是一个上仙。 不,不是上仙,他的身份与力量,远在上仙之上。 可是,他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 他是谁? 汎冽重重地喘着气,从混乱的思绪里拉回记忆,紧紧地抓住苏蛋蛋,道:“灵珊在我体内打下了八道金针,封住篡改了我的记忆,她封住了我的力量,帮我拔出来。” “什么?”苏蛋蛋大吃一惊,旋即道,“好,我帮你拔出来。” 她说着在汎冽身上寻找金针,第一枚金针在天灵穴,被她找到。 她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卷起,伸向汎冽的头颅,强制地将他头顶的金针拔出来。 她身后,御引御风而来,轻轻地落在苏蛋蛋身后,看着正在为汎冽拔金针的苏蛋蛋,眼中是一片冷酷,他手中剑卷起,一挥手,剑气幻化成剑,朝着苏蛋蛋打过去。 第818章 可是往哪里跑 汎冽抬头,一抬头看见御引打过来的飞剑,一声惊叫:“小心!”飞快地抱住苏蛋蛋,翻身为她挡住飞过来的剑。 “汎冽!”苏蛋蛋一声大叫,抱紧了汎冽,被他护着滚落在地。他倒在她的身上,温热的血穿过她的手掌,染红了她的衣襟。 汎冽忍痛咬牙,抓住苏蛋蛋,急声道:“快跑。” 他的力量被那八道封印限制,以苏蛋蛋一人之力,没有了八荒兽在身边,她不是御引的对手。 御引感慨地叹一口气,道:“汎冽,不得不说你真的令人羡慕,不得不说你的女人缘简直好到令人羡慕啊,见面走了一个灵珊,后面又来了一个苏骨,为什么总是有女人为了你前仆后继呢?” 苏蛋蛋将汎冽护在身后,面对御引,手中的剑幻化而出,浑身戒备紧盯着御引,随时准备出手。 御引道:“苏骨,我要的是汎冽,与你无关,走开。” 苏蛋蛋握紧了手中的剑:“我不会让你动他的。” 御引一声哼笑,道:“那么我只好从你的身上踩过去了。”话音落,他脸色一变,手中剑化作剑气消失不见,一道疾风朝着苏蛋蛋卷过去,与此同时他身影一掠飞向苏蛋蛋。 苏蛋蛋手中剑飞快地挡住卷来的疾风,可是风哪里是挡得住的,那风越过她的剑,化作一把把风刃,割伤她的身体,又飞回御引手中,变成了剑,御引一剑朝着她的心脏贯穿过去,苏蛋蛋徒手抓住了剑,灵活的身体借力一脚踹过去,凌空而起。 御引被一脚踹中肩膀,松手往后掠开,苏蛋蛋手中剑又变成了风刃,割裂了她的手掌回到御引手中。 他的剑能够随心所欲地变幻成风刃,虚实之间令人抓不住摸不着。 御引狭长的眼睛一扫被踹中的肩膀,他没想到苏骨居然能碰到他,道:“不错,居然能接住我一招,希望这第二招,你一样能够接住。” 他说着,手中的剑再次消失不见,随着他双手打开的动作,地面上卷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风,龙卷风所到之地皆被碎裂,巨大的龙卷风朝着苏蛋蛋而去,她娇小的身影瞬间被吞没在龙卷风中。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御引一声哼笑,魔族终究是魔族,不堪一击。 他正笑着,龙卷风中,她飞快地跑着,踩着风刃跑得飞快,随着她奔跑的速度,那风刃被人抽丝剥茧般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薄,而她手中是卷麻线一样被卷起的风刃。 “什么?”御引震惊地道。 她居然拆了他的龙卷风! “回来。”御引想要收回龙卷风,却还是迟了,她将他的龙卷风拆成了一团麻球,然后朝着他打过来。 御引慌忙躲开,却还是来不及,被那风刃球打中了手臂,风刃瞬间化作一柄剑,割伤了他的手臂。 他用风驰剑多年,却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剑所伤。 他不敢相信地捂住受伤的胳膊,掌心华光泛起,胳膊上的剑伤消失不见,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了半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的杀气。 杀了她。 第819章 他居然开了天罚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御引一挥手,风驰剑回到他手中,他向天祭出了剑,一瞬间,风云变色,狂风大作。他森冷的眼睛如秃鹰一样紧盯着苏蛋蛋,天空中天雷如游龙闪动,电闪雷鸣。 汎冽望着天空中的变化,脸色顿时一变,疾声对苏蛋蛋道:“苏骨,快跑。” 御引居然开启了天罚。 可是,往哪里逃? 天罚所到之地,无处可逃。 天罚的开启引得天空风云变色,整个凡间天空阴沉下来,皇城之中,琇莹郡主与墨逸之和寒江雪打开地图寻找炎帝皇陵可能在地地方,忽然听到外面打雷的声音,屋子外守着的下人道:“要下雨了呢。” 屋外是卷起的狂风,空气里却没有半点雨水的味道,琇莹郡主抬头,讶异地看外面,走到门口,天空阴沉沉的,风云变色,远方隐约能够听见雷鸣。 这不是要下雨了,而是有人开启了天罚。 寒江雪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外面的天空,问:“怎么了?” 琇莹郡主道:“有人开启了天罚,也不知是要对付谁,可不管是对付谁,天罚落下,无人能够幸免。”她说着收敛心神,走回来。 墨逸之仔细地凝视着桌子上的地图,忽然发现了什么,将地图倒转过来,发现七岭山脉的地形走势,却是像一条横卧的龙。 “藏龙之地,应该指的就是这里。”墨逸之指着龙脉的走势道。 琇莹郡主与寒江雪过来,看了又看,道:“果真像一条龙,可是七岭这样大的地方,哪里才是炎帝皇陵?” 墨逸之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圈来,道:“这一块应该就是龙头,炎帝皇陵很有可能就是葬在这里,我们先从这里找起。” 三人正说着,门外宫里来到公公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地叫起来:“墨大人,不好了,皇上就要不行了啊。” 屋子里三人同时抬头,墨逸之错愕地道:“什么?” 皇帝不行了? “皇上就要不行了,宣陛下进宫呢,文武百官都已经去到宫中了,就等墨大人了。”公公焦急地道。 墨逸之想起自己先前与皇太后的约定,皇帝死了,这天下就该他来做主了,如今皇帝突发急症,想必皇太后也是回到了宫中。 那么魔炎呢?他去了哪里? 墨逸之收敛心神,扭头看琇莹郡主和寒江雪,琇莹郡主道:“你先去吧,我与寒江雪先前往七岭山查看,若是找到了建木之力,我便和他带回来见你。” “好,有劳二位了。”他说着看向琇莹郡主,目光变得温柔,上前,忽然握住了琇莹郡主的手,琇莹郡主错愕地被他抓住的手,他温柔地凝视着她,道,“保护好自己,活着回来见我,你归来之时,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若他称帝,那么这天下他要与她分享,他为皇帝,那么她理应为后。 琇莹郡主道:“好,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 墨逸之满意地松手,转身走出去,随着公公朝着皇宫走去。 第820章 他很在乎你 寒江雪望着墨逸之离去的背影,又看向琇莹郡主,抿了抿唇,有些话堵在胸口里,令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出了门,寒江雪御剑带着琇莹郡主前往七岭山。 御剑而行,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着墨逸之看琇莹郡主的眼神和态度,他忍不住问:“郡主觉得墨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琇莹郡主站在他的身后,随口道:“他很聪明,也很有野心,但同时又还有些正义之心,最重要的是,他有着捍卫凡间的使命感,他很不错。” 寒江雪道:“如果有一天墨大人成了皇帝,郡主愿意成为皇后吗?” 琇莹郡主像听了个不可能的笑话一样,哈哈笑起来,道:“怎么可能,墨逸之成为皇帝这的确是迟早的事情,我也的确是想要帮墨逸之,可我从没想过要成为他的妻子,更别说是成为一国之母了。我甚至都没想过要结婚生子呢。” 从前与汎冽联姻,是在七丘的撮合之下,可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凡人,她从没想过在凡间她也有结婚生子的一天。 可如果说作为凡人,找到自己的归宿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她希望她的归宿是他,寒江雪。 寒江雪道:“墨大人很在乎郡主。” 琇莹郡主看他,问:“那你呢?” 他白壁般的脸瞬间通红,窘迫地低头,闷闷地低声道:“嗯,在乎。” 琇莹郡主笑起来,他脸红的样子像个不韵世事的少年。忽然地,她喜欢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从后面温柔地抱住了他的腰,脑袋贴在他的后背,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一瞬间,寒江雪感觉这凛冬的风也变得温暖了,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握住她的手,傻笑。 而与此同时,天罚落下,打入树林中,苏蛋蛋被打得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天罚的力量令她的骨头像是要碎裂了一样,她被锁在天罚的中心,四面八方是从天而降的天罚。 “苏骨!”汎冽拔剑跃起,与御引打起来,忽然化作一条巨大的蛇,嘶吼着与御引朝着天空中冲去。 地面天罚消失不见,苏蛋蛋浑身的肌肤都闪着电,四肢百骸剧烈的颤抖,在剧痛中抬头看向天空,飞身而去,冲上去。 天空中,汎冽与御引打着卷入地面,巨大的身体横扫了树林岩石,汎冽打着打着体内的金针忽然再次发作,一个晃神,他被御引一脚踹下去,飞落下去,摔落在地上,苏蛋蛋提剑迎上去,与御引打起来。 没有了八荒兽,她根本就不是御引的对手,御引身为战神一族,体内流淌着空桑神族的血脉,战斗只会令他越来越强大,空桑一族是唯一一个能在战斗中毫无疲惫感的种族,战斗就是他们的营养粮食,长期的战斗不但不会削弱他们的精力,反而会令他们更加强壮。 与汎冽交手到现在,他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了,忽然祭出了一招满天神佛,苏蛋蛋被打得摔落在地,来不及爬起来,御引飞身落下,一剑穿透了她的心脏。 第821章 你居然还没死 苏蛋蛋用力的握紧了剑,鲜血从嘴里涌出,感觉到力量从体内流逝,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渐渐地,眼前一黑,感觉到魂魄离开了身体,飞向空中,随着风,飞快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苏骨!”汎冽一声怒吼,顿时红了眼睛,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御引杀过去。 山林的另一边,苏蛋蛋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魔影蹲在旁边正在生火,准备将苏骨剩下的身体烤了吃了,反正他已经吃了她的魂魄和力量,留着身体也没有用处,不如先填饱了肚子。 “啪!”魔影打起了火,柴火堆燃烧起来,他高兴地转身去搬“尸体”,正要绑好了上火堆,那尸体忽然大吸一口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我的妈,诈尸啊!”魔影被她突如其来的苏醒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地上,苏蛋蛋望着头顶的天空,阴错阳差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御引毁坏杀死的是灵珊郡主的身体,而她的身体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 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感到力量重新涌回身体里,受伤的地方飞快地愈合。 魔影指着她叫:“你不是死了吗?” 苏蛋蛋爬起来,活动互动手腕,太好了,还是自己的身体用起来顺手。 她一伸手,掌心剑凝聚而出,身上是卷起的魔气。 御引。 她身影一闪,朝着打斗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魔影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奇怪地道:“奇怪,明明就已经死了的,怎么又活了呢?那我吃下去的,是谁的魂魄?” 他正奇怪地想着,体内一个声音响起。 “去救汎冽,去救汎冽——” 魔影被吓了一跳,他的身体里存在另外一个声音。 是那个被他吞噬进去的魂魄,那声音不是苏骨,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你不是苏骨。”魔影道。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那声音像魔咒一样,催得他心烦意乱。 难道是魂魄没能吸收? 魔影奇怪的想着,查看了身体,他的体内没有完整的魂魄,只有一些没能全部消化掉的残魂。 他想起那个人将自己交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她要他保护汎冽。 开什么玩笑,就因为吞噬了她的力量,他就得替她照顾汎冽一辈子? “你给我闭嘴,我是不会去帮你保护汎冽的,既然已经是死掉了的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消失,你已经融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就要听从我的命令。”魔影说着,站起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去救汎冽——” 他体内,那声音变得尖锐。 一声怒骂,魔影恼火地转身,朝着战斗的地方跑去。 树林里,汎冽浑身是血地与御引打着,他的力量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疲惫,衣裳被血染头,凭着一口怒气与御引拼死抗衡,忽然,一道光闪过,苏蛋蛋持剑而来,从背后袭击御引,汎冽与御引一掌打过去,两人纷纷震开,御引被苏蛋蛋一剑隔断了手腕筋脉。 御引捂着受伤的手腕,阴沉地道:“你居然还没死。” 苏蛋蛋道:“托您的福,阴错阳差让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望着安然无恙的苏蛋蛋,汎冽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太好了。” 她没事,太好了。 “那么这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御引说着,一瞬间,身影变成了三个,三个身影同时朝两个打过去。 第822章 你的性命不值钱 剑气随着寒光震荡开去,苏蛋蛋手中剑影如蛟龙翻飞,汎冽化身巨蛇,与御引的分身打得飞入云霄,三个御引,其中两个对付苏蛋蛋,一个对付汎冽,谁也分不清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分身。 树林里魔影追过来,见状加入进去,协助苏蛋蛋与御引对战。 剧烈打斗的声音中,大祭司追着“苏骨”而来,率领着人手进入树林,远远地看见与御引对战的魔影与苏蛋蛋,抬头看空中,天空中风云巨变,汎冽与御引激烈地打斗着。 大祭司见状立即拔剑,冲上去,协助苏蛋蛋。 “又来了一个多事的。”御引表情变得阴沉森冷,一个分身转身对付大祭司。 大祭司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手中的剑被他一掌捏碎,来不及避开,大祭司被一掌打得飞身摔落在地,四周的士兵立即冲过来,想要保护大祭司,却被御引手中剑气一荡扫开,他笔直地走向大祭司,手中剑剑剑割在大祭司身上,最后翻身一脚踢出去。 大祭司被踢中要害,肋骨断裂,整个人被打得飞出去,砸碎了石头人被镶嵌在山上。 四肢百骸像是要断裂了一样,他视线一片血红,嘴角溢出血来,望着走过来的御引,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体受伤严重,力不从心,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御引一剑朝着大祭司的肩膀插进去,他没有即刻要了他的性命,却像是在折磨他一样,插进去的剑缓慢地一拧,大祭司痛得俊美的脸苍白,愤怒地瞪着御引,紧要了牙关。 “感觉痛了,就叫出来,我没有心情同你们打打闹闹,叫出来,你应该祈祷汎冽会下来救你,否则,你的性命,不值一文。”他说着,一拳朝大祭司的腹部打过去。 “噗——”大祭司吐出血来,感觉五脏六腑就要被打得碎裂了。 他不杀他,是为了留他引汎冽过来。 苏蛋蛋见状扭身过去,飞身朝着御引后背一剑,御引察觉到追过来的苏蛋蛋,闪身躲开,抬剑挡住。 魔影一个人拦住了御引的分身,急得一声大骂:“苏骨,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对付这个怪物吗?” 大祭司不是御引的对手,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这架没法帮,汎冽也好苏骨也好,他都没法帮,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见着架势,魔影被分身打得连连后退,道:“我不打了,要打你们自己打。”说着,转身就逃走了。 分身飞快地转身,朝着苏蛋蛋打过去。 “速战速决吧。”御引说着,双手扣住剑,一晃眼,分裂出十个分身来,将苏蛋蛋团团围住。十个分身代表十种身法,十个身法同时进攻,苏蛋蛋被打得连连后退。 “天雷火。”一声命下,十道天雷火结成一个巨大的网,朝着苏蛋蛋铺天盖地而来。 她身上黑白交织的力量结成一个巨大的太极,挡住打下来的天雷火,结界触碰到天雷火的瞬间湮灭,她娇小的身影被湮灭在天雷火之中,被打得一声惨叫,耀眼的光芒中跪下身去。 苍穹中汎冽最后一张打碎分身,眼前的分身消失不见,他飞快地朝着苏蛋蛋飞过去,坠入耀眼燃烧的天雷火中。 第823章 吃了它,否则杀了她 耀眼的光芒消失不见,他看见御引衣袂飞扬,如玉的面庞却宛如厉鬼,一手掐着苏蛋蛋的脖子,一脚踩在了大祭司的身上,十道身法收回来,看着走过来的汎冽,他沉沉地笑起来,道:“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能破了我的一道身法。” “放开他们。”汎冽上前,怒目一声厉喝,身上是熊熊卷起的煞气,黑暗的气息在他周身徘徊,他脸上充满杀气。 御引道:“不要冲动哦,想清楚了再动手,汎冽,这两个人的性命个全在你的手里。” “御引,你好卑鄙。”汎冽怒声道。 御引手里的灵魂珠丢在地上,道:“吃了它,我便放了他们。” 汎冽握紧了手中的剑,愤怒地看着御引,紧抿了唇不动。 御引脚下用力一踩,大祭司的胳膊应声断裂,一声惨叫。 苏蛋蛋看着地上的灵魂珠,痛苦地望着汎冽,挤出声音来:“不要吃……” 御引斜睨她一眼,手指一用力,她被掐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整个脸涨得紫红。 “吃了它。”御引阴冷地命令,再次出手,一脚踩断了大祭司的肋骨,踩得他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住手!”汎冽一声厉喝,望着被掐得几乎要断气的苏蛋蛋,艰难地走向灵魂珠。 如愿以偿,御引紧锁的眉头松开,满意地微笑起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吃了它,我便放了他们。” 苏蛋蛋痛苦地望着汎冽,想要叫喊,可是喉咙被御引掐着,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想要运气,可是身上受天雷火灼烧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无力地垂在那里,就连借助大地的力量,也办不到。 她痛苦地望着汎冽,心里疯狂地叫喊着,不要吃。 汎冽望着她,捡起灵魂珠,看着手中光洁的珠子,他比谁都明白这是什么。 灵魂珠,本是鬼道用以摄人魂魄的东西,堂堂的仙居殿帝君,却要用鬼道的东西,来摄人魂魄。 吃了它,他便会受御引掌控。 可是不吃,苏蛋蛋与梵音都会被他所杀。 御引望着汎冽,看着他吞下珠子,他哈哈笑起来,将苏蛋蛋丢在地上,走过去,张开双手,一道天蓝色的九宫摄魂阵在掌心凝聚而出,随着摄魂阵的打开,汎冽痛苦地身体弯曲单膝跪在了地上,他身上暴汗,拼命地控制心神想要与灵魂珠的力量对抗。 随着御引打开九宫摄魂阵,他体内的灵魂珠与阵法交相呼应,巨大的力量顺着他的筋脉遍布全身,汎冽痛苦地抱住欲裂的头倒在了地上,灵珊郡主留在他体内的八道封印增强了灵魂珠的力量。 “汎冽……”御引身后,苏蛋蛋挣扎着爬起来,握着剑的手发抖,提气用尽全力朝着御引砍过去。 御引身影轻轻一晃避开,苏蛋蛋身上剑气打开,化作风刃朝着御引打过去,忽然,汎冽身影一闪,挡在了她的面前。 “汎冽。”她一声惊呼,他的眼睛变成了蓝色,死灰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剑一转,翻身一剑打过去。 第824章 汎冽,速战速决 他的速度很快,决绝得没有半点迟疑,她来不及躲开,被他一掌打飞出去,摔落在地。 没有半点迟疑与停歇,他持剑狠狠地砍下去,苏蛋蛋翻身躲开,他手中的剑砍在地上,地面立即被剑气砍开,卷起尘烟滚滚。 御引旁观者,懒洋洋地道:“汎冽,速战速决。” 汎冽手中的剑消失不见,化作巨大的蛇朝着苏蛋蛋卷去,一口咬住她俯冲撞向大山。 “轰——”地巨响中,整座山被撞得粉碎坍塌,卷起浓烈的尘烟中,苏蛋蛋遍体鳞伤的身体被卡在了岩石中,血从她的头顶流下来,染红了她白色的脸庞,她的肩膀上是一把剑,他手持着剑,穿透了她的肩膀,将她钉死在了岩石上,她昏死过去,一动不动。 他俊美的脸冷酷得没有半点表情,看着她,冷漠地松手,转身踩着滚滚的尘烟走出去,走到御引面前。 御引狭长的眼睛满意地眯起,笑起来,道:“灵珊那个废物在你体内种下了八道封印,没想到这八道封印阴错阳差间却辅助了灵魂珠的力量,封印住了你的记忆,记不住也好,否则,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那该是多么痛心的一件事。”他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汎冽表情漠然麻木地跟在他的身后,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走去。 树林里是一片惨像,等到御引离开,地里,山神钻出来,望着御引和汎冽离开的背影皱眉,道:“怕是要出大事了,这件事,我得去通知四爷。”说着,他钻进地里,消失不见。 大半个山被毁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半座支离破碎的山峰和昏死的苏蛋蛋,她整个人悬空被钉死在石壁上,殷红的血顺着脚往下淌,滴落在地上。 乱石堆里,石头一样的“闪光灯”们一个接着一个,缓缓凝聚而出,它们慢慢地堆成一堆,叠加着,包裹住她的身体,拔掉了她肩膀上的剑,拖着她,踩着乱石断木将她放在地上,为首的刀疤脸转身看昏死的大祭司,钳子一样的手碰了碰大祭司,见没有反应,转身挥了挥钳子,螃蟹一样飞快地往树林里跑去。 黑压压的“闪光灯”们举着苏蛋蛋如潮水一样涌向树林,消失在树林深处。 山路上,砍柴的樵夫扛着柴刀上山,忽然听见树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来扭头看过去,不知那树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过来,他于是拔出了刀,警惕地盯着树林里呼啸而来的东西,等那东西靠近了,这才发现,无数个石头一样的东西正抬着个浑身血淋淋的女人朝着这边飞快地过来。 “我的妈呀,妖怪呀!”樵夫吓得一声大叫,转身连滚带爬地跑开,却被身后汹涌而来的“闪光灯”们吞魔,浩浩荡荡的“闪光灯”抬着苏蛋蛋朝着山涧最阴暗的地方飞快地跑去,消失在丛林深处。 “闪光灯”们抬着苏蛋蛋卷入山涧黑暗之中,穿过了树林,抬着她进入一个山洞,阴暗的山洞里将她放下,然后转身,一个接着一个垒成了一道墙,封住了洞口,化作石壁,与洞口浑然天成,隐蔽起来。 第825章 魔化的天兵 山洞之中,至阴的气息萦绕在她身旁,她身上的伤口慢慢地长出新皮,开始修复。 日月星辰,轮回变幻,山洞里借着阴暗的力量苏蛋蛋身体飞快地修复和恢复。 皇城里,皇帝忽然染病身亡,临死前皇帝当着群臣的面下了一道圣旨,传位墨逸之,在皇太后的扶持下,墨逸之名正言顺地坐上了帝位,正式称帝。 东庭麾下的天选者发生了暴乱,原本无欲无求的天选者们忽然记起了天选之日,在清扫的结界打开的时候,他们的亲人死在了自己面前,他们是为了向这群天神讨要一个公道才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最后却变成了天界的走狗,成为了东庭维护人间秩序的天选者。 天选者们开始觉醒,东庭阵营里发生暴乱,天选者们杀死了神将,在天兵们的镇压下逃亡,东庭在人间的据点暴乱。 而与此同时,天兵开始大面积魔化,魔化像瘟疫一样在天兵中传播,率先出现魔化的,是东庭阵营。 云峥从东庭率兵而下,清理魔化的天兵。 魔化的天兵拥有的力量远在天兵之上,暴乱一触即发,云峥率领天兵,开始血洗清理阵营。 谁也顾不上天选者了,云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清理魔化的天兵上,逃亡的天选者们逃向皇城,投奔墨逸之。 而魔化的天兵们,在凡间四处逃散,玉暨率领着千钰等人围追堵截逃散的魔化天兵。 “诸位既然已经成魔,便是我魔族的一份子,四处逃散只会被东庭逐个瓦解撕碎,只有团结,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东庭才不敢奈何诸位,诸位,随我去往蛮荒之境,开拓新的疆土,魔神言骨已经重归,在魔神的带领之下,我们必将走向辉煌,开创新的世界。”山林里,玉暨堵住逃窜的魔化天兵,陈词激昂而又好听。 千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犹豫不决的魔化天兵们,道:“跟着我们,你们会获得无上的权利与力量,你们会拥有极致的快乐,那是你们在天界永远没有享受过的痛快。” 一个魔化天兵红着眼睛,转身对同伴道:“天界对待魔族的态度大家都很清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投奔魔界,言骨已经重归,她能庇佑我等周全,跟着她,就算是魔,咱们也能将这天下翻了个乾坤。” “好,加入魔族,去魔界!”其余的魔化天兵们红着眼睛呐喊。 一个魔化的天兵,对于天界而言只有死路一条,天界对于魔族的态度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魔化,便只有死路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加入魔族,去到另外一个阵营,与天界抗衡。 言骨重归的消息很快传遍凡间,越来越多的魔化天兵聚集在了蛮荒之境,新的魔宫开始开拓新的疆域,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拔地而起,玉暨作为魔界的前任魔尊,统领着玄尊留下的魔军,包括不断加入进来的魔化天兵。 恢宏的魔宫越来越高,耸立的高楼上,魔炎等人静静地看着脚下黑压压巡逻的魔军和魔化天兵,对于魔族的壮大,伽罗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不爽,他坐在窗前,望着下面,道:“我们种下的那些黑暗种子终于爆发了,只是,天选者也好,天兵也好,所有的暴乱与魔化,都应归功于大人,可是现在,却白白地被玉暨捡去了便宜,这样大的一匹天兵,都落在了玉暨手中。” 第826章 找,找到人为止 身后,魔炎坐在清冷的小圆殿中,旁边七巧煮着茶,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为了魔族,如今魔族壮大,是一件值得叫人高兴的事情,大人何必想那些东西,毁了好心情。”她说着,端起茶,递给他,巧笑嫣然。 魔族越来越强大,她心里才越高兴,因为她的大人终于不再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 魔炎接过茶杯,不动声色地道:“若玉暨能重振我魔族,就算是让他登上了尊主之位,又有什么关系。” 他所要的,是魔族的繁荣与昌盛,是恢复昔日的繁华,他要的,是魔族的崛起。 无论是谁,只要能带领魔族走上重归的道路,即便那个人是玉暨,他也能欣然地辅助于他。 伽罗扭头,问:“你相信那个女人是转世的言骨吗?” 魔炎淡淡地道:“相信。” 伽罗从窗台上跳下来,道:“如果她真的是言骨,那么昔日随着她一起消失不见的那几百万的魔军为何没有出现?为何她不直接唤醒那些沉睡的魔军,占领人间,杀一个痛快?”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言骨,昔日那些随着她一起消失的魔军为何没有归来? 魔炎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茶要一口一口地喝,尊主做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你我要做的,便是跟随。” 无论她是不是真的言骨,只要她能够引领魔族,他们要做的,便是跟随,辅助。 不能猜忌,不能自相残杀,要在相互利用中令魔族壮大,无论那令他们壮大的力量是什么,魔族现在需要的是崛起,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守护他们的领地,捍卫他们的王。 东庭的动乱令七丘看到了希望,老祖派出了白长老去到蛇王城,与汎冽商议对战东庭的事情。 蛇王宫中变得怪异,汎冽回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加冷酷,面无表情的样子,追出去的大祭司与苏骨和灵珊郡主都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护法想要问汎冽大祭司和苏骨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汎冽无视了大护法,面无表情地离开。 大护法追着大祭司的踪迹找到了山林里,山林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地上是大祭司从宫中带出去的士兵尸体,乱石之中没有找到大祭司的身影。 “大护法,没有找到大祭司和娘娘。”树林里,搜查的士兵过来,道。 大护法脸色担忧地看着四周,沉声道:“找,找到人为止。” 树林里,士兵们扩散开去,开始搜山,四处搜查苏骨与大祭司的下落。 与此同时,荒废的流云阁中,干净的药庐里青萝忙上忙下,忙得不可开交,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药草,屋子里是药草煮得沸腾的声音,药罐子和火炉摆了一屋子,她忙得团团转,一旁的床上是浑身上下敷满了药草的大祭司。 他见状的身体遍体鳞伤,胸口的剑上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断裂的肋骨和被打得几乎碎裂的内脏。 几天了,他一直昏迷不醒。 第827章 转世的言骨? 煮好了药,青萝倒在碗里喝下去,一口滚烫的药吞下去,烫得她直跳脚,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一口气吞下去,吞下了药,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热,转身走到大祭司面前,指尖抽出绿色的藤蔓来,以身体为药器,将药以最温和的身体注入他的体内。 床榻之上,大祭司昏死不醒,却依然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温暖地汇入体内。 三界的局势震荡不安,与此同时,三界之外的清明境中,碧波滚滚的海边,一袭白袍的老道对着一盘僵局的棋盘沉思,百思不得其解,似乎无论怎么下,他也破不了这个棋局。 海风滚滚,吹得他花白的胡子卷起,雪白的长发蜿蜒地拖在地上,耳边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远远地,一袭月白长袍的华遥走过来,朝着老人走过去。 “老祖。”华遥站在老人身后,恭敬地弯腰,行礼。 极道老祖回神,扭头看身后的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却并不认识,道:“你是谁呀?叫我做什么?” 华遥道:“我奉天帝之命寻找转世言骨,但人海茫茫,她尚未苏醒,要找到她形同大海捞针,还请老祖赐教,转世的言骨,去到了何方。” 极道老祖像是想起什么来,道:“转世的言骨?怎么,我这一盘棋,都已经下了一千年了?” 他说着扭头看棋盘,像是在想什么,哈哈笑起来,摇头道:“夜羲啊夜羲,你可真狡猾,留一个解不开的棋局让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千年。” 他与夜羲下棋,下到一半,棋局成了一个僵死之局,他留他一人在这里冥想破解之道,一想就是这样久,却原来,人间已是一千年啊。 华遥打断他的话,道:“还请老祖告诉我,转世的言骨,去了哪里。” 极道老祖收敛心神,转世看他,道:“就算我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到最后,却还要把自己搭进去了,要我说,什么也不要管,你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好了,恶人啊,自有天来收。” 恶人自有天来收?可如果作恶的是天呢? 华遥皱眉,道:“天来收?这天早就已经乱了。” 极道老祖扬眉,哈哈笑起来,道:“变了吗?”他说着抬头看头顶的天空,道,“我瞧这天色,也没变啊。” 华遥看着装疯卖傻的极道老祖,按捺着,保持着自己的恭敬。 极道老祖呵呵笑着,看着这个后辈,道:“天从来就没有乱,乱的是你们的心,你是天吗?不是,东庭是吗?不是,天帝是吗?都不是,天是什么?是你头顶的这片云,是万物生灵谁也离不了的道。”他说着站起来,走到海边,海水自动地退避打开,他踩着海底朝着里面走去。 华遥望着他,跟上去。 湛蓝的大海自动劈开分裂出一条道来,极道老祖带着华遥往里面走去,走到海底的宫中,带着华遥穿过宫殿,来到一个巨大的镜子前。 第828章 你可看清楚了? “你不是想知道谁是言骨吗?那么瞧仔细了,这周天镜可是有脾气的,一样的问题,只给一次答案。”极道老祖说着,一拂袖,一道金光飞过去,笼罩那巨大的镜子。 金光之中霞光泛起,平静的镜面像湖水一样拨开,镜面之中是幽暗的深海,深海之中,一个巨大的白色的蛋蹲在那里,它四周是闪烁的像水母一样的生灵。 镜子里,白色的巨蛋唱着奇怪的歌:“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哎呀,你们去哪里?带我一起走呀。” 白色的巨蛋叫着,忽然头顶一条巨大的蛇盘桓游过来,虎视眈眈地将它缠住。 接着画面里,汎冽凝聚成形,抓住了蛋,带着它,冲出了黑海深渊。 “是他。”带走转世言骨的,居然是汎冽。 周天镜里的画面消失不见,镜面又恢复宁静,极道老祖转身对他道:“你可看清楚了?” 华遥恭敬地弯腰行礼,道:“看清楚了,多谢老祖。” 极道老祖摆手,道:“不谢不谢,既然我帮了你的忙,作为报答,还请你陪我下一局棋吧,若你赢了我,我便放你离开,若你输给了我,就留下来一直陪我下,直到你下赢为止。” 华遥想要拒绝,可是,极道老祖并不是讲道理的人,若他硬闯离开,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留下来,陪他下棋。 在极道老祖面前,再多的心眼,都没有用。 “是,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他规规矩矩地行礼,道。 难怪当日天坠剑发出了反应,却原来,言骨早已来到了这个世上。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谁带走了她,那么想要查清楚她是谁,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言骨,一千年了,你我终于又要相见了。 七日的时间,阴暗的山洞里苏蛋蛋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痛得厉害,但身体的力量已经恢复,她扭头看四周,洞口忽然打开,石头一样的“闪光灯”们消失不见,洞口外刺眼的光芒穿透进来,她遮住眼睛,站起来。 扶着肚子走出山洞,树林里不知落了多久的雪,整个山林被大雪封山,望着皑皑的白雪,她想起还在秘古禁地之中的小团子来,想着小团子,又想起吞下了灵魂珠的汎冽来。 “汎冽……”她吃痛地念出他的名字,御引利用灵魂珠控制了汎冽,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站在白茫茫一片的山林里,耳边是鸟叫的声音,也不知自己在山洞里呆了多久,她回头看那山洞,记不得是谁将她搬到了里面的,肚子里饥肠辘辘,她回神,扶着肚子,起身离开。 离开了山林,苏蛋蛋沿着山路一路下山,走到了山下才发现,只有这座山在下雪,山下却没有半点下雪的迹象。 重伤一连躺了七天,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地朝着有人的镇上走去,城镇的门口是把守的士兵,严格地检查着过往的进城的百姓,苏蛋蛋奇怪地走过去,这里从前是天选者们把手的地方,怎么如今换成了朝廷的人? 第829章 墨逸之的措施 苏蛋蛋朝着被士兵把守的城门走去,门口士兵拦住了她,询问她进城的目的,她道:“进城,吃饭。” 士兵将她扫一眼,见她脸色苍白精神不佳,狐疑地道:“你莫不是染上了魔气?你可曾受到魔人的攻击?” 墨逸之登基之后便派兵将失去天兵的城池收回来,派兵驻守,鼓励农耕,恢复生产,令流离的百姓重新安家乐业,昔日用来驱逐和伤害百姓的天选者们成为了城镇的守卫者,每一座城镇严格把守,防止魔化的人进入城中,所有男丁开始练习,会拳脚功夫的便加入到巡逻队中,捍卫城镇的安全。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守门的士兵严格地控制着入城的人口。 苏蛋蛋道:“我并未染上魔气,也没有受到魔人的攻击,只是一路山长水远长久未有进食,人显得疲惫罢了,我并不在城中久居,用过饭就走。” 旁边一个士兵过来,道:“怕是流民,我带她进去。”他说着,对苏蛋蛋道,“我带你进去,用过饭就离开,似你这般的是不能留在城中的。” “多谢军爷。”她说着,随着士兵进去。 进了城,城中人来人往,整个城镇开始复苏,城中小贩很多,流民却更多,两人找了一处饭馆,坐下来,苏蛋蛋从士兵口中得知,墨逸之下了命令,对流民采取宽大包容的政策,朝廷发放粮饷,扶持流民安居乐业。 只有安定才有生活,有了生活,才有发展和生生不息的繁衍。 墨逸之与先前的那位皇帝截然不同,精锐的头脑果敢的气魄,令他在百姓中拥有很高的声誉。 民间有这样一个传说,墨逸之乃是天定天子,拥有真龙护身,是众望所归的帝王,凡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出一个人皇,人皇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别出现在凡间,拯救凡间于水火之中。 墨逸之的传说在人间越演越烈,甚至有传闻他是天上的神君下凡。 吃过饭,苏蛋蛋离开了城镇,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去。 留小团子在那秘古禁地之中她始终不放心,即便有血修罗照料着,但秘古禁地非长久能呆的地方,秘古禁地煞气很重,小团子尚年幼,不能如血修罗那般,在禁地之中久居。 雪山上天兵把守,苏蛋蛋化作一抹流光飞落在禁地的附近,看着门口把守的天兵,蹲下身去,双手触碰地面,一瞬间,雪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她一抬手,雪地之中,一个巨大的雪怪拔地而起,嘶吼着朝着把守的天兵而去。 天兵与雪怪打起来,趁着雪怪引开天兵,苏蛋蛋飞身过去,打开了门。 “站住,秘古禁地,任何人不得擅闯!”忙着打怪的天兵忽然发现了苏蛋蛋,一声大叫,追过去。 苏蛋蛋打开了门,飞快地朝着里面走进去,身后天兵追过来,站在铁索的这边谁也不敢上前,秘古禁地里的怪物他们至今记忆尤新,纷纷忌惮地后退,不敢靠近,眼睁睁地看着苏蛋蛋走进去,消失不见。 第830章 她要带他离开 禁地之中,苏蛋蛋朝着禁地的深处走去,禁地之中怨气很深,空中是漂浮的怨灵,黑暗之中是蛰伏的毒蛇,她踩着腐烂的气息朝着里面走进去。 白骨垒成的山堆前,血修罗正与小团子过招,阿鲁坐在一旁烤蛇肉,也许是因为吃了蛇肉,也许是因为练了血修罗教给的心法功夫,小团子感觉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只是,他心中像有一团东西在窜动一样,对血腥他格外地敏感,血液的味道令他莫名地兴奋。 有时候看见黑暗里游过去的毒蛇,他偶尔会走神,一股血冲上脑子,等他回神的时候脚下是被虐杀的毒蛇。 这样的虐杀令他感觉自己不对劲,可是虐杀的快感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和血修罗打着打着,他动了真格,手臂上黑色的鳞片变成的铠甲,手指也变得尖锐异常,与血修罗拆招间一抓抓下了血修罗肩膀上的皮肉,血修罗吃痛地翻身躲开,恼羞成怒。 “苏祜,你居然敢伤我!我对你可是有手下留情,你居然敢伤我!”血修罗捂着受伤的肩膀怒声道。 小团子这才从杀戮的快感中回神,看见手指上斑斑的血迹,心里猛然一惊,身上的鳞片也消失不见。 “对不起,祖奶奶,我……”他手足无措,紧张地看着她受伤的肩膀就要上前。 血修罗往后一躲,道:“你离我远一点。”捂着受伤的肩膀,她皱眉,奇怪地看小团子,道,“小团子,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阿鲁说看见你把蛇剁成了肉酱却不吃,你是不是太无聊了啊?” 小团子像犯了错一样低下头,难过地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我不是这样的,其实刚才和祖奶奶过招,我心里就有一种冲动……” 一种原始的冲动,他想要撕碎了她,像野兽一样的冲动。 血修罗脸色一变,秘古禁地煞气太重,那阴邪之气虽然能够为他增加力量弥补他身上的不足,可是受煞气影响,他的心智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若是常人来到这样的地方,时间久了,不是疯了便是变成嗜血的怪物,小团子因为本身拥有魔族的血统,所以能够承受这样久,也因为体内是蛇族的血液,才会显出杀戮的本性来。 小团子惴惴不安地抬头问:“祖奶奶,我这是怎么了?” 血修罗走过去,安慰他:“你这个叫返祖,因为你爹是蛇族,是动物,所以你才会有这种反应,等你长大了,能够控制体内的兽性了,就没事了。” 小团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笑起来,说:“那我要快点长大。” 两人正说着,阿鲁忽然站起,冲着走进来的苏蛋蛋一声怒吼:“阿鲁。” 小团子扭头,见到苏蛋蛋高兴地叫起来,飞快地扑过去:“娘。” “小团子。”苏蛋蛋高兴地抱住小团子。 血修罗见状皱眉,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如果小团子被带走了,那么她连唯一的乐趣也没有了,她在这里呆了千百年,偌大的禁地,只有她和阿鲁,不能让小团子被带走,他必须留在这里陪着她。 第831章 快住手,那是我娘 苏蛋蛋松开小团子,上前对血修罗道:“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苏祜的照顾,但秘古禁地并非能久呆之地,我要带他离开了,谢谢你的照顾。” 血修罗霸道地道:“你不能带他走,是我交会他心法,是我为他疗伤,他是我养大的,他是我的,你不能带他走。”她说着过去,伸手将小团子拽过去。 小团子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几乎跌倒,皱眉道:“可是我想跟我娘离开。” 血修罗气得叫起来:“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你忘记了是谁饶了你的性命?是谁在你受伤的时候救了你?是谁辛辛苦苦地抓蛇给你吃?是我,你答应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你休想离开。” 小团子道:“可我想和我娘在一起。” “那你就不要我了吗?”血修罗生气地问,扭头看苏蛋蛋,道,“等我杀了她,你就安心地留在这里陪我。”说着,她身影猛然掠起,朝着苏蛋蛋打过去。 苏蛋蛋掌心的剑瞬间凝聚而出,挡住血修罗的攻击,旁边阿鲁一声怒吼,手里的铁链瞬间燃烧,拖拽着朝着苏蛋蛋打过去。 小团子急得大叫:“不许打我娘。”起身过去,加入到打斗中去。 小团子挡在血修罗与苏蛋蛋之间,血修罗气得够呛,也许一开始她是拿小团子当一个消遣,可是后来,她是真心待他,她想要将他永远地留在秘古禁地之中,他要什么,她都能够给他。 可是她真心待他,他却要为了他的娘来与她对抗,用她交给他的功夫,来对付她。 “苏祜,你敢同阻拦我,我饶不了你!”血修罗红了眼睛,身上是卷起的煞气,血雾一样的颜色,萦绕着,她站在白骨垒成的小山前,举起了双手,绯红的血雾流转飞出去,身后,白骨垒成的山丘骨头动起来。 零碎的骨头最后组成一个巨大的骷髅怪物,朝着苏蛋蛋一脚踩过去。 苏蛋蛋飞身掠起,一剑砍断怪物的脚,那碎裂的骨头立即飞起重组,再次朝着苏蛋蛋攻击过去。 小团子扭头焦急地看那庞然大物,转身去阻拦血修罗,叫:“祖奶奶,快住手,那是我娘。” 血修罗杀红了眼睛,一心想要杀死苏骨将小团子留下来,小团子挡路令她恼羞成怒,与小团子打起来。 这一次,血修罗并没有留余地,小团子与她交手,接触到她身上的煞气,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戮。 小团子一声怒吼,化作一条巨大的蛇朝着血修罗冲过去。 看着惊呼发狂的小团子血修罗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小团子跟她来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杀死她。 “阿鲁。”阿鲁一声怒吼冲过去,挡在血修罗没钱,被小团子一口咬住脑袋,阿鲁痛苦地叫着,扯住小团子的脖子,想要将小团子扯开,小团子巨大的身体缠住了阿鲁的身体,令阿鲁动弹不得。 “阿鲁。”阿鲁被绊倒在地,叫喊着。 小团子的眼睛渐渐变成了红色,身上是卷起的血色一样的雾气。 第832章 这不是你的错 “小团子!”苏蛋蛋一声惊叫,丢开血修罗过去,小团子的样子不正常。 苏蛋蛋忽然靠近,小团子条件反射地猛然扭头一口咬过去。 怕伤了小团子,苏蛋蛋手中的剑消失不见,徒手挡住小团子,手臂被小团子咬住,他的视线一片血红,在那血红中看着眼前的人,混乱的意识挣扎着。 娘…… 血修罗趁机跃到小团子脑后,朝着他的脑袋一掌打过去,小团子化作人形倒在地上,发出野兽一样的怒吼声,扭头朝着血修罗一拳打过去。 苏蛋蛋这才发现,战斗会令小团子变得更加兴奋,他身上充满了煞气,煞气令他乱了心智,迷失了自己。 “小团子,不要再打了。”苏蛋蛋上前,挡住小团子。 小团子一拳打过去,苏蛋蛋来不及避开,被他一拳打中小腹,飞身摔落出去。 “小团子……”苏蛋蛋吃痛地捂住小腹站起来,脸色苍白地抬头看小团子。 望着被自己打中的娘亲,小团子终于从疯狂中回过神来,眼中的血红消失不见,不敢相信地看自己的手,呆呆地站在了那里,没有反应。 “小团子。”苏蛋蛋叫他的名字。 小团子回过神来,抬头看苏蛋蛋,难过地几乎就要哭出了声,道:“对不起,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小团子,过来。”苏蛋蛋伸手。 小团子走过去,她弯腰扶着小腹,一只手将小团子揽入怀中,道:“这不是你的错。”她说着抬头看血修罗,道,“秘古禁地煞气太重,小团子与你不同,他是不能在这里久居的,时间越长,他受到煞气的影响就越是明显。” 血修罗停下来,身后巨大的骷髅怪物轰然倒下,散落成一堆白骨。她望着小团子,眼神变得难过,道:“可是我一个人,很寂寞。我一个人太久了,出不去,离不开,连一个能够同我说话的人也没有,你没有了苏祜,你还有外面的世界,可是我,我的世界只剩下他了。” 苏蛋蛋将小团子护在了身后,站起身来,道:“如果你一定要将他留下来,那么我只能得罪了。”她话音落,掌心剑凝聚而出。 血修罗道:“不用同我打了,就算再打下去,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虽然舍不得,可是若最后令他变成了一个怪物,我宁可他现在同你离开,你们走吧。”她说着,眼睛恢复正常,身上的血雾消失不见。 苏蛋蛋道:“谢谢你,这般地珍重苏祜。” 血修罗望着小团子,道:“苏祜,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小团子牵着苏蛋蛋的手,道:“会。” 血修罗欣慰地笑起来,道:“好,不枉我疼你一场,你若是回来,记得给我带一只烧鸡,我吃腻了毒虫蛇肉,我想念江南的酒和烧鸡。” 小团子道:“祖奶奶,我会想念你的。” 血修罗转身,道:“走吧,趁着我还没有后悔。” 就这样让他走了? 阿鲁扭头看血修罗,道:“阿鲁。” 第833章 我们回蛇王城 血修罗沉默不语,苏蛋蛋向血修罗道谢,道:“谢谢你。”说着,她牵着小团子离开。 苏蛋蛋带着小团子离开,四周变得安静,血修罗望着脚下的白骨,阿鲁走过来,蹲下来,帮她把散落的骨头垒成一个小山丘。 血修罗道:“我也好想去到外面,阿鲁,你想回家吗?” 阿鲁抬头看她,没有回答。 谁能不想家呢,可是他们的家,早已不存在了啊。 秘古禁地的门再次被打开,铁索的对面是等候的天兵,持着剑忌惮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苏蛋蛋和她手里牵着的孩子,纷纷后退。 苏蛋蛋抱着小团子踩着铁索走过去,看着后退的天兵,道:“我不想同你们交手。” “我等奉命在此看守,任何人不得入内,你闯入秘古禁地之中”那天兵说到这里停下来,闯入秘古禁地之中,杀无赦。 可是,旁边的天兵道:“能进入秘古禁地还能活着出来的,咱们,未必是她的对手啊” 一句话说出了所有天兵的心声,他们虽然奉命在此看守,但是谁的命都是宝贵的,谁也不愿意轻易冒险。 四周的天兵纷纷后退,苏蛋蛋抱着小团子,御风而起,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 小团子问:“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苏蛋蛋道:“我们回蛇王城。” 小团子问:“是去找爹爹吗?” 想起汎冽,苏蛋蛋心顿时沉下来,眼中一阵刺痛,抱紧了小团子,道:“苏祜,到了蛇王城不要乱跑,就算是遇见了你爹,也不要跑过去于他亲近。” 小团子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道:“仙居殿的御引帝君逼迫你爹服下了灵魂珠,他现在已经不认得我们了。” 小团子道:“我和娘一起去救爹,我们把他的灵魂珠给取出来。” 苏蛋蛋道:“好啊。” 小团子忽然抱住了她的脖子,依偎在她身上,道:“娘,你不要怕,苏祜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苏蛋蛋扭头看他,笑起来,温柔地在他柔软的脸颊上蹭了蹭,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蛇王城中,七丘派出了白长老与汎冽商议抗击东庭的事情,白长老带着另外两位长老而来,偌大的蛇王殿中,汎冽面无表情地高高在上,面对白长老和两位长老抗击东庭的事情,汎冽道:“要抗击东庭并非易事,请三位长老先做歇息,本王已经设宴,为三位长老接风洗尘,再谈抗击之事。” 白长老与两位长老道:“那就有劳陛下了。” 汎冽扭头,用眼神示意大护法,大护法领命带着三位长老下去。 蛇王宫中宴会开始,汎冽移居宴会殿中,歌舞笙箫中白长老和两位长老坐在宾客席上,两边是伺候的宫女,伺候三位长老喝酒。 汎冽表情麻木地看着被灌酒的三位长老,酒过三巡,汎冽始终没有提抗击东庭的事情,白长老再也耐不住,起身道:“陛下,关于抗击东庭之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在东境已经设下埋伏,联合了凤族,再加上陛下,这一次,势必要将东庭连根拔起。” 第834章 那累赘一样的感情 汎冽没有回答,摇着手里的酒杯,问:“白长老,方才的酒好喝吗?” 白长老敷衍地道:“好喝,陛下,关于联手抗击东庭一事” 汎冽打断他的话,道:“仙居殿的销魂酒,三位能有幸喝一杯,当好好地品尝啊,且不可一杯下肚,还不知道滋味呢。” 白长老闻言脸色顿时变了,接着感觉到腹部的绞痛,身后两位长老不敢相信地指着汎冽,痛苦地吐出血来,身体像青烟一样被灼烧,歌姬和宫女们纷纷退下,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殿中此刻是一片萧杀之气。 “汎冽,你!”白长老捂住心口,身体开始被灼烧,冒出袅袅的青烟。 仙居殿的销魂酒,凡人喝得,妖魔喝得,却只有神仙喝不得。 一杯下肚,肝肠寸断。 两杯下肚,五脏成灰。 三杯下肚,销魂断神。 仙居殿的销魂酒是专门为惩罚违反天规的神仙而酿制,可是如今,却被拿来对付七丘的三位长老。 汎冽冷漠地看着渐渐化作青烟灰烬的三位长老,麻木地不为所动。 旁边,大护法看着汎冽,眼神复杂。 与此同时,仙居殿中,御引坐在一个巨大的珠子面前,通过灵魂珠操控着汎冽,满意地看着湮灭的三位长老,扭头对站在一旁的东庭帝君道:“如何?” 东庭帝君道:“白长老等人不过是一群无用之辈,我要的,是老祖的人头。” 御引道:“你这是打算将七丘赶尽杀绝?” 东庭帝君道:“杀人并不可怕,愚蠢的是心慈手软,要做,就要做得干脆彻底,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他们方才是不是提到了凤族?” 御引道:“似乎是。” 东庭帝君一声冷笑,道:“那么,收拾了七丘,将凤丘也收拾了吧。” 御引道:“算起来凤丘也算是你的丈人了,琉妃娘娘不会感到为难吗?” 东庭帝君道:“若她知道自己的母族想要诛杀自己的夫君,那才是真的为难。”他冷漠地转身离开。 望着东庭帝君消失的身影,御引嘴角的笑慢慢地消失不见,收拾了七丘,东庭在天界的势力更是一方独霸,可是,赢的人,却未必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御引扭身看身旁的棋局,捏起一枚棋子,黑色的棋子落入棋盘,将死之局逆转,他沉沉地笑起来,道:“灵珊,你以为,这局棋赢的会是东庭帝君,还是我。” 他话音落,四周一片寂静,他停下来,眼神变得一片冷冽,这才想起来,灵珊郡主,早已不在了。 想念她吗? 一个背叛了仙居殿背叛了他的人,他怎么会去想念她。 只是,一个养了几百年的人,就算是一条狗,忽然不见了,也会舍不得的。 这世上,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碰,可唯独爱情,是碰不得的。 “爱情究竟是什么?”捏着棋子,御引不解地问。 灵珊的母亲为了所谓的爱情,至今还被镇压在修罗炼狱之中,而灵珊与她的母亲如出一辙,为了所谓的爱情,粉身碎骨。 他活了几千年,却始终不明白,那累赘一样的感情,为什么会令人飞蛾扑火。 第835章 怎么才能救他 七丘派往蛇王城求援的人全军覆没,白长老以及随行的两位长老也神陨消失,蛇王城森严戒备,蛇王宫中是死一样的沉重,宫中不复昔日的生机,宫人们连走路也不敢抬起头来,唯恐惹恼了陛下,丢了性命。 自从上一次汎冽离开后回来,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朝中大臣揣测,想必是苏骨娘娘出了事,所以陛下才会性情大变,整个人变得更加阴郁了。 原本不苟言笑的人忽然一夜间变得连话也不想说了,朝臣不敢谏言,每日上朝更是谨言慎行,唯恐惊动了他,大祭司也消失不见,蛇王宫中那死气一样的气氛之下是难掩的不安。 苏蛋蛋带着小团子去到大祭司的圣殿中,圣殿中不见大祭司的踪迹,屋子像是荒废了很久,空无一人,小团子牵着她的手,跟着好奇地张望四周。 圣殿中,大护法听见脚步声疾步跑出来,一声大叫:“梵音。” 苏蛋蛋回头,看见从里面跑出来的大护法,大护法错愕地道:“苏姑娘?” 她没有出事? 苏蛋蛋问:“大祭司没有回来吗?” 大护法摇头,道:“没有。”他说着抬头看苏蛋蛋,大祭司是为了查真假苏骨的真相而追出去消失不见的,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确定她是真的苏骨还是灵珊郡主。 汎冽性情大变,大护法有种不好的猜测,那便是灵珊郡主完全控制了汎冽。 他警惕地看着苏蛋蛋,道:“娘娘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梵音是追着娘娘出去的,娘娘不知他去了哪里吗?” 苏蛋蛋道:“我在山洞中沉睡七日醒过来,我以为是他将我送入了洞中让我自行修复,却原来他也不知所踪了。” 大护法皱眉,追问:“什么意思?那天你们出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蛋蛋于是将灵珊郡主和御引的事情一一告知大护法,道:“我来找你是为了灵魂珠一事,御引利用灵魂珠控制了陛下,而且他体内的八根金针还未能拔出,须得想办法将那八道封印解除,将灵魂珠从他体内拿出来。” 大护法震惊地道:“难怪陛下会杀了白长老。” “什么?白长老死了?”苏蛋蛋惊愕地问。 大护法于是将汎冽毒杀白长老的事情告知苏蛋蛋,汎冽与七丘结盟,七丘虽然战败,但有妖界做后盾,东庭有所忌惮,如今汎冽杀了七丘来的人,等同与七丘宣战,如今的七丘是腹背受敌,已是强弩之末了。 苏蛋蛋道:“仙居殿与东庭联手了,七丘战败,元气大伤,又遭妖界背叛,这一次,怕是再无法翻身了。” 但也正因为东庭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对付七丘上,才让墨逸之在凡间有了发展。 大护法道:“想要将灵魂珠取出来并不容易,因为有那八道封印的存在,想要取出来更加不易了。” 苏蛋蛋道:“当初灵珊郡主在他体内下了八道金针,但是他并没有完全丧失记忆,若是故伎重演,令他想起从前来,能否一样地打破灵魂珠的力量,令他恢复如常?” 第836章 我将千倍奉还 大护法道:“灵魂珠不同于把八道金针,灵珊郡主虽然封住篡改了他的记忆,但也只是一部分,而且灵珊郡主留有了余地,做得并不是太决绝,所以陛下才能够想起您来,可是灵魂珠不同,灵魂珠摄住了他的神魂,换一种说法,此刻的陛下他的元神是陷入一种沉睡状态的,想要打破灵魂珠,就要找出他的神魂,唤醒他的元神。” 苏蛋蛋道:“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唤醒他的元神呢?” 大护法道:“人的本身就如同一个小世界,天地始于混沌状态,而人的体内也存在一个混沌界,被称之为小混沌,你是七情六欲,三魂六魄孕育之地,除非能够有人进入陛下的小混沌界,找到沉睡的元神,从里面打破灵魂珠。可是要进入一个人的小混沌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人能够办得到。” 苏蛋蛋陷入沉默中,良久道:“就算没有办法,我也要将他体内的灵魂珠打破。” 被控制的不仅仅是汎冽,而是整个妖界的命运,御引控制着汎冽形同控制着妖界,杀死了白长老已经是她意料之中值得庆幸的事,因为倘若御引利用汎冽向七丘发起了战争,那么受难的将是妖界和七丘,这种自相残杀的局面,绝不是汎冽想要看到的。 大护法神情黯然,道:“我已经派出了所有我能够调遣的人手去找梵音,若是他在这里,也许,他会有办法。至少,白长老的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苏蛋蛋忽然想起敖战来,当初天兵下界,敖战曾经告诉汎冽,他与汎冽的命运是相辅相成的,他沉稳见多识广,人脉也丰富,去找他,也许他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护法,我要去一趟九泽城,但是灵魂珠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保密,倘若陛下要攻打七丘亦或者有其他的举措,我希望你能够站在妖界的立场上顾全大局,想办法将他架空,即便御引控制了汎冽的身体,可是如果架空了汎冽的权利,御引想要行事也并没有那么容易了。”苏蛋蛋道。 大护法大吃一惊,道:“架空陛下的权利?这怎么可能,再说了,以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掌控得了全局。” 苏蛋蛋道:“陛下若是命你们攻打七丘,那么你便令下面的人拖着,能拖多久拖多久,只要坚持到打破了灵魂珠,御引便奈何不了他。” 大护法为难地皱眉,沉吟一声,道:“好,我尽量。” 苏蛋蛋答谢:“有劳了。” 大护法慌忙还礼,苏蛋蛋牵着小团子离开,朝着议事殿的方向走去。 议事殿门口是守卫着的侍卫,苏蛋蛋牵着小团子站在窗外,望着里面傀儡一样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的汎冽,小团子不解地问:“娘,爹爹这是怎么了?” 苏蛋蛋道:“他被灵魂珠控制住了。” 小团子问:“他不认得我们了吗?” 她望着汎冽,沉入沉默中,没有回答。 小团子望着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汎冽,眉目地显出煞气来,黑色的眼眸变得充满煞气,道:“可恶,待我长大了,我要将次痛苦千倍百倍地还给御引,我要天上的那些神全部成为我手中傀儡。辱我之人,我必百倍奉还,他们加之在爹娘身上的痛苦,我必千倍奉还” 第837章 四爷,苏姑娘来了 苏蛋蛋闻言低头看小团子,却见他稚嫩的脸上充满煞气,那是与年龄不相符的狠戾。 她蹲下身来,面对小团子,道:“苏祜,无论未来如何,娘希望你能够秉持自己,不忘初心,不要为仇恨所束缚,迷失本性。” 小团子不解地看苏蛋蛋,他只明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暴力需要用暴力去解决,他所厌烦和憎恨的,都该被毁灭。 苏蛋蛋带着小团子去往九泽城找敖战。 九泽城中繁华依旧,金玉赌坊里人潮汹涌,掌柜在楼上看着下面往来的人群,赌坊后的荷花湖内,巨大的龙沉入水中,闭着眼睛,安静地打坐,身上是淡淡的灵气流转。 参禅悟道,他以为自己能够看破天机,可是似从前那样的幻境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不明白,当初他参禅打坐,分明是看见了汎冽与他的光景,可是如今,他却什么也不到了。 他在这荷花湖下闭关这么久,许多问题他依然无法看透。 岸边,慕笙蹲在湖边,手指在水面上轻轻地划过,说:“战哥哥,你还要在里面呆到什么时候去?我们去北方看雪好不好?” 小庸医不见了,敖战又一直将自己关在湖底闭关不出,她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湖心中,敖战像没听见一样,不为所动,静静地闭着眼睛,白色的龙须随着水流荡漾。 慕笙见状皱眉,赌气地站起来,化作一条雪白的巨龙往湖心钻去,游到敖战面前,静静地匍匐在他身旁,看着他。 敖战终于睁开了眼睛,慕笙高兴地笑起来,以为他终于搭理了自己。 岸边管家的脚步声传来,他急匆匆地走过来,道:“四爷,苏姑娘来了。” 敖战巨大的龙身冲出水面,“哗啦”的水声中化作人形,踩着荡漾的湖面走上岸。 “请进来。”敖战道。 慕笙跟着追过来,化作人形上岸,追在敖战身后,闷闷不乐。 “战哥哥,你要怎么样才肯理我嘛?我一个人好无聊,你跟我说一会话好不好?”慕笙沮丧地追在他的后面道。 敖战无视她的存在,走到亭子里坐下来。 远远地管家带着苏蛋蛋和小团子过来,两人来到亭子中,小团子恭敬地行礼,道:“四爷。” 敖战看一眼小团子,皱眉,问苏蛋蛋:“他身上怎么这么重的煞气?” 苏蛋蛋道:“出了些意外,他在秘古禁地中呆的时间太久了,四爷,汎冽的事情,你可知道?” 敖战道:“你是说灵魂珠的事情?” 苏蛋蛋道:“你知道?” 敖战道:“你们与御引开战的那天山神便将你们的消息卖给了我,我派人去过山中寻你,未曾见到你的身影,我便在想你应当是安然无恙了,御引若要杀你,我能找到的,便是一具尸体了。见不到尸首,那么你便还活着。” 苏蛋蛋道:“多谢四爷记挂,四爷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进入一个人的小混沌界中去?” 敖战诧异地挑眉,道:“小混沌界?你想要进入小混沌界中唤醒汎冽的元神?” 第838章 黑暗即将降临 苏蛋蛋点头,道:“事到如今,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且将试一试。” 敖战想了想,道:“进入一个人的神识甚至是小混沌界里,这样的功法三界之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这世上却的确有一种人可以办到。” 苏蛋蛋问:“是谁?” 敖战道:“须弥山的和尚。” “和尚?”苏蛋蛋诧异地问。 敖战看向苏蛋蛋,道:“须弥山上有一群古老的部落,他们隐居须弥山中,不问世事,潜心修佛,须弥山巅是一个古老的寺庙,庙里有一个老法王,据说他拥有无穷的智慧,能看破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佛家修的,是一个心,有人修慈悲心,有人修出离心,但无论是修那一种,修到最后,他们便能跳脱出三界,看破天机,他们能去到任何一个地方,包括人体内的小混沌界。那样的境界,被称之为无我无明。” 他一直参禅问道,为的便是那样一个境界,可是他却始终达不到,这个世上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的,便只有须弥山上的老法王了。 苏蛋蛋道:“那么我即刻启程去到须弥山拜访。” 敖战道:“可是只怕你是进不了庙门的。” 苏蛋蛋愣了愣,旋即很快想起什么来,道:“因为我是魔?” 敖战点头,道:“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魔族与佛家更是水火不容,佛光之中容不得妖邪,只怕还没等你进入庙门,便会被镇守的守护神给打回去。” 她什么都能够改变,可是唯独她的身份,那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苏蛋蛋问。 敖战摇头不语,想了想站起来,道:“不管怎么样,我陪你走一趟吧。”说着他低头看小团子,道,“将他一并带上,去到须弥山圣地熏陶熏陶,也好去一去这身上的煞气。” 小团子身上的煞气太过浓烈,长久以往下去,他的身心都将受到影响。须弥山乃是佛家圣地,佛光之下就连草木生灵也分外祥和,小团子去到那里,也许会是好事。 敖战带着苏蛋蛋和小团子离开,前往须弥山上。 与此同时,东庭之中忽然出现魔化天兵,骚乱像瘟疫一样蔓延,云姬斩杀了魔化的天兵,检查了魔化天兵的尸体,命人抬到了东庭大殿。 大殿之中,东庭帝君看着被抬上来的尸首,脸色变得严峻,一抬手,退下了四周的仙童与天兵,只留下云姬一人。 云姬道:“父君,为何会有这样多的天兵魔化?不是说魔化只针对凡人,对天神无效吗?玉暨究竟是怎么做的,为何咱们的人里面出现了这样多的魔化?” 东庭帝君陷入沉思中,倘若天兵的魔化是玉暨导致的,那么这根本就不足为惧,可倘若天兵的魔化不是人为所导致的,那么,东景帝君曾预言的黑暗时代,就要来临了。 早该意识到的,可是谁也未曾注意到,在魔化大面积爆发之前,其实早已有了征兆啊。 蓬莱山主玉暨的魔化只是一个开始,却并不是意外。 接着,是七丘的琇莹郡主,仙居殿的灵珊郡主。 从天神到天兵,黑暗已经开始在蔓延了。 第839章 不过是运气好 神族能够看破凡人的命运,却看不破自己的命运,但东景帝君作为神族中的一员,却在天命推演中出类拔萃,将天命推演运用到了极致,他能够推演和窥探的不止是凡人的命运,更是三界所有生灵的命运。 东庭帝君与东景帝君同出一胞,是为兄弟,年少时东景帝君第一次开盘演算,推测的却是天界,黑暗将至,天神陨灭,这是少年时的东景帝君推演而出的结果。这样的话从一个少年口中而出,谁也不相信,所谓的黑暗降至,天神陨灭,成为了天界的一个笑话。 可是东景帝君却坚持,他所推演得没有错。 而在一千年前言骨陨灭之后,东景帝君隐遁去了人间,临行告诉东庭帝君,言骨的陨灭是错的,他们必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东庭,将会成为黑暗开始的地方。 “父君,如若不能找出魔化的根源,遏制魔化的扩散,对东庭而言这将是致命的危险。”云姬提醒道。 东庭帝君道:“将魔化的天兵收押,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屠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不仅不能遏制魔化的扩散,反而会搞得人心惶惶。 云姬领命:“是,父君。” 东庭帝君抬眸扫一眼殿中,不见云峥,于是问道:“云峥呢?这些日子怎么总是不见他身影?” 云姬道:“兄长在凡间处理魔化的叛军,玉暨那边传来消息,据说言骨重归了,那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皇城的皇太后,这几日凡间的皇帝忽然驾崩,临死前拥立墨逸之为王,叛逃的天选者们多已投奔墨逸之麾下,而墨逸之趁着东庭在人间的据点发生暴乱,重新占领了部分城池,出重兵把守,恢复生机。” 东庭帝君微微眯眼,对墨逸之有了兴趣,道:“墨逸之?就是那个凡间的人皇?这样一个糟糕的局面,他居然也能力挽狂澜。” 云姬道:“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了时候,那些叛逃的天选者们,要去解决了吗?” 东庭帝君道:“你兄长云峥不是还在凡间吗?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他应该有分寸,墨逸之不足为据,当初派兵凡间最终的目的是为占领先机,解决了七丘,如今七丘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御引控制了汎冽,我希望你能控制了墨逸之。” 云姬不解地抬头,道:“父君希望对墨逸之用灵魂珠?” 东庭帝君道:“不,墨逸之与汎冽不同,凡人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起灵魂珠,且我需要的是一个支持者,并不是一个傀儡,我希望你能够说服墨逸之,为我东庭效力。但如果他并不识趣,那么这一的人,就绝对不能留下。” 云姬道:“作为一个凡人,他能够成为东庭的部下,那是他的荣幸。”说到这里云姬继续禀报道,“凡间大部分魔化的天兵逃到了蛮荒之境中,被玉暨收编麾下,如今玉暨手中掌控的魔军和魔化天兵数量庞大,且随着魔化的不断扩大,会有更多的人投奔到玉暨麾下。” 第840章 我亲自过去 东庭帝君忽然想起什么来,问:“你方才说,言骨重归了?” 云姬道:“是的,消息是从凡间据点的神将传来的。”她说到这里皱眉,抬头道,“父君,我并不相信玉暨。” 东庭帝君将玉暨作为埋在凡间的棋子,用于操控魔族,与东庭里应外合,乱了这天下,可是现在玉暨的力量越来越庞大,不断地吸收新的力量,玉暨野心勃勃,并不是完全地效忠东庭,她担心的是玉暨力量过于强大,自己坐大。 且这一次言骨重归的消息,玉暨理应第一时间通知东庭,却迟迟不见消息,云姬所担心的,是玉暨有别的想法。 东庭帝君道:“云姬,你记住,永远不要去相信一颗棋子,玉暨于我们而言,只存在利用的价值,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对于他而言,东庭又何尝不是他的跳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牢靠的不是忠诚,而是相互利用,有利用才有价值。”他说着站起身来,道,“我很好奇,转世的魔神,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云姬抬头不解地道:“要儿臣去会她一会吗?” 东庭帝君道:“不,我要亲自去会一会她。” 他说着,朝着大殿之外走去,云姬跟在身后,走出了东庭天门,两人化作一抹流光,朝着凡间而去。 皇城之中,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皇太后的寝宫之中,阴暗的房间里炉火旺盛,烧得噼啪作响,可是屋子里却冷得几乎要结冰,凤榻之上是垂下来的床帐,冰冷的寝宫里是宫人被吸得干瘪的尸骸,床帐中传来欢好嬉笑的声音。 “玉暨,你这法子深得本尊的欢心,本尊从前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子,能最快地提升人的力量。”床帐之中皇太后呻吟喘息的声音传来。 床榻之上,皇太后脱了衣裳肌肤宛如十八岁的少女,细腻白嫩,半跪在床上,玉暨趴在她的后背上,抱紧了她,两人以狗一样的姿势换好着,床榻之上却是一具早已干枯的宫女尸首,干枯的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皇太后与玉暨。 皇太后满足地长长吐一口气,她这副肉体已经残败到了极致,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她便只能一直呆在这副肉体里面,可是这肉体眼见腐败,平日里采集和吸纳宫人的生命力并没有多少作用,可是玉暨的这个修补大法,却能够有效地延缓她身体的腐败,甚至能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年轻,充满力量。 作为一个魔,欲念能够有效地提升他们的力量,而这样的欲念,真是个好东西。 一翻身,她骑在了玉暨的身上,彻底地放纵在肉体的快感之上。 玉暨阴险的眼眸中是满满的算计,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真正的言骨,但她的力量远远在千钰之上,与她双休,能够更好地滋补他的身体,提升他的力量。 而欲念的作用,能令她的肉体得以满足和修复,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双赢。 可是只是这样,远远不足。 在力量上他不是她的对手,但他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控制一个女人。能够满足女人的,除了感情,还有肉体。 第841章 怎么,你舍不得? 淋漓的汗水中,他喘着气,暧昧地亲吻她的手指,道:“这是追繁琐却也是最快乐的一种采补心法,卑职还有更为快捷和强劲的修炼心法。” 皇太后道:“说来听听。” 玉暨抬眸,阴险的眼神宛如毒蛇,道:“强者,拥有狩猎的权利,而弱者,最终的命运只能是消亡,尊主作为三界的狩猎者,可以从更高级的猎物身上获取力量,比如,魔炎。” 想要完全掌控魔界,就要清理掉障碍,而魔炎将是他称霸魔界的第一个障碍。 魔炎那群人对言骨的效忠简直到了愚蠢的地步,他若想要对付这位新的“转世言骨”,那么就必须要先将魔炎解决掉了,杀了魔炎就形同砍掉了言骨的左膀右臂,到时候,他再一步一步地控制这个女人。 皇太后笑起来,俯身趴在他的身上,道:“你想对付魔炎?” 玉暨道:“怎么,你舍不得?” 皇太后手指轻轻地勾住他的下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危险地眯起,道:“魔炎对本尊,忠心不二,本尊还没有蠢到杀了他进补,杀了他,得到的不过是部分力量罢了,但留着他,能得到的却是他永远的效忠。”她说着目光优雅地往下滑,冰冷的视线像一条蛇一样从玉暨身上滑过,她沉沉地笑起来,道,“可是,你不一样,玉暨,你永远不会为我所掌控,杀了你,本宫一样可以得到强大的力量。” 玉暨心里咯噔一下,却若无其事地笑道:“杀了我,尊主舍得吗?” 皇太后哈哈笑起来,摸着他俊美的脸,道:“你如此懂得讨本尊欢心,杀了你,本尊当然舍不得了,没有你给本尊作伴,本尊的夜晚可是相当漫长呢。” “属下不会令尊主失望的。”他说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欢笑的声音从床帐里传出来,随着“咚”的眼神,干枯的尸首被踢下了床。 皇太后与玉暨在后宫之中胡作非为,宫中人心惶惶,墨逸之封锁了消息,不让丑闻传出去,但皇太后祸乱后宫的事情整个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太后寝宫之外,远远地,墨逸之与魔炎路过,听见寝宫那边传来的欢笑声,顿时皱起眉头,眉目间显出戾气来,转身便走。 魔炎目光森冷地跟在墨逸之身后,身后是跟随的宫女和公公,走到御花园里时墨逸之停下里,扭头问魔炎:“这便是你找了千百年的魔神言骨?” 魔炎脸色难看,道:“我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当皇太后随着他驱逐天兵的时候,她的力量霸气而强大,当她自称为转世言骨的时候,所有的魔军都相信了,那时候,她的确是强大,她所做的,也的确是有利于魔族,可是他没想到,和玉暨在一起之后,她会变成这样。 从前的言骨,绝对不是一个会以这样的方式去强大自己的人,言骨的强大不仅仅是在力量上的强大,而是在于她的内心和德行,她虽然是魔,但她却磊落光明,有时候她的正直令他不满,可却也正是因为那样一份崇高的精神,才能令她在魔界屹立不倒,她曾是魔界的王,是三界的传说。 第842章 我不喜欢这里 可是现在,她却倒在床上,以令人不齿的方式修炼。 墨逸之眼神一片冰凉,良久地叹一口气,道:“魔终究是魔。” 就算是魔神,也终究像黑暗里见不得光的污秽,污浊不堪,这样一个魔神,怎么可能引领魔族振作起来。 他忽然想起与苏骨之间的契约来,他将永世不得与魔族为敌。 相比较之下,后宫之中的那位魔神,还不如一个苏骨。 魔炎阴沉着脸沉默不语,皇太后自称为转世言骨,随着她的言行,他越发地怀疑她是否是真正的言骨,可是不管她是否是真正的言骨,魔界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凝聚和号召所有力量的人,是能够让魔族重拾信心的领头者。 而与此同时,须弥山上,敖战带着苏蛋蛋与小团子站在了须弥山顶,眼前就是恢弘的寺庙群,站在山巅看远方,能看见远处山脉,和山脉之中的剑仙阁。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剑仙阁。”苏蛋蛋道。 敖战道:“除魔裂隙崩塌之后剑仙阁便一路来到了这里,这里与世隔绝,灵气充沛,山中物产丰富,是最好的清修之地。” 苏蛋蛋转身看台阶往上的地方,蜿蜒的台阶之上是错落的山崖和坐落其间大大小小的寺庙,而沿着石阶往上,是所有大小寺庙中最大的一个主寺庙,它以庄严的姿态坐落在山顶,俯瞰众生,云山雾海里,飞鸟飞过屋檐,到处都是一片祥和之气。 小团子牵着苏蛋蛋的手,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寺庙,心里开始感到烦躁,他不喜欢这里,越是接近山顶,他越是焦躁,身上的煞气翻滚得更加厉害,眉目里显出杀气来。 他体内有一种冲动,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打破,想要拆掉那些破破烂烂的寺庙,想要杀掉那些念经的人,想要鲜血涂满这个地方,想要毁灭眼前如流水一样的恬静安详。 他心中的煞气越来越重,握着苏蛋蛋的手不自觉紧捏。 感觉到小团子的紧张,她低头,却见小团子眼神狠戾充满杀气,她心中一惊,蹲下身来,关切地问:“小团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团子厌烦地道:“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叫人看了讨厌,还有那些个红色的房子,看着就讨厌,还有那些念经的声音,听着就烦人,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娘,我们走,这里真是太讨厌了。”他说着去扯苏蛋蛋,闹着要离开。 敖战见状一伸手,袖子里一道捆仙索飞出来,将小团子捆住。 苏蛋蛋抬头问:“你做什么?为什么捆住他?” 敖战道:“看好他,随着我们越接近山顶,他身上的煞气就会躁动得更加厉害,为了避免他失控,迫不得已我们得将他捆起来,他身上的煞气并不成气候,只要上了山,自然就会将他体内的煞气剥离,但剥离的过程是痛苦的,一会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搭理,即便是哭闹求饶,你也不能心软,否则留着煞气,迟早会成为祸患。” 小团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气得大叫:“敖战,你放开我,我不要上去,我不要。” 苏蛋蛋心疼地看着小团子,有些手足无措,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难受,她比他更加难受。 第843章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苏祜,不要怕,娘会陪着你。”她道。 小团子哀求道:“娘,你放开我,我不想上山,我不要上山。” 敖战将小团子一把抱起来,抱着他朝着山上走去。 小团子又气又急,挣扎着大叫:“敖战,你放开我!” 三人朝着山上走去,安静的山林里是小团子吵闹大叫的声音,伴随着庙宇山峰里渺渺的诵经声,在云山雾海里回荡。 苏蛋蛋随着敖战往上,越往上越有种空气稀薄的感觉,越是接近庙宇,小团子闹得越是凶猛,身体里像是有一团怒火快要爆炸了,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敖战,甚至对于他的娘亲,他也生出了怨恨,无论他怎么叫喊,敖战和娘亲都不愿将他放下来,他身体里的煞气在强大的气场之下被压得快要爆炸了。 看着苏蛋蛋,他红了眼睛,稚嫩的脸庞眼神却阴毒得像一条毒蛇,怨毒地道:“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在流云阁的时候你将我丢给了敖战,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追到蛇王城去找你,我被关在秘古禁地中那么久,你来了,却不愿带我离开,你既然如此地看我不顺眼,当初何必将我生出来?” 苏蛋蛋脸色瞬间苍白,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剜了一刀,明知道他所言皆是受煞气影响,可是她的心里却难受得隐隐作痛。 她沉默地抬头看前面,没有回答他,继续往前走。 她不回答,小团子心中的邪火更加厉害,挣扎着大叫:“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你又想要抛弃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你根本就不爱我。”他在敖战怀里剧烈地挣扎着,忽然挣开了敖战的怀抱,滚落下去,被苏蛋蛋眼疾手快接住。 “小团子,再忍一忍,只要逼出了你体内的煞气,你就不会这样难受了。”她说着,抱着小团子继续往前面走。 小团子忽然哭出了声,凄凉地哭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是你的孩子,我是那样地喜欢你,可你为什么不爱我,这个世上除了你,我什么也没有啊,你是我的娘亲,你应该疼爱我,保护我,可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娘不要送我上山,我感觉好难受,我的胸膛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不想上去” 苏蛋蛋停下来,心疼地抱紧小团子,他一哭,她的心就软成了一团,软得一塌糊涂。 敖战提醒她道:“不要被他蒙蔽,为了逃避,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再往上走不远,他会更加难受,在他最难受的时候,他体内的煞气就会被逼出来了。” “娘,孩儿难受”小团子哭得眼泪汪汪,可怜地喊。 她硬下心肠,抱着小团子往上走,她与小团子不同,她是魔,体内蕴含了大量的魔气,作为一个魔,力量越是强大,越接近佛教圣地,便越是难受,她感觉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阻力阻止她往往前一样,逼得她呼吸困难。 她尚且如此,小团子身上携带着煞气,可想而知,又是何等的难受。 第844章 法王正在等两位 “小团子,再忍一忍,我们就能到山顶了。”她说着,抱紧小团子,往前走。 小团子一路哭闹一哭哀求,将近山巅庙宇时,他痛苦地惨叫着,从苏蛋蛋怀里滚落出去,摔落在地上,被捆仙索束缚着,他在地上又滚又蹦,直到身上一道血红的东西从嘴巴里汹涌而出,那东西像光又像水,朝着苍穹呼啸而出,直冲云霄,最终像投入水中的墨汁,淡化消失不见。 小团子浑身大汗淋漓,昏死在地上,敖战抱起小团子,松一口气,抬头对苏蛋蛋道:“没事了。” 苏蛋蛋心疼地从他怀里接过小团子,打开安全空间,将小团子送入安全空间中去。 “走吧。”苏蛋蛋道。 敖战带着她往山巅庙宇中走去,走到山顶,巨大的庙宇前是坐落的主殿,朱红的大门口山神忽然出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放肆,哪里来的污浊之物,也敢擅闯佛门净地,还不速速离开。”魁梧的山神越一丈多高,威武庞大的身躯挡在庙宇面前,手中握着镇山神器,金刚目怒目瞪着脚下的人,威武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在天空中回荡。 苏蛋蛋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信女苏蛋蛋,为天下苍生前来请愿,请大神网开一面,放我进去。” 山神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见这世上最荒谬可笑的笑话,道:“你一个魔物,却要为天下苍生请愿,简直是笑死我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佛门净地,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他说着看向敖战,厉声训斥道,“你本神族,为何与邪魔助纣为虐,将她领到这里来,扰乱佛门清净,简直放肆。” 敖战正要说什么,寺庙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五岁的小沙弥走出来,双手合十,却是一身白色的无垢僧袍,日光之下,他整个人仿佛发着光一样,玉雕一般的人儿。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进吧,法王正在等二位。”小沙弥道。他说着,抬头对山神道,“今早师父讲经的时候便说了一句,下午的时候有客人要到,你肯定又去打瞌睡了,所以连师父的话也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那山神闻言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抓了抓脑袋,道:“师父讲经我自然在听,只是这桩事我忘记了,谁知道师父要等的人居然是一个魔族。”他说完,身影化作一道烟,消失不见。 小和尚对苏蛋蛋和敖战道:“二位随我进来吧。”他说着,转身往里面走去。 进了庙宇,一路上皆是身着红色僧袍的僧人,似小和尚这样着无垢僧袍的几乎没有,他光着脚,步伐轻盈地走过,脚掌踩过树枝,树枝却纹丝不动。 苏蛋蛋目光落在小和尚身上,他虽然年纪样貌看似很小,但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两人随着小和尚去到法王的禅房,禅房门口干净得不染尘埃,青石地砖缝隙里是绿嫩的青草,柔软地包裹着地砖,禅房里面,老法王身着红色的僧袍,手里拎着串早已包浆的六道木佛珠,盘膝坐在一个椅子上,窗外日光投掷进来,正好落在他的身上。 第845章 不过情之一字 小和尚进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父,人来了。” 老法王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笑起来:“你终于是来了啊,言骨。” 苏蛋蛋和敖战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连问也没有问就能知晓她是谁。 他招手,道:“过来,到我这边来。” 苏蛋蛋走过去,跪在他面前,老法王抬手,粗糙的手掌盖在了她的头顶上,道:“你要去到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你所见所听所闻的,未必是真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去吧,去看一看吧。” 他抚摸着她的头顶,掌心一道金光泛起,笼罩了她的全身,苏蛋蛋眼皮沉沉地垂下去,闭上眼睛,缓缓地倒下去,趴在老法王的膝盖上昏睡过去。 老法王将她扶起来,放在了长长的椅榻上,抬头笑眯眯地看敖战,道:“我看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还乐意修习佛法,很是欣慰,尤其是像你这种身在凡尘的,更是难得啊。” 敖战不解地道:“为什么您知道她就是言骨?” 老法王笑着走到门口,望着天边沉沉的雾色,远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宛如一条青龙,他道:“世界的本质就在眼前,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你就能看破种种假象,明白真实道理。” 老法王的话敖战听不明白,可他不相信老和尚能什么都看破,目光落在旁边的小和尚身上,问:“那么您能看出,他是谁吗?” 老法王低头看小和尚,小和尚望着敖战笑起来,道:“就算你知道了我是谁,也没有用,我还是会做我想做的事情,渡我想渡的人。” 前世结缘,今世再续,他与魔炎还有三年的师徒情分,他要渡他跳脱凡尘,放下成佛。 老法王道:“他叫五日,用了五天的时间,长成了五年的模样。” 小和尚便是那日难产的孕妇所生下来的孩子,孩子是在寺庙中诞生的,诞生那一日,庙里的石头开出了莲花,妇人和村民带着孩子回去,可是五日的时间,这孩子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眨眼就长大成了一个五岁的顽童,自己寻上了山,脱下布衣,换上了一身的僧袍,舒坦得像是卸下了一身的重担,扬眉吐气:“修了一千年,舍弃了仙胎,终于得了这一身的宝气,妙的很,好的很呀。” 小和尚的行为和话叫庙里的和尚们感到困惑,只有见了老法王,老法王双手合十赞叹一身:“阿弥陀佛。” 旁人看不见,可是老法王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五日长成了小和尚的人,正是那为魔炎舍弃了仙胎肉身转世的东景帝君啊。 敖战看着小和尚,道:“用了五日时间长成了五年的模样,你的前世非神便是佛。” 五日小和尚笑起来,道:“前世如何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这一世怎么活。”他说着扭头看屋子里陷入小混沌界的苏蛋蛋,道:“虽说前世并不重要,但有的时候,人却会受前世所影响,百般纠结,种种遗憾。” 说到底,不过是情之一字。 第846章 他不是汎冽 苏蛋蛋卷小混沌界中,四周是白茫茫一片,脚下是湖面一样的世界,踩上去能清楚地听见水波的声音,那湖面中是缓缓钻出来的气泡,在白雾之中缓缓上升。 苏蛋蛋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踩着那镜湖继续往前走,随着她每走一步,身后的镜湖便消失不见,走着走着,她走入幻境之中。 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她看见绵延的青山绿水,云山雾海里,宛如仙境,她朝着山中飞去,不远处看见银色的扶摇花海里一袭白衣伫立的人,他如墨的长发蜿蜒而下,白色的长袍拖在地上,风一吹,云袍卷卷而起,他俊美的脸宛如高山白雪,清冷得无欲无垢,深邃的眼睛望着随风摇曳的扶摇花走神。 苏蛋蛋踩着一地的扶摇花走过去,轻声问:“汎冽?” 听到声音,他回头,眼中却是不解,问:“你是谁?” 他有着和汎冽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是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身上有着的是不属于汎冽的清净之气,清净得不像尘世里的人,清净得与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他和她一个是无瑕无垢的白,一个是浓墨一样的黑。 他不是妖,更不是蛇王汎冽。 “你不是汎冽。”苏蛋蛋错愕地后退,可是他的样子,却和汎冽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头如墨的长发。 他目光冷漠,道:“我本来就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是谁?为何会到扶摇山上来?” 苏蛋蛋扭头环顾四周,道:“扶摇山?这里不是小混沌界吗?” 他道:“这里是扶摇山,你一个魔族,是如何上得了扶摇山的?”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对她全无半点兴趣,道,“算了,不管你是怎么来的,我没有兴趣去理会,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她为什么还不来呢。” 也许,他只是同汎冽长得比较相似而已。 她这样想着,转身离开,在山里继续找起来,希望能够找到汎冽。 这里是小混沌界,也就是说这里困住的,是汎冽的元神。 可是她找遍了整个山,也没有找出第二个活着的人来,整个山林里是死一样的寂静,连一只会叫的鸟也没有,只有漫山遍野开成一片花海的扶摇花。 她又转回到扶摇花海中,又回到了他的面前,他站在树下,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扶摇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道:“她为什么还没来” 苏蛋蛋怔怔地望着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这里是汎冽的小混沌界,所以这里存在的必定就是汎冽的元神,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是汎冽的元神? “汎冽?”她走过去,想要将他唤醒,她以为他是受灵魂珠影响,坠入了幻境之中,迷失了自己,就像在八荒阵中一样,沉沦在了幻境之中。 他凝视着手中的扶摇花,眼神一冷,道:“你找错了人。” 苏蛋蛋道:“你就是汎冽,汎冽就是你,这里是你的小混沌界,能够在这里的,就只有你的元神。” 第847章 不要跟着我 他收手,扶摇花被藏入袖子里,抬头冷漠地道:“在这里的便一定是汎冽吗?可你也在这里。” 苏蛋蛋道:“醒一醒吧,汎冽,御引利用你的身份杀了白长老和七丘派来的两位长老,你若再不醒过来,整个妖界都会因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旦御引利用汎冽的身份对七丘开战,整个妖界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中,而七丘,也会在战乱中彻底覆灭,他将成为七丘的罪人,成为仙居殿的刽子手。 他道:“万劫不复又如何?旁人的生死,同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不是你要好的人,吾乃夜羲。” “你就是汎冽,汎冽就是你,你是蛇王城的王,是妖界的王,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记得?为什么你的元神却是另外一个人?”苏蛋蛋不懂,为什么汎冽的元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甚至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身为蛇王的使命和记忆。 他停下来,凝视着苏蛋蛋,最终确定地道:“你如果不是认错了人,那便是疯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苏蛋蛋追过去,叫:“汎冽。” 他一伸手,掌心之下一道剔透的神器凝聚而出,一拂袖,神器“嗖——”地一声飞出,打向苏蛋蛋,她来不及避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的脑袋飞过来,而他的身影眨眼间穿过来,在剑锋碰到她的鼻尖之时握住了剑。 她甚至能感觉到神器在她鼻尖寒冷的温度。 “不要跟着我,否则下一次,它会穿过你的头颅。”他冷冷地说着,收起剑,转身离开。 他不记得她了,甚至他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就算元神,他怎么可能什么也不记得? 苏蛋蛋咬牙追上去。 小混沌界里顷刻时光,外面却已经是翌日天亮。 山上的和尚们开始上早课,老法王去讲经了,敖战和小和尚守在苏蛋蛋身旁,窗外太阳正缓缓升起,小和尚坐在门口,仰头望着升起的太阳,道:“你看,这像不像一个咸蛋黄?” 敖战扭头看他,问:“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五日小和尚道:“唤醒了汎冽的元神,她自然就会被震出来了。” 敖战问:“唤醒?怎么,汎冽的元神怎么了?” 五日小和尚道:“一般人的元神进入小混沌界就会显露出自己的本身,比如苏骨,小混沌界里,她的元神便是言骨,同样的道理,汎冽的元神也会变成他本来的样子。” “那么要如何才能将他唤醒?”敖战皱眉问。 小和尚道:“这就要看缘分了,我也不知道汎冽的小混沌界里核心是什么,更何况,他被灵魂珠所困,首先还得找到灵魂珠。” 与此同时,皇城之中,从早朝上下来墨逸之脸色阴沉,因为皇太后与玉暨在后宫之中胡作非为,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要求墨逸之提醒皇太后,一国太后,应当母仪天下,而不是和一个妖邪之物祸乱后宫。 不用朝臣上奏墨逸之也明白,这几日后宫中死掉的人越来越多,皇宫乃是最威严的皇家之地,如今却充满了妖邪之气,宫中宫人们活在战栗与恐惧中,谁也不敢去往到皇太后的寝宫之中,因为也许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848章 他当真这么说? 一定要皇太后收敛起来。 墨逸之朝着后宫走去,皇太后的寝宫中空无一人,皇太后懒懒地躺在软榻上,衣衫不整的样子,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身边早已被吸成了枯骨的尸骸,最后一缕精气被她吸入体内,她舒坦得长长地吐一口气,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这美轮美奂的滋味。 墨逸之走进去,看到她身边的枯骨心中感到厌烦,沉声道:“你若想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太后,就要学会做人的样子,你这样,同妖魔有和区别?” 皇太后睁开眼睛,丹凤眼中是蕴藏的危险,笑起来,道:“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本来就是妖魔,我做太后的日子可比你做皇帝的日子要长多了,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要怎么做一个皇太后。” 墨逸之道:“你从前的皇太后是怎么做的朕不想知道,如今我是皇帝,你就需按照我说的去办。” 皇太后脸色陡然一变,一伸手,墨逸之脚下的地面冰锥瞬间射出来,墨逸之敏捷地闪身避开,后退落地,指尖戒指不知何时戴上去,银色的丝线游走,道:“我可以让你成为皇太后,我也可以让你什么也不是。” 皇太后哈哈笑起来,猩红的唇笑得狰狞,眼神阴毒地盯着他,狂妄地道:“就凭你?区区一个凡人,也妄想与我为敌?墨逸之,不要忘记了,你今日所拥有的,都是本尊给你的。” 墨逸之冷酷地盯着她,道:“你可以试试。” 他说着,指尖的银线扯紧。 老实说,和她对战,他并没有胜算,可他肯定的是,她不会杀了他,至少现在,她留着他还有用处。 皇太后目光忽然变得温柔,笑着冲榻上走下来,款款走到他的面前,娇小的身体宛如少女,道:“你若想要我收敛,其实非常简单,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肉身早已腐败不堪,若你能捉了陆瑶的肉身先给我,我便听你的,乖乖地做你的皇后。” 墨逸之问:“皇后?” 皇太后道:“陆瑶的身体是我所见的人中最为适合我的,她本来就是我为皇帝选好的皇后,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她还没能当上皇后就跑了,如今你成了皇帝,待我得到了陆瑶的身体,我要你娶我为妻,立我为后,如此一来,也兑现了你我之间的约定,许我荣华富贵。” 墨逸之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看透一样,道:“传说中的魔神言骨,为何会对荣华富贵如此执着?” 皇太后哈哈笑起来,道:“魔神为何就不能追逐富贵了?我昔日是魔神的时候,可是拥有着比这更加强大的富贵天下。” 墨逸之道:“昔日的魔神,是为了魔界而存在的人,无论传说怎么样,可她绝对不是一个享乐型的人,就连魔炎也说,转世言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说到这里停下来,道,“亦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言骨。” 皇太后眼神一冷,变得危险,道:“他当真这么说?” 第849章 我要皇太后的性命 原本以为能瞒住魔炎,却没先到他会怀疑她,留着魔炎是为了留一个得力的部下,因为言骨这个身份,魔炎一定会誓死效忠于她,可是她没想到,魔炎居然会怀疑她。 如果魔炎开始怀疑她的真假,那么就绝对不能;留下魔炎。 墨逸之皱眉,不敢相信地道:“你当真不是言骨?” 他只是怀疑罢了,可是看着她的反应,他的猜测似乎是对的,她根本就不是魔神言骨。 皇太后一声冷笑,转身走向软榻,道:“谁的力量足够强大,谁就是魔神言骨,我,就是魔神。” 墨逸之几乎能够确定,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言骨。 确定她不是言骨,他心中有了打算,道:“我会帮你找到陆瑶,再次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皇太后,我不想再看见枯尸,亦或者听见任何男人出现在你床上的身影。” 皇太后妩媚地笑起来,手指缓缓扯开衣衫,露出白瓷一样的肌肤,道:“你若是不喜欢别的男人上我的床,那么从今以后,哀家的床就只为你一个人敞开。” 墨逸之脸色微变,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转身离开。 出了慈宁宫他离开,忽然眼前一道华光落下,云姬凝聚成形,挡住了他的去路。 “墨逸之,我乃东庭云姬公主,奉帝君之命,前来辅助人皇重振凡间。”云姬道。 东庭。 这所有的仙家里面,东庭二字对墨逸之而言犹如如雷贯耳,那从天而降的天兵,几乎给凡间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可是现在他们却说,要来辅助他重振凡间。 他怎么可能相信。 墨逸之淡淡地道:“哦?你们打算如何帮我重振凡间?” 云姬道:“你只要听从东庭命令,为帝君效力,天界一定会佑你风调雨顺,助你匡扶天下。” 墨逸之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归于东庭帝君门下,成为他麾下的一员?” 云姬反驳道:“有何不妥?凡人原本就是神族的子民,为神族办事,是凡人的荣耀。” 墨逸之道:“既然凡人是神族的子民,那么东庭为何会在人间开启结界,那么多的人枉死,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凡间成了东庭与七丘的战场,现在你也敢说,这是凡人的荣耀?” 云姬眼神冷下来,道:“那么,你是要拒绝我?” 早就听说凡间这位新来的人皇难缠的很,只是没想到这样难缠,就算是人皇又如何,终究是凡人,若是不能驾驭,那边只有毁了,再选一个人,作为凡间的帝王,谁成为人皇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能为东庭所用。 可是,墨逸之道:“为何要拒绝?神族的力量强大无比,凡人想要振兴,依附什么样的力量都不如依附神族的力量,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东庭能够展示自己的诚意。” 云姬问:“你想要什么?” 墨逸之眼神一冷,道:“我要皇太后的性命。” 只有杀了她,这后宫,才能真正的干净。 第850章 你我之间的买卖 只有杀了皇太后,这朝堂,这天下,才算是真正的太平。 皇宫之中,容不得任何能够成为威胁的人,尤其是她。 墨逸之与云姬说着,脚下一抹黑暗悄无声息地卷起消失不见,如毒蛇一样飞快地游走,朝着皇太后的寝宫而去。 清冷的慈宁宫中,皇太后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摸着自己白瓷一样的脸颊,隐约能触碰到老化变脆的肌肤,凡人的身体无法长久地承载她的力量,再好的身体,随着时间的变化也会开始腐败,这副身体早已经腐败不堪,若不是玉暨的法子,只怕早已烂成了一堆白骨。 铜黄的镜子里,她苍白的脸妖冶诡异,门外黑暗如毒蛇一样游进来,来到她的脚下,她低头看过去,伸手,那黑暗顺着她的指尖融入进去,消失不见。 墨逸之与云姬的对话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笑起来,眸中却是一片冷冽,手指往地上一放,那黑暗卷出,朝着外面游去,消失不见。 东庭想要与墨逸之联手,而墨逸之与东庭联手的条件却是她的性命。 “我的皇帝陛下,可真是叫人不省心。”皇太后漫不经心地说着,身上是卷起的杀气。 屋子里,一道华光泛起,东庭帝君的身影凝聚而出,察觉到强大的仙气,皇太后警惕地回头,见到东庭帝君,她起身站起来,转身道:“东庭帝君,什么风把您吹到了凡间里来。” 东庭帝君看着她,想要看清楚她的真身,却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一团浓墨一样的黑暗,道:“你便是转世言骨?” 皇太后款款走过去,走到桌子边,倒一杯冰冷的茶水,漫不经心地道:“帝君前来是要来取我性命呢,还是要与我谈买卖?” 东庭帝君挑眉,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买卖可谈?” 皇太后道:“如果我是言骨,那么你就有一笔买卖可以与我谈,如果我不是言骨,这桩买卖你一样可以同我谈。” 东庭帝君道:“哦?你想卖给我什么?” 皇太后道:“你助我一统凡间魔界,我助你一统天界,杀了天帝,这天下由你做主。”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如沉江巨石激起惊涛骇浪,东庭帝君眼睛微微眯起,忽然出手,掌心一道流光闪出,击向皇太后,皇太后转身手里的茶水泼出,飞溅的水珠立即凝结成冰锥,射向东庭帝君,东庭帝君拂袖,一道金光燃烧,眼前的冰锥立即化作水摔落在地。 东庭帝君道:“言骨,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想要谋反啊,你想要谋逆的,可是三界之主,天帝。” 皇太后一声冷笑,道:“天帝的位置,从来是谁坐上去了,谁就是天帝,从黄帝到炎帝,又到现在的天帝,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坐到那个位置的,能者居之,这是三界的规律,也是众生不可逃脱的宿命,若你与我联手,我有能力助你登上帝位,到时候,三界向你俯首,魔界惟您是从,那时候您便是天帝,谁敢说一个不字?” 第851章 她与皇帝的约定 她说着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道:“你看一看这天下,妖族作为最卑贱的一族,如今却居然能与神族匹敌,凡人作为神的仆人,如今却人心向背,而神族作为三界最强大的一族,如今却堕入魔道,天帝也许是一个好的将帅,却并不是一个好的帝王,三界在他的掌控之下早已成了一盘乱局,由他掌控三界,我不服。” 东庭帝君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打算着,盘算着她所言几分真假,可不管她有几分真心,若是利用她制约玉暨,从而达到控制魔界的地步,也并非不可。 东庭帝君道:“你对天界早已恨之入骨,为何想要与我做买卖?” 皇太后回头,懒洋洋地笑道:“我对天界的确恨之入骨,但我更希望魔族强大,只要你辅佐我一统凡间魔界,你的愿望,我就能达成。” 魔界的强大同她有什么关系?她并不是言骨,没有振兴也没有负担起整个魔族的义务,必要的时候,那些人都将成为她帝国的基石,她的野心不仅仅是魔界凡间,而是整个天下。 有谁规定,坐在天上的一定要是神族呢? 墨逸之既然不能成为她的棋子,那么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想要的,是墨逸之的身体,你杀了他,将他的身体献给我,我与你之间盟约就算正式结成。”皇太后道。 东庭帝君道:“你既然想要他的性命,为何不自己去取?” 皇太后眼中显出不耐烦来,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买卖,我不必向你交代为什么。” 若能杀了墨逸之,她早就动手了。 她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杀,可唯独身上有真龙护身的人皇,她动不得。 一千五百年前她在沉睡中被唤醒,当时的帝王天羽皇帝利用囚魔阵将她锁在了一搁砚台里,她与天羽皇帝达成协议,永生不得杀害人皇,若有违誓,魂飞魄散。 因为这样的约定,她从砚台中释放出来,成为了当时的人皇,也就是天羽皇帝的手下,她以宠妃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助他一统天下,平定战乱,扫清朝堂之上的障碍。 可是,随着权利的强大,他的欲望也随之变得更加疯狂,变得更加残暴,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皇后,杀死了皇后,她成为了天羽皇帝的皇后,后宫佳丽三千,可他唯一信任的便只有她,也只有她,能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他说,他想要得到她的心。 她是魔,是在黑暗中沉睡了一千多年的魔,她什么都能为他办到,却唯独只有爱,她办不到。 她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因为她天性自私,她从来只爱她自己。 天羽皇帝死后她便留在了凡间,做了一代又一代的皇后,皇太后,玩了一场又一场的权利游戏,在金银堆砌的皇宫之中,弄权天下,将所有人的欲望玩弄于股掌之间,直到几百年后,新的人皇出现,她忽然发现,她与天羽皇帝之间的约定还在,她杀不了人皇。 第852章 给我盯着凤丘 只能借助旁人的手,去杀人皇。 如果不是当年与天羽皇帝那个愚蠢的赌约,她早就杀了墨逸之,何苦留他到今日。 纵使她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却也无法杀死墨逸之,这是她的弱点。 墨逸之想要她的性命,她又如何能放得下他。 东庭的野心她比谁都清楚,只要东庭助她一统了凡间魔界,一旦力量壮大,就算是天神,她也不放在眼里。只要东庭助她杀了墨逸之,得到了墨逸之的身体,她便是这凡间的王。 东庭帝君道:“我可以助你一统魔界,但凡间有凡间的规矩。” 皇太后哈地一声讽刺地笑起来,道:“你要助我一统魔界?魔界本是我的天下,还需要你来帮助吗?” 东庭帝君道:“当真如此吗?当年你是如何陨灭的,难道你忘记了吗?魔族不比其他种族,为了生存,就连魔神也可以背弃,玄尊便是最好的例子,还是你以为,魔界的那些兵力,都是属于你的?” 皇太后眸中闪过一抹寒光,的确,魔界的那些人虽然说效忠于她,但魔化的士兵也好,魔军也好,他们都被玉暨掌控在手中,听从玉暨的调配,而魔炎手中并没有实权,就算魔炎为她助阵,也到底是势单力薄。 魔界之中如今最为拔尖的除了她冒充的魔神言骨的身份,最有实力的,便是那个看似听话的玉暨。 东庭帝君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制约玉暨,他不相信玉暨,更加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会杀了墨逸之让这个女人掌控皇城,墨逸之能够制约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同时也能够牵制玉暨,而玉暨,还有存在的价值,他要这些棋子,都在他的手中。 东庭帝君看着沉思的她,身影一幻,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寂静的大殿里,皇太后沉思着,东庭帝君的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她以为她已经掌控了全局,至少,魔界已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陛下要削弱玉暨的力量,将实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样想着,她眸中是闪过的杀气。 从慈宁宫出来,东庭帝君腾云朝着东庭而去,身后云姬追上来,道:“父君,墨逸之答应了,但条件是要杀了皇太后,儿臣这就安排去?” 东庭帝君道:“不忙,那个女人能替我们削弱了玉暨,留着还有用处。” 云姬问:“父君去见过她,她当真是转世言骨吗?” 东庭帝君道:“她的样貌与言骨截然不同,就连行事风格也不一样,她是不是真正的言骨,还有待商榷。但是她的实力绝对不在玉暨之下,我要凡间魔界皆在我的掌控之中,但这三人又相互制约,若这三人都能为我所用,攻下凌霄殿,便是有可能的事。” 云姬道:“仙居殿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御引命汎冽南征七丘,征战的消息传来,凤丘那边已经按捺不住了。” 东庭帝君道:“给我盯着凤丘,收拾完七丘,便是凤丘。” 第853章 苏骨在须弥山 云姬道:“是,儿臣明白。” 东庭帝君皱眉,道:“云峥呢?怎么一直未见他的身影,他跑到哪里去了?” 云姬道:“不知道,兄长近来一直在凡间,要我去将他叫回来吗?” 东庭帝君对云峥毫不放在心上,道:“不必,你去做你的,其他的事情,不必理睬。”说到这里,他想起苏骨来,问道,“那个苏骨,去了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苏骨很是在意,不仅仅是因为她拥有了八荒兽,只是很多巧合,令他觉得似曾相识,明明是一个无兵无权的无名小卒,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不得不去留意,她似乎处处都在同他唱反调,怎么进来忽然消失不见,又消停了呢? 想起苏骨就想起汎冽,云姬冷若冰霜,道:“九泽城传来的消息,苏骨去见了敖战,与敖战一同去了须弥山。” 东庭帝君停下来,皱眉,道:“须弥山?” 须弥山上住着的,不过是一群隐遁的佛教弟子,虽然都是肉体凡胎,但他们与其他的凡人不同,他们所拥有的神通与力量,有时候甚至连他也不明白。 那群凡人,修到一定的境界能够达到无明无我的境界,能够纵横三界须弥,看破天机,苏骨在这个时候和敖战去往须弥山,恐怕是为了汎冽。 东庭帝君道:“苏骨去到须弥山,想必是为了汎冽,须弥山的和尚能够令人进入小混沌界,御引利用灵魂珠困住了汎冽的元神,苏骨去到须弥山,怕是为了唤醒汎冽的元神。” 云姬脸色微变,道:“我去须弥山,杀了苏骨。” 东庭帝君看云姬一眼,云姬对苏骨恨之入骨,她想要杀了苏骨一雪前耻,但以云姬的身手,根本就不是苏骨的对手。更何况,须弥山的那群老东西并非那么好对付。 东庭帝君道:“须弥山,我亲自走一趟,这一次,一定要将她解决了掉。” 他种有一种感觉,苏骨不除,日后必将成为大患。 东庭帝君转身,朝着须弥山的方向飞去。 云姬停下来,望着东庭帝君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想去看一看汎冽。 一转身,云姬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 蛇王城中,大护法在朝臣之间周旋,尽量拖延南征的时间,汎冽忽然下命要攻打七丘,妖王令下,整个妖界无人敢不遵从,八大家族的人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士兵集结完成,只等汎冽一声命下,大护法将汎冽的命令拦截下来,以各种理由拖延汎冽。 议事殿中,汎冽一声怒吼,手里的杯子摔落在地:“如此小事都办不了,本王留你何用。” 大护法慌忙跪下去,道:“请陛下再给臣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一定会清点好出征的粮草兵器。” “一日的时间,明日这个时辰,若你还未能办妥,本王便办了你。”汎冽目光森冷地道。 “是。臣领命。”大护法说着,弯腰告退,等到出了议事殿,他长长地松一口气,这些时日了,还没能找到大祭司,苏骨还没有回来,汎冽这边他就快要顶不住了。 第854章 陛下这是怎么了 议事殿中,云姬飞入殿中落下,汎冽抬头看过去,云姬手指一弹,一道流光卷向汎冽,汎冽身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望着前面。 云姬走过去,看着汎冽保持姿势的样子,呆滞的目光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 她望着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蛇王陛下,道:“我忘记了,如今的你,根本就是没有魂魄的。” 灵魂珠摄住了他的元神,眼前的汎冽,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真正掌控着的,是仙居殿中那位御引帝君。 “汎冽,枉你自视甚高,也不过如此,落得被人囚禁元神的下场,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多想,一刀从你的心窝上捅过去。”她说着,手中的刀浅浅地划过他的胸膛,冷冷地抬眸看他,道,“可杀了你太便宜你了,要你亲手毁灭自己一手打下的天下,我要你成为东庭的刀,再让你亲眼看看,你将这个世界,推向了我父君怀中。” “总有一日,你会成为我东庭的阶下囚。”云姬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她回神,转身藏进屏风之后。 殿外,大祭司脸色严肃急匆匆而来,身后是紧紧跟随的绿萝和大护法和水银水墨童子,大护法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了欢颜,道:“你可算回来了,我找了你好些日子,这宫里我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梵音,陛下被御引帝君的灵魂珠所控制,你可知道?” 大祭司道:“我知道。”他说着往里面走去。 大殿之中汎冽保持着呆滞的样子一动不动,大祭司走进去,望着傀儡一样被控制的汎冽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当日与御引交手,为救他和苏骨汎冽被迫吞下了灵魂珠,灵魂珠的力量他比谁都清楚。 大祭司朝着汎冽走去,大护法跟过去,见汎冽一动不动,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大祭司伸手,掌心力量凝聚,悬于汎冽头顶,想要将他体内的封印解除。 屏风后,云姬看着大祭司的动作顿时明白过来,他想解开汎冽身上的八道封印,从而削弱灵魂珠的力量。 汎冽头顶,一枚金针被缓缓地拔出,大护法和青萝震惊地望着被拔出的金针,忽然,屏风后一道剑气扫过来,青萝见状不顾一切地推开大祭司挡在他的面前:“小心!” 屏风后,云姬手中仙剑一剑劈中了青萝,大祭司同时拔出了一根金针。 “云姬?”大护法大吃一惊,脸色瞬间一变,双手打开,金色的流光从双手之间溢出,整个宫殿开始变形,房屋组成石人,怒吼着攻击云姬。 云姬解开汎冽身上的咒印,一瞬间,汎冽回神,看见打成一团的大祭司与云姬,云姬扭头冲他一声怒吼:“还不来助阵!” 仙居殿中,御引懒洋洋地坐在仙居殿中,透过汎冽的眼睛看着被围攻的云姬,摇头道:“为什么女人总喜欢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呢?”他说着,手指一勾,蛇王宫议事殿中,汎冽整个人像提线的木偶一样,在御引的操控下攻击大祭司。 第855章 好久不见,苏骨 议事殿外是闻讯而来的士兵们,望着打成一团的大护法大祭司和汎冽,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不该助阵。 而与此同时小混沌界中,苏蛋蛋追着汎冽的元神在扶摇山中穿来穿去,似乎不管她怎么跑,都始终跑不出这个扶摇山,而他一直徘徊在扶摇花海中,与她擦肩而过。 汎冽体内,八道封印被抽掉了一个,封印松动,小混沌界中产生了波动。 身后的扶摇花像灰烬一样,一寸一寸地燃烧湮灭,苏蛋蛋回头看过去,看见漫山遍野化作灰烬的扶摇花,远远地,忽然听见弹琴的声音,她急忙追着那琴声跑过去。 银色的扶摇花海中,他一袭白袍,如墨的长发宛如绸缎倾斜及地,俊美的脸宛如玉瓷,盘膝而坐,修长的手指抚琴,头顶是片片落下的扶摇花。 苏蛋蛋站在扶摇花树下,望着抚琴的人,他有着和汎冽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他身上看不见半点妖气,是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即的疏离感。 那一刻,她才明白,他的元神,根本就没有汎冽的记忆。 他和汎冽就宛如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是,他们却明明是一体。 她朝着他走过去,每走一寸,身后的山林就开始燃烧,化作灰烬,那被燃烧殆尽的,还有他想要被困住的记忆。 那是属于夜羲的记忆。 而那燃烧而来的,是她。 银色的扶摇花树下,日光之下,他整个人仿佛发光一样,弹奏着她从未听闻过的曲子,只是那曲子,她听得有些难过,因为那曲子是那样陌生,不属于她,不属于汎冽。 “汎冽。”她低声喊。 他脚下的土地开始燃烧化作灰烬,他身上的白袍被火舔燃,如墨的长发被火燃烧变成银白,他白色的长袍烧成了乌金的长袍,银色的长发在灰烬飞起间猎猎飞扬,双膝上的琴也变成了一把剑,抬头看她。 “苏骨。”他道。 她疾步飞扑过去,张开了双臂,紧紧地想要将他抱住,可是,在她就要碰到他的身体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身体开始燃烧化作灰烬,被强制地弹出他的小混沌界。 须弥山的禅房之中,苏蛋蛋猛然从小混沌界中醒过来,旁边,东庭帝君正看着手里的经书,苏蛋蛋忽然醒过来,他扭头看过去。 他圣洁的身影在日光之中星辉闪耀,仙气流淌,拿着黄色的经书狭长的眼中是一片冷漠。 空气仿佛凝固了般,苏蛋蛋望着他,猛然回神,跃起就像逃,东庭帝君一挥手,大门“哐当”一声关上。 东庭帝君放下手里的经书,道:“好久不见,苏骨。” 苏蛋蛋抵着门心脏咚咚直跳,警惕地盯着东庭帝君,手中的剑悄无声息地凝聚而出。 敖战在哪里?东庭帝君怎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禅房之中,敖战与老法王正在下棋,四周是围观的弟子,棋局里危机四伏,敖战锁眉捏着棋子,陷入沉思之中。 第856章 为何与妖魔为伍? 忽然外面听见“轰!”地一声巨响,打斗的声音出来。 敖战猛然回神,抬头望门外,问:“什么声音?” 门外一个和尚急匆匆地跑进来,叫起来:“不好了,女施主和人打起来了。” 苏骨? 敖战推开了棋盘起身,飞快地朝着老法王的禅房跑去,远远地看见与东庭帝君对战的苏蛋蛋,敖战立即化作巨龙冲过去,加入到战斗中去。 东庭帝君祭出了天雷,没有了八荒兽助阵,如今的苏骨根本就不堪一击。 轰鸣的声音中,风云变色,天雷在空中出现,锁住了苏蛋蛋,东庭帝君正要开启天雷阵,人群中,五日小和尚一挥手,一个逆向的天雷阵飞出,与空中的天雷阵融合,消失不见。 天雷阵忽然消失不见,东庭帝君皱眉,有人破了他的天雷阵。 天空之中,巨大的山神显出了真身,挡在了东庭帝君面前,一声怒喝:“什么人,胆敢在须弥山上放肆。” 东庭帝君还想动手,目光落在脚下的人群中群,这些人同一班的凡人不同,虽然都是肉体凡胎,但其中不乏已有通透了悟的得道之人,能够不留痕迹地将他的天雷阵破解,这须弥山上,卧虎藏龙。 若打起来,他未必讨着便宜。 这样想着,东庭帝君收手,垂眸看脚下的人,道:“这是我与苏骨之间的事情,与诸位无关,诸位何必要多管闲事。” 老法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还请东庭帝君手下留情,莫要惊扰佛门清净。” 东庭帝君狭长的眼睛微扬,垂眸冷酷地看着下面的人,道:“佛门清净之地?若是清净之地,为何与妖魔为伍?” 三界之中,人界,妖界,天界,皆受天帝管辖,皆是神族领域,但唯独只有西方世界,佛教自成一派,跳脱出了三界众生之外。 照理说,佛教与他东庭乃至天界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老法王微微一笑,道:“哪个是妖魔?哪个是神佛?救人的是神佛,杀人的是妖魔,帝君要杀的,究竟是妖魔,还是神佛?” 东庭帝君飞身落下去,冷冷地面对老法王,道:“我最看不得你们佛门子弟,总喜欢耍嘴皮子,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自称是大道理,我不想跟你讲道理,须弥山与妖魔威武,早就玷污了佛门清净,就算是将你们全部诛灭,也当是为佛门清理门户。” 五日小和尚双手合十,道:“你身上戾气如此之重,还望施主能多加收敛,少做杀孽之事,少夺他人之物,去贪噌痴,少罪欲念,以免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他身上,却见他一身无垢僧袍,浑身上下像是发着光一样,非凡人也,东庭帝君毫不客气地道:“坠入魔道?我东庭,永远不可能坠入魔道。” 他说着转身看向落地的苏蛋蛋与敖战,道:“出了须弥山,你们的运气就不会这样好了。”说完,他朝着山下走去。 第857章 还不是最好时机 苏蛋蛋上前,答谢老法王,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 老法王双手合十,道:“苏姑娘,小混沌界中所见,还望不要放在心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苏蛋蛋双手合十还礼,却沉默不语。 小混沌界乃是一个人的元神所在之地,汎冽的元神,却是另外一个人,她不知道,那是他的前世还是他的元神,可不管那是什么,她想要的,是汎冽。 告别了苏蛋蛋与敖战离开须弥山,临行苏蛋蛋问老法王:“法王,为何这个世上会有轮回转世这件事情?” 当她在小混沌界中见到了汎冽的元神,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元神会和他本身是有所不同的。 如若是这样,那么言骨与她,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吗? 如果她成为了言骨,她还会记得她身为苏蛋蛋时候的记忆吗? 还是说,一旦继承了言骨的力量与记忆,这一世的苏蛋蛋,也将会消失不见? “轮回转世,业力所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其存在的目的和意义,都有其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使命。”老法王道。 耳边是卷起的微风,伴随着袅袅的焚香,苏蛋蛋弯腰行礼,转身离开。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其存在的目的和意义,都有其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而她的责任,是言骨。 对她而言,言骨两个字不仅仅是她上一世的名字和命运,而是一种责任,那责任沉重异常,是浸染力量千万魔族将士鲜血的召唤。 是她推脱不掉,也逃不掉的责任。 从须弥山上下来,敖战扭头看苏蛋蛋,道:“我从前曾经揣测过你的身份,却没想到,你当真是”他说到这里停下来。 苏蛋蛋道:“言骨?” 当真是言骨。 敖战不解地问:“你既然是言骨,为何却留在汎冽身边?为何不回魔界?如今魔界群龙无首,什么样的人都来自认魔神言骨,为何不回去,告诉他们,你才是真正的言骨?” 苏蛋蛋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魔族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而天界的混战还没有结束,七丘的战败只是一个开始,天兵的魔化也仅仅是一个开端,可是这些都还不够,魔族想要重新崛起,就必须按捺下来,等到时机成熟,才是锋芒毕露之时。 敖战忽然想起什么来,道:“你同时也是苏蛋蛋,是吗?” 苏蛋蛋没有回答,却停下来,看着山脚下等着的东庭帝君。 他居然没有离开。 敖战抬头看过去,见到东庭帝君,脸色顿时微变,沉声道:“你先走,我拖住他。” 苏蛋蛋道:“好。” 敖战化作一条巨龙冲过去,与东庭帝君打起来,苏蛋蛋御风离开,才走了没多远,身后东庭帝君甩开敖战追过来,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苏骨。 躲不过去,苏蛋蛋与东庭帝君打起来,打斗间摔落在剑仙阁的天水池中,天水池边,烽火坐在轮椅上,东庭帝君从天而降,手中剑一甩,一池的水被卷起,朝着苏蛋蛋打过去。 第858章 这样的帝君,不许跪 苏蛋蛋抬手,掌心黑白力量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当做卷来的水。东庭帝君身后,敖战一声龙吟俯冲而来,房屋立即被拖垮,打斗的声音惊动剑仙阁的弟子们。 烽火望着从而天而降的苏蛋蛋,她身上是浓重的魔气,他又扭头看与苏蛋蛋对战的东庭帝君,却见他身上是星光般璀璨的流光与仙气,是为仙家。 他认得苏蛋蛋,当日剑仙阁崩塌,师父莫须有请来四方豪杰希望能够重新封印除魔裂隙,最后到底是功亏一篑,以至整个剑仙阁几乎遭受灭顶之灾,若不是几位师伯当机立断,带着弟子们逃到了须弥山脚,也不会有今日的剑仙阁。 剑仙阁中弟子纷纷闻讯跑过来,为首的大师伯过来,见到打斗的三人一声厉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剑仙阁中打斗?” 东庭帝君冷酷地命令道:“吾乃东庭帝君,诛魔至此,尔等还不前来助阵?” 东庭帝君?! 一言既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许多弟子慌忙跪下去,叩拜仙人。 烽火忽然想起来,寒江雪曾经说过,冰机草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只要得到冰机草,他就能够重新长出手脚,重获新生,而冰机草产自东庭。 可是现在,他眼前站着的这位,就是天界赫赫有名的东庭帝君啊。 看见东庭帝君烽火仿佛看见了希望,眼中是燃烧的希望。 直到大师伯一声厉喝,扭头怒斥众弟子:“站起来,不许跪他。东庭帝君又如何,你们难道忘记了,当日除魔裂隙崩塌,这些天神,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我整个昆山被吞没,剑仙阁毁于一旦,掌门和几位师叔更是惨死废墟之中,这样的帝君,不许跪。” 东庭帝君闻言危险地眯眼,没想到这个凡人竟敢忤逆他的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与苏蛋蛋敖战打着,心中不痛快极了,转身一掌朝着大师伯打过去,大师伯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会忽然动手,被打得飞身滚落出去,摔落在地。 “师父!”弟子们纷纷跑过去,一声大叫。 “什么狗屁帝君,跟他拼了!”一个弟子愤怒地拔剑大叫。 烽火见状飞轮椅飞快地过去,挡在了众人面前,道:“你们简直放肆,帝君面前,焉敢无礼。”他说着,转身对东庭帝君道,“还请帝君恕我等无礼,只因除魔裂隙一事,剑仙阁被毁,师伯们找不到可以发泄的理由,便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了帝君身上,烽火愿意为帝君效命,只可惜力不从心。” 苏蛋蛋咬牙,对东庭帝君道:“枉你还是东庭的帝君,却对一个凡人出手,你好卑鄙。” 东庭帝君手中剑气一荡,打得苏蛋蛋挡住飞身出去,他没想到许久不见,苏蛋蛋的力量又增长了,且她的力量里,似乎还带着仙气。 东庭帝君一面与苏蛋蛋打着,一面对烽火道:“我对一个废人没有兴趣。” 烽火想要讨好他,可一个没有了手脚的废物对他而言,没有半点用处。 烽火道:“我也曾是剑仙阁数一数二的弟子,只因魔族入侵,我被毁掉了手脚,若帝君能赐 第859章 八荒兽,共战 若帝君能赐予我冰机草,我便能筋骨重生,长出手脚,活得新生,知遇之恩,烽火必定铭记于心,永生不忘。” 冰机草? 东庭帝君应对着敖战,一拂袖,一道华光从袖子里飞出,落在烽火的面前,却是一颗剔透的冰机草,烽火大喜过望,挣扎着拼命地想要坐起来,结果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朝着地上的冰机草爬过去。 身后同门弟子痛心疾首地一声怒骂:“烽火,为了手脚,你连尊严也不要了吗?你就这样不要脸地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匍匐在地上的烽火停下来,同门弟子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刺中了他的要害,是了,对仇人摇尾乞怜,就为了这棵对东庭而言微不足道的冰机草。 现在的他,和狗有什么区别? 可是,没有了手脚,他和狗又有什么区别? 与其这样一辈子躺在椅子上,他宁可做一条仇人的狗,至少,他还能活着咬人。 他目光一冷,毫不犹豫地朝着冰机草爬过去,像狗一样一口咬住冰机草,将冰机草吃下去。 冰机草吞下去的瞬间,他身上像火灼烧一样滚烫,残缺的四肢慢慢长出了手脚来,新生的手脚充满了力量,甚至胜过他从前的手脚,且他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 烽火阴鸷的眼中是燃烧的烈火,站起身来,活动手腕,转身朝着身后的弟子们走去,大师伯痛心疾首地看着烽火,一声怒吼:“烽火,你忘记你师父是怎么死的了吗?” 为了除魔裂隙,为了向天兵求援,他的师父,以命相博,将身家性命赔给了东庭,换来的却是魂飞魄散,裂隙崩塌。 可是现在,他引以为傲的弟子,却拿起了剑,成为了东庭的走狗。 烽火从旁边弟子手中拔出剑,道:“正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师父是怎么死的,所以我才不想像师父一样,窝囊地死去。” 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不会将生死压在旁人的身上,尤其是压在东庭的身上。 他师父最大的过错不是太过弱小,而是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就像他从前,将重生的希望,寄托在了寒江雪的身上。 人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啊,能够信赖的只有自己。 连命都保不住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报仇。 就算倾尽了剑仙阁所有人的力量,他们也未必是东庭帝君的对手,可是挑衅东庭帝君的结果,势必是万劫不复。 到那个时候,这个世上,就正的再也没有剑仙阁了。 忍辱,才能负重。 而他要负下的重,是剑仙阁枉死的英灵,是他师父的死不瞑目。 烽火握着手中的剑,眉眼间是燃烧的烈焰,只一瞬间,那烈焰熄灭消失不见,他转身,御剑而起,朝着苏蛋蛋攻击过去。 苏蛋蛋正打着,忽然,天际间,一道声音传来,接着一道身影闪过,长大的八荒兽威武的身躯宛如猎豹,黑色的皮毛流光溢出,冲着东庭帝君咧齿,露出森冷的牙齿,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威胁声。 “八荒兽,共战。”苏蛋蛋一声厉喝,八荒兽化作一抹流光飞入她的体内。 第860章 烽火的叛变 剧烈的震动中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来,成形的八荒兽怒吼而出,苏蛋蛋站在八荒兽肩膀上,望着东庭帝君,一剑挥过去,八荒兽怒吼一掌随之挥过去,东庭帝君掌心一道结界瞬间拉开,挡住八荒兽的攻击,敖战在后与苏蛋蛋相互呼应,首位夹击。 烽火手中剑影如蛟龙上下纷飞,攻击苏蛋蛋,被八荒兽一掌打开。 天空之中,追着八荒兽而来的四方天神停下来,站在云端俯瞰地下打斗的东庭帝君与苏蛋蛋,他去往天界寻找破解阴阳丹的办法,没想到却在洗水山找到了八荒兽。 灵珊郡主将八荒兽关在了洗水洞中,那是仙家的禁地,八荒兽被困洗水洞中,吞噬了无数暴走被放逐的神兽和灵物,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壮大,阴错阳差地从幼兽脱变长大。四方天神找到八荒兽的时候,它如王者一样坐在白骨累累的尸骸之中,光泽的毛色鲜艳,目光如炬优雅而又危险地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以狩猎者的姿态盯着走进去的四方天神。 四方天神将八荒兽从洗水山上释放出来,被释放的八荒兽立即奔赴凡间,四方天神追着八荒兽而来,没想到在须弥山上遇见和东庭帝君对战的苏蛋蛋。 云端之上,他沉默地看着东庭帝君与苏蛋蛋,作为一个神族,他应当站在东庭帝君的身边,与苏骨对战,可是,作为一个朋友,他不该对苏骨袖手旁观。 “朋友”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目光投向苏蛋蛋,是的,朋友,他想要成为她的朋友,他在天上并没有多少朋友,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更是少之甚少。也许是在这凡间呆得太久了,他也染上了凡人的通病,有了感情。 他得帮她。 这样想着,四方天神手中的神器祭出,手持着神戟飞身下去,加入到战斗中去,和苏蛋蛋敖战对东庭帝君形成包围式的攻击。 东庭帝君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四方天神,四方天神与敖战的实力都不弱,再加上苏蛋蛋有八荒兽共战,而他势单力薄,只有一个凡人烽火助阵,凡人的力量到底是微弱。 他掌心一道传信球飞出,穿过三个人的包围飞向空中,在空中迅速地分裂成两个,朝着云姬和云峥的方向飞去。 大师伯望着被围攻的东庭帝君,想起昔日剑仙门派的悲剧,想起莫须有的枉死,眼中顿时显出杀机来,咬牙道:“今日我们拒绝协助东庭帝君,他日他一定会怀恨在心,睚眦必报,等到他来杀了我们,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也为强,杀了东庭帝君。” 其他弟子立即应声道:“吾等愿随一战。” 剑仙阁是修仙大家,他们曾经以天上的神族马首是瞻,他们曾经是东庭最听话的信徒,可是现在,对于天界,对于东庭,对于神族,他们没有半点向往,谁也不会忘记,除魔裂隙崩塌,神族的冷漠与傲慢,谁也不会忘记,天兵下界,人间生灵涂炭。 第861章 滚出剑仙阁 凡人力量虽然弱小,但却懂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听天由命。 在大师伯的带领下,剑仙阁弟子们御剑而起,加入到战斗中去,包围东庭帝君。 东庭帝君浑身是卷起的煞气,戾气十足地道:“一群喽啰,也妄想挑战神的威严。” 话音落,他张开了双手,浑身是泛起的金光,一条金龙从他体内飞出,威武地一声龙吟,威风凛凛地朝着八荒兽打过去。 见到金龙,敖战一声大叫:“打金龙。” 东庭帝君连自己的金身也祭出了,只要伤了他的金身,就能令他的本体元气大伤。 苏蛋蛋和四方天神朝着金龙打去,东庭帝君转身收拾大师伯和剑仙阁弟子们,手中的剑气片片如雪刃一般飞落下去,东庭帝君身影如风一样从剑仙阁弟子之间穿过,所到之处,无数剑仙阁弟子跌落下去。 东庭帝君转身走向大师伯,想要杀了大师伯,烽火见状脸色一变,提剑飞身过去,挡在东庭帝君之前,冲过去一剑刺进大师伯体内,大师伯不敢相信地瞪着烽火,脸上的肌肉都开始颤抖,嘴唇微微抖动,喑哑地喊:“烽火,你” 烽火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一掌将他打落地面。 地面上是摔落下来惨死的剑仙阁弟子,大师伯重伤地跌落在地,痛心疾首地望着烽火,烽火转身,御剑到东庭帝君面前,道:“帝君,先杀了苏骨要紧。” 东庭帝君没想到烽火会为了自己对自己的同门动手,一根冰机草换一条忠实的狗,这笔买卖倒是划算。 东庭帝君满意地收回目光,转身向苏蛋蛋。 他一心想要杀了苏骨,却没想到,成年的八荒兽拥有强大的力量,再加上它在洗水洞中吞噬了神兽与仙灵,力量更是得到了极大的发挥。 天空之中,八荒兽咬住了金龙的脖子,凶猛地一口狠狠地咬下去,将金龙脖子上的一片龙鳞撕裂下来。 金龙一声怒吼直冲云霄,八荒兽嘴角是残留的血迹,将龙鳞一口吐出,龙鳞摔落进山林之中,沉入湖水中,消失不见。 金龙受伤,东庭帝君也随之受伤,脖子上是被撕裂的伤口,他痛得弯腰捂住了脖子,眼中是卷起的戾气。掌心符印泛出,金龙收回体内,他身影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东庭帝君逃走,金龙也消失不见,苏蛋蛋和敖战与四方天神落地,八荒兽从她体内出来,威风凛凛地蹲坐在她面前,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发亮。 烽火也随之落地,朝着大师伯重伤的大师伯和同门弟子们走过去,旁边的弟子愤怒地拔出了剑,挡在了大师伯面前。 “叛徒,杀了他。”同门的弟子们愤怒地大叫。 烽火张开了嘴,想要解释,可是望着受伤的大师伯,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师伯捂着受伤的肩膀,道:“我剑仙阁没有你这样的弟子,烽火,若非念在莫掌门的情分上,今日我断饶不了你。从今往后,剑仙阁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滚出剑仙阁。” “滚出剑仙阁。”众弟子持剑怒声喊道。 第862章 强大的八荒兽 面对愤怒的大师伯和剑仙阁的弟子们,烽火眼神黯然,沉默地握紧手中的剑,转身离开。 他没有选择,为了能够站起来,他必须依附于东庭帝君。 苏蛋蛋望着烽火离去的背影,扭头看重伤的大师伯,方才如果不是烽火出手,大师伯可能就被东庭帝君杀死了,可是仇恨蒙蔽了人的眼睛,谁又能想到这上面去呢。 苏蛋蛋对大师伯道:“此次你们得罪了东庭帝君,东庭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只怕从今往后剑仙阁再没有安生之日了。” 大师伯虚弱地捂着伤口,道:“从除魔裂隙崩塌的那一天起,剑仙阁就未曾安生过。” 四方天神提醒道:“龙鳞对于龙族来说非常重要,八荒兽咬下了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你们若能找到龙鳞,便能以其对抗东庭帝君,只要龙鳞在你们手中,东庭便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更何况,金身龙鳞拥有强大的力量,借助金龙龙鳞的力量去修炼,对于修仙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众弟子和大师伯相视一眼,对四方天神的话所有怀疑。 敖战道:“他没有说谎,劝你们尽快去到湖中,将金身龙鳞捞上来。” 一个弟子立即道:“我去。”说着,他飞快地朝着山下的湖中跑去。 苏蛋蛋转身对敖战道:“我要回蛇王宫去找汎冽,四爷呢?” 敖战道:“我要去一趟东海。” 苏蛋蛋扭头看四方天神,四方天神道:“我随你一道。” “那么诸位,在此别过。”她说着,八荒兽走到她的面前,乖乖地低头,示意她骑上去,她坐上去,摸了摸八荒兽的脑袋,它享受地眯起眼睛,顺从地享受她的抚摸,苏蛋蛋道,“我们走吧。” 八荒兽腾云而起,四方天神追随离去,敖战转身朝着东海的方向而去。 须弥山湖水中,浑身湿漉漉的烽火从湖心捞起龙鳞,龙鳞坠入凡间缩小得只有巴掌大小,金色的龙鳞在阳光下灵气流淌,他走上岸,忽然听见山林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弟子的叫声:“大家快点,一定要找到金身龙鳞。” 烽火低头看掌心的龙鳞,将龙鳞放在了草地上,转身离开。 树林里,剑仙阁弟子跑出来,来到湖水前,青青的草地上是金色的龙鳞,弟子惊喜地跑过去,捡起龙鳞叫道:“在这里。” 众人慌忙跑过来,围着龙鳞松了一口气,有金身龙鳞在手,就不怕东庭帝君报复了。 与此同时,东庭之中,高耸的云宫之中,云姬刚刚从凡间回来,门口童子捧着传信球飞快地跑进来,跪下来,道:“公主,是帝君的传信球。” 云姬想起东庭帝君来,他却了须弥山杀苏骨,这个时候应当是要回来了,怎么人没回来,忽然传了传信球来? “拿来。”云姬伸手,接过传信球,随着传信球的捏破,金色的字浮现在虚空中,看完上面的字云姬脸色大变,没想到四方天神会背叛东庭,与妖魔为伍,更没想到八荒兽居然成年了。 第863章 父君,您怎么了? 云姬提剑急忙出去,才走出了东庭天门,门口东庭帝君脸色难看,步伐不稳地走过来,云姬见状慌忙过去扶住他,问:“父君,您这是怎么了?” 东庭帝君咬牙,道:“是我失算了,八荒兽力量太过强大,伤了我的金身,撕下了金身龙鳞,先扶我进去。” “可恶的八荒兽,我定不会饶了它。”云姬怒声道,扶着东庭帝君进去。 回到东庭帝宫中,东庭帝君被扶进寝宫之中,上了床盘膝而坐,随着他运气,身后的金龙浮现而出,失去了龙鳞,它是伤口处不断地流血,整个龙身元气大伤,身上的光芒也失去了颜色。 东庭帝君将金龙收回体内,为金龙疗伤,损耗神力,云姬见状上前,坐在东庭帝君身后,为东庭帝君输送神力。 随着疗伤,金龙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只是失去了龙鳞对于龙族来说就像失去了内丹。 为了给金龙疗伤,云姬损失了大量的神力,脸色苍白地停手,虚弱地从床上下来,紧张地看着东庭帝君。 东庭帝君睁开眼睛,抬眸对云姬道:“辛苦你了,姬儿。” 云姬摇头,道:“能为父君效力,云姬永远不会觉得辛苦。只是,父君,那八荒兽怎么贵忽然变得如此强大,连您的金身也能够伤着?” 东庭帝君也没想到成年的八荒兽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只知道,能够共战的神兽威力无比,却没想到,八荒兽的力量居然能与神物相抗衡,金龙是他出生之日便从天池里挑选而出,与他血脉相连,成为他修炼的金身。 金龙本是天上的神物,又与他修炼多年,却败在了一个八荒兽身上,这简直就是耻辱。 东庭帝君道:“八荒兽不除,苏骨便是最大的隐患,早知如此,当初第一件事便应该杀了她。” 云姬道:“既然共战的神兽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苏骨拥有八荒兽,父君同样拥有一个神兽蛋,您为何不将神兽孵化而出,拥有了共战神兽,整个天界,还有谁人胆敢与您匹敌?” 这个道理东庭帝君何尝不知道,可是他拥有的是血兽,那并不是什么善类,想要驾驭血兽,且不说那东西妖邪至极,他担心的是,血兽难以驾驭,他会被血兽说影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将血兽拿出来,要对付苏骨,不一定要用到血兽。 云姬的话东庭帝君没有回答,忽然想起云峥来,皱眉,眉目里显出不悦来,道:“云峥在哪里?” 他的传信球放出那么久,却只见到云姬,这些天来云峥一直消失不见,没有半点消息,就连他的传信球,也不回应了。 他在搞什么东西? 云姬道:“兄长在凡间处理魔化的天兵,父君如果放心不下,儿臣愿去看看。” 东庭帝君道:“也好,你去看一看,他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是。”云姬领命,道,“父君好生歇息,儿臣先去了。”说着她行礼,转身离开。 第864章 一定要阻止汎冽 而此刻东庭在凡间的据点中,尸骨堆积成山,整个据点成为了尸骨的坟地,整个军营里到处都是尸骸和鲜血,血腥飘荡在空气之中,他浑身血污,踩着凝固的血泊,手里是最后一个天兵的头颅,滴着血,脸上是凝固的惊恐。 云峥身后,正在长大的血兽走出来,吞噬了这样多的力量和鲜血,它感觉自己正飞快地长大,中年时期的血兽有着狮子一样的外表,只是浑身上下,它的皮毛眼睛,甚至连尖锐的兽爪也是血一样的红色。 云峥以一个据点的天兵为血祭,助它以最快的速度长大,血兽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云峥丢掉手里的头颅,看脚下的血兽,道:“为什么杀了这么多的人,你却还是这个模样?” 血兽道:“我们血兽一族,成长得最慢,却是所有神兽之中力量最为霸道的一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根本就不够我塞牙缝,只有更加强大的人的力量,才能让我更好的长大。我不想再吃这些垃圾了,我要吃更加强大的对手,如果是魔族,对我来说将会是最好的补品。” 云峥道:“好,我带你去蛮荒之境。” 血兽强调道:“记住,只有强者的血液,才会令我变得更加强大。” 云峥转身离开,身后是炼狱一样惨烈的据点阵营。 云峥的身影消失在阵营之外,他才离开,天空之中云姬飞落而下,一脚踩在了凝固的血泊之中,黑红的血液浸染了她白色的鞋底,她惊骇地望着四周,触目惊心,疾步朝着里面跑去,寻找云峥。 这里的据点是怎么回事?遭到袭击了吗?云峥发生了意外吗? 云姬紧张地朝着主帅屋子里跑去,寻遍了整个据点阵营也未能找到云峥的身影,可是整个据点阵营里所有的天兵都已经全军覆没。 “究竟发生了什么兄长”云姬紧张地说着,环顾四周,飞快地寻找云峥的踪迹。 苏蛋蛋乘着八荒兽朝着蛇王城而去,来到蛇王城中却得知,汎冽已经亲征七丘,率领着将士朝着七丘而去了。 蛇王宫中不见汎冽与大护法等人,苏蛋蛋急得咬牙,她不明白,小混沌界中汎冽不是已经苏醒吗?不是已经打破了灵魂珠的控制吗?为何他还是帅兵去攻打七丘了。 “汎冽攻打七丘,无论输赢,对于七丘和汎冽而言,这都是一场输局,最大的赢家,还是东庭。”四方天神道。 苏蛋蛋道:“我们去往七丘,一定要阻止汎冽。”她说着,坐上八荒兽,朝着七丘的方向而去。 四方天神紧随其后,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七丘的方向而去。 苏蛋蛋与四方天神抵达七丘之时汎冽已经率兵与七丘开战,七丘山上烽火弥漫,汎冽率领着将士一路披荆斩棘,直到七丘大殿,大祭司与大护法紧随其后,一行人杀入七丘大殿。在经历了东庭的征战与重伤之后七丘元气大伤,还未来得及歇息,汎冽又率领着大军杀进来,整个七丘几乎是溃不成军。 第865章 原来他受伤了 昔日里最大的神族,最古老的一族,拥有着无限的荣耀与辉煌,却在这顷刻之间,化作乌有。 七丘大殿中,几个长老逃的逃死的死,苏蛋蛋与四方天神赶到之时,只看见汎冽手中握着剑,眼前是跪在的老祖,汎冽挥剑,一剑下去,老祖人头落地,眼前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老祖死了,七丘也就彻底结束了。 “汎冽!”苏蛋蛋一声大叫,想要阻止汎冽,却还是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老祖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她站在七丘大殿的门口,看着里面的尸首和面无表情的汎冽,心顿时沉下来,她原本以为去到小混沌界中已经破解了灵魂珠的束缚,却没想到,他还是对七丘开战了。 大殿之中,大护法和大祭司扭头看苏蛋蛋,大祭司喊一声:“苏姑娘。” 苏蛋蛋疾步跑进去,跑到汎冽面前,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肩膀,道:“汎冽,你醒一醒,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汎冽看她一眼,垂眸擦拭剑上的血液,平静的眼底却没有半点感情。 大祭司望着苏蛋蛋,欲言又止。 在他拔出了汎冽体内剩下的金针之后,八道封印全部解除,随着苏蛋蛋在小混沌界中唤醒汎冽的元神,他们的陛下,早已苏醒过来。 可是,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与此同时,仙居殿中,御引帝君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透过汎冽的眼睛欣赏眼前的战果,满意地抚掌叹息:“汎冽啊汎冽,不愧为天帝最好的一把刀,轻轻松松便拿下了老祖的人头,这样一把好刀,若不是握在自己手中,可真是叫人害怕啊。” 拿下了七丘,那么接下来便是凤丘,可是,对于凤丘,他还在盘算之中。 凤族的人很聪明,最擅长的便是窥探他人的内心,凤丘很明白御引绝对不会甘心居于东庭帝君之下,也很清楚一旦东庭帝君解决了七丘,下一个便是凤族。所以在东庭帝君下手之前,凤族前来与御引求和,凤族愿意辅佐御引杀了东庭帝君夺得天下。 凤族想要的,是在神战之中存活壮大,所以他们将筹码压在了御引身上,夺得一切有利条件。 只是,对于东庭帝君,御引始终有所忌惮。 御引懒洋洋地扶着下巴沉思着,门外一个童子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传信球,进来跪下,道:“帝君,您的信。” 御引手指一勾,传信球飞入他手中,捏破了传信球,里面的字立即浮现在虚空中,东海传来消息,东庭帝君在须弥山同苏骨交手,结果金身被重创,金身龙鳞也遗落凡间。 “原来他受伤了。”御引帝君沉沉地笑起来,当真是天助他也,东庭帝君失去了金身龙鳞,力量便会大减,若这个时候仙居殿与凤族联手,高举正义之旗,杀了东庭帝君,吞并东庭的势力,再一举攻上凌霄殿,这天下,他便是三界的主人。 这样想着,御引阴险地眯起眼睛,站起身来,他要去往凤丘,见一见凤族的凤帝。 第866章 汎冽,你忘恩负义 御引离开了仙居殿中,七丘大殿中,汎冽占领了七丘,开始对七丘的人马进行收编,所有七丘将士,愿降者与妖界士兵享受同等待遇,不愿归降者,将以战俘身份,归妖界管制。 消息一经下放,部分天兵选择了投降,部分天兵选择了成为战俘,宁死不愿成为妖界的走狗。 七丘宫中,汎冽带着人搜刮七丘宫中值钱的东西,苏蛋蛋追在他的身后试图唤醒汎冽,大祭司从老祖的寝宫中出来,搜罗出一大堆的金银宝贝来,捡起一件天水羽衣,道:“七丘不愧是大家族,这样好的宝贝,只怕倾绝了九重天,也照不出户第二件来。”他说着抬头对苏蛋蛋道,“这衣裳送给苏姑娘正好。” 苏蛋蛋道:“这上面沾染着的是别人的鲜血,我不要。汎冽被御引利用了,难道你也被御引利用了吗?你知不知道打下了七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大祭司笑着,道:“他是蛇族的王,是妖界的王,我们只听从他的指令,不管他是被控制了心神,还是被封印了记忆,对于我们来说,王就是王,我们要做的,就是服从。” 苏蛋蛋道:“七丘一旦被攻破,九重天上就没有能够制约东庭的力量了,若是东庭帝君成为三界的主宰,那将是三界的灾难。你们是在助纣为虐,一旦战争结束,你们在东庭眼中便不会再有利用的价值,到时候,整个妖界都会蒙受灭顶之灾,倘若有朝一日汎冽想起自己今日的行为,那对他而言将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大护法看向汎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从老祖房间里搜罗出来的宝贝,冰冷的眼睛却不再冷漠,眼中是一片柔光。 大祭司道:“为人臣子,我能够做的,便是服从王的命令,其他的,我无权左右。” 同大祭司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苏蛋蛋扭头走过去,看着汎冽,皱起了眉头。 她该怎么办? 门外忽然响起仙婢哭喊怒骂的声音,妖界攻占了七丘,仙婢们被遣散,而那些曾经伺候跟随老祖的仙婢们谁也不愿意离开,被妖兵推着强制驱逐七丘,哭哭啼啼地在门外怒骂。 “汎冽,你忘恩负义,杀害老祖,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天帝不会放过你的。”凌厉的怒骂声传来。 一个士兵一声怒骂,一拳头打过去:“放肆,出言不敬,将她拖下去斩了。” 苏蛋蛋转身走出去,一声厉喝:“住手。” 苏蛋蛋离开了寝宫,去处理不愿离开的仙婢,寝殿之中,小团子从苏蛋蛋的安全空间里出来,落在地上,抬头看汎冽,轻轻地喊一声:“爹。” 汎冽低头看他,见他安然无恙,他蹲下身来,掌中一把玉扇子凝聚而出,对小团子道:“伸手。” 小团子不解地伸手,汎冽将玉扇子放入他手中,小团子握着扇子一打开,扇面上是卷起的雪花,飘飘荡荡落下,扇面四周是卷起的寒气,可是他握着这扇子,却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这扇子拿在手里轻便极了。 第867章 您要的人,找到了 他轻轻一挥扇子,屋子里立即寒风大气,寒气接触到地面瞬间冻结成冰,汎冽伸手一挡,地面凝结的冰消融,他对小团子道:“不要轻易使用,这是霜降,是无极老祖当年为瑶池公主所造的一把仙器,也是九重天上所有的兵器中最漂亮的一把,扇子不大不小,你带在身上防身之用,喜欢吗?” 小团子点头,道:“喜欢,扇子很漂亮。” 汎冽道:“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旁人,明白吗?” 小团子立即封住了嘴巴,用力地点头。 大祭司不解地问汎冽:“陛下为何不直接告诉苏姑娘?” 汎冽起身,转身继续看老祖留下的东西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淡淡地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要扳倒东庭帝君与御引,势必会是一场恶战,他不希望苏骨因此被卷入进来,因为一旦被人发现她身为言骨的身份,三界所有的力量,将会不顾一切地,将矛头指向了她。 他不能拿她冒险,他与东庭和御引之间的战争,他不希望将她卷入进来。 但偶尔看着她关心则乱的模样,倒也不错。 想到东庭与御引,汎冽眼中一片冷冽,充满杀气,东庭帝君与御引,害他至如此田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要东庭与御引,从那高高的九重天上,坠入泥泞。 七丘之中,汎冽清理着战后战场,而与此同时,皇城之中,墨逸之与皇太后都看彼此不顺眼,都想要了对方的性命,可却又都拿对方无可奈何。 皇太后在后宫的行为开始收敛,倒不是因为墨逸之的话,更不是因为朝堂之上那些老东西的弹劾,而是玉暨的游戏她已经玩腻了,而更为重要的是,东庭帝君的一席话叫她再次面对玉暨时,她再也不想像从前一样,相信玉暨。 她对玉暨开始有所忌惮,甚至看着玉暨那张笑脸时她开始怀疑他那张笑脸,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杀了他,还是不杀他呢”慈宁宫中,皇太后懒懒地躺在软榻之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滑过,思索着要不要杀了玉暨。 留着他早晚会是一个祸患,但杀了他,她又有点不舍得,毕竟,就取悦他人的本事来说,玉暨绝对是魔族之中最能令她开心的一个。 她正想着,门外玉暨带着人走进来,他身后跟随着士兵,架着昏死的陆瑶进来。 玉暨跪下去行礼,道:“恭喜尊主,您要的人,属下已经找到了。” 见到陆瑶,皇太后眼前顿时一亮,立即坐起来,高兴地道:“办得好,玉暨,本尊一定要好好地犒赏你。” 她说着下床,走到陆瑶面前,抬起陆瑶的下巴,眼中是闪烁的兴奋,贪婪地摸着陆瑶年轻的肌肤,漂亮的丹凤眼斜睨玉暨一眼,道:“你叫本尊怎么说呢?你总是能讨得本尊的欢心。告诉本尊,你想要什么?” 玉暨站起身来,走过去,伸手抚摸皇太后的脖子,看着皇太后沉沉地笑着,粗糙的手指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摩挲着,道:“属下想要的,是尊主的欢心。”他说着,一把将皇太后搂入怀中,用力地亲吻起来。 第868章 替我杀了墨逸之 两人翻身滚落在软榻之上,士兵放下了陆瑶转身退下,关上了门。 床榻之上,玉暨与皇太后极尽欢乐,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享受最原始的快感,皇太后骑在玉暨身上,呻吟的喘息声中是肉体撞击的愉悦,伴随着身体达到高潮,她仰头张开了嘴巴,一股浓墨一样的黑暗汹涌而出,遮蔽了整个屋顶,玉暨看着卷出的黑暗,那是皇太后的本体。 那黑暗浓稠的朝着陆瑶的身体而去,从陆瑶的嘴巴里钻入进去,黑暗瞬间包裹了陆瑶,侵入占据她的身体,直到身上的黑暗完全消失,她进入她的体内。 玉暨身上,失去了力量的身体前一刻还光鲜亮丽,年轻貌美,下一刻瞬间枯萎成一具干尸,他推开身上的尸首,扭头看地上的陆瑶,不,准确地说,是皇太后。 占据了陆瑶的身体,皇太后陡然睁开眼睛,年轻的身体,全新的力量,她能够感觉到年轻的生命为她带来的生机,因为自幼习武修炼,陆瑶的身体作为一个女性,根骨极好,而有因为还是黄花闺女,属于处女独有的健康与敏感令她对这具身体满意极了。 皇太后坐起来,扭了扭脖子,想要适应这具新的身体,有了这具身体,她再不用耗费力量去维持貌美了,至少未来的几十年里,她都不用担心时光的流逝给她带来的衰老和不便。 玉暨走过去,俯身蹲在她面前,扶住她,低哑的声音暧昧,问:“尊主对这具身体,可还满意?” 皇太后微微侧头扶住玉暨的脸颊,吐气如兰:“本尊要你为本尊办一件事情。” 玉暨亲吻着她的脖子,年轻的身体与衰老的身体真是天昂之别,享受着皇太后新的身体,玉暨道:“属下的职责是令尊主满意,尊主想要属下做什么?” 皇太后道:“替我杀了墨逸之。” 玉暨体内的浴火被点燃,一把将皇太后推倒在地,压上去,道:“区区一个墨逸之,属下这就替您杀了他。” 皇太后咯咯地笑起来,搂住玉暨的脖子,修长的双腿缠住他的腰,可是,忽然地,看着玉暨的脸,她心里忽然生出了厌恶来,不受控制地猛然将玉暨推开。 玉暨正在兴头上,不解地抬头,问:“尊主?” 皇太后看着玉暨,心里厌恶到极点,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厌恶他,这种身体的抗拒与反感根本就不受她的掌控。 这具身体她没能完全地融合与控制。 “尊主?”玉暨不解地问。 皇太后厌恶地皱眉,猛然低下头,努力镇定地对玉暨道:“你先出去,今日就到此为止,我累了。” 皇太后的反应他看在眼中,玉暨站起身来,对皇太后道:“那么属下先行退下。”他说着,转身离开。 出了寝宫大门,玉暨停下来,想起皇太后异常的样子,心中有了一个猜想,皇太后与那具新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完全融合,陆瑶的某些东西被遗留在了她体内,对她产生了影响。 第869章 找到了建木之力 这样想着,玉暨扭头看身后紧闭的大门,一个需要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的魔族,当真是言骨吗? 屋子里面,皇太后站起身来,脑海中一些画面闪过,那些画面都是关于陆瑶的。 都是垃圾,都是没用的情绪。 皇太后将陆瑶留在体内的记忆清理掉,而她所有的记忆之中,最为珍贵的,是关于魔炎的。 直到被吞噬占领身体的这一刻,陆瑶甚至都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小师弟,却是魔界赫赫有名的大将魔炎,她的父亲为了斩妖除魔而战死,而她爱上的,却是一个魔。 直到死的那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爱上的是一个魔。 皇太后觉得可笑,不是因为陆瑶的这份感情可笑,而是觉得凡人可笑,天羽皇帝如此,陆瑶也是如此,为了所谓的爱情,盲目地拼尽全力。 她从来不曾喜欢过旁人,也不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作为一个魔,她以为,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男女之间将肉体的行为变得冠冕堂皇而已,爱情实在是多余,因为男女之间所有的爱情最终都是奔着肉体而来,可是,何须要如此麻烦,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脱了衣裳,直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就结束了吗? 想爱的时候,就去做,能够做的,才是爱。 清理完陆瑶留在体内的记忆,皇太后享受着年轻的身体,举起双手,欣赏着自己的双手,只是,这身衣裳她很不喜欢,太过廉价。 她转身去到软榻上的干尸旁,脱掉了衣裳,将干尸身上的衣裳换下来。 御书房中,墨逸之翻阅着四海经书,里面记载了世间各种各样的生灵,其中包括魔族,他想要解决了皇太后,就要知道,作为一个魔族,她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只是,云姬答应了替他解决掉皇太后,为何直到现在,她也未曾动手? 想到这里,墨逸之眉头锁得更加厉害,这时,窗外一只送信的鸟儿飞进来,飞落在墨逸之面前,墨逸之抬头,看见鸟儿腿上绑着的东西,解下来,那鸟儿振翅飞走。 打开传书,里面是一句话:“找到建木之力了。” 墨逸之激动地站起来,建木之力果然是在皇陵之中,琇莹郡主与寒江雪找到建木之力了。 只要拥有了建木之力,凡人,也能与天神对抗。 墨逸之脸上是难以按捺的激动,飞快地朝着门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他停下来,就这样离开,皇太后那个老妖怪一定会有所怀疑,须得有一人帮他在此坐镇。 这样想着,他想起墨逸之来,扭头对旁边的公公道:“去叫魔炎来。” “是,陛下。”公公领命转身离开,去找魔炎。 很快地,魔炎被找来,墨逸之希望魔炎能够帮自己守住御书房,他得去一趟皇陵。 “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御书房,尤其是皇太后,我希望你能帮我守住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墨逸之道。 魔炎微微俯身,道:“好。” 墨逸之乔装成宫人的样子溜出去,魔炎走到书案前,看着空荡荡的书案座位,一伸手,指尖一道黑暗卷出,落在椅子上,化作墨逸之的样子,翻阅书籍。 第870章 为什么不躲开 他收回手指,负手转身出去,守到门口,远远地,皇太后朝着这边而来,如今她换了一个新的身体,不管墨逸之愿意与否,在玉暨杀了墨逸之之前,她要成为墨逸之的皇后,这天下的富贵,她才能永远地坐享不尽。 魔炎站在门口,看见远远地走过来的陆瑶,不由皱眉,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可是,待他定睛一看,那走过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陆瑶,她身上是浓重的挥之不散的魔气。 魔炎脸色顿时一变,她身上的魔气他比谁都熟悉,那是皇太后。 皇太后一直想要换一个身体,早先她将陆瑶抓进宫中为的就是陆瑶的身体,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占据了陆瑶的身体。 只是看着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庞,魔炎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 皇太后款款而来,魔炎挡住了她的去路,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还请尊主离开,不要让属下为难。” 皇太后不悦地皱眉,抬眸看他,道:“魔炎,你好大的胆子,胆敢阻拦本尊进去?你究竟是本尊的属下,还是墨逸之的属下?” 魔炎沉默不语,如若是从前,他也许会对皇太后有所保留,可是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自称为魔神的人,他保持怀疑,她的所作所为,与言骨截然不同,除了一样强大的力量,她与言骨没有半点相似。 可是这个世上,力量强大的人大有人在,却并不是所有强大的人都是言骨。这个道理魔炎比谁都清楚,可是如今魔族需要的是力量,所以他对皇太后有所保留。可是对于皇太后也好,墨逸之也罢,他必须在其中周旋。 在真正的言骨没有找到之前,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墨逸之有寒江雪与琇莹郡主助阵,一旦他找到了建木之力,那么他的力量,将不容小觑,撇开这些不说,单是他人皇的身份,便不容小觑。 皇太后见他沉默不语,道:“让开,让我进去。” 墨逸之挡在门口,微微低头道:“请尊主体谅,我答应了陛下,为他把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请尊主不要让属下难做。” 皇太后不耐烦了,眉目间煞气卷起,戾气十足地道:“不识好歹。”她说着,一掌朝着墨逸之打过去,墨逸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皇太后一掌打在了他的胸脯上,他被打得闷哼一声,紧锁了眉头,却一语不发,皇太后掌下的寒气渗透入他的五脏六腑,他嘴角一行血缓缓地溢出,沉声坚持道:“请尊主体谅。” “你为什么不躲开?”皇太后莫名地恼了,声音里带了怒意,心里却开始发慌,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伤得怎么样?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开?” 魔炎不留痕迹地避开她的手,道:“属下的伤并无大碍,尊主不必担心。” 皇太后伸出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忽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关心他的伤势?他忤逆她的旨意,受她一掌算是轻的,可是当他硬生生地接住那一掌的时候,她的心却开始慌乱了。 第871章 人类多余的感情 是的,她慌了。 那种心慌的感觉,甚至有点酸痛,就好像她是在心疼他一样。 明明是记恨着他,明明是怨毒了他,可是她的心却是酸痛的,心疼的,复杂的。 她抬头看魔炎,他身着黑色的长袍,袍子上是金线绣着的祥云,红火的长发玉冠束起,简单却又沉稳,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来,她喜欢他这个样子,不,似乎不管他穿什么,她都觉得他很好看。 她喜欢他。 这样的感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皇太后瞬间心惊,猛然后退。 惊觉地捂住心脏,她脑子里思绪纷飞,这才惊觉到,她占据了陆瑶的身体,而陆瑶留在这身体里的感情太过丰富,尤其是关于魔炎,即便是清除了她的记忆,可是她对魔炎的感情却像身体里的血液一样,残留在她的体内,甚至影响到她。 因为陆瑶对魔炎的感情,所以现在她看魔炎是欢喜的,也正因为陆瑶的感情,所以她对玉暨的碰触感到厌恶。 这副身体留给她的除了青春活力,还有她那多余的感情。 她是一个魔,根本就不需要人类的感情,尤其是爱情。 察觉到这一点,皇太后心中不痛快极了,一定要想办法将陆瑶对魔炎的感情清除掉,除了这个肉体,宿主遗留下来的其他东西,她统统不需要。 皇太后猛然转身离开,魔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恍惚间想起陆瑶来,她就这样地,消失了吗? 他对陆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说是爱,却还不至于,说是欢喜,似乎又有点矫情,他与她之间本来就是没有未来的,只是想起陆瑶的命运,不由觉得可怜,如若他没有放弃她,再帮她一把,她是不是就能幸免于难? 可是,那些都是如果。 而与此同时皇陵之中,墨逸之追踪着琇莹郡主与寒江雪的踪迹进入皇陵之中,穿过机关被毁的皇陵,抵达皇陵的腹地中心,整个山脉呈现一个藏龙之地,而腹地之中,埋葬的正是炎帝的衣冠冢。 炎帝作为人间的帝王,依靠建木的力量登天位列仙班,后来在三界之战中,炎帝以神的名义在凡间造出了神来,以对抗三界浩劫中的灾难。可是凡人拥有了神族的力量,天界震怒,炎帝为使人间幸免于难,负罪上了天界,诛仙台上受穿心之痛焚烧之苦,仙骨被碎,血肉成腐,最终神陨于世。 后世人为了纪念炎帝,在凡间为其打造了皇陵,以整个藏龙山脉为主,为其打造了一个没有尸骸的衣冠冢。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座没有尸骸的衣冠冢里面居然厚葬着建木之力。 皇陵之中的机关被寒江雪与琇莹郡主杀出一条路来,两人一路闯到皇陵的中心,等待墨逸之的到来。 皇陵的中心,棺材已经被打开,一颗巨大的金色的能量球凝聚着,金色的光芒丝丝吞吐着,绿色的叶子在光球中随着流动的金光上下翻飞,那金光的核心,正是建木之力,只是那外面包裹的力量太过强大,寒江雪与琇莹郡主看不清楚建木之力的本体是什么,只看见流淌的耀眼的金光。 第872章 是命中注定? 墨逸之一路走到腹地中心,看见悬浮在棺材之上的金色球,走过去,道:“这就是建木之力?” 寒江雪道:“根据史书记载,这应当就是建木之力了。” 墨逸之打量着眼前的建木之力,这一切得来得似乎太过轻松了,轻松得令他有点怀疑,如果炎帝的皇陵之中仅仅只有几个机关挡路,为何这么多年来,建木之力一直在这里,未曾被人盗走? 墨逸之陷入沉思中,狐疑地盯着建木之力,有点不放心。 琇莹郡主不解地扭头看他,问:“怎么了?” 墨逸之道:“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顺利得我都开始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寒江雪道:“我与你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我查探过四周,四周再也没有机关了,而且,整个陵墓相当干净,并没有什么妖邪,甚至连盗墓者的尸首也没有。” 琇莹郡主道:“也许这一切冥冥之中是有天意的,炎帝与你很相似,一样是在乱世之中诞生的人皇,一样在为难之中拯救凡间,人皇代表的不仅仅是凡间的权利,他更是肩负起整个凡间的帝王,这些东西,炎帝与你是一模一样的,而你得到建木之力,所要走的,是炎帝昔日的道路,也许这一切,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你与炎帝就像是另外一个时空里的自己,建木之力,原本就属于你们。”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得到建木之力,是命中注定? 墨逸之忽然想起那日城楼上的老人,建木之力得到得如此轻松,是因为炎帝的庇佑吗? 寒江雪道:“建木之力就在前面,不管有没有陷阱,我们必须要得到建木之力,不是吗?” 墨逸之上前,朝着建木之力走过去,一脚踩着棺材飞身上去,伸手,抓住了那金球。 他的手指穿过金色的光芒握住那团光芒的核心,一个圆形的球,而在他的手指触碰道那金球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强光迸射而出,一股霸道的力量席卷而出,墨逸之,琇莹郡主,寒江雪三人瞬间被吸入金球之中。 被吸入金球的一瞬间,寒江雪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陵墓这样干净了,一把来说,年岁长的古墓里一定会有镇守的东西,建木之力的力量能够滋养四方的生灵,可是这古墓之中,却连一条蛇也没有。 不是没有,也并非是命中注定,而是真正的机关,就在这建木之力上。 三个人被吸入金球之中,摔落下去,摔落在一堆腐烂的尸骨之中,刺鼻的血腥味中三人站起来,眼前是一片蛮荒,而这蛮荒之中,随处可见的是残缺的尸骸,空气变得血红,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远方是一层叠着一层的血雾,而那血雾之中,是隐约穿行的怪物。 这里简直就是炼狱。 “这是哪里?”琇莹郡主惊骇地问,眼前这般场景,即便是最惨烈的战场,也不及眼前三分。 寒江雪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道:“怕只怕,这数千年来,所有的盗墓者和入侵者都被吸入到了这里面来。” 第873章 爹睡着了吗? 墨逸之手指上的戒指戴上,银色的丝线进入备战状态,凝视着前方,道:“如果建木之力就藏在其中,即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得到它。” 寒江雪拔出剑,往前面走去,道:“我来开路。” 三人朝着前面走去,踩过脚下染血的土地,身影隐入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金球之中,寒江雪三人朝着建木墓地的深处走去,而皇陵之中,那金色的球重新飞落进入棺材,棺材盖自动恢复原样,皇陵之中被破坏的机关重新组建,恢复如初,在寂静幽深的皇陵之中机械地运转,干净的皇陵之中,没有半点生灵。 七丘的战场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七丘山上驻守的天兵换成了汎冽的军队,七丘大殿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苏蛋蛋翻阅了七丘藏书库中所有的书籍,查阅关于灵魂珠的事情,她已传书去了九泽城,求问敖战关于灵魂珠的事情,为何汎冽没能清醒过来。 一宿的查阅,苏蛋蛋疲惫地闭上眼睛稍作歇息,门外小团子飞快地跑进来,高兴地仰头问:“娘,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吗?” 苏蛋蛋回神,低头看小团子,将他抱在膝盖上,道:“小团子最喜欢哪里?” 小团子道:“小团子最喜欢和娘在一起。” 苏蛋蛋道:“等你爹醒过来,我们就回蛇王城去,这里虽然漂亮,但并不属于我们。” 小团子不解地问:“爹睡着了吗?我去叫醒他。”说着,他一扭身从苏蛋蛋身上滑下来,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苏蛋蛋望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叹一口气,垂眸继续翻阅书籍,窗外阳光刺眼,照在她身上,她看得眯起眼睛,眼睛有些干涉。 窗外,汎冽走过去,看见她在强光之下眯起了眼睛,于是走到窗前,挡住了阳光。 阳光忽然消失,苏蛋蛋这才舒服地睁开眼睛,低着头,认真地翻阅书卷。 九重天上,失去了金身龙鳞东庭帝君元气大伤,云姬追着云峥去了凡间便再没有回来,他的金身龙鳞遗落在须弥山上,须得尽快派人去将金身龙鳞找回来,只是,金身龙鳞事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件事,须得云姬亲自跑一趟,他才能放心。 这样想着,他于是发出了传信球,传召云姬去往须弥山,为他找寻遗落的金身龙鳞。 而与此同时蛮荒之境中,云姬追着云峥来到蛮荒之境中,看见眼前崛起不断壮大的魔族城池,猎猎的风沙之中,云姬有了一种危机感,而这危险的根源来自于魔族。 站在风沙滚滚的沙丘上,不远处是拔地而起的魔神宫殿,以宫殿为中心,一个个恢弘的宫殿拔地而起,黑红的颜色是魔族的象征,城池四周是巡逻的魔军是魔化天兵。 那一刻,云姬忽然意识到,父君在人间的行动,整垮了一个七丘,却令魔族的势力开始扩张,从一个连宫殿也没有的蛮荒之境,如今却已经初步具备了规模。 第874章 你好大的胆子 如果玉暨不能被东庭控制,那么以魔族的身份变得强大的玉暨,将会成为东庭最大的威胁。 远远地,沙丘之外忽然传来惨叫的声音,云姬皱眉,朝着那声音走过去,踩着滚烫的沙丘走上去,忽然看见沙丘之下正屠杀着魔怪的云峥。 他浑身是血,身后跟着一只浑身血红的神兽,它浑身像火一样地通红,就连眼瞳也是血一样诡异的红,随着云峥的屠杀,它吸收着魔军的力量,贪婪地吞噬着魔怪们的力量。 “那是什么东西?”云姬大惊。 她的声音立即惊动了血兽,血兽抬头看过去,看见站在沙丘之上的云姬,忽然对云峥道:“杀了那个女人,将她的力量夺来给我,我立刻就能长大成年。” 云峥抬头看去,看见站在沙丘之上的云姬,云姬身为神族,身上拥有强大的力量,一旦血兽吞噬了她,便能即刻长大成一个成年的血兽。 可是,她是他的妹妹。 血兽仿佛读懂了云峥的心思,嘲讽地一声冷笑,道:“妹妹?可是她何曾当你是哥哥?在你父君面前,她总是出尽了风头,处处压制着你,明明是一个女人,你父君却将她当做儿子一样地培育,寄予厚望,相反你这个儿子,他却没有半点放在心上。是云姬抢走了你的一切,只有杀了她,你才能夺回原本就属于你的荣光与宠爱。” 杀了云姬? 云峥的心顿时像魔怔了一样,眼中是闪过的魔气,握紧手中的剑,朝着云姬走过去。 杀了云姬。 只有她死了,父君才会倚重他,才会将他放在心上。 云姬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云峥,却见他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感到害怕,往后退一步,他的样子看起来不正常极了,她担心地喊一声:“哥哥,你怎么了?” 云峥猛然清醒过来,停在了云姬面前,握着剑的手顿时一僵。 他在做什么?差一点,他就要杀了云姬了。 他猛然回头看身后的血兽,是血兽,影响了他的思考,甚至,它在操控他。 意识到这一点,云峥脸色陡然一变,疾步朝着血兽跑过去,手中剑“刷”地甩出,搁在了血兽的脖子前,声音里饱含怒意,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试图操控我。” 血兽狡辩道:“你我本是一体,我既然认了你做主人,对你自然是有些影响的,但是我却并不能操控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所说的一切,不正是你心中所想的吗?” 它所发掘的,是云峥心中最黑暗的地带,利用这黑暗,将他拽入黑暗的深渊。 云姬疾步走过去,抓住了云峥,看着那血兽,问:“这到底是什么?哥哥,你都做了什么?据点阵营里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你杀的?” 血兽阴毒狡猾地抬头看云姬,道:“还用问吗?你嗅一嗅他身上的血腥就能发现,除了他,谁还有这个本事?” 居然是云峥所为。 云姬猛然用力地抓住云峥,怒声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整个据点阵营的天兵都被你屠杀殆尽,要是父君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也魔化了吗?” 第875章 可是她是我妹妹 云峥猛然抬头厉声道:“如果父君知道了我所拥有的力量,他一定不会责怪于我,一旦我能够与血兽共战,就算是八荒兽,也不是我的对手,牺牲一些不重要的人换来一个强大的共战神兽,这不正是父君追求的吗?我所做的,不过是父君没有完成的,我替他完成。” 云姬惊骇地猛然扭头看血兽,不敢相信地问:“这是共战神兽?你怎么会有神兽?” 话音落,她想起父君所拥有的神兽蛋来,震惊地问云峥:“你偷走了父君的神兽蛋?” 云姬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峥居然会胆大包天,连父君的神兽蛋也敢盗窃,神兽有点认主就不会改变,云峥将神兽孵化,那么从今往后,这个神兽便属于云峥。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我要将此事立即禀告父君。”云姬说着,转身就走。 云峥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股无明业火腾起,为什么云姬不能站在他这边?为什么她总是要和他作对?将他的事情告诉父君,她是要向父君邀功吗?拿着他的性命去向父君邀功,做个女人,该死。 一瞬间,云峥的眼眸变得血红,伸手,冷冷地道:“血兽,共战。” 血兽露出诡异阴险地笑来,化作一抹绯红的流光进入云峥体内,共战。 云姬往前面走着,身后忽然地震山摇,剧烈的震动中她回头,一回头,眼前是魁梧庞大的血兽,它巨大的脑袋威武狰狞,眉心是血红的印记,嘶吼着,一掌拍过来。 云姬没想到云峥会对自己动手,来不及反应,被血兽一掌打得飞出去,摔落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还没站稳,头顶血兽一脚踩过来,她惊得抬剑去挡,却哪里挡得住,被血兽一脚踩在地上,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血兽抬脚一口咬下去,被云峥解除了共战模式,血兽恢复原样落在地上,兴奋地跑过去,张口就想要吞噬云姬。 云峥制止了它,道:“你什么东西都可以吃,但是唯独她,你不能吃。” 血兽感到厌烦,戾气十足地道:“事到如今,你还舍不得这个女人?你不要忘记了,就是因为她,你父君才不会将你放在心上,甚至就在刚才,她还想着要出卖你。” 云峥道:“我知道,但是就算我恨透了她,可是她毕竟是我妹妹。”他说着,抱起云姬离开。 血兽跟在后面,狠狠地骂道:“妇人之仁,废物。” 如果是它,它一定会一口咬断她的喉咙,吞噬了她的力量。 什么兄妹,什么血浓于水,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活着,才是最真实的,血兽一族成破壳而出的那一刻起就在屠杀,一窝的血兽蛋约莫十五六个,但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个,血兽诞下了血兽蛋便会离开,等到第一只血兽诞生,饥肠辘辘的血兽就会吞噬其他的尚未出壳的血兽。 血兽是一种从一出生就开始杀戮的种族,它不明白云峥的选择,对它而言,这样的行为后患无穷,这叫懦弱,行大事者,就算挡路的是爹娘,也要将他们一一吞噬铲除。 第876章 黄雀在后面 云峥带着云姬离开,天空中,传信球追寻着云姬的踪迹出现在蛮荒之境中,蛮荒之境外,玉暨正进来,抬头看见不远处来自东庭的传信球,他于是飞身过去,夺取了传信球,一捏爆,一行字从传信球中飞出。 他眯眼读完传信球的内容,沉沉地笑起来。 没想到,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居然遗落在了须弥山上。 倘若他吞噬了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那么,他将获得强大的力量,就算是东庭,又何足畏惧。 这样想着,他转身离开蛮荒之境,飞快地朝着须弥山而去,去寻找金身龙鳞。 而另一方便,仙居殿中,御引与凤帝会面,两人在仙居殿中签订了盟约,凤丘与仙居殿打成联盟。 “要杀东庭帝君,就要趁着他尚未恢复元气,你我联手,杀了东庭帝君,我凤丘愿以你为尊。”仙居大殿中,一身金色凤袍的凤帝优雅地笑着,白色的长发挽起又垂下,发髻之上是金色的扶摇和发簪,雍容华贵。 御引帝君心中好不得意,如今他不仅拥有了汎冽这把快刀,还有凤族作为后盾,而东庭帝君金身受创,要杀东庭帝君,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 “好,准备狩猎,这一次,我要东庭老儿再无翻身之地。”御引阴沉沉地笑着胜券在握。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命运终于要眷顾于他,东庭衰败,而他仙居殿,却正在崛起。 凤帝漂亮的丹凤眼微微扬起,笑得藏而不露,看着自鸣得意的御引帝君,不动声色。 御引准备向东庭帝君动手的消息很快地传到七丘,七丘宫殿中,凤曦奉命而来,将仙居殿的消息告知汎冽。 殿内,汎冽看完凤帝传来的消息,掌心一团火瞬间燃烧,将纸条燃烧成灰烬,他抬眸,黑色的眼眸犹如黑夜里的暗涌,低沉的声音道:“准备,狩猎。” 凤曦转身化作一抹流光离开。 黄昏时候,苏蛋蛋从藏书阁里出来,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按照书卷里记载的,只要她进入小混沌界中,如果汎冽认出了她,那么就形同解除了灵魂珠的束缚。 可是汎冽却根本没有恢复如初。 “难道是那八道封印的后遗症?”苏蛋蛋正想着,门外小团子欢快地笑着,一阵一阵地寒风刮过。 苏蛋蛋回神,抬头看窗外,院子里,小团子拿着一把玉扇,在院子里玩耍,随着他手里扇子的扇动,一股寒风卷起,寒风所至之处,凝结成冰霜。 苏蛋蛋起身走出去,问小团子:“小团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小团子停下来,举起手里的扇子,道:“这是霜降,扇一下就能扇出雪花来,是爹爹给我的。” 苏蛋蛋狐疑地问:“你爹?” 小团子忽然想起与汎冽之间的约定来,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脑瓜子飞快地一转,说:“是一个叫叠叠的人给我的,是叠叠,不是爹。” 苏蛋蛋嘴角一抽,小小年纪,别的没有学会,倒是学会了撒谎。 如果拿玉扇子是汎冽给的,那么难道说,他根本就是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骗了她? 第877章 你曾说过会娶我 如果他根本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为何要骗她? 看着小团子手里的玉扇,苏蛋蛋起身,出去找汎冽,如果汎冽已经恢复了正常,又为何要攻打七丘,以至于七凋零,东庭独大。 七丘大殿中,汎冽走出来,身后大祭司和大护法跟随,御引打算集结汎冽所有的人手在不知山集合,三日之后,御引将怂恿东庭帝君攻打凌霄殿,到时候御引再以叛逆之罪拿下东庭帝君,解决了东庭帝君再吞并其在天界的兵力,而后再率领凤丘,妖界,东庭,仙居殿联合攻上凌霄殿。 箭在弦上,即将发出。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汎冽命大祭司和大护法集结各族力量,随时准备战斗,七丘留下部分人手驻兵,他们打算撤离七丘了。 “吩咐下去,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回蛇王城。”汎冽道。 大祭司道:“是。还有一件事,我想陛下应当知道,有人看见云姬和云峥与玉暨频繁往来,在凡间魔化传染的之前,云峥见过玉暨,东庭与七丘联手除魔的时候结果蛮荒之境人去巢空,在这之前,玉暨也曾与云峥见面,我怀疑,玉暨根本就是东庭安排在魔界的一枚棋子。” 汎冽停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东庭这一盘棋可是下得真是万无一失啊,在蓬莱山的时候他便奇怪,蓬莱盛宴魔化惨案,为何不见东庭出现,东庭与玉暨向来往来密切,如今想一想,如果玉暨从一开始就是东庭安插在魔族的棋子,那么东庭的谋算可真是深远。 “魔族出现了一个自称为转世言骨的皇太后,她与玉暨关系密切,如今的魔界相当于掌控在玉暨手中。”大护法道。 汎冽道:“魔炎呢?” 大祭司道:“这些年来魔炎一直在找魔神言骨,忽然有个人出来自称为魔神,魔炎自然是没有怀疑,且皇太后的力量强大,魔炎即便是怀疑也奈何不了她,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汎冽眸中是幽火般的光泽,道:“不慌,东庭与仙居殿,这两者无论谁的力量,双方越是强大,自相残杀起来就越是惨烈。” 大祭司笑起来,一抬头,看见远远走过来的苏蛋蛋,道:“陛下,苏姑娘来了。” 汎冽抬头看过去,远远地苏蛋蛋朝着他走过来,汎冽俊美的脸恢复面无表情,苏蛋蛋道:“你曾说过要娶我,何时履行自己的承诺?” 汎冽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因为灵珊郡主的横插一脚,他们的婚期一直未能如约举行,如今大战在即,他也就将这件事往后搁置了。 大祭司见汎冽一时没有回答,于是道:“苏姑娘,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一个谈婚期的好日子呀。” 苏蛋蛋直视着汎冽,道:“只要能与陛下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好日子,不是吗?” 他与她的婚期,是早该完成了的,因为灵珊郡主的事情才以至于一拖再拖。 “好,待回到蛇王城,我便与你完婚。”他道。 第878章 儿臣回来了 得到了答案,苏蛋蛋上前,凝视着汎冽的眼睛,汎冽不解地看她,两人面对着面,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忽然笑起来。 一个被灵魂珠控制了的人,如何会记得她与他之间的婚约,又如何会做出反应。 他根本就早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是有很多事情她不是很明白,如果恢复了正常,为何要瞒着她,为何还要攻打七丘? 可是,他不说,她便不问,确定他恢复如初,她才算松了一口气,他想要做什么,她便留在他的身边,与他同在。 从前,能不能与他成亲她是不在意的,可是小乾坤镜中之后,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不想错过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她想要的,是他完完全全地属于他,无论他的元神是怎么样的,他记挂着的是谁,她想要与之相守的是汎冽。 她只希望,他能永远地记住她,永远地将她留在心上。 东庭之中,东庭帝君等了许久不见云姬的消息,不由觉得奇怪,转身找了人来,命人下界去将云姬和云峥寻回来。 大殿之中,东庭帝君脸色疲倦,叫来神将,道:“你带人下界,去看一看,云姬与云峥在做什么,告诉他们,速速回东庭。” “是。”神将领命转身离开,正要离开,门口云峥的声音传来。 “父君,不必了,儿臣回来了。”云峥走进来,换了一身衣裳,身上却依旧是难掩的血腥。 东庭帝君抬头看他,几日不见,他皱眉,眉目里是不悦,沉声问:“你这几日在凡间做什么?为何不回来见我?” 云峥跪下行礼,道:“据点阵营发生了魔化和冲突,儿臣一直在据点阵营处理魔化的事情,未免父君担心,所以一直未曾禀报,这些事情儿臣已经处理好了,父君唤儿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东庭帝君道:“我在须弥山与八荒手,金身龙鳞坠入须弥山中,你去往须弥山一趟,将金身龙鳞替我寻回来。” 云峥道:“是,儿臣这就去。”他说着起身要走,身后东庭帝君叫住了他。 “云姬呢?”东庭帝君问。 云峥停下来,转身道:“儿臣未曾见到云姬。” 东庭帝君皱眉,略微思索着,旋即甩手,拂袖道:“你去吧。” “是。”云峥转身告退。 待到云峥离开,东庭帝君再次发出一个传信球,金色的传信球朝着下界飞去,寻找云姬的下落。 凡间,山林之中,蜿蜒的山路上是浩浩荡荡的妖界军团,铁水般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汎冽坐在黑色的战马之上领队前行,身后是猎猎的旗帜,在风中飞扬。 空中下起雨来,苏蛋蛋坐在马车内静坐冥想,小团子无聊地坐在一旁,玩弄着手里的扇子,忽然朝着天空一扇子摇过去,天空中雨水瞬间冻结成霜雪,洁白的雪缓缓而落,轻柔地覆盖大地。 小团子看得惊叹地张大嘴巴,又一扇子刮过去,卷起的疾风吹得队伍里的士兵捂紧了衣领,天空中雪花落得更加厉害。 第879章 云姬受辱 “好漂亮,娘,你快看,下雪了。”小团子道。 苏蛋蛋睁开眼睛,扭头看外面,却见天空中洁白的雪花浩浩荡荡而落,她目光落在山路两旁的山林里,已经是凛冬时候,山林里万物凋零,静待下一个春天。 而与此同时,山林之中,被封印的洞穴里,云姬缓缓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荒芜的山洞,云峥早已不知去向,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云峥封住了她的力量。 她咬牙坐起来,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洞穴门口,门口是一道结界,她深吸一口气,集中所有力气,打破结界,一个踉跄跌出山洞来,跌倒在枯枝败叶里,站起身来往前走,想要找到天兵回东庭,必须尽快将云峥的事情告知父君。 她正走着,迎面两只山精地怪正嬉嬉笑笑地走过来,见到山精地怪,云姬眼神一冷,目空一切地往前走去,她从来不将这些山精地怪放在眼中,绝美的脸上是冷漠的疏离和高傲。 两只山精地怪与云姬擦身而过,其中一个停下来,回头看云姬离去的身影,戳了戳同伴,低声道:“你看那个女的,长得真漂亮。” 同伴猥琐地看着云姬妙曼的身材,道:“身材也不错,要不,和她玩玩?” 两人相视一眼,立即围拢过去,将云姬拦住,嬉皮笑脸地道:“姑娘这是要上哪里去呀?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可不安全,要不要哥哥们陪陪你啊。”他说着,伸手去摸云姬的脸。 云姬勃然大怒,一声怒喝:“放肆。”她说着伸手去打,可是被云峥封住了力量,再加上冲出了洞口的结界,她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力气,打出的手软绵绵的,立即被那妖怪抓住。 “打是亲骂是爱,瞧你这皮肤,嫩都得要掐出水来了,来跟哥哥们玩玩吧。”说着,他不知死活地将云姬一把搂入怀中,张嘴就亲起来。 云姬无力地躲避着,怒声骂道:“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乃东庭云姬公主,放开我。” “云姬公主?就你这样也配叫云姬公主?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你要是云姬公主,我就是天帝。”那妖怪说着,“嗤啦——”一声撕裂她的衣裳。 云姬怒骂着抬手打过去,打在他们身上却没有半点用处,直到双腿被强行地掰开,她开始害怕,看见妖怪脱下了裤子掏出来的东西,她脸色像死一样的惨白,失控地叫起来:“我乃东庭公主,你们敢碰我,我要你们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放开我唔” 她话没说完,被旁边的妖怪操起衣服堵住了嘴巴,被那妖怪扣住了双手,挣扎着,瞪着双眼通红,惊恐地挣扎着,直到身体被进入的那一刻,剧痛的感觉从下体传来,她所有的骄傲和坚强瞬间被粉碎,眼泪滚滚而落。 荒凉的山林里,她是高高在上的东庭公主,却被两个不入流的山精地怪摁倒在地上,被撕裂的不仅仅是身上的剧痛,更是她不可一世的神魂。 山林之外,盘山的山路上,汎冽带着人穿过山林,远远地消失离开。 第880章 我也不配 云峥从东庭下来,朝着山林山洞的方向而去,远远地看见趴在云姬身上耸动的山精地怪,他顿时脸色巨变,手中剑瞬间凝聚而出,身影像光一样飞速地穿过去,一剑将云姬身上的妖怪头颅斩下来,另外一个见状吓得拔腿就跑,云峥手中的剑飞出,将他一剑钉死在树上。 云姬像是死了一样,衣不蔽体地躺在地上,耳鬓是还没干的泪痕,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空,命运在她面前画出了一道鸿沟,沟的这边,万劫不复。 云峥脱下衣服,抱住了她,他浑身剧烈地发抖,解开了她身上的封印,看着云姬像死了一样没有反应的样子,痛苦地抱紧了云姬,脸色死一样的灰白,不停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杀了他们” 云姬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在做梦一样,听见云峥的话终于回神,心中是卷起的戾气和黑暗,缓缓地扭头看云峥,玷污了她的妖怪该死,可是最该死的,是她的哥哥,云峥。 如果不是他封住了她的力量,她又怎么会被两个低级得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山精地怪玷污。 她忽然抬手,抱住了云峥,掌心匕首凝聚而出,面无表情地对准云峥的心脏,一刀,狠狠地捅进去。 云峥愕然瞪大了眼睛,猛然推开云姬,捂住受伤的胸口踉跄后退,怒声问:“你做什么?你疯了吗?你居然要杀我?” 云姬麻木地拎着染血的匕首站起来,目光陌生得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道:“你真的觉得,杀了他们,就没事了?” 云峥顿时明白过来,云姬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是他始料不及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的确存在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脸色难看,眼神暗下来,垂眸道:“对不起。” 云姬道:“对不起的话,留着下地狱吧,你根本就不配成为父君的孩子,我也不配。”她说着,面无表情的脸上眼泪落下来,面具一样的脸上崩裂出一道裂痕,她眉头缓缓皱起,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愤恨和痛苦极力隐忍着。 云峥不配成为她的哥哥,从前他无能莽撞,她总在父君面前为他求情,因为他是她的哥哥,可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云峥不配成为父君的孩子,而她也不配,已非清白之躯,在身体被撕裂的那一瞬间,她便再也回不去了。 “你我都将成为东庭的耻辱,今日我所受之屈辱,我会加倍还给你,从今往后,我再没有你这样的兄长,你的性命,将由我来终结,云峥,我诅咒你,永生永世,孤独一人。”她狠狠地说着,怒目盯着他,然后转身朝着东庭飞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云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脚下血兽走出来,见云峥愣愣地站在那里,顿时气得跳脚,道:“你在发什么愣?云姬要回东庭了,一旦她回到东庭,将你的事情告诉了东庭帝君,你就完蛋了。” 云峥回神,却并没有去追,那一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从今往后,他再也回不到东庭了。 第881章 愿为帝君效力 天下之大,他却再没有容身之地。 事到如今,他已没有了回头的路,从他拿起神兽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既然已经错了,那就不管对错,走下去。 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不论对错,只论输赢。 他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拥有更多的力量,才能在这三界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金身龙鳞。 云峥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对云姬的愧疚与不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狼一样的黑暗与狠戾,他望着云姬消失的方向,对血兽道:“你最好祈祷你带给我的价值值得我这么做,否则,我要你生死不能。”最后一声,他阴狠地斜睨血兽一样。 饶是上古的凶兽,见到云峥那狠戾的眼神也被吓得心里发憷,血兽心里莫名地一悚,心虚地口干舌燥,舔了舔舌头,道:“自然不会令你失望,待我成形,就算是东庭帝君来了,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血兽没有撒谎,成年的神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而血兽乃至至邪之物,血兽的成年虽然缓慢,但是蓄积的力量越多,成年后爆发力便越是强大,它吞噬了那样多的生命和鲜血,一旦成年,莫说是东庭帝君,就算是已经认定的宿主,也奈何不了它。 血兽与八荒兽不同,没有忠诚可言,依附于宿主身上,却能够在最危险的时候审时度势,背弃宿主,重新选择新的主人。 对它而言,东庭帝君也好,云峥也罢,都不过是它重返三界变得强大的跳板而已。 云峥身影化作流光,朝着须弥山飞去。 东海海边,烽火站在东海海边,望着海浪滚滚的东海,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从前他一直想,想要手脚重生,想要像寒江雪一样能够站在敖雪身边,守护她,保护她,他想要成为她身边值得信赖的人,想要与她并肩作战,可是如今他终于手脚重生,他却没有去到龙宫去见她的勇气。 他害怕,如果她问他是如何生出了手脚,他当如何作答? 告诉她,他像狗一样对东庭帝君摇尾乞怜,才换来的冰机草手脚重生? 那会令敖雪不齿,也令他自己不齿。 他痛苦地收回目光,一转身,身后东庭帝君的分身化作流光凝聚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帝君。”见到东庭帝君的分身烽火跪下行礼。 东庭帝君道:“你对可想归于东庭门下?” 烽火抱拳头也不抬地道:“能够为帝君办事,是小人的荣幸。” 东庭帝君道:“那么向我展示你的忠诚,我要你去到须弥山上,将金身龙鳞找回来,你可办得到?” 金身龙鳞? 烽火毫不迟疑地道:“小人一定会为帝君找回金身龙鳞。” 东庭帝君道:“好,若此事办成,我便赐你仙骨,破格将你渡化成仙,直登九重天。” “是,多谢帝君,小人一定不辱使命,找回金身龙鳞。”烽火激动地道,感觉浑身的血脉都在沸腾。 眼前,东庭帝君的分身溃散消失不见。 第882章 是怕他变了心吧 烽火站起身来,只要找到了金身龙鳞,他便能直接渡化成仙。可是金身龙鳞如今却是剑仙阁的护身之物,一旦拿走了金身龙鳞,东庭帝君会放过剑仙阁吗? 可是如果不拿到金身龙鳞,他便无法接近东庭帝君。 烽火陷入沉思中,权衡着,抬头看向须弥山的方向,起身朝着须弥山而去。 苏蛋蛋与汎冽的婚期很快传遍妖界,汎冽的军队尚未抵达,蛇王宫中已经开始张罗起来,八大家族的人备好了贺礼,从着各自的领土出发,前往蛇王城道贺。 将近蛇王城,苏蛋蛋坐在马车内撩开车帘,看见浩浩荡荡的军队,军队前方骑着黑色战马的汎冽,他乌金的长袍在风中猎猎,银色的长发随风扬起,修长的身姿均匀挺拔,苏蛋蛋看着他,脚边小团子抱着八荒兽睡着,一声呢喃,小小的脸在八荒兽毛茸茸的肚皮上蹭了蹭,八荒兽抬爪,将他搂进怀里。 她凝望着汎冽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放下车帘,低头看脚边的孩子和八荒兽,那一刻,三界的纷乱变得无足轻重,忘记了身份,忘记了责任,岁月与他长安。 苏蛋蛋成亲的消息传到九泽城中,敖战刚刚从东海归来,探子送来蛇王城的动向,看完手里的传书,敖战指尖是燃起的火焰,传书被焚烧殆尽。 到最后,她终究是成为了蛇王妃。 伫立在冰冷的湖边,湖水中倒影着他清冷的身影,久久的沉默,他转身离开。 清明镜中,时间在这里凝固不前,卷卷的海风里华遥与极道老祖博弈着,一局棋不知下了多久,清明镜中的时间与外面不同,清明镜中一盏茶,外面便是沧海桑田,华遥捏着棋子,开始心不在焉,再这么下下去,不知还要耗多久,论棋艺,这个世上难有几人是极道老祖的对手。 两人正下着,海岸边空间仿佛被割裂了一样,一袭霓裳的水仙走出来,水蓝的霓裳腰上挂着一排剔透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肩膀上是环扣的玉环,羊脂般的细腻,霞光流淌,看着下棋的两个人,款款而来,道:“老祖,你怎么还在这里下棋,天帝这一次可是火烧屁股了,混沌界里是一片混乱,九重天上也是乱成一锅,我看这次,天帝的位置,他是坐上头了。”她说着走过去,一伸手,棋局瞬间被收走。 被人乱了棋局,极道老祖气得瞪大了眼睛,捉急地道:“我们才下到一半呢,你陪我棋局。” 水仙笑起来,扭头对华遥道:“怎么,还不走?还要再陪这老头子下一局?” 华遥站起身来,对极道老祖道:“多谢老祖成全,一局已毕,晚辈告辞了。”他说着转身对水仙道,“多谢仙子解围。” 水仙道:“我可不是为了你而来的,只是夜羲在凡间逗留的时间未免有些久了,扶摇姑姑怕他在凡间玩过了头,让我来及早收场罢了。” 极道老祖幸灾乐祸地一声笑,道:“是怕他变了心吧。” 第883章 苏祜想娶谁 被一语中的,水仙没好气地哼一声,道:“要你管,哼,都怪你,当初怂恿夜羲与天帝打赌,我告诉你,要是夜羲真的变了心,扶摇姑姑一定恨透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言骨一直见不得人。” 极道老祖老脸顿时一绷,指着她道:“亏得你也是上了道的神仙,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我跟言骨的关系那是知音难觅,扶摇跟夜羲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能够变得的心,从一开始,未必就是她的。” “扶摇姑姑同夜羲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夜羲对姑姑更是始终如一,从未有半点转移。”她气呼呼地叫起来。 极道老祖道:“既然如此,你同我着急什么?” 华遥起身离开,身后极道老祖与水仙还在吵架,随着他的走远,身后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当年就有传闻上神夜曦因为与天帝打赌,转世去了凡间,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只是,夜羲下界,去到凡间做什么?而转世的夜羲,又是哪一个? 华遥想起凌霄殿中那位常年不见踪影的天帝,作为九重天的帝王,自从上一次什么之战后天帝便离开了凌霄殿,那之后便一直再未见过天帝本人,一直是以其他的方式与大家见面,传达旨意,如今东庭闹得动静如此之大,天帝却视若无睹。 离开了清明境中,华遥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要想知道转世的言骨在哪里,还得从汎冽身上找起来。 蛇王城中热闹非凡,汎冽率领着军队凯旋而归,城中百姓夹道迎接,街上挂满了火红的灯笼,不仅仅是因为汎冽与七丘的战役大获全胜,更是因为他们即将迎来的,是蛇王的王妃。 蛇王终于要立后了,这是整个妖界的喜事,蛇王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苏蛋蛋随着马车进城,耳边是喧嚣欢庆的声音,小团子爬起来,和八荒兽趴在车窗上看外面,满街的灯火璀璨,他忽然想起什么来,扭头问:“娘,我以后娶妻,也会像这样热闹吗?” 马车陡然一抖,她的腰一闪差点摔倒,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问:“苏祜想娶谁?” 小团子毫不犹豫地道:“祖奶奶。” 被困在秘古禁地中的那位血修罗? 苏蛋蛋问:“为什么呢?你喜欢她?” 小团子点头,想起血修罗,笑起来,大大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新月,道:“她很可爱。” 那样一个狠戾的女孩,他却觉得可爱。她故作凶狠的样子,明明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可是有时候却尽做一些蠢事,至少,她对他没有半点算计,她是真的对他好。 苏蛋蛋曾经查阅过血修罗的记载,因为逆行修炼,她将永远停留在八岁的模样,小团子现在瞧她的确是可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小团子成年甚至老去时,她也还是八岁的模样。 苏蛋蛋道:“如果她永远长不大,永远是八岁的模样,你还会喜欢她吗?” 第884章 帝君,找到公主了 小团子不解地问:“喜欢一个人,同她会变成什么样有关系吗?” 他喜欢的是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喜欢的也还是她。 年幼也好,年长也罢,哪怕有一天她霜染白发,他也喜欢她,因为他喜欢的就是她啊。 苏蛋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他还这样小,还拥有很长的时间去明白什么叫欢喜,也许现在的他的欢喜将会是他人生中最为纯粹的一段,直到终有一天他明白了欢喜的重量,才承得住相思二字。 苏蛋蛋回到蛇王宫中,宫人们立即将婚典用的凤冠霞帔送过来,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拖再拖,如今终于是能够用得上了。 寝宫里,宫人将婚典用的东西一件件地往屋子里搬,又一件件地搬出去,小团子骑着八荒兽在屋子里玩耍,不亦乐乎。 蛇王成亲的消息在三界传得沸沸扬扬,妖界中各方势力纷纷朝着蛇王城而来,前来道贺。 九重天上,东庭帝君一直在房中闭关修炼,弥补了金身龙鳞给金龙带来的伤害,如今他的金身龙鳞尚遗失在须弥山上,成年的八荒兽带来的力量是强大的,偌大的宫殿里,他想着八荒兽的事情,想起血兽蛋来。 他开始迟疑,要不要启用血兽蛋,一旦释放了血兽,也许血兽能够打败八荒兽,但那之后,带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血兽的凶邪令他犹豫不决,门外仙童进来,跪下行礼,道:“帝君,找到公主了,公主在云溪池中净身。” 东庭帝君回神,起身朝着云溪池走去。 云雾缭绕的云溪池中,云姬浸泡在清澈的碧水池中,池边是盛开的桃花,风一吹,片片桃花纷扬卷入池中,如梦如卷的画面,她却没有半点心情欣赏,浸泡在池水之中,不断地搓着身体。 脏,身上每一个地方都让她感到肮脏。 不停地洗刷中她的手臂几乎要被洗得脱皮了,从下界回来后她感到浑身上下肮脏到了极点,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山林里受辱的画面,她感到恶心,想吐,想要尖叫,生气地想要发泄,想要冲回到之前,将那两个山精地怪千刀万剐。 可是侮辱她的人已经死了,她的愤怒像一团无处发泄的邪火堵在身体里,找不到出口。 她恨云峥,如果不是云峥封住了她的力量,她不会如此。 她想安慰自己,这件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就当没虫子咬了一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骗得过别人骗不了自己,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树林外,东庭帝君停下来,听见里面的水声,问:“云姬,你怎么了?” 从下界回来之后她便来到了这云溪池中,若是从前,他命她下界去找云峥,不管找没有找到云峥,她一定会去到大殿之中见他,可是现在,她却一反常态,来到了云溪池中。 童子说,她在这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了。 第885章 我什么都不要 池水中,听见东庭帝君的声音,云姬停下里,强忍着心中的怨气和怒吼,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道:“父君,我没事。” 东庭帝君闻言皱眉,片刻的沉默,问:“云峥在哪里?” 提及云峥,云姬站起身来,走出了云溪池水,卷起一旁的衣裳,穿上,穿过层层的桃花林,走出去,看见站在外面的东庭帝君,低头行礼,道:“云峥盗走了神兽蛋,私自孵化出了血兽,为了喂养血兽,我们一个据点的人都被他屠杀干净了。” “什么?”东庭帝君大吃一惊,没想到云峥居然盗走了血兽,甚至已经将血兽孵化而出了。 想到血兽已经孵化而出,将其孵化的人还是云峥,东庭帝君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声厉喝,道:“简直是胡闹,以他的力量,他怎么可能驾驭得了血兽。” 云姬道:“云峥盗取东庭之物,又滥杀部下,请父君降旨,缉拿云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杀了云峥,以正纲法。” 东庭帝君狐疑地看云姬,云峥所犯下的过错的确不可饶恕,但是云姬亲自开口要诛杀云峥,这是东庭帝君没有想到的,他们两兄妹的感情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亲近,但是云姬亲口要他下命诛杀云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庭帝君问:“怎么了?你同云峥吵架了吗?” 东庭帝君以为云姬与云峥吵架了,才会痛下杀手,让他杀了云峥。 云姬始终低着头看着脚下,心里眼里所想的,只有杀了云峥,她有满腔的怒意,却找不到仇恨的目标,她将所有的恨意加在了云峥身上,包括她对那两个山精地怪的恨意。 她什么都不想管,她就想杀了云峥。 东庭帝君见她不说话,于是道:“你兄长虽然年长你,但行事不如你稳重,心智也不及你,若是他又做了什么叫你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告诉父君,父为你做主。” 云姬闻言眼泪瞬间掉下来,心像是被打了一个窟窿一样,难受得无以言语,哭着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父君为我杀了云峥。” 东庭帝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皱眉问:“你去了一趟凡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姬抬头看东庭帝君,眼泪滚滚而落,却什么也不敢说,不能说。 一旦说了,整个天界都会知道她受辱的事情,她将以何种颜面站在父君面前,站在天界。 不能说。 云姬难受得大哭出声,明明心里是那样委屈和愤怒,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东庭帝君上前,将她搂入怀中,云姬哭得伤心,她不明白,命运为何要如此地捉弄于她。 云姬不肯说活,东庭帝君不知她在凡间发生了什么,安抚了难过的云姬,东庭帝君回到帝宫之中,童子进来禀告,仙居殿御引帝君来访。 御引的到来令东庭帝君不见得有多开心,他命御引帝君解决掉了凤丘,可是御引却同凤丘暗中来往,甚至结成了联盟。 第886章 他不相信御引 御引不会死心塌地地辅佐于他,不过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老狐狸。 大殿之中,东庭帝君高居在上,御引帝君一袭白袍笑逐颜开地进来,朝着东庭帝君走过去,道:“好消息,如今咱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摆平了凤丘,还能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助手,凤丘承诺,愿意帮助帝君夺取凌霄殿,为了表示自己的承诺,我与凤丘约定,三日在不知山会晤,帝君以为如何?” 东庭帝君道:“凤丘当真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御引帝君道:“自然是真的,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七丘。” 东庭帝君不动神色地看一眼御引,道:“凤丘想要助我一臂之力?可我怎么听说凤丘与你结成了同盟呢?” 御引故作诧异地道:“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说着他辩解道,“凤帝的确是见过我,只是我们所谈的都是关于帝君您的事情啊,凤帝一直想要辅佐的也是帝君您,您成为凌霄殿中的主人这是实至名归的,再者说了,仙居殿的力量怎么可能同东庭相提并论,至于我,我与凤丘说一样的,仙居殿想要的不过是有条活路,谁给我们活路,我们便跟随着谁,仙居殿跟随的,永远是您。” 御引说得动人,东庭帝君却并不相信,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没有反应。 御引见状道:“你如果不相信我所言,那么我即刻就回去,这就率兵去往凤丘,将凤丘一并端了,你看如何?”他说着笑吟吟地问。 东庭帝君斜睨御引一眼,御引的话他并不相信,可是如今东庭正是用人之际,对于御引他不能全部相信,可也不能与他撕破了脸皮,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如果御引能够联合凤丘为他所用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御引存着别的心思,那么他就需要留一手了。 收回思绪,东庭帝君道:“好,三日之后,我们不知山会晤。” 御引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流光,垂首恭敬谦卑地道:“如此,三日后,咱们便商议举兵之事,我先告退。”他说着微微致礼,起身离开。 等到御引离开,东庭帝君锁眉沉思,云姬不知道与云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眼下东庭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自相残杀,云峥再怎么不成器,可如今他已经拥有了血兽,对于东庭而言,至少眼前来说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武器。 只是,天兵的魔化还在蔓延,一味的诛杀只会令恐慌在军营之中蔓延,可是如果魔化的天兵也能够为他所用,那么东庭天兵魔化的问题就能够得以解决,天兵的魔化不仅不会给他带来创伤,魔化的天兵拥有强大的力量,是天兵的数倍,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团体,东庭不仅不会被削弱,且会更加强大。 只是魔族向来不为三界所容,尤其是天界,东庭一直主张除魔,如若忽然之间与魔族联手,那么一定会成为三界诟病的把柄。 当初也就因为顾及到这一点,他才在蓬莱山埋下玉暨这枚棋子,将玉暨扶上蓬莱山山主的位置,甚至将吞魔给了他,玉暨能够有今日的修为和力量与东庭密不可分,只是随着玉暨的壮大,他的野心已经不是东庭能够控制的。 第887章 他们居然完婚了? 谁都信不过,就连自己的儿子云峥也信不过,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便只有自己。 偌大的大殿之中,东庭帝君沉思着,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下的椅子,权衡度量,三日之后的不知山会晤,他须得留下一手。 从东庭大殿回来,仙居殿中,御引心情好极了,站在九龙鼎前,望着眼前狰狞的蛇头,为首的蛇头见到他温顺地低下头,伏头在他面前。 御引摸着蛇头,沉沉地笑起来,道:“东庭帝君,枉他自诩聪明绝顶,这一次,我要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巨大的蛇头望着他,乖巧地吐舌杏子,讨好御引,身后,童子走进来,跪下行礼,道:“帝君,蛇王城传来消息,汎冽与苏骨要完婚了。” 御引回神,转身道:“他们居然要完婚了?”他说着停下来,不知在想什么,旋即哈哈笑起来,嘲讽地道,“就算他变成了一个傀儡,她也愿意嫁给他?” 御引自负地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只是他没想到,苏骨会和一个早已经被他掌控了的傀儡完婚。 汎冽与苏骨完婚,御引想起了灵珊郡主来,她做了那么多,到最后为了他甚至牺牲了自己,可是谁又记得她,她的爱对于汎冽来说就是累赘,是负担,是他嗤之以鼻的不屑。 她做了那么多事情想要取代苏骨与汎冽完婚,如果她还活着,见到汎冽与苏骨的婚礼,不知心里又会是何等滋味。 夜幕之中,蛇王城宛如一个不夜城,灯火通明的,大红的灯笼挂了整整一条街,从蛇王宫一直蔓延到城门口,大街上张灯结彩,蛇王大婚的喜庆冲淡了战乱的惨烈,四方使臣从四面八方而来,恭贺蛇王新婚,新婚大典在翌日的清晨,大典尚未开始,城中的欢庆早已开始。 蛇王宫门口,苏蛋蛋身着红色裘衣,白色的毛领在风中微微颤抖,衬得她白皙的肌肤宛如凝脂,她双手揣在袖子里,披着斗篷戴着帽子,望着欢闹的大街,对身后跟随的人道:“蛇王城许久不见这样热闹了吧?不知过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热闹呢。”她说着笑着回头。 身后,汎冽面无表情地抱着小团子,跟过来,大祭司与大护法跟随左右,汎冽始终不肯与苏蛋蛋说明白,可是苏蛋蛋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连拒绝的机会也不给他,几乎没有征询他的意见,便直接将他拉了出来。 大祭司道:“苏姑娘,明日便是你与陛下的盛典,这么晚了,不如留在宫中,夜深寒重,不易久留。” 苏蛋蛋道:“出来逛街为什么还要挑时辰呢?你瞧这街上多热闹,苏祜还从未好好地逛过蛇王城呢,苏祜,想看吗?”她问小团子。 小团子被汎冽抱在怀里,用力地点头,兴奋得两只眼睛几乎要发光了,道:“想看。” 汎冽看小团子一眼,大祭司看向汎冽,看见他看小团子的眼神,于是道:“好吧,那就逛一逛吧。” 第888章 她是谁? 汎冽心疼儿子,可是如今在御引眼中汎冽还是受灵魂珠所控制的,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九重天上的御引都能够看见,和苏蛋蛋与小团子在一起,他只能谨言慎行,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因为谁也不知道御引会在什么时候通过灵魂珠监视了他。 大街上,汎冽一行人走入热闹的大街上,大街两边是叫卖的商贩,苏蛋蛋披着黑色的斗篷往前走着,一路上给小团子买了许多小玩意,小团子被汎冽抱在怀里,看得兴奋了,忽然挣开了汎冽跑下去,跑进人群中午。 “娘,快来这边,我要这个糖人。”小团子在前面兴奋地叫。 苏蛋蛋跟过去,八荒兽飞快地跑过去,追随在小团子身边。 大街上,小团子兴奋地到处乱跑着,迎面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小团子被撞得一个踉跄往后一退,被那人扶住,温柔的声音宛如春风,笑吟吟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撞伤?” 小团子抬头,眼前,她一身简单的白色裙子,如墨的长发蜿蜒而下,白皙的脸颊宛如凝脂,浓浓的眉毛如远山淡扫,眉宇之间,是一抹银色的印记,长长的睫毛宛如蝶翼,黑色的眼眸透着淡淡的银光,她含笑弯腰扶着小团子,发髻上简单的只插了一只扶摇花,银色的扶摇花分外显眼。 “我没事,对不起,是我跑得太急了。”小团子后退,礼貌地道歉。 她微笑着起身,抬头看追来的苏蛋蛋,目光轻轻是扫过苏蛋蛋,落在她身后的汎冽身上。 “夜羲”她低声唤出他的名字。 苏蛋蛋弯腰正扶着小团子,忽然听见她脱口而出的名字,愕然地抬头看她。 她是谁? 身后,汎冽走过来,目光却始终在小团子和苏蛋蛋身上,抱起小团子,起身往前走去,与她擦肩而过。 汎冽带着人往前走着,走了几步不见苏蛋蛋追过来,回头看她,却见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女人,他不解地喊一声:“苏骨。” 女人的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视线碰到苏蛋蛋的那一刻,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她身后,跟随的人道:“姑姑,他是不是不认得你了?” 她道:“大约是吧,没关系,他早晚会想起来的。” 她们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随着风声送入苏蛋蛋耳中,苏蛋蛋手指不自觉紧捏,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女人发髻间的扶摇花上,那样的花凡间没有,妖界也没有,她只在汎冽的小混沌界中见过,漫山遍野的扶摇花开了一树,汎冽的元神站在银色的花海之中,等一个人。 他要等的人,是她吗? 在没有穿越之前,她不相信前世今生,也不相信神佛妖魔,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她不能理解汎冽的元神为何会是另外一个人,为何会拥有不一样的记忆,她只能将这样的存在认知为前世。 她不想要他的前世,只想要他的今生与未来。 第889章 野心勃勃的他 她想要的那个人是汎冽,她爱的那个人也是汎冽,她拥有的,也是汎冽。 无论他曾经是谁,她要他永永远远地,活在她面前,以汎冽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姑娘,怎么了?”旁边,大祭司不解地问。 她回神,扭头看前面等着她的汎冽,忽然感觉,仿佛一松手,眼前的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她朝着他走过去,脚步走得极快,几乎是小跑着去到他身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愿松手。 她的不安令他奇怪,默不作声地,他带着她往前走去,一只手抱着小团子,另一只手悄然牵住了她的手。 街上行人很多,汎冽带着苏蛋蛋在人群中走着,迎面烈云带着人走过来,见到汎冽等人慌忙迎过去,笑着弯腰行礼,道:“能在这里巧遇陛下与娘娘,臣的运气可真不错。” 汎冽淡淡地应一声,不打算与他寒暄下去,可是烈云却并没有罢休的意思,笑道:“陛下与娘娘的好事是众望所归的事情,陛下刚刚大获全胜,如今又喜得美人,双喜临门啊。只是外面有谣言说,陛下受了仙居殿控制,所以才会忽然背弃了与七丘的盟约,攻打了七丘” 不等他说完,大祭司道:“民间谣言也可信?狼王陛下什么时候连民间谣言也相信了?” 烈云立即道:“这种事情我自然是不相信了,所以当即臣就狠狠地教训了那个造谣的贱民,以正视听。” 汎冽怀里小团子呆不住,瞧着前边热闹的地方,从汎冽怀里挣脱开来跑出去,汎冽见小团子跑开,于是越过云烈追过去,云烈还要说什么,汎冽已经像越过障碍物一样越过他离开,云烈微张了嘴顿时有些尴尬。 大祭司笑道:“有什么事情,狼王可以上奏朝廷,至于民间谣言,多是以讹传讹,狼王还是不要听的好,希望你在蛇王城玩得愉快,告辞。”他说着,追着汎冽而去。 旁边,苏蛋蛋挑完东西回来,一转身只看见守在旁边的大护法与云烈等人,却不见汎冽,云烈上前,向苏蛋蛋请安:“娘娘金安。” 苏蛋蛋道:“不必多礼。”她说着扭头问大护法,“陛下呢?” 大护法道:“追着苏祜往前边跑了。” 苏蛋蛋急忙追上去,一行人匆匆离开,留下云烈等人,云烈转身,目送着远去的苏蛋蛋和汎冽等人,嘴角的笑慢慢地消失不见,汎冽对他的视而不见以及苏骨的毫不在意令他心中不痛快,目光也随着变得阴冷起来,像一匹狼,野心勃勃地盯着远去的人。 “大王,这汎冽根本就不将您放在心上,您又何必对他如此上心?蛇王这次大婚,您将狼族的镇国之宝都送过来了,可是您看,汎冽根本就不在意您。”身后手下忍不住道。 云烈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汎冽将旁人放在心上了的?他不将我放在心上这是好事情,若他将我放在心上了,那才是要出事了。”他说着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笑得微微眯起,眯成一弯新月。 第890章 永远不要忘了我 因为他的谦卑,他作为一个庶出的野种,才能在狼族站稳的根基,也正因为他的谦卑与讨好,汎冽才会对他放松了警惕。 对他而言,汎冽是他奋斗的目标,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年少的时候,他是他想要成为的人,可是随着王权的攀登,当他拥有了更多的力量,汎冽便成了他想要超越和打败的人。 蛇王可以成为妖界的主人,狼王为何不可以? 汎冽能够做到的事情,他烈云一样可以做到,甚至能够做得更好。 同样地,他能够拥有的东西,有朝一日,他烈云一样可以拥有。 来日方长啊。 烈云沉沉地笑着,起身往前走去。 大街上,人群里,汎冽抱着小团子往回去找苏蛋蛋,远远地,却见她一脸焦急地朝着这边飞快地跑过来,紧紧地抓住了他,微微喘气。 “娘,你怎么了?”见她跑得气喘吁吁,小团子不解地问。 苏蛋蛋紧紧地抓着汎冽的袖子,道:“我没事,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逛了。” 她的心总是不安的,怕一不小心,汎冽就遇上了那个女人,怕一不小心,一转身,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团子乖巧地看着忧心忡忡的娘亲,虽然不知道娘亲是怎么了,但是她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好,他于是道:“爹,我们回去吧,我也睡觉了。” 汎冽于是点头,带着小团子和苏蛋蛋回宫。 一行人回到蛇王宫中,汎冽将苏蛋蛋与小团子送回到寝宫之中后离开,小团子洗过澡钻进被窝里和八荒兽玩闹,咯咯直笑,烛光下,苏蛋蛋对着灯火剪下一缕头发,和着金色的线编成一个手环,起身离开。 苏蛋蛋带着手环去到议事殿中,汎冽在案前对灯批阅奏章,她走进去,坐在了他的身旁,拿起他的手。 汎冽握笔的手停下来,不解地扭头看她,灯光之下,她白皙的脸上眉头微微锁起,心事沉沉的样子,她微微垂着眸,从袖子里取出发穗手环,系在他的手腕上。 “汎冽,永远,永远不要忘了我。”她说。 从街上遇见那个女人之后她就一直很奇怪,似乎在担心什么。 他凝视着她,嘴唇微微一动,想要同她说,她就在他心中,他永远不会忘了她,可是一瞬间,他又感觉到御引通过灵魂珠偷窥着他。 摇曳的烛光之下,她望着他,却见他看着自己始终一语不发,她不明白他明明恢复了记忆为什么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他不说,她便不去追问,她相信,他所做的一切,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俯身过去,环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鼻翼间卷入他的气息,如刚刚晒过的衣裳一样,他的身上透着男性独有的阳刚之气,暖洋洋的,她想就这样抱着他,永远不松手。 “不要写了,我们睡觉吧。”她低声道。 汎冽喉结一动,抱住了她,俯身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闭上眼睛。 第891章 你后悔了吗? 仙居殿中,观察着汎冽在下界的行动,御引收回目光,一个形同傀儡的人,却还有人不离不弃,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感到奇怪。 看着汎冽与苏骨,他对爱情感到不解,从灵珊到苏骨,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令他感到疑惑,爱情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能够令人不离不弃,一厢情愿地相信到这种地步。 偌大的帝君大殿中,他望着眼前清冷干净的大殿,四周是伺候的仙婢与仙童,这大殿之中明明有这么多的人,可是他却觉得冷清。 从灵珊死了之后,这种冷清感便格外地强烈,他甚至有时能够想起灵珊刚刚出生的时候,修炼炼狱中,他那位高高在上永远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妹妹跪在了他的面前,在烈焰的吞噬中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孩子,哭着求他救孩子一命。 她说,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她是为他准备的新娘,可是她却不顾礼义廉耻同一个卑贱的修罗私通,她与修罗私通的产物,她却要他救她一命。 到最后,他还是将灵珊从修罗炼狱中带回来了,不是因为他对妹妹的心生怜悯,而是他要她亲眼看着他将她的女儿调教成她的仇人的忠实仆人。 如果不是汎冽,她该是他养出来的最听话的一条狗。 想到灵珊郡主,御引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俊美的脸清冷,心里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后悔吗? “后悔什么?”他问。 寂静的大殿里没有回答,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日光投掷在他身上,他冰冷的身体宛如一座雕像。 后悔杀了她吗? 就算是养了几百年的狗,杀了她,他就没有半点后悔吗? 凡间凌晨时候,天灰蒙蒙的,启明星在空中闪过,山林之中一片漆黑,忽然一声撞击,魔影跌跌撞撞地从山林中跑出来,快要崩溃地抱住一棵树,咚咚咚拿头撞树。 吞噬了灵珊郡主的力量他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 从他离开八卦降龙阵来到人间到今日,他吞噬的力量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但从没有哪一个会像灵珊郡主这般顽固的,她都已经死了,且是她自愿将魂魄和力量交给了他的,可是他低估了她的力量,他能够吞噬她的力量,却吞噬不了她的感情。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就是汎冽。 他是个男的,就算是发春,他想的那也必须是女人呀,就算想的不是人,那不管怎么着也必须是个母的呀,可是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汎冽,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灵珊郡主,你死都死了,你就放过我吧,当初是你自愿将自己献给了我,现在你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死了就要认命,乖乖地与我融为一体,就算你再想着汎冽又能怎么样?我是不会去见汎冽的,我又不是变态。”魔影受不了地嚎叫,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他要疯了,再这样下去,他怕他会控制不住地去追求汎冽。 他虽然是魔影,但不是变态,再强大的力量,如果代价是让他改变自己的取向,他宁可不要这力量。 第892章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得想办法将灵珊的魂魄完全吞噬掉,如果实在是无法吞噬,那么他就必须要想办法将灵珊从体内逼出来。 否则,如若最后他不能吞噬了灵珊的魂魄,那么他就可能面临被反噬的危险。 想到这里,魔影想起蛮荒之境里那位自称为言骨的人来,作为魔族的王者,她应该有办法能够解决他目前的窘境。 他起身,立即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皇城之中,魔炎守在墨逸之的书房内,宫人照例送来了吃食之后便离开,御书房案前坐着的是魔炎幻化而出的影子,凡人看不出来,但皇太后却能一眼看清,所以他须得守在这里,御书房内绝对不能让皇太后进来。 夜深人静,魔炎却没有半点睡意,临窗站着,看着外面皎皎的皓月,寒风中格外清冷明亮,看和看着他眉头锁起来,东景帝君说,他终将会遇见转世的言骨,可是时至今日,他却已然没有半点头绪,他不相信皇太后就是言骨,至少,那样的言骨是他绝对不会认可的。 他们所有的人,尽最大的努力和最大的耐心等待着,是因为他们相信她终将会归来,已经等了一千年了,可是现在,他却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没有耐性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她,期待能与她并肩作战,期待她能引领魔族,趁着神族混战率领魔族崛起。 漫长的等待与寻找耗干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心中甚至生出了怨气来,她是魔族的王,是魔界唯一的神,可是她去迟迟没有归来。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自己这样执着的等待是为了什么?为了魔界,还是为了她?他已经找了一千年,也等了一千年,可若是叫他忽然放弃了,他又开始迷茫了,他所有的人生都是为了她而存在,为了她的重归而准备,可若是离开了她,他又是谁?又该做什么? 与皇太后与玉暨角逐,成为新的魔尊吗? 如果她一直没有归来,那么他要问鼎魔尊吗?即便没有言骨,他一样可以引领魔族,在这乱世之中,重新站起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萌生了这样的念头,给自己一个期限,待到来年花开满枝桠,还是没有言骨的消息,那么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玉暨不适合成为魔界的主人,而皇太后更加不配。 与此同时皇太后寝宫中,床榻之上,她在沉沉的昏睡中陷入梦境中,梦境里的画面全部关于魔炎,梦里的魔炎不似现实里的这般冷淡,他喜欢着她,一如她喜欢着他一样,绕指缠绵,温柔如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春日的阳光,温暖,舒适,令人就想要这样永远地和他在一起,为了他,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一个颤抖,她从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床帐,心口上的温暖还没消失。 她坐起来,捂着自己的心口,这个身体,甚至于这颗心脏,都是属于陆瑶的,她占据了陆瑶的身体,同时也占据了她的心脏和感情。 第893章 她想要得到魔炎 那糟粕一样没有用处的感情,却令她生出了欢喜的感觉,那样的感觉是男女之欢也换不来的,肉体上最极致的快感,也抵不过两情相悦的欢喜,那样的快乐是从心底由内之外的,与身体上的刺激是不同的。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的感情,她又感到无尽的空虚,身体像是要被掏空了一样,渴望被填满。 “魔炎”床榻之上,她卷着被子,双腿摩擦着,脑海中是魔炎俊美的容颜和健硕的身体。 屋子里空气变得暧昧,她抚摸着身体,微微眯起眼睛,幻想着魔炎就在身边。 喘息声与摩擦的声音在黑夜中蔓延,她的身体像是被打了一个洞,被无尽地放大,无尽地蔓延,怎么摩擦,也得不到满足。 她想要得到魔炎。 黎明时候,天刚刚亮,天边灿烂的红燃烧云朵,太阳缓缓升起,驱赶大地的阴霾,须弥山脚下,阳光一寸一寸地退去黑暗,离开须弥山的山林里,最小的弟子抱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身龙鳞朝着外面飞快地跑去,像是逃命一样,他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跑得气喘吁吁,身后是巍峨耸立的剑仙阁,阳光落在它身上,却是格外的森冷与惨烈。 剑仙阁中遍地都是尸体,殷红的血染红的大地,大师伯的身体跪在尸首的中间,头颅去而被自己的剑钉在了墙上,偌大的演武场上尸骸遍地,玉暨拎着血淋淋的剑对退无可退的剑仙阁弟子道:“交出金身龙鳞,我便饶你们一条性命。” 挡在最前面的弟子道:“金身龙鳞不在剑仙阁,我们从未见过什么金身龙鳞,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找一找。” 玉暨道:“我若是找得到,又何必同你们费工夫,我再最后还说一遍,交出了金身龙鳞,我便饶你们一命。” 一个弟子红了眼睛,咬牙握紧手中的剑,道:“跟他拼了!”说着,他握剑一声呐喊冲过去,玉暨手中的剑一挥,剑光一闪,那弟子连近身的机会也没有,被他轻而易举地斩杀在剑下。 所有弟子噤若寒蝉,惊恐地看着玉暨,不敢擅自动手,玉暨作为蓬莱的山主,本来就已经是仙家之身,魔化之后更是力量剧增,他们不过是一群修仙的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是玉暨的对手。 明白了这一点,所有人面如死灰,大家挤在一起,害怕甚至憎恨地瞪着玉暨,明知是死路一条,可是谁也不愿交出金身龙鳞的下落。 金身龙鳞被一名弟子带走了,连同了乾坤卷,一并被带走,前往皇城去找寒江雪。 演武场上,所有弟子一语不发,视死如归地看着玉暨,玉暨见状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只好杀了你们,再去找金身龙鳞了。”他说着,手中的剑再次举起,卷起的剑气砍过去。 忽然,空中一道金光飞过来,一道人影急速地飞过来,挡在众人一面,白色的身影翩然落地,一伸手,脖子上的佛珠被取下来,虚空中打开一个圆,挡住玉暨的剑气。 第894章 那又会是谁? 光芒迸射消失,佛珠回到他的手中,五日小和尚接住佛珠,双手合十,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施主何必要赶尽杀绝。” 玉暨眼睛微微一眯,道:“小和尚,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不要惹祸上身,明白吗?” 五日小和尚看一眼满地的尸体和血腥,惨不忍睹地垂眸念佛号,玉暨见状不再与他说什么,手中剑再起卷起,朝着五日小和尚打过去。 五日小和尚手中的佛珠飞出,以佛珠作武器,同玉暨打起来。 五日小河同他交手处处忍让,并没有下死手,几乎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他打出去的力量给拨了回去,玉暨心中感到吃惊,一个五岁的小和尚,可是无论从身法还是力量,他都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童。 他究竟是谁? 想要探一探五日小和尚的底细,玉暨身上魔气卷起,集中力量一掌打过去,浓墨般的黑暗随着他一掌打出卷起,如浪潮般汹涌地朝着五日小和尚扑过去。 却见五日小和尚不慌不忙,手指结出了一个法印,轻轻地推掌,一掌打出的同时,他身后一条金龙盘桓而出,萦绕在他周身一声龙啸,随着金光又消失不见。 玉暨大吃一惊,五日小和尚手中的法印打出来,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不见,金色的法印穿透黑暗打向玉暨,玉暨来不及躲开,被法印一掌击中,连连后退,震撼地看五日小和尚。 他身上有金龙护身,那是帝君才能拥有的金身龙鳞。 他居然也曾是天界的帝君,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小和尚? 天上的帝君,那又会是谁?炎帝?黄帝?尧帝? 不,不可能,那些都是早已神陨的帝君,怎么可能再出现在人间。 玉暨摸不清五日小和尚的底细,也不敢再与他纠缠,咬牙,对他身后的那些弟子道:“他能护你们一时却保不了你们一世,藏着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只会为你们招来祸患,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的。”说完,他转身化作一抹黑暗滚滚地朝着远方飞走。 五日小和尚转身看身后,众弟子合十叩谢小和尚救命之恩,小和尚看着满地的尸首,怜悯又惋惜地摇头,默默地念起了地藏经。 远远地,树梢之上,云峥看着满地尸首的剑仙阁,脚边血兽贪婪地闻着那血腥的味道,舔着嘴角道:“看来不止你一个人在找金身龙鳞。” 云峥目光阴沉,道:“父君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玉暨去处理,因为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一个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的人,又怎么可能去相信一个野心勃勃的魔族。 血兽道:“如果不是东庭帝君交代的,那么也就是说,玉暨也和你一样,想要得到你父君的金身龙鳞的力量。” 玉暨从来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目前看来金身龙鳞已经离开了剑仙阁。 “人应该还没跑远,追。”云峥说着转身,身影一跃,消失在树林之中,血兽贪婪不舍地看一眼那满地的尸骸,转身随着云峥离开。 第895章 大典开始了 树林之中,一阵风卷起,五日小和尚抬头看过去,迎面清风穿过树林打在他的脸上,凝望着云峥离去的方向,他皱起眉头。 那山林之中离开的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大的邪气? 山林深处,小弟子抱着金身龙鳞和乾坤卷不停歇地往前奔跑,离开须弥山。 蛇王城中,早早地,苏蛋蛋在开门的声音中醒过来,门外宫女们端着洗脸的水进来,一个宫女轻轻地走过来,隔着薄薄的床帐道:“娘娘,该起床准备了,今日是您与陛下的完婚盛典。” 苏蛋蛋这才想起来,一扭头,旁边是睡得正香的小团子,她记得昨晚分明是同汎冽在一起的,怎么睡着睡着,她又回寝宫里来了?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忽然看见手腕上的发穗环,银色的发穗和着金色的带子编织成一个小巧的手环,戴在她的手腕上,她忽然记起昨晚上她是为了手环的事情去找的汎冽,什么时候,他也给她做了一个戴在手上? 她看着手腕上的手环,摸着那银色的头发,唇角不自觉上扬,勾起一抹笑来。 “娘娘?”外面宫女催促着,今日不比平常,大典是有时辰的,过了吉时怕是不吉利,不好推延。苏蛋蛋抬头,下床走过去,宫女们端来脸盆为她洗漱。 洗漱完毕,她穿好凤冠,坐在镜子前身后宫女们围着为她梳妆打扮。 床上,小团子睡得香甜,睡梦中翻一个身,任凭屋子里怎么闹哄,他始终不曾醒来。 不知睡了多久,他在首饰叮叮当当的声音中醒过来,爬起来揉一揉眼睛,看见坐在铜镜前的娘亲,她穿着红色的凤冠霞帔,如墨的长发像绸缎一样挽起,头上戴着镶满珍珠宝石的凤冠,穿戴完毕,她站起身来,一转身,面对小团子。 像一团火,像一朵绽放的莲花,他的娘亲,美得像一团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光。 小团子失神地望着她,呆呆地道:“娘,你今天好漂亮。” 她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像一幅画,深深地刻进了小团子的脑海里。 旁边宫女过去,对小团子笑道:“小世子,您也该起床打扮了。” 小团子不解地扭头,问:“我也要穿上那样的衣服吗?” 宫女捂嘴笑道:“那是新娘穿的衣裳,小世子穿的是另外的,来。” 小团子被扶下来,洗漱打扮,换上一身大红的衣裳,银色的长发高高地束起,扶着金玉相错的腰带,神气活现地抬头笑吟吟地道:“娘,苏祜陪您一起出嫁。” 苏蛋蛋笑起来,道:“好,一起出嫁。” 蛇王城中百姓早早地挤在了蛇王宫附近,等待着皇家仪仗队的出现,随着皇城之上绵延厚重的号音响起,王宫外守候的百姓立即沸腾起来,兴奋地叫:“开始了,开始了。” 接着皇宫之中是响起的鼓声和音乐声,恢弘大气的音乐声中,一身红妆的苏蛋蛋踩着红色的毯子沿着台阶朝着蛇王殿前站在的汎冽走过去,四周是整齐恭敬的大臣和猎猎的旗帜,她左边是缓缓跟随的八荒兽,右边是帅气漂亮的小团子,身后是威仪的宫人,俯首跟随着,走到通往蛇王殿的台阶时宫人们止步,苏蛋蛋只身一人朝着汎冽走去。 第896章 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一袭红袍,冰冷的脸上唇角微微上扬,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走过来的苏蛋蛋。 那一刻,什么都是值得的。 婚礼对于他与苏蛋蛋而言也许只是一个形式,可是通过这个形式,昭告天下,她永远地属于他,也许这就是婚礼存在的意义。 他看着她,就像看见浩瀚的时光,岁月枯荣都变得轻如鸿毛,沧海桑田,无论何种境地,她一袭红袍踩着地毯朝着他走过来的样子,美得宛如幻境。 大祭司与大护法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看着走过来的苏蛋蛋,从黑海深渊的一枚蛋到至今,她到底是成为了蛇族的王妃。 蛇王娶妻的盛典在城中如火如荼,全城的百姓翘首以盼,皇宫之中婚典结束之后便是游城,皇家威仪的队伍从城中出来,大街的两边是等候许久的百姓,望着龙撵里坐着的苏蛋蛋与汎冽,全程百姓俯首跪下,直到撵车过去,众人站起身来,追着撵车欢呼。 热闹的人群中,扶摇与仙子静静地站在楼上,望着街上坐着龙撵走过去的汎冽。 仙子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看着眼前的喧闹与繁华,忍不住道:“人生如蜉蝣,短短一瞬间的光影便过去了,等到寿终正寝,谁又记得如今的繁华,无论她此刻何等的欢喜,当梦醒过来的时候,夜羲上神又怎么会看得上这样一个小妖魔。” 扶摇幽幽地看着龙撵里的汎冽,他的容颜,一如云山之巅里的样子,只是那一头的银发没有了昔日令人不可近观的高贵,有的是属于妖类的邪气与煞气。 “地久天长又如何相敬如宾的天长,不如凡间的弹指一瞬间啊,爱只争朝夕。”扶摇幽幽地道。 仙子抬头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于是安慰她道:“夜羲上神是因为受了轮回的限制,才忘记了前尘往事,姑姑如果不开心,婠婠这就去地府,寻了解梦汤来,让他醒过来。” 扶摇道:“不可,他与天帝之间的赌约还没有结束,等他完成赌约之时,便是他重归天上的时候,一切须得顺其自然。” 婠婠望着走远的龙撵,忽然想起了什么,笑起来,道:“你说,要是夜羲上神醒过来,发现自己和一个妖魔成了亲还有了孩子,依他的性情,他会不会生气?” 扶摇迟疑地道:“应该不会吧” 婠婠道:“那他会眷恋这个凡间的妖魔吗?”说到这里她起身,道,“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要不然,我去把她给杀了,连她儿子一起杀了,省去了些许麻烦,免得上神回来了还要因着凡间欠下的风流债心烦。” 扶摇闻言皱眉,认真地教训道:“怎么下到了凡间你的心性是越来越暴戾了?即便是一只蚂蚁,也不能滥杀无辜,那毕竟是一条生命。作为神族,应当体恤和怜悯天下苍生,而不是涂炭生灵。” 婠婠被教训得撇嘴,悻悻地低声顶一句:“可是从古至今,杀的人还少吗?” 第897章 华遥怎么会在这? 扶摇微张了嘴,顿时无法反驳。 的确,神族之战必定会波及凡人,从古至今天界的力量在不断地变更,每一次的变更就意味着一场场令人触目惊心的死亡,也正是因为如此,天帝才有了清理天界的行动,才有了与夜羲之间的赌约。 本来九重天上的事她是不愿意过问的,可是夜羲久久不归,她等得已经不耐烦了。 她心中隐约害怕的,不是等待中漫长的寂寞,而是物是人非。 她幽幽地望着龙撵消失的方向,陷入沉默之中。 婠婠抬头,忽然看见站在不远处屋顶之上的四方天神,于是起身,诧异地道:“咦,四方天神怎么在这里?”她说着,不等扶摇回神,朝着四方天神飞过去。 屋顶上,四方天神看着街上人群里的华遥,他一袭白袍伫立在人群之中,看着龙撵里面的汎冽与苏蛋蛋。 华遥帝君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奉命去追查转世言骨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四方天神正想着,身边一道流光落下来,婠婠站在他身后,忽然开口,问:“四方天神,你不在天上看着你的星盘,在这里做什么?” 四方天神回头,看见婠婠,又飞快地抬头扫一眼四周,在对面的屋子里看见伫立的扶摇,顿时大吃一惊,慌忙冲着扶摇单膝跪下,行礼。 “四方天神见过扶摇娘娘。”四方天神道。 远远地,扶摇隔空传音,声音竟像是在他耳边一样,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四方天神站起来,问道:“娘娘怎么会在这里?” 扶摇娘娘乃是洪荒时期的上神,其地位不在帝君之下,就连天帝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可是扶摇娘娘不是一直在太虚境里修炼吗?怎么忽然离开了太虚境,来到这混乱的下界呢? 扶摇没有回答,目光轻轻地掠过他看一眼街上消失不见的龙撵,淡淡地道:“婠婠,我们走。” “是,姑姑。”婠婠说着起身就要走,临走扭头对四方天神道,“你是不是傻,娘娘来下界做什么,需要告诉你吗?”说完,她做一个鬼脸,跟随着扶摇离开。 四方天神觉得奇怪,华遥出现在这里已经够令人觉得奇怪的了,如今扶摇又出现在这里,蛇王城中何时有了这样的荣幸,两位大人物同时到场。 与此同时,从须弥山去往皇城的路上,小弟子抱着被封住了气息的金身龙鳞马不停蹄的朝着皇城而去,从须弥山到皇城,他不敢抄近路走,只能捡最危险最难走的地方走,从须弥山到皇城,翻越雪山,抱着金身龙鳞在雪山之地艰难地前行。 不敢御剑飞行,怕被云峥发现。 雪山之上,他跌跌撞撞地跑着,险峻的雪山凶险,他抱着金身龙鳞一脚跌滚下去,雪山之中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因为不知山会晤,御引将所有的人手都抽离了,包括镇守在雪山上的天兵。 小弟子抱着金身龙鳞从上面跌滚下来,误打误撞,跌入秘古禁地的入口之中,眼前雪山瞬间消失不见,他站在宛如地狱般险要的秘古入口对面,眼前只有一道铁索链接对面。 第898章 爱也能生恨 他环顾四周,又转身看身后,身后是一个与雪山融为一体的结界,从外面看,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且这个地方隐藏了气息,就算是仙家,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根本就难以找过来。 他低头看怀里的金身龙鳞,想了想,踩着铁索过去,一靠近秘古禁地,立即感觉到里面浑浊的邪气,于是不敢再进去,将金身龙鳞放在了门旁边的墙脚里,搬来石头,将金身龙鳞压在下面。 藏好了金身龙鳞,他离开秘古禁地,雪山上飞快地御剑而起,朝着皇城而去。 没有了金身龙鳞在身,就算被玉暨等人抓到了,他也不害怕。 皇城之中,魔炎始终守在影子墨逸之的身旁,不离御书房半步,只是皇太后越来越难缠了,来御书房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他守在御书房门口,远远地,一个宫女过来,道:“大人,陆姑娘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魔炎皱眉,回头看一眼御书房里的幻影,迟疑不定。 宫女见他不动,于是道:“陆姑娘让我转告您,玉暨也来了。” 是关于魔族的事情吗? 魔炎于是起身朝着皇太后的寝宫而去,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皇太后了,而是前朝备选的皇后,在这宫中她并没有多少权利,可是以她的能力,想要在这宫里生存下去,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魔炎不明白,作为一个魔族,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有,可是她却偏偏守着一个皇宫,对着凡间的荣华富贵如此着迷。 魔炎随着宫女来到皇太后的寝宫之中,寝宫里面是站着的玉暨和穿得极其奢靡华贵的皇太后。 看着那张属于陆瑶的脸如今变得如此妖艳,魔炎眼神暗下来,沉着地走进去,礼貌地行礼:“尊主。” 皇太后见到他眉目里是不自觉溢出的温柔,抬手道:“来,坐到我旁边来,玉暨有事情要说。” 魔炎道:“不必了,属下在这里是一样的。” 皇太后并不勉强,道:“也好,你站在那里也好。”她说着贪婪地将他打量,目光像蜂蜜一样黏在他的脸上,那样一张好看的脸,她怎么看也看不腻。 玉暨将皇太后的反应收入眼中,心中顿时有了数,看样子皇太后并没有完全地融合陆瑶的身体,而是继承了陆瑶作为凡人的感情,她对魔炎生出了爱慕。 如此一来,他想要铲除魔炎就更加困难了。 他抬头看魔炎,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要铲除魔炎,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个世上凡人最伟大的是因为他们的感情能够给他们带来强大的爆发力,爱能生情,也能生恨,求而不得的妒恨能够足以令皇太后发狂,将魔炎摧毁。 玉暨暗自盘算着,皇太后道:“玉暨,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再同魔炎说一遍。” 玉暨回神,于是道:“东庭帝君与仙居殿还有凤丘将在三日之后的不知山进行会晤,东庭有意与我们魔族联手,以确保不知山会晤顺利进行。” 第899章 他想要取代汎冽 魔炎道:“东庭想要魔族为其冲锋陷阵,可是对于魔族来说,无论输赢,有什么好处?” 玉暨道:“只要魔族能够助东庭一臂之力,完成大业之后便是魔族崛起之日,三界之中,魔界将获得一席之地,名正言顺地在东庭的庇佑之下,万年长青。” 魔炎抬眸看玉暨,道:“神族会庇佑魔族名正言顺地存在?神魔自古就不两立,魔族更是被赶尽杀绝到近乎灭族,魔族与神族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且不说能不能相信东庭,单单是魔族与神族之间的恩怨,就不能与东庭联手。”他说着扭头对皇太后道,“尊主难道忘记了,当日您被迫转世,也是拜天界所赐,魔族与神族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存在,神族怎么可能协助魔族。” 皇太后道:“我并不相信东庭帝君,天界的人我一个都不相信,可是这趟浑水我却愿意去趟,无论是东庭还是仙居殿,他们越乱,我们才越好,如若东庭占了上风,我们便协助东庭,反之亦然。” 魔炎道:“天界越乱,魔族才有机会得以壮大,可这并不代表着魔族要拿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去以身涉险,这本来是天界内部之间的争斗,我们要做的就是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可如若我们参与进去了,无论赢的是哪一方,对于我们来说都不会是好事情。” 玉暨斜睨他一眼,笑道:“魔炎大人未免太过谨慎了吧,从前你固守城池也就罢了,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反倒畏缩起来了?” 魔炎抬眸看玉暨,玉暨看他的眼中却是挑衅和嘲讽。 魔炎感觉奇怪,东庭怎么会和玉暨有所联系?为什么会想到要向魔族求援? 皇太后见气氛变得僵硬,道:“你们都不要吵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玉暨你带兵埋伏在四周,见机行事。” 玉暨领旨,道:“是,属下遵命。” 皇太后答应出兵,东庭帝君交代下来的任务他才算是完成了。 等到玉暨离开,魔炎起身欲告退,皇太后叫住了他,道:“魔炎,你再留下来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着实无聊的很。”她说着,朝着魔炎走过去。 魔炎不动神色地道:“尊主还是换一个人来陪吧,属下还有事,先行告辞。”说完,不等皇太后开口,他转身离开。 皇太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酸一阵暖一阵,又疼一阵。 她抬手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和情绪的变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样的滋味:“这就是凡人的爱,爱一个人,却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得到,像是上瘾了一样,令人沉醉。 蛇王宫中,婚礼下来已经是下午时候,苏蛋蛋被送到寝宫之中,没想到一场婚礼下来居然会这样的疲惫,她坐在火红的床边,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汎冽来了,于是轻轻地唤一声:“汎冽?” 门口,烈云缓缓走进来,看着坐在床边的苏蛋蛋,眼眸里是暗涌的情绪,他多希望,能够将这一切取而代之,汎冽的权利,汎冽的领土,包括汎冽的女人,他都想要一一取代。 苏蛋蛋头上盖着喜帕,看着走到面前的脚,却不是汎冽的鞋子,她于是皱眉,问:“你是谁?” 第900章 请将她交出来 烈云回神,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幽暗的眼眸凝视苏蛋蛋一眼,转身化作一道风从窗子里悄然离开,感觉到他要离开,她猛然扯下头上的喜帕,屋子里空无一人,早不见了踪影。 什么人如此大胆,胆敢擅闯她与的新房。 门外门被推开,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娘娘,天上的华遥帝君来了,这会正在大殿中与陛下对峙,说是要必须交出从黑海深渊里带回来的蛋。” 苏蛋蛋心里咯噔一下,瞳孔骤然紧缩,起身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看见门口守着的宫女被人用定身咒给定住了,她扫一眼两边的宫女,解开两人身上的定身咒,宫女浑然不觉方才发生了什么。 离开了新房,她飞快地朝着蛇王殿而去。 蛇王殿中,华遥一袭白袍,俊逸的面庞没有表情,他从极道老祖那里得知,汎冽从黑海深渊中带走了那枚蛋,而那枚蛋,正是转世的言骨,为了得知转世言骨的下落,他追到了这蛇王殿来。 华遥道:“请陛下将她交出来。” 汎冽表情凝重,苏蛋蛋的身份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石头,不能放下,他一直担心有一天天界会追寻到这里来,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华遥。 汎冽道:“我的确是从黑海深渊里带回来了一个蛋,但她化作人形之后便不知所踪,我并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转世言骨。” 旁边,大祭司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那笑着的眼中却一片冰冷,对华遥道:“帝君,今日是陛下与苏姑娘的新婚大典,帝君若是来道贺的,蛇王宫的美酒帝君享之不尽,可帝君若是存心来找茬的,蛇王宫的刀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华遥还想要说什么,大殿之外,苏蛋蛋穿着喜服而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很早以前就被仙居殿的灵珊郡主带走了,那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她,你若是要找人该去仙居殿中找。” 华遥转身看她,她穿着火红的霞帔,明艳得宛如一团烈火,与昔日里八荒阵所见的时候又有所不同了。 华遥道:“仙居殿?” 苏蛋蛋道:“帝君如果不信大可去问九泽城的四爷敖战,她被带走的时候敖战也在。” 苏蛋蛋将言骨的下落推给了仙居殿,华遥忽然闭上眼睛,身上一层金光缓缓溢出,感知着整个蛇王城的气息,搜索言骨的气息。 他对言骨的气息记忆深刻,如果她在这蛇王宫中,无论她幻化成什么样子,无论她躲在那里,他都能够找到她的踪迹。 汎冽见状脸色陡然一变,没想到华遥会明目张胆地在蛇王宫中搜索起来,登时拍案而起,朝着华遥一掌打过去。 华遥收手,身体一闪抬掌躲过汎冽的攻击,汎冽道:“华遥,你不要欺人太甚,今日是我大婚之日,你不知会一声就闯了我蛇王宫,如今胆敢擅自在我宫中搜索,你当真以为我蛇王宫没有人了吗?”话音落,他拔出了剑。 四周的士兵立即拔出了剑,大祭司与大护法准备动手。 气氛剑拔弩张,华遥身影往后一掠,远远地停下来,道:“她的确不在这里,打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第901章 你怎么出来了 走到苏蛋蛋身旁,他忽然停下来,扭头看她,道:“祝二位百年好合。”说完,起身离开。 望着华遥离去的背影,汎冽暗暗松了一口气,苏蛋蛋抬头看汎冽,两人目光相交,她宽慰他地微微一笑,走过去。 汎冽收起剑,责备地道:“你怎么出来了?” 她道:“听说华遥来了,我放心不下,就过来瞧瞧。” 汎冽扶住她的手,道:“往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出来。” 她狡黠地一笑,凑过去低声道:“他找不到的。” 她一日没有捏碎种子核,就一日不会继承言骨的力量,她一日不继承言骨的力量,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真实的身份。所以无论华遥怎么搜索,他找不到她,除非他能够找到她化作现在这般模样的真相,否则他能够找到的结果,只会是转世的言骨在尚未觉醒之前就被东庭帝君杀死,丢进了东海。 苏蛋蛋并不担心华遥会找上门来,可是汎冽却感到担忧,一旦华遥找到了真相,那么她的身份,将再也藏不住。 他需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在暴风雨来临前夕,做好足够的准备。 这样想着,他眼神沉下来,能不能够瓦解东庭和重创仙居殿,都将是至关重要的。 大殿之外,烈云走进来,道:“听说华遥帝君前来滋事,臣已经在外面布好了重兵。” 大祭司眯眯一笑,道:“狼王速度可真快,华遥帝君不过是来讨杯喜酒,狼王不必大动干戈。” 烈云不做不知地笑起来,道:“是臣多此一举了,臣对天界的人总是心怀警惕,既然如此,臣这就去叫外面的人散了去。”他说着弯腰行礼,转身告退。 苏蛋蛋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脚上,眼神顿时一凝,方才定住了宫女擅闯她房中的人是烈云。她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烈云,久久出神。 汎冽见她望着烈云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于是问:“怎么了?” 她回神,扭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她忽然觉得,汎冽这个妖王坐得并不轻松,对外他要抵御天界的吞噬,对内还要防范妖界各族的动荡,烈云并不是省油的灯,此人表面看似温文谦卑,但实则野心勃勃。能够从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出一跃成为狼族的王,他的城府与手段并不简单。 只是再过两日汎冽就要去往不知山了,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烈云的事情她不想令他徒增烦恼。 正式成为了蛇王妃,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同往日不同的是,汎冽往她寝宫来的次数更加频繁了,蛇王殿里的事情他放在了一旁,还剩下两日的时间,他只想同她在一起。 临行的前一日,妖界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午后的阳光甚好,寝宫门口,汎冽坐在门口,苏蛋蛋在他身后为他挽法,他总是披着头发,她将他两鬓的发穗编成了小辫子,挽在脑后。 银色的头发日光之下熠熠生辉,在她指尖如绸缎一样优柔地滑过,她忽然想起小混沌界中时那一头的黑发,忽然开口,道:“你这个样子挺好的。” 第902章 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他道:“你喜欢,我就一直这样。” 她道:“那可不行,我还想看你两鬓斑白,霜染白发的样子。” 他眸光变得似水柔情,垂眸看脚边和八荒兽玩耍的小团子,阳光之中,岁月静好。 她埋头给他编着头发,道:“我想和你一起去不知山,我总是放心不下。” 汎冽道:“你如果去了,我该会放心不下了。” 东庭与仙居殿的事情他一直不希望她插手,所以挣脱了灵魂珠的掌控他也没有告诉她,只想一次将所有的事情了解了,才算是真的结束了。再加上这一次华遥帝君已经找到了这里来,她的身份,总是令他放心不下。 苏蛋蛋将那银色的辫子束在后边,系上金色的发穗,道:“那你可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嗯。”他低声应着,目光落在地上的影子上,他的影子与她的重叠,地面上的倒影,温暖融洽。 翌日早早地,汎冽便率领着军队前往不知山,天还没亮,铁水般的军队朝着不知山而去,她伫立在高高的城口上,望着远去的军队,天边第一抹阳光撕裂黑暗,光亮驱逐了黑暗,一寸一寸地,飞快地舔过大地,黑暗笼罩之中的大地开始苏醒。 蜿蜒的大道上是远去的军队,卷起的尘烟随着风飘荡,迷了人的视线,直到那些背影消失不见。 她伫立在城楼上,眺望着,直到视野里空无一人,旁边宫女道:“娘娘,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汎冽带着军队前往不知山,不知山上东庭殿带着云姬和部下降临,不知山是昔日水仙修炼的道场,后来诸神之战道场被毁得干干净净,天帝念着水仙为天界做出的贡献,于是在不知山重建了水仙宫,神魔之战时水仙宫作为神族的据点,神族会晤都在不知山进行。 故地重游,站在水仙宫门前,望着眼前威武的牌坊匾额,两边是耸立的青山和缭绕的云雾,干净的地面洁净如洗,镇守水仙宫的仙童仙婢走出来,恭迎东庭帝君的大驾。 “恭迎帝君圣驾,帝君的到来令不知山蓬荜生辉,请帝君里面请。”童子身着青色的袍子,干净的脸如白玉一样,一双丹凤眼微微下垂,颔首恭敬地请东庭帝君等人进去。 东庭帝君往里面走进去,眼前的景物都是那样熟悉,可是越往里面去,那些前尘往事就接踵而来,当年诸神之战,他便是在这里,以谈判为诱饵,将皇天一众人骗到了水仙宫中,瓮中捉鳖,一举拿下了皇天,以及他手下的一百零八位将士。 那时候的鲜血染红了水仙宫,水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当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皇天时,她的样子几乎崩溃,绝美的脸上充满了怨恨和绝望,红着眼睛诅咒他,他今日之卑鄙,日后必当如数报应在自己身上,他以何种手段算计他人,便会以何种结局招人暗算。 那之后,他便再没有到过不知山,如今故地重游,重新踏上水仙的领地,他又想起昔日的诅咒。 所以说,那时候水仙的诅咒,说的便是今日吗? 第903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只是,他并不是皇天,即便是诅咒,他也要逆转乾坤,因为他是东庭帝君。 御引想要算计与他,而他同时想要将御引一举拿下,倘若御引反叛之心是真,那么这一次,倒在这水仙宫中的,便是御引。 随着东庭帝君的到来,身后御引随着而落下,他身旁站着的是凤族的凤帝等人,御引望着威武的水仙行宫,道:“东庭已经到了。” 凤帝看他一眼,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帝君一声命下了。” 御引道:“摔杯为号。” “是。”凤帝道。 御引沉沉地笑起来,阴暗的眼眸凝视着里面,朝着里面缓缓走去。 天空中,一只青色的山雀飞过来,落在御引手中消失不见,御引道:“万事俱备。” 汎冽带的人马已经到齐,埋伏在了水仙宫四周,整个水仙宫成了一个瓮中捉鳖的局面,与当日东庭帝君谋杀皇天一族时是一样的布兵。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杀戮与新的开始,御引浑身热血沸腾,他觉得可笑,如果东庭帝君得知当日他用来屠戮别人的法子,如今被他用在了他的身上,不知他会是何种表情。 杀死了东庭帝君,九重天上,他仙居殿便是至尊之王。 与此同时,汎冽率兵埋伏在四周,取出了体内的灵魂珠,剔透的灵魂珠产生了一道裂痕,大祭司站在一旁,看着汎冽手中的灵魂珠,道:“只怕御引怎么也想不到,到最后,他会败在自己的手上。” 汎冽手掌一捏,掌心的灵魂珠瞬间碎裂成粉末,身后,一道华光闪过,身着黑色斗篷的老人走过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东庭与御引同为天界帝君,却滥杀无辜,甚至妄图逆谋,挑战天帝的权威,无论是东庭还是御引,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大祭司抬头看走过来的老祖,笑起来,叫出了他的名字:“老祖。” 来人正是七丘的老祖,他披着黑色的斗篷,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容颜,取下了帽子,他道:“若不是陛下及早苏醒过来,与七丘将计就计,演了一出别灭族的大戏给东庭和御引看,他们也不会这样着急地狗咬狗,也正因为如此,七丘才得以养精蓄锐,幸存下来。” 事到如今,他依然心有余悸,如果当初汎冽没有苏醒过来,御引利用汎冽攻打七丘,那么现在的七丘可能就真的不复存在。 御引命汎冽率兵攻打七丘,醒来后的汎冽将计就计,与七丘老祖合谋,做出被击败灭族的假象,令御引与东庭放松了警戒,老祖藏匿了身份,亲自前往凤丘,将东庭与御引的图谋告知,凤帝于是派出凤曦与汎冽取得联系,凤丘与七丘汎冽结成同盟,对抗东庭与仙居殿。 汎冽道:“只待御引一声命下,我便率兵冲进去,与凤帝联手,杀了东庭帝君,到那个时候御引已经耗损了大部分精力,老祖与梵音再率兵攻进去,杀了御引。” 布兵这么久,隐忍这么久,只等这一天,杀了东庭帝君与御引,天下方可太平。 正说着,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汎冽抬头看去,看见云层中翻涌的龙王,四海龙王也到齐了。 大祭司抬头看过去,道:“四海龙王隶属于仙居殿,一直受仙居殿管辖,御引连四海龙王也请来了,这一次,东庭帝君怕是在劫难逃了。” 汎冽冷冷地看着云层之上的四海龙王,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祭司与大护法恭敬地俯首,领旨:“是。” 第904章 要动手吗? 不知山上,山雨欲来。 蛇王宫中苏蛋蛋心神不宁地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没有洗干净的布,灰蒙蒙的,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席卷而来。 汎冽率兵前往不知山,苏蛋蛋放心不下,汎冽什么也不愿同她说,她才更加担心。 四方天神道:“你若是放心不下,为何不亲自去瞧一瞧?” 她收回目光,静静地道:“如果他此去凶险,那么蛇王宫中就必须有一个人来坐镇。” 妖界的那些个大王,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料,狼王烈云如此,狐王离殇也是如此,如果不知山上有大变,她以蛇王后的身份坐镇蛇王宫,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不至于汎冽在关键的时候后方着火,孤立无援。 两人正说着,天空之中,忽然有金色的凤鸟飞过,金色的凤鸟飞过天空,朝着不知山的方向而去,凤鸟降世,引得山林之中百鸟跟随,鸣叫着,浩浩荡荡地朝着不知山而去。 四方天神站起身来,惊讶地望着头顶飞过去的凤鸟,凤鸟身后紧随而至的,是凤族的金甲兵,腾云而过,朝着不知山而去。 “连凤族的人也下界了。”四方天神震惊地道。 苏蛋蛋心里咯噔一下,神经紧绷起来,道:“一定是不知山发生了什么。” 四方天神起身道:“我去往不知山瞧一瞧,若有变故,便飞书传信给你。”说完,不等苏蛋蛋回答,他起身朝着不知山飞快地飞去。 不知山水仙宫中危机四伏,汎冽率领着军团埋伏山林之中,而另一边,老祖率领七丘将士埋伏在水仙宫西面,层峦叠嶂的不知山上,玉暨与皇太后率领着魔族军团而来,埋伏在山峦后面。 直到水仙宫中一声爆炸的声音炸开,巨大的光耀击碎水仙宫直冲云霄,御引与东庭帝君和云姬打斗着冲出来,见此阵势,四海龙王立即率领着天兵前去助阵,将东庭帝君与云姬围拢起来,抢占了水仙宫。 而另外一边,早在不知山脚下等候的东庭天兵见状也冲了上去,与四海龙王打起来。 一场混战展开,玉暨与皇太后站在山峰之上,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战场,玉暨问:“要动手吗?” 皇太后道:“不着急,先看一看,是东庭占上风,还是御引占了上风。” 玉暨心中另有打算,他与东庭帝君有约,他助他夺得天帝的位置,而东庭帝君保他三界的地位,倘若不是半路杀出了一个皇太后,如今的魔族便是由他来统帅。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让皇太后助阵东庭。 玉暨道:“尊主的意思是,哪一个占了上风便帮哪一个,属下明白了。”他说着扭头对身后的众将士一声厉喝,拔出了剑,高声道:“杀了御引,助阵东庭。” 说着,他带着魔军率先冲出去,浩浩荡荡地朝着四海龙王而去。 “我还没说要助阵哪一个呢!”皇太后急得大叫,眼睁睁地看着魔军随着玉暨浩浩荡荡而去。她站在那里,张大的嘴巴缓缓闭起来,看玉暨的目光变得幽深,若有所思。 第905章 你怎么会有天珠? 东庭帝君曾经警告她,要提防玉暨,如今看来,东庭帝君所言是对的。她虽然打着言骨的旗帜成为了魔界的魔尊,可是真正掌控实权的却是玉暨,他一声命下,千军万马随着他奔赴而去。 她这个尊主,根本就是被架空了。 这样想着,皇太后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沉沉地看着率领魔军杀过去的玉暨,随之步入战场。 玉暨已经选择了东庭,那么不管东庭占不占上风,她也得帮助东庭,击杀御引。 玉暨率领魔族加入战斗中,这是御引没想到的,仅仅靠着仙居殿的天兵与四海龙王的力量,不足以抵挡魔族与东庭的力量。 就算这场仗能够获胜,那也是险胜。 可是好在他还有一个汎冽控制在手中,汎冽手中拥有的,是妖界的千军万马,妖族军团战斗力并不逊色于魔族。 御引一面躲避东庭帝君与云姬,一面召唤汎冽。 可是,这一次,灵魂珠却没有半点反应。 山林之中,汎冽静静地站在树下,扶着剑,前面打探消息的先锋跑回来,单膝跪下道:“禀陛下,玉暨等人率领魔族助战东庭,仙居殿渐渐占了下风,‘转世言骨’也加入到了战斗中。” 大祭司笑吟吟地道:“不着急,我们再等一等,等到双方都疲乏了,再杀进去。” 水仙宫上空,御引与东庭帝君甩开了云姬打斗着,东庭帝君的实力原本就在御引帝君之上,但失去了金身龙鳞,对他本身伤害极大,与御引打起来不相上下,两人从不知山一直打到了一重天上。 一重天上极其荒芜,滚滚戈壁之中御引躲避着东庭帝君的攻击,肚子里是一股邪火无法发泄,他不明白为何灵魂珠没有反应,为何汎冽没能前来助战,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汎冽身上,汎冽是他能够赢得这场战争的关键。 可是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将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原本就是错误的选择。 东庭帝君打开天雷,天空之中顿时风云巨变,卷起滚滚狂风,御引被天雷锁住,咬牙道:“不是只有你会天雷阵。” 说着,他也祭出了天雷阵,想要锁住东庭帝君,可是蓝色的天雷阵落下,东庭帝君体内一枚红色的珠子缓缓升起,悬于头顶,将天雷阵所有的力量吸纳进去,红色的珠子变成了蓝色,天雷在其中轰鸣咆哮,力量转换入东庭帝君体内,一掌朝着御引打过去。 被天雷锁住,又被自己的天雷击中,御引痛得一个踉跄几乎跪倒下去,咬牙撑着,怒目看对面的东庭殿,怒声问:“你怎么会有天珠?” 天珠乃是他的妹妹也就是灵珊郡主的母亲,卿怜公主的法宝,天珠乃是卿怜公主融合了内丹与仙骨炼制而成的,其威力强大,能将对方的攻击据为己有,但这样强大的功法却有一个弊端,天珠与她等同一体,天珠碎裂她也会随之陨灭,所以当初即便是觊觎天珠的力量,为了她的性命,他还是留了一手,并没有将天珠夺走。 第906章 御引,我与你不共戴天 可是现在,天珠却在东庭帝君手中,用来对付他自己。 东庭帝君一声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会蠢到相信你?一千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一千年后,你一样不是我的对手,御引,来见一见你的妹妹吧。”他说着,一挥手,头顶的天珠飞落下来,化作一抹红色的流光,凝聚成人形。 卿怜公主一身红色的战袍,修罗炼狱中的锤炼令她的眼眸也似乎燃烧着火焰一般,黑色的眼眸透着红色的妖娆,如墨的长发高高地束起,随风轻盈地飞扬,她赤着双脚,一只脚在修罗炼狱的火焰中被灼烧得只剩白骨,上面挂着一根红色的绳子,红绳之上火焰燃烧。 她妖异的眼瞳憎恨地看着御引,一伸手,掌心一团火焰燃烧悬浮而出,千年的烈火焚烧,她的声音变得浑厚难听,绝美的脸上充满憎恨,怒声道:“御引,你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来吧。” 御引见到她脸色大变,他没想到东庭帝君居然会去到修罗炼狱中将她提了出来。 东庭帝君看着天雷阵中脸色大变的御引,得意地哈哈笑起来,阴毒的眼睛紧盯着御引,道:“御引,即便你请来凤族与汎冽助阵又能如何,论行军布兵,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可是这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亲手将你的妹妹镇压在了修罗炼狱之中,我又怎么能救她逃脱,令她心甘情愿地归顺于我呢。” 卿怜公主手持天火杀入天雷阵中,天雷阵消失不见,她与御引打起来,一招一式狠戾到了极点,招招锁住御引的御引的要害。 如果单独与东庭打,他尚有胜算,可是现在忽然加了一个卿怜,他开始感到吃力,大汗淋漓,急得一声大叫:“卿怜,你我是手足,当年你背弃于我,我是迫不得已将你镇压在修罗炼狱之中,我若是对你当真无情无义,又怎么会只是将你镇压,却不杀了你,我待你的女儿视如己出,我已将她抚育长大。” 提到女儿,卿怜的动作慢下来,震惊地问:“我的孩子还活着?” 御引乘着她走神,一翻身,手中剑如一道长虹贯穿她的身体,与她体内的天珠擦肩而过,剑气震碎了天珠的一角,她被打得飞震出去,摔落在地。 东庭帝君见状飞身过去,挡住御引的攻击,道:“他的确帮你养大了孩子,却也只是养大了一条听话的狗罢了,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正是你这位为你养大孩子的哥哥,亲手杀了她。” 卿怜公主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听见东庭帝君的话她的动作停下里,愤怒与痛苦在她体内瞬间崩裂,失声惨叫哭出了声。 “我的孩子——” 她很御引,恨仙居殿,恨空桑一族的每一个人,恨天界那腐朽的天规与权利。 千年的镇压与烈火焚烧,她的心中充满了怨气,东庭帝君的话令她脑中所有的理智瞬间崩裂,身上是燃烧的烈火,愤恨地红了眼睛,瞪着御引,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御引,我与你不共戴天!” 第907章 我不可能输给你 话音落,她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身体如箭一样朝着御引而去,誓要诛杀了御引。 东庭帝君与卿怜公主联手,御引节节败退,最后被东庭帝君一掌打下去,震碎了神元丹朝着下界坠落下去,东庭帝君与卿怜公主追上去。 “轰!”地一声巨响,被重伤的御引坠入山林之中。 不知山上,汎冽静静地看着东庭帝君与御引的打斗,大祭司道:“看样子,占了上风的还是东庭帝君,没想到即使失去了金身龙鳞,他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汎冽道:“能够在神魔之战后一统东庭成为东庭的帝君,他自然是有能力的,御引被废了,现在随我,权利诛杀东庭帝君。”他说着,拔剑,率领着军团朝着东庭帝君坠落的方向杀过去。 山林之中,御引从一重天上被打得摔落下来,神元丹被震碎,他一口鲜血吐出,一抬头,看见走过来的东庭帝君与卿怜公主,顿时像一头发狂的狼红了眼睛,狠戾地咬牙道:“我不可能输给你。”话音落,他敏捷地纵身跃起,朝着东庭帝君一拳打过去。 东庭帝君抬掌接住他打过来的拳头,拳掌相撞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四方草木山石被震得粉碎,御引身上金光迅速泛起,召唤出金身龙来,与东庭帝君不同,他拥有的是一条紫色的金身龙,威武凶猛地一声龙吟,朝着东庭帝君俯冲过去。 东庭帝君身上金身龙瞬间跃起,与御引的金身龙打斗起来。 东庭帝君一连几掌打在御引身上,御引重伤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被一掌打得钉死在石壁上,吐出血来。 他身体受损,金身龙的力量也随之削弱,却忽然伸手抱住东庭帝君,以玉石俱焚的方式,结出了血阵,锁住自己与东庭帝君。 东庭帝君大骇,来不及躲开,被御引炸得摔飞出去,血阵以生命为契,以燃烧自己为力量,以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以命相博,博出一线生机。 东庭帝君被炸得摔落在地上,滚滚的尘烟中一抬头,眼前御引已经消失不见,东庭帝君被重伤,金身龙回到体内,失去了金身龙鳞强制召唤出金身龙他元气大损,又被御引的血阵重伤,捂住受伤的胸口,他咬牙准备追上去。 身后,毫无防备地,卿怜公主手中火球凝聚而出,朝着东庭帝君一道天火球打过去。 天火球旋转,打得东庭帝君措手不及,被打得一个踉跄重伤几乎摔倒在地,猛然扭头,怒声道:“你疯了了吗?连我也敢攻击?” 卿怜公主脚下踏着烈火缓缓走过去,手中一道天火球再次凝聚而出,黑色的眼眸红色妖娆,道:“御引的确该死,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你协助御引屠杀我夫君乃至修罗数万百姓,你当真以为,我会助你夺得天下?我的确是要杀御引,可我一样,也要杀你。”她话音落,双手见八枚天火球凝聚而出,狠戾地朝着东庭帝君打过去,一声怒吼,“去死吧。” 第908章 御引这个废物 东庭帝君立即结界,挡住打来的天火球,可是,在天火球临近的一瞬间,八枚天火球瞬间被冻结,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卿怜公主猛然一转身,一转身,皇太后就站在她身后,阴沉沉地冲她笑着,道:“好久不见,卿怜公主。” 话音落,皇太后一伸手,尖锐的手掌穿透她的身体,抓住了天珠。 卿怜公主不敢相信地瞪着皇太后,皇太后捏着天珠,“嗤啦”一声,血液飞溅而出,生生地将她体内的天珠拽了出来,仰头张大嘴巴,一口,将天珠吞了下去,黑色的眼眸立即变成了红色。 天珠被拽出体内的一瞬间,卿怜公主身体立即被焚烧,化作灰烬,随着鬼魅一样的尖叫,湮灭在风中。 得到了天珠的力量,皇太后看向东庭帝君,讥讽地笑起来,道:“堂堂东庭帝君,居然也有被偷袭的时候。” 东庭帝君站起身来,一抬头,看见皇太后身后持剑飞来的汎冽,一声疾呼:“小心后面。” 皇太后转身双手瞬间凝结出一层寒霜来,寒霜化作铠甲,保护了双手,徒手接住汎冽劈来的剑,被打得身体后退,在地上推出一道沟壑来。 忽然地震山摇,一个巨大的石人拔地而起,大护法站在树梢上,张开了双手,身上蓝色的灵光流淌,控制着山石巨人,巨人拍着胸脯怒吼着,朝着皇太后一拳打下去。 东庭帝君拔剑飞身扑向汎冽,与汎冽打斗起来。 忽然,山林外一声怒喝,巨大的力量席卷而来。 “东庭老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远远地,老祖率兵前来,提着巨大的神器,飞身扑向东庭帝君。 见到他,东庭帝君大惊,道:“你不是死了吗?” 老祖一声冷笑,道:“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让你和御引掉以轻心,自相残杀。” 东庭顿时明白过来,七丘根本就没有被灭,这不过是汎冽与七丘联手演的一出好戏,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御引居然被汎冽骗了过去。 “御引这个废物。”一声怒骂,东庭帝君手中的剑飞快地挡住老祖的攻击,眉宇间煞气毕露,道,“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再活着走出这里。” 老祖讽刺地道:“失去了金身龙鳞还敢如此狂妄,东庭,你还真当自己是战神后裔了,不过是一群端不上台面的莽夫,也敢自称战神后裔,可笑。” 东庭帝君闻言表情顿时大变,自古以来七丘便以战神后裔自居,而东庭的先祖不过是一群从凡人羽化登仙最后才被封为战神的神族,东庭战神的身份不被仙家所接受,尤其是当时作为神族最大的战神一族的七丘。因为战神这样的头衔,七丘与东庭彼此看不顺眼,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不被接受的东庭先祖们便萌生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力量与权利成为东庭族人追求的目标。 几千年的演变与残酷,东庭的族人从被讥笑嘲讽在天界之中终于占有了绝对的地位。 可是现在,当东庭帝君再次面对老祖的嘲笑,东庭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一声怒骂:“你再说一遍!”话音落,他持剑,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剑劈向老祖。 第909章 你受伤了 老祖与东庭帝君打成一团,剑光翻飞,四周的草木被打得粉碎,山林之中鸟兽奔走逃离,巨大的轰鸣声中,远远地凤帝率领着部下前来,与老祖联手围攻东庭帝君。 汎冽与皇太后缠斗,化作黑色的巨蛇与皇太后纠缠着一飞冲天,在空中打斗起来。 身后大祭司和大护法助阵,穷追过去。 水仙宫被毁为一旦,玉暨率领着部下与四海龙王缠斗,千钰站在青遥的肩膀上,一张扫开魔军朝着玉暨走过去,道:“师父,尊主与汎冽打起来了,我们要去助阵吗?” 玉暨道:“不慌,她若是能够打赢汎冽,那是她的运气,可如果她打不过,那就是她的命,无论生死,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如今皇太后因为这场混战而死掉,那么对于玉暨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即便死不掉,也会扒了她一层皮,削弱皇太后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他不喜欢有个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自己指手画脚。 这场混战玉暨是有私心的,他答应为东庭助战,但又同时不希望皇太后在这场混战中全身而退,最好的结局是,她就此殒命。 远远地,山峰之上,一个黑暗卷来,凝聚成形,魔炎站在山峰之上,眺望着下面激战的场面,旁边伽罗与朱雀从黑暗中凝聚出现,道:“尊主率领将士协助东庭,大人打算就此袖手旁观吗?” 魔炎凝视着玉暨等人,道:“玉暨不可信,尊主也不可信,我谁也不想保全,且看他们能打成一个什么模样,我们静观其变。” 伽罗和朱雀扭头看过去,对于这位自称为转世言骨的皇太后,他们原本还抱着激动的心情,可是当皇太后与玉暨苟合后宫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转世的言骨。 只是碍于她的力量,再加上魔族已经衰败,对于任何一个能够令魔族强大的力量,他们都抱以包容之心,他们在等的,是真正的言骨。 天空之中,皇太后与汎冽正打斗着,滚滚的云层之中,忽然一道金光射出来,金色的箭穿透皇太后的肩膀,被射穿的肩膀黑暗立即涌起,她怒目扭头,云层之中,凤曦手持神弓而来,一连几发箭朝着皇太后射来。 皇太后一面躲避凤曦的攻击,一面与汎冽交手,汎冽化身巨大的黑色的蛇,金色的眼眸威武霸气,一声怒吼,朝着皇太后俯冲过去,皇太后起身要逃,被凤曦一箭定身锁住,汎冽巨大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嘴,凶猛地朝着皇太后一口吞下去,将皇太后吞入体内。 被吞入体内,皇太后惊得大吃一惊,恼火地舍弃了肉身,化作浓墨一样的黑暗竭尽全力冲破了汎冽的身体,汎冽身体被撕裂,化作人形跌落在地上,持剑捂住受伤的腹部怒目看化作黑暗逃走的皇太后,旁边大祭司和大护法慌忙追下来。 “陛下,你受伤了。”大祭司慌忙为他止血。 第910章 师父救救我! 止住了血,大护法问:“要追击她吗?” 汎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扭头看与老祖凤帝缠斗的东庭帝君,道:“先杀东庭帝君。”说着,他提剑朝着东庭帝君而去。 失去了肉身逃出来的皇太后在山上乱窜,疯了一样拼命地找寻肉体,没有肉体,她无法在这世上长存,无论什么样的肉体,她须得尽快好到肉体。 不知山山顶,千钰站在青遥的肩膀上,被改造成怪物的青遥怒吼着,一拳头砸下去,崩裂的气震荡打开,打翻四周围攻过来的天兵。 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眼前的战场上,身后,远远地,如浓墨般的黑暗滚滚而来,朝着千钰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狠狠地撞入千钰体内。 千钰措手不及一个踉跄跌落下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肆掠,吞噬她的魂魄。 千钰落地盘膝,想要将皇太后逼出体内,可是她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与皇太后抗衡,急得猛然抬头,冲不远处心不在焉的应付天兵的玉暨叫一声:“师父,救救我!” 玉暨回头,一回头看见千钰身上滚滚的魔气,顿时心中一惊,疾步跑过去,想要帮助千钰,皇太后侵占了千钰的身体,猛然睁开眼睛,威严地一声怒喝:“玉暨,你敢背弃于我?” 玉暨立即停下里,心中明白过来,千钰体内的,是皇太后。 千钰见状急得大叫,痛苦地挣扎着,爬过去抱住玉暨的腿叫:“师父,救救我。” 用千钰换一个皇太后,他自然是舍不得,可是他没有把握,能够杀了皇太后,更何况,皇太后已经侵入千钰的身体,想要将她逼出来并不容易。 电闪火光的一瞬间,玉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忽然出手,掌心黑暗的光芒涌起,朝着千钰的天灵盖一掌打下去,将千钰的魂魄强行压制下去,道:“尊主能够看上你的身体,是你此生修来的福分,乖乖将身体交出来吧,不要挣扎。” 千钰不敢相信地陡然瞪大了眼睛,一声怒骂:“玉暨老儿!” 千钰气急攻心,想要杀了玉暨,魂魄却被玉暨强行压制下去,瞬间失去意识,闭上眼睛瘫软下去。 皇太后占据了千钰的身体,猛然睁开眼睛,千钰的身体与她契合得并不太好,她部分的力量被限制,再加上被汎冽吞噬了肉体,为了冲出汎冽体内她消耗了大量的力量,再打下去并没有什么胜算。 可是,汎冽今日重伤了她,来日她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皇太后阴沉沉地站起身来,凝视着远方汎冽等人所在的位置,调动体内的力量,身体上黑暗的光芒流转,她恨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道:“我们撤。” 玉暨道:“现在就撤?可是” 皇太后打断他的话,猛然扭头阴鸷地盯着他,道:“玉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想利用这场混战削弱了我自己在魔族独大,所以方才我与汎冽缠斗你并没有前去助阵。” 第911章 她需要更多的力量 玉暨脸色顿时一变,眼中杀气毕露,提剑要打,皇太后忽然出手,寒气瞬间在玉暨脚下迸射而出,冻结了玉暨的身体,玉暨想要解开寒冰,却发现他的体内有另外一股力量与皇太后的力量相呼应。 他惊骇地猛然抬头看皇太后,却见她走过去,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张属于千钰的脸此刻变得格外狰狞和阴险,道:“你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会算计吗?你与我日夜缠绵,难道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吗?也对,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光记得爽了,连命都顾不上了。” 玉暨不敢相信,怒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皇太后不屑地松开他,一收手,玉暨身上的寒冰瞬间解开,她道:“想要上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知道玄尊是怎么死的,也知道你的野心,所以我对你并不放心,为了以防万一,我在你体内种下了禁咒,你如果听话,我保你长命百岁,可你如果存了别的心思,杀了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玉暨怒火中烧,像一头发怒的野兽红了眼睛,恨不能一刀杀了皇太后,可是他的心智与城府令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道:“属下对尊主绝无二心,整个魔族都是尊主的,又何况是属下,属下这就撤兵。”他说着,转身下命魔军撤退。 原本就受了重伤,如今为了震慑玉暨又强行地催动了仅剩的力量,皇太后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却不能在玉暨面前露了怯,因为这是一个随时可以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恶狼,她能够做的,就是一直保持强悍。 离开了不知山,皇太后朝着皇宫飞快地飞去,回到寝宫之中,寝宫内三两个宫女正在打扫卫生,见到忽然闯入进来的陌生人,大家于是停下来,扭头一声呵斥:“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太后寝宫。” 皇太后目光阴沉地落在那些宫女身上,走进去,她身上是卷起的煞气,宫女们见状感觉不对,吓得纷纷后退,想要逃离出去,皇太后一挥手,身后的门窗瞬间关闭。 寒霜从她脚下瞬间蔓延开去,三名宫女瞬间被冻结,被冰冻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皇太后走过去,捧住宫女的脸,张开嘴巴用力一吸,将宫女的精气魂魄吸入体内,据为己有。 可是,这样的力量对于她而言是杯水车薪,太微弱了,她需要的,是更加强悍的力量。 吃完三个宫女,皇太后一掌击碎宫女的骸骨,骸骨化作粉末跌落在地上。 不够,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来滋补自己。 她捂住受伤的肩膀坐下来,眼珠子迅速地转着,打着主意,她需要猎取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行。 不知山下,魔军的离开令东庭帝君更加孤立无援,云姬率领着天兵与四海龙王和仙居殿天兵对抗,直到远处山林中一声巨响,东庭帝君的金身龙发出惨烈的叫声,她猛然回头,看见东庭帝君的金身龙被化身巨蛇的汎冽咬住了脖子,摔落山林之中,巨大的轰鸣声中卷起遮天的尘烟,遮蔽了人的视线。 第912章 以命相守 “父君!”云姬急得一声大叫,转身不顾一切地朝着金身龙摔落的方向而去。 金身龙被重创,东庭帝君停下来,踉跄后退,手中的剑霞光流转,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 老祖,凤帝,汎冽,有生之年,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父君!”云姬追过来,挡在东庭帝君面前,看见被重创的东庭帝君,她顿时红了眼睛。 她的父君,何曾这般狼狈过。 “你们这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云姬怒吼着拔剑冲过去,朝着老祖杀过去,手中剑光卷去,老祖闪身避开,她身后,凤帝一道烈火球打过去,云姬被打得吐血,愤恨地提剑转身又朝着凤帝杀过去。 她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无论是汎冽还是老祖,还是凤帝,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东庭帝君头发凌乱,一身狼狈,染血的长袍在风中猎猎卷去,痛心疾首地看着被打的云姬一声怒喝:“不要管我,离开这里。” 云姬被汎冽三人包在了中间,提着剑不甘心地抬头,重重地喘着气,目光落在汎冽身上,咬牙道:“我死不足惜,一定要护父君周全,父君快走!”她说着,猛然提剑朝着汎冽杀过去。 汎冽闪身躲开,一掌打过去,她被打得翻滚摔落在地。 “噗——”她一口血吐出来,凤火在她体内灼烧,她咬牙浑身发抖地撑着身体想要再次站起来。 她根本就不怕死啊,从她被玷污的那一刻开始,活着与死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了,她恨透了汎冽,恨透了云峥,恨透了苏骨。 从她生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是东庭的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拥有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爱,那便是她的父君。 全世界都曾辜负了她,可是唯独她的父君,从未辜负她。 汎冽对她的不屑一顾,云峥对她的背叛和羞辱,苏骨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一种耻辱。 所有的人都曾伤害和辜负了她,却唯独只有她的父君,无论她做了什么,他待她永远宽容。 在她心中,父君是伟大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是现在,她心中那个神一样的父君,却被一群她的仇人围攻。 “我一定,会保护父君,以命相守。”最后一声,她身体蓄积了所有的力量,怒目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声怒吼,强大的力量迸射出去,震得四周的山林颤抖。 老祖见状慌忙结出结界抵挡,大祭司和大护法挡在汎冽面前,凤帝眼前结出一道金色的结界,随着那巨大的力量爆炸开去,老祖与凤帝眼前的结界瞬间被震得粉碎,两人被震得打飞出去,汎冽等人被震得飞出去,大祭司与大护法挡在汎冽面前,被重伤。 “云姬!”东庭帝君一声大叫,心惊胆战地看着玉石俱焚的云姬,滚滚的浓烟中,看见耗干了力量站在爆炸中心的云姬,他心中猛然一惊,不顾一切地朝着云姬飞奔过去。 耗干了所有的力量,云姬的生命也随之被耗干,微弱的气息在她体内游荡,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身后东庭帝君追过来,抱住了她。 第913章 他与血兽共战了 “云姬,云姬。”东庭帝君抱着她,手臂开始发抖,心也跟着绞绞剧痛。 云姬望着他悲痛的眼睛,虚弱地抬手,冰冷的手抚摸他的脸颊,虚弱的声音道:“父君,不要哭” 滴答—— 东庭帝君脸上,一滴泪滴落下来,坠落在她的脸上,云姬举起的手颓然摔落下去,眼中的光芒散去,生命也随之飞快地流逝,消失不见。 “不要死,不要死”东庭帝君像是快要疯了一样,抱着云姬喃喃地念着,用力地将她的脑袋摁进怀中,忽然发狂地大哭出声。 猎猎的阴风忽然卷起,风云变色,飞沙走石间,东庭帝君痛苦的哭吼在风中回荡。 那一刻,他心中是卷起的恨和愤怒,御引也好,汎冽也好,老祖也好,凤帝也好,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他们为他今日之痛付出血的代价。 “我要杀了你们!”东庭帝君一声怒吼,身上是燃起的火焰,狰狞地冲向汎冽。 大祭司与大护法被打得飞滚在地,汎冽抬剑挡过去,东庭帝君手中的剑“铮!”地一声狠狠地砍下来,砍断了他的剑,汎冽的肩膀被东庭帝君的剑砍下去,半个肩膀几乎被生生劈下来。 老祖和凤帝齐齐地朝着东庭帝君一掌打过去,东庭帝君硬生生地接住了两人一掌,转身风一样朝着老祖而去,他的速度极快,老祖来不及躲开,被他掐住了喉咙,凤帝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金身龙受到重创的东庭帝君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来。 “老祖!”凤帝急得一声大叫,手中凤火瞬间燃起,凶猛地卷向东庭帝君。 凤曦在旁射箭,箭打入东庭帝君体内却被吞噬,东庭帝君忽然伸手捏住老祖的天灵盖,狰狞的样子宛如来自地狱的厉鬼,老祖无法挣开,被东庭帝君抓住了天灵盖,金色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体内被抽出,卷入东庭帝君体内。 他在吞噬老祖的力量! 凤帝急得一声大叫:“不能让他吞噬老祖!” 汎冽负伤拔剑飞快地朝着东庭帝君打过去,东庭帝君阴邪的眼睛一扫汎冽,一甩手,被吸成了干尸的老祖朝着汎冽砸过去,被汎冽一剑劈开,东庭帝君身影飞快地朝着汎冽掠过去,要杀了汎冽。 东庭帝君的力量汎冽一直不曾小觑,所以这场混战,他的首选是东庭帝君,只是他没想到,东庭帝君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忽然,山林之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卷来,地震山摇之间,地面裂出一道缝隙来,一只血淋淋的鲜红的兽爪撕开了地面,宛如来自地狱,一声嘶吼,血兽猩红的眼睛出现在裂缝之中,撕裂了地面,在地震山摇中,巨大的兽身拔地而起。 凤帝与汎冽停下来,抬头看眼前巨大的凶兽,那凶兽的肩膀上,云峥一身黑色的战袍,眉宇间煞气毕露。 他与血兽,共战了。 “吼——”一声怒吼,血兽在云峥的操控下朝着汎冽一拳打过去,汎冽翻身躲开,血兽张嘴,烈火球瞬间射出,追击汎冽,它的烈火球来得极快,汎冽躲避之间还是被重伤,凤帝飞身至汎冽面前,结出结界挡住血兽的攻击。 第914章 对不起,父君 “撤吧,他有神兽共战,再打下去,你我都不能全身而退。”凤帝没想到云峥居然会拥有神兽,且他的神兽,居然是神兽之中最为凶邪的血兽。 大祭司和大护法均已重伤,回到汎冽身边,抬头看着眼前云峥的共战神兽,大祭司道:“共战神兽威力无穷,而且东庭帝君的实力实在不可小觑,如今他又吞噬了老祖的力量,撤吧陛下。” 汎冽不甘心地看着被云峥和血兽护在身后的东庭帝君,眼神阴沉,咬牙道:“撤。” 四人转身离开,妖族将帅见状立即调集人手撤离,御引被击败之后四海龙王本来就无心再战了,见此状也纷纷撤离。 战场上烽火滚滚,一片惨状。 山林之中,云峥解除了共战,落在东庭帝君面前。却见他抱着云姬,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在一瞬间苍老,他抱着云姬,就像抱着她刚出生的时候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她只是睡着了,唯恐惊醒了她。 云姬死了,莫名地,云峥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因为云姬死了,那么因为他的失误导致云姬被辱的事情东庭帝君便不会知道了。如果说偷走血兽是东庭帝君能够饶恕他的,那么令云姬受辱便是东庭帝君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罪孽。 可是那一口气刚刚松下去,他忽然皱眉,这样是不对的,不管怎么说,云姬是他的妹妹,她死了,他应该感到悲伤的。 可是云姬终于死了,从今往后,父君的心里眼里,便只有他一人了,整个东庭,父君能够信任与仰仗的便只有他了,他的父君,终于要认可他了。 这样想着,他心里又生出欢喜来,却故作沉重地走过去,跪在了东庭帝君面前,低下头,道:“对不起父君,儿臣来迟了。” 东庭帝君抱着云姬的尸体,白发送子的痛苦是权利是力量是屠杀无法填平的深渊,他的心随着云姬的死去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那一刀上面有汎冽,有凤帝,有御引,他们所有活着的人,都要为他的孩子付出血的代价。 “偷走了血兽,你的力量强大到能杀了汎冽吗?如果不能,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东庭帝君冰冷地说着,抱着云姬的尸首起身,转身朝着九重天上而去。 猎猎的风声中烽火还在飘荡,他凌空飞走的身影潦倒落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像一个老人,一个因为丧子而苍老的老人。 云峥望着东庭帝君远去的背影站起身来,脚下血兽兴奋地嗅着空气中的血腥,一道光影飞窜出去,上了山顶,吞噬那些尚未溃散离开的亡魂,屠杀那些垂死挣扎的魔军与天兵。 不知山一战,东庭元气大伤,可是所有的死伤对于东庭帝君而言都不足为道,那些战场上牺牲的士兵他毫不怜惜,他悲痛的只有他的孩子,云姬。 东庭大殿里,东庭帝君抱着云姬的尸首回来,冰冷的大殿里四周的童子和仙婢立即跪下,嘤嘤地哭起来,为他们的公主,也为他们的帝君。 第915章 兔死狐悲的心情 大殿门外,闻讯而来的琉妃带着仙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紫色的云衣被风吹得卷起,她是云姬的母妃,御引叛变,东庭帝君在不知山遭到埋伏袭击的消息刚刚传到她的寝宫之中,接着又传来云姬被杀的消息,她疯了一样朝着大殿跑过来,一进门,看见帝座之上躺着的云姬。 她的心顿时被揪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去,飞快地抱住云姬,嘴唇一抖,心顿时瞬间死了,紧紧地拽着云姬,她慌乱地摸着她的脸,她的脸颊一片冰冷,她眼泪瞬间滚滚而落,抬头问东庭帝君:“她是不是睡着了?她为什么这么冷?” 东庭帝君目光黯然,扭头避开了琉妃的眼睛。 琉妃忽然崩溃地一声尖叫,疯了一样猛然跃起来,用力地揪住东庭帝君的衣领,怒声质问:“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已经掌控了全局吗?为什么?为什么七丘还在?为什么御引叛变?为什么你连一个蛇妖也斗不过?为什么?为什么要拿我的孩子去冒险?你还我孩儿性命!”她说着猛然用力将东庭帝君推开。 东庭帝君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旁的仙婢惊得一声大叫慌忙过去要扶他,东庭帝君一挥手,戾气十足地道:“滚开。” 琉妃悲痛地哭着,转身跪下去,俯身抱住云姬,凄凉的声音哭得撕心裂肺。 东庭帝君看着云姬的尸首,沉重地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蛇王宫中,苏蛋蛋紧张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小团子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幻术,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追着八荒兽在院子里到处乱跑乱撞,撞得一树的梅花,落了一地。 苏蛋蛋心神不宁地望着远方,天空中,四方天神宛如一道流星坠落下来,落在她面前,不等他开口,苏蛋蛋疾步跑过去,紧张地问:“打得怎么样了?” 四方天神道:“应该是惨胜,汎冽等人均已受伤,而七丘的老祖更是被东庭帝君吞噬了生命,但东庭帝君并没有占到便宜,这一次也是大伤元气,御引被重伤逃走不知所踪,而云姬,被汎冽凤帝老祖联手所杀。” “云姬死了?”苏蛋蛋错愕地问。 四方天神问:“怎么?你惋惜?” 苏蛋蛋摇头,道:“云姬与我们的命运一开始便是纠缠不休,当初天兵下界,她开启净化结界,屠戮生灵无数,死不足惜,只是这种兔死狐悲的心情,很奇怪。” 四方天神道:“你不必难过,用不了多久,一旦东庭帝君恢复过来,他会不计一切代价铲平了蛇王宫,那些曾经与他为敌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说着,门外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禀道:“娘娘,陛下回来了。” 苏蛋蛋急忙朝着外面跑去,身后,小团子“嘭”地一声化作了人形,急忙追过去,叫道:“娘,等等我。” 八荒兽身影一闪,飞快地追上去。 蛇王宫门口,得闻汎冽凯旋归来,诸位朝臣乃至八大家族尚未离开的大王与贵族纷纷聚在了蛇王宫门口,迎接凯旋而归的汎冽。 第916章 我也要亲亲 人群中,烈云嘴角始终带着温文谦卑的微笑,眼眸中却是深不可测的城府,他没想到汎冽居然还能活着归来,能够重创了仙居殿与东庭,令他也再一次地看清楚他与汎冽之间的距离,想要超越甚至取代汎冽,他还需要学习更多,忍耐更久。 可是,早晚有一天,他终会取代甚至超越汎冽。 远远地,汎冽骑着战马出现,率领着众将士凯旋而归,可是对于他而言,这场仗打得并没有得胜,因为东庭帝君还活着,御引不知逃向了何方,而他们的军团损失惨重。 最重要的是,老祖死了。 见到归来的汎冽,蛇王城一片欢呼,百姓纷纷欢呼着恭迎他们凯旋而归的王,蛇王宫前众朝臣纷纷跪下,迎接汎冽与得胜的将士归来,通往蛇王宫的宫道上,苏蛋蛋飞奔而来,身后是追过来的小团子与八荒兽。 蛇王宫前,汎冽停下来,跳下战马,望着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苏蛋蛋,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劫后重生的欢喜,与期盼。 什么样的胜利也抵不过回到家,有个人朝着你飞奔而来,鸟儿一样,惊喜地扑进你怀中。 “汎冽!”她高兴地叫着,扑过去,他迎过去,将她抱了一个满怀。 她用力地抱着他,使劲地在他胸膛蹭了蹭,他能活着归来,她很高兴。 “汎冽,你好棒。”她说着,高兴地踮起脚尖,飞快地朝着他的脸颊一亲。 他眼中是化开的柔情,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朝着蛇王宫里面走去。 追来的小团子见状急得跳起来,伸手叫道:“我也要抱抱,我也要亲亲。” 八荒兽在旁边跟着跳脚,嗷嗷地跟小狗一样叫,也要抱抱。 汎冽抱起小团子,一只手搂着苏蛋蛋,朝着里面走去,脚下八荒兽欢快地追着跑着,高兴极了。 大祭司和大护法疲惫地站在蛇王宫门口,望着远去的汎冽与苏蛋蛋,忽然觉得,也许陛下的这门亲事,并不算糟糕。 “忽然觉得,有个媳妇也挺好的。”大护法望着前面那无视他人的一家三口,羡慕地道。 大祭司笑起来,捂住受伤的肩膀往大护法身上一靠,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大护法俊美的脸顿时一黑,阴沉沉地斜睨肩膀上的大祭司,道:“如果对象是你,我宁可孤独终老。”说完肩膀用力一抖,抖开大祭司,起身朝着里面走去。 大祭司被他抖得惊动伤口,龇牙咧嘴地还在笑,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脚下,水墨童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他没杀了您,也算是真爱。”说完也起身离开。 “哎,你小子。”大祭司哭笑不得地瞪水墨童子。 人群中,前来接驾的青萝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钻出了人群,朝着大祭司飞快地跑过去,见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一声惊呼,紧张地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大祭司笑着,轻松地道:“打仗怎么可能不受伤,不必担心,回去吃点药养一养,就能好了。” 青萝上前扶住他,道:“我给您疗伤。” 第917章 干脆杀了他们 对于青萝而言,大祭司不仅功夫了得,并且精通医术,就这一点而言,他便是她的前辈,更何况她几次受伤,都是他救了她的性命,上一次云姬偷袭,如果不是大祭司照料,她这会恐怕早已被打回了原形,变成了一株植物。 大祭司好笑地看着紧张地搀扶于他的青萝,道:“你不必如此小心,我的伤并不碍事。” 她皱起了小脸,道:“伤得这样深,怎么可能没事,大人不必说这些安慰人的话,伤得重不重我能看得出来。” 大祭司道:“那么陛下也受伤了,你是否看出来了呢?” “什么?陛下也受伤了?”她说着惊得猛然松手,起身就要去找汎冽,接着又想起大祭司,转身扶住大祭司,想要去给汎冽疗伤,又舍不得放下大祭司,整个人顿时纠结得想热锅里的蚂蚁一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大祭司哈哈笑起来,道:“我的伤并不打紧,我可以自己处理,你忘记了,这方面,我比你精通。” 她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去看完陛下,回头再去找你。”说完转身飞快地离开。 大祭司笑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一转身,旁边水银童子笑得贱兮兮地看他,看得他锁眉,浑身不自在,问:“你笑什么?” 水银童子道:“大人,你这是犯桃花啊。” 大祭司愣了愣,旋即抬头看青萝消失的方向,对水银童子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说完,他起身离开。 寝宫之中,苏蛋蛋为汎冽脱下了战袍解下了衣裳,他坐在暖榻上,面前是烧得正旺的炉火,苏蛋蛋小心地查看着他的伤口,为他清洗伤口,身上的皮肉伤是一回事,可是体内的伤却是她看不见的。 汎冽忽然咳嗽起来,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他咳嗽的声音,她站在人气腾腾的水盆边,拎着帕子担忧地问:“伤了筋骨还是内脏了?” 汎冽摇头,道:“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说着低头捂住小腹,皇太后从他体内逃出的时候打伤了他的小腹,他的内脏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即便是修行多年的蛇妖,被人体内贯穿伤害,这样的伤势也还是有点吃不消。 门外青萝急匆匆地跑进来,苏蛋蛋抬头,道:“青萝。” 青萝跑得满头大汗,慌忙行礼,道:“我来给陛下疗伤。”她说着走过去,身上泛起柔和的绿光,绿色的藤蔓裹住了汎冽的手臂和小腹受伤的地方,一面检查他的伤势一面为他修复身体上的伤。 苏蛋蛋站在一旁,看着汎冽俊逸的脸,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寝宫外,远远地,屋顶上扶摇与水仙隐去了身影看着屋子里的一幕,看见苏蛋蛋为汎冽擦汗,水仙酸酸地瞥一眼扶摇,叹一口气道:“唉,虽然说不在意,但是看见夜羲上神与那魔族女子如此亲密,我心里反正是不舒服的,我要是姑姑,就干脆杀进去,直接恢复了他的真身,离了这乱七八糟的三界,回到云山逍遥自在地过自己的,多好呀。” 第918章 可我有什么法子 汎冽与苏蛋蛋在一起的画面就像一根刺,深深地刺痛着扶摇的神经,凝视着汎冽,她袖子里的手指不自觉紧捏,轻声道:“他只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一旦他记起来,他们便什么也不是了,凡间的光影如弹指一瞬间,所爱所恨,都是过眼烟云,无足轻重。” 水仙顿时噎住,恨铁不成钢地握住她的肩膀,道:“姑姑,我该夸你心大呢还是有点笨呢?那个苏骨算什么?她就是你跟夜羲上神之间的小三,是,他们的一生的确短暂,可你就真的不担心上神他变了心吗?您几时像苏骨那样,扑进上神怀里,又亲又抱?或者说,您跟上神都认识几千年了,您什么时候见过他像现在这个样子,他看苏骨的眼神,看那个小野种的眼神,那分明就是欢喜,是宠溺啊,您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扶摇目光渐渐变得黯然,微抿了唇,无声地道:“他下界转世,便一定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是我无法改变的” 水仙松开她,道:“姑姑,您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上神真的位列仙班重归天界,可是他凡间还有妻儿,妻子也就罢了,女人如衣裳,换一件就是了,可是他的孩子,他身体里流淌着是他的血脉,你觉得他可能坐视不理吗?可一旦他理了,那么他与苏骨就不可能脱得了关系,到时候,您真的还有底气理直气壮地说上神是属于您的吗?” 扶摇被水仙说得心里不痛快极了,道:“可我有什么法子,这些事情,除了忍耐,还能怎么办?” 水仙故作聪明地道:“我还是那个法子,杀了苏骨和那个小野种,为上神解决后顾之忧,咱们只要在暗中推波助澜,让事情早早地尘埃落定,那么上神就能回归天界,一切就能回到原点,就算他想起了他在凡间的妻儿那也无计可施了,毕竟已经是死掉了的人,找也找不回来了。” 水仙的建议扶摇不敢苟同,她虽然记挂着夜羲,可是她对生命始终保持着敬畏之心,即便是一个妖魔,他活着,便是他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理由,任何人,都无权剥夺他人的生命。 她疲倦地道:“够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是不会为了你的假设而去杀害别人的,夜羲不会允许,就连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我要回扶摇山了,如今东庭与仙居殿这般局势,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尘埃落定了。”她说着转身就走。 水仙不甘心地望着寝宫里面的汎冽与苏蛋蛋,跺脚,转念一想,眼珠子一转,她转身对扶摇道:“姑姑,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帮您看着上神,等什么时候他要回去了,我便第一个通知您。” 扶曦微微点头,却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不要插手,不要胡闹,搅乱了命格,打破了宿命的走势,是会受到天谴的,夜羲在下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命格盘中早已写好的,不能改变,这是他与天帝之间的赌约,你若是强行逆改,不仅会改变结局,也会害了他。” 水仙嬉皮笑脸地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我跟你保证。” 扶摇这才点头,身影如银色的扶摇花一样,溃散消失不见。 第919章 好,永生永世 寝宫之中,绿萝为汎冽治疗完毕,虽然修补了部分的伤势,但却未能完全修复,她累得额头暴汗,收手擦了擦额头,道:“陛下这几日就不要再大动干戈了,我再开几服药给您调理身体,永不了十日,便能令你恢复如初。” 旁边苏蛋蛋道:“谢谢你,绿萝。” 绿萝惨白的脸挤出笑来,道:“陛下,娘娘,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她行礼转身离开,朝着大祭司的祭司殿而去。 苏蛋蛋为汎冽披上了衣裳,汎冽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任由她为自己更衣,一边为他换着衣裳她一边道:“你分明就是恢复了记忆从灵魂珠里挣脱出来,为何要骗我?让我白白担心。” 他垂眸看她,道:“我不希望你卷进去。” 她俯身过去,为他系上腰带,道:“是因为华遥?” 因为华遥已经知道转世言骨就是那枚蛋,因为她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被知晓? 他抬手,粗糙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道:“我不希望你卷入危险之中。” 她抬头看他,环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汎冽,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想成为,也不想承担什么,我只想和你永远地在一起,永生永世。” 他笑起来,道:“好,永生永世。” 她抱着他,心里却忽然感到难过,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他的元神是另外一个人,他是带着元神转世的人,一旦这一世的他死去,他便会变成小混沌界里她见到的那个人,便会想起来,想起前尘往事,想起原本就属于他的那个世界,而他的那个世界乃至于他,都不是属于她的。 从前还没穿越的时候,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这样的一段话,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可不管是儿女还是爱人,他们所扮演的,不过是生命之中的过客,不同的是逗留的时间长短罢了,一旦生命结束,那些爱恨情仇,又有谁还记得? 可是她不想成为汎冽生命里的过客。 一世太短暂了,她想要的,是他的永生。 她抱着他,抬头道:“我会保护你的,无论何种境地,我会一直保护你。” 哪怕是到了他要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她也要拼尽了性命,将他留在她的身边,无论何种境地,她绝对不会让他死去。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但是保护人的角色应该是由我来扮演,而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笑着,道,“我饿了,陪我去用膳吧。”他说着,搂着她离开。 身后小团子骑在八荒兽身上,跟在身后,穿过幽长的甬道。 红色的墙壁黄色的瓦片,蛇王宫屋顶上,水仙看着与汎冽相拥而去的苏骨,一声冷笑,欲上前跟过去,四方天神忽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道:“水仙怎么会在这里?” 被四方天神拦住,水仙停下来,道:“我是来瞧蛇王陛下的,毕竟这么多年来能够重创了东庭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蛇妖,这位蛇王陛下,实在是叫人好奇的很啊。” 第920章 你有何事求见? 四方天神道:“你与扶摇娘娘此来蛇王城,就是为了瞧热闹?” 水仙闻言皱眉,不悦地道:“怎么?你还怀疑我们不成?” 四方天神慌忙道:“小仙不敢,只是扶摇娘娘身份尊贵无比,此次下界,得见天容,令小仙好奇的很。” 水仙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如果在这里动手杀了苏骨,只怕还没等她动手,四方天神便将她的好事传到了天上去,到时候扶摇姑姑一定不会饶了她。 有四方天神这样一个眼中钉,水仙不好办事,心里不痛快极了,不悦地道:“我说你不在天上守着你的星盘,跑到这蛇王城来凑什么热闹?还跟一个妖魔搅在一起,也不怕丢了身份。” 四方天神道:“对我而言,和什么样的人成为朋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尊贵不尊贵无足轻重,神也好魔也罢,尊贵的不是身份地位,是一个人的心。” 水仙哈地一声笑起来,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道:“那么苏骨这样一个妖魔,能有什么样的心?” 一个抢了她姑姑的男人的女人,能有什么样的心?狐媚之心?还是蛇蝎之心? 不等四方天神回答,水仙一摁四方天神的肩膀,道:“你要自己降低了身份跟一个妖魔搅在一起我不管,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你毕竟是天上的神,就算神格品级还不够高,但你毕竟是神族,和一个妖魔搅在一起,你当心有一天被吞噬了心智,坠入魔道,到那个时候,我会亲自要你的性命。”她说着,斜睨四方天神一眼,松手,转身飞身离开。 仙居殿中,华遥静静地坐在仙居大殿中,等待御引的归来,他想要问一问他,当日被他从九泽城带回来的那个苏蛋蛋,最后去了哪里。 可是他等了很久,等来的是负伤逃回来的残兵败将,他这才知道,东庭帝君被御引摆了一道,而御引和东庭帝君,却都被汎冽给算计了进去。最后的结果是东庭帝君回到了九重天上,而御引却负伤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 天界他肯定是不敢再回来了,一旦他回来,东庭帝君势必不会放过他。 可不管御引回不回来,东庭帝君都不会放过御引,即便他是藏在下界,他须得在东庭帝君之前找到御引。 这样想着,他起身离开,离开了仙居殿,飞往下界的时候路过凌霄殿,他停下来,这九重天上乱成了这个样子,天帝为何不管一管? 他起身往凌霄殿里去,凌霄殿中柱子上是盘桓的两条金龙,而金龙守候的巨大玉镜里没有半点天帝的气息。 天帝不在凌霄殿中。 “华遥,你有何事求见?可是找到转世的言骨了?”旁边一条金龙声音威严地问,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在寂静的凌霄殿里回荡。 华遥道:“老祖死了,御引逃了,东庭帝君伤了,灵珊郡主和云姬公主都死了,这些事情,天帝知道吗?” 金龙道:“你的任务是找到转世的言骨,除此之外,其余的事情你不必好奇,天帝自有妙算。” 见不到天帝,华遥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第921章 汎冽,我必杀你 皇宫之中,被重伤的皇太后开始疯狂地捕食宫女,从宫女身上吸取力量,玉暨从魔族抓到了部分魔军,供皇太后吞噬吸取力量,皇宫顿时被笼罩在一片死气之中,宫人们战战兢兢,有的甚至生出了逃离王宫的念头。 天黑时候,玉暨再次带着魔军和魔化的天兵而来,皇太后寝宫之中,她坐在一堆的尸骸之中,贪婪地吞噬力量,惨叫的声音从皇太后的寝宫之中传来,四周的宫人们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魔炎与伽罗站在屋顶上,远远地看着皇太后房间里的动静,耳边是魔军惨叫的声音,伽罗道:“无论是玉暨还是尊主,都从未将魔军放在心上,这与从前的言骨是大相径庭,言骨对于自己的将士,从来是爱护有加,这种吞噬自己的将士来滋补自己的法子,她从来没有做过。” 魔炎道:“如果需要,就算是杀了我们,她一样会去做,她虽然力量强大,能够引领魔族,可是在她心中始终是将自己摆在了第一位,壮大魔族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她自己,她根本就不是转世言骨。” 伽罗扭头看他,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哪里寻回真正的言骨?” 魔炎道:“我不想再找了,我已经找了一千年了,连皇太后都能成为尊主,我为何不可以?” “大人?”伽罗惊骇地扭头,没想到魔炎会生出取代言骨成为魔尊的念头来。 魔炎道:“魔族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引领魔族走向繁荣与昌盛的人,是不是言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引路的人,只要力量足够强大,谁都能够成为魔神言骨。” 伽罗道:“可是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我们连与玉暨对抗的力量也没有。” 魔炎淡淡地道:“作为一个魔族,从来没有缺乏兵力之说。” 更何况,一旦墨逸之找到建木之力,那么他将拥有的,是一个强有力的联盟。 皇太后寝宫之中,皇太后吞噬了最后一个魔军,却还是感觉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强加强大的力量。 “啪!”她手里最后一个骸骨丢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伸手,掌心力量凝聚,看着掌心凝聚而出的力量,她怒极一掌打穿旁边的墙,月光照射进来,落在她扭曲的脸上,她的眼睛猩红,愤恨地咬牙道:“汎冽,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玉暨眼珠子一转,道:“尊主如果想要对付汎冽,为何不与东庭合作呢?如今恨透了汎冽的可不止您一个,还有东庭帝君和御引帝君。” 皇太后一声冷笑,想起东庭帝君来,堂堂的东庭帝君,却被一个蛇妖耍得团团转,这一次不仅是她,东庭帝君与御引帝君,都是残败。 九重天上的两位帝君,都在他手里败得惨烈。 皇太后站起身来,月光下她扭曲的脸狰狞惨白,道:“告诉东庭帝君,只要能够杀了汎冽,我魔族愿意无条件地配合东庭。” 玉暨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俯身行礼,道:“是,卑职一定会将尊主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帝君的。” 第922章 是谁去世了吗? 皇太后不耐烦地扶住脖子,身体的虚弱与力量的衰减林她不痛快极了,道:“再去给我抓一些有用的货色来,你抓来的这些,根本就不够给我补身体。” 玉暨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道:“寻常的魔军与天兵自然是不能满足尊主的需要,可如果对方力量强大,吞噬他的力量,能够极大的增进尊主的力量。” 皇太后扭头,问:“你说的是谁?” 玉暨道:“魔炎。魔炎作为您昔日最得力的部下,相信为了您,他是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的,只要您一声命下,卑职这就去将魔炎抓来给您享用。” 魔炎? 皇太后皱眉,抬手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动魔炎。” 玉暨眼眸一冷,原本以为皇太后会对魔炎生出感情来是因为陆瑶,如今换了一副身体,他以为她该是恢复了本性的,却没想到,她居然会舍不得魔炎。 可是,皇太后接着道:“魔炎身边的那两个手下叫什么?” 玉暨眼前顿时一亮,立即道:“一个叫伽罗,一个叫罗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吃了他们,也胜过您吃十个魔军。” 皇太后道:“那便将他们中间的一个抓来送给我。” “是。”玉暨俯身领命,嘴角是得逞的笑。 翌日天亮,蛇王城中,汎冽收拾了东西出门,准备去往须弥山一趟,苏蛋蛋与他同去,两人御风朝着须弥山飞去,苏蛋蛋不解地问:“你为何要去须弥山?” 汎冽道:“东庭的金身龙鳞是在须弥山丢的,金身龙鳞对东庭帝君而言极为重要,没有金身龙鳞他的金身龙便不堪一击,这也是他在这次战役中处于下风的原因,我们须得在他之前找到金身龙鳞。” 苏蛋蛋道:“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就在剑仙阁中。” 当初是四方天神提醒剑仙阁的弟子们,拿到了金身龙鳞便能保剑仙阁安宁,所以她以为,金身龙鳞一定在剑仙阁中。 可是当两人抵达剑仙阁,所见的却是一片萧然与死气,剑仙阁四周挂满了白色的招魂幡和白绫,剑仙阁弟子也所剩无几,三三两两地皆是披麻戴孝,脸上全无半点笑意。 “剑仙阁发生了什么?”苏蛋蛋与汎冽落地,朝着里面走去,在门口拦住一个守门的弟子。 苏蛋蛋问:“您好,请问剑仙阁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去世了吗?” 守门的弟子道:“你该问的不是谁去世了,而是还有谁活着。”他说到这里红了眼睛,因为剑仙阁活下来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从六千多名弟子变得只剩下不足百人。 这百人,若不是五日和尚出手相助,只怕也会被杀得干干净净了。 苏蛋蛋与汎冽相视一眼,问守门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守门弟子还要什么,旁边一个巡逻的弟子过来,见到苏蛋蛋立即拔剑一剑砍过来,汎冽搂住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拽到身后,躲开那弟子的攻击,一伸手,掌心一道掌风打出,打得巡逻弟子跌滚开去。 第923章 你们做什么 “你们做什么?”守门的弟子见状一声大叫,慌忙跑过去将巡逻弟子扶起来,那巡逻的弟子被扶起来,眼睛通红愤怒地指着苏蛋蛋道:“都是你们当日出的馊主意,才害得我剑仙阁遭此灭顶之灾。如果不是你们让我们将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留在剑仙阁,也不至于那妖魔为了夺取金身龙鳞,血染剑仙阁。” 苏蛋蛋错愕地望着他,一时没有了反应,汎冽问:“妖魔?什么妖魔,来得居然比我们还要快?” 两名弟子闻言顿时提高警惕,戒备地瞪着汎冽与苏蛋蛋,拎起手中的剑,道:“你们也是为了金身龙鳞而来?别做梦了,金身龙鳞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苏蛋蛋上前,道:“我们并没有恶意,你们可知屠戮剑仙阁的妖魔是何人?” 巡逻弟子道:“是蓬莱岛曾经的岛主玉暨,没想到蓬莱盛宴之后他居然坠入了魔道,这一次更是为了夺得金身龙鳞重伤我门中弟子。” 居然是玉暨。 汎冽皱眉,问:“那么金身龙鳞可是被他夺了去?” 守门弟子正要开口回答,被巡逻弟子拦住,巡逻弟子道:“是的,金身龙鳞被玉暨抢走了。” 汎冽不动神色地看着巡逻弟子,道:“如此,我们便是白跑了一趟了,告辞。”他说着,转身带着苏蛋蛋离开。 两人朝着蛇王城飞回去,云端之上,两人御风而行,苏蛋蛋道:“玉暨这个人心术不正,野心勃勃,金身龙鳞若是落在了他的手里,指不定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我们要去找玉暨吗?” 汎冽道:“金身龙鳞根本就不在玉暨身上。” “什么?”她错愕地问。 汎冽道:“当我问那两名弟子金身龙鳞是不是被玉暨夺走的时候,那守门的弟子明显要回答,却被巡逻的弟子拦住了。面对玉暨的攻击,剑仙阁虽然无法守护金身龙鳞,但也绝对不会将金身龙鳞交给玉暨,否则,剑仙阁也不会死了那么多的人了,剑仙阁乃是修仙大家,即便是落魄到这般境地,但该有的正气却还是有,他们不会因为怕死把金身龙鳞交给玉暨,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玉暨得到了金身龙鳞,天下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 苏蛋蛋道:“也就是说,金身龙鳞还在剑仙阁?” 汎冽道:“不在剑仙阁,但一定是在剑仙阁的某位弟子手中,如果你是剑仙阁的弟子,遇到这种危机,你会将金身龙鳞交给谁来保管?” 苏蛋蛋脑海中立即闪过寒江雪的身影,道:“是寒江雪。” 汎冽道:“没错,剑仙阁的弟子一定是带着金身龙鳞去找寒江雪了,我去一趟皇城,你先回去。如果金身龙鳞的确是到了寒江雪手里,想办法将金身龙鳞要回来,以寒江雪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守护金身龙鳞,东庭帝君现在一定是拼命地在蓄积力量准备卷土重来,金身龙鳞是他非要不可的东西,将金身龙鳞留在寒江雪身边只会为他招来祸患。” 第924章 连你也要反我吗 苏蛋蛋道:“还是我去皇城走一趟吧,如果金身龙鳞真的在寒江雪身上,以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找他要起来更是方便一些。” 汎冽道:“那我与你一同前去。” 她道:“你身体适才恢复,就留在蛇王宫中等我的消息吧,再说了,皇城之中还要魔炎与墨逸之,我与他们都是旧识,我与他们交涉总好过你忽然造访。而且不知山一战,军队需要整顿和安抚。” 汎冽沉思一声,道:“好,我等你消息,早去早回。” 云端之上两人兵分两路地离开,苏蛋蛋御风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云堆之中,一直尾随的烽火遇见而行,苏蛋蛋与汎冽的话他都听见了,他奉东庭帝君的命令寻找金身龙鳞,等到玉暨和云峥离开了剑仙阁之后他便一直留在剑仙阁附近,一来是想要守护剑仙阁免受第二次袭击,二来也是为了金身龙鳞的消息守株待兔。 只是没想到最后守来的却是汎冽与苏蛋蛋,方才偷听了汎冽与苏蛋蛋的对话,他才知道,金身龙鳞可能被送到寒江雪的手中了。 也是,几位师伯牺牲之后剑仙阁便再没有顶梁柱了,而寒江雪原本就是师父当初选定的掌门人选,弟子带着金身龙鳞去投奔他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一想到同门弟子对寒江雪的信任和对自己的排斥,他心里就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盘一样,各种滋味在心头。 一样是剑仙阁的弟子,师出同门,可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他的实力明明远远不在寒江雪之下,可是耀眼夺目的那一个永远是寒江雪。 烽火的心中感到苦涩,御剑而行,追着苏蛋蛋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皇城之中,墨逸之的御书房门口是被冻结的两名公公,远远地,处理完事情的魔炎走过来,瞧见门口被冻结的公公眼神顿时一冷,朝着里面走去,却见御书房内,皇太后讥讽地站在墨逸之的幻影旁边,伸手轻轻一碰,手指穿过幻影的身体,扭头看魔炎。 “我说你为何挡在门口不许我进来呢,却原来墨逸之根本就不在皇宫里啊。你弄这种障眼法还能骗我这么久,也算是本事,只是,魔炎,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主子改成了墨逸之?你在为一个凡人效力?”皇太后嘲讽地道。 魔炎道:“属下只为魔族效力。” 皇太后丹凤眼微微一眯,冷声道:“现在的魔界,属于本尊。” 魔炎笑起来,俊美的脸笑得温文儒雅,黑色的长袍在阳光下如一团凝固不开的浓墨,道:“尊主曾经说过,魔界不属于任何一个魔尊,它属于魔族的每一个子民。” 那是言骨曾经说的。 皇太后愠怒地道:“我是魔族的尊主,便是魔族的领袖,我就能代表魔族,你连自己的尊主都不能效忠,又何谈效忠魔族?” 魔炎淡淡地道:“作为一个尊主,若不能造福于魔族,那么这样的尊主,还属于魔族吗?” 皇太后瞳孔骤然紧缩,上前一步厉声道:“魔炎,连你也要反了我吗?” 第925章 他一样要背弃 魔炎沉默下来,平静地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皇太后,不知山一战,她元气大伤,不断的在后宫之中屠杀他人掠夺力量,但这样的滋补对她而言是杯水车薪。 玉暨并不是一个靠谱的人,她虽然自称是转世言骨,贵为魔界魔尊,可是与从前的言骨相比,她却是史上最为落魄的一个尊主,人心不齐,魔界之中,她的手下,每一个都在想着算计她。 这样的尊主,简直可悲。 可虽然如此,他与她却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皇太后见他久久不说话,顿时急了,疾步走过去,恼怒地揪住魔炎的衣领,怒声道:“连你也要背叛我?你不是号称魔界最忠心的勇士吗?你都守了我千年了,为何现在你却要背叛我?” 魔炎垂眸看她,就像看一个可怜的小女人一样,不留痕迹地抽开她的手,道:“我说的,是对于魔族毫无建树的人,可是尊主对魔族的贡献,那可是比天还高,魔炎又怎么可能背弃尊主。” 可是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因为他想要背弃的,不仅仅是这个冒牌的魔尊,就算是真正的言骨,他也要背弃了。 他背负着希望一路前行了千年,可是现在,已经够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言骨能够做到的,他能够做得比她更好,言骨做不到的,他也能一一做到。 那个他梦寐以求想要回到的故土,他不再将希望寄托在言骨身上了,他的梦想,他要自己去创造和守护。 他垂眸看着皇太后,仿佛看见了言骨,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像情人一样,在心中做最后的告别。 再见了,言骨,若能重逢,这天下,他也不会拱手相如。 皇太后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他眯着眼睛,俊美的脸邪肆却又温柔,莫名地,她的心怦然一跳,乱了节奏。 那种男人居高在上的气势完全将她碾压,令人着迷。 她喜欢他藏而不露,却不卑不亢,威武霸气的样子。 皇太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御书房的,等到她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在了寝宫之中。 皇太后的寝宫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她的脚下是惨死的尸骸,一具具被吸干了的尸骸躺在那里,横七竖八地倒满了寝宫之中,这里曾经是皇太后的寝宫,后宫之中最为富贵和威严的地方,可是现在,这里却宛如人间地狱。 皇太后坐在那一堆的尸骸之中,却没有半点不安,撑着下巴想着魔炎,少女般地吃吃地笑起来,捧着脸,只觉得脸颊滚烫。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上魔炎了。 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陆瑶的感情作祟,令她对魔炎生出了一样的感情,可是这一次,她占据了千钰的身体,那种心跳的感觉却是异常的明显。 她对魔炎,是真的动了心呀。 皇城之中,魔影到处转悠着,早先过来,原本是指望那位转世的言骨能帮自己解决掉体内灵珊郡主的残魂,却没想到看见重伤的皇太后从不知山逃回来,一逃回来便在宫中打开杀戒。 第926章 你上次要杀我呢 他躲在暗处,收起了走向皇太后的脚,他并不傻,如今的皇太后正是急需力量的时候,他若是找过去了,正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皇太后一定会杀了他,吸取他身上的力量。 无功而返,他迅速地逃离了皇宫,在这皇城之中苦着脸转悠,坐在馄钝摊子前,寻思着,要不去找魔炎,说不定他能帮自己解决了灵珊郡主的残魂。 他这身体,是他好容易才修炼得来的,他可不想白白地便宜了灵珊那个女人。 而与此同时,去往皇城路上的苏蛋蛋飞过景室山停下来,上一次大战之后景室山中便没有什么生灵了,如今山林之中又恢复了生气,林子里有了鸟儿,地里有了虫儿,就连草木,也显得活泼起来了。 她朝着流云阁而去,如今的流云阁已经颓败了,清冷的流云阁中到处都是灰尘,落寞的样子全无半点昔日的热闹,她站在流云阁的门口,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罐子被打翻的声音,于是走进去。 山雀酿酒的房间里,海东青正钻进罐子里乱翻乱找,一边翻找一边道:“山雀也真是的,当初酿酒怎么就只娘了一罐龙泉酒呢,白白便宜苏祜那小子了。” “海东青?”苏蛋蛋道。 海东青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见鬼了一样扭头看苏蛋蛋,半晌结结巴巴地道:“阁,阁主?” “你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她走过去,掀开一个酒坛子,扑鼻的酒香卷来,醉人心脾。 海东青没有忘记当初“苏蛋蛋”要杀它的那股狠劲儿,吓得屁股飞快地往后一挪,警惕地看着苏蛋蛋,道:“还不是因为你将我打回了原形,害得我不得不想法子增加修为,前几日听山里的老树精说了龙泉酒的事情,才知道以前咱们这流云阁里住着的可是一位大人物啊,山雀酿造的那坛子龙泉酒,可是在天上也是出了名的呢,要是能喝上一口,说不定我就能回我的洞里继续当大王了。” 苏蛋蛋道:“想要恢复修为化作人形,你不如继续跟着我呀,说不定,还能给你弄一枚洗髓丹,让你由内之外地大改变。” “洗髓丹。”海东青顿时两只眼睛都亮起来了,飞快地爬过去,爬到一半又停下来,后退警惕地道,“你最近不太正常,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上次还想杀我来着呢。” 苏蛋蛋笑起来,道:“上次要杀你的,是灵珊郡主,而要你跟踪的那个,才是我,那时候我与灵珊郡主互换了身体。” 海东青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叫一声:“难怪我说不你对劲呢。”说完它狗腿地飞到她的肩膀上,讨好地贱笑,问,“那你说的洗髓丹,是不是真的?” 她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海东青立即振奋地一拍翅膀,道:“驷马难追,有什么需要在下的,阁主尽管吩咐。” 她笑着摸摸它滑溜溜的脑袋,道:“那就随我去一趟皇城吧。” 第927章 不在寒江雪身上 海东青闻言顿时变了脸色,道:“现在这种时候你去皇城做什么?千钰那个女魔头现在就住在皇宫里面,而且那天晚上,有雀儿亲耳听见她咬牙切齿地说要杀了汎冽,你是汎冽的女人,这个时候跑去皇城就等于去找死啊,那女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千钰早已经死了,如今占据了千钰身体的,是皇太后。 她道:“我去皇城之中找寒江雪,有墨逸之在,即便她恨汎冽,也总归是要估计墨逸之与魔炎的吧。” 海东青又一拍翅膀,道:“我地个乖乖,你要是去找寒江雪,那就更加不要去皇城了,寒江雪和墨逸之琇莹郡主去了炎帝的墓穴找建木之力了呢,你要想找寒江雪,那就得去炎帝的墓穴。” 苏蛋蛋闻言皱眉,这么不凑巧?寒江雪去找建木之力了? 屋子外,烽火偷听着里面的对话,顿时明白过来,却原来寒江雪并不在皇城之中啊。 他正想着,苏蛋蛋忽然瞥见门外烽火的影子,眼神顿时一变,转身一掌疾风打过去,门被打得哗啦一样碎裂,烽火心中一惊,飞快地御剑离开。 海东青追出去,苏蛋蛋追过去站在门口,望着烽火远去的背影叫住了海东青:“海东青,回来。” 海东青于是折转回来,一个盘旋落在苏蛋蛋面前,道:“为什么不追了?” 苏蛋蛋道:“我认识他,他是剑仙阁的弟子烽火,现在是东庭帝君的人了。”她说着停下来,凝眸沉思着,道,“他一定也在找金身龙鳞。” 海东青惊道:“那他岂不是在跟踪你?咱们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苏蛋蛋扭头问海东青:“寒江雪去陵墓里多久了?” 海东青道:“已经有好几日了。” 苏蛋蛋道:“那么金身龙鳞一定不在寒江雪身上,还在那个送金身龙鳞的弟子身上。” 海东青不懂地扭头看苏蛋蛋,东庭帝君丢失金身龙鳞的事情它也有听说过,但是它没想到苏蛋蛋也在找金身龙鳞。 海东青道:“如果你是在找金身龙鳞,我可以让我那些手下帮忙打听打听,只是不知道金身龙鳞是从什么地方丢失的,我好去找人问一问。” 苏蛋蛋意外地扭头看海东青,道:“你有办法找到那个弟子?” 海东青骄傲地一拍胸脯,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小爷是谁,这个世界上只要有树木的地方就一定有鸟,只要有鸟的地方就一定有我东爷的眼线,只要你告诉我东西是在哪里丢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能给你找出个线头来。” 苏蛋蛋道:“东西是在须弥山剑仙阁里丢的,带走金身龙鳞的是剑仙阁的弟子。” 海东青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它说着振翅朝着云霄飞去,迅速地窜进山林之中。 海东青作为一只鸟,所拥有的不仅仅是超凡的追踪本事,还要着丰富的消息渠道。 海东青说得没错,只要有山林的地方就要鸟,有鸟的地方,就能有它想要得到的消息。 第928章 她遇到了麻烦 收回目光,她想起寒江雪和墨逸之来,他们去到陵墓之中寻找建木之力,也不知找到了建木之力没有。 她正想着,天际中忽然一道流星滑落,一道粉色的身影冲过来,水仙蒙着面,掌心是流动的水带,一瞬间化作一根根锋利的针,如雨水般铺天盖地朝着苏蛋蛋卷过去。 苏蛋蛋大吃一惊,慌忙后退躲避,那雨水针落在地面,瞬间将地面射出一道道坑来,苏蛋蛋掌心剑瞬间凝聚而出,面对水仙厉声道:“来着何人?为什么偷袭我?” 水仙道:“替天行道的人。”说着掌心水珠再次凝聚而出,化作一枚枚弹珠朝着苏蛋蛋飞快地射过去,苏蛋蛋躲闪着,那水凝聚而成的弹珠打在地面上,地面立即被打出一个坑来。 好霸道的力量。 苏蛋蛋不敢轻敌,心念一动,一伸手,召唤出八荒兽。 蛇王宫中,感觉到主人的召唤,八荒兽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小团子正扑向它,一下子扑了一个空,跌落在地上,看着八荒兽消失的地方,茫然地回头看站在身后的汎冽。 八荒兽不见了。 汎冽望着八荒兽消失的方向,眉心顿时皱起来,八荒兽忽然不见了,一定是被苏蛋蛋召唤过去了,她遇到了麻烦。 他转身就走,旁边大祭司不解地问:“陛下要去哪里?” 汎冽道:“我出去瞧一瞧。” 不知山一战之后三界的局势更加紧张了,御引帝君不知所踪,而东庭恨透了汎冽与凤帝,无论是御引还是东庭帝君,都不会放过他们。 而更令人不安的除了御引与东庭帝君,还有那个一样拥有了共战神兽的云峥。 八荒兽一瞬间凝聚在苏蛋蛋身边,面对水仙,威武地一声怒吼,凶猛地扑过去。 水仙没想到苏蛋蛋会召唤谁八荒兽来,慌忙避开八荒兽的攻击,苏蛋蛋一声厉喝:“八荒兽,共战。” 一瞬间,八荒兽飞入苏蛋蛋体内 地震山摇间,水仙震惊地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八荒兽,共战状态的八荒兽,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没想到再一次见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引起共战的,还是一个妖魔。 如果当初吞魔兽的共战形态已经令她感到震惊,那么眼前八荒兽共战的状态令她感到震撼。 八荒兽与吞魔兽是两种不一样的神兽,而所有的共战神兽之中,八荒兽的力量远远在吞魔兽之上,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共战神兽,莫说是三界了,就算是混沌界中,也很少见到了。 可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共战神兽,却被一个妖魔所拥有。 有时候天地宿命的承转与规律她真的摸不清楚,可是在她看来,这样一个强大的共战神兽在苏蛋蛋手中,那就是一种浪费。 水仙一挥手,脚下涌起巨大的浪涛,形成一个巨大的水人,她站在水人的肩膀之上,与苏蛋蛋形成对垒的局面。 八荒兽与水人打起来,苏蛋蛋与水仙也打起来,刀剑相撞间,迸射的剑气震荡开去,打得四周的草木为之颤抖,巨大的打斗声中,流云阁被摧毁得乱七八糟。 第929章 你不必对我好 两人打斗的声音惊动了整个景室山,山林中鸟兽飞走,燕归与老道士在山林之中行走着,山林之中鸟兽忽然受惊逃离。燕归皱眉,心里感到不安,自从天兵下界之后,他便对这样的动静格外地敏感,因为鸟兽一旦异常,就意味着又有大的事情要发生。 “师父,你听,这是什么声音?”燕归扭头问老道士。 自从凡间开始魔化之后,老道士便一直带着燕归四处流浪,躲完了巴蜀躲皇城,哪里有天兵他们便躲哪里,一直在凡间流浪,燕归跟在老道士身边倒也安全。 老道士看一眼燕归,这个小徒弟当初原本他是懒得带的,他看中的人是流生,最后流生跑了,他却一直跟在他身边,原本是给寒江雪准备的小徒弟,到最后还是归了他。 如今三界乱成一团,能够保命就已经不错了,他哪里来的心思专门去给他找师父。 老道士抬头,听见山顶上传来的打斗声,道:“我们走过去看看。” 说着两天朝着流云阁的方向走去,两人走出了山林,远远地看见流云阁上两个魁梧的大东西,一个是水仙操控的水人,一个是共战的神兽。 老道士停下来,揭开腰上的酒葫芦,咕噜咕噜灌一口酒,才灌了一口,发现酒已经见底了,于是不高兴地皱眉。 当初他将酒葫芦送给了流生,没有了酒葫芦,他只得寻了一个普通的葫芦来装酒,但是只得普通的葫芦有一个坏处,一来是酒不好存放,而来是能够储存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燕归见状立即转身从背篓里取出另外一壶酒来,递给老道士。 老道士一低头,看到被递到手边的酒葫芦,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接过酒葫芦,忽然想起他第一个徒弟来。 当初他想要收了苏蛋蛋,结果小徒弟被蛇妖生生地活吞了,苏蛋蛋说他麻木不仁,对自己的徒弟没有半点上心。 但凡是有一点上心,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吞了。 想到这里,老道士心烦意乱,对燕归道:“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未必会怜惜你的性命。改舍弃的时候,我一样会舍弃了你。” 燕归道:“可是师父并没有舍弃我,这一路上都是师父在保护我,燕归也不会舍弃了师父,如果有一天师父要舍弃了我,那么师父也一定是为了我好。” 老道士心里更加烦了,扭头看燕归,却见他笑得一脸纯善,让他想起了寒江雪,又想起了寒江雪的师父,莫须有。 他们明明才是如出一辙的一类人,他就应该和寒江雪那样的人在一起,就像寒江雪和莫须有在一起一样,可是他现在,却跟在他的身边,这真是叫人心烦。 燕归望着他笑着,一脸真诚和善良。 望着他那张脸,老道士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流生,而不选择燕归了,因为他和燕归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一个像狼一样狡猾,一个像羊一样简单。 山顶上巨大的打斗声再次传来,老道士抬头看过去,燕归跟着看过去,隔得太远了,他看不太清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问:“师父,那山上打架的两个人是谁啊?” 第930章 我抢了你什么东西? 老道士道:“一个是仙家,一个是妖魔。”他说着停下来,道,“那个妖魔你也认得,就是苏骨。” “什么?是阁主?”燕归大吃一惊,旋即小脸一变,飞快地踩着洗衣板一样宽的木板朝着山上飞过去。 他跟在老道士身边,别的本事没有学会,但是这种御物飞行的本事还是有的。 老道士见状脸色顿时变了,急得一声大叫:“你去做什么?给我回来!” 燕归一心想着要帮苏蛋蛋,拎着把小破剑,踩着他的木板就飞了过去,水仙正和苏蛋蛋打斗着,忽然飞来了个男孩,水仙觉得碍手碍脚,水人一巴掌挥过去,将燕归打飞出去。 苏蛋蛋见状惊得一声大叫:“燕归!”与此同时飞身过去,接住被打飞出去的燕归,抱着燕归落地。 燕归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死定了,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苏蛋蛋抱在怀中,望着苏蛋蛋,他高兴地笑起来。 见他安然无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叮嘱道:“留在这里,不要跟过来。”她正说着,身后剑雨一样的水针再次飞过来,铺天盖地而落。 燕归吓得指着苏蛋蛋的身后一声大叫:“小心!” 苏蛋蛋回头,来不及反应,眼前老道士忽然御剑闪身而来,双手一撑开,一道八卦结界出现,挡在了眼前。 老道士火冒三丈地冲着水仙一声怒骂:“枉你也是得道的仙家,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你没看见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吗?连一个妖魔都不如,我呸!” 老道士的话令水仙顿时恼火,他骂她什么都可以,但是唯独不能骂她不如苏骨。 苏骨算什么?她是上神与扶摇娘娘之间的第三者,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狐狸精,她杀了她是为上神为扶摇娘娘解决麻烦,至于那个孩子,是他自己没有眼力劲儿,没看见这边正在打架吗?他跑来凑什么热闹? 水仙气得指着老道士叫起来:“老东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乃堂堂水仙,我会不如一个小小的妖魔?是你的孩子自己没眼力劲儿,他自己要往刀口上跑,我还得拦着他找死不成?” 老道士也跟着火了,道:“第一,他不是我的孩子,第二,滥杀无辜就是滥杀无辜,就算你是天帝,杀了人那也是杀了人,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将你染血的手变得高尚。” 水仙忽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一变立即捂住嘴巴。 苏蛋蛋松开燕归走过去,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水仙松开嘴巴,理直气壮地道:“因为你抢了不该抢的东西,杀了你等于为民除害。” 苏蛋蛋道:“我抢了你什么东西?” 水仙道:“你不是去过小混沌界吗?你不是见到过他的元神吗?你明知道他不属于你,还死乞白赖地要嫁给人家,等到他元神归位的那一天,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苏蛋蛋脸色顿时煞白,想起了小混沌界里汎冽的元神,他说他叫夜曦。 他有着与汎冽一模一样的容颜,可是他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站在那扶摇树下,等一个人。 第931章 妖魔也妄想与神争锋 可是他等的那个人不是她。 苏蛋蛋望着水仙,眼中现出一抹杀气来,手中的剑不自觉捏紧。 照水仙的说法,汎冽的元神等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吗? 她说她抢走了她的东西,那么她是认得汎冽的元神的。 水仙见苏蛋蛋不说话,自以为她理亏心虚,于是更加放肆,道:“你若是还有自尊心,就应该及早离开了他,跟他说清楚,省得到时候被抛弃的那个是你。” 苏蛋蛋道:“他是汎冽,不是你要找的人。” 水仙讥讽地道:“他现在还活着,他就是汎冽,可是一旦他的任务完成,那就是他位列仙班重归天上的时候,到时候,他就不再是你的汎冽了。凡间的一趟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你也不过是梦里的一个剪影罢了,在这天地之间,你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一个妖魔,也妄想与神争锋,简直可笑。” 眼前的这个水仙知道的事情显然要比她还要多。 她追问:“什么任务?” 水仙显得不耐烦,傲慢地道:“我凭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的话?”她说着得意地笑起来,盯着苏蛋蛋,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说你会一直保护他,就算任务结束,只要他不死,他就还是你的汎冽。你死心吧,一旦他任务结束,就算你再怎么护着他,他也会苏醒,重归天界,更何况,就算你能够护他周全,那我还能杀了他呢。大不了,到时候我连他一起杀了,省得麻烦,带他一起回天界。” 她傲慢的姿态在苏蛋蛋眼里放大,她的脑海里全是水仙的那些话,她心里的焦灼和不安顿时被放大,冷冷地盯着水仙,身上是熊熊卷起的魔气。 “谁也不能将他从我身边带走。”她冷冷地说着,阴沉的脸上煞气毕露,提剑朝着水仙如一道箭飞射过去。 水仙见状手中的水珠一凝聚,脚下的水仙手里也随之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水球来,朝着苏蛋蛋奔过去,一声怒吼,水球朝着苏蛋蛋打过去,被苏蛋蛋迎面一件劈开,势如破竹般长驱直入,直达水仙面前。 水仙见状惊得一脚蹬开水人后退落地,八荒兽咆哮着冲过去,摁住水人,一口咬住水人的脖子,将其吞噬。 水仙脸色大变,顾不得水人,眼前苏蛋蛋提剑打过来,她被打得慌忙迎战,吞噬了水人八荒兽跑过来助战。 如果说一个苏蛋蛋是不好对付的,那么进入共战状态的八荒兽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水仙急得一边避开苏蛋蛋,一边大叫:“姑姑,救我——” 苏蛋蛋正打着,手中剑一剑朝着水仙的脑门劈下去,眼见就要劈中水仙的脑门了,眼前忽然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卷起无数的扶摇花瓣,银色的扶摇花片片飞散开来,卷落在风中,而苏蛋蛋面前,那砍下去的剑被扶摇两只手指夹住,她表情宁静地看着苏蛋蛋,手指微微一动,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的剑被折断了。 第932章 不要在这里胡闹 老道士见到扶摇惊得慌忙跪下,旁边燕归紧张地看着与扶摇对峙的苏蛋蛋,握紧了拳头大气不敢喘。 有扶摇前来助战,水仙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了方才的狼狈,挺起胸膛恢复傲慢,对苏蛋蛋道:“狐狸精,看清楚了,你眼前的这位才是上神真正的心上人,你不过是他在凡间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也不端盆水瞧瞧自己的样子,你配得上他吗?” 苏蛋蛋望着眼前的扶摇,她白皙的脸颊就像一块无暇的美玉,深邃的五官绝美的容颜,她身上有着的,是云姬和灵珊郡主身上都没有的宁静与大气,可正是这样的气势,令苏蛋蛋深信,她爱是夜羲在等的那个人。 她的目光落在扶摇发髻上的扶摇花上,她认得那朵花,凡间见不到这样的花,那是在汎冽的小混沌界中出现的花,银色的花瓣,一朵一朵地,开得无比优雅漂亮。 那是云山上才开得出的扶摇花。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同另外一个女人去争去抢,无论是云姬还是灵珊郡主,她从未放在心上,因为她始终相信她与汎冽之间,是谁也拆不散的。 可是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她所爱的,不过是他在凡间的一个剪影,不过是一个虚幻,而他所爱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醒了,眼前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残酷。 可如果这是一场梦,她也要守护着这场梦,哪怕是沉沦。 扶摇平静地看着她,道:“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让她惊扰了你,我这就带她离开。”她说着,转身要带着水仙离开。 水仙不甘心地道:“姑姑,你就真打算这么走了?现在是杀了她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今天,您一定会后悔的。” 扶摇不高兴地皱眉,道:“早知道留你在凡间会惹事,我就该带你一同回去的,简直是胡闹。跟我回去。”她说着,抓住水仙就要走,一抬头,看见天空中飞来的汎冽,她顿时愣住,停下来。 汎冽朝着苏蛋蛋飞落过去,目光落在水仙与扶摇的身上,只是冷冷地一扫,目光陌生又疏离,他飞身落在苏蛋蛋面前,问:“你没事吧?” 她眼神黯然,摇头。 汎冽见她神色黯然,转身看扶摇与水仙。 见到汎冽,水仙立即扯住扶摇,兴奋地道:“姑姑,是上神,你去跟他说清楚。” 扶摇背对着汎冽,心中是翻涌的情绪,水仙在她耳边怂恿着,只差一点,她就忍不住要回头叫他的名字了。 可是他并不是夜羲啊,现在的他,是以蛇王汎冽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上。 强忍着心中的情绪,扶摇低声道:“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胡闹。” 水仙焦急地看着汎冽与苏蛋蛋,她看不得汎冽与苏蛋蛋亲近的样子,他们两人越是亲近,那么扶摇姑姑就越是难过,她总有种预感,扶摇姑姑与上神的事情一定会吹了。 扶摇与夜羲是天界公认的一对,一个漂亮,一个帅气,两个都拥有不凡的力量,强者就应该同强者在一起,神族就应该同神族在一起,可是她苏骨算个什么?一个妖魔罢了。 第933章 你简直无药可救 “姑姑,你快同他说点什么吧,他一定会想起你来的,就算不想起你来,他也一定会怀疑的,但凡他心里还有一点你的影子,他一定会想起些什么来的。”水仙焦急地道。 扶摇开始动摇,是了,她并不是想要唤醒他,只是她想知道,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她,但凡他心里还有一点他,那么他就一定会想起她来。 汎冽目光沉沉地望着扶摇与水仙,上前走过去。 苏蛋蛋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忽然伸手,抓住汎冽。 她望着他,心像是被火在烫一样,那一刻,她是害怕的。 她怕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她怕他要离开了她,去到另外一个女人身旁。 她抓着他的手力气极大,察觉到她手掌不寻常的力气,他不解地回头,却见她惨惨地望着他,就好像他要抛弃了她一样。 他安抚地反手握住她的手,扭头看扶摇和水仙,叫住了她们:“你们等一等。” 一瞬间,扶摇的心几乎就要跳出了嗓子眼,心里有一个狂热的声音在问:他认出了她吗? 扶摇回头看他,眉目里全是柔情,轻声问:“什么事?” 她以为他一定会问她,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亦或者,他会问她叫什么名字。 可是,他却问:“伤了我夫人的,可是你们?” 一瞬间,她脸上的欣喜与期盼一点一点地龟裂开来,像一道裂开的面具,在她心中碎裂开来。 他并没有将她认出来。 而更叫她讽刺的,是他那一句夫人。 他的夫人,本应该还是她的,一个妖魔,她何德何能,能嫁与他为妻。 水仙气得上前一声大叫:“你简直是蠢到无药可救,就是我们伤的,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同我们动手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站着的这位是谁?我告诉你,就算你以前再怎么了不起,可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蛇妖,姑姑动一动手指,就能轻轻松松地将你捏碎,你这个蠢材。” 扶摇心口沉闷疼得厉害,转身对汎冽道:“对不起,是我教导无方,让她冲撞了蛇王后,我在这里给两位赔不是。”她说着,双手扣在小腹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歉。 汎冽想到她会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就道歉了,他将她上下打量,却发现她身上是内敛得极深的仙气。 这个人的力量远在水仙之上。 苏蛋蛋抓紧汎冽,看一眼扶摇,道:“我没事,我们走吧。” “嗯。”汎冽看着她应一声,临走抬眸对扶摇道,“这一次我不与你们计较,可若是下一次被我撞见,我定不会饶了你们,哪怕你是天上的神尊,我也定会一一讨回来。” 苏蛋蛋牵着汎冽离开,被打成稀烂的流云阁上,老道士还跪在那里,燕归望着汎冽与苏蛋蛋离开的身影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前面的扶摇,却见她缓缓地抬起头,漂亮的脸上是隐忍的阴沉。 水仙气得简直跳脚,指着汎冽与苏蛋蛋消失的方向,道:“姑姑,这次你看清楚了吗?他根本就连看都没看你一眼,我看他来了一趟凡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第934章 我都是为了你 她话音落,扶摇手指一动,水仙双腿一软,“啪”地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地望着扶摇,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就动怒了,强制地将她摁得跪在了地上。 “姑姑,怎么了?”水仙惊慌地问。 扶摇道:“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不要胡闹,不要惹事?可是你将我的话好不放在心上,你是不是告诉了苏骨夜羲的身份?” 水仙顿时慌了,狡辩道:“我当时是被她气糊涂了,你不知道那个苏骨当时是有多嚣张,她说就算夜羲上神恢复了记忆位列了仙班,也不会和您在一起了,还说什么,如果夜羲上神是真的喜欢您,为什么您与上神至今还没有在一起?她还说什么,她才是上神的真爱,即便是他元神归位了,他也不会忘记他在凡间经历的种种,也不会忘记了她。” 水仙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进扶摇的心里,汎冽的态度本来就令她不开心了,水仙这样一说,她心里更加不开心了。 如果说从前她对自己对夜羲还是有自信的,那么现在,她全无半点自信。尤其是当她听到水仙说的那些话的事情,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戾气,问:“她当真是这样说的?” 水仙拼命地点头,道:“姑姑,我都是为了您,一时气不过才同她打了起来的,姑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扶摇手指一掐诀,水仙身上的禁咒解开。 水仙立即爬起来,道:“姑姑,要不要我再去找个机会,杀了她?这一次的一定会避开汎冽。” 扶摇心烦意乱,道:“你让我再想一想,我现在脑子里乱的很。”她极力地想要理清情绪,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自乱阵脚,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却告诉她,她将永远地失去他。 杀了苏骨,也许正如水仙所言,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 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无妄的猜测,而轻易地夺走一个生命。 她作为神族的根本是尊重生命,敬畏生命,这是大地之母交给她的最根本的信念。 她不能因为女人的猜妒之心而犯戒。 水仙见她沉思不语,心里开始着急,道:“姑姑,不要再想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出了事情我担着,就算哪一天上神要跟你算账您也不怕,只将责任全部推在了我的身上,他也奈何不了我,我这就是去杀了苏骨和那个小杂种。”她说着转身就要走,身后,扶摇立即伸手抓住了她。 “胡闹。”扶摇一声沉喝,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去?跟我回去。”说着,她拉着水仙,两人的身体被溃散而出的扶摇花包裹住,消失不见。 等到扶摇与水仙消失不见,燕归扭头看依然跪在地上的老道士,道:“师父,人已经走了呢。” 老道士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燕归不解地问:“师父,您为什么要跪那个女人啊?她是阁主的仇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老道士道:“你懂什么,那个女人乃是洪荒时期的上神,其身份地位和力量,都不在一个帝君之下。” 第935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燕归震惊地张大了嘴巴,难怪她一只手就能让苏骨停在了那里,可是,他不明白,这样一个大人物,为什么会和苏骨过不去? “可是,师父,她既然是这样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为什么要和阁主过不去呢?”燕归不解地问。 老道士想起汎冽来,脑海里开始整理水仙说的那些话,如果水仙所言不虚,那么汎冽就极有可能是某位转世的上神。 只是是谁他不太清楚,方才水仙与扶摇说的话他没能听见,但水仙与苏蛋蛋说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无论是哪一位上神转世,能够同扶摇扯上关系的,都不会太简单了。 燕归见老道士又开始发呆,于是道:“师父,我们接着要去哪里?” 老道士将四周环顾一眼,整个流云阁被毁掉了大半,却还剩下大半个是可以住人的,他于是道:“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歇着吧。” 这里一无天兵二无妖魔,正是隐居的好地方,在这里歇些时日也是好的。 老道士带着燕归往里面走去,燕归跟在身后,望着眼前熟悉的景物,想起从前热闹的流云阁,不觉感慨万分。 苏蛋蛋随着汎冽回到蛇王宫中,远远地小团子坐在蛇王殿前,翘首等着汎冽与苏蛋蛋,汎冽牵着苏蛋蛋往里面走去,从流云阁到这里,她始终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她的心跳很快,眼神飘忽不定,一脸心思的样子,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安? “爹,娘——”远远地,小团子见到他们高兴地站起来,飞奔着朝着两人跑过去。 汎冽见状松开苏蛋蛋,想要去抱小团子,可是他一松手,苏蛋蛋的手指却抓得更紧了,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一样。 汎冽笑起来,道:“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说着,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她这才松开。 他转身抱起小团子,小团子道:“爹你们方才去了哪里?” 汎冽道:“我去找你娘了。”他说着,抱着小团子往蛇王殿里走去。 小团子道:“那娘去做什么了?” 汎冽道:“你娘去找人了。” 小团子问:“那八荒兽又去哪里了?” 汎冽道:“八荒兽也去找你娘了,苏祜,先生教你的论语诗经,你可都学会了?” 小团子顿时结结巴巴起来,眼神也跟着飘忽不定,忽然眼珠子一转,道:“陵迟叔叔说,梵音就要成亲了呢。” 汎冽道:“那么金刚经你可抄写了?” 小团子整个脸都垮下来,搂着他的脖子使出杀手锏,道:“爹,不聊功课,我们还可以相亲相爱。” 蛇王殿中,大祭司正坐在王座旁翻阅着奏章,听见汎冽与小团子的对话,道:“小世子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将军,刀枪棍棒没有一个不是他耍得得心应手的,但要说到文这方面,那可真是后生可畏啊。” “后生可畏”四个字明显就是嘲讽。 小团子郁闷地瞪着多管闲事的大祭司,旁边大护法嫌不够热闹地举起桌上的宣纸来,只见上面蚯蚓一样歪歪扭扭地写着他的名字,“苏祜”。 第936章 爹,我知道错了 见字丑成这样,苏蛋蛋道:“怎么写得这么丑?跟蚯蚓似的。” 大祭司笑起来,道:“娘娘形容得很是贴切,小世子笔上的功夫可是连陛下的一分也没有啊。” 小团子不服气地道:“术业有专攻,人家明明是练武的材料,可你们偏要人家去写字,再说了,我还这么小,着不该是我承受的重量。” 汎冽走过去,拿起大祭司手里的宣纸,沉默地看着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久久沉默。 小团子见他不说话,于是继续狡辩,道:“学那么多字有什么用?打天下靠的是拳头刀剑,又不是靠一句知乎者也,我就不爱抄经,就不爱写字,就不爱背书。”他说着,赌气地一抱胳膊,坐在了台阶上。 清冷的大殿里,汎冽低沉的声音道:“回房去,将金刚经,道德经给我抄十遍,抄不完不许出门。” 小团子大吃一惊,没想到汎冽会让他去抄这么多东西,一向被宠溺惯了的他顿时不高兴了,站起来生气地大声质问:“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罚我去抄经?” 不等他说完,汎冽道:“二十遍。” 小团子倔强地叫起来:“我不抄,我一遍都不会抄。” “三十遍。”汎冽威严的声音陡然拔高,厉目扭头看小团子,道,“一个毫无修养不懂道理的人,就算武功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莽夫。” 他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小团子望着他,心里委屈极了,他是真的讨厌死了那些书本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被众人捧在掌心里宠溺娇惯着的,只要是他不高兴的不乐意的事情,他们就一定会顺着他的意思,可是现在,为了几本破经书,他却要罚他抄写三十遍。 他可不想一直呆在房间里抄经书。 虽然心里不快乐,但为了减轻任务,他小脸一变,一改先前的不服和倔强,爬过去抱住汎冽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哀求:“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我们不要抄经了好不好?抄经手好疼,小团子怕疼。”他说着,挤出几滴泪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叫人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团。 可是,汎冽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来,摸了摸他脸上的眼泪,道:“你要明白,除了你娘,谁在我面前装可怜都没有用,你敢再在我面前演戏,我就让你抄一百遍,明白吗?” 小团子小脸顿时一黑,不甘心却又毫无办法地哼哼唧唧爬起来,大护法见状走过去,道:“小世子,我带您去抄经书。” 小团子勾胸驼背地往外走,无精打采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走到门口不甘心地回头,道:“爹,你要想通了,就派人来跟我说一声,苏祜永远等着你。” 汎冽淡淡地道:“那你就等着吧。” 仿佛听见了希望,小团子又挺起胸膛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爹想通了放了他这上面来。 可殊不知,他爹这一想就是一辈子,到最后,也没能想通 第937章 蛇王教子 望着小团子离开的背影,苏蛋蛋再也忍不住笑起来,对汎冽道:“也就只有你治得住他。” 大祭司笑道:“咱们的陛下可是治理过千军万马的人,区区一个顽童,又怎么会治不住呢。关心则乱,娘娘是太过关心小世子了,才会在他面前毫无威严,也镇不住他了。”他说着站起来,问,“听说娘娘在外面遇上了麻烦,是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大祭司和汎冽一样,他们所担心的是东庭与仙居殿。 提及水仙与扶摇,苏蛋蛋脸色微变,不自然地道:“是一个路人,并不重要。” 可那并不是普通的路人,一个是水仙,一个是隐藏极深的神族,两个都是大有来头的人。 汎冽问:“她为何攻击你?” 苏蛋蛋抬头看汎冽,话在嘴边,可是她永远不会说出口,她怎么能告诉他,那两个人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不回答,汎冽想起她先前的不安,于是道:“算了,不提这个了,难得清闲下来,过几日随我一同去一趟凤丘吧,凤火的羽毛是三界里出了名的漂亮,等到了凤丘,我让凤帝叫人拔下几根来,给你做件衣裳。” 她笑起来,道:“好啊,你带我去。”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转身坐下来,开始批阅奏章,旁边大祭司帮忙筛选着,将不打紧的丢在一旁。 苏蛋蛋坐在旁边,拨着香炉里的炉火,袅袅的青烟升起,萦绕在屋子里,满室的暗香四溢。 而小团子的书房里,大护法正给小团子研磨,看着一笔一划地将好好的经书抄得歪歪扭扭的小团子,深深地感慨,在书法这方面,小世子可真是将蛇王一族的笔风继承得淋漓尽致啊,看着这些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的字,他就想起了陛下小时候。 那个时候,陛下与苏祜如出一辙,重武轻文,若不是老蛇王严逼之下,恐怕这会,陛下的字也是见不得人的吧。 小团子写着写着,忽然又开始抽鼻子了,越想越委屈,越写越觉得难,最后一摊手,仰头“哇”地一声哭起来:“这太难了——” 大护法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团子瘪嘴道:“我一点都不想成为什么人上人。” 大护法道:“可是总有一天,陛下和娘娘都会离开您,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您要如何生存下去?” 小团子不解地道:“那我就永远不跟他们分开。” 大护法道:“时间会走,人会老,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都有寿终正寝的一天。” 小团子稚嫩的脸渐渐地变得严肃,认真地道:“我会守护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死去。” 大护法道:“可是靠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根本就不足以保护任何人啊,真正的强大不仅是身体上的强大,还有精神上的强大。” 小团子低头看着桌上的笔,片刻的沉默,吸了吸鼻子,捡起笔来,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夜幕降临之时,蛇王城中灯火通明,喧嚣的声音不减白昼,蛇王宫中一盏盏灯笼点燃,照亮了整个宫殿。 用过膳,苏蛋蛋放心不下小团子,朝着小团子的寝宫而去,夜幕之下,她前面是提灯的宫女,一边走一边笑道:“小世子学习得很认真,认真的模样同陛下真是如出一辙,今日个大伙还说呢,这样的小世子再来十个都不嫌多。” 第938章 龙鳞在哪里 她说着,偷偷地瞄苏蛋蛋一眼,身后宫女们跟着窃笑。 宫女们旁敲侧击地希望她能再为蛇族生出一个小世子来。 再生一个出来?她从未考虑过这样的事情。 夜幕之下,她踩着烛光正走着,远远地,海东青飞快地朝着这边飞过来,像一支箭一样落在苏蛋蛋面前,叫起来:“找到了。” 苏蛋蛋眼前顿时一亮,道:“找到携带金身龙鳞的弟子了?” 海东青道:“是的,就是从剑仙阁逃走的那个小弟子,他现在正在去往皇城的路上。” 苏蛋蛋立即转身,对身后的宫女道:“我出去一趟,若是陛下来问,就告诉他我去找金身龙鳞了。”说完,她扭头对海东青道,“海东青,带路。” 海东青飞快地朝着前面飞去,苏蛋蛋追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蛇王宫。 去往皇城的路上,小弟子连日的赶路风尘仆仆,在一家客栈里住下来,在房间里盘膝打坐,想起剑仙阁里那些死去的同门们心里边难受极了,正哀哀地悼念着,忽然门窗被一阵怪风卷开。 他抬头看过去,窗外月光照进来,他起身过去,关上窗户,一转身,屋子里忽然多出看一个人来。 云峥一袭黑袍地坐在屋子里,脚下是浑身通红的血兽,他倒一杯茶,问:“金身龙鳞在哪里?” 小弟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峥道:“我从剑仙阁一直追你追到这里来,若不是不知山出了事,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搅你,将金身龙鳞交出来吧,那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小弟子咬牙道:“金身龙鳞不在我身上。” 云峥道:“我当然知道金身龙鳞不在你身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藏在身上呢,告诉我,你将金身龙鳞藏在什么地方了。” 小弟子道:“金身龙鳞真的不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你要是不相信,你大可以四处搜。” 云峥冷冷地抬眸看他,脚下血兽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声音,阴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弟子,就像盯着一个猎物一样。 小弟子紧张地看着血兽,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看样子便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玩意浑身透着邪气。 小弟子紧张地往窗户边靠拢,道:“金身龙鳞在剑仙阁里,你要是想找金身龙鳞就应该去剑仙阁,而不是找我。” 云峥道:“那你为何要离开剑仙阁呢?” 小弟子飞快地一转身,推开了窗户飞身出去,摔落下去。 摔落在地,他立即抛出飞剑来,跳上去就要御剑逃走,血兽跟着飞扑出来,一口咬住他的小腿,将他从剑上面拖下来。 小弟子摔落在的,被咬得眼泪滚滚而落,痛苦地望着云峥叫起来:“我不知道金身龙鳞在哪里,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 云峥道:“是吗?那我就剖开你的脑子瞧一瞧,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他说着走过去,小弟子吓得挥手想要打开他,被云峥一脚踢中了胸膛,他被血兽咬着腿无法动弹,又被云峥一脚踢中,当即一声惨叫趴在地上。 第939章 血兽与八荒兽 云峥狠狠地揪住他的头发,道:“是你自己告诉我金身龙鳞在哪里,还是让我剖开你的脑袋瞧一瞧,你将金身龙鳞藏在了哪里了。” 他说着,用力地一拽小弟子的头发,小弟子痛得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爆。 云峥抽出匕首来,就着他的头皮,沿着他的头皮一点一点地割裂开去,殷红的血立即流出,小弟子痛得浑身发抖,面如死灰,眼前是头顶留下来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 云峥道:“剥掉了这层头皮,剩下的就是头盖骨,敲开了头盖骨,就能看见你的大脑了,你说,我能在你的大脑里找到答案吗?” 小弟子面如死灰,痛得眼睛通红浑身发抖,咬牙道:“似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得到金身龙鳞的。” 云峥眉宇间是卷起的煞气,用力地一撕,只听见皮肉撕裂的声响,小弟子身上的头皮被硬生生地扯下来。 “啊——”一声惨叫,宛如来自地狱。 惊得住店的人纷纷推开了窗户,叫起来:“吵什么吵?明天还赶不赶路了?” 云峥拎着血淋淋的头皮一扭头,众人见状吓得纷纷退回去,关上了门窗。 小弟子痛得身体剧烈地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地在地上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着,嘴里念念地念着。 云峥俯身弯腰,抬起他的下巴,问:“你在说什么?” 他侧耳细听着,却听见他在念道德经。 唾弃地将他甩开,云峥站起来,阴冷地道:“看来想要知道答案,我就只能敲开你的脑袋了。” 他说着正要动手,远远地海东青带着苏蛋蛋而来,一边飞一边大叫:“就在这边。” 苏蛋蛋御风而来,落地,看见站在院子里的云峥和满脸是血的小弟子。 饶是海东青,见到眼前的这般惨像也惊得一声大叫,捂住了眼睛:“我的妈呀,这是在做啥呢。” 苏蛋蛋目光落在那小弟子的身上,云峥直勾勾地看着苏蛋蛋,忽然一抬脚,一脚下去,将小弟子的脑袋生生地踩碎,小弟子连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四肢瘫软地松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死了。 “苏骨。”云峥一伸手,血兽走过去,在他脚下绕来绕去踱步,血红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苏蛋蛋。云峥道:“父君恨透了汎冽,相信见到你的头颅,他一定会很高兴。” 来者不善。 苏蛋蛋心念一动,脚下八荒兽苏醒凝聚而出。 八荒兽与血兽相遇,就像两个天敌重逢一样,分外眼红。 凶猛地盯着血兽,八荒兽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警告的威胁声,血兽如一只狼一样,浑身进入戒备状态,盯着八荒兽,喉咙里发出挑衅的声音来。 云峥道:“父君说,在没有杀死汎冽之前他是不会允许我会东庭的,可我如果杀了你,想必他也一样会感到高兴的吧,”他说着,伸手,道:“血兽,共战。” 血兽立即化作一抹绯红的光飞入他的体内,一瞬间风云变色,卷起的狂风中,苏蛋蛋与八荒兽共战,客栈里的人见状吓得纷纷逃了出来,飞快地逃离,叫喊的声音惊动了四周居住的百姓,百姓纷纷惊叫着,朝着四面八方逃离而去。 第940章 没用的废物 站在共战神兽的肩膀上,苏蛋蛋与云峥打起来,血兽与八荒兽对弈,整个小镇都被摧毁,嘶吼打斗的声音传到了皇城之中,皇宫之中,魔炎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侧耳细听着门外的声音,起身推门离开,朝着打斗的方向而去。 八荒兽与血兽,一个是神兽之中战斗力至强的神兽,一个是神兽之中最为凶猛邪气的神兽,两个神兽对垒,打得四周的房屋摧毁,山林也受到波及。 两人的打斗也惊动了在城中晃来荡去的魔影,魔影从巷子了出来,一出来便看见屋顶上掠过去的魔炎,连魔炎也跟着出来凑热闹了。 魔影跟着跑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城了,远远地就看见共战状态的血兽与八荒兽。 魔炎大吃一惊,没想到云峥居然会拥有了血兽,血兽乃是所有神兽中最为凶猛的一种,它们毫无忠诚可言,当主人处于极弱的时候,它们不会与主人生死与共,而会选择背弃,甚至反噬。 不知山一战之后东庭一定恨透了汎冽,而作为蛇王妃的苏骨,东庭自然是一样不会放过了。 魔炎落地,远远地观战,倒不是他不愿出手相助,而是无论他出手帮助了哪一方,似乎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八荒兽与血兽处于僵持地步,八荒兽咬住了血兽的后颈,而血兽咬住了八荒兽的脚,两个巨大的神兽就这样扭打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声音,谁也不愿先松手,谁也不愿妥协。 魔炎冷眼旁观着,远远地,皇太后朝着这边飞奔过来,远远地停在屋顶上,看着激战的云峥与苏蛋蛋,共战神兽早已灭绝不知多少年了,如今还能在这里相见,且还是两头神兽,皇太后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忽然“轰”地一声巨响,云峥被苏蛋蛋打得摔落在地上,砸落在地面的院子里。 皇太后嫌弃地皱眉,道:“没用的废物。” 她与苏骨虽然是没有仇,但是如今苏骨是汎冽的蛇王后,杀了苏骨就等于伤了汎冽。 皇太后将对汎冽的憎恨全部转移到苏骨身上,提剑朝着苏蛋蛋而去,挡住苏蛋蛋砍向云峥的剑,加入到战斗中去。 魔炎见状皱眉,皇太后加入到了战斗中去,苏骨未必有胜算。 旁边海东青见状急得立即飞起来,朝着蛇王城飞快地飞去通风报信,再这么打下去,苏蛋蛋死定了。 皇太后云峥联手,打斗中,皇太后道:“杀了她,她身上的力量归我。” 云峥冷冷地道:“我对她的力量毫无兴趣。” 他想要的,只是她的性命。 魔炎正看着,旁边魔影走过来,道:“阁下,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你,如果你吞噬了别人的力量和魂魄,而这个残魂在你体内不肯安息,我该怎么办?” 魔炎闻言扭头看魔影,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魔影被看得不自在,将魔炎看着自己的脸扒向前面,道:“你有办法解决掉我体内的残魂吗?” 魔炎冷冷地道:“吃不下去,就吐出来。” 第941章 你吃的是谁? 魔影不乐意了,道:“吃下去的东西怎么有吐出来的道理,再说了,我也不是白吃了了她,差一点我就死在了东庭帝君的手里。” 魔炎闻言扭头,问:“你吃的是谁?” 魔影道:“仙居殿的灵珊郡主,一个魔化的神族。” 魔炎道:“要么将她完全吞噬掉,要么就将她吐出来,你留着她的残魂在你的体内,当心有早一将你的身体夺了去。” “那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将她完全消化掉?”魔影心存侥幸地问。 魔炎道:“我从未吞噬过别人的魂魄。” 魔影脸顿时垮下来,他也不想吞噬她的魂魄,是她自己硬是钻进了他的体内,闹得如今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魔影扭头看二打一的苏骨与皇太后云峥,道:“二打一,完全就不公平嘛,想当初,苏骨也是我看好的魔尊啊,我还以为,她能够一统魔界呢,结果转世言骨却是另外一个人。” 魔炎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定。 苏骨怎么可能是转世言骨,倘若她是转世言骨,她与他那么多次的接触,如果她真的是转世言骨,她就应当与他相认。 可是她没有。 魔影道:“这么热闹,我也去凑凑热闹。”他说着,化作如浓墨一样的黑暗,朝着云峥卷过去,加入到战斗中去。 蛇王宫中,汎冽从小团子的寝宫中出来,抄了一天的经书小团子早已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汎冽将小团子抱上床榻后离开,离开了小团子的寝宫,不见苏蛋蛋,他于是问随行的公公:“娘娘去了哪里?” 公公道:“方才娘娘寝宫里的宫女来报,说是娘娘去找金身龙鳞了。” 汎冽道:“这么晚去找金身龙鳞?”他放心不下,问,“可知道她去哪里找金身龙鳞了?” 公公为难地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娘娘似乎是跟着一只鸟走了的。” 不知她去了哪里,汎冽皱眉,去找八荒兽,却发现八荒兽也不在,她将八荒兽带走了。 放心不下,他从宫里离开,剑仙阁的弟子带着金身龙鳞是要去找寒江雪的,那么金身龙鳞不是在去往皇城的路上,就是在去往皇陵的路上。 他起身离开,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去。 九重天上,东庭帝宫中,云姬的仪容被整理干净,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躺在冰玉的床上,整个冰玉床寒气滚滚,袅袅的寒气将云姬包裹着,东庭帝君沉默地坐在旁边,看着床上宛如睡着了一样的云姬。 帝宫殿中摆着尸首,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是规矩是帝君定的,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守门的童子与仙婢跪在地上,埋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整个大殿之中一片寂静,直到门外天兵急匆匆地进来,单膝跪下,道:“禀帝君,世子在下界与苏骨打起来了。” 东庭帝君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问:“找到御引的下落了吗?” 天兵迟疑一声,道:“还没有找到。” 第942章 错的人不是我 东庭帝君道:“在没有找到御引的下落之前,任何事情都不要惊扰我。” “是,属下遵命。”天兵领命,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道,“那么世子那边需要支援吗?” 东庭帝君冷漠地道:“他如果打得过,也算他本事,可他若是打不过,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算了。” 天兵打一个寒颤,领命:“是。” 等到天兵退下,东庭帝君轻轻地抚摸云姬的脸颊,道:“从你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去争不该去抢,不该处处要强,否则你也不会被卷入其中,到最后,丢了性命。” 云姬的尸首被冰玉床冰冻,苍白的脸在袅袅的寒气中森冷。 东庭帝君看着她,收起手指,道:“可是最后,我终于想通了,错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配合了我,事情就能早早地结束,如果汎冽肯归顺于我,如果御引肯听命于我,如果七丘不跟我对着干,如果凤丘不落井下石,那么一切都将是毫无差错的,可是就是因为有这些讨厌的人,一个个地挡住了我的去路,等我杀了汎冽,御引,凤帝,我就将你复活,哪怕是你已经轮回转世,我也要将你的魂魄收拢回来,将你复活。” 他说着,低头轻吻她的手指,道:“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也活不长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将他们送去,与你作伴。” 下界,去往皇城的路上,汎冽一路寻过去,将近皇城附近,远远地就看见打在一起的八荒兽与血兽,两只神兽撕咬得遍体鳞伤,血兽越打越兴奋,皮肉明明已经被撕裂,可是它却全无半点疼痛的感觉,完全沉浸在打斗的快感之中,凶猛地扑向八荒兽,两只神兽打斗起来。 魔影与苏蛋蛋同云峥和皇太后打着,打斗之间,皇太后看见远远地朝着这边飞过来的汎冽,顿时心中一惊,照这样的打法下去,她跟云峥根本就打不过,即便云峥有血兽坐镇,可是苏骨也有八荒兽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不能因为一个云峥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样想着,她趁着苏蛋蛋与魔影将攻击集中在云峥身上,转身一溜烟就遁地跑了。 天空中,汎冽化作巨蛇朝着云峥俯冲过去,云峥被三个人夹击,被汎冽一掌打得飞滚出去,摔落在地上。 寡不敌众,云峥召回血兽,负伤逃。 等到云峥离开,苏蛋蛋解除了共战模式落地,扭头对魔影道:“多谢出手相助。” 魔影道:“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想问你,倘若我吞噬了别人的魂魄,但却还有一些残魂在身上,我该怎么办?” 汎冽问:“你吞噬了谁的魂魄?” 魔影抬头看汎冽,体内那些残留的魂魄又开始躁动起来,他看汎冽的眼神变得复杂,猛然回过神来,极力地将体内那异样的情绪压下去,咬牙低声叫:“不要出来,滚回去,当初是你自己跑到我的身体来的,如今你又阴魂不散,简直可恶。” 第943章 先回蛇王城 苏蛋蛋看着魔影奇怪的样子,忽然想起被御引追杀的时候树里发生的事情,道:“你体内的残魂,是灵珊郡主吗?” 魔影痛苦地回神,抬头道:“正是,你们有办法将我体内的残魂完全消化掉吗?” 汎冽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吞噬过别人的魂魄。”他说着扭头问苏蛋蛋,“可找到金身龙鳞的下落?” 苏蛋蛋扭头看脑袋被踩的碎裂的剑小弟子,道:“还没来得及问,人就被云峥杀了。” 汎冽看着地上的尸体,道:“如此也好,至少,东庭的人也找不到金身龙鳞的下落。” 小弟子死了,金身龙鳞的线索也就断了,他们找不到金身龙鳞,东庭帝君也别想得到。 苏蛋蛋朝着小弟子的尸首走过去,蹲下身来,掌心黑白的力量交织,握着小弟子的手,想要从他的尸骸上得知他生前的记忆,在小弟子的记忆中,她看见了剑仙阁被屠杀的一幕,看见了他抱着乾坤卷与金身龙鳞逃出来的一幕,直到最后,她看见他将金身龙鳞埋在了秘古禁地的附近。 她收回手,站起身来,转身对汎冽道:“走吧,回蛇王城。” 旁边魔影跟着看了半晌,问道:“所以你从他身上问出了金身龙鳞的下落吗?” 苏蛋蛋没有回答,随着汎冽离开。 两人回到蛇王宫中,苏蛋蛋道:“金身龙鳞被他藏在了秘古禁地的入口处,未免夜长梦多,我再去一趟秘古禁地,将金身龙鳞带回来。” 汎冽道:“藏在秘古禁地,倒是一个好地方,只怕东庭帝君怎么也想不到,他的金身龙鳞被藏在了秘古禁地的入口处。明日再去吧,时间不早了,歇息吧,更何况,外面还跟着一个尾巴,只怕也是冲着金身龙鳞来的,待我明日收拾了,你再去找金身龙鳞。” 她甜甜地笑着,道:“好。” 门外,院子里,魔影贴着墙根偷偷地听着里面的对话,听了半晌也听不见一句话,于是守在这院子里,想着她若是知道了金身龙鳞的下落一定就会去找金身龙鳞。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那都是一件无价的宝贝啊,能得金身龙鳞,他将力量暴增。 翌日早早地,第一缕阳光撕裂了阴霾,宫人们早早地过来,站在门口等待主子苏醒进去伺候,院子里魔影守了一宿也没见人出来,想必是没有找到金身龙鳞的下落了。 “如果是知道了金身龙鳞的下落,该是连觉都睡不好就像去找金身龙鳞了。”魔影自言自语地说着,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可是,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体内灵珊郡主残缺的魂魄又开始蠢蠢欲动。 对灵珊郡主残缺的魂魄而言,汎冽就像一团火,而她是扑火的飞蛾。 魔影飞快地调息凝聚体内的气息,将灵珊的残魂压制下去,再这样想去,他可能就不得不将灵珊的残魂给吐出来了。 无法消化的残魂就像一块多余的骨头卡在他的喉咙里,只有将她吐出来了,他才能得以解脱。 第944章 她捡到了龙鳞 随着鸟鸣的声音,汎冽打开门来,一开门就瞧见站在门口的海东青,不等他反应,海东青像一道光一样飞快地往里面飞去,扑楞着翅膀飞到苏蛋蛋的床前,叫起来:“我昨天并不是逃走了,我回来给你找汎冽了,结果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苏蛋蛋醒来,望着在眼前飞来飞去的海东青,道:“我知道。” 海东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飞落在她床上,可怜兮兮讨好的问:“那么你什么时候给我洗髓丹?” 她道:“一会就去给你拿,你不想见一见小团子吗?他一直很想你。” 海东青立即飞起来,高兴地道:“他很想我吗?也没枉我疼了他一场,我这就去瞧他。” 它说着飞出去,在蛇王宫上盘桓而去。 苏蛋蛋从床榻上下来,宫人们鱼贯而入,为她梳洗打扮,汎冽早已经洗漱完毕上早朝去了。 不等用过早膳,她朝着秘古禁地而去,金身龙鳞在外面多停留一便多一日不安,东庭帝君没有了金身龙鳞尚且不好对付,一旦得到金身龙鳞,汎冽更是不好对付他。 从蛇王城到雪山,不一会她降落在雪山之上,来到秘古禁地面前,穿过屏障一样的障眼法,踩着铁索走到秘古禁地的入口处,寻着小弟子记忆里的位置去寻找金身龙鳞,可是,那块原本应该压着金身龙鳞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金身龙鳞不见了。 “怎么会?”她错愕地道,抚摸着眼前的石头,想要读取金身龙鳞的下落,可是从没有生命的东西身上她读取不到任何记忆。 好容易找到这里,结果却又断了线索。 找不到金身龙鳞,她站起身来,抬头看眼前的秘古禁地大门,禁地的大门紧闭着,她转身离开。 秘古禁地之中,阿鲁拖着长长的铁链在里面巡逻,穿过煞气横溢的山洞,腰上挂着的,却是金光闪闪的金身龙鳞。 这几天巡逻,他总是感觉到门口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今日晨起巡逻,那股奇怪的力量感觉更加清楚,他于是干脆开门出去,在门口刨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拿给祖奶奶,她一定会很高兴。 阿鲁拖着长长的铁链,来到秘古禁地的中心,白骨堆上血修罗懒洋洋地还没有睡醒,阿鲁站在旁边,知足地看着睡得香甜的血修罗,魁梧的身体下,一双眼睛格外的安宁和温柔,静静地蹲下来,守护她。 金身龙鳞闪烁的金光将血修罗惊醒,她鼻子嗅了嗅,道:“怎么闻到有仙家的味道?还是个畜生的味道。” 阿鲁将手里的金身龙鳞递给她。 血修罗坐起来,接过金身龙鳞,道:“龙鳞?”她问,“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咱们的禁地里什么时候来了一条龙?” 阿鲁指着外面道:“阿鲁。” 血修罗抬头看向阿鲁手指的方向,道:“是有人藏在禁地外面的?”她说着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掌心力量凝聚,一伸手,将金身龙鳞里的力量撕扯出一些来,只见丝丝金光像浓墨一样凝聚散不开,她道,“看样子是个宝贝,应该会有人为了这个东西找来的。” 第945章 她就是转世言骨? 她尝试着抽取金身龙鳞上的力量进行吞噬,可是她是修罗一族,且这样纯粹的力量与她体内的力量并不相融,即便是强行地抽取了,对她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帮助。 不能收为己用,只能留在当个摆设了。 她跳下骨头堆来,将金身龙鳞绑在阿鲁的腰带上,道:“你绑着它继续去外面晃荡吧,这是个值钱的宝贝,一定会有人为了它跑进来的,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地玩一玩。” 阿鲁跟着笑起来,粗鲁的声音难听:“阿鲁。” 与此同时,茂密的七脉山林中,重伤的御引警惕地从山洞里走出来,环顾四周,确定四周没有天兵的存在,他捂住受伤的胸口,低头看一眼伤口,顿时怒从中来,一声怒骂:“该死的汎冽。” 他始终觉得,他的失败是因为汎冽,如果不是因为汎冽,他也不至于会变得如斯田地。 他捂着受伤的伤口在山林之中走着,想要找些药材疗伤,正走着,天空中忽然一道华光落下,挡住他的去路。 他吓了一跳,立即拔剑,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是华遥,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下子沉入谷底。 如果来人是东庭帝君他还不至于像现在这里害怕,可是来的人是华遥。 华遥不会听命于任何一个帝君,可是他听命于天帝。 御引面无血色,脸色难看地问:“是天帝让你来的?” 华遥道:“天帝并不在凌霄殿中,我问你,当日你让灵珊郡主从九泽城中带走的那个蛋妖去了哪里?” 御引想起死在自己手里的苏蛋蛋来,道:“我将她杀了。” 华遥皱眉,肯定地道:“不可能,你杀了不她。” 御引不解地道:“不过是一个小妖,你为何要调查她?我的确是将她杀死了,她是死在我面前的,因为她是汎冽从黑海深渊中带回来的,黑海深渊从来不生生灵,那里是言骨的埋骨之地,忽然生出一个蛋妖来,我怀疑与言骨有关,就将她杀了。” 华遥道:“你将她的尸体丢在了哪里?” 御引道:“我命灵珊将她从诛仙台上丢了下去。”他说着问,“你为何要调查这个?天帝不是命你追查转世言骨的下落吗?难道说”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不敢相信地陡然睁大了眼睛,道:“她就是转世言骨?” 华遥点头,道:“就是她。” “什么?怎么可能?如果她就是转世言骨,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被我轻而易举地就杀了呢。”御引不敢相信地道。 华遥道:“你觉得真正的言骨,会这样轻易的死掉吗?” 御引的心顿时砰砰跳起来,是了,如果她就是转世言骨,那么他简单的凝仙术根本就杀不了她,那么也就是说,那时候,她是在他面前装死? 华遥问:“她是从诛仙台上被丢下去的吗?” 御引从震惊中回神,道:“应该是。” 将她丢下云露仙居的人是灵珊郡主,但是他当时的确是吩咐她将她从诛仙台上丢下去的,从诛仙台上下去,就算不死,也得被剥了层皮不可。 第946章 汎冽,真可恶 华遥转身离开,起身前往诛仙台下的附近,他能够确定的是转世言骨并没有死掉,就算被人从诛仙台上丢了下来,她也不可能死掉。 因为她是言骨啊。 随着华遥的离开,旁边的树枝上,一只小小的山雀忽然展翅飞起来,朝着九重天上飞去,飞着飞着,化作一抹流光,飞快地飞向东庭。 山林之中,御引浑然不知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东庭帝君在人间布下无数的眼线,方才那树上的百灵鸟,便是东庭放出的侦察兵。 御引在山林之中采集草药炼制,却炼制的都是一些极为简单的丹药,如果是在仙居殿中,他身上的这些伤很快就能好起来,可是他不敢回仙居殿,因为一旦回了仙居殿,东庭帝君一定会血洗仙居殿。 山流洗水便,御引正弯腰洗着脸,哗啦的流水声中,林子了鸟叫热闹,他一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金灿灿的太阳照射在人身上,格外地舒服。 他身后,东庭帝君化作一道流光坠落下来,冷冷地看着溪水边的御引。 察觉到身后有人,御引猛然回头,一回头见到东庭帝君,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了嗓子口。 他微张了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面对东庭帝君那凌人的气势,他心中除了警惕就是害怕。 东庭帝君将他的战栗收入眼中,冷漠地道:“云姬死了。” 御引微张的嘴巴又张大了一些,云姬死了,所以他是来找他算账的?不,他不能让他将所有的怨气算在他头上。 “汎冽,真可恶。”他将责任归咎于汎冽。 东庭帝君道:“因为他将你耍得团团转?如果当初你没有与我内讧,如果你不是野心勃勃存了异心,又怎么会调入汎冽的圈套里。但换句话说,我该感谢汎冽,如果不是他耍了你,我又怎么知道,原来这些年来,你对我是如此地怀恨在心啊。” 御引闻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狡辩道:“事到如今,你我都是受害者,我被汎冽摆了一道,难看也被汎冽摆了一道,东庭与仙居殿都受到了重创,我们应该不计前嫌,联手将汎冽和凤帝铲除掉。” 东庭帝君道:“所以现在你是要同我言和吗?” 御引谦卑地道:“上一次是我不对,是我太过贪心,经此一役让我明白了,我与帝君之间的差距,我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你争斗,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协助你,杀了汎冽。” 东庭帝君道:“竭尽全力的帮助我,好啊。”他说着朝着御引走过去,道,“我们可以冰释前嫌,甚至可以比从前的关系更近一步。” 御引以为东庭帝君被自己说服,欣喜若狂,顿时也放下了警惕来,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铲除一切障碍,助你登上帝位。” 东庭帝君走到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伸手道:“一切都可以冰释前嫌,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也深深地相信,你一定会帮助我的。” 第947章 永远地协助我 “是的,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原本就应该是最好的朋友啊。”御引说着,伸手握住东庭帝君的手。 可是,当他的手碰到东庭帝君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即从东庭帝君掌心炸开,电流一样钻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被震得发麻,东庭帝君的手掌里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吸盘,将他的力量尽数地吸取出去,包括他的生命。 “你!”御引骇然地想要抽回手,可是哪里还有他抽回的余地,东庭帝君抓着他的手,不断地吸取御引身上的力量,他的脸开始变得扭曲,眉目间竟显出了黑暗来。 东庭帝君阴狠地道:“等你和我融为一体之后,你就能永远地帮助我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保持他的忠诚,不再背叛。” 御引的身体被吸得开始枯萎起来,他艰难惊恐地瞪着东庭帝君,道:“你杀了我,天帝不会放过你的” 东庭帝君狂笑起来,道:“天帝?说得好像他很在乎你一样,这三界根本就没有他在乎的东西,甚至对于这三界,他都毫不放在心上,但也许有一日天帝会记挂你,那边是我成为天帝的时候。”他话音落,掌心抽取的力量更加凶猛。 御引喉咙里发出鬼魂一样的叫声,身体最后枯萎成一具干尸,摔落在地上。 夺取了御引的力量,东庭帝君手掌动了动,感觉到体内力量开始充盈,夺取他人的力量这是强大的最快速的捷径,可这样的捷径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容易走火入魔 可是如果道行够深,他未必会走火入魔。 东庭帝君对自己的信任到了自负的地步,即便是掠夺了他人的力量,他也不会坠入魔道,因为他是东庭帝君。 他转身一掌打出去,“轰!”地一声巨响,山林立即被打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来,他满意地手掌,融合了老祖与御引的力量,就算没有了金身龙鳞,他也能够与汎冽一战,即便汎冽身边有一个能够与八荒兽共战的苏骨那又如何,他身边一样拥有一个可以与神兽共战的云峥。 现在第二步,是召集力量,瓦解了凤帝与汎冽的联盟,只要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就能逐个击破另外一个。 选其弱者攻之,先杀凤帝。 东庭帝君沉沉地想着,奔流的溪水中倒影出他狰狞的脸来,眉宇间却是隐隐的黑气。 等到东庭帝君离开,七脉山中镇守的山神出现,看着变成干尸的御引,眉头锁得更加厉害,起身朝着九泽城的方向而去,将七脉山中发生的一切告知九泽城中的四爷,敖战。 御引死了,天界很快就有了动作,东庭帝君收编了仙居殿所有天兵,乃至于仙居殿所有的势力范围,东庭的力量在不断壮大,可是魔化的速度却也在天界之中蔓延。 冰冷的东庭帝宫中,东庭帝君静静地守着云姬的尸首,为她擦拭身上的薄霜,门外神将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来,焦急地道:“帝君,魔化像瘟疫一样在天界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天兵开始魔化,现在怎么办?” 第948章 是,帝君圣明 东庭帝君垂眸静静地擦拭着云姬的手指,平静的声音问:“出现这样多的魔化,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神将顿时被问得答不出来,急中生智想了想,道:“为了以除后患,杀了他们?” 东庭帝君凉声反问:“你杀得过来吗?” 神将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的确,魔化的天兵那样多,杀之不绝,黑暗在天界之中开始蔓延,谁也控制不住。 东庭帝君道:“山川挡不住奔流的江水,凡人挡不住时光的流逝,神仙也挡不住局势的趋势,唯有顺应天意,方是最好的选择。” 神将不明白地看东庭帝君,东庭帝君轻轻的将云姬的手放下,像放下一个珍贵的瓷器,道:“传我旨意,昭告三界,魔化已经与以往不同,魔化像瘟疫一样开始在三界传播,魔化的传播与正邪无关,所有魔化天兵可前往东庭,东庭将给予他们最好的治疗,让他们尽早摆脱魔化的痛苦。” 神将没想到东庭帝君会要治疗魔化的蔓延,可是如此一来,那些魔化的天兵便不用惶惶不可终日,大家只是魔化了,但心还是一如从前,只要留在东庭,他们就能够治好身上的魔化,永远地留在天界之中。 “是,帝君圣明。”神将激动地叩首,没有了先前的血雨腥风,这样的处理方式对于那些天兵都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魔化了,可是现在谁也不用担心了,因为东庭帝君有治好魔化的办法。 东庭帝君冷冷地看着一股脑兴奋地离开的神将,仿佛是听见云姬在问自己,就像她一直还在他身边一样,问他,父君,您真的有解决魔化的良药吗? 解决魔化? 还没有解决掉汎冽与凤帝,他怎么可能解决掉魔化,魔化的天兵越多对他就越是有利,因为魔化的天兵的力量远远超越了正常天兵的力量,而他现在需要强大的力量,与汎冽和凤帝最后一战。 血战还需要血来偿啊,他们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他要加倍地还给他们。 东庭帝君扭头看云姬,寂静的大殿里幽幽地道:“你也觉得父君这样做是对的吗?是啊,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正邪之分,有的,只是成王败寇。” 帝宫大殿外,云峥站在门外,远远地望着守在云姬尸首旁边的东庭帝君,心中的黑暗悄无声息的蔓延。 当他在凡间血战的时候,他的父君却守在云姬的尸首旁边,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他留在东庭的眼线告诉他,当东庭帝君得知他与苏骨打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要去支援他,而是说,如果杀不了苏骨,他也不过是个废物。 他曾经以为,是云姬的存在才令父君如此待薄了他,却原来,从来不是云姬的错,只是他的父君,从一开始就瞧不起他啊,无论他是否变得更加强大,无论他是否变得更加优秀。 从一开始他就瞧不起他,所以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如一个什么都不做就能聚万千宠爱与一生的云姬啊。 所以就算她死了,他没法从一个死人身边,将他的父君抢回来。 父君,你的心,为何如此地偏心。 云峥捏着门的手指用力地紧捏,将洁白的石门捏出一道指印来,他阴冷地凝望东庭帝君,转身离开。 第949章 罗雀被玉暨袭击 下界的天放晴了,晴空万里的皇宫中,魔炎一身黑色的长袍,负手站在御书房的门口,望着远方的天色,忽然想起魔域的雪,相比较这样温暖的天气,他更怀念的,是那时候魔界的安宁与平和。 天边,一只黑色的乌鸦飞过来,魔炎伸手,乌鸦落在魔炎手中化作一滩黑色的浓墨消失不见,乌鸦传来消息,御引死在了七脉山中,而去找御引的不止东庭帝君,在东庭帝君之前,华遥似乎找到了转世言骨的下落。 读取着乌鸦的消息,魔炎赫然睁开了眼睛,平静的心脏骤然跳起来:华遥找到了转世言骨的下落。 他的手掌骤然紧收,他找了这么久,就在他下定决心放弃了她的时候,她却忽然传来了消息。 却原来,东景帝君所言不虚,转世言骨早已经来到了这个世上。 可是,她究竟在哪里?为何她不来找他?难道她忘记了魔族,忘记了那些与她出生入死的将士了吗? 魔炎身上是滚滚的魔气,红色的宫墙之上,一道黑色的浓墨滚过来,伽罗负伤地凝聚出现,急声道:“大人,不好了,皇太后与玉暨联手抓了罗雀,皇太后想要吞噬罗雀滋补自己,我打不过他们。” 魔炎眼中杀气毕露,冷酷地吐出两个字来:“找死。”他说着,飞快地朝着皇太后的寝宫而去。 皇太后的寝宫之中,罗雀被玉暨重伤倒在地上,皇太后正抓住了她的天灵盖,从她身上抽取力量,罗雀脸色苍白难看,愤怒地瞪着皇太后,一张口,满腔的血腥,道:“你根本就不是魔神言骨,你根本就不是尊主。” 皇太后抽取着罗雀的力量,狰狞地笑起来,道:“我是不是言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就是你的尊主,是魔族的未来,只有我,才能引领魔族重新崛起,走向巅峰,为了这样伟大的一天,奉献出你的力量,是你的荣幸。” 罗雀身体越来越虚弱,被抽得感觉肌肤开始枯萎紧绷,痛苦地闭上眼睛,玉暨在旁边看着,不咸不淡地道:“尊主,您慢点食用,好东西得慢慢体会。” 他可不想罗雀这么快就死掉了,毕竟真正的重头戏开没有开始呢。 他怂恿皇太后吞噬罗雀与伽罗是为了引得魔炎与皇太后反目,从始至终他的目的都是魔炎,只有铲除了魔炎,他才有可能真正地掌控了魔族。 魔炎对魔族的影响不可小觑,毕竟,他曾经是言骨麾下最得力的一名战将。 皇太后享受在罗雀年轻的生命和蓬勃的力量,门外忽然一把剑飞进来,朝着皇太后的眉心射过去。 皇太后心中一惊,松开了罗雀飞快地后退,罗雀虚弱地摔落在地上。 门口,魔炎与伽罗闯进来,伽罗一声惊叫冲过去,抱住罗雀:“罗雀,你怎么样?” 罗雀虚脱地望着伽罗,那一刻,她脑海中什么念想也没有,唯一想的,是回到封魔之巅。 “好想,好想看雪啊我想回封魔之巅”罗雀虚脱地说着,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第950章 魔炎,你敢反我? 伽罗心口顿时像被什么狠狠地剜了一刀一样,言骨昔日的旧部下,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虽然魔族正在不断地壮大,可是能够被他当做同伴的,却只有魔炎与罗雀。 他们与他相伴了千年的岁月,忍受了千年的孤独,可是现在,却要将姓名白白地便宜了一个冒牌货。 “我跟你拼了!”伽罗红了眼睛,放下罗雀凶猛地朝着皇太后扑过去,誓要同皇太后同归于尽。 皇太后后退躲开,吞噬了罗雀的力量,她的力量得以恢复一些,一伸手,一道寒光弹出,寒气瞬间包裹了伽罗,将伽罗冻结在眼前。 冰茧之中,伽罗被冻住,保持着冲锋的姿态,皇太后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魔炎见状眼神顿时一沉,一声厉喝:“放开他。”说着,他身影一闪,朝着皇太后打过去。 玉暨见状趁机一声大叫:“魔炎,你好大的胆子,连尊主也敢冒犯。” 魔炎脚下黑暗凝聚而出,小怪物抱着剑出现,恭敬地喊一声:“主人。” 魔炎从小怪物手中拔剑,黑色的剑气震荡开去,他火红的长发在剑气之中扬起,俊美的脸上煞气毕露,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长驱直入,杀向皇太后。 皇太后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魔炎会跟她拼命,慌忙闪躲开去,急得一声大叫:“魔炎,你敢反我?” “反的就是你,你平日里如何为非作歹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可你不应该动了他们两个的念头。”他一声怒吼,手中剑气一剑震开,寝宫的房屋墙壁瞬间被震破坍塌开去。 一瞬间,整个寝宫都被毁掉了。 卷起的尘烟中皇太后逃出去,身后玉暨也跟着跑了出来,义愤填膺地道:“魔炎简直胆大包天,居然敢谋逆,属下这就替您杀了魔炎。” 要杀魔炎,皇太后心里是舍不得的,一来她与魔炎相处这样久,可是魔炎从未针对过她,而玉暨虽然表面对她恭敬有加,背地里却一直想要置她于死地。 再者,她是真的喜欢魔炎,无论她是何种身份地位,她是真的欢喜他。 “我并没杀了她,我还给她留了一条命,如今我被汎冽打伤,抽取她的力量疗伤也是为了魔族更好的未来,魔炎,你理智一点,没有我,又哪里有的魔族的未来。”皇太后狡辩着,试图说服魔炎。 魔炎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道:“如果魔族的未来是由你这样的人开创的,那么这样的魔族不要也罢,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的吗?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言骨,虽然你的力量强大,可是你于言骨相比,差远了。”他说着,从废石瓦砾间提剑跃起,凶狠地朝着皇太后打过去。 从前他忌惮皇太后,是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底细,也是因为魔族需要一个强大的力量支撑着。 可是昨夜的那一场混战让他看清楚了,不知山一战对皇太后的影响非常大,她的力量被大大地削弱了很多。 杀了她,这场游戏已经玩够了,他要魔族重归他手中,他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951章 带着罗雀离开 玉暨拔出了剑,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贪婪地盯着魔炎,道:“尊主何必与他废话,还是让属下去取了他的项上人头吧。” 皇太后看着魔炎,迎面魔炎手中卷起的风刃打过来,她抬剑挡过去,魔炎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他的一招一式间都力量强劲,全无半点留情。 “给我制住他,不要伤了他的性命。”皇太后对玉暨说着,一抬手,脚下寒气迅速蔓延过去,朝着魔炎席卷过去,魔炎脚下冰锥瞬间爆裂射出,他躲开的同时被射伤,飞快地掠开。 小怪物跑过去,落在魔炎身边,道:“主人,我来帮您。” 魔炎将手中的剑丢给小怪物,小怪物接过剑,一口吞下去,身体瞬间开始膨胀变大,一眨眼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于魔剑融合,它的怒吼着,身上是滚滚的魔气,朝着皇太后打过去。 皇宫之中被打成一团,宫中宫人们吓得纷纷四处逃散,皇太后对付着小怪物,玉暨对付着魔炎,伽罗抱着罗雀从废墟之中走出来,将罗雀放在地上,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的。”他说着运气,将体内的力量抽出注入罗雀身上,想要为她续命。 皇太后与小怪物周旋着,没想魔炎身边居然会有一个这样厉害的怪物。 小怪物的身体乃是用东景帝君的肉身炼制而成的,拥有了东景帝君的肉身,它的力量史无前例的得到了极大的发挥。 小怪物手掌间是燃起的火焰,双手一打开,火焰随着它的手掌移动,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弧形来,火焰所到之处,一片灼伤。 皇太后的寒冰遇见火焰相克,除非能够在力量上碾压小怪物,否则她的寒冰对付不了小怪物。 伽罗与玉暨打斗着,可是论实力他根本就不是玉暨的对手,很快就被玉暨置于下风,一脚从屋顶上踹了下去,伽罗被打得滚落在地。 玉暨一剑朝着伽罗的咽喉锁过去,想要结束了伽罗的性命。 魔炎见状丢了皇太后转身去打玉暨,对伽罗一声厉喝:“带着罗雀离开。” 伽罗爬起来,飞快地朝着罗雀跑去,抱起罗雀离开。 魔炎一心二用,皇太后趁机偷袭,一掌打中魔炎的肩膀,小怪物一声怒吼,一口妖族了皇太后的腿,被小怪物咬住了小腿,皇太后恼火地一脚踹过去,小怪物死死地咬着她的小腿不肯松开,咬着皇太后朝着旁边的房屋一头撞过去,皇太后被撞得晕头转向。 见伽罗与罗雀离开,魔炎不好恋战,避开了玉暨,飞身逃走,一伸手,解除了小怪物与剑合二为一,小怪物飞回到他身边,两人飞快地逃离。 玉暨还要去追,皇太后感觉被咬伤的脚上又痒又疼,低头一看,却见伤口处毒液已经开始蔓延。 她脸色顿时变了,将追出去的玉暨叫出来:“不要追了,先为我疗伤。” 玉暨不甘心地回来,扭头看重伤的皇太后,走过去查看皇太后的伤势。 第952章 他想和爹东南飞 “这是什么毒?怎么从未见过?”玉暨查看着皇太后的伤势,道,“不管怎么说,先将毒液逼出来。”他说着,运气为皇太后逼毒。 脚上的疼痛提醒着皇太后魔炎的叛变,她心里不痛快极了,可是转念一样,如果不是她动了魔炎的人,魔炎不会这样对她。 她顿时感到懊悔,一心想着尽快地恢复力量,却从没想过要顾及到魔炎。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打玉暨的人的主意的。”皇太后道。 玉暨道:“尊主不必自责,为尊主奉献自己是每一个魔族子民都该尽到的义务,是他们的荣幸。” 皇太后抬眸看玉暨,道:“那么你愿意显出自己的力量吗?” 玉暨不动声色的笑着,道:“如果尊主需要,属下愿意为尊主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属下最大的心愿是一只陪伴着尊主,成为尊主的左膀右臂,所以属下的命,须得在尊主手中再多寄存几日。 明知道玉暨口不对心,可是这样的话,谁不愿意听呢。 与此同时,蛇王宫中,得了清闲,汎冽带着小团子和当朝的几位文臣品诗文。 御花园里阳光正好,小团子却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捧着手里的诗经满脸的不高兴,他爹最近似乎是盯上他了,放着奏章不批阅了,偏偏带着他和大臣们搞什么诗经大会,这古人写的东西,他就会那么一句。 那就是,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蛮希望他爹能跟他东南飞,他飞东,他爹飞南,最好不要飞一起,省得他跟着魔了一样,老是撵着他读书。 读书多没意思啊。 “唉”一声长叹,小团子一脸郁闷地抬头看天空,小大人一样,又是长长地叹一口气。 一个文臣见状问:“小世子为何嘘长叹短,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小团子幽幽地看向他,腹诽:你们就是我不开心的根源。 旁边大祭司看热闹不嫌麻烦,笑着道:“小世子怕是被这诗经会给憋坏了,所以才这般地垂头丧气吧。” 一语中的。 可是,真要是承认他是因为不想读书才这样长吁短叹,那显得多没面子啊。 小团子于是脑瓜子一转,正色教训大祭司道:“梵音大人此言诧异,我虽然不爱读书,但是在父君的教导下令我明白,一个人的强大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强大,还有精神上的强大,所以良药苦口,就算我再不喜欢读书,我也会读下去,我叹气,不是因为读书太闷,而是想到了如今三界的局势,令我难过,忍不住为天下生灵,一声悲叹。” 他一言一语有板有眼,说得头头是道,令在坐的朝臣们点头赞赏。 这倒是出乎了汎冽的意料,他看一眼小团子,却见他稚嫩的脸上是鲜少有的诚实稳重。 看来经书没有白抄,他儿子到底非寻常人,只是抄了一天的经书,就能有如此飞跃的提升。 大祭司笑起来,道:“那么小殿下觉得,现在的三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局势?” 第953章 揶揄你的父君 小团子站起身来,朝着汎冽行礼,又站起身对大祭司道:“和平的局面早已经被打破,凡间有人皇墨逸之,妖界有妖王汎冽,天界有东庭死里逃生,魔界有重归的魔神言骨,凡人的力量弱小,若是再没有新的转机,那么下一场大战中,凡间可能被毁于一旦。魔界一直躲在黑暗之中,却是在不动神色地壮大,现在魔化已经蔓延到九重天上去了,东庭虽然一直派兵下界,想要抢占先机发动战争,可是到最后,渔翁得利的却是魔族。我以为,在未来的变动中,魔族将会迅速崛起。” 朝臣闻言点头附和,交首点头道:“言之有理。” 大祭司笑眯眯地看着小团子,若有所思。 汎冽忽然开口,道:“你是因为魔化的蔓延,才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吧。” 小团子不解地看汎冽,道:“难道不是吗?” 汎冽道:“魔化的蔓延并不代表着魔族势力的扩大,因为那些魔化的天兵并不一定会属于魔族,而且东庭那边早上传来了消息,东庭帝君将所有魔化的天兵收编,也就是说,天界对于魔化的天兵不再是处以抛弃和屠杀,而是将魔化天兵的力量利用起来。” 朝臣们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一个文臣站起身来,道:“如果这样下去,那么东庭就将拥有一批比天兵更加强悍的军团了。” 汎冽道:“这也是我这几日在考虑的事情。”他说着紧锁了眉头,站起身来,道,“你们接着聊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小团子望着汎冽远去的背影小小的眉头锁起来,扭头问大祭司,道:“父君怎么了?是我说错了话吗?” 大祭司笑着道:“你并没说错什么,只是大人的烦恼是说不清楚的。” 小团子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书,问:“那么我读了这么多书,长大以后,就能少一点烦恼吗?” 大祭司忍俊不禁笑起来,道:“能,只要你多读书,以后烦恼就会少了。” 小团子抬头,狡黠地问:“那父君这样烦恼,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吗?” “噗——”一个大臣一口茶水喷出来。 看着他那小狐狸一样的眼睛,大祭司哈哈笑起来,走过去,弯腰俯身看他,道:“小世子,揶揄你的父君,可是要挨骂的。” 小团子调皮地一吐舌头,捧着书转身就跑了:“不用父君骂我,我这就去抄经。” 抄经也比跟着一群老头子坐在这里晒太阳来得要强呀。 小团子一溜烟跑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甩开了身后的宫人,一拐弯拐到暗处里去,翻墙跑了出去。 逃离了王宫,小团子欢快地钻进人群中去,抄经也好念书也好,他一样都不喜欢,他最喜欢的,还是和那群孩子们一样,在胡同巷子里,在大街小巷欢闹奔跑。 总是跟一群大人呆在一起多没意思呀。 大街上,小团子很快跑进一堆孩子窝里去,同街上的小孩子玩成一团,几个孩子在胡同巷子里跑着,玩捉迷藏的游戏。 第954章 我带你去找大祭司 几轮下来,轮到小团子当鬼了,等到大家躲好,小团子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里找起来,踩着银色的小靴子蹬蹬蹬地跑着,街上是巡逻的士兵走过去,他走过巷子口,忽然闻见巷子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于是停下来,扭头看过去。 巷子里是一堆废弃的箩筐,小团子往里面走去,越是接近,那血腥味越是强烈,他的心咚咚地跳着,走过去,忽然掀开箩筐,箩筐里面躺着的,却是奄奄一息的罗雀。 伽罗带着罗雀一路逃跑,最后逃到了蛇王城来,为了给罗雀续命,伽罗将罗雀藏在了这里,只身去往蛇王城中的药店,找寻能够为罗雀续命的东西。 小团子惊呆了的望着罗雀,她的身上全无半点血色,身上的肌肤想要要干裂开了一样,箩筐的掀开惊动了她,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小团子。 望着小团子,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小团子扭头张望四周,四周不见一个人,他小心地走过去,道:“大姐姐,你受伤了。” 罗雀望着他一动不动,小团子走过去,检查她身上的伤,却见她的肌肤都像是要干裂了一样,很是难受。 他道:“大祭司和青萝姐姐都擅长医术,我带你去找大祭司。”他说着弯腰去背罗雀,却发现罗雀的身体轻盈得就像一具空壳,他轻松地将她背在身后,感觉到她的重量,他皱眉,背起罗雀朝着蛇王城而去。 蛇王宫门口士兵把守着,远远地小团子背着罗雀跑过来,士兵见状慌忙让出一条路来,迎过去,问:“小世子,这是怎么了?” 小团子道:“她受伤了,我带她去找大祭司。” 士兵们慌忙围拢过去,护送着罗雀往大祭司的祭司殿里去跑去。 祭司大殿里,大祭司刚刚从御花园中回来,小团子借着抄经为由跑了,那群大臣们在院子里吃吃喝喝,他呆得没劲,于是就回到祭司殿里来。 干净的祭司殿里,角落里是游来游去的小蛇崽,青萝将祭司殿里整理得井井有条,桌子上摆了鲜花,大祭司走过去,瞧见桌子上放着的便签,是青萝留书,让他记得吃水果喝水。 青萝的关心令大祭司想起大护法的话来,心里不免有些在意,男女之事他从未想过,虽然青萝在医术方面资质不错,但他当她是一个小妹妹,对她,他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将便签收起来,他低声道:“看来得找个时间同她说清楚才是。” 正说着,门外小团子咋咋呼呼的叫声传来:“梵音,梵音你快来瞧瞧,她快要死了。” 大祭司转身,一转身就看见背着个半死的人跑进来的小团子,却见小团子背着个比自己高出了许多的女人,跑起来跟个旋风一样,他正要夸小团子孔武有力,结果定睛一看他背上的人,才发现,那个被小团子背在悲伤的人精气神和生命力全部被人给取走了,只剩下一具空壳,难怪他跑起来跟风一样。 第955章 你的故人快死了 大祭司走过去,从他背上将人接下来,道:“你又往外面乱跑了,这是谁?” 小团子道:“我在巷子里捡到的。” 大祭司抱着罗雀走上去,将人放在了软榻上,等到罗雀躺好,他这才看清楚了她的容颜,却原来是与魔炎一伙的罗雀。 大祭司感慨地道:“你跟你娘可真是一个德行,什么样的东西都喜欢往家里捡,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往家里捡,这位姑娘算起来也是你娘的故人。” 小团子惊讶地道:“她认识我娘?” 大祭司道:“去将你娘叫来吧,她总是爱多管闲事,而魔炎他们的闲事她素来没有少管。” 小团子立即转身跑出去,去找苏蛋蛋。 再次见到大祭司,罗雀想起了苏蛋蛋,没想到在她生命的最后,见到的人却是苏蛋蛋。 有些话,她想要问一问苏蛋蛋。 蛇王寝宫之中,苏蛋蛋正在翻阅建木之力的资料,门口小团子咋咋呼呼地跑进来,连礼也来不行,叫道:“娘,您的故人快要死了。” 苏蛋蛋眉角一跳,抬头问:“我的故人?” 小团子道:“我在巷子里见到一个姐姐,她快要死了,大祭司叫我来叫您,说是您的故人。” 苏蛋蛋立即起身,朝着祭司殿的方向而去。 药房里,大祭司将罗雀泡在了药缸里,药缸下面是燃烧的柴火,煮得沸腾的药缸里,罗雀却像是没有反应一样,坐在里面虚弱地睁着眼睛,看大祭司。 大祭司捣碎药材,道:“你不必那样看着我,你这样的伤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已经是药石无灵的地步了,我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咱们听天命。”他说着转身,将药材倒进药缸里去。 屋子里是弥漫的药味,大祭司道:“这些药材只能减少你身体衰弱的速度,但却不能为你保命,你怎么会变成了这般模样?是谁抽走了你的力量?” 罗雀没每说一句话都感觉吃力,她沉默地看着大祭司,不愿开口说话。 直到苏蛋蛋疾步跑进来,见到药罐子里泡着的罗雀大吃一惊,问:“她怎么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大祭司道:“她是被人抽走了力量和生命力,我猜,应该是那位新魔尊干的,是不是?” 罗雀微微点头,看着苏蛋蛋,虚弱地开口,道:“帮我” 苏蛋蛋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因为在她看来,魔炎也好,伽罗也好,罗雀也好,他们这些人都曾与言骨并肩作战,对于她而言,她对他们有一种道不明的亲近感,所以才会那么多次的一次次地出手相助,在她看来,他们便是她的同伴。 她上前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罗雀微微摇头,她的身体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她只想回到封魔之巅,就算是死,她也想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苏蛋蛋问:“你想要什么?” 罗雀虚弱地道:“带我回回封魔之巅” 苏蛋蛋道:“好,我带你回封魔之巅。” 第956章 终于回到了故乡 大祭司扭头看苏蛋蛋,道:“封魔之巅早在魔界崩塌的时候就已经随之崩塌消失,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封魔之巅,除非魔界大门重新打开,可是自从魔界崩塌之后,魔界大门也随之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魔界大门在哪里。” 苏蛋蛋沉重地看着罗雀,问大祭司:“她还有救吗?” 大祭司悲怜地看一眼罗雀,道:“就算勉强为她续命,她这一生都将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罗雀摇头,她的身体怎么样了她比谁都清楚,她只想要回到封魔之巅,再看一次封魔之巅的雪景。 每一年当封魔大典开始的时候,封魔之巅就会下起大雪来,洁白的大雪美丽得震撼人心,那是魔界的盛典。 只是想起封魔之巅的情形,她仿佛就能听见昔日的狂欢,她想要回去的,并不是封魔之巅啊,她想要的,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听说人死了之后就能回到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候,她想看着封魔之巅,然后在死亡之中跨越时光,回到她最开心的时光,回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罗雀死一样的眼睛里发出奇异的光泽,像濒临死亡的飞蛾看见了火光,充满向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封魔之巅” 苏蛋蛋难过得收敛心神,起身过去将罗雀从药缸里抱出来,随手扯下一旁的毯子,将她裹住。 大祭司道:“你要带她去哪里?” 她抱着罗雀往外面走去,道:“封魔之巅。” 大祭司不解地道:“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了封魔之巅啊。” 真实的封魔之巅也许的确不存在了,可是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魔界,在那里每个人都是那样开心,繁华依旧,没有战火,没有死亡,有的是一群开心的百姓。 八荒阵。 八荒阵乃是言骨与极道老祖以魔界为雏形打造的幻境,整个幻境是以魔界为蓝图,既然是以魔界为蓝图,那么对于魔界来说极为重要的封魔之巅自然也在其中了。 苏蛋蛋抱着罗雀飞到蛮荒之境中,站在蛮荒之境的入口处,她伸手,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凶猛地呼啸而出,寻找已经被关闭的八荒阵,直到发现八荒阵的所在,她强制性地开启了八荒阵,巨大的轰鸣声中,整个蛮荒之境被震响。 魔宫之中的魔军与天兵被惊动,纷纷不知所措地眺望四周,谁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来的。 打开了八荒阵,苏蛋蛋进入到八荒阵中,抱着罗雀,重归魔界幻境。 此刻的八荒阵中,幻境里面热闹非凡,街上是叫卖的小贩和行走的商人,百姓外来其间,谈笑嬉闹着,苏蛋蛋抱着罗雀,寻找封魔之巅的位置。 罗雀望着眼前的幻影,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可是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终于,能够回到故乡了。 罗雀忽然有了力气,抬手指向远方,苏蛋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地,魔都的远方,是一座高耸的雪山,皑皑的雪山之上是险要的山峰,远远望去,宛如一个王冠。 第957章 欢迎回家,罗雀 那便是封魔之巅。 苏蛋蛋抱着罗雀去往封魔之巅,穿过了层层的屋檐和街道,终于抵达封魔之前山上。 皑皑的风雪中,太阳正缓缓地降落,幻境之中的夜幕就要降临了,各个角落里的幻境也开始打开了。 整个魔都到处都是幻境和陷阱,可是唯独只有这封魔之巅,一片祥和。 言骨对封魔之巅给予了很高的厚爱,所以在陷阱连环的八荒阵里,只有这里,是唯一一个清净的圣土。 苏蛋蛋找了一处雪堆,将罗雀放下来,罗雀依靠着雪堆,仰望着眼前的山峰,天空中,雪花缓缓地落下。 她望着那些雪花,仿佛看见倾塌的时光。 她总以为,这个世上最伤人的是兵器,却原来,最厉害的武器不是神器不是宝剑,而是时光啊。 走着走着就发现,你已经走远了啊,再也回不去了。 她仿佛听见远处的歌声,听见封魔盛典的狂欢,听见伽罗,听见魔炎,听见言骨,听见成千上万曾与她并肩作战的同胞们的呼唤。 他们说,欢迎回家,罗雀。 可是,那样的幻听越是明显,越是真实,她的心就越是难过。 就这样死去,她不愿意,她想要为她的王战死,可是她不愿死在一个卑鄙的冒牌货手上。 她难过的,是再也等不到她来了。 “苏骨,你是言骨吗?”罗雀眼泪掉下来,悲伤地扭头看苏蛋蛋,问。 苏蛋蛋沉默地望着她,一滴泪仓惶而落,摔落在风中。 罗雀干瘦的脸上眼泪缓缓淌下,安静的眼眸中是无尽的哀伤,她轻声道:“骗骗我,好吗?你是我的王吗?” “是。”她道。 罗雀干瘦的脸舒心地笑起来,仿佛得偿所愿,可是笑着笑着,她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们的魔界,还能重归吗?” “能。”她不忍去看罗雀,蹲下身来,将她搂入怀中,悲痛地眼泪滚滚而落,“对不起。” 罗雀轻柔地道:“没关系,没关系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来了,就都没有关系” “我向你保证,终有一日,魔界的大门会重新敞开,我将率领着魔族,从炼狱深渊重归,封魔之巅的雪,将永不停歇,魔族的旗帜,将永不倒下。”她抱紧了罗雀,红着眼睛,咬牙立下誓言。 被她抱在怀中,罗雀眼中的生命之光渐渐熄灭,清澈的眼睛始终凝望着封魔之巅上那黑色的王冠,随着身体里最后一丝热度消失不见,苏蛋蛋抱着她,悲怆地哭出了声。 远远地,雪丘的背后,不知何时追过来的魔炎沉默地伫立在那里,苏骨与罗雀的话他听得清楚明白,若是旁人,一定不会将苏骨方才的那一番话放在心上,可是魔炎却开始将所有的种种串联在一起。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找错了方向,东景帝君为他排盘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与言骨,早已经相遇。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 如果苏骨就是真正的言骨,那么她没有归来? 为何要隐瞒了身份,以一个小妖魔的身份将他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第958章 她是属于魔界的 他们将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她却自私地选择了逃避。 是了,和言骨的身份相比,作为一个蛇王后,她拥有汎冽的宠爱,也有苏祜的贴心守护,她有了夫君,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家,她当然不愿意再为了那个早已经快要灭绝的魔族奋战了。 一场轮回,她有了不一样的人生,那样一个完整的幸福的人生,她怎么可能舍弃。 所以她选择了背弃他们。 黑暗如毒蛇一样在魔炎的心中疯狂地撕咬,山丘之后,他如猛兽一样盯着苏蛋蛋,如果不知道她是真正的言骨,也许他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崩溃和疯狂,可是一旦真相摆在了眼前,强烈的落差之下,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倾塌。 凭什么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奋斗,而她却躲在她温暖的港湾里,背弃了所有人的希望。 如果是那温暖的家令她乐而忘返,如果是她那珍贵的亲人令她忘记了仇恨,那么他就帮助她,唤醒那原始的愤怒。 他要将她的幸福毁灭,要将她从那堕落的温暖中拉回现实,她是言骨,她必须要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而她的责任,是重塑魔界。 如果幸福是她前进的阻碍,那么她的阻碍,由他来亲手铲除,无论是汎冽还是苏祜,那些东西,原本就不该是属于她的。 她是属于魔界的。 魔炎阴冷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封魔之巅的雪还在下,远远的风声中仿佛传来昔日的歌声,那歌声绵长浑厚,像一道陈年的老酒,听得人乱了心神。 风雪之中,身披墨绿长袍的伽罗迎着风雪走来,他在蛇王城遇见了追来的魔炎,两人去找伽罗,却发现伽罗不见了,一路追踪,从蛇王宫到八荒阵,伽罗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罗雀身上,八荒阵是如何被打开的,他并不觉得奇怪,此刻他脑中所想的,全部是罗雀。 洁白的雪地上,她裹着红色的毯子躺在皑皑的积雪中,背靠着小小的雪丘,安详地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苏蛋蛋扭头看走来的伽罗,伽罗走过去,跪在罗雀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颊,深情地亲吻她的额头。 可是,当嘴唇碰触到她冰冷的额头的一瞬间,他眼泪掉下来,嘴唇开始发抖。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了,罗雀。”他捧着她冰冷的手指,难以相信,昨天还同他并肩而立阔谈天下的人,一眨眼,她就倒在了他的面前。 “沿着封魔之巅,记得找到回家的路,如果见到了阿氓他们,告诉他们,不要乱跑,不要跑远,等我。”他说着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一滴泪摔落在她的脸上,他站起身来后退,猎猎的风吹得他长袍卷起,他掌心飞出火红的小虫子,萦绕在罗雀的身边,越来越多多红色虫子从四面八方飞出来,浩浩荡荡地宛如星火。前仆后继地朝着封魔之巅而来。 他与那火红的虫子中走向苏蛋蛋,道:“谢谢你将她带到这里来,我来带你离开。”他说着,往前走去。 两人离开封魔之巅,身后火红的飞虫萦绕在罗雀身边,忽然“轰”地一声响,爆发冲天的火光,所有的虫子化作星火瞬间燃烧。 第959章 两个人对饮成酌 苏蛋蛋回头,看见那火光之中安详的罗雀,猎猎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封魔之巅,罗雀的身影也在那一片火光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离开了蛮荒之境,苏蛋蛋回到蛇王宫中去,回到蛇王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夕阳下整个蛇王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晖中,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安静的寝宫里,苏蛋蛋静静地坐在窗前,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门口小团子旋风一样地跑进来,身后是追逐嬉戏的八荒兽,汎冽也跟着进来,见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于是走过去,俯身问:“你还好吗?” 她回过神来,道:“我没事。” 可是汎冽瞧她的样子,却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道:“明日我要去一趟凤丘,你随我一起去吧。” 她仰头看他,道:“明日我想在宫里歇歇。” 他道:“好。” 随着东庭帝君吞并仙居殿不断扩大势力,天界中开始骚动起来,不知山一战,谁都以为东庭帝君这一次是栽下去再也爬不起来的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东庭帝君转而吞并了仙居殿,在魔化不断蔓延的天界,东庭帝君第一个接纳了魔化的天兵,将魔化的天兵组成了一个兵团。 一时间,明明已经落入险境的东庭帝君却忽然又起死回生,逆转了乾坤。 再加上失去了金身龙鳞,明明已经处于劣势了的东庭帝君,最后却杀了老祖,并且吞噬了老祖的力量,谁也不知道东庭帝君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谁也不敢冒然去挑衅东庭的权威,东庭在天界的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凤帝没想到不知山一战却让东庭帝君战神的头衔变得更加响亮了,原本是一场败局,结果最后却死灰复燃,这是凤帝始料未及的。 凤帝在凤丘宴请众多仙家,商议对付东庭帝君一事,可是宴会当日,赴约的仙家寥寥无几,一场宴会最后变成了凤帝与汎冽两个人的对饮成酌。 连准备宴席的地方凤帝也不想去,与汎冽在金辉湖边走起来,一路上凤帝忧心忡忡,以东庭帝君现在的势头,她担心他们不是东庭帝君的对手。 “东庭帝君现在拥有的不仅仅是仙居殿的兵力,还有一个庞大的魔化天兵,自古以来但凡仙家魔化,力量一定会倍增,这群魔化的天兵力量本来就不可小觑,我原本还指望这团结其他宗亲的力量,将东庭彻底地铲除掉,结果就连一杯薄酒,也没有人敢过来喝一杯。”凤帝感慨地说着,愁眉地叹一口气,忧心忡忡。 汎冽道:“我们只要保证其他的宗亲不去帮助东庭帝君,合你我之力,就有可能和东庭帝君一较高下。” 凤帝双手揣在兜里,发髻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着,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奇怪地道:“你说东庭帝君的爆发力究竟有多强?我见他们东庭祖上,也并不是爆发力极强的种族啊,怎么到了东庭帝君这,爆发力就这样强大呢?那日的情形你也见着了,他明明都要败了,可是却因为云姬的死,来了一场逆袭,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第960章 谁的性命不金贵 汎冽道:“东庭的祖辈们原本都是凡人,因为在人间所有建树,再加上神族的眷顾,破格被封了神,上了这九重天,但也有另外一种传说,东庭的祖辈里面曾经有一个女子与神族的一位大神私定终身,最后生下了一个男丁,也真是因为这个男丁,天界才破格将东庭的人接到了天界来,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很快就被那位大神将谣言镇压了下去,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关于东庭封神的传说在天界广为流传,传到最后,就有了这两个版本,东庭的人相信是因为他们的祖辈有所建树,所以才被封神,但只有活得久远一些的前辈们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凤帝道:“这中间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呢,有传言说,东庭的人之所以被破格封神,是因为有一个不上道的大神下界,偶遇一绝色的凡间女子,心生歹念,强迫了那姑娘,姑娘屈辱地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儿子因为继承了大神的血脉,一怒之下杀上了凌霄殿,要天帝还一个公道,众仙家商量之后,破格将东庭的人封神,这才平息了这件事,但也正因为如此,天界自古以来就瞧不上东庭,东庭虽然被册封了战神的名号,但这九重天上谁也不认可这样的战神。” 汎冽道:“所以东庭一族的人才会如此地彪悍和要强,从他们的祖辈开始,他们就力图证明自己是名副其实的战神,这样的信念渗透进了东庭的每一个子民的骨头里,所以他们才会比别的种族更加骁勇。” 凤帝更加郁闷了,道:“别再说下去了,你再说下去,我有一种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打得过东庭的感觉。”说完她仰头长长地叹一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就不该听了你的话,卷入这中间来。” 汎冽道:“难道谁做天帝对您来说真的没有关系吗?” 凤帝想起如今的那位天帝,忍不住抱怨道:“我有时候还真的在想,也许东庭帝君来做天帝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你瞧瞧咱们的那位天帝,从前好歹还管些事情,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现在,他连大事都不管了,你瞧现在天界闹成了什么样子,他老人家却连一个照面也没有,就算是跟东庭帝君说一声,叫他收敛一下,我相信东庭帝君也会有所忌讳,不敢像现在这般放肆。” 汎冽道:“天帝在混沌界中,似乎是混沌界里出了事情。” 凤帝道:“所以他老人家现在是内忧外患,顾不上我们了?”说着她顿时不高兴了,更加焦躁了,道,“他都不为自己的帝位操心,我们跟着瞎起什么哄,谁要当天帝谁去当,我那些徒子徒孙的性命可都金贵着,折损在这上面了,可真是不划算了啊。” 说到这样,凤帝心疼地捂住胸口,仿佛已经看见她那群徒子徒孙被屠戮的画面了。 汎冽道:“这世上谁人的性命不金贵了?可是这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每一个为此而牺牲的人都是可贵的。如果东庭帝君真的当上了天帝,那么整个三界都会因此而乱了套的。” 第961章 帮我杀了皇太后 这一点凤帝比汎冽更加清楚,所以当初汎冽来找他合谋的时候她答应了,她虽然嘴上抱怨,畏惧东庭帝君的力量,可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不会畏战。 凤族的子弟,从不畏战。 两人沉默地望着金辉湖面上灿烂的金辉,梧桐树林里金色的梧桐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风一吹,哗啦一片。 汎冽去往了凤丘与凤帝会晤,而另一方面,苏蛋蛋去到了九泽城中,找敖战。 金玉赌坊里面,掌柜的许久不见苏蛋蛋,见到了她顿时像见到了稀客一样,自来熟地将苏蛋蛋往荷花湖引去。 入冬了,敖战不再下水参禅了,而是拥着香炉坐在了亭子里,亭子的四周是围拢过来的锦鲤鱼,安静地游曳着,沐浴在焚香之中。 掌柜领着苏蛋蛋到亭子里,上前轻声道:“四爷,苏姑娘来了。” 敖战睁开眼睛,问:“找我何事?” 苏蛋蛋道:“我想请你帮我杀一个人。” 掌柜闻言倒抽一口气,扭头瞪苏蛋蛋,像是不认识她一样,这才多久不见,从前那个心慈手软的苏姑娘,如今见面就要他家四爷去杀人,真是一日不见,另眼相看啊。 敖战问:“杀谁?” 苏蛋蛋道:“皇城中的那位皇太后,如今应该称呼她为千钰了,她侵占了千钰的身体,化作了千钰的模样,留在皇宫之中。” 敖战想起来,道:“就是那个自称是转世言骨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她冒充了你的身份? 敖战看苏蛋蛋,自从知道了她是言骨的身份之后,他便开始调查言骨,但天界里储存的资料并不齐全,且带着主观的情绪,天界向来是敌视魔族的,所以对魔神言骨的描写自然是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可是魔族尚存的资料里却记载,言骨是史上最不像妖魔的一个魔神。 魔族几乎将魔神尊位了精神信仰,她成就了魔族的凝聚力,令魔族空前的强大,但也正因为她秉持的那些原则与处世的方法,以至于魔族之中有另外一个力量开始分崩,有魔族开始叛变。 而叛变的魔族在凡间惹下的麻烦震怒了天帝,天帝下命诛杀魔族,魔神言骨也因此被卷入进来,一场神魔混战就此开始。 敖战凝视着苏蛋蛋,等到她的回答。 苏蛋蛋眼神变得冰冷,冷冷地道:“因为她该杀。” 敖战站起来,道:“好,我随你走一遭。” 两人出了九泽城直奔皇城而去,皇宫之中皇太后坐在御书房中,耐心地等待玉暨的消息。 魔炎逃走之后她便命玉暨去追寻魔炎的踪迹,下令玉暨将魔炎抓回来,却不能伤了他。 魔炎走了之后,整个朝政都是由她来把持,墨逸之的幻影还留在御书房中闭关,凡人的肉眼看不出真假,如今整个皇宫之中她一人坐大,昔日里她一直想要永守这半壁江山与富贵,所以她费尽心思地做皇太后,一直做到了现在。 如今魔炎不在,墨逸之又只是一个幻影,她大可以趁机以墨逸之的名义娶了自己,这江山富贵,她一样可以享之不尽。 第962章 她一定会来的 如果没有喜欢上魔炎,也许她真的会嫁给墨逸之。 可是现在,她不想嫁给任何人,富贵和权势她都要,但是魔炎,她一样也要。 她想,杀了罗雀兴许是她的不对,但他就对了吗?他居然对她起了反叛之心,这就是他的不对。 他们一人不对了一次,那么也就是扯平了。 等他回来了,只要他乖乖地认错了,她就原谅他,大家还是跟以前一样,相亲相爱。 可他若是执意恨透了她,那么就只能委屈他了,她是那样的喜欢他,可他又是那样地憎恨她,她只能挑断了他的脚筋手筋,将他永远地留在身边。 她会对他很好的,她喜欢他,所以就算他成了一个废物,她也会喜欢他。 她被自己这种伟大的想法感动了,这就是她和魔炎之间的爱情,陆瑶算什么?连她和魔炎的一分都抵不上。 皇太后沉浸在与魔炎美好的未来之中,门外一只黑色的乌鸦飞进来,她见状眼前顿时一亮,你是魔炎的乌鸦。 他回来找她了,他果然也是记挂着她的,他一定是来跟她道歉的。 皇太后兴奋地起身,接住了乌鸦,魔炎的消息立即通过乌鸦传递给皇太后。 魔炎约了她在城外的护城河西见面。 “约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一定是要跟我道歉了。”皇太后兴奋地说着,飞快地跑出去,跑回寝宫之中,精心地梳妆打扮。 城外的护城河西,苏蛋蛋与敖战耐心地等待着,敖战让她放出了一只魔鸦,那是魔族常用来传递消息的乌鸦,利用魔炎的身份引诱皇太后前来。 苏蛋蛋不解地问敖战:“你觉得她一个人前来赴约吗?” 飞鸦传信里她以魔炎的身份要求皇太后一人只身前来,可是她担心皇太后并不会上当,她完全没有理由只身一人前来啊。 敖战道:“她一定会来的。” 苏蛋蛋问:“何以如此笃定?” 敖战道:“据我所知,皇太后曾经占据了陆瑶的身份,而陆瑶一直喜欢着魔炎,据说皇太后对陆瑶身体的控制并不是全面的,她不仅仅占据了陆瑶的身体,还继承了陆瑶的感情,所以她一定会来。” 苏蛋蛋道:“可是她如今占据的是千钰的身体,离开了陆瑶的身体,她对魔炎还有感情吗?” 敖战道:“皇太后下令让玉暨去捉拿魔炎,但却叮嘱不能杀了魔炎,由此可以判断,她对魔炎是有感情的,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会只身赴约,更何况,她很自负,在她心中魔炎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就算是明知道其中有诈,单刀赴会她也毫不畏惧。” 两人正说着,远远地,皇城门口,一辆金色的马车缓缓走出来,马车来到护城河西,赶车的人慌忙下车,取下凳子来,请马车内的皇太后下车。 皇太后踩着凳子下马车,她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裳,上面绣着凤穿牡丹的花色,贵气而又优雅,看到苏蛋蛋与敖战,却不见魔炎。她走过去,道:“魔炎在哪里?” 第963章 不能和他们打下去 苏蛋蛋一伸手,掌心黑色的飞鸦凝聚而出,与送信给皇太后的那只飞鸦一模一样。 皇太后顿时明白过来,那只传信的飞鸦是苏蛋蛋伪造出来的。 来者不善。 她将敖战打量一眼,嘲讽地对苏蛋蛋道:“你找了一个帮手来将我骗出来,所为何事?” 苏蛋蛋不想同她废话下去,一伸手,掌心黑色的魔剑凝聚而出,狼一样狠戾地盯着皇太后,怎一次,她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 苏骨手中有共战的八荒兽,又有敖战前来助战,打起来,她讨不到好处,怪就怪她太过轻敌,不能同他们打下去,得想办法离开。 皇太后脸上表情不变,脑子里思维却飞速地转起来,敖战拔出了剑,率先朝着皇太后提剑砍过去,他脚下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到了皇太后面前,皇太后身影飞快地往后一掠,拽起车夫朝着敖战甩过去。 那车夫一声尖叫,朝着敖战飞过去,敖战闪身避开,皇太后趁机想要溜着,可是苏蛋蛋身影一掠,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手种的剑像闪电一样飞速地朝着她打过来。 逃不掉了。 皇太后心顿时沉下来,只能动手,同苏蛋蛋打起来,她掌心寒冰瞬间凝聚,一伸手,脚下寒气迅速地蔓延,从苏蛋蛋脚下瞬间爆裂出来,尖锐的冰锥几乎要将她穿透,苏蛋蛋虽然躲闪开去,脚掌却还是被冰锥刺伤。 皇太后一收手那冰锥立即碎裂,化作无数冰针悬浮在空中,她双手朝着苏蛋蛋狠狠地砸过去,铺天盖地的冰锥飞射下去,苏蛋蛋手中剑飞速地转起来,极快的速度在虚空中形成一个圆圈,挡住打来的冰针。 敖战从后面夹击,化作巨龙一声龙啸飞扑过去,皇太后被敖战击中了腰部,被打得一个踉跄甩落开去,巨大的龙呼啸而过,落地化作人形,一拳将站起来的皇太后打得飞出去,皇太后借势后退停下来,怒目盯着苏蛋蛋和敖战。 不知山一战她元气大伤,虽然吸食了很多人的力量,可是对付苏蛋蛋与敖战,却是远远不够。 可是不进则退,如果不能打赢苏蛋蛋与敖战,这一次她可能就真的玩完了。 早知如此,她就该带着玉暨一起前来的。 不容再想,皇太后蓄积了力量,掌心是卷起的力量,四周空气骤然变冷,寒气瞬间冻结了草木,苏蛋蛋朝着皇太后打过去,皇太后一抬手,眼前是拔地而起的冰锥,挡住苏蛋蛋,忽然拔出的冰锥刺伤了来不及躲开的苏蛋蛋,敖战提剑从后面进攻,与苏蛋蛋一前一后,夹击。 苏蛋蛋不想夜长梦多,打的时间越长就越是不利,如果引来了云峥或者玉暨,事情就麻烦了。 “八荒兽,共战。”苏蛋蛋伸手一声厉喝,蛇王宫中,正在吃肉的八荒兽消失不见,出现在苏蛋蛋面前时嘴里还叼着肉。 吞下了肉,八荒兽与苏蛋蛋进入共战状态,一声怒吼,八荒兽朝着皇太后打过去。 皇太后一声怒骂,她没想到苏蛋蛋这么快就进入共战状态了,如今她被困在这护城河西,没有援兵,她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第964章 他差的,只是时机 共战的八荒兽拥有强大的破坏力,打斗间护城城被毁坏坍塌,皇太后被八荒兽一掌从空中打下来。 皇太后被打得摔落在地,一声怒吼,双眼变成了剔透的白色,地面寒气瞬间蔓延至八荒兽的脚下,将八荒说的双脚瞬间冻结在地面,不能动弹。 苏蛋蛋提剑飞很跃下去,手中剑如蛟龙上下纷飞,一剑一步直取皇太后的要害,皇太后周旋在两人一兽中间。 八荒兽身体开始发热,挣开了冰魄飞快地朝着皇太后奔过去,一掌拍下去,皇太后慌忙抬手去挡,吃力地挡住八荒兽的脚,而另外一边,苏蛋蛋提着剑,飞身过去,剑气如虹,一个闪身,贯穿了皇太后的心脏。 皇太后瞬间泄气,手里的劲儿一松,被八荒兽一脚狠狠地踩下去,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皇太后被八荒兽踩得浑身骨头碎裂,趴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苏蛋蛋解除了共战状态,八荒兽回到她的身边,两人走上前看皇太后被踩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苏蛋蛋收起剑,转身对敖战道:“多谢四爷出手相助。” 敖战道:“举手之劳,往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九泽城找我。” 苏蛋蛋抱拳答谢,敖战看着她,欲言又止,两人相对无言,苏蛋蛋道:“我要回蛇王城去了,苏祜还在家里等着我。”她说着向他致意,转身离开。 敖战叫住了她,道:“等等。” 她停下来,回头不解地看敖战,敖战从怀里掏出一枚珍珠般白皙华美的龙珠来,递给她,道:“你与汎冽大婚,我未能亲自过去,这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送给你。” 苏蛋蛋接过那漂亮的龙珠,抬头笑起来,真诚地道:“谢谢你,敖战。” 敖战凝望着她,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转身御风离开,飞向蛇王城的方向。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在他心中慢慢发酵,变成了不甘。 他只是不甘心。 他与汎冽之间,只差了一个时机,如果那个时候将她从黑海深渊里带回来的是他,那么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是不是就是他了呢? 他自认并不比汎冽差,他与汎冽之间差的,不过是一个先来后到。 如今她已经嫁给了汎冽,他所能够做的,只剩下沉默。 冷冷的风吹得他衣袂卷卷,他沉默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随着他的离开,地上躲藏在千钰身体里的皇太后化作一抹浓墨飞出来,滚滚地朝着皇城之中飞去。 如果和敖战苏蛋蛋硬拼,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残败,她唯有撞死,躲过一劫。 再说了,他们杀死的不过是她的皮囊,没有了那副皮囊,她还可以寻找新的皮囊。 只不过,两次被重伤逃离肉体,她的力量已经变得微弱,现在就算是魔炎,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魔炎 想到魔炎,她整个人又像是要癫狂了一样,她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魔炎啊,如果不是因为爱她,她怎么会上当,又怎么会被打出了肉体。 第965章 尊主被苏骨杀了 皇太后如浓墨一样在城中飞快地虚寻找肉身,没有了肉身她得尽快找到肉身。 大街上,七巧正背着包袱快步朝着城门外走去,魔炎离开了皇宫,她也不能在皇宫继续呆下去了,她要去找魔炎。 七巧急匆匆地走着,天空中,皇太后将目光落在七巧的身上,她认得她,她是魔炎身边的一个小婢女。 她飞快地俯冲下去,滚滚的黑烟狠狠地撞入七巧的体内,七巧被撞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四周行人纷纷聚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忽然倒下去的姑娘。 七巧体内,皇太后并没有急着吞噬七巧的魂魄,这一次,她不再对荣华富贵感兴趣了,她对魔炎的兴趣比荣华富贵更大,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力量,回到了皇宫之中,墨逸之也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她的,倒不如藏在这小婢女的身体内,潜伏在魔炎身边。 大街上,七巧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总觉得自己方才被什么撞了一下,然后她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她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扶着沉重的脑袋,一抬头,看见围拢在四周的百姓。 “姑娘,你没事吧?”路过的人关心地问。 七巧爬起来,道谢道:“我没事,谢谢。”她捡起地上的包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背着包袱飞快地出城,去找魔炎。 皇太后静静地潜伏在她的身体里,偷窥着七巧的记忆。 在完全知晓七巧的性格和记忆之前,她不会对七巧下手,等她完全学会了七巧的性格与神态,她便再一步一步地,蚕食她的魂魄,取代她,潜伏在魔炎身边。 皇太后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蛮荒之境中,蛮荒之境面前玉暨正仰头望着眼前的八荒阵,也不知道是谁把八荒阵打开了,他根本就不会关闭八荒阵。 虽然魔军可以进入八荒阵之中不受八荒阵影响,可是这八荒阵跟迷宫一样,摸不清其中的门道,进去了就很难出来,八荒阵挡在蛮荒之境的门口不再是保护的作用,在玉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累赘,因为他走不出八荒阵。 玉暨问身后跟随的魔军:“你们谁能够把这八荒阵关了?” 魔军立即道:“这八荒阵只有魔炎大人才能关闭。” 玉暨闻言不高兴了,一把剑,只看见剑光一闪,那魔军的头颅立即被割断下来,滚落在地上。 玉暨道:“听好了,魔炎背弃了尊主,背弃了魔族,他不再是魔界的大人,你们也不必听命于他,如果谁再叫我听到叫他一声大人,下场就跟他一样。” 身后魔军慌忙低头,道:“是。” 玉暨抬头研究着眼前的八荒阵,忽然远远地一个小妖魔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飞快地滚落在玉暨面前,焦急地道:“玉暨大人不好了,尊主被苏骨给杀了。” “什么?”玉暨惊愕地扭头,愣在了那里,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 皇太后居然被苏骨给杀了? 小妖魔急得红了眼睛,难过地掉下了眼泪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不相信,亲眼过去一瞧,可不就是咱们尊主吗?整个人都被踩成一张饼了,都是那可恶的苏骨,她和敖战联手,将尊主一个人骗到了护城河西,还召唤了八荒兽共战,结果尊主就被踩成了一张肉饼了都,实在是太惨了,我们的尊主,呜呜呜” 第966章 去让华遥报仇 小妖魔说着说着哭起来,魔军们闻言也伤心得哇哇大哭起来,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尊主的身上,魔族自一千年前言骨陨灭就几乎灭种,大家跟随着魔炎躲躲藏藏,好容易终于守到转世言骨归来了,结果她却被苏骨给杀了。 “杀了苏骨,为尊主报仇!”一个魔军义愤填膺地叫起来。 “杀了苏骨,杀了苏骨!”其他魔军也跟着叫起来,整齐嘹亮的声音在八荒阵前回荡。 玉暨被他们的叫声吵得头疼,所以说,他才不喜欢跟魔族的这人呆在一起,除了那些个有些本事的,魔族的人大多都很蠢笨,比如这些魔军,是魔族中最为劣等的一种。 又卑鄙,又愚蠢,又粗鲁。 小妖魔在大家义愤填膺的吼叫声中莫名地也跟着兴奋起来,站起来举着拳头大叫:“杀了苏骨,杀了苏骨。” 玉暨忍无可忍,一声怒骂:“都给我闭嘴。” 他一声厉喝,所有的人迅速地闭上嘴巴,像犯了错的小孩,小心翼翼地看着玉暨。 玉暨道:“连尊主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们以为以就凭你们几个,能杀的了苏骨?只怕你们连蛇王城的大门也进不去,还妄想要杀苏骨,一群蠢货。” 众人纷纷低头沉默不语,玉暨懒得再搭理他们,起身朝着皇城飞去。 他才离开了没一会,怎么皇太后说没就没了? 皇太后没有了,玉暨心里一半开心一半不开心,开心的是他终于摆脱了皇太后的控制,不开心的是魔炎还没死呢,她就先死了。 玉暨飞到护城河边,千钰的尸首早已经被人拉走丢进了乱葬岗里,玉暨寻到了乱葬岗中,找到千钰支离破碎的肉体,蹲下身手掌在那破碎的肉体上一拂,一道无形的结界被打开,白色的浓雾一样的东西从那肉体里钻出来,是千钰的魂魄。 当初皇太后想要吞噬了千钰的魂魄占据她的身体,为了保住千钰的魂魄,玉暨故意以协助皇太后为由将千钰的魂魄保全在了她的肉体里,不被皇太后发现。 如今千钰的肉体已经被损坏,就只剩下魂魄了。 千钰焦急地道:“师父,我现在怎么办?我这个样子,可怎么办?” 玉暨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你的兄长华遥帝君一直奉命在凡间寻找转世的言骨,你去找他,告诉他,是苏骨杀死了你,害得你失去了肉身,而你当初魔化的事情,你也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华遥帝君。” 提及华遥帝君,千钰脸色顿时沉下来,她什么人都愿意去找,可是她不愿意去找华遥,不是因为当初她受难的时候华遥未曾前来相救,而是如今的她,已经无颜去见华遥了。 她是他的耻辱。 “兄长会厌恶的我的。”千钰低头道。 玉暨道:“傻孩子,长兄如父,你应该学会依赖你的兄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作为家人,他永远只会心疼你,而不是嫌弃你,你所遭受的那些屈辱,难道你就不想讨回来了吗?你知道师父为何诱导尊主去杀魔炎吗?” 第967章 尽快去找华遥 千钰不解地抬头看玉暨,玉暨道:“因为师父心疼你。当初如果不是魔炎将你抓到了蛮荒之境,你又怎么可能会遭受那样的屈辱,又怎么可能魔化?这些都是魔炎欠你的,你应该将你所遭受的屈辱告诉华遥帝君,他是天上的帝君,他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这是作为一个兄长应该做到的事情。至于苏骨,一直以来她处处与我们为敌,杀了她也算是以绝后患,你告诉华遥是苏骨弄坏了你的肉身,他一定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千钰震惊地望着玉暨,没想到师父想方设法地对付魔炎是为了自己。 “师父”千钰感动地望着玉暨,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暨道:“再者说,你如今失去了肉身,不能在凡间逗留太久,得尽快找到华遥,我想华遥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掉肉身的问题的。你去到东海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千钰这才回过神来,的确,她如今没有了肉身,必须尽快找到肉身。 “是,师父,那么我先去了。”千钰说着,身影飘飘荡荡地朝着东海的方向而去。 打发走了千钰,玉暨阴险地笑起来,利用千钰解决掉魔炎和苏骨,扫清了这些障碍,他在凡间的行动才会方便。 而与此同时蛇王城中,杀了皇太后,苏蛋蛋内心却并没有轻松很多,她始终记得罗雀临死前对故土的向往,她将罗雀他们的向往归咎成自己的责任,这种责任是她逃不掉也甩不掉的,即使她坐在蛇王宫中,即使四周一片祥和静好,可是她的内心比谁都清楚,回归的路,已经打开,总有一日,她要回到魔族,承担起她应当承担的责任。 她心事沉沉地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斜晖走神,海东青飞快地飞过来,落地叫起来:“阁主,你答应给我的洗髓丹呢?我要变成人,我再也不想就这个鸟样飞来飞去了。” 苏蛋蛋回神,道:“我这就去给你取洗髓丹,可是,就算吃了洗髓丹,如果运气好变成了人,可你的本体也还是一只鸟啊。” 海东青心烦气躁,气鼓鼓地捂着胸膛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变成人,气死我了,你不知道,作为一只鸟,我可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苏蛋蛋起身去帮它拿洗髓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她昨儿夜里特地问汎冽要来的洗髓丹,给海东青准备的。 桌子上,海东青一屁股坐下来,垂头丧气地道:“我喜欢上一个姑娘,但她不选我居然选了一个窝瓜一样的男人,这简直是太打击鸟了,我受比了这口气,我一定要变成了人再去把她追回来。” 翻出了洗髓丹,苏蛋蛋转身将洗髓丹递给它,道:“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就算你变成了人,可如果她喜欢还是喜欢那个窝瓜,你岂不是自取其辱,可如果她因为你的容颜就抛弃了旧爱,那么这样一个肤浅的女孩,你还喜欢吗?” 第968章 陛下回来了 海东青捏着洗髓丹停下来,苏蛋蛋的这些话听起来的确是那个道理,要是她不因为它的俊美喜欢上他,那么他感觉自己更加窝囊,可如果她因为他的容颜喜新厌旧,那么她还值得他喜欢吗? 可是,当海东青吃下了洗髓丹之后,它发现它所有的担心都是没用的。 它的的确确是变成了一个人,且是一个长得俊美无双,艳绝天下的美男子,可问题是,它只有一巴掌大。 它是什么鸟样,它的体型就有多大。 苏蛋蛋的寝宫里,海东青嚎啕大哭:“我他么还不如当一只鸟。”话音落,它又变成了鸟的样子,垂头勾胸地在哪里伤心地哭。 苏蛋蛋安慰它道:“你跟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她是人,你是妖,就算强行在一起了,也不一定会有好下场的。” 海东青伤心地哭着,道:“道理我都明白,就算明知道她不属于我,可是我还是喜欢她啊,我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偏偏地喜欢上了她。” 海东青伤心地哭着,苏蛋蛋望着它思绪忽然飘得很远,明知道对方不属于自己,却还是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对方奔赴过去。 这与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的,她和海东青最大的区别是,她喜欢的那个至少眼前,至少现在,还是喜欢着她的。 苏蛋蛋安抚地摸着海东青的羽毛,门外宫女往这边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叫:“娘娘,陛下回来了。” 苏蛋蛋飞快地起身朝着外面跑去,穿过长长的回廊和宫道,朝着蛇王殿跑去,远远地,蛇王殿门口,汎冽同大祭司说着什么,一扭头,看见飞奔过来的苏蛋蛋。 “汎冽。”她高兴地叫着,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抱了一个满怀,就像是已经分开了很久很久一样。 汎冽道:“听说你带着八荒兽和敖战把魔界的那位尊主给杀了?” 苏蛋蛋心虚地避开汎冽的眼睛,灵活地狡辩道:“因为不知山一战她伤了你,所以我去给你报仇,杀了她。” 她在说谎。 可是他却假装不知,罗雀死了,她心里一定很难受,所以当她决定推掉了凤丘的宴会留在蛇王宫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她是想要做点什么了。 他抬手,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她的小把戏他看在眼中,可是他并不拆穿,他想要的,是她快乐,所以就算她将天捅了一个窟窿,他也觉得没有关系,只要她心里痛快了就够了。 他松开她,一抬手,身后的手下立即端着一件梧桐木的匣子过来,对苏蛋蛋道:“打开看看。”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这,打开匣子,匣子一打开,眼前是一片胜雪的白,那样的白,白得剔透,白得惊艳,那是一件羽翼。 “这这个好漂亮!”她惊喜地道。 汎冽道:“我从凤帝那里要来的,本来是要一只凤火羽衣的,但这件似乎更加漂亮,所以就选了这一件带回来了。” 第969章 怎么,你舍不得? 苏蛋蛋惊艳地取下衣裳,那衣裳拿在手上轻得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她将衣裳披在身上,白色的羽衣中,她轻盈得宛如仙子。 汎冽道:“好看。” 苏蛋蛋高兴地抱住衣裳,问:“这件衣裳可有名字?” 汎冽道:“有的,这件衣裳名为惊鸿,凤族当年出了一位帝姬,是一只白凤凰,凤凰以金色最为尊贵,可是却从来没有除过白凤凰,也许是生来就与众不同,这位帝姬无论是在才学还是在仙术上都有惊人的天赋和造诣,这件羽衣,便是她用身上的羽毛,亲手织成的,遇水不沉,遇火不融,穿在身上更有轻盈身体的作用。” “惊鸿,这个名字,它受之无愧。”抚摸着惊鸿羽衣,苏蛋蛋感慨地道。 汎冽含笑看她,忽然瞥见她脖子上戴着的龙珠,走过去,拖住她的龙珠,问:“你怎么会有龙珠?” 苏蛋蛋道:“这是敖战送给我的新婚礼物,好看吗?” 汎冽眼神一凝,却不动声色,松开那龙珠,道:“不好看,你如果喜欢这样的珠珠蛋蛋,回头我让人去库房里给你寻个百来件,你喜欢戴什么就戴什么,只是这个不好看,取下来。” 他最后一声“取下来”却是命令的语气,苏蛋蛋不明所以地看他,将龙珠取了下来,汎冽将龙珠收在手中,道:“如此贵重的礼物,若是弄丢了不太好,我帮你还给敖战去。” “啊?”苏蛋蛋不解地问,一脸疑惑地看汎冽,不明白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将龙珠还给敖战。 汎冽抬眸看她,问:“怎么,你舍不得?” 开玩笑,不过是一个珠子,就算他要的是她的心脏,她都会一并地双手奉上,一个龙珠,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这毕竟是敖战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就这么退回去,似乎不太好吧? 她为难地看汎冽,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去,唯恐汎冽误会了她舍不得,舍不得珠子是小,若是他别有他意,以为她是舍不得敖战呢。 忽然,她想起什么来,狐疑地眯起眼睛,小脸凑过去,审视着汎冽,道:“等等,你现在难道是在吃醋?” 她的脸近在咫尺,白皙的脸颊剔透得仿佛要发光一样,他静静地看着她靠拢过来的脸,直到她开口,他微微往前一俯身,微凉的唇角飞快地在她的脸上点过。 旁边大祭司和大护法咳嗽一样,纷纷扭开头去。 苏蛋蛋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呆呆地愣在那里看着他,小小的心脏却咚咚咚地疯跳起来。 他将龙珠收起来,若无其事地道:“以后旁人的东西不要随便乱收,你喜欢什么,我都会去给你买。” 她脸颊通红,乖乖地点头。 他牵着她朝着议事殿走去,道:“同我说一说吧,你们是怎么解决了皇太后的。” 苏蛋蛋立即抬头,道:“要说,敖战的消息可真是灵通,他虽然身处九泽城中,但是三界的动向他却摸得一清二楚,就连皇太后喜欢魔炎这件事情,他都摸得八九不离十。” 第970章 他是为毁灭他而来 汎冽道:“皇太后喜欢魔炎?” 苏蛋蛋道:“是呢,我刚开始也不相信,后来皇太后居然真的来赴约了,我才相信,她居然”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走进议事殿中去,大祭司和大护法望着两人进去的身影,大护法忽然想起什么来,扭头问大祭司,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龙族赠送龙珠,不是告白的意思吗?” 大祭司道:“就是这样意思。” 所以汎冽才将那龙族收了去,要还给敖战。 大护法想不通了,道:“既然如此,那么敖战为什么送娘娘龙珠?明知道她如今已经是蛇王城的蛇王妃了,他送她龙珠,是在向陛下挑衅吗?” 大祭司道:“敖战的心思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只是凤丘那边进行得似乎并不顺利这次的宴会去的宗亲非常少,东庭帝君的力量忽然壮大起来,有了仙居殿和七丘的前车之鉴,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呢,现在谁也不敢去招惹东庭,坐山观虎斗。” 大护法道:“如此一来,一旦和东庭开战,那将是一场硬战啊。” 大祭司和大护法都不再说话,天界的局势风云变幻,前一刻还败落的东庭,在顷刻之间就逆转了乾坤。 蛇王城中,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威严的城门口是镇守的士兵,魔炎带着伽罗出现在城门口,通过关卡检查进入城中,伽罗跟在魔炎身后,不明白地道:“大人为何要去找汎冽?” 从罗雀死了之后魔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皇太后被杀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并没有回到皇宫之中,而是改道来到了这蛇王城中,他要去找汎冽。 魔炎道:“如今东庭的势力不断壮大,汎冽也好,凤帝也好,对于未来的一仗双方都没有把握,可是如果有魔族前来助阵,汎冽的胜算也就大了很多。” 伽罗道:“我不明白的是,大人为何要帮汎冽?” 魔炎凝视着高耸的蛇王宫没有回答,他并不是要帮助汎冽,而与之恰恰相反的是,他要将汎冽将苏祜推入万丈深渊,他要言骨在痛苦中觉醒,他要她重归魔族,回到原本就属于她的地方去。 两人来到蛇王宫门前,请求见汎冽。 议事殿中汎冽正批阅着奏章,苏蛋蛋在旁边研磨,士兵进来禀报,门口魔炎求见。 汎冽停下来,问:“他来做什么?” 士兵道:“魔炎说,他有办法破了东庭帝君的魔化军团。” 汎冽道:“请进来。”他说着,抬头看苏蛋蛋,他以为,魔炎的到来是因为苏蛋蛋杀了皇太后,为罗雀报了仇,魔炎感恩,所以来蛇王城中,求见于他。 公公领着魔炎与伽罗进来,进入议事殿中,面对案前坐着的汎冽与苏蛋蛋,两人行礼,道:“草民魔炎见过蛇王陛下。” 汎冽道:“起来吧,你说你有破了魔化天兵的法子?” 魔炎道:“是的。” 汎冽往椅子后躺下去,双手扣在桌上,道:“说来听听。” 魔炎道:“魔族擅长掌控黑暗的力量,所以众人就以为是魔族带来了黑暗,魔族可以将人轻而易举地魔化,也可以将魔化像瘟疫一样在天界散播,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恰好,草民便是擅长此术的一个,我能够轻易地将任何生灵转换魔化。” 汎冽道:“东庭拥有了一支魔化的天兵,你的魔化能够将天兵化魔,可是却并不能将已经魔化的天兵变得正常。” 第971章 我相信魔炎不会背叛你 魔炎道:“可是陛下却可以同样地打造一个这样的军团。”他说着,阴冷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汎冽。 汎冽顿时陷入沉默中去,的确,东庭可以拥有一个这样强大的魔化军团,他可同样可以这样的方式炮制出更加强大的魔化军团来。 可是如初以来,那些曾经令人如避蛇蝎的魔化就会在妖界蔓延开来。 苏蛋蛋道:“不可以,打造一个魔化军团眼前来看是有利,可是却后患无穷,妖界军团之中本来就龙蛇混杂,一旦魔化,他们内心的野心和黑暗就会无限地放大,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的下场,这样做风险太大。” 魔炎目光落在苏蛋蛋身上,道:“那么就剩下第二个法子了,倘若陛下能够助我夺得蛮荒之境杀了玉暨,我就能将原本属于东庭的一支魔军军团用于陛下抵御东庭魔化天兵。蛮荒之境里面拥有的不仅仅是魔军军团,还有一批凡间被魔化的天兵,那些天兵因为惧怕东庭的屠杀而选择了投奔魔族,拥有这样的一支军团在手中,就能与东庭的魔化军团相抗衡。” 汎冽道:“你方才说,那支军团是对于东庭的?” 魔炎道:“东庭帝君与玉暨一直合作,换句话说,玉暨就是东庭帝君安插在魔族之中的内应,东庭帝君假借除魔之名派兵下界,却又在魔族里面安插了自己的内应,与玉暨演了一出除魔的大戏,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东庭帝君的野心怎么可能是凡间除魔,他要的,是天帝的帝位。” 汎冽思考这魔炎的话,道:“任何一个人都不足以被相信,将自己的安危系在旁人的身上,这种做法是愚蠢的,我又怎么能知道,当你掌控了魔界之后,你又会不会背信弃义呢?” 魔炎道:“我想要的并不是那些魔化天兵和魔军军团,那些力量与我曾经率领的军团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我想要的,是魔族得以繁衍与发展,而这样的保证人皇给不了,东庭更加给不了,我能做的,是寻求机会与合作,舍弃了妖界的帮助而选择东庭,这是愚蠢又不明智的,魔族与天界的关系势同水火,我的原则,是绝对不同天界的人合作。” 魔炎要他杀了玉暨夺取魔族的力量,如果魔族的那些力量能够为他所用,那么那将是一支强有的军团。 汎冽道:“这件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来人啊,请魔炎先生下去好生歇息。” 门外公公进来,满脸堆笑地请魔炎和伽罗离开。 等到两人离开,汎冽问苏蛋蛋:“你是什么意思?” 苏蛋蛋道:“魔炎的建议倒是不错,如果杀了玉暨能够夺得那批军团的,对你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汎冽道:“可是我并不相信魔炎,倘若关键时候魔炎背弃了我,转而与东庭联手对付我,那么这对我将是雪上加霜的事情,不好掌控。” 苏蛋蛋因着魔炎的身份,在她的概念里,魔炎,伽罗,罗雀,都是言骨昔日的部下,那么便是她的朋友,她道:“我相信魔炎不会背叛你。” 第972章 如果她不愿归来呢 汎冽陷入沉思中,不知山一战令他对用人更加谨慎,只有输赢,没有立场,如果不是自己熟识的人,谁也不能相信。而对于这个魔族的将帅,汎冽并不太信任。 魔炎虽然不可全信,但他的建议却是可以听取。 汎冽道:“如果真的要拥有那一批魔军军团,我为什么要将打下来的军团交给魔炎而非自己掌控?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拥有更加可靠。” 苏蛋蛋垂眸看汎冽,道:“你愿意接纳魔军?” 汎冽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翻涌的风云,道:“如今的局势已经今非昔比了,就连一向主张除魔的东庭也开始利用魔族的力量,如果我们再故步自封,只会处于被动局面,只是要杀玉暨,并不容易。” 且不说玉暨本身就是东庭的人,玉暨自身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他本就是蓬莱山主一个仙家,又藏在蓬莱山利用吞魔兽残魂吸取了那么多人的力量,如今魔化,他的存在也是一个强势的威胁。 苏蛋蛋望着汎冽,混战已经彻底打开,三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神族与妖族之间,而魔族也从一个被打的局面被人所接纳,可是这样还不够,魔族需要在这场混战中趁势而起,这是魔族崛起的契机。 苏蛋蛋希望魔族能够参与到这场混战中来,因为只有混乱才能制造希望。 蛇王宫中,魔炎被宫人带到了解风院中,以上宾的姿态得到礼遇,华丽的屋子里,宫人们来来往往为两人斟茶送来瓜果,伽罗退去了宫人,屋子里只剩下魔炎两人。 伽罗不解地道:“大人曾经不是说不愿参与到天界的混战中去吗?为什么这一次又主动来找汎冽,甚至将蛮荒之境的人都卷进来。” 魔炎道:“如果借汎冽的手能够杀了玉暨,就算是让他们卷了进来我也在所不惜。” 谈到玉暨,伽罗眼神一凛,带着杀气,道:“玉暨太卑鄙了,利用魔族的身份霸占了蛮荒之境,如果不是他教唆尊主”说到这里伽罗停下来,咬牙声音里带着怨恨,道,“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尊主,玉暨教唆她杀了罗雀,可是,她却冒充了尊主,将我们耍得团团转。” 魔炎眼神冷下来,道:“伽罗,我问你,如果尊主早已经来到了这个世上,并且与你我都见过面,你会怎么办?” 伽罗愣住,旋即猛然转身走到魔炎面前,不敢相信地问:“你见过尊主?”他说着眼中忽然迸射出异样的光彩,充满希望,激动地问,“你真的见过尊主吗?尊主终于回来了吗?” 魔炎的心仿佛在滴血一样,没有回答伽罗的问题,继续道:“如果,她不愿归来呢?” 伽罗被魔炎的问话问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地问:“不愿归来?可你不是说尊主已经过来的吗?” “如果她不愿接受自己的身份,不愿重归魔界,你该怎么办?”魔炎问。 伽罗停了下来,错愕地微张了嘴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没有了反应。 第973章 太平,还能坚持多久? 他们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魔族已经如死灰一样,魔界甚至已经消失不见,一个正在消亡的种族,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魔神言骨的身上,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她归来了,只是她不愿意再做他们的王了。 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绝望? 愤怒? 憎恨? 还是悲伤? 伽罗的心里顿时像被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半晌不甘心地道:“不可能的,她一定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耽搁了,亦或者她是在等待时机,毕竟目前的形式对魔族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局面,她既然是要拯救魔族,那么一定是准备得完全了才来的,她肯定不是故意不来的。” 魔炎道:“可如果她只是安于现状,满足眼前的生活,而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她该背负的使命,那又当如何?” “为什么?”伽罗愤怒了,失控地一声怒吼,俊美的脸因为愤怒扭曲。 这算什么? 他们所有的人都在等她归来,都在为她而奋战,可是现在却告诉他,她过得很好,所以旁人的死活,她不管不顾了。 为什么? 伽罗悲愤地红了眼睛,眉宇间煞气毕露,问:“这是她亲口对你说的?” 伽罗的话魔炎并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抬手摁住伽罗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她回来的,无论是何种理由,都不能够成为她归来的阻碍。我们一起,静静地迎接尊主的归来。” 伽罗望着魔炎,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去,他相信魔炎,三界之大,虽然坠入魔道的人越来越多,虽然魔族的军团在不断地扩大,可是现在,能够被他当做同伴的,能够令他相信的,就只有魔炎。 “我将以己身性命交托大人,为了尊主的重归,为了魔族的未来。”伽罗沉重有力地道。 魔炎摁在他肩膀上的手收回来,转身走出去。这蛇王宫将是他日后要久居的地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蛇王宫中的情形他须得熟悉,而尊主引以为全部的幸福,她的孩子,他也当去会一会他了。 蛇王宫里宫人往来穿梭,忙忙碌碌,脸上却都带着笑容,这与他在皇宫之中所见的是天壤之别,这里虽然是妖界,却太平得宛如盛世,而凡间,皇宫,却早已是千疮百孔。 妖界因为有汎冽这样的王者坐镇,才能在混战之中强势地屹立不倒,也真是因为这样的太平,他的尊主才不愿回到魔界吧。 可这样的太平,还能坚持多久? 魔炎阴冷地想着,心中是翻涌的阴暗与算计,而那张俊美的脸,却始终温文谦卑,淡然恬静。 穿过后宫层层的寝宫和别苑,他来到小团子的寝宫来,院子里,小团子一身白色的衣裳,银色的长发梳成一个马尾,金色的发冠束发,旁边是正在打架的海东青和八荒兽,小团子手里拿着经书,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看,旁边守着的宫人笑嘻嘻地望着小团子,手里拿着挡风的披肩。 第974章 魔炎的礼物 魔炎看着小团子,他长得很好看,眉清目秀的样子,像极了汎冽,而那双眼睛,清澈水灵,充满了灵气,招人欢喜。 如果他不是苏骨的孩子,他想他应该会很喜欢他的。 魔炎走进去,朝着小团子走过去。 感觉到忽然闯入的魔族,八荒兽立即甩开海东青拦住魔炎,像一只猎豹一样浑身处于警惕状态,喉咙里发出威胁的警告,警告魔炎不要靠近。 小团子抬头,不解地问:“你是谁?” 魔炎微微一笑,道:“我是你母亲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与你母亲是旧识,那在巷子里救下的那个女人,是我的部下。” 小团子闻言立即对八荒兽道:“八荒兽,不要紧张,他是娘亲的朋友。” 八荒兽于是退下,蹲坐在一旁,锐利的眼睛却始终紧盯着魔炎。 魔炎朝着小团子走过去,弯下身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匣子,道:“小小年纪,见义勇为,这是送给你的小礼物,打开看看。” 小团子好奇地打开匣子,匣子被打开的瞬间,一只金色的小虫子立即飞了出来,围绕着小团子飞快地转一个圈,而随着它的飞动,它金色的身体发出铃铛一样悦耳的声音,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金色的光芒淡淡地消失不见。 小团子惊讶地伸手,小虫子落在他的手指上,他这才看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虫子,而是一只小得像虫子一样的鸟,它毛茸茸的,胖乎乎的,像一枚圆滚滚的豆子,可是眼睛却像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古灵精贵,甚是可爱。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小的鸟,跟一粒小豆子一样!”小团子震惊地道,旋即眼中是缓缓绽放的欢喜,这个小巧的小礼物他很喜欢。 魔炎道:“这是金铃鸟,飞翔的时候发出铃铛一样的声音,因为颜色华美漂亮,所以被人用作染布的颜料,金铃鸟染成的布匹颜色华美生辉,摩擦起来带着铃铛一样的声音,因为这种神奇的效果,金铃鸟被大量的捕捉,以至于最后绝种,这是世上仅剩的一只金铃鸟。” “什么?拿它染布料?可是它是活的啊,怎么能拿它去染布料,那跟拿人的血去染料有什么区别?太残忍了。”小团子难以相信地道,同情地对金铃鸟道,“真可怜,你的同伴都不在了。” 金铃鸟站在他的手指上,歪了歪脑袋,振翅飞起来,发出铃铛一样的声音。 海东青盯着金铃鸟,忽然飞出去,追着金铃鸟一口想要将它吞下去。 可是金铃鸟飞翔的速度忽然加速,变得像子弹一样飞快,“噗嗤——”一声,就射穿了海东青的翅膀,远远地飞在空中。 海东青一声惨叫摔下来,被打伤的翅膀被打出了一个洞来,恼羞成怒地叫起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魔炎静静地看着败下阵的海东青,道:“这种动物因为弱小,所以在逃跑的速度上非常快,且身体坚硬,如果你被它打中了,那么很不幸,它会在你的身体上留下一个洞。” 第975章 小团子,玩物丧志 小团子慌忙将海东青捧起来,道:“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大祭司。” 魔炎走过去,拦住了小团子的去路,手指轻轻地朝着海东青受伤的地方覆盖过去,指尖黑色的力量交织着涌出,修复海东青的伤口。 小团子惊喜地看着复原站起来的海东青,扭头对魔炎道:“谢谢你,大叔。” 魔炎道:“该道歉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送给你金铃鸟,海东青也不会因此而受伤了。” 他一言既出,海东青顿时老脸通红,是它自己想要吃了金铃鸟,结果被金铃鸟所伤,魔炎的这番话简直就跟耳光一样打在它的脸上,虽然是他帮自己疗伤,但它对魔炎依然生不出欢喜来。 海东青别扭地飞起来,拍着翅膀对小团子道:“小团子,你这样乱收别人的东西,叫你娘知道了打你屁股。”它说完振翅气鼓鼓地离开。 小团子扭头看金铃鸟,为难地对魔炎道:“大叔,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魔炎笑起来,道:“送给你的礼物,就算再贵重也不为过,更何况,金铃鸟也很喜欢你。”他说着看一眼金铃鸟。 金铃鸟立即朝着小团子飞去,在他面前上下翻飞,发出悦耳的铃铛声。 小团子被它逗得咯咯笑起来,这么一只豆子大小的金铃鸟,他很喜欢。 魔炎看着和金铃鸟玩起来的小团子,唇角的笑淡淡的,眼中却一片冰冷。 金铃鸟娇小而又可爱,小团子很是欢喜,一整天都同金铃鸟玩在一起,等到了傍晚的时候,去到用膳房与汎冽用膳,金铃鸟趴在他的额头上,汎冽见状问:“苏祜,你额头上的是什么东西?” 小团子啃着鸡腿,一抬手,指向自己的额头,问:“这个吗?这是魔炎大叔送给我的礼物,它叫金铃鸟,父君你看,它好漂亮,小小的,跟一粒豆子一样。”他说着跑到汎冽面前,将脑袋凑过去。 汎冽伸手,金铃鸟飞到他的手指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小巧的模样倒是讨人欢喜,他问:“他为何送你这个东西?” 旁边苏蛋蛋笑起来,道:“大约是感谢小团子救了罗雀吧。” 小团子点头,道:“他说他和娘亲是故人是朋友,然后谢谢我帮了罗雀阿姨,所以送了我金铃鸟,父君,它飞起来很好听,跟铃铛一样。”他说着挥手,金铃鸟立即飞起来,绕着大殿飞一圈,金色的身影在大殿之中绕来绕去,铃铛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歌声。 苏蛋蛋望着金铃鸟,笑道:“很好听,像唱歌一样。” 金铃鸟绕了一圈又飞回到汎冽的手上,大大的眼睛乖巧地望着汎冽,眨眼,像是在讨好他一样。 汎冽将金铃鸟还给小团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道:“玩物丧志。” 小团子高兴的脸顿时垮下来,收起金铃鸟,规规矩矩地低头行礼,道:“是,儿臣谨记了。” 苏蛋蛋扭头看汎冽,他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魔炎送小团子礼物显然是在示好,可是汎冽不见欢喜,也不见讨厌,他对魔炎的态度令苏蛋蛋摸不清楚。 第976章 子弹一样的金铃鸟 汎冽想要占有蛮荒之境的那些魔军团苏蛋蛋没有意见,可是就私心而言,她希望能够由魔炎来带领,一来她相信魔炎,二来魔炎身为魔族的将领,由他来带队,能够更好的掌控那些魔军,所以魔炎对汎冽示好,她是希望汎冽能够买账的,可是看汎冽的表情,显然是不为所动。 凛冬的夜晚来得格外早,蛇王宫中灯火亮起的时候宫人开始准备一天的收尾工作,议事殿中汎冽批阅着从各地送来的奏章,苏蛋蛋坐在一旁翻阅着古卷,看到金铃鸟的记录,发现金铃鸟是一种速度极快的鸟,因为这种鸟自身的弱小,所以在逃跑的速度上极快,而当它们的速度达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就拥有了射穿城墙的力量。 苏蛋蛋忍不住一声惊叹,道:“这岂不是跟子弹一样?” 汎冽不解地问:“子弹?” 苏蛋蛋道:“在我们的那里,刀剑这种武器已经渐渐被淘汰了,战争中广泛运用的是枪支弹药,而杀伤力最为强大的莫过于核弹了。” 汎冽来了兴趣,将手里的笔停下来,道:“你们那里?黑海深渊里?” 黑海深渊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的生物,那里还有战争和武器? 苏蛋蛋道:“我有告诉过你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吗?” 汎冽道:“我只知道你属于这个世界。” 她笑起来,提笔在纸卷上画起来,道:“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之前,我其实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姑且称之为我原本的世界吧,那里有会飞的飞机,会跑的火车,能千里传音的沟通工具手机。我们的那个世界里并没有神,也没有妖怪,神仙妖怪都只存在于里面。”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汎冽不明白,这个世上明明就有妖怪,为什么她的世界里没有?又是什么? 苏蛋蛋停下来,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这个世界与21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汎冽不明白为什么21世界没有妖怪和神仙,就像21世纪的人也不相信,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神仙妖怪。 “为什么呢”她沉吟一声,灵光一闪,给出最完美的答案:“因为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她说的东西他不懂,但是他对于她的那个世界的武器却很感兴趣。 他问:“你说的杀伤力最强的核弹,是什么东西?” 核弹是什么? 苏蛋蛋愣住,她虽然知道核弹,但是从前读书的时候并没有仔细地去了解过核弹。 她认真地想了想,尽力地利用自己所知的知识解释道:“核弹是一种利用爆炸性核反应释放出巨大能量的武器,具有非常强大的杀伤力,核弹的拥有被作为一个国力的强大表现和底蕴震慑,令外邦不敢轻易进犯。”她说完有点心虚,因为她对核弹的构造什么的也不是很了解,端起茶杯喝一口茶。 汎冽问:“我们能造出这样的东西来吗?” 苏蛋蛋“噗——”地一声一口茶水喷出来,瞪大了眼睛扭头看汎冽。 造核弹?开什么玩笑,别说是他了,就是她,也没见过核弹长什么样,怎么造? 第977章 做成年人的事情 汎冽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唇角忽然勾起来,道:“我开玩笑的。” 苏蛋蛋擦着汗低声道:“就算你真让我造我也造不出来啊” 汎冽问:“你想那里吗?” 她停下来,抬头看他,思绪忽然飘了很远,也许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想念过那里,可是遇见了他,她便再也没有想念过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混乱有多糟糕,可是她毫不畏惧,因为遇见了他。 “不想。”她道。 他问:“为什么?” 她俯身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道:“因为这个世界有你啊。” 他笑起来,将她搂入怀中,她像猫儿一样腻在他怀里,撒娇:“陛下,夜黑风高,我们去做点成年人做的事情吧。” 他眸中是暧昧的情愫,宠溺地将她圈入怀中,道:“好。” 夜黑风高,做点成年人做的事情。 门外,大祭司和大护法顿时止步,两人相视一眼,笑起来。 看来,蛇王宫又要添新丁了。 大祭司和大护法识趣地后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议事殿,回去的路上两人兴高采烈地商量着下一个小世子的名字,可是还没走出蛇王宫,汎冽的公公跑过来,请二位一起去烤肉喝酒。 御花园的亭子里,北风呼啸地刮着,刮得树枝染上了银霜,大祭司和大护法一脸懵了地坐在亭子外跟着苏蛋蛋烤肉,亭子里汎冽双手揣在袖子里,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媳妇。 是不是他对成年人该做的事理解有问题? 为什么在她的概念里,成年人做的事情就是半夜三更拖家带口地在冷风口里喝酒烤肉? 滚烫的炭火上的鸡翅膀烤得滋滋冒油,苏蛋蛋熟练地往上面撒盐刷蜂蜜,对旁边的一脸想走的大祭司道:“你把肉片翻一翻呀,这样会烤焦的。” 大护法实在忍不住了,道:“娘娘,这么晚了,是不是该就寝了?” “正烤着呢,就什么寝,吃完再去睡觉,你去把小团子也叫来,他最喜欢吃肉了。”她兴致勃勃地道。 大护法幽幽地叹一口气,起身扭头看亭子里的汎冽,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风一吹,银色的长发被风吹乱,好不凄凉。 大护法同情地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东海海边,华遥站在汹涌的海面上,月光下,他手中是垂死挣扎的海妖,他追着苏蛋蛋的踪迹一直追到了海妖身上,据海里的夜叉说,曾经有一天东海深处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个人忽然从天而降,摔进了深海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蛋,那一日,黑蛋四周的好多鱼族都死了。 有海妖见过那东西,至于后来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什么转世言骨,我是刚刚从西海来这边探亲的,我是无辜的”海妖挣扎着,痛苦地道。 华遥道:“那么你可知道一个黑色的蛋?” 海妖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猪肝一样,眼珠子往外瞪,痛苦地道:“没有我发誓” 第978章 请兄长为我报仇 华遥心里烦躁,找了这么久,查到东海就断了线索。 她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啪!”地一声,他随手将海妖摔回了海中,转身继续寻找,忽然瞥见海岸上凝望着他的人,是千钰。 海岸边,千钰的魂魄散着淡淡的柔光,凝望着海面上的华遥。 滚滚的海风中,华遥锁眉,起身朝着海岸走去。 自从得知千钰魔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找过她,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在出事的时候曾经向他求救,而他也感知过她的求救,可是他却未能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未能去救她,再加上除魔的任务下来,神与魔势不两立,他更不能去找她了。 海岸边,看着她近乎透明的魂魄,他皱眉,沉声问:“怎么搞成了这样?” 千钰没有回答他,而是道:“兄长,我很想你。” 华遥紧锁的眉微微舒展开来,冰冷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道:“肉身的事情,我会替你想办法,不用担心。” 千钰眼泪忽然滚滚而落,漂亮的眉头紧蹙,难过地望着他,道:“对不起,兄长,千钰给你丢脸了” 华遥眼神变得沉重,千钰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从蓬莱岛弟子到魔化,他脱不了干系,如果当初不是魔炎为了天坠神器掳走了千钰,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华遥沉默地看着千钰,她是他的妹妹,是他在世间的唯一的亲人,可是他却未能护她周全,以至于她败落到如斯田地。 滚滚的海风中,她呜呜咽咽的哭声宛如幽灵,哭声中难过地捂住了脸,悲伤地道:“对不起,兄长,变成这般田地,是我令您蒙羞,我本不该来找您的,可是,我的心中有一团怒火,即便是变成了亡灵,也怨气难平,不甘坠入轮回,苏骨不死,魔炎不灭,即便是化作了白骨,我亦无法安息。” 华遥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她抬起头,哭得通红的眼中充满了憎恨,狠戾地道:“我要兄长为我杀了苏骨与魔炎。魔炎令我坠入魔道,万劫不复,我与苏骨无冤无仇,她却令我肉身被毁,惨死护城河边,这两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说完看向华遥,眼泪再次滚下来,忽然跪下身去,道,“兄长,千钰从未求过您任何一件事情,但求您这一次,权当是完成千钰的遗愿,请兄长为我杀了苏骨与魔炎。” 杀一个苏骨与魔炎,对于华遥而言轻而易举,这两个人都与千钰有仇,从前他未曾保全千钰,这一次,权当是尽一个兄长的义务。 清冷的海风中,他冰冷的声音道:“好。” 千钰感激地破涕为笑,道:“谢谢兄长。” 华遥伸手,手中一朵莲花灯凝聚出现,道:“如今你没有了肉体,先到这莲花灯中来,待我为你报了仇,再为你找寻肉身。” “谢谢兄长。”千钰说着,化作一抹清风飞到莲花灯中去。 收起了莲花灯,华遥抬头,天边黑暗向一团凝固的浓墨散不开,夜才刚刚降临,黎明那样遥远。 第979章 荒唐的玉暨 他起身,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 海边的黑夜之中,一只黑色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来,飞快地朝着皇城飞去。 由于魔炎与皇太后的离开,如今的换成落在了玉暨手中,玉暨化作墨逸之的样子,掌控了皇城,成为了皇帝的玉暨变得肆无忌惮,夜夜纵情声色,享受着凡间的荣华富贵。 已经是夜半时候,皇城之中笙歌却未曾停歇,朝臣们感到奇怪,自从千钰死了之后,“皇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醉情女色,荒废政业,将整个皇宫变成了一个荒淫之地,曾经被人们引以为神的皇帝,如今却成了一个醉生梦死的昏君。 皇宫内笙歌与欢笑的声音令朝臣们闻声叹息,神圣威严的大殿此刻已经沦为玉暨与女子寻欢作乐的场所,大殿之中到处是衣不蔽体的男女,在王座之上,在殿堂之下,在柱子上,在窗户前,取乐的声音不断传来,玉暨从宫外引进一群舞姬,又下令巡城的士兵一起寻欢作乐。 只是简单的肉体之欢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身上披着金色的龙袍,化作墨逸之的样子,敞开了大腿俯瞰着眼前的春宫秀色,垮下跪着一命舞姬,卖力地着他的命根子。 凡人的堕落就像一杯发酵的老酒,令人沉迷,这样的堕落能繁衍出另外一种魔力,能够控制人的,而,能够将人变得不堪一击。 整个皇宫变得荒诞,窗外一只黑色的乌鸦飞进来,玉暨伸手,黑鸦落入他掌心,化作黑暗融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读取到黑鸦传来的消息,他唇角阴沉沉地笑起来,锐利的眼睛像一头阴险的狼,华遥答应了千钰杀死苏骨与魔炎,华遥要杀苏骨,汎冽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一旦汎冽忙着与华遥交战,那便是东庭的可乘之机,到时候东庭帝君与他联手,一举将蛇王城拿下,瓦解妖界。 玉暨低头看胯下的女人,忽然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女人眼神迷醉地望着玉暨,那张属于墨逸之的脸令人沉迷,女人妖娆地像蛇一样,身体柔软地迎上去,亲吻玉暨,玉暨暧昧地撕咬她的嘴唇,吻得女人动情,他身上带着催情的魔力,女人忘情地贴上去,坐在他的腿上,用力地动起来。 玉暨扶着女人的腰,欣赏着她完美的身体,手指顺着她的腰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掌心是黑暗的力量一点点地渗透进女人的身体里,女人的肌肤随着他的力量的渗透,变得如凝脂一样,弹指可破。 她姣好的容颜也开始改变,变得超凡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一个完美的尤物,送给尚未开荤的云峥甚好。 玉暨对于东庭并非没有私心,他与东庭帝君有约,他助他得到天帝的帝位,而东庭帝君保他在三界的永世权利,可是他并不完全地信任东庭帝君,所以他需要从东庭帝君身边的人着手。 比如云峥。 如今的云峥势头并不弱于东庭帝君,因为云峥拥有了共战神兽,血兽。 第980章 我知道他们瞧不起 单凭血兽,他就不能小觑了云峥,且云峥与他父君之间的矛盾,正是他能够乘隙而入的机会,掌控了云峥就等于掌控了血兽,也牵制住了东庭帝君。 最后猛然的冲刺,女人在肉体极大的快感中沉沦得几乎晕厥,呻吟着浑身酥软地趴在玉暨肩膀上,玉暨勾起她的下巴,道:“小东西,我送你一个好东西。” 女人在快感中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柔柔的声音宛如猫儿一样勾魂,道:“陛下要送妾身什么东西?” 玉暨阴笑着,道:“送你一个人。”他说着起身,穿好衣裳,随手抓起衣裳丢在女人身上,道,“穿好衣裳跟我走。” 他花了这样大的力气将她改造成一个性感尤物,拿她去送给云峥再好不过。 云峥与魔道之间,只差了一个诱因,只要诱使他堕落下去,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玉暨穿过迷乱的大殿,走到大殿门口,迎着天空的夜色,掌心一道黑色的传信球凝聚而出,将华遥进攻蛇王城的消息传递出去,送给东庭帝君。 东庭帝宫之中,东庭帝君静静地将帝宫之中的灯点亮,冰床之上云姬尸首保存完好,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白皙的脸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东庭帝君一边点灯,一边道:“今日我去了一趟地府,问阎君可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法子,他却说我入了魔障,执念太深,人死了尚且不可能死而复生,神族死了,更加不可能死而复生,我不相信。” 帝宫大殿中烛光摇曳,空寂的大殿之中回荡着他的声音,他安静地垂眸,道:“我知道他们素来瞧不起我们东庭人,觉得我们狡猾奸诈,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强大,可是一个小小的地府阎君,也敢瞧不起人,简直是可笑。我将他打了一顿,他告诉我,想要将死去的神族复活,除非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三界都可能因此受到波及,他需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可是这些后果对于他而言无足轻重,三界众生他丝毫不放在眼中,他的女儿死了,那么便是这天下亏欠了他,就会毁灭了三界,他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只是小小的逆天改命。 东庭帝君走过去,坐在云姬面前,低头轻轻地擦拭她的手臂,道:“你瞧,人都不愿意一开始就讲实话,只有挨了打,才会乖乖听话,等父君将这天下打了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云姬静静地躺在那里,东庭帝君凝望着她,恍惚将,他仿佛看见她睁开了眼睛,欢喜地叫他一声:父君。 门口一个仙童端着黑色的传信球走进来,跪下来,恭敬地将传信球递上去,道:“帝君,有来自下界的消息。” 东庭帝君伸手接过传信球,一捏破,一行字立即浮现在虚空中,很快地,又如浓墨入水,溃散消失不见。 东庭帝君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温度,眉宇间煞气毕沉沉地收手,起身,沉沉地吐出两个字来:“很好。” 第981章 你父君昨夜迷路了 玉暨挑拨了千钰教唆华遥杀了苏骨,无论华遥能不能杀了苏骨,只要他去到蛇王城中捣乱,汎冽就会自顾不暇,到时候,他就带兵一举攻入蛇王宫,杀了汎冽,为他的孩子报仇。 翌日清晨,华遥抵达蛇王城的时候街上挂起了火红的灯笼,火红的对联和门神在街上兜售开来,他走在人群中,闻见一树的梅花香,这才想起来,已经快到春节了。 蛇王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里约莫是三界之中最为热闹的地方了,也只有这里,在这混战之中始终保持着一片心祥和。 华遥面无表情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朝着蛇王宫中走去。 已经是天亮时候,可是天却始终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乌云压住了整个蛇王城,寒风之中慢慢地下起小雨来。 寝宫内,苏蛋蛋裹着被子从梦中醒过来,眼睛尚未睁开,迷迷糊糊地摸身旁,想要摸一摸汎冽是不是还在身边,她闭着眼睛摸索着,一个毛茸茸的手感忽然跑到了手掌中,她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睛。 却见八荒兽趴在她旁边,淡定地看着她,抬爪,舔了舔爪子,旁边小团子穿了件红色的袄子,长长的头发金色的发冠束起,银色的长发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辫子,左耳上是停歇的金铃鸟,一兽一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小团子道:“娘亲,好神奇,昨天晚上我明明是睡在你的寝宫的,结果早上醒过来却是在自己的寝宫,为什么?” 苏蛋蛋被问得脸颊微红,昨日晚上吃过烧烤她喝了很多酒,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汎冽来,于是吵着让宫人去将汎冽找了过来,吵着闹着要与他摔跤,结果闹着闹着,他命人将小团子送回了小团子的寝宫,与她踏踏实实地少儿不宜地摔了一场跤。 小团子不解地道:“还有,为什么父君早上是从娘的房间里出来的?” 苏蛋蛋被问得脸更加红了,起身下床,不自然地倒一杯水,只觉得口干舌燥,道:“你父君昨夜迷路了。” 她说着抬头看外面,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去雨来,天阴沉沉的,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她问旁边的宫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陛下去早朝了吗?” 宫女过来,为她更衣梳洗,道:“陛下早早地就去上朝了,这会约莫已经下了早朝了。” 小团子打断她们的对话,道:“娘,我也想跟父君一样迷路,我想跟娘睡在一起。” 门外汎冽走进来,威严的声音清冷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没退奶的小孩子一样黏着自己的母亲,像什么话?” 小团子闻言小脸立即委屈地垮下来,求助一样地扭头看苏蛋蛋。 苏蛋蛋道:“睡一下又没有关系,再说了,他还这么小,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应该同娘睡在一起的。” 汎冽道:“正是因为你这样的溺爱,才会让他越来越骄纵,不成气候。” 第982章 你觉得魔炎如何 汎冽的话令小团子底下了头来,父君的话分明是在责备娘亲,可是在他听来却是在责备他,他始终未能达到父君的要求,父君对他很是失望。 小团子心情跌到了谷底,垂着脑袋,他不想变成一个令父君失望的人。 苏蛋蛋道:“你对他太严格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汎冽冷声道:“我似他这般大的时候早已开始独立,与同龄的王子相比,他已经算是进步最慢的了,连字也写得乱七八糟,成日里同八荒兽和一群宫女们搅在一起嬉闹,这般地昏天度日,日后能成什么大器?”他说着扭头对小团子冷冷地道,“坐在床上做什么?还不滚。” 小团子委屈得眼眶都红了,默不作声地从床上爬下来,委委屈屈地上前,向汎冽和苏蛋蛋行礼,道:“父君,娘亲,儿臣告退。”说完,他垂着脑袋离开,始终不敢看汎冽一眼。 八荒兽也跟着起身,跟着小团子离开。 苏蛋蛋望着小团子可怜的小身影,忍不住抱怨道:“你对他太严格了,他从前一直就在颠沛流离中过日子,如今终于能够安定下来,贪玩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再者说了,他本来年纪也小,贪玩是孩子的本性。” 汎冽道:“可是他并不是一般的孩子,也不能做一个普通的孩子,所以他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浑天度日,倘若有一日,你我都不在他的身边,玩乐保不住他的性命。居安思危,安逸的时候就应该努力学习,只有这样,才能在危险来临之时临危不乱。” 汎冽的话令她的争执偃旗息鼓,的确,他并非一般的孩子,他是她的孩子,是她与汎冽的孩子,如今混战的局面已经打开,战势正是紧张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她能够给他一时的安全,却给不了他一世的安宁,他需要自身不断地强大,才能在险境之中逢凶化吉。 话说到这里,汎冽紧绷的脸色变得缓和一些,道:“晚些时候,我会让梵音去看看他。”他说着,一声沉吟,道,“是时候给苏祜找一个老师了。” 苏蛋蛋想起了魔炎,道:“你觉得魔炎如何?” 汎冽皱眉,苏蛋蛋一直想要撮合他和魔炎之间的关系,说服他相信魔炎,可是在他看来,他可以将兵力交给魔炎统帅,但却不能将苏祜交给魔炎。 因为从私心上来说,他希望苏蛋蛋和苏祜能够离魔族的人远一点,仿佛只有远离了魔族,他们才能不被卷进那些阴谋与陷阱之中。 他不希望苏蛋蛋与魔族有所牵连,她的身份,他希望永远是以蛇王后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上,而苏祜,他是蛇族未来的王,也是妖界未来的主人,他希望他能够变得足够强大,只有这样,才能承受得起所有人的希望。 “不如何,选帝师的事情,会有朝臣们去抉择,魔炎并不能胜任。”他一口将她回绝。 感觉到汎冽对魔炎的排斥,苏蛋蛋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样排斥魔炎?” 第983章 不想父君失望 汎冽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忽然抬手,将她耳边的垂发轻轻地勾到了她的耳后,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道:“与其说是排斥魔炎,倒不如说是害怕。” 她不解地问:“你在害怕什么?” 他道:“我害怕他会从我身边将你带走。” 她永远不会知道,每一个魔族向着她靠拢的时候,他就开始害怕,他害怕她会想起她身为言骨的记忆,想起她身为言骨的责任,害怕她会为了魔族,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万丈深渊,如飞蛾扑火般一去不返。 所以他要成为她的结界,将她挡在一片岁月安宁之中,刀光剑影,阴谋权谋,都不能令她颠沛流离,令她痛苦辗转。 他只想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看着她,好好的。 苏蛋蛋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幸福,上前环住了他的腰,附耳贴在他的胸前,心中暖暖的,全是幸福,道:“汎冽,我爱你。” 他唇角温柔地勾起来,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一股好闻的香味从她的发间传来。 寝宫外面,窗户外,魔炎静静地看着里面温馨的一幕,那样美好的画面,如果不是因为苏骨,他一定会为这世间的爱情所感动,可是现在,他们的恩爱在他眼中犹如芒刺,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们越是恩爱,他的心便越是扭曲和不平,因为她所享受的幸福,都是阻止她成为言骨的障碍,她并不属于汎冽,她应当是属于魔族的,属于他们。 总有一日,他要亲手毁了这幸福,迎接他的王,重归魔界。 窗外,魔炎悄然地转身离开。 屋子里,汎冽与苏蛋蛋浑然不觉,两个相爱的人仿佛永远在一起也不会觉得腻,相看两欢喜,这一世,怎是一眼就能满足的。 从苏蛋蛋的寝宫中出来,小团子闷闷不乐地回到书房里,坐在书桌案前看着桌上堆积的书籍,从经文到兵法到治国之策,那些从前在他看来只适合当柴火烧的书籍,此刻变得格外沉重。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足够优秀了,他有一个强大的父君,有一个厉害的娘亲,还有那样多的人保护着他,帮助着他,他根本就不需要努力,就已经能够比普通人过得更好了,可是他以为的这些优秀,在他父君眼中却是不堪一击。 父君对他很是失望,因为他贪图玩乐,享受安逸,蛇王宫安逸的日子令他几乎忘记了那些危险的日子。 他不希望父君对他感到失望。 他郑重地拿起书卷来,打开,认真地学习起来。 门外,魔炎走进来,门口宫女立即行礼,魔炎含笑地看着认真学习的小团子,道:“小世子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勤奋了?” 小团子抬头,道:“我不想叫父君失望,从今日开始,我要好好地学习了。” 魔炎笑道:“小世子如此优秀,陛下怎么会对您真的失望呢,只是望子成龙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愿,你的父君是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加优秀。” 小团子惭愧地低下头,道:“其实,我的确是有错” 第984章 小世子想玩吗? 他正说着,耳边蟋蟀鸣叫的声音传来,小团子好奇地抬头,伸长了脖子使出张望,问:“这是什么声音?” 魔炎道:“是蟋蟀的声音。” 小团子眼前顿时一亮,惊喜地道:“这个季节还有蟋蟀吗?” 魔炎从袖子里将关着蟋蟀的小竹笼子拿出来,道:“这个季节蟋蟀的确是难找,但我这个可不是普通的蟋蟀,在凡间,这只蟋蟀可是大有来头,它叫大将军。” 小团子脑袋立即凑过去,好奇地看着笼子里的蟋蟀,那蟋蟀个大发黑,精神抖擞的样子,好不威风,在笼子里叫声明亮,小团子问:“魔炎大叔,它为什么叫大将军啊?” 魔炎道:“因为在凡间,所有的蟋蟀都不是它的对手,凡间有一种游戏叫斗蟋蟀,将两只蟋蟀放在一个笼子里,看它们相互争斗,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胜利者。” 小团子充满好奇地问:“斗蟋蟀?” 魔炎道:“凡间的人都喜欢这个游戏,小世子想玩吗?” 小团子立即高兴地点头,全然将方才的决心与学习抛之脑后。 魔炎笑起来,从袖子里取出另外一只蟋蟀来,道:“我来教您,小世子。” 外面寒风卷着雨绵绵,屋子里魔炎与小团子玩起斗蟋蟀来,刺激的打斗令小团子两只眼睛都开始发亮,相比较读书学习,他更喜欢这种打斗的游戏。 寝宫之中,汎冽在苏蛋蛋房中呆了没一会便被大祭司叫走,去到了议事殿中,苏蛋蛋从寝宫中出来,朝着小团子的书房走去,被汎冽那样严肃地训斥过后,她放心不下,唯恐小团子受了委屈,想着去一趟书房,宽慰他受伤的心灵。 阴雨的天气整个蛇王宫光线非常不好,她带着人踩着回廊朝着小团子的书房走去,远远地,一个士兵跑过来,行礼,将手中的书信递给苏蛋蛋,是寒江雪的来信。 苏蛋蛋解开来信,寒江雪约她在城外相见,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苏蛋蛋感到奇怪,寒江雪已经从皇陵之中回来了吗?他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是因为建木之力吗? 放心不下寒江雪,她收起书信转身朝着蛇王宫外面走去。 蛇王城外,华遥站在一棵枯树下,风卷起他白色的衣袂,他俊美的脸神情淡漠,望着远方热闹的蛇王城。 他答应千钰杀了苏骨与魔炎,其实要杀苏骨,他大可以直接闯入蛇王宫中去,可是当他走在蛇王城大街上,看到那些热闹的人们,忽然改变了主意。 三界之中,能够有蛇王城中那样祥和安详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也许是见了太多的杀戮与苦难,也许是在这凡间游走的时间太过频繁了,以至于他的心也生出了慈悲来。 不愿毁了那样的安详,他以寒江雪的名义给苏蛋蛋送去了一封书信,约她在城外相见。 当初皇城之中,她便是这样将“千钰”骗了出来,与敖战联手杀了“千钰”,如今他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第985章 废话少说,动手吧 不一会,出城的地方,她撑着油纸伞带着一个宫人走出来,风雨之中,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衣,肩上披着间红色的斗篷,撑着伞,站在城门口四处张望,朝着外面走来,忽然一扭头,她看见站在树下的华遥帝君。 她愣住,她是受寒江雪邀而来的,城外却不见寒江雪只有华遥帝君。 她撑着伞走过去,一路的风卷起,她白色的衣袂扬起,胜白的颜色惊艳了时光。 华遥帝君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恍惚。 她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可是,他却想不起。 “华遥帝君,将我约出来的人是你?”她走到他的面前,拿出“寒江雪”的书信。 华遥帝君回神,冷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我不想节外生枝,拔剑吧,苏骨。” 苏蛋蛋愣住,旋即不解地道:“为什么?” 华遥帝君道:“千钰可是你杀的?” 她顿时明白过来,他是为了千钰而来,可是,她杀的人并非千钰而是皇太后啊,千钰早已经死了,她所杀的,不过是千钰的肉身。 她想解释:“千钰早就已经死了,我所杀的是” “废话少说,动手吧。”华遥打断她的手,手中神器凝聚而出,毫无预兆地,一剑朝着苏蛋蛋挥过去,神器霸道的剑气瞬间震荡开去,她惊得飞身后退,手中伞挡住华遥的剑,伞被劈裂飞散开去。 随同前来的宫人吓得一声尖叫,机灵地转身就跑。 苏蛋蛋手中剑凝聚而出,黑白的力量交织着,黑色的剑魔气滚滚,她挽剑,剑光挽成一朵花,每一瓣剑花绽放,锋芒便绽开卷向华遥,华遥手中剑影非常快,拆着她的剑,两人拆招之间,华遥祭出了天雷,将她锁在了天雷之中。 一瞬间风云变色,滚滚的天雷中她被天雷锁住,华遥手中的剑飞起,化作无数把飞剑,随着他手指一挥,飞剑呼啸而过,朝着被锁住的苏蛋蛋卷去。 “噗嗤——” 飞剑贯穿肉体的声音分外清晰,天雷阵的力量也随之减弱,她忍痛咬牙怒目看华遥,伸手一声厉喝:“八荒兽,共战。” 蛇王宫中,八荒兽消失不见,化作一抹流光飞速地出现在在天雷阵中,卷入苏蛋蛋体体内,共战。 八荒兽忽然消失不见,伺候八荒兽的宫女立即往议事殿中跑去,自从上一次苏蛋蛋与云峥交手,汎冽便在宫中吩咐下来,一旦发现八荒兽忽然消失不见,立即通知。 八荒兽忽然消失不见,那么很有可能苏蛋蛋就遇见了麻烦。 议事殿中,汎冽正与大祭司和大护法商议着狐族的事情,老狐王去世,狐王的位置空了下来,狐族现在处于一片震荡之中,离殇作为未来的狐王将助阵蛇王城的兵团调遣回去捍卫狐族,离殇希望汎冽能够帮他结束内战,助他登上狐王的位置,没有什么样的支持比妖王汎冽的支持来得更有用。 三人正商议着,门外宫女急忙跑进来,跪下道:“陛下,八荒兽忽然消失不见了。” 汎冽皱眉,问:“娘娘呢?” 第986章 华遥,你好卑鄙 宫女道:“娘娘收到一封书信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春桃陪着娘娘一起去的。” 正说着,门外那陪着苏蛋蛋一起出去的宫女浑身湿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跑得太急在门口一个踉跄绊倒滚进来,头也没抬,急得一声大叫:“陛下不好了,有人要杀娘娘。” 汎冽猛然站起来,厉声问:“她人在哪里?” 那宫女急忙指着外面叫道:“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我听见娘娘叫那个人什么帝君来着” 汎冽心里咯噔一下,他以为找上门来的是东庭帝君,立即起身飞快地往外跑去。 大殿之中,大祭司与大护法表情变得严肃,大祭司扭头对大护法道:“准备迎战了。” 两人朝着外面走去,开始调遣兵力,准备迎战。 城外,苏蛋蛋与八荒兽共战,撕裂了华遥帝君的天雷阵,华遥帝君手中剑不急不忙地对付着来势汹汹的八荒兽。 作为天界的战神,他曾与共战神兽对战过,所以即便是面对八荒兽,他也并不慌张。 只是她的力量与从八荒阵中相比却长进了不少,而令他奇怪的是,她的体内似乎存在着多股力量,其中甚至夹杂了仙家的力量。 “吼——”八荒兽一声怒吼,一掌打中华遥帝君,他被打得抬剑去挡,掌中剑被震得嗡嗡直响,握剑的手被震得发麻,最后身体被摔飞出去,远远地落地。 有了八荒兽共战,想要杀苏骨并不容易。 华遥权衡着眼前的局势,目光落在八荒兽肩膀上的苏蛋蛋,他得避开了八荒兽,杀了苏蛋蛋。 这样想着,他身体纵身而起,提剑朝着苏蛋蛋冲过去。 蛇王城的雨越下越大,远远地云峥腾云而来,蛇王城外见到与华遥打来的苏蛋蛋。 玉暨带着个女人去找他,将那女人当做礼物送给了他,他对女人并不感兴趣,只是玉暨告诉他,华遥帝君与苏骨打起来了,这是他杀了苏骨最好的时机。 他于是带着血兽而来,没想到华遥当真与苏骨打起来了。 只要杀了苏骨,他便能在父君面前扬眉吐气,叫他瞧一瞧,他并非他眼中那般无用。 “血兽,共战。”云峥一声命下,血兽兴奋的盯着共战的八荒兽,与云峥共战。 血兽嗜血好战,自从上一次与八荒手之后它便一直在等待机会,只要杀了八荒兽,吞噬了八荒兽的力量,那么天上人间,便只有它一个共战神兽,且它的力量将会达到无与伦比的巅峰。 八荒兽与云峥正打着,身后云峥带着共战的血兽飞快地冲过来,不等八荒兽反应过来,血兽从身后冲过来,凶猛地一口咬住八荒兽的脖子。 “吼——”被咬住了脖子,八荒兽痛得一声惨叫摔倒在地,血兽凶狠地咬住它的脖子不肯松手,尖锐的牙齿咬将八荒兽脖子上的肉咬下来。 苏蛋蛋顿时怒了,她以为华遥只是不解人情,却没想到华遥居然与云峥联手,偷袭于她。 “华遥,你好卑鄙,居然与云峥联手偷袭于我。”她怒声说着,解除了共战,八荒兽立即飞回到她身边,挣开了血兽的撕咬。 第987章 杀他的最好时机 同样是共战神兽,它绝对不承认自己会败给一只血兽,若不是被偷袭,血兽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这一口之仇它一定要报。 “吼——”八荒兽愤怒地冲着血兽一声怒吼,上前,随着它的走动,它伤口处的血立即溢出来,伤口处溢出黑色的血来,却是中毒。 云峥道:“苏骨,你的八荒兽中了我血兽的血毒,你若是继续用它共战战斗,那么它会因毒入五脏而亡。” 苏蛋蛋一声厉喝,对八荒兽下令:“八荒兽,回去。” 八荒兽不甘心地怒吼:“吼——” 苏蛋蛋强制地收手,一声命下:“回来。” 八荒兽立即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她体内,她愤怒地盯着云峥,身上是卷起魔气,滚滚的魔气中,她双眼变成了黑色,提剑飞快地朝着云峥打去。 血兽挡住苏蛋蛋的攻击,云峥从血兽身上下来,夹击苏蛋蛋。 旁边华遥皱眉,他要杀苏骨不假,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云峥也会出现在这里,有云峥和血兽助战要杀苏蛋蛋轻而易举,可是苏蛋蛋那一声“卑鄙”让他心里不痛快。 他是华遥帝君,他要杀她,何须用这种端不上台面的下作手段。 云峥一心想要取了苏蛋蛋的性命,远远地,汎冽追出来,见状迅速地化作黑色的巨蛇,一声怒吼呼啸而来,将血兽撞翻在地,落地化作人形,手中的剑朝着云峥打过去。 云峥被汎冽与苏蛋蛋夹击,顿时急了,对站在一边的华遥道:“华遥帝君,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助战,杀了汎冽与苏骨。” 华遥帝君皱眉,捏紧了手中的剑,他不愿与云峥为伍,如果他动手,就让苏骨认定了是他与云峥联手突袭了她。 他站在那里不肯动手,袖子里莲花灯中千钰见状顿时急了,若华遥肯出手,与云峥的血兽联手,杀了汎冽与苏骨不在话下。 “兄长,只要能杀了苏骨,什么样的方法并不重要,今日您不杀她,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千钰焦急地叫着,最后道,“兄长,您要为千钰报仇啊。” 华遥回神,手中的剑再次捏紧,眼神复杂地看向苏蛋蛋,最终提剑,朝着苏蛋蛋杀过去。 蛇王城外打成了一片,大祭司和大护法率兵出城前来助战。 蛇王宫中,听见远处打斗的声音,正在玩蟋蟀的小团子耳翼一动,感觉到不对劲,抬头道:“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魔炎走到门口,看见城外打斗的方向,扭头若无其事地小团子笑道:“是打雷了,小世子继续玩吧,我先失陪了。”他说着转身离开,朝着蛇王宫外走去。 他穿过幽长的宫道,一路上是惊慌奔跑的宫人们,宫人们议论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娘娘遇袭了,就在城外,来了一个什么帝君,要杀了咱们的娘娘。” “什么?那怎么可以,这些个帝君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宫人们一边跑着一边愤怒地议论着。 魔炎闻言顿时停下来,苏骨遇袭,也就是说汎冽等人都不在了宫中,此刻的蛇王宫形同虚设。 一个毫无防备之心的孩子,还有一座连一个防御的人也没有的蛇王宫,杀了苏祜,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第988章 他想要的是言骨 魔炎望着后宫的方向,如果此刻回去,是杀了苏祜最好的时机。 可是,蛇王城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剧烈,巨大的轰鸣声中他回头看蛇王城外的方向,宫中的士兵调配跑起来,一队队护城的士兵从他身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紧急地道:“东庭与华遥帝君联手,全城戒备,死守蛇王宫。” “是!”身后跟随的士兵一声高呼,抓紧时间布控。 魔炎眼神顿时一凛,原本以为只是来了一个东庭,却没想到华遥帝君居然与东庭联手,华遥作为天界的战神,战功彪赫,当年天界之中能够与苏骨对战交手的便只有华遥一人,如今华遥与东庭联手,苏骨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想要的,是言骨重归魔界,可是如果苏骨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样想着,他舍弃了苏祜,而是转头朝着蛇王城外面而去,助阵苏骨与汎冽。 蛇王城外面,无法与八荒兽共战,面对华遥与共战血兽和云峥,苏蛋蛋打得很是吃力,虽然有汎冽在旁边助战,但是这样打下去,他们全身而退的机会微乎其微。 打斗间,汎冽将目光落在云峥身上,云峥虽然有血兽共战,可是一旦失去了共战的状态,云峥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擒贼先擒王,先杀了云峥,血兽的共战状态自然就解开了。 汎冽身上是陡然卷起的紫色流光,提剑身影一掠飞快地朝着云峥冲过去,血兽追逐着苏蛋蛋,一心想要杀了苏蛋蛋吞噬八荒兽的力量,汎冽冲到血兽的肩膀上,与云峥打起来。 没有了血兽的帮忙云峥根本就不是汎冽的对手,剑影相撞之间很快地被汎冽一掌打下了血兽的肩膀,滚落在地,他负伤站起来,抬剑抵挡汎冽的进攻,急得一声大叫:“血兽!” 可是对于他的命令,血兽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口中喷出火球来,追逐苏蛋蛋。 苏蛋蛋处于血兽与华遥的夹击之间,忽然,华遥手中的剑漂亮地飞旋而出,绕着苏蛋蛋,血兽趁机一掌漕河苏蛋蛋打过去,苏蛋蛋掌心力量凝聚,一抬掌,挡住血兽的攻击,华遥的剑却飞快地绕着她的身体旋转飞过,她的身体立即被剑所伤,肩膀手臂腿脚,被飞快旋转的飞剑割裂。 飞剑割伤了她的脚腕,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下去,飞剑回到华遥手中,血兽再次吐出火球来,攻击苏蛋蛋,忽然,眼前如浓雾一样的黑暗瞬间笼罩,一道身影从黑暗之中凝聚而出,挡在了苏蛋蛋面前,挡住血兽的攻击。 华遥的视线被黑暗遮住,手指在眼前一抹,打开天眼,眼前顿时变得格外清楚,可是眼前却不见了苏蛋蛋的身影,只看见魔炎与血兽打了起来,苏蛋蛋却不见了。 他冷漠地环顾四周,忽然身后一道剑风凌厉地刮来,那速度极快,等到他反应过来猛然弯腰避开,身后,苏蛋蛋手中的剑削断了他的长发,在他起身的瞬间,她身影又一掠,手中的剑花削开了他的长袍,月白的手臂上被割裂的衣裳处殷红的血溢出。 第989章 东庭趁虚而入 他身影飞快地一掠避开苏蛋蛋停下来,低头看自己被伤了的手臂,又抬头看苏蛋蛋。 黑暗之中,却见她目光锋利,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白色的羽衣被血染红,握着剑,飞快地朝着他奔来。 “血兽!”被汎冽追打着,云峥遍体鳞伤,一边躲避着一边急得大声吼叫:“血兽!” 他的共战神兽忘乎其中,根本就不顾主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是汎冽的对手,可是血兽却毫不理睬他的命令,与魔炎纠缠着。 云峥被汎冽一掌震得五脏六腑几乎碎裂,被击中的身体“噗——”地一声吐出血来,飞滚摔落开去,砸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云峥吃痛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胸口却堵得厉害,一阵翻涌,喉咙里一阵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苍白,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 云峥被重伤,血兽的力量也被削弱,一扭头看见被打得快要死掉的云峥,血兽停下来,转头扑向汎冽。 忽然之间,天空中风云巨变,滚滚的乌云遮蔽了天日,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来,电闪雷鸣之中,云层之巅,有星火闪耀。 蛇王城中百姓们在打斗的声音中纷纷从窗子里伸出脑袋来,街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大家担忧地望着蛇王城外,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听着那些打斗的声音,大家很是担忧。 百姓正看着,忽然有人抬头看天空中,看见那云层之中闪耀的星火,一个小贩指着天空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他的人也跟着抬头看向天空。 却见阴沉沉的天空之中乌云翻滚,而那翻滚的乌云之中是隐约闪耀的星火,第一枚星火闪耀,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无数的星火出现在乌云之中,而那星火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 直到它终于以全貌出现在众人面前,在空中呼啸而过,急速地朝着地面坠落下来,众人这才见清楚,那星火,是火球。 一个个天雷火球冲天而降,“轰!”地一声巨响,砸落在蛇王城中,城中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百姓惊恐地叫着四处逃窜。 汎冽猛然回头,看见蛇王城上空,一个个魔化的天兵从天而降,坠入蛇王城中,在接近蛇王城中的一瞬间打开力量,重重地降落在城中,开始屠杀。 蛇王城因为开启了阵法,天兵一旦进入便会失去法力,与常人无异,可是那样的阵法是天帝为了针对天兵的干涉而布下的,为了攻破蛇王城,东庭帝君启用了魔化的天兵,而不是天兵。 已经坠入魔道的天兵不受阵法的约束,在蛇王城大开杀戒。 大祭司等人率领着人马应战魔化天兵,大护法站在屋顶之上,一伸手,四周倒塌的房屋立即重新组建成一个巨大的石人,怒吼着,朝着魔化的天兵杀过去,一拳头扫过去,魔化的天兵被横扫打飞开去。 云层之巅,东庭帝君看着城外打斗的华遥帝君与汎冽等人,一抬手,身边天兵立即飞向城外,前去助阵。 汎冽见状眼神顿时变了,猛然扭头将目光集中在了云峥身上,必须尽快杀了云峥。杀了云峥,东庭便没有了共战神兽。 第990章 他要杀了小团子 他提剑身影一掠到云峥面前,魔炎与汎冽联手,同云峥和血兽打起来,血兽被魔炎缠住,云峥被汎冽打得节节败退,加上先前已经负伤,他一边躲避着,一边将目光投向天空中站着的东庭帝君身上,希望父君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是,云层之巅,东庭帝君冷漠地看一眼与汎冽打斗的云峥,忽然转身,身影飞落下去,坠入蛇王城中。 东庭帝君的无视令云峥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愤怒,怨恨,悲痛在他心中不断地燃烧膨胀,几乎要焚尽了他的五脏六腑。 父君为何不帮他?为何不救他? “啊啊啊!”一声怒吼,云峥体内力量爆发,不顾一切地冲向汎冽,那一刻,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是死在了汎冽手中,他也在所不惜。 汎冽步法飞快,手中的剑穿过云峥的胸膛,共战状态立即解除,血兽恢复原形摔落在地上,魔炎一脚踩住了血兽,血兽趴在地上没有动弹,猩红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魔炎,魔炎耳边响起一个邪肆诡异的声音。 “不要杀我,我愿意认你为主,只要你杀了云峥,就能成为我的主人。”血兽诡异地看着他,嘴唇明明没有动,魔炎却听见了他的声音。 被重伤的云峥倒在地上,遍体鳞伤,垂死挣扎。 苏蛋蛋被华遥一脚踢中胸膛吃痛地摔飞出去,滚落在地,汎冽见状转身过去,挡在了苏蛋蛋面前。 忽然,蛇王宫中传来一声巨响,苏蛋蛋猛然抬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道:“东庭帝君去了蛇王宫?他为什么去蛇王宫?”她说着,猛然想起小团子来,汎冽杀了云姬,东庭帝君此次最大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了汎冽,而是小团子。 “苏祜危险!”苏蛋蛋心惊一声惊叫,猛然爬起来,朝着蛇王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魔炎抬头看离开的苏蛋蛋,她要去到蛇王宫中去,那么她面对对手便是东庭帝君,连汎冽都不是东庭帝君的对手,以她现在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东庭帝君。 可是,如果东庭帝君杀了苏祜,也许能够激起她心中的愤怒,当人在绝境之中,说不定能激起她沉睡的力量,也许,她就能够变回言骨了。 魔炎心中这样想着,目光又落在血兽身上,共战神兽的力量虽然强大,可是像血兽这种致邪的神兽,它的主人还没有死,它就急着出卖自己的主人,毫无忠诚可言,这样的神兽即使他拥有了,一旦哪一天他败落,那么落井下石的就是他自己的神兽。 “我不杀你,带着你的主人滚吧。”魔炎说着,转身离开,身影化作浓墨追着苏蛋蛋而去。 他不杀云峥不是因为他慈悲,而是杀了云峥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是留着云峥,却能够牵制汎冽,对付汎冽。 蛇王宫中,东庭帝君拎着滴血的剑,一路朝着后宫走去,寻找小团子的下落。 汎冽杀了他的孩子,那么他也要让汎冽尝一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第991章 我与苏骨,是朋友 后宫之中,听到打斗和宫女惨叫的声音,小团子拎着霜降跑出来,身后是着急紧追的宫人,道:“小世子,您不要乱跑,外面危险,快回去。” 不顾身后宫人的叫喊,小团子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蛇王城受到袭击,他的娘亲呢? 宫殿的走道里,东庭帝君踩着一地的尸体走过去,朝着后宫走去,四周是不断围攻过来的士兵和宫人,阻止东庭帝君的前进。 远远地,走道的对面,小团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正在杀人的东庭帝君停下来,呆呆地望着东庭帝君,目光落在他染血的剑上,心里顿时一寒,扭身就要跑。 见到小团子,东庭帝君眼神顿时一冷,手中的剑飞快地飞出,朝着小团子飞过去,眼见就要打中小团子,一道华光闪过,四方天神挡在了小团子面前,挡住东庭帝君飞来的剑。 飞剑回到东庭帝君手中,看着半路杀出来的四方天神,东庭帝君道:“四方天神,你也要来管我的闲事吗?” 四方天神道:“你要杀一个孩子,我不能袖手旁观。” 小团子停下来,回头看四方天神与东庭帝君。 东庭帝君嘲讽地笑起来,眉宇间是滚滚的煞气,道:“我要杀苏骨的孩子,你不能袖手旁观,那么汎冽杀了我的孩子,你为何就能袖手旁观?四方天神,你与妖魔为伍,我杀了你,也算是为天界清理门户。” 四方天神手中的神戟凝聚而出,道:“我与苏骨,是朋友。” “一个神族,却和一个妖魔做朋友,我看你是在凡间呆得太久了,连自己是谁都早已忘记。”东庭帝君说着,身影一掠,提剑朝着四方天神砍过去。 四方天神迎战东庭帝君,扭头对小团子一声厉喝:“还不快走。” 小团子紧张地看着四方天神,一咬牙,转身就跑。 东庭帝君掌心霸道的力量凝聚,金色的力量大盛,如一团燃烧的烈火,朝着四方天神一掌打过去,他不想与他浪费时间,速战速决,一掌击中四方天神的胸腔,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四方天神被打得摔飞出去,肋骨被打得碎裂,剧痛中他站起身来,神戟爆发出金色的力量,身影如闪电一样,朝着东庭帝君飞奔而去。 剑与神戟相撞,巨大的光亮震荡开去,四周的房屋被震得倒塌,巨大的轰鸣声中,四方天神手中的神戟被震断裂,东庭帝君一掌打过去,四方天神被打得摔飞砸落在地上,来不及再次站起来,东庭帝君已经到他面前,摁住了他的脑袋,想要吞噬他的力量。 不能动弹挣扎,四方天神痛苦地准备赴死,忽然耳边一道寒风卷过,他的头顶上,东庭帝君的双手立即被冻结成了冰。 东庭帝君抬头,看见走道的尽头,气喘吁吁的小团子握着霜降看着四方天神,一声大叫:“放开他。” “来得真是时候。”东庭帝君说着,手臂上的冰霜瞬间碎裂飞溅开去,他松开四方天神,朝着小团子走去。 第992章 她死不足惜 小团子握紧手中的霜降,玉面的扇子打开,看着逼近的东庭帝君,他慌忙挥舞扇子,想要抵御东庭帝君的脚步,可是那些寒霜刮过东庭帝君的身边,四周的房屋草木瞬间被冻结成冰,可是东庭帝君却丝毫不受影响。 小团子见状干脆收起了霜降,身影一晃,一声怒吼,化作一条黑色的蛇朝着东庭帝君杀过去,他的眼睛漆黑如墨,身上是滚滚的魔气,与东庭帝君打斗起来。 “小团子!”追来的苏蛋蛋见状一声惊叫,飞快地提剑追过去,与东庭帝君打起来,保护小团子。 蛇王城中陷入一片混战之中,蛇王宫中更是被毁得一片狼藉,高耸的蛇王殿中,水仙身影幻化而出,那私自与苏骨动手,被扶摇抓回了扶摇山去,让她洗了一山的衣裳,今日是圣母的寿辰,扶摇去到元山给圣母庆贺生辰,她好容易脱身,于是又偷偷地跑了回来。 站在蛇王殿的屋顶上,看着眼前的惨像,头顶是轰鸣的声音,电闪雷鸣,蛇王宫中是化身成蛇的小团子,和打斗的东庭帝君与苏蛋蛋,水仙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心机,如果这个时候她过去给苏骨神不知鬼不觉地补上一刀,借东庭帝君的手杀了她,那么扶摇姑姑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这样想着,她飞身下去,身影溃散成水珠一样的东西,全无声息地卷向苏蛋蛋。 苏蛋蛋正与东庭帝君对战,身后水珠一样的水仙落地凝聚成形,手中一把剔透的匕首凝聚而出,朝着苏蛋蛋的后背狠狠地一刀捅进去,冰刀入体,一瞬间,寒气瞬间蔓延凝聚。 苏蛋蛋被偷袭捅了一道,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正在迅速地凝聚,猛然转身一掌打开水仙。 “娘亲!”小团子一声惊叫,却见东庭帝君一掌打过去,小团子巨大的身影飞身过去,挡在苏蛋蛋面前,被东庭帝君一掌打中七寸,顿时一身惨叫,倒在地上,恢复成人形。 “苏祜!”苏蛋蛋心如刀割,一声大叫提剑过去,挡在小团子面前。 水仙见得逞,得意地笑起来,身影一晃飞速地消失不见。 东庭帝君提着剑朝着苏蛋蛋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道:“我的孩子都没有了,你的孩子凭什么还活着?苏骨,我要你们所有的人,为我儿陪葬。” 苏蛋蛋心痛地看着被重伤的小团子,小团子稚嫩的脸上毫无血色,吐出的血触目惊心,他挣扎着,小手紧紧地抓住苏蛋蛋,虚弱的声音焦急地道:“娘亲快跑” 苏蛋蛋抬头看走过来的东庭帝君,愤怒令她双目通红,脚底下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聚集而来的力量,大地的力量不断地从四周卷来,被她吞噬进体内。 “东庭帝君,你枉为帝君,与玉暨狼狈为奸,假公济私,以除魔为由出兵下界,涂炭生灵,害死云姬的不是旁人,正是你自己,是你的野心害死了云姬,如果不是你想颠覆了天下,如果不是你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不会有战乱,不会有生灵涂炭,更不会有云姬的死,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最后一声厉喝,她的双眼忽然变成黑色。浓墨一样的颜色,正是魔化的状态,她的身上是陡然震荡炸开的力量,霸气的力量汹涌如巨浪朝着东庭帝君卷去,而她在那黑暗之前,持剑飞身而往。 第993章 那边是言骨 东庭帝君身上是金色的力量凝聚,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蛇王宫。 “轰!”地一声巨响,当金色与黑暗相撞,整个蛇王宫爆发出巨大的爆炸,耀眼的光芒之中四周的建筑和草木山石湮灭溃散成灰。 远远地,魔炎惊心动魄地望着眼前爆发的苏蛋蛋,听见自己内心欣喜若狂的呐喊:是言骨,是言骨,她就是言骨,是言骨的力量! 只有言骨,才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而苏蛋蛋与东庭帝君的打斗之间,大地之力任然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而来,黑暗的魔气从蛇王城的四面八方而来,如浓墨一样的黑暗在空中如云雾一般源源不断地朝着苏蛋蛋而去,钻入她的体内。 蛇王城中,大祭司与大护法正率领着妖族军团对战魔化天兵,忽然之间,却见魔化天兵身上,黑色的魔气正源源不断地被抽取而出,如抽丝一样,黑色的魔气朝着蛇王宫的方向奔赴而去。 失去了魔气,魔化天兵恢复正常,大家忽然之间恢复正常,所有魔化天兵都愣住了,愕然地看着身边的同伴,又低头看自己。 如果是从前他们恢复了正常,他们一定会感到高兴。 可是现在,他们作为东庭的先锋,魔化令他们力量倍增,忽然失去了魔化的力量,他们与寻常的天兵无异。 大祭司和大护法也被眼前的一幕惊愕了,望着远远不断被抽离的魔气,大祭司一声厉喝:“杀!” 一声命下,身后的士兵士气大振,一声怒吼,潮水一样不怕死地杀过去,淹没恢复正常的天兵。 与魔化的天兵对战,他们也许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现在,失去了魔气,在阵法笼罩的蛇王城中,天兵与一群普通的士兵没有区别。 这里是蛇王城,是他们的地盘,不容天兵侵犯。 “杀——”战势在一瞬间逆转,蛇王兵团士气大振,势如破竹,逆转战势。 蛇王城外,汎冽被华遥重伤,“轰”地一声砸落在地上,华遥的小腹受伤,月白的衣裳被血污染红,感觉道蛇王宫方向忽然爆发的强大力量,他抬头看过去,看见源源不断朝着蛇王宫中而去的魔气。 他皱眉,一个魔族的力量在强大,可是像这样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魔族,他却很少见到,这世上,能够掌控所有魔气的人,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言骨。 “言骨?”凝望着蛇王宫的方向,华遥迟疑地吐出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汎冽耳中,汎冽脸色顿时一变。 不能让华遥去到蛇王宫中,一旦他发现了苏骨就是言骨,苏骨必死无疑。 华遥起身朝着蛇王宫的方向走去,身后汎冽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化身巨蛇冲向华遥,华遥转身,眼前是急冲而来的巨大蛇头,血盆大口狰狞地一口咬住华遥,华遥抬剑去挡,被汎冽咬住巨大的蛇身直冲云霄,带走华遥。 蛇王宫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东庭帝君与苏蛋蛋两败俱伤,一声巨响两人同时一掌打向对方,金色与黑色的力量之中,两个人被震得同时摔飞出去。 第994章 谁来帮帮她 魔炎看得热血沸腾,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确定,只有杀了苏祜与汎冽,言骨才会真正地爆发,才会重归魔界。 多么强大的力量,多么漂亮的爆发力,就连吞噬了御引与老祖的东庭帝君也只能与她打成平手,如若她完全转化成言骨,加上八荒兽的共战,别说是东庭帝君,就算是天帝,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她。 她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了。 “归来吧,尊主。”魔炎激动得红了眼睛,眼中闪耀着疯狂的光芒。 他仿佛已经看见魔族崛起的未来,仿佛看见魔族主宰世界的未来。 他们的王,他们的希望,必将为他们带来光明,带来一雪前耻的胜利。 东庭帝君与苏蛋蛋两败俱伤,东庭帝君没想到她对大地之力的掌控居然能够达到如此地步,他阴鸷地盯着苏蛋蛋,喉咙里是泛起的腥甜,强制地将体内翻涌的血气压下去,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他绝对不能在苏骨面前露出破绽。 因为他无法确定苏骨还剩下多少力量。 而对面,苏蛋蛋手掌微微发抖地握着剑,望着对面的东庭帝君,她不确定东庭帝君还剩下多少气力,可是她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和从前不同,她对大地之力的吸收越来越强势,可是和从前一样的是,她依然不能自如地掌控大地之力。 她感觉从大地和四周吸收过来的力量正濒临崩溃瓦解的力量。 和从前一样,她身上的大力之地要消失不见了。 连同随着大地之力吸收过来的那些魔气,也要消失不见了。 “轰!”地一声巨响,东庭帝君身上的力量再次爆发,朝着苏蛋蛋凶猛地杀过来。 苏蛋蛋咬牙努力稳住体内的力量,拼命地想要挽留大地的力量。 不能溃散,她不能失去这些力量,一旦失去,她将成为东庭帝君的剑下亡魂。 谁来帮帮她? 她急得一声怒吼,拼尽全力地杀向东庭帝君,黑色的双眼正渐渐地恢复正常。 她的力量开始减弱,东庭帝君手中金色的光球一掌打过去,苏蛋蛋抬剑去挡,被那光球打得一个踉跄跪下身体猛然往后滑去,手中的剑被打断,霸道的力量击中她。 魔炎见状脸色顿时一变,她的力量变弱了。 因为她还未能完全继承言骨的力量,所以那样漂亮的爆发所以只能持续一段时间吗? 不容再斟酌,魔炎飞身过去,挡在苏蛋蛋面前,脚下小怪物凝聚而出,怀里抱着巨大的剑,同仇敌忾地盯着东庭帝君,对魔炎喊一声:“主人。” 魔炎伸手,掌心黑色的力量交织卷向小怪物,小怪物小小的嘴巴瞬间变大,吞噬了巨大的剑,身体化作巨大的怪物,同魔炎并肩作战,凶猛地朝着东庭帝君而去。 与此同时,天际之中,一道莹白的光影闪过,随着一声龙吟,敖战穿过云霄朝着蛇王宫而来,巨大的龙身降落在蛇王宫中化作人形,但在东庭帝君面前,持剑杀向东庭帝君。 第995章 保护陛下! 见到敖战前来助阵,感觉到东庭帝君的力量也变得疲乏魔炎忽然动了心思,不能让东庭帝君死在这里,一旦东庭帝君死了汎冽便再无对手,而以他的力量想要杀了汎冽机会是微乎其微。 汎冽不死,苏祜不死,言骨永远不可能回来。 这样想着,魔炎挡在了敖战面,打向东庭帝君,却并没有拼尽全力,被东庭帝君一掌击中飞向敖战,敖战下意识地接住魔炎,东庭帝君趁机逃离。 方才与苏骨对战他消耗了大量力量,再打下去也未必能杀得了苏骨,且现在半路杀出个敖战与魔炎,形势对他不利,只能提前离开。 东庭帝君逃走,魔炎捂住受伤的胸口嘴角溢出血来,转身来到苏蛋蛋面前,将她扶起来:“你怎么样了?” 苏蛋蛋体内的大地之力消失不见,过度地使用强大的力量,令她的身体一时难以承受,身体被他轻轻一碰顿时像刀割一样,她痛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推开魔炎的手,道:“我没事。”她说着转身走向小团子。 地上,小团子早已昏死过去,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嘴角的血还未凝固。 她抱住小团子,像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仿佛一松手,他就会被人夺了去一样。 敖战抬头看天空中,蛇王城外的天空中一声巨响,汎冽巨大的蛇身被打得坠落下来,摔落在蛇王城外。 敖战脸色顿时变了,提剑飞快地朝着蛇王城外去。 蛇王城外,汎冽坠落的地方,滚滚的尘烟中,汎冽巨大的蛇身化作人形,他遍体鳞伤地握着剑站起身来,受伤的身体上殷红的血正沿着衣角滴落。 “轰隆隆——” 天空中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华遥从云层之中飞落下来,忽然,蛇王城门被打开,震耳的脚步声传来,蛇王城中百姓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大声叫喊:“保护陛下!” “保护陛下!” 震耳的呐喊声中,蛇王城子民不顾一切地蜂拥而来,愤怒地呐喊叫嚣,怒目仇视对面的华遥帝君。 泥泞玷污了他月白的华袍,他站在泥泞之中,头顶是轰鸣的雷声和瓢泼而下的雨,他看着汎冽身后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他们有小贩,有农民,有厨子,有书生,有蛇妖,要狐妖,甚至还有凡人,那些昔日里生活在蛇王城中的人,他们所捍卫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家园,更是他们的王。 “滚出蛇王城,滚出我们的国家!” “滚出去,滚!” 汎冽身后,百姓愤怒地咆哮着,驱逐华遥。 震耳的呐喊声震动人心,华遥孤身一人站在汎冽的对面,看着他身后那些形形色色的臣民,那些人中间,有些人他甚至见过。 在昨日那一片盛世安详的蛇王城中,他们能与他们的王共享长安,也能与他同仇敌忾,并肩作战。 以他的力量,他要杀了他们轻而易举。 可是,他能够杀了汎冽,屠戮了整个蛇王城,却屠戮不了那些愿意为汎冽豁出了性命的心。 第996章 你凭什么杀她? 蛇王城门口是源源不断奔赴而出的臣民,黑压压的的人头如铁水一般汹涌而来,来势汹汹。 敖战飞落在汎冽面前,提剑挡在他的面前,厉声对华遥帝君道:“华遥帝君,东庭帝君所欲何图明眼人一清二楚,难道你不清楚吗?枉天帝对你委以重任,你却与东庭狼狈为奸。” 华遥道:“东庭与汎冽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要的,是苏骨的性命。” 敖战道:“你虽然贵为天神,却从未能在危机之中拯救凡人,也未能化解东庭与七丘为凡间带来的灾难,甚至未曾救过一个人的性命,可是这些你们从来未曾做过的事情,却一直以来是一个蛇妖和一个魔族在力挽狂澜,苏骨比你们任何一个天神都要活得令人尊重,你凭什么杀她?” 敖战的话令华遥不舒服极了,虽然他所言非虚,可也正是因为他说的这些事实,令华遥如受芒刺,冷声道:“无论她救过多少人,无论她做过什么,她杀了我的妹妹,就该死。” 敖战道:“如果你指的是皇城护城河边死的那一位,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令妹死之前,她的身体就已经被一个魔族占领了,我与苏骨所杀的,是皇城当朝的皇太后,一个自称为转世言骨的魔族尊主,算起来,你应该感谢苏骨,是她杀了皇太后,为你妹妹报仇。” 华遥皱眉,不相信地道:“怎么可能,千钰亲口告诉我,是苏骨杀了她。”他说着垂眸看自己的袖子,袖子里,是藏在莲花灯中的千钰。 莲花灯中,千钰心虚地沉默不语,大气不敢喘,她没想到敖战会来搅合。 华遥忽然想起什么来,他与苏骨对战的时候,为何正巧云峥就来了?当他牵制住苏骨与汎冽的时候,为何东庭帝君也恰好率兵而来了? 这一切就像精心布置的一场局,而他被人当做了棋子,而这个下棋的人,却是他的妹妹,千钰。 华遥脸色顿时沉下来,收起手中的剑,转身离开。 汎冽看着华遥离去的背影,拳头用力的握紧。 不管华遥帝君出于何种原因攻击蛇王城,但正是因为华遥的攻击,以至于东庭帝君趁机入侵,华遥与他的这笔账,他一定要与他好好地算一算。 见华遥离开,敖战暗暗松一口气,扭身对汎冽道:“苏骨受伤了,却还能动,苏祜被东庭帝君重伤,昏死不醒。” 汎冽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转身,人群里飞快地让出一条路来,他飞快地朝着蛇王宫而去,胸口却是火烧一样难受,强忍着体内翻涌的剧痛,他疾步往城内而去。 蛇王城中东庭派下界的先锋被全部歼灭,大护法清理着战场,救治伤兵和混战中被无辜重伤的百姓。 蛇王宫中,重新组建的寝宫里,大祭司为小团子查看伤势,摸着小团子的脖子,表情变得严肃,道:“七寸对于蛇族来说是致命的要害,小世子年纪尚小,被重伤的部位刚好是七寸,他的七寸骨头近乎粉碎,我不能保证他能醒过来。” 第997章 她绝对不能有意外 苏蛋蛋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道:“没有办法了吗?无论是什么办法,无论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只要能让他醒过来,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担,就算是将我自己的骨头剔出来给他,我也愿意。” 旁边魔炎闻言心中一惊,立即反对道:“不可以。” 她如果将自己的骨头剔出来给了苏祜,那么她还怎么与天界作战,怎么抵御未来那些强劲的敌人,又怎么能够有力量率领他们重新崛起。 苏骨不能有任何闪失,她如果死了亦或者残废了,形同废掉了言骨。 他等了一千年,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祭司沉思着,道:“如果给小世子换骨的话,也许行得通。” 苏蛋蛋义无反顾地道:“将我的骨头换给他。” 门口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汎冽的声音:“用我的。” 他说着走进来,道:“他是我的孩子,与我一样,同为蛇族,从我身上取骨再合适不过了。” 魔炎扭头看汎冽,紧拎的一口气顿时松了,道:“陛下是小世子的父亲,与小世子同为一脉,又同是蛇族,用陛下的蛇骨再合适不过。” 大祭司道:“小世子与陛下虽然同样都是蛇族,可是小世子身上流淌的还有魔气,用蛇族的根骨并不保险,而且陛下与华遥一战已经耗尽了力气,如果用陛下的蛇骨,倒不如用魔族的来的稳妥。” 大祭司不愿从汎冽身上抽出蛇骨来,汎冽受损等于蛇族受损整个妖界受损,抽出了蛇骨汎冽必将元气大伤,如果这个时候东庭再率兵前来,谁也不能保证蛇王城的安危。 他不能拿蛇王城来赌小团子的性命。 苏蛋蛋上前,道:“不必多说,梵音,从我身上抽骨吧。” 魔炎看着心意已决的苏蛋蛋,心一寸寸地凉下来,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孩子,可是她却全然不将魔族放在心上,更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她的身体是属于魔族的,魔族的未来全部系在她的身上,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思前想后,魔炎站了出去,道:“用我的,陛下作为蛇族的王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陛下元气大伤,东庭一定会再率军来袭,而娘娘同样还要作战,我与小世子一样,同样身为魔族,用我的,一样可以。” 屋子里所有人都惊愕地扭头看魔炎,谁也没有想到,魔炎会愿意献出自己的骨头,救治小团子。 苏蛋蛋扭头看魔炎,心中一片感激,却道:“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魔炎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在我心中,你我是故人,是好友,为你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他不站出来,那么苏骨一定会为了小团子献出自己的脊骨,苏骨不能受损,他等了那么久,只为了等她重归魔界,护她周全。 谁人的安危他都不放在心上,可是苏骨,绝对不能有意外。 大祭司道:“如果是用魔炎的脊骨,未曾不可试一试。”他说着上前,对魔炎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在下为蛇王城所有百姓感谢您。” 第998章 我要救的人,她值得 小团子脊骨被震碎,大祭司从魔炎的身体里取出脊骨来为他换上,小团子的寝宫大门紧闭,苏蛋蛋等人在外面耐心地等待着,屋子里,魔炎趴在软榻之上,脚下是焚香袅袅的香炉,大祭司站在他面前,手中的刀剖开了魔炎的根骨,从他的身体里取出一段脊骨来。 取骨的剧痛令魔炎痛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却咬紧了牙关,强忍着不肯喊出了声。 大祭司取出了魔炎的一段脊骨,用木头取而代之,为他重新将后背的皮上,青萝满头大汗地在一旁帮忙,为魔炎疗伤,减轻他的痛苦。 大祭司将取出的脊骨以同样的方式换进了小团子的身体里,小团子的脊骨被震得粉碎,取出了碎裂的脊骨,大祭司将魔炎的脊骨缩小,装进小团子的身体里。 白色的脊骨镶嵌入小团子的身体里,大祭司为他缝上伤口。 换骨的手术一直持续到天黑,当灯火都亮起来的时候,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大祭司从里面走出来,松了一口气,道:“接下来,就只等小世子醒过来了,小世子的脊骨几乎粉碎,心里魔炎愿意献出自己的脊骨,小世子的这条命,也算是魔炎救回来的了。” 苏蛋蛋松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魔炎趴在软榻之上不能动弹,苏蛋蛋走过去,心中满怀感恩,道:“谢谢你,魔炎。” 魔炎疲惫且虚弱地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为了你,就算舍弃了这肉身,又有何妨。”他说着道,“送我回房吧,你去看一看小世子如何了。” 青萝立即出去,叫了人进来,将魔炎抬着离开。 小团子的床榻旁边,苏蛋蛋望着双目紧闭的小团子,他的手指上是凝固的鲜血,她想起那时候,他虚弱地抓着她的手,急切地让她离开。 她的孩子,她的小团子,她的未来。 苏蛋蛋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将他稚嫩的小手贴在了脸上。 魔炎从小团子的寝宫中出来,被宫人送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清冷的房间里,外面阴沉沉的下起了雪来,呼啸而过的寒风中,门窗被寒风扯得哐当作响。 屋子里炉火烧得火旺,魔炎趴在床上,门被打开,伽罗走进来,看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魔炎,不解地道:“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何要献出自己的脊骨,剔骨之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为什么损伤自己,去救别人?” 魔炎道:“我要救的人,她值得。” 伽罗更加不明白了,皱眉道:“那个小孩子?” 魔炎缓缓闭上眼睛,凝神调息,养精蓄锐,没有回答。 他要救的人不是苏祜,而是言骨。 在她还未能成为言骨之前,她不能有任何损伤。 被战火屠戮之后的蛇王城中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建筑和哭泣的哀声,大护法带领着人在城中继续救助,曾经安详繁华的大街在浩瀚的大雪之中变得格外萧条和凄凉,街上到处都是受伤等待救助的百姓,陆陆续续地被救援的士兵带走。 第999章 对不起,兄长 等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街上行人已经不多,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一地,掩去了白日里的战火与杀戮,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银装素裹,素净得不染纤尘。 浩瀚的雪仿佛要覆盖了三界,凡间也在这风雪中被染成了白色,华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走在静谧的山林之中,随着他的脚步,身后的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在这寂静的沉默中,千钰终于再也难以忍受,华遥的沉默对她而言就像酷刑,她宁可他质问她训斥她责备她,可是他这样一声不吭,她心中不安。 “对不起,兄长,我撒谎了。”滚滚的风雪中,她从莲花灯中飞出来,落在他的面前。 荧荧的雪光之中,他终于停下来,沉重地深吸一口气,连看也没有看千钰一眼,往前走去。 千钰顿时急了,追过去,焦急地道歉:“对不起兄长,是我撒了谎,只因为我太恨苏骨,所以才会相处这样的法子,想要利用兄长杀了苏骨,只因为苏骨欺人太甚,我才会鬼迷了心窍,做出了利用兄长的事情。” 华遥停下来,道:“直到现在,你还在撒谎。” 千钰急忙道:“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只是想要杀了苏骨,利用兄长是我错了,但我所言句句属实。” 华遥帝君扭头看千钰,他看她的眼神复杂,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样,冷冷地道:“你与苏骨从未有过正面交锋,何来恩怨之说?更何况皇太后夺取了你的肉身,令你被困其中不得自由,苏骨杀了皇太后,正好还你魂魄自由,即便你与她从未交好,但也不至于坏到想要要了她的性命,你想要的不是她的性命,而是利用我牵制住汎冽,好让东庭有机可乘,攻入蛇王城中。” 千钰闻言脸色顿时巨变,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想过和东庭联手,这件事是一个巧合。” 师父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要杀魔炎她的确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可是杀苏骨,是为了报师父的恩情。 如果不是师父保住了她的魂魄,恐怕这会她早就被皇太后吞噬了。她与苏骨无冤无仇,可是她的师父玉暨却与苏骨水火不容。 华遥帝君道:“你是我的妹妹,即便是被你利用,我也毫不在意,可是你与东庭帝君联手,将我当做了傻子,千钰,在你心中,我便是如此愚钝?”他说着冷冷地扫她一眼,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千钰急得追上前去,喊:“对不起,兄长,我知道错了” 华遥走着走着,袖子里的莲花灯丢在地上,连头也不回,道:“你自己好自为之。” 千钰看着地上的莲花灯,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舍弃了她了。 华遥的性格孤傲且奇怪,他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也拥有着最冷静的头脑,所以在那波诡云谲的天界之中,他能够以帝君的身份屹立不倒。也正是这样的强大令他更加地我行我素,他在意的,就算是将天捅个窟窿,也一定要将她守护了去,可倘若他不在意了,那么这一次,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第1000章 此事稍后再议 从前他偏宠于她,她想要什么,他都一定会满足了她,可是现在,他却将她弃之如敝屣,连看也不回头看一眼。 只因为她与东庭帝君联手,欺骗了他。 其实当东庭帝君率兵出现在蛇王城上空的时候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她被玉暨利用了。 玉暨与东庭一直往来密切,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到最后,她还是上了玉暨的当。 滚滚的风雪之中,千钰捡起莲花灯,失去了肉身她并不感到可怕,就算是当初在魔宫之中失去了清白,她也未曾像现在这般,彷徨。 华遥是她的兄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失去了他,这世间于她又还剩下什么? “对不起,兄长”抱着莲花灯,千钰眼泪滚滚而落,彷徨地伫立在风雪之中,哭得不知所措。 夜静悄悄的,蛇王宫中,小团子寝宫之中的灯始终点燃着,苏蛋蛋守在床边,握着小团子的手不知不觉睡着了,门外汎冽走进来,见她靠在床边睡得安详,他走过去,解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身后大护法跟随着,看着眼前睡着的苏蛋蛋与小团子,回头对汎冽道:“陛下,城中百姓死伤无数,抚恤的金额已经下拨,从上一次不知山一战到现在,国库里越来越空虚,八大家族的人送来消息,几次大战,他们的士兵已经疲惫了,且军饷不足,如果陛下不能解决了他们的军资问题,他们可能无法再继续派兵支援陛下了。” 汎冽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胸口里的痛隐约如火一样地灼烧,他收回目光,道:“此事稍后再议。”他说着转身,带着大护法离开,退出了房间,悄然地关上了门。 朝堂上的事情他不愿在苏蛋蛋的面前提起,不愿令她分心。 安静的寝宫之中,炉火烧得滚烫,苏蛋蛋趴在小团子的床边睡着,睡梦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梦里的恶战,与东庭帝君交手之间,身后忽然窜出了一个人来,一刀,狠狠地捅进她的身体里。 她被前后夹击,愤怒地回头,一回头,看见身后扶摇冰冷的脸。 那张高贵的脸,眉宇间带着杀气,握着冰冷的匕首,冷冷地盯着她,用力地一捅。 “啊!”一声惊叫,苏蛋蛋从睡梦之中猛然惊醒,睁开眼前,眼前没有东庭帝君,没有水仙,没有偷袭,没有扶摇。 冷冷的空气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额头是细密的冷汗,后背上的伤正在缓慢愈合,她想起偷袭于她的水仙。 她的心中是隐隐燃烧的怒意,冰冷的脸上煞气卷起,拳头不自觉地紧捏。 蛇王宫一战,她第一笔要算的账,便是水仙。 与此同时,东庭帝宫之中,元气大损的东庭帝君坐在云姬的尸首面前,像没事的人一样为她擦拭着手指,他安静地垂眸认真地擦拭着,寂静的大殿是死一样的沉寂,忽然,他喉咙里一阵腥甜,猛然咳嗽起来。 门外是逃回天界的神将,狼狈地跌跌撞撞跑进来,道:“启禀帝君,我们派往蛇王城的士兵,全部阵亡了。” 第1001章 她是言骨? 东庭帝君冷冷地收回目光,冰冷的声音在清冷的大殿之中仿佛要冷得结出了冰来,道:“去往下界,招募更多的魔化天兵,告诉他们,魔化天兵与天兵享有同等待遇,只要能够助我攻下蛇王城,便能与天兵同存,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是,属下领命。”神将说着,行礼起身离开。 当年天帝在蛇王城中布下结界,天界士兵一旦入侵蛇王城就会与常人无异,可是那样的阵法只针对于天兵,却并不针对于魔化的天兵,已经魔化的天兵并不属于天兵,而是早已经坠入了魔道,他们是魔。 利用一群魔协助东庭攻打蛇王城,这是天界所不齿的,可是只要能杀了汎冽与苏骨,就算是坠入了魔道,他也在所不惜。 “从来成王败寇,会又会在意成功的背后你的双脚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东庭帝君说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颊通红,喉咙里是翻涌的腥甜。 与苏骨一战,他这一次是真的元气大伤,只是他没有想到,苏骨居然有会拥有那样强大的爆发力。 虽然早就知道她能够利用大地之力,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她连魔族的力量也可以控制。 魔化天兵攻入蛇王城中,她在吞噬大地之力的同时也吞噬了城中所有魔化天兵的力量,这真是奇怪。 东庭帝君忽然想起什么来,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怀疑地皱眉。 一个魔族,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掌控里,能够将那样多的魔化天兵的力量掌控吞噬。 这世上,能够自由地从他人身上汲取魔气的,就只有一个人——言骨。 她是言骨? 东庭帝君被自己这样的念头惊了一跳,想起从前那些奇怪的事情,苏骨作为一个普通的妖魔,却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化险为夷,来历也是一片空白,如果说她真的是言骨,那么这一路,她藏得可真是够深的。 东庭帝君眼神变得阴冷,站起身来,如果他能够找出苏骨就是言骨的证据来,那么他就能调遣天界四海八荒的力量,攻入蛇王城中,杀了汎冽与苏骨,甚至就算是将整个妖界变成一片焦土,也绝不会有人有所非议。 当初神魔大战,天界各大家族签订了一个联盟契约,一旦魔神言骨重返三界,各大家族将不惜一切代价联合诛杀魔神,而除了天帝,各大家族之间,最强者拥有所有天兵的调遣权。 如今七丘被废,仙居殿已经被他吞并,只剩下凤丘与月华殿的华遥,而华遥从来不管权利纷争,他是一个武将,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寻找转世言骨的身上,一旦他知道苏骨就是言骨,他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攻入蛇王宫中,杀死苏骨。 如果能够证明苏骨就是言骨,那么眼前的局势就会变得豁然开朗。 一个败落的,没有任何威胁可言的魔族,就算言骨重归,她也无法率领那些残兵败将逆转乾坤,要杀她,轻而易举。 第1002章 他在做什么? 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苏骨就是言骨的证据。 找到她是言骨的证据,杀了她。 东庭帝君的眼中是卷起的杀意,周身煞气滚滚。 一连三日,蛇王宫中始终死气沉沉,气氛沉到了极点,因为小团子还没能醒过来。 小团子的寝宫之中,苏蛋蛋守在小团子的床边,随着时间的推移,等不到小团子醒来,她心中越来越不安,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团子身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几日里来汎冽并没有来寝宫之中探望小团子。 中午时候,她胃口不好,宫女端来了参汤,道:“娘娘,你多少吃一点吧,您这个样子,陛下很是担心。” 她坐在床边,整个人身心憔悴,扭头看宫女端着的参汤,喉咙动了动,终究是提不起胃口来,忽然想起汎冽来,道:“陛下呢?” 这几日一直没有见到汎冽,他在做什么? 还有大祭司,他来探望小团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今日竟不见来探,是战后的事情耽搁了?还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情? 宫女表情奇怪地瞄一眼苏蛋蛋,欲言又止的样子,道:“陛下,陛下这几日一直很忙。” 她说话吞吞吐吐,苏蛋蛋奇怪地问:“陛下在忙什么?” 宫女吞吞吐吐地道:“陛下在忙朝中的政务,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娘娘,您还是快将这汤喝了吧,这几日您一直守着小世子,也不见歇息,人都憔悴了呢。” 宫女将话题扯开,苏蛋蛋觉得奇怪,接过参汤,也没喝出味道,一口喝下去,将汤碗交给宫女,宫女这才松一口气转身离开。 苏蛋蛋起身,朝外面在走去。 门口宫人见状像是吓了一跳,慌忙将她拦住,道:“娘娘,外面风大雪寒,您这是要去哪里?” 苏蛋蛋皱眉,心中疑虑更重,道:“我想出去透口气,一会就回来,你们不要跟过来。”她说着往前走去。 身后宫人见状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慌忙转身离开。 苏蛋蛋像是没看见一样,装作不知地离开,拐过屋角,转身飞快地追着那宫人去,她倒要看看,他们神神秘秘地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苏蛋蛋追着那宫人一路追到了西边偏院的一处别苑里,别苑门口是把守的重兵,那宫人急匆匆地往里面跑去,镇守的士兵将门打开,一股子浓烈的药味立即从里面飘出来。 苏蛋蛋躲在暗处,看着眼前重兵把守的别苑感到奇怪,蛇王宫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处地方,她居然不知道。 屋子里面,宫人来到汎冽的床前,他浑身像火一样滚烫,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胸前像是被什么烧过一样,半个胸膛已经坏死,他俊美的脸脸色苍白,与华遥一战之后,按理说不过是一些皮肉伤,即便是内伤,也不会伤成这样,可是现在,他的体内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灼烧,烧得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熟了一样,半个身体已经坏死。 他的伤蔓延得迅速,发作得快,不等大祭司找到伤势的根源,汎冽便已经倒在了床上。 第1003章 因为陛下吞下了天珠 苏蛋蛋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团子的身上,汎冽不想令她雪上加霜更加烦恼,于是瞒着她,搬到了这别苑中来。 屋子里是焚烧的药炉,袅袅的药味中,宫人跪下来,道:“陛下,娘娘今日喝了一碗汤,刚刚离开了寝宫,不知要去哪里。” 床榻之上,昏昏沉沉的汎冽醒过来,低沉的声音虚弱地问一声:“嗯?” 宫人于是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娘娘喝了一碗汤,现在离开了寝宫,不知要去哪里。” 汎冽道:“派人,跟着她。” 宫人道:“可是娘娘不许人跟着。” 汎冽皱眉,道:“那便悄悄跟着。” 如今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倘若她再遇见什么麻烦,谁能护她周全? “是。”宫人领命,起身退下,弯腰来到门口,一开门,赫然看见站在门口的苏蛋蛋,顿时吓得脸色大变,一声惊叫,“娘娘!” 苏蛋蛋推开她,疾步往里面去,一屋子呛人的药味中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疾步走到床前,掀开帘子,看到床榻之上重伤的汎冽,她顿时心中一惊。 “你这是怎么了?”她心惊地弯腰,查看他的伤势,他的身体像是被火灼烧一样,半边的身体已经坏死。 他抬眸看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道:“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是华遥伤的?”她问。 当日一战,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小团子的身上,之后便一直守在小团子的身边,却完全忘记了汎冽,他与华遥交手,虽然讨不到便宜,但她没想到他会伤成了这样,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别苑之中熬了这么久,她却毫不知情。 “对不起”她望着他那坏死的身体,难过得红了眼睛,低声道,“我本该陪着你一起承担的” 他安慰道:“不用担心,梵音会有办法的。” 他的伤与华遥无关,可是他却找不出别的原因。 门外,大祭司与大护法风风火火地回来,带着一块小小的黑色的石头进来,苏蛋蛋立即起身,问大祭司:“陛下为何会伤成了这样?” 大祭司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引起的,这种情况我也说不清楚,等我看一看。”他说着走过去,将那小小的黑色的石头喂给汎冽吞下。 随着那石头的吞下,汎冽身上的灼热得到缓解,慢慢消失不见,那坏死的身体局部开始恢复,却只是恢复到一定的程度,停止了恢复。 看到汎冽身上的情况,大祭司松了一口气,终于弄清楚了病因,事情就好办了,可是说好办,却并不好办。 大祭司道:“陛下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当日不知山一战,您吞噬了皇太后的肉体,而皇太后又吞噬了卿怜公主的天珠,随着肉身被消化,天珠和随之与陛下融为一体,可是天珠的烈性却与陛下至阴的本体相克,两者强行融入为一体,才会以至于陛下的身体开始坏死。我因为怀疑是天珠的作用,于是翻遍了黑海深渊,才找到这一粒残留的地果碎片,天珠地果,两者相生相克,只是这碎片太小,只能缓解陛下身上的痛楚,却不能解决了问题的根本。” 第1004章 也许因祸得福 苏蛋蛋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再去寻一些地果来?” 大祭司眼神复杂地看苏蛋蛋,道:“娘娘可能不知,天珠乃是神族将内丹与仙骨融合炼制而成的,乃是至纯的仙家之物,而地果,却是这世上极黑暗的产物,要形成地果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地果不需要将内丹与根骨融合,在天雷之中就能诞生,但与天珠不同的是,炼制的人须得是天地孕育而成,从大地之中长出来的,且必须是至阴至邪,这世上,能够满足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苏蛋蛋忽然想起了什么,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道:“言骨。” 大祭司点头。 当年魔神言骨在黑海深渊陨灭,天雷之中神魂俱灭,内丹也化作灰烬消失不见,只留下这一粒碎片,在天雷之中形成了地果。 这世间,由天地孕育而出的神族本来就已经不多,更何况是那至阴至邪的,普天之下,便只有魔神言骨。 要救汎冽,也就是说,要拿她的性命去换。 苏蛋蛋扭头看床上的汎冽,嘴唇一动,不等她开口,汎冽打断她的话,道:“你想也不要想,既然已经知道是什么引起的,总会找到解决之道,更何况,你不是言骨。”他说着,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无声地警告她,不要擅自做主。 如果要拿她的性命去换他,他宁可承受天珠焚体的痛苦。 大护法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将天珠从陛下体内取出来吗?” 大祭司道:“天珠已经与陛下融为一体,无法取出。” 床上,恢复了力气的汎冽坐起来,她走过去,扶住他。 大祭司沉吟一声,笑起来,宽慰众人道:“大家不必太紧张,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定,倘若陛下能够将这天珠的力量融合吞噬,那么就能获得了天珠的力量,拥有无法撼动的反弹能力。” 卿怜公主拥有天珠,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对方的力量据为己有,并且反弹回去,御引便是败在了天珠的力量之上,一旦汎冽融合了天珠的力量,这样的能力对于汎冽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只是,在这之前,他们须得找到能够代替地果镇住天珠力量的东西。 苏蛋蛋扶着汎冽,心事沉沉。 汎冽安慰她道:“不必担心,会找到其他的办法的。苏祜怎么样了?” 苏蛋蛋摇头,道:“还没有醒过来。” 汎冽皱眉,问大祭司,道:“不是已经换过骨了吗?他为何还没醒过来?” 大祭司道:“七寸对于蛇族而言何其重要,陛下比我更加清楚,小世子被打伤的位置正是要害,能够保住性命已属万幸,虽然换了脊骨,但是能不能醒过来,臣并不能保证。” 七寸乃是蛇族的要害,无论是蛇还是蛇妖,一旦七寸被伤,对于蛇族而言那是致命的。 汎冽心中比谁都清楚,目光变得沉重,伸手道:“为我更衣。” 宫人立即过去,随着苏蛋蛋为汎冽更衣。 从别苑里出来,汎冽带着人去到小团子的寝宫,苏蛋蛋跟随在汎冽身后,远远地看见站在回廊之下的敖战,他平静地看着她,她停下来,望着他,忽然朝着他走过去。 第1005章 什么法子? 幽静的回廊之下只剩下敖战与苏蛋蛋两人,冷冷的风中,他平静地凝望着汎冽消失的方向,道:“汎冽吞下了卿怜公主的天珠,想要完全融合并非易事。” 苏蛋蛋道:“却也并不是不可能的,梵音说,如果能够找到地果,也许能够帮助他体内的天珠与身体完全融合。” 敖战道:“天珠地果,一个是仙家内丹根骨凝结之物,一个是魔族元神炼化之物,这两者就如同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一正一邪,阴阳相生,阴阳相克,正是天地万物生长的奥义。如果要融合天珠救汎冽的性命,你愿意献出自己的内丹元神吗?” 她道:“愿意。” 敖战眼神复杂地看她,幽幽地道:“当真是连想也不曾想一想。” 蛇王城一战之后,汎冽找到了他,将他赠与苏蛋蛋的龙族还给了他,汎冽说,龙珠这样珍贵的东西,当赠与珍惜的人,而苏骨,不是他需要珍惜的人。 他曾一度地以为,汎冽与苏骨是走不到最后的,他们并不是最般配的人,无论是在地位还是在力量上,两人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可是就是这样两个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到最后,却终究是在一起了。 明知道她的身份,他却已然愿意娶她为妻,立她为后,他是在拿整个妖界赌她一个人。 就像如今,她能想也不想地,为了他交付出生命。 有时候,他真羡慕这样的关系,有一个人可以无怨无悔地付出。 感情的可悲不是得不到回应,而是就连售守候,也是没有资格的。 比如他对苏骨。 只要有汎冽在一日,她的心便永远是向着汎冽的,他能够为她做的,只剩沉默。 敖战沉默地看着她,她问:“四爷见多识广,天珠的融合,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敖战道:“想要融合天珠并不是没有办法的,但却并不是你一定能够办到的。” “什么法子?”她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敖战道:“除去了梵音所言的那种,还有两种,一种,是魔神言骨亲自取精髓为他疗伤灌溉,为他护法,融合天珠,但这样做的话,你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了,还有一种,地果之所以要从魔神身上炼制,一来是因为魔神乃是大地孕育而出,二来因为魔神乃是至阴至邪阴冷之物,而这世间最为阴冷的,莫过于水。” 苏蛋蛋道:“水?” 敖战道:“水分为阳水和阳水为雨水,为井水,而最阴冷的水经由地府流出,你须得取得这两种水,地府的水尚且好取,只是这天上的水,须得是三界之中最纯的,而三界之中最纯的水,就只在扶摇山上才找得到。” “扶摇山?”苏蛋蛋想起扶摇和水仙来,水仙偷袭于她,而那扶摇,也并不是好招惹的人,她若去到扶摇山上取水,势必免不了麻烦。 敖战道:“扶摇山上戒备森严,那样的地方乃是上古神族居住的地方,甚至比东庭更难闯入,扶摇山中的主人叫扶摇娘娘,与当今的上古神夜羲并列前茅,三界之中备受尊敬,这位娘娘,你曾见过,甚至也交过手,所以你若是去取水,恐怕很难。” 第1006章 你欠我一个人情 如果说这世上有她最不想接触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扶摇了。 她对扶摇始终有所忌惮,也许是因为汎冽的小混沌界中他的元神在等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水仙的那些话,令她有了极大的不安和彷徨,她不想同扶摇所有接触,包括扶摇山。 敖战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去,但是,苏骨,你难道从未好奇过吗?扶摇与汎冽的前世,究竟是什么关系?” 敖战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喉咙里,如鲠在喉。 她一直在逃避,逃避扶摇与汎冽的关系,可是无论她怎么逃避,那些东西就像宿命一样,到最后,终究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半晌的沉默,她道:“既然挡不住,就不要再挡了,我要去一趟扶摇山,采来阴阳水,助他融合了天珠。” 敖战从袖子里将龙珠取出来,道:“你将这个,给苏祜服下。对于蛇族而言,拥有了龙珠,将会功力大增,龙珠形同龙族的内丹,对苏祜而言,这是极好的东西。” 苏蛋蛋道:“这样珍贵的东西,你给了小团子,真的好吗?” 敖战看着她,道:“第一,这并不是给苏祜的,而是给你的,第二,龙珠对于龙族的确珍贵,对于龙族来说,赠与姑娘龙珠形同求婚,可我赠与你龙珠是为了救人,第三,这枚龙族并不是属于我的,所以即便是将它拿了去,你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苏蛋蛋忽然想起那日汎冽见到龙珠时候的反应,赠送龙珠形同求婚,难怪汎冽要将龙珠还给敖战了。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手中的那枚龙珠,不知该不该拿。 敖战将龙珠塞进她手中,道:“你如果觉得有压力,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无论何种境地,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就当是还了龙珠的人情。” 她道:“我欠你的,又岂止这一桩,莫说是一件事了,就算是十件事,我也能够答应你。” 敖战笑起来,道:“可我只要你为我办一件事,事情是什么我还没有想清楚,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你。”他说着,抬头看向天空,道,“似乎有你在的地方,总是特别容易下雪,真好看。” 苏蛋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空之中一片素白,屋檐上是正在融化的积雪,滴滴答答的融雪沿着屋檐滴落下去。 小团子的寝宫之中,大祭司重新为小团子诊断,小团子的身体几乎已经恢复,但是却始终无法醒过来,大祭司也束手无策。 汎冽凝望着昏死之中的小团子,想起往日里自己对他的苛刻,直到他现在躺在他的面前,他才意识到,他是有多幼小和脆弱。 门外苏蛋蛋进来,看见床边坐着的汎冽,她走过去,将龙珠递给大祭司,道:“敖战说,龙珠对小团子也许有用。” 大祭司眼前一亮,道:“如果能够得到龙珠,对于小世子来说那将是非常有益的。”他说着接过龙珠。 第1007章 你要去哪里 大祭司将龙珠炼制缩小,喂食给小团子服下,龙珠入喉,他的身体立即泛起荧荧的白光,周身是流淌龙气,身体血脉也随之改变,白皙的肌肤显出黑色的蛇鳞来,黑色的蛇鳞上金色的光芒萦绕,那是属于龙族的龙气。 所有人紧张地看着小团子,床榻之上,昏死的小团子缓缓睁开眼睛,他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边父君好严肃,他不喜欢他顽皮打闹,喜欢他读书写字的样子,他不明白,明明是刀剑上得天下的世界,为什么偏偏要读书呢? 他在梦中为了讨汎冽欢心,抄了一屋子的经文,从金刚经抄到心经,抄着抄着他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看到汎冽,他尚未从梦中缓过神来,虚弱的声音傻乎乎地道:“父君,我已经抄了一千多遍了,就快抄完了。” 苏蛋蛋一颗悬着的心立即松了一口气,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了小团子,道:“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 汎冽紧绷的脸难得地变得柔和,道:“不用再抄了,好好歇息。” 小团子被苏蛋蛋紧紧地抱在怀中,这才想起来,他并不是在梦中抄经书啊,蛇王宫被袭击,他被一个从天上来的帝君给打伤了,是娘亲和四方天神挡在了他的面前。 “娘,你有没有受伤?四方天神呢?”小团子回神紧张地问。 苏蛋蛋松开他,道:“娘没事,四方天神受了伤,回到了天界疗伤,你能醒过来,就是娘的万幸。” 小团子不解地问:“娘,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呀?” 他一句话,问得所有人沉默下来,汎冽道:“这是大人之间的战争,等你再长大一些了,就会明白了。” 小团子道:“可是为什么大人之间的事情,要拿别人的性命去办?” 蛇王城被攻入的那一天,他因为担心娘亲与父君,从寝宫后面一路往前跑去,看见拎着剑的东庭帝君,所到之处,尸骸遍地。 他杀了那样多是人,死了那样多的人,为什么他的事情,要拿别人的性命去办? 蛇王宫中被重伤一事令小团子变得开始真正地思考一些问题,从前他对三界的确有一些看法,可是那些看法都是从汎冽与苏蛋蛋的交谈中得出的,而如今,死里逃生一次,让他明白,只有变得更加强大,他才能够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才能在这乱世之中,安稳地活下去。 汎冽与苏蛋蛋从小团子的寝宫中出来,两人沿着走道往前走,身后是跟随的宫人,走着走着,苏蛋蛋道:“敖战说,除了地果,还有一样东西是可以缓解天珠融合带来的不适的,这几须得出去一趟。”她说着停下来,目光落在他尚未痊愈的胸口,小心地伸手轻轻一摸,道,“等我回来。” 汎冽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道:“你要去哪里?” 她道:“去一趟地府,再去一趟扶摇山。” 他好看的眉头顿时拧得更加厉害,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道:“扶摇山乃是上神所居的地方,你去到那里很是危险,不能去。” 第1008章 沦落的云峥 别说她是魔了,就算是仙家,扶摇山也不是等闲仙家能够进入的,天界之中存在的危险并不是只有东庭,除去了一心争夺权力的东庭,天界之中最危险的,莫过于那些不管不顾,随心而活的上神。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他们对什么都不上心,性格古怪,令人捉摸不定。 且不说扶摇山寻常人不得进入,单是扶摇娘娘,上一次,苏蛋蛋便与她身边的水仙交过手,且那水仙来者不善,苏蛋蛋要去到扶摇山上,等于自寻死路。 她笑起来,宽慰他道:“放心,我只是去求一些水,并不会动手,她们愿意给,我便感激不尽,若不愿给,我便离开,再想别的法子,不强取豪夺,更不会与她们有正面冲突。” 汎冽道:“扶摇山不能去,天珠融合的事情我会另外再想办法,相信我苏骨,不要去。” 他不想拿她去冒险。 苏蛋蛋敷衍地笑,道:“好,不去。” 她挽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地依靠在他肩上,只有和他在一切的这一刻,她才感觉到真切。 “汎冽,你说,要是大家都不打了,那么该多好?”她道。 要是东庭不打了,凡间恢复了秩序,三界各安其主,天下太平,风调雨顺,那该多好。 如果不打仗了,她想找一个地方,终日里和他厮混在一起,哪怕什么事也不干,就这么相互地看着,那也很幸福。 他笑,道:“你的幸福未免太简单了。” 她道:“可是这样简单的幸福,却像梦一样可望不可即。” 他将她搂入怀中,道:“你要的这一天,我会亲手送给你。” 苏蛋蛋腻在他怀中,像一只慵懒的猫,埋在他怀里不愿起身,只想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时光停止。 远远地,伽罗与魔炎得知小团子醒过来,两人朝这边走来,看见雪地里相拥的苏蛋蛋与汎冽,魔炎的眼神变得阴暗,冰冷地看一眼苏蛋蛋与汎冽,转身离开。 凡间,山林之中,水仙郁闷地坐在溪水中,漂浮在水面之上,四周是滚滚的溪水,想到到最后还是没能杀死苏骨,她心中就不痛快。 “没想到东庭帝君连一个小小的魔族也搞不定,到最后还是让她给逃走了。”水仙咬牙不甘心地道,想起汎冽,又一肚子的火,道,“夜羲上神也好,敖战也罢,还有一个魔炎,简直碍手碍脚,有这些人在,我永远别想杀了苏骨了。” 扶摇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如今她已经对苏骨动手,如果是杀了苏骨,她尚且还能像扶摇交代,毕竟木已成舟,可是现在,她伤了苏骨,还没能杀了她,扶摇姑姑一定会生气。 扶摇山不能回去,凡间又没有地方可待,她心里不痛快极了。 她正想着,山林之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来,接着是“轰!”地一声巨响,山林之中传来妖怪惨叫的声音,水仙立即站起来,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过去。 山林之中,却见几只低级的妖怪被杀死摔在地上,一身黑色长袍的云峥正咬着一个妖怪的喉咙,吞噬着鲜血和力量。 他俊美的脸因为鲜血变得狰狞,脚下是啃食着尸体的血兽。 堂堂的东庭小世子,却沦落到这般模样,他这个样子,与一个魔物有何区别。 “云峥?”水仙不敢相信地叫出他的名字。 第1009章 杀我?就凭你? 咬着妖怪的尸体,云峥回头,俊美的脸透着诡异的苍白,半张脸上是鲜红的血,眉宇间是黑色的煞气,冰冷的眼睛没有一点温度,整个人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没有半点生气地盯着水仙。 水仙被他盯得吓了一跳,他的样子着实是太吓人了。 “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水仙不敢相信地问。 云峥冷漠地收回目光,手里的尸体丢在地上,擦拭嘴角,提起剑往山林中走去,脚下血兽跟随。 水仙跟着他往里面走去,看着他在山林之中大开杀戒,吞噬山精地怪的力量。 “你吞噬这些东西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毕竟是低级的妖怪,而且还是妖怪,你这样做,当心被吞噬了心性,入了魔道。”水仙忍不住提醒道。 云峥停下来,蛇王城外一战,东庭帝君不顾他的死活去到蛇王宫中要杀苏祜为云姬报仇,他从汎冽手里死里逃生之后就潜伏到了山林之中,遇魔杀魔,遇鬼吃鬼,无论是什么样的生灵,只要能够为他带来力量,他就愿意吞噬。 更何况,这种屠杀的快感在他体内不断地膨胀,他开始享受屠杀的快感,鲜血能够唤醒他的力量,这种不正常的强大他比谁都明白,是因为血兽。 他已经在开始变了,从他将血兽带出东庭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变了,坠入魔道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即便是坠入魔道,他也要成为力量最为强大的那一个。 “不要跟着我,否则我就杀了你。”云峥冷冷地斜睨她一眼,起身就走。 水仙愣了愣,没想到云峥会这般地不客气,道:“杀我?就凭你?” 她话音落,云峥身影一闪,如一阵黑色的风飞快地闪身到水仙的面前,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水仙始料不及,被他掐住了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心咚咚直跳。 “云峥,我跟你无冤无仇,且我们有着相同的敌人,你不能伤我。”水仙焦急地道。 云峥黑色的眼眸垂眸看她,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目光忽然落在她的嘴唇上,莫名的,他身体里一股奇怪的骚动开始涌动,他盯着水仙的嘴唇,如狼一样,危险缓慢地靠近,朝着那未知的触感轻咬过去。 被他吻住的一瞬间,水仙脑中一片空白,他们是神,早已断绝了之爱,神之所以是神,因为他们能够自如地掌控自己的七情六欲。 可是云峥,他的体内是翻涌的。 在云峥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水仙心中猛然一惊,将云峥推开,飞快地后退掠开,看云峥那苍白得近乎病态的脸,道:“云峥,你的状态很不好,你最好是回东庭去找你的父君,你这样下去,是要万劫不复的。” 云峥嘲讽地笑一声,冷漠地看着她,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已经万劫不复了吗?”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水仙看着他,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血兽的身上,她忽然飞快地跟过去,道:“我有法子让你变得更加强大,如果你肯帮我办一件事的话,我就帮你。” 第1010章 我不会拖你下水 云峥道:“什么事?” 水仙道:“帮我杀了苏骨。” 云峥停下来,眉宇间是卷起的煞气,转身对水仙道:“不必你说,我也一定会杀了苏骨与汎冽。” 水仙皱眉,摆手道:“汎冽就不必了,我要你帮我先杀了苏骨。你这样在下界是寻觅不到合适的力量的,不如随我去扶摇山,扶摇山中珍奇的走兽生灵非常多,吞噬它们的力量总好过你在下界吃这些肮脏的东西。” 天上的生灵与地下的生灵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而扶摇山上的生灵又与天上其他地方的生灵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如果他能够得到扶摇山上的生灵,吞噬那些神兽仙灵的力量,他与血兽的力量,将事半功倍。 云峥当即眼前一亮,道:“好,你若肯助我变得更加强大,我什么事都能够答应你。” 水仙道:“你只需帮我杀了苏骨就够了,来,我带你去扶摇山。”她说着,握住云峥的手。 云峥握住她的手一瞬间,看见她身上卷起的水珠,水珠萦绕包围了两个人的身体,消失在山林之中。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山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袅袅的云山雾海,天空中是飞向的金色凤凰与龙,龙凤镇守在扶摇山上空,整个扶摇山悬浮在虚空之中,巨大的山峰云雾袅绕,一条长长的瀑布从扶摇山上垂落而下,哗啦的水声之中,水仙带着云峥往里面飞去。 银色的扶摇花开得漫山遍野,水仙带着云峥落在扶摇林中,她低头取出一枚剔透的珠子,递给云峥,道:“这是水凝珠,你将它带在身上,上面有我的气息,山中就不会有人发现你闯入进来,你最好尽快地完成,时间越久,就越是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发现,我很难向扶摇姑姑交差。” 云峥收起水凝珠,道:“你放心,一旦被发现,我不会拖你下水。”他说完转身就走。 水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撇嘴,道:“但愿你能够杀了苏骨,否则我这些功夫可就是白费了。” 她正想着,耳边传来仙子们的千里传音:“水仙你终于回来了,扶摇姑姑方才找你来着,你快些回来。” “来了。”水仙应一声,飞身朝着扶摇山最高的地方——扶摇宫而去。 扶摇山中,云峥开始屠杀吞噬山中的神兽和灵物,血兽兴奋得红了眼睛,在山林之中的大开杀戒,山林之中百兽精灵惊恐地四处逃窜。 有采药的仙子发现,急匆匆都赶来,看见绿色的山林中正在吞噬神兽的血兽,惊得一声怒喝:“哪里来的妖孽,胆敢在扶摇山中放肆。” 血兽见状一声怒吼,朝着那仙子扑过去,仙子吓得转身就逃,一转身,一头撞入云峥怀中,云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扶住她的肩膀,手中的剑狠狠地通入她的体内。 仙子不敢相信地瞪着云峥,身体立即瘫软下去,云峥扶住她细腻的脖子,森冷诡异的脸一口咬下去,咬断了她的脖子,吞噬她的力量和血液。 第1011章 哪里来的妖孽 仙子的力量和血液被吞噬干净,整个人变成了一具干尸,被丢弃在地上,血兽目光诡异地看着云峥,道:“你杀了扶摇山上的仙子,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否则惊动了扶摇,我们谁也跑不掉。” 云峥擦拭着肩上的鲜血,道:“那就速战速决。” 两人在山林之中大开杀戒,而与此同时,扶摇山入口处,敖战化作一条巨龙,驮着苏蛋蛋而来,两人落地,站在扶摇山入口的地方,望着眼前恢弘庞大的扶摇山,敖战化作人形,道:“这里就是扶摇山。” 苏蛋蛋低头看手里的水,她已经得到了如今就剩下扶摇山上的阳水了。 敖战目光落在从扶摇山上垂下来的瀑布上,道:“那便是扶摇山上的阳水了,此水的根源在混沌界,流经扶摇山,汇入天河,再从天河下到凡间,汇聚成河川大海,没有什么样的水会比这个更加纯净了。” 苏蛋蛋收起手中的瓶子,道:“我们有多少时间取水?” 敖战道:“看运气,扶摇山中有山神和仙灵镇守,一旦外人入侵,山中弟子就会第一时间知道,我们能有多少时间取水,就得看你我的运气了。” 苏蛋蛋起身朝着那垂下的瀑布而去,道:“走。” 两人朝着瀑布飞去,随着两人的接近,扶摇山上一阵风卷起,山中山神与仙灵开始苏醒。 飞落到瀑面前,苏蛋蛋飞快地弯腰打开拼字准备取水,开始,瓶子还没碰到瀑布的水,瀑布之中,一只巨大的手忽然伸手,握住了苏蛋蛋,将她举起。 惊慌之中,她看见瀑布之中走出来的山神,魁梧高大的山神约莫有半山之高,紧紧地握住了苏蛋蛋,金刚目仿佛要喷出火来,威武的声音道:“何方妖孽,胆敢擅闯扶摇山,不知死活。” 敖战见状飞快地飞身过去,单膝跪下,疾声道:“请山神息怒,擅闯扶摇山我们并无恶意,只取一口水,取了水我们就立即离开。” “放肆!”山神一声怒喝,怒目道,“山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物都属于扶摇山,未得娘娘允许,谁人敢从山中取走一滴水?尔等小贼,休要狡辩,随我去见扶摇娘娘。”他说着,伸手去抓敖战。 苏蛋蛋手中剑忽然凝聚而出,一剑穿透了山神的手掌,山神吃痛松开了她,她翻身滚落在地,落在敖战面前,将瓶子丢给敖战,道:“你去取水,我挡住它。” “好。”敖战接过瓶子,起身朝着瀑布而去。 “谁也别想从山中带走任何一样东西。”山神一声怒吼追过去,苏蛋蛋飞身过去,挡住山神的脚步,巨大的山神和苏蛋蛋打起来,在山神面前,她娇小的样子就像一只鸟,在他面前飞来飞去,拦住他的脚步。 敖战接了水,心中大喜,接了水,就不必再同他们纠缠下去了。 “拿到了水,苏骨,我们走。”敖战一声大叫,让苏蛋蛋撤离。 苏蛋蛋丢开了山神想要逃走,身后,只听见“啪!”地一声,一条藤蔓忽然卷起,卷住了苏蛋蛋的脚,她猛然回头,看见山神脚下,数十个仙灵出现,她们挥舞着鸟类一样的翅膀,手中握着绿色的藤蔓,一甩手,那藤蔓灵活的飞出,将她卷住拽回去,“啪!”地一声摔落在地上。 第1012章 一个都别想离开 敖战见状化作一条巨龙,一声龙吟俯冲过去,仙灵们被庞大的巨龙冲得避开退散,敖战抓起苏蛋蛋转身就逃,天空之中,水仙带着诸位仙子而来,见到闯入扶摇山中的苏蛋蛋与敖战,她哈哈大笑起来,道:“苏骨,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我扶摇山中,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她说着扭头对旁边的仙子们道,“姐妹们,就是这个女人,抢了扶摇姑姑的男人,杀了她。” “什么?就是她?她居然还敢上扶摇山上来。”一个仙子义愤填膺地道。 “胆敢擅闯扶摇圣地,杀了她。”仙子们叫嚣着,蜂拥而上,朝着苏蛋蛋而来。 苏蛋蛋见状顿时急了,一声厉喝:“八荒兽,共战。” 她体内,八荒兽化作一抹流光飞出,萦绕在她周身,最后飞入她体内,共战。 “敖战,你拿了水先离开。”她一声疾呼。 “你怎么办?”敖战焦急地道。 八荒兽拔地而起,挡住那些仙子们,她道:“你先离开,我想办法脱身,先将水给汎冽送去。”她说着,转身挡住水仙。 水仙狰狞地道:“一个都别想离开。”说着,一伸手,四周是卷起的水珠,朝着苏蛋蛋和敖战铺天盖地打去。 苏蛋蛋掌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黑白交织的力量结成一个巨大的屏障,挡住飞来的水珠,扭头对敖战一声厉喝:“快走。” 敖战咬牙,拿了水转身就走。 眼看就要到出口处,扶摇山出口忽然关闭,一道无形的结瞬间荡开,敖战一头撞上去,撞得只听见“嗡”地一声巨响,他被撞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摔落下去。 正在打斗的仙子们见状停下来,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苏蛋蛋停下来,看见对面虚空中飘飘如仙的扶摇走来。 她穿着一件水蓝的云裳,轻柔的天衣在风中袅袅而起,如云烟一样,她如墨的长发飘荡在空中,眉宇之间是一抹银色的印记,像一朵银色的扶摇花。 她赤足而来,踩着虚空,脚踝上是金色的脚环,随着她的步伐金光流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为何擅闯扶摇山?”她清冷的声音淡淡地问。 苏蛋蛋弯腰,行礼,她与水仙虽然结缘,但这里毕竟是扶摇的地盘,与扶摇动手,她占不着便宜。 “请娘娘恕罪,只因不知山一战我的夫君身受重伤,需要扶摇山中的水一用,苏骨冒昧,擅闯扶摇山中盗取阳水,请娘娘恕罪成全。”她彬彬有礼地道。 水仙闻言顿时恼了,上前一步道:“什么叫你的夫君?不许你叫他夫君,他是属于扶摇姑姑的。” 苏蛋蛋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垂眸再次道:“我们只取几滴水,请娘娘成全。” 扶摇目光落在敖战身上,一抬手,敖战怀里,装着阳水的瓶子立即飞出,敖战慌忙伸手去夺,瓶子里的水飞出,一滴不剩地飞回到瀑布中去。 苏蛋蛋脸色顿时一变。 扶摇道:“扶摇山中的一草一木都属于扶摇山,就算是几滴水,也不能随意盗取,盗取之事我可以不同你们计较,走吧,扶摇山不是你们呆的地方。”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第1013章 一碗血换一滴水 敖战见状疾步上前,厉声叫住了她,道:“娘娘留步,娘娘难道就真的要见死不救吗?汎冽是谁,娘娘比谁都清楚,不过是取几滴水,娘娘为何连这个顺水人情也不愿给他?” 扶摇停下来,汎冽的真身是谁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她将水给了他们,他就真的顺了她的人情了吗?妖界里的那个男人,连她是谁,他都已经不记得,除非他重归天界,否则他永远不可能记起她是谁,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为他续命? 水仙扭头看扶摇,见她沉默不语,她于是扭头对敖战道:“夜羲上神是夜羲上神,汎冽是汎冽,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汎冽一日不死,上神便一日不会重归天界,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甚至会阻挡上神归来的人?再说了,就算是一滴水,你以为我扶摇山上的水是能够随便取走的吗?” 苏蛋蛋看向扶摇,道:“娘娘要如何才肯将水给我们?” 扶摇转身,回头看她,道:“如果我说,要拿你的血来换,你愿意吗?一碗血,换一滴水,你,可愿意?” 敖战脸色一变,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不等他开口,苏蛋蛋道:“好,我换。” “你疯了!”敖战一声惊叫,不敢相信地瞪苏蛋蛋,道,“你知道要多少水吗?拿血来换,你能有多少血可以换?” 扶摇冷漠地扭头,对水仙道:“取碗来。” 水仙闷闷不乐地取碗来,走上前,将碗递给苏蛋蛋。 扶摇道:“现在开始,一碗血,一滴水。” “好,多谢娘娘成全。”苏蛋蛋说着,手中匕首凝聚而出,割开了手腕,殷红的血立即涌出,淌入冰冷的碗中。 随着鲜血的流失,她脸色慢慢变得苍白,随着一碗血接满,扶摇一抬手,一滴水从瀑布中飞出,飞入敖战的瓶子之中。 扶摇冷静地看着她,对水仙道:“再给她一个碗。” “是。”看着苏蛋蛋变得苍白的脸,水仙心里忽然高兴起来,忽然觉得,杀了她倒不如这样慢慢地折磨她来得痛快。 一碗血换一滴水,她就不相信,她还能换出一瓶水来。 苏蛋蛋脸色长苍白,微微咬起了嘴角,开始接第二碗血。 扶摇冷漠地看着她,其实将水交给她也并非不可,不过是一瓶水,且这些水最后还是会流入天河之中,对她而言,无足轻重,让苏骨以血换水,她是有私心的。 她在赌,赌苏骨不敢为汎冽拿性命去冒险。 可是她赌输了。 她没想到一碗血换一滴水,她居然愿意。 她越是这般地珍重汎冽,她心里就越是不痛快。 看着失血过多的苏蛋蛋,她道:“你现在收手,就能离开了,再换下去,你可能就没有命离开了。” 苏蛋蛋抬眸看扶摇,微微一笑,道:“娘娘不必担心,苏骨命贱,从不惧生死,就算是以命换他周全,也是愿意的。” 扶摇心中感到烦躁,苏骨越是这样不肯妥协,她心里就越是不痛快。 仙子们开始窃窃私语,老实说,见她这一碗碗的血下来,仙子们也生出了怜悯心来,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水,让他们取走一些又何妨,一个妖魔,尚且能做到这般地重情重义,她们又如何忍心,见死不救。 可是这些话谁也不敢说出口,因为那个以血换水的人不是别人,是扶摇娘娘的情敌啊。 第1014章 是她杀了人 换到第三滴水,扶摇再也忍不住了,沉声道:“够了。” 苏蛋蛋停下来,抬头看扶摇,扶摇绝美的脸如冰霜一样,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冷冷地看着苏蛋蛋,道:“带着你要的水,走吧。” 敖战喜出望外,慌忙拿了瓶子去接水,接完水转身谢道:“多谢娘娘成全。” 苏蛋蛋松了一口气,弯腰谢道:“多谢娘娘成全。”她说着,收起手腕,敖战慌忙过来扶住她,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她摇头,与敖战扶着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一名仙子急匆匆地飞过来,大叫:“娘娘不好了,有人闯入扶摇山中,杀死了好多神兽与仙灵。” 水仙心里咯噔一下,心咚咚直跳起来,紧张地抬头看扶摇,是她将云峥引进来的,如果被扶摇发现,扶摇一定不会放过她。 忽然,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一扭头看苏蛋蛋,计上心头,指着苏蛋蛋和敖战一声大叫:“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是他们杀了山中的生灵。” 苏蛋蛋和敖战始料未及,却见远远地几个仙灵抬着被吸成干尸的仙子过来,挥舞着翅膀嘤嘤地哭着,扶摇飘然过去,查看已经死去的仙子。 见到死去的仙子,水仙心里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事情闹到了,她放云峥进来是让他吞噬神兽和仙灵的力量,却没想到他连仙子都杀了。 如果说引云峥上扶摇山是错,那么仙子的死,她难逃其咎,绝对不能让大家发现云峥,否则她万死难逃其责。 一不做二不休,水仙抬手指着苏蛋蛋厉声叫起来:“我就知道你来扶摇山是不存好心,苏骨,你在我扶摇山中大开杀戒还想骗走阳水,简直可恶。”她说着扭头对身后的仙子们道,“杀了苏骨,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扶摇山。” 仙子们愤怒地叫起来,提剑冲向苏蛋蛋,四周的仙灵也出野兽一样尖锐的吼叫声,绝美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布满羽毛,飘飘的衣袂化作铠甲,纤细的双脚化作坚硬的爪子,双手变得尖锐,野兽一样嘶吼着冲过去。 苏蛋蛋面前一道黑白分明的八卦弹出来,挡住攻击过来的仙子和仙灵们,疾声道:“娘娘明鉴,我们一心求水,并未做过任何冒犯扶摇山的事情。” 水仙厉声叫道:“尸首就在这里,你们还敢狡辩,扶摇山上就你们两个外来人,难不成是我扶摇山的弟子自己杀的?人赃并获,苏骨,你休想离开扶摇山。”她说着一抬手,身后的瀑布卷起,朝着苏蛋蛋和敖战如一头凶猛的水兽呼啸而去。 敖战化作巨龙挡在瀑布面前,疾声道:“娘娘明鉴,我们并未杀过人,我们一心求水,又怎敢在娘娘的眼皮子下杀人。” 扶摇看着化作干尸的仙子,耳边是水仙的叫声:“整个扶摇山就你们两个外来人,不是你们是谁,一个魔一个妖,妖魔就是妖魔,劣性难改。” 敖战还想要说什么,扶摇眼中闪过一抹戾气,身影如烟雾一样一瞬间闪过,眨眼间就到了敖战面前,敖战错愕地看着忽然就到眼前的扶摇,扶摇的手掌摁在他的胸前,掌心力量猛然打出,敖战胸前装水的拼字瞬间碎裂,一道霸气的力量在敖战胸口撞开,敖战被打得飞身摔飞出去。 第1015章 巨大的悬殊 “敖战!”苏蛋蛋飞身过去接住被打飞出去的敖战。 被苏蛋蛋扶着,敖战站起来,一口血“噗——”地一声吐出,他与扶摇的力量相差太大了。 苏蛋蛋猛然扭头看扶摇,眼中是卷起的煞气,躲不过去,只能硬拼,她的双眼瞬间变成了黑色,周身是不断溢出的黑色力量,伴随着丝丝白光,黑白的力量交织,放下敖战,她提剑飞身攻向扶摇。 “杀了苏骨,保护娘娘!”水仙提剑大叫。 扶摇一声命下:“谁也不许插手。” 对付一个苏骨,她不需要动用所有的人,省得传出去,说她扶摇山以多欺少。 扶摇一伸手,掌心是卷起的银色花瓣,滚滚的花瓣凝聚成一柄银色的剑,她凌空跃起,虚空中每走一步,留下片片银色的扶摇花,纷飞的扶摇花中,她手中的剑如长虹一般,朝着苏蛋蛋打过去。 她一剑打过来,苏蛋蛋硬生生地接住她的剑,只接了一剑,瞬间感觉到两人力量之间巨大的悬殊,她被打得单膝跪下去,脚下的地面被打得碎裂出一个坑来。 解除了共战的八荒兽一声怒吼,扑过去。 扶摇连看也不看八荒兽一眼,一抬手,手中的剑忽然化作软鞭,卷住苏蛋蛋,朝着八荒兽奔来的方向打过去。 八荒兽眼见要撞上苏蛋蛋,慌忙停下来,却还是迟了,一人一兽撞在一起,八荒兽抱着苏蛋蛋滚落在地,飞快地跃起来,挡在苏蛋蛋面前,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紧张地盯着扶摇。 扶摇一收手,那软鞭一样的剑回到手中,再次凝聚成形,她踏着银色的扶摇花,朝着苏蛋蛋而去。 “八荒兽,共战。”苏蛋蛋一声命下,八荒兽立即化作一抹流光飞入她体内,共战。 巨大的八荒兽拔地而起,面对扶摇全力以赴,敖战化作巨龙过来,与苏蛋蛋并肩作战。 水仙见状道:“两个打一个,不公平,姑姑,我来帮你。”她说着提剑冲过去,与敖战打起来。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山林中还在屠杀的云峥,杀掉仙灵,云峥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吞噬了这么多仙灵与神兽的力量,他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眉宇间一抹血红的印记正慢慢地浮现。 他享受这种屠杀的快感,吞噬别人的力量能够给他带来极大的满足,他比谁都清楚,他的身体里得以改变的不止是力量,还有心性,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的云峥了,他比从前更加强大,更加渴望杀戮带来的力量。 听见远处打斗的声音,他身影一掠上了树梢,望着远处打斗的八荒兽与扶摇,不由微微挑眉,道:“苏骨,敖战,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血兽站在他的脚边,望着远方打斗的人,道:“就算是汎冽来了,也不可能是扶摇的对手,上神的力量不可低估,苏骨这一次死定了。” 云峥道:“你吃得怎么样了?” 血兽抬起爪子,舔了舔染血的爪子,心满意足地道:“仙灵的力量果然极品,是寻常的妖魔根本就无法媲美的,但是这样好的力量,不管吞噬多少,都不会令人满足啊。” 第1016章 她死定了 云峥斜睨血兽一眼,眼中是陡然闪过的杀意,忽然一伸手,脚下血兽忽然飞起来,被他掐住了脖子。 血兽大惊,挣扎着蹬脚,道:“云峥,你做什么?” 云峥邪狞地盯着它,眉宇间的猩红越发明显,他道:“你说,你我吞噬同样一种东西,你我之间的力量,哪一个会变得更加强大?” 血兽慌忙讨好地道:“当然是你,你是我的主人,我的力量怎么可能超过了您。” 云峥邪狞地笑起来,道:“不,我觉得应该是你,你可是连八荒兽都能够杀死的血兽,主人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物尽其用的工具,但你说,如果我吃了你,会怎么样?” 血兽顿时脸色大变,拼命挣扎,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是你的血兽,你不要忘记了,蛇王城外面,是我救了你的性命。” 云峥掐着它的脖子猛然往树上一撞,将它禁锢在树前,阴鸷地道:“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蛇王城一战,我几乎命丧汎冽手中,你非但没有保护我,甚至妄图教唆魔炎杀了我,取代我。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似你这般卑鄙的东西,你我才是天生一对。” 血兽没想到它与魔炎说的话他都听见了,顿时脸色大变,拼命挣扎,想要挣开云峥的掌控,被云峥一甩手摔落在地上。 一声惨叫,血兽飞快地爬起来,抬头看云峥,云峥冷冷地飞落下来,至它面前,手中的剑指着它的鼻子,警告道:“你的性命,是我给的,你的力量,也是我给的,我若没有活的机会,你也不会有活的余地,你最好记清楚,我是你的主人。” 血兽咬牙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杀气,垂首温顺地道:“我记住了。” 血兽没有想到,吞噬了大量仙灵与神兽的力量,云峥成长的速度远远地超过了它。 可是,一旦他虚弱下去,那么它便会拥有反噬的机会,到时候,它一定要咬断他的喉咙,吞噬他的力量,将他连皮带肉地吃下去。 云峥收起剑,远处是苏蛋蛋与扶摇打斗的声音,血兽讨好地走过去,问:“主人,我们要去趁机杀了苏骨吗?” 云峥道:“不用我们动手,苏骨就会死在扶摇手中。” 一旦苏骨死了,这天下就只有他一人,拥有共战神兽。 就算是汎冽,他也不必放在眼中。 扶摇山出口处,八荒兽被打得一声惨叫,解除共战摔落在地上,被重伤的蜷缩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头顶苏蛋蛋被打得摔落下来,砸落在苏蛋蛋面前。 “嗷呜”八荒兽叫唤着,焦急地看苏蛋蛋,拼命地想要爬过去,保护她。 苏蛋蛋挣扎着站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勉强地撑着身体,一抬头看持剑飞过来的扶摇,四周的力量迅速地朝着她的身体奔涌而来,她在吸收四周山林的力量。 大地之力从她的脚下源源不断地卷入,她黑色的眼眸渐渐地编成了金色,身上白色的力量渐渐盖住了那黑色的魔气,强大的力量打开,打得四周的仙子们睁不开眼睛,不敢直视。 第1017章 小世子言重了 扶摇皱眉,诧异地道:“大地之力?” 区区一个小妖魔,她怎么会使用大地之力? 她的身体像一支箭飞快地射出,扶摇抬手挡过去,眼前,苏蛋蛋的身影一瞬间近在咫尺,一白一黑的剑相撞,扶摇被震得虎口发麻,身体后退下去。 得到了大地之力,四周的草木迅速凋零,仙子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区区一个妖魔,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与扶摇娘娘相抗衡。 敖战与水仙打着,将水仙一脚踹得飞落下去,砸落在地面。 水仙受伤,站起来,狼狈地咬牙怒目盯着敖战,对四周观战的仙子们一声厉喝:“给我杀了他。” 仙子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拔剑围攻敖战。 扶摇山中打得火热,与此同时,蛇王城中,魔炎站在小团子的寝宫门外,看着寝宫里面与小团子在一起的“苏蛋蛋”,苏骨的障眼法骗过了小团子和宫人们,却骗不了他的眼睛,她到底是去了扶摇山,为汎冽取药,可是她却从未将魔族将他放在心上。 他看着寝宫里面的小团子,指尖是毒蛇一样的黑暗蠢蠢欲动,想要进去,杀了苏祜,想要毁了这叫她沉沦的幸福。 寝宫内,感觉到窗外有人在看自己,小团子抬头看过去,见到魔炎立即飞快地跑出去,一把抱住了魔炎,道:“谢谢你,魔炎大叔。娘亲说,我的身体里有一块骨头是你的,我的性命是大叔你救回来的,大叔对苏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亲人。” 魔炎不动神色地看着他,道:“小世子言重了,不过是分内之事。” 小团子埋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经文来,递给魔炎,道:“这是我为大叔抄的,娘亲说,抄经修福,我将自己的福气全部送给大叔。” 魔炎接过那些经文,心中忽然不知是什么感觉,那一闪而过的温暖之后,他猛然清醒过来,将经文还给小团子,道:“这些东西,小世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是魔,魔族不需要福气。”他说着,转身离开。 被拒绝了,小团子捧着那经文不知所措地望着离去的魔炎。 离开了小团子的寝宫,魔炎走在阴暗的走道上,黑暗的角落里,毒蛇一样的黑暗飞快地游过来,他停下来,脚下那黑暗缠着他的脚飞快地游上去,落在他的掌心,钻进他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这个世上,有黑暗的地方就有他的眼线,有黑暗的地方就有他的眼睛,他放出去的暗探带回消息,找到了酒中仙的下落。 神魔大战之后酒中仙便消失不见,只要找到酒中仙,他就能知道,为何现在的苏骨,与从前大不相同,言骨的力量,为何她并没有完全继承。 甚至说,如今的苏骨,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可是那样的力量,并不属于言骨。 离开了蛇王城,魔炎追着消息朝着雪上的方向而去。 皑皑的雪山之中,魔炎黑色的身影飞落下来,脚下毒蛇一样的黑暗立即涌起,朝着秘古禁地的方向而去,飞快地游着,一直抵达秘古禁地的入口处。 望着眼前的结界,魔炎伸手,掌心黑暗的力量凝聚,一掌打开眼前的结界,走进去。 第1018章 她当然还是她 那毒蛇一样的黑暗朝着藏着乾坤卷的地方而去,当日小弟子将乾坤卷与金身龙鳞一起藏在这石头后面,阿鲁拿走了发光的龙鳞,却将乾坤卷留在了这里。 魔炎踩着铁索走过去,来到秘古禁地的门口,抬头看着眼前森严狰狞的禁地入口处,脚下的黑暗在乾坤卷旁边消失不见,魔炎走过去,看到石头后面藏着的乾坤卷,捡起来打开一看,画卷之中桃花林立即出现,灵光流转,魔炎试探着伸手进去,一伸手,整个手指立即穿透了画卷,他身影化作一抹流光飞入乾坤卷中去。 进入乾坤卷的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藏宝阁和藏书阁就在眼前,这里收藏了剑仙阁历代剑谱与秘籍,而藏宝阁中珍宝熠熠生辉,那是剑仙阁祖祖辈辈积攒起来的宝贝。 魔炎往里面走去,扫一眼那些珍宝,毫不在意,目光落在藏宝阁的方向,整个乾坤境中,最值钱的,莫过于剑仙阁的那些剑谱秘籍了。 他走到藏书阁前,想要靠拢过去,才上前一步,身体立即碰触到结界,波光一样的结界打开,酒中仙身影凝聚而出,隔着结界挡在了魔炎面前。 “非我门中弟子,不得入此阁中,你一个魔族,来这里做什么?”酒中仙打量着魔炎,打开身上的酒壶,喝一口酒,道。 见到酒中仙,魔炎礼貌地道:“晚辈魔炎有事想向前辈请教一二,前辈虽然贵为仙家,但与我主言骨却还是有些交情的,当日我主陨灭,前辈曾经说过,千年之后,魔神必将重返人间。” 酒中仙道:“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那又如何?” 魔炎道:“晚辈想知道,重返人间的人,还是言骨吗?” 酒中仙道:“你这话好生奇怪,既然重返人间,她当然还是言骨,毋庸置疑。” 魔炎道:“既然如此,为何她却毫不记得自己的使命?为何她不记得自己身为言骨的责任?为何她甚至连言骨的力量也没有继承?” 酒中仙道:“当年言骨转世,并没有带走自己的力量,陨灭之际,她将魂魄与力量分离,转世的只是她的魂魄,而她的记忆与力量,早已被封印在种子之中,不到破壳萌芽之际,她的力量与记忆都会处于沉睡状态。” 魔炎皱眉,不解地道:“为何要这么做?” 酒中仙道:“天界是依据言骨的力量来追踪她的行踪,一旦带着记忆与力量重生,只怕还没等她长大成人,就早已被扼杀在襁褓之中,成长需要过程,这是当初言骨的决心,我为她保留种子,等到机缘成熟之日,物归原主。” 魔炎道:“前辈能够将那种子交给晚辈?” 酒中仙哈哈笑起来,摇头道:“且不说种子早已不在我的手中,就算是在我手中,我也不会将它交给你。魔炎,你虽然是言骨的部下,但你不是言骨。” 种子不在他手中? 魔炎想起除魔裂隙崩塌的时候,苏骨也在剑仙阁中,他道:“种子在苏骨手中?” 第1019章 她只是舍不得 酒中仙道:“正是。” 魔炎心中瞬间不知是何滋味,他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不明白当年言骨为何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酒中仙,也不明白为何苏骨明明得到了种子,却不愿继承言骨的力量与记忆,他抬头看酒中仙,道:“从我遇见她的那一天开始,魔族便成了我的故乡,她便成了我的归途,我将她引以为全部,她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何将那样重要的种子交给你,我等她等了整整一千年,可是她却为何不能将自己交托于我?” 酒中仙饶有兴致地看魔炎,道:“你在怀疑她?” 魔炎心中是翻涌的戾气,强忍着心中的猜忌与妒恨,他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的沉默,他冰冷的声音沉重地道:“我只是,感到失望。” 魔炎起身离开,身后,酒中仙道:“也许,她只是舍不得。” 酒中仙的话在空寂的空间里回荡,魔炎的身影消失不见,酒中仙的话叫他感到讽刺。 是了,她也许只是舍不得,舍不得汎冽,舍不得苏祜,舍不得将她的身家性命交托给自己。 可是那么多写舍不得,归根究底,不过是他与她而言,并不重要。 酒中仙坐在结界之中,望着空荡荡的藏书阁,想起那些往事,魔炎问他,言骨为何不能将自己交托给他,也许并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因为太过珍视,所以不愿拿他去冒险罢了。 当年,若不是他接下了苏骨的种子,他也不至于消散了肉体,残存这些支离破碎的魂魄,藏在这乾坤境中,做一个不得只有的亡魂。 从乾坤卷中出来,魔炎将画卷放回了石头后面,抬头看眼前的秘古禁地,听说当初灵珊郡主就是将苏祜藏在这里的,秘古禁地之中封印着的乃是修罗界令人闻风丧胆的血修罗。 他掌心黑暗的力量交织而出,轰鸣的声音中打开秘古禁地的大门。 随着秘古禁地大门的打开,里面正在巡逻的阿鲁听见声音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来。 魔炎走进来,朝着秘古禁地的深处走去,走到秘古禁地的中间,看见迎面走来的巨人怪物阿鲁。 阿鲁手里拖着铁链,看见入侵者,身上铁链立即燃起蓝色的火焰,一声怒吼,朝着魔炎走过去。 魔炎打量着四周,阿鲁手中的铁链甩过来,魔炎闪身躲开,灵活地跃到阿鲁的肩膀上,阿鲁抬手一铁链砸过去,魔炎飞身越开,阿鲁手中的铁链打在自己的肩膀上。 魔炎看着被自己击中的阿鲁,这个巨人怪物虽然个头大,但却并没有什么头脑。 他正看着,忽然感觉到身后一个人影闪过来,他猛然转身,一回头,血修罗孩童一般的脸瞬间出现在他眼前,魔炎来不及反应,被血修罗一掌击中了胸膛滚落在地。 魔炎被打得砸落在地,飞快地跃起后退,目光忽然落在血修罗腰上的金身龙鳞上,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居然在血修罗手中。 第1020章 是啊,我想苏祜了 他急中生智,抬手大叫:“姑娘请住手,我是为了苏祜而来的。” 听见苏祜的名字,血修罗停下来,道:“苏祜?你跟苏祜是什么关系?” 魔炎道:“我与小世子母亲是朋友,蛇王汎冽因为杀了东庭帝君的女儿云姬,东庭帝君袭击蛇王城,重伤了小世子,我为救他,取出了身体里的一根脊骨,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未能救他脱离危险,我是为了姑娘手中龙鳞而来,若是有了这龙鳞,不但能够令小世子苏醒过来,甚至能强化了他的力量,还请姑娘成全,将龙鳞交给在下。” 血修罗目光落在龙鳞上,警惕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魔炎道:“姑娘如果不相信,大可过来一看,看看我身上是不是的确少了一根脊骨。我与小世子的母亲都是魔族,我是她的部下,也是她的朋友,为了救小世子,我追踪龙鳞一直到这里,没想到龙鳞在姑娘手中。” 血修罗不相信魔炎,走过去,查看魔炎的身体,发现他的身上的确是少了一根脊骨,她于是相信他的话,想到苏祜性命危在旦夕,她立即将龙鳞交了出去,道:“东庭老儿竟敢伤了苏祜,若不是我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我非得杀上东庭,给苏祜报仇。” 魔炎接过龙鳞,血修罗叮嘱道:“等你救了苏祜,告诉他,等我出去了,我一定给他报仇。” 传言血修罗对苏祜恩重如山,他只是没有想到,血修罗竟会如此珍重苏祜。 魔炎道:“姑娘的话,在下一定会带到,在下替小世子谢过姑娘。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他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血修罗忽然叫住了他,担心地问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天上那群人怎么老是打来打去?苏祜会很危险吗?你告诉他,要是外面危险,就让他来这里来,我能保护他。” 魔炎道:“姑娘情深义重,姑娘的心意,在下一定带到。”他说完,再次向血修罗道谢,带着金身龙鳞离开。 等到魔炎离开,血修罗忧心忡忡地扭头对阿鲁道:“阿鲁,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想出去。” 阿鲁望着她,道:“阿鲁。” 血修罗回头看向幽长的走道,那条通往外界的路,她却永远无法离开,被困禁地之中,不得自由。 “是啊,我想苏祜。”血修罗轻声道。 魔炎带着金身龙鳞离开了秘古禁地,站在雪山之上,看着掌心金光闪闪的金身龙鳞,掌心忽然卷起黑色的火焰,将金身龙鳞吞没,被吞没的金身龙鳞在黑暗的火焰之中很快变成了黑炎伸手一捏,那龙鳞立即被捏成一颗黑色的珠子,他张嘴,将珠子吞进去。 珠子进入体内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黑色的眼眸变成了金色,肌肤上一层黑色的龙鳞立即出现,覆盖了他的身体,如盔甲一般,坚硬地保护着他。 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而出的力量,魔炎伸手,运气,一运气,掌心是瞬间打开的力量,巨大的力量震动得四周的山峰为之一震。 第1021章 你是说,我恃强凌弱? 不愧是东庭帝君的金身龙鳞,吞噬了金身龙鳞的力量,他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力量的充盈令他四肢百骸舒坦到了极点,他睁开了双臂,感觉到滚滚而来的寒风,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 不管苏骨将种子藏在了什么地方,他也要将它找出来,捏碎了种子,不管她愿意与否,她都须得继承言骨的力量与记忆,包括身为言骨的责任。 他要她彻彻底底地,回归。 而与此同时,扶摇山上,“轰!”地一声巨响,大地之力已经消失不见的苏蛋蛋被扶摇一掌打得从空中摔落下来,砸落在地面。 旁边,遍体鳞伤的敖战一声龙吟,咬牙冲向扶摇。 扶摇一转身,身影一掠到敖战面前,朝着他的胸膛,一掌打出去。 敖战胸膛里的龙珠应声碎裂出一道裂痕来,瞳孔骤然紧缩,被打得“轰!”地一声巨响,摔落在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胸膛里却是火烧一样的剧痛。 就算他与苏蛋蛋联手,也不是扶摇的对手。 这便是上神的力量。 他们与她,是天与地的差距。 被敖战打伤的水仙见状趁机卷起水柱,那水柱化作冰锥,朝着敖战飞过去,苏蛋蛋见状速度极快地闪身过去,挡在敖战面前,一道黑白交融的八卦挡在眼前,双手一挽,黑白交融的力量包住了那些冰锥,一掌,打回去飞向水仙。 水仙始料不及,没想到苏蛋蛋还有力气将冰锥打回来,来不及躲开,她被冰锥打中,锋利的冰锥穿透她的身体,她被打得摔落后退,被扶摇接住。 被重伤的水仙顿时红了眼睛,怒目瞪着苏蛋蛋愤恨地大叫:“杀了她,姑姑,绝对不能放过她。” 苏蛋蛋与敖战都已经精疲力尽,身体支撑到了极点,一身狼狈,敖战化作人形,挣扎着单膝跪在地上,看着走过来的扶摇,道:“我们如果杀了人,就根本不会留在这里等你们来拿” 苏蛋蛋打断他的话,盯着扶摇喘气道:“无需同她们白费口舌,无论我们有没有杀人,她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扶摇道:“苏骨,直到此刻,你还在狡辩,你在我扶摇山上行凶,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苏蛋蛋咬牙,厉目看扶摇,道:“对娘娘而言,人是谁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必须是我,不是吗?” 扶摇目光一冷,道:“你是说,我倚强凌弱?” 她道:“难道不是吗?” 她甚至未曾查证,只是听几个仙子一面之词,就断定人是她杀的,凭什么? 就凭她是苏骨,就凭她是扶摇。 就凭她是扶摇她是苏骨,她的眼中,就容不得苏骨。 扶摇冷冷地看着她,云雾一样的衣裳被风吹得卷起,她道:“我若是要恃强凌弱,何须理由,杀了人就是杀了人,苏骨,今日你离不开扶摇山。”她说着身影一幻,化作云雾一样的影子,飞快地朝着苏蛋蛋而来。 巨大的力量瞬间打开,苏蛋蛋倒抽一口气,使出全身力量去挡,忽然,不等她出手,她的眼前一道耀眼的白光出现,挡在了她的眼前。 第1022章 汎冽就是夜羲 那耀眼的光芒令所有人睁不开眼睛,苏蛋蛋与敖战被那强光照射得挡住眼睛,只听见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娘娘,手下留情。” 扶摇停下来,漂浮在虚空之中,道:“老祖,您是要偏袒于她吗?” 光芒之中,极道老祖的声音传来,道:“娘娘不要忘记了天帝与夜羲之间的赌约,苏骨,也是赌约中的一个,你若是强制干涉其中,只怕到最后会事与愿违,受伤的,会是娘娘。” 扶摇沉默下来,一切以夜羲为重,在任务没有结束之前,她不能干涉夜羲在下界的事情,可是就这样放了苏骨,她心有不甘。 那耀眼的白光裹住苏蛋蛋与敖战,飞快地离开扶摇山,如流星一样,消失在出口的地方。 眼见着苏骨被救走,水仙气急败坏地跺脚,道:“娘娘,您怎么能就这样放她走了?” 扶摇回神,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将死去的弟子厚葬,再去山中看一看,究竟死了多少仙灵与神兽。” “是。”身后仙子们领命,转身离开。 扶摇山外,那拖着苏蛋蛋与敖战的光芒消失不见,只留下苏蛋蛋与敖战两人。 苏蛋蛋站起来,朝着那光芒消失的方向拜谢,道:“多谢老祖出手相助,他日苏骨,定当登门拜谢。” 敖战道:“方才老祖与扶摇的话,你可曾听清楚?什么叫天帝与夜羲之间的赌约?这件事同上神夜羲有什么关系?” “汎冽就是夜羲。”苏蛋蛋沉默地道。 “什么?”敖战大吃一惊,早就听闻上神夜羲消失不见,他曾想过夜羲可能是下到了凡间,神族转世的事情在天界并不少见,只是,他没想到汎冽居然就是下界的夜羲。 “这件事,他并不知晓,我也是从水仙的口中得知的。”她道。 敖战道:“天帝与夜羲之间的赌约,他们之间的赌约还是什么?” 苏蛋蛋摇头,道:“我不知道。” 夜羲与天帝之间的赌约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心中所记挂的,只有他的生死。 如今失去了阳水,扶摇山是再也进不去了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她怔怔地站在烈风之中,心中是翻涌的不安和焦躁,伸手看自己的掌心,她握起的拳头,低声道:“我就不相信,没有了扶摇山,我救不了他。” 敖战问:“你想做什么?” 她收起掌心,看向下界蛇王城的方向,道:“地果乃是用魔神炼制而成,我就是言骨,言骨就是我,就算抽出了根骨内丹,我不行,我救不了他。” 魔炎大吃一惊,疾声道:“可是如此一来,你的身份就会暴露了。” 她比谁都清楚,东庭帝君不死,她便不能轻易地暴露了身份,一旦暴露,那些混战的天界就会将所有的火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到时候魔族想要在烈火中重生,几乎是难上加难。 最好的局面是东庭被毁,七丘不再,新的局面重新打开,在动乱之中,才是最好的生机。 第1023章 我救他,与苏骨无关 她眼眸暗下来,沉思着,看着自己的双手,良久收回目光,道:“先回蛇王城。”她说着,朝着下界飞去。 扶摇山中,仙子们开始巡山,清点被杀的仙灵和神兽,水仙紧张地到处找云峥,最终在后山的仙灵尸骸中找到云峥。 他手中的剑被血染得鲜红,周身是浓烈的血气,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如野兽一样迅猛地回头,手中剑飞过去,一瞬间抵在了水仙的脖子前,水仙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见是水仙,云峥收手,水仙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漫山遍野的尸骸,倒抽一口气,道:“云峥,你疯了吗?你杀了这么多的仙灵,你让我如何向娘娘交代!” 云峥道:“你怕什么,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办到。” 想到这桩,水仙回神,愤怒地道:“那苏骨着实可恶,要不是极道老祖帮忙,这一次她绝对跑不掉,可恶,算她运气好。” 云峥道:“这个苏骨,似乎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只是就连极道老祖也出面了,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说着收起剑,道,“我要离开扶摇山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不等水仙回答,云峥带着血兽飞身离开,朝着扶摇山出口的地方飞去。 水仙扭头望着眼前漫山遍野的尸骸,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将云峥带到这里来她不知是不是对的,她原本以为云峥只要吞噬一二就会离开,却没想到他居然杀了这么仙灵与神兽,甚至连仙子,也没能逃脱。 事已至此,她与云峥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保不住云峥,她也保不住,只能说谎,只能将所有的罪过推在苏骨身上。 “对不起了。”面对着遍野的尸骸,水仙一抬手,四周是卷起的水珠,落在尸骸上,分解了尸骸。 很快地,眼前的山谷又恢复了一片干净,没有鲜血,没有屠杀,没有尸骨。 水仙收手,耳边忽然响起扶摇的声音,传她回去。 水仙心中一惊,以为是扶摇发现了她做的好事,顿时吓了一跳,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战战兢兢地飞身离开,去找扶摇。 恢弘壮丽的扶摇宫中,扶摇坐在古香古色的大殿之上,面对低着脑袋走进来的水仙,一抬手,一瓶装满了阳水的瓶子飞出,落在水仙面前。 水仙不解地抬头看扶摇,问:“姑姑,您给我这个做什么?” 扶摇道:“你拿着这个,去一趟蛇王宫,将它叫交给汎冽。” 水仙不乐意了,没好气地道:“姑姑,他根本就不记得您了,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苏骨一人,就算您帮了他,他也未必记得您的恩情,再说了,他要是死了,正好回来,省得在下界折腾。” 扶摇道:“苏骨是苏骨,他是他,我要救的人是他,与苏骨没有关系,天庭还没有完成大一统,他与天帝之间的约定还未能完成,我不希望他归来之时,会怨我袖手旁观,与一个不相干的妖魔争风吃醋。” 水仙顿时无话可说,悻悻地伸手,接住阳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为了姑姑,我再去跑一趟,哼,便宜了苏骨了。” 第1024章 殊不知唇亡齿寒 蛇王城中,炉火袅袅的议事殿中,汎冽看着从狼族传来的消息,各族大王以战事消耗过大逼迫蛇王城拿出粮草和银两来赔偿各族的损失,否则就将派遣蛇王城的军团撤走。 一旦各大家族撤军,蛇王城须得独立承担与东庭的对抗。 旁边大祭司与大护法看着表情凝重的汎冽,大祭司道:“妖王调兵本是之前就已经打成共识的事情,一旦妖王调兵,各大家族无论何种缘由,都须得无条件服从,但是这一次,各大家族忽然提出这样的意见,恐怕与烈云脱不了干系。” 汎冽手中的书信丢在桌上,道:“怎么说?” 大祭司道:“早些时候烈云便一直游走在各大家族之间,八大家族虽然同在妖界,却都是暗地里相互较劲,谁也不服从谁,没有任何一个大王能够在这八个家族里游刃有余,可是这个烈云却像一个八面玲珑的老狐狸,哪一家都不得罪,哪一家都跟他攀点关系,而这一次饷银的事情,正是出自烈云的手笔。” 汎冽道:“这件事,你亲自去一趟狼族,答应烈云所有的条件,然后再从他的手下带走一批军队,用他的人手,镇压周边不愿服从的家族。” 大祭司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道:“如此一来,其他家族必定对烈云心生怨恨,其他家族联合逼粮的事情,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汎冽锁眉,眉目间显出了倦意来,沉声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到了这般地步,他们却还是如从前一般,将所有的心思和谋略用在了内斗上面,却未曾有一人出面,愿助我一臂之力。殊不知唇亡齿寒,一旦蛇族灭了,东庭赢了,他们当真以为三界之中,妖族还能有立足之地?战争一旦打响,不战则亡,一旦蛇王城败落下去,妖族将是第二个魔族。” 大祭司与大护法陷入沉默之中。 妖王的桂冠,谁都想要问鼎争锋,妖界之中向来不乏野心勃勃之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审时度势,战争面前,一损俱损,妖界本来就是一个整体,蛇王城败落,整个妖界也会随之败落。 他们所捍卫的,不是蛇王城,而是他们自己的天下。 可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却无人能懂,真是可笑。 门外,宫女急匆匆地进来,跪下行礼,道:“陛下,四爷回来了。” 汎冽收回心神,苏蛋蛋用一个幻影留在寝宫之中避人耳目,他却比谁都清楚,她人已经离开了蛇王宫,他放心不下,令人看着敖战,一旦敖战回来,立即前来通禀。 她一定是同敖战去了扶摇山。 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飞快地去往苏蛋蛋的寝宫之中。 寝宫的大门紧闭,屋内苏蛋蛋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凝息调理,身上受伤的地方开始慢慢愈合,床前八荒兽舔着自己受伤的爪子,元气大损地趴在旁边养精蓄锐。 门外脚步声传来,八荒兽警惕地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外面,苏蛋蛋睁开眼睛,起身下床。 第1025章 我与敖战是朋友 她刚刚下床,门被打开,汎冽疾步走进来,她起身迎过去,扯出一抹笑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目光落在她正在愈合的伤口上,俊美的脸变得阴鸷,沉声道:“被打了?”他说着,伸手去碰她被打伤的脸颊。 他粗糙的手指碰到她的伤口,她痛得倒抽一口气后退,抬头看他,低声道:“疼” 他道:“我以为你早已练得刀枪不入,是不知疼不知痒的呢。” 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伸手扯他的袖子,抬眸看他,大大的眼睛灵动清澈,讨好地问:“你生气啦?” 看着她这般讨好的样子,他带着怒气的心又跟着软下来,拿她竟是没有半点法子。 他无奈地道:“我说的话你从来不放在心上,扶摇山非常人能去到的地方,你与扶摇手下的弟子水仙曾经动手,你去到她们的地盘无疑是羊入虎口,送上门去的羔羊,岂有让你全身而退的道理,你能够活着回来,已算万幸了。” 她道:“其实若不是中间出了岔子,我们许已经拿着水回来了,只可惜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没能帮上你。” 他道:“天珠的事情梵音已经在想法子了,你不要再擅自行动了,敖战的话,也不要尽听。” 她心虚地垂下眼眸,敷衍地应一声。 大祭司没有法子,敖战的话她还是要听的,毕竟敖战拥有的可是一个庞大的消息库,坐拥九泽城最大的人流中心,他能够搜罗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消息,所以很多时候,遇到不明白和难以解决的事情,她愿意向敖战寻求答案。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忽然抬手,捏住她软绵绵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面自己,道:“我同你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是不是?” “放了,放了,都放在心里了。”她用力地眨眼。 可是她那眼神,根本就是将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他觉得他有必要同她换一种说法。 他盯着她,认真地道:“我不喜欢你同敖战走得太近。”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道:“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女人同自己的情敌走得太近。” 她怔怔地望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接着哈哈笑起来,道:“我与敖战是朋友,是知己,是闺蜜,你是如何将他当作了假象情敌的?” 汎冽不解地问:“闺蜜?” 她道:“就是像女性朋友一样亲密的男性朋友。” 汎冽道:“你对敖战是朋友之情,可是敖战对你却并非那么简单,我不希望你同他走得太近,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大可来问我,亦或者问梵音,只是天珠的事情,你应当同我商议,而不是同他一起行动,我是你的夫君,应该与你共同承担的那个人是我,不是旁人。” 她笑起来,抱住他,道:“好,我以后全听你的。” 寝宫门外,水仙带着阳水飞落下来,看见屋子里面亲昵的汎冽与苏骨,心中顿时不痛快到了极点,低头看手里的水,心中生出怨念来。 第1026章 你要娶的是扶摇 扶摇就是太过心软,才会败给一个妖魔,汎冽与苏骨的感情越深,日后一旦重归天界麻烦也就越深,扶摇心软,不肯滥杀无辜,可是她却是见不得他们好,只有杀了苏骨,才能一了百了。 她可以将阳水交给苏骨,但条件是,苏骨必须拿命来换。 屋子里,汎冽抱着苏蛋蛋,忽然瞥见寝宫外站着的水仙,他眼神顿时冷下来,不动神色地推开苏蛋蛋,道:“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好好呆在宫中,其他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天珠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自有分寸。”他说着转身走出去。 寝宫外面,水仙飞身化作一抹流光飞走,身后,汎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飞身追过去。 水仙带着阳水去找云峥,云峥答应过她,一定会帮她杀了苏骨,她要与云峥联手,杀了苏骨。但仅仅是云峥与她,她始终放心不下,须得再找一个人,以保万全。 山林上空,她飞快地飞过,寻找着云峥的下落,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追过来,她停下来,回头看见追来的汎冽,她站在树梢之上,望着空中停下来的汎冽。狂风卷得她衣袂滚滚,她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汎冽道:“这句话应当是我来问你,你为何在蛇王宫中鬼鬼祟祟?” 水仙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非但不领情却与那苏骨处处与我们作对,你从前虽然冰冷了一点,但好在明是非,下界一趟,你就变得如此不识好歹,就算我要杀了苏骨,也是为了你好,我与扶摇姑姑从来不曾想要害过你,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汎冽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与我有什么瓜葛,但无论你们是谁,若你们敢伤她半分,我便毁了扶摇山。” 他这般地袒护苏骨,水仙心中是滚滚的怒火,道:“不识好歹,我便是杀了她你又能如何?毁了扶摇山?你将扶摇姑姑放在何种地位?夜羲,你不要忘记了,你原本要娶的人,是扶摇姑姑。” 汎冽手中的剑凝聚而出,道:“我再说一遍,我不认得你们,亦不知谁是扶摇。” 水仙手中的水用力捏紧,道:“我早晚会让你记起来你是谁,我是谁,扶摇姑姑又是谁。”她说完,转身飞身逃离。 汎冽手中的剑消失不见,转身飞回蛇王宫中去。 水仙带着阳水飞落到山林之中,来到一处小溪旁,打开盖子,将瓶子里的水倒在地上,阳水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干枯的草立即长出新的嫩叶,在寒风之中,四周草地一瞬间起死回生,长出了一片春意。 水仙弯腰从溪水中取一瓶水,重新装好,她先前原本想拿真水去套苏骨,可是现在,她不想留半点退路,苏骨也好,汎冽也好,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只有苏骨死了,夜羲的心才会完全回到扶摇姑姑身上,也只有汎冽死了,夜羲才会重归天界。 至于夜羲与天帝之间的约定,不过是一个约定,若没能完成那就换一个人来完成,反正这天界已经乱成了这样,又还能乱到什么地步。 取了水,水仙起身飞走,去找云峥。 第1027章 她一定会找来的 东庭在下界的据点之中,云峥刚刚从扶摇山中回来,据点之中魔化还在蔓延,魔化天兵与天兵混在一起,谁也没有看不起谁,甚至有天兵希望能够魔化,因为魔化带来的力量是正常天兵所无法拥有的。 云峥走进据点之中,看着队伍中越来越多的魔化天兵,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惆怅,从什么时候开始,神与魔已经混为一体。 云峥的重归令天兵们感到了不同,他与从前不再一样,他身上有着的是一股浓厚的煞气,他的眉宇之间,一抹猩红的印记出现,令他苍白的脸显得更加充满戾气。 “殿下,帝君传来消息,希望您能尽快地查证苏骨的真实身份。”传信的天兵进来,跪下行礼,双手举起手中金色的传信球。 云峥伸手,那传信球飞入他掌心,随着传信球的捏碎,东庭帝君的消息浮现在虚空之中,东庭帝君怀疑苏骨就是转世的言骨,希望云峥能够查证,一旦查证得实,东庭便能调配天界所有的防御天兵,对付汎冽。 “查实苏骨就是转世言骨?如何查实?”云峥一挥袖,眼前的字消失不见,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在扶摇山中吞噬了大量的力量,他自信若与苏骨再次对战,他一定能取下她的项上人头。 “无论她是不是转世言骨,只要杀了她,她是谁,还重要吗?”云峥冷冷地说着,掌心是腾起的力量。 门外忽然传来天兵阻拦的声音,伴随着水仙不耐烦的呵斥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都给我滚开,叫云峥出来见我。” 云峥抬眸,门口,水仙推开天兵走进来,叉腰指着云峥道:“你答应我的杀了苏骨,可还算数?” 云峥道:“自然算数,我正盘算着要如何引她出蛇王城,你便来了。” 水仙一伸手,亮出手中的瓶子,道:“你去告诉苏骨,如果想得到阳水,就让她来找我,为了这瓶水,她一定会来的。” 云峥看向水仙手中的水,道:“为何?” 先前在扶摇山中见到苏骨与敖战他便奇怪,这两个人为何会出现在扶摇山中。 水仙道:“汎冽因为吞噬了天珠身体产生排斥,要想消化天珠的力量,他就需要用到这瓶水,苏骨为了这瓶水不惜擅闯扶摇山,同样的,为了这瓶水,她一定会找来的。” 汎冽吞噬了天珠? 云峥皱眉,转念一想,想到天珠与汎冽产生了排斥,他盯着水仙手中的水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倘若被汎冽得到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水仙得意地一笑,道:“真正的水早已经被我倒了,这不过是一瓶普通的溪水罢了,但就是用这瓶假的溪水,我要杀了苏骨。” 云峥沉沉地笑起来,他欣赏水仙的阴毒,凉声道:“甚好,我这便安排下去。” 夜幕之中,蛇王宫夜色悄然临近,入夜时分,汎冽身上的天珠又开始发作,寝宫之中他痛得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狂躁地掀翻了桌椅,宫人们吓得纷纷退出了寝宫,大祭司与大护法手足无措地想要稳住他,门外,苏蛋蛋疾步过来,身后小团子紧张地跟着跑过来。 两人才到门口,屋内汎冽一声怒吼,一道椅子飞过来,砸向小团子,苏蛋蛋眼疾手快弯腰一捞,抱着小团子躲开。 第1028章 嗯,我陪着你 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屋子里,汎冽身上大汗淋漓,苍白的脸全无半点血色,胸膛里像是火一样地在灼烧,那些已经恢复的地方又开始坏死,大祭司和大护法摁住了他,大祭司往他体内输送真气,想要稳住他体内乱窜的力量。 小团子害怕地抱着苏蛋蛋,问:“娘,父君怎么了?” 苏蛋蛋道:“你父君受伤了。”她说着将小团子放下来,往里面走去。 大祭司与大护法累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无法抑制汎冽体内乱窜的力量,苏蛋蛋走过去,强行从体内抽出力量来,注入汎冽体内。 黑暗的力量卷入汎冽体内,他体内躁动的痛苦开始慢慢缓解,他抬手,摁住了她的手,微微喘气沉声道:“够了。” 她停下来,担心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咬牙沉声道:“没事,能撑下去。” 大祭司忧心忡忡地收手,目光落在汎冽身上,苏蛋蛋的力量只能暂时地缓解他体内的痛苦,但是坏死还在蔓延,除非能找到代替地果的东西。 “都退下吧,我没事了。”他低哑的声音说着,命众人退下。 等到众人离开,苏蛋蛋扶着汎冽上床,床榻之上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感觉到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灼烧一样,她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睁开眼睛,伸手,示意她睡过去。 她俯身躺在他身旁,望着他苍白的脸,忽然环住了他的腰,依偎进他怀中。 他摸了摸她软绵绵的脑袋,道:“我没事,睡一觉便好了。” 她轻轻地应一声,道:“嗯,我陪着你。” 他沉沉地闭上眼睛,慢慢地进入睡眠中去,她抱紧了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他彻底地睡了过去,她起身,试图将自己的内丹逼出为他疗伤,天珠是卿怜公主以内丹与仙骨炼制而成的,而地果乃是魔神陨灭之时在天雷之中炼制而出的,天珠是由内丹与仙骨结合而成的,那么她同样能以内丹与魔骨炼制融合,为他疗伤。 逼出了内丹,可是她却找不到自己的魔骨,只能以内丹为汎冽疗伤,她将内丹注入汎冽体丹只能缓解他体内的痛苦,却并不能治疗天珠带来的伤害。 翌日清晨,早早地,不等汎冽醒来,她离开了蛇王城去到九泽城,找敖战。 九泽城中,敖战翻阅着关于天珠的记录,天珠的炼制并不容易,几千年来难以炼制出一枚,因为是至纯的东西,所以除非吞噬的人同样也拥有至纯的力量,比如仙家,亦或者吞噬的人乃是至阴至邪之人,比如魔族,否则似汎冽这般的妖族,一旦吞噬,将会因为无法完全融合,被天珠所伤。 书房之中,敖战正翻阅着,门外掌柜进来,道:“四爷,苏姑娘求见。” 敖战停下来,他从蛇王宫中回来,一来是为了汎冽身上的天珠,二来是为了苏骨。 他比谁都清楚,倘若找不出其他的办法,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汎冽解除身上的天珠。 他合上手中的书卷,道:“请进来。” 第1029章 他不相信运气 掌柜转身离开,不一会,掌柜领着苏蛋蛋进来,不等她开口,他道:“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但除非找到阴阳水,别无他法。” 她道:“我并不是为了扶摇山而来,我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找出自己的魔骨。” 敖战皱眉,沉吟一声,道:“你想用内丹与魔骨炼制地果?就算天珠是由卿怜公主的内丹与仙骨炼制而成的,也不代表你用内丹与魔骨就能练出地果来。” 更何况,一旦挖出了地果,她的身份就会立即暴露。 她隐瞒身份活了这么久,一旦身份暴露,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道:“事到如今,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 他道:“如此一来,你的身份便会暴露无遗,一旦你作为言骨的身份暴露,这对于你对于汎冽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苏蛋蛋沉默地眼眸暗下来,良久道:“可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敖战沉默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站起身来,走过去,冰冷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内心,道:“想要找到你自己的魔骨,就要剖开了神魂,它就藏在你的魂魄之中,无论你以什么样的形式抽骨,都会惊动了魂魄,轻则伤身重则伤魂,一个人可以轮回转世很多次,可以拥有很多个不一样的大脑和性格,但是魂魄却是始终不变的,一旦触碰到魔骨,你可能会记起一些与前世有关的事情,而同样的,一直由你的身体和魂魄守卫的魔骨也将会释放出最原始的力量,那是作为言骨,最纯粹的力量。” 也就是说,一旦抽骨,不用捏碎种子核,她身上属于言骨的气息与力量将会泄露。 “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能够抽出了魔骨,又能隐藏住魔骨的气息?”她问。 敖战道:“很难,但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试一试。” 在有限的时间里将魔骨取出,与内丹融合,将融合的力量注入汎冽体内,也许能够与天珠的力量相抗衡,可是这需要极快的速度和极大的力量,以他一人之力,他没有把握能够做到。 他说着,看向苏蛋蛋,道:“可即便是我能够为你抽出魔骨,可是汎冽也绝对不会答应。” 她沉声道:“瞒着他,等抽出了魔骨万事已成定局,我再同他道歉。” 敖战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她道:“从私而论,我不想失去他,往大里来说,一旦汎冽倒下去,整个妖界都会乱起来,而东庭帝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趁机而来,到时候谁也无法全身而退,妖族就会成为第二个魔族。我是蛇王城的王后,也是妖族的王后,我与汎冽与妖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保住汎冽,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我的身份再也隐瞒不住,可我想要赌一把,也许这一次,我的运气很好呢。” 赌运气。 可一个人的运气,能够有多好? 他不相信运气,这根本就是在刀尖上寻路。 第1030章 我并不相信水仙 敖战沉默不语,不愿接下这样的赌约,因为一旦失败,他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而他能想到的最坏的后果是东庭将会凝聚天界一切的力量,诛杀转世言骨,而与妖族结盟的凤丘,也会倒戈,从朋友成为敌人。 到时候,所有的刀剑都将对准蛇王城,对准她。 她见他不回答,于是皱眉,上前跪下道:“我知道你为难,但只这一次,求四爷成全,四爷的好,苏骨会牢牢记在心中,没齿难忘。” 敖战皱眉上前将她扶起来,道:“起来,苏骨,我成全了你,可那样做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她轻轻地笑着,轻描淡写的样子,道:“什么样的后果,总比失去来得好一些。” 敖战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以你我二人的力量不可能办到,你还须得再找换个人。” 她道:“我去找。” 想要抽骨为他疗伤,她能够瞒得住汎冽,但大祭司与大护法,她无法瞒过去,抽骨之事她须得求助于大祭司与大护法,而所有人中,她能够信任的,便是魔炎与伽罗。 苏蛋蛋与敖战回往蛇王城中,路上迎面一个金色从传信球飞快地朝着她飞过来,她停下来,伸手接住传信球,捏碎传信球,里面是水仙的留书。 扶摇仁慈,于心不忍将阳水赐给了水仙,命水仙带着阳水前来救人。水仙约了苏蛋蛋在观音山见面,到时候她会亲手将阳水交给她。 敖战松了口气,水仙的水送得正是时候,如此一来,他不必与苏蛋蛋冒险,抽取魔骨,他道:“没想到扶摇娘娘虽然误会了你我,但却到底没有见死不救。” 苏蛋蛋觉得奇怪,扶摇山上那些人分明就是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尤其是水仙,她会有这般好心,雪中送炭? 她皱眉,道:“我并不相信水仙。” 且不说她与水仙与扶摇本身就存在着矛盾,水仙一直希望夜羲能够重归天界,一旦汎冽死亡,他的元神便会以夜羲的身份重返天界,如了水仙与扶摇的意愿,汎冽死了对她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她们凭什么要帮自己的仇人? 敖战道:“倘若这件事是扶摇娘娘的意思,我倒是相信。” 扶摇山上的这位扶摇娘娘他查阅过古书记载,此人虽然冷情,但心肠并不坏,且对于三界所有众生的性命,她都极为尊重,在她看来,无论神佛,都不能轻易地剥夺他人的性命。天界诸仙对于扶摇的评价颇好,撇开她与苏骨之间的过节,她与东庭帝君等一众神族是不同的。 到底是有地位身份的上神,且夜羲与她关系密切,她不会以一己之私,而误了夜羲的事情。 敖战道:“也许她要帮的人,并不是汎冽,而是夜羲。”他说着看苏蛋蛋,道,“与其在抽骨上面冒险,倒不如赌一赌水仙手中的水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算你我欠了扶摇一个人情,看如果是假的,我们何不拿下水仙,用水仙,去换真正的阳水?” 如果能够用一个水仙解决的问题,敖战不愿拿苏骨去冒险。 苏蛋蛋道:“扶摇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是我并不相信水仙,我不相信她会雪中送炭。” 第1031章 我替你去一趟 敖战沉吟一声,道:“你是担心其中有诈?” 她微微点头,自从上一次蛇王城一战,水仙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她对水仙便不再相信,一个能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人,怎么可能为你雪中送炭,在扶摇山的时候更是她煽风点火,害得她与敖战几乎不能活着离开,如今她却说受扶摇委托前来给她送水,如果是送水,为何不亲自去蛇王宫,却将她约到观音山上去。 敖战道:“不管其中有没有诈,我们都有必要去试一试,你若是不放心,我便替你去一趟。” 她道:“我随你一起去,如果其中有诈,咱们再想办法脱身。” 两人朝着观音山而去,与此同时,观音山中,水仙静静地站在飞水直落的瀑布旁边,耐心地等待着,山林之中,云峥静静地站在树枝上,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整个观音山高大威武,远远看去山峰像是一尊站立着的观音,也因为山中多竹林,这座山便称之为观音山,苏蛋蛋与敖战飞落在山顶之上,看着瀑布前等待的水仙,苏蛋蛋欲过去,被敖战拦住,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他说着飞身下去,落在水仙面前。 只见敖战不见苏骨,水仙皱眉,不耐烦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没好气地道:“怎么是你?我约的人是苏骨,她为何没来?” 敖战道:“苏姑娘有事来不了,收到你的传书于是委托我前来取水,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他说着礼貌地弯腰,伸手向水仙讨要阳水。 “苏骨没来?”水仙始料未及,云峥埋伏山林之中,等的就是苏骨,可是现在来的是敖战不是苏骨,他们所有的谋划都功亏一篑。 要杀了他吗? 如果杀了他,再想要将苏骨引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可如果不杀他,她手中的阳水也不是真的,早晚会穿帮。 水仙眼珠子一转,飞快地将装着水的瓶子在敖战眼前一晃,道:“东西就在这里,但我要苏骨亲自来拿,扶摇山中她胆敢与扶摇姑姑动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须得向我和扶摇姑姑赔礼道歉,这瓶水我才给你们。” 敖战不紧不慢,斯文有礼地弯腰,道歉道:“在下代替苏姑娘向姑娘陪个不是,之前多有得罪的地方,请姑娘多多包涵。” “我要的是苏骨的道歉,你代替她有什么用?我不同你多说,你去将苏骨叫来。”水仙不耐烦了,她的目标是苏骨,杀死一个敖战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她想要的一直就只是苏骨的性命罢了。 敖战还要谁什么,山林之中,云峥冷冷地看着与水仙对峙的敖战,心里早已经不耐烦,手中的剑飞快地射出,射向敖战,敖战猛然回神,一闪身,躲开云峥飞来的剑,一转身,看见带着血兽而来的云峥。 他一身黑色的袍子飞落而下,苍白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煞气,敖战目光落在他眉心那一抹红上,那红色的印记里是狰狞的呼之欲出的煞气,而他脚下,成年的血兽浑身上下透着邪气,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他,蠢蠢欲动。 第1032章 她为何没有来? 云峥与血兽为伍,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三界之中,有人坠入六道轮回,有人坠入魔道,而云峥这般的样子,不是仙不是魔,却是要坠入鬼道了。 水仙见云峥忽然出手,顿时急了,跺脚道:“云峥你做什么?杀了他,苏骨就更加不会来了。” 云峥自负地道:“就算不杀他,苏骨也不会来,她早就对你产生了戒备之心,所以才会让敖战前来送死,即便你放走了敖战,苏骨一样不会前来赴约,倒不如杀了他,我还没试过吞噬龙族的力量。”他说着,一声命下,“血兽,共战。” 旁边血兽一声怒吼,立即化作一抹绯红的流光飞入云峥体内,血兽共战,整个观音山随之颤抖,地震山摇间,庞大的血兽拔地而起,怒吼着打向敖战。 水仙见状咬牙跺脚,无可奈何,事到如今,只能杀了敖战了。 敖战一声龙吟,化作巨龙与血兽和云峥打起来。 远远地,苏蛋蛋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冷下来,早就知道水仙有鬼,没想到她与云峥勾结,在此埋伏,想要取了她的性命,上一次蛇王宫一战,水仙偷袭于她,这一次,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杀了水仙。 她伸手,心念一动,蛇王宫中正在晒太阳的八荒兽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飞快地出现在观音山顶苏蛋蛋身旁,站在苏蛋蛋身边,一眼看到山中打斗的人,它目光落在血兽身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它顿时愤怒地红了眼睛,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呜呜的咆哮声。 “八荒兽,共战。”她说着,手中剑凝聚而出,飞身朝着山林之中飞去,目光紧紧地锁在水仙的身上。 敖战等人正打着,忽然地面再次发生震动,咆哮的八荒兽撕裂了地面钻出,威武的身体庞大,金色的眼眸愤怒地盯着血兽怒吼,嘶吼着冲过去。 水仙大吃一惊,慌忙站稳脚,道:“八荒兽在这里,那么苏骨呢?” 不等她话音落地,她身后,一道凌厉的掌风打过来,她猛然转身,一回头,苏蛋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掌打下去。 水仙被打得措手不及飞身摔落在地,“噗——”地一声一口血吐出来,愤怒地瞪着苏蛋蛋,怒骂:“苏骨,你好卑鄙,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苏蛋蛋淡淡地拿起手中的剑,道:“论卑鄙,我又怎么比得上姑娘你,你几次三番暗算偷袭,我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话音落,她身影一掠飞快地杀向水仙。 水仙大吃一惊,慌忙爬起来躲开,被苏蛋蛋追上,她惊慌地回头,抬剑挡住苏蛋蛋的攻击,只看见眼前一片闪过的剑影,手臂四肢是剑气割伤的疼痛感,苏蛋蛋的剑很快,如蛟龙一样上下翻飞,她打得有点吃力。 流云阁上她曾与苏蛋蛋交手,那时她便明白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在扶摇山的时候她才那样地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苏骨的性命,如今她虽然与云峥联手,可是云峥应付敖战和八荒兽已经自顾不暇。 第1033章 云峥,救我! “云峥,救我!”水仙急得大叫,苏骨不会放过她的,苏骨看不得她,就像她看不得苏骨一样,她们谁都想要置对方与实死地,苏骨不会放过她。 血兽与八荒兽打起来,云峥同敖战打起来,他一心想要杀了敖战,吞噬敖战的力量,而血兽同样想要杀了八荒兽,吞噬八荒兽的力量,一人一兽哪里还顾得上水仙。 水仙被苏蛋蛋追击得狼狈地摔落在,卷起的尘烟中,她猛然抬手,四周的水柱立即卷起,凶猛地朝着苏蛋蛋卷去。 可是,那卷起的水柱之中,她身影消失不见,水仙大吃一惊,来不及看清楚她的身影她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扭头,身后是苏蛋蛋忽然出现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闪电一样的速度令水仙跟不上,水仙慌忙转身,冰锥如暴雨一样射向苏蛋蛋,可是她忽然张开双手,眼前一道黑白交织的力量立即打开,接住了水仙打过去的冰锥,一转手,那些冰锥铺天盖地地朝着水仙射过去。 又是这一招! 水仙大大吃一惊转身要逃,可是哪里来得及,铺天盖地的冰锥穿透水仙的身体,水仙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惊恐地扭头看提剑走过来的苏蛋蛋,吓得一声大叫:“苏骨,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扶摇姑姑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蛋蛋冷漠地看着她,拎着剑走过去。 水仙急得大叫:“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就得不到真正的阳水了。” 苏蛋蛋手中的剑无情地扫过去,卷起的剑气斩断四周的草木,水仙连滚带爬地躲开,一边躲避一边的大叫:“姑姑,姑姑救我。” 而与此同时,清明境中,滚滚的海风中,扶摇坐在棋盘前,与极道老祖对桌而坐,极道老祖热情地摆上棋子,道:“什么风把小扶摇刮到了这里来,来来来,既然来了就陪我下一局吧。” 扶摇道:“我不是为了棋而来的。” 老祖道:“我知道,但你也晓得,来我这里问一个问题,就须得同我下一盘棋,这是规矩。” 扶摇皱眉,道:“我想知道,您为何要袒护苏骨,那个苏骨,究竟是什么人?” 老祖沉沉地笑着,道:“不过是一个妖魔罢了。” 扶摇道:“若是一般的妖魔,何须劳烦老祖大驾亲自救人,能让老祖出手相助的,这天下的妖魔之中恐怕只有一人,她是言骨?” 老祖哈哈笑起来,道:“我要是说她不是,你肯定不相信,我要是说她是,你也未必会相信,你想知道答案,还是乖乖陪我下一局吧。”他说着落子。 扶摇并未动手,冷静地看着老祖,道:“我知道您与言骨是故交,若她的转世肉身出事,您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当初言骨陨灭,若不是言骨拒绝,只怕您也是愿意为了她而与天帝翻脸的,只是,如果她就是转世言骨,您为何不将此事上报给天帝?魔神重返三界,三界都将大乱。” 第1034章 苏骨杀不得 老祖笑起来,道:“乱?还能有比眼前更乱的局面吗?小扶摇你有多久没有去过混沌界了?自从言骨陨灭之后,三界的秩序就已经开始悄然改变,天帝想要天界一统,但同时又不能放任混沌界里继续混乱下去,所以才有了与夜羲之间的约定,言骨的重归是必然的,即便是乱,那也是拨乱反正。” 扶摇皱眉,不解地道:“拨乱反正?扶摇不明白。” 从最初的神魔大战时她就不明白,想来不过问三界之事的老祖为何偏偏与一个魔神走得那样近,甚至为了言骨,不惜与天界对战,黑海一战,言骨腹背受敌,陷入绝境,老祖亲自前去助阵,要助言骨逃走,若不是言骨拒绝,只怕老祖与天帝算是彻底地杠上了。 而言骨陨灭之后,三界引来的一片祥和,只是那祥和之后,接踵而来的是神族之间的权利纷争,几个家族开始被吞并和灭亡,剩下的家族开始崛起,其中与东庭为首。 那之后,天帝的态度变得奇怪,召开了凌霄会议,天界之中传来不好的谣言,有人说,杀了言骨根本就是错的,言骨作为魔神,她掌管天下的魔物,杀了魔神,三界中的魔物再也无人能够掌控,魔怪能够屠杀,魔族能够灭绝,可是那些隐藏在人心之中的黑暗,却是杀之不尽的。 杀了魔神等于打破了天下的平衡,无人掌控的黑暗将吞噬蔓延,甚至天界,也无法幸免。 魔神的存在是三界平衡的关键,可是他们却杀了能够掌管天下黑暗的唯一的神,言骨。 这样的谣言一直存在与天界之中,而东庭帝君独霸东庭之后开始以除魔为由清除异党,当初与言骨有关的人都受到了牵连,包括他的兄弟,东景帝君,许多仙家从此消失在三界之中,下落不明,而一些不愿与东庭与天界对战的,也开始隐遁,消失了踪迹。 扶摇不明白,道:“我想知道,当年关于言骨的流言是真的吗?” 老祖道:“你师从圣母,圣母遵循的乃是天地之法,应当比我更加清楚,这世间,但凡是存在的,势必就有她存在的道理,魔神乃是大地孕育而出的上古之神,她的存在,是顺应天道的。” 存在,即是道理,所有的生命都应当是平等的,无论弱小还是伟大,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位置。 这个道理三界之中最应当明白的应该是天界,可是到最后最不明白的,却还是天界。 直到混沌界中的混乱开始,天界之中的黑暗蔓延,天帝才明白,杀了魔炎言骨,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所以他才会与夜羲打赌,才会骗了汎冽去到黑海深渊,将转世的言骨带回人间。 扶摇皱眉,道:“那么老祖的意思是,言骨杀不得,苏骨死不的得?” 老祖哈哈笑着摇头,道:“小扶摇,你还在套我的话,我说过,想知道苏骨是不是言骨,就陪我下一局。” 扶摇道:“我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第1035章 要下一局吗 老祖道:“你又在套我的话,我说过,想要知道答案就陪我下一局,苏骨是不是言骨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夜羲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该是如何就如何,否则强行干涉,仔细将自己也折了进去。” 扶摇沉默不语,她心中怀疑苏骨就是言骨,可是老祖口风太紧,套不出话来,她不能确定苏骨是不是就是言骨,可倘若苏骨就是转世的言骨,那么夜羲同她在一起,岂不是都乱了。 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妖魔也就罢了,可倘若她是言骨,带着宿命与责任转世的上神,怎么可能轻易陨灭。 滚滚的海风中,扶摇沉思着,耳边水仙的声音传入清明境中,被卷起的海风挡住,扶摇耳边是滚滚的风声与海浪,隐约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回神抬眸,眼前是笑眯眯的老祖,拿着棋子问:“要下一局吗?” 扶摇回神,目光落在那棋子上,停顿片刻,拿起来,微微垂眸道:“扶摇只有一事想要问老祖,若夜羲回来,他还是夜羲吗?” 一个人,轮回转世,三魂六魄,记忆全无,轮回道里走一次,早已忘记了昔日的记忆,己身只背负着下界的任务,在宿命齿轮的推动下朝着任务的终点前进,只是她不知道,凡间走一趟,成为了汎冽的夜羲,如若重归,他还是夜羲吗? 他还记得昔日里与她的情分吗?亦或者,他会记得下界之中与苏骨的那一段情缘吗? 老祖笑吟吟地掌控着棋局,道:“下完了这盘棋,我再告诉你。” 清明境中扶摇与老祖下起棋来,而与此同时的观音山中,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水仙四处躲避着,一边躲避一边叫喊着扶摇的名字,不见扶摇回应,水仙心急如焚,再这样打下去,她会被苏蛋蛋打死的。 八荒兽与血兽打作一团,八荒兽咬住了血兽的脖子,血兽咬住了八荒兽的腿,双方咬紧了牙关谁也不愿松口,猩红的血沿着森白的牙齿灌入对方口中,血兽疯了一样想要吞噬八荒兽的力量,而同样的,杀红了眼的八荒兽恨不能吃了血兽。 敖战被云峥一掌打得飞落下去,一声怒吼化作巨龙腾空而起,与云峥缠斗着直飞天际。 苏蛋蛋手中的剑化作黑色的光飞向水仙,一剑贯穿水仙的肩胛骨,水仙被钉在地上不能动弹,痛得惨叫,惊恐地看走过来的苏蛋蛋,叫道:“不要杀我,杀了我你永远得不到阳水。” 苏蛋蛋道:“可就算留着你,我也未必能够得到阳水。” 水仙急忙叫道:“我答应你,我给你阳水,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命人带水来给你,留着我的命换阳水换汎冽一命,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苏蛋蛋手中捆仙索飞出,将水仙困住,送入安全空间之中,她转身提剑飞上空中,助战敖战。 天空中,云峥一只手变成了血红色,尖锐的手掌变得宛如野兽,抓住敖战的龙爪,用力地狠狠一折,只听见咔嚓一声,敖战的龙爪被生生折断。 第1036章 阴阳本为一体 “吼——”一声龙吟,敖战痛得怒吼疯狂地扭头朝着云峥咬过去。 苏蛋蛋提剑从后面杀向云峥,云峥松开敖战,见苏蛋蛋追来,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一心想要了敖战的性命,没能去救水仙,没想到扶摇坐下的水仙是如此地经不住打,没等他前去助阵就败了下来。 折了敖战的龙爪,云峥转身杀向苏蛋蛋,身上是滚滚的绯红的血气,那浓烈的血气像一团红色的雾将他包裹,眉目之间那么血红的印记变得绯红,他浑身上下充满着煞气,手中剔透的仙剑被血气萦绕,慢慢地也渐渐变成了血红。 一红一黑的剑相撞,巨大的撞击声中两人被同时震得飞落出去,云峥飞落下去,一脚踩着山峰弹起飞出,挽剑再次飞向苏蛋蛋,苏蛋蛋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打开,全力以赴。 苏蛋蛋与云峥打斗着,而安全空间内,水仙被捆得无法动弹,望着眼前黑白交织的巨大的八卦,顿时愣住。 一个妖魔,怎么会有这样的空间,且空间内并无半点妖气,却是阴阳太极八卦。 黑白交织的空间里是波光卷卷,她的脚下是镜面一样的八卦图,黑色如浓墨,白色如美玉,黑白的力量交织,在空间之中却散发出祥和的力量。 这与圣母的教条却是如出一辙,黑与白,本为一体,阴阳相生,阴阳相克,就像白昼与黑夜,善良与邪恶,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黑与白,善与恶,阴阳两极,本位一体。 因此无论善恶,无论美丑,无论何种生命的存在,都有他们存在的道理,神也好,人也罢,应当遵循天地之道,求同存异,尊重万物苍生,不去干涉,不去打扰,命运自有命运的齿轮。 水仙惊讶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最后落在空间核心那抹金色之中,金色的流光在空间的中心闪过,水仙不明白,这个苏骨,究竟是什么来头。 山林之中鸟兽惊叫飞走,苏蛋蛋与云峥打斗着,明显感觉道云峥的力量发生了改变,同上一次皇城附近不同,他的力量变得更加霸道,更加复杂,甚至充满了煞气。 他身上所拥有的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仙气,而是仙家所不该拥有的煞气。 吞噬了那么多的仙灵与神兽,云峥体内是不断膨胀的力量,且因为血统的原因,他变得更加好战,战斗令他的体力得到更大的发挥,如今的他凶猛得像一头野兽,杀红了眼,誓要拿下苏蛋蛋的项上人头。 远远地,天空之中,一条黑色的如浓墨般的巨蛇穿云而来,飞快地朝着云峥而来,金色的眼眸目光如炬,身影快如闪电,一瞬间抵达云峥身后,巨大的蛇身化作人形,一掌打向云峥。 云峥被打得飞身摔落在地,被人偷袭,他心中戾气变得更加厉害,眉宇间是卷起的煞气,阴沉的眼睛盯着汎冽,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东边逃去。 随着他的逃离,身后血兽也化作一抹血红的流光飞走,八荒兽怒目跃起追上去,追了没多远被云峥逃走,转身飞回到苏蛋蛋面前来。 第1037章 第1035 绑了水仙去换水 汎冽等人落地,苏蛋蛋手中的剑消失不见,慌忙过去扶飞落下来的敖战,他的腿被重伤折断,俊美的脸苍白得全无半点血色,她扶着他,愧疚地道:“对不起,又连累了你。” 敖战低声道:“我没事,没想到云峥的力量忽然变得如此强大,只是看他的样子,却已经不像是个仙家。” 汎冽走过去,从苏蛋蛋手中接过敖战,扶住敖战,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他说着,扶着敖战不由分说地飞身离开,朝着蛇王宫而去。 苏蛋蛋起身追过去,三人朝着蛇王宫而去。 天空之中,苏蛋蛋御风跟在汎冽身后,飞过流云阁的时候,忽然瞥见流云阁中多了些人影。 却原来,那日之后,老道士便带着燕归留在了流云阁中,这里地势险要偏僻,寻常人难得寻到这里来,且景室山地脉充盈,是个修仙的好地方,他在山林中抓了些小妖怪来,上山打杂。 苏蛋蛋随着汎冽回到蛇王宫中,大祭司应召而来给敖战查看伤势,屋子里大祭司与青萝为敖战接骨包扎,汎冽看一眼旁边的苏蛋蛋,忽然伸手将她拽了出去。 两人出了寝宫,苏蛋蛋不解地问:“怎么了?” 她小心地看着他,却见他目光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一阵心虚,讨好地笑着上前,扯他的袖子,道:“怎么了?你生气了?” 他道:“我说过,天珠的事情我自会解决,这件事你无需担心,你为何还要去找敖战?即便你听信了敖战的话,为我解除了身上天珠的痛苦,苏骨,我一样不会欢喜。” 她小心地看他,低声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说着她眼珠子一转,飞快地取出安全空间,道,“我们抓住了水仙,用水仙去换阳水,天珠的事情就能够解决了。” 她说着,打开安全空间,只见一道白光送出,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水仙落在地上,一抬头看见汎冽,她脸色不大好看,强忍着骂他的心情,闭上嘴巴倔强地低头,不愿看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夜羲,可是他非但不领情,却处处与她做对,哼,等到他重归天界的那一日,他一定会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后悔的。 水仙腹诽着,却不敢说出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她被苏骨擒住,只希望扶摇收到她的消息之后能杀到蛇王宫中救她出去。 苏蛋蛋道:“我们拿水仙同扶摇换阳水,一个水仙换一瓶水,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汎冽皱眉,道:“你绑了水仙,就是为了拿她同扶摇换水?” 苏蛋蛋道:“若不是看在水的份上,我不会留了她的性命。” 她与水仙积怨太深,无论是在蛇王宫还是在扶摇山,水仙都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如果不是为了汎冽,她一定会杀了她。 可是,汎冽道:“你拿水仙换阳水,扶摇断然不会答应,以扶摇的性子,只怕到时候就算我们得到了阳水,同时也得罪了扶摇,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第1038章 如果他杀了水仙呢 水仙闻言心中一惊,没想到汎冽警惕性这般地高,慌忙抬头道:“不会的,我会跟扶摇姑姑谁清楚,是我违背了姑姑的旨意,将阳水擅自倒了还埋伏苏骨,你们拿我去换阳水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扶摇姑姑慈悲心肠,一定能够理解的。” 哼,理解?怎么可能。 一旦她见到了扶摇,她断然会告诉扶摇,她好心来给苏骨送水,结果苏骨恨扶摇在扶摇山中打了她,苏骨于是将她扣在了这里。 无论苏骨如何狡辩,她被苏骨扣在手里是真,再者说,娘娘怎可能相信苏骨的话,到时候无论苏骨如何狡辩,她要她百口莫辩。 她要苏骨明白,得罪了她水仙,就等于得罪了扶摇娘娘,她要她在万劫不复。 汎冽沉眸看水仙,他曾经问过大祭司,除了阴阳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解他体内的天珠,大祭司告诉他,除了地果,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杀了苏骨,从她身上提出地果。 如果得不到阴阳水,苏骨一定会想尽其他的办法。 如今换取阴阳水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与其在苏蛋蛋身上冒险,他宁可在扶摇身上冒险。 汎冽道:“先将她带下去,去看看敖战的伤怎么样了。” 见他松口,苏蛋蛋上前,笑起来,转身命人过来,将水仙带下去。 与此同时,苏蛋蛋的寝宫之中,魔炎正四处寻找着,他不知苏蛋蛋将种子核藏在了什么地方,找遍了寝宫,也不见种子核的踪迹,站在屋子里他沉思:难道她将东西带在身上?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魔炎回神,身影一掠上了屋顶,脚下走廊里是走过去的宫人,一边走一边议论道:“听说娘娘将水仙抓了来呢。” “是呢,听说是为了给陛下换阴阳水,娘娘同四爷去过扶摇山,结果拿扶摇山的主人小气得很,处处刁难,若不是贵人相助,娘娘和四爷怕是就难得回来了呢,所以娘娘抓了那水仙,要同扶摇山的人换阴阳水呢。” 宫人们议论着走远,魔炎站在屋顶上,想着宫人们说的话,没想到苏蛋蛋居然将水仙抓了起来。 她抓来水仙,是为了给汎冽换阴阳水,可是如此一来,汎冽岂不是能死里逃生? 可倘若他杀了水仙,那么苏骨与汎冽非但换不来阴阳水,甚至会因此得罪了扶摇娘娘,到时候,莫说是汎冽了,就算是整个蛇王城,都要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样想着,魔炎从屋顶上下来,飞落在院子中,朝外面走去,寻着水仙被关押的地方而去。 苏蛋蛋与汎冽守着受伤的敖战,大祭司为他敖战处理好伤口,道:“四爷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做剧烈的运动,过不了多久,自然就会痊愈了。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没想到云峥的力量会忽然变得如此强大,连四爷也伤得了。” 苏蛋蛋道:“很奇怪,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成长得这样快。” 汎冽道:“这世上能以最快的速度增长的,除了勤修,便是吞噬他人的力量,云峥身上仙气全无,手中不知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他与血兽为伍,力量从何而来,可想而知。” 第1039章 你要救我? 吞噬掠夺他人力量,这本是妖魔才做的事情,云峥身为仙家,却做起了这样的事情,与一个妖魔无异。 与此同时,蛇王城弱水殿中,水仙被困在阵法之中,被捆仙索紧紧地困在阵法之中不得动弹,门口是守卫的士兵,水仙闭目凝神试图与扶摇的神识沟通,可是找寻了半晌,却始终找不到扶摇。 她正找寻着,忽然门传来脚步声,她惊醒,进紧张地盯着门外,门外传来魔炎的声音。 “开门,有关阳水的事情,我想问一问水仙。”门口,魔炎面无表情地对镇守的士兵道。 虽然汎冽对魔炎并不看好,但魔炎曾救过小世子苏祜的性命,又因苏蛋蛋对魔炎的赏识,守门的士兵并无戒备,恭敬地打开门,放他进去。 偌大的弱水殿中,大殿的中间是一个金色的光阵,水仙被困光阵之中,抬头看走进来的魔炎。 魔炎进门,身后的门被关上,看着被困光阵之中的水仙,黑色的衣袂四周是卷起的黑色的魔气,水仙盯着他,道:“我认得你,言骨身边的大将,魔炎,神魔之战后就犹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如今就连你守护的蛮荒之境也落入玉暨手中,言骨的时代已经结束,而你们这些妖魔的时代也随之消失,如今你却另外又找了个主子,攀附着苏骨,你找主子的眼光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水仙的话刺耳难听,魔炎垂眸扫她一眼,淡淡地道:“我若是你,就该对自己的救命个人客气一些了。” “救命恩人?”水仙不解地问,说着打量魔炎一眼,讽刺地道,“你吗?” 魔炎道:“对。” 水仙张嘴还要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不敢相信地问:“你要放了我?” 魔炎道:“正是,只是这捆仙阵要解开有些麻烦,须得你关闭了仙门,收敛了仙气,我才好从外面打开,否则里面困着仙人,想要强行打开,只怕还没等你离开蛇王城就会被汎冽发现了。” 他要救她?可是为什么? 水仙不敢相信地道:“你要救我?可是为什么?” 魔炎淡淡地扫她一眼,道:“当然,救你是有条件的,我可以放你出去,当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一旦我助你离开了这里,你须得答应我,杀了玉暨,为我夺回蛮荒之境。蛮荒之境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且玉暨杀害了罗雀,我与玉暨之间,不共戴天,你若能答应我,我便助你脱困出来。” 魔炎与玉暨的矛盾水仙有所耳闻,听闻玉暨与那自称为转世言骨的女人联手,杀了魔炎的手下,魔炎一怒之下才离开了皇城来到了蛇王城,魔炎与玉暨是新仇旧恨,为了与玉暨算账,他要有求与她。 水仙眼珠子已转,依然不放心地问:“你如果是想要对付玉暨,为何不去找汎冽?” 如果魔炎想要对付玉暨,只要他协助了汎冽,汎冽自然会帮他夺回领地,可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找自己? 第1040章 你好卑鄙! 水仙不相信任何妖魔,尤其是曾经与言骨并肩作战的人,她曾见识过神魔大战,那样的惨烈,她自生来第一次见,尤其是魔族那些不怕死的狠戾,她至今记忆犹新,那样一个强大的种族,就像大海中汹涌的水,仿佛能湮灭了世界,令人心存敬畏。 魔炎道:“我来蛇王城的第一天就同汎冽提出过,希望他能够助我夺回蛮荒之境,可是他拒绝了,我不相信汎冽,也不相信苏骨,我只相信自己,如何,这笔交易,你要同我做吗?” 水仙这才打消了疑虑,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离开了这里,我一定帮你夺回蛮荒之境。” 在这个就连神族也开始魔化的世界,与魔族联手已经并不是什么禁忌了,倘若魔炎能够帮助她杀了苏骨,助他夺回蛮荒之境又有何不可? 魔炎满意地伸手,手指掐诀,水仙身上的捆仙绳飞回到他手中,他收手,静静地看着水仙盘膝坐起来,乖乖地封闭了仙门,收敛了仙气,魔炎掌心是黑暗的交织着的力量,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光阵,黑暗的力量一掌打进去,光阵瞬间裂出一道缝隙来,魔炎伸手,黑暗的力量立即卷入进去,将水仙拽了出来。 成功脱离了光阵,水仙高兴极了,来不及重新打开仙门,却见魔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黑暗的力量立即卷入水仙体内,瞬间封住了她的力量,接着一声大叫:“快来人,水仙要逃走了!” “你!”水仙怒目扭头瞪魔炎,门外士兵闻声立即推门进来,却见水仙已经逃出了光阵,魔炎与水仙打起来,四周的天兵纷纷围拢过来,杀向水仙。 魔炎掌心黑暗的力量如浓墨一样捆住水仙,水仙挣脱不开愤怒地骂魔炎:“你好卑鄙!” 魔炎冷酷地抓起她,不留痕迹地,一掌,将她打向对面的士兵,士兵被忽然扑过来的水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对着水仙一顿乱砍。 水仙被重伤,魔炎解开她身上的禁制,禁制解开的一瞬间,水仙身上是陡然卷起炸开的仙气,震荡得四周的士兵纷纷滚落在地,魔炎飞身过去,同水仙打起来,趁着水仙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一掌狠狠地击中了水仙的心脏。 霸道的力量震入水仙体内,水仙不敢相信地抬头看魔炎,魔炎冷冷地看着她,手掌一用力,黑暗的力量中掺着金色的光芒,击碎水仙的心脏。 水仙的心脏立即应声粉碎,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魔炎,身体渐渐地开始溃散。 如水珠一样,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哗啦”一声化作一滩水,溃散摔落在地。 蛇王殿方向,苏蛋蛋与汎冽听到动静声慌忙往这边赶过来,远远地就看见魔炎一掌打死了水仙,苏蛋蛋的心瞬间咯噔一下,奔跑的脚步僵在了那里,汎冽见状脸色大变,疾步飞身过来,身影一闪人已经到魔炎面前,怒然掐住了魔炎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汎冽怒声问。 第1041章 多谢娘娘信任 他对水仙一直所有忌惮,却并不是忌惮水仙的力量,而是忌惮水仙背后的扶摇娘娘,扶摇乃是上古的神族,天庭的事情她一直置身事外,如今妖界与东庭开战,不能再树立新的敌人,杀了水仙对蛇王城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激怒了扶摇,为蛇王城招惹新的麻烦。 魔炎被掐住了脖子,俊美的脸变得痛苦,却一脸无辜痛苦地道:“水仙冲破了捆仙绳与光阵的束缚,她想要逃跑” 旁边士兵立即道:“陛下,是水仙想要逃跑,我们才不得已出手,如果不是魔炎,水仙要逃走了。” 汎冽怒气未消,紧紧地掐着魔炎不肯松手,他不相信魔炎,从魔炎来到蛇王城的那一天起他就不相信他。 苏蛋蛋急忙跑过来,慌忙去掰汎冽的手,道:“汎冽,你冷静一点,这是场误会,是意,你先松开他。” 她说着,掰开汎冽掐着魔炎的手,汎冽冷冷地盯着魔炎,冰冷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水仙乃是重犯,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入,为何偏偏你来了,她就要逃走了?” 魔炎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打听阳水的下落,我见陛下受天珠所困,为了减轻陛下的痛苦,我一时心急,才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询问水仙,这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 苏蛋蛋看魔炎,却见他一脸诚恳,全无半点谎言的样子,她相信魔炎只是恰好碰上了,于是对汎冽道:“他也是想要帮忙,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相信魔炎。” 魔炎抬眸看向苏蛋蛋,微微弯腰,道:“多谢娘娘的信任。” 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就像她相信魔炎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背弃自己一样。 汎冽道:“如今水仙已死,扶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魔炎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若扶摇娘娘追究起来,魔炎愿意一人承担。” 汎冽心中不痛快极了,看魔炎的眼中充满了不爽,却碍于苏蛋蛋的颜面,强忍着不去发作,冷冷地看魔炎一眼,他转身离开。 苏蛋蛋慌忙追过去。 魔炎抬眸看着汎冽与苏骨远去的背影,唇角一抹笑若有若无地浅浅勾起。 苏蛋蛋追上汎冽的脚步,道:“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 幽长的走廊里,汎冽停下来,回头看苏蛋蛋,道:“我知道你对魔炎的感情,因为他曾是言骨的部下,所以你对他无条件的相信,你将他当做朋友,可是苏骨,你并不是言骨,而他也已经不再是一千年的魔炎了。一千年的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很多,包括一个人的心。” 苏蛋蛋道:“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魔炎并不是其他人。” 汎冽道:“你知不知道杀了水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水仙乃是扶摇上神坐下做得意的弟子,更是扶摇的侄女,杀了水仙,扶摇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扶摇与东庭联手,即便是蛇王城联合了凤族的力量,也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上神的力量,是一个帝君都无法估量和抵挡的。” 第1042章 你想也别想 苏蛋蛋陷入沉默中去,魔炎杀了水仙,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可是事已至此,她无法去责备魔炎,一切都是意外,一切都是令人措手不及的。 可是汎冽所言都是事实,杀了水仙得罪的是扶摇,一旦扶摇与东庭帝君联手,蛇王城根本就无力抵挡。 汎冽见她沉默不语,语气变得缓和下来,安慰道:“扶摇那边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派人前去处理。”他说着,感觉到胸口犹如烈火灼烧一样的阵痛,顿时锁住了眉头,他体内的天珠又要发作了。 苏蛋蛋见他脸色变得难看,慌忙扶住了他,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他额头是渗出的汗水,脸色苍白,忍痛极力让声音变得不那么痛苦,低声道:“没事,先扶我回去。” 苏蛋蛋扶着他转身离开,身后跟随的宫女立即转身去找大祭司。 苏蛋蛋扶着汎冽回到寝宫之中,他痛得躺在床上,可是躺上了床,天珠在体内如一颗滚烫的火球,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到处乱窜,他痛得蜷缩起身体,紧紧地拽住胸膛,汗水浸透了衣衫。 她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地看着痛苦不堪的他,水仙死了,最令她担心的并不是扶摇,而是阴阳水,水仙死了,无论扶摇最后会不会找她算账,扶摇都一定不会将阴阳水交出来的,她担心的是汎冽。 看着痛苦不堪的汎冽,她回神,抬手,想要逼出内丹,纯粹的黑暗的力量萦绕在她周身, 可是不等她将内丹逼出来,汎冽抬眸看过去,旋即立即起身,拦住了她,白色的衣衫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他身上坏死的肌肤透过衣衫露出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不许插手,我说过,天珠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不许插手,动用内丹亦或者抽出魔骨,你想也别想。” 苏蛋蛋愣住,道:“你知道魔骨的事情?” 抽出魔骨与内丹融合炼制出地果抵抗他体内的天珠,这是敖战交给她最坏的法子,可是她不知道,却原来汎冽一直都知道。 他握着她的手松开,微微喘着气,闭眼吸一口气,轻声虚弱地道:“天珠的症状出现的时候,梵音就曾对我讲过。” 他早就知道,所以他才那样地抗拒她与敖战在一起,因为他知道,魔骨与内丹融合的事情敖战一定会知道,无论是去扶摇山取阴阳水还是抽出魔骨与内丹融合,只要能够解除他身上的痛苦,她一定都会不计代价地去尝试,也正因为知道她会如此,他才命她离敖战远一些。 他不惧怕天珠的疼痛,更不惧怕东庭的威胁,甚至连三界四分五裂,他也毫不在意,可是他在意的,是一旦她作为言骨的身份暴露,他将再也无法护她周全。 他害怕的,是有朝一日,看着她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而她惧怕的,是有朝一日,狭路相逢,明明是一样的容颜,他们却形同陌路。 甚至他会对她,兵戎相见。 第1043章 我想帮父君解忧 苏蛋蛋难过地垂下眼眸来,心中乱得厉害,手指不自觉地紧捏,沉声道:“对不起。” 如果她能够早一点发觉,亦或者她能够将水仙看好了,魔炎不会误杀了水仙,事情也不会变成眼前这般局面。 汎冽抬眸看她,眼中全无半点责备,伸手,道:“过来。” 她坐下去,抬头看他,他将她搂入怀中,低沉的声音道:“什么也不要做,留在我身边,这一点伤我还能够扛下去,好好留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要做,守护的事情,该是由一个男人来做的,你要做的,就是静静地躲在我身后。” 她眼圈一红,心疼地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胸前,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从小混沌界中回来之后你就变得更加紧张和不安,我不知道在小混沌界中发生了什么,可是苏骨,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只在乎眼前,我只知道,即便那汹涌而来的是山海是巨轮,我也要不顾一切地挡下去,因为我身后站着的,是你。” 她环着他的手用力一收,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道:“答应我,好好地活着,汎冽,我们都好好地活着。” “嗯。”他沉沉地应一声,垂眸轻轻地将脸埋入她的发间,她青丝般的长发间是栀子花的香。 门外,小团子手里握着霜降,静静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汎冽与苏骨,眼眸暗下来,转身离开。 他闷闷不乐踩着走廊往寝宫的方向走,海东青在空中盘桓着,见到他于是俯冲下去,飞快地朝着他头发上蹲着的金铃鸟飞去,张嘴就想要将金铃鸟一口吞下,结果被金铃鸟闪身避开,海东青于是追着金铃鸟跑起来。 一金一白,一大一小,绕着小团子团团转,小团子被转得眼前发晕,闷声闷气地道:“海东青,你别闹了,我没有心情同你们玩。” 海东青与金铃鸟于是停下来,海东青好奇地问:“你怎么啦?不开心吗?要不要跟东爷下山玩耍去呀?” 小团子停下来,转身站在栏杆前眺望着远方叠成天的云海,心事沉沉地叹一口气,道:“魔炎大叔误杀了水仙,父君的伤越来越严重,我想要帮忙,可我却不知该如何帮他们。” 海东青安慰他道:“你年纪尚小,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情,你如果真想为你父君分忧,不如好好地将治国策再读一遍。” 小团子道:“我知道,父母之为子女,则为之计深渊,读书也好抄经也罢,父君让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仍然想要为父君和娘亲做些什么,我不愿看着他们这般地听痛苦。” 海东青道:“你有这份心思,你父君和娘亲就已经很是欣慰了,这件事本来就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你想再多,那也是庸人自扰,什么忙也帮不上。” 小团子道:“若我能够再强大一些,那该多好。”他说着,又是重重地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海东青望着他失落的背影,顿时没有了半点玩耍的兴致,叹一口气拍着翅膀飞走。 第1044章 我要去扶摇山 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金铃鸟,豆子大小的金铃鸟静静地注视着小团子离去的背影,浑身上下金色的羽毛中,那一双眼睛,赫然变成了浓墨一样的黑色,而它眼睛所见的一切,通过身体,不动神色地传入魔炎脑中。 院子里,杀了水仙魔炎心情很好,却依旧不动神色地面无表情,金铃鸟是他放在小团子身边的一个傀儡,用于监视小团子的一举一动,小团子想要为父分忧,魔炎看在眼中,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转身走出门去。 小团子埋头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中,心里想着父君与娘亲,迎面宫人们走过来,见到他纷纷站在道路旁,避让行礼,小团子心不在焉地走过去,走到花团簇锦旁边,忽然听到魔炎与旁人的对话。 魔炎道:“陛下体内的天火并不是无药可解,若是能够去到扶摇山上取得阳水,就能够为陛下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甚至能因祸得福,助陛下获得天珠的力量。” 魔炎身边,由幻影幻化而出的伽罗问:“既然如此,我这便去到扶摇山上取得阳水来。” 魔炎道:“扶摇娘娘仁德慈善,若是我未曾误杀了水仙,也许去到扶摇山上还能求得阳水来,只是我误杀了水仙,你我若是再去扶摇山上,一定会惹得扶摇娘娘发怒。” “伽罗”随之叹一口气,道:“若是有一个人能够代替陛下去到扶摇山上取得阳水来,也许就能解了陛下身上的天珠之痛。” 魔炎也随之叹一口气,道:“是啊,这样的人,得去哪里找呢。” 他说着,瞟一眼花团后面偷听的小团子,不动神色地带着“伽罗”离开。 花团后面,小团子将魔炎与“伽罗”的话听进了心里去,他小小的胸膛里是激荡的勇气,如果他能够去到扶摇山上为父君取回阳水,那么父君与娘亲就不用如此痛苦了。 这样想着,小团子说干就干,转身跑了出去,去找海东青。 小团子的寝宫之中,海东青正躺在盘子里吃瓜子,门忽然被撞开,它吓得一颗瓜子几乎呛到了喉咙里,抬头一看,小团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揪住它焦急地问:“海东青,你知道扶摇山怎么去吗?” 海东青道:“知道是知道,但是那地方是扶摇上神住的地方,寻常人根本就到不了。” 小团子两只眼睛雪亮,激动地问:“那么你呢?你能够去到扶摇山上吗?你不是说天上地下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吗?那么你能去扶摇山吗?” 海东青那一句“不能”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平日里光记得吹牛了,说什么自己天上地下哪里都能去,可是扶摇山却真不是它这等小角色能够到得了的地方啊,即便是能够进入,只怕它也没有命活着出来呀。 小团子见它不说话,焦急了,问:“海东青,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能不能去扶摇山?”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另外一个谎去将它圆回来。 海东青底气不足地道:“能去,当然能去,这世上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第1045章 你敢威胁我? 小团子高兴地抓起海东青就往外面跑,道:“我们现在就去扶摇山。” 海东青吓了一跳,拍着翅膀挣扎起来,叫道:“你疯啦,扶摇山是什么地方,岂是人随便就能去得了的地方。” 小团子道:“扶摇娘娘宅心仁厚,我去找她要阳水,她一定会给我的。” 小团子要去扶摇山,海东青吓得够呛,立即叫起来:“你疯了吗?你娘亲都没能讨回阳水,你以为你能够要得回来,扶摇娘娘宅心仁厚?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东西?” 海东青的叫喊小团子全然不顾,他的心中只有父君的安慰与娘亲的笑靥,他希望自己能够为父君为娘亲排忧解难,希望父君与娘亲能够解除一切苦楚,健康吉祥。 所以就算是要他去到扶摇山盗取阳水,他也是愿意的。 小团子带着海东青飞出蛇王城,逼问着扶摇山的方向,海东青闭紧了嘴巴不肯说话,云层之中,小团子一边飞着一边道:“你如果不肯说,我就自己去找,我若是找到了东庭去,有任何三长两短,便是你的错。” 海东青气得噎住,瞪着小团子道:“你小子居然敢威胁我?” 小团子心虚地道:“对不起,海东青,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答应你,只要偷到了阳水,我就立即离开。” 海东青道:“扶摇山入口处有一个结界,并不是寻常人都能够进入,以你我的修为,别说是盗取阳水了,就连扶摇山的大门,我们也根本就进不去。” 小团子道:“不管能不能进去,我都想要试一试,如果进不去,我们便离开,如何?” 海东青眼珠子一转,断定以小团子的修为是进不到扶摇山中去,让这小子亲自去碰一回壁,他就会死心离开了。 “好,我带你去,但能不能进去就看个人的造化了。”海东青道。 小团子高兴地松开海东青,海东青如一支箭朝着云端给去,带着小团子朝着扶摇山而去。 与此同时,魔炎静静地盘膝坐在屋子里,凝神贯注,周身是卷起的黑暗,调动着他潜伏在皇宫之中的力量。 皇城之中,玉暨沉迷于酒色之中,皇城朝野乱成一团,上奏弹劾的朝臣被诛杀,头颅挂在了城门口,皇城之中再无人敢谏言弹劾,人人自危,“墨逸之”昏庸荒诞的暴君之名被坐实,而玉暨化作墨逸之的身份在皇城之中极尽人间荒诞之事,命人在城中搜寻一些尚未满十三岁的童女献入宫自己享乐。 皇城之中最为威严的皇宫如今成为了魔窟一样的存在,玉暨在酒色之中力量不断地得以壮大,他征召了一批青壮男丁,宫中无论宫女歌姬,女子不得穿裤子,男子可任意出入宫中,与任意一名女子发生关系,女子不得反抗。 宫中宫女不堪,入夜逃走,却被玉暨早早埋伏,将人抓回来,绑入其寝宫之中,而那些被绑入皇帝寝宫之中的人,无一人能够活着走出来。 第1046章 你为何帮我? 玉暨在宫中建造了一个馆,叫,馆中金碧辉煌,藏有一百零八名女子,而这些女子皆是从全国各地挑选而来的头牌,其中甚至不乏妖族女子,个个妖艳貌美,精通男女之事,玉暨终日沉迷馆中,衣不蔽体,过得糜烂不堪。 金碧辉煌的馆中,遍地都是的女子,妖艳地环绕在玉暨身边,玉暨浸泡在碧水池中,吸食着从民间传来的快活散。 这种东西起初吸食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第二次吸食便让人四肢百骸舒坦到了极点,那样的快乐,是做神仙也体会不到的。 白色的粉末被玉暨吸食进去,舒坦得整个人躺下去,池子里的美人环绕着她,盈盈地笑着,举杯为他倒酒,娇滴滴的声音宛如银铃,道:“陛下,请满饮这一杯。” 玉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快活地眯着眼睛,搂住旁边的美人张开嘴巴,任由美人为他灌酒,快乐得沉沉地笑起来,摁住美人狠狠地一亲,引得美人们咯咯直笑,氤氲的水汽令整个屋子暧昧不清。 他迷迷糊糊地沉沦在这极致的快感之中,忽然瞥见墙脚里凝聚而出的黑暗,那浓墨一样的黑暗慢慢地凝聚成一个人的身影,却是魔炎。 他猛然惊醒,随手拔剑朝着魔炎劈过去。 四周美人吓得迅速地避开躲起来,玉暨一剑劈下去,魔炎的身体如烟雾一样变成两半,又重新凝聚。 魔炎冷冷地看着沉迷酒色之中的玉暨,道:“我以为赶走了我,你便能够成为魔族唯一的强者,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连幻影与真身都分不清。” 玉暨从快活散的效果中渐渐地清醒过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根本就不是魔炎的真身,不过是一个影子。 丢掉手中的剑,玉暨转身倒一杯酒,喝下去,让自己清醒过来,道:“一个连自己主子都敢杀的人,你有何资格教训我?我怎么怎么不济,也总比一个丧家之犬来得要强。” 魔炎道:“我来这里并不是想同你斗嘴,且那个人是不是言骨,你我心知肚明,我的尊主从来只有一个人。” 玉暨笑起来,扭头看魔炎,道:“你早就知道她不是言骨,却依然默认了她的身份,魔炎,我这才发现,你才是我们之中最为狡猾的一个,你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始终忠于言骨?可是你终于他又如何?言骨已经不在了。” 言骨的确已经不在了,可是,她终有归来的一日。 魔炎道:“汎冽吞下了天珠,此刻正饱受天珠的煎熬,但是有点他将天珠完全吞噬消化,他将继承天珠的力量,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不要太过沉迷你的荣华富贵,这些东西,一旦墨逸之归来,你将一无所有,你能够拥有的,只有魔族,只有蛮荒之境。” 玉暨心中一惊,道:“什么?汎冽吞噬了天珠?” 天珠乃是卿怜公主的至宝,一旦汎冽吞噬了天珠,他便将拥有天珠的力量,能够将旁人的力量原封不动地打回去,这是三界之中最为棘手也最为麻烦的一种能力。 第1047章 魔族的大门为你敞开 一旦汎冽继承了天珠的力量,东庭帝君将未必是他的对手,一旦东庭帝君战败,他也将一无所有。 魔炎道:“再卖给你一个人情,汎冽的儿子苏祜正在去往扶摇山的路上,而水仙死在了蛇王城中。” 玉暨眼前一亮,不敢相信地道:“你是说,汎冽杀死了水仙?” 水仙乃是扶摇娘娘的侄女,汎冽杀死了水仙,扶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等魔炎回答,玉暨心中是莫大的狂喜,目光忽然落在魔炎身上,怀疑地道:“你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亦或者,换句话说,你已经投奔了苏骨,为何却又来将这些消息告诉我?” 魔炎道:“我从不偏袒任何人,在言骨没能重归之前,我会为她守护住蛮荒之境,无论任何人,只要能够令魔族屹立不倒,谁都可以成为魔尊,我要帮的并不是你,而是蛮荒之境中所有的魔族子民。” 魔炎对魔族的眷恋与忠诚玉暨从不去怀疑,只是他没想到魔炎会为了魔族做到这种地步,在他心中没有对错没有正邪,只有魔族。 魔炎对魔族的这种忠诚叫玉暨感到可笑,可是同时他要感谢他的这种忠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得知却原来汎冽已经得到了天珠,但他并未能完全将天珠融合,同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个消息,水仙死了,而杀死水仙的汎冽,他的儿子却去到了扶摇山上。 玉暨收敛心神,对魔炎道:“你对魔族的贡献,我不会忘记,魔族的大门也永远地向你敞开,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和魔族所有的将士,永远敞开怀抱幻影你。” 玉暨说着,奸诈地笑着,眼眸中充满了谋算。 千钰死了之后,他身边便再没有一个得力的人选,倘若魔炎能够为他所用,他将如虎添翼。 玉暨以为,魔炎一心为了魔族,一定会成为他麾下的大将,为他所用,可是魔炎的心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他要的,是言骨的重归。 魔炎冷漠地瞥一眼玉暨,身影溃散成黑色的烟雾,消失不见。 望着消失不见的魔炎,玉暨收回手,掌心飞快地凝聚出一个传信球来,魔炎带来的这三个消息都非常重要,他要将这些消息及时地告知东庭帝君。 而最为重要的是,苏祜去到了扶摇山上,看来他得去往扶摇山上一趟,倘若苏祜死在了扶摇山上,再加上水仙的死,扶摇山与蛇王城无论如何,都免不得一战。 一旦扶摇山与蛇王城开战,那便是东庭最好的机会。 传信球从玉暨手中飞出,朝着东庭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送走了传信球,玉暨起身走出去,朝着扶摇山的方向飞快地飞去。 蛇王城中,魔炎的房间里,他收敛心神,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伽罗,魔炎利用分身幻影与玉暨的谈话他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他不解地走进去,像是看不透魔炎一样,皱眉不解地问:“大人,你为何将蛇王城中的事情告诉玉暨?还有,为何苏祜会去到扶摇山中?难道他不知道,杀了水仙,如今的扶摇山与蛇王城是敌人,他在这个时候去到扶摇山上,形同送死。” 第1048章 血与苦痛铸就伟大 伽罗不明白,不明白魔炎为何要这样做,他们与玉暨不是仇敌吗?他以为他们与苏骨与汎冽是朋友,魔炎来到蛇王城中是要助汎冽一臂之力,可是他没有想到,魔炎却会在背后出卖了蛇王城。 魔炎眼神变得阴冷,冷冷地道:“我要汎冽一败涂地,我要苏骨,一无所有。” 伽罗道:“可是为什么?您与苏骨不是朋友吗?” 伽罗不明白,一个愿意为了苏祜献出自己的脊骨的人,却要置苏祜与死定,一个愿意为汎冽出谋划策的人,却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大人,我不明白,汎冽未曾待薄了我们,而苏骨更是于我们有恩,就连那苏祜,也曾帮助过罗雀,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恩将仇报啊。”伽罗激动地道。 面对不解的伽罗,魔炎抬眸看他,道:“终有一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伽罗道:“可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和背弃于您有恩的人啊,你我虽是魔族,但知恩必报,这是尊主交给我们的信条,一个人的身份可以无法选择,可我们可以选择做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魔炎道:“你只需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族,现在你不明白,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们将迎来我们新的希望。”他说着,目光投向外面,眼中是闪烁的疯狂。 他所做的一切,不能与伽罗说,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伤害了苏骨,也背弃了那些于他有恩的人,可是只有鲜血与痛苦,才能铸就伟大。 魔族需要他们的王者,三界混乱,这是魔族崛起的最好的机会,就算背负起万骨的骂名,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他也要言骨重归,他也要魔界重新屹立于三界之巅,他要黑暗如潮水席卷而来,要那些曾经将他们置之死地的人,为之而颤抖。 他要魔族,重新站起来。 他这一生,等到了一千年,寻找了一千,他所守望所眷恋的盛世,他要亲手打开,他要看着他的故乡,在烽火之中,在战歌之中,重生。 为了那一天,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包括苏祜,包括汎冽,他只要最后强大的是言骨,其他的人,他谁也顾不上。 而他始终相信,言骨同他一样,有着一颗热爱魔族的心,她一定会理解甚至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东庭帝宫之中,东庭帝君冷冷地坐在幻世镜前,镜子里是云姬被云峥禁住了身法被困山洞之中的画面,他的脚下,是战战兢兢的仙医。 云姬的身体开始腐烂,就连冰魄也无法震住,东庭帝君不死心,于是找到仙医,查看云姬身体腐烂的原因。 仙家的肉身与凡人不同,若是圣洁之躯,放置冰榻之上,能够永存万年,可是云姬的身体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正一点一点地腐烂,宫中传言,云姬的腐烂是因为东庭帝君的身份并不纯粹,因为他的祖辈并非正统的仙家,不过是一个被破格提拔的凡人,凡人就是凡人,无论今日他拥有何等的地位,他的身体里始终流淌着凡人的血脉。 第1049章 得知真相的帝君 所以云姬的肉身无法永久保存。 这样的话,东庭帝君并不相信,因为自古以来多少仙家是从凡人得到飞升而来,就连那坐在凌霄殿中的天帝,又何尝不是从一个凡人飞升蜕变而来的? 所以他叫来了仙医,检查云姬的肉身。 可是检查的结果却叫东庭帝君宁可那样的腐烂是因为他们身为凡人卑贱的身份。 仙医战战兢兢地告诉他,云姬,怀孕了。 因为云姬并非凡人,且腹中所怀的也并非人类,所以胎儿未能随着母体一同死去,而是在母体死去之后,渐渐地恶化成为了鬼煞胎儿,靠着母体在腹中茁壮成长,等到东庭帝君发觉之时,那胎儿已经长成了形。 云姬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怀孕。 东庭帝君于是命人搬来了幻世镜,在镜子里查阅云姬在下界的种种。 他原本以为,云姬怀中的孩子是云姬与下界的凡人不知检点才有的,可是他没想到,他的云姬,他的女儿,在下界遭受了那样的屈辱,而令她受辱的,还是两个连台面都上不了的,最为卑贱肮脏的山精地怪。 看着镜子里云姬遭受的一切,东庭帝君眼中是凝结的寒霜,扶着王座的手指陡然紧捏,只听见“轰”地一声响,他身上一股霸道的气震荡打开,手下的王座应声碎裂摔落在地上。 仙医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俯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东庭帝君,大气不敢喘。 东庭帝君阴沉的脸宛如来自地狱,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心中是翻滚的杀气,一拂袖,眼前幻世镜碎裂开去。 “帝君息怒!”仙医吓得连忙俯首求饶。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从前过往在眼前一一闪过,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明白那一日,云姬从下界回来,为何在他怀中哭得像个孩子,为何要他杀了云峥。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他始终无法找到云姬的魂魄。 并非魂飞魄散,并非已经轮回,而是她根本就不愿再活下去了。 她所承受的屈辱与苦难,他作为她的父君,却全然不知。 “我的孩子”东庭帝君痛苦地呼唤她的名字,睁开眼睛,眼中却是一片通红,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心的手狠狠地抓碎。 他一直以为,云姬是因他而死,是因为他想要这天下,是因为他野心勃勃,是因为他利欲熏心,可是却原来,害死云姬的,却是他的儿子,云峥。 他对云峥从来就是不同的,因为他对他给予的是不同的希望,他希望有一天云峥能够长成他这般,成为东庭伟大的帝君,所以他对他格外苛刻严格,而云姬身为他的女儿,他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云姬,因为他知道,终有一自她将嫁与他人妇,总有一日,她将离开了东庭,去到别人身旁。 所以他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云姬,将所有的希望都给了云峥。 可是到最后,云姬长成了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继承者,而云峥却永远不如云姬。 第1050章 我是您的孙儿啊 云峥样样不如云姬,他心中除了恨铁不成钢剩下的只有无奈,只是他千般万般没有想到,到最后,云峥居然成了害死云姬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云峥鬼迷心窍,盗走了血兽消失不见,云姬不会被他封住了身法,更不会落入两个肮脏之物手中,更不会失去了活下去的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峥。 他无用,他处处不如云姬,甚至于他的愚蠢,他都能够接受。 可是,他不能原谅的,是他害得云姬落得如此下场。 东庭帝君心中是翻涌的杀意,睁开眼睛,看见跪在面前的仙医,他声音冰冷,道:“云姬公主的事情,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仙医立即叩首道:“卑职一定守口如瓶。” 东庭帝君缓缓抬手,冰冷的眼中没有半点感情,道:“我相信你,一定会守口如瓶。”他话音落,掌心一用力,仙医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入东庭帝君手中,仙医惊恐地看着东庭帝君,不等他开口,东庭帝君掌心一用力,金色的光芒流转而出,包围了仙医,抽取吞噬仙医的力量。 仙医瞪大的眼中是黑暗的惊恐,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声音:“啊”身体飞快地变作干尸。 吸收吞噬干净,东庭帝君手中用力一捏,仙医身体立即应声粉碎,化作粉末散落在地上。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云姬的尸首上,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体发出阵阵恶臭,即便是冰魄的寒气也挡不住。 东庭帝君掌心一道火光卷出,吞噬了云姬的身体。 火光焚烧云姬的身体,云姬身体里,那早已经有了神识的胎儿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凄凉地哭喊着求饶:“外公,外公饶命,外公,我是您的孙儿啊” 东庭帝君眼中是陡然卷起的怒意,一掌朝着云姬的腹部打下去,一声怒吼几欲震碎东庭帝宫:“孽障,外公岂是你能喊的,给我去死。” 随着他一掌打下去,云姬的小腹瞬间被震碎,烈火焚烧得更加厉害,猎猎的火光之中,再也听不到那鬼煞胎儿的声音。 东庭帝君心中的怒气渐渐缓下来,怒目看着被烈火焚烧的尸体,他心中是乱撞的怒火,他是东庭高高在上的帝君,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力量,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就连一具尸体,就连他孩子的清白,他也不能保全。 冰冷的帝宫之中,他身上是翻涌的煞气,阴鸷地沉声道:“来人。” 门外小童子捧着传信球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来道:“帝君,从下界传来的消息。” 东庭帝君从盛怒之中回神,拿起传信球,一捏碎,玉暨传来的消息浮现在眼前。 看完玉暨送来的消息,东庭帝君锁眉,没想到阴错阳差,汎冽居然得到了天珠,这是一个坏消息。 但好的是,也正因为这个天珠,汎冽的儿子苏祜只身去往了扶摇山,而扶摇山的水仙死在了汎冽手中。 苏祜此去扶摇山,势必是有去无回,汎冽尚未完全融合天珠,一旦汎冽得知自己的儿子死在了扶摇山上,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上扶摇山。 第1051章 受万世香火 想到目前的局势,东庭帝君眼中的怒火慢慢地压制下来,他日他与汎冽一战,势必会用到云峥,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云峥,只会削弱了自身的力量,汎冽有苏骨的神兽助战,他要与汎冽一战,少不了云峥的血兽。 云峥,还不能杀。 汎冽要将天珠融合,势必要用到阴阳水,可如果没有阴阳水,如果苏骨真的是转世言骨,那么汎冽的生死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他只需要静待时机,待到苏骨露出了真面目,到时候,莫说是天界御用天兵了,便是凤丘,也须得听从他的调遣,不惜一切代价,诛杀言骨与汎冽。 东庭帝君阴鸷的眼眸中是翻涌的算计,目光落在烈火之中被焚烧殆尽的云姬的尸体,一旦拿下了蛇王城,他必将以云峥之血,祭奠云姬的亡魂。 冰榻之上,焚烧过后的床上只剩下白色的骨灰和一枚剔透的珠子。 东庭帝君走过去,从骨灰之中拿起那剔透的珠子,剔透的珠子鸟蛋大小,东庭帝君想起云姬来,以为这是云姬身体焚烧出来的结晶,在他看来,这枚珠子便是云姬。 “孩子,无论你去到了什么地方,我要你在凡间受万世香火,终有一自,你元神归位,你我终会有相见的一天。”东庭帝君说着,收起那枚珠子,起身走出东庭天门,朝着凡间而去。 与此同时,下界,雪山之上,烽火追踪着金身龙鳞一直到雪山,寻遍了雪山,最后站在了秘古禁地的入口处,踩着铁索走过去,却感觉不到金身龙鳞的踪迹,只在石头后面找到了乾坤境的画卷。 “乾坤境怎么会在这里?”烽火拿起画卷,感到奇怪,想了想顿时想明白了,一定是那带着金身龙鳞逃走的弟子将乾坤境一并带到了这里来,既然乾坤境在这里,那么金身龙鳞也该是在这附近的啊。 他闭上眼睛,凝神感觉金身龙鳞的去处,可是却完全感觉不到金身龙鳞的气息。 与其说这里感受不到金身龙鳞的存在,倒不如说在凡间,他再也感觉不到金身龙鳞的力量了。 东庭帝君命他寻找金身龙鳞,可是现在,他找不到金身龙鳞,找不到金身龙鳞,便无法靠近东庭帝君。 想到这里,烽火心中烦躁极了,拿起乾坤境转身离开,乾坤境是属于剑仙阁的,即便他被逐出了剑仙阁,可是乾坤境须得送回去,亦或者,他须得将这东西交给寒江雪。 只是寒江雪去到皇陵之中至今还未出来,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他去过皇陵之中寻找,却没有找到寒江雪的踪迹,他仿佛在这世上消失了一样。 烽火从结界中走出来,才走出来,一道华光忽然从天而降,东庭帝君一袭华服落在他的面前,烽火见状慌忙跪下,恭敬地叩首:“帝君。” 东庭帝君伸手,掌心是一枚剔透的珠子,他道:“你去寻一个地方,建造一个公主庙,将此物供奉其中,不得有误。” 第1052章 为我办一件事 烽火双手上前,恭敬地将珠子接到手中,东庭帝君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乾坤境上,乾坤境没有了结界封印,里面法典与法器的灵气流淌萦绕,虽然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那些灵气之中夹杂着一丝令东庭帝君感到熟悉的气息。 是仙家。 东庭帝君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烽火以为他想要他手里的乾坤境,心里咯噔一下,道:“小人奉您的命令寻找金身龙鳞到这里,没能找到金身龙鳞,找到了这个东西,这是剑仙阁历代掌门用来藏宝的乾坤境,里面的珍宝法器对于帝君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小人来说却是修行的至宝,小人愿意将它献给帝君。” 那些对于凡人来说如获至宝的宝贝,对于东庭帝君这种位高权重的帝君来说的确是微不足道,烽火想要拿它来修行,他又何必将它强抢了过来。 东庭帝君冷冷地看他一眼,道:“你想要跟着我,就须得变得更加强大,好好修炼,东庭从来不需要废物。” 烽火暗暗松了一口气,恭敬地抱拳,道:“是,小人必当勤加修炼,不辱使命。” 东庭帝君目光落在眼前的秘古禁地前,走进去,闭上眼睛,身上金色的光芒立即吞吐而出,身上一条金色的龙凝聚而出,威严霸气地巡视四周,一声龙吟飞上天去,最后飞落下来,化作一抹金光飞回东庭帝君体内。 东庭帝君睁开眼睛,金身龙鳞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来是有人吞噬了龙鳞的力量。 东庭帝君走出来,滚滚的寒风中,冷漠地对烽火道:“金身龙鳞已经被旁人吞噬,你须得去为我办两件事,第一件,拿着你手中的珠子去到凡间选一处人杰地灵的地方,建一个公主庙,将其供奉其中,保证其香火鼎盛,第二件事,我要你去为我寻一片金龙鳞。” 烽火不解地问:“金龙鳞?” 东庭帝君道:“金龙鳞虽然抵不上金身龙鳞,但能够弥补龙鳞的残缺带来的伤害,我要你去为我寻一片龙鳞,若你能够寻得龙鳞,我便赐你身法,让你在最短的时间里修为得到极大的提升,若办得漂亮,破格让你位列仙班,上到九重天,成为一个真正的仙家。” 烽火激动地立即跪下,行礼道:“烽火一定不辱使命,谢帝君提拔。” 东庭帝君冷漠地扫他一眼,身影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对东庭帝君而言,一条听话的狗比一个扶不上墙的儿子来得有用多了。 望着东庭帝君消失的方向,烽火站起身来,低头看掌心的珠子,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煞气。 总有一日,他要亲手毁了东庭帝君的一切。 另一边,扶摇山入口处,海东青带着小团子站在扶摇山入口结界的地方,眼前是一道云墙,结界与天空融为一体,海东青拍着翅膀道:“就是这里了,但扶摇山的结界不是寻常人都能够进去的,小世子你是进不去的,还是随我回去吧。” 第1053章 你父君是谁 小团子伸手,想要进入结界之中,可是眼前的结界固若金刚,他根本就打不开。 海东青料定他是进不去的,一心想要带小团子离开。 可是,小团子拿出了霜降,周身黑色的力量涌起,缠绕凝聚在霜降之上,扇子陡然打开,朝着那结界用力地打去,只听见“嗡”地一声巨响,整个结界随之一震,裂出一道缝隙来。 小团子惊喜地道:“打开了,海东青,我们进去。”他说着飞快地朝着里面跑去。 海东青大吃一惊,没想到小团子居然打开了结界,急得一声大叫:“小世子,你快回来,不要进去!” 可是,小团子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海东青欲追上去,结果结界已经关闭,它一头撞在了结界之上,被震得弹开,焦急地绕着结界心急如焚。 完蛋了,苏祜进到了扶摇山中,水仙死在了蛇王城中,苏祜去到扶摇山形同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啊。 去找苏骨,这件事一定要告诉苏骨。 海东青焦急地转身朝着蛇王城飞去。 扶摇山中,小团子飞身落地,扭头高兴地叫道:“海东青,这里就是扶摇山,我们进来了。”他说着回头,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海东青的影子。 海东青没有跟上来。 他望后面一眼,收回目光,眺望远处高耸的扶摇山,群峦叠嶂,云峰雾绕,草木葱葱,充满灵气。 小团子好奇地打量四周,不知道娘亲要找的阳水是在哪里。但是魔炎说,扶摇山的主人扶摇娘娘是以为宅心仁厚的人,他若是去求扶摇娘娘,娘娘一定会将阳水赠与他的吧。 踩着青翠的草地,小团子朝着扶摇山的深处走去。 随着小团子的入侵,山中仙子们立即感觉到有人入侵,山林中飞鸟忽然被惊得飞起,山中仙灵开始变得暴躁,四处寻找闯入者。 上一次有人入侵,扶摇山中大量的仙灵被屠杀,所以对于入侵者,仙灵们充满了敌意,没有扶摇娘娘的邀请,扶摇山不欢迎任何到访者。 山林之中,没有四季,山中草木茂盛,奇花异草争相斗艳,小团子一身白色的衣衫,银色的长发金色的发冠束起,手里握着霜降,好奇地打量四周,朝着里面走去。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洁白的身影仿佛发着光一样,扶摇山中的灵气让他感觉很舒服,舒服得他的身体里仿佛充满了力量。 仙家福地,这里一片祥和。 小团子毫无危机感地往前走着,忽然,一阵狂风刮起,四面八方挥舞着翅膀的仙灵们陆陆续续地赶过来,拦住了小团子的去路,一声厉喝怒声道:“哪里来的妖孽,胆敢擅闯扶摇圣地。” 小团子望着眼前挥舞着翅膀的仙灵们,慌忙上前礼貌地行礼,道:“苏祜见过诸位姐姐,我来山中是为了求见扶摇娘娘,请娘娘赐我阳水,救我父君性命,无论什么样的代价,苏祜都愿意承担。” 闻言年长的仙灵上前,问:“你父君是谁?” 第1054章 苏骨的儿子,杀了他 为何这几天总是有人来求阳水,前几日来了个苏骨,今天又来了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小团子如实地道:“我父君乃是蛇王城的陛下,汎冽。” 他一言既出,仙灵们瞬间怒了,骚动起来,年长的仙灵一声冷哼,怒目盯着小团子,道:“你娘亲是不是叫苏骨?” 小团子不解地抬头,却见仙灵们都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仿佛自己与她们有着血海深仇一样,小团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后退一步,没有回答,道:“请问扶摇娘娘在吗?我想见扶摇娘娘。”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扶摇的身上,期望扶摇与这些仙灵们是不同的,直到这一刻,他还是相信扶摇娘娘宅心仁厚,一定赐给他阳水,救他父君。 仙灵们纷纷露出了尖锐的手爪,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小团子,道:“你娘亲杀害我扶摇山无数仙灵,你还敢跑到山上来要阳水,当真是欺我扶摇山无人吗?姐妹们,杀了他。” 仙灵们一声怒吼,凶猛地挥舞着翅膀朝着小团子打过来。 小团子吓得转身拔腿就跑,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仙灵们,仙灵们挥舞着翅膀,卷起疾风,箭一样以飞快地速度朝着小团子追去,发出鸟兽一样的叫声,尖锐的手爪俯冲下去,一把抓住了小团子,小团子被抓得腾空而起,手中的霜降打开飞出,一个回旋,将抓着他的仙灵打伤,那仙灵一声惨叫松开他,小团子一挥手,霜降飞回手中,他飞落在地,在山林之中躲避。 “杀了他!”被打上的仙灵怒吼,追上去。 这时,前面远远地一群仙子持剑而来,见到小团子,纷纷拔出来剑,一声厉喝:“大胆妖孽,敢在我扶摇山中放肆!” 小团子急得慌忙解释:“我并没有恶意,我是为了阳水而来的。” 仙灵们对着对面的仙子们一声大叫:“他是苏骨的儿子,杀了他。” 仙子们闻言纷纷祭出了法器,朝着小团子汹涌而来,誓要杀了小团子,为死去的那些仙灵报仇。 前有仙子后有仙灵,小团子停下来,焦急都握着霜降,身上魔气凝聚,手中的扇子朝着仙灵们扇过去,寒霜瞬间席卷而出,朝着仙灵们卷过去,巨大的寒气将飞过来的仙灵们冻结成冰,从空中坠落下去,巨大的冰块里保持着飞舞的姿态。 其他仙灵见状脚步慢下来,不敢再轻易地靠近。 仙灵们愤怒地叫道:“他手中有法器,先碎了他的法器。” 仙子们立即布阵,将小团子困在中间,小团子手中的霜降扬起,又是一扇子卷过去,寒风卷过去的瞬间,仙子们完成布阵,卷过去的寒气立即被金光吞噬消失不见,小团子挥手还要再来一次,一条绿色的藤蔓从他头顶的树上如蛇一样灵活地卷下去,卷住了霜降,拽着霜降飞快地缩回去。 小团子焦急地抬头,纵身要去追霜降:“我的扇子。” 霜降落在仙子的手中,那仙子握着霜降用力一捏,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美玉一样的扇子被捏成了两半。 第1055章 水仙出事了 小团子心痛地叫:“我的扇子。” 仙子随手将破碎的扇子丢在地上,提起手中的剑,道:“他没有了法器,杀了他。” “杀了他。”仙子和仙灵们一声大叫,朝着小团子扑过去。 小团子化作一条巨大的蛇腾空而起,同仙子们打起来,仙灵们围绕着他,被他巨大的蛇身拍得摔落回地面。 扶摇山林中打成了一团,巨大的声响中,扶摇山结界处,玉暨打开了结界走进来,看到空中化作巨蛇与仙子们打斗的小团子,意外地挑眉。 没想到汎冽这个乳臭未干的儿子居然能同时应付这么多的仙子,倒是他小看了他的能耐,这般的身手,若是成年,其力量势必会超越他的父亲汎冽。 可惜了,他是永远也长不大了的。 玉暨不动神色地朝着打斗的方向而去,静静地观战。 他此来扶摇山,为的便是确定苏祜死在这里。 扶摇山中发生打斗,清明境中,扶摇与极道老祖下着棋,棋盘之上势均力敌,老祖兴奋地盯着棋盘,手中黑色的棋子落下,扶摇捏着白色的棋子,谨慎地应对着。 正下着棋,扶摇腰上的玉佩忽然碎裂成两半,落在地上。 扶摇手里的动作停下来,目光落在脚下碎裂成两半的玉佩上,不由皱眉。 老祖手中的棋子落下,催促道:“快点,该你了。” 扶摇没有理他,起身捡起地方的玉佩,神情变得凝重,道:“水仙出事了。” 这块玉佩是水仙送给她的,她一直留在身边,无缘无故玉佩不会忽然自己断裂,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扶摇抬手,掐指想要算出水仙在哪里,可是掐了半天,她算不出水仙的位置,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收起手,道:“我要回扶摇山去了。” 老祖慌忙拦住她,道:“咱们的棋还没有下完,你要去到哪里?你不想知道夜羲的事情了吗?” 老祖不愿让扶摇走,他一个人在这清明境中清修,修了这么久,能够与他势均力敌的棋手除了夜羲便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好容易来一个扶摇,他怎么舍得放她离开。 扶摇道:“我心中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要回去看一看,就算老祖将我强行挽留在这里,只怕我也是没有心情再与您下下去了,请老祖见谅。”她说着恭敬地行一个礼,转身匆匆离开。 老祖不舍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看桌上的棋盘,叹一口气,道:“还没到最后,也不知赢的是你,还是我。” 说着,他坐下来,自己与自己下起来。 离开了清明境中,扶摇掐指寻找水仙的踪迹,可是却始终找不到水仙的踪迹,就仿佛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一样。 扶摇闭眼,凝神千里传音给水仙,可是却无人回答。 扶摇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越来越强烈。 最坏的可能,水仙已经不在了。 她不过是让水仙代替她往凡间跑一趟,给汎冽送水,怎么会忽然之间她就消失了呢? 扶摇心事沉沉地朝着扶摇山飞快地飞去。 第1056章 他已经没有退路 蛇王城中,大祭司为汎冽开了一些镇痛的药,可是那些药对于他来说犹如杯水车薪,根本就没用,为了令苏蛋蛋好受一些,他疲惫地睡下去,退去了众人。 大祭司与苏蛋蛋从房间里出来,苏蛋蛋道:“陛下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大祭司道:“地果的碎片只能暂缓一部分的坏死,可是随着天珠的溶解,那些碎片根本就挡不住,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怕没等陛下吞噬了天珠的力量,他的身体就已经率先坏死了。” 苏蛋蛋道:“天珠是用仙骨与内丹炼制而成,若是用我的魔骨与内丹以相同的方法炼制,是不是能练出地果来呢?” 大祭司惊愕地看她,道:“娘娘要抽出魔骨?” 一旦抽出魔骨,她的身份就会暴露。 魔骨与内丹炼制的事情他曾经向汎冽提起过,但是被汎冽一口否决,甚至要求他不要在苏骨面前提起。 抽出魔骨冒着巨大的风险,她的身份一直是汎冽所担心的心病,所以他宁可忍受天珠溶解带来的剧痛,也不愿她以身涉险,拔出魔骨。 苏蛋蛋道:“我曾经问过敖战,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出一段魔骨炼制,若是护法得当,也是能够瞒天过海的。” 大祭司道:“可是这样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一旦你的身份暴露,蛇王城将再也无法护你周全。” 她道:“若当真如此,我会离开蛇王城。” 大祭司凝视着她,没想到她会为汎冽做到如此地步,当即俯首道谢:“梵音代陛下谢过娘娘。” 苏蛋蛋道:“护法的事情,除了你与大护法,还有敖战,魔炎。”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想起魔炎来,抬头对大祭司道,“这件事请大祭司务必对陛下保密,我去找魔炎。” 大祭司道:“好。” 苏蛋蛋转身离开,朝着魔炎住着的别苑而去。 清幽的别苑里,魔炎一身黑色的长袍,脚下小怪物抱着巨大的剑仰头看着他,他坐在院子中央的梧桐树下,挥墨画着画卷,伽罗抱着胳膊依靠在树上垂眸看着魔炎,画卷之中,魔炎画的不是旁人,正是言骨。 可是,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魔炎笔下的言骨竟像极了苏骨。 魔炎所做的一切,伽罗不明白,也不愿认同,可是即便如此,除了沉默与跟随,他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三界都在魔化,虽然魔族的力量正在不断壮大,可是在伽罗心中,真正能够算得上同伴算得上故人的,就只剩下魔炎了。 除了相信与跟随,他已没有退路。 就算魔炎带他走的是一条背离了初衷的道路,他也只能跟随着他,硬着头皮走下去。 因为这个世上,真正的魔族只剩下他和他了啊。 伽罗寂寥地收回目光,余光瞥见院子门口走进来的苏蛋蛋,他站起来,行礼:“娘娘。” 她走过来,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们,除了你们,我再也找不出能够相信的人。”她说着目光落在案卷上魔炎的画上,问,“你在画画?” 第1057章 尊主,为何不归? 魔炎手中的笔落下,道:“是啊,好久不画,我都要忘记了她的容颜了。” 苏蛋蛋目光落在画卷上,画卷之中,身披红色战袍的言骨手中握着上古的神器,在烽火之中缓缓走出,她身后,是跟随着的,铁水般震撼人心的魔军军团,毫无畏惧地直视前方,霸气地震慑人心。 看见画中的人,她愣了愣。 魔炎道:“苏姑娘想必没有见过她吧,这是魔族的王,三界之中唯一的一位魔神。” 苏蛋蛋凝视着画中的人,沉默不语。 魔炎将画卷吹干,拿起来,递给苏蛋蛋,道:“这幅画送给娘娘,在我心中,娘娘就犹如这画中的人一样。” 伽罗闻言错愕地看魔炎,目光又落在苏蛋蛋身上。 苏蛋蛋并没有去接画,道:“苏骨何德何能,能与魔神相提并论。” 魔炎轻轻一笑,道:“在魔炎心中,娘娘与尊主一样,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每一次都能在危机之中救人于水火,娘娘为魔族所做的一切,并不逊色于尊主,单单是娘娘与墨逸之签订的那一份契约,就足以令魔族在凡间立足。魔炎对娘娘的感激与尊敬,一如对尊主的尊敬。” 她皱眉,伸手,接过画卷。 魔炎凝视着她,道:“当初,尊主陨灭之时告诉我,一千年后,她将重返三界,尊主的话,魔炎从不怀疑,可是魔炎不明白,如今已是千年,尊主,为何不归?” 为何不归? 舍不得眼前的恩爱幸福,舍不得眼前的富贵烟云,舍不得她的爱人舍不得她的孩子。 可是这些令你沉迷不前的东西,很快,你就要失去了。 但这并没有关系,失去了汎冽,失去了苏祜,你还有魔族千万的子民,还有一个即将打开的魔族盛世。 面对魔炎的诘问,苏蛋蛋抬头看魔炎,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魔炎这句话是在问自己。 她心中不由产生疑虑,魔炎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如果他知道了她是谁,他不会这般地试探她。 收起手中的画,她道:“多谢你的画,我会妥帖收藏的。” 魔炎微微一笑,道:“娘娘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她道:“陛下为天珠所累,我想请你为我护法,要解天珠的伤害,除了阴阳水便是地果,天珠是由仙骨与内丹炼制而出,同样的,我以魔骨与内丹炼制地果,能解天珠之伤。” 魔炎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道:“你要抽出魔骨为汎冽疗伤?” 抽出魔骨,她知道那样做冒着多大的风险吗?稍有不慎,伤及的便是魂魄。 不等她回答,魔炎眼神沉下来,道:“不行。” 他什么都能答应她,可是唯独伤害自己不行。 他恨不能怒声质问,你愿为一个汎冽不惜一切代价,可是你为何却将魔族抛之脑后?你的身体你的魂魄是属于魔族的,你是魔族的王啊。 苏蛋蛋皱眉,还要说什么,忽然天空之中,海东青如一道箭一样飞速地飞落下来,一边飞落下来一边大叫:“不好了,娘娘,苏祜去到扶摇山上了。” 第1058章 给我把他找出来 “什么?”苏蛋蛋大吃一惊,旋即脸色顿时变了,不顾一切地朝着扶摇山飞去,如一道流星消失在众人面前。 海东青急忙拍着翅膀离开,前去通知汎冽。 魔炎望着苏蛋蛋消失的方向,唇角是难以抑制的笑,黑色的眼眸中是翻涌的兴奋与期待。 “好戏就要开始了。” 伽罗再也忍不住了,不解地过去,道:“大人,我不明白,您将苏祜置于危险境地,究竟为了什么?” 魔炎负手而立,卷卷的寒风中,火红的长发如绸缎般倾斜而下,黑色的长袍被风吹得卷起,凝视着苏蛋蛋消失的方向,他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终有一日,她会感激他为她所做的一切的。 一切都是为了魔族的荣光,为了她,他们的王。 扶摇山上,小团子被仙子们团团困住,一声怒吼,巨大的咆哮声震动整个扶摇山,“轰”地一声巨响,他挣开了仙子们的阵法,挣脱开去,朝着空中飞去,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仙子和仙灵们,仙灵们手中一条条绿色的藤蔓飞出,绑住巨大的蛇身。 小团子被藤蔓缠住,硬生生地从空中拽下来,猛然朝着地面摔去,一声巨响,小团子被摔落在地,化作人形,遍体鳞伤狼狈地站起来,一伸手,掌心黑暗的力量瞬间凝聚,一掌打开,四周刹那间被黑暗笼罩,不辨四周。 “好一个魔物。”有仙子咬牙一声怒骂,道,“给我把他找出来,一定不能让他逃走了。” 黑暗之中,小团子匆匆地跑着,仙灵们挥舞着翅膀飞翔在空中,掌心凝结出一盏盏照亮的明灯来,灯光燃起,黑暗被驱逐,等到众人看清楚,小团子已经跑得很远了。 “追!”为首的仙子一声厉喝,提剑追着小团子跑去。 连滚带爬地逃跑着,小团子这才明白,这扶摇山并非寻常之地,海东青说得是对的,不是谁都能够上得了扶摇山的。 可是,他须得找到阳水,他的父君和娘亲需要阳水。 既然已经来到了扶摇山中,他就一定要找到阳水,她们人多,他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小团子在山林中跑着,仙子和仙灵们分散开来,在树林中形成包抄,追击小团子。 自幼在山林之中长大的小团子跟一只狡猾的小麻雀一样,在山林中东躲西藏,遇见落单的仙灵仙子,便将人抓住,捆起来,绑在树上。 对付一群仙子和仙灵他不是对手,可是对付单个的仙子和仙灵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像一只狡猾的麻雀一样东躲西藏,最后山林之中绑满了仙灵和仙子,寻人的仙子见到被绑的仙灵和仙子们,顿时气得跳脚,解开了被绑的人,众人怒气冲冲地在山林之中找起来。 偌大的扶摇山,小团子跑着跑着甩开仙子们,跑上了扶摇宫去,躲在扶摇宫屋顶上,看着山下还在寻找的仙子们,松一口气开始喘息。 虽然甩开了那群仙子们,可是阳水在哪里呢? 站在屋顶上,他极目远眺,不知道阳水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 第1059章 可惜他是苏骨的孩子 “早知如此,就应该找海东青问清楚的,那阳水究竟在什么地方呢?”他抓着脑袋嘀咕着。 远远地,虚空之中,玉暨看着被小团子耍得团团转的仙子们,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一群修行多年的仙子,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顽童耍得团团转。 玉暨眯眼打量着小团子,道:“这小子,也算是个料子。” 只可惜,他是汎冽与苏骨的儿子,否则,叫他收了去做弟子,也是好的。 他正看着,忽然感觉到扶摇山中一股强大的力量进入,他立即收敛心神,隐身藏匿于云端之中,静观其变。 扶摇山入口处,扶摇穿过结界进来,感觉到扶摇山中异常的力量与气息,那是来自魔族的气息,只是,这历练似乎有两个。 有魔族进入了扶摇山。 扶摇朝着里面走去,看到山林之中四处寻人的仙子和仙灵们,顿时皱眉,叫住仙子们,道:“你们在做什么?” 仙子和仙灵们立即停下来,纷纷恭敬地跪在扶摇面前,回禀道:“回娘娘的话,汎冽的儿子苏祜来到了扶摇山中,我们正在找他。” 扶摇扫一眼山林之中,眼中的不悦更加明显,皱眉道:“这山林之中根本就没有魔物的存在。”她说着,目光落在扶摇宫屋顶上。 她那金碧辉煌的扶摇大殿屋顶上,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那里,正东张西望,打探整个扶摇山的布局。 好大的胆子。 扶摇一拂袖,身影一掠,朝着屋顶飞快地飞去。 屋顶上,小团子正打探着扶摇山的布局,忽然,迎面一股摄人的力量卷来,他抬头,一抬头,扶摇的身影瞬间已经抵达他的面前,他吓得拔腿就想跑,可是扶摇一伸手,掌心一道银色的光芒绽放而出,那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瞬间被定住,定身在那里不能动弹。 与先前的那些仙子和仙灵相比,这一位才是真正的主人。 小团子被她定在屋顶上不能动弹,害怕地瞪大了眼睛,看扶摇,道:“娘娘饶命,小妖并非有心玷污扶摇圣地,只是我父君饱受天珠之苦,小妖想要为父君分忧,这才冒然闯入,都说娘娘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以天下众生为己任,还请娘娘看在天下众生的份上,赐我阳水,救我父君性命,小妖感激不尽。” 扶摇道:“你要我救的是你的父君,与天下苍生有何关系?” 小团子道:“如今天界大乱,东庭帝君一心想要吞噬四方力量与问鼎至尊宝座,我父君率领妖界重兵与东庭抗衡,防止东庭帝君谋权篡位,一旦东庭帝君夺得天帝之位,三界势必将掀起一场大战,诸神争战苍生遭殃,我父君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天下苍生。” 扶摇松开了他,却道:“巧舌如簧,倒是将你父君说得无比伟大了。” 小团子见状立即乖巧地道:“父君再伟大,也抵不过扶摇山的娘娘,娘娘乃是上古的神族,尊贵无比,您做的事情更是比我父君伟大得多了,娘娘做的好事,从来不屑与外人道,但小妖知道,娘娘纯善无暇,是这世上最好的好人,请娘娘可怜小妖,赐予小妖阳水救我父君性命。” 第1060章 祸不及幼子,放他离开 他说着,灵秀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扶摇,乖巧而又真诚。 扶摇看着他,心里莫名地生出欢喜来,可转念一想,他是苏骨与汎冽的孩子,那一丝的欢喜于是也消失不见。 若他不是苏骨的孩子,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扶摇心中惋惜,回神道:“我已命水仙带着阳水去救你父君,你去找到水仙,自然就能找到阳水救你父君了。” 小团子惊喜地道:“多谢娘娘,谢娘娘。”他说着慌忙弯腰行礼。 只是,水仙这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小团子没能将扶摇口中的水仙与蛇王宫中消失的那位联想到一起,以为阳水已经送到了父君宫中,高兴地转身要离开,一扭身,四周是围拢过来的仙子和仙灵们。 “娘娘,不能放他离开,您忘记了,他的母亲擅闯扶摇山中,杀害了多少仙灵与神兽。”一个仙子义愤填膺地道。 “母债子还,绝对不能放他离开。”仙灵们愤愤地叫起来。 她们与苏骨不共戴天,如今她的儿子闯入了她们的地盘,岂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小团子急得为娘亲辩解,道:“我娘亲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我娘亲是一个善良的人。” “哼,一个妖魔,杀戮便是他们的本性,你娘亲是个杀人的妖魔,你也是,妖魔都不是好东西。”幼小的仙灵愤愤地道。 小团子心急如焚,辩解道:“胡说,神仙都分好坏,妖魔为什么就全部是坏的了呢?我娘亲救的人比你们还要多,你们凭什么诬陷我娘亲。” 扶摇看着处处为何着自己娘亲的小团子,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苏骨与汎冽的儿子,继承了夜羲的血脉,甚至连性格,也与夜羲这般地相似,乖巧,机灵,能言善辩。 若他不是苏骨的孩子,那该多好。 扶摇惋惜地叹一口气,她虽然与苏骨有矛盾,但是祸不及幼子,她与苏骨之间的恩怨与一个孩童没有关系。 扶摇道:“够了,让他走,苏骨欠下的,我们要找苏骨还,与她的儿子无关。” 扶摇已经开口,水仙和仙灵们心中不甘,却也悻悻地闭上了嘴巴,不甘心地让出一条路来,放小团子离开。 云层之中,玉暨看着眼前的一幕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到最后扶摇居然放过了苏祜。 玉暨化作一抹流光,飞落下去,落在屋顶上。 忽然又出现了一个魔族,仙子们立即飞快地拔剑,对准了玉暨,一声厉喝:“何方妖孽,胆敢擅闯扶摇山。” 扶摇皱眉看玉暨,什么时候,她扶摇山中成了妖魔任意出入的地方。 玉暨笑吟吟地抬手,道:“诸位仙子不必动手,我是替水仙来跑这最后一趟的。” 扶摇闻言立即追问:“水仙在哪里?” 玉暨道:“水仙奉娘娘之命去到蛇王宫中为汎冽送阳水,结果拿苏骨记恨吃过水仙的亏,于是抓住了水仙强夺阳水,打斗之间撒了阳水,苏骨一怒之下便杀了水仙,当时我恰好路过,就在那蛇王宫的弱水殿中,水仙被那苏骨一掌打得魂飞魄散,当场湮灭陨落消失不见,我来是为水仙送最后一句话,水仙请娘娘务必要小心苏骨啊。”他说着,抬眸看扶摇的反应。 第1061章 还有一句,血债血偿 果然,扶摇脸色巨变,四周的仙子和仙灵们也瞬间震惊了,接着有仙子悲痛地哭出了声,嘤嘤的哭泣声响起。 小团子忽然记起水仙的名字来,来扶摇山之前听宫人说宫中死了一个仙人,当时他一心记挂着父君,并没有将宫人议论的话听进去,现在想起来,当时死掉的那位,正是他们口中的扶摇啊。 玉暨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道:“小世子是从蛇王城中来的,蛇王宫中是不是死了一个水仙,小世子再清楚不过了,是吗?” 小团子看玉暨,心咚咚地跳起来,转身就要跑。 “铮——”一道剑气打出,小团子脚下的瓦片立即被击得粉碎,脚下坍塌,他一声惊叫摔落下去,摔进扶摇大殿中去。 滚起的尘烟中他慌忙爬起来,四周仙子们纷纷飞落下来,围着小团子形成一个圆圈,将小团子困在中间。 小团子猛然转身,身后扶摇缓缓降落下来,落在王座前,看小团子的眼中是霜雪一样的冰冷,冷得几乎要滴出冰来,她手中,是一柄银色的仙气流淌的剑。 她要杀了他。 小团子顿时急了,道:“娘娘明鉴,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娘亲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派去给你们送水的水仙是该杀之人了?”扶摇冷冷地问。 小团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额头是渗出的细密的汗水,他不敢与扶摇交手,因为实力相差太大,她若是要杀他,他根本就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小团子艰难地看着她,道:“娘娘方才说过,祸不及幼子。” 扶摇道:“祸不及幼子,后面还有一句。”她说着停下来,周身是汹涌卷起的仙气,一字一句狠狠地道,“血债血偿。” 她话音落,手中仙剑飞到虚空之中,一拂袖,无数的飞剑幻化开去,化作一道道银色的流光飞快射向小团子,如光雨一样铺天盖地而下,小团子惊得慌忙掌心凝结出一道结界来,挡住那飞来的光雨。 可是,面对扶摇的攻击,他手中的结界很快应声碎裂,无数的光雨由剑气凝聚而成,像一根根无孔不入的尖针,锋利地打入他的体内。 小团子吃痛一声怒吼,化作巨大的蛇想要逃脱,巨大的蛇身瞬间撑爆了屋顶,小团子腾空而起,飞出扶摇大殿。 身后,扶摇身影一闪飞快地追上去,拽住已经飞到半空中的蛇尾巴,狠狠地朝着地面摔过去。 小团子没想到她的力气居然是如此之大,他被摔得“轰”地一声巨响,砸落在地面,砸得他脑袋嗡嗡直响,听不到四周的声音,眼前视线变得模糊,巨大的耳鸣中感觉有东西从耳朵里流出来。 扶摇持剑而来,卷起的尘烟中看见化作人形的小团子,他虚弱地趴在那里,被摔得耳朵里流出血来,就连眼睛也变得朦胧。 他下意识地后退,想要避开扶摇,血滴落在手腕上,银色的手腕立即变成了红色,他身上,银白的衣裳飞速地重组,化作一道坚硬的铠甲,保护着他。 嗡嗡的耳鸣中,小团子终于回神,看清楚了走过来的扶摇。 躲不过去了,只能迎战。 第1062章 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小团子周身魔气暴涨,周身是凝聚而出的浓墨一样的黑暗,手中一柄剑凝聚而出,握着剑,飞身朝着扶摇扑过去。 他自有跟随苏骨身边练剑,酒中仙的剑法他练得如火纯青,之后又去到敖战身边,随着敖战练习拳法,而后又被关进了秘古禁地之中,随着血修罗修炼修罗一族的心法口诀,集三家所长,他不信他打不过扶摇。 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小团子身上是不断暴涨的力量,黑色的剑与扶摇手中银色的剑相撞,巨大的轰鸣声中风云变色,整个扶摇山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强大的力量扰乱了扶摇山的宁静,山林之中仙灵神兽被惊动,四处飞走。 旁边,观战的玉暨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妖魔居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苏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魔,而汎冽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蛇妖,可是这二者生出来的孩子,却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玉暨只知道苏骨是魔汎冽是妖,却不知二者真实身份。 小团子手中的剑忽然飞出,随着口令在虚空中幻化成无数柄剑,在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阵仗,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朝着扶摇铺天盖地而去。 被剑雨包围住,扶摇一抬手,四周无数银色的扶摇花瓣飞起,卷卷地挡住那黑色的飞过来的剑雨。 四周观战的仙子们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她们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居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扶摇见状不敢再轻敌,手中剑飞回来,双手见白色的光芒凝聚,随着双手缓缓打开,那光芒越来越盛,灿烂得照亮了四方,她双手朝着小团子狠狠地推去,巨大的光芒瞬间朝着小团子打过去,小团子慌忙抵挡,可是那光芒却如一团雾穿过了小团子。 小团子伸出去挡的双手挡了一个空,正茫然地回头,不知道扶摇打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下一秒,那光芒包围住了小团子,耀眼的光芒之中有闪电不断地窜动,扶摇冷冷地看着被困诛神阵中的小团子,手指袅袅地抬起,优雅的动作宛如舞蹈一样,绝美的身姿超凡脱俗,明明是美得绝尘的女神,看小团子的眼中却如冰雪一样寒冷,暗藏杀机。 没有人能够活着从她的诛神阵中走出来,就算是夜羲来了,想要从她的诛神阵中走出来,也须得脱掉一身的皮不可,更何况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诛神!”扶摇冰冷地一声命下,那光芒瞬间凝聚成一个光阵,将小团子困在中间,闪烁的雷电凶猛地劈向小团子,巨大的轰鸣声中只听见小团子惨叫的声音,白光所到之处,他的身体被灼烧散出缕缕青烟。 “啊啊啊——”诛神阵中,小团子痛苦得惨叫,一声咆哮化作蛇形,挣扎着想要撑爆光阵,可是随着他身体的变大,那光阵也随之变大,接着是强行地缩小,将他打回成人形。 第1063章 他居然还活着,杀了他 巨大的轰鸣声中,狂风卷起,四周的瓦片被那巨大的力量卷得飞起来,小团子凄厉的惨叫声中仙子们捂住了耳朵,那声音太过刺耳,刺伤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玉暨满意地看着被打得就要魂飞魄散的小团子,此来扶摇山,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下一步,便是扶摇山与蛇王城的宣战了。 诛神阵中,小团子被打得身体开始溃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无力反抗,无力动弹。 他的年纪太小了,根本就不是扶摇的对手。 扶摇冷冷地看着半死的小团子,这一次,对小团子她心中没有任何悲怜和不忍,因为他是苏骨的孩子,苏骨杀了水仙,她杀了苏祜,也算是为水仙报仇了。 只是,苏骨的性命,她一定会亲手取来,祭拜水仙的在天之灵。 四周围观的仙子们心有余悸地围拢上来,看着诛神阵中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团子,他白皙的肌肤上露出龟裂一样的痕迹来,他的身体正趋于溃散的状态。 “他死了。”一个仙子道。 已经被打成这样,一定是死了。 可是,地上,小团子趴在那里微弱地喘着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忽然掀开了眼帘,模糊的视线下,看见扶摇身后,远远地飞过来的人影。 那身影似乎很像他的娘亲。 是娘亲来救他了吗? 可是,他好疼,疼得感觉身体要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片了。 “娘”小团子望着扶摇身后,虚弱地道。 “他居然还活着,杀了他。”一个仙子说着,拔剑上前,站在小团子的面前,一只脚踩住小团子的脑袋,道,“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看他还能不能活。” 扶摇心中惊愕,没想到从诛神阵中出来,他居然还活着。 扶摇身后,忽然一把黑色的剑疾速飞来,凌厉的剑风刮来,扶摇心中一惊,飞快地侧身躲开,却还是被那剑穿过了脸颊,斩断一束头发下来,朝着那举剑的仙子而去,贯穿她的心脏,那仙子举剑的动作瞬间僵住,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溃散消失不见。 扶摇惊愕地转身回头,看见身后飞来的苏蛋蛋,她的身影如一道黑影穿过她面前,落在小团子面前。 “小团子,儿子。”苏蛋蛋落在小团子面前,惊恐地跪下去,想要将他抱起来。 可是,她的手指一碰到小团子的胳膊,他的胳膊便像碎裂的陶瓷一样,一片一片地,溃散散落在地,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她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掌心黑白交织的力量汹涌而出,朝着小团子的身体而去,想要护住小团子的身体。 可是那些力量灌入小团子的体内就像灌入一个无底洞,灌入进去就立即泄气消失不见。 她的眼中是越来越越重的恐惧和绝望,那一刻,像是疯了一样,她什么也不管了,不管不顾地逼出内丹,强行将内丹灌入小团子的体内,一定要保住他的肉身。 “趁现在,杀了她。”一旁的仙子大声叫着,拔出了剑,朝着苏蛋蛋扑过去。 第1064章 她像是疯了一样 无论是因为水仙还是因为苏祜,扶摇山与苏骨之间的仇恨是永远也解不开的,现在不杀了苏骨,日后后患无穷。 仙子们立即拔剑,趁着苏蛋蛋逼出了内丹,要置她于死地。 苏蛋蛋跪在小团子面前,黑色的内丹朝着小团子的体内灌进去,可是,那内丹灌入小团子的体内就像飘荡在虚空之中,根本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他的身体已经被打得粉碎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眼睛顿时一片通红,一滴泪狠狠地跌落下来,四周是蜂拥而上的仙子们,她怒然回头,周身是陡然震荡打开的力量,巨大的力量将四周卷来的仙子们打得惨叫滚落在地。 小团子虚弱地看着苏蛋蛋,想要站起来,想要爬进她的怀里,可是魂魄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疼得他难以忍受,痛苦的声音呻吟着:“娘,疼” 那一刻,苏蛋蛋像是疯了一样,愤怒地抬头盯着扶摇,一声怒吼,巨大的力量打开,整个扶摇山也随之颤抖,天空被乌云所覆盖,整个扶摇山被笼罩在黑暗之中,而扶摇山四周,巨大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朝着苏蛋蛋而去,山中草木开始凋零,花儿开始枯萎,大地之中巨大的力量朝着苏蛋蛋奔涌而去,汇集成白色的灵光,笼罩在她的周身。 “怎么回事?她在做什么?”仙子们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害怕地后退。 扶摇不敢相信地望着四周,心中一个念头跳出来,那一刻,她看着眼前的苏骨,无比地肯定,这个人,就是言骨。 她就是魔神,言骨。 扶摇山中,银白的花瓣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纷纷枯萎,从花枝上跌落下来,灰白的花瓣飞落在空中,黑色的天空之中,白色的雪花缓缓落下,浩浩荡荡地,随着疾风飞落而下。 仙子们震惊而又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扶摇山中从来未曾下过雪,而扶摇花乃是扶摇娘娘的本命神树,神树凋零,扶摇的力量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苏蛋蛋在抽取的不仅仅是大地的力量,扶摇山便是扶摇,她在抽取和吞噬的,是扶摇的力量。 “不能再让她吞噬下去了,杀了她。”一个仙子心惊地一声大叫,拔剑再次朝着苏蛋蛋扑过去。 “不要过去!”扶摇一声厉喝,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蛋蛋正在吞噬大地的力量,谁敢这个时候靠近? 可是,那仙子来不及停下来,朝着苏蛋蛋杀过去,在接近苏蛋蛋的一瞬间,苏蛋蛋身体四周一道黑白交融的太极图骤然凝聚而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碰到扑过去的仙子,那仙子的身体立即化作灰烬,湮灭在那光芒之中,消失不见。 扶摇山有多强大,那么此刻的她就有多强大。 她所吞噬的,是扶摇山的神力。 扶摇握紧了手中的剑,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警惕地盯着苏蛋蛋,她以为她会用那强大的力量与自己鱼死网破,可是,她却孤注一掷地,不顾一切地将大地的力量灌入小团子的体内。 她想要挽救她儿子的性命。 第1065章 扶摇,我要你血债血偿 白色的璀璨的力量源源不断地灌入小团子的体内,可是那些力量就像灌入一个千疮百孔的洞里,灌进去的力量四散开去,又被她强制拉拢回来,重新注入小团子的体内。 小团子的身体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碎裂溃散,一直到他白皙的脸颊,他望着苏蛋蛋,苍白的嘴唇蠕动一下,虚弱地喊出一个字来。 “娘” 最后一声,他的声音他的身体,随着风溃散,湮灭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她慌忙伸手去抓,想要抓住小团子,可是那抓在手指中的,除了风声,便什么也没有了。 空了,她的手指间,空了。 “不要,不要啊”她疯了一样扑过去,想要抱住小团子化作灰烬的骨灰,可是风一吹,那些灰烬从她怀中飘飘荡荡地卷起,卷入风声之中,随着那浩瀚的雪花,飘飘扬扬,飞向四面八方。 天空之中,雪下得越来越大,洁白的雪花浩浩荡荡,伴随着呜咽的风声,宛如一场盛大的葬礼,送别。 “娘亲,你不要不要苏祜,苏祜再也不贪玩了,我会乖乖听话留在你身边的。” “娘亲,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了。” “娘,我想一辈子都长不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赖在你身边了。” “娘,我把父君令牌掉水里了,你可不要告诉父君。” “娘,娘,娘——” 小团子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回荡,呼啸的风声中,就像一把把铁锤在她心中狠狠地凿出一道道裂痕来,她痛苦地喉咙里发出一声嚎叫,那叫声仿佛野兽一样,痛苦的声音响彻云霄,眼泪滚滚而落。 天雷之苦,痛吗? 轮回之痛,苦吗? 诛杀之仇,重吗? 她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从一个一无所知的天真蒙童变成一个人的妻子,一个人的母亲,一个种族的希望,她愿意承担这世间所有的苦痛侮辱践踏与迫害,那些刺骨的疼痛与屈辱,她都可以忍受,她真的以为她什么都可以忍受,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够带着一颗仁爱之心,去守护去捍卫她的天下苍生。 可是,这一刻,天下苍生于她有什么关系。 百般忍让,千百负重,换来的,是她的孩子,被打得神形俱灭。 “扶摇,我要你血债血偿。”一瞬间,她猛然抬头,凶猛的双眼变成了血红,眼前视线一片漆黑,周身凝聚的大地之力瞬间变成了黑色,黑暗的力量像浓墨一样,从她周身迅速地蔓延而出,像坠入湖中的墨水,扩散开去。 一声怒吼,她凶猛地不顾一切地朝着扶摇杀过去,扶摇立即抬剑去挡,可是,苏骨手中那黑色的剑撞在她手中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被打得后退,巨大的撞击震得她摔飞出去。 仙子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地望着正渐渐被黑暗浸染的扶摇山。 从苏骨身上溢出的黑暗正像流光一样朝着山林飞去,而那黑暗所到之处,山中草木生灵皆被染成了一片黑色。 黑暗蔓延之地,仙灵和神兽的双眼立即变成了黑色,接着身体也迅速变成了黑色,她们嘶吼咆哮着,痛苦地打砸四周,身体开始魔化。 :小团子会再回来的,我是亲妈 第1066章 将黑暗收放自如 “魔化了,都魔化了。”扶摇宫上,观战的仙子们不敢相信地望着脚下的山林,山林之中是被魔化的仙灵与神兽,就连扶摇山中的神树扶摇树也被染成了黑色。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仙子们惊恐地扭头看与扶摇打起来的苏蛋蛋,一个妖魔,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将山林之中所有的生灵尽数魔化。 这样大范围的魔化,且扶摇山乃是扶摇娘娘的圣地,乃是上神仙境,一夕之间,竟然被尽数染成了黑色。 整个扶摇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黑暗的气息从山林中的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天空中乌云盖顶,白色的大雪浩浩荡荡而落,天地之间,黑与白覆盖了扶摇山。 魔化的仙灵与神兽开始暴走,作为仙家之物,修行的根本乃是杜绝七情六欲,心中所有的黑暗都被净化消灭和抑制,而一旦魔化开始,那些被强制扼杀和按捺住的黑暗将以百倍的速度,在心中滋生状况,如洪水猛兽,吞噬心性。 就像被决堤的洪水,在顷刻之间,崩塌灵魂。 “吼——”魔化的神兽和仙灵们咆哮着,双眼变成了浓墨一样的黑暗,凶猛地凝视着扶摇山上,咆哮着,忽然不顾一切地朝着扶摇山上攻过来。 “不好,仙灵和神兽都被魔化了,她们要攻上山来了。”仙子们一声惊叫,立即拔剑,望着凶猛而来的仙灵们,一声命下,白衣白衫的仙子们持剑朝着仙灵和神兽而去,一道道白色的身影在魔物之间徘徊,诛杀魔化的仙灵与神兽。 玉暨站在虚空之中,看着咆哮着凶猛而来的仙灵们,心有余悸,苏骨能够使用大地之力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只是一眨眼之间,她居然能将整个扶摇山魔化。 她是一个魔,可是她拥有的力量,却是整个魔族之中无人能够匹敌的。 即便是玄尊,要将人类魔化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是将一群早有修行根基的仙灵和神兽魔化,且是在有扶摇娘娘庇佑的扶摇山中。 换一句话说,将一个凡人魔化并不是谁都能够办到的,可是苏骨,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仙家魔化。 仿佛天地之间所有的黑暗与魔气,都在她的掌控之间,她能将那黑暗的力量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一个寻常的妖魔,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言骨。”玉暨口中蹦出这个名字来,接着震惊地猛然抬头,看云层之巅打斗的人影。 那滚滚的乌云之中是翻涌的雷电,苏蛋蛋与扶摇在云层之巅打斗,她一身白色的羽衣在那翻滚的乌云之中闪现又吞没。 玉暨震惊地望着上面打斗的人影,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了什么,那苏骨,就是真正的转世言骨啊。 言骨真的转世了,她真的来到了凡间。 若当真如此,三界之中最大的浩劫便不再是诸神之战,而是魔神重归啊。 玉暨飞快地收敛心神,此事他须得禀告东庭帝君,让东庭早作准备,蛇王城与东庭一战势在必行,不,准确地说,是汎冽与天界一战。 这已经不再是妖界与东庭之间的战役了,而是天界与魔族,与妖界之间的战役。 第1067章 涂炭生灵又如何 头顶天空电闪雷鸣,狂风之中玉暨转身飞快地离开扶摇山。 魔化的仙灵和神兽们与仙子们血战,整个扶摇山中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狂风仿佛要掀翻了整个扶摇山,滚滚的乌云之中电闪雷鸣,苏蛋蛋屹立于云层之巅,扶摇躲避着她的攻击,手指飞快地在虚空之中画出一个圈,金色的符咒立即飞出,一道道天雷打出,打在苏蛋蛋的身上。 狂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如墨的长发凌乱飞舞,她的眼睛因为愤恨一片通红,憎恨地盯着扶摇,任由那些天雷打在身上,而随着天雷的落下,她将那些天雷尽数吞噬进了体内,接着,“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中,她周身迸射出耀眼的闪电,闪电击中了四周的云团,所有的云团立即变成了一片火红,仿佛燃烧着一样。 被黑暗吞没的扶摇山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可是那些明亮很快地,如崩塌的火海,汹涌地朝着扶摇打过去,扶摇双手立即结出一个结界来,挡住打来的云火。 一团团火焰穿过结界,越过扶摇,朝着扶摇山中坠落下去。 “轰——”巨大的声响中,云团变成了火球,一道道天火砸落在地上,整个扶摇山立即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扶摇骇然地看着脚下被焚成一片火海的扶摇山,猛然怒目扭头看苏蛋蛋,厉声道:“苏骨,你杀死水仙,我杀死你的儿子,不过是一命偿一命,可是你如今涂炭我整个扶摇山,这山中的生灵都是无辜的,你造下这样大的罪孽,即便是天理要你活,本尊也绝对不允许你活着离开。” “一命偿一命?你若要偿命,只管来问我要就是了,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童,你对一个孩童尚且能够下手,也敢自称为神!就算涂炭生灵又如何,我就是要你扶摇山为我儿子殉葬。”她眼中一片猩红,她的心中眼里只有愤恨,就算是铲平了扶摇山,就算是将这里化作一片焦土,也难平她心头之恨。 最后一声怒吼,她手中是汹涌的黑暗凝聚而出,她整个人仿佛一团巨大的令人恐惧的黑暗,像一片看不见底的大海,愤怒地要吞噬了整座扶摇山,她像山洪一样,凶猛地朝着扶摇而去。 “万象归宗。”扶摇一声厉喝,双手打开一道金色的力量,朝着苏蛋蛋迎上去。 一黑一金的力量朝着对方凶猛而去,相撞的一瞬间巨大的力量爆发而出,整个扶摇山顶在那巨大的光芒之中粉碎,巨大的撞击之中苏蛋蛋与扶摇同时被撞得飞开,两个人像两枚子弹一样飞开,“轰——”地一声巨响,苏蛋蛋被撞入山体之中,被撞入的山体开始坍塌。 扶摇被撞得坠入湖水之中,湖面卷起水柱数丈。 “娘娘!”忙着诛杀魔化仙灵的仙子们一声惊叫,得空的仙子立即丢下仙灵们飞快地朝着湖水之中跑去。 众人来到湖边,湖水再次炸开,炸起的水柱中扶摇腾空而起,恼羞成怒地提剑,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飞快地朝着苏蛋蛋坠落的山体跑去。 第1068章 我会杀不了你? 她扶摇,何曾受过这般的屈辱。 苏蛋蛋坠落的山体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半座山体已经被毁,滚滚的尘烟中扶摇提着剑走进去,乱石之中不见苏蛋蛋的身影,扶摇心中是翻涌的怒气,握紧了剑一声厉喝:“苏骨,给我滚出来。” 她是扶摇山的主人,扶摇上神,三界之中能够令她如此难堪的,千百年了,从未有过,即便是当年的言骨,也未曾与她交过手,就算她是转世言骨又如何,就算魔神杀不得又如何,杀了苏骨,天塌下,她顶着。 她一定要杀了苏骨。 “苏骨,你给我滚出来!”扶摇怒骂着,手中的剑光上下翻飞,随着剑气的打开,整个山顶被她削得崩塌砸落下来。 “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中,石头滚落在地,卷起巨大的尘烟,遮蔽了人的视线。 扶摇拎着剑在尘烟之中怒气冲冲地寻找苏蛋蛋的身影。 可是寻遍了整座山,也不见苏蛋蛋的身影。 滚滚的尘烟遮天蔽日,尘烟之中,扶摇身后,如浓墨一般的黑暗如何凝聚而出,苏蛋蛋凝聚成形,一掌狠狠地朝着扶摇打下去,扶摇始料未及,来不及躲开,被她一掌结结实实地打中了后背,一掌被打得飞身摔落出去,摔出来滚滚的尘眼中之中。 “娘娘!”仙子们大惊,慌忙飞奔过去,前去保护扶摇。 凋零的草地上,扶摇踩着一地的积雪被仙子们扶住站起来,愤怒地扭头瞪苏蛋蛋,张嘴:“卑鄙!” 话音落,她胸口气血翻涌,“噗——”地一声,一口血吐出来,殷红的血落在白色的积雪之上,触目惊心。 “娘娘!”仙子们大吃一惊,一声惊叫,没想到区区一个妖魔,竟然能将扶摇娘娘伤得如此之重。 被打红了眼,扶摇眼中是凝结的寒气,冰冷愤怒地盯着苏蛋蛋,道:“你当真以为,我会杀不了你?苏骨,别说你现在尚未成气候,就算是当年的言骨来了,本尊也绝不放在眼中。” 话音落,她四周的仙子们表情忽然凝固,像是被人点穴了一样,那一道道的白色倩影开始飞快地溃散,溃散成一片片白色的扶摇花瓣,优美地卷起,朝着扶摇身体卷去。 四面八方,所有的仙子们都开始溃散,化作扶摇花瓣,回归扶摇体内。 这扶摇山中本是没有生灵的,只有漫山遍野的扶摇花和那永世的寂寞,她在这扶摇山中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漫长的岁月是漫长的孤独,这山中的每一个仙子,都是由她身体里的一部分精气幻化而成的,与她本是一体,所以扶摇山中的草木生灵都被魔气所浸染,却唯独这群仙子们始终保持着初心。 因为她们与扶摇,本是一体。 如今,所有的仙子回归扶摇体内,回到最初的状态。 扶摇眉心银色的印记华光熠熠,被重伤的身体迅速地修复,力量重归体内,她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一双黑色的眼眸中闪过银色的寒光,掌心的剑灵气暴涨萦绕,周身气场瞬间被打开,卷起的疾风吹乱了长发,她提剑飞向苏蛋蛋,手中剑影如蛟龙翻飞。 第1069章 苏骨,我杀了你 苏蛋蛋抵挡住飞来的扶摇,被她打得后退,黑白分明的眼中黑暗如浓墨一样浸染,整个眼睛变成了黑色。 她袖子里,安全空间不安地震动着,它的职责是保护言骨的安危,面对扶摇强大的气场,它开始感到不安了。 扶摇山在两人的打斗之中被毁得面目前非,扶摇山入口处,一声巨响,汎冽强行打开了扶摇山的结界,身后海东青飞快地飞进来,焦急地叫道:“就是这里,娘娘和小团子都跑到这里来了。” 它说着抬头看眼前,却见眼前的扶摇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地上是焚烧的烈火,而天空中是滚滚的乌云和闪电,狂风卷着飞雪浩浩荡荡落下,眼前的扶摇山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里的神山模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海东青有种走错了地方的感觉,远远地传来巨大的轰炸声,它抬头看去,看见从山林之中打斗到天上的苏蛋蛋与扶摇。 海东青顿时吓得一个跟头几乎要跌下去了,叫起来:“我的娘呀,娘娘和扶摇娘娘打起来了。” 它说着焦急地扭头看汎冽,可是身边哪里还有人,汎冽如一道光一样,掌心剑凝聚而出,飞快地朝着打斗的两个人而去。 乌云之中,他化作黑色的巨大的蛇,卷向扶摇,凶猛地为苏蛋蛋助战。 汎冽忽然插手,扶摇手中飞出的剑差一点就刺中了汎冽,她心中一惊急忙收手,手中剑锋强行逆转,与汎冽擦肩而过,她对汎冽始终手下留情,可是汎冽身影一凝化作人形,手中的剑却一剑穿过了她的身体,将她打得措手不及,飞落下去,坠入进火海之中。 苏蛋蛋提剑追过去,誓要杀了扶摇。 扶摇愤恨地红了眼睛,一抬手,一道银色的结界挡住了苏蛋蛋的攻击,她望着空中飞来的汎冽,悲痛地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夜羲,你当真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吗?我以为就算是下界转世,你也应当是记得我的,可是你非但不记得,甚至助纣为虐,你和一个妖魔搅在一起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想杀我?”她愤怒地厉声诘问。 汎冽道:“我说过,无论我是谁,谁也不能碰她分毫。” 他冰冷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剜进她的心脏,那一刻,水仙曾经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再次响起,苏骨不是,她和夜羲之间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以为,她对夜羲的爱能敌得过轮回敌得过时光,可是她没有想到,到最后,她败给的,却是一个以狼狈之姿重来的言骨。 败给一个妖魔。 “汎冽,我今日之痛,便是你来日之恨,你今日伤我多深,来日你便要承受多痛,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可是谁都可以杀我,唯独你不可以。”她一声怒吼,身上是陡然爆裂而开的巨大力量,愤怒地将目光转移到苏蛋蛋身上,怒声道,“苏骨,我杀了你。” 她说着,提剑朝着苏蛋蛋杀过去。 水仙曾经无数次警告她,苏骨留不得,苏祜留不得,可她以为,天下苍生都是平等的,就算是一个妖魔,她也该有她存在的道理。 生命不论贵贱,所以即便是一个妖魔,甚至是她的情敌,她也愿意等。 等夜羲归来的那一日,等汎冽完成任务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她等不了,她只想要了苏骨的性命的。 不仅仅是因为水仙,而是因为,她想要了苏骨的性命。 因为妒恨。 第1070章 意外被重伤 苏蛋蛋身上是凝聚而出的力量,黑暗如潮水汹涌而起,她提剑迎上去,汎冽提剑追上去,一左一右,同扶摇打起来。 打斗之间整个扶摇山被毁得面目全非,狂风之中乌云翻滚,天空中是电闪雷鸣,脚下的山林被焚烧成一片焦土,昔日里绝美脱俗的仙境如今变得宛如地狱。 云层之巅,扶摇被苏蛋蛋一剑打得飞身坠落下去,坠入进烈火之中。 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看着迎面而来的汎冽,扶摇心中是无尽的愤怒与怨恨,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乃是夜羲的转世,可是看着那张与夜羲一模一样的脸庞,扶摇的心像是被毒虫啃噬一样,怨恨,妒忌,愤怒,悲伤在心中膨胀。 她一袭白袍站在滚滚的烈火之中,如墨的青丝被火舔得卷起,那烈火却不能伤她分毫,怒目看着汎冽与苏蛋蛋,她一伸手,掌心一道金色的光芒凝聚,整个扶摇山开始颤抖。 地震山摇间,扶摇山开始崩裂,一个个巨大的石人从地底拔地而起,双眼燃烧着烈焰,愤怒地对着汎冽与苏蛋蛋咆哮,捶着胸脯,冲过去。 扶摇掌控着十二座石人,布成阵法,将汎冽与苏蛋蛋困在中间,她双手在胸前飞快地扣出印节来,一道华光从身上泛起,一瞬间,她的身份分裂出十二个分身来,十二个分身站在十二个石人肩膀上,操纵着十二个石人,攻击苏蛋蛋和汎冽。 “八荒兽,共战。”苏蛋蛋一声厉喝,八荒兽化作一道流光飞来,飞入她体内,开始共战。 巨大的八荒兽被石人团团围住,分不清哪一个是扶摇的真身,且每一个分身的力量与她的真身不相上下,苏蛋蛋驾驭着八荒兽,在石人中打斗,石人在分身的控制下不断地变幻,苏蛋蛋眼中现出不耐烦来,飞身跃下八荒兽的肩膀,身影化作一片浓墨一样的黑暗,瞬间笼罩了四周,将石人笼罩在黑暗之中。 扶摇站在石人的肩膀上,苏蛋蛋化作了浓墨,她找不到她的踪迹,可是,下一秒,黑暗钻入石人之中,如一阵风,瞬间肢解了石人。 巨大的石人咆哮着踉跄倒下地上,扶摇飞快地结印,想要重新操控石人,可是,身后,一道风刮过,苏蛋蛋身影如鬼魅一般凝聚而出,一掌击中她的后背。 扶摇被打得摔落在地,飞快地爬起,周身金色的光芒溢出,巨大的力量卷出,身后,汎冽持剑飞身而来,扶摇转身一掌打过去,巨大的力量结成一道金色的光芒,穿过汎冽的胸膛。 伤了汎冽,扶摇大吃一惊,她虽然憎恨他不记得了自己,可是真要伤了他,她心里是舍不得的,她比谁都清楚他为何不记得她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非他的本意,他只是被那苏骨蛊惑了罢了。 “夜羲”扶摇慌张地上前,想要道歉,身后,一柄黑得的剑凌厉地飞来,贯穿她的胸膛,她被重创得一个踉跄,跌倒在汎冽面前。 第1071章 一命抵一命? “苏骨,你好卑鄙,我饶不了你。”扶摇捂着受伤的胸口站起来,怒目看迎面而来的苏蛋蛋,掌心凝聚出一道金色的八卦来,一掌打出去,苏蛋蛋抬剑去挡,扶摇凌空跃起,身影一瞬间穿过金色的八卦,手中的剑眼看就要刺中她的眉心,忽然眼前一道耀眼的华光闪过,扶摇眼前一晃,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苏蛋蛋只看见眼前一道耀眼的华光闪过,接着扶摇凭空消失不见。 不见了? 四周的石人与分身也随之消失不见,苏蛋蛋提剑怒然上前,厉声道:“扶摇,你给我出来。” 缥缈的虚空之中,一个空灵威严的声音传来,是圣母。 “苏骨,你的人杀死了水仙,而扶摇杀死了你的孩子,一命抵一命,这件事就此到此为止,你们与东庭之间的争斗是你们的事情,与扶摇无关,我希望此事就此一笔勾销,两不相欠。”虚空之中,圣母威严的声音缥缈地传来。 汎冽闻言瞳孔骤然紧缩,不敢相信地猛然抬头看向虚空之中。 扶摇杀死了苏祜? 他眼中是陡然卷起的杀意,握剑的手指不自觉紧捏。 “一命抵一命?”一声冷笑,他身上是卷起的煞气,道,“扶摇死了,才算是一命抵一命,她还活着,就永远欠我一条性命,圣母,你护不了她的性命。” 他阴冷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咬出来的。 “汎冽,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与扶摇日后终归还要相见,今日你一时之怒杀了她,来日你会后悔的。”圣母威严的声音道,“汎冽,不要忘记了你的使命,不要忘记了你身上背负的责任,你侧耳好好地听一听,东庭帝君拿着除魔令率兵攻入了蛇王城,你的子民悲叫的声音,你难道全然没有听见吗?” 话音说完,天空中恢复一片宁静。 汎冽心中一惊,猛然回头,扶摇山结界之外,前来通风报信的士兵焦急地大叫着:“陛下,东庭攻入蛇王城中了。” 东庭居然在这里时候攻入蛇王城中,趁火打劫。 汎冽起身抓住苏蛋蛋就走,道:“我们走。” 望着眼前的扶摇山,苏蛋蛋心中不甘,想起小团子,她眼泪滚滚而落,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去了一角一样,那个地方空荡荡的,疼痛难忍。 “我要去找圣母,我要同她一命换一命,拿我的命,换扶摇的命,我要杀了扶摇,我要杀了她。”最后一声,她崩溃地嚎啕大哭,脚下焦土中是卷起的黑烟,她悲痛地哭着,悲怆的声音在空寂的扶摇山孤独地盘桓。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顾不上,她只想杀了扶摇,她恨不能咬碎她的骨头,撕裂她的皮肉,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她从未如此地恨过一个人,只想要她死在她的面前。 汎冽抓紧了她,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紧紧地抱紧了她。 “对不起。”他低沉的声音痛苦地道。 保护她,保护苏祜,这是他必须做到的事情,可是他却一样都没能做好,东庭帝君拿着除魔令攻入了蛇王城,必定是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而苏祜惨死扶摇手中,他却未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第1072章 除魔令出,攻城 他心中是巨大的悲痛,可他却连哭的权利也没有,他所面对的,是天界浩浩荡荡的天兵,是与三界为敌的灭顶之灾,是整个妖界的一场浩劫。 “苏骨,好好地活下去,无论背负着何种重量,好好地活下去,我爱你,每一天,每一刻,爱着你。”他话音落,掌心紫色的力量卷出,一掌击中她的后颈。 苏蛋蛋脸上错愕的表情凝固,不敢相信地抬头看汎冽,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失去意识,无力地倒入他怀中,昏睡过去。 汎冽抱着她,飞身离开扶摇山,冲出结界,身后八荒兽与海东青急忙跟着出去,结界外面是焦急等候的士兵,见到汎冽出来,急忙上前,焦急地叫道:“陛下,不好了,东庭帝君拿着除魔令率领着所有天兵攻入了蛇王城中。” 汎冽扭头看八荒兽,八荒兽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汎冽将苏蛋蛋放到八荒兽的背上,道:“你带着她,去须弥山。” 八荒兽心领神会,点头,驮着苏蛋蛋朝着须弥山飞快地跑去。 海东青焦急地扭头道:“我呢?需要我做什么,陛下尽管吩咐。” 汎冽沉默地停下来,眼中是挥之不去的阴暗,道:“如果我死了,帮我看着她。”说完,他提剑,敛眉飞身朝着蛇王城的方向如一道流星飞快地飞去。 海东青怔怔地愣在那里,仿佛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一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它的视线里,它终于回神,心中忽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红了眼眶,一转身,咬牙飞快地追着苏蛋蛋而去。 扶摇山结界处恢复宁静,风轻云淡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直到金色的风铃鸟钻出来,黑色的眼眸如浓墨一样,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与此同时,蛇王城外,魔炎远远地看着杀进城去的东庭帝君,整个蛇王城被天兵包围,这一次,东庭帝君率领而来的不仅仅是东庭天兵,而是整个天界的天兵都来了,包括凤丘。 除魔令出,天界所有仙家都必须团结一致,除魔。 扶摇山中苏蛋蛋一怒释放出巨大的力量,而那巨大的力量,能够在顷刻间将仙家魔化的,天底下除了言骨,便再没有人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了。 无论苏蛋蛋是不是言骨,一个魔族,能够在顷刻间将仙家魔化,这对于天界对于三界所有仙家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威胁,这令他们想起了一千年轻东景帝君的预言,黑暗开始蔓延。 天界乃是执掌三界的核心,一旦天界开始魔化,三界都将混乱,整个世界都将乱套,天界的秩序不允许挑战,更不允许任何威胁的存在,更何况那样的威胁来自一个魔族。 所有的仙家史无前例地达成统一,团结起来,诛杀苏骨,而一直以来包庇其的蛇王城,以同谋者之罪,处以极刑,灭族。 整个蛇族,都将从三界消失不见。 天兵们在蛇王城中大开杀戒,其他各族大王不敢擅自派兵增援,因为这一次他们所面对的,是整个天界。 第1073章 汎冽,交出苏骨 蛇王城陷入孤立无援之境,魔炎透过金铃鸟目睹了苏祜被杀,苏蛋蛋与扶摇精彩的决斗,他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大战,汎冽已经归来了,以他一人之力,面对天界千军万马,面对天界所有仙家,他不可能赢。 诛灭一个蛇族,天界当然不需要摆出如此大的阵势,可是要杀一个魔神,他们就必须要凝聚一切可以凝聚的力量,这样的殊荣与待遇,只有魔神言骨,才能获得。 魔炎静静地看着蛇王城中的屠杀,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浑身的血液也随着眼前的屠杀而沸腾。 蛇王城上空,汎冽如一道流星飞快地坠落下来,“轰!”地一声巨响砸落在地,东庭帝君听见声音扭头,飞快地朝着汎冽杀过去,云峥闻声立即与血兽共战,朝着汎冽杀过去。 随着汎冽的出现,所有仙家将目标集中在了汎冽身上,纷纷地围拢过去。 凤丘得到除魔令的命令,只得集结人手听从东庭帝君的面临前来蛇王城中,只是凤帝不愿亲自带兵,对她而言,前一刻还是盟友,后一刻却要开始屠杀,这是她不愿见到的事情,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蛇王城的王后,居然是转世言骨。 凤帝不愿亲自带队而来,于是命凤曦前来。 蛇王宫中,汎冽落地,四周是不断追击过来的仙家,虎视眈眈地将他团团围住。 凤曦率先抵达,不等众人动手,上前一声厉喝:“汎冽,这是我们与苏骨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将苏骨交出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汎冽握紧手中的剑,冷冷地瞥一眼四周蠢蠢欲动的仙家们,一声冷笑,道:“想要杀她,先问问我手中的剑,肯不肯。” “汎冽,你不要执迷不悟,那苏骨乃是言骨转世,她一定是瞒着哄骗了你,我们相信你是无辜的,只要你将苏骨交出来,我们能够放你一条生路。”一个仙家不愿将事情闹大,疾声大叫着。 对于他们而言,就算是灭了整个蛇族,只要汎冽还活着,他们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汎冽与天帝之间的关系。 如今天帝不在,东庭帝君利用除魔令掌权天界,东庭帝君要杀汎冽他们管不着,可是要他们杀了汎冽,他们不敢。 与其说惧怕汎冽的力量,倒不如说是惧怕天帝的降罪。 汎冽道:“她是我的妻,是我的女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妻子,苟且偷生。” “难道你就不为蛇族数万的无辜生命着想吗?”凤曦焦急地道。 汎冽抬眸冷冷地看对面的东庭帝君,道:“如果我交出了苏骨,你们是不是就能放过了蛇族?你们不会。” 从一开始,他们的生机就不在这群仙家身上,无论他与苏骨如何,东庭不会放过蛇王城,不会放过蛇族。 只能,一战到底。 “无需多言,动手吧。” 暴乱的蛇王宫中,狂风之中,他冷冷地抡起手中的剑,四周是将他团团围住的仙家们。 众仙家为难地相视左右,东庭帝君举起手中金色的除魔令,一声命下:“杀。” “杀!” 一声呐喊,四周仙家蜂拥而上,像潮水一样,朝着汎冽卷去。 第1074章 不自量力啊 东庭帝君率领数万天兵下界,整个蛇王城寡不敌众被包围在城中,战火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整个蛇王城陷入一片屠杀之中,惨烈的叫声和哭嚎哀求的声音响彻云霄,云城之巅凄凉的叫声弥漫,护城的士兵在大祭司与大护法的带领下血战,抵御入侵的天兵。 可是天兵之众,哪里挡得住。 蛇王宫中,一声巨大的咆哮,墨黑的蛇盘桓而起,叫嚣着直冲云霄,四周是跟随着厮杀着的仙家们。 “陛下!”血战中,大祭司抬头看过去,急得一声大叫。 水银和水墨童子见状立即飞出去,追上去。 他们所面对的,是浩大的天界,是天界几十万的天兵。 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是一场必败的博弈。 妖界之大,可是却没有一个家族敢来助战,昔日与蛇王城联盟的凤族也成为了敌对。 凤曦追在最后面,焦急地望着被包围的汎冽,紧握着手中的剑,不忍动手。 他于汎冽虽然并无深交,但是对汎冽他心中是敬佩的,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天界之中,他作为一个蛇妖,所行之事却是那些仙家们望尘莫及的,就连东庭帝君,也远不及他。 杀这样一个忠义正直的人,凤曦下不了手。 可是除魔令出,整个天界都要听从东庭帝君号令,诛杀魔神。 在众仙家的助战中,东庭帝君与云峥前后夹击,云峥与血兽共战,浑身猩红的血兽咆哮着,冲过去一掌击中汎冽的腰部,汎冽被打得一个踉跄几乎从云巅跌落下去,怒目咬牙转身一剑挥过去,血兽来不及缩回爪子,被汎冽一剑斩伤了爪子。 东庭帝君祭出天雷,滚滚的天雷锁住汎冽的身体,道:“汎冽,今日我便要你形神俱灭。” 四周仙家们立即上前助战,祭出仙器,打向汎冽。 汎冽被打得从云端跌落下去,狼狈地滚落在地,水银童子飞身过去,挡在汎冽面前,面对追来的仙家们,起身冲过去。 东庭帝君手中的剑飞出,巨大的力量霸道地穿过水银童子的身体,血兽趁机飞过去,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地将水银童子一口吞下。 水墨童子见状眼瞳骤然紧缩,立即飞身而去,朝着血兽飞去,吞下了水银童子,血兽的力量得到了增加,一扭头看见送上门的水墨童子,狰狞地笑起来:“不自量力。” 血兽凶猛地越过东庭帝君冲过去,一口将迎面而来的水墨童子也吞了下去。 可是黑白童子下肚,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血兽肚子里膨胀开来,撑爆它的肚子。 血兽一声惨叫坠落下去,它破掉的肚子里一道黑色飞出来,浑身是血的水墨童子抱着水银童子落地,虽然从血兽的肚子里逃了出来,可是水银童子身体被东庭帝君的剑重伤,浑身是血地倒在水墨童子的怀里。 “水银。”水墨紧紧地抱着他,焦急地喊一声。 水银童子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来,他与他一胎同胞,从娘胎里开始他们便一直在争,一直在斗,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叫过他一声哥哥,仿佛叫出了那个名字,便是输了。 第1075章 走,离开这里 都说一胎同胞的兄弟,是从一个灵魂是分裂而出的,是不完整的。 如今,他终于要完整了。 “哥哥啊” 他虚弱的声音宛如叹息,身体忽然开始溃散,化作一抹流光,荧荧的光芒卷入水墨童子体内,将他所有的力量,全部注入水墨童子体内。 “水银?你做什么?”水墨童子大惊,慌忙伸手去抓,可是指缝里穿过的,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那注入的力量开始修复他受伤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壮大,可是那样的壮大,却是以水银的消失作为代价换来的。 水墨视线顿时一片模糊,怔怔地看着眼前,眼泪忽然仓惶而落,那一刻,从来稳重理智的他,眼泪滚滚而落,哭得像个孩子。 再也没有了,这个世上,和他最相似也最不相似的那个人,不见了。 失去是什么含义? 是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方,猝不及防的,他就消失不见了。 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找不到那个与他一样的人了。 “啊啊啊——”一声怒吼,水墨童子眼睛瞬间一片通红,愤怒地冲向东庭帝君。 他的面前,面对的是以东庭帝君为首的,浩浩荡荡的仙家神将。 “水墨,回来!”大祭司心惊胆战地一声怒吼,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这是找死。 水墨童子怎么可能是东庭帝君的对手,怎么可能是那些仙家的对手。 不等东庭帝君出手,云峥提剑飞身而出,挡住水墨童子的攻击,掌心血红的力量凝聚,一掌,将水墨童子打飞出去。 汎冽忽然掠身而起,接住了水墨童子,水墨童子被云峥打成重伤,挣扎着还要上前,汎冽摁住了他,垂着阴沉的眼眸,沉声命令:“走,离开这里。” 水墨童子不甘心地怒声道:“可是” “走!”一声怒吼,汎冽抓住水墨童子,将他朝着外面狠狠地一掌打出去,将水墨童子打得飞身出去,飞出包围圈去。 东庭帝君嘲笑地看着困兽之斗的汎冽,道:“你自己已是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汎冽拎起手中的剑,抬头看东庭帝君,道:“从你率兵而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没想过活着全身而退,东庭帝君,你拿着天帝的除魔令,口口声声说要除魔,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世上除了言骨,还有一个更大的魔。” 东庭帝君眯眼,道:“魔神言骨乃是万恶之源,是黑暗之祖,除了她,这世上还有更大的魔?” 汎冽嘲讽地盯着东庭帝君,掌心是凝聚的力量,轻蔑地吐出一句话来:“你的野心。” 话音落,他身体瞬间爆发,提剑朝着东庭帝君以摧枯拉朽之势而去。 东庭帝君脸色陡然一变,掌心金色的力量凝聚,飞身朝着汎冽而去。 其他仙家停下来,看着与东庭帝君打斗的汎冽,云峥见状道:“诸位难道就打算这样袖手旁观?还不前去助战!” 云峥一声命下,提剑朝着汎冽而去。 其他仙家无奈,不情愿地上前,朝着汎冽而去。 第1076章 杀出城去 蛇王城中打成一片,而与此同时,妖界其他各族却在隔岸观火,谁也不敢轻易出兵,若是这是一场妖界与东庭之间的战争,他们愿意出兵,可是除魔令出,这是魔界与天界的战争,各大家族的大王谁也不敢贸然出兵。 因为他们要与之对抗的,是整个天界啊。 狼族王宫中,云烈静静地坐在王座之上,听着前方探子传来的消息,蛇王城被包围了,天兵已经开始屠城了,就连无辜的百姓,也没能幸免。 冰冷的大殿之中,云烈沉声皱眉,道:“再探。” “是。”先锋立即跑出去,继续打探消息。 云烈摩挲着手下的王座,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很快地,整个蛇族都将被灭族。 “陛下,蛇王城打成这样,您当真不去助战吗?”旁边手下焦急地问。 云烈道:“其他各族都按兵不动,我若孤身前往,只怕会引火烧身,东庭放出了话来,只要我们按兵不动,就不会牵连到我们。陛下虽然对我有恩,但我是狼族的大王,我要为整个狼族负责。” 手下无奈地点头,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此时此刻,云烈心中是复杂的,兴奋而又难过,难过的是他的英雄他一直以来想要成为的那个王者,就要陨灭了,兴奋的是,一旦汎冽灭亡,他的时代就要开启了,一旦汎冽死了,妖王之位就会空置下来,而他,又是所有妖族之中,最有能力问鼎妖王之位的一个。 他正想着,门外先锋风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跪下来一声大叫:“报大王,狐族大王离殇带着人马杀进蛇王城了。” “什么?”云烈大吃一惊。 几个家族之中,他最没能想到的那个人居然是离殇。 狐族与蛇族向来不交好,甚至离殇一直与汎冽不和,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到最后,敢冒死杀进蛇王城的人,居然是离殇。 蛇王城中,大祭司正带领着将士做困兽之斗,狐王离殇率领着人马杀进来,从外面杀出一条路来,杀到大祭司身边。 “快带人离开这里,这根本就没有胜算。”离殇抓住大祭司,一声厉喝。 大祭司没想到杀进来的人居然是离殇,道:“怎么是你?” 离殇道:“当初天兵下界,东庭在妖界布下结界,汎冽令我狐族免受灭顶之灾,今日狐族以死相报,我们两清了。”他说着,一转身挡住身后杀过来的天兵,“撤!” 大祭司扭头对身边的将士道:“杀出城去。” “杀——”众将士一声怒吼,浴血随着狐族朝着外面杀出去。 可是,即便有狐族的帮忙,他们面对的是几十万的天兵,想要突围,狐族的力量根本就微不足道。 不过是自投罗网。 魔炎站在山顶上,远远地看着杀进城的狐族,不一会,又听到城门口整齐的呐喊声,蟾族的人带领着士兵也跟着杀进来了。 八大家族,还剩下五大家族。 魔炎冷漠地看着蛇王城中的厮杀,无论汎冽能否逃脱升天,狐族与蟾族都将受到牵连,被连累的是狐族与蟾族两个家族,灭族对于天界而言轻而易举,东庭帝君说到做到。 第1077章 因为你内心的妒忌 可是对于狐族来说,汎冽于狐族有恩,对蟾族来说,王就是王,无论面对的对手是谁,作为臣子的永远不能因为对手过于强大而害怕得收起了弓弩,就算前面是洪水猛兽,作为臣子的要做的,便是挡,是护,是保护他们的王。 两个种族,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此时此刻他们浴血在蛇王城中,以热血,以钢刀,捍卫他们的王。 巨大的蛇身直冲云霄,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云霄迸射而出,挡住汎冽的去路,东庭帝君率领着众仙家,以压顶之势从天而降,强行地将汎冽打回地面。 他不甘心地怒吼着,挣扎着,被那强大的金光打下来,打回成人形,“轰!”地一声巨响落地,吃力地举起双手,挡住头顶打下来的金光。 他的头顶,是浩浩荡荡的仙家,以东庭帝君为首,掌心的力量打下来,誓要将汎冽打得元神俱灭。 汎冽屹立于那金光之中,巨大的力量之下脚下的土地崩裂开来,掌心的剑在那光芒中碎裂,开始消失不见,他银色的长发被那打下来的力量卷得狂飞,乌金的长袍在风中猎猎声响,俊美的脸因为承受巨大的力量而开始变得扭曲。 “汎冽,受死吧。”一声厉喝,东庭帝君猛然用力,身后的仙家们随之用力,众人之力打向汎冽,“轰——”地一声巨响,耀眼的金光中,汎冽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踉跄,身影被金光吞没。 与此同时,元山之中,圣母殿中,扶摇跪在水面一样的镜面上,四周是绽放的莲花,眼前是无垠的空间,一眼望不到边。 这里是圣母的元山,无穷变幻,包罗万象,扶摇跪在元山的核心——浮屠镜中,耳边响起圣母的声音。 “扶摇,我曾经告诫过你,夜羲下界之事,你万不可插手,你为何不听本座的话?” 扶摇低着头,想到苏骨,手指不自觉紧捏,道:“圣母的话扶摇一直铭记在心,可是那苏骨欺人太甚,杀了水仙,我杀她儿子,不过是一命抵一命。” 圣母道:“水仙妄想改变命盘的方向,妄图干涉下界,这是她命中的劫难,也是她咎由自取,你杀了苏祜,究竟是因为水仙,还是因为你内心的妒忌呢?” 扶摇愣了愣,抬头看向眼前的虚空,眼前是一片无垠的星空,不见人影,她道:“妒忌?” 她杀死苏祜,是因为苏骨杀死了水仙,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水仙报仇,可是妒忌?妒忌苏骨吗?妒忌她有一个儿子,妒忌她与汎冽鹣鲽情深,妒忌她有着她所没有的一切? 不,她怎么可能妒忌她,她比谁都清楚,苏骨所拥有的,不过是凡间转瞬即逝的恩爱,一旦夜羲苏醒,于他而言,苏骨便什么也不是了。 那样短暂的恩爱,她怎么肯恩妒忌,她是扶摇山的娘娘,是尊贵的上神,她怎可能有妒忌这样的情绪。 “没有,我从未妒忌过任何人,更别说是对一个妖魔。”她矢口否认。 圣母道:“有还是没有,问问你的心,扶摇,夜羲下界,是他的劫,更是你的劫,他的劫就要过去,可是你的劫” 第1078章 从此岁月漫长 说到这里,圣母一声叹息,良久一声忠告:“扶摇,你记住,世上有三种东西不要挽留,消失的生命,流逝的时间,和一个不再属于你的人。你好自为之。” 圣母说完,一声叹息,便再也不愿说话。 扶摇的心顿时像是刀割一样,疼得难以忍受。 世上有三样东西不要挽留,一种是消失的生命,一种是流逝的时间,一种是,一个不再属于你的人。 可是夜羲,该是属于她的。 不能放弃,她那样地爱着他,如何能够放弃。 寂静的浮屠镜上,她的心神忽然一恍,捕捉到一丝异样,猛然回头看身后下界的方向:“夜羲?” 与此同时,须弥山上,安静的禅房之中,五日小和尚双手背在背后,看着榻上昏迷的苏蛋蛋,八荒兽焦急地在旁边来回踱步,不安地望着苏蛋蛋,海东青火急火燎地从外面飞进来,叫道:“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东庭帝君拿了除魔令带着人马跑到蛇王城中去了,现在里面打成了一片焦土,整个蛇族都要完蛋了。” 五日小和尚跟着摇头叹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榻上,昏迷中苏蛋蛋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睡梦中许多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汎冽将她打晕的那一刻,她一声惊叫,猛然睁开眼睛:“汎冽!” 海东青和八荒兽立即跑过去,叫道:“你终于醒啦。”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禅房,耳边是袅袅的诵经声,她扭头环顾四周一眼,看见五日小和尚,忽然明白过来,这里是须弥山。 他将她送到了须弥山上来。 她仿佛睡了很久,睡梦里苏祜不在了,汎冽不在了,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三界众生,还是那样地各自生活,似乎什么也不曾改变。 可是天地之大,于她而言,却是宛如人间地狱。 从此岁月漫长,留给她的,也就只剩下了岁月。 她猛然回神,下榻不顾一切地朝着外面跑去,奔跑的同时,手中的剑瞬间凝聚而出,身后海东青焦急地追上去:“你别去了,东庭帝君正找人找抓你呢,你快回来!” 八荒兽如闪电般飞快地跑出去,追上去。 出了寺庙,她腾云而起,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腾云而去。 五日小和尚也跟着走出来,望着苏蛋蛋离去的方向,想了想,跟着一同前去。 蛇王城中,一片惨状,到处都是被屠杀的蛇族尸首,到处都是被焚烧的痕迹。 烽火尚未熄灭,城中遍地尸骸,地面上是流淌尚未凝固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天兵面无表情地清理城池,整个蛇王宫被毁成了一片废物,那废墟之中,耀眼的金光消失不见,汎冽单膝跪在地上,保持着抵御的姿态,耳鬓是滴落的鲜血。 大祭司与大护法带着人撤离了蛇王城,撤离的士兵朝着人间逃窜而去,天兵们将目标集中在汎冽身上,只要杀了汎冽,其他余孽,不足为惧。 天兵们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聚集而去,蛇王城中,看着被打得连神魂都快要崩塌的汎冽,众仙家于心不忍。 第1079章 他该为谁助战 东庭帝君于人群中走出来,猎猎狂风中居高临看着废墟之中强撑着肉身的汎冽,冷眸的双眸寒光一闪,手中神器仙气凝绕,周身力量迅速凝结,誓要将他一击毙命。 除魔令,除的不是魔神,不是苏骨,而是汎冽。 从一开始,他最终的目的便是他视之为最大敌人的汎冽。 “汎冽,你与魔族勾结,包庇转世言骨,居心叵测,罔顾天帝乃至三界众生的期盼,生灵涂炭,而今我率领众仙家天众,将尔诛杀于此,匡扶三界,以正天道。” 猎猎的狂风中,整个蛇王城被战火焚为一片废墟,空气中是弥漫的血腥与烽火,东庭帝君清冷的声音在惨烈的蛇王宫中格外讽刺,一字一句落地分明。 人群中,凤曦望着被数万天兵层层围住的汎冽,他的脚下土地被焚得焦黑,身上滴落的血液染红了地面,四周是潮水般的天兵,手持兵器整齐地对着他严以待命。 他冰冷的眼眸讽刺地抬起,轻蔑地看着东庭帝君,凉薄的唇掀起一抹冷笑,握着剑的手指用力,白皙的手指根骨分明,周身是陡然卷起的煞气,骤然爆发的力量将四周围拢的天兵打得飞散开去,一声冷笑,狠戾地提剑势如破竹地朝着东庭帝君而去。 四周仙家惊得下意识后退,蛇王汎冽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谁也不敢肯定,只是这一战之后,几乎被打得散形的他,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东庭帝君抬剑,化作一抹巨大的光朝着汎冽打去。 极快的速度中,汎冽乌黑的身影化作一抹黑光,与东庭帝君相撞,一黑一白的光芒迸射出巨大的力量。 “轰——”地一声巨响,黑白交融的光芒迸射震荡而开,整个蛇王城随之巨响,四周仙家慌忙抬剑去挡,手中仙气被巨大的气浪折断。 天兵们惊叫着被打开。 云峥忽然伸手,一声命下:“共战。” 血兽化作一抹绯红血光钻入云峥体内,与神兽再次共战,云峥带着血兽纵身跃入那光芒之中。 人群中,凤曦握紧手中的剑,看不清那巨大光芒之中的战况,望着光芒中混战的汎冽与东庭帝君,他迈脚,想要上前,可是进了那光芒之中,他该为谁助战? 为东庭帝君?为汎冽? 一个是他所不齿的,一个,是他所不能的。 他是凤族弟子,他身后背负的是整个凤族,因一己之私心将整个凤族推至漩涡之中,是他所不能的。 如果,他所爱之人不是苏骨,不是魔神,这一场浩劫,本是可以避免的啊。 “轰——”一声巨响,那光芒陡然迸射炸开,云峥操控着血兽从那光芒之中咬着化作巨蛇的汎冽窜出来,被咬住了七寸,汎冽怒吼挣扎着,黑色的蛇身遍体鳞伤,剥落的蛇鳞上血肉模糊,斑驳的血水随着挣扎洒落了一地。 “陛下!”虚空中,梵音一声惊叫掠身而来。 他身后,是紧随其后的大祭司。 两抹白色的身影飞速地掠过去,手中剑气割伤了血兽的脸,血兽一声惨叫后退,怒吼着猩红的眼睛怒目冲着三人咆哮,大护法掌心力量迅速凝聚,脚下土地一个巨大的石人破土而出,挡在血兽面前。 第1080章 去死吧,汎冽 “螳臂当车。”云峥一声冷笑,操纵着血兽与石人打起来,大护法跃上石人,对抗云峥,对大祭司一声厉喝:“带陛下离开。” 汎冽巨大的身影化作人形,殷红的血湿透了衣衫,大祭司扶着他,顿时红了眼睛,咬牙扶起他就要逃走。 “想逃?没那么容易。”东庭帝君身影如鬼魅般忽然掠来,手中剑如长虹而来。 汎冽遍体鳞伤地被大祭司搀扶着,一抬眸,看见持剑而来的东庭帝君,眉锋忽然一皱,猛然用力地将大祭司推开,抬剑就挡。 冰冷的剑锋在那冰冷白耀的神器之下瞬间碎裂,东庭帝君手中的剑霸气地碾碎了他手中的剑,一剑,贯入他的掌心,从他的掌心一剑入顶,穿透他的手臂。 “陛下!”大祭司一声惊叫。 东庭帝君一剑,嗤啦一声,生生地将他的手臂筋骨,连皮带肉挑开。 再也支撑不住。 汎冽一个踉跄,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 “陛下!”大祭司失声怒吼,瞬间眼睛通红,猛然扭头看向东庭帝君,掌心力量凝聚,怒声道,“东庭帝君,你屠我蛇族,焚我城池,我以数万蛇族臣民亡灵起誓,诅咒你永世孤苦,不得解脱。” “诅咒我?数万亡灵又算个什么东西。”一声冷笑,他眉目间极尽嘲讽,连天帝他都不放在眼中,又何惧一个小小蛇族的诅咒。 话音落地,他身影一掠,如一道白光朝着大祭司而去。 大祭司掌心力量凝结,一掌,全力以赴击向东庭帝君。 可是,一个是蛇族祭司,一个是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帝君,这根本就是一场蛋与石头的博弈,以卵击石。 东庭帝君手中的剑震碎了大祭司掌心的力量,一剑,穿透了他的心脏,巨大的光芒之中,大祭司的身影被吞没在那光芒之中,化作灰烬,湮灭消失不见。 “梵音!”大护法一声惊叫,操控着石人顿时分了神,被云峥一掌,从石人肩上打落在地,血兽飞扑过去,一口,咬断了他的手臂,被血兽摁在地上,失声惨叫。 东庭帝君拎着剑看着神识渐渐濒临崩溃的汎冽,缓缓走过去。 倒在冰冷的地上,他感觉四肢百骸仿佛不属于自己,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东庭帝君,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直到看见他金色的衣袂在他面前停下来,他听见东庭帝君轻蔑嘲讽的声音。 “汎冽,到最后,还是本君赢了。”东庭帝君俯瞰着神识正在溃散的汎冽,眼中是极尽的讽刺,抬起手中剑,对准他的心脏,手中剑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刺入,随着他的刺入,汎冽嘴角殷红的血汹涌地溢出,愤怒地瞪着东庭帝君,染血的手忽然用力地握住东庭帝君刺入的剑刃。 东庭帝君冷漠地俯瞰他,唇角一掀,冰冷地吐出三个字:“去死吧。” 去死吧,汎冽。 早就该死了的人,能够与他抗衡如此之久,已经够了。 这个世上,他再不想见到汎冽,再不想见到那个毁了他所有谋算,毁了他的天下的蛇妖。 第1081章 赢不来尊重 区区一个蛇妖,能将他逼得如此境地,这个世上,再不能有第二个。 所以,去死吧,汎冽。 他的天下,容不下他。 话音落,他掌心陡然用力,手中的剑用力穿透他的心脏。 心跳在瞬间戛然而止,汎冽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连同那狂涌的疾风,也在一瞬间停止了,整个蛇王城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安静得就连风声也听不见。 杀死了汎冽,东庭帝君拔出剑,站起身来,四周是沉默的仙家,他目光扫四周一眼,迎来的却不是崇拜与钦佩,更不是臣服与尊敬,而是畏惧,是厌恶。 东庭帝君顿时为之一怔,这样的眼神,他比谁都清楚。 一如当年,为了帝君之位,他诛杀四海魔兽,当他浑身是血地站在天界时,迎来的却不是四海的朝拜与尊敬,而是对一个贱民的厌恶和畏惧,因为血统的不存,于这九重天上即便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身份,可是他却赢不来旁人的尊敬与尊重。 他们瞧不起他,可却又畏惧于他,所以他们即便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他,却还要尊他一声帝君。 他们厌恶他,又畏惧他。 他想要成为这三界之中至高无上的王,想要成为凌霄殿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想要接受四海的朝拜与尊重。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无论他变得有多强大,无论他成为了谁,哪怕今日他脚下踩着的天帝的尸体,他们能给他的,也只有畏惧和厌恶。 生来就是卑贱,却妄想逆天改命。 痴人做梦。 可是,这个梦,他却偏要做下去。 哪怕是畏惧,哪怕是厌恶,他也要他们不敢将这厌恶言于表,露于行。 赢不来尊重,赢来这万世的战栗,也是痛快。 “铮——”他手中的剑用力地飞插入地,面对浩浩荡荡的天兵与众仙家,霸气冰冷的声音响彻四方。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尔等,谁敢来战?” 霸气的声音呼啸而开,天兵们随之下跪,一声高呼:“帝君万岁!” 整齐的呐喊响彻云霄,众仙家顿时脸色大变,仙家之中,早已与东庭勾结的仙家随之跪下,恭敬呐喊:“帝君万岁。” 其他仙家大惊失色,惊慌地扭头环顾四周,凤曦顿时惊觉不妙。 这一场除魔,诛杀了汎冽毁灭了蛇王城,下一步便是颠覆天界,东庭帝君邀众仙前来除魔,杀了汎冽,接下来便是收服众仙,这些前来助战的仙家中,大多早已被东庭收买,若有人敢不从,只怕是没法活着离开蛇王城的。 云峥站在凶猛的血兽肩膀上,环顾那些站立不敢表态的仙家,道:“诸位叔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天帝昏庸无道,不顾三界生死,终日沉溺混沌之中,是我父君,力挽狂澜,诛杀邪魔,也是我父君,匡扶天下,平定叛贼,这天下,该由能者居之,诸位叔伯难道想要逆天而行吗?” 人群中,一个仙家站出来,怒目厉声道:“放肆,东庭,天帝他老人家为维护六界秩序这些年来一直忙于混沌界中,你假借除魔之名祸乱天下,如今还妄图逆天而行,你们这是谋反,是叛逆!” 第1082章 一切都完了 东庭帝君负手而立,冰凉地道:“是又如何?” “你!”那仙家没想到他会承认得如此干脆,一句话顿时噎住,怒目气得浑身发抖,一拂袖,道,“此事我定当上奏天帝,东庭,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转身腾云就想走。 他身边,那跪着的仙家立即起身,从后面一剑贯如他的胸膛。 他万没料到,震惊地回头,身后,仙家手中的剑狠狠一拧,一掌打去,他的身影顿时碎裂,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其他仙家见状顿时脸色大变,凤曦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无名业火,早知如此,方才还不如助战汎冽,战个痛快。 “我凤族自诞生便只忠于天帝,我凤族,宁可战死,亦不做乱臣之辈。”一声厉喝,凤曦手中凤火“轰”地腾起燃烧。 四周站着的仙家见状纷纷站在了凤曦身旁,拔出了手中剑,怒目看东庭帝君,道:“士可杀不可辱,便是死,我等也要死得磊落。” “死何惧,便是死,也断不做尔等鼠辈。” 嘹亮的呐喊士气高涨,众仙家怒目面对东庭帝君乃至数十万的天兵,视死如归。 面对宁死不屈的仙家与凤族,东庭帝君邪肆地笑起来,嘲讽地道:“死得磊落,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磊落。”话音落,他眸中是闪过的寒光,冰冷的声音落地,“杀。” 一声命下,云峥立即率领叛乱仙家与天兵而起,开始围剿。 偌大的蛇王宫前,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乱战之中,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大护法吃力地朝着汎冽的尸体爬过去,眼见他的尸首在天兵的践踏之中碾过,他一寸一寸地朝着汎冽的尸首爬过去,焦土的地面爬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来。 “陛下”爬着爬着,他的视线一片模糊,眼泪忽然滚滚而落。 还剩下什么? 都完了。 梵音死了,汎冽死了,整个蛇王城覆灭了,整个蛇族,也将要完了。 一切都完了。 若是,能再强大一些,能再强大一点,他们是不是就能足以对抗这汹涌而来的天兵? 如果能够再强大一点。 最后一声,大护法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哭喊,痛苦地停在了那里,望着汎冽冰冷的尸首,看见天际之中飞落的人影,一袭白裳,穿过浩浩荡荡的天兵,越过混战的人群,飞奔着,不顾一切地朝着汎冽而去的苏骨。 混战的人群中,她浑身发抖地飞奔而去,跪落在他的身旁,飞快地将他抱入怀中,可是还是迟了。 他的身体早已冰冷,他的血液早已凝固。 “不可能,不可能”她绝美的容颜瞬间失去了颜色,掌心是瞬间陡然凝聚的力量,黑白交融的力量强大,不顾一切地朝着他的体内灌进去。 也许是撑着最后见她一面,那早已撑到了极点的身体内,一抹流光悄然溢出,以谁人也察觉不到的姿态,萦绕在她周身。绕她三圈,落地化作人形。 他一袭乌金长袍,银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看着跪在地上朝着尸首注入魔气的女人。 没有了魂魄,那支离破碎的肉体开始碎裂。 第1083章 诛杀言骨,杀 她清秀的脸瞬间变了,陡然提气,体内蕴含巨大力量的内丹被逼出来。 内丹被逼出来一瞬间,天地瞬间变色,狂风大作,天空瞬间被黑暗笼罩。 混战中的仙家们这才察觉到那巨大的魔气,所有人猛然回头,朝着她看过去。 却见焦土之中,她如墨的青丝被卷起的力量撩得狂舞,绝美的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不顾一切地逼出了那黑色的内丹,黑暗凝结交织的内丹被她缓缓送入汎冽口中。 “她是魔神,她真的是言骨,杀了她!”忽然,人群中有仙家惊恐地一声大叫。 可是,谁也不敢上前,内丹卷起巨大的力量,狂风掀得四周的人不敢靠近。 云峥见状带着血兽冲进去,想要趁着内丹剥离杀了她,可是,没等他冲过去,一道巨大的结界瞬间打开,将云峥猛然弹开,摔落在地上。 她抱着他的尸首,内丹缓缓灌入他的体内,一瞬间,三千青丝寸寸成雪,没有了内丹,她的眉,她的目,瞬间化作了苍白。 苍白的脸宛如白纸,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她苍白的手指力量再次凝聚,强行要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来。 东庭帝君见状一伸手,脚下神器飞入掌心,飞身而去,一剑击碎了结界,手中剑穿透她的肩膀。 她跪坐在那里,一个踉跄手中的力量瞬间溃散,低头看肩膀上穿透的神器,忽然讽刺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绝美的脸上一行清泪坠落,陡然,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悲伤,猛然抓住那穿透肩膀的神器。 “我知我是谁,我亦知这世上无人能容得下我,所以旁人欺我辱我谤我践踏于我,我皆不放在心上,百般忍辱,诸多负重,我只以为,好心能换来善良,却原来这世上,连仙家也是欺软怕硬,也是恃强凌弱的啊。我这一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活了这么久,最怕的不过是一无所有,可是如今,我终于什么也不再怕了。” 她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冰冷得仿佛淬了冰一样。 那寒气从她的体内,沿着神器蔓延,直达东庭帝君掌心。 东庭帝君大惊,用力想要拔剑,可是哪里还拔得动,却见她染血的衣襟,一寸一寸,仿佛被血浸染了一样,化作三千业火,焚成一片火红,于猎猎风中烧成一片,化作火红的战袍。 她白色的眼眸陡然寒光凝聚,一掌,将肩膀中的剑一掌打出体内。 东庭帝君被打得飞身后退,挥剑指着她一声厉喝:“诛杀言骨,杀——” 云峥立即率领众仙家前仆后继,汹涌地朝着她而去。 “八荒兽,共战!”凌厉地一声怒吼,八荒兽化作一抹流光飞入她体内。 八荒兽共战,她一袭绯红与八荒兽并肩作战,纵身跃入浩瀚的天兵之中。 远远地,山巅之上,观战的魔炎目光落在汎冽的尸首上,他千般算计,万没有算到苏骨居然会将内丹给汎冽,一个早已死透的人,却霸占了她的内丹,怎么能够。 魔炎眼神一变,朝着蛇王宫中汎冽的尸首飞去。 伽罗见状慌忙跟上去。 第1084章 言骨,随我去见天帝 共战的八荒兽掀翻了涌来的天兵,与东庭帝君陷入激战中。 魔炎飞落到汎冽尸首前,伸手,强行将内丹取出来,随着内丹的取动,感受到内丹被动,她顿时分了神,猛然回神,丢下东庭帝君不顾一切地朝着魔炎而去,一掌打过去,魔炎取了一半的内丹再次回到汎冽体内。 魔炎心中一惊,没想到苏蛋蛋会同自己动手,慌忙后退,一声惊叫:“尊主。” 她眼中只有汎冽的尸首,取出安全空间想要将他的尸首收入安全空间中,身后东庭帝君持剑而来,趁机一掌打去。 她被打断,一个踉跄跌向前,魔炎慌忙扶住了她,疾声叫道:“尊主,您还在等什么?这种时候,您为何还不捏碎种子核,您为何还不回归?” 他的话,她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猛然推开他,转身朝着东庭帝君而去。 虚空之中,一道霸气的剑气忽然从天而降,斩落在她和东庭帝君之间。 她停下来,只见虚空中华遥负手缓缓飞落下来,看着眼前的苏蛋蛋,面无表情的脸上凉薄的唇微微掀开,道:“果然是你,苏骨。” 他找了她千百年,守着天坠剑千年,早就算到她已重返人间,却没想到,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苏骨,便是转世的言骨。 看着从天而降的华遥她停下来,道:“却原来,你也要来凑这热闹吗?你们这群仙家,奉的是除魔之道,行的却是邪魔之事,却还敢满口仁义道德自吹自擂,简直可笑。” 华遥手中剑凛然凝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言骨,随我去见天帝。” “再无人可使唤我,他想见我,便叫他亲自来见我。”她冰冷地说着,掌心黑色的剑凝聚而出。 华遥冷漠地扫一眼她手中的剑,道:“没有了内丹,再怎么凝结,也不过是一柄魔气凝结而成的剑,想要与天刃剑对抗,是不自量力。言骨,随我去见天帝。” “不要废话,他要见我,便叫他自己来,这是你们,是他欠我的。”最后一声,掷地有声,她持剑周身魔气陡然暴涨,持剑朝着华遥飞身而去。 华遥手中剑抬起,挡住飞身而来的她。 一红一白的身影缠斗起来,东庭帝君见状提剑欲趁机偷袭,忽然,天穹之中,白玉般的龙呼啸而来,一声龙吟,敖战化作人形挡住东庭帝君的攻击,凤曦见状立即提剑,挡在敖战身边。 “你怎么来了?这与你无关,你不要参合进来。”一声厉喝,凤曦焦急地道。 敖战疾声道:“保护苏骨,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她再次陨灭。” 凤曦愣住,旋即扭头,仿佛没有听清楚一样:“什么?” 保护苏骨?可是,她是转世言骨,她是魔神啊。 敖战一剑震开东庭帝君,道:“来不及解释,苏骨不能死,保护她。” “好。”凤曦飞快地转身,飞向打斗中的华遥与苏蛋蛋。 东庭帝君面对敖战,道:“没有人能挡得住华遥,且不说她尚未完全变成言骨,即便是言骨重归,这四海八荒,也未必有人是华遥的对手,你们保不住她。” 第1085章 可是,她在哭 他说着抬眸看向敖战身后汎冽的尸首,苏骨的内丹还在汎冽的尸首中,只要击碎了那内丹,即便是转世言骨,也会因此受重创,到时候,即便没有华遥,他也能轻易地拿下苏骨。 这样想着,东庭帝君猛然扭头从观战的云峥一声厉喝:“杀了敖战。” 云峥回神,立即率领着仙家与血兽而来,将敖战围住。 东庭帝君脱身朝着汎冽的尸首而去,落入尸首面前,找到内丹所在的位置,掌心力量凝聚,一掌,朝着汎冽的尸首狠狠地打下去。 “轰!”地一声巨响,汎冽体内苏骨的内丹瞬间应声碎裂,巨大的黑暗汹涌而出,如鬼吼狂风呼啸而出,巨大的黑暗席卷四周,铺天盖地,吞没天地。 内丹被击碎,苏蛋蛋随之瞬间受重击,被华遥一掌从云端击落,摔落地面、。 “轰——”地一声砸落地面。 卷起的尘烟中她一口血吐出,挣扎着起身,目光落在东庭帝君掌心下汎冽的尸首上。 没有了内丹的保护,他的尸首在那一掌之下碎裂成片片灰烬,在狂风中湮灭,化作灰烬。 “不不要——”凄厉的一声厉喝,她顿时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飞奔而去,想要抓住他。 可是,最后一抹灰烬从她指尖划过,飞散在空中。 她身旁,汎冽的魂魄望着她,想要伸手触摸她,可是一伸手,他的手指穿过了她的身体。 “苏骨”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眼中是难解的悲伤,一行泪缓缓溢出。 却原来,这世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生离死别。 他身后,一抹白色的浓雾卷来,凝聚成人形,一袭白衫的仙使恭敬地弯腰行礼,拱手道:“上神,时辰到了。” 他回神,回首。 回首瞬间,他身上是渐渐剥开的华光,那乌金的长袍在耀眼的华光之中化作了一袭长袍,迎风如玉,灼灼生辉,三千银发一寸一寸,化作青丝,浓墨般垂髫而下,噙泪的双眸也随之变得冷清,妖冶的眼眸变成了稳重霸气的黑色。 那一刻,他不再是妖界的王,亦不再是蛇族的王,他是六界之中受四海敬仰的上神。 前尘往事于他,都变得无关轻重。 褪去一身妖气,他身上,是震荡而开,卷卷而起的仙气。 可是,她在哭。 他的身后,她哭得那般悲怆凄苦。 他回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哭,那死去的,不过是一具肉身。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当年与天帝一场赌约,他的任务,已经结束。只是他没想到,天帝给他的,是一场情债。 凡间轮回,不过是须臾间的一场梦。 梦醒了,他是他,她还是她。 “上神。”仙使小心提醒着他。 他的仙体,尚存在玉清境中,时辰到了,该回去了,误了时辰,怕是不好。 他收回目光,清冷的目光看着她,道:“走。” 话音落,他薄雾一般的身体穿过她的身体,穿体而过的瞬间,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顿时怔在了那里,心中陡然卷起巨大的悲伤,那样的悲伤,是心终于明白,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了他。 第1086章 终于失去他 “滴——” 一滴泪仓惶滴落。 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抓不住,留不住,前尘往事仿佛一场梦,梦醒了,徒留一枕伤情。 他穿体而过的手背,是她忽然坠落的泪水,一瞬间,灼伤了他的手背,他垂眸看去,却见掌心泪痕消失不见,留下一颗黑色的痣。 仙使见状皱眉,道:“上神,凡尘的东西,还是不要带走的好。” 今世的情缘,化作了痣,来生是要再续的。 可他是九重天上的上神,如何能与那魔物再续孽缘。 本就是一场孽缘,此重归天界,当是断得干干净净,方是缘了啊。 他淡漠地看着手背的痣,伸手去拂,白色的华光拂过,那痣却仿佛烙印在了皮肉里,挥之不去。 “咦——”仙使一声惊疑长叹。 他凝视着那痣,微微敛眉,随机收手,淡然地往前走去,身影溃散如烟,消失不见。 仙使急忙随之跟上,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狂风卷卷的蛇王宫前,她怔怔地看着掌心湮灭的灰烬,连同眼中的光芒,也随之一片一片,片片成灰。 见她兀自出神,东庭帝君忽然出手,趁机偷袭,身影一掠至她身后,一掌打过去,她被打得一个踉跄摔飞出去,云峥趁势而追,带着血兽呼啸而至,血兽一爪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直直地打入地面。 一声巨响,地面被打出一个坑来,卷起的尘烟中,八荒兽嘶吼着冲出围困,冲向她的身边,将她牢牢地护在眼前,凶狠地露出獠牙,威慑靠拢的仙家和天兵。 层层的天兵像铁水一样将蛇王宫围得水泄不通,从空中俯瞰而下,整个蛇王城密密麻麻全是天兵,浩瀚的阵势惊心动魄。 她遍体鳞伤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样。 东庭帝君握紧手中的剑,道:“诛杀言骨。” 一声命下,四周天兵纷纷握剑汹涌而往。 “吼——”八荒兽一声怒吼,浑身霸气的力量打开,护住苏蛋蛋,不许旁人靠拢。 震耳的厮杀声中,敖战化作巨龙盘桓在她头上,汹涌的人潮中,华遥手中神器冷冽,却见被八荒兽守护的中间,她缓缓起身,跪坐在那里,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枚灵光流转的核,那种子核周身黑暗的力量凝聚,她清秀的脸木然地看着手中的种子核,修长的手指冰凉。 从前她不愿接受自己的身份,只因酒中仙那一句宿命势不可挡,她所珍爱之人因她殒命,她所欢喜之人因她别离。因为她是魔。 因为她是魔,所以三界容她不得,因为她是魔,所以须活得狼狈苟且,因为她是魔,哪怕是不忘初心,行端坐正,也终究抵不过一个魔字。 他们说,她是魔,是罪是恶,是这世间难容的肮脏。 从她诞生的那一刻,她的身份她的存在就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从前她畏惧,因为害怕失去,害怕别离,可如今,她再也不会害怕了。 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第1087章 怎么回事? 这一生,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面,她极力地想要做一个好人,忘记了身份,忽视了地位,她以为,只要她心中是好的,这个世界约莫也会变得好起来。 可却原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一个恶人,却偏想要做一个好人,说出来,真真可笑。 却原来,连老天也看不下去,这好人,是她做不得的。 嘲讽的一声笑,随着手指的碾压,她掌心的种子核随之碎裂。 “嗡——”一声响,一道巨大的光芒瞬间震荡迸射开去,巨大的光芒直冲云霄,耀眼的强光之中所有人一声惊叫,挡住了眼睛。 以那光芒为中心,一道疾风忽而卷起,围绕着她飞快地旋转,光芒之中,那风越卷越大,直到最后卷出一道黑色的光带,黑色的光带之上金色的梵文丝丝流转,萦绕着她,飞快旋转。 黑色光带不断壮大,瞬间“轰——”地一声巨响,黑暗以她为中心,铺天盖地汹涌而出,整个世界瞬间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有仙家一声惊叫。 凤曦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忽然身边敖战飞落下来,抓住凤曦,紧张地一声厉喝:“快走。” “四爷?”凤曦来不及问为什么,敖战拽着他飞身出去。 看不见方向,分不清东西南北,敖战拽着凤曦逃离,可是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黑暗飞快地蔓延着,遮蔽了三界,就连九重天凌霄殿中,也被染成了一片漆黑。 凌霄大殿之中,玉镜在黑暗中被染成了黑色,大殿柱子两旁是镇守的金龙,不安地环绕金色的擎天柱,镇守大殿。 清冷的玉清境如碧玉一样冷冽,偌大的玉清境中无暇的寒玉之上,一袭白袍的男子安静地以半卧的姿势坐在寒玉之上,四周是卷起的仙气,萦绕着寒气袅袅,如墨的长发丝绸般蜿蜒而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白色的长袍华美,整个玉清境中清冷得只听见水滴的声音,直到一道华光飞入,优柔地宛如一道风,飞入肉身四周,萦绕三圈,渐渐消散,化作一抹烟雾,消散。 光门之外,是夜羲上神归隐之地——天归山,门口是镇守的仙使,恭敬地垂眸,静待殿中上神苏醒。 凡间百年,不过须臾一枕梦魇,梦醒后种种,都做不得真。 门口,远远地,扶摇跌跌撞撞而来,迎面的疾风中华丽的衣袂被风吹得卷起,归来了,他归来了,她的夜羲,归来了。 寒冷的寒玉之上,他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皮缓缓抬起,一双黑玉般的眼眸冷得仿佛淬了冰一样,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人间苦乐,没有欲念,也没有了欢喜忧伤,有的,是身为远古上神的淡薄与看破一切的从容,只是那样的从容与淡薄,显得冷酷。 几乎是与此同时,下界,那吞噬了天地的黑暗在一瞬间,汹涌地朝着一个方向奔赴而去——苏骨。 “呼啦——” 汹涌的疾风中,黑暗前仆后继朝着那黑暗的中心而去,整个蛇王宫随之颤抖战栗,大地在巨大的声响中龟裂,地震山摇间,整个凡间也被波及,一股强大的魔气穿透九重天直达混沌界。 第1088章 又见面了,华遥 “重归了,真的重归了”东庭帝君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咚咚地狂跳起来,惊心动魄。 东景帝君的预言,成真了,言骨,真的重归了。 汹涌的黑暗尽数归于她的体内,卷卷的狂风之中,她以跪坐之姿坐在那一片焦土之中,手中的种子核消失不见,身上火红的战袍染成了浓墨一样的黑色,一头雪白的长发令人触目惊心,这一刻,她眉目间没有了昔日的柔善,有的,是尖刀一样的戾气与冷酷。 “那是什么?”终于看清楚四周,有仙家忽然一声惊叫。 所有人这才猛然惊觉,被战火焚烧残缺的蛇王宫附近,不知何时布满密密麻麻石头一样的东西,屋顶上,焦土上,树枝上。 那东西像石头一样,却生出了螃蟹一样的爪子,却是从黑海深渊一路追随而来的“闪光灯”。 为首的“闪光灯”螃蟹一样来到她的面前,举起手中的钳子,优雅地行一个礼。 一瞬间,只听见“咔嚓”一声,它身上石头一样的壳龟裂破裂,一道华光破壳而出,耀眼的光芒之中,身披战甲的将军手持长枪单膝跪地凝聚而出,黑色的战袍在千年前早已残缺,猎猎的风声中,是血性,是刚毅,是重生而归的强大。 “我来迎接您了,尊主。”威严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光影,恭敬地单膝跪于她的面前,迎接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王。 “是魔战!”年长的一个仙家不敢相信地指着重归的魔战失声惊叫。 当年率领三万魔军杀上九重天的魔战,不是早已在一千年前随着魔神陨灭消失在了黑海深渊之中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猎猎的风声中,她于焦土之中站起身上,身上的伤口在瞬间愈合,冰冷的目光如一把刀,落在华遥身上,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来,冰冷的声音穿透风声:“又见面了,华遥,一千年光景本尊仿佛是做了一场有趣的梦,可真真是一场梦,你还是你,九重天上的战神。” 华遥手中的剑躁动不安地震动起来,周身杀气卷起,那是作为战神神器与生俱来的反应,那是作为一个寂静千年神器在遇见对手正不断苏醒的兴奋。 他于猎猎风声中望着那黑暗漩涡之中走出来的女人,她的容颜,已不是千年前的模样,她的眼眸,也不是千年前的澄澈,明明是不一样的皮囊,可是,那样的力量与感觉,是她,言骨。 一千年了,他还是月华殿的帝君,还是九重天上的战神。 可是,她却已不再是一千年的言骨。 这一场重生于她而言,是重生,是梦魇,是浩劫。 从前,她虽贵为魔界之主,统领十方魔域,却不知,最要命的不是天雷地火,而是仁善。 她以为,只要不忘初衷,守正持法,即便是魔,也终会有修成得道之日,也会迎来三界的接纳与宽容。 可是却原来,成见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生来就是罪是恶是肮脏,却妄想活得如明珠磊落,简直是愚蠢,可笑,自欺欺人。 第1089章 与王同战 生死不弃! “一千年,当你们将我诛灭在黑海深渊之时,是我亿万魔族将士以己身性命与大地之母结成盟约,亿万将士性命换我轮回重生,重来一世,我尚不明白,我乃大地孕育而出,与上神与天尊同在,为何他们留得,却唯独我留不得?”她银色的眼眸看着华遥,唇角是绝世的浅笑,漫不经心,却最凉薄危险。 “许是我不够纯善,所以我仁德治国,所以我宽容待人,所以我将自己当做了与你们一样的救世主。所以一千年前,我赌输了,输掉了整个魔界。”她说着抬手,抬手间,手指四周是萦绕的黑暗,黑暗飞快地朝着四周的“闪光灯”而去。 龟裂的瞬间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黑暗所到之处,龟裂的光芒之中,一个身披战甲的魔族士兵站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黑色的战甲铁水般苏醒站起,一瞬间,浩瀚的魔军站满了整个蛇王城,如浓墨一样的黑暗,铁水般将身披银色战甲的天兵仙家团团困住。 “强则昌,弱则亡,与吾同战,生死不弃”收手,她银色的眼眸被魔气染成了黑暗,那黑暗之中寒光闪闪,戾气汹涌卷起。 “与王同战,生死不弃!” 整齐嘹亮的一声呐喊震动四方,惊心动魄。 “杀——”一声命下,她强大的身影如浓墨掠起,朝着东庭帝君凶猛而去。 东庭帝君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言骨重归第一个要的居然是他。 来不及细想,东庭帝君提剑迎战,华遥远远地站在,看着身影变化如墨卷向东庭帝君的苏骨,他身后,是如山崩一般汹涌而来的魔军将士,瞬间将天兵淹没。 有仙家和天兵惊叫,仓惶地朝着九重天上飞去,欲逃逃离。 云峥看着眼前的光景,心中顿时寒了大半,方才一场内战损耗无数,再加上众仙家人心不齐,与眼前亿万的魔军对战,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而当年诛灭言骨乃是几位上神与多位帝君联手,才勉强将言骨重伤诛灭,如今仅凭东庭帝君一人之力,要与言骨对战,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握紧了手中的剑,云峥想要上前助战,却见东庭帝君被苏骨一掌从云端击落摔落下来,云峥眼瞳陡然紧缩。 不是对手,他根本就不是言骨的对手。 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博弈。 手中剑消失不见,他眼睁睁地看着被打落下来的东庭帝君,转身对血兽道:“走。”话音落,带着血兽,他飞快地逃走。 言骨重归,重归的不仅仅是言骨,还有一千年随之消失的亿万魔军团。 魔炎激动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激动地红了眼睛,一行泪落下。 他等了一千年,找了一千年,她终于归来了,他的王,他的信仰,他的希望,终于归来了。 伽罗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浩大的战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魔族还会有今日。 “轰!”一声巨响,东庭帝君被她一脚从空中踢下来,砸落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第1090章 言骨,你杀了我 卷起的尘烟中,东庭帝君欲重新站起来,头顶忽然一道巨大的力量压下来,将他站起来的身体再次压下去,她手指于唇前,一道禁身咒祭出,黑色的光芒瞬间锁住东庭帝君的四肢,将他死死地钉在地面。 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垂下的眼眸中是冷漠与不屑,道:“昔日你父君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一个早已腐朽不堪的帝君,你也敢与我一战。”她说着,掌心黑色的剑凝聚而出,冰冷的剑锋缓缓插入他的心脏,一寸一寸,插入进去。 东庭帝君痛得额头冷汗淋淋,怒目咬牙:“言骨,有种你杀了我。” 她手中的剑陡然用力一分,他痛得失声惨叫,她松手,手中剑卡在他的心脏里,不断地刺痛他的心脏。 她蹲下身来,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将他上下打量一眼,道:“昔日里我总以为,你们神仙是不老不死不垢不灭的,可是东庭,瞧瞧你现在这般模样,你身为东庭帝君,拿着天帝的手谕,行的是除魔的大任,可你的心,却是一颗早已入了魔的魔心。” “胡说,我乃东庭帝君,岂能与你魔族为伍,言骨,要杀便杀,我若畏惧,便不是东庭帝君。”东庭帝君怒极,一声怒喝,拼死挣扎,想要挣开她的禁咒。 “你自然是不畏惧生死了,可你的命于我没有半点作用,我要你坠入轮回,尝尽人生六苦,受尽三生罪业,从前你是天神,那些枉死于你剑下的亡魂拿你没有半点法子,可若你神格被废,转世为一个凡人,这千百年你所累下的罪业,都需一一偿还。东庭帝君,你究竟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恶人,这世间因果,自有一个公道。”她话音落,手掌猛然用力,一掌击入他的眉心,随着一道华光迸射击碎,东庭帝君脑中的神魄瞬间被击碎,神魄碎裂,身上的仙骨也随之碎裂,肉身也随之龟裂,在华光之中湮灭消失不见。 她站起身来,身后,华遥道:“言骨,随我去见天帝。” 她道:“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她说着,转身看华遥,道,“看来这一千年来,你除了镇守天坠,便再没做过其他事情,华遥,天帝因何要见我,你难道从未想过吗?” 华遥眼神微变,薄唇微微抿起,沉默不语。 当年言骨陨灭消失三界便开始悄然发生变化,直到如今就连天兵也魔化,他才意识到,言骨作为一个魔物,应天地而生,却并不是这世间最大的恶与罪,恰恰相反,魔神最为魔族之首掌管的不仅仅是三界的黑暗,而是整个六道的黑暗,随着言骨的消失,混沌界中陷入了混乱之中,天帝不得不离开天界去往混沌界中,维持六道秩序。 换而言之,天帝掌管天界,而魔神,掌管黑暗,一如白昼不可分割,阴阳相生,这个世上必须有一个人,能够引领黑暗,维持三界六道秩序。 每一个应天地而生的生灵,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魔神的存在,便是掌管三界六道所有黑暗。 第1091章 再没有蛇王汎冽 见他不语,她笑起来,目光却一片冷冽,道:“想清楚了,再叫他来见我。”说完,她转身就走。 潮水一般的魔军随着她退去离开,朝着魔界之门的方向而去。 魔神重归,魔界重塑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她要重归魔界了。 随着魔军的离开,整个蛇王城一片惨像,到处都是天兵尸首,鲜红的血液凝固在地面,就连风也被那血气染成了红色,血腥弥漫了整个蛇王城上空。 繁荣昌盛的蛇王城变成了一座废墟,曾经最为强大昌盛的蛇族化作了一片焦土,蛇族子民逃的逃散的散,作为最强大的妖族,如今却凋零到连敛尸之人也没有了。 寂静的蛇王城中,冷风呼啸而过,远远的,极北的方向,一道巨大的光芒轰然打开,迸射而出的光芒照射四方,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裂口,黑暗吞吐而出,浩瀚的魔军朝着那裂口整齐地进入。 天空之中,忽然下起雪来,洁白的雪浩浩荡荡从天而降,覆盖了大地。 寂寥的蛇王城,焦土尸骸之中,忽然传来动静的声响,重伤的大护法挣扎着从尸骸中爬出来,失去了手臂的肩膀血液已经凝固。 于残风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脸色悲怆地望着眼前的惨像,到处都是尸骸,到处都是血腥,幽绿的冥火从四面八荒而来,黑暗之中,食尸的妖怪钻出来,贪婪地啃噬城中的尸首,风中是骨头被咬碎的声响,他于食尸妖中缓缓上前,茫然地望着四周,一瞬间,心仿佛被打了一个洞,眼泪滚滚而落。 再也没有蛇王了,再也没有了蛇王城,再也没有强盛的蛇族了,偌大的蛇族,到最后,却是用来成全了一个言骨。 以蛇族数万将士百姓性命,换来的,却是一个与他蛇族没有半点关系的魔神言骨。 “陛下”大护法悲痛地喑哑了声音,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再也难以忍受,失声痛哭。 远远地,天际,水墨童子飞来,负伤落在他身后,茫然地环顾四周,问:“大护法,陛下在哪里?还有,还有大祭司呢?” 大护法失声痛哭,痛苦得不能自己。 悲怆的哭声在空中回荡,水墨童子脸色苍白地望着四周,偌大的蛇王城成了一个尸骨城,成了一个现实里的地狱,可是,他再也寻不到陛下的气息了,再寻不到大祭司的存在了。 一瞬间,他心中明白过来,陛下不再,梵音不再,蛇王城,亦不复存在。 一夕之间,一切都完了。 水墨童子稚嫩的脸上,一行泪仓惶坠落,他木然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良久上前,去扶大护法,道:“言骨尚且能够在天雷之中重生,水墨相信,终有一日陛下也会重归,大人无需哀伤,你我要做的,便是等待。” 等待,等待他们的王,重归。 可是,还有重归吗? 东庭帝君仙体被毁神魄被碎,魂魄下到地狱不见踪迹,东庭天兵负罪投降,昔日里归顺于东庭的仙家亦逃散的逃散,请罪的请罪,更有不敢逃散不敢请罪的干脆封了神魄,下界转世,以避天帝追究其罪。 第1092章 天界秩序重整 魔神重归,魔界入口重新打开,魔界在一夕间重返三界,凌霄殿中的玉镜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金色龙袍的天帝,威严地端坐在凌霄殿之上,接受群仙的朝拜。 蛇王城一战,东庭彻底瓦解,云峥不知所踪,东庭帝妃自缢谢罪,天界所有兵权归于天帝掌中,为避免东庭帝君事件重演,剩下的两大家族交出了兵权,保留自卫兵力,天界至此才达成大一统,大家族掌权的局面被瓦解。 凌霄会议,七丘重整,追封七丘老祖为净世天尊,蛇族汎冽为战魄天神,剑仙阁掌门莫须有为逍遥剑仙,诸多战将亡魂,追封各路地仙小神。 天界秩序重整,四海朝歌,战乱之中盛世崛起,一片祥和,歌舞笙歌。 凌霄殿中,华遥受命,携天帝手谕,封魔尊言骨为三界六道魔神。 凌霄会议结束,华遥带着天帝手谕出来,受封的仙家们高兴地离开,云浪在凌霄殿前排了一层又一层,远远地,迎面却见一身青衣的男子携仙婢缓缓走来,他一头青丝如墨,俊美的容颜含笑,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 望着迎面走来的人,华遥停下来,因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蛇王城中那位护主陨灭的蛇族大祭司,梵音。 华遥停下来,望着迎面走来的他,却见他含笑而来,停下来,朝着他恭敬地行礼,唤一声:“天归山司君见过帝君。” 天归山?上神夜羲坐下弟子? 华遥于错愕中回神,还礼,道:“仙君是天归山的人?方才见仙君模样,倒是叫我想起一个人来,一晃神,竟将仙君认作了旁人。” 司君含笑,道:“哦?有如此巧的事情?本君竟不知。” 见他含笑面不改色,华遥心中的疑虑收起,司君行礼,道:“小仙还有事,改日再去拜访,帝君,就此别过。”说罢,他含笑起身离开。 华遥转身,见他步入凌霄殿中,不由皱眉。 这个世上,当真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想了想,到底作罢,他是谁,又像谁同他没有半点关系,如今他拿着天帝的手谕,须得亲自往魔界走一趟。 只是,一千年前,他是拿着诛杀令去往的魔族,而今,他却是拿着封书前往。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魔神殿中的那位,还是昔日的魔神吗? 魔界重塑,偌大的墨城恢宏霸气,墨城的中间是霸气的魔宫,只是,这一次,魔宫一改昔日的黑红格调,整个魔宫变成了一片素白,白色的魔殿,一尘不染,身披黑色铠甲的魔兵镇守魔殿,她于一身黑衣之中坐于神殿之中,一头长发雪白,银色的眼眸安静地垂下,俯瞰大殿之中走来的魔炎。 大殿之中,魔炎带着伽罗兴奋地望着大殿之上端坐的魔神,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欢喜与兴奋,恭敬地跪下,毕恭毕敬行了三个大礼,极力忍耐心中的欣喜与疯狂,声音微微发抖,道:“尊主,魔炎终于将您迎回来了。” 第1093章 她,不要他了 看着大殿之下跪着的魔炎,她眼中一片刺痛,成为了言骨的那一瞬间,从前许多看不透的事情忽然像被剥开了一样,那些被隐瞒的真相,她竟看得无比清楚,包括他。 没有什么能够逃过她的眼睛,一切源于黑暗的阴谋,如何能逃过她,黑暗之主。 她一语不发,伸手,掌心是凝聚而出的黑暗,卷卷而起飞出,缠着魔炎萦绕三圈落地凝聚成形,却是早已死去的罗雀。 仿佛只是睡了一觉,罗雀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端坐在王座之上的苏骨,顿时愣了愣。 “罗雀!”伽罗激动地叫出了声,不顾一切地起身,高兴地朝着她跑去,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望着死而复生的罗雀,魔炎眼中是难掩的兴奋与激动,高兴地谢道:“多谢尊主重塑之恩。” 大殿之中,皆是兴奋高兴之人,可是他们的高兴,她看在眼中,却没有半点欢喜。 她清冷的眉目之间只剩冷漠,冰冷的手指收回来,看着复生的罗雀,眉角却是悲凉:“我能够掌控三界黑暗,所有魔族生灵性命皆在我一念之间,我能重塑所有战死的魔族之人,却无法令我的儿子重生,令我的丈夫重归,说来,真是讽刺。” 魔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却面不改色,道:“小殿下与蛇王的事情,的确叫人惋惜,可是尊主不必忧伤,这世上因果轮回,哪一个又能伴谁以永生?来来去去,不过都是过客,比的,不过是所留时间长短罢了。” 她看着他,站起身来,道:“魔炎,所有将士中,最得信于我的便是你,所以当年陨灭之际我留最后一口拼死将你们送走,不仅仅是因为我相信,更是这所有将士中,我视你为至亲至信。” 魔炎叩首,匍匐在地,道:“魔炎的生命是尊主给的,对魔炎而言,尊主便是魔炎的一切,魔炎对尊主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刺痛,不愿再看,眉目间是厌恶,扭头转身,道:“魔炎,今日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对你尚有一丝情义,只是念在你曾忠于我,我不杀你,可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必杀你。” 最后一声,阴冷得几乎是从她的牙齿间挤出来的,冰冷得如一桶水劈头盖脸惊了魔炎等人的心。 伽罗和罗雀惊惶地跪下,不知所措地望向大殿之上高高在上的她,仓惶不知所措地问:“尊主息怒,魔炎大人究竟所犯何事,您要如此重罚他?” 魔炎脸色瞬间苍白失去血色,整个人像失魂一样,耳边是巨大的嗡鸣声,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要他了? 等了一千年,守了一千年,好容易终于将她寻回,可是,她却说,她不要他了? 他伏地的身体颤抖,脑中一片空白,耳边是她显得缥缈遥远的声音。 “我见你一眼,心中戾气便生一分,我梦中一回,心中恨便生一分,魔炎,我不想杀你,可我也不想放过你,我想了很久要如何处置你,最后终于想清楚,这世上最痛的,约莫是思不得,见不得,爱不能,恨不能,你赐予我的,我一并还给你,这世上凡事要讲一个因果,于你而言,最残忍的,约莫就是离开了吧。”她道。 第1094章 到底,是他错了吗 她最后一个声音落地,他视线瞬间一片模糊,心脏再也撑不住,龟裂裂开。 他俊美的脸毫无血色,恭敬地再次行了大礼,三拜,一拜,一身墨衣消失不见,二拜魔使令碎裂,三拜眼泪仓惶而落,心神具裂。 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思不得,见不得,爱不能,恨不能。 他以为,他所做一切,她不会知晓,可是他忘记了,她是魔神,黑暗之主,当年他的性命是她用了一股血气救回来的,一旦重归,他所行之事逃不过她的眼睛,因为他的体内尚且留着她的一脉血气。 可是他以为,即便如此,她也是该能够理解他的。 他那样地热切地,疯狂地崇拜着她,尊敬着她,她既然能够知晓他所做的一切,那么她也理应能够知晓,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可是,她不知道。 她如何能不知道? “大人”伽罗和罗雀心疼地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失去了颜色,悲凉地望着大殿之上的人,心痛得难以忍受,良久的沉默,艰难地张嘴,道:“我以为,我与尊主之间的情谊,是谁人也无法超越的,可是却原来,魔炎于尊主而言,不过是一个将士,是抵不过旁人的。” 她眉目间是陡然卷起的戾气,厉目猛然转身,怒声道:“他们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至亲,你害我失去的,是三个人,汎冽,苏祜,魔炎。” 一瞬间,他颜色尽无,心痛得更加厉害,到最后,她还当他是至亲? 到底,是他错了吗? 可是,若没有这一场浩劫,她如何能归来,魔界如何能重现? 如果一定要为这场浩劫找一个罪人,这个罪名,他愿承担。 他痛苦地闭眼,眼泪滚落在地上,拱手深深地弯腰,最后行礼:“魔炎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残生赎罪,以填尊主怒海,无论魔炎身在何方,此生都会为尊主祈福,愿尊主健康,万福,喜乐无忧,于世长安。” 说完,他转身就走。 “大人!”伽罗一声惊叫,急忙追上去。 罗雀欲追上去,追了两步却停下来,扭头看大殿之上的人,却见她转身,黑色的长袍里身体单薄,随手拎一瓶酒转身离开大殿。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莫名的,罗雀心脏一阵刺痛,难受得她痛苦地捂住了心脏。 魔神言骨拥有令魔族重塑复生的能力,可每一次重塑需要她一脉血气,有了她的血气她便能感知宿主的危险于痛苦,同时她心中所想所做,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若有差池,她随时能收回她的性命,包括她赐予她的性命。 魔宫重塑,不仅换了颜色风格,就连后院的景致也换了。 魔宫之后是一座另建的别苑,院中积雪铺了厚厚一地,却是昔日蛇王寝宫的模样,门前积雪落了一地,她站在庭院之中,空中簌簌落下的风雪,门口是守护的两名婢女,见到她慌忙迎过去,恭敬地行礼。 第1095章 我为何不接? “尊主。” 她回神,走上前去,手中酒一饮而尽,随手递给旁边的婢女,道:“这别苑可真奇怪,雪落了一日又一日,地上的雪却不增不减,不融不化,今日又是风雪。” 婢女俯首捧着酒瓶,含笑道:“我魔族最美风景莫过于雪域风景,这一处风景,怕是老天爷垂怜,才得了这样的宝地风景。” 老天爷垂怜? 她一声凉笑,走进去,门口婢女掀开帘子,迎她入内。 走进去,她临窗躺下,窗门被推开,门外是一窗风雪,屋子里是烧得滚烫的炉火和香薰。 香炉中是袅袅的焚香,她半卧软榻之上,道:“煮一壶酒吧,这样的风景,正适合喝一壶。” “是,尊主。”婢女恭敬地转身,打开炉子热酒。 氤氲的酒气中,她在炉火中熏得昏昏欲睡,于是闭上眼睛假寐,睡着睡着,迷迷糊糊竟入了梦中。 梦境之中,时光回溯,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前尘往事,种种刻骨铭心却宛如昨日,她抱着小团子于灯火璀璨中欣赏凡间夜景,于人来人往中,人声鼎沸中,看见人群中迎面而来的男人。 他一身乌金长袍,银色的长发优雅地束起,金色的发穗华贵,他于人群中负手而立,望着她,眼眸中仿佛有火一样,隐忍而又热烈,将她烙印进眸中。 忽然,她听见嘈杂的声响,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却感觉耳鬓湿冷,抬手一摸,耳鬓却早已湿透。 梦里仿佛过了一生,而榻前的黄酒却刚刚煮好。 婢女小心地倒酒,递上去,关切地问:“尊主可是做噩梦了?” 她接过酒,喝一口,黄酒入喉,粗硬的口感令人蹙眉,刺痛了喉咙,却叫人痛快的很,她一口饮尽,递给婢女,微微垂眸,失神地道:“是啊,噩梦” 若没能从梦中醒来,那该是一场多美的梦啊。 门外,一个士兵进来,行礼,道:“尊主,天界华遥帝君携天帝手谕求见。” 她眼眸顿时冷下来,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酒,道:“请进来。” 士兵走出去,不一会,帘子再次被掀开,一身华服的华遥走进来,却见她一身黑衣懒懒地躺在软榻之上,全然没有半点接旨的恭敬。 他取出天帝手谕,清冷的声音读完手谕,传达天帝的圣意,伸手将手谕递给她,清冷的声音道:“接旨吧,言骨。” 她喝着酒,他手中的天旨却是连看也不看一眼,讽刺地一声笑,道:“你觉得,我稀罕你天族的一个封号吗?” 华遥神色不变,道:“我知道你不稀罕,只是,苏骨,你穷尽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三界承认魔族的地位吗?如今天帝亲自为你册封,你便是这三界六道名正言顺的魔神,魔族也能堂堂正正地存在于三界。于你并没有损失。” 她笑起来,斜睨华遥一眼,眉眼间却是难以言语的绝色,他看着她,目光却再无法移开。 “这是我用一身的伤换来的名正言顺,我为何不接?”她站起身来,接过他手中的天旨,天旨入掌心,瞬间燃起,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你!”华遥没想到她会毁了天旨,脸色顿时一变,皱眉。 第1096章 我愿去往魔界 她道:“是,我穷尽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三界承认魔族的地位,可是重活一世,我忽然想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说旁人承认了就存在了,我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上,无论你承认与否。我为何要执着于旁人的认可?你便是不认可,又能奈我何?”她说着,冰冷地抬眸,直视华遥。 华遥被问得无言以对,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抬手行礼,转身离开。 屋内婢女望着离开的华遥,围拢上前,跪于她面前,为她斟酒。 炉子上,煮沸的黄酒酒气氤氲,浓烈地弥漫在房中。 从魔宫中出来,华遥走在墨城街上,看着街上往来的魔族士兵和百姓,魔界重振,魔军重归,那些逃匿隐藏的魔族百姓也陆续回到魔界,墨城街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穿过拥挤的人群,他走着走着停下来,回眸转身看向魔殿的方向,魔殿之后,是常年不歇的风雪,白色的魔殿于这黑色的城池与世界之中,竟叫人觉得分外孤独,分外寂寞。 一场转世,她已不再是昔日的言骨,一千年的轮回,她留下的除了那一身的伤,还有那似冰的薄情。 她的心曾似水温柔婉转,可如今,她再也温柔不起来了。 离开了魔界,华遥直奔天界,去往凌霄殿中,将苏骨焚毁天旨的事情告知天帝。 凌霄殿上,华光之中天帝端坐在上,闻言蹙眉长叹一口气,道:“她心里到底是怨着天族的,毕竟,当年是我下的诛杀令,才害得魔族几乎灭族,如今朕唯一能期盼的是她能不忘初心,不要在仇恨中迷失了自我,否则,那便是三界苍生的祸事。” 天帝忧心忡忡,魔族的存在始终是一个隐患,可是魔神的存在却是不可缺少的。 大地之母造就了众生,也造就了言骨,她以罪恶的姿态降生在这个世上,却是遏制黑暗的关键,这个道理他早该明白的,却到底是糊涂了一把,直到言骨陨灭,混沌界开始混乱,他才明白,她即是罪,也是救赎,好与坏全在她一念之间。 霞光流淌的凌霄殿中,华遥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脚下,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抬头,道:“言骨的存在关乎三界存亡,华遥愿往魔界,守护魔神。” 天帝诧异地抬眸,他没想到华遥会亲自请愿前往魔界,说是守护魔神,可他们心知肚明,此去魔界便是放心不下苏骨,若她还是一千年前的苏骨,受封归于天界便是顺理成章极其容易之事,可是如今的苏骨经历了一千年的轮回,对待天界的态度早已经变了,若苏骨想要逆反祸乱天下,那么势必三界大乱,谁也挡不住。 若是派一个人前往魔界看着她,防范于未然,也是好的。 只是,叫华遥帝君前去看守苏骨,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天帝道:“帝君此法可行是可行,只是,这种事情,岂能劳烦帝君亲自前往” 他话还没说完,华遥打断他的话,道:“她值得。” 第1097章 新的妖王是他 这三界,能够与他一战的便只有她,下界伴她,并不委屈,她值得。 天帝道:“既然帝君这样说,那么苏骨那里就有劳帝君了。” 华遥拱手行礼,转身退下。 天界重整,人间的混乱却还在持续,言骨重归,玉暨见势不对逃亡凡间,封了力量化作道人藏身凡间,但其坐下魔族余孽却在凡间横行。 皇城之中,由于墨逸之的失踪,帝位一直空悬,凡间妖魔横行,群臣举荐前朝皇叔之子李淮为帝,李淮称帝,稳定民心,威慑四方,天子坐镇,皇城之中妖魔稍有收敛,李淮下命广纳英雄,斩妖除魔,匡扶天下。 皇城之中贴出告示,广纳天下英豪,四方修行能人纷沓而至,为维护凡间正道贡献力量,其中不乏居心叵测之人,混迹朝堂之中,为虎作伥。 蛇王城之战后,三界开始逐渐恢复生机与力量,为维护三界秩序,天帝在九层天界布下结界,将天界与凡间彻底分开,凡人将不再能轻易抵达天界,想要从凡间抵达天界,须得穿过九层天。因为凡人自身的脆弱,大战之后恢复极慢,恢复的速度跟不上破坏的程度,天帝因此追溯凡间光阴,凡间三界在时间上于是有了天壤之别,天上一日,凡间十年。 自从华遥搬到魔界之中便在魔宫旁建造了一个别苑,清冷的别苑里只有一个伺候的仙童,一个帝君居于魔界,住在隔壁的魔族子弟分外不自在,却谁也不敢前去招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融洽。 一晃便是一个月,魔界开了春,街头巷尾是开了一树的梨花,洁白胜雪,风一吹纷纷扬扬,别有一番风情。 这一日,墨城大街上,一队兵马护着狼族大王烈云而来,他乘着撵车,身披金色华服,带着大队的人马来到魔殿门前,经过华遥门地,身边的手下道:“陛下,那便是华遥帝君的府邸。” 撵车之上,烈云抬眸看那毫不起眼的府邸,早就听闻华遥帝君随苏骨隐居魔界,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扶朕下车。”烈云伸手,随行的手下立即上前,将其扶下车来。 一行人随着烈云来到魔宫门前,身后的手下上前,对守门的魔军道:“妖王陛下前来拜访魔神大人,烦请通禀一声。” “请稍等。”镇守宫门的士兵转身进去,穿过魔宫,朝着别苑而去。 别苑之中雪浩浩荡荡仿佛永远不会停歇,苏骨一身黑色衣衫躺在软榻之上睡得迷迷糊糊,脚下是烧得袅袅的香炉,窗外魔军踩碎一地积雪进来,雪地碎裂的声音将她惊醒,与浑浑噩噩中不由醒过来,却不愿睁开眼睛,蹙眉继续假寐。 门口魔军对守门的婢女道:“烦请两位姐姐进去通禀一声,妖界妖王陛下前来拜访,求见尊主。” 婢女道:“尊主适才喝了许多酒,这才睡下,管他哪里来的大王,叫他在外面等着。” 屋子里,苏骨缓缓睁开眼睛,清冷的声音叫住门外的魔军:“带他进来。” 第1098章 包括她苏骨 魔军和婢女立即望向屋内,领命道:“是。”他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屋内,苏骨起身,顿了顿,叫住魔军,道:“罢了,带他去大殿。” “是。”魔军再次命,这才离开。 婢女们进屋,轻轻地围拢过去,为她整理衣衫,她喝下的酒不少,身上却不见半点酒气,只有一股淡淡的清冽的幽香,虽然没有酒气,但到底是喝了许多,眉目间却是难掩的倦意。 “尊主,若是不想见他,便叫他候着吧,您的气色不大好看。”婢女担忧地道。 她轻轻一笑,起身披上外衣,道:“无妨。” 汎冽死了不过一个月,这妖界却已经选出了妖王来,她以为,汎冽之后,这世上是无人再能担得起妖王之位了,如今,却有一个妖王前来拜访,她倒要看看,这位妖王究竟是谁,何德何能,竟能取代了汎冽的地位。 一袭黑色长袍,她白色的长发如绸缎般倾斜而下,就连束发,也懒得去束,削瘦的肩膀拖着黑色的长袍,脚步轻得不留痕迹,朝着大殿走去。 魔尊大殿之中,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烈云一身华服立于大殿之中,心中是难掩的欢喜与期待,她与他而言,宛如天上的星辰,叫他想摘,却又望尘莫及,如今,他终于成为妖界的王,汎冽能够办到的事情,他都能够办到,他的天下,他的王座,包括他的苏骨,他烈云,一样能够得到。 大殿之上,旁门之中,随着魔军的引路,他听见她前来的脚步声,慌忙抬头,目光灼灼地凝视门中缓缓走来的人。 她一头白发,身着黑色玄衣,素净绝美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清冷得叫人难以靠近。 蛇王城一战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早就听闻大战之中,她一头青丝寸寸成雪,就连那双极美的眼眸,也因为失去内丹变成了银色。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是失去了内丹,她的力量依然是这三界六道无人能匹敌的。 从前,她在他眼中美好得宛如树梢那盛开的桃花,美好得叫人无法移开目光,而如今,她的美却是冰冷的,如高山白雪,带着叫人无法靠近的疏离和冰冷。 可这样的美,却叫烈云更加欢喜向往。 大殿之上,她坐下来,目光落在烈云身上,他眼中的狂热与欢喜,她冷冷地瞥一眼,视而不见,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魔族与狼族并无交情,狼王来此,所为何事?” 烈云笑起来,尚未回答,旁边随行的手下一声厉喝,对苏骨道:“放肆,此乃我妖界陛下,你怎敢以狼王之名称呼我家陛下。” 他一言既出,烈云脸色顿时像是死了一样难看,脸上是陡然卷起的杀意,转身一掌将那手下打得摔飞出去,俊美的脸上是难掩的怒意:“放肆,尊主面前,由得你开口?” 那手下面如死灰,吓得慌忙匍匐在地,瑟瑟发抖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本是为了给自家陛下立威,却没想到竟是弄巧成拙。 第1099章 你若打得过,我便嫁你 大殿之上,她慵懒地身体一歪,撑着下巴垂眸看大殿之下的人,道:“我父君做妖王的时候,你家陛下尚且不配给他提鞋,如今不过是做了一个妖王,也敢来我这魔宫之中撒野了,烈云,你当真是长大了呀。” 烈云闻言脸色难看,慌忙转身跪下行礼,道:“烈云绝不敢在尊主面前放肆。” 她道:“那么你今日前来为的是什么?” 烈云欲言又止地抬眸看她,斟酌了半晌,道:“蒙先王阴德,烈云不负先王期望继承妖王之位,可无论烈云身居何种高位,在烈云心中,先王汎冽永远是妖族之首,烈云不敢忘记先王,更不敢冒犯先王,此来魔宫只有一事要同尊主商议,根据妖界规矩,先王离世之后先王后作为先王遗妇,当由新王好生供养,再结百年” 他说到这里,她打断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是说,汎冽死了,我便如同他的王位一样,须得一并由新王继承?” 烈云慌忙跪下,道:“烈云不是这个意思。” 她笑起来,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与你有婚约在身了?” 烈云满脸通红,额头是渗出的细汗,憋红了脸,半晌斟酌着道:“是” 她看着他通红的脸,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勾起一旁的扇子扇起来,道:“烈云,你爱慕于我我是知晓的,只是我既然已经嫁给了汎冽,就绝不会再嫁给旁人,可你若非得逼一个寡妇嫁做新人妇,便打赢我,若你能打赢我,我便随你的愿,嫁你为妻,如何?” 打赢她? 怎么可能,就连东庭帝君都被她打得不知转世投胎去了哪里,他区区一个妖族,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早知这一趟是枉然,可是他不甘心。 他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我知你绝不会因为妖族的这些繁文缛节就下嫁于我,也知论身份和地位,我配不上你,可是我总想,若你能知晓我是真心待你,真心爱你,也许你会感动,苏骨,我爱你,从蛇王宫惊鸿一瞥至今,我便从未将你忘记,从前我势单力薄,且你与汎冽情意正浓,所以我便将一颗心藏了起来,等的便是今日,如今我已经是妖界的王,我与汎冽有了同样的力量与地位,汎冽能为你做的事情我一样可以为你办到,汎冽做不到的,我也能够为你办到,烈云此生,若能得苏骨一心,夫复何求。” 她摇伞的手停下来,沉默地看着烈云,从前她总是在想,想她苏蛋蛋好歹也是21世纪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没有穿成个格格公主也就算了,怎么就连情路也是如此单调和坎坷,除去了汎冽,竟连一个男配也没有。 却原来,她的桃花,是要在彻底坠魔之后才会绽放的啊。 只是人这一生,醉了一场,就再不愿醉第二次了,毕竟,什么样的烈酒也抵不过情醉啊。 她这一生,爱过,痛过,情醉这种东西,一场就够了。 “烈云,你爱过一个人吗?”清冷的大殿之中,她问。 第1100章 我不会放弃的 烈云道:“爱过,烈云的心,一直爱着苏骨,从未间断。” 她道:“那么你该明白,一个人,心里若是装了一个人,便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烈云俊美的脸顿时一变,不甘地道:“可是他已经死了。” 她道:“我知道。”说罢,她起身,道,“妖王的心意,苏骨知晓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墨城的风光与妖界不同,如今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妖王若是有时间,好好地赏一赏再走吧,本尊便不远送了。” 她说完起身离开,烈云上前还要说什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顿时暗下来,袖中手指不自觉紧捏,心中是翻涌的不甘心和难受。 为什么? 为什么当年她能够接受汎冽,却不能接受他? 他与汎冽,他哪里不如他了,可是她却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他。 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枯守,值得吗? 他就不信,她能守着他一辈子,他们妖族与魔族不同于凡人,她愿守汎冽多久,他便守她多久,他就不信,百年,千年,万年,她还不能将他放下。 “我不会放弃的,苏骨。”他深情地凝望她消失的方向,转身带着人离开。 她从大殿回到寝宫,才坐下屋外魔军便进来禀告,烈云带着人离开了魔界,却留下了十车的金银宝贝绫罗绸缎。 寝宫之中,魔军跪下等她的旨意,她道:“收入国库。” “是。”魔军领命退下。 不一会外面又有宫人进来,跪下行礼禀告:“尊主,华遥帝君求见。” 她顿时心烦,才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几日来她总是莫名地头疼,也不知是不是酗酒太多,竟落下了这偏头痛的毛病,她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就说本尊仙游去了,不在宫中。” 宫人小心地抬头看她,为难地道:“可是那位是华遥帝君,想要骗他,怕是不成啊” 她起身拂袖立即往外面走去,道:“那本尊这就去仙游。” 说完身影一幻,化作一抹浓墨飞出去,朝着凡间飞去。 魔宫门口,华遥一身月白华服,等了半晌忽然见一道魔气朝着凡间而去,以为是外出办差的魔兵,直到那传信的宫人跑来,回禀道:“回禀帝君,不巧的很,我家尊主外出仙游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帝君若是有事不如留下口信,等我家尊主回来,小人好转告。” 华遥皱眉,想起方才飞出去的魔气,却原来方才飞出去的是她。 他道:“不必了。”说完,转身离开。 出了魔界,苏骨一路朝着凡间而去,路过景室山,站在山脚下眺望山顶云雾间萦绕的流云阁,眼前许多画面闪过,前尘往事接踵而来,胸口是难忍的绞痛,她神情有些恍惚,耳边是鸟鸣流水的声音,一拂袖,登云朝着流云阁而去。 穿过云雾飞落到流云阁上,眼前却不是萧条颓废,眼前的流云阁早已变了模样,只有门口巨大的牌匾模样不变,门口是一队队来回巡逻的弟子,忽然见人闯入,为首的大弟子立即带人过来,一声厉喝:“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流云阁?” 第1101章 你哭什么? 她看着围拢而来的弟子,手中持着剑,身上正气不凡,修的却是仙道。 流云阁何时变作了修仙道场了? 她正诧异,却见那迎面而来的弟子脸色忽然变了,看清楚她的容颜大吃一惊,接着立即跪下,拱手恭敬地行礼:“弟子恭迎师祖仙驾,不知是师祖仙驾有失远迎,往师祖降罪。” “师祖?”她更是奇怪了。 她什么时候有了徒子徒孙了? 四周的弟子纷纷聚拢过来,震惊地望着她,接着兴奋地跪下,呐喊:“师祖。” 望着眼前不断从流云阁中跑出来跪下的弟子,她皱眉,直到看见从里面跑出来的掌门。 那掌门,年纪也不小,看样子约莫也有了百岁,却是鹤发童颜,修得极好,见到她激动地恭迎而来,将她请进了流云阁中,见到流云阁奉的祖师像和师尊像,她才明白过来。 蛇王城一战之后天帝在三界设下了结界,她在魔界呆了一个月,凡间却已经是三百年,当年她带着魔军重归魔界,流生寻不到她的人,便留在了流云阁,与老道士和燕归一起在流云阁修行,流生与燕归得老道士指点,修为日益精进,最后竟得到散仙的地步。 流云阁上出了仙人,凡间弟子纷纷慕名而来,求仙问道,流生与燕归在流云阁广收门徒,奉苏骨为流云阁开山师祖,直到两百年前,两人先后应劫不知所踪,老道士亦懒得打理,干脆丢下流云阁,乘着酒葫芦不知逍遥何处去了,留下一干弟子自生自灭。 得见师祖,掌门很是兴奋,望着站在师祖阁的苏骨激动地竟流下泪来,她回神,回头看流泪的掌门,问:“你哭什么?” 那掌门道:“弟子得见师祖真容,心中欢喜万分,喜极而泣,喜不自禁,不知师祖此番前来,可是有何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他说着,诚惶诚恐地看她。 他一口一个师祖,叫得她竟有些心虚,毕竟她未曾传过他们任何道法仙术,于心有愧。如今他又问她因何而来,她总不能说,这个三百年都未曾管过他们的便宜师祖,这次是误打误撞路过这里。 想了想,她随手捡了本心法剑谱,交给掌门,道:“本尊感念门中弟子修行不易,特此前来送一本心法剑法,望尔等好生修行,不要枉费了光阴。” 得到心法剑谱,掌门激动地立即跪下,双手恭敬地去接心法剑谱,道:“弟子叩谢师祖,弟子定当不辱师祖期望,日夜勤加修行。” 面对如此虔诚恭敬的弟子,她越发心虚了,收回手,淡淡应一声,身影又一幻,化作一抹轻风,消失不见。 掌门捧着心法剑谱低着头,激动地还有话要问:“弟子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师祖”他说着抬头,可是一抬头,哪里还有什么师祖。 “师祖?师祖!”掌门立即爬起来追出来,可是门外哪里还能寻得她的踪迹。 离开了流云阁,她又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去,飞落皇城之中,却见城中热闹非凡,俨然已不再是昔日战火之中的皇城。 第1102章 沧海桑田都变了 “沧海桑田,却原来,光阴才是最大的赢家啊。”望着眼前死而复生的城池,她一声轻叹,于人群中往前走去。 时光之中,物是人非,那些争的斗的抢的,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光阴在不动声色中一如既往地前行,收割了一个又一个情深或薄情的故事,剩下的,又是一个崭新的故事。 人来人往间,人声鼎沸,她安静地穿行于人群之中,迎面一群顽童举着风车嬉笑着穿过,她看着不由停下了脚步,唇角的笑不自觉溢出,直到迎面跑来的顽童忽然抬头,朝着她的方向忽然高兴地大叫出声:“娘亲——” 一瞬间,她嘴角的笑失去了颜色,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看见那迎面跑来的顽童越过她,扑进身后妇人的怀中,欢喜地撒娇:“娘亲,我要吃糖葫芦。” “怎么衣服又弄脏了,娘跟你说了多少遍,仔细些仔细些,我终日里伺候你爷俩,也不知前世是欠了你们什么”那妇人心疼地拍打他身上的尘土。 顽童举着风车,甜腻地撒娇:“娘亲,我要吃糖葫芦嘛——” 耳边是人潮沸腾的声音,她站在一旁,看着妇人牵着顽童离开,心口忽然一阵绞痛,红了眼眶,不知不觉间眼角一凉,一滴泪仓惶落下。 那一刻,思念在她心中如山海翻涌,搅得她神魂具裂,却言不得做不得,满腔的痛苦强行按捺下去,一转身,清冷的脸又恢复了素日的面无表情,像戴着一个厚厚的面具,收敛了七情六欲,藏住了伤痛别离,剩下的,只有麻木,冷酷,和看透六道的凉薄。 经过一处巷子,巷子口是聚集的百姓,以一个说书的先生为中心聚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听着先生讲的故事,讲到精彩之处,百姓激动地起哄叫好,那先生更是得意,讲得更加卖力,道:“再说那狐王,一场大战损兵折将不说,还赔上了他最疼爱的狐王妃,狐王是谁?那是妖界之首,是妖界最厉害的人物,失去了心爱之人,他哪里还受的了,悲痛之下下到地狱之中,于第一百零八层炼狱之中,找到狐王妃的魂魄,生离死别,再次重逢,那场面简直是” 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听那说书的先生胡说八道,旁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年轻的小道长,闻言再也忍不住,叫起来:“胡说八道,三界有三界的规矩,就算是狐王,也不能擅闯地府,再说了,地府总共也就十八层,哪里来的一百零八层炼狱。” 忽然被砸了场子,说书先生不悦了,道:“你说十八层就十八层了?好似你去到地府之中过,我说我的故事,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走。” “就是,不爱听就不要听,捣什么乱。”围观的听众们不乐意了,起哄叫小道长离开。 小道长脸涨得通红,握剑的手指紧拽,不服气地看着眼前的无知百姓,忍无可忍叫道:“我乃三清观弟子,我就是曾去过地府,才叫你不要胡说八道,蛊惑别人。” 第1103章 下到地府寻人 他一言既出,那说书的先生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四周的百姓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道长,不要说大话了,如今这年头修道的修仙的人多了去了,你说你曾去过地府,可有凭证?”说书人问。 小道长脸红得更加厉害了,道:“没有。” 说书人道:“既然没有凭证,那就是撒谎了。” 受不得人侮辱,小道长大声叫道:“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可以下达地府。” 说书人道:“既然你说你有下到地府的本事,那就当场下一个给我们瞧瞧,你要是真的下去了,我们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是下不去,那就是假的。” 小道长顿时更加着急了,因为这下地府的本事门中是有规矩的,不是说平白无故都能任意出入地府的,若要下到地府,是要有阎君手谕准许,方可进入,否则那是要受果报的。 四周是起哄的百姓,小道长被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进退两难,脸涨红得像猪肝一样。 说书人见他如此窘态,心中更是肯定,小道长不过是唬人罢了,于是更加放肆,摆手道:“走吧走吧,好歹你也是一个修道之人,没有那下地府的本事还是不要吹牛了,我说那地府有一百零八层,那他就是有一百零八层,我说那里能叫死人复活,那就是能叫死人复活。” 小道长急得满脸通红,大叫:“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这是在误导别人。”说罢,他牙一咬心一横,上前抓住那说书人,道,“你随我来,我这就带你下去好好地瞧一瞧。” 人群又跟着起哄,小道长拽着说书的先生就走,她在一旁旁观,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地府之中,当真有叫人死而复生的事情? 凡人的生死由阎君掌管,那么妖魔的呢? 她转身,身影一溃散,化作浓墨朝着地府而去,越过一层层大地,向着地府而去。 阴气沉沉的三途河边,她浓墨般的身影凝聚落地,三途河边阴风滚滚,凄厉的叫声充盈耳边,岸边是手持铁棒铁链的鬼差夜叉,驱赶岸上的亡魂淌入河水之中,那入了河水的亡魂顿时宛如坠入油锅,在沸腾的河水中尖锐地惨叫。 要从这三途河去到对面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这河水中淌过去,一条是乘船过去,阳间里行善积德,子孙孝顺的,持手中钱财乘船过河,阳间行凶作恶,损尽阴德的,便是有钱,也上不了那渡河的船,只得由鬼差夜叉驱赶,受油锅之苦滚入河水,那河水之中到处都是啃食亡魂的厉鬼怪物,数万的亡魂淌入水中,辗转反侧,能上岸的却是少之又少。 她立于河边,望着眼前的惨像,想起凡间常用“宛如地狱”这四个字来形容惨烈,如今亲临地府,方才觉得,凡间的那些惨烈与眼前的惨像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她起身,阴风中黑色的长袍滚滚,踩着滚滚的河水如履平地走过去,那河水之中的亡魂见状顿时如见救命的稻草,被河水灼伤得皮开肉绽的手拼命地伸向她,乞求搭救。 第1104章 阎君有礼了 “菩萨救我,菩萨救我——” 凄厉的叫声中,她卷起的衣袂如烟雾般穿过他们的手指,黑色的身影上了河岸,朝着十方阎罗殿而去。 越过黄泉苦海,终于抵达十方阎罗殿前,阎罗殿前是维护秩序的鬼差和排队进去的亡魂,或哭啼或哀求,鬼差不耐烦地挥鞭呵斥,驱赶亡魂,进了阎罗殿中,此生的善恶罪德,都一目了然。 大殿之前,她抬头看眼前高悬的牌匾,只见上面黑色的字体高书三个苍劲霸气的大字——阎罗殿。 旁边维护秩序的鬼差忽然惊觉有生人进入,一扭头见到她,却见她身上是滚滚的煞气,看不出其真身,不敢冒然动手,鬼差上前,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大人,到此可是有事?” 她收回目光,道:“劳烦鬼差进去通禀一声,魔界苏骨前来拜访。” “苏骨”鬼差咀嚼着她的名字,忽然一声惊叫,“呀,是您!您请稍等,小人这就进去通禀。”说完,他手忙脚乱急匆匆地往里面跑去。 四周鬼差听闻她的名字顿时瞪大了眼睛,纷纷朝这边望过来,个个看她的目光却异样,是敬畏。 “这便是三百年前的那位蛇王后苏骨” “就是她啊”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风中隐隐传来,她扫一眼四周的亡魂,大殿之中,忽然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为首的正是阎君本人。 威严的阎君带着手下而来,恭敬地行一个礼,道:“不知是魔神圣驾本君有失远迎,请魔神勿要见怪,魔神请里面请。”他说着转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阎君有礼了。”她轻轻地应一声,随阎君往里面走去。 阎君带着她,越过大殿,朝着后殿走去,恭敬地将她请入后殿看茶。 阎君道:“不知魔神忽然造访,可是有事?” 她捉着手中的茶杯,道:“阎君是掌管生死的神君,我想知道,若是妖魔死后,其魂魄可是会重归地府?” 阎君看着她,顿时明白过来,这魔神苏骨在三百年前失去了儿子与夫君,此番前来,怕是为了寻她那夫君与儿子的亡魂了。 阎君道:“实不相瞒,当年的事情本君也很是想不明白,按理说,汎冽陨灭,其魂魄势必会来到阎罗殿中,可是我派鬼差寻遍了凡间妖界,也未曾见到他的魂魄,若说汎冽的魂魄被东庭帝君击碎溃散,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小殿下的魂魄,却也是不得踪迹,这委实奇怪。” 苏骨皱眉,道:“汎冽与苏祜的魂魄,都不曾归于地府?” 阎君想了想,看她,道:“本君不敢妄自揣测,但二位的魂魄的确未曾归于地府,三界之中本君也曾派人找过,未曾见过。”他说着顿了顿,道,“三百多年前东庭帝君在凡间布下阵法,一时间凡间死伤无数,是尊主与汎冽力挽狂澜,挽救凡间无数生灵,才使得我这地府免受冤魂之乱,这份恩情本君替那些无辜的生灵记在心中,所以小殿下与汎冽的事情本君也就格外上心了些,可是的确,本君未曾找到二位的魂魄。” 第1105章 早已病入膏肓 她握着杯子的手指顿时一颤,变得冰凉,就连眼神也凉了下来,沉声道:“阎君的意思是说,他们早已魂飞魄散了么?” 三界寻不到魂魄,也未曾转世轮回,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汎冽苏祜二人了吗? 阎君道:“本君不敢妄自断言,但按照眼前这个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不在了。” 她手中的茶水也随之一寸一寸冰凉,一时间竟没有了声音,良久回神,手中茶水放在桌上,起身道:“有劳了,告辞。” 说完,她转身走出去,没走进步,身影化作浓墨溃散消失不见。 从阎罗殿回来,她恍恍惚惚又回到魔宫之中,恍恍惚惚地进了寝宫,只觉得浑身滚烫得厉害,倒在床上合着衣服就睡了下去,这一睡竟害了一场大病,浑身滚烫得厉害,神志不清,华遥得知此事于是去到天界,请来了医仙,医仙诊断,却寻不出病因,束手无策间为她开了几味药,希望能叫她撑了过去。 魔神病重,魔界大门紧闭,整个魔族人心惶惶,就连九重天上的人,也开始躁动不安。 凌霄殿中,天帝愁思不得解,头疼地在大殿之上来回辗转,殿下是聚集而来的仙家,也是谁也不能拿出一个主意来。 天帝心中烦恼,要是这魔神就此一病不起,再次陨灭了,只怕这三界又要再大乱一场了。 “你们倒是给朕想个法子啊,魔神的这病可是该怎么办?”天帝心焦地问。 殿下仙家谁也没有主意,这时,一个仙家上前,道:“陛下,臣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世间最擅长医术的除了医仙药王,还有一个人。” 天帝眼前顿时一亮,着急地道:“还有何人?” 那仙家道:“上神夜羲坐下弟子,司君。” 那司君本是佛前一脉仙草,因受佛法沐浴,日夜闻经听法,时日一久,居然也得道修得正果,后因经历三世九劫,坠入凡尘与夜羲结缘,自此拜入夜羲门下,成为夜羲坐下的大弟子。这司君不仅精通佛法道法,对医术更是精通,苏骨若是能得司君治疗,势必会药到病除,不日痊愈。 天帝这才想起司君来,道:“我怎地把他给忘记了,是了,这世上若是有连他也解不了的病,便是真的无药可救了,来人呐,传我口谕,请司君往魔界一趟,为魔神治病。” “是。”神将领命,带着口谕转身离开。 仙气袅绕的天归山上,高耸巍峨的天归殿中仙鹤萦绕,奉旨前来的神将飞落在天归宫门外,门口镇守的仙童上前,拦住神将的去路,道:“神将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神将立即行礼,道:“小神奉天帝之命,前来请司君大人下界为魔神诊病。” 仙童还礼,道:“神将请稍后,小仙这就进去通禀。”说罢,他转身往里面走去。 天归大殿之中,碧玉般清冷的大殿之上,金色的禅坐上,上神夜羲一身白衣半座,修长的手臂搁在膝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日光之下如白玉般透着微凉的光芒,身旁金色的香炉中是袅袅的焚香,微微垂眸,安静地听着两侧弟子对经文的理解与心德。 第1106章 他还是不愿见我 与天帝一场赌约,他下到凡间数百年,重归天归山,应是功德圆满,可不知为何,这几日来他总是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被落下了一般。 弟子的心德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门外仙童进来,越过人群悄然朝着司君走去,俯身在司君耳边说了一句,司君含笑,抬眸看大殿之上的夜羲,微微示意,仙童退下。 他悄然起身,不留痕迹地悄然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司君对等候的仙童道:“你且在前头先去,我拿了东西便去见神将。”他说着转身离开。 仙童领命转身离开,去找神将。 不一会,司君从药殿出来,拿了一个装药的小瓶子出来,来到天归宫门前。 神将见到他慌忙上前行礼,恭敬地道:“小神见过仙君,小神奉天帝之命,特来烦请仙君去一趟魔界,为魔神诊病。” 司君伸手,将手中药瓶递过去,道:“你拿了这个去给魔神服下。” 神将惊疑地接过那药瓶,惊叹地问:“敢问仙君,您尚且没有见过魔神,就知道她生的是什么病了?” 司君道:“魔神的病早已病入膏肓,只是先前一直强撑的,后来去了一趟地府连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这才心神俱颓,一病不起,她得的不是别的,是心病。我能够给她的不过是一些安神定心的药,却也是治标不治本,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若是足够强大,自然能够再站起来,若是站不起来,也是她命中该有的劫难,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神将闻言顿时急了,他以为司君给的什么神丹妙药,却原来不过是一些安神定心的补药罢了,于是急声道:“可是若是不起作用,那可该怎么办?司君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司君道:“你非要我救命,可我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我给她再造一个汎冽与苏祜出来吧?” 神将顿时哑然,是了,苏骨的病是因为汎冽与苏祜,这三界六道,就连阎君也找不到的人,谁又能找得到。 “小神明白了,有劳仙君了。”神将抱拳行礼,告辞离开。 司君负手转身离开,青色的衣袂在风中卷卷,头顶是飞向的仙鹤与祥云,穿过一阵阵清风,朝着大殿走去,迎面看见走来的扶摇上神。 司君上前行礼,含笑道:“娘娘。” 扶摇道:“起来吧,帝尊可在里面?” 司君道:“帝尊正在为弟子授课,这几日不待客,娘娘此番怕还是见不着帝尊的,还是请娘娘回去吧。” 扶摇闻言漂亮的脸顿时失了颜色,苍白的嘴唇微微一抖,失神地望着大殿之内,幽幽地道:“已经三日了,从他归来已经三日了,他却连见也不肯再见我一面了吗?” 她以为,凡间一趟归来,前尘往事即便是他还记得,他也该是明白,他与苏骨是不能有结果的,他是早已得道参破七情六欲的帝尊,凡心于他早已不再,所以就算他还记得昔日里凡间的种种,也绝不会再记挂着谁了,作为帝尊,他的心本来就是澄澈无垢的,不生爱,不生怨,所以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他该是能够体谅原谅的。 可是现在,他却连见她一面也不愿再见。 他,到底是没有将苏骨放下吗? 第1107章 尊主认错了人 司君看她一眼,却并没有回答,俯身拱手微微行礼告退,转身进去。 大殿之中辩经的声音还在继续,庄严的大殿之上,他半坐在榻上,听弟子辩论的声音,直到司君进来,翩然落座在他身旁,他睁开眼睛,黑色的眸色清冷凉薄,道:“天帝的人来此做什么?” 司君微微一笑,回道:“有人病了,天帝来问我讨一味药。”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再次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弟子们辩论的声音。 神将得了药去到凌霄殿中,又奉旨携药去到魔界之中,将药给苏骨送去。 魔尊寝宫之中,侍奉尊主跟前的婢女得了药立即给她喂了下去,不消一会苏骨身上的高烧便退了下去,待到夜半三更时候,人恍恍惚惚地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却见床前立着一个人,一袭月白华袍,俯身关切地看着她。 她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视线有些模糊,忽然伸手,想要抓住他。 床边守护的华遥见状伸手,握住她伸出的手指,她的手指冰凉,掌心是尚未干透的汗水。 不过是一场大病,却像是与人大战了三百场,她整个人生生地瘦下一圈来,搁在他掌心的手指瘦弱得只剩下骨头,又冷又凉,叫他心生怜惜。 她是魔界的神,是魔族的尊主,可是她同时也是一个女人,这般的孱弱,叫人难以放下。 他安静地垂眸看她,冰冷的眸中是悄然化开的心疼。 可是,她眼神迷离地望着他,虚弱的声音唤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汎冽” 一瞬间,他握着她的手顿时僵住,眼中的动情也随之冻结,却原来,她是将他当做了汎冽。 “尊主认错了人。”他低声说着,握着她的手松开。 床榻之上,她昏昏沉沉地再次睡过去,全然不知昏迷之中做了什么。 又睡过去了。 旁边婢女惊喜地道:“尊主身体不烫了,太好了,总算是平安无事了,太好了” 耳边是婢女和魔军欣喜的声音,华遥立于床边,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一夜平安无事,翌日清晨,苏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场大病人仿佛轻了很多,肚子里也是空的,婢女端来煮好的冰糖燕窝,她一口气喝完,肚子里暖暖的,这才感觉到了一些力气,人也渐渐地回过神来。 汗漉漉的洗了一个澡,从汤池里出来,她披着黑色的长袍,安静地坐在门口,身后婢女轻轻地为她擦拭头发,魔战走来,跪下行礼又坐下来,望着她松一口气,道:“尊主这一场大病,叫许多人都几乎丢了魂,如今见尊主平安无事,我等这才心安啊。” 她轻描淡写地道:“一场风寒,无碍。” 魔战笑起来,安静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到底是放心不下,道:“尊主,我知道您心里难受,若您心里不痛快,魔战陪你出去走一趟,魔界里有伽罗他们打理着,不会有事。” 她抬手,旁边婢女将清酒端过来,她拿一杯酒,喝一口,淡淡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不过是一场风寒,总不至于能要了性命,本尊还没有那么娇气。” 第1108章 谁许你进来的? 见她如此说,魔战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道:“对了,过几日普贤菩萨要到光明山讲经,四海仙家都会前往,光明山的主人递了帖子过来,也请尊主一同前去听经。”他说着伸手,掌心金色的拜帖凝聚出现,恭敬地递过去。 她伸手接过来,看垂眸看拜帖上的邀请。 魔战劝道:“对了,前些日子尊主病重,四方天神曾来拜访,没能得见尊主很是遗憾,此次讲经,四方天神也在其中。”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思绪,魔战费尽心力地为她安排,是怕她一个人呆久了想不通,郁结成疾,所以才安排这一出又一出,她若驳了他的好意,未免叫人担心。 “佛家的佛经,我倒是有兴趣。”她收下拜帖,道。 魔战这才松了一口气,含笑道:“那么属下这就安排下去,找几个机灵的陪尊主去一趟光明山。” 她道:“不必了,我独来独往惯了,无需派人跟着我。” 魔战领命:“是,末将明白了。” 下午时候,天归山上,夜羲大殿之中的弟子们陆续离开,辩论结束,大殿之中弟子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独坐参悟,手指旁的香炉焚香袅袅,光影之中,他俊美的脸庞棱角分明,绝色的容颜却透着薄冰一样的冷冽。 心绪始终无法宁静,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越是想要弄清楚这不得安宁的根源心就越是躁动难安,他应劫成上神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在这天归山上呆的时间长了,他该了断绝了七情六欲的,所以当初与天帝打赌,他才会毫无顾忌地去往凡间,不过是须臾间的一场梦,可是如今,他的心,却像是被搅碎了一池宁静,再也难安。 “帝尊。” 他正想着,耳边响起扶摇的声音。 他从神游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扶摇一袭白色衣裙,一双美眸波光粼粼,婉转动人,含情地望着他,唇角含笑道:“帝尊,扶摇带了您最喜爱的霜绒糕,您要不要尝一尝?” 他淡漠的声音问:“谁人许你进来的?” 扶摇脸色顿时一变,却强装笑颜,道:“我见他们已经离开,想来授课已经结束,所以我就进来了” 他打断她的话,道:“谁人许你进来的?” 冰冷的话生生地将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她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苍白地望着他,嘴唇微微一抖,声音喑哑地道:“你就这般不愿见我?” 他冷冷地抬眸,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看见他的目光,她顿时明白过来,他是认真的。 她于是跪下来,俯首叩首:“扶摇擅闯大殿,是扶摇的错,请帝尊降罪。”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一语不发起身离开。 见他离开,扶摇慌忙起身追上去,心痛地叫道:“帝尊,你难道就不想同我说什么吗?为什么?凡间不过数百年,为何你就变了心?夜羲,你不能如此对我。” 已经走到门口的夜羲停下来,转身回头看她,目光却依旧冰冷,道:“变心?娘娘忘记了,夜羲的心不是从不会动的,更不会爱上了旁人,我与你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约定,又何来变心一说?倒是你,你作为扶摇山的娘娘,何时也变得如凡人一样了,叫人心烦。” 第1109章 叫我一声好哥哥 他说着,冷漠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大殿之中,扶摇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地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失神地念着:“心烦” 他居然说她叫他感到心烦。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夜羲,你为何这样待我”寂静的大殿之中,扶摇难受地捂住心脏眼泪滚滚而落,她等了这样久,盼了这样久,终于等到他从凡间归来。从前他总愿意同她一起品茶评经,可是现在,他却连见她一面也觉得心烦了。 圣母曾说,扰乱夜羲在凡间的命运是要遭受果报的,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都是被逼的,他为何就不能体谅她的苦心,不能体谅于她? 他说他的心是从来不会动的,心不动则情不动,所以归来后明知苏骨还活着,他也未曾去见她,他将前尘往事断得一干二净,因为他是这九重天上早已修得清心寡欲早已断情绝爱的上神。 可是他这样的放不过她,当真就能放得下苏骨了吗? 想到苏骨,扶摇红了眼睛,眼中全是一片妒恨,如果不是苏骨,她与夜羲不该是如此的,她与夜羲本是这天上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啊,可是现在 “苏骨苏骨”妒恨在她心中烧得她整个人像是要疯了一样,苏骨的名字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间,皆是痛恨。 翌日清晨,光明山普贤菩萨讲经,四方仙家都来了,密密麻麻站满了光明山,金色的佛光与霞光交融,笼罩了整个光明山,云层之巅,苏骨一身黑衣御风而来,翩然落在光明山前。 四方是陆续而来的仙家,纷纷上前地上拜帖,守门的童子将她拦住,道:“还请仙君请出示拜帖。” 她从袖子里取出拜帖,仙童立即恭敬地让路,道:“仙君里面请。” 她翩然往里面走去,走进光明山大门,不知不觉走进山林之中,她在山林神树之中转了许久最后竟迷了路,正欲御风飞起来,树上忽然一个果子砸过来,正中她的脑门。 “哪里来的俏寡妇,此乃光明山的禁地,不得山主允许谁也不能擅自闯入,你可是闯下了大祸了呢。”树上,一袭白衣白衫的少年喝得醉醺醺的,枕着一柄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树下的她。 轻佻的言语间尽是戏谑,如此轻浮,她皱眉抬头,看清楚树上的白衣少年,顿时不由怔了怔,因为那树上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降龙阵法中将凤帝囚禁了千年的负心汉,剑仙苏祁。 来到了这九重天上,见到的熟人也就多了,只是她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居然是苏祁。 她道:“误入宝地,小仙惶恐,不知仙君可知道哪里是前往听经的路?” “你是来听经的呀?”他一笑,从树上飞身下来,倜傥地翩然落在她面前,道,“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送你出去。” 她冷漠地看着他,忽然唇角一勾,毫无造作地喊出来:“好哥哥。” 第1110章 是他,汎冽 他顿时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喊得如此轻松,全无半点女儿家的羞涩,本是一场调戏,被她这样一喊顿时索然无味。与女子调情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暧昧,可是她如此坦然,偏叫他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冲着你这一声哥哥,本君就带你出去了。”他说着转身,道:“随我走。” 她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山林,他将她上下打量,见她面孔陌生,像是从没见过,以为是刚刚飞升的小仙,于是道:“你明明长得很好看,做什么穿一件黑色的衣裳?看起来像一个寡妇,这黑衣服不适合你。” 他说着开玩笑般地冲她笑起来。 她淡淡地一笑,道:“小仙的确是一个寡妇。” “啊?”苏祁顿时愣住,没想到她真的是一个寡妇,顿时讪讪地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他说着不好意思地看她。 她道:“不碍事,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对她态度这才恭敬了起来,不再开玩笑,规规矩矩地带着她走出树林,来到讲经的法场。 讲经法场人山人海,她站在讲经的会场外面,看见法场的最中间,讲经坛上坐着的菩萨,菩萨与讲经坛上,坐下是一头白色的神象,恭敬地跪于地上,听经闻法,四周是从四方而来的仙家,恭敬地端坐在四周,听菩萨讲经。 法场很大,可普贤菩萨的声音却无比的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她站在外面听着,问旁边的苏祁:“他讲的这是什么经?” 苏祁道:“是法华经。” 她目光落在四周的听众身上,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她正看着,身后忽然有人一声惊呼。 “帝尊。” 她闻声转身看过去,一转身,看见迎面而来的男人。 他身披雪白的衣衫,如墨的长发金冠束发,晨光之中,他俊美的容颜清冷凉薄,一双黑色的眼眸如寒潭里的一汪水,冷得几乎就要冻结成冰,他脚下白色的云靴不染纤尘,脚步之下衣袂被风吹得卷起,浑身上下透着股不容亵渎的贵气与寒气。 她怔怔地看着那张脸,怔怔地看着他朝着她走过来,他身后是跟随的三名弟子,他所到之处仙家纷纷恭敬地垂首跪下,惊呼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谁也没有想到,帝尊会亲自来这里。 “汎冽”她失神地望着他,一瞬间,冰封的心在一瞬间龟裂,像一座山,轰然垮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耳边是巨大的嗡鸣声,那一刻,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像丢了魂一样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将他拉住。 她像是做梦一样,做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美梦,梦境之中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虽然他的模样变了,可是她的心却比谁都清楚肯定,那就是他。 是他,汎冽。 她望着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仰望着他,阳光落在她仿佛死而复生的脸上,清澈的泪水从她眼中溢出,她伸手向他,可是,他却仿佛不曾认识她一样,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去,冰冷的衣袂从她的指尖划过。 第1111章 喂,你在想什么? 就这样擦肩而过,宛如路人,他就连看,也未曾看她一眼。 “喂,你怎么回事?”她耳边,苏祁忽然叫醒了她。 她仿佛从梦境之中醒过来,猛然回头,身后是苏祁紧锁的眉头,问:“你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小仙,见到帝尊不跪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伸手向他,他没将你出去已经算仁慈了,你这小仙,可真是胆大。” “你说什么?他是帝尊?”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敢相信地问,那张脸,那个背影,分明就是汎冽,可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却是那样陌生,他甚至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 她想起当初汎冽被灵魂珠控制,她曾去到他的混沌境中,那个时候,混沌界中站着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与汎冽原本就是一个人,不同的是凡间的那一个汎冽,他拥有七情六欲,他有爱恨情仇,他能爱也能恨,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是九重天上至高无上的帝尊,他是汎冽,却又不是汎冽。 明明是同一个人,只因为元神苏醒,他便回到了他最初的模样。 可是,他最初的模样是没有的,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他在凡间经历的一场浩劫。 阎君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找不到汎冽的魂魄。 是了,他原本就是九重天上尊贵无比的帝尊,就算是死了,他的魂魄也是回到天界,而不是去到地府坠入轮回。 他本是跳出了六道轮回的人,阎君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的魂魄。 只是,他当真不认得她了吗? 他对她,就没有半点情分了吗? “喂,你在想什么?”苏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回她神游的思绪。 她回神,收敛心神,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而去,她不信,他当真忘记了她。 讲经坛最前边,山主慌忙起身,将夜羲迎到了最前面坐下,四周仙家见到他纷纷起身行礼,他坐下来,随手示意众人坐下,不远处,她朝着他而来,想要靠近他,想要同他说话,却被他坐下弟子拦住。 “对不起,还请仙君去别处听经,此处不得靠近。”拦住她的弟子道。 她望着他,焦急地道:“我只想同帝尊说几句话,说几句话了我便离开。” 弟子道:“抱歉,帝尊正在听经,不方便接见仙君,请仙君另外再寻个时候吧。” 她见状急了,道:“那我便只同他说一句话,只说一句话。” 弟子道:“一句也不行,还请仙君离开。” 这时,法场上维护秩序的仙使过来,将她强行请出了法场。 出了法场她便再没有法子进去,门口镇守的仙童不许她进去,她只得在那门口来回踱步,她脑中乱糟糟的全是关于他的事,她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他,可是她心中更多的,是莫大的欢喜。 她以为他死了,这些日子她将自己过得是不人不鬼的没个样子,险些自暴自弃,一病不起,可是那时候她只要是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就能想明白,他原本就是这天上的上神,怎可能死去。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担心,担心他不认得她了。 第1112章 是我一个人的笑话 她一个人在门口辗转反侧地胡思乱想,一会欢喜,一会担忧,直到法会散了,她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直到苏祁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走来,见到她惊讶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法会都已经结束了,大家都走了,你还不回家?” 她慌忙上前,问:“帝尊呢?帝尊可离开了?” 他道:“你前脚刚离开,帝尊后脚就走了,你没见着?” “什么?”她一直守在门外,却原来他早已离开了。 苏祁同情地看她,以为同寻常小仙一样,也是帝尊的仰慕者,于是道:“这个世上想要见他的人不计其数,但能够有缘一见的却是少之又少,我劝你还是将心思放在修行上,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执着,免得生了妄念。” 她道:“妄念?” 想要见他一面,到了这九重天上,却成了妄念了吗? 她不信。 她道:“你可知这帝尊的府邸在哪里?” 他道:“他住在九重天的尽头,天归山上,怎么,你要去寻他?” 她收敛心神,回眸看他,道:“就算他归了仙位得了金身,有些事情,终归要同我讲清楚的,总不能,那几百年的旧事,到最后,是我一个人的笑话。” “几百年的旧事?”苏祁奇怪地问,她与帝尊却原来是有渊源的吗?这倒真是叫人没能看出来。 她朝着他微微拱手告退,转身身影化作浓墨消失,朝着天归山的方向而去。 仙气充溢的天归山上,山峦叠嶂,仙树环绕,奇花异草霞光熠熠,她御风而往,飞到半山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从空中拦下来,进入结界之中腾云御风的法术都失效,抬头望着眼前蜿蜒而上的阶梯,她拾阶而上。 天归忽然有魔族闯入,守山的弟子立即察觉,一瞬间,白色的光芒迅速地飞来,凝聚成人落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何方妖魔,胆敢擅闯天归山圣地,还不速速退去。”守山的弟子一声呵斥,金刚目目光如炬,斥令来人退下。 她黑色的长袍在风中吹得卷起,弯腰行礼,谦卑地道:“仙君恕罪,烦请仙君通禀一声,魔界苏骨求见帝尊。” 闻言那弟子脸色旋即变得和善,收起手中兵器,恭敬地还礼道:“却原来是魔神大人,大人请稍等,弟子这就去通禀。”说完,那弟子转身,走了两步身影立即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天归大殿中,他半坐在殿上闭目入定,手边的摄神檀香在香炉中袅袅而起,窗外一阵风卷起,卷动殿中白幔,片片卷起,圣白一片,于风中绞绞作响,一如他难以安定的心神,杂念卷起,前尘往事在脑海中汹涌而起,怎么压制,也无法压制下去。 “汎冽,我不想做你身旁的乔木,我想做能与你并肩而立的橡树,我想有一日,能与你分忧,与你解思。” “父君,祜儿偷偷告诉你,娘亲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开心果,由此可见,祜儿在娘亲心中分量是极重的,所以若父君你再逼我念书,祜儿就叫娘亲来收拾你。” 第1113章 帝尊可是入了魔障 汎冽父君 那些声音仿佛魔音,在他脑中像是疯了一样疯涌而出,搅得他心神难宁,魔障重生,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上是腾腾的热气,坐下垫子“腾”地一声竟然点燃。 门外司君进来,一抬头,看见大殿之上几乎要走火入魔的夜羲,顿时脸色一变,缩地术一瞬间至他面前,慌忙凝气运法,强行助他出定。 夜羲山石一样的身体在出定的一瞬间一个踉跄,胸口是翻涌的血气,他脸色难看,极力将那血气逼了回去,又持清心咒,将溃散的心神瞬间凝聚,收敛心神这才缓过来。 司君收手,皱眉脸色凝重地道:“帝尊可是入了魔障?”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是滴落的汗珠,闭上眼睛半晌的凝神,低声道:“无碍。” 凡间几百年,如今重归帝尊的心再也不似从前宁静,司君忧心地望着他,想不明白,帝尊早已是修得正果的上神,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正想着,门外弟子身影化作一抹光落地,进来恭敬地行礼,道:“启禀帝尊,魔界尊主苏骨在山门外求见。” 苏骨。 司君心中一颤,扭头看坐上的夜羲,却见凝神之中的他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感情,平静地看着殿下跪着的弟子,不回答,不拒绝,只是沉默。 司君贴心地道:“不如弟子代您去见一见她,剩下的事情,由弟子替您来做。” 前尘往事不该再有纠缠,贪太多,是痴心,是妄想。苏骨与他,在他重归天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前尘往事随缘去了,该断的都该断了,不过是黄粱一枕梦,梦醒了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尘是尘,俗归俗,自此红尘陌路,了无牵挂。 他俊美的脸看不清一丝情绪,清冷的大殿中终于开口,道:“我去见她。” 司君恭敬地俯首领命后退一步,夜羲起身,白色的衣袂在风中卷起,如墨的长发在风中一丝不动,修长的身影挺拔,朝着山下走去。 宫门口,她终于徒步抵达天归山宫门前,眼前是瑰丽大气的天归宫,门口是镇守的披甲护法神将,她一身黑衣,于这满殿的霞光之中显出魔气来,身上是吞吐的丝丝魔气,仰头看眼前高耸的宫门,迎面见三个人走来,为首的,正是夜羲。 见到他,她冰冷的如冰水解冻,心中眸中尽是欢喜与柔情,上前一步,想要迎向他,可是,不等她开口,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于她一步之外停下了脚步。 “听说你要见我。”他开口,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她怀揣着满腔的欢喜与热烈,满腔希望地来到他的面前,她想过许多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生离死别再次相见,却是这样的开始。 他问她,听说你要见我。 那样的声音冷漠得就仿佛他们只是路人,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满腔的爱意僵在了那里,那已经跳到嗓子眼的爱意这一刻竟是掏不得,说不得,咽不得。 第1114章 你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她仿佛不明白,怔怔地望着他,似不敢相信般,小心翼翼轻声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想,一定是归了位,恢复了真身,所以他才将凡间的种种都忘记了,忘记了她是谁,所以他才会这样陌生地站在她的面前,才会用这般陌生的语气同她说话。 是了,他一定是将她忘记了,才会这样。 可是,他面无表情的脸看她的姿态冷漠,那样的冷漠透着凉薄,他说:“自然记得,苏蛋蛋。” 全天下,有人叫她苏骨,有人叫她言骨,却唯独没有人能叫出她本来的名字,苏蛋蛋。 那是她最天真最无忧最烂漫的时候遇见他时的身份,那时候的他还不是这九重天上的帝尊,只有他知晓,她本来的名字,本来的身份。 “你都记得?”她呆呆地望着他,抬脚上前,想要靠近他。 可是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迈出的脚上,那样冰冷疏离的目光,仿佛她若再靠近一步,他便将她从这山上丢下去。 她狂热的心一寸一寸冷下来,迈出的脚硬生生地收回来,明明只是隔着一步的距离,可是她却感觉与他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他冰冷的目光又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道:“我知道你因何来找我,苏骨,你既然已经恢复了真身回归了本位,那么就不该贪恋凡间,情之一字,不过是一场浩劫,如梦似幻,到底是一场空。” 她望着他,冰冷的手指微微一颤,喉咙一紧,声音喑哑地道:“一场空,所以往昔的种种,在你眼中,什么都算不上吗?” 他冷漠地看着她,一拂袖,疾风卷起,卷落一树银色的扶摇花,银色的花瓣随风卷起,疾风吹得她黑色的衣袂卷起,于猎猎风声中听见他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于我,就像这卷起的疾风,没有任何意义。”他道。 “所以,你是要彻底地与我断绝了关系?”黑色的水袖里,她冰冷的手指不自觉捏紧,银色的眼眸一寸一寸凝结成冰。 他道:“你我之间尘事已了,又何来关系可以断绝?” 她脑中一片空白,望着他半晌没有反应,掌心却是一寸一寸深陷的指甲,清冷的宫门前她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道:“于你而言,下到凡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道:“当年天界分裂严重,各大家族拥兵自重,再加上魔族祸乱,三界秩序摇摇欲坠,我与天帝一场赌约,下界助他完成三界大一统,重整秩序,这才有了与你之间的姻缘。” 她打断他的话,道:“所以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你与天帝赌约之中的一枚棋子?” 司君不安地看她,心中暗暗捏一把汗,虽然真相的确如此,可是他希望帝尊能够说得委婉一些,毕竟人家恋他恋了那么多年,甚至为了他险些丢了性命。 可是,他道:“是。” 她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熄灭,却原来她经历的那些爱恨情仇缠绵悱恻,不过是他与天帝一统三界的一步棋,在他眼中,就算将她换做了旁人,为了历史的推进,他也一样会不顾一切地爱一场恨一场。 第1115章 你敢不敢吻我 她道:“前尘往事于你,当真只是做了一场梦,可就算是一场梦,汎冽,你爱过我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她心中顿生悲凉,苍白地一笑,道:“我忘记了,你不是汎冽,所以你是没有,没有心肝的,可就算是做了一场梦,上神,难道就没有半点眷恋吗?” 他漠然地看着她,还是不回答。 她于他面前,像一个自编自导独自吟唱的戏子,她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在他面前,却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那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那一日菩萨讲的如梦亦如幻,到最后,所有的种种,什么也不是。 她以为,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亲眼看见自己所爱死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却原来与无情相比,失去又算得上什么。 她爱了那么久恋了那么久,到最后才发现,她爱上的,是一场空。 明白了这些,她的心在那一刻才算是彻底的死了,如果说之前她是将那支离破碎的心藏在了冰冷的铠甲之下,那么这一刻,那颗曾因他燃烧的,渺小的,欢喜的心,终于彻底地熄灭了。 如死灰一般,熄灭,冰冷,只剩枯槁,只有绝望。 这时,宫门内,得知苏骨来到了天归山上,扶摇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远远地看见站在苏骨面前的夜羲,她心中又害怕又焦虑,飞快地朝着他跑去,一声疾呼:“帝尊。” 扶摇清脆的声音如一道剑劈开混沌之中的她,她回神抬头看他身后跑来的扶摇,濒临崩溃的心终于坍塌,忽然笑出了声来,讽刺地看跑过来的扶摇,再无畏惧与贪恋,她上前至他的面前,手掌扣在他心脏的地方:“夜羲,你不是没有,只是你的,不屑于给一个妖魔。你真的以为归了位你欠下的那些就可以断得一干二净了吗?你说尘事已了,可你敢不敢吻我?” 她一言既出,赶来的扶摇脚步慢下来,瞳孔骤然紧缩,不敢相信地看夜羲。 他漠然地垂眸看她,身后司君脸上的表情精彩,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尴尬,道:“尊主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正所谓,好聚好散” 她扣在他胸前的手掌骤然用力一抓,脸上的笑消失不见,凌厉地诘问:“你不是说你已经了无牵挂了吗?你不是无欲无求吗?那么吻一个不爱的人你敢不敢?” 她笃定他不敢,她笃定他心中是有她的,可是,她话音刚落,他忽然勾住她的腰,将她拽入怀中,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没有半点眷恋,没有半点情谊。 他真的,不是汎冽了,他是这天上至高无上的上神,夜羲。 一瞬间,她眼泪夺眶而出,凶狠地一掌,将他打开,如墨的身影往后一掠落开。 “帝尊!”司君紧张地上前。 他抬手,挡住司君,冷漠地抬眸看落开的苏骨,道:“现在,你还有事吗?若无事,本君便不奉陪了。”说完,他冷情地转身就走。 第1116章 帝尊,您没事吧? 她浑身顿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跪坐在地,满腔的怨怼与不甘,痛苦地哭出了声。 她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哭得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那样伤心,那样绝望。 他背对着她离开,没有半点迟疑,走进宫门之中,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 他连回头也不曾回头,他连看也不愿回头看她,没有半点眷恋,没有半点。 瑰丽的天归宫门前,只听见她凄凉的哭声,身后的石阶上,一袭月白华袍的华遥缓缓走上来,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神,如一个被弃的女子,狼狈而又悲凉地跪坐在那,伤心地嚎啕大哭。 他望着她,喉咙一阵干涸,看她的眼眸眼变得黯然,走过去蹲下身,递上手中的帕子。 她哭得那样伤心无助,茫然地扭头看他,见到是他,她哭得更加难受,拖着哭腔无助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你们神仙,都是没有心的吗?” 她爱了他,她爱了他几百年,几百年的恩爱可是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梦,是一场权谋变迁的棋子,他难道就从未动情,从未心动吗? 华遥沉默地望着她,手指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就算是神仙,怎么可能是没有心的。 若真的没有心,那么他的心为何这般难以忍受。 “言骨,你是魔界之主,除去,你该有的,是作为黑暗之主的骄傲,于你,什么也算不上啊,你是言骨啊。”他沉声道。 她是魔界骄傲的王,他宁可她是冷酷高傲的,也不愿她似眼前这般,在面前,卑微入尘埃。 这不是他心中的言骨。 天归宫大殿门口,夜羲俊美的脸似面具般不带一丝感情,不急不缓走进大殿之中,身后扶摇疾步欲跟进去,担心地叫道:“帝尊,您没事吧?” 他进入大殿之中,一拂袖,身后大门“哐”地一声关上,将追来的扶摇等人隔绝门外,可是随着大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胸口翻涌的血气再也忍不住,“噗——”地一声,一口血吐出来,他俊美的脸苍白,紧紧捂住心脏的地方。 他低头看胸口,白色的衣襟上是她捏破的手掌残留的血痕,殷红的颜色在白色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他脑中闪过她悲伤的诘问,就算是一场,难道就没有半点眷恋吗? 可是,他怎么可能有眷恋,红尘,他早已看破,又怎么会还有眷恋。 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就是醒了,没有眷恋,没不舍。 他冷漠地收回目光,收敛心神,脚步轻浮地走到榻前坐下,再次以半座的姿势闭目凝神,守心入定。 宫门外,忽然传来司君的一声惊叹:“咦,下雪了。” 瑰丽的天归山顶,日光之中,洁白的雪翩然飞落,天归宫中弟子们惊叹地纷纷走出屋来,站在院子中惊艳地抬头看这场日光之中的风雪。自三界初成天归山崛地而起,这天归山上就只有霞光与日光,天归山上没有夜晚,没有黑暗,更没有雨雪。 第1117章 这是怎么了? 可是,就连一场雨也未曾下过的天归山,却忽然下起了雪来。。 大殿门口,扶摇望着眼前纷扬的风雪,眼神复杂地扭头看眼前紧闭的大门,一双眼睛仿佛要透过这扇门,看清楚大殿之中那半坐的男人,他清冷禁欲的脸上,这一刻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阵风卷,窗外一片雪随风翩然卷入,落入他的掌心。 他缓缓睁开眼睛,漠然地看掌心的雪花,抬头看窗外,却见窗外,一片风雪。 那一片素白映入眼中,莫名地,他的心,开始疼了。 都说佛法助人解脱,魔战以为,光明山一场法会,尊主去走一遭,听经闻法,也许就能对生死开得开一些了,直到华遥带着失魂落魄的苏骨回来,魔战与罗雀等人慌忙围拢过去,从华遥身边将她扶过来,魔战紧张地看着她,心焦地问:“尊主,适才出门您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她目光清冷木然,喑哑的声音万念俱灰,道:“我累了。”说着推开魔战,朝着魔宫里面走去。 魔战扭头问华遥:“不是说菩萨讲经吗?那菩萨讲的到底是什么经,怎么听着听着,听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华遥表情复杂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紧锁了眉头没有回答,收回目光,对魔战道:“好生看着她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令她不好的怎么可能是佛经,叫她不痛快的人,是那天上谁人也不敢得罪的夜羲啊。 自她从光明山闻法归来,魔战等人便忧心忡忡,唯恐她又将自己憋出病来。 可是,翌日早早地,她一头雪白的长发两鬓挽起,黑色的发穗裹着白发垂在脑后,她依然是那一袭黑衣,只是神情不再似先前那般悲戚,一夜之间,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亦或者,似乎一夜之间她想通了,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坐在大殿之上,处理从四方送来的奏折。 言骨重归,玉暨逃亡凡间,昔日玉暨麾下的叛军不敢回归魔界,逃窜凡间,留下许多祸患,各地土地神将祸乱的事件上奏天界,潜伏凡间的魔军将情报送达魔界,请魔尊判决。 清冷华贵的大殿之中,她垂眸看着手中奏章,对旁边站着的罗雀道:“虽然天帝已经派兵下界清理叛军,但到底是我魔族之人,你们带几个人往凡间,将人清理干净。” “是。”罗雀颔首领命。 她随手又拿起一个奏折,却是从妖界送来的,狼王为表心意,遣散了后宫,只等她归去,这妖后的位置,依然为她留着。 她淡淡地扫一眼,随手将奏折丢在了一旁。 忽然,脚下大地为之一颤,整个魔界都为之颤抖,魔军慌乱中立即警惕地拿起手中武器,守护在了魔宫四周,巨大的地震之中山摇地裂,魔宫被震得尘烟滚滚,好容易终于停下来,她在余震中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魔宫外,一股冲天的煞气从东方而来,猩红的煞气染红了苍穹,烧成了一片天。 第1118章 鬼尊解封逃离 遥遥天际中是从天界急匆匆而来的神将,落地急匆匆地朝着华遥府邸而去,苏骨扭头看朝着华遥府邸而去的神将,皱眉,身影一幻化作浓墨瞬间掠到华遥府邸门口,拦住神将的去路。 “神将可知方才那地震是因何而起?这冲天的煞气,究竟缘何而起?”她问。 神将慌忙行礼,焦急地道:“那地震是从地府而来的,不知哪里来的两个凡人,擅闯地府去到了那第一百零八层炼狱之中,误打误撞将封印在炼狱之中的鬼尊释放,那鬼尊率领部下直奔凡间,小神奉天帝之命前来请帝君去一趟凌霄殿。” 苏骨转身让出路来,示意神将进去。 神将慌忙拱手行礼,匆匆地往里面跑去。 望着神将进去的背影,她眉头不由锁得更加厉害了,要说这鬼尊的来头她是知晓的,论年龄辈分,就算是她,见了这位鬼尊也须得称一声前辈,鬼尊非大地之母孕育而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其真实年龄,苏骨知知道,当初她还是言骨的时候就曾听闻过这位鬼尊。 天地最初的时候统领三界的并非天族,而是鬼族,但因鬼族具有无限的破坏力,在鬼族的掌管之下三界趋于凋零灭亡,直到元帝率领天众,打破了鬼族的统治,天族也鬼族开战,一战就是三百年,三百年的大战以元帝身祭穷极阵,将鬼尊封印在了穷极阵中,换来三界太平。 穷极阵被打入地底深渊,成为后来的第一百零八层炼狱,深埋地府之下。 天族重振秩序,三界分明,各司其职,互不相扰。那第一百零八层炼狱也成了传说,人们只知十八层地狱,却不知那十八层之下的第一百零八层炼狱,如今被人阴错阳差解封,鬼尊重返人间,怕又是一场浩劫。 想了想,她起身化作一抹浓墨朝着凡间而去。 鬼尊重返人间,凡间多处地震,通州作为震源被震成了一片废墟,巨大的地震吞噬了整个通州城,城中无一人幸免,整个通州城被笼罩在一片尘烟中。 苏骨御风来到通州城,落在乱石之上,却见整个通州城上空是冲天的煞气,这里作为震源,最下面便是炼狱的所在之处,裂开的地底是源源不断尖叫逃窜而出的亡魂。 这样多的亡魂,若是逃窜到了凡间该要掀起怎样的祸事。 她抬手,掌心黑色的力量凝聚,伸手,结出一道封印来,黑色的封印像一道网一样封住裂缝,将不断逃出的亡魂封印其中。 她收手,忽然见天际飞身而来的两个人。 鬼尊解封逃离,冲天的煞气冲到天归山,他到底放心不下,于是携司君前来查看,御风而下,一眼看见乱石之上封印裂口的苏骨。 夜羲身后,司君瞧见苏骨,忽然赞叹地笑道:“要说这位魔族的尊主,披的是魔尊的身份,行的却是菩萨道,谁人能够相信,她便是那叫人畏惧的黑暗之主。” 他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只是一眼,收回目光,仿佛多看一眼,便再也无法脱身。 第1119章 你不要哭了 他不想与她再有关系,所以就连看她一眼也是不愿多看。 可是对面,巨石之上,她看着御风而下的他,却是一句话也不曾说,一转身,身影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见她就这样走了,司君颇为意外,他以为以她与他的关系,至少还要上前再纠缠一番,可是她却连看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只是一个路人,走得潇洒。 滚滚的煞气中,夜羲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开,身后司君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道:“昨日天归大殿门口,瞧她哭得那样伤心,不禁叫人感慨,魔尊对帝尊,可谓用情至深,却没想到把话说清楚了,她倒是放得挺快的。” 他清冷的眉目像是淬着寒冰一样,不带一丝感情,只是,眼睛是看着裂缝,凝冰的心湖没由来微微一颤。 鬼尊重返人间,随之重返的还有那一百零八层炼狱中封印的冤魂厉鬼。 扬州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苏骨御风而来,落于屋顶之上显出身形,于屋顶俯瞰扬州城附近,却见城中鬼气弥漫,想来是有亡魂藏匿其中。 炼狱之中发生了什么须得找一个人问清楚,也许能问出鬼尊的线索来。 她跃下屋顶,追着鬼气朝着城中寻去。 废弃的小巷子里,从炼狱之中逃出来的小道士和说书人心惊胆战地缩在巷子里瑟瑟发抖,小道士看着手里被烧坏的符,眼泪吧嗒吧嗒就滚了下来,说书人喘着气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道:“现在我相信你有下到地府的本事了,但你也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地府之中真的有一百零八层炼狱。” 小道士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捧着手里的符眼泪掉得更加厉害了,这是师父留下的最后一道符了,原还指望用这符去寻师父的踪迹,可是如今这最后一道有师父真气的符也被毁掉了,想来这一生怕是没法寻到师父了。 说书人见小道士不说话,扭头一看,却见他眼泪跟掉豆子一样,顿时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地安慰他道:“你怎么哭了?这不是都回来了吗?没事了,你不要哭了” 小道士眼泪汪汪地望着手里的符,道:“这是师父留下的最后一道符,方才为了逃命就用上了,已经坏成了这样,往后怕是再也找不到师父了” 说书人闻言松一口气,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东西坏了就坏了,你师徒若是有缘,千里也能来相见。”他说着抓了抓胸口,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于是扯着小道士道,“小道士,我胸口疼得厉害,你帮我看看。” 小道士抹了抹眼泪,过去扯开他的衣襟,却见他胸膛的位置是一个巴掌大的红色伤痕,于是伸手去摸,他手指才碰到那东西,说书人疼得杀猪般一声惨叫:“疼——” 小道士手指才碰到那伤痕,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弹开,他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说书人低头看过去,伸手去摸,一碰,顿时疼得又是一声尖叫,强忍着剧痛摸去,感觉胸口是一个蛋一样的东西,又像是一个茧,裹在他的胸膛里,那东西有生命,随着他的心跳跳动。 第1120章 我师父是烽火 “这是什么东西?疼死我了,小道士,你快给我看看,我胸膛里长出了个什么东西来?”说书人怕极了,拽着小道士给自己看胸口。 小道士道:“你先等等,待我仔细看看你这胸膛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说着,指尖咬破,抹在眉心打开天眼,只看见说书人胸膛里一颗黑色的鸡蛋大小的茧正微弱地跳动着,像一枚小小的心脏,那黑色的东西身上是凝聚的巨大的力量,只是那力量之中是强大的鬼气。 小道士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词,震惊地脱口而出:“鬼茧!” 说书人懵了,他说了一辈子故事,全都是鬼话连篇,鬼茧这种东西就跟他故事里胡扯的东西一样,可是现在,那鬼扯的东西就活生生地长在他的胸膛里。 “鬼鬼什么来着?”说书人一脸懵了,梦呓般地问。 小道士愣了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想到这个词,只是鬼茧这种东西他连听也没有听过,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只是看那东西的样子不像是善类。 小道士道:“我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但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寻到我师父,他兴许能帮你。” 说书人急忙爬起来一把抓住小道士,着急地道:“那我们这就去找你师父,你师父叫什么?哪家道观里的?” 小道士道:“我师父乃虚清观的真人,叫烽火。” 说书人胸口忽然一阵剧痛,有东西在靠近这边,随着对方的靠近,他胸口的疼越发厉害,他痛得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一张脸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痛苦挣扎中抬头看巷子口走进来的女人。 苏骨一袭黑衣走进来,目光扫一眼巷子里的两个,是那日街头遇见的小道士与说书人,她目光落在说书人身上,却见他身上是一圈黑色的鬼气,萦绕着挥之不去,旁人看不见那鬼气,可是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身上有东西。 她上前,想要靠拢看清楚。 可是随着她的靠拢,说书人痛得失声惨叫,痛得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小道士见状吓了一跳,慌忙去扶说书人,问:“你怎么了?怎么忽然疼得这样厉害?” 说书人痛苦地望着靠拢的苏骨,张嘴想要叫住她,可是却痛得根本说不出话来,那种疼不是皮肉上的疼,是从心脏深处蔓延而出的剧痛。 不要再靠近了 说书人眼泪落下来,如一条搁浅的鱼,痛苦地望着靠拢而来的苏骨,眼睁睁地看着她蹲下身,至他面前,冰冷的眼眸垂眸凝视他胸口的东西,伸手,她掌心是凝聚的黑暗。 黑暗的力量卷入他的体内,试图将他胸口的茧取出来,可是,她的力量才碰到那茧,一道凌厉的气卷出,呼啸而出,她来不及躲闪,被那霸道的气击中翻身滚落,白皙的脸颊被割裂出一道伤口来。 她脸色顿时一变,抬手捂住受伤的脸颊,掌心黑暗泛起覆盖,脸上的伤口消失不见。 第1121章 他到底是谁 “这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带来的?”她问。 小道士见她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人,于是慌忙道:“回仙姑,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求仙姑救命,将他身上的这鬼茧取下来。” 她诧异地问:“鬼茧?” 小道士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地就觉得那东西该叫鬼茧” 她将他打量一眼,却并未看出他与寻常凡人有何区别,道:“你如何唤我一声仙姑?” 瞧这小道士身上没有半点修为,可是他却能瞧见她的力量,自从天帝重整了三界秩序之后,凡人是瞧不见仙家之气的,更别说是瞧见她凝聚的力量,在凡人看来,仙家的凝神云气斗法,都是不存在的,他们能看见的只有一片空白。 可是方才他分明是瞧见了她凝气。 小道士目光有些生怯,小心地抬眸偷瞄她一眼,拽紧手中的剑,不敢回答。 苏骨问:“为何不回答?” 小道士不敢看她,道:“因为你并不是人也不是仙而是” 苏骨问:“是什么?” 小道士看着她身上吞吐的黑气,她的脸,莫名地叫他心里发闷,发慌,他后退一步,低着头,声音低若蚊虫,道:“是魔” 一个魔族,并非仙家,可是他需要她救命,只能唤她一声仙姑,总不能叫人救命还喊人家一声妖魔吧,这样似乎不好。 苏骨目光异样地再次将他仔细地看一眼,可是他的身上却已然看不出半点端倪来,这小道士并非仙家转世,身上毫无仙骨,就连一点仙基也不存在,可是他却能够准确地将她分辨出来,若非前世就是仙家,就是天赋异禀。 可若这孩子前世就是仙家,身上又怎么会半点仙基也没有? 说书人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痛苦地抓着苏骨拼死挤出一句话来:“仙姑,求您,离我远一点,离得您越近我越痛苦啊疼死我了——”最后一声,他一声哀嚎,痛得满地打滚。 她站起身来,身影化作浓墨一幻消失远去。 等到她离开,说书人胸口的疼这才好起来,痛得一把抓住小道士,喘着气哭道:“小道长,我快疼死了,你快带我去找你师父吧,要实在找不着你师父,你去替我寻一碗老鼠药,替我寻一个解脱吧。” 他说着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小道士被他哭得心软,慌忙道:“你不要慌,不要慌,我这就带你去找我师父。” 可是,这天下之大,他要去哪里寻师父? 说书人抹着眼泪被小道士扶起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那位叫烽火的师父身上,可是他才站起来,就听见小道士幽幽地道:“找了十年也没有找到师父,没有了师父的真气做指引,如今是彻底地没有了线索了” 说书人闻言眼睛顿时直了,找了十年也没有找到,那他还能指望他师父? 顿时天旋地转,说书人又一个踉跄悲痛地跪在了地上,抓住小道士哭道:“你还是去帮我买一碗老鼠药送我归西吧” 第1122章 忽然就不疼了 小道士慌忙去扶他,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师父的,就算寻不到师父,也一定会寻个法子拿下你身上的这东西的。” 说书人抱着他哭:“小道长,你可一定要帮我呀,好歹是一起下过地府的生死之交啊。” 巷子里两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在了远处苏骨耳中,那去给华遥传信的神将曾言,鬼尊被解封是因为两个凡人误入了一百零八层炼狱,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小道士与说书人,倘若他们便是下到炼狱之中的人,那么他门身上携带的那个鬼茧里面,又是什么东西? 只是,相比较那鬼茧,她感到奇怪的是,区区两个凡人,且不说是那被封印的地方乃是鬼尊的所在之地,就算是地府,也不是凡人说闯入就能闯入的地方,可是他二人却能下到炼狱之中,甚至阴错阳差解封了元帝以神魄血肉铸造的穷极阵。 当真只是机缘巧合吗? 她狐疑地将目光落在那小道士的身上,看不出他的来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鬼尊重返人间,凌霄殿中天帝拍下三十六位神将,随华遥一道下界,寻找鬼尊藏身之处。鬼尊重返人间,谁也不知道他是以何种形态返界,更不知他藏身何处,只能在凡间寻找。 天空之中,三十七道流星划过,城门外,跟随小道士与说书人离开的苏骨抬头看天空,三十七道流星划过天空,凡人瞧不见那流星,她却看得清楚,天界派兵下界了,为首的,正是华遥。 她正看着,忽然感觉到前面说书人身上浓烈的鬼气消失不见,就在华遥下界的一瞬间,那鬼气消失无痕。 前面远方传来说书人惊喜的叫声:“咦?忽然就不疼了,我不疼了呢小道士。” 小道士也跟着高兴起来,道:“太好了,我瞧瞧真的呢,连那伤痕也不见了呢。” 两人摸着胸膛正高兴,忽然眼前一黑,化作浓墨的苏骨瞬间凝聚出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却见他胸口的痕迹消失不见了,身上的也消失不见。 “不见了?”苏骨奇怪地道,伸手,指尖力量凝聚,探向他的胸膛里面,他的胸膛里没有了鬼茧,就连残留的鬼气也消失不见了,仿佛什么也不曾有过。 说书人惊喜地笑起来,道:“我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就连她靠近我也不会疼了,我没事了,哈哈哈哈。” 小道士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笑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苏骨狐疑地收手,沉思道:“奇怪” 为什么会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呢? 说书人高兴地拍着胸膛,松一口气对小道士道:“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回家去了,小道长,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我叫韩七子,你呢?” 小道士笑道:“我没有姓,我是师父从河边捡来的,因为来的方向正是东边,所以师父赐名封东。” “封东?”说书人咀嚼他的名字,忽然哈哈笑起来,道:“封东封东,倒过来就是东风,你这名字可真有趣。” 第1123章 忽然浮现的胎记 小道士憨厚地嘿嘿笑,与说书人拱手道别:“韩兄,就此别过。” 说书人哈哈笑着,拱手作别:“封兄,有缘再聚。”他说着扭头阔步离开。 小道士转身向苏骨道:“仙姑,小道还要去寻师父,就此别过了。”他说着,朝她弯腰行礼,转身离开。 小道士与说书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她收回目光,朝前走去,身影化作浓墨消失不见,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黄沙漫漫的荒野之上,离开的小道士身上忽然卷起一股强大的煞气,胸口心脏的地方一阵剧痛,他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心脏。 心脏的地方,莫名地,像是被人用一把匕首插入,疼得那样真切。 他清秀的脸庞疼得冷汗淋淋,颤抖着手吃力地扯开胸口的衣襟,却见胸口心脏的地方,一块黑色的胎记缓缓凝聚浮现,小道士震惊地望着胸口忽然浮现的胎记,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摸,那胎记正中心脏的位置,却是剑伤。 “怎么会有这样的胎记”小道士摸着那胎记,茫然地喃喃自语,可是,摸着那胎记,他心里莫名觉得悲伤,卷卷的风中站起来,裹好衣服收敛思绪,当前最要紧的是去找师父,他要去找师父。 背着包袱握着剑,他朝着一地的黄土风沙,朝着远方而去。 从扬州飞到皇城,苏骨化作浓墨落地,一袭黑衣出现在人群中,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之中,这皇城之中竟然没有半点鬼气,只是城中有妖魔藏匿,风中参着淡淡的妖气。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观察皇城的动静,忽然瞧见酒楼门口两只小妖正追着一只蛇妖打,从酒楼中一路打到了门外,凡人瞧不见妖魔,只觉得一阵风卷过,可是她却看得清楚,见状不由皱眉,那小蛇妖约莫五六岁的模样,被打得遍体鳞伤,死死地抱着身体,蜷缩在地上不肯动弹。 她上前,叫住那打人的小妖,道:“住手。” 两个小妖一抬头,瞧见个魔族之人过来,顿时吓得转身丢下蛇妖就跑了。 见他们跑了,那小蛇妖松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身体,小心翼翼地捧出怀里护着的东西,却是一个鸡蛋。 他捧着鸡蛋站起身来,弯腰朝着她鞠躬道谢:“谢谢仙骨出手相救。”说完,他捧着蛋转身就跑了。 她奇怪地跟上去,却见小蛇妖跑到一处墙脚,墙脚里是一个病重的妇女,容颜姣好,气色却不大好。 小蛇妖捧着鸡蛋飞快地跑过去,蹲下身去扶那妇人,道:“娘亲,我找到吃的了,是鸡蛋,你尝尝看。” 妇人虚弱地睁开眼睛,笑着道:“娘不饿,你吃吧”她说着,一抬眸,看见站在街上看着他们的苏骨,死灰一样的眼中忽然迸射出异样的光彩来,一声惊叫:“娘娘!”不顾一切地朝着苏骨飞奔而去。 “娘娘,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啊娘娘!”妇人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激动地哭起来。 她认不出她来,问:“你是?” 妇人哭着叫道:“奴婢是陛下议事殿中伺候的婢女啊,娘娘,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第1124章 蛇族早已败落 却原来,是蛇王殿中的婢女。 苏骨将她扶起来,见她带着孩子如此落魄,于是问道:“你怎么会过得如此落魄?三界秩序重整,蛇族功不可没,天帝重金嘉奖蛇族,你不在蛇族的地盘呆着,怎么跑到了凡间来?” 那婢女闻言失声痛哭,想起蛇族昔日的风光,更是心痛,哭道:“蛇王城一战,蛇族将士死伤无数,可蛇族失去的不仅仅是那些保卫家土的将士,蛇族失去的是蛇王啊,那是万金也换不来的啊。” 却原来,当初天帝嘉奖三界为大一统做出贡献的种族,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蛇族,可是天帝的赏赐落到蛇族很快就被其他八大家族瓜分干净,没有了妖王的妖界发生了暴乱,八家之争,最后狼族博得头彩,成了妖界的新王,而蛇族因此元气大伤,新王继位一味享受,好逸恶劳,没几年蛇族就四分五裂,如今妖界哪里还有蛇族的地盘,蛇族子民也四处逃窜。 “陛下战死之后奴婢便从蛇王城逃了出来,后来辗转嫁了一个汉子,日子过得也还将就,谁知妖王征兵,我那汉子被抓走充军,一去就是几十年,蛇族到处都是暴民和土匪,日子实在没法过了,奴婢这才带了孩子躲在了凡间,但凡是有半点法子,奴婢也不愿离开自己的故乡啊”她说着难过地垂泪。 苏骨闻言陷入沉默中,她没有想到,没有了汎冽,昔日作为妖界最大家族的蛇族居然落魄到了如此地步。 那婢女忽然想起什么来,起身抓住苏骨,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来,道:“如今可算好,奴婢找到娘娘了,娘娘,请您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她说着痛哭俯身叩首。 “起来再说。”她伸手,将婢女扶起来,道,“你且随我去蛇族走一遭。” 婢女大喜,慌忙爬起来再次拜谢,旁边小蛇妖激动地望着苏骨,仿佛溺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的稻草,眼中心中是燃起的希望。 苏骨周身是卷起的黑暗,裹住婢女与小蛇妖身影一溃散卷起,朝着妖界飞去。 扬州城中,死里逃生的说书人喝得醉醺醺地从酒馆里出来,手里拎着尚未吃完的小油鸡,心情愉快地摇头晃脑回家,穿过贫穷的村子拐进自己破败的家中,小油鸡放在桌上,关了门倒头就睡下。 因为与那小道士打赌,阴错阳差他居然去到了地府之中,又命大地死里逃生,说书人心中很是满意,酒足饭饱倒在床上很快就睡得鼾声阵阵。 睡梦之中,说书人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眼前是散不开的浓雾,他奇怪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看见那浓雾的中心坐着一个人,他一身玄色长袍,如墨的长发被高高地竖起,绸缎般乌黑,俊美的脸上是浓重的煞气,凉薄的唇浅浅地勾起,似笑非笑的眉目间邪气毕露,他半座在一块白色的岩石上,一只脚踩着石头,手肘搁在腿上,手中把玩的,是一个黑色的蛋。 第1125章 幻觉,都是幻觉 那黑色的蛋身上是金色的梵文,周身萦绕的,却是淡淡的,黑色的魔气。 说书人见到他停下来,抬头又张望四周,发现四周一片浓雾,看不着边际,眼前就只有这一个叫人看着浑身不舒服的男人。 说书人看着那男人,心中隐约觉得应该同这男人保持距离,于是转身就想走。 “老祖,数万年不见,见到师祖,也不过来拜拜?”身后男子邪魅狂傲的笑声忽然响起。 说书人停下来,回头,又张望四周,不见旁人,确定他是在同自己说话,于是指着鼻子问:“你在同我说话?” 男子把玩着手里的蛋,邪肆地问:“你说呢?” 说书人哈哈笑起来,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在下韩七子,并非你说的什么老祖,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他说着转身就想逃。 “一场轮回,你可以忘记了本尊,忘记了自己,可是七丘,你也忘记了吗?”男人低哑的笑声邪魅魅惑。 说书人停下来,“七丘”两个字在脑海中闪过,那个名字,叫他心里莫名地生出异样的情绪来,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胸口闷得厉害,可是仔细一想,他并不曾记得什么七丘,于是道:“公子你绝对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晓得什么七丘,也不是你要找的老祖,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他说着转身离开,一转身,他被一个惊雷惊醒,睁开眼睛,却发现外面已经是彻底黑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电闪雷鸣中窗户被风吹得哐当作响。 窗外风卷着雨水飞起来,屋内冷得厉害,他一个哆嗦抱着胳膊起身去关窗,窗户才关上,一阵邪风吹进来,门忽然被吹开,他又转身去关门。 “吱呀——”一声破旧的门被关上,门旁边站着的,却是一脸苍白骨肉腐败的老太太,一双眼睛阴惨惨地盯着说书人,下巴是滴落的液体。 说书人顿时僵住,愣在了那里,呆呆地望着老太太,嘴角一抽搐,费力地挤出笑来:“幻觉,幻觉,都是幻觉” 他喃喃念着,脸色惨白地转身,一转身,却见满屋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大大小小的鬼魂。 “哐当!”说书人吓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惊恐地瞪着眼前满屋子从地狱而来的东西,喉咙一咕噜,半晌的寂静,一声惨叫,宛如惊雷,响彻四方。 “妈呀——” 哐当—— 一声巨响,说书人不顾一切地撞开门,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家门,冲出了家门,黑夜之中,他看见村子里游荡的亡魂,看见河里汩汩冒泡的水鬼,看见山林里各种各样恐怖的脸。 一路尖叫,一路狂奔,说书人一头撞入破旧的庙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磕头,浑身发抖地哀求:“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破庙外,徘徊的亡魂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苏骨带着婢女来到蛇族,黑色的浓墨于蛇王城落下来,却见城中一片破败,往来百姓极少,酒铺门口街头巷尾聚集的都是一些地头蛇与混混,见到步入城中的苏骨与婢女和小蛇妖,混混们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相视一眼笑起来,起身过去,将她围住。 第1126章 魔族尊主,苏骨? “小娘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只身一人也敢来这里?要不要哥哥给你带带路,一起玩玩呀?”为首的混混笑着,伸手就要轻薄。 她出手极快,抓住他伸出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混混的手腕应声碎裂。 “啊啊啊——”那混混痛得失声惨叫,抱着碎裂的手腕跌坐在地,愤怒地抬头指着她大叫,“给我杀了她。” 其他混混一声怒吼上前,提起手中的兵器打来,她周身一道黑色的气震荡打开,一柄柄飞剑凝聚而出,飞快地环绕飞出,剑气中围攻的混混们被掀翻在地。 婢女和小蛇妖躲在苏骨身后看着被打得倒地的混混们,小蛇妖忽然站出去,一声大叫:“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睁开眼睛仔细瞧瞧,眼前的这位,可是当今的蛇王后。” 小蛇妖一句话令在场的混混们都愣住,为首的混混忽然想起什么来,喃喃地念到:“蛇王后蛇王后不就是苏骨吗?那位魔族尊主,苏骨?” 他说着,整个人宛如被一道雷击中,猛然抬头看苏骨,方才只瞧见她长得绝美脱俗,却没想起来,她是昔日蛇族那位威名赫赫的蛇王后。 苏骨冷漠地垂眸看倒在地上的混混们,抬头看向四周,却见四周的混混们纷纷退回去,缩进屋子里,关了门窗。 她往前走去,大街上是陆续回到房屋之中的混混们,不见百姓,偶尔瞧见的,是路边乞讨的老人。 来到蛇王宫遗址前,眼前是早已荒废的蛇王宫,宫门口是酒醉正在撒尿的莽夫。 曾经巍峨霸气的蛇王宫,却没想到荒芜成了这般模样。 她眸中一冷,朝着里面走去。 蛇王宫大战之后,蛇王宫已经被重新修葺,只是修葺得极为简单,除了大殿,其他地方已经开始腐败,宫中荒芜,杂草横生,雀鸟叫着从大殿之中飞出去。 走进大殿之中,到处都是鸟粪,王座的位置上尤为严重,屋梁上到处都是鸟窝。 她皱眉,一拂袖,眼前景色瞬间变幻,破旧的门窗一如初新,腐烂的窗帘在黑色的浓墨中恢复如新,梁上鸟巢消失不见,腐败的地板变得光洁干净,一盏盏烛光点燃,照亮大殿,一瞬间,大殿恢复往昔风光。 婢女与小蛇妖震惊地望着眼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瞧见她朝着王座的位置走去,朝着烛光,于王座的位置停下来,垂眸凝视着那空荡荡的王座,眼前忽然浮现汎冽的模样,他一袭乌金长袍,银色的长发玉冠束起,高坐于王座之上,接受朝臣的朝拜。 怔怔地出神,她眼前腾起氤氲的水汽,伸手抚摸眼前的王座,手指所到之处一片冰凉。 这世上,最叫人无可奈何的,莫过于人走茶凉,时过境迁。 她脑海中翻涌而现的,全是往昔与汎冽的种种的,最后所有的画面定格在天归宫门口,夜羲那一张冷漠得没有七情六欲的脸上。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的夫君,约莫是真的死了。 作为他的遗妇,至少,他的这方天地,她该为他守住。 第1127章 父君,救我…… 一瞬间,她眼中的凄然消失不见,取而的是如浓墨般的黑暗沉稳,一转身,她拂袖坐于王座之上,面对大殿之下一脸惊呆的婢女与小蛇妖,清冷的声音霸气:“昭告天下,本宫,回来了。” 婢女激动得眼泪当即掉下来,与小蛇妖跪下,恭敬地叩首:“娘娘万岁,万万岁。” 夜幕之中,凉风卷过整个蛇王城,一夜之间,蛇王后苏骨重归蛇族的消息在妖界瞬间炸开。 苏骨重归妖界的消息很快地也传遍了三界,传到了九重天上。 凌霄殿中,面对苏骨重归蛇族的消息,群仙赞叹苏骨不忘夫本的精神,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重归蛇族,将那烂到骨子里的蛇族重新扶起来,实在是叫人钦佩赞叹。 可是天帝却陷入沉默中,三界秩序重整之后,三界不得跨界互相干涉,魔族不得参与妖界事务,妖界不得影响凡间,凡人不得涉入妖魔两界,可是现在苏骨作为魔族的尊主却重返蛇族,她想要重整蛇族的心意是好的,可天规在哪里,这样总是不好。 可是若冒然派人前往妖界责令苏骨离开蛇王城,她若是领命也就罢了,就怕他的天旨叫不动苏骨。 且不说天族欠了苏骨太多,就算是天族不欠她苏骨,以苏骨的力量,她不愿听命,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天帝片刻的沉思,忽然想起天归山的那位帝尊来,说到底,当初他也算与那苏骨是有渊源的,除去凡间的那些旧事不说,以帝尊的身份,就算是动手,也未必会输给苏骨。 这样想着,天帝离开了凌霄殿,乘着撵车朝天归山而去。 天归山大殿之中,袅袅的凝神檀香中,夜羲一袭白色长袍半坐于垫子上,俊美的脸寒玉般冷漠,长长的眼角因为闭目微扬,入定之中,忽然莫名地,他心绪又开始乱起来。 入定的境界中,他看见卷起的浓烟之中,一身白衣的苏祜脸色苍白地望着他,他长高了,身高约七八岁的孩子,脸上已经褪去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疲惫。他望着他,眼泪忽然落下来,稚嫩的声音喑哑。 “父君,救我” 夜羲心口骤然剧痛,眼前的幻象消失不见,他猛然从幻象中清醒过来,窗外一阵风吹来,他浑身的衣衫已经汗湿透,搁在腿上的手肘微微颤抖。 他皱眉,扭头看颤抖的手臂。 是着了魔吗?明明已经是了无牵挂了的人,为何会见到那样的幻象? 是魔障吗? “不对。”他眼眸一冷,推翻了心中的猜疑。 不是幻象,是苏祜,他还活着。 幻境之中他的模样明显已经长大,天上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可是地下却是几百年的光阴,苏祜在凡间。 他猛然站起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去将苏祜寻回来。 这时,殿门外司君走进来,见他浑身是汗,又像是入了魔障的样子,见他要离开,他于是问:“帝尊这是又入了魔障吗?您要去哪里?” 第1128章 爱不能,恨不能 他沉声道:“我见到苏祜了。” “苏祜?”司君皱眉,想了想抬眸看夜羲,道,“帝尊这是要做回汎冽吗?” 司君一句话,宛如一盆水将他彻底泼醒。 凡间的种种都如过眼烟云,他与苏骨,与苏祜,早已没有了关系,他们如何,同他没有关系,他不该插手旁人的死活,他们的死活,同他没有关系。 他清冷的脸看不清任何表情,缓缓地坐回去,心绪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司君见状道:“帝尊若是不放心,可将事情告诉弟子,一切事宜,弟子去安排。” 司君在说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是心中烦闷到了极点,手指不自觉紧捏,忽然,他再也受不了心中的波动,站起身来,清冷的声音道:“我要救谁与我会成为谁没有半点关系,我不管他与我是何关系,可是我要去救他。”说着,他拂袖起身离开。 司君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道:“帝尊这般做,到底是放不下尘事种种,就如同您放不下苏骨一样。司君跟随帝尊数万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可是唯独没见过帝尊入定的入到险些走火入魔的时候,您虽然说尘事已了,可您的心,却并没有真正的清净下来。” 走到门口的夜羲停下来,背对着司君,凝眸沉默不语,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司君道:“这天上,谁人都能够有感情,可是唯独您,是不能够有感情的,帝尊,您作为唯一一个上古留下来的上神,不要忘记了,您曾与大地之母立下的契约,您拥有这三界六道无人能够力敌的神力,拥有与天地共存的仙神,不死不灭,不垢不毁,可您唯独不能拥有感情,一旦您染上了凡尘的七情六欲,您所有的基业,都将毁于一旦。” 清冷的大殿门口,卷起的风中,他白色的衣袍被风吹得滚起,俊美的脸清冷,眼中却是黑夜一样的黯然。 司君走过去,道:“帝尊想要做什么,弟子愿为代之,但帝尊需要明白,我们这群做神仙的,有很多东西是不需要的,而最不需要的,便是凡人的感情。” 司君走到他的身旁,扭头看夜羲,欲言又止,良久叹一口气,道:“帝尊曾经教导弟子,人也好,仙也罢,凡事不能太圆满,而帝君您的不圆满便是恨不能,爱不能。帝尊,您与苏骨,到此为止吧。” 恨不能,爱不能,就连藏在心中,也是不能。 参破了生死却参不透尘缘,说出来,真是可笑啊。 他抬眸,凝望着远山青黛,黑色的眼中是秋水一样的凉意,道:“找个人,将苏祜还活着的消息传到苏骨耳中,后面的事情她自然会去做的。” 司君弯腰行礼,领命:“是,弟子领命。” 司君转身离开,他回到大殿之中,坐下来,转目看见桌上的茶水,桌上茶水早已凉透,他却再没有心思入定参禅了,前尘往事在脑中浮光掠影地浮现,那样的念头一松,前尘往事便如同山崩般而来,是他无法否定,也无法忘却的存在。 爱也好,恨也罢,都是虚妄,何必执着啊,夜羲。 一声叹息,他闭上眼睛,眉目间尽是疲惫。 第1129章 她始终是隐患 天宫门口,司君奉命去往下界将苏祜还活着的消息传到苏骨耳中,却在天宫门口遇见天帝。 “天帝。”司君上前弯腰行礼。 天帝带着人来,身后是随行的神将,问道:“帝尊可在里面?” 司君回道:“回天帝,帝尊在里面。”说完他想起什么来,问道,“天帝可是为了鬼尊的事情而来?方才我与帝尊去了凡间一趟,炼狱的裂口已经被封印住,至于鬼尊,鬼尊作为唯一一个与天长齐的远古神族,若他想要躲起来,怕是连帝尊也奈何不了他的。” 天帝摆手,道:“不,我来找帝尊并非为了鬼尊,而是为了魔族的那位魔尊苏骨。” 说着,天帝将苏骨重返蛇族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知司君。 听闻天帝的话,司君皱眉,在他心中,帝尊可以和任何一个人有所牵连,但唯独不能与苏骨有瓜葛。且这一次苏骨是为了当年的汎冽重返蛇族,从帝尊归位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与苏骨与前尘再没有半点关系,谁都可以去提点苏骨,但唯独夜羲不可以。 这样想着,司君收敛心神,弯腰行礼,道:“天帝,恕小仙直言,当初受天帝所托,帝尊下到凡间协助天帝完成了天族的大一统,也因此与那苏骨有了理不清的渊源,因着这渊源,照理帝尊是要避嫌的,苏骨的事情谁都可以去管,却唯独帝尊不可以。撇开了避嫌来说,那苏骨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魔尊的身份,而帝尊乃是天地孕育而出,与天同尊的帝尊,岂有帝尊上门去找她的道理。” 司君一番话令天帝暗叹一声,这些问题,来此之前他是想过的,但他想,若是夜羲也愿意同那苏骨在一起呢,毕竟曾经也有过一世的情缘,若是夜羲出面,苏骨那边就不足为患了。 可是听了司君的这番话,他心中也明了了,对于苏骨,帝尊是不愿再见的,早先就听说天归宫门口帝尊将苏骨逐出了天归山,他本是抱着侥幸之心来的,没想到还是落空了。 天帝叹一口气,道:“司君说的这些话,我何尝不明白,只是,那苏骨始终是一个隐患。” 如今的苏骨愿意偃旗息鼓,还治天下太平,可是难保有一天苏骨能一直如此正直下去,况且混沌界那边的混乱尚未结束,他始终放心不下,他怕的是有朝一日,苏骨会成为下一个东庭帝君。 权利能够令人膨胀,当初天界初成,几大家族各自拥兵,守护一方,各司其职,但是随着权利的不断吞并扩大,天界开始出现了拥兵自重的局面,这是天帝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先祖们留下的烂摊子,他借了帝尊的力量,下了一盘大棋,这才将这混乱的局面结束了。 可如果苏骨成为了第二个东庭帝君,那么给这天下带来的将是又一场灭顶之灾。 苏骨的力量范围只能是魔界,绝对不能渗透到三界的其他范围。 一旦苏骨统领了妖界魔族,妖魔结盟,那将对天界造成巨大的威胁。 天帝的担忧司君心里明白,就连天族在权利之下也会被腐蚀,更何况是一个魔族,只是,苏骨的事情,帝尊不能管,也管不起。 第1130章 姑姑没有错 司君道:“昔日帝尊下界,小仙也随之一同前往,我与苏骨也算故交,这件事情,天帝不如交给小仙去办吧。” 天帝委实想不出还有更好的人来,于是道:“也好,那就有劳了。” 司君行礼,道:“不敢。” 见不到夜羲,天帝转身乘着撵车离开,司君礼送天帝离开,待到天帝离开,他转身看向下界,腾云朝着下界而去。 与此同时,扶摇山中,站在被焚为焦土的扶摇山上,扶摇身上一道道白色的光芒飞出,凝聚成小仙落在眼前,整齐地跪下:“姑姑。” 扶摇憔悴地望着眼前,上前,与苏骨汎冽那一场大战仿佛近在眼前,可是她却恍若做了一场梦,她总以为,他待她薄情,不过是因为他被蒙蔽了双眼,可是现在,他早已元神归位,他不再是那个蛇妖汎冽,他是那九重天上尊贵的帝尊,可是他的心却还是一如在凡尘的时候那般,冰冷地将她拒之门外。 从前,他尚能与她对饮下棋,谈天说地,同游四方,他那般孤傲的人,若不是欢喜她,又怎么可能陪了她那些时日。 只是,那些欢喜与情谊,怎么就一夕间消失不见了呢。 “是报应吗?”卷来的风中是草木焚烧的气息,她迎风望着眼前的狼藉,怔怔地问。 她师从圣母娘娘,修的是大圆满法,而因果轮回是她修行的基础,她冰雪聪明,比谁都清楚因果,当初夜羲带着任务下凡,她就曾对水仙说过,不要干涉,一旦干涉,必受因果。 只是,她提醒了别人,却忘却了自己。 这一切,都是她干涉宿命运盘所受的报应吗? 她神情恍惚地想着,小仙们愤愤地站起来,道:“姑姑有什么错?怎么会受报应,不过是那苏骨横插一脚的错,就算是魔尊又如何,再了不起也是一个魔族,也不端盘水照照自己,区区一个魔族,何德何能,居然妄想与夜羲上神在一起,简直可笑。” “对,姑姑与夜羲上神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是三世注定的姻缘,都是苏骨,坏人姻缘,实在可恨。”小仙们永远不会忘记扶摇山那一场大战,她们对苏骨的憎恨不亚于任何一个人。 小仙们义愤填膺的声音里扶摇回过神来,她们的话像一股股黑色的水,在她痛苦的心田上灌溉,腐蚀了原本清明无垢的心田,那澄澈的心境之中,生出黑色的枝桠,悄无声息地蔓延。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骨啊。 她清丽的脸上是慢慢凝聚的怨毒,收敛心神,她一声冷哼,道:“我与夜羲千百年的情谊,会抵不过她那一夕间的露水情缘?清然,将玉泉坠拿来。” 被唤作清然的小仙立即消失不见,很快地捧着一个梧桐木盒子来,恭敬地捧到她面前。 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股绿成了一汪泉眼的玉坠,当年她随圣母学艺,在沧海遇见重伤的夜羲,是她救了他,伤好之后夜羲将随身的玉泉坠送给她,答应许她一个愿望,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便是这蛮荒世界赫赫有名的帝尊,这玉泉坠她一直留在身边未曾使用,如今,这是她与夜羲之间唯一的救命草。 第1131章 想清楚,你要什么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拿着碧绿的玉泉坠沉思着,旁边小仙道:“当年帝尊许诺,无论什么愿望,只要姑姑拿着这玉坠去找他,他便一定会答应,姑姑,您与夜羲上神原本就是两情相悦,若不是那苏骨横插了一脚,您早就成了天归山的女主人了,未免夜长梦多,您不如向上神要一个愿望,成为天归山的女主人,如何?” 小仙们纷纷点头附和,抬头看扶摇。 以夜羲的性子,若是她拿着玉泉坠去找他,他也许会答应,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不是一个虚名啊。 收起玉泉坠,她道:“我要换的,不是他身旁的那个位置,而是他的心,只要能在他心中占了一角的位置,是不是天归山的女主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要的,是他的心,是他的情,是他的牵挂啊。 “收拾好扶摇山,我要去一趟天归山。”她说着,转身腾云,朝着天归山而去,身后两名小仙跟随,剩下的小仙恭敬地跪下,恭送扶摇离开。 等到扶摇离开,小仙们立即飞下山去,开始修复被焚毁的山林。 天归宫门口,扶摇带着小仙飞身落下,门口镇守的神将见到她低头行礼,放行。 巍峨的天归宫中,她踩着白玉的地面,一路繁花相迎,直到抵达天归大殿门口,天归大殿的门是紧闭的,门口是镇守的童子,见到扶摇,童子弯腰行礼,道:“帝尊正在禅定中,不见任何人,还请姑姑改日再来吧。” 他又将她拒之门外。 扶摇姣好的脸上是微微的痛苦,上前,拿出玉泉坠来,对着紧闭的大门道:“夜羲,你可还认得这个东西?当年你许过我什么,你可还记得?” 大殿内,凉榻之上,凝神闭目的他神识透过大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扶摇,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泉坠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收摄心神,神识收拢回来,睁开眼睛,凉薄的声音道:“进来。” 门外,听见他的声音扶摇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欣喜,慌忙进去。 大殿之上,他一身白色的长袍,乌黑的长发倾斜而下,两鬓的垂发挽在脑后,束一个乌金的发穗,修长的手指端起眼前的茶水,饮一口,放下,道:“想清楚了,你要什么?” 他清冷的目光始终在那茶杯之上,就连问话,也是垂着眸,连看也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胸口是隐隐的痛楚,强颜笑着,上前,道:“帝尊曾经许我一个愿望,是不是什么愿望你都会答应?” 他一掸身上的尘埃,道:“是。” 她道:“原谅,我要帝尊的原谅。” 她说着,握紧手中的玉泉坠,这是她反败为胜唯一的希望。 他闻言颇感意外地抬眸,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凉声问:“原谅?” 她跪下来,请罪:“插手帝尊在凡间的运数,是扶摇犯错在先,水仙犯错我非但不谴责反而纵容,甚至因为一己之私令苏祜魂飞魄散,扶摇自知罪孽深重,只求帝尊能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原谅扶摇。” 第1132章 他并不在魔界 他俊美的脸没有半点表情,玉石般美好却又冰冷,薄唇凉声道:“你说的,是几件事情,所以你要我原谅你一件事,还是你做的所有的事?” 她脸色顿时一变,她没想到他会算得这般清楚,这的确是几件事情,插手他在凡间的事情,纵容水仙,见死不救,杀死苏祜,这种种的种种,若要算起来,她欠他的太多。 安静的大殿之上,她一时答不出来,他凉凉地看着她,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求我娶了你,没想到你会求我原谅你,扶摇,你本是圣母坐下最得意的弟子,到最后,却还看不破一个情字,我不愿见你,并不是因为你在凡间的种种,而是不想令你再生情愫,徒添烦恼,误了你的修行。但今日见你如此,倒也没叫我失望,你所做的一切,本尊都可以原谅你,玉泉坠你拿回去,想清楚了再来问我要。” 扶摇心中大喜,慌忙叩谢:“多谢帝尊。” 她心中暗暗叫险,幸好她所求的是原谅,若是帝后的身份,只怕,他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她了吧。 他凉凉地看着她,道:“只是,扶摇,你在凡间造下的种种,还须得你自己去偿还,无论对方是何种身份,你终究是欠了苏祜一条命,这条命,你须得还给他。” 扶摇抬头,对于苏祜的死,她心中即是痛快又是愧疚的,痛快的是死的是苏骨的孩子,愧疚的是,那样一个小的生命,死在了她的手里。 她道:“可是苏祜已魂飞魄散,扶摇就是有心,也无法偿还啊。” 夜羲道:“他并没有魂飞魄散,他的母亲乃是魔神言骨,当初言骨在众神的诛杀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转世重生而来,如今她的孩子苏祜同样重生了,扶摇,欠了人的,总归是要还的。” 她恭敬地俯首,领命:“扶摇明白,我这就下往魔界,去找他。” 夜羲道:“他并不在魔界。” 扶摇诧异地抬头,不在魔界?那便是在凡间?可是凡间不是魔族的地盘,偌大的凡间,她要上哪里去找?且他重生成了什么样子她一概不知。 她再次行礼,道:“不知苏祜重生在了何处,还请帝尊提点。” 夜羲道:“我只知道他还活着,不在魔界,其他的,我便不再知晓了。” 她道:“好,我这便命人下界,前去寻他。”她说着抬眸看他,道,“说到底,是我欠了他一条性命,帝尊放心,欠了他的,扶摇一定会还给他的。” 他安静地闭目,道:“退下吧。” 她起身行礼,转身离开。 出了天归山宫门,她身后的小仙心中不痛快,忍不住抱怨道:“姑姑,您当真要去找那苏祜吗?您不要忘记了,他可是上神与那苏骨的孩子,凡间常说,孩子是父母之间的羁绊,一旦有了苏祜,上神与那苏骨就更加是剪不断了。” “是呀,姑姑,您要三思啊。”另一个小仙焦急地跟着附和。 可是,小仙们的话未能令她动摇,她道:“你们的担心我何尝不明白,只是,他如今之所以能与我好好说话,是因为我向他认错,若是一错再错,我与他之间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为了他,就算是将那苏祜从炼狱之中捞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第1133章 她去了狼族 小仙们望着她,欲言又止,却到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了夺回那个男人的心,就算是违背了本心,她也愿意去做。 “走吧。”她说着,朝着下界飞去。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司君带着任务从天归山下来蛇族已经是半月,半个月的时间,蛇王城中的混混和地痞们收敛,街上有了归来的百姓和巡城的士兵,当年蛇王宫一战,大祭司与大护法护着城中所剩不多的百姓和士兵逃走,汎冽战死后蛇族又经历了政变和战乱,所剩下的士兵本来就不多,狼族又在蛇族征兵,抓走了能够作战的壮丁和士兵,苏骨接管蛇族之后立即招兵,将流窜城中的混混和地痞收编,从四面八方将当年的老兵找回来,训练新兵。 蛇族几日,她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司君来到蛇王宫,伺候的宫人告知,蛇王后去了狼族。 蛇王殿门口,宫人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望着司君,不敢冒然造次,恭敬地答完他,望着那张与大祭司如出一辙的脸,宫人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敢问上仙,可认得我蛇族的大祭司梵音?” 司君回神,微微一笑,道:“并不认识。”他说完转身腾云离开,朝着狼族的方向而去。 宫人巴巴地目送他离开,伤感地垂泪,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大祭司早已战死,又怎么可能在一夜间成了神仙呢。 与此同时,狼族霸气的狼王殿中,群臣朝议,狼王烈云端坐在上,心不在焉地听着朝臣们弹劾商议的事情,此刻朝中的事情他没有半点心思去管,昨日苏骨忽然来到狼族,要他归还蛇族的战士,消息不知怎么地传到阵营,蛇族士兵军心大振,蠢蠢欲动。 也许是因为蛇族曾经出过汎冽那样卓绝的大王,所以他至今对蛇族心怀防备,为了消除这样的隐患,他彻底地摧毁了蛇族,甚至故意将蛇族的将士征来,保卫狼族,为的就是蛇族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他万没想到,当年的那位蛇王后摇身一变居然成了魔族最有力量的魔尊,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重回蛇族。 如果苏骨重掌蛇族,对他而言必将是一大威胁。 他不想苏骨重掌蛇族,更不想蛇族重新崛起。 他正想着,朝堂上忽然一阵哗然,朝臣们扭头看大殿外走进来的女人。 她一身黑色的衣裳,白色的长发用黑色的玉冠束起,简单干净利落,显得英姿飒爽,她剔透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大殿之上坐着的人,笔直地朝着他走过去,停下来。 “烈云,我已给了你一宿的时间考虑,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人还给我?”大殿之上,她问。 她一言既出,旁边一个老臣一声厉喝,道:“放肆,你不过是一个前朝遗后,按照规矩,你是该伺候陛下左右的,怎敢直呼陛下名讳?” 老臣旁边年轻的朝臣吓得慌忙捂住了老臣的嘴巴,急得低声道:“老丞相,你疯啦,她即是前朝遗后,也是魔族的尊主啊,按照辈分,陛下见了她还得给她行礼呢,怎敢造次!” 第1134章 若是我有了孩子呢 老臣这才想起来,她不单是前朝蛇王的王后,也是魔族的尊主啊,顿时瞪大了眼睛,没了声音。 王座之上,烈云起身走下来,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一个礼,起身道:“不知尊主以什么身份问我要兵?若是以蛇王后的身份,按照妖界的规矩,您就当嫁给我,才有资格要兵,若是以魔尊的身份,那么您就不该插手妖界的事情,天帝明确地立下了天规法典,三界不得干涉,魔族无权干涉妖界,蛇族兵权,尊主更加无权插手。” 他拿天规压她,要么,成为他的女人,要么,就不要插手蛇族的事情。 他说着抬眸看她,幽暗的眼眸是看不清的算计。 她看着他,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谦卑的少年了,权利在手,这天下都在他手中运筹帷幄,又岂是当初那个好对付的少年。 “说到底,你还是想娶我。”她一声凉笑,讽刺地道。 他微微一笑,道:“朕对尊主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她道:“若我非要将人带走呢?” 他道:“若尊主执意而为,试问放眼三界,又有谁能是尊主的对手,只是可怜了这难得的太平盛世,可怜了天下无辜的生灵。” 她心中是陡然卷起的怒意,他言下之意是,若她要强来,那便开战,天规在上,她怎么样都不占理。 可她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经历过许多事情,也看过许多事情,权谋更替的故事,她看得比谁都多。 收敛心中的怒意,她微微一笑,道:“妖界的规矩,我自然是知晓的,但狼王可能不知,我不愿嫁入狼族不全是因我瞧不上你。按照妖界规矩,妖王死后,新王当继承一切,包括妖后,可若是这位妖后腹中还有前朝妖王的子嗣,又当如何?” 这一次,老丞相立即道:“若腹中孩子为男性,则新王当奉其母为母,奉其为手足,若是异族,则新王当为摄政,直到幼子成年登基。若是女性,则新王当奉其母为母,奉其为手足,若是异族,则新王摄政,直到其成年,觅得良婿。” 老丞相还在说什么烈云一个字也听不见了,在苏骨丢下的重磅消息中半晌回不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她,耳边是巨大的嗡鸣声,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是翻涌的思绪,五味杂陈,而更多的,是妒恨。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她腹中居然还有一个孩子。 汎冽,汎冽,为何你的运气总是比我好,你都已经魂飞魄散,却还拖着一个女人为你守孝为你生子! 云烈心中是翻涌的妒恨,激动地望着她,恨得红了眼睛。 她淡淡地道:“为了先王的遗腹子,还请陛下将我蛇族的士兵归还,我希望天黑之前能够见到我蛇族的将士。”说完,她转身离开。 狼王殿外,司君不动神色地看着里面的一幕,身影化作浓烟消失。 苏骨走出大殿,不动神色地瞥一眼司君站过的地方,起身离开。 狼王殿中议论声沸腾,烈云被朝臣们吵得心烦意乱,心乱如麻。 第1134章 若是我有了孩子呢 老臣这才想起来,她不单是前朝蛇王的王后,也是魔族的尊主啊,顿时瞪大了眼睛,没了声音。 王座之上,烈云起身走下来,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一个礼,起身道:“不知尊主以什么身份问我要兵?若是以蛇王后的身份,按照妖界的规矩,您就当嫁给我,才有资格要兵,若是以魔尊的身份,那么您就不该插手妖界的事情,天帝明确地立下了天规法典,三界不得干涉,魔族无权干涉妖界,蛇族兵权,尊主更加无权插手。” 他拿天规压她,要么,成为他的女人,要么,就不要插手蛇族的事情。 他说着抬眸看她,幽暗的眼眸是看不清的算计。 她看着他,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谦卑的少年了,权利在手,这天下都在他手中运筹帷幄,又岂是当初那个好对付的少年。 “说到底,你还是想娶我。”她一声凉笑,讽刺地道。 他微微一笑,道:“朕对尊主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她道:“若我非要将人带走呢?” 他道:“若尊主执意而为,试问放眼三界,又有谁能是尊主的对手,只是可怜了这难得的太平盛世,可怜了天下无辜的生灵。” 她心中是陡然卷起的怒意,他言下之意是,若她要强来,那便开战,天规在上,她怎么样都不占理。 可她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经历过许多事情,也看过许多事情,权谋更替的故事,她看得比谁都多。 收敛心中的怒意,她微微一笑,道:“妖界的规矩,我自然是知晓的,但狼王可能不知,我不愿嫁入狼族不全是因我瞧不上你。按照妖界规矩,妖王死后,新王当继承一切,包括妖后,可若是这位妖后腹中还有前朝妖王的子嗣,又当如何?” 这一次,老丞相立即道:“若腹中孩子为男性,则新王当奉其母为母,奉其为手足,若是异族,则新王当为摄政,直到幼子成年登基。若是女性,则新王当奉其母为母,奉其为手足,若是异族,则新王摄政,直到其成年,觅得良婿。” 老丞相还在说什么烈云一个字也听不见了,在苏骨丢下的重磅消息中半晌回不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她,耳边是巨大的嗡鸣声,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是翻涌的思绪,五味杂陈,而更多的,是妒恨。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她腹中居然还有一个孩子。 汎冽,汎冽,为何你的运气总是比我好,你都已经魂飞魄散,却还拖着一个女人为你守孝为你生子! 云烈心中是翻涌的妒恨,激动地望着她,恨得红了眼睛。 她淡淡地道:“为了先王的遗腹子,还请陛下将我蛇族的士兵归还,我希望天黑之前能够见到我蛇族的将士。”说完,她转身离开。 狼王殿外,司君不动神色地看着里面的一幕,身影化作浓烟消失。 苏骨走出大殿,不动神色地瞥一眼司君站过的地方,起身离开。 狼王殿中议论声沸腾,烈云被朝臣们吵得心烦意乱,心乱如麻。 第1135章 你在骗烈云? 第1135章 你在骗烈云? 出了狼王宫,苏骨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司君凝聚成形翩然而落,拦住了她的去路,含笑行礼,道:“天归山司君见过尊主。” 看着眼前与大祭司一模一样的司君,她讽刺地道:“你倒是忠心,当年你家主子下凡转世,你也随着一道转世,他元神归位,你也随着归位,倒真是一家人。” 司君笑道:“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数,三界众生各司其职,各行其法,互不干涉,听闻尊主打算重掌蛇族,可是还放不下?” 他话说得漂亮,问的是她放下不放不下,可醉翁之意却是指出她不该干涉蛇族的事情。 他从前是大祭司的时候处处为蛇族繁荣昌盛着想,如今他是天界的仙人,所想所念的又是天族的利益,当真是克忠职守啊。 只是,她心里不是滋味,就连大祭司这样耿直的人到最后也变得面目全非,又何况是夜羲。 一个人,能够将从前撇的干干净净,委实也是一种本事,只是这种本事,她学不会啊。 “回去告诉你的那位帝尊,我对妖界完全没有兴趣,我不会角逐妖界的权利,只是你说得没错,我放不下,将蛇族从泥泞里拉出来,也许是我最后能为亡夫做的一件事了。”她道。 司君皱眉,她对汎冽的感情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再说。 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迟疑地道:“尊主腹中的孩子” 她腹中,当真有汎冽的孩子? 她一声轻笑,没有说话。 司君疑惑地抬头看她,她道:“告诉你家帝尊,不必担心,且不说我并没有孩子,就算是有,也绝不会抱着一个孩子去找他,我与他,再无瓜葛。” 司君吃惊地道:“你在骗烈云?可若是如此,日后你要如何同他们交代?” 为了蛇族的那群将士,她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弥天大谎来,可是若是到时候她不能顺利地诞下孩子,又当如何同众人交代? 这实在是胡来。 可是,她说:“那又如何?若他们非得要一个交代,我再去寻个人怀上一回又有何难。” 一句话把司君噎住,瞪着她问:“再去寻个人” 她是要随便找个人李代桃僵瞒天过海吗? 虽然说这种事情凡间不少见,但是他万没想到苏骨会这样做,毕竟,她还一身黑衣为夜羲,哦,不,为汎冽守节,怎么一转眼就能再去寻个男人呢? 她抱着胳膊想了想,漫不经心地道:“说起来,上次去凡间,凡间的人长得也是不错,眉清目秀,招几个回来,也不错。” 司君眼睛瞪大更大了,心乱了,瞪着她欲言又止,只恨不得提醒她,帝尊还活着,可转念一想,活着又能如何,她要与谁生子与谁成亲,同帝尊又有什么关系? 半晌的无语,他弯腰行礼,道:“尊主想要如何处理蛇族小仙不管,只是尊主的话小仙会带到,告辞。”说完,他转身,化作白烟消失不见。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冷漠地放下手,起身离开。 第1136章 国师可有良策 离开了狼王城,司君一路朝着蛇族军营的方向而去,随着苏骨到来,蛇族军营士气大涨,大家期盼着蛇王后能带领着他们重归故土,军营之中到处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司君化作轻风落入军营之中,摇身一变化作一名士兵,走进士兵群中,道:“你们听说了吗?听说小世子还活着,天界有位大人感知了他的存在,派了人下界寻找,听说小世子就在凡间呢。” 他一言既出,人群里立即炸开了锅,小世子还活在世上,那么蛇族就必定有崛起之日。 仿佛黑夜中看见了星火,希望像燎原的火光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小世子还活在世上的消息在军营中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肯定,自己曾经也梦见过小世子,小世子还活在世上。 不管是谣言还是真相,消息像风一样从军营之中迅速地蔓延开去。 司君的任务完成,起身回往天归山。 狼王宫中,下了朝,烈云心气烦躁,黑着脸回到御书房中,宠妃胡璇扭着水蛇一样的腰款款而来,穿着件蓝色的霓裳,如云堆一样的发髻上插满了金钗,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过去软软地搂住烈云的腰,手掌绵柔如泥地摸过他的胸膛,酥软的声音道:“陛下何事如此愁眉苦脸?说出来,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烈云心烦意乱,一把将她推开,道:“朝堂上的事情,你们女人懂个什么。” 胡璇被推得往后一倒,门外青衫白卦的道长,顺势扶住了胡璇,垂眸看胡璇,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血色,抬头对烈云道:“陛下如此烦恼,可是为了苏骨的事情?” 烈云扭头,见是他,旋即皱眉,道:“国师可有良策?” 道长微微一笑,道:“我来找陛下,正是为了替陛下解决这燃眉之急,陛下既不想归还蛇族的军队,也不想就此放了苏骨,臣有一计,可叫陛下两全其美。” 他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来,递给烈云,道:“此乃天族圣品,名绕指柔,女人吃了它,就算是铁水做的,也会化作一滩春水,只求陛下成全,共享鱼水之乐,就算是仙人,也难以抵挡,陛下只要将这药给苏骨服,待你二人有了夫妻之实,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不攻自破。” 这药,说得好听叫绕指柔,说得难听一些,便是媚药。 烈云眼神复杂地看着道长手中的瓶子,不放心地道:“这样不好吧,以苏骨的修为,若是叫她发现,只怕到时候整个狼族都会受到牵连啊。” 胡璇闻言上前,从道长手中取过瓶子,柔媚地笑道:“怕什么,这药,臣妾来下,出了事全凭臣妾担着,陛下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得,臣妾一直仰慕魔尊的风采,就由臣妾做东,请这位魔尊大人来我的春风池,谈谈心。” 烈云看向胡璇,还是拿不定注意,算计苏骨,还是以这般下作的手段,他心中没有底气。 第1136章 国师可有良策 离开了狼王城,司君一路朝着蛇族军营的方向而去,随着苏骨到来,蛇族军营士气大涨,大家期盼着蛇王后能带领着他们重归故土,军营之中到处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司君化作轻风落入军营之中,摇身一变化作一名士兵,走进士兵群中,道:“你们听说了吗?听说小世子还活着,天界有位大人感知了他的存在,派了人下界寻找,听说小世子就在凡间呢。” 他一言既出,人群里立即炸开了锅,小世子还活在世上,那么蛇族就必定有崛起之日。 仿佛黑夜中看见了星火,希望像燎原的火光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小世子还活在世上的消息在军营中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肯定,自己曾经也梦见过小世子,小世子还活在世上。 不管是谣言还是真相,消息像风一样从军营之中迅速地蔓延开去。 司君的任务完成,起身回往天归山。 狼王宫中,下了朝,烈云心气烦躁,黑着脸回到御书房中,宠妃胡璇扭着水蛇一样的腰款款而来,穿着件蓝色的霓裳,如云堆一样的发髻上插满了金钗,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过去软软地搂住烈云的腰,手掌绵柔如泥地摸过他的胸膛,酥软的声音道:“陛下何事如此愁眉苦脸?说出来,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烈云心烦意乱,一把将她推开,道:“朝堂上的事情,你们女人懂个什么。” 胡璇被推得往后一倒,门外青衫白卦的道长,顺势扶住了胡璇,垂眸看胡璇,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血色,抬头对烈云道:“陛下如此烦恼,可是为了苏骨的事情?” 烈云扭头,见是他,旋即皱眉,道:“国师可有良策?” 道长微微一笑,道:“我来找陛下,正是为了替陛下解决这燃眉之急,陛下既不想归还蛇族的军队,也不想就此放了苏骨,臣有一计,可叫陛下两全其美。” 他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来,递给烈云,道:“此乃天族圣品,名绕指柔,女人吃了它,就算是铁水做的,也会化作一滩春水,只求陛下成全,共享鱼水之乐,就算是仙人,也难以抵挡,陛下只要将这药给苏骨服,待你二人有了夫妻之实,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不攻自破。” 这药,说得好听叫绕指柔,说得难听一些,便是媚药。 烈云眼神复杂地看着道长手中的瓶子,不放心地道:“这样不好吧,以苏骨的修为,若是叫她发现,只怕到时候整个狼族都会受到牵连啊。” 胡璇闻言上前,从道长手中取过瓶子,柔媚地笑道:“怕什么,这药,臣妾来下,出了事全凭臣妾担着,陛下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得,臣妾一直仰慕魔尊的风采,就由臣妾做东,请这位魔尊大人来我的春风池,谈谈心。” 烈云看向胡璇,还是拿不定注意,算计苏骨,还是以这般下作的手段,他心中没有底气。 第1137章 尊主好酒量 道长见状道:“陛下,想要得到,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就算是不择手段,也是值得的,我只问陛下一局,陛下可想得到她?” 可想得到她? 想,他当然想,他想她想得就要发疯了,他以为只要他耐心地等待,她总归会看见他的心,会慢慢地接受他,会爱上他。 可是她却为了一个早已魂飞魄散的汎冽,重归蛇族,不惜以一人之力,重掌蛇族。 她宁可将心思放在一个死人的身上也不愿多看他一眼,求而不得的滋味就像毒药,令他痛不欲生,却又欲罢不能。 他想要她,就算是手段卑鄙了些,可只要得到了她,也是值得的。 拿定了主意,烈云道:“这件事,朕一慨不知。”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胡璇。 胡璇心领神会,盈盈一笑,俯身心行礼,道:“臣妾这就去安排。”说完,转身告退。 当日下午,客栈之中,狼王宫中派来宫人,接苏骨前往宫中商议交兵之事,她并未多想,于是离开客栈,随着宫人去往狼王宫。 进了狼王宫,宫人领着她一路去了春风池,胡璇的寝宫。 富丽华贵的春风池里,寝宫院内是盛开的桃花,一地的花瓣随风卷起,桃花树下,胡璇换了一身粉色的霓裳,浓妆换成了素颜,见到走来的苏骨,立即起身迎上去,笑吟吟地道:“久闻尊主大名,胡璇三生有幸,能得见尊主英姿,胡璇给尊主请安。”她说着,恭敬地屈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扫一眼四周,桃花树下是早已备好的酒菜,却不见烈云。 她道:“烈云派你来交兵与我?” 胡璇笑吟吟地起身,道:“交兵的事情,陛下的确有打算,只是不是这个时候,是臣妾想要一睹尊主的英姿,这才扯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还请尊主不要见怪,尊主,请坐。”她说着,伸手邀请她坐下。 她安静地看着胡璇,唇角勾起一抹兴味,坐下来,一扫桌上的酒菜,道:“狼王宫的伙食倒是不错。” 胡璇立即给她斟酒,笑吟吟地道:“尊主来到狼族也有一天了,胡璇未能及时为尊主接风洗尘,是胡璇的过错,这一杯,胡璇领罚。” 她说着,一杯酒满饮下肚,又倒一杯,举起:“这一杯,是胡璇敬仰敬重尊主,胡璇敬您。”说完,又是一杯下肚。 苏骨淡淡地看着她,端起酒杯,且看她玩的什么把戏,一杯凉酒,送入喉中。 见她喝下了酒,胡璇眼中闪过一抹阴险,笑着立即再次为她斟酒,道:“尊主好酒量,这杯酒,是胡璇替陛下为尊主接风洗尘,敬尊主一杯,请。”说着,她又一杯酒下肚。 胡璇出生青楼,命本卑贱,是道长找到了她,将她送入这狼王宫中,常年周旋在男人堆子里,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男人,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风月场上的事情。 胡璇嘴巧,擅言辞,劝酒的功夫更是了得,几杯酒下肚,苏骨就开始感觉不对劲了,浑身燥热得厉害,口干舌燥,面色绯红,不胜酒力地几乎要趴在了桌子上。 第1137章 尊主好酒量 道长见状道:“陛下,想要得到,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就算是不择手段,也是值得的,我只问陛下一局,陛下可想得到她?” 可想得到她? 想,他当然想,他想她想得就要发疯了,他以为只要他耐心地等待,她总归会看见他的心,会慢慢地接受他,会爱上他。 可是她却为了一个早已魂飞魄散的汎冽,重归蛇族,不惜以一人之力,重掌蛇族。 她宁可将心思放在一个死人的身上也不愿多看他一眼,求而不得的滋味就像毒药,令他痛不欲生,却又欲罢不能。 他想要她,就算是手段卑鄙了些,可只要得到了她,也是值得的。 拿定了主意,烈云道:“这件事,朕一慨不知。”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胡璇。 胡璇心领神会,盈盈一笑,俯身心行礼,道:“臣妾这就去安排。”说完,转身告退。 当日下午,客栈之中,狼王宫中派来宫人,接苏骨前往宫中商议交兵之事,她并未多想,于是离开客栈,随着宫人去往狼王宫。 进了狼王宫,宫人领着她一路去了春风池,胡璇的寝宫。 富丽华贵的春风池里,寝宫院内是盛开的桃花,一地的花瓣随风卷起,桃花树下,胡璇换了一身粉色的霓裳,浓妆换成了素颜,见到走来的苏骨,立即起身迎上去,笑吟吟地道:“久闻尊主大名,胡璇三生有幸,能得见尊主英姿,胡璇给尊主请安。”她说着,恭敬地屈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扫一眼四周,桃花树下是早已备好的酒菜,却不见烈云。 她道:“烈云派你来交兵与我?” 胡璇笑吟吟地起身,道:“交兵的事情,陛下的确有打算,只是不是这个时候,是臣妾想要一睹尊主的英姿,这才扯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还请尊主不要见怪,尊主,请坐。”她说着,伸手邀请她坐下。 她安静地看着胡璇,唇角勾起一抹兴味,坐下来,一扫桌上的酒菜,道:“狼王宫的伙食倒是不错。” 胡璇立即给她斟酒,笑吟吟地道:“尊主来到狼族也有一天了,胡璇未能及时为尊主接风洗尘,是胡璇的过错,这一杯,胡璇领罚。” 她说着,一杯酒满饮下肚,又倒一杯,举起:“这一杯,是胡璇敬仰敬重尊主,胡璇敬您。”说完,又是一杯下肚。 苏骨淡淡地看着她,端起酒杯,且看她玩的什么把戏,一杯凉酒,送入喉中。 见她喝下了酒,胡璇眼中闪过一抹阴险,笑着立即再次为她斟酒,道:“尊主好酒量,这杯酒,是胡璇替陛下为尊主接风洗尘,敬尊主一杯,请。”说着,她又一杯酒下肚。 胡璇出生青楼,命本卑贱,是道长找到了她,将她送入这狼王宫中,常年周旋在男人堆子里,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男人,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风月场上的事情。 胡璇嘴巧,擅言辞,劝酒的功夫更是了得,几杯酒下肚,苏骨就开始感觉不对劲了,浑身燥热得厉害,口干舌燥,面色绯红,不胜酒力地几乎要趴在了桌子上。 第1138章 不过是一颗棋子 胡璇见状上前,假意关切地问道:“尊主怎么了?可是喝多了?臣妾扶您过去躺一会吧。”她说着,招手,旁边的宫人立即上前,将被药迷得七晕八素的苏骨扶起来,送入寝宫之中。 寝宫外,道长一身道袍走进来,胡璇笑吟吟地迎过去,他看着寝宫内,沉声问:“怎么样了?” 胡璇笑吟吟地道:“一壶酒都喝光了,你那瓶药也喂下去了,万事俱备。” 道长轻轻地应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胡璇叫来宫人,低声交代一句,那宫人立即离开,去往御书房,传信烈云。 寝宫之中,中了绕指柔的毒,苏骨柔若无骨地躺在床上,两靥桃红,闭了眼睛,只觉得浑身燥热得厉害,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上啃噬一样,痒得厉害。 寝宫外,道长一路离开,穿过假山流水,回到自己的炼丹房中,门口是两名镇守的宫人,见到他立即低头行礼,进了屋,他转身关门。 阴暗的房间里没有亮光,随着他的进入,他身上,一抹血色的流光飞出,落在地面,凝聚成血兽,血兽猩红的眼睛盯着他,邪恶的声音诡异地问:“为何不杀了她?殿下忘记了当年的杀父之仇吗?若不是她,殿下何至于要这般地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铜黄的镜子里,道长走过来,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皮囊,一伸手,粗糙的手掌抓住脸颊,生生地从脸上扯下一张人皮来,露出真容来。 凝视着镜子里,云峥俊美的脸上是凝聚的怨毒,道:“杀了她?谈何容易,不过是一瓶me药,伤不得她半分。” 血兽忽然兴奋地道:“所以你才想借烈云的手来羞辱了她,是吗?”说到这里它想起什么来,道,“可是,倘若烈云得手之后苏骨并不认账,还是不愿嫁给他,他也奈何不了她啊。” 云峥讽刺地道:“何止,倘若烈云真的得手,苏骨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她非但不会嫁给,更会勃然大怒,就算是毁了狼族,天界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血兽不解地道:“可是,如此一来,咱们就失去了烈云。” “失去?”云峥讽刺地道,“不过是一颗棋子,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算是毁灭了整个妖界,又何足畏惧。” 对他而言,就算是颠覆了这三界,又有什么关系,天族欠他的,苏骨欠他的,汎冽欠他的,就算是赔了他性命,也难以熄灭他心中的怨恨。 他是越发地,见不得这所谓的太平与繁荣,他从东庭尊贵的殿下一夕间宛如丧家之犬,他的不幸皆是拜他们所赐,他不能幸福,他们凭什么幸福?凭什么心安? 他这样想着,身上是卷起的魔气,血兽望着他身上卷起的力量,心中有所忌惮,这三百年的躲藏,换来的不仅仅是他心性的成熟与阴毒,更是他不断增长的力量。 如今的云峥,早已不是当年的云峥。 与此同时,春风池寝宫之中,得知苏骨已经中毒,烈云随着宫人急匆匆而来,来到寝宫之中,却见软帐香榻之上,苏骨黑色的长袍微微散开,绝美的脸颊上是醉人的绯红,薄唇绯红含情,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躺在床上,仿佛一朵绽放的花,任君采撷。 第1138章 不过是一颗棋子 胡璇见状上前,假意关切地问道:“尊主怎么了?可是喝多了?臣妾扶您过去躺一会吧。”她说着,招手,旁边的宫人立即上前,将被药迷得七晕八素的苏骨扶起来,送入寝宫之中。 寝宫外,道长一身道袍走进来,胡璇笑吟吟地迎过去,他看着寝宫内,沉声问:“怎么样了?” 胡璇笑吟吟地道:“一壶酒都喝光了,你那瓶药也喂下去了,万事俱备。” 道长轻轻地应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胡璇叫来宫人,低声交代一句,那宫人立即离开,去往御书房,传信烈云。 寝宫之中,中了绕指柔的毒,苏骨柔若无骨地躺在床上,两靥桃红,闭了眼睛,只觉得浑身燥热得厉害,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上啃噬一样,痒得厉害。 寝宫外,道长一路离开,穿过假山流水,回到自己的炼丹房中,门口是两名镇守的宫人,见到他立即低头行礼,进了屋,他转身关门。 阴暗的房间里没有亮光,随着他的进入,他身上,一抹血色的流光飞出,落在地面,凝聚成血兽,血兽猩红的眼睛盯着他,邪恶的声音诡异地问:“为何不杀了她?殿下忘记了当年的杀父之仇吗?若不是她,殿下何至于要这般地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铜黄的镜子里,道长走过来,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皮囊,一伸手,粗糙的手掌抓住脸颊,生生地从脸上扯下一张人皮来,露出真容来。 凝视着镜子里,云峥俊美的脸上是凝聚的怨毒,道:“杀了她?谈何容易,不过是一瓶me药,伤不得她半分。” 血兽忽然兴奋地道:“所以你才想借烈云的手来羞辱了她,是吗?”说到这里它想起什么来,道,“可是,倘若烈云得手之后苏骨并不认账,还是不愿嫁给他,他也奈何不了她啊。” 云峥讽刺地道:“何止,倘若烈云真的得手,苏骨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她非但不会嫁给,更会勃然大怒,就算是毁了狼族,天界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血兽不解地道:“可是,如此一来,咱们就失去了烈云。” “失去?”云峥讽刺地道,“不过是一颗棋子,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算是毁灭了整个妖界,又何足畏惧。” 对他而言,就算是颠覆了这三界,又有什么关系,天族欠他的,苏骨欠他的,汎冽欠他的,就算是赔了他性命,也难以熄灭他心中的怨恨。 他是越发地,见不得这所谓的太平与繁荣,他从东庭尊贵的殿下一夕间宛如丧家之犬,他的不幸皆是拜他们所赐,他不能幸福,他们凭什么幸福?凭什么心安? 他这样想着,身上是卷起的魔气,血兽望着他身上卷起的力量,心中有所忌惮,这三百年的躲藏,换来的不仅仅是他心性的成熟与阴毒,更是他不断增长的力量。 如今的云峥,早已不是当年的云峥。 与此同时,春风池寝宫之中,得知苏骨已经中毒,烈云随着宫人急匆匆而来,来到寝宫之中,却见软帐香榻之上,苏骨黑色的长袍微微散开,绝美的脸颊上是醉人的绯红,薄唇绯红含情,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躺在床上,仿佛一朵绽放的花,任君采撷。 第1139章 我要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望着她,烈云蠢蠢欲动,只觉得口干舌燥,火焚身,仿佛吃下了绕指柔的人是他,一伸手,四周的宫人立即退下,关上了门。 上了床,他俯身跨在她面前,望着陷入沉睡中的她,欲动中有些奇怪,照理说,吃了绕指柔,此刻她当鱼火焚身,渴望他的恩泽,可是她这般,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望着那张沉睡的脸,烈云心猿意马,管不了那么多,露出贪色的嘴脸,迫不及待地撕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来,他猴急地俯身吻过去,忽然,四周是陡然卷起的魔气,一把黑色的剑陡然凝聚而出,挡住他亲下去的嘴。 “狼王,这是在做什么?”他身下,她持着剑,懒洋洋地看着他,眼中却全无半点醉意,就连那脸上的绯红,也消失不见,全无半点中毒的样子。 烈云顿时僵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脑中一片空白。 她慢悠悠地道:“我不过是借地小睡了一会,你当真以为,一瓶兑了药的酒,就能将我放倒?烈云,我说过,你太年轻,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祖宗,我乃魔道之尊,这世上没有什么毒药能够伤我半分,更不用说是绕指柔这种小玩意了。” 她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烈云身上,劈得他面如死灰,嘴唇一抖,声音颤抖地道:“你你都知道?” 从她进入春风池见到胡璇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与胡璇素未蒙面,好端端的,胡璇怎么会请她喝酒,直到第一杯酒入喉,她心中顿时明了,于是将计就计,演了这一出戏,只等烈云前来。 讽刺地一声笑,她一掌,将身上的他打得飞落砸落在桌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被打得嘴角溢出血来的烈云,他狼狈地爬起来,门外守卫的人听见动静声立即围拢过来,一声惊叫:“陛下?” “不要进来。”他一声厉喝,叫住外面的人,痛苦地抬头看她,跪下去,道,“这件事与他们无关,全是我一个人的不自量力,你要追究,就问我讨吧。” 她居高临下冷漠地看他,道:“我要什么,你比谁都清楚,烈云,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你说你爱我,可你连什么是爱都不明白,你对我所有的,不过是占有,是身体里最原始的躁动,在你眼中,我同胡璇没有区别,不过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除去了容颜的不同,又有什么区别?可是烈云,你要不起我。”她说完冷漠,甚至怜悯地扫过他,起身打开了门。 身后,他跪在被杂碎的桌子前,这一刻,他的自尊他的骄傲碎裂了一地,下药的事情,的确是卑鄙了些,可是,他想要得到她,除去了这样的法子,他没有办法,就像一个陷入了绝境的人,哪怕是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她啊。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的欢喜,是一厢情愿,是不自量力,她于他而言,是奢望,是永不可及的梦想。 当日黄昏,狼王城门口,三万的蛇族将士在城门口集结完毕,夕阳如火,燃烧了天边,三万蛇族将士看着城门口缓缓走来的苏骨,她一身黑色的长袍,白色的长发玉冠束起,绝美的容颜没有了昔日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黑水般的深沉与冷漠。 随着她的走来,第一排将士整齐地跪下,身后,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三万将士,整齐而沉默地跪下,直到最后一排将士跪下,整齐威严的呐喊响彻云霄。 “王后。” 第1139章 我要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望着她,烈云蠢蠢欲动,只觉得口干舌燥,火焚身,仿佛吃下了绕指柔的人是他,一伸手,四周的宫人立即退下,关上了门。 上了床,他俯身跨在她面前,望着陷入沉睡中的她,欲动中有些奇怪,照理说,吃了绕指柔,此刻她当鱼火焚身,渴望他的恩泽,可是她这般,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望着那张沉睡的脸,烈云心猿意马,管不了那么多,露出贪色的嘴脸,迫不及待地撕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来,他猴急地俯身吻过去,忽然,四周是陡然卷起的魔气,一把黑色的剑陡然凝聚而出,挡住他亲下去的嘴。 “狼王,这是在做什么?”他身下,她持着剑,懒洋洋地看着他,眼中却全无半点醉意,就连那脸上的绯红,也消失不见,全无半点中毒的样子。 烈云顿时僵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脑中一片空白。 她慢悠悠地道:“我不过是借地小睡了一会,你当真以为,一瓶兑了药的酒,就能将我放倒?烈云,我说过,你太年轻,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祖宗,我乃魔道之尊,这世上没有什么毒药能够伤我半分,更不用说是绕指柔这种小玩意了。” 她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烈云身上,劈得他面如死灰,嘴唇一抖,声音颤抖地道:“你你都知道?” 从她进入春风池见到胡璇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与胡璇素未蒙面,好端端的,胡璇怎么会请她喝酒,直到第一杯酒入喉,她心中顿时明了,于是将计就计,演了这一出戏,只等烈云前来。 讽刺地一声笑,她一掌,将身上的他打得飞落砸落在桌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被打得嘴角溢出血来的烈云,他狼狈地爬起来,门外守卫的人听见动静声立即围拢过来,一声惊叫:“陛下?” “不要进来。”他一声厉喝,叫住外面的人,痛苦地抬头看她,跪下去,道,“这件事与他们无关,全是我一个人的不自量力,你要追究,就问我讨吧。” 她居高临下冷漠地看他,道:“我要什么,你比谁都清楚,烈云,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你说你爱我,可你连什么是爱都不明白,你对我所有的,不过是占有,是身体里最原始的躁动,在你眼中,我同胡璇没有区别,不过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除去了容颜的不同,又有什么区别?可是烈云,你要不起我。”她说完冷漠,甚至怜悯地扫过他,起身打开了门。 身后,他跪在被杂碎的桌子前,这一刻,他的自尊他的骄傲碎裂了一地,下药的事情,的确是卑鄙了些,可是,他想要得到她,除去了这样的法子,他没有办法,就像一个陷入了绝境的人,哪怕是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她啊。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的欢喜,是一厢情愿,是不自量力,她于他而言,是奢望,是永不可及的梦想。 当日黄昏,狼王城门口,三万的蛇族将士在城门口集结完毕,夕阳如火,燃烧了天边,三万蛇族将士看着城门口缓缓走来的苏骨,她一身黑色的长袍,白色的长发玉冠束起,绝美的容颜没有了昔日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黑水般的深沉与冷漠。 随着她的走来,第一排将士整齐地跪下,身后,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三万将士,整齐而沉默地跪下,直到最后一排将士跪下,整齐威严的呐喊响彻云霄。 “王后。” 第1140章 可我只想陪着她 她黑色的衣袂如暗夜一般,晚风中猎猎而起,穿过队伍的中间,朝着城门外走去,士兵整齐地让出一条路来,她穿过队伍抵达城门口,凝眸看着远方,道:“回城。” 身后兵甲的声音整齐地整顿响起,整齐的队伍转身,跟随着她,浩浩荡荡地跟随着她,回城。 远远地,狼王城外树林中,一身黑色长袍的魔炎远远地望着带着兵团回蛇族的苏骨,俊美的脸上是闪过的痛楚,他的王,还是一如从前,哪怕是历经轮回,永不放弃,永不抛弃,是她对每一个将士的承诺,无论她是苏骨还是言骨,她还是一如从前,从未改变。 只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再也不是他了。 小怪物抱着巨大的剑站在他脚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又回到他的身上,心疼地靠拢过去,小小的脑袋靠在他的小腿上,道:“加古陪着大人,永远。” 风卷得林中树叶哗啦作响,他凝望着远去的军团,声音落寞寂寥:“可是,我只想陪着她” 同她在一起,才是他的归宿,是他想要抵达的终点,他从一个人变成一个魔,黑暗之中过一生,一过就是一千八百年,生来便是无家之人,从她将他捡回去的那一天起,她便是他的家,是他的归宿,可是如今这个家,他再也回不去了。 黯然地收回目光,他的眼中是难掩的寂寞,转身离开。 小怪物抱着剑,望着他,难过地跟上去。 被驱逐出魔族之后他便四处流浪,四处游荡,得知她到狼族要兵,他放心不下,这才跟过来,可是他忘记了,她是言骨,是掌管这世间所有黑暗的尊主,就连天帝也得给她三分薄面,区区一个狼王,又岂会是她的对手。 他不过是,放不下。 离开了狼族,魔炎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来到扬州城中,扬州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现出了真身,一身黑色的长袍,火红的长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无视四周诧异的目光,他如行尸走肉般,对什么都心不在焉。 忽然,迎面一个身影飞快地窜过来,一头撞入他怀中,撞得那人一个踉跄后退,抬头,一张脸脏兮兮的,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道:“对不起。”说完,老鼠一样飞快地溜走。 魔炎心不在焉地继续往前走,可是走了没两步,他停下来,一抹腰间的玉佩,眼神陡然沉下来。 他的玉佩不见了。 大街上,偷了玉佩的小乞丐跑得飞快,气都不喘地跑进一家当铺,手里的玉佩往柜台上一放,喘着气道:“掌柜,你瞧瞧。” 掌柜站上去,拿起柜台上的玉佩,眼前顿时一亮,如浓墨一般的玉,玉质上等,触手如寒冰,是个好东西。 掌柜瞧她一眼,笑起来,道:“小乞丐,又是偷的吧?行里的规矩你清楚,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我收你这东西是冒着风险的,这样,五两。” 小乞丐还要说什么,忽然腰上的铃铛颤抖起来,她心中一惊,急忙道:“五两就五两,成交。” 第1141章 爷爷,救我 掌柜于是转身取钱,银两才放在桌上,忽然看见小乞丐身后一团浓墨般的东西忽然凝聚出现,凝聚出一个人来,掌柜吓得一声惊叫跌坐在地,恐惧地指着魔炎声音发抖:“鬼,鬼——” 小乞丐飞快地抓起银两,转身就要跑,魔炎冷冷地看着一弹指,一道黑气卷出,锁住了她的手脚,他一挥手,掌柜手里的玉佩消失不见,回到他的手中。 小乞丐急得咬牙,一跺脚,“嘭”地一声,身影化作一只白色的小老鼠,挣开了束缚哧溜一声就逃了。 才见了“鬼”又见耗子成精,掌柜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小耗子精跑得飞快,穿过七七八八的地洞,缩地术一溜烟跑到城外的土地庙里,拐进土地庙的老鼠洞里,眼前豁然开朗,眼前却是偌大的耗子村,一群耗子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听酒耗子讲故事。 “所以说,九爷我当初可是救过魔尊一条性命的,魔尊与九爷的关系非比寻常。”耗子群中,酒耗子得意洋洋地坐在酒坛子上,喝得多了,浑身直冒酒气,胡吹海侃。 小耗子精飞快地跑进去,急得一声大叫:“爷爷,爷爷不好了,有个魔族要抓我。” 耗子群离开炸开了锅,吓得叫起来:“魔族来了?魔族在哪里?” 耗子们吓得四处逃窜,呼啦一声,飞快地逃走躲起来,四周瞬间清场。 望着鸟兽散的场子,酒耗子来不及开口,只见一道黑暗的浓墨凶猛地卷来,一眨眼就卷住了小耗子精,化作人形,魔炎手里拎着挣扎的小耗子精,冷冷地垂眸看她。 “爷爷,救我——”小耗子精吓得泪奔,大叫。 酒耗子也吓得彻底酒醒了,一屁股从酒坛子上滑下来,魔炎目光落在它身上,酒耗子吓得一个激灵,立即冲小耗子精叫道:“小铃铛,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英雄,你们两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先走了。”说完,背着酒葫芦,酒耗子转身一溜烟就逃了。 被魔炎拎着脖子,小耗子目瞪口呆地瞪着逃走的酒耗子,没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小耗子精“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响亮的哭声在土地庙中回荡,被吵醒的土地神溜出来,正欲呵斥,可是一眼瞧见那浑身魔气滚滚的魔炎,顿时吓得立即缩了回去。 她哭得实在聒噪,他顿时没有杀她的兴趣,一松手,她摔落在地上,化作人形,哭得却是更加伤心了。 他道:“我还没动手,你哭什么?” 她哇哇地哭着,水汪汪的眼睛哭得通红,抬头看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地问:“我是不是长得很讨厌嫌?” 他沉默地看着那张脏得跟乞丐一样的脸,没有回答。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有家,有爹,有娘,有人疼,有人爱,只有小铃铛没有?就连九爷爷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为什么” 第1141章 爷爷,救我 掌柜于是转身取钱,银两才放在桌上,忽然看见小乞丐身后一团浓墨般的东西忽然凝聚出现,凝聚出一个人来,掌柜吓得一声惊叫跌坐在地,恐惧地指着魔炎声音发抖:“鬼,鬼——” 小乞丐飞快地抓起银两,转身就要跑,魔炎冷冷地看着一弹指,一道黑气卷出,锁住了她的手脚,他一挥手,掌柜手里的玉佩消失不见,回到他的手中。 小乞丐急得咬牙,一跺脚,“嘭”地一声,身影化作一只白色的小老鼠,挣开了束缚哧溜一声就逃了。 才见了“鬼”又见耗子成精,掌柜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小耗子精跑得飞快,穿过七七八八的地洞,缩地术一溜烟跑到城外的土地庙里,拐进土地庙的老鼠洞里,眼前豁然开朗,眼前却是偌大的耗子村,一群耗子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听酒耗子讲故事。 “所以说,九爷我当初可是救过魔尊一条性命的,魔尊与九爷的关系非比寻常。”耗子群中,酒耗子得意洋洋地坐在酒坛子上,喝得多了,浑身直冒酒气,胡吹海侃。 小耗子精飞快地跑进去,急得一声大叫:“爷爷,爷爷不好了,有个魔族要抓我。” 耗子群离开炸开了锅,吓得叫起来:“魔族来了?魔族在哪里?” 耗子们吓得四处逃窜,呼啦一声,飞快地逃走躲起来,四周瞬间清场。 望着鸟兽散的场子,酒耗子来不及开口,只见一道黑暗的浓墨凶猛地卷来,一眨眼就卷住了小耗子精,化作人形,魔炎手里拎着挣扎的小耗子精,冷冷地垂眸看她。 “爷爷,救我——”小耗子精吓得泪奔,大叫。 酒耗子也吓得彻底酒醒了,一屁股从酒坛子上滑下来,魔炎目光落在它身上,酒耗子吓得一个激灵,立即冲小耗子精叫道:“小铃铛,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英雄,你们两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先走了。”说完,背着酒葫芦,酒耗子转身一溜烟就逃了。 被魔炎拎着脖子,小耗子目瞪口呆地瞪着逃走的酒耗子,没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小耗子精“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响亮的哭声在土地庙中回荡,被吵醒的土地神溜出来,正欲呵斥,可是一眼瞧见那浑身魔气滚滚的魔炎,顿时吓得立即缩了回去。 她哭得实在聒噪,他顿时没有杀她的兴趣,一松手,她摔落在地上,化作人形,哭得却是更加伤心了。 他道:“我还没动手,你哭什么?” 她哇哇地哭着,水汪汪的眼睛哭得通红,抬头看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地问:“我是不是长得很讨厌嫌?” 他沉默地看着那张脏得跟乞丐一样的脸,没有回答。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有家,有爹,有娘,有人疼,有人爱,只有小铃铛没有?就连九爷爷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为什么” 第1142章 看见另一个自己 她哭得伤心,他看着她,眼中是难掩的寂寞,这样的话,他也曾无数次问苍天,为什么有人生来就尊贵,万千宠爱,而他,连那个生他的人,也要将他视作怪物。 寂静的村子里,她凄凉的哭声难过,他望着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看见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他脱下身上的长袍,走过去,黑色的长袍落在她的肩上,垂眸。 她停下来,呆呆地抬头看他,身上是他脱下来的长袍。 他没有感情的声音寂寥,道:“不要再偷了,拿着它,去换些银两吧。”他转身离开。 她肩膀上,是他黑色的长袍,那衣衫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怔怔地望着他消失不见的身影,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地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走去。 他黑色的身影如浓墨般走出土地庙,身后,她跟着出来。 他停下来,回头看她,她呆呆地望着他,像个天真的孩子,干净的声音问:“大哥哥,我能跟着你吗?” 魔炎道:“为什么?” 她道:“因为温暖。” 因为温暖。 一瞬间,他心脏狠狠地刺痛一下,望着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他沉声道:“不要跟着我,也永远不要因为温暖而选择死心塌地,因为,愚蠢。” 他说完,转身身影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这个世上,最伤人的不是刀枪,而是温暖。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可是他比谁都清楚,因为正是那样的心情,才让他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成为了一个魔。 “大哥哥,等等我!”她急得一声大叫慌忙追过去,朝着远方跑去,跑出了树林,漫漫的荒野上,风尘仆仆的小和尚迎面走来。 小铃铛焦急地寻着魔炎的踪迹,环顾四周瞧不见他的踪迹,见到小和尚于是急忙跑过去,焦急地问:“小师父,你有没有瞧见一个魔族的人从这里跑过来?” 五日小和尚笑吟吟地看着小铃铛,问:“你说的,是不是一个黑衣服,红头发,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 小铃铛眼前顿时一亮,惊喜地问:“你见到他啦?他往哪里跑去了?” 五日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笑吟吟地道:“我瞧见他往东边皇城的方向去了。” “谢谢小师父。”她高兴地还礼,转身飞快地朝着东边跑去。 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澄澈的眼眸中倒影出她的本相,却是一个铃铛,他望着她,轻念一声:“阿弥陀佛” 当年他作为东景帝君,因不忍魔炎为救小怪物滥杀无辜,而放弃自己的肉身,在放下肉身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得道,证得菩萨正果,修得佛身,只是,也因他对魔炎的悲怜,与魔炎结下师徒的因缘,这一世轮回成须弥山的小和尚,他的宿命,便是渡他成佛。 扬州城远方,朝着妖界的方向,酒耗子乘着酒葫芦腾云而去,焦急地加快速度,去往蛇王城求救。 小铃铛栽在魔炎手中,就算是拼了整个村子的耗子精也不是他的对手,想要救小耗子,它须得尽快找到苏骨。 第1142章 看见另一个自己 她哭得伤心,他看着她,眼中是难掩的寂寞,这样的话,他也曾无数次问苍天,为什么有人生来就尊贵,万千宠爱,而他,连那个生他的人,也要将他视作怪物。 寂静的村子里,她凄凉的哭声难过,他望着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看见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他脱下身上的长袍,走过去,黑色的长袍落在她的肩上,垂眸。 她停下来,呆呆地抬头看他,身上是他脱下来的长袍。 他没有感情的声音寂寥,道:“不要再偷了,拿着它,去换些银两吧。”他转身离开。 她肩膀上,是他黑色的长袍,那衣衫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怔怔地望着他消失不见的身影,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地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走去。 他黑色的身影如浓墨般走出土地庙,身后,她跟着出来。 他停下来,回头看她,她呆呆地望着他,像个天真的孩子,干净的声音问:“大哥哥,我能跟着你吗?” 魔炎道:“为什么?” 她道:“因为温暖。” 因为温暖。 一瞬间,他心脏狠狠地刺痛一下,望着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他沉声道:“不要跟着我,也永远不要因为温暖而选择死心塌地,因为,愚蠢。” 他说完,转身身影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这个世上,最伤人的不是刀枪,而是温暖。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可是他比谁都清楚,因为正是那样的心情,才让他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成为了一个魔。 “大哥哥,等等我!”她急得一声大叫慌忙追过去,朝着远方跑去,跑出了树林,漫漫的荒野上,风尘仆仆的小和尚迎面走来。 小铃铛焦急地寻着魔炎的踪迹,环顾四周瞧不见他的踪迹,见到小和尚于是急忙跑过去,焦急地问:“小师父,你有没有瞧见一个魔族的人从这里跑过来?” 五日小和尚笑吟吟地看着小铃铛,问:“你说的,是不是一个黑衣服,红头发,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 小铃铛眼前顿时一亮,惊喜地问:“你见到他啦?他往哪里跑去了?” 五日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笑吟吟地道:“我瞧见他往东边皇城的方向去了。” “谢谢小师父。”她高兴地还礼,转身飞快地朝着东边跑去。 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澄澈的眼眸中倒影出她的本相,却是一个铃铛,他望着她,轻念一声:“阿弥陀佛” 当年他作为东景帝君,因不忍魔炎为救小怪物滥杀无辜,而放弃自己的肉身,在放下肉身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得道,证得菩萨正果,修得佛身,只是,也因他对魔炎的悲怜,与魔炎结下师徒的因缘,这一世轮回成须弥山的小和尚,他的宿命,便是渡他成佛。 扬州城远方,朝着妖界的方向,酒耗子乘着酒葫芦腾云而去,焦急地加快速度,去往蛇王城求救。 小铃铛栽在魔炎手中,就算是拼了整个村子的耗子精也不是他的对手,想要救小耗子,它须得尽快找到苏骨。 第1143章 为什么,想吃人 就算不念在它昔日曾救过她的情分上,魔炎原本就是她的手下,魔炎抓了小铃铛,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夜色之中,扬州城内灯火璀璨,街上行人不见减少,而暗夜降临,黑暗之中,那些藏匿的东西们也随之而出。 大街上,浑身贴满了纸符的说书人韩七子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瞧见四周那些不敢靠拢的亡魂们,得意洋洋,他这一身的灵符,那可是他花了高价从寺里找高僧求得的,妖魔鬼怪不得近身。 顶着一身的灵符,韩七子招摇过街,街上行人指着他窃窃私语,跟看笑话一样。 韩七子一屁股坐在馄钝摊前,手里的钱币一搁,道:“老板,老规矩,来碗馄钝。” 老板好笑地给他煮馄钝,道:“韩七子,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你身上贴的这是什么东西?” 韩七子一摸身上的灵符,道:“驱妖避邪,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看不见,你不清楚。” 老板道:“你平日里就喜欢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还将自己也弄得乱七八糟,你可真是乱七八糟,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啊魔啊,那都是传说。” 韩七子懒得同他废话下去,道:“我不同你讲,讲了你也不知道,我不同你废话,快些快些,我肚子饿的很。”忽然,他目光落在那一盆没包完的生肉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肚子更饿了。 他想吃肉,吃生肉。 他目光顺着那盆生肉落在老板身上,腹中饥饿的感觉更加明显,鬼使神差地,他站起身来,走到老板背后,怔怔地望着老板光溜溜的膀子。 老板端着煮好的馄钝转身,一转身,韩七子眼神就变了,抱着他的膀子,张嘴,森白的牙齿尖锐,目光变得凶狠,一口咬下去。 “啊——”老板一声惨叫,结实的手臂被他一口连皮带肉地咬下一块来,顿时鲜血直喷,惨叫一声猛然踹开韩七子躲开。 韩七子咬着咬下来的皮肉,血淋淋的,他跟吃汤圆一样,刺溜一声连皮带肉地吞进肚子里去,顿时更饿了,眼睛里冒出绿光来,像盯着猎物一样,贪婪地盯住老板。 老板被他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鬼,鬼——”连滚带爬地逃开。 四周的百姓吓得纷纷逃开,远远地躲起来,惊恐地看人不人鬼不鬼的韩七子。 想吃肉,想喝血。 想吃人肉,想喝人血。 韩七子被脑海里跳出的念头惊得猛然醒过来,眼中的绿光也消失不见,他满脸鲜血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四周,举起手来,看见掌中的血迹,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方才,吃了老板的肉。 “怎么会”他心惊得突突跳起来,接着恶心得猛然转身,俯身“哇——”地一声将吞下去的肉吐出来,看见吐出来带血的人肉,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时,远远地,老板带着衙役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就在前面,就是他。” 韩七子猛然回头,看见跑过来的衙役和老板,拔腿就跑。 “站住,抓住他,吃人的怪物,抓住他。” 后面的人一边追一边叫。 第1144章 他身体里的,是鬼尊 韩七子吓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一路狂奔,忽然,他听见身体里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诡异狡诈,却与梦中那唤他老祖的声音一模一样。 “想活命吗?” 身体里,那个声音问。 韩七子一边奔跑一边叫道:“想,救救我,救救我。” “那么,拜入我鬼族门下,永生永世,为我鬼族鹰犬,成为我的人,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任你挑选。”那声音诡异,却充满诱惑,阴谋。 拜入鬼族门下?成为鬼族的鹰犬? 他是谁? 说话的这个人是谁? “你是谁?你在哪里?”韩七子心惊地问。 “吾乃鬼道祖师,鬼尊。” 韩七子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鬼道祖师,在他的身体里? “抓住他了,抓住他。”身后,追来的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抓起来。 韩七子说了一辈子关于妖魔鬼怪的书,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体里,会住着以为鬼族的祖师,鬼尊。 “救命——” 一声惨叫,他吓得眼泪飙出来,衙役们见状讲他绑得更紧了,只道是他要逃跑,却不知,他那一声救命,是因为他身体里的那位鬼道祖师,鬼尊。 韩七子被抓回衙门,自己也不晓得自己为何咬人,一路喊冤求救,县太爷见状打得更狠了,一顿板子下来,韩七子昏死过去。 昏昏沉沉中又回到了梦境,眼前还是雾蒙蒙一片,那浓雾的中间,是一身玄色长袍的鬼尊,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把玩着手里的蛋,讥笑地看一身狼狈的韩七子。 见到他,韩七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过来,这玩意怕是他从炼狱之中带回来的,这不是梦,这根本就是在他的身体里。 韩七子看着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想着要怎么把他给打发了,还未动念,鬼尊道:“不必枉费心机,你想什么,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来,你挡不住,我走,你也留不得。叫你拜入本尊门下,是你的造化。” 韩七子心中一惊,他想什么,却原来他一清二楚。 他心一沉,看着面前煞气萦绕的鬼尊,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懂得一些道理,自古正邪不两立,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绝不想与鬼族有交情,我这人生来胆小,鬼怪那些东西就是看一眼也会害怕。韩七子福薄,尊主的好意在下无福消受。”说完,他拱手行礼,转身就走。 身后,一声冷笑:“不识好歹。” 韩七子从梦境之中消失不见,鬼尊垂眸看掌心的蛋,他也不知这东西从何而来,从炼狱中逃出时只瞧见一团金光,于是便顺手捞了出来,没想到出来的却是一个蛋。 但这蛋古怪的很,他终日里握在掌心把玩,渐渐地,它居然像是长大了一些。 也不知孵出来了,会是个什么东西。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懒洋洋的嗓音低沉,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是本尊孵出来的,便是本尊的东西。”话音落,他张嘴,一口黑暗的鬼气滚滚而出,注入那黑色的蛋内。 黑色的蛋壳上金色的梵文光芒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丝丝鬼气。 第1145章 我出去一趟 蛋壳之中,弱小的心脏跳动着,粉红的肉体旋即被那黑色的鬼气浸染包裹,在那强大的力量之下,混沌状态的生命渐渐成形,凝聚出一个幼小的胎儿来,悄无声息地,一瞬间,陡然睁开眼睛,一双金色的眼眸变成了血红。 与此同时,蛇王城中,正在查阅卷宗的苏骨心脏陡然狠狠地刺痛一下,疼得捂住了心脏。 旁边,伺候的宫人问:“娘娘,您怎么了?” 她捂着疼得厉害的心口没有回答,很快地,那疼痛的感觉消失不见,她道:“没事。” 宫人见状不再说什么,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却终于是说出口,道:“娘娘,如今外面都在传,说小世子还活着,还活在凡间呢。” 她手里的动作停下来,问:“谁说的?” 宫人道:“这消息是从军营里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消息传得倒是有鼻子有眼,说是小世子还活在凡间。” 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小团子,还活着?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抬手去摸心口的地方,无论小团子是否还活着,既然能够传出这样的风声来,无论是真是假,她都须得去查一查。 这样想着,她手中的笔放下来,道:“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找起,所有的事宜交给李将军去办。” “是。”宫人恭敬地道,起身目送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离开了蛇王城,她身影化作浓墨,飞快地朝着魔界而去。 一眨眼抵达魔界,落入魔宫前,才落地,宫内伽罗与罗雀匆匆而来,单膝跪下行礼,伽罗道:“尊主,城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是小尊主还活着,就在凡间。” 苏骨停下来,道:“魔界也有这样的传言?” 伽罗不解地抬头,诧异地问:“也有?除了魔界,哪里还有这样的传言吗?” 苏骨道:“妖界之中也有这样的传言。”她说到这里停下来,那放出这样的风声的人,会是谁? 罗雀道:“属下以为,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属于愿往凡间,查明此事。” 苏骨回神,道:“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伽罗,你带领一队人马去往凡间,不得扰乱凡间秩序,不得干涉凡间事情,寻一寻,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罗雀,你留在城中,查清楚消息的来源,究竟是何人,在城中造谣。” “是。” 罗雀与伽罗领命,两人奉旨离开,交代完毕,她转身身影化作浓墨,朝着凡间而去。 从魔界到凡间,抵达的时候凡间已是天黑,她御风在凡间上空飞过,寻着魔气找过去,一整宿,找到的不过是几个逃窜凡间的魔族,寻了一遍无果,她于皇城附近停下来,站在屋顶上,俯瞰脚下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皇城大街。 一道流光飞来,华遥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她身边,问:“怎么来了?” 她扫他一眼,没有回答,问道:“可有找到鬼尊?” 第1146章 他都还活着 华遥道:“怕是躲起来了,寻常妖魔若是到了那炼狱之中,不消几日便会被炼化成灰,鬼尊在那炼狱中呆了那样长的时间,就算没有炼化成灰,怕也是元气大伤,躲在了凡间,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我打算去一趟清明境,问一问极道老祖,可知晓鬼尊的行踪。” 天下之事,都逃不过清明境中的清明镜,只是这一次,就算是极道老祖,也找不到鬼尊的下落吧。 算起来,极道老祖还是鬼尊的手下败将,当年天地大战,极道老祖随尊师出征,曾与鬼尊交手,不出一招就被打得半死抬了回去,那之后,极道老祖便再没有见过鬼尊。 苏骨道:“你在这凡间数日,可曾见着一些奇怪事情,比如,魔族。” 华遥道:“没有。”他说着扭头看她,道,“我听说苏祜还活着,就在凡间,可是我寻遍了凡间,也未曾见过他的踪迹,我也曾命四方的土地神和小地仙们找寻过,也尽没有他的踪迹。” 她皱眉,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不语。 华遥道:“苏骨,我并不想打击你,只是一个早已魂飞魄散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那些谣言,总归也只是一些谣言罢了。” 她道:“他都还活着,为什么我的儿子就不可能也活着呢?” “什么?”华遥不解地问,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想起天归山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尊,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以忍受。 华遥说,谣言总归是谣言,可是她却偏偏相信,苏祜还活着。 汎冽可以摇身一变变成夜羲,她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还活着呢? 她收敛心神,对华遥道:“有劳帝君费心,若是再凡间找到了苏祜,还请帝君费心。”她说着,抬手告辞,一转身,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一个早已魂飞魄散的人,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华遥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夜风卷来,凉风中带着湿气。 苏骨从狼族带走兵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天上,众仙家赞叹苏骨对蛇族的贡献,惋惜她与汎冽之间的爱情,眼下的蛇王城俨然成了苏骨与汎冽的爱情传说,一个坚贞不渝,一个生死相守的爱情故事,他生以伴,他死相守,即便是觉醒回归了魔界,她的心始终是牵挂着汎冽的。 苏骨与汎冽的爱情故事在天界传开来,包括她腹中的那一个遗腹子,也备受关注。 天归山上,仙婢们粉面桃花地聚在一起,念着些从凡间抄来的诗,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若是能得一段像汎冽与苏骨这样的爱情故事,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啊。” “跟着冷清的天归山相比,我倒更愿意去红尘滚一趟,活得轰轰烈烈,也是好啊。”一个仙婢叹息道。 青色的鹅卵石道上,司君带着小童子走过来,仙婢们的话卷入他的耳中,他走过去,站在那仙婢的身后,笑道:“若是想去红尘滚一滚,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第1147章 他们要干嘛? 仙婢们被吓了一跳,纷纷爬起来站成一排,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再吱声。 司君道:“天归山乃是清净之地,谁若是不想清净了,天归山的门时刻是开着的。” “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仙婢们吓得慌忙跪下,心惊胆战地求饶。 虽然说红尘里令人羡慕,但那红尘里有的,不仅仅是,还有变幻莫测的无常与苦难,在这天上呆久了,谁还愿意往凡间里跑,永坠轮回。 司君抬头看大殿之内,大殿里,夜羲一袭白色的袍子盘膝坐着,如墨的长发如绸缎般齐腰,安静地闭着眼睛,却是没有入定。 司君走进去,恭敬地弯腰,行礼:“帝尊。” 他睁开眼睛,凉声问:“办得如何了?” 司君道:“消息已经散开了。” 他盘膝坐在那里,日光落在他身上,沐浴在日光之中,他白色的衣袂仿佛发着光一样,如高山白雪,不染纤尘。 司君抬眸看他,也不知那些仙婢们在殿外说了些什么,唯恐他挂心,他想了想,道:“我去的时候恰好遇见苏骨与烈云讨兵,随口编了个幌子,称自己独自里还有蛇王汎冽的孩子,烈云那群人也是糊涂,就这么被她稀里糊涂地骗了过去,也是可笑。” 他说着,小心地看夜羲。 却见夜羲闭上了眼睛,凉声道:“她如何,同我没有关系,你不必特意向我解释。” 司君轻轻一笑,弯腰行礼告退。 凡间,夜深人静的扬州城中人影渐渐散去,三更时候,更夫敲着梆子出来,牢房里,从昏死中醒过来的韩七子一脸生不如死地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准确地说,是望着眼前一张张血淋淋的脸。 牢狱之中的亡魂要比大街上的还要多,还要恐怖,那些枉死的横死的,还有牢狱外的孤魂野鬼们陆陆续续地朝着他聚拢过来。 没有了灵符护身,韩七子身边挤满了亡魂。 他们在干嘛? 他们想干嘛? 躺在地上,韩七子扪心自问,这辈子他没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非得说,那也就是嘴贱怂恿小道士带他去了一趟地府,也算是报应,如今他身体里住了位鬼尊。 许是因为这鬼尊的缘故,他身边聚集的亡魂越来越多,而他瞧见的也越来越多。 一声叹息,韩七子对围观的亡魂们道:“你们跟着我也没有用,我一不是阎王,二不是鬼尊,你们看着我,我也没有半点法子呀。” 可是,那群五官都已经腐烂的亡魂们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韩七子还要说什么,忽然眼眸变成了绿色,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望着眼前的亡魂们,站起身来,一伸手,掌心一股力量卷出,四周亡魂们瞬间扭曲,化作灰色的烟雾卷入他掌心,源源不断地卷成一个龙卷风,最后越来越小,缩成一枚小小的黑色的球,他指尖一动,那灰色瞬间被淬炼而出,附在上面的灰色如尘埃脱落,剩下白色的一团耀眼的光芒,他张嘴,将那光芒吞噬进去。 光芒吞进去,韩七子眼中的绿光消失不见,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意识,只见方才还满棚的牢房里,此刻空荡荡的,不再见一个亡魂。 第1148章 到底是大人物 韩七子惊讶地环顾四周,不见一个亡魂。 与此同时,韩七子体内,吞噬了锤炼而出的灵魂,鬼尊依附于韩七子心脏之中的鬼茧变得更加强大,渗透入他的心脏,与他的心脏融为一体。 在炼狱之中呆得时间久了,他身体消耗太大,且如今的鬼族早已不似昔年强盛,想要卷土重来,还需从长计议,只是天上的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曾受过的痛苦,他要这天下,承受同样的苦难。 这天下,该换一个主人了。 韩七子体内,鬼尊盘膝坐在韩七子的心脏之中,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蛇王城中,苏骨从凡间回来,适才落座,门外宫人进来,行礼道:“娘娘,从凡间来了一只耗子精,说与娘娘相识,说是自家的孙女被魔炎被绑走了,求娘娘救命。” 苏骨停下来,皱眉,手里的卷宗放在桌上,想不起自己曾认识一只耗子精,道:“请进来。” 宫人出去,不一会,酒耗子被请进来,见了苏骨“哇”地一声哭起来,扑通跪下,道:“娘娘,救命呀,魔炎抓走了小人的小孙女,求娘娘做主啊。” 见到它,她起身走过去,道:“九爷与我无需行此大礼,我这就命人去将你孙女带回来。” 酒耗子感激地道:“多谢娘娘。” 苏骨掌心的传信球凝聚而出,信在手中,却一时找不到适合的人来办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魔炎是被她逐出魔宫的,只是一想到苏祜与汎冽的死,她便无法原谅魔炎,可又念及昔年的情谊,想了想,她手中的传信球飞出,朝着魔界飞去,寻人的事情,交给罗雀去办。 罗雀曾是魔炎部下,她去要人,也不至于起了冲突。 酒耗子瞧着传信球飞出去,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扭头爪子一抱,朝着苏骨弯腰行礼,道:“多谢娘娘。” 苏骨微微点头,看一眼酒耗子,道:“九爷在这里住几日吧,蛇王城的风景,不比凡间差。” 酒耗子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小蛋妖,最后居然做了蛇王城的主人,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魔族的尊者,难得的是,无论她身份如何变幻,她对它是尊重的。 望着苏骨,它不由得感慨,到底是大人物,做事就是大气。 黄昏时候,狼王城那边送来一样礼物,说是给苏骨赔罪,东西用箱子抬进来的,搁在议事殿里,两个狼族的士兵送过来的,打开箱子,里面却是被五花大绑的胡璇。 苏骨一袭黑衣,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眸看箱子里哭得梨花带泪的胡璇,当真是个可人儿,我见犹怜。 她懒洋洋地抬眸,看随行送来的大臣,问:“狼王送来如此一个美人儿,可惜本尊不好女色,无福消受啊。” 大臣闻言垂汗,上前弯腰行礼,道:“这是陛下的歉意,胡璇冒用圣旨擅自将娘娘请到了春风池,又不惜加害娘娘,罪大恶极,陛下特地将其绑来,是杀是剐,任由娘娘处置。” 第1149章 剥了皮,做衣裳 苏骨懒洋洋地看箱子里的胡璇,一个女人,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在王宫之中那般地任意妄为,她不过是狼王烈云的一颗棋子罢了,不过是一颗弃子罢了。 胡璇眼泪汪汪地望着苏骨,呜呜地求饶,道长对她说,苏骨天生纯善,更何况她还是烈云的宠姬,就算是烈云将她绑来了给苏骨,她也不过是训斥几句,亦或者受些刑罚,但总不会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这世上,最惜命的莫过于苏骨,当年东庭人间布阵,她救过那样多的性命,在她心中,天下苍生的性命,都是重要的。 可是,她坐在椅子之上,手指懒洋洋地扶着脸颊,冷漠的目光看着她,道:“瞧你的模样,生得倒是标志,这一生的好皮囊,正好剥下来,给我做一件衣裳。” 她一言既出,胡璇僵住了,连同一旁的大臣,也僵住了。 胡璇脑中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骨要剥了她的皮。 她抬手一扫,淡漠地就像扫走一件垃圾,道:“拖下去。” “是。”旁边的士兵上前,抬着箱子里的胡璇离开。 胡璇猛然回过神来,惊恐地拼命挣扎大叫,可惜嘴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被抬着出去,那叫声渐渐消失不见。 大臣低着头,掌心出了全是汗,感觉到苏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一把刀落在他头上一样,令人生畏惧。 她道:“怎么,还有事?” 大臣猛然回神,连忙行礼,转身告退。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心思又回到苏祜的事情上来,苏祜还活着的消息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她亦不知要往何处去寻他,思来想去,起身往外走去,出了门,御风朝着九重天上而去。 上得天上,她朝着凌霄殿而去,这天下没有事情瞒得过极道老祖的清明镜,但能够瞒得过清明镜的事情,却是怎么也瞒不过天帝手中的天书的,天书记载了六界众生的一切,包括魔族。 当年她陨灭,天帝手中的天书便出现异常,他从天书之中得知魔神言骨的来历,也得知她于何时何地重生,这才有了汎冽去往黑海深渊寻宝的一幕。 凌霄殿门口,镇守的天兵将她拦住,道:“圣母娘娘法诞,天帝与诸位仙家都去了,尊主若是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娘娘的法诞可是在三元宫?”她问。 天兵回道:“正是。” 她于是转身,前往三元宫。 圣母娘娘法诞,三元宫中宾客满朋,圣母娘娘虽为神族,却并不受天帝管辖,论辈分,她是天帝长辈,天界之中地位极高。 盛宴设在了碧水天边,一边连着绵延的扶摇树林,一边是波澜壮阔的碧水,银色的树林与碧水相连接,自成一片水银。 圣母娘娘一身霞光,在众仙家的簇拥下坐在最上面,下面是珍馐满桌的酒宴,众仙家坐其中,左边为首的是天帝,右边为首的是夜羲,扶摇端着酒壶,一身白色的云裳,恭敬地站在圣母旁边,目光落在夜羲身上,化作无尽的柔情。 第1150章 亡夫的家业 圣母顺着扶摇的目光看过去,笑起来,道:“你若是喜欢,老身为你做主,将你说给夜羲,如何?” 扶摇脸立即通红,娇羞又惶恐地看一眼夜羲,低头道:“圣母不要拿扶摇说笑了。” 圣母笑起来,看向夜羲,道:“听说鬼尊离开了炼狱,可知去了哪里?” “不知。”他淡淡地回一句,修长的手指擒着酒杯,风一吹,身后的扶摇花纷纷扬扬,银色的花瓣飞落,一片花瓣落入杯中,划出浅浅波纹。 圣母见他兴趣不高,想了想,道:“如今神族凋零,上古的神族也就只剩你一个,夜羲,你可有想过成家?” 正问着,一个仙婢过来,跪下道:“圣母娘娘,魔尊苏骨来了。” 扶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圣母抬头,感到奇怪,她并未请苏骨,她怎么来了? 圣母道:“有请。” 扶摇眼神复杂地看夜羲,却见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依然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懒懒地坐在那里,垂眸看杯中的酒。 仙婢领着苏骨进来,穿过长长的宴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那一身的黑色,着实抢眼,但最抢眼的,莫过于她的身份。 这位三界六道唯一杀不得的魔尊,能够在诸神的天雷之中转世重生,这已经是一个传奇,谁都想要瞧一瞧这位统领三界黑暗的魔尊,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她一身的黑色,雪白的长发玉冠简单的束起,不施粉黛,却胜过宫娥三千。 来到圣母娘娘面前,她伸手,掌心一枚剔透的珠子凝聚而出,道:“今日是娘娘法诞,本尊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酒席中,有识货的仙家一声惊叹:“是玲珑心。” 传说七世修行之人,修到了一定的境界,便会修出玲珑心来,承载着巨大的力量,红尘修行,能够七世始终如一的并不多见,玲珑心的诞生象征着道法入一,是一种精神的象征。 旁边仙婢上前,接过玲珑心,圣母娘娘道:“尊主有礼了。”她说着扭头对旁边的仙婢道,“赐坐。” 仙婢起身要为她备一桌,她目光落在一旁的夜羲身上,道:“不必了,我喝上几杯就走了,不必太麻烦,就与夜羲帝尊挤一挤吧。”她说着,不待众人反应,落落大方地走过去,落座。 他冰山一样的脸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看她。 他的目光她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倒一杯酒喝下,一声轻笑,道:“娘娘这儿的酒就是好喝,魔界凡间,都寻不到这样好的口感。” 圣母娘娘微微一笑,道:“我宫里的这些酒,都是扶摇亲手酿制的,尊主若是喜欢,稍后带些回去吧。” 苏骨抬头,与扶摇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笑道:“正好。” 天帝看着苏骨,因着蛇族的那些事情,他正好想同她聊一聊,没想到她自己跑到了天界来。天帝道:“听说你去到狼族要兵了。” 她道:“是啊,亡夫的家业,总要有个人来守吧。” 第1151章 第1068 给我孩子找个爹 天帝顿时有些后悔,她那个亡夫此刻就坐在她身边呢。他看一眼夜羲,当初是他与夜羲打赌,才使得夜羲下到凡间,与苏骨有了一段情缘,如今他重归天上,早已与苏骨撇清了关系,旧事是能不提就不提,不该在这里问她狼族的事情。 天帝端着酒杯,闭嘴不再说话,夜羲安静地喝着酒,气氛陷入尴尬。 圣母娘娘目光落在夜羲身上,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夜羲,方才你还没有回答我,可有想过成家?” 他道:“没有。” 扶摇看着下面并肩而坐的夜羲与苏骨,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像一块火炭烙在她心里,她总是想起那时候的汎冽,她害怕,怕有一天,夜羲会变成汎冽,变成苏骨的汎冽。 这样想着,扶摇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用力,脸色阴郁难看。 圣母娘娘对夜羲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好好地考虑考虑,上古神族的血脉,不能在你这里断了。我看,你与扶摇倒是般配,不如老身做个主,就为你二人定婚吧。” 一言既出,在场的仙家变得兴奋起来,纷纷祝贺两位新人,天帝眼神复杂地看对面的两个人,一个神情淡然,一个脸从始至终都跟冰山一样。 这两口子倒是坐得住。 天帝暗暗地叹,一边吃果子,一边等下文。 夜羲手里的酒杯放下,微微垂眸,狭长的眼角冷漠地上扬,凉声道:“上古神族的血脉断不断同我有什么关系?” 一言既出,那些朝贺的仙家尴尬地停下来,纷纷识趣地闭嘴,看圣母娘娘。 圣母娘娘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神色淡然地道:“怎么,你不喜欢扶摇?” 扶摇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弟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着众仙家的面,他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可是,他道:“不喜欢。” 一句话出,圣母娘娘和扶摇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噗嗤。”一声,她忍无可忍,笑出了声。 扶摇恼羞成怒,上前怒声道:“你笑什么?” 她抬头,看向圣母娘娘,道:“本尊只是觉得,圣母娘娘这媒做得顶好,郎才女貌,很是登对。正好,苏骨丧偶不久,过不惯一个人的日子,如今我又魔界与蛇王城两边跑,一个人委实有些吃力,想请娘娘做个主,帮我寻一寻,这三界六道里,可有个合适的人选,寡妇当久了,本尊想要做新妇。” 一言既出,满堂哗然。 圣母娘娘也跟着笑起来,看她的眼中多了些不屑与轻蔑,笑道:“怎么,尊主想要改嫁了?” 圣母娘娘也跟着笑起来,看她的眼中多了些不屑与轻蔑,笑道:“怎么,尊主想要改嫁了?” 她摸了摸小腹,淡淡地道:“给我未出生的孩子找个爹。” “噗——”这一次,邻桌的上仙一口酒喷出来,慌忙掩面。 众仙家面色各异,都说这魔族的人野蛮的很,却没想到,身为魔族尊主,竟也是这般地不知廉耻,亡夫尸骨未寒,当着这么多仙家的面,就急着改嫁了。 不甘寂寞,不知廉耻啊。 第1152章 怎么,你要天书? 旁边,夜羲一袭白袍,静静地端着酒杯,寒玉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风轻云淡地喝一杯酒,只觉得索然无味,站起身来离开。 “夜羲。”扶摇慌忙叫一声,扭头看圣母娘娘,看着着急想要追上去的扶摇,圣母娘娘暗暗叹息一声,无奈地点头,扶摇这才急忙追过去。 望着扶摇离开的背影,圣母娘娘幽幽地叹一口气,扶摇将夜羲看得如此之重,可是夜羲待她,却是看不出半点情谊,她待夜羲是如飞蛾扑火,可是夜羲待她,仅仅是点到为止,相敬如宾。 两个人之间,最害怕的关系不是相看两生厌,而是对待对方如同对待宾客一样,无论对这样的宾客如何尊敬,可是宾客始终是宾客,不是家人。 圣母娘娘目光落在苏骨身上,却见她嘴角的笑不变,可是她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有的,是凉夜一样的黯然。 苏骨捏着酒杯,垂眸走神,只觉得自己方才的行径有些幼稚,就算是要坐,她也该是坐到天帝旁边去的,只是她心里不痛快,看见夜羲,她不痛快。 其实那日天归山宫门前,他说得非常清楚,她也看得非常明白,褪去一身的蛇皮,他是天归山的主人,是这三界唯一的一个上古上神,前尘往事于他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心就像是冰做的一样,怎么捂,也不可能捂热。 她知道啊,这些她都知道。 只是她看着他那个样子,她心里就不痛快,放不过他,也放不过自己。 不一会,沧海来的缥缈仙子献舞,众仙家沉浸在曼妙的舞姿和悦耳的歌声之中,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天帝身边,道:“来三元宫给圣母道贺是假,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天帝手中可是有一本天书?” 天帝喝酒的动作停下来,道:“怎么,你要天书?” 苏骨道:“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苏祜还活着,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形同大海捞针,我曾经去过地府,阎君告诉我,他并未找到他的踪迹。我不甘心,想请天帝为我查一查,苏祜在哪里。” 天帝闻言脸色微变,变得有些不自然,若是天书还在手中,打开替她查一查也是可以的,可是如今天书并不在他手中,当初言骨陨灭,混沌界陷入混乱之中,他去往混沌界协助东皇大帝维持秩序,那天书,便是那时候遗失在了混沌界。 天书对于混沌界来说造不成伤害,可若是落入九重天,落入三界任何一族手中,那将是一件毁天灭地的神器。 天书遗失之事他一直藏着,暗中命人在混沌界中搜寻,如今苏骨想要借天书查阅,他不能直接言明,想了想,道:“我记得极道老祖手中有一面清明镜,能知晓三界所有事情,你为何不去问极道老祖借一借清明镜,你与极道老祖也算是故交,他一定会帮你的。” 苏骨道:“若是清明镜中能够查出,苏骨也不会来劳烦天帝了。” 第1153章 我只想祸害你 天帝道:“若是连清明镜也查不出来,天书也未必知道啊。”他说着,扭头看她。 她停下来,剔透的眼眸深深地看一眼天帝,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既然如此,苏骨就不强求了。”说完,她起身就走。 话说到这里,天帝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他诸多说辞,其实就是不想将天书借出来。 他若不想借,她难道不会自己去找吗? 从三元宫里出来,她走在云海之中,身影一幻,化作天帝的模样,朝着凌霄殿而去,云海之中,躲着宫娥仙婢的剑仙苏祁眼看着苏骨化作了天帝的模样,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她,飞身下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圣母娘娘法诞,陛下去的时候乘着金龙撵车,带着仙婢宫娥,怎么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呢?”他笑吟吟地跟上去,问。 她停下来,心里开始有些烦,他知道她不是天帝。 苏祁再怎么混账,见到天帝行礼是不会少的,又怎么会用这般的语气同天帝说话,除非他知道眼前的“天帝”是假的。 不能让他坏了她的好事。 她一转身,身影恢复,掌心是陡然卷起的魔气,一掌朝着苏祁打过去,想要将他困住。 苏祁身体一偏躲开,她的手掌从他的面前穿过,他手中剑凝聚而出,与她打起来。 她并不想伤他,所以出手处处留有余地,苏祁同她打,却更像是在调情,绵绵的招式,他似笑非笑地逗着她,乐在其中,一个束仙术,将她定住,她脚下不稳,被他抢过去搂住了腰,拽入怀中。 “听说你正在选夫婿,苏某自问这天上,论才学样貌,无人能比,不如,你我做一对欢喜鸳鸯,如何?”他笑吟吟地问。 苏骨道:“似你这般的滥情,当初,凤帝究竟是如何看上了你的?” 他俊美的脸凝住,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只一瞬间,那异样又消失不见,笑道:“哦?原来凤帝也喜欢我?是哪个凤帝?可惜了,我心里只有你,什么凤帝鸟帝,我都没有兴趣。” 她笑起来,手掌“啪啪”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像你这样的人,日后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我宫中不缺你这般的男人,就缺一个你这样的太监,不如你来试试?” 他捉住她打在他脸上的手指,道:“再多的姑娘我也不稀罕,我就想祸害你。”他笑吟吟地凝视着她,黑色的眼眸是深不可见的算计。 懒得再同他废话下去,她一抽手,手指飞快地将他定身定住,他张嘴还想说什么,她手往他唇前一抹,他嘴巴夜北封住,她懒懒地扫他一眼,道:“你若敢将今日之事说漏了半个字出去,下次见面,我便阉了你。”说完,她一转身,化作天帝的模样离开。 他笑吟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就算是被她这样定身定在这里,他也乐意,他就喜欢她这股劲儿,有趣。 可是,被定身定在这里,有点狼狈。 他浑身被定住不能动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想要寻一个走过路过的仙婢,帮自己解了这定身咒。忽然,他瞥见云雾中走过去的一个身影,夜羲。 第1154章 是,弟子这就去 夜羲? 苏祁奇怪,眼珠子努力地朝着那边看去,云雾之中,看不见人影。 是错觉吗? 云雾之中,夜羲踩着滚滚云路往前走,身后司君跟随着,从三元宫出来,他在天池中绕了一圈,将扶摇绕得迷路迷在了里面,他才从天池走出来,一出来便看见苏祁与苏骨,苏骨化作天帝的模样,无论她出于何种目的,但是胆敢化作天帝的模样,她便是在找死。 祥云中两人越走越远,司君跟在他身后,想着苏骨招夫的事情,忽然前面夜羲停下来,他来不及收脚,一头撞了上去,撞在夜羲后背上,抬头不解地问:“帝尊?” 夜羲目光淡漠地看着前面,道:“她方才是不是说,他敢说出去半个字,她便阉了他?” 司君愣了愣,有点不明所以,点头,道:“是这样说的。” 夜羲道:“你去告诉凌霄殿镇守的神将,有人化作了天帝的模样混入了凌霄殿中。” “什么?”司君一脸懵地问,旋即回神,领旨,“是,弟子这就去。”说完,他朝着凌霄殿飞快地走去。 司君离开,他往前走去,没走几步远瞧见两个路过的天兵,天兵见到他慌忙停下行礼,恭敬地低头,喊:“帝尊。” 他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越过天兵离开。 凌霄殿中,成功混进来的苏骨进入到天帝的藏书阁中,巨大的藏书阁中心是一个白玉般的柱子,她走到柱子前,那柱子立即发出耀眼的金光来,她伸手,心念一动,手掌伸入到柱子上,脑中立刻是蜂拥而入的信息,可是却没有一本是关于天书的。 天书并不在这里。 她正查阅着,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叫:“有人扮作了天帝的模样混入凌霄殿中,她不是天帝,抓住她。” 居然露馅了。 她皱眉,摇身一变敛去了魔气,化作一缕清风飞出去。 门口天兵立即追上来,她慌不择路地往前跑,跑进一处山林中,一扭头,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天兵,她心中顿时烦躁,咬牙坠入山林之中,忽然瞧见山林的腹地有一处清泉瀑布,于是一头扎进去,潜入泉水之中。 天兵追入山林之中,到处搜查起来。 远远地,夜羲朝着清泉走来,天兵见到他慌忙跪下行礼:“帝尊。” 他站在池边,开始宽衣,这些日子来他总是无法定神,杂念太多,欲望太多,养心天泉能除他心中的杂念,能洗去他从凡间带回来的晦气,此次圣母法诞不过是顺道过去喝杯薄酒,他的目的,是这天羽山上的养心天泉。 天兵们见状不敢再搜查,纷纷识趣地退下。 他脱下白色的外袍,穿着白色的里衣,如墨的长发解下来,长长的长发蜿蜒及地,赤着脚走过去,忽然眼前水珠溅起,“哗啦——”一声,她猛然从水中出现,闭气太久,一出水面她急促地喘着气,黑色的衣襟在水中优柔地打开,宛如一朵绽放的黑莲花。 第1155章 是为了苏祜 他静静地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眸中是幽暗的光泽,水珠沿着她的下巴滴落,坠入她雪白的胸前,黑色的衣裳白色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望着她,脑中闪过许多片段,都是他与她抵死缠绵的画面,画面中她喘息的声音宛如魔咒,搅起他平静的心湖。 情不动,则心不妄动。 一瞬间,他胸口是翻涌的血气,浑身真气瞬间乱了。 他陡然闭上眼睛,脸色阴郁地飞快将暴乱的真气压下去。 池水中,她眼瞧着他身上的气乱了,不由心中一紧,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他的样子不对劲。 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怒意,闭着眼睛,极力忍耐,道:“滚出去,不要污了天泉池水。” 她脸色顿时一变,飞身上岸,扭头看他的背影,心中是恨,是猫挠一样的,不痛快。 她真想把他一脚踹了下去,又想将他摁在地上,一顿暴打,从前她喜欢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腻,可是现在,她瞧见他便不痛快,真的是,不痛快。 可她恨极了自己的不痛快,因为那样的不痛快,到底是因为放不下。 她极力地让自己显得无所谓,不在乎,可是一旦他真的出了事,她也不会痛快,所以方才,她是真的对他上了心,真的担心他,可是这样的担心,简直就是可笑。 她斜睨他一眼,他身上是卷起的煞气,那模样,却像是要走火入魔了一样。 她心里生出恶意来,扭身走过去,手柔柔地往他肩膀上一搭,道:“都说天归山的帝尊早已修得清心寡欲,断了七情六欲,修得一身好本事,可我瞧帝尊这副模样,却像是要入魔了。”她说着,笑着勾起他的下巴,轻佻地道,“做了几万年的神仙,不如与我,同归魔道啊。” 他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藏着异样的光泽,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回去,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身离开。 她前脚刚离开,他便一口血“噗——”地一声吐出来,鲜红的血水融入池水之中,他扶着心口弯下腰来,俊美的脸痛苦。 他与苏骨之间的那些记忆,总是能扰乱他的心绪,无论他怎么压制,那些记忆,总是会随着她的出现而重现,他与她的种种,仿佛一场诅咒,令他永坠深渊。 养心天泉洗不掉他身上的回忆,只要那些回忆还在,那些关于尘事的就不会断绝。 冰冷的泉水中,他紊乱的气血终于平静下来,静静地坐在瀑布之下,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司君过来,站在岸边,望着瀑布下盘膝而坐的他,道:“她去了藏书阁,藏书阁中留下她查阅的痕迹,她在找天书。” 瀑布中,夜羲睁开眼睛,低沉的声音道:“她在找天书。” 司君诧异地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道:“是为了苏祜。” 他早该想到,苏骨与圣母娘娘素来没有交情,又怎么会在圣母的法诞上不请自来,却原来是为了天书而来。 只是,她既然想要天书,直接同天帝说就是了,何必化作天帝的模样去盗取天书? 司君兀自猜想着,百思不得其解,夜羲忽然抬眸,开口:“司君,这世上,可有能叫人忘记一个人的法子?” 第1156章 帝尊可想好了 岸边,司君闻言迟疑地看他,问:“帝尊想要忘了她?” 冰冷的瀑布落在他的身上,身上的温度已经冰凉,可是心中的躁动与烦躁却不减,无论他如何控制,她就像他不可碰触的毒药,一旦碰触,心底的情绪就会如泉涌一样喷薄而出。他自诩自控力早已出神入化,可是在她面前,什么样的自控都化作乌有。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栽倒在情之一字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也许,从他重归天界的那一天起,他就该将她忘了的,只是他高估了自己。 忘不了,爱不了,思不得,弃不得,这天界,谁都有权利去爱去恨去牵肠挂肚,可是唯独只有他,就连想着一个人的权利也是没有的。 当初与大地之母结下契约的时候他就应当明白,一旦动情,走火入魔只是最初的开始,即便是丢掉了性命,也不过是一个过程,他所担心的,是他体内的另一个自己。 他是大地之母孕育而出的上神,言骨掌控三界六道所有的黑暗,却唯独掌控不了他。这个世上,万物皆有阴阳好坏之分,他也不例外,他虽为上神,却也是有私欲有贪念有贪噌痴念,他并不是完美无瑕的,一如女娲造人,她给予凡人以正邪同体,如同阴阳共存,他们有最善良的心,也有最恶的欲,大地之母给予他的,有最强大的灵魂,可是那样的灵魂之中同样存在着欲念。 为了斩断这样的欲念,他与大地之母达成契约,他这一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情,不会爱,不会恨,不会贪,不会念,作为交换,大地之母封印了他体内的黑暗,而那黑暗,是他灵魂的另一半。 他不惧怕死亡,只是他惧怕一旦他死了,他体内那早已被他劈开的另一半灵魂,会伺机而出。 司君望着他,目光变得哀凉,轻声道:“帝尊可想好了,一旦忘记,你与她,从此天涯陌路,再无半点关系。” 他冰凉的眼眸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胸口是一阵剧痛,体内又是那翻涌的血气。 “忘了吧”他低沉的声音喑哑,沉沉地闭上眼睛。 忘了,也好,对她,对他,总归是一个结局。 司君领旨,转身退去。 离开了天羽山,司君前往清明境中寻极道老祖,向极道老祖讨要沧海泪。 海风滚滚的海边,极道老祖对着棋盘沉默,司君的话他听得明白,沧海泪是从鲛人泪中提炼而出的一种忘情水,对凡人没有作用,却唯独对神仙有用,当初天帝为杜绝仙家与凡人通婚,命人炼出沧海泪来,凡与凡人通婚者,须得饮一杯沧海泪,一杯下肚,若还能记得对方,天帝便放其下界,完成三世的姻缘,若是不记得,便重归天界,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可这世上,又有哪一个仙家能够喝下沧海泪还记得对方的,沧海泪,爱得越深,便忘记得越是彻底。 司君问他要沧海泪,虽然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可是他却不想给。 第1157章 他的爱,她不要了 “夜羲与苏骨之间的事情,老夫一直都知道,我曾想过许多结局,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他要忘了苏骨,可是苏骨却还记得她,他将前尘往事都丢给了苏骨一个人,留她一个人在他们的爱恨中,这对苏骨不公平。”极道老祖道。 司君道:“感情的事情从来是你情我愿,本来就是一件没有公平可言的事情。从一开始她爱的那一个就是汎冽,汎冽在凡间的使命已经结束,与她的情缘也已经结束,她的爱,原本就同帝尊没有关系啊。” 极道老祖笑起来,道:“没有关系吗?如果真的没有关系,你为何来问我要沧海泪?”他说着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对司君道,“结束不是终点,也许,只是开始。” 司君愣了愣,望着极道老祖,咀嚼他那一句话。 结束不是终点,也许,只是开始。 极道老祖转身,朝着大海深处走去,不一会取了沧海泪出来,司君拿了沧海泪直奔天归山,巍峨的天归山宫门口,他身影化作一阵风翩然落地,宫门口镇守的天兵见到他弯腰行礼。他手里捧着装着沧海泪的瓶子走进去,来到天归山宫门口,门口镇守的童子立即上前,过来道:“司君大人,天帝来了。” 司君手中的瓶子收起来,不解地抬头看里面,天帝来这里做什么? 他朝着里面走去。 从天羽山出来,苏骨一路朝着蛇王城而去,走到半道,眼前一道风过来,一个白色的传信球漂浮在眼前,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消息,她伸手,白色的传信球破裂,她看见极道老祖传来的消息。 夜羲去找极道老祖要了沧海泪。 她托着沧海泪的手顿时一颤,一瞬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颜色一眼,伸出的手指冰凉,那凉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脏。 她以为,他只是不肯认她罢了,却原来,他厌恶她早已到如此地步。 沧海泪,他是要将她彻底的忘记。 他曾说过,她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她总是自欺欺人地以为,那不过是他不肯承认罢了。无论他怎么否认,无论他怎么拒绝,她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哪怕那只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哪怕,那只是一场做了几百年的梦,是他在凡间弹指一瞬的梦,她想,就算是做了一场梦,他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觉。 其实,答案他早就给了她,是她痴心妄想罢了。 滚滚的风声之中,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风吹得她黑色的衣袂滚滚,冷冽的风声中,她茫然地抬头,看头顶的苍穹,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打了一个窟窿一样,风一吹,好疼。 她清冷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痛苦,可是很快地,那痛苦被收敛消失不见,她收回目光,起身离开,带着最后一丝倔强与尊严,决绝地朝着蛇王城而去。 前尘往事,他要断便断。 她不会再摇尾乞怜,他的爱,她不要了。 只是,从今往后,她这一生,永远,再不会去爱别人了。 回到蛇王城,蛇王宫门口,她飞身落下,远远地看见站在蛇王宫门口的华遥,他一袭月白的长袍,俊美的脸面具一样没有表情,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眼中是浅浅的柔光。 第1158章 是你,玉暨 他望着她,忽然皱眉,她的样子不大好看,失魂落魄的样子,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他上前,问。 她停下来,回神,扭头看他,怔了怔,问:“你找我有事?” 华遥道:“我去了一趟清明境,找到了鬼尊的行踪。” 她道:“哦,恭喜。”她说着,心不在焉地往蛇王殿里面走去。 他看着她进去的背影,皱眉,随之跟进去,道:“极道老祖告诉我,似苏祜这般即是魔又是妖的存在,若非魂飞魄散,死后,若是凡间寻不到他的踪迹,那便是去了炼狱之中。” 她停下来,回头问:“炼狱?你是说,苏祜在炼狱之中?” 华遥道:“这只是我与极道老祖的猜测,倘若那些关于苏祜的谣言是真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他是被鬼尊带回了凡间,换句话说,苏祜现在,极有可能在鬼尊手里。” 苏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脑子里顿时乱起来,且不说炼狱之中小团子受了何种的折磨,如今他落入鬼尊手中,她要如何将他寻回来? 她抬头,道:“我助你找到鬼尊踪迹,你助我救回苏祜,如何?” 华遥道:“好。” 她于是起身就往魔界而去。 她是掌管天下黑暗的黑暗之主,这个世上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没有黑暗到不了的地方,所有的黑暗都是她的眼睛,所有的欲念都能孕育黑暗,而人心,是这世上最大的欲念之所。 天帝不肯借给她天书,没有关系。 这天下,没有她到不了的地方,没有她掌控不了人心,如果鬼尊藏身凡人之中,千万个凡人,千万双眼睛,通过那些凡人的眼睛,她总会找到他。 华遥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骨寻找鬼尊的代价,是动用魔界千万的魔军,入军凡间。 一瞬间,黑暗在凡间蔓延,钻入人的心中,以窃取凡人记忆,控制凡人。 黑暗如同瘟疫一般在凡间迅速地蔓延开去,只为了寻找鬼尊的下落。 皇城之中,国师府中,察觉到魔气的席卷,玉暨从屋子内走出来,抬头看天空中蔓延而来,遮蔽了天日的黑暗。 乌云遮住了天空,凡人瞧不见那些汹涌而过的魔军,玉暨却看得一清二楚,苏骨忽然派出这样多的人手来到凡间,可是出了什么事? 忽然,他看见一个魔军从空中而来,化作浓墨一样的烟雾,飞快地朝着府内丫鬟下人而去,钻入丫鬟下人的身体里,留下黑暗的种子。 苏骨是要将所有的凡人据为己有吗? 玉暨觉得奇怪,迎面那魔军朝着他过来,他一伸手,手指掐住飞过来的黑色烟雾,那烟雾瞬间凝聚成人形,被他掐住了脖子,痛苦地挣扎。 那魔军看清楚眼前的人,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惊恐地道:“是你,玉暨。” 玉暨一笑,道:“你们这般大张旗鼓地来到凡间,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魔军闭紧了嘴巴,不肯说,对他们而言,玉暨是魔族历史上的耻辱,是叛徒。 玉暨掐着他脖子的手用力,掐得那魔军痛苦地挣扎,他笑道:“何必自讨苦吃,告诉我,苏骨为何派兵凡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等我掏出了你的心,它自然会告诉我。”说着,他抬手就要动手。 那魔军吓得脱口而出:“尊主有了小世子的消息,小世子还活着,找到鬼尊就能找到小世子。” 第1159章 杀不得,留不得 “小世子?”玉暨掐着魔军的手陡然用力,那魔军立即被掐断脖子,身体化作一抹烟消失不见。 他没想到,当初扶摇山上,那个小子居然没有魂飞魄散,他居然还活着。难怪苏骨会动用这么多人来去找他了。 只是,找到鬼尊便能找到苏祜,苏祜落到了鬼尊手中? 玉暨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阴险地沉沉笑起来,抚掌叹道:“是时候去拜会这位鬼尊大人了。” 苏骨动用大批人马在凡间寻人,消息很快传到九重天上去,凌霄殿中,天帝才从天归山回来,下界镇守的神将立即进来,将苏骨的事情告知天帝,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魔族这样大规模的入侵凡间,天界开始骚动。 短暂的和平即将被打破,大战之后的凡间刚刚修复,魔族再次入兵,凌霄殿中众仙家齐聚,商议苏骨入兵凡间之事。 “臣始终以为,苏骨虽为黑暗之首,但却掌控了强大的力量,无法控制,若是无人管制,再这般地放任下去,只怕,会成为第二个东庭帝君。”南岩上仙道。 其他仙家点头附和,苏骨的强大是难以控制的,也正因为难以控制,才显得危险。 众仙家的担心天帝比谁都清楚,苏骨重归之后,便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因为她太过强大,无法掌控,更为重要的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还无法毁灭,一旦魔神陨灭,黑暗将陷入无主状态,整个三界六道,都将被黑暗吞噬,陷入恐慌之中。 杀不得,留不得。 九曜星君抬眸看天帝,道:“天帝贵为天地之主,三界六道都在天帝的掌握之中,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人能够取代苏骨吗?亦或者,难道除却了苏骨,再没有人能够掌控黑暗了吗?” 这个问题天帝曾经考虑过,倒不是说他想要叫人取代苏骨,只是若有一个人能够掌控这三界六道的黑暗,那么天界就不用如现在这般,处于被动状态。 可是,这天上地下,大地之母只孕育出一个魔神,除了苏骨,他还未曾见过第二个能够掌控黑暗的人。 收回思绪,天帝道:“这件事,我会派人下界去找苏骨,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诸位稍安勿躁。” 众仙家俯首,齐声领命:“是。” 消息传到天归山,天归大殿中,司君端着沧海泪站在夜羲面前,他坐在窗前,窗外风吹过,卷起一地的扶摇花,他一袭白色的长袍,衣襟有些散开,露出深深的锁骨,一伸手,司君将装着沧海泪的药瓶递过去。 打开药瓶,剔透的液体在水中流淌,仿佛有生命一样,他垂眸看着瓶子里的药,旁边,司君道:“帝尊,一旦喝下去,前尘往事,都将忘得干净。” 他如墨的长发倾斜落在肩膀上,宛如一匹绸缎,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药瓶,想起苏骨,想起黑海深渊里的那一枚蛋,想起她在他掌心,吞了他内丹的一幕,想起烟火璀璨的夜空下,他扭头,俯身吻过她的唇。 那些时光,宛如一场梦。 第1160章 前尘往事皆忘了 一场叫人,沉醉不醒的,梦。 一瓶药,他抿唇,一饮而尽。 泪水入喉,仿佛剧毒渗入五脏六腑,他痛得身体往前一栽,几乎栽倒下去,颤抖着扶住桌子,桌上的茶杯被扫落在地,随着泪水的渗透,一瞬间,他的心脏狠狠地被什么东西一撞,正中心窝,那剧痛,仿佛要将心脏撕裂,剧痛的感觉从心窝之处向外蔓延,沿着血管,朝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去。 他曾爱她,深入骨髓,可是那些扎进了骨髓的相思,如今他却要连根拔起。 沧海泪洗去的,不仅仅是凡间的那一场爱恨,而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场动情。 “噗——”他痛得难以忍受,一口血喷出,仿佛有人将他的魂魄生剥出身体,那样的疼痛,竟是难以忍受。 司君担心地看着他,上前要去扶他,他抬手,止住司君,望着眼前,忽然,眼前视线变得恍惚,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帝尊!”一声惊叫,司君上前,慌忙扣住他的脉门,查看他的身体。 沧海泪的作用到了最后,他的身体里,他的血肉里,他的记忆里,那些关于苏骨的记忆,都在被一一吞噬,清除干净,他站在回忆之中,看着那些不断从眼前闪过的回忆,看着它们不断地消失不见,碎裂成尘埃,散落不见。 连同他心中的不舍与痛苦,也随之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一个画面也消失不见,他站在一片空白的幻境里,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记得自己在看什么,望着这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是一片宁静。 “帝尊。” 回忆的幻境之中,他听见司君的声音,回神,扫一眼眼前空白的地方,转身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他仿佛,丢下了什么。 天归大殿中,他在昏沉中醒过来,司君焦急地站在旁边,见他醒过来松一口气,紧张地道:“您方才气息全无,弟子以为出了事,差一点便奔去清明境找极道老祖算账了,可算是醒过来了。” 他只觉得头脑有些重,坐起来,淡漠地道:“不过是睡了一觉,能出什么事。” 司君小心地瞧着他,不知他是否将苏骨忘记,这时,门外童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弯腰行礼,道:“帝尊,上仙,魔神苏骨忽然派兵下界,大举入侵凡间,不知所为何事,天帝请您过去一趟。” 苏骨? 他只记得一千多年前黑海深渊有一个叫言骨的魔神陨灭了,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苏骨? 他脑子有些乱,那些混乱的记忆迅速地整合修复,修复出另外一套记忆来,他想起一千多年前言骨在黑海深渊陨灭,后来有一个叫汎冽的蛇族去到黑海深渊带回一个蛋妖来,这两人为天界的大一统是做出了贡献的,只是完成大一统的同时汎冽在与东庭帝君的战争中战死,而苏骨也因此苏醒,以言骨的转世重归魔族,引领魔族,重建魔界。 第1161章 那又如何? 对于这个重归的魔神,他一直没有印象,甚至不记得,她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他努力地从记忆中整理出关于苏骨的记忆来,那些记忆,都是关于她和汎冽的东庭帝君的,却没有一个记忆,是关于他的。 沧海泪令人忘情绝爱,连同对她的爱,他一并忘记了。 小童子抬头看他,不解地唤一声:“帝尊?” 他回神,淡漠地道:“不过是一个魔神,这点小事都须得本尊出马么?” 小童子慌忙低头。 他道:“既然无法掌控,那便毁了吧,省得日后,心烦。”他说着,冰冷的眼眸宛如秋水,不见一丝感情。 旁边,司君看着他,沧海泪果真令他忘记了苏骨,他又回到了昔日的模样,冷冰冰的模样,对什么都毫不在乎,毫不惋惜,他就像一尊冰山,他的眼是冷的,他的眉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 司君不知道,叫他喝下沧海泪究竟是不是对的,漫长的岁月中,他将一如从前,没有欢喜,没有悲伤,也没有爱恨。 夜羲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跪在那里的童子身上,不耐地道:“怎么?还要本尊送你走吗?” 小童子这才回神,他以为帝尊方才的话不过是一时的牢骚,却没想到,他是认真的,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苏骨掌控天下黑暗,一旦她死了,三界都将陷入黑暗之中啊” 黑暗之主,不能杀,一旦杀了,别说是三界了,就连混沌界,也会受到波及。 他手肘搁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凉声道:“那便废了她,留一条命,如此,便都能解决了。” 小童子闻言眼前一亮,倒是个好主意,立即领命:“是,弟子这边去回禀天帝。” “回来。”司君急忙叫住小童子,扭头对夜羲道,“帝尊,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要不,先问问她,为什么入兵凡间?” 他是真觉得不厚道,倒不是说夜羲,而是他自己,夜羲不记得了,尚且情有可原,可是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比谁都清楚,即便不能在一起,却也不能相杀呀。 他总怕,他日若是夜羲想起来了,定会直接剥了他的皮。 他于是劝道:“这苏骨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凡间的时候也曾做过不少好事,她也并不是居心叵测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协助天族,平定东庭之乱,我想她如何入兵凡间,必然是有原因的。”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中肯地道,“她这个人,算得上是有情有义,是个好人。” 可是,夜羲不为所动,眼神冰凉,淡漠地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在他眼中,没有好坏,只有存在,若是无法掌控,那便让她变得可以掌控,也许手段残忍了些,可只要结果是好的,又有什么关系。 牺牲一个苏骨,可保三界太平,何足惜也。 司君眼神复杂地看夜羲,良久,安静地垂下眼眸来,低声道:“帝尊,请三思。” 夜羲抬手,示意童子退下,童子领命起身,退下离开,去找天帝回话。 凌霄殿中,小童子随着神将进去,面见天帝,将夜羲的话一字不漏地告知天帝,听完小童子的话天帝皱眉,其实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有想过,在不杀苏骨的情况下废了她,如此一来,三界不会因为失去了黑暗而混乱,而苏骨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如此一来,苏骨便成了笼中囚徒。 第1162章 凡间大混乱 不到最坏的情况,他不想用这样的法子,且这样的法子存在着很高的风险,倘若他们无法制服苏骨,那么他们面对的,便是与魔族开战。 只是,这样的法子旁人提出他倒不意外,可是夜羲提出,他却是诧异。 即便不是念在昔日的情谊上,看在苏祜的份上,他也不该待她如此绝情。 安静的凌霄殿上,天帝回神,对小童子道:“帝尊的意思朕明白了,只是三界刚刚稳定,正是万物复苏之际,再也承受不了战争,苏骨一事我会交由华遥去处理,退下吧。” “是。”小童子领命,起身退出去。 天帝沉思着,唤来旁边伺候的神将,拟一道天旨,命神将带给下界的华遥。 神将带着天旨,如一道流星朝着凡间坠落下去。 凡间,一夜之间忽然多了许多魔族,虽然是奉旨前往凡间寻人,但进入凡间的魔军人数多了,沾染了凡间的习性,其魔族的本性开始暴露。 贪婪的人变得更加贪婪,心术不正的人变得更加邪恶,魔族乃是黑暗凝结之物,是人心欲念凝结的结晶,人心的恶与欲,能够成为低级魔族的力量源泉,随着魔族的入侵,人心开始难以掌控,凡间开始出现混乱。 魔气开始在凡间蔓延,其影响从凡间波及到九泽城。 九泽城中,金玉赌坊内人山人海,掌柜的站在楼上看着楼下汹涌的赌徒们,觉得奇怪,这几天来,这金玉赌坊迎接四海的来客,来这里赌上一把的有散仙,有妖族,有异族,也有凡人,但凡人能够抵达金玉赌坊的却并不常见,一来因为九泽城太过隐秘,非常人能够抵达,二来须得知,金玉赌坊的门槛不是常人都能够进得来的,一个凡人,至少须得一百金的赌资,才进得了金玉赌坊。 可是从昨日开始,金玉赌坊中便迎来了大规模的凡人。 赌桌之上,赢了钱的欣喜若狂,抱着钱财狂笑,疯狂地再次下注,有人赢,有人输,输红了眼的人眼睛通红,像是疯魔了一样,忽然撸起袖子,“啪”地一声将手掌摁在了桌上,怒声道:“再来,再来一局,我就拿我这只手来跟你们赌。” 清秀的庄家不动神色地看这位输得精光的赌徒,道:“公子,您的手,并不值钱。” 那人顿时急了,“咚”地一声,将脑袋狠狠地搁在了桌上,道:“拿我这条命,跟你赌。” 庄家轻轻一笑,道:“公子,您的命,就更不值钱了。”说着,再也懒得同他啰嗦下去,扭头对旁边的手下道,“将他拖出去。” “是。”手下穿过人群,朝着那输得金光的赌徒而去,拖着他,朝着门外走去。 那赌徒急得大叫,脸红脖子粗,挣扎着怒吼:“放开我,我还能翻本,再让我赌一把,一把,我就能翻本了啊。” 掌柜与手下站在楼上,站在这高楼之上,看着楼下,仿佛能看尽人间百态,有人赢,有人输,有人上了瘾,可不管是赢是输,都逃不过一个贪字。 第1163章 四爷,这是什么? 掌柜正看着,旁边手下感到奇怪,忍不住一声嘀咕:“真是奇怪,这些人的身上怎么都冒着黑气呢。” 掌柜这才仔细看过去,却见楼下,那些进来的凡人身上,都冒着滚滚的黑气。 想到这几天的不寻常,掌柜皱眉,想了想,起身下楼,朝着赌坊后面的荷花湖而去。 越过热闹的赌坊,穿过迂回的花园假山,沿着小路,一路来到荷花湖边,波光粼粼的荷花湖里,一条白色的龙盘卧在湖心,静静地,身上笼罩出金色的光芒,而它的身体四周,是绽放的白色莲花。 一百年前,敖战途径须弥山,只觉得那郎朗的诵经声很是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一时听得着迷,于是就落在了须弥山上,恰逢空虚老和尚讲经,他便在那山上听了三日,回来之后,便沉入这莲花湖中参禅,这一参便是一百年。 一百年的光影,他呆在这湖底,一动不动,直到身上显出金色的佛光,身边开出白色的莲花,这莲花,无论春夏秋冬,始终绽放不谢,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零八朵。 掌柜站在湖边,望着湖底一动不动的敖战,不知该不该打扰,想了想,道:“四爷,这几日里,赌坊里来了很多凡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寻到了这里来的,但是他们身上,都带着黑色的魔气,如今魔族有言骨坐镇,我想应当是不会出什么乱子,可是这被魔气污染的凡人都已经寻到了九泽城来,我又觉得可能要出事了。” 湖底静卧的白龙一动不动,白色的龙须随着湖水微微荡起,金色的佛光笼罩浑身。 掌柜见他没有动静,于是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再去打探打探。”他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水声忽然大响,掌柜转身,只见偌大的湖水正飞快地减退,以敖战为中心飞快地消失不见,直到见底,湖底庞大的白龙赫然出现,它金色的眼眸忽然睁开,庞大的身体腾空而起,离开湖底的一瞬间,它的身体之下,巨大的水源喷出,湖水卷起数十丈的浪涛,在一瞬间,装满了湖中。 他一袭白色的长袍落在地上,湖水中那一百零八朵莲花化作一百零八颗佛珠,凝聚幻化飞落他掌心。 掌柜看着他掌中那一百零八颗佛珠,惊讶地道:“这是什么?” 敖战握着手中的佛珠,一百年的闭关,身边竟结出了一百零八朵莲花,他不知这些莲花从何而来,但这莲花化作的法器身上,凝结了巨大的灵力。 收起佛珠,他抬眸,起身朝着赌坊里面走去。 他一袭白袍,来到赌坊里,身后掌柜跟随,四爷出关,赌坊内所有人都高兴,掌柜跟在他身后,开始交代这一百年赌坊里发生的事情,最后道:“还有,前几日慕笙姑娘去到沧海玩去了,属下派了几个人,沿途跟护着,您回来的事情,要通知她吗?” 敖战淡淡地道:“不必。” 来到赌坊内,穿过拥挤的人群,他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四面的凡人,只见每一个凡人身上都萦绕着浓墨一样的黑暗。 第1164章 你胡说八道 那些黑暗,来自魔族。 他皱眉,抓住一个凡人,掌心是凝结的金色力量,一掌,朝着那人的心脏打进入,只见“铮——”地一声,一颗黑色的种子被打了出来,掌柜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掌柜惊讶地道。 敖战松开那人,道:“是魔种。” 魔种被打出来的人愣住,一瞬间,心里忽然变得清明,那些在体内汹涌的贪念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他怔怔地望着四周,慢慢地反应过来,接着忽然抱住脑袋嚎啕大哭,蹲在了地上:“我在做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啊,我怎么能这么做,我怎么能回去见爹娘啊——” 悲惨的哭声被赌徒们兴奋的下注压庄声给淹没,敖战捏起掌柜手中的魔种,皱眉,道:“将魔种种入凡人的体内,苏骨到底在做什么?” 收起手掌,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才出门,身影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凡间而去。 下界的魔族以飞快的速度在凡间展开搜查,一寸一寸地缩小范围,扬州城中,被衙门关了一个月放出来的韩七子呆在寺庙里,战战兢兢地守在释迦牟尼佛相旁,望着寺庙外,天空中飞过去的黑色影子,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不是鬼也不是妖,黑乎乎的,跟一团墨一样。 自从他体内住了一个鬼尊之中,他就跟开了天眼一样,鬼也好妖也罢,那些不属于凡间的东西,他都能看见了。 从前讲故事,他总喜欢讲一些怪力乱神妖魔鬼怪的故事,如今真的能够看见了,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的心脏啊,上个茅房,都能被一群鬼怪围观,实在受不了了,他只能跑到寺庙里来,暂避风头。 “唉,这世道,真是太乱了。”站在佛像旁,他揣着双手看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黑暗。 这时,门外面,打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咚咚当当的声音,小和尚扶着老和尚连滚带爬地往寺庙里走来,还没走进来,门被人堵住,为首的大汉指着老和尚破口大骂:“就是你们这帮秃驴,成日里好吃懒做,装神弄鬼,才使得风咱们镇上风气越来越差,坏人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难过。” 小和尚委屈的很,将老和尚护在身后,哭道:“你胡说八道,你们这群人,被魔气入侵,我师父好心为你们驱魔,你们不识好歹也就罢了,还动手打人,简直可恶。” 老和尚拉住小和尚,示意他不要再说,那大汉闻言顿时怒了,指着小和尚叫起来:“好哇你个小秃驴,你敢骂我是妖魔,我看你才是妖魔,看我不打死你。”说完,他一拳头朝着小和尚打过去。 “使不得。”老和尚急忙上前,挡在小和尚面前,结结实实地挨了大汉一拳。 小和尚“哇——”地一声哭起来,道:“师父——” 魔乱人心,这些人的心早已生出了嗔念,即便今日不是他,这些人的无明业火,也会烧到旁人身上。 第1165章 你当本尊是死的吗 老和尚双手合十,怜悯而又慈悲地念一声:“阿弥陀佛” “还在念经,还想要害人,给我打。”那大汉撸起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老和尚一顿乱打,旁边的人跟着叫起来,也不管对错,他们只知道,心中有一股恶气,看谁都不顺眼,这股子气堵在人的心里,十分不爽。 一群人一拥而上,在寺庙门口,对着老和尚和小和尚拳打脚踢,大殿里,韩七子见状顿时急了,他们怎么能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一个孩子呢。 “住手,不要打。”韩七子一声大叫,顾不上庙外的厉鬼和魔族,冲出去,推开打人的人,拼命地将老和尚和小和尚往庙里拽。 他冲出寺庙的一瞬间,天空中,浓墨一般徘徊的魔族飞快地俯冲下来,朝着他和老和尚身上冲去,撞入老和尚身体旁,立即被一道金光弹开,转头朝着韩七子撞去,一瞬间,撞入韩七子体内。 韩七子一个寒颤,明显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穿过,可是那感觉微弱,不等他细想,围攻的人再次涌过来。 “快进去。”他猛然回神,慌忙推着老和尚进寺庙。 三个人拼命地回到寺庙里,关了门,门外叫骂的人拍着门,却谁也不敢冲进去,只觉得靠近了这寺庙,心里更加烦躁,想要逃离。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老和尚倒下去,小和尚哭着扶住他,道:“师父,您没事吧?” 老和尚摆手,虚弱地道:“我没事。”他说着目光落在韩七子身上,道:“多谢施主出手相救,你没事吧?没有被他们打着吧?” 韩七子一拍胸脯,道:“没事,我一介粗人,皮厚实着呢。” 他咧齿憨厚地笑着,与此同时,寺庙外,浓墨一样的魔族徘徊着,因为是佛法净地,寺庙四周有佛光护体,妖魔不得进入,他它们只能在寺庙外徘徊,等待那进入韩七子体内的魔族消息。 可是,韩七子体内,那进入的魔族凝聚成人形,落地,韩七子的心脏之中是一个白茫茫的幻境,他朝着幻境的中心走去,却见一个玄衣黑发的男人盘膝坐在幻境的最中央,他脚边,是一个黑色的蛋。 魔军目光落在他脚下的蛋身上,见到他,蛋壳身上,金色的符文忽然亮起来,黑色的魔气从蛋壳上萦绕而出。 那魔气,与尊主同为一脉,是一样的气息。 魔军猛然想起什么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那黑色的蛋,惊讶地叫道:“小世子?” 他飞快地朝着那蛋走去,尊主大肆入军凡间,为的便是寻找还活在世上的小世子,却原来,那些流传在军营之中的传言都是真的,他们的小世子还活着。 魔军抱起地上的蛋,惊喜地道:“卑职这就带您回去。”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身后,凝神打坐的鬼尊睁开眼睛,眼神陡然一变,一伸手,那已经走开的魔军瞬间被吸回来,落入他的掌心,他一手握住魔军的天灵盖,垂眸轻蔑地道:“区区一个魔族,也敢在本尊眼皮子下偷东西,当真以为,本尊是死的吗?” 第1166章 他的父君,没有来 那魔军被他握住了天灵盖,想要挣开,却浑身一动不能动,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胡说,这原本就是我魔族的东西,我带他走,算不上偷,倒是你,究竟从哪里偷得的这蛋,你可知,此乃我魔族的小世子,你是何人,竟敢将他藏在身边?居心何在。”魔军抱紧了黑色的蛋,厉声呵斥道。 鬼尊呵呵笑一声,饶有兴致地道:“哦?这个蛋,竟是你魔族的宝贝?那可真是得罪了,是本尊唐突了。” 那魔军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被魔神言骨的威名给唬住了,可是,下一刻,他听见他如毒蛇一样阴冷的狡猾的声音,道:“其实你若是没有告诉我这个蛋乃是魔族的东西,说不定本尊一高兴,能把它赏给了你,可是现在,本尊改变了主意,本尊正好,缺一个儿子,去告诉你家尊主,本尊这个干爹,做定了。”话音落,他掌心是冒出的烟雾,一掌,那魔军一声惨叫,随着鬼尊的吞噬,他身上的力量尽数被他吞噬殆尽,最后化作一句骷髅散落在地上,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黑色的蛋掉在地上,鬼尊沉沉地笑起来,随手从炼狱之中捡回来的一个蛋,却没想到居然是魔族的宝贝。 他抬手,落在地上的蛋飞回到他手中,摩擦着手中的蛋,他沉沉地笑起来,道:“见到自己的同族,你很高兴,虽然被打得只剩下元神,你也晓得跟在本尊身边是危险的,倒是不傻。本尊看你,真是越来越顺眼,小东西,做本尊的儿子,定然会比做那什劳子世子要享福呀。” 说着,他掌心血红的力量再次凝结,朝着黑色的蛋内灌注而去。 蛋壳之内,元神处于混沌状态的小团子浑身被那血红的煞气包围,吞噬了煞气,他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增涨。 虽然只是一个元神,可是,随着力量的增加,他的灵智也随着增涨,随着灵智的增涨,他身上的煞气,也随之增涨。 恨啊。 恨。 他的父君,为何没有来救他? 似乎从他懂事开始,他的父君便从未看重过他,从始至终,宠他爱他疼他的,只有他的母亲,而父君,永远都是那般地冷酷,严厉,不近人情。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父君身上,希望他能救他,助他脱离鬼尊的掌控。 可是,他在哪里? 派兵下界的,是他的母亲,前来寻他的,是魔族。 而他的父君,什么也没有做。 他根本,就不配成为他的父君,不配。 仇恨就像一颗种子,在小团子的心中生根,他猩红的眼中充满杀意,饱含着那浓烈的杀意,他凶猛地吞噬鬼尊注入的力量,从被动吸收,到主动吞噬。 察觉到他在吞噬自己的力量,鬼尊收手,看见那黑色的蛋壳上,金色的焚文消失不见,红色的蛋壳上是流动的血红煞气,鬼尊沉沉地笑起来,抚摸着蛋壳,他这个干儿子,他是越来越欢喜了。 有意思。 第1167章 天界不会畏惧 寺庙外面,徘徊的魔族等了许久不见同伴出来,自己又无法进入,一转身,飞快地离开。 皇城之上,苏骨一袭黑色的长袍,风吹得她白色的长发卷起,她伸手,掌心是从四面八方飞回来的消息,浓墨般的黑暗回到她的掌心,将收集到的消息一一回馈。 她仔细筛选着魔军送回来的消息,却没有一个是关于鬼尊的,也没有一个,是关于小团子的。 她的掌心是巨大的如浓墨一样的黑暗,她沉沉地一声命下:“继续找。” 话音落,她掌心的黑暗立即溃散,化作无数流光,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远远地,华遥飞身而来,落在她身旁,道:“天帝命我来问你,为何忽然派兵凡间。” 她收起手掌,道:“我说过,我会帮你找到鬼尊,你帮我救回苏祜,至于用什么手段,帝君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华遥眼神复杂地看她,天帝传来的天旨中说得明白,天帝命他劝退苏骨,为了寻一个人,她就能如此大张旗鼓地派兵凡间,天规在她眼中,形同虚设。 这样是危险的。 她虽然强大,可是这三界六道一切众生都在天规之中轮回,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整个三界都将乱套,天界不能因她的强大而纵容她的任意妄为,无论她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无论她有何等重要的身份,三界六道的秩序不能被打乱,天界的权威不能被轻视。 “苏骨,你想成为第二个东庭帝君吗?”华遥问。 她回头,扭头看他,没有回答。 她不回答,华遥眉头锁得更紧,袖中的手指也不自觉紧捏,这个世上,他最想与之一战的,是苏骨,而他最不想开战的,也是苏骨。她是唯一能与他匹敌的对手,可是,她也是他唯一,会去牵挂的人。 猎猎的冷风中,他眼眸暗沉,沉声道:“你须得知道,无论你的存在对三界有什么样的意义,可你若要为祸三界,你的下场,将会同东庭帝君一样。” 她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皇城,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道:“只怕,从我归来的那一天起,你们便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样既不让黑暗崩溃,又能杀了我吧,你们时刻提防着我,怕我像东庭帝君一样,挑战天界,所以我回蛇王城的事情你们要管,我派兵寻人,你们也要管。其实你们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也并不是真的认可魔族,所谓的认同,不过是因为畏惧,因为无可奈何。” 华遥道:“天界不会畏惧任何人。” 她忽然哈哈笑起来,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扭头嘲讽地道:“若不是畏惧,当初天帝又何必兜了一个大圈,让夜羲下界,将所有人当傻子一样是耍了一遍?”她说到这里停下来,道,“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当年,我是不是也在天帝的算计之中?” 论权谋算计,她到底不是天帝那群人的对手。 第1168章 善恶一体,人类 华遥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声道:“我会告诉天帝,你派兵凡间,是为了找寻鬼尊和苏祜,你派入凡间的魔军对凡人已经造成了影响,趁着影响还未扩大,收兵吧。我会去求天帝将天书借给你,如何?” 她清冷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半点感情,道:“华遥,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们天族吗?”说完,她转身身影化作浓墨,溃散消失不见。 她曾有多爱那个人,如今,她就有多恨他,恨那将所有人都握在手心的天界。 魔族对凡人的影响她不是看不见,只是她看见了,心中却并没有半点怜悯。 人性本来就是贪婪自私的,成千上万的魔族,都是因这些自私与贪念凝聚而成的,她初降临三界的时候,也曾是干干净净的,而魔气的诞生,最初的来源,却是人类。 是人类的劣根性滋养了她,使得她不断地壮大,不断地吸收那些肮脏的,黑暗的力量,她掌控吞噬了三界六道的黑暗,见过太多的生灵,却只有人类,是她不想去同情的。 他们贪婪,他们自私,他们残忍,一旦心中的黑暗被打开,他们凶猛得比野兽还要可怕。 她见过战争之中的涂炭生灵,见过富贵之中的阴谋算计,见过权利之中的不择手段,可她同时也见过大道无私,见过他们的生生不息,见过他们的顽强勇敢。 在没有陨灭之前,在没有成为苏蛋蛋之前,她对人类,并没有多少感情。 转世轮回,她穿越时空去到了二十一世纪,以人类的身份,被两个人类抚养长大,受人类眷顾与疼爱,她以人类的身份长大,才明白,善与恶,其实本就是一体。 而能够将善恶融为一体的,便是人类。 魔族的存在,不过是将人心底的恶,放大。 她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看见那些往来的人,脾气越来越大,戾气越来越盛,黑暗像一坛酒,浓烈。 再给她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她便要开始收网了。 这种地毯式的搜索,她就不信,找不到鬼尊的藏身之处。 扬州城中,被重伤的老和尚疼痛难忍,如今街上人人看不得和尚,老和尚与小和尚都出不了门,于是写了药单,请韩七子出门帮忙抓药,为老和尚疗伤。 拿了药单和钱财,韩七子对小和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了药回来的。”他说完,转身从寺庙后面出去。 他才出了门,寺庙外,徘徊的魔族立即朝着他飞过来,试图再次撞入他的体内,他眼瞧着撞过来的黑影,吓得闪身躲开,惊魂未定地看那落地的黑暗凝聚成人形。 “这是什么鬼东西?”韩七子吓得心蹦蹦直跳。 忽然,他听见体内鬼尊的声音,道:“此乃魔族,你一介凡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叫我一声尊主,我便帮你,杀了他。” 韩七子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想被杀,也不想叫鬼尊一声尊主,因为一旦叫了,他便从此以后,与鬼道再也脱不了干系。 可他不想死。 “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对不对?我要是死了,你也肯定也活不了了,对不对?”心存侥幸,韩七子心里没底地笑着问。 第1169章 求我,我便救你 他打定主意,鬼尊寄居在他身上,定然不会任由他死去。 可是鬼尊道:“怎么会呢,你若是死了,你的身体便是本尊的了,如此更是方便。” 一声暗骂,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魔军,韩七子吓得后退,道:“你不要过来,你别过来” 那魔军瞧着韩七子的心口,感觉奇怪,他明明看见同伴进入了他的体内,可是他却感觉不到同伴的生命了,甚至连他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你将我的同伴弄到哪里去了?让我瞧瞧你的心。”魔军说着,挥刀冲向韩七子。 韩七子吓得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叫:“救命,救命呀——” 他的体内,鬼尊懒洋洋地道:“唤我一声尊主,我便救你。” 韩七子气得简直要骂街,连滚带爬地冲出巷子,冲入街上,身后,魔军如一阵风卷来,一刀,卷起的风刃打得韩七子飞身滚落在地,身上是裂开的刀伤。 衣襟立即被血染红,他痛得伸手,向四周的人求救,四周百姓看不见他面前逼近的魔军,只看见他忽然摔落在地,身上裂出一道血口子来,众人吓得慌忙逃开。 看着逃开的百姓,韩七子心如死灰,暗骂一声,抓起旁边的菜朝着魔军砸过去。 那魔军一刀劈开打过来的萝卜,刀刃卷起的风再次从韩七子身上刮过,韩七子痛得一声惨叫,身上又裂开一道刀伤来。 魔军提刀冲过去,一道,想要剖开他的心脏,忽然眼前一道凌厉的剑气从天而来,削断魔军握手的刀,痛得他一声惨叫飞快地后退。 韩七子抬头,看见空中御剑而来的烽火,他一身青色道袍,御剑而来,一抬指尖,飞出的飞剑回到手中,翩然落地。 对面,见到身上带着仙气的修道之人,那魔军一声怒吼,身体迅速地膨胀,化作巨大的魔怪。 魔怪现行,巨大的身影摧毁四周的房屋,惊得城中百姓尖叫逃走。 “吼——”魔怪怒吼,被砍断的手臂再生,凶猛地冲着烽火一声咆哮。 烽火对身后的韩七子道:“你先躲开。” “好,好,你自己当心。”韩七子说着飞快地躲开,躲在烧饼摊子后,伸出脑袋看那变形的魔怪,忽然听见体内鬼尊饶有兴致的声音:“这个人,不错。” 韩七子体内,鬼尊感兴趣地打量烽火,他虽然是修道之人,可是他身上却有着淡淡的戾气,这个人的心与常人的心不同,正邪同存,这样的人,若不是大义之人,便是大恶之人。 鬼尊的声音韩七子听得清楚,看着烽火,韩七子皱眉,觉得奇怪,这个鬼尊,似乎一直在招兵。 正想着,魔怪一声怒吼,冲过去,与烽火打起来。 烽火飞身而起,身影凌空而起,潇洒的身姿漂亮,手中剑如行云流水,割裂魔怪的身体,打得那魔怪节节败退,怒吼着后退。 魔怪怒吼的声音惊动了空中路过的苏骨,一眼看见现形的魔怪,她皱眉,朝着魔怪飞身而去,眼见烽火手中的剑流水般飞出,割裂魔怪的头颅。 第1170章 找到了,鬼尊 她身影一掠飞身下去,掌心是浓墨一般的黑暗溢出,卷向魔怪被割裂的脖子,瞬间修复,一瞬间,魔怪瞬间缩小,化作人形,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抬头,看苏骨:“尊主” 她伸手,那魔军化作一抹黑暗,回到她掌心,消失不见。 身后,烽火见到她大吃一惊,道:“真的是你,苏骨。” 苏骨回头,几百年没见,烽火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同当年相比,他身上的锐气少了,显得更加沉稳了。 她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转身就要走,烽火叫住了她,上前厉声道:“苏骨,你不要一错再错,及早收手,三界本来互不干涉,没有天帝旨意,魔族不得扰乱凡间。” 他在昆仑修行,感觉到凡间的异样,这才下来瞧一瞧,谁知所到之处皆是魔族。 自从三百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魔族便在凡间销声匿迹,这一次忽然大肆出现,他以为是魔界出现了问题,却没想到,派兵来凡间的,居然是苏骨。 他不记得,当年的苏骨是这的。 他的话,她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往前走去,身影溃散成浓墨,消失不见。 等到苏骨离开,韩七子飞快地跑出来,激动地抓住烽火道:“道长,你快救救我,我体内——”说到这里,他的嘴巴僵住,不能再说话,他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烽火不解地看他,却见他话说一半不说了,没有心思问及他原因,烽火拱手对他道:“我还有事,就此告辞。”说完,转身追着苏骨而去。 等到他离开,他后面一句话说出来:“藏着一个鬼尊” 可是,烽火已经离开。 是鬼尊搞得鬼。 韩七子恼火地道:“你别以为能够控制我的身体就能叫我屈服了,我告诉你,我韩七子就算是死,也绝不拜入你鬼尊的门下。” 他体内,鬼尊沉沉地笑起来:“本尊,就是喜欢有挑战。” “你脑子有病吧!”韩七子气得大叫,跺脚转身离开。 烧饼摊子下,一条黑色的蛇离开,飞快地沿着墙壁爬上屋顶,化作一只黑色的乌鸦,朝着皇城国师府而去。 国师府中,玉暨一袭华服,左拥右抱,沉浸在歌舞酒色之中,忽然窗外黑色的乌鸦飞来,他推开怀里的美人,伸手,乌鸦落入他掌心立即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随着乌鸦的消失,他的大脑收到乌鸦带回来的画面,韩七子恼羞成怒自言自语的对话收入他的耳中,他黑色的眼眸闪过一抹流光,忽然沉沉地笑起来。 找到了,鬼尊。 旁边美人见他忽然笑起来,如一条蛇一样,软软的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道:“大人何事如此开心?说出来,叫妾身也开心开心嘛。” 玉暨推开美人,起身离开,走进卧室,打开密室,朝着密室下面走去,密室之中是五个被铁链锁住的女子,以五行八卦的阵法被固定,浑身没有一片遮体的衣物,随着他的进入惊恐地瑟瑟发抖,绝望地哭出了声。 第1171章 帝尊要去哪里? 玉暨脱下了衣物,走过去,抚摸被锁在墙上的女子,沉沉地笑起来,手指如毒蛇一样滑过女子的肌肤,道:“本大人有两个好消息,你们是要听第一个,还是要听第二个?” 那被抚摸的女子,随着他的抚摸,身上卷出柳枝来,哭着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无视她的哀求,玉暨沉沉地笑着,道:“第一个好消息是,本大人终于找到鬼尊了,曾经统领三界的鬼族之首,鬼尊大人,他回来了。”他说着,摁着女子胸口的手力量凝聚,吸取女子身上的灵气。 对面,慕笙奄奄一息地抬眸看玉暨,只希望,能就此一死了之。 当日,离开了九泽城,她去到沧海寻宝,恰逢玉暨在追逐捕杀鲛人,她于是前去救人,可是她忘记了,她根本就不是玉暨的对手。 到最后,鲛人死了,她被玉暨重伤砍断了龙尾,带回皇城中来,直到到了这里,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也直到到了这里,她才明白,玉暨为何捕捉鲛人。 他想要练就五行之术,需要五行之灵为引,木族的树精,火族的毕方鸟,土族的地灵,金族的剑灵,水族的鲛人,因为她的出现,最后玉暨杀了鲛人,而是将她带了回来。 与鲛人相比,龙族更为尊贵,灵气更纯。 她绝望的眼睛望着玉暨,听见他说出第二个消息。 “本大人的第二个好消息是,本大人的五行之术,就要练成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功劳啊。”他沉沉地笑着,扶住柳树精的腰,一个挺身,开始耸动。 柳树精呜呜地哭着,痛苦地闭上眼睛。 看着眼前的一幕,慕笙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落。 战哥哥,你在哪里 凡间的魔气大盛,冲天的魔气直达九霄,天归山中,夜羲一袭白袍,坐在扶摇树下,与扶摇对弈,黑白分明的棋盘里,他目光冷冷地落在那落下的棋子上,一子落地,胜负立即分出,扶摇叹一声,道:“论棋艺,扶摇永远不及帝尊。” 他冷冷地收回目光,拂袖起身,道:“无聊。” 扶摇慌忙起身跟上去,道:“帝尊要去哪里?” 他不耐烦地皱眉,道:“去下界。” 扶摇心里咯噔一下,自从苏骨率兵下界之后她便一直在担心,担心夜羲会介入苏骨的事情中,她疾步跟上去,道:“苏骨的事情,天帝已经交给华遥去办了,帝尊何必要劳心费力跑一趟?” 他没有回答,化作一道流星,朝着下界而去。 他要下界,倒不是因为苏骨,而是因为那些受魔气污染的人,愤怒的,痛苦的,贪婪的,各种声音,就连他身在天归山上也能听得见。 那些叫声,实在是太吵了。 他如一道紫色的流星,坠入凡间,站在黑暗最为深刻的皇城之上,伸手,四面八方,黑暗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朝着他的掌心凝聚而来,一瞬间,皇城之上弥漫的黑暗消失不见,尽数落入他的掌心,凝聚成一团黑色的珠子。 他冷漠地瞧着手中的珠子,手指一碾,那些黑暗的种种和力量,瞬间被碾碎,化作灰烬。 第1172章 你们没有资格 扶摇跟着追过来,眼见他轻而易举便将苏骨种在凡人心中的魔种抽出凝聚碾碎,这才松了一口气,松气的同时看他的目光充满敬畏。 皇城之中,黑暗被抽走,那些隐藏在城中的魔族开始现身,浓墨一般的黑暗如水墨一样卷来,凝聚落在屋顶上,将夜羲团团围住,龇牙咧嘴,发出警告的声音。 被人破坏了魔种,魔族士兵纷纷朝着始作俑者卷来,密密麻麻的,魔军站满了屋顶,将夜羲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扶摇见状握紧了手中的剑,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望着四周围拢过来的魔军,扶摇道:“放肆,你们可知眼前的这位是谁?” 为首的魔军如墨的眼睛盯着扶摇,声音里充满怒意,道:“管你们是谁,我等奉尊主之命,于凡间布下魔种,寻找鬼尊与小世子的下落,你们胆敢出手阻挠,便是魔族的敌人。” 扶摇一声冷笑,轻蔑地扫四周的魔族一眼,道:“敌人?就凭你们,怕是还没有资格做帝尊的敌人。就算是天帝,也须得敬帝尊几分,尔等肖小,也敢在这里放肆。” 一个魔军讽刺地嘲笑道:“我家尊主,连天帝都不曾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帝尊,又算什么东西,休要跟他们废话,杀。”他说着,握剑冲过去。 一声怒吼,四周黑压压的魔军如潮水一样汹涌而起,朝着夜羲冲过去。 黑压压的魔军如潮水一样汹涌而去,将夜羲与扶摇淹没其中,扶摇下意识地拔剑,可是面对汹涌而来的魔军,她吓得后退,往夜羲身后躲去,夜羲抬手,身上是凝聚而出的金色光芒,巨大的力量凝聚,一瞬间震荡开去,潮水般的魔军瞬间被震荡开去,砸落下去,房屋墙壁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 坠落的魔军化作黑暗的浓墨,再次卷起,朝着夜羲凶猛而去。 扶摇握剑,朝着扑过来的魔军砍过去,被激怒的魔军开始魔化,化作战斗魔怪,立即在城中显出真身来,嘶吼的叫声响彻云霄,惊动整个皇城。 一个,两个,三个 数十个魔怪怒吼着站出来,将夜羲团团围住。 城中忽然出现了魔怪,百姓陷入恐慌之中,几百年未曾见过妖魔,妖魔都已成了传说,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忽然之间出现在城中,百姓顿时手足无措,陷入恐慌之中。 皇宫之中,面对着城中忽然出现的魔怪们,皇帝立即派人去请国师。 国师府中,听到城中的打斗声,玉暨一袭玄黄的华服走出来,远远地看着城中暴走的魔怪,感到诧异,走近再看,看见屋顶上的夜羲与扶摇,顿时明白过来,魔族的人与天族的人打起来了。 远远地,玉暨隔岸观火,看着远方的打斗,身后手下上前,紧张地问:“大人,要不要前去助阵?” 玉暨阴沉沉地一笑,抬手,道:“不必,再看看。” 从始至终,夜羲都未曾拔剑,就连手指,都未曾碰到那些冲过来的魔怪,只是轻轻一拂袖,卷起的力量便将冲过来的魔怪掀翻。 第1173章 他当真以为,她怕他么 扶摇手中的剑极快,斩杀了三只魔怪,扭头看夜羲,只觉得他举手投足之间,风姿卓绝,不由得看得入了神。 身后,被杀红了眼的魔怪一声怒吼冲过来,一掌将扶摇打翻在地,扶摇肩膀被魔怪抓伤,被掀翻摔落下去,夜羲被魔怪包围着,见状身影如一片羽毛过去,挡住再次冲向扶摇的魔怪,冰冷的脸宛如碎玉,道:“找死。” 他掌心的剑瞬间凝聚而出,一道霸道的剑气震荡打开,如一道长虹飞快地穿过人群,四周的魔怪立即被穿透身体,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魔军们被震慑住,纷纷后退,不甘心地将夜羲与扶摇围住。 扶摇捂着受伤的肩膀站起来,一抬头,远远地看见屋顶上朝着这边掠过来的苏骨,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脚下顿时一崴,朝着夜羲怀中倒下去,一声惊呼,抓住夜羲的衣襟。 夜羲冷冷地握着剑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她软绵绵地扑进他怀中,亲昵的姿态,小鸟依人般,我见犹怜。 远远地,感觉到皇城之中的异样,苏骨御风而来,目光落在夜羲与扶摇身上,眼中的颜色凝结成冰,飞身落地,扫一眼四周被斩杀的魔怪尸首,被斩杀的魔怪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见到苏骨,为首的魔军立即飞身过来,行礼,道:“尊主。” 她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抬眸,冷漠的目光落在夜羲身上,道:“魔族与天界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帝尊为何要对我的手下痛下杀手?逼得他们显出真身,惊扰城中百姓?” 猎猎的风声中,他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得卷起,抬眸看眼前的女人,她一袭黑色的霓裳,全然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妩媚,一头雪白的长发简单地玉冠束起,不施粉黛,女人素来爱美,可她却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男人,可偏偏就是这般的模样,他看着,竟不觉得碍眼。 这便是魔族那位在天雷之中转世的魔神,苏骨。 扶摇倒在他怀中,紧紧地抓紧他的衣襟,扭头看苏骨,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一刻,看着苏骨,她才觉得自己是赢了,无论从前苏骨与汎冽是何等的恩爱,可是现在,她眼前站着的,是夜羲,是一个早已将苏骨忘记得一干二净的,夜羲。 被人贴在身上,他不耐烦地皱眉,冰冷的手推开扶摇,目光却始终在苏骨身上,道:“你管不住你手中的手下,我来替你管,若你也管不住自己,本尊不介意也替你一并管教。” 好狂妄的口气。 她看着他,他看她的眼神是陌生的,一口沧海泪,他当真将她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笑起来,笑得心绞绞作痛,笑得眼眶通红,可是那些痛,抵不过她心中翻涌而起的恨,他早已将她忘记,却想要来管她,他当真以为,她怕了他么? 从前她爱过,他便是她的天,可是现在,她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一瞬间,她的止住了笑声,掌心黑色的剑凝聚而出,眼中是卷起的杀气,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落,她提剑朝着他飞身而去。 第1174章 不再为你动情 他手中剔透的剑身上霸道的剑气流转,迎战而上。 一黑一白在空中相撞,巨大的力量打得四周的房屋瞬间化作灰烬,连同那屋中的生灵,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扶摇看着眼前被殃及的房屋和百姓,心里只觉得不妙,这样打下去,只怕到时候去了天帝面前,就算是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他的力量并不在苏骨之下,但令他诧异的是,她居然能接住他的攻击。 他是上古的战神,这世上,除了东皇太一,无人能与他共战,可是她却能够与他过招。 有意思。 他手中剑飞出,化作无数把剑,朝着她飞去,她身上是凝聚而出的黑暗,朝着那汹涌卷来的剑雨,席卷而去。 黑暗遮住了半边天,皇城陷入一片阴影之中,他在剑雨中朝着她飞身而去,越过她凶猛的魔气,一眨眼抵达她的面前,不等她反应,一掌,击中她的胸膛。 她被打得摔落下去,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一条白色的龙呼啸而来,飞快地卷落在地,于她身后,将她接住,化作人形。 “苏骨。”敖战扶住她,皱眉担忧地问。 杀红了眼,这一刻,她眼中只有恨,对夜羲的恨。 推开敖战,她还要上前与他打斗,可是才走一步,她胸中是翻涌的血气,一口血“噗——”地一声喷出来,身体一个踉跄,往前倒下去。 “苏骨!”敖战急忙抱住了她,扣住她的手腕,查看她的身体,顿时脸色大变。 她气息全乱了,她的体内,气息宛如烈火一样,在她体内乱窜,焚烧她的五脏,却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虚空之中,夜羲一拂袖,飞出的剑收回去,垂眸看倒在敖战怀中的苏骨,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他出手太重了吗? 她心中是烈火一样的恨意,望着夜羲,恨极了,忽然狂笑起来,抓紧了敖战,望着他笑得浑身发抖,笑着笑着,她的脸变得狰狞,充满恨意,一字一句,犹如诅咒,道:“夜羲,我这一生,绝对,永远,不会再为你动一丝情。” 话音落,她扶着敖战站起来,憎恨地盯着夜羲,道:“我们走。” 敖战扭头看夜羲,感到诧异,眼前的夜羲与汎冽,居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了妖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强大的仙气。 怎么回事?他与汎冽是什么关系? 带着疑惑,敖战带着苏骨离开,回往蛇王城。 四周的魔族也纷纷离开,很快地,只剩下夜羲与扶摇。 方才看到苏骨愤恨的目光,她简直想要拍手大笑,哈哈哈哈,苏骨,她也有今天,当年汎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今日一并地,全部地,加倍地,落在了苏骨身上。 当真是,报应不爽啊。 扶摇心情愉悦地走上前,看夜羲的眼神更加温柔,柔声道:“帝尊,其他的地方,您还要去吗?” 苏骨在凡间种下的魔种那样多,他也要一一地摧毁拔掉吗? 只是一想到苏骨那恨得恨不能滴血的模样,她的心情呀,就无比地愉快。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今日这般来得更加痛快吗? 第1175章 放不过的是自己 夜羲不知在想什么,望着苏骨消失的方向,忽然道:“她刚才说,再不会为我动情,我与她,曾相识?” 扶摇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解释道:“怎么可能,帝尊一直在天归山上,您与她,素来没有交集,想必,是她曾经爱慕帝尊吧,毕竟,这世上爱慕帝尊的人是那样地多,她曾爱慕于您,并不奇怪。” 是因她曾爱慕于他吗? 可是,他为何如此在意? 他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俊美冰冷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扶摇担心他起了疑心,道:“帝尊,要不,咱们回去吧?” 总觉得,不能叫他同苏骨接触太多,否则白费了那一瓶沧海泪,也白费了她这满腔的热忱与希望。 她总觉得,没有了苏骨,他们就回到了从前,他注定是要同她在一起的。 他收回目光,她的话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丢下她,身影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蛇王城中,她被敖战送回来,见到受伤的苏骨,守卫的士兵立即上前围拢过去,问:“娘娘怎么会伤成这样?” 敖战飞快地道:“找一间安静的屋子,谁也不许靠近打扰,我要为她疗伤。” 士兵立即引着敖战朝着议事殿的方向而去,两人进了议事殿,士兵立即关上了门,派兵在议事殿四周把守,不许旁人靠近。 屋子里,敖战与苏骨盘膝坐下,两人面对着面,他抬手,掌心白色的佛珠缓缓飞起来,越变越大,化作一百零八朵莲花,将她团团围住,柔和的金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调理她身上乱窜的气息。 她身上渗出滚烫的汗珠来,汗水打湿了衣襟。 半个时辰的疗伤,她身上乱窜的魔气终于稳定下来,莲花化作佛珠回到敖战手中,他松一口气,额头是薄薄的细汗,起身站起来,眼神复杂地看她,道:“他那一掌,并未能伤你多少,你这伤,是因为怒极攻心,郁结而成的,夜羲就是汎冽,是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眸,如枯井一样,没有光泽,敖战的话,她没有回答,抬手捂住胸口的地方,被打伤的地方并不觉得有多痛,只是眼睛啊,疼得厉害。 爱情这种东西,看不透,就过不去,一旦看透了,就觉得从前的种种,仿佛一场笑话,她活了这几万年,不过是短短的数百年,就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只因她曾爱过他。 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爱就爱,说不爱了,就什么也不留下。 他们总说,魔族之人,最是心狠手辣。 可是论决绝,她始终不如天归山的那位。 爱情于他,当真的,一文不值。 敖战看着如枯槁一样木然的她,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天归山的那位帝尊,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一百年来,他一直沉在湖心参禅问道,只知道汎冽去了,苏骨回归了魔族,三界又恢复了太平,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归山的那位大人,居然就是转世的汎冽。 第1176章 那是他欠我的 他若是汎冽,同苏骨在一起,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是夜羲,便永远不可能同她在一起。 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便不要牵肠挂肚,这般地决绝一些,总好过叫她一个人在回忆里辗转反侧,求而不得地煎熬的好。 他看着她,道:“恨也好,爱也罢,你放不过的,终究是你自己,他不会因你的爱恨增减半分,痛苦半分,爱恨都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何苦如此耿耿于怀,放不过自己。” 她笑起来,清冷的声音道:“我怎会因他去为难自己,他不配。只是从今往后,我不会放过他,他喜欢的,我要一一摧毁,他珍视的,我要一一夺走,看见他不痛快了,我才会痛快,我这一生,最想看到的,约莫就是他在我面前,生不能,死不能,生死不能的模样了。” 敖战皱眉,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到底是咽了回去。 那是她和夜羲之间的爱恨,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无法插手,也没有资格插手。 “来的路上,我收到了消息,知道你派兵下界是为了寻找鬼尊与苏祜,但你的派兵,却是在挑战天界的权威,是在向天界发起挑战,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及早收兵吧。”他道。 她道:“我知道。” 他诧异地看她,道:“那你还派兵?” 她站起身来,安静地扭头看他,道:“当年,天帝为了收回兵权,派夜羲下界,才有了东庭帝君的那一战,虽说东庭帝君是罪有应得,但那些在战争中消失的人,却不过是天帝为一统兵权做的棋子,包括东庭帝君,包括我。苏祜是天帝欠我的,他须得还给我,所以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哪怕是与天族开战,我也要找到苏祜,哪怕他被深埋在了地府,掀翻了地府,我也要带他回来。” 敖战沉吟一声,道:“魔军入凡间,你还需要多久时间?” 她道:“再给我三日,三日之后,无论找不找得到,我便撤兵。” 敖战道:“好,这件事,我去同天帝谈。” 她目光落在他身上,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剩下一句:“谢谢。” 敖战微微点头,转身开门出去,起身朝着九重天而去。 凌霄殿上,下界的天兵将夜羲与苏骨的打斗一一告知天帝,凡间损坏的东西,误杀的凡人,都记载在案,根据天规,三界不得互相干涉,尤其是对于凡间,神魔都不得干涉,新的天规出来之后,凡间一直有秩序地恢复发展,苏骨的派兵已经干涉到了凡间的运作,如今又与夜羲当街打斗,扰乱凡间,这是天规所不容的。 但这两位,一个是天归山的帝尊,一个是三界的黑暗之主,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棘手的麻烦啊。 凌霄殿上,天帝思忖着,最后唤来神将,传神将去将夜羲与苏骨找来。 领旨的神将一个去了天归山,一个,朝着蛇王城而去。 两个神将才出去,凌霄殿外敖战求见。 不一会,神将得了口令,出来带着敖战进去,凌霄大殿上,敖战上前,行礼,道:“启禀天帝,草民是为魔神苏骨而来。” 第1177章 说得冠冕堂皇 为苏骨而来的? 天帝道:“讲来。” 敖战道:“苏骨此番派兵下界,确有违反天规之处,但尊主的初衷却是为了天下苍生,鬼尊逃匿凡间,不见踪迹,而偌大的凡间,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在凡间,无孔不入的不是阳光,而是黑暗,苏骨拥有着三界最大的侦查力量,动用了魔军,便能洞悉鬼尊在凡间的所有踪迹,三日,三日之后,无论能够找到鬼尊,她都将收兵,届时,自会来到天帝面前,领罚。” 明明是因一己之私派兵下界寻人,如今却被敖战讲得是如此地冠冕堂皇大公无私,为了鬼尊。 苏骨为何派兵下界,天帝比谁都清楚,她是为了她那没有半点消息的儿子,苏祜。 可是即便是知道真相,他能怎么办? 谁都不喜欢战争,尤其是他,一旦开战,涂炭的总是凡人,对他而言,和平是可贵的,也是难得的。 即便是心中百般地不愿意,可是敖战给出的这个坡,他也须得走下去,一来,他始终不能想出一个对付苏骨的两全其美的法子,二来,于私而言,他总觉是自己亏欠了苏骨,无论是苏祜这件事,还是夜羲。 当初是他与夜羲打赌,使得夜羲下界,也是他怂恿了汎冽,去往黑海深渊将苏蛋蛋带了回来,也是他,在暗中促成了这一切。 如今夜羲喝下了沧海泪,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她没有杀上天宫来,他已经很是知足了。 可是她越是如此,他心里反而越是愧疚了。 看着敖战,天帝道:“好,朕便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无论找到鬼尊与否,都须得撤兵,否则,朕必将追究你二人的责任。” “是,小人领命。”敖战再次弯腰行礼,转身退下。 出了凌霄殿,远远地,敖战看见随神将而来的夜羲,他一袭白袍,如墨的长发在云浪仙气中微微撩起,淡漠的眼神桀骜冷酷,身后是一身绿色长袍的司君,敖战目光落在司君身上,却见他的模样,与大祭司别无二致,顿时明白过来。 想必当年的大祭司,便是这位司君的转世吧。 正看着,他看见远处随神将走来的苏骨,于是起身朝着苏骨走过去。 走过夜羲身边,他停下来,行礼,夜羲淡漠的目光扫他一眼,朝着凌霄殿而去,敖战起身,迎向苏骨。 “我已同天帝说好了。”走到苏骨面前,他低声道。 她微微地应一声,敖战目光落在的脸颊上,她脸颊上,是一点血迹,不知怎么弄到了脸上,他抬手,自然地抹去她脸上的血痕。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远远地,凌霄殿门口,已经一脚踏进去的夜羲斜睨过去,瞧见两人的动作,黑色的眼眸顿时一凝,霜雪染眸。 她微微撇头,避开他的手指,道:“我进去了。”说着,绕过他,她朝着凌霄殿而去。 他望着她进去的背影,收起手指。 凌霄殿中,夜羲与苏骨一前一后抵达,面见天帝,一个不用行礼,一个不愿行礼,一个面若寒冰,一个面无表情,凌霄殿上气氛冷到了极点,天帝端坐在上面,感到有些尴尬。 第1178章 我看你,不顺眼的很 这两个人,怎么都冷得跟冰棍一样。 天帝打破尴尬,道:“苏骨,帝尊,你二人一个身为魔族尊主,一个身为帝尊,理应是最清楚也最应当遵守天规之人,为何却偏要在凡间,大打出手,你二人可知,因你们的打斗,凡间损坏房屋数十间,死伤百姓数十条,这些,都是你二人的过错。” 夜羲淡漠地道:“那便照天规来吧。” 天帝没想到他会接受得如此坦然,他是给了他机会辩解的,若他能像敖战那般满嘴胡说八道,他也是买账的呀,再怎么说,他都打算纵容苏骨派兵下界的事情了,夜羲要领罚,那么苏骨怎么办? 天帝进退两难,看苏骨,苏骨道:“一切谨遵天帝旨意,苏骨,愿意领罚。” 天帝答应了她三日的期限,她就须得还了天帝这个人情,再说了,凡间与夜羲动手,她也理亏。 更何况,夜羲都已主动领罚,她总不能驳了天帝的面子,叫那些人瞧不得她的人,看热闹。 见两人都已松口,天帝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颁下法制,念在苏骨与夜羲的初衷皆是为了天下苍生,本意是好的,只是中间出了些误会,天帝赏罚分明,剥去神籍贬入轮回便免了,但活罪难免,罚二人往天雷台,受一百零二道天雷,领旨。 两人被神将带着去往天雷台,站在雷声轰鸣的天雷台上,远远地,扶摇与敖战赶过来,夜羲身边,扶摇揪心地望着他,唤一声:“帝尊。” 苏骨冷冷地扫一眼那楚楚可怜的扶摇,又抬眸看夜羲,一声冷笑,转过身去,连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他看着她转过去的背影,却见她面朝着敖战,敖战望着她,忽然微微一笑,似乎在为她打气,他一声冷笑,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如遭蛇咬,猛然回头,厉目看他,用力地抽手。 他做什么? 他道:“一百零二道天雷同时打下来,皆打在台子中间,尊主站得有些远了。”他说着,拽着她走到中间。 他是有病吧! 她气急,一掌打出去,他毫无防备,被一掌击中后背,一个踉跄往前,松开了她。 扶摇惊得一声惊叫,跑上台去:“帝尊!” 与此同时,天雷从天而降,朝着夜羲与苏骨而去,扶摇一上前,那原本应该落在夜羲身上的天雷落在了扶摇身上,劈得她一声惨叫,跪倒下去。 苏骨被打得浑身剧痛,皮肉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瞧着被误伤的扶摇,她笑出了声。 只是那笑声,却是嘲讽。 扶摇忍着剧痛,抬头怒目向苏骨,怒声道:“你笑什么?” 她浅浅地笑着,道:“笑你二人,郎情妾意,真是情比金坚。” 明明是赞美的话,可是从她嘴里出来,他听着却是无比的讽刺,顿时皱眉,冷声对扶摇道:“下去。” 扶摇扭头,不甘心地道:“可是。” 苏骨抬头,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凉声道:“第二道天雷就要下来了,我怕,你的情郎可能受不住,要不,扶摇娘娘再为他挡一挡?若是劈坏了那张脸,倒是可惜。” 第1179章 我扶你回去 害怕第二道天雷打在自己身上,扶摇慌忙起身下去,下到天雷台下,紧张地看站在天雷台上的夜羲。 第二道天雷打下来,落在两人身上。 一百零二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凶险,他白色的衣襟在天雷下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衣袂。 她一身黑衣,天雷打下去,身体修复得极慢,皮肉被撕裂灼伤的感觉在她的四肢百骸地打开,她盘膝坐下来,承受那一百零八道天雷。 扶摇望着天雷台上的两个人,却见夜羲浑身是血,而苏骨却坐在台子中间,盘膝凝神,仿佛没事一样,心中不免愤愤不平。 一切事情因苏骨而起,她才是始作俑者,才是罪魁祸首,可是夜羲却因她受到牵连。 从前她阴魂不散,如今她又害人害己,扶摇看着苏骨,越看,越不顺眼。 夜羲站在台子的正中间,承受着一百零二道天雷,其实以他的修为,这些天雷并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可是皮肉之苦却是难免的。 他目光落在苏骨身上,带着探究的意味,这个曾经将三界搅得天翻地覆,平定东庭的魔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轰”地一声巨响,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打在苏骨身上,她被打得胸口血气翻涌,四肢百骸像是要碎裂了一样,耳边嗡嗡直响,这一百零二道天雷,非常人能够承受,若换做寻常的仙家,恐怕还未能熬到最后,却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最后一声天雷落地,执行的天兵过来,恭敬地朝二人行礼,道:“帝尊,魔尊,一百零二道天雷已经完毕,得罪了。” 扶摇急匆匆地跑上来,紧张地扶住夜羲,关切地问:“夜羲,你怎么样?我扶你回去。” 他冷冷地推开她,淡漠地道:“不用。”他说着,走下天雷台去。 敖战走上去,朝着苏骨伸手一扶,掌心却是湿漉漉的一片,定睛一看,她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头,他握着她的手顿时一僵。 她面不改色地站起来,疲惫的声音道:“我们走。” 从天界回来,蛇王城中,敖战为她疗伤,虽然她的身体拥有自我恢复的能力,可是一百零二道天雷,打在身上便是恢复,也须得一些时间,皮肉之苦在所难免。 她身上的伤势未能痊愈,且蛇族正是重建之时,朝中事物繁忙,朝中却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大臣,敖战于是留在了蛇王城中,协助苏骨主持朝政,在蛇族之中选拔年轻的力量,重新组建朝中大臣。 敖战的到来对于整个蛇王城来说犹如雪中送炭,但有这样一个年轻的优秀的男人守护在蛇王后的身边,蛇王后养面首的事情很快在妖界传开,消息传到狼王宫中去,狼王烈云的脸瞬间变得扭曲,黑成了锅底。 当初苏骨拒绝了他,他以为她是放不下汎冽,对一个死去的人念念不忘,可是现在,整个妖界都在传言,苏骨身边有了另一个男人。 却原来她并不是对汎冽念念不忘才拒绝了他,而是从始至终,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第1180章 她瞧不起他 她宁可要一个赌坊的老板,也不愿同他在一起,他是妖界尊贵的妖王,是整个妖界的主人,可是她却连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阴暗的狼王殿中,烈云脸色阴郁地坐在王座之上喝着酒,狼王殿中一片寂静,旁边是伺候的宫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大殿之外,一身道袍的云峥走进来,扫一眼桌上的酒,道:“整个妖界都是陛下的,陛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不能得到,何苦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为难自己。” 烈云一声冷笑,讽刺地道:“你可知道,胡璇是什么下场?” 云峥道:“臣不知。” 烈云声音变得冰凉,道:“剥皮。” 他知道,春风池的事情是他理亏,他身为妖界之首,狼族的主人,他不能承认,下药的事是他暗许的,更不能向苏骨求饶,所以他只能将胡璇作为替罪羊送到了蛇王城。 只是,他没有想到,苏骨竟将她剥了皮。 在她眼中,她谁也瞧不上,更不要说是他了。 可她若真的谁也瞧不上倒好,偏偏,她有了新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不过是九泽城的一个赌坊老板。 “国师,你说,本王哪一点不如敖战?他不过是一个赌坊商人,而本王,是妖界至高无上的妖王,可是她苏骨,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本王放在眼中,从未!”最后一声,烈云手中的酒杯怒然摔裂一地,愤怒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凌厉地诘问。 云峥道:“不是大王配不上她,只是,她从来就未曾正眼瞧过大王,她是何人?魔族的尊主,而大王您,不过是一个捡她亡夫漏子的小人,在她心中,若非汎冽战死,这天下,还有大王什么事情?” 云峥的话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烈云心中,对汎冽,烈云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自卑,汎冽的存在是他渴望超越的目标,可同时,他也是他羡慕却永远无法成为的人。 汎冽有着最优秀的血统,有着高贵的身世,有着强大的力量,有着霸气的背景,即便是一个蛇王,可是他是整个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够与天族抗争,与东庭帝君一较高下的人。 汎冽已经战死,可是他的地位,是整个妖族历史上谁也无法撼动和超越的。 论出生,他不及汎冽,论能力,他更不如汎冽。 也正因为这样的不如,叫他听到汎冽这两个字就感到自卑,可是他不甘心,一如当年他不甘心只是作为一个庶出,一个野种的身份,活在狼王宫中。 云峥不动神色地看着烈云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道:“她并不是高不可攀的,所以她选择了一个商人一个走夫,可是她对您,却是永远的不屑一顾,因为她瞧不起您,瞧不起您的出生,瞧不起您的能力,无论您有多强大,瞧不起就是瞧不起,在她眼中,无论你有多优秀,也终究不过是,一个野种。” “闭嘴!”一声怒吼,烈云彻底陷入仇恨疯狂之中,红了眼睛,怒然扶着桌子,手背青筋隆起,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的血液像是要疯狂的燃烧了一样。 第1181章 借助鬼尊的力量 她凭什么瞧不起他? 她不过是一个魔族,她凭什么瞧不上他? 云峥道:“想要征服苏骨,您不能以柔情,不能以情深,痴情这种东西是用来骗小孩子的把戏,您想要的,是一头野性难驯的猛兽,柔情感动不了她,您若想要得到她,她的獠牙伤人,那便折断了她的獠牙,她的爪子锋利,也便砍断了她的爪子,待她失去了獠牙与爪子,她如何能挣脱您的掌心。” 云峥的话令烈云稍微冷静下来,红着眼睛扭头看他,道:“折断她的獠牙?连天帝都奈何不了她,不要说是折断她的獠牙了,便是动她分毫,本王也难以办到。” 云峥唇角勾起一抹诡秘的笑,道:“您办不到,但是这世上却有人能够办到。” 烈云眼前一亮,问:“谁?” 云峥道:“鬼尊。” 论辈分,便是苏骨,见了鬼尊也须得唤一声前辈,如果说这个世上无人能奈何得了苏骨,那么鬼尊,也许办得到。 他是曾统领三界的鬼尊,整个三界六道都曾为他所掌控,区区一个苏骨,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鬼尊?”烈云咀嚼着他的名字,几日前就听说地府出了事情,有人闯入炼狱之中释放了鬼尊,天界派了华遥下界追查鬼尊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位鬼尊,绝非善类。 烈云冷静下来,他虽然想要得到苏骨,可是如若为了一个苏骨拜入鬼尊门下,他须得想清楚。 三界六道都在通缉鬼尊,他若是与鬼尊联手,就形同背叛天族。 他至今没有忘记东庭帝君的下场,整个东庭都消失不见,昔日天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家族,如今不复存在,天帝的权威,不容挑衅。 云峥循循善诱,道:“只要陛下拜入鬼尊门下,别说是苏骨了,这三界任何一个女人,都任由陛下挑选。” 烈云心中飞快地算计着,抬手,道:“不妥,本王对鬼尊并不了解,他究竟有多少实力谁也不清楚,更何况他被封印炼狱之中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再说了,鬼尊乃是天界通缉的人,本王不想做背叛天界的罪人。” 云峥看烈云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中冷哼一声:废物。 烈云永远不可能成为汎冽,更不可能超越汎冽,当年的汎冽敢于与天与命运抗争,可是烈云却不敢,就连这样的念头,也不曾有。 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可以改变,可是一个人的格局,却是很难改变的。 他云烈,也就只有做一个妖王的格局罢了。 云峥凉凉一笑,道:“陛下不要急着拒绝,来日方长。” 他说着,弯腰行礼告退。 从狼王殿走出来,云峥抬头看向远方,遥遥的狼王城,天边是缓缓落下的夕阳,黑暗正悄无声息的蔓延,黑夜即将来临。 自父君死了之后,他便逃到了妖界来,改头换面藏身于狼族之中,等的便是这一日。 鬼尊的到来令他看到了希望。 那些欠了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182章 施主,你在找什么 这天下的太平,很快就要结束了。 黑暗,即将降临。 一声冷笑,云峥起身离开。 扬州城中已是天黑,夜幕之下魔炎只身一人走在拥挤的人潮中,身边是往来喧嚣的凡人,他们叫卖着,谈笑着,顽童举着木偶穿梭人群中,高兴地叫着,奔跑着。 醉是人间四月天,就连风声中,也带着热闹。 可是他站在拥挤的人潮中,却显得更加寂寞了。 这条街,有无数盏灯,却没有一盏是为他亮起的。 这个大街上,有无数个人,却没有一个是与他有关的。 这个世上,有那样多的家,却没有一个家,是他能够回的。 望着眼前汹涌的人潮,他眼眸黯然,只身往前走去。 屋顶上,一只白色的小老鼠跑得飞快,远远地停下来,望着他,微微喘气。 她望着他,一双漆黑水灵的眼睛仿佛有光一样,炯炯有神,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这街上人来人往,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去,她都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他。 “他怎么就长得那样好看呢”小铃铛毛茸茸的爪子痴痴地捧着脸,望着魔炎,甜甜地笑起来。 大街上,穿过拥挤的人群,他走到一个寂静的巷子里,幽静的巷子里没有人,他安静地穿过去,走过一座寺庙,破败的寺庙门口,一盏灯忽然亮起来,魔炎停下来,耳边“嗡——”地一声,敲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停下来,感到奇怪,明明已经是晚上,怎么还有人敲钟? 可是,再细细听去,哪里还有什么钟声,方才那一声钟声,是错觉? 他目光落在门口燃起的灯笼上,朝着里面走去,身影一幻,浓墨般穿透大门,进入寺庙。 庙里,大殿之上,老和尚正和小和尚讲经,旁边韩七子抱着巨大的木鱼睡得口水横流。 明灭的烛光下,老和尚正讲经,忽然感觉有人闯入,于是抬头看过去,一抬头,看见浓墨般进来的魔炎,他身影一幻,凝聚成形,朝着里面走来。 魔族? 老和尚感到诧异。 如今魔族横行,人间到处都是魔气,但这座寺庙受菩萨庇佑,魔族不得闯入,可是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一个魔族,他却轻松地进来了。 若非此人力量了得,那么此人便是与佛道有缘啊。 老和尚一声感慨,朝着魔炎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魔炎目光落在老和尚身上,却见他身上带着伤,老和尚抬眸看他,忽然开口问:“施主,你在找什么?” 魔炎回神,道:“家。” 老和尚微微一笑,慈悲地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这里?”魔炎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道,“你可知,我是谁?” 老和尚道:“知道。” 魔炎道:“我是魔。” 一个和尚,对一个魔说,这里是他的家,这简直可笑。 老和尚笑起来,道:“佛祖未曾放弃众生,佛的怀抱,永远向众生敞开,施主,也是众生啊。” 望着他,魔炎心中生出异样的情绪来,说不清,道不明,他怔怔地望着老和尚,老和尚的身影与当年养育他的老和尚身影重叠,眼前的人,像是当年的那个傻和尚,又像是那个为了旁人舍弃了肉身的东景帝君。 第1183章 看好你的佛 他们的身影在他眼前重叠,变成了眼前的老和尚。 他心中忽然像是被人打了一个洞,悲伤,汹涌而去。 那个将他从河边捡回去的老和尚,那个将他养育成人的老和尚,若是知道当年他捡回去的孽种成了一个杀伐无数的魔,他,还会救他吗? “你说,佛未曾放弃过众生,那么当我被生母当做怪物抛弃的时候,他为何没有救我?当我朝着罪无可赦之地坠落的时候,他为何没有救我?当我众叛亲离无家可归的时候,他为何没有救我?”他清冷的声音问,一字一句,一行泪,从眼中缓缓淌下。 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在他的双手还未曾沾染鲜血的时候,他们的佛,为何没有救他? 如今他成了一个魔,他们却说,他们的佛从未放弃他。 笑话。 老和尚不知道在魔炎身上曾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感觉他是痛苦的,是心酸的。 老和尚心疼地垂眸,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正念着,虚空中玉暨嚣张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一个和尚,居然劝一个魔立地成佛,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鬼魅般,惊醒大殿中沉睡的韩七子,韩七子一个激灵醒过来,惊慌地抱紧了木鱼,问:“怎么了?什么东西?” 寺庙上空,金色的结界应声一掌被击碎,玉暨从天而降,化作一抹黑暗落地,凝聚成人,阴沉沉地冲老和尚笑起来,道:“我生平最瞧不上的便是你们这帮秃驴,满嘴大道理,都是骗人的把戏,你说你的佛未曾放弃任何一个人,那么让你的佛向我证明,他也未曾放弃你。”他话音落,一伸手,掌心用力,老和尚身体立即被他吸入掌心,掐住了老和尚的脖子。 老和尚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玉暨,如果说魔炎是魔,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便是这世上最大的邪魔。 他的力量远远在魔炎之上。 玉暨掐着老和尚的脖子,阴测测地笑着的,道:“看好你的佛,我就在它的面前将你一点一点掐死,看看你的佛是不是会来救你。” 他说着,掐着老和尚的手用力。 小和尚一声大叫,搬着扫把冲过来,大叫:“放开我师父!” “滚。”玉暨一拂袖,小和尚被他袖风卷得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师父”小和尚被摔得不轻,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救老和尚。 “放开他。”韩七子冲出来,还没靠近,就被玉暨又一掌,扫落在地。 老和尚焦急的望着韩七子与小和尚,被掐得脸色变得通红,艰难地看向魔炎,向他伸出了手:“救” 玉暨斜睨魔炎一眼,对老和尚道:“你的佛不会救你,你的魔,更加不会救你,去到地狱中找你的佛去吧。”他说着,将老和尚朝着大殿之中佛像狠狠地砸去。 “哐当——”一声响,老和尚被砸得摔落在地上,泥塑的佛像被打得摔落在地,摔得粉碎。 第1184章 你要去哪里? 老和尚痛苦地挣扎爬起来,玉暨踩着一地的碎石朝着老和尚走去,嘲讽地道:“看来你的佛是不会再救你了,老和尚,下地狱去吧。”说着,他抬手就要打下去,忽然感觉身后身影一闪而过,猛然扭头,院子里,魔炎,小和尚,韩七子,都消失不见了。 魔炎带着小和尚与韩七子跑了。 玉暨眼神顿时变了,丢了老和尚起身就追。 他的目的是韩七子,不能因为杀人误了正事。 可是,救走小和尚和韩七子的并不是魔炎,而是小铃铛。 小铃铛带着三个人遁地术一眨眼就跑出了城,城外的树林子里,小铃铛化作人形,焦急地道:“你们快跑,那个人太可怕了,你们会死的。” 小和尚哭着起身就要往回跑:“我要去救师父。” 韩七子急忙抱住了小和尚,道:“你这会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不要傻了,我们快逃命去吧。” 魔炎起身就要走,小铃铛见状急忙抓住了他,道:“你要去哪里?你要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吗?” 魔炎停下来,道:“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是她自作主张将人救了出来,连同他,也一并被她抓到了这城外来。 可是很显然,玉暨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小铃铛将他抓得更紧了,焦急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我们三个,就等于造了二十一级浮屠,功德无量。” 魔炎道:“我对浮屠没有兴趣。”他说着甩来她的手,转身就走。 小铃铛急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一把抱住魔炎,跺脚无赖地耍泼:“我不管,我们中间就你最厉害,你不救我们,我们就死定了,我们要是死了那就是你害死的,你不能丢下我们。” 韩七子见状也丢开了小和尚,一把扑上去,抱住了魔炎,跟着叫:“英雄,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两个人挂在他身上不肯松手,一个嚎得比一个惨,一个叫得比一个凄厉,他被吵得头疼,终于忍无可忍,松口:“你们若想活命,就去蛇王城,找苏骨。” 他们这里四个人加起来都不是玉暨的对手,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玉暨找到,可有一个人,是玉暨不敢轻易招惹的。 便是苏骨。 见他松口,小铃铛兴奋地抱紧了他,高兴地叫起来:“我就知道,大哥哥才舍不得小铃铛死呢,小铃铛也舍不得大哥哥,超级舍不得,最喜欢。”她一边说,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跟方才那个鬼哭狼嚎的小女人判若两人。 韩七子见状也跟着谄媚讨好,抱着魔炎蹭来蹭去:“大哥哥最好,大哥哥万岁。” 他这一声大哥哥,叫得魔炎小铃铛和小和尚一个冷颤,恶。 魔炎冷酷,甚至嫌弃地将两人从身上拽开,转身就要离开。 小铃铛“嗖——”地一声,跟只小老鼠一样,再次抱住了他,可怜兮兮地哀求:“大哥哥,你送佛送到西,送我们去蛇王城好不好?我们都没有去过蛇王城,不认识路,而起,如果路上碰到了那个坏人,小铃铛就再也见不到大哥哥了。” 第1185章 去蛇王城,找苏骨 她脆脆的声音天真无邪,却一声声挑战着他的神经。 烦,这群人,真烦。 她见不见得到他同他有什么关系? 最好是死生不复见,才叫他清净。 他强忍着把她从身上拽下去,几乎是咬着牙,隐忍着,道:“不要得寸进尺。” 她兔子一样弹起来,将他抱得更紧了,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在紧紧地贴在他胸前,双腿紧紧地勾住他的腰,搂着他的脖子,白皙的脸近在咫尺,水灵的眼睛明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蛮不讲理地道:“你不送我们去蛇王城,我就一辈子这样抱着你,不松手,死也不松手!” 韩七子在旁边给她打气:“对,死也不松手,抱紧。” 他掌心的剑几乎就要凝聚而出,强忍着劈死他们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好,我带你们去。” 小铃铛高兴得跳起来,忽然飞快地踮起脚尖,朝着魔炎脸上吧唧一口,亲上去。 魔炎愣住了,旋即脸黑成了锅底,掌心剑凝聚而出。 杀了她,杀了她吧,她居然敢,敢 轻薄他? 可是,她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高兴地牵着他,道:“大哥哥,我们走吧。” 韩七子见状酸溜溜地道:“小铃铛,我也陪你一起去蛇王城呢,你为什么不亲我呢。” 小铃铛立即松开魔炎,无邪地咯咯笑起来,跑过去,抱住韩七子,往他脸上吧唧一口,又转身抱住小和尚,往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上吧唧一口,接着双手一叉腰,高兴地道:“小铃铛喜欢你们每一个人,我们一起,齐心协力,朝着蛇王城出发。” 在她眼中,这样的吻跟吻一个石头一个木头没有区别,如果哪天她喜欢上石头,估计她也会这样扑上去吧唧一口吧。 魔炎收回目光,往前走去,道:“跟上我。”他说着缩地术,一眨眼就跑出老远。 韩七子看得目瞪口呆,叫起来:“一步,就这么远?” 这,这怎么可能跟得上呀。 小铃铛抓起韩七子和小和尚,道:“不用怕,缩地术我也会哦。” 说着,韩七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和小和尚被她带着飞快地追上去,眼前是飞快倒退的树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三个人缩地术跑得飞快。 等到四人离开树林,一抹流光追过来,玉暨落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树林,脸色越发地阴沉,起身飞快地追上去。 魔炎带着三人朝着蛇王城而去,缩地术一步十里,很快地,天边泛白,黎明时候,四个人穿越了边界进入妖界,绵延的山脉之后便是蛇族的领地,身后,玉暨如一道狂风追来。 感觉到追来的玉暨,魔炎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他没想到玉暨会来得这样快。 他停下来,对小铃铛道:“你带着他们速速穿过前面的山脉,穿过了山脉就是蛇族的领地,去到蛇王宫中,找苏骨,她会保护你们。” 小铃铛不解地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魔炎看向远方,远远地,一道流光飞快地朝着这边而来,他脸色一变,道:“来不及了,走。”话音落,他一挥袖,黑色的力量凝聚,一道疾风卷起,将三人朝着山脉那边卷去。 他转身,身后,化作流光的玉暨化作人形,一掌,朝着魔炎打去。 第1186章 儿子,就要见到你娘了 魔炎眼前黑色的剑瞬间凝聚而出,迎面而上,“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力量立即震荡开去,四周“嗡——”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力量摧枯拉朽,草木皆摧。 望着被击中的魔炎,小铃铛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也跟着揪起来,一声大叫:“大哥哥——” 山脉树林中,小铃铛三人摔落下来,摔得嗷嗷惨叫,韩七子爬起来,焦急地叫起来:“咱们快跑吧,那个人追上来了。” 小铃铛飞快地抓住小和尚和韩七子,道:“抓紧我,我们走。”话音落,她遁地术,飞快地朝着山脉的那端穿梭而去。 穿过山脉三人进入蛇族的领地,站在苍茫的原野上,远远地看着巍峨高耸的蛇王城,小铃铛松开两人,焦急地道:“你们快去蛇王城找苏骨,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她说着转身就要跑。 韩七子急忙抓住了她,问:“你要去哪里?” 小铃铛用力地甩开他,道:“我要去救大哥哥。”说完,她变作原形,飞快地遁地跑去。 小和尚望着遁地而跑的小白鼠,惊得目瞪口呆,道:“她,她居然是一只小耗子。” 韩七子道:“耗子又怎么了?你不要忘记了,她刚刚救过你的性命,我韩七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忘恩负义的人。” 小和尚被他训斥得委屈地低头,他并不是瞧不起小铃铛,只是诧异罢了。 韩七子抬头看眼前巍峨的蛇王城,道:“我们走。”说着,飞快地朝着蛇王城跑去。 韩七子体内,盘膝凝神打坐的鬼尊睁开了眼睛,阴错阳差,没想到,到最后,是韩七子亲自把他送到了苏骨面前。 他伸手抚摸怀中破壳出的小娃娃,小团子银色的长发变成了血红,一双黑色的眼眸也变成了血红,眉宇之间是溢出的煞气,匍匐在鬼尊腿上,像一只小野兽一样,安静地望着前方。 鬼尊修长的手指抚摸他白皙的脸颊,道:“儿子,就要见到娘亲了,你高不高兴?” 小团子眼中没有神采,仿佛没有灵魂一样,扶摇山一战,他的神魂支离破碎,若不是安全空间的保护,只怕他早已魂飞魄散。 为了重生,安全空间将他带入了炼狱之中,收集和修复他支离破碎的神魂,结果遇见鬼尊,被鬼尊强行带出炼狱,如今他神魂残缺,再加上鬼尊每日注入的煞气,他早已不再是昔日的小团子。 可是,鬼尊问他,要见到娘亲了,高不高兴。 要见到娘亲了,他,很高兴。 他安静地往鬼尊怀里靠拢,鬼尊笑起来,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道:“不要急,待你娘答应了我的条件,我自然会让你与她团聚,可若你娘不喜欢我们,我们便杀了她,好不好?” 小团子往鬼尊怀里缩,小小的手抱住了他,糯糯的声音喊:“娘亲” 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他的娘亲。 与此同时,山脉之外,“轰!”地一声巨响,魔炎被玉暨打得飞身摔落在地,手中剑“铮!”地一声狠狠地插入泥土中,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才一动身,胸口是翻涌的血气。“噗——”地一声,一口血吐出来。 三百年不见,玉暨的修为竟然会进步得如此神速! 第1187章 娘娘,有人前来求救 虚空之中,玉暨一袭玄黄的华服飞落下来,卷起的尘烟中看狼狈的魔炎,阴毒的眼睛宛如毒蛇,啧啧道:“啧啧啧,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丧家之犬。”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讽刺地道,“不,你现在连一条丧家之犬都不如,你为苏骨努力地守护魔族,到最后呢,你得到了什么?她将你逐出了魔界。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如跟着我,待我拿下这天下,到时候整个魔族都是你的,如何?” 魔炎握着剑,咬牙站起来,一伸手,脚下小怪物从黑暗之中凝聚而出,抱着巨大的剑,紧张地看魔炎:“主人。” 魔炎掌心是凝聚的力量,小怪物立即开始变形,吞噬了巨大的剑,身体化作一个巨大的怪物,咆哮着站起来。 魔炎一抹嘴角的鲜血,阴暗的眼眸凝视玉暨,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废话,动手吧。”他话音落,身影化作浓墨一般朝着玉暨汹涌而去。 身后巨大的怪物咆哮着,朝着玉暨冲过去。 妖界与凡间交接的边境之处玉暨与魔炎打起来,远远地,蛇王城之中,议事殿中苏骨正看着敖战理出来的新任官员的选拔,自从她重整蛇族之后,那些流离在外的人便开始逐渐归来,有异族人才,因仰慕魔尊威严,从四面八方而来。 如今的蛇族百业待兴,正是用人实际,也同时是他人出人头地最好的机会。 更何况,他们效忠的对象,是三界黑暗之主,魔尊苏骨。 议事殿内,日光之下,她正看着,门外宫人们端着早膳进来,伺候她用膳。 忽然,门外守门的士兵进来禀告,道:“启禀娘娘,宫门口来了一个小和尚和一个凡人,说是有人介绍他们来这里寻求庇护。” 苏骨放下手中的名单,道:“请进来。” 士兵立即退下,不一会,宫门口,韩七子与小和尚被请进来。 两人一进门,韩七子瞧见殿上坐着的那位,顿时吓了一跳,大吃一惊,因为殿上坐着的那位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巷子里偶遇的姑娘,她居然是这蛇王城的主人。 韩七子有些震惊,这世上,何曾见过女子为王的。 “你二人受何人引荐找到这里来的?因何寻求庇护?”苏骨垂眸端起一旁的莲子羹,喝一口,清清淡淡的,很是爽口。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他抬头,道,“是一个魔族的大哥哥救了我们,并为我们指路,来到这蛇王城中寻求庇护,那位小兄弟此刻正被那恶人困在山脉的那边,还请娘娘慈悲,前去救他一命。” 魔族的大哥哥? 苏骨皱眉,这时,忽然感觉地面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她抬眸看向外面,只见外面远方空中是冲天的煞气。 她心口随之一跳,察觉到魔炎的气息。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而与之交手的气息却越来越强大。 她顿时明白过来,小和尚口中的那个大哥哥,指的是魔炎。 第1188章 逃得倒是很快 门外一个镇守边界的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禀告:“禀娘娘,山脉边境之地,有两个魔族之人打起来了。” 她站起身来,身影如浓墨般飞快地朝着山脉那边飞去。 边境之地,整个荒原被打得面目全非,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将半截大怪物吞噬进去,地里之中是触手一样涌出来的柳条,困住了大怪物,吞噬它身上的力量。 大怪物痛苦地怒吼着,挣扎着,越陷越深。 魔炎飞身过去,周身黑暗的魔气萦绕,用力地抓紧它,不让它被大地吞噬进去。 玉暨站在高耸的土堆下,脚下是堆积成锥子的土堆,他的五行之术已经圆满,金木水火土,这世上没有他无法掌控的东西。 看着垂死挣扎的大怪物和魔炎,他一抬手,地面“铮!”地一声,土壤瞬间化作利刃,拔地而起,穿透魔炎的身体。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紧紧地抓着大怪物不肯松手,大怪物痛苦地望着魔炎,浑浊的声音断断续续:“放放” 玉暨嗜血地笑着,欣赏着眼前主仆情深的一幕,再次抬手,魔炎脚下的土壤立即再次拔地而起,扎透了他的身体。 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那白色的影子飞快地绕着大怪物转了一圈,那些捆着大怪物的柳条立即被啃断,大怪物被拽着,飞快地陷入地中,连同魔炎,一并消失不见。 好快的速度。 玉暨飞身过去,落在地洞前,眼前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哪里还有魔炎的身影。 “逃得倒是很快。”玉暨讽刺地笑着,蹲下身去,手掌落在地面上,一瞬间,他的手臂上生出无数的根须,扎入土地之中,追踪魔炎的踪迹,看见逃入山林之中的魔炎,睁开眼睛。 “找到了。”他起身,飞身朝着山脉那端飞去。 山林之中,小怪物解除了战斗状态,抱着剑跟着小白鼠跑得飞快,身后被重伤的魔炎再也支撑不住,“噗——”地一口血吐出,倒在地上。 小铃铛立即化作人形,飞快地跑回去,焦急地抱住了他,道:“不要倒下去,快起来,我们快跑,他就要追来啦。” 玉暨一掌几乎震断了他所有的筋脉,他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我需要休息,我走不了了。”魔炎道。 小铃铛急得满头大汗,起身背着他就要走:“我背你走。” 可是才将他背起来,她感觉到身后追来的玉暨,惊恐地猛然回头。 逃不掉了。 小铃铛飞快地将他放下来,取下脖子上的铃铛,挂在他的手腕上,手指白色的力量凝聚而出,一弹指,将他化作了一只黑色的小老鼠,藏在了一片树叶后。 “大哥哥,你藏在这里不要出声,不要动,他找不到你的。”小铃铛叮嘱着,转身拔腿就跑。 小怪物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扭头看被化作小耗子不能动弹的魔炎,起身追着小铃铛而去。 树林里,小铃铛跑得飞快,将追来的玉暨引开。 身后,玉暨身影一掠,如一道光,挡住了小铃铛的去路。 第1189章 你不该小瞧了我 “我当是谁,原来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耗子。”看着她,玉暨笑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生邪念。 望着他,小铃铛害怕地后退,心咚咚直跳,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要杀我,我” 玉暨一抬手,她脚下的土地立即涌起,裹住了她的脚,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她吓得扭动挣扎,想要遁地跑了,可是脚下的土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令她动弹不得。 “小东西,你长得如此可爱,我怎么会杀了你呢。”玉暨笑着,走过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 他不杀她? 她愣了愣,不等她反应过来,玉暨粗糙的手指抚摸过她纤细的脖子,道:“但你放走了我的猎物,是不是应该补偿我呢?” 小铃铛被他摸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要什么?” 玉暨手指勾住她的衣襟,眯眼一笑,道:“我要你。”话音落,他手指用力一勾,她身上的衣裳应声被撕裂,伴随着她一声尖叫。 树后面,跟随而来的小怪物一声大叫扑过去,尖锐的爪子挠伤玉暨的胳膊,翻落在地。 看着被抓伤的手臂,玉暨脸色顿时变了,阴鸷地一声咒骂:“找死。”话音落,他一挥手,地面土壤中无数藤条卷起,朝着小怪物追去。 小怪物躲避着,迎面玉暨身影一闪,已经到它面前,掌心黑暗的魔气凝聚而出,困住了小怪物,他一手捏住了小怪物的脑袋,要将它生生捏碎。 小怪物痛得惨叫挣扎,玉暨忽然感觉到它体内强大的力量,对它的身体顿时来了兴趣。 “居然是仙家金身,你一个怪物,却拥有如此好的身体,实在是暴殄天物。”他说着,嘴巴忽然裂开,一直咧开到脑后,长大了嘴巴,要将小怪物生吞了。 忽然一道疾风强劲地卷来,卷起的风从他手中刮走小怪物。 他手中一空,抬头看去,瞧见林子里御风而来的苏骨。 她一身黑色的长袍,手里拎着的,正是死里逃生的小怪物。 见到苏骨,玉暨眼神顿时一凝,笑着弯腰,朝她行礼,道:“好久不见,我尊敬的魔神大人,只是这是我与魔炎之间的事情,还请尊主不要插手的好。” 魔炎已经被她逐出了魔族,这是他与魔炎之间的事情,他以为,即便苏骨不会帮他,但也绝对不会帮魔炎。 可是,她道:“我虽然将他逐出了魔族,但也容不得旁人来欺凌于他,更何况是在我的地盘上。”她说着,一松手,小怪物掉在地上。 小怪物落地,飞快地朝着小铃铛跑去,解开小铃铛脚下的土地,两人飞快地往苏骨身后跑去。 玉暨笑起来,眯起的眼睛如狼一样,盯着苏骨道:“我很欣赏你这种护短的行为,只是苏骨,三百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地目中无人,丝毫不将我放在眼中,这样,可不好。” 苏骨掌心黑色的剑凝聚而出,玉暨嘴角的笑消失不见,周身是迅速凝聚的力量,强大的力量卷起狂风,狂风之下,她脚下的土地开始分崩飞起来。 第1190章 不是她的对手 苏骨这才看清楚,他在操控大地。 “轰!”地一声巨响,她眼前是陡然拔地而起的一道山石尖锥。 她迅速地飞身掠开,跃起,手中剑朝着玉暨一剑劈下去,玉暨身影飞快地朝着树林退去,苏骨追上去,玉暨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一伸手,掌心绿色的力量涌出。 “苏骨,见识一下五行的力量吧。” 话音落,林中树木忽然拔地而起,化作一个又一个庞大的怪物,嘶吼着,朝着苏骨而去。 面对涌过来的树怪们,她手中剑气震荡扫开,那些用来的树怪们应声断裂。 可是很快地,被打倒的树怪们再次重组,恢复如初。 玉暨沉沉地笑起来,道:“砍吧,尽情地砍吧,我倒要看看,这整座山的草木,你能砍到什么时候去。”话音落,他飞身朝着苏骨打过去。 “铮!”地一声,她手中的剑气锋利地将他打得步步后退。 他的力量再强大,可却不能与她正面交锋。 实力之上,还是存在着巨大的悬殊。 可是,他拥有五行的力量,这整座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远远地掠开,一掌,将力量灌入到大地之中,“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中,整座山都开始化形,变成怪物。 地震山摇,大地裂开了口子,小铃铛和小怪物吓得手足无措,被震动的大地震得翻滚。 小铃铛飞快地爬起来,抱着小怪物飞快地往回跑,去找魔炎。 这里太危险了,她必须尽快带魔炎离开。 地面裂开一道血盆大口,怪物嘶吼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 苏骨手中的剑消失不见,飞身朝着那裂开的嘴巴冲进去,那怪物怒吼着,嘴巴里的熔浆喷涌而出,她一掌打下去,犹如打进了棉花之中,没有回响。 玉暨得意地笑着,他倒要看看,整座山都化形变成了怪物,她能怎么办。 可是,她忽然飞身而出,落在了地面,一伸手,她白色的长发在疾风中卷起,霸气的眼神如一头骁勇的狼,大地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朝着她的体内涌去。 她在吸取大地的力量,同时吞噬玉暨注入大地之中的力量。 一瞬间,大地脱离了玉暨的掌控,崩裂的地面停止了崩裂,草木迅速地枯死,失去生命,化形的怪物也凝固消失了生命迹象。 玉暨大吃一惊,他忘记了,苏骨拥有向大地借力的能力。 他心往下一沉,想要打败苏骨,他必须要鬼尊的力量。 只是,就这样离开,他不甘心。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孤注一掷,他想要清楚,若是拼尽全力,他和苏骨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这样想着,趁着她吞噬大地之力的同时,他身影如脱弦的剑一样,飞快地朝着苏骨而去,掌心力量凝聚,一掌,朝着苏骨打去。 苏骨抬眸,银色的眼眸变成了黑色,迎着玉暨打来的那一掌,周身力量陡然爆发,“轰——”地一声炸开。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耀眼的白光迸射而出,玉暨飞过去的身影瞬间被那光芒吞噬,来不及惨叫。 巨大的光芒之中,方圆十里的草木和生灵迅速地被毁灭,一座山,被夷为平地。 第1191章 她不愿见我 远远地,小铃铛带着魔炎和小怪物逃到蛇王城门口,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回头看过去,一道强劲的气浪打过来,打得三人倒在地上,守门的士兵也随之被风刮得滚落在地。 “怎么回事?”小铃铛心惊胆战地抬头,只见那消失的白光中,一座高耸的山脉也随之消失,化为乌有。 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小铃铛倒抽一口气,震惊。 被夷为平地的山上,空中玉暨“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苏骨收手,大地之力重回大地,她踏着乱石,朝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玉暨。 死了吗? 他的身上没有了气息,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停在玉暨面前,正要检查,忽然,装死的玉暨猛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的毒针一掌,打入她的心脏。 “你!”她怒,一掌将玉暨打飞。 玉暨被打得飞身摔飞出去,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杀红了眼,丧心病狂地看着捂住胸口的苏骨,疯狂地笑起来:“我说过,小瞧我是要付出代价的,苏骨,好好享受这枯骨之毒吧。”话音落,他化作一抹浓墨,飞快地逃走。 “卑鄙!” 她怒然咬牙要追,可是那扎进心脏的毒针,毒液迅速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她才走了一步,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碎裂,她一个踉跄,摔倒下去。 毒液在体内迅速的蔓延,她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伸手,掌心力量凝聚,一掌打下去,“噗——”地一声,她被打得一口血吐出来,连同扎进体内的毒针,被一掌打出来,钉在石头上。 她回头看飞出来的银针,日光之下,那银针泛着绿色的光芒,一滴鲜血沿着银针滑落。 收回额头,她浑身直暴冷汗,咬牙站起身来,朝着蛇王城飞去。 蛇王城门口,小铃铛望着头顶飞进城去的苏骨,拉着魔炎就要追进去:“快快快,大姐姐受伤了,快去看看。” 她拉着魔炎,没拉动,回头。 却见魔炎望着她飞进去的背影,松开小铃铛,道:“这里便是蛇王城了,你进去吧。”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小铃铛顿时急了,追上去,拉住了他,问:“你不进去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需要大夫,你不是说只有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吗?要是你出去,再遇见那个坏蛋怎么办?” 他往前走去,低沉的声音寂寞,道:“她不愿见到我。” 她曾说,她见他一眼,心中的恨便会多一分。 他不希望磨光了她与他之间昔日的旧情,所以此生,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的好。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能够来救他,他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生,都值得了。 卷起的风声中,他黑色的身影往前走去,因为受伤他微微驼着背,小怪物抱着剑跟在他的身旁,担心地抬头看他。 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呆呆地站在那里。 忽然,她回神,飞快地朝着他跑过去,扶住了他。 她扶着他,像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垂眸看着他受伤的身体,心疼得鼻子反酸,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她轻轻地往他身上一蹭,低声呢喃:“没关系哦,大哥哥,小铃铛会永远陪着你。” 永远,永永远远地,陪着他。 第1192章 好,你再忍一忍 蛇王宫中,正在整理兵部册子的敖战听见爆炸声中跑出来,站在蛇王殿门口,不知远方发生了什么,很快地,见到苏骨朝着这边飞回来,她飞身落地,脚下却一个踉跄,整个人几乎要跌到了地面。 他心里陡然一惊,飞快地上前扶住了她,她一个踉跄倒在了他怀中,这才没有倒下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扶着她,敖战飞快地摸向她的脉门,脸色顿时变了。 “你中毒了?”他问。 枯骨之毒入体,她四肢百骸难受到了极点,骨头像是要化掉了一样,扶着敖战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强忍着体内的疼痛,她道:“是枯骨之毒。” 敖战眉头顿时锁起来,扶着她回寝宫。 寝宫之中,她躺在床上,喘着气,只觉得浑身一会冷一会热,冷汗淋淋,敖战俯身想要解开她的衣襟,查看她的伤势,她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敖战道:“让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她喘着气,低哑的声音艰难地道:“无碍,皮肉之上我可以自行修复,只是这枯骨之毒难解。你代我去一趟三元宫,问一问圣母娘娘,可否愿意帮忙。” 枯骨之毒又叫销魂骨,一旦中毒,无论妖魔还是仙家,其筋脉骨头都会被侵蚀破坏,直到碎裂成渣。 这种东西向来是在修罗界中才有的,她不知玉暨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但是要解这枯骨之毒也并非容易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枯骨之毒毒性猛烈,而是因为这解药,只有圣母娘娘的三元宫才能炼制得出。 敖战道:“好,你再忍一忍,我这便去。”他说着,起身飞快地走出门去,一出门,身影化作巨大的龙朝着九重天飞去。 蛇王宫中,得知苏骨受伤,待客的庭院之中,小和尚闻言很是担心,盘膝坐在屋子里,念起了佛经,为苏骨祈福。 韩七子站在门口翘首望着远方,等了许久也不见小铃铛回来,不知道她是否安全,找到了魔炎没有。 正想着,他的眼眸忽然变成了红色,很快又恢复成黑色,只是,他的眼神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鬼尊。 控制了韩七子的身体,鬼尊走出去,朝着苏骨寝宫的方向而去。 侍卫镇守的寝宫门口,鬼尊走过去,立即被镇守的士兵拦住,厉声呵斥道:“放肆,娘娘寝宫,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速速离开。” 鬼尊轻蔑地扫一眼门口的人,一拂袖,绯红的力量卷出,门口的士兵立即被定身,一动不动。 他朝着里面走进去,来到苏骨床前。 床榻之上她已经昏迷,脸色苍白,额头是渗出的汗水,他站在床边,看着她,感觉到体内小团子的异动。 韩七子体内,小团子开始变得烦躁,想要冲出他的身体,想要唤她一声娘亲。 鬼尊强行将体内躁动不安的小团子压制下去,道:“不要着急,本尊这就带你去见你娘亲。”他话音落,化作一道血红的流光,带着小团子飞入苏骨的梦境之中。 第1193章 将儿子还给我 她的梦境之中是支离破碎的世界,坍塌的世界里下着雪,白色的雪花覆盖了大地,整个世界里一片寂静,寂静得知听见风声,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一个人的心该荒凉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生出这样的梦境来。 鬼尊牵着小团子往前走去,寻找苏骨的身影,一边走,一边看着眼前的雪景,道:“看来,你的娘亲,活得也并不痛快呀。” 两人走了没多远,只看见白茫茫的雪野中,一棵黑色的老树之下,她一袭绯红坐在树下,喝着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风雪。 直到鬼尊牵着小团子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 她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握着酒瓶的手顿时一僵,呆呆地望着小团子,手里的酒瓶滑落在地上。 “小团子,团子”她仿佛梦呓般,飞快地爬起来,朝着他,飞奔而去。 一把抱住小团子,他小小的身体在她的怀里那么冰冷,她抱着他,就像抱着他的尸体一样,冷得令她打了个寒战,忽然清醒过来。 她的梦境从来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她为自己造出来的梦境,她比谁都清楚,这里除了她自己,再不会有旁人。 可是,小团子是怎么进来的? 她猛然抬头看小团子身旁的人,他一身玄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优雅地披肩而下,俊美妖冶的脸诡异,充满煞气,他黑色的眼瞳中是闪过的异样流光,笑吟吟地看着她,道:“百闻不如一见,苏姑娘一如传说般貌美动人啊。” 他说完,一抬手,她怀中的小团子立即化作一抹黑色的流光飞回他手中。 “小团子!”她一声惊叫,扑过去就要抓。 可是,他如风一样从她指尖穿过,回到鬼尊手中。 “将我儿子还给我。”她怒声说着,掌心剑凝聚而出。 鬼尊并没有同她动手的打算,笑道:“这便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么?不管怎么说,是我将他从炼狱之中带了出来,本尊并没有打算与姑娘为敌,不过是想同姑娘交个朋友。” 苏骨道:“既然是朋友,那么能否请朋友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鬼尊道:“那是当然,只是既然你我是朋友,作为朋友,本尊是否能请尊主帮一个忙?我有一样宝贝,被锁在了一处地方,我寻不到它,还请尊主去天宫为我查一查,我那把追魂鞭,被收在了什么地方。” 他想要拿回自己的法器。 她看着他,她没有把握自己能打得过他,且小团子在他手中,她不敢冒然动手,良久的沉默思忖,沉声道:“好,我去帮你找,你将苏祜还给我。”她说着伸手。 鬼尊笑起来,道:“待你找到了我要的东西,我自然会将他还给你。”说完,他身影消失不见。 “鬼尊!”她一声疾呼追上去,寝宫之中,她从梦境之中醒过来。 待她醒过来,鬼尊早已回到韩七子的体内,带着韩七子离开。 待到韩七子离开,门口士兵身上的法术也解开,只是他们都忘记了方才有人来到过。 第1194章 如此她就放心了 天界之中,三元殿中,敖战跪在殿下,毕恭毕敬地叩拜圣母娘娘,将苏骨中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请求圣母娘娘赐他解毒的药。 圣母娘娘道:“枯骨之毒的解法很是复杂,并非一粒药丸能够解决的,你将她带到三元殿来,本宫自有办法。” 敖战领命谢道:“多谢娘娘。” 圣母娘娘打量着眼前的敖战,见到他,她一颗心这才放稳了下来,听说苏骨在蛇王城中养了一个面首,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敖战。 从前她总是担心,担心夜羲会被苏骨给拐跑了。 其实夜羲同谁在一起与她没有关系,只是她那心爱的徒儿扶摇对夜羲一直念念不忘,难以割舍,她不免有些担心。 夜羲对扶摇的感情,她比谁都清楚。 从前夜羲尚未下凡之时,两人虽然常有往来,扶摇对他是满腔满怀的爱意,可是夜羲对扶摇,却始终是不越雷池半步,连一丝的儿女之情也没有,充其量,不过是他的一位道友,一个朋友。 她一直以为,夜羲这一生,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的。 他不会爱扶摇,可他同时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如此,也好。 可凡间一趟,他有了凡人的心,有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他对苏骨,动了情。 重归之中,他依然是天归山上至高无上的帝尊,可是他的心,却不再似从前那般宁静了。 眼下,苏骨有了新的开始,而夜羲,也彻底地将她忘记了,两个人从此纵使相逢应不识,甚好。 末了,圣母娘娘收回思绪,对敖战道:“届时,你也一并来吧,解毒非一日就能完成,你随她一并来,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敖战闻言觉得奇怪,且不说三元宫中仙婢众多,就算真的要人照顾,也轮不到他呀。 可是圣母娘娘如此说了,他于是领旨,道:“是,谢娘娘。” 拜别了圣母娘娘,敖战起身离开,去往蛇王城中,带苏骨前来三元殿。 约莫一个时辰,三元殿外,敖战扶着脸色苍白的苏骨来到三元宫中,门口仙婢领着二人去往客房,穿过云浪仙树假山,朝着客房的庭院走去。 远远地,扶摇从外面回来,身后是跟随的仙子,望着被扶进去的苏骨,她停下来,不悦地皱眉,扭头,问旁边的仙婢:“她怎么来这里了?” 仙婢立即回禀道:“回娘娘,那苏骨身中枯骨之毒,来三元宫求解药的法子,是娘娘将她请到了宫中来,为她疗伤解毒。” “枯骨之毒?”扶摇咀嚼着这个名字,抬头望着苏骨消失的方向,又问,“她旁边的那个人男人是谁?” 仙婢道:“是九泽城金玉赌坊的四爷,敖战。” 敖战? 扶摇想起那日天雷台下面守候着苏骨的男人,如今下界到处都在谣传苏骨在蛇王宫中养了一个漂亮的面首,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苏骨同敖战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她一颗心放下来,也没了先前讨厌苏骨的心,苏骨既然有了别的男人,想必就不会再对夜羲动什么歪心思了。 如此一来,甚好。 只是,她还是看不得苏骨,可她又奈何不了苏骨。 忽然,她眼前一亮,苏骨身中枯骨之毒,要解这枯骨之毒需要十二道药,一共熬制出十二碗药来,而这第一碗药尤为重要,只要她在那第一味药中添加三足散,虽要不了她的性命,却能令她的骨头从此再也难以愈合,如此一来,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骨头废掉了,她也形同一个废物。 第1195章 扶摇不如她 三元宫中,苏骨被请到了太息殿调养,三元宫中的女医仙过来,为她检查了体内毒性的程度,索性中毒并不太深,很快地,女医仙们开始调制解解药。 养元殿中,女医们忙着熬制第一碗解药,身着白色霓裳的女医们穿梭其间,门外走进来,女医仙们见到她慌忙行礼。 “姑姑。” 扶摇走进去,扫一眼炉子上熬制的药罐,从女医仙们道:“本宫过来瞧一瞧,这第一碗药什么时候熬成?” 为首的女医仙回道:“就快熬好了。” 扶摇微微点头,道:“有劳诸位了,无须管我,我随意看一看。” “是。”女医仙们领命转身各自忙碌去,开始准备调配第二碗解药。 扶摇在医庐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煮得沸腾的第一碗药面前,看一眼,道:“待药熬好了,便尽早给尊主送过去吧,这枯骨之毒虽说要不了她的性命,却也是疼痛难忍,滋味并不好受。”她说着,拂袖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袖子扫过罐子,袖子里的三足散滑落而出,卷入药罐之中,跌入沸腾的药水中,消失不见。 “是。”女医们恭敬地弯腰,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滚入药水之中的三足散。 养元殿中,苏骨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脸色苍白地半卧在床上,白色的长发倾斜而言,银色的眼眸剔透清澈,她躺在白色的床榻之上,全然没有半点妖魔的气息,那般地安宁美好,如璞玉,华美无暇。 窗外扶摇花开得灿烂,仙鸟站在树枝上鸣叫嬉闹,她扭头望着窗外,道:“这一树的扶摇花,开得可真漂亮。” 敖战扫一眼,淡淡地道:“扶摇花乃是扶摇娘娘的本命之花,圣母娘娘坐下弟子无数,但唯独这一位扶摇娘娘,独得圣母欢心,因此才将那扶摇花移植到了三元宫中,扶摇娘娘的本命花在圣母娘娘坐下,受圣母娘娘庇佑,得天独厚,修为位列众多弟子之首。” 她道:“如此看来,圣母娘娘坐下的弟子也多是没有什么出息的了。” 圣母娘娘坐下最得意的弟子也不曾是她的对手,由此可见,这位圣母娘娘传道也不过如此。 敖战闻言忍俊不禁,笑一声,扭头道:“与你相比,自然是逊色许多。” 她懒懒地一撑下巴,望着外面的扶摇树,道:“是吗?” 从前她还是苏蛋蛋的时候,她就未曾将扶摇放在心中过,后来她回归成为苏骨之后,她更加没有将扶摇放在眼中,她根本就不配成为她的对手。 她总以为,扶摇不是她的对手,就连做她的敌人也是不配的。 就连敖战也看得出,扶摇不如她,可是夜羲看不出。 又或者说,不是他看不出来,而是他根本就看不得她。 她以为,他当真是断情绝爱,不问红尘俗世,可是他的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个扶摇。 却原来,不是他身边容不得女人,而是他身边容不下的那个人,是她,苏骨。 第1196章 尊主可服药了? 想到夜羲,她心中是翻涌的怨恨,牵动体内的毒素,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闭上眼睛。 “怎么了?”敖战起身关切地问。 她捂住疼痛的胸口,低声道:“无碍。” 正说着,门外仙婢端着第一碗药进来,随行的女医仙一同进来,行礼。 “尊主,第一碗药已经熬好,请尊主饮药。”女医仙道。 她说着,仙婢端着药上前,递给苏骨。 苏骨撑着身体坐起来,从仙婢手中接过药,对女医仙道:“有劳了。”她说着,垂眸看碗里的药水。 黑色的药水药味刺鼻,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她有些受不了,随手将药放下,想了想,抬头问女医仙:“可有蜜饯?” 女医仙愣了愣,旋即回道:“有,小仙这就去尊主取来。”她说着行礼转身离开。 敖战看一眼那热气腾腾的药,道:“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不紧不慢地道:“我等她拿来了蜜饯再喝。” 她素来不爱吃苦,当年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一次生病,父亲带她去看了中医,开了一堆药材回来,母亲在厨房里熬了三个多小时,端出来也是这么满满地一碗,那样的苦,竟比黄连还要苦。 她不喜欢中药,可是有时候中药却的确比西药更管用。 养元殿外,扶摇放心不下,没有亲眼瞧见苏骨将那药喝下去,她到底是不放心。 殿外,扶摇看见出来的女医仙,于是走过去,问:“那头一碗药,尊主可服下了?” 女医仙道:“尊主不肯喝,小仙去取一些东西来,再喂给尊主喝下去。”她说完,行礼告辞离开。 望着女医仙离开的背影,扶摇皱眉,苏骨不肯喝?可是看出了端倪来? 她咬牙,抬头看养元殿里面,起身朝着里面走去。 扶摇来到寝宫之中,看见半卧在床上的苏骨,床边是热气腾腾的汤药。 果真没喝。 扶摇看一眼那药,走过去,含笑道:“听说尊主不肯喝药,不知这是为何?” 苏骨抬眸看她,感觉稀奇,她与扶摇虽然谈不上不共戴天,可也是水火不容,自从扶摇山一战,苏祜死在了她的手中,她便处处看不得扶摇,一如扶摇看不得她。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如今她却来问她为何不肯喝药。 为何? 苏骨懒洋洋地垂眸,道:“我喝与不喝同你有关系吗?” 她一句话,呛得扶摇噎住,她瞪着苏骨,气得几乎就要发作,强忍着,抬起胸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苏骨,道:“本宫不过是待娘娘问一声,尊主既然将性命交给了娘娘,就应当照三元殿的规矩来,该吃药的吃药,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又要赖到我三元殿的头上来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们魔族的人想的是什么。” 敖战闻言皱眉,这扶摇好歹也是得了金身有了地位的仙家,怎么说话如此难听。 苏骨凉声道:“你猜不透别人在想什么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脑子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第1197章 你笑什么? 扶摇闻言登时勃然大怒,怒目瞪苏骨,气得上前,不等她发作,身后跟随的仙婢立即上前,一声怒喝,道:“苏骨,你放肆,不要忘了,这里是三元殿,是九重天,不是你的魔宫,不要忘记了,是你有求于我们三元殿。” 苏骨眼神陡然一凛,扬手一巴掌,一道霸道的掌风打出去,“啪!”地一声打在那小仙婢的脸上,打得她一声惨叫翻倒在地。 “一个小小的仙婢,这里何曾有你说话的份。”她一声沉喝,霸气的声音不怒自威。 那仙婢抬头还要怒骂,可是一抬头,撞上苏骨的目光,顿时吓得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望着苏骨,心咚咚直跳,手臂不自觉颤抖。 扶摇气得浑身发抖,勃然大怒,指着苏骨叫道:“苏骨,你好大的胆子,你真当我三元殿怕你吗?你胆敢在我三元殿中行凶,你眼里还有圣母娘娘吗?” 苏骨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道:“我怕不怕三元殿,你可以猜一猜。但我眼里没有的那个人,是你,扶摇。” 扶摇漂亮的脸气得几乎就要黑成锅底,强忍着上前动手杀了她的冲动,忽然目光落在那碗药上,心中的黑暗顿时瞬间滋生,恶狠狠地抬头看苏骨,暗道:苏骨,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待你喝了这碗药,你的骨头就等于废了,没有了骨头,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她心中说的话,忽然传入苏骨耳中。 苏骨闻声诧异地抬头看去,却见扶摇心田中是悄然滋生的黑暗,那黑暗前仆后继地从她心中溢出,朝着她涌过来。 她掌管三界黑暗,能查三界人心最黑暗最肮脏的念头,扶摇因为想要毒害于她,心中生出黑暗来,而那黑暗是扶摇不自觉,也没有控制的,不知不觉被苏骨的身体所吸引,朝着她的身体而来,力量涌入她的体内。 叫她意外晓得扶摇的暗算。 她这才晓得,为何扶摇会来问她为何没有喝药。 却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关心她,更不是为了圣母娘娘,而是为了哄她喝下这碗药,这碗毒药。 面对对面的扶摇,苏骨沉沉地笑起来,笑得扶摇莫名其妙心里发憷,她皱眉不解地看苏骨,不耐烦地问:“你笑什么?” 苏骨的笑令她莫名地心里发毛,因为这样的笑,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圣母娘娘的法诞上,苏骨坐在夜羲的身旁,当夜羲拒绝她的时候,苏骨笑了。 第二次,是在天雷台上,她被天雷劈中的时候,苏骨笑了。 而这一次,她因何而笑? 苏骨抬手,端起床边的药,凉声笑着,道:“我笑,你蠢。”话音落,她张嘴,缓缓将药喝下去。 眼瞧着苏骨将药喝下去,扶摇心中忽然没有了得逞的欢喜,不知道为何,她感觉不对劲,可她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直到床榻之上,苏骨忽然“噗——”地一声,一口血,连汤药一起喷出来,手中的碗也摔落在地上。 “苏骨!”敖战惊得猛然站起来,飞快地过去,扣住她的手腕检查,却发现她的气血变得更加混乱了,体内的毒更加深了。 第1198章 ,传令下去,宣战 “怎么会这样?”敖战惊愕地问,猛然扭头,对愣在一旁的仙婢厉声道:“快去请医仙。” 床榻上,苏骨匍匐在床边,“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脸色苍白,额头是豆大的汗珠,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扶摇望着她这般模样,莫名地跟着心惊肉跳,她看着苏骨挣扎着抓紧敖战,抬头,指着她,虚弱地喘着气,一拂袖,一道流光飞出,藏匿于她体内休息的八荒兽凝聚而出。 看见八荒兽,扶摇心中一颤,猛然后退,厉声道:“苏骨,你做什么?” 苏骨冷冷地盯着她,咬牙一字一句传令八荒兽:“八荒兽听令,三元殿以疗毒之名在我汤药之中下毒,妄图加害于我,传令魔族所有将士,宣战三元殿。” 八荒兽领命,化作一抹流光飞快地飞出去,朝着下界飞快地而去。 一瞬间,扶摇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宣战三元殿。 苏骨要同三元殿宣战,因为她在她的药里下毒?可是,她是怎么察觉的?不,不可能。 敖战震惊地看苏骨,他没想到苏骨会下令整个魔族宣战三元殿,宣战三元殿,便是向圣母娘娘宣战。 可是,这说不通,若是圣母娘娘想要她的性命,当初就不会让他带着苏骨来到三元殿,更不会命人为她熬制解药。 再者言,以圣母娘娘的身份,就算是想要一个人的性命,也绝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更何况圣母娘娘与苏骨无冤无仇,怎么会在她的药里下毒。 这时,扶摇身后的仙婢叫起来,指着苏骨道:“苏骨,你休要信口雌黄,你说这药里有毒,你有什么证明?我看你就是想陷害我们三元殿,说不定你这身上的枯骨之毒,也是你故意而为之,你休要污蔑好人。” 苏骨身体越来越虚弱,抓紧了敖战,冷冷地望着扶摇,道:“究竟有没有下毒,你请一个医仙来一验便可知,我早知道你们看不得我,却没想到,你们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陷害我。”她话音落,又一口血吐出来,四肢百骸疼痛难以忍受,好容易被控制下去的毒药又开始在体内蔓延。 她疼得抓着敖战的手松开,昏死过去,彻底失去意识。 “苏骨!”敖战一声惊叫,扶紧了她,扭头一声怒吼,“医仙呢?传医仙!” 养元殿中顿时乱了套,医仙们纷纷赶过来,扶摇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解决了苏骨,却没想到,她只是喝了一口,就察觉到那汤药中有问题,更没想到,苏骨会一声命下,向三元殿宣战。 魔神苏骨在九重天三元殿中被害,消息很快传到魔族,魔族将士勃然大怒,魔战当即召集了人马,率领着三十万魔军,浩浩荡荡朝着九重天三元殿而去。 与此同时,蛇王城中,得知苏骨被害,蛇族将士大怒,群情义愤,四万的将士当即集结,腾云而起,浩浩荡荡直奔三元殿。 第1199章 她必须维护扶摇 三十四万的将士最后集结在三元山上,将三元宫围了个水泄不通,魔战骑着战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铁水般浩浩荡荡的将士,黑色的战旗在风声中猎猎而响,三元宫城门紧闭,门口天兵紧急戒备,镇守在城门之上,与魔军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三元宫中,圣母娘娘脸色难看地朝着养元殿而去,身后是跟随的神将和战战兢兢的仙婢。 “可有派人去请天帝和帝尊?”通往养元殿的走廊里,圣母娘娘脸色难看,一边走一边问身后的神将。 神将道:“已经去请了,不一会便到。” 圣母娘娘身后,扶摇心惊胆战地跟着,害怕得心突突直跳,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如此大,她没想到,苏骨竟然会向三元殿宣战,当初她只是想要废了苏骨,可是她未曾想到,苏骨竟然会因此不由分说地向三元殿宣战。 她不是没有想过,一旦事情揭穿,追究起来,她们也查不到是谁下的毒,就算查到了,到时候她再在医仙之中找一个替罪羊,事情做得不留痕迹,干净利落。 她算得那样漂亮,却唯独没有算到,苏骨会宣战。 圣母娘娘没想到,她好心请到三元殿的这位魔神,最后却成了她手中的烫手山芋,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有人会在苏骨的药中下毒。 而整个三元宫中,会对苏骨下毒的,除了扶摇,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一想到这件事可能出自她那位爱徒之手,圣母娘娘便恨铁不成钢。 可不管怎么说,扶摇是她最得意的一个弟子,也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弟子,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住她。 这样想着,圣母娘娘停下来,转身对扶摇道:“你先回扶摇山,没有我的允许,先不要出来。” 扶摇不安,紧张地道:“可是师父,我” 圣母娘娘一声厉喝,道:“听我的,走。” 扶摇这才收神,行礼,转身离开。 目送扶摇离开,圣母娘娘转身,朝着养元殿而去。 凌霄殿中,得知三元殿中的消息,王座之上,天帝头疼地扶住了额头,圣母娘娘给苏骨下毒? 打死他都不相信。 论辈分,论地位,圣母娘娘不比苏骨低,她老人家在这天界之中并非等闲之辈,莫说她与苏骨无冤无仇,就算是有仇,圣母娘娘想要杀的人,何须下毒? 这般下作的手段,怎么可能出自圣母娘娘之手。 可事情发生在三元宫,发生在圣母娘娘的地盘上,无论那毒是谁下的,圣母娘娘都脱不开关系。 而更加天帝头疼的是,苏骨竟然因此兵发三元宫。 可要论道理的话,她这兵也发得在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经过东庭一役,三界好容易太平,如今又起狼烟,这是天帝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摆驾,三元宫。”凌霄殿上,天帝一声命下。 这三元宫,他便是不愿去,也必须去走一趟。 无论是圣母娘娘还是苏骨,这两位都是不可得罪的,且一旦打起来,那将又是三界的一场浩劫。 与此同时,天归殿中,夜羲一袭白色长袍,正凝神入定,门外童子把守,司君一身绿袍,听着三元宫而来的神将传来的消息,顿时皱眉。 苏骨兵发三元殿,事情竟然闹得这样大。 第1200章 我随你去看一看 神将着急地道:“现在不仅仅是魔族与三元殿的事情了,就连蛇族也参合进来了,圣母娘娘命小神前来请帝尊大人,请帝尊大人前往三元殿,一解燃眉之急。” 司君理清思绪,问:“你说,那苏骨为何会在三元殿中的?怎么好端端的会有人给她下毒?” 神将道:“那苏骨在蛇王城外与玉暨动手,结果被玉暨暗算,中了枯骨之毒,普天之下能解枯骨之毒的便只有圣母娘娘,苏骨于是来到了三元宫中,求娘娘为她解毒,谁知道这头一碗药下去,她便毒发得越发厉害,吐血昏死了过去,消息传到了魔界与妖界,魔族与蛇族的人便更疯了一样,兵发三元宫,与三元宫宣战了。”说到这神将停下来,道,“小神不知究竟是何人下毒,但绝不会是我三元殿中的人,我三元殿中之人,不至于下作到这般地步,还请帝尊去一趟,助娘娘渡过眼前的难关。” 司君转身看身后,身后殿门紧闭,夜羲还在入定之中,什么时候醒过来也未可知。 神将见他望着紧闭的殿门不回答,顿时着急了,如今魔族兵发三元宫,将三元宫死死地困住,战争一触即发。 若真打起来,三元宫未必会怕了她苏骨,但若是打起来,势必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三界好容易恢复和平,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战火了。 司君回神,道:“我且随你一道去看看。” 神将见状立即俯身行礼,叩谢:“那便有劳上仙随小神走一趟了。” 两人出了天归山,朝着三元宫腾云而去。 三元宫养元殿中,女医仙们忙着给苏骨解毒,如今她体内不止枯骨之毒一种毒素,枯骨之毒加上了三足散,使得枯骨之毒变得更加猛烈,而那三足散本身就没有毒性的,但是与那解药相配合,却成了一味要命的猛药。 女医仙们战战兢兢地为苏骨解毒,养元殿中是焚烧的药香炉,袅袅的青烟从香炉中飘出,萦绕在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屋子的屏风之后,苏骨脱下了衣裳,女医仙们紧张地为她针灸,将体内的毒素排出来,再加以汤药,稳固她体内的毒性。 为她扎针的女医仙们脸色难看,端药的手也止不住的发抖。 苏骨的药里面发生了三足散,这些汤药一直都是医庐的弟子们在熬制,出了问题,责任全在她们身上。 若是圣母娘娘将责任推在她们的身上,到最后,受苦的是她们。 这样想着,年纪较小的女医仙眼泪掉下来,她才来这天上没几日,还没享受做神仙的好处,一眨眼,就可能人头落地。 都说做神仙好,早知道这么难,当初就不该修仙来到这天上的。 苏骨抬手从她手中接过药,道:“你哭什么?治得好治不好,我又不吃了你。” 小医仙慌忙一抹眼泪,低头道:“不关尊主的事,是小仙自个心里害怕。” 她喝完药,伸手将药碗递给她,睥睨她一眼,道:“怕做了替罪的羔羊?” 第1201章 将下毒之人交给我 身旁的医仙们都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她道:“药是从你们手里出来的,出了问题,你们自然是难辞其咎,但这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发生了什么小插曲,一会等人都齐了,你们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就是了,自然会有人给你们主持公道。堂堂三元宫,总不至于包庇凶手,枉杀好人。” 她话音落,医仙们脸色更加难看。 其实药的问题出在哪里她们心中有数,从熬制到最后送到苏骨手里,这中间医庐中没有一个外人进入,除了扶摇娘娘。 扶摇与苏骨素来不合,她在药里下毒,说出去更加令人信服。 可是,她是圣母娘娘最得意的弟子,要说圣母娘娘想要包庇她,拿她们这一群小医仙出去做替死鬼,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正说着,忽然门被打开,门外守门的神将进来,道:“启禀尊主,圣母娘娘与天帝到了。” 拔下最后一根银针,她起身穿衣,道:“请进来。” 门外,圣母娘娘与天帝在仙婢们的簇拥下走进来,一进门,屋子里浓烈的药草味令人仙婢们皱起眉头,屏风后,她穿好衣裳,仙婢们将屏风撤下去,她漂亮的脸神情淡漠,脸色依旧苍白难看,一伸手,仙婢们立即端着椅子过来,她坐下去,对,天帝与圣母娘娘道:“二位,请坐。” 她这般阵势,全然没有半点苦主该有的模样。 看着她,天帝暗暗地叹息,来的路上他就在猜测,什么样的情况都曾想过,而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坑是苏骨自己挖的。 看她这般模样,他开始为圣母娘娘感到担忧,苏骨这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啊。 可话说回来,明知道这位主子不是善类,干嘛非得去招惹她呢? 天帝头疼,与圣母娘娘并肩坐在了殿上。 屋子里是飘荡的药味,圣母娘娘开腔,道:“老身原本出于一片好心,为尊主解那枯骨之毒,没想到最后却害得尊主多吃了苦头,老身查过了,那解药之中之所以会出现三足散,是因为医仙们玩忽职守,错放了进去,还请尊主大人大量,看在老身的面子上,多加包涵。” 苏骨以为,圣母娘娘作为九重天上德高望重的前辈,就算想要偏袒扶摇,好歹也会动点脑子,可是眼下,她轻描淡写一句多加包涵,就想事情两清,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 苏骨笑起来,扭头看圣母娘娘,冰冷的眼睛直视着她,道:“娘娘一句错放了,就要一笔勾销,说得,可真是轻巧。” 圣母娘娘道:“这件事,老身作为三元宫的主人,难辞其咎,尊主想要什么样的赔偿,但说无妨。” 苏骨道:“将下毒之人交给我。” 圣母娘娘皱眉,冷冷地扫她一眼,抬眸看一眼旁边的神将,神将立即出去。 门外,被捆仙索捆住的女医官被送进来,跪在地上话不能语,眼泪滚滚而落,惊恐地望着苏骨,求救。 圣母娘娘道:“这位是掌管医庐的医官,医庐出了事,她难辞其咎,我将她交给尊主,尊主若是不满意,便是将整个医庐赔给尊主,老身也绝不含糊,只希望尊主能够消气。” 第1202章 一剑封喉 “呜呜”那医官被封住了嘴巴,不能说话,闻言泪如雨下,拼命地冲苏骨磕头求饶。 苏骨站起身来,走过去,解开医官嘴巴上的禁术。 得以解开,医官哭着叩首,叫道:“尊主饶命,一切都是小仙的错,与其他医仙没有关系,都是小仙的错” “你倒是善良,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未他人求饶,倒也算得上磊落,可你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家主子可未必会领你的情。本尊向来最厌恶的便是愚忠,我只问你一句,药,可是你下的?”她问。 那医官哭着看圣母娘娘,却见圣母娘娘冷冷地看着她,她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苏骨说,她最厌恶的是愚忠,可是,她除了愚忠,便再无其他的路可走。 整个三元宫,都是圣母娘娘的地盘,整个九重天,就连天帝都要看她老人家三分脸色,圣母娘娘将她推出来做替死鬼,便是百般地不愿意,娘娘的旨意,她也绝对不敢忤逆啊。 这个世上,谁人不想活着,可是,能让她活下去的,只有她的主人,圣母娘娘啊。 想到这里,医官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叩首,悲怆的声音凄凉,谢罪:“一切,都是小仙的罪过。” 她话音落,苏骨手中剑瞬间凝聚而出,剑光一闪,一剑封喉。 那女医仙骤然瞪大了眼睛,身体瞬间溃散成灰,消失不见。 “苏骨,你放肆!”圣母娘娘没想到她会当着她的面如此轻易地就杀了她的人,登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门外待命的神将和天兵立即拿起了手中的兵器,冲到了门口,对准苏骨。 苏骨手中的剑消失不见,转身看天帝,讽刺地笑起来,道:“怎么,天帝也想要与我开战?” 天帝闻言皱眉,抬手,门外待命的天兵神将立即退下。 天帝道:“苏骨,朕是为解决问题而来,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就是,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嘛。” 苏骨看向圣母娘娘,转身坐回去,道:“娘娘,你我都不是白活了几万年的,苏骨用过的手段不比娘娘少,留过的伤疤也不比娘娘少,所以,那些哄小孩子的把戏就都免了吧,便是你用整个三元宫赔罪,本尊也不会开心,本尊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谁下的毒,娘娘比谁都清楚,还请娘娘将人交出来吧。” 圣母娘娘一肚子火,强忍着怒意坐回去,道:“方才那医官已经承认,人你也已经杀了,如今,你还要老身交什么人?” 苏骨哈哈笑起来,嘲讽地道:“圣母娘娘,我看您是年岁太大,老糊涂了吧。” 她一言既出,满堂哗然,仙婢们震怒地瞪她,为首的仙婢上前,一声怒喝,道:“苏骨,你放肆,天帝面前,你胆敢侮辱圣母娘娘,你别以为我三元宫怕你。” 苏骨懒洋洋地一撑下巴,道:“我知道三元宫不会怕魔族,但我魔族,也绝不会惧怕你天族。” 一言既出,天帝脸色顿时变了,苏骨言下之意,是要与天族开战吗? 一声咳嗽,天帝道:“苏骨,你说那医官不是下毒之人,你可是知道谁谁人下毒?” 第1203章 她要她,万劫不复 苏骨道:“谁人下的毒,本尊比谁都清楚,但本尊不会说出来。”她说着抬眸看圣母娘娘,道,“娘娘,你说呢,是谁在本尊的汤药里下的毒?” 圣母娘娘脸色几乎黑成了锅底,若说先前是为了扶摇,那么此刻,她便是为了自己。 苏骨这般地侮辱于她,她若叫她得逞,怎对得起这些年的修为。 圣母娘娘道:“苏骨,从始至终你都在强调是三元宫的人给你下了毒,你的汤药,从始至终除了医庐的人便再无他人假手,老身本着尊重你的态度,将医庐的人交给你,任由你处置,如今人被你杀了,你却依旧咄咄逼人,不肯松口,老身倒是怀疑,这从始至终不过就是你一手计划的。” 苏骨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尊自己给自己下毒,栽赃你三元宫?” 圣母娘娘道:“就只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要栽赃的,不是老身,而是老身的徒儿,扶摇。” 圣母娘娘接下来还要说什么,苏骨几乎能够猜到,顿时看圣母娘娘的眼神冷下来。 圣母娘娘冷冷地看着她,道:“谁都知道,当年扶摇山一战,你的儿子苏祜死在了扶摇手中,你的夫君汎冽,也就是天归山的帝尊夜羲,夜羲元神归位之后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与我的徒儿扶摇重拾旧爱,杀子之仇,夺夫之恨,你记恨扶摇老身是可以理解的,但你这般地自残陷害扶摇,有失你魔神的身份,未免叫人轻看。” 旁边,天帝默默地端起茶杯,所以说,这些年来他不肯纳妃是有原因的,女人这种东西,天真起来浪漫得可爱,但咬起人来,可真叫一个惊心动魄啊。 苏骨不是善茬,圣母娘娘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趟水,可真难淌,他一个人在这里主持大局,若是待会打起来,他该帮谁? 夜羲怎么还没来? 天帝想着,抬头看门外,有些焦急。 门外,司君随着神将走进来,朝着上面的三位行礼,道:“帝尊还在闭关之中,不能前来,特地嘱咐小仙过来瞧一瞧。”他说着,转身向苏骨,行礼,含笑,“见过尊主。” 苏骨看一眼司君,心里堵得厉害,如果说圣母娘娘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那么司君的出现便是一把刀,狠狠地在她心头上剜上了一刀。 那个人,就当真如此地在乎扶摇吗? 她与扶摇之间的事情,与他天归山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派一个人过来多管闲事? 怕她刁难了他的心头肉吗? 若扶摇与他没有关系,倒也好说。 可他越是在意,她便越是要她,万劫不复。 “这世上与本尊结仇的人何其之多,扶摇算老几?本尊若是想要她的性命,何须在这里与你多费口舌,只是,我这人素来爱恨分明,欠了我的,就一定要讨回来,娘娘若是非要颠倒黑白,那么,打吧。”她轻描淡写一句话,手中茶杯落在桌上,屋子里所有人脸色巨变。 第1204章 现在怎么办? 气氛一下子僵到了极点,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这时,苏骨身后,那年纪最小的小医仙低着头,害怕得眼泪掉下来,哽咽地道:“熬药的时候,扶摇娘娘曾经去巡查,娘娘是看过药的。” 圣母娘娘脸色巨变,拍案而起,一掌朝着那小医仙打去:“一个小小的医仙,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苏骨身影一闪,挡在了小医仙面前,一伸手,掌心黑暗瞬间凝聚而出,接下了圣母娘娘那一掌。 “本尊在此,谁敢动她。”她一声沉喝,一掌,将圣母娘娘打开。 那小医仙吓得慌忙往苏骨身后躲,惊恐地不敢抬头看圣母娘娘。 说出了真相,从此以后,这天上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的。 这样想着,小医仙眼泪又掉下来,哭着道:“小仙没有撒谎,扶摇娘娘的确是去看过药的。” 苏骨看向天帝,道:“事到如今,天帝还要审吗?” 天帝看向圣母娘娘,为难地道:“娘娘可否请扶摇上神前来将事情讲清楚?” 绝对不能让扶摇过来。 圣母娘娘黑着脸,凌厉地盯着苏骨,道:“这件事与扶摇没有半点关系,苏骨,当日我处于好心,为你解毒,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要赶尽杀绝?” 苏骨道:“若不是念在娘娘的这片好心,你以为,本尊还会站在这里听你颠倒黑白吗?”她说着,冷漠地看一眼圣母娘娘,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站在门口回头,道,“话已至此,娘娘是打定了主意要偏袒扶摇,那么你我战场上见。”说完,她身影化作一抹流光飞走。 “苏骨!”天帝急得站起来,慌忙追出去,追到门口苏骨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他回头看圣母娘娘,道,“娘娘既然叫朕前来主持公道,朕以为娘娘的心思也是不愿发起战争的,可是没想到,娘娘却是奔着战争而去的,事情既然是扶摇做的,娘娘以为,苏骨是能够糊弄过去的人?” 圣母娘娘道:“天帝说的这些老身都明白,可是苏骨恨扶摇,若是将非要交了出去,她怕是再难活命的。” 天帝想了想,叹一口气,道:“你若是能早些将扶摇交出来,朕兴许还能保她一条性命,可是现在” 两人正说着,门外神将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道:“启禀天帝,圣母娘娘,苏骨与敖战率领着三十四万兵马,发起了攻城。” 圣母娘娘眼神顿时变得狠戾,道:“传令下去,迎战。” “是。”神将领命转身下去。 天帝头疼地扶住了额头,他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司君心顿时提起来,没想到,到最后,到底还是开战了。 司君扭头看天帝,问:“天帝,现在怎么办?” 天帝道:“你速去天归山,就算夜羲在闭关,也要将他叫出来,告诉他,再不出来,三界就要乱套了。” “好,我这就去。”司君说着,一转身,化作烟雾消失不见,飞快地朝着天归山而去。 第1205章 尊主,要攻进去吗 三元宫外,铁水般的魔军与蛇族将士,浩浩荡荡地攻入三元宫中。 敖战提前离开了三元宫,带领这蛇族将士从西侧攻破一个入口,杀入三元宫,与外面的魔战里应外合,彻底攻入三元宫中。 三元宫中顿时沦为战争,天兵与魔军打起来。 震耳的厮杀声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扶摇山中,扶摇紧张地等着三元宫那边的消息,直到仙婢急匆匆地从三元宫跑回来,跌跌撞撞地跑进扶摇大殿中,焦急地大叫:“娘娘,不好了,苏骨率领着部下攻陷了三元宫。” “我师父呢?”扶摇一声惊叫猛然站起来。 仙婢道:“圣母娘娘被困在了三元宫中,娘娘,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前去救援吗?” 扶摇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她没想到事情会愈演愈烈,变成如此这般田地。 不能叫师父因她受到牵连。 大不了,她与苏骨同归已经。 这样想着,她狠戾地咬牙,起身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身后仙婢紧随,问:“娘娘,您去哪里?圣母娘娘交代,您哪里也不能去” 扶摇没有回答,出了门,朝着三元宫飞快地飞去。 三元宫中,铁水般的魔军将三元宫团团围住,圣母娘娘与天帝等人被困在三元殿中,形成瓮中捉鳖的局面。 三元殿外是惨烈的厮杀声,空气中血腥弥漫,远远地,天际,一袭白袍的夜羲御风而来,落地。 四周是杀红了眼的魔军和天兵,脚下青石的地砖被鲜血染红,他抬眸,看见魔军之中俯瞰战场的苏骨。 她一袭白色的素衣,雪色的长发披肩,漂亮的脸蛋苍白,坐在八荒兽身上,纤瘦的身体窈窕,猎猎的风声中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厮杀,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抚摸座下的八荒兽。 这边是魔族。 他看着她,平静的心跳莫名地一紧,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便再也无法移开。 魔军阵营中,苏骨坐着八荒兽,三元殿门始终紧闭着,身旁魔战问:“尊主,要攻进去吗?” 她淡淡道:“不急。” 天帝还在三元殿中,若是杀了进去,便是将天帝也卷入这一场厮杀中。 与圣母娘娘开战她尚且站得住理,可是与天帝开战,便是给自己树敌了。 她的目的是扶摇,其他人,她并不放在眼中。 三元殿中,听着外面徒子徒孙惨死的声音,圣母娘娘怒而拔剑,天帝慌忙拦住了她,道:“娘娘息怒,再等一等,夜羲马上就要来了,待他来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打。” 圣母娘娘停下来,倒不是说她将希望寄托在夜羲身上,与苏骨开战,她从不畏惧,只是天帝的话,她须得给他几分薄面。 “好,老身便听你的,再等一等。”圣母娘娘强行摁住心头的怒头,耐心等待。 耳边是震耳的厮杀声,忽然,天际,一身霓裳的扶摇飞来,落在三元殿门前,转身向远方的苏骨,一声大叫:“在你汤药中放入三足散的人是我,与我师父无关,苏骨,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休得在三元宫放肆。” 三元殿中,听见扶摇的声音,圣母娘娘大惊:“扶摇?她怎么来了?我不是交代她不离开扶摇山的吗?”她说着急得推门而出。 魔军阵营中,苏骨笑起来,冷漠地看着扶摇,不说话,只是懒洋洋地看着她,这一出戏,终于唱到了重点。 第1206章 问一问我身后的将士 三元殿大门被打开,圣母娘娘疾步出来,大殿门口,扶摇转身看圣母娘娘,眼泪顿时掉下来,双腿一软,跪下去。 “师父,徒儿不孝,害得师父受到牵连。”扶摇哭着,哀哀地望着圣母娘娘,眼泪滚滚而落下。 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 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大,更没想到苏骨会兵发三元宫,说到底,是她轻看了苏骨。 她以为,她还是昔日的那个苏骨,一切以和为本。当年那个肯为天下苍生与东庭对抗的人已经不再了,如今的她,是魔神,苏骨。 是她,太过小瞧了她。 圣母娘娘心疼地疾步过去,将她扶起来,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要离开离开扶摇山,你怎能如此任性。这是我与苏骨之间的事情,你来做什么?” 扶摇眼泪滚滚,哭道:“徒儿本想教训教训那苏骨,没想到弄巧成拙,害得师父也受到牵连,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与苏骨之间的事情,如今害得三元宫生灵涂炭,徒儿不想事情闹大,更不想三界众生因此受到波及,徒儿心甘情愿,愿意领罚。” 她说着,起身转身朝苏骨道:“苏骨,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我师父无关乎,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吧,不要扰了这清静之地。” 猎猎的风声中,黑压压的魔军中,她一袭白裳坐在八荒兽身上,闻言讽刺地笑起来,道:“哦,那么,你打算如何赔罪?” 扶摇手指微微颤抖,看着八荒兽之上的苏骨,道:“我愿向你赔罪,你体内的枯骨之毒乃至三足散,我都将尽力为你解除,作为赔偿,我愿将扶摇山镇山灵珠赠与你,你看,如何?” 如果说扶摇树是扶摇的本命树,那么扶摇山镇山灵珠,那便是整个扶摇山的灵脉,形同扶摇的半颗内丹。 扶摇修行,将己身性命与天地融为一体,受天地庇佑,灵力因此日渐充盈,只增不灭。 可这样做最大的弊端却是将身家性命交给了死物,一个,是三元宫的扶摇树,一个,是扶摇山的镇山灵珠。 圣母娘娘闻言脸色大变,道:“你疯了,你将镇山灵珠给她,那会毁掉你大半的修为的。” 闻言,苏骨哈哈笑起来,清朗的笑声在风声中格外清脆,她淡漠地睥睨三元殿前狼狈的扶摇,嘲讽地道:“只是如此?” 扶摇脸色瞬间苍白,心里咯噔一下,往下沉去,手脚冰凉地问:“你还要如何?” 圣母娘娘再也忍不住,道:“苏骨,得饶人处且饶人,若非老身收留,你以为你那一身的枯骨之毒能解得了?扶摇虽然在你的药里下了毒,可你不也是安然无恙?我徒儿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也请你高抬贵手,凡事留一地,日后大家山水好相逢。做人,不要做得太绝。” 苏骨道:“娘娘怕是忘记了,我不是人,本尊乃是,魔族妖邪。我们魔族的人,爱憎分明,睚眦必报,恩怨都喜欢算清楚了再说。如今我们要算的,不是她有没有害死我,而是她加害于我,娘娘要我高抬贵手,也要问过我身后的这群魔族将士,放不放。”她说着,抬眸,冷冽的目光霸气。 “不放!!” 身后,震耳的呐喊声响彻九霄,震撼人心。 第1207章 你看如何? “苏骨,你!”圣母娘娘怒极上前,还要说什么,被天帝拉住。 在圣母娘娘看来,这一场闹剧扶摇从一个施毒者变成了受害者,苏骨如今平安无事,而扶摇却要付出半生的修为,圣母娘娘觉得,这样的惩罚过于苛刻了,可是对于苏骨而言,便是叫她赔上了性命,也不过分。 若扶摇不是圣母娘娘的弟子,便是将扶摇交给苏骨,这也无妨,可是扶摇是圣母娘娘的弟子。 他作为调和人,这个事,很是棘手。 苏骨她不能惹怒,可是圣母娘娘的面子,他也须得顾全。 再者言,他作为天界的掌权者,掌管三界众生,这件事情上,一方面他须得让苏骨满意,而另一方面,不能叫天族的颜面扫地。 天帝道:“苏骨,你要如何?” 苏骨看向天帝,目光一凉,凉笑着,看戏般地看想要为圣母娘娘主持公道的天帝,道:“天帝以为,苏骨该如何?” 她一问,天帝沉吟起来,圣母娘娘抓紧天帝的手,紧张地看天帝。 天帝顿时左右为难,一边是他不能惹火的苏骨,一边是他须得照顾的圣母娘娘,两边都不是能够得罪的。 “天规如何定的,这件事便如何解决。”两军对垒的空地中,夜羲一袭白袍,穿风而来。 苏骨目光落在夜羲身上,眼神顿时冷下来。 有夜羲在场,天帝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下来,问身后的神将,道:“若是依照天规,扶摇上神当受如何处置?” 神将拱手回禀,道:“回禀天帝,依照天规,残害同僚未遂,当受五雷之苦,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个人造化了。” 夜羲抬眸看苏骨,道:“你看如何?” 五雷之苦? 扶摇作为一个得道的上神,会扛不住几道天雷? 简直可笑。 她目光一凛,身影一掠,已经落到夜羲面前。 他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维护他那位心头好吧,他想要护她周全,她偏要当着他的面,将她贬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看着他,却对天帝道:“我这人,眼里素来容不下沙子,别人敬我一尺,我便还人一丈。凡事都须得算清楚,扶摇在我药中下毒,要的是废掉我周身的骨头,叫我形同废人地苟活一生。你们天族素来讲究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我要扶摇剥去仙身,剔除神魄,贬入凡间,三世为娼,三世为奴,永生永世,不得重返天界。” “什么?!”圣母娘娘如遭雷劈,怒目向苏骨,一声怒吼,“不可能!” 苏骨扭头,看向圣母娘娘,轻蔑地笑起来,道:“如今,我不过是废了她的修为剥了她的仙籍,本尊已是给足了娘娘面子了,娘娘若不信,不如试试看。” 扶摇脑中一片空白,就算是谋害未遂,但也不至于要她废除了一身的修为贬入凡间啊。 她是上古的神族,她是扶摇山高贵的神,怎能因她一句话,就贬入凡间,永世不得翻身。 不,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第1208章 苏骨,我杀你了! “不,你不能够这样,苏骨,你不能够。”扶摇不敢相信地看苏骨,缓缓后退摇头,她不敢相信,苏骨竟会如此狠戾不留余地。 扶摇被吓得神魂惊恐发抖,她不要贬入凡间,她不要废掉一身的修为。 她猛然扭头,疾步跑到夜羲面前,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夜羲,惊恐地哀求:“夜羲,救我,我不要去凡间,我不要轮回,夜羲,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她说着,绝美的脸上眼泪滚落。 夜羲冷漠地垂眸,冰冷的手掌握住她拽着他的手,轻轻一扯开,白色的长袍与风中卷起,凉声道:“往好处想,至少你还活着。” 如遭雷劈,扶摇僵在了那里,不敢相信地看着夜羲,双腿一软颓然摔在了地上。 天帝看向夜羲,扭头对苏骨道:“你要的,朕都答应你。” 天帝一句话,圣母娘娘身形一抖,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颜色。 苏骨看向圣母娘娘,道:“娘娘曾说,医庐里所有人都交给本尊,任凭本尊处置,那么,苏骨在此谢过娘娘。”她说着弯腰恭敬地行礼,起身看向三元殿旁观战的女医仙们。 年纪最小的女医仙立即飞奔着朝着苏骨跑去。 身后,女医仙们立即跑向苏骨,进入魔军团中。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们再留在三元宫,圣母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们,不如趁机离开,即便是离开了天界,但好在还留有一条性命在。 “你们!”看着跑向苏骨的女医仙们,圣母娘娘气得几乎一口血吐出来,气得浑身发抖怒目看她们。 苏骨起身走向扶摇,在她耳边声音极小,讥笑地道:“你当真以为,本尊不知你在药里下毒了吗?扶摇,当日你杀了本尊的儿子,今日本尊不过是向你讨回一点利息罢了,你我来日方长。”说完,她斜睨她一样,傲慢地转身就走。 扶摇闻言瞳孔骤然放大,心口一紧,猛然抬头看苏骨离去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 苏骨早就知道她的汤药有问题,可是她还是喝了,从一开始,她就打着将计就计的打算的,想要将她拽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下药毒害苏骨是真,可是苏骨想要算计她,也是真。 “苏骨,我杀了你!!”凌厉地一声怒吼,扶摇彻底疯了,气得怒吼咆哮,拔剑不顾一切地冲向苏骨。 清冷的三元殿门口,苏骨冷漠地转身,看拔剑冲来的扶摇,清冷的眼眸中是一片寒光,讽刺地看她,就连动也不曾动一下。 一黑一白的光影飞快地掠过来,白色流光的敖战瞬间凝聚而出,抬剑挡住攻击过来的扶摇,身旁浓墨一样的魔战飞来,化作人形,朝着扶摇的心脏一掌狠狠地打出。 “扶摇!”圣母娘娘一声疾呼飞身出去接住被打得飞出来的扶摇。 扶摇滚落在圣母娘娘怀中,杀红了眼睛,愤怒地挣扎推开圣母,一起身,一口血吐出来,殷红的血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第1209章 师父救救我 “苏骨,你不会有善报的,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此生你必将生不如死,不得善终!”一声怒吼,扶摇像个疯子一样,最后一声声嘶力竭地咆哮而出。 苏骨冷漠而又轻蔑地看扶摇,道:“神?如今,你还算是一个神么?”说完,她转身就走。 魔战与敖战看扶摇一眼,转身随着苏骨离开。 她白色的身影化作浓墨消失在风中,四周,那浩浩荡荡的魔军,也随之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三元宫中登时恢复一片宁静,到处都是打斗留下的痕迹,房屋被毁,城墙坍塌,青石的地面上死去的魔军与天兵尸骸也开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的血迹,与狼藉。 圣母娘娘抱着扶摇,心疼地红了眼睛,抬头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天帝:“你不会那样做的,对不对?你不会将她贬入凡间的,对不对?” 天帝怜悯地看扶摇,叹一口气,道:“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同她讲的,就好好地说一说吧。”他说着,转身就走,留下执行的神将天兵,守候在扶摇身边。 望着天帝离去的背影,圣母娘娘再也忍不住,心痛地哭出了声,抱紧扶摇。 “扶摇,扶摇,师父救不了你啊——”圣母娘娘心痛地哭着。 扶摇目光却落在夜羲身上,痛苦地猛然推开圣母娘娘,踉踉跄跄走到夜羲面前,一个踉跄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拽住了夜羲的袖摆,痛苦得眼泪滚滚而落,道:“她将我贬入凡间,扶摇不悔,她剥除我的仙籍神魄,扶摇也不惧怕,可是帝尊,为什么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扶摇?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爱我?我会落得如此田地,都是拜你所赐,帝尊,你说我欠了苏祜的,总归是要还给他的,那么帝尊你欠了我的,你要如何还给我,你要如何还给我?” 最后一声,她悲怆得嚎啕大哭。 夜羲垂眸看她,道:“我曾答应,许你一个愿望,此番将你贬入凡间,你的神魄,我会命执行神官为你留着,下界轮回,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你一心向道,潜心修行,重归天界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只是,扶摇,你记住,你我之间,从此就两不相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他说着,冷漠地转身离开。 扶摇泪流满面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为她留住了神魄,却也同时与她,一刀两断了? 为何,如此狠心? 她想不透,也看不透,为何她为他做到这般地步,他却从来不肯看她,就连心疼,也未曾有半点怜惜。 爱情,究竟是什么? 为何,当初要爱上他? 她悲怆的一声痛哭,冲着他消失的方向,重重地一拜。 这一拜,从此山长路远,他与她,再没有了关系。 “扶摇,谢帝尊!” 这个世上,若还有比石头更硬的东西,那一定是他的心。 这世上,若还有比寒冰更冷的东西,那一定是他的情。 这个人,原本就是不能碰触,也不能去爱的人啊。 第1210章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圣母娘娘上前去扶扶摇,痛苦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不管怎么说,扶摇的神魄总算是留了下来了,有了神魄,她便还有修道的根基,还有重归天上的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能位列仙班,也总比做一个凡人要来得幸运,至少,有一身的修为傍身,她在凡间的日子也会好过。 “扶摇,此去凡间,好好修行,为师会同凡间的仙家交代,叫他们好生地照顾你,你要一心向道,切莫辜负了为师的一片苦心啊。”圣母娘娘扶着扶摇,苦口婆心地叮嘱。 扶摇眼泪滚滚而落,跪下拜别圣母娘娘,道:“徒儿不孝,叫师父丢脸了,此生不能再做师父的弟子,师父的恩情,扶摇来生被毛戴角还。” 说着,她叩首,重重地磕头,咚咚的磕头声敲在圣母娘娘的心头上,她心疼地看着扶摇,却又无可奈何。 磕完头,神将带着扶摇离开。 从三元宫出来,魔军回到了魔族,蛇族的将士也返回到了蛇王城中,苏骨没有回魔界,而是御风去了扶摇山。 扶摇山上,满山的扶摇花在风中摇曳生姿,她御风落下,落入一树的扶摇花丛中,耳边是虫鸣鸟叫,清风流水,仙兽与仙灵穿梭其中。 这扶摇山,还是一如从前。 暖暖的风拂面而来,一树的扶摇花吹落,她一袭白袍屹立花丛间,望着随风而落的扶摇花,却不见得有多开心。 她一直以为,杀了扶摇就能为小团子报仇,她心中的恨就能少一些。 如今,扶摇终于是自食恶果,永坠轮回。 可是她的小团子,却落在了鬼尊手中。 她的丈夫,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扶摇花,只觉得浮生若梦,这一梦,漫长,却又短暂。 银白的扶摇花海间,她身后,白色的身影凝聚而出,他一袭白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玉冠束起,俊美的脸皎玉般无暇,冷漠的眼眸抬起,目光落在她身上。 银白的花海间,她一袭白裳迎风而立,风卷着花从她身边吹过,吹得她白色的长发卷起,她转身看过来,看见身后伫立的他,清冷的神情宛如高山白雪,孤傲,冰冷,带着令人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她的身影,在她回眸的瞬间,撞入他的眼中。 他望着她,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望着她,他心中生出一股一样的情绪,那样的滋味,陌生,却又熟悉。 “扶摇的神魄,我留住了。”他开口,道。 她袖中的手指骤然一紧,冷冷地看着他,道:“所以,你打算拿什么赔给我?” 他道:“你要什么?” 她走过去,伸手抚摸他俊美的脸颊,这张脸,她曾是那般地迷恋,他是她刻在岁月里的天谴,是她这一生难以磨灭的劫难,可是现在看着这张脸,她却感觉无比讽刺。 她嘲讽地看他,嘲讽地笑起来,道:“本尊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陪床的面首,帝尊的这张脸,本尊很是欢喜,不如,将你赔给本尊,如何?” 他沉默地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是深不可测的暗涌。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1211章 你我最好不相见 她松开他,道:“我忘记了,帝尊贵为上古战神,又怎么会沦为一个魔族的面首,要你做一个面首,实在是大材小用了,那么,帝尊作为赔偿,帮我找一样东西吧。” 他黑色的眼眸凝视着她,问:“你要什么?” 她道:“追魂鞭。” 夜羲意外地抬头,追魂鞭?那是鬼尊的法器。 “鬼尊给了你什么好处?”他清冷的声音问。 她道:“给了你给不了的好处,夜羲,你不是说要赔偿我么?那就将追魂鞭找出来。” 他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道:“你之前的要求是什么?” 她皱眉,不耐烦地道:“做我的面首。” 他道:“好。” 她愣了愣,呆呆地望着他,一时没有了反应。 与此同时,天界刑罚台上,扶摇被废除了一身的修为,打入凡间。 修为废除的一瞬间,扶摇山上,漫山遍野的扶摇花瞬间凋谢,风一吹,卷起一片花海,花叶浩浩荡荡地卷起,淹没了花海之中的两个人。 她于那花海之中回神,望着他,后退,与他拉开了距离,看他的目光复杂,凉声道:“可是,夜羲,你我之间,不要再相见,就是你给我的,最好的赔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话音落,她一转身,身影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 有些事,相欠不如相忘。 她这一生,爱过恨过痛过,如此就够了。 只是,这一生,她绝对不要再爱上他。 再也不想,爱上他。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他修长的身影于风中伫立,白色的衣袂卷卷,寒玉般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 她说,他给她最好的赔偿是不要再相见。 为何,她愿见他一面也不愿? 他曾做过叫她厌恶的事情? 可是他们,分明才见了不久呀。 扶摇废除一身修为,被贬轮回,随着扶摇的转世,三界所有的扶摇花在顷刻间枯萎,花叶凋零随风散去,三元宫中,圣母娘娘看着眼前迅速枯萎的扶摇花树,眼中是一片通红,水袖中的手指不自觉紧握。 苏骨,从今往后,我三元宫与你,势不两立,此生,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的手中,否则今日之恨,必叫你加倍奉还。 圣母娘娘狠狠地看着眼前的扶摇树,她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她将所有的爱与希望都倾注在了扶摇身上,她是她最为得意的一个弟子,就这样,废掉了一身想修为,永坠轮回。 “苏骨。”她冰冷地看着眼前的扶摇树,狠狠地吐出苏骨的名字,黑色的眼眸中几乎淬着寒冰。 从扶摇山回来,苏骨去了蛇王城,当日鬼尊能够轻而易举入她梦境,一来因为她受了枯骨之毒,叫他钻了空子,二来,这世上能够轻易入人梦境之中的,要么双方是有着血缘至亲的关系,要么,那个人,就在身边。 换句话说,鬼尊能够轻易地入她的梦境,他一定就在蛇王宫中。 第1212章 沙漠里的浮屠塔 蛇王殿前,苏骨落地,迎面宫人立即迎上来,弯腰行礼,道:“娘娘,先前来的那两位客人今早就走了。” “往哪里去了?”她问。 宫人道:“奴婢不知,那位叫韩七子的公子说,叫您不要去找他了,待您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他自然会来找您。” 果然是他。 苏骨眼神一冷,伸手,掌心一个传信球凝聚而出,带着她的消息,向着凡间飞快地而去。 鬼尊已经出现,她将消息告诉华遥,要救出小团子,她须得有两手准备,一方面,她需要寻找追魂鞭,一方面,她须得对付鬼尊。 鬼尊与她的交易,她并不相信鬼尊,若能杀了鬼尊,救出小团子那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杀不了鬼尊,她便拿追魂鞭,赌一把。 与此同时,凡间,离开了妖界,烈日灼灼的沙漠中,韩七子往前走着,身后小和尚跟随,有些追不上他的脚步,焦急地道:“韩公子,你慢一点,等等我。”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黄色的沙子滚烫,狂风卷着沙带在沙丘上刮过,“韩七子”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沙山,他抬头仰望眼前的沙山。 小和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沙山,风卷着沙山环绕,卷起阵阵风沙。 可是,“韩七子”眼中,眼前是萦绕不散的鬼气,血红的鬼气笼罩了整座沙山,他抬手,掌心是血红的力量凝聚,一掌打出去,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眼前的沙山轰然崩塌。 崩塌的瞬间卷起巨大的狂风,吹得小和尚一个踉跄被风卷起飞开,小和尚吓得一声惊叫,滚落在沙丘之后,在狂风中伸出脑袋,战栗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韩七子”的体内,一道血红的身影分裂而出,凝聚成人形。 那个人,一身黑色的玄衣,如墨的长发玉冠束起,俊美的脸是病态而诡异的苍白,眉宇间是难掩的邪气,他周身是骤然腾起的血红,眼前的狂风终于停下来,而那藏匿于沙山之中的巨大的浮屠塔也浮现在人的眼前。 小和尚震惊地望着眼前巨大的浮屠塔。 岁月的侵蚀和时光的禁锢,令它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巨大的塔身与炙热的阳光之中却是灰黑色,层层的塔檐鳞次栉比,灰黑的塔身墙皮斑驳,鬼尊走过去,随着他的靠拢,眼前塔身立即弹出一道金色的结界,“嗡——”地一声,挡住前进者的脚步。 小和尚看着那金色的结界上弹出的经文,那是属于佛教的净化咒。 那浮屠塔中关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和尚心惊胆战地望着那个从韩七子体内走出来的人,看着他周身绯红的力量凝聚,朝着那塔身走去,强行进入的一瞬间,他看见金色的结界轰然碎裂。 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不怕净化结界。 随着结界的被打破,浮屠塔中一声咆哮,那愤怒的咆哮声震得小和尚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邪恶,愤怒。 第1213章 贫僧,出来了 不对劲,那塔里关着的,绝对不是这个世上的东西。 小和尚飞快地从沙丘中跑出去,跑过去拽韩七子:“韩公子,快跑,快些跑。” 可是,他抬头一看,顿时吓得一声尖叫松开了韩七子。 只见韩七子双眼翻白,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早就失去了知觉。 他的魂魄被锁住了。 小和尚扭头,看见鬼尊走进浮屠塔中,而那打开的浮屠塔门里面是浓墨一样的漆黑,他进去的瞬间,身影消失不见。 接着,沙丘开始发抖,整个地面开始颤抖,那浮屠塔中,有东西就要出来。 小和尚吓得心突突地跳起来,抱住韩七子的腿一把将他拽倒,双手合十焦急地念一句:“阿弥陀佛,得罪了。”说着,他拖着韩七子,在沙丘上飞快地跑起来。 身后,“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浮屠塔轰然炸裂,焚天的烈火直冲云霄,炸裂的浮屠塔燃烧,碎裂了一地,四方的沙丘也随之燃烧,熊熊的烈火之中,一袭白色僧袍的男子赤足走出来,烈火之中,他整个人仿佛发着光一样,白皙的肌肤如美玉无暇,剑眉之下一双丹凤眼飞扬,双手合十,却是标准的僧人之姿。 只是,他的胸前挂着的,却是一颗颗血红的佛珠,白色的衣袂之下,周身煞气横溢,邪气毕露。 他脚下,一步一生火,赤足立于烈火之中,他有着这世上最神圣最俊美的容颜,猎猎风火中,宛如降世的佛陀,可是那一双黑色的眼眸之中却是深藏的邪气。 抬眸看向头顶的苍穹,唇角是绝代的风华,浅笑,双眸化作新月:“夜羲,贫僧,回来了。” 漫漫的沙漠,烈焰消失不见,和尚身后,鬼尊煞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走过去,与和尚并肩而立,道:“一万年的封印,八方大师可悟出了什么?” 八方白色的僧袍一尘不染,于这滚滚风沙中超凡出尘,黑色的眼眸平静地凝视着远方,唇角的微笑惊艳了时光,冰冷的声音有着道不出的诡异,明明是笑着的模样,可是他含笑的样子却叫人生出了寒意。 “天道肮脏,人道险恶,妖道坎坷,三界众生,都等着贫僧前去渡化呀。”他笑着,赤足踩着黄沙,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 三界六道,轮回不虚,众生愚钝,不知轮回是苦,生死是苦,活着,更是苦。 一万年的封印,苍山一战,他被夜羲封印在这烈焰沙漠之中,这一封就是一万年。 一万年的封印,佛光未能将他净化,佛法未能叫他回头是岸,一万年的浮屠塔,他连月光也不曾见过,这一万年的封印一万年的寂寞,他都不曾心生怨念。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不恨夜羲。 只是觉得,他的这位“故友”,需要超度,需要渡化。 一万年的封印,他虽然被封印在浮屠塔之中,可他的眼未瞎心未盲,外界的种种,风沙遮不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如同风一样,时刻在夜羲身边。 第1214章 可有看见鬼尊? 从前他斗不过夜羲,因为他是上古的战神,得大地之母眷恋,骁勇善战,无懈可击。 可是现在,他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战神,并不是无懈可击。 他最大的弱点,是情。 而苏骨,是他万劫不复的情劫。 佛经曰,因果轮回,真实不虚。风水轮流转,夜羲,你以为断情绝爱就真的能够一了百了了吗? 殊不知,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呀。 八方和尚笑吟吟地,白色的身影一步十里,须臾间便消失在鬼尊面前。 望着八方和尚消失的方向,鬼尊身旁,小团子身影凝聚而出,望着八方和尚消失不见的方向,稚嫩的脸上面无表情。 鬼尊伸手,粗糙的手掌覆盖在小团子的头上,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宽慰道:“你不用担心,他要伤害的那个人是夜羲,并不是你的娘亲。” 小团子不能言语,呆滞的眼中看不见情绪。 鬼尊弯腰笑眯眯地摸他小小的脑袋,看着他呆滞的目光和毫无表情的脸,道:“真是可怜,连话都不能讲,你一定很难受吧?来,干爹带你去找一样好东西,吃了它,你就能说话了。” 他说着抱起小团子,朝着凡间而去。 远远地,滚滚黄沙之中,小和尚拖着韩七子在沙漠上艰难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心突突直跳,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茫茫的沙漠之中,风扯着黄沙卷起,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忽然天际一道白光卷来,骤然落在小和尚面前。 小和尚吓了一跳,满脸黄沙地后退,定睛一看,眼前白衣白袍仙风道骨的华遥落地,目光落在韩七子身上。 苏骨说,鬼尊藏匿在韩七子身上,他收到消息即刻追踪韩七子的行踪,追到这里来。 他朝着韩七子走过去,小和尚慌忙退让,小心地看着华遥,谨慎地问:“请问,你是神仙吗?” 他刚刚“呼咻——”一下就出现了,是神仙吗? 华遥没有理睬他,蹲下检查韩七子的体内,手掌覆盖在他的心口处,只在他心脏里找到早已经破茧的鬼茧,不见鬼尊与苏祜。 来迟了一步。 看着被禁锢了魂魄半死不活的韩七子,他抬手,指尖仙气凝聚,飞快地解开韩七子身上的禁锢,韩七子倒抽一口气,瞬间清醒过来,一醒过来登时破口大骂。 鬼尊占据了他的身体,可是他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他的魂魄被禁锢在身体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如今好容易解脱,顿时又气又急。 小和尚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道:“韩公子,你终于醒过来啦。” 华遥收手起身,问道:“你可知鬼尊去了哪里?” 韩七子站起来,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带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他要释放一个叫八方的妖僧,然后他就从我体内出去了。” 小和尚急忙道:“我见到了,就在那边,他毁掉了一座塔身上的净化咒,朝着那浮屠塔里面而去,我感觉不对劲,就带着韩公子跑了。”小和尚说着,抬手遥指远方。 第1215章 我很放心 华遥顺着小和尚手指的方向看去,皱眉,身影一幻,消失不见,朝着浮屠塔的方向急速飞去。 小和尚呆呆地望着他消失不见的方向,一声惊叹,目瞪口呆地问韩七子:“他,他是神仙吧?” 感觉到鬼尊已经不在自己体内,韩七子道:“管他什么神仙妖怪,这世道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去寻一处干净的地方躲起来吧。” 说着,韩七子环顾四周,选定了方向,飞快地转身就跑。 小和尚回头看一眼华遥消失的方向,急忙追上韩七子跑开。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妖魔横行,他要回扬州找师父。 沙丘之上,华遥化作一道流光落下,看着眼前被炸毁的浮屠塔,走过去,滚滚的黄沙之中是残留的浮屠塔遗址,他脚下,风沙吹过,吹起脚下的黄沙,露出黄沙之中掩埋的白骨。 当年夜羲将八方和尚封印在浮屠塔中,那塔中封印的除了八方和尚还有千余的妖魔,那些妖魔与八方和尚一起被封印其中,由高僧弘真和尚的金刚身镇守,可是一万年的封印,佛光并没有感化八方和尚,那些与他一并被封印的妖魔皆已被他吞噬,只剩下累累白骨。 就连弘真和尚的金刚身,也被他一并吃掉,连骨头都不曾剩下。 如今的八方和尚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偏执却尚存一丝善念的和尚,一个能够啃食了圣者的金刚之身的人,早已不能称之为人了。 如今的他,俨然已成了这世上最大的妖魔。 蛇王城中,苏骨收到了来自魔界的消息,魔战已经将派往人间的将士召回,而那些种在凡人心中的魔种亦被封印,却并未取出。 看完手里的书信,苏骨掌心的传信球碎裂消失不见,门外,敖战脸色不大好看地走进来,道:“有水妖在皇城找到了慕笙了消息,我要去一趟皇城,特地来此向你辞行。”他说着停下来,看向她,道,“有女医仙们在,你身上的枯骨之毒不消多时就能痊愈,如今的蛇王城,人心所向,你在这里,我很放心。” 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而来,又在尘埃落定之后全身而退,他与她是故友,是知己,他在她心中的意义,与汎冽不同。 他要走了,她心里生出些许不舍得来,可是她不能。 友情也好,亲情也好,知己也罢,亲人也罢,她不能将任何感情放在心上。 这世上最难打败的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力量,而是心。 而最容易被人打败的,也是一颗心呀。 她站起身来,站在高高的蛇王王座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身上,她看着他,道:“若有需要,便来找我。” 他微微一笑,弯腰行礼,转身欲离开,可是才转身,他又停下来。 有些话在他心中,叫他欲言又止,叫他难以放下。 他回头看她,想了想,问:“你选夫的那件事,是当真的吗?” 她道:“一时兴起,玩笑罢了。” 第1216章 尽快找到鬼尊 他闻言也笑起来,俊美的脸温和,阳光落在他身上,岁月静好,少年如梦。 他说:“若什么时候尊主想要选夫,敖战愿第一个报名。”他说完,转身就走。 她愣了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瞬间仿佛回到昔日那个年少无知的苏蛋蛋,她第一次见他,是她怀着小团子的时候,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懂,从九泽城到蓬莱岛,从蓬莱岛到蛇王城,他救过她无数次,也为她扫清过无数的障碍。 可他从未说过,他喜欢她。 如果,从一开始,她遇见的人便是他,如果当初将她从黑海深渊带出来的人是他,如今的她,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可是那些都是如果了,她这一生遇见的人是汎冽。 爱情这种东西,一生轰轰烈烈过一次,就再难爱上旁人了。 爱一个人,一生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能重新选择,也许,你会是不错的选择”她轻声说着,转身拂袖,勾起桌上卷宗,她黑色的身影远去,桌上卷宗被风吹得卷起,卷宗上关于鬼尊的记录卷落在地。 离开了蛇王城,敖战直奔皇城,飞落在皇城之时已经是黄昏,夕阳下皇城城门口人来人往,他一袭白袍落地,蜷缩在墙脚水缸里的水妖见到他立即钻出来,飞快地跑过去,恭敬地行礼,道:“四爷,慕笙姑娘就被关在国师府里。” 国师府? 敖战皱眉,道:“带路。” 水妖立即往前领路,带着敖战朝着国师府而去。 国师府中,明明还是黄昏,可是屋子里却一点阳光也没有,国师卧室中,地上是被吸干了魂魄的下人,玉暨盘膝坐在床上调息,周身是萦绕的魔气。 云峥冷冷地站在旁边,看着被重伤的玉暨,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我将五行之术的心法交给你,原本指望你能有所作为,没想到你却连一个凡人也抓不住。” 云峥的话叫玉暨心里生出怒意来,当初东庭帝君战败,他逃到凡间来,连天帝和魔族都没有找到他,云峥却找了上来。 这些年来躲在凡间,他与云峥一直有往来。 他被苏骨重伤,不得已才叫来云峥,为自己疗伤。 如今伤是疗了,可是云峥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态度,跟他父君可真是一模一样。 当年他听命于东庭帝君,不过是惧怕东庭帝君的权威与力量罢了,可是事易时移,他早已不再是东庭尊贵的小殿下了,而他的父君东庭帝君也在轮回中失去了消息,若不是因为他手里有血兽,他怎可能将他放在眼中,如今,他却也敢似他父君般,对他呵斥教训。 小不忍则乱大谋。 强忍着心头的怒意,玉暨睁开眼睛,口不对心地道:“小殿下教训得是,只是当务之急,你我还须得联手,尽快找到鬼尊。” 云峥道:“鬼尊那边,你我无需着急,我们与鬼尊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算我们不去找他,早晚,他也会找到这里来,有一件事,我要你去帮我办好。” 第1217章 帮我找到扶摇 玉暨问:“什么事?” 云峥道:“天界那边传来消息,扶摇山扶摇娘娘因为苏骨被废了修为贬入凡间,我希望你能找到她,将这解魂丹给她服下,叫她想起自己是谁来,助她一臂之力。” 扶摇被贬入凡间了? 玉暨迟疑一声,道:“可是,我要上哪里去找一个被贬入凡间的人?” 当年东庭帝君被苏骨打入凡间转世轮回,他与云峥不是没有找过,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一个没有了神魄与仙骨的人,打入凡间与凡人无异,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云峥道:“她的神魄并没有被打碎,所以即便是转世,身上依然带着神魄,要找一个转世的凡人不容易,可是要找一个身上带着神魄的人,对你来说,不是易如反掌吗?” 玉暨略微沉思,眸中闪过一抹狡猾的算计,扶摇带着神魄被打入凡间,即便是修为被废,可是只要神魄还在,根基就还在,重返她身为扶摇上神时的力量,对于她而言易如反掌。 扶摇是因苏骨被打入凡间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找到了扶摇,他们的队伍便又扩大了一些。 总有一日,他的力量,将会超越天帝,将会超越了天界。 东庭帝君不能办到的事情,他玉暨,能够办到。 对他而言,东庭帝君也好,鬼尊也罢,都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棋子罢了。 “好,我即刻就去着手寻找转世的扶摇。”玉暨阴沉沉地笑着,道。 国师府上,敖战化作一抹流光落地,来到这国师府,他才感觉到慕笙的气息,她的龙气还在这里,只是非常微弱。 这国师府中阴气沉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这里不知死过多少人。 他皱眉,寻着慕笙的气息,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顺着密室的缝隙钻入进去,一直飞入密室的中心,化作人形落地。 一落地,他看见眼前的五行阵,五行阵的五个方为分别是不同属性的女子,她们被铁链锁住了手脚,奄奄一息地挂在那里,白皙的肌肤上是被虐待的伤痕,他转身,目光落在慕笙身上,瞳孔骤然紧缩。 “慕笙!”他疾步走过去,身上的外袍立即解下来,盖在她的身上,手中剑凝聚而出,砍断她身上的铁链。 “哗啦”一声,手脚上挂着铁链,慕笙瘫软地倒在敖战怀中。 她在昏昏沉沉中虚弱地睁开眼睛,敖战的脸在她眼前变得清晰,望着他,她恍若做梦,虚弱地道:“战哥哥,我是在做梦吗?” 看着被糟蹋成这样的慕笙,敖战心中是腾起的怒火,痛心地抱起她,按捺住心中的怒意,低声道:“我带你离开。” 慕笙痴痴地望着他,像一只受伤的小野兽,往他的怀里钻去。 就当,这是一场梦,不管梦中经历了什么,可是梦的最后,她的战哥哥,来救她了。 敖战抱着她,手中剑飞出,砍断其他的锁链,脱离了束缚,其他四个女子倒在了地上,三个已经没有了气息,还剩下一个柳树精,虚弱地冲敖战一叩首,遁地消失不见。 敖战抱着慕笙离开,一掌打开地道的门,从地道的另一端出去,走入国师府花园之中。 第1218章 分明是妖龙 卧室之中,听到动静声玉暨皱眉,身影一幻,化作浓墨朝着花园的方向飞去。 花园之中,听到动静声的下人们飞快地围拢过去,看着抱着慕笙出来的敖战,下人们立即叫起来,将敖战团团围住。 “有刺客,抓住他!” 下人们身后,玉暨落地化作人形,穿过人群走过去,面对敖战,看一眼他怀里奄奄一息的慕笙,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妖怪的同伙,来人呀,抓住这个龙妖。”他说着后退,一挥手,身后的下人们一拥而上。 敖战抱着慕笙,一脚扫开,周身是震荡打开的气,将威龙过来的下人打得飞落开去,摔落在地上惨叫。 敖战目光冷冷地落在玉暨的身上,道:“你居然还没有死。” 玉暨笑起来,道:“你我算起来也算是故人,这么说,实在是太伤人心了,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来喝一杯薄酒再走嘛。”话音落,他一伸手,四周树木立即拔地而起,化作一个个树怪,怒吼着,朝着敖战而去。 敖战抱着慕笙,一只手迎战,树怪们难缠得很,他脚下的泥土忽然变成了活物,紧紧地裹住了他的双脚,将他定在了地面,怪物们怒吼着,朝着他冲过来。 抱着慕笙,敖战无心应战,脖子上白色的佛珠瞬间飞出炸裂开去,打向围拢而来的树怪,树怪被佛珠打中,应声而碎裂倒下。 敖战凌空而起,抱着慕笙化作一条巨大的龙直冲云霄,一声龙吟,消失不见。 府中下人见到这般情景惊呆了,纷纷跪下来膜拜:“神龙啊,是神龙啊。” 玉暨一声厉喝,道:“什么神龙,分明是一条妖龙,都给我起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那不是神龙吗? 众人站起来,茫然地望着玉暨。 看着他们,玉暨心里烦躁,即便是在凡间呆了三百年,他依然是看不得这些凡人,一个个,愚笨得厉害。 可也正因为他们的愚笨,才有了他的立足之地啊。 敖战带着慕笙直奔九泽城,回到九泽城中,立即命人去到龙宫请来御医,为慕笙疗伤。 金玉赌坊后别苑之中,幽静的房间里,慕笙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御医位慕笙检查完身体,摇头叹一口气,抬头起身对敖战拱手道:“抱歉,四爷,慕笙姑娘的伤,下官爱莫能助,她被人吸走了龙精,如今她的龙珠脆弱得就像泡沫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她到现在还能够维持人形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敖战脸色阴沉地看着床榻上的慕笙,沉声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御医道:“龙没有了龙精就像人没有了魂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下官真的是爱莫能助,还请四爷另请高明吧。”他说着,拱手行礼告辞。 “送御医。”敖战说着,掌柜立即上前,领着御医离开。 看着昏死的慕笙,敖战眼中一阵刺痛,心中充满了愧疚,如果当初他能够早一点找到她,亦或者,如果他未曾闭关,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九泽城,也不会去到沧海,落在了玉暨手中。 第1219章 她去报仇了 玉暨在练五行之术,看那密室之中的情况,大概是已经练成,如今玉暨拥有了五行的力量,能够掌控五行,想要对付他,就更不容易了。 可是,留着玉暨,终究是一个祸害。 床榻之上,慕笙从噩梦中一声惊叫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额头冷汗淋淋。 敖战疾步过去,问:“慕笙,你怎么样?” 慕笙回过神来,眼前敖战的身影变得清晰,看着敖战,她恍若做梦,忽然眼泪滚滚而落。 不是做梦,是真的。 她真的回到了敖战身边。 可是现在,她宁可自己死在了密室之中,也不愿回到她最爱的人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死在玉暨的手中?至少,他还能在回忆之中怀念她,至少,在他的回忆之中,她还是一个干净的,完整的慕笙。 “慕笙。”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想要安慰她。 可是,她忽然变脸,一声怒吼,尖叫:“出去,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说着,她失控地猛然坐起来,将床上的枕头狠狠地砸向敖战。 敖战起身出去,道:“我晚些再来看你。”说着,他走出门去。 他才出门,身后,屋子里慕笙痛苦的哭声骤然响起。 床榻之上,她捂着被子,痛苦得哭得歇斯底里,扯住了头发,密室中的日子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见玉暨恶心的嘴脸,而令她难以忍受的不是玉暨,而是敖战。 她难以忍受自己身上的肮脏,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荷花湖边,敖战望粼粼的湖光沉思,如今慕笙这般的身体,当真是无药可救吗? 他正想着,远远地,掌管的急匆匆地跑过来,焦急地叫起来:“四爷,不好了,慕笙姑娘走啦。” 敖战猛然回头,问:“什么?” 掌柜飞快地过来,将手中的留书递给敖战,道:“属下方才进去送药,发现慕笙姑娘已经不见了踪迹,这是姑娘留下的书信。” 敖战拿起来,上面草草的只有一句话:此生不能与君眠,何惧来生成路人。 “她去了哪里?除了九泽城,她还能去哪里?她究竟想做什么?”敖战手中的留书一揉,心中焦急又烦躁,这种时候,她要去哪里? 掌柜的迟疑地想了想,问:“她该不会是去报仇了吧?” 这是最坏的,也是最不可能的猜测。 且不说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即便是痊愈了,她也不是玉暨的对手,如今玉暨已经练成五行术,拥有五行之力,她去找玉暨,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根本就不是报仇,那是送死。 敖战脸色大变,一声怒骂:“愚蠢。”起身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去。 他好容易将她救出来,她却又回去送死,若她当真去了皇城找玉暨报仇,那可真就是,愚不可及了。 可是,对于慕笙而言,此生活着亦是痛苦,倒不如一死了之,可是就这样自杀,她不甘心,她想,就算是死,她也要将玉暨拖下地狱。 九泽城去往皇城的路上,慕笙腾云而行,朝着皇城而去。 第1220章 放开我,夜羲 与此同时,蛇王城中,苏骨坐在议事殿中,看完了奏章,她安静地查阅着关于鬼尊的卷宗,找到当年鬼尊与元帝大战几百回合,不分上下,两人相约休战三日,三日之后再战。 而这三日的修整时间,鬼尊的追魂鞭消失不见,没有了法器,鬼尊渐渐落于元帝之下,一百多个回合之后,终于被元帝封印在了穷极阵之中。 卷宗之中并没有追魂鞭消失的详情记载,可是鬼尊却说,天帝知道追魂鞭被藏在什么地方。 当年鬼尊的追魂鞭,究竟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若是元帝将他的追魂鞭藏了起来,那么天族的胜出,也未免太过胜之不武了。 她正想着,门外士兵走进来,跪下行礼,禀告道:“启禀娘娘,门外有一个仙家求见。” 她抬眸,道:“请进来。” 仙家?她什么时候与天族的人关系如此要好了,竟有仙家前来拜访。 议事殿大门之外,宫人恭敬地领着那人进来,他一袭白袍如白雪冷冽,墨色的长发玉冠束起,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狭长的眼角微扬,微微垂眸,修长的身体玉树临风,踩着日光走进来。 看见他,苏骨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问:“夜羲?” 他来这里做什么? 大殿之下,他停下来,抬眸看大殿之上坐着的人,凉薄的唇掀开,提醒她:“面首。” 面首? 苏骨愣了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旋即想起来,当日扶摇山上她曾说过,他若是想要赔偿给她,就将自己赔给她,做她的面首。 不过是揶揄讽刺他的话,他竟当了真?还送上门来? 她收敛思绪,冷眸看他,道:“夜羲,我曾说过,你离我远一点就是对我最好的赔偿,所以,离开这里。”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地朝着她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俯身,手臂撑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将她单薄的身体禁锢在眼前,黑色的眼眸如秋水般寒凉,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凉声道:“你害怕我?” 她猛然回神,被人一针见血,她不耐烦地伸手去推他,却被他顺势扣住了双手,她双手被他扣在背后,以屈辱的姿势迎上去,恼羞成怒地一声低吼:“放开我,夜羲。” 他扣着她的双手一搂她的腰,逼得她身体往前一倾,朝着他的胸膛而去,他身上清雅的暗香卷入鼻中,她恼怒地抬头低吼警告:“放开我,夜羲。” 他知不知道,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 可是,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垂眸欣赏着她挣扎的模样,莫名地,心里像是被什么挠过一样,不痛不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他喉咙一紧,只觉得,口干舌燥。 想将她,拥入怀。 忽然,她的身影溃散化作浓墨一溜烟绕过他凝聚落开,远远地站在旁边,愤怒甚至恼羞成怒,厉声道:“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吾乃魔道尊主,也是这蛇王城的娘娘,即便你是九重天上的帝尊,轻薄本尊,你就不怕本尊率兵杀上天归山,一尝扶摇的下场?” 第1221章 帝尊,你能爱我吗? 他站起身来,抬眸看她,道:“轻薄?尊主以为,本尊是在轻薄于你?”说完,他凉薄的唇齿间,一声薄笑溢出。 他一笑,她更是恼火,问:“你笑什么?” 他唇角的笑消失,凉声道:“莫说本尊是你的面首,便是不是你的面首,你,又能如何?” 苏骨一口老血气得几乎吐出,他这般地没脸没皮,当真是天归山的那位帝尊? 强忍着,她提醒他,道:“帝尊不要忘记了,你是九重天上古的战神,是唯一一个上古神族,做一个魔族的面首,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事情。” 他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看着那张冰山一样不带一丝情绪的脸,她怒极而笑,道:“我只知道,帝尊活得年岁比常人要久一些,却从来不知,原来帝尊的脸皮竟也是常人无人能及的。” 她讽刺的话冰冷,他眼眸暗下来,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不回答。 她见他不回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冰冷地逐客令:“还请帝尊回去吧,苏骨可以拥有无数个面首,可是唯独帝尊这一款,苏骨不想要,也再不想见到,至于赔偿的事情,苏骨已经不想要,就当你我,一笔勾销。” 清冷的议事殿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微凉的声音打破大殿的沉寂,道:“你当真,如此厌恶我。” 因为厌恶,她宁可与他一笔勾销,也不愿此生有所羁绊。 他问:“为什么?” 他问她,为什么? 她抬头,望着门外,觉得无比的讽刺,她笑起来,嘲讽地回头看他,道:“我为何不能厌恶你?还是帝尊觉得,我应该去爱你?去念你?去将你放在心上?可是,帝尊,你能爱我吗?” 他看着她,她朝着他走过来,道:“你不会,从前你未曾爱过我,以后你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你的心从来只容得下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你自己。夜羲,这不公平,你从来不会爱别人,可是你却来要求别人爱你,这世上,从来只有以心换心,没有人能够白白地拿走别人的一颗心。” 更何况,这颗心,她曾虔诚地捧到他的面前,可是他不要,他将她拒之门外,甚至在他和她之间建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城墙,可是现在,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挑衅于她。 他问她,为什么厌恶于他。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够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凭什么他能与她撇得一干二净,凭什么,她就不能厌恶于他? 寂静的大殿之中,他静静地垂眸看着她,清冷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她在他的眼中,哪怕是一丝痛苦,也未曾见到。 她望着他黑色的眼眸,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如秋水一般,寒凉,平静,不起涟漪,她看着他,心也随之一寸一寸地凉下来。 她忘记了,他早已不记得她了。 她忘记了,一杯沧海泪,他早已斩断了她与他之间的羁绊。 第1222章 您是在意她吗? 可是她看着那张与汎冽如出一辙的脸,她忽然就想哭,她想念的那个人,她思念的那个人,她曾用生命去爱的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了。 上穷黄泉下碧落,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她的汎冽了。 她眼泪忽然掉下来,难过地几乎要哭出了声,抬手,颤抖的手指摸过眼前的这张脸,这一刻,她的心中没有了怨恨,剩下的,是莫大的悲伤。 她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的这张脸,会叫我想起他,可是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汎冽了,谁也无法成为他。” 汎冽? 他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的无语,身影忽然一溃散,化作烟雾消失在她面前。 她手指保持着触碰的姿势,直到退到身影消失不见,她掌心空荡荡的,风一吹,冰凉。她伸出的手掌缓缓捏起,收回来。 天归山上,夜羲回到天归大殿中,司君迎上去,行礼:“帝尊。” 他走过去,脚步停下来,问:“蛇王城中的那个汎冽,与我长得很是相似吗?” 司君愣了愣,旋即回神,回禀道:“三界之大,这世上有相似的容颜并不奇怪。” 当真相似? 夜羲陷入沉默中,坐下来,垂眸,倒一杯茶水,静静地看着杯子里的茶水,陷入沉默中。 司君见状问道:“帝尊怎么会忽然想起汎冽的事情来?是有谁同你说了什么吗?”他说着,小心地抬眸看一眼夜羲,察言观色。 却见他神情依然淡然,道:“本尊欠了苏骨一样东西,所以去到蛇王城中找她,可是,她没要,她说,看见本尊,就想起了汎冽。” 司君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皱眉,道:“弟子以为,帝尊与苏骨,还是不要接触的好,毕竟她是魔道中人,即便是被天帝封做了魔神,也改变不了她身份的本质,魔就是魔。至于那汎冽,的确是与帝尊有几分相似,但也仅仅只是相似罢了,汎冽是汎冽,帝尊是帝尊。” 安静的大殿里只听见窗外灌进来的风声,他喝一口茶,眼眸暗下来,静静地道:“若这个世上旁人长着一张与我所爱之人一模一样的脸,我定会将那张脸剥下来,她看不得我,想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以为,她看不得他是因为这张脸与她的亡夫一模一样,推己及人,若是他所爱之人的脸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上,他一定会将那人的脸给剥下来。 所以他想,她看不得他,是应当的事情。 可是,司君闻言皱眉,心中更加担心了,垂首道:“帝尊,您是在意她吗?” 夜羲回神,司君的话叫他有些意外,他在意她吗? 对于苏骨的身份与故事,他素来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加以任何评价与揣测,而苏骨对于他,只是那些故事里的一个主人翁罢了,他对她,不生欢喜,亦不生憎恨,只是,有些事情总叫他挂在心中,耿耿于怀,难以放下。 从前他多看她一眼,因为好奇,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他开始揣测她的想法,是因为他欠了她一个人情。 第1223章 随手度众生 他不回答,司君心里感到不安,想起一件事来,提醒道:“方才下界传来了消息,鬼尊出现了,去了万佛浮屠塔,释放了八方和尚。” 闻言夜羲挑眉,道:“哦?他竟然还活着?” 封印了他一万年,他以为他在里面早已经化成了灰,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司君道:“当年塔中与他一统封印的妖魔,皆已被他吞噬,就连弘真法师的金刚身,也被他一并吞噬。” 一个连妖魔都能够吞噬的人,早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啊。 夜羲手中的杯子放下来,垂眸又倒一杯茶水,道:“也许当年我应该杀了他,而不是封印他。” 司君看着夜羲,后面的话被他吞到肚子里去。 因为八方和尚,去了蛇王城,去了苏骨的领地。 若是从前,司君必定会将八方和尚的消息告诉他,可是现在,他不敢,因为他隐约察觉,夜羲对苏骨,已经开始在意了。 他对苏骨什么样的感情都可以拥有,却唯独不能拥有爱意。 明明已经被封印的感情,怎么能死灰复燃。 翌日,清晨。 蛇王城中,八方和尚一袭白衣赤足而来,从沙漠到蛇王城,他一路走一路瞧,一万年的光阴,这三界早已经变了一个模样,走走停停,一路上他做了不少“好事”,随手“普渡”了一个山寨的劫匪,又随手“解救”了一群山民,他的法,普照在这个世上,他很是开心。 他光洁俊朗的模样引得路人好奇地侧目,姑娘们见了他不由得怦然心动,红着脸,停下了脚步。 他白色的僧袍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一样,穿过热闹的人群,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巡城的士兵整齐地穿过,维护城内的秩序,商贩叫卖着,顽童打闹着,迎面一群顽童打闹着跑过来,将站在街边的小女孩撞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被跑过去的顽童踩得粉碎。 “我的糖葫芦,呜呜呜”小女孩伤心地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糖葫芦,哭得伤心。 八方和尚见状走过去,指尖红色的流光凝聚,化作一枚糖葫芦,他微笑着俯身,将糖葫芦递过去。 小女孩正伤心地哭着,眼前忽然多了一串糖葫芦,她红着眼睛抬头看过去,却见八方和尚微笑地看着她,和蔼地道:“不要哭,你看,糖葫芦不是在这里吗?” 小女孩惊喜地接过糖葫芦,高兴地站起来:“谢谢大哥哥,糖葫芦,我的糖葫芦。”她高兴地笑着,咬一口,转身朝着人群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娘,我又有糖葫芦啦。” 八方和尚笑着,转身走进人群之中,朝着蛇王宫而去。 他走了没多远,人群里妇人惊恐的尖叫声传来:“茵茵,茵茵你怎么啦——” 大街上顿时乱起来,围观的人迅速地朝着女人走过去,只见那妇人的怀中,小女孩脸色发黑嘴唇紫青,柔嫩的肌肤上血管变成了黑色,手里紧紧地握着糖葫芦,早已失去了生命气息。 第1224章 贫僧来求一碗饭 远远地,八方和尚听到妇人尖叫哭泣的声音,默默地在自己的“功德簿”上记下一笔,这是他离开浮屠塔“渡化”的第三百零一个人。 蛇王城门口,八方和尚停下来,双手合十,礼貌地对守门的士兵道:“贫僧云游四方,听闻蛇王后广纳天下英豪,贫僧慕名而来,求见蛇王后。” 他长相俊朗,气度非凡,一身白色的僧袍,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士兵顿时恭敬地双手合十,道:“请法师稍等片刻。”说完,士兵转身往蛇王宫里去。 蛇王宫议事殿中,苏骨正批阅着从蛇族各地送来的奏章,蛇族与蟾族交界之处发生争执,当年汎冽在位,蟾族将北疆的荒土之地割给了蛇族,汎冽不在之后,蟾族趁机霸占了荒土,如今苏骨重振蛇族,北疆的蛇族百姓欲重新夺回荒土之地,因此与蟾族发生了争执。 像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而来,每一天像是有批阅不完的奏章,苏骨批阅着这些奏章,想起汎冽来,当初,他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耐心,才能将那乱七八糟的妖界管理得井井有条。 她头疼地扶住额头,门外士兵进来,跪下行礼,启禀道:“娘娘,门外有一位法师求见。” “法师?”苏骨抬头,道,“请进来。” 士兵转身出去,不一会,八方和尚被士兵带着进来。 走进议事殿,他双手合十,向她行一个礼,道:“贫僧八方见过娘娘。” 苏骨将他打量一眼,顿时皱眉。 眼前这和尚,虽然穿得是一派仙风道骨不染纤尘,可是他的身上却是难以掩盖的煞气。 这个法师,根本就不是人,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苏骨身体往后躺去,垂眸看着殿下的八方和尚,道:“法师远道而来,来到我这蛇王宫所为何事?” 八方和尚道:“贫僧来找娘娘混一口饭吃。” 苏骨不动声色地笑起来,道:“以法师的本事,也会少了饭吃?” 八方和尚微微一笑,道:“贫僧只吃自己想吃的饭,比如娘娘碗里的饭,贫僧就很喜欢。” 苏骨摸了摸手下的椅子,道:“怎么,法师也对权利有兴趣?” 八方和尚道:“这世上,谁人不贪慕权利?贫僧只是贪得坦荡了一些,对于娘娘而言,只有能够永的人才和不能用的废物,贫僧不才,恰恰是那一个能够助娘娘一臂之力的人才。” 苏骨觉得有意思,道:“本尊见过许多和尚,可像你这般‘坦荡’的,还真没见过,法师的一臂之力能助本尊做什么?” 八方和尚道:“能助娘娘心想事成,别说是这妖界的权利了,就算是这天下的权利,贫僧都能为娘娘夺来。” 苏骨懒洋洋地看着他,凉声道:“法师的‘坦荡’,的确是够坦荡。你想要留在本尊的身边,那就拿出诚意来,本尊的儿子苏祜落在了鬼尊的手中,你若能为我救回苏祜,我便留你在身边,可你若办不到,本尊碗里的这碗饭,只怕法师你吃不着。” 第1225章 妖僧,我杀了你 八方和尚笑起来,俊美的容颜神采飞扬,俊逸动人,道:“好,贫僧这就去为娘娘救人,还请娘娘再等贫僧几日。”他说完,转身离开。 对于这个八方和尚,苏骨并不信任,她见过许多的和尚,可是像他这般一身邪气的,却是第一个。 离开了蛇王宫,八方和尚穿过大街,朝着城外走去,走到大街上,远远地那死了孩子的妇人像疯子一样举着砍刀朝着他冲过来,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怒吼:“妖僧,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赔我的孩子!” 八方和尚停下来,平静地看着冲过来的妇人,一动不动。 妇人怒吼着,一刀劈在了八方和尚的肩膀上,他白色的僧袍上殷红的血立即溢出,染红了他白色的僧袍。 妇人身后是追来的丈夫,见状顿时吓了一跳,慌忙摁住了妇人,向八方和尚道歉:“对不起,我这婆娘刚死了孩子,得了失心疯,见人就砍,实在是抱歉,大师您没事吧?” 八方和尚怜悯地看那妇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真是可怜。” 追来的邻居摁住了妇人,将妇人往家里拽回去,那丈夫见八方和尚肩膀受伤,于是道:“实在是抱歉,要不,您跟我回去,我去给您请一个大夫过来瞧一瞧?” 八方和尚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也好。”说着,他随着那丈夫离开。 穿过大街,八方和尚随着那人回家,简陋的家里面那妇人被绑在了柱子上,床上还放在小女孩的尸首,妇人红着眼睛疯了一样冲八方和尚怒吼:“妖僧,你还我儿命来——” 屋子里邻居们离开,嘱咐那丈夫道:“你娘子疯了,见人就砍,你可千万别再把她给放开了,我们先走了。” “谢谢,有劳了,谢谢诸位。”那丈夫一一地送人出去,转身对八方和尚道,“大师,我去给您请大夫吧。” 八方和尚摇头,道:“不必了,都是小伤。”说着他抬头看那妇人,叹一口气,道,“都是痴儿,你女儿死了,你便来砍我,殊不知这是恩将仇报呀。似你这般没良心的人,与我佛无缘,似你丈夫这般纯良,才有机会与我佛亲近呀。” 他身后,那丈夫端着茶水走过去,道:“大师,您先喝一口水。” 他话音落,八方和尚忽然挥手,指尖一道寒光闪过,从那丈夫的脖子上滑过,他顿时僵在那里,只听见“咚!”地一声,脑袋滚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妇人惊恐甚至绝望地瞪大了眼睛,崩溃地失声尖叫。 八方和尚笑吟吟地看着妇人,道:“你不要尖叫,你放心,贫僧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给你解开了绳子,你只管去叫,很快你就会明白,人心是有多险恶,他们只会相信是你失心疯杀了自己的丈夫,又怎么会相信,你的女儿,你的丈夫,都是死在贫僧的手里。”说完,他一拂袖,绑着妇人的绳子松开。 “我杀你——”妇人怒吼着,疯了一样扑向八方和尚。 第1226章 大叔,你被骗了 却见他身影一闪,人已经掠到了门口,那妇人捡起桌上的刀怒吼着追上去,八方和尚转身离开,身影一眨眼,就隐入了人群之中,妇人尖叫着追过去,人群中一声尖叫,大叫惊恐地散开,像避疯子一样避开妇人,很快地,骚乱引起了巡城的士兵注意,士兵闻声赶来,将失心疯持刀伤人的妇人摁住。 那妇人被摁在地上,痛苦地哭叫:“他杀了我的孩子,他杀了我的丈夫,是他杀了我的丈夫呀——” 可是,八方和尚身影早已远去。 与此同时,皇城城门口,进城的队伍整齐地排列着,门口是检查的士兵。排队进城的队伍中,小道士封东风尘仆仆,已经几日未曾进食,听说皇城中出现了妖魔打斗,他追着师父的踪迹一直从扬州城追到了这里来,希望能在城中找到师父。 排队检查完进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是一些挂着符咒贩卖的小贩,自从那日魔怪在城中显出了真身来,城中掀起了一场降妖除魔的浪潮,一些商贩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符咒,在大街上叫卖起来。 封东好奇地走过去,瞧见那摊子上的符咒,觉得奇怪,那符咒上面写的东西不是少了就是错了,可是前来购买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姑娘,我这里的平安符,别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你带着它保管你平安无事。”小贩卖力地向围观的人推荐。 封东走过去,忍不住道:“大叔,你这符分明就是写错了,别说是保平安了,就连驱邪都不管用。” 摊子前围观的人目光落在封东身上,姑娘笑起来,道:“哟,小道士,你说他的是假的,难不成你的是真的?” 小贩嫌弃地将封东上下扫一眼,道:“瞧你这样子跟个叫花子没什么两样,江湖术士,怎么,你也想骗两个钱?我这灵符可是我特地从苏州的白龙寺里求来的。” 封东更加奇怪了,道:“可是你这符分明是道家用的,怎么是从寺庙里求来的呢?”他说到这里停下来,认真地道,“大叔,你被骗了。” 说漏了嘴,小贩脸色顿时变了,四周围观的人哄然大笑,手里的灵符又还了回去,陆续散开了去。 那小贩气急,上前一把揪住了封东,怒声道:“你这小道士,挡人财路如同断人子孙,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么做是缺德的吗?” 封东被他揪住了衣领,吓得挣扎,道:“你做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小贩揪着他就拖回去,用力地摊子前一丢,气呼呼地道:“你说我的是假的,那你就给我写出个真的来。” 封东顿时犯难了,为难地道:“我写出来的,也没用啊” 须知道,以他的修为,即便是能写出来,但是要降妖除魔,那还是差的远了,他做出来的东西,远远不及他的师父啊。 小贩没好气地一巴掌拍过去,道:“快点写,写不完今天不许走。” 第1227章 他是妖魔! 小道士被拍得后脑勺疼,憋屈地提笔,开始画符。 一个小道士,当街画符,立即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聚集在摊位前,看小道士画符。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常,远远地,国师府的马车过来,街上行人纷纷避让,玉暨坐在马车内,左右拥着两个美人,好不惬意,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走到城门口附近堵起来,手下人立即过去将聚在一起的人轰赶开去,马车上他怀中的美人挑开车帘,看见路边聚拢的人散开,一个小道士正坐在摊位前画符,顿时叫停了马车,道:“等等。” 玉暨抚摸着怀里的美人,问:“怎么了?” 那美人扭头笑道:“大人,奴家想去为大人求一个灵符放在身上,保佑大人您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玉暨透过车窗一瞥路边的小道士,却见那小道士浑身脏兮兮的,跟一个乞丐似的。玉暨收回目光,搂着美人不屑地道:“好,那就下去瞧瞧。” 降妖除魔? 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道士,他要如何降妖除魔。 玉暨搂着美人下车,四周围观的百姓见到他纷纷跪下,恭敬地行礼:“国师。” 小道士埋头画着灵符,对旁边的小贩道:“画完这最后几个,我就不画了,我还要去找师父。” 小贩懒得搭理他,狗腿地冲着玉暨跑过去,弯腰勾背,陪着笑脸笑嘻嘻地道:“大人,您也来买灵符?您瞧上什么,只管拿就是。” 玉暨怀中的美人讽刺地笑起来,道:“大人乃是尊贵的国师大人,也需要用你这破烂东西来防身?不过是来瞧瞧热闹罢了。” 玉暨朝着小道士走过去,摊位前,小道士坐在小凳子上,提着笔抬头看玉暨,玉暨低头看过去,正好迎上小道士的目光,莫名的,玉暨心脏狠狠地一颤,那种紧张的感觉,仿佛心脏某一处被唤醒了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叫他心烦意燥。 那样的感觉,就像狐狸遇见了老虎,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不安。 他是谁? 玉暨狐疑的目光审视着小道士,小道士慌忙起身,将刚刚画完的平安符递上去,恭敬地喊一声:“大人。” 扫一眼他递过来的灵符,玉暨伸手去接,可是,他的手指刚刚碰触到灵符,那灵符便“腾”地一声燃烧,化作了灰烬。 四周的人一声惊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像看杂耍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道士看着那化作灰烬的灵符,又惊愕地抬头看玉暨,忽然脸色就变了,飞快地拔出了剑,指着玉暨一声厉喝:“你是妖魔。” 玉暨垂眸看着手指上的灰,弹了弹指尖的灰烬,道:“来人呐,将这个袭击本官又污蔑本官的江湖骗子抓起来。” 身后的手下立即一拥而上,小道士急忙后退,与迎面而上的官兵打起来,可到底是不敢动真格,很快就被人给摁住抓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抓错了人,他真的是妖魔。”小道士挣扎着,愤愤地大声叫喊着。 第1228章 守护好她 玉暨冰冷的眼眸落在小道士身上,道:“送进监狱,斩了。”他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随行的两个美人嘲讽地笑着瞧一眼小道士,跟着玉暨离开。 “放开我,他才是妖魔啊,他真的是妖魔啊。”小道士挣扎着,被人扭住往衙门里送去。 玉暨与美人上了马车,懒洋洋地坐下去,对赶车的手下道:“走。” 无论那个小道士是谁,但他看见他心里感到不舒服,所以,他还是不要活着的比较好。 若不是要去见转世的扶摇,他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小道士,虽然是嫩了些,但是塞牙缝还是可以的。 美人柔弱无骨地往玉暨怀里一倒,道:“大人,那小道士的灵符为什么会在您手里燃烧呀?” 玉暨笑吟吟地一抚摸美人的脸颊,道:“因为本官,是妖魔呀。” “讨厌,大人净开玩笑。”美人们咯咯笑起来,往他怀里钻进去。 国师府出城的马车朝着通州的方向而去,通州城中与此同时,一户员外家正为初生的闺女办满月酒,院子里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门口看不见的角落里,土地神与门神走出来,望着被员外抱在怀中的小婴儿,土地神道:“这便是那位转世的扶摇上神,圣母娘娘有交代,须得好生地看着她,待她长大,将其送入终南山修道。” 小门神不解地道:“听说这位上神是得罪了魔神大人,才被贬下凡间的,天帝曾经下令,责令其永世不得重归天界,也没说叫咱们这么照顾她,若是被天上的知道了,小神要如何作答?” 土地神道:“你只管去做便是了,天帝只说不许其重归天上,但是并没有说不许咱们保护他,再者说了,这是圣母娘娘交代的事情,你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小门神点头,身影一幻朝着小婴儿而去,还没近她身旁便被她身上闪过的金光晃得停下来,看着小婴儿眉宇间金光闪闪的光芒,赞叹地道:“天生便拥有这般神魄,即便是转世,上神也是上神,不同于常人呀。” 奶娘抱着小婴儿,高兴地供人们前来逗弄,小婴儿躺在红色的襁褓中,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 孩子的满月酒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候,宾客陆续离场,门口火红的灯笼也亮起来,远远地,一辆黑色的马车过来,停在了员外府门口。 马车上,玉暨走下来,马车内的两个美人早已经被吸干了精气化作了干尸,车帘子掀开的刹那,一股风吹进去,马车内的干尸立即化作了灰烬。 门口下人瞧见马车上下来的人,却见玉暨一身华服,非富即贵,慌忙转身进去请员外。 员外闻讯过来,迎过去,道:“不知这位客人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玉暨身后的士兵上前,一声呵斥,道:“放肆,见到国师大人,还不下跪?” 国师? 满院子的人顿时吓得纷纷跪下,人群中奶娘抱着孩子跟着跪下,襁褓中的孩子受到惊吓,“哇——”地一声哭起来。 第1229章 不自量力 玉暨朝着孩子走过去,弯腰,却见扶摇眉宇间是金色的神魄,金色的流光溢出,闪得玉暨眼睛刺痛了一下。 好厉害的神魄。 玉暨遮住眼睛,微微避开。 早就听说上神与其他的仙家不同,即便是被废除了一身的修为贬入凡间,只要神魄还在,一旦她重新修道,那些被废的修为于她而言不过是须臾间的事情,拥有了神魄,用不了几年,她便能重回昔日的风光。 难怪当初圣母娘娘那边地偏袒她,有着这样的神魄,若不是她自己不争气,怎么修,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可惜了,浪费了这极品的神魄。 玉暨遮住眼睛的袖子缓缓移开,扶摇眉宇间的金光淡下去,他看着扶摇眉宇间的神魄,动了邪心。 若是能将这神魄据为己有,他的功力将大大的增进。 云峥想要他拉拢扶摇,为自己所用,可是一个再强大的扶摇,也不如他自己的强大。 在没有见到扶摇的神魄之前他是有心想要帮助扶摇忆起从前的,可是见到她的神魄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与其辅助别人强大,倒不如他自己强大。 这样想着,他打定了主意,指尖黑色的力量凝聚,抬手朝着扶摇眉宇间的神魄而去,想要将她的神魄挖出来。 旁边土地神和小门神见状急了,土地神猛然钻出来,一掌将奶娘推开。 奶娘瞧不见土地神,更瞧不见玉暨指尖黑暗的力量,以为玉暨是要逗弄孩子,并没有在意,自己抱着孩子倒在地上,哎哟一声慌忙爬起来。 玉暨冷冷的目光落在土地神身上,道:“不自量力。”他说着,掌心黑暗的力量凝聚,一掌朝着土地神打去。 土地神被打得飞身摔出去,“噗——”地一口吐出血来,咬牙挣扎着爬起来,飞身朝着玉暨打过去,对小门神一声疾呼:“带着她快逃。” 小门神慌忙跑过去,从奶娘怀里一把抢过了孩子,拔腿就跑。 满院子里的人见不到小门神,只看见孩子忽然飞了起来,朝着外面飞去,消失不见。 员外急得一声大叫:“快救孩子!” 院子里玉暨一掌将土地神劈死在地上,身影如一道光一样飞出去,追着小门神而去。 小门神抱着婴儿遁地跑,不管东南西北跑得飞快,身后玉暨越追越近,江河边,小门神捡起树叶化作一个小篮子,将小婴儿放了进去,一掌推波,送小篮子飞快地离开,他转身,身后玉暨已经追过来,化作一抹流光落在地上,问:“孩子呢?” 小门神拔出了剑,咬牙道:“孩子我已经藏起来了,有本事你就过来拿。”说完,他提剑朝着玉暨冲过去。 一个小小的门神,也敢挑战于他,简直是找死。 玉暨拂袖一掌打过去,小门神被击中,“轰!”地一声砸落在地上,地面立即被砸出一个坑来,小门神倒在坑中,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瞪着玉暨,鲜血滚滚而出,身体随之湮灭,消失不见。 玉暨目光落在江面上,起身踏上去,追着江面而去。 第1230章 怎么,你认识我儿子? 江河之上,小婴儿随着篮子顺流而下,越飘越远,远远地,江河边上,鬼尊肩膀上坐着小团子走过来,忽然瞧见河面上一道金光闪过,他停下来,抬手一抓,河面上那篮子立即飞落到他手中。 打开篮子一看,里面却是一个小女婴。 “有意思。”看着她,鬼尊笑起来,这个世上能有带着神魄转世的并不多见,前几日便听说扶摇山上的那位扶摇娘娘被打入了凡间,带着神魄转世,却没想到,这转世的扶摇,居然会飘到他手里来。 他正看着,江面上,玉暨追过来,瞧见岸边站着的人,他飞身过去,落地,目光落在小婴儿的身上,道:“这孩子是我的,将孩子还给我。”他说着,掌心黑色的力量凝聚而出。 鬼尊抱着孩子,抬眸看准备动手的玉暨,笑起来,道:“不过是一个魔族,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他话音落,一拂袖,袖子里一道疾风卷起,打向玉暨。 玉暨抬手去挡,可是那道风却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手掌,击中他的胸膛。 玉暨被打得一个踉跄后退,惊愕地抬头看眼前的男人。 他是谁? 鬼尊肩膀上,小团子看着玉暨,煞白的小脸,黑色的眼眸,安静地坐在鬼尊的肩膀上,宛如一个雕像。 玉暨这才看见鬼尊肩膀上的小团子,登时心中一惊,脱口而出:“苏祜?” 听见他叫出小团子的名字,鬼尊停下来,俊美的脸挑眉,道:“怎么,你认识我儿子?” “你儿子?”玉暨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苏祜会在他手里?可是,瞧他的样子,却不是魔族的人。看样子并不会什么善类。 玉暨眼珠子一转,起身讨好地笑道:“是了,我与令郎曾经是故人,也算是朋友,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呀?” 鬼尊瞥他一眼,道:“就凭你,还没有资格问本尊的名字。”他说着,怀里抱着婴儿,肩膀上坐着小团子,转身就走。 玉暨跟在他身后,讨好地道:“小人也是受人之托,还请大人将那孩子还给在下,让在下好回去交差。” 鬼尊懒洋洋地道:“不要再跟过来,本尊的儿子说,瞧见你这张脸就心烦,他不喜欢你。” 玉暨皱眉,心中煞气顿起,想要动手将那孩子抢过来,可是动起手来,又未必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意,赔笑道:“这位大人,凡事都须得讲个道理,不管怎么说,那孩子也是我先找到的。” 鬼尊停了下来,只觉得他在他耳边聒噪的很,道:“乖儿子,你去告诉他,看得见不等于能得到,能得到的不等于守得住,本尊看他,也是心烦。” 他话音落,肩膀上小团子化作一抹绯红的流光朝着玉暨而去,他速度之快,玉暨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他的面前,一脚,踹中玉暨的胸膛,玉暨被踹得飞身出去,摔落在地上。 小团子身影再次化作流光朝着玉暨打过去,玉暨慌忙后退避开,眼前小团子身影出现,飞快地拳击打出,他出手的速度极快,玉暨慌忙抵挡,一边挡一边后退,退着退着,顿时火了。 第1231章 休怪我不义 “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么。”玉暨周身是陡然卷起的魔气,江河之中河水瞬间卷起,化作冰锥,朝着苏祜打过去,苏祜身影化作流光左右躲闪,他速度极快,玉暨脚下是拔地而起的巨石怪物,一个接着一个,将苏祜团团围住。 鬼尊抱着婴儿,看着打斗中的玉暨与苏祜,玉暨的身手并不弱,他从前是蓬莱岛山主,从仙家坠入魔道,又在凡间修行多年,力量不容小觑。 苏祜虽然得鬼尊传授,但毕竟年轻,且还缺了魂魄,打着打着,很快便处在了下风,被玉暨一掌打入江河之中。 江河之中是卷起的浪涛,瞬间裹住坠入河里的苏祜,欲将其窒息。 小团子被困在河水之中拼命地挣扎着,玉暨手指用力一抓,将被困在水中的小团子抓入掌心,掐住了小团子的脖子。 被掐住了脖子,小团子彻底不动了,一动不动地挂在玉暨手中。 玉暨扭头对鬼尊狠狠地道:“识相的便将你手中的女婴还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他。” 鬼尊冷冷地看着他,一抬手,手中的女婴朝着玉暨抛出去,玉暨见状立即丢了小团子去抢女婴,却见眼前身影一晃,鬼尊人影已经抵达他面前,一掌,正中玉暨的胸膛。 一瞬间,玉暨感觉筋脉仿佛被震碎了般,神魂几乎被打出了肉身,身影往后摔飞出去,鬼尊一手接住小团子,一手接住女婴,翩然落地,斜睨倒在地上狼狈的玉暨一眼,轻蔑地一声嗤笑:“不自量力。”说着,他抱着女婴,转身离开。 小团子坐在他的肩膀上,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玉暨捂住受伤的胸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恨得红了眼睛,一伸手,浓墨般黑暗的蛇立即游出去,朝着鬼尊追过去。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玉暨恨恨地咬牙,掌心黑色的力量凝聚而出,化作一只黑色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朝着魔族的方向飞去。 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手里握着的一个是转世的扶摇,一个是苏骨的儿子苏祜,无论是因为苏祜还是扶摇,苏骨都不会放过他。 一声冷笑,玉暨转身便走。 滚滚的江河之中,一条白色的龙缓缓浮出水面,化作人形看着负伤离开的玉暨,慕笙憎恨的眼中是闪过的愤怒,“哗啦——”一声冲出水面,朝着玉暨偷袭过去。 玉暨捂着受伤的胸膛正欲离开,身后尾随的慕笙忽然冲出水面,手中剑朝着玉暨袭击而去。 察觉到身后的偷袭,玉暨飞快地转身避开,却还是迟了,被一剑割伤了肩膀,慕笙持剑飞身落地,怒目瞪着玉暨,厉声道:“玉暨,我杀了你!”话音落,她持剑再次扑向玉暨。 离开了九泽城她便一直跟踪着玉暨,伺机下手,如今玉暨被鬼尊打伤,她以为,这是她报仇最好的机会。 看着扑过来的慕笙,玉暨一声冷笑,道:“从前你便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我已经练成五行之术,你还敢送上门来,简直是自寻死路,不自量力。” 第1232章 来迟了一步 被鬼尊打伤,他一肚子的邪火,如今慕笙送上门来,他正好杀了她,取了她的性命,给自己疗伤。 话音落,玉暨猛然张开双臂,河面之上激流凶猛而起,卷起数丈浪涛,化作冰锥射向慕笙,慕笙一声怒吼,化作巨龙朝着玉暨而去,玉暨身影往后一掠,一抬手,地面上无数藤蔓根茎卷出,缠住了慕笙,与此同时,身后的冰锥如冰雨般铺天盖地而来,穿透她的身体。 “吼——”一声怒吼,慕笙痛苦地挣扎着,殷红的血浸染了大地,流入江水之中,巨大的龙身轰然摔落在地。 龙身接触到地面,玉暨指尖力量凝聚,再次抬手,地面泥土立即卷起,吞噬慕笙,将她死死地禁锢在地面。 玉暨飞身过去,一脚踩在巨大的龙头上,蹲下身,一掌打在她的头颅上,掌心力量汹涌而出,如浓墨般的触手根须扎入慕笙的头颅,吸食她的龙髓与力量。 “吼——”慕笙痛苦挣扎,巨大的龙身拍打着地面,拖入水中的龙尾搅得江河翻涌,河水卷起,天空中下起大雨来。 乌云遮蔽了天日,玉暨面目狰狞地吞噬着慕笙的力量,直到巨大的龙身一动不动,吞噬完她的力量,玉暨收手,胸膛的伤口感觉缓和了一些,他猩红的舌头伸出,妖异的舌头极长,飞快地舔一舔嘴唇,感觉舒服极了。 龙族的龙髓与凡人就是不一样,早知道滋味是如此美妙,从一开始他就应当吞噬了她的。 心满意足的玉暨转身离开,缩地术一步十丈远离去。 轰隆隆—— 天空中电闪雷鸣,雨水瓢泼而下,江河中河水汹涌,慕笙巨大的龙身搁浅在岸边,早已失去了生命。 远远地,一抹流光飞落过来,化作人形落在岸边。 敖战一袭白袍,静静地看着眼前慕笙的尸首,黑色的眼眸中是汹涌的浪涛,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捏起:玉暨。 还是来迟了一步,他从皇城追到这附近,发现这边天色有变,于是便朝着这边赶了过来,却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 雨哗啦啦地下着,敖战衣衫被雨水打湿,蹲下身手掌落在慕笙的龙头上,这时,远远地,一个村民过来,瞧见岸边的巨龙尸首,惊得一声尖叫:“龙,是龙!” 敖战手掌下慕笙巨大的龙身龟裂溃散,化作剔透的水,不溶于泥土,流入江河之中,消失不见。 身后的村民见到这一幕惊呆了,敖战站起身来,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身影消失不见。 蛇王城中下起了雨来,一场大雨,城中草木显得越发茂盛,电闪雷鸣间,天气闷热得厉害,议事殿中,苏骨摇着扇子,蹙眉查阅手中的卷宗,当年元帝与鬼尊一战,凡间的卷宗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很多地方几乎是一笔带过。 想要知道当年详细的战况,还须得去一趟天界,去到藏书阁中查找。 她起身走出门去,御风而起,朝着九重天上飞去。 天归山上,天归大殿中一片祥和,香炉之中是袅袅而起的紫烟,夜羲一袭玄色的乌金长袍,如墨的长发玉冠束起,金色的发穗顺着长发而下,他漂亮的丹凤眼微微垂着,看着棋盘中的棋局,下得心不在焉。 第1233章 夜羲,再帮我一次 对面,天帝心事沉沉,两个人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别有心思,一盘棋下得乱七八糟,司君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感慨,天帝把棋下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可是帝尊也能把一盘棋下成这个样子,委实少见。 叹一口气,天帝道:“这些日子,圣母娘娘时不时就找我过去喝茶,我推脱了几日,今日,她又找到了凌霄殿上去,唉。” 夜羲修长的手指夹起白色的棋子,散漫地落在棋盘中,道:“娘娘作为天上的老前辈,应当比谁都清楚天界的规矩,有什么话你就同她直说便是了,何必躲躲藏藏。” 天帝道:“难就难在这里,昔日朕继承大任统率三界平定四海的时候,娘娘曾亲自率兵为朕助阵,这份恩情,朕一直记在心中,所以当日扶摇的事情,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如今木已成舟,扶摇贬入凡间已成事实,圣母娘娘来找我,也不讲扶摇的事情,偏拿着从前的事情跟我缅怀往昔情谊,娘娘的那杯茶,朕喝得实在是难以下咽。” 他比谁都清楚圣母娘娘的盘算,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圣母娘娘来找他一不说扶摇的事情二不说天旨的事情,偏偏揪着陈年旧事不放,时刻提醒着他,她是有恩于他的,逼得他去想去念扶摇的烂摊子。 夜羲一声冷笑,道:“恩情?她讲她的,你听你的,听完了,附和一句就完了,若恩情能凌驾于天规之上,还要你这个天帝做什么?” 司君闻言一声咳嗽,抬眸提醒帝尊,话讲得太直白了,眼前这位坐着的,可是三界六道至高无上的权利之主,天帝。 天帝心烦,双手往袖子里一揣,抬头叹一口气,不无羡慕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敢接下了天帝的位置,似你这般,建山修身养性,闲得无聊了找几个看不顺眼的揍一顿,也是逍遥。” 夜羲道:“你说在说我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天帝坦然地看着他,点头,道:“是的。” 司君捧着茶杯,顿时觉得,这杯子里的茶有些烫手,思忖着,要不要先退避,这二位的对话,怎么听着随时可能动起手来? 正想着,夜羲手里的棋子丢在了棋盘上,慵懒地抬眸看天帝,道:“所以呢?” 天帝道:“我日夜为鬼尊的事情心烦,你却在这里喝茶下棋闭目养神,朕很心烦。” 司君挑眉,这才听明白,说了半天,天帝这才把话说到了重点上。 夜羲道:“你那座下,不是有一位华遥帝君吗?” 天帝叹一口气,道:“他的办事速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日在凡间找转世的言骨,找了半天”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一眼夜羲,收住了嘴,苏骨与汎冽的事情不能往深处说,说深了,便会将夜羲的与苏骨的关系也一并卷了出来。 “总之,你能再帮我一次吗?混沌界那边我须得亲自过去一趟,鬼尊这里就有劳帝尊了。”天帝说着,冲着他微微一笑。 夜羲散漫地看着他,道:“不去。” 第1234章 鬼尊的事,我接了 天帝皱眉,道:“为什么?” 他道:“懒。”说着,他垂眸收拾棋盘里的棋子。 这时,门外神将进来,弯腰行礼,禀告道:“启禀天帝,凌霄殿外苏骨求见,想要借藏书阁一用。” 天帝扭头,道:“那就让她自己进去吧,朕要陪帝尊下棋。” 神将领命:“是。”起身就要走,却被夜羲叫住。 “等等。”夜羲道。 天帝不解地扭头看夜羲,却见他看着那神将,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对神将道:“你回去告诉苏骨,就说藏书阁在修整中,不外借。” 神将迟疑地抬头看天帝,天帝点头,神将领命离开。 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夜羲若有所思,当日苏骨央他去找追魂鞭,他拒绝了,他以为她会就此断了念头,却没想到,她还在查追魂鞭。 昔日元帝与鬼尊大战,追魂鞭便是在哪个时候消失不见的,凡间也好妖界也罢,关于当年的战争都不过是简单的一笔带过,至于追魂鞭是如何消失的,只有天族的史册上才有明确的记载,苏骨想要借阅藏书阁,为的便是查找追魂鞭的下落。 她到底是不死心。 只是,她当真与鬼尊联手了吗? 若她与鬼尊联手,那么对于三界而言,那将是一场浩劫,一个是主宰生死的鬼尊,一个是主宰黑暗的魔尊,这两个人要是联手,恐怕十个天帝也无法抵挡。 “鬼尊的事情,我接了。”夜羲忽然开口,凉声道。 天帝意外地挑眉,看向夜羲,笑道:“怎么忽然想通了?” 夜羲看着大殿之外,捏着棋子沉思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道:“你去命人将苏骨传来,告诉她鬼尊的事情,也交由她来处理。” 司君闻言抬头看他,皱眉道:“帝尊要与苏骨一起找鬼尊?” 司君所担心的,是夜羲会重蹈覆辙,当年凡间的种种,是因为他转世下界,如今重归天界,他是天归山的主人,是九重天的上古战神,他与苏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触。 可是天帝眼前却是一亮,若是夜羲与苏骨联手,对付一个被封印了万年的鬼尊,应当不在话下。 天帝抚掌,道:“好,我这便将她叫来。”说着他抬头,将门外站着的小童子叫了进来,道,“你速速去一趟凌霄殿,将苏骨请过来。” 小童子领命,俯身行礼:“是。”说完转身离开。 凌霄殿前,看着从天归山回来的神将,苏骨皱眉。 先前她问道藏书阁的事情神将未曾告诉她藏书阁正在修葺之中,如今不过是去了一趟天归山,回来便改了口。 她看着俯身行礼的神将,道:“藏书阁根本就没有在修葺之中,是吗?” 神将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迟疑地道:“这个,小神也不知道呀。” 苏骨眼神顿时冷下来,道:“我不过是想要借阅一下,一个小小的藏书阁,天帝也舍不得外借吗?” 神将闻言急忙抬头,辩解道:“这并不是天帝的意思,是帝尊他”说到这里他这才察觉说漏了嘴,慌忙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苏骨。 第1235章 你来做什么? 夜羲? 她顿时有些火了,借阅的事情抛在脑后,转身就往天归山去。 她倒要看看,他凭什么不许她借阅。 去往天归山的路上,半道遇见前来传话的小童子,小童子见到苏骨立即迎上前去,行礼道:“尊主,我奉天帝之命特来请尊主过去一趟。” 请她过去? 她道:“便是你不来请我,我也是要过去的。”说完,她朝着天归山而去。 天归山大殿之中,夜羲散漫地与天帝下着棋,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解决了问题的天帝心情很好,认真地看着棋盘,绞尽脑汁地对付夜羲。 司君在旁边喝着茶,心思全部落在了苏骨身上,他想,若是帝尊要与苏骨一同对付鬼尊,那么他也要去,总得有个人看着帝尊啊。 大殿外,不等人通传,苏骨一袭黑色的长袍风风火火地走进去,却见夜羲一身玄色乌金长袍,如墨的长发玉冠束起,他那一身玄色,令她想起了汎冽,昔日他还是蛇王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那乌金的长袍。 可是,如今看着他,她心里是卷起的怒火,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坐在垫子上的夜羲,道:“你凭什么不许我借阅藏书阁?” 捏着棋子,他抬头,对天帝道:“不过是几本书,天帝为何如此小器,她喜欢看,便由着她去看吧。” 看着这个睁眼说瞎话人,天帝自叹不如,论无耻,整个九重天上,他居第一,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敢居第二了吧。 苏骨冰冷的目光落在天帝身上,天帝故作不知地道:“朕不是派神将送你入藏书阁的吗?怎么,他没有带你去吗?”说完他批判地道,“现在的这些神兵天将啊,做事越来越不用心了。” 司君端着茶杯,默默地凝视着杯子里的茶水,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帝尊与天帝的关系始终这般要好了,物以类聚啊。 看着这两个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人,苏骨道:“如此,那么本尊便告辞了。”说完她转身要走。 天帝叫住了她,道:“既然来了,那便坐下来喝杯茶嘛,朕还有事情要同你商量呢。” 苏骨停下来,回头道:“喝茶就免了,什么事?” 天帝站起身来,道:“鬼尊去到凡间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放任其这样游荡在凡间朕始终不放心,这凡间没有人比魔尊更加清楚了,我想请魔尊走一趟凡间,将那鬼尊找出来。” 苏骨道:“若是这件事,无需天帝吩咐,本尊也会将他找出来。”说完,她转身就走。 天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赞叹道:“若是华遥有这样的办事速度,朕也就放心了呀。” 旁边,夜羲站起身来,起身跟着苏骨的背影离开。 天帝叫一声:“你去哪里?” 他道:“找鬼尊。” 离开了天归山,苏骨进入藏书阁中,才落地,身后夜羲如烟雾一般凝聚出现在她身后,察觉到有人跟来,她转身,见是夜羲,于是皱眉。 “你来做什么?”她问。 第1236章 那是他的道 他修长的身影挺拔,日光之中朝着她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垂眸睥睨于她,道:“你若还是想要找寻追魂鞭,我劝你最好放弃,苏骨,聪明的人不会逆天而行,与鬼尊结盟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愣了愣,旋即嘲讽地笑起来,道:“逆天而行,逆的是哪个天?这个世上从来胜者为王,与鬼尊结盟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本尊不知道,但是同你在一起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她说着转身走到藏书阁中间的天柱前,伸手正欲查询,身后,一只手“啪”地一声摁住了天柱。 她心底适才灭下去的怒火再次卷起来,恼火地一转身,却没料到他正俯身看她,一扭头,嘴唇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黑色的眼眸一凝,她脸色顿时一变,几乎是电闪火光的一瞬间,抬掌一掌打过去。 他身影如烟雾般溃散掠开,落在旁边凝聚成人,戏谑地道:“我却不知道,原来你们魔族的人喜欢轻薄完人再动手。” 轻薄? 他也敢说! 她气得手掌发抖,强忍着一巴掌劈了他的冲动,放下手,深吸一口气,道:“帝尊若不想被人轻薄,就滚远一点。” 他挑眉,俊美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可是说话的腔调却宛如流氓,道:“如果这是魔尊的爱好,本尊愿意配合,毕竟,你我来日方才。” 她放下的手掌再次抬起来,气得胸脯急促起伏,心中是翻涌的念头:还是一掌拍死他吧。 他从前不说话的时候她觉得他是天归山高不可攀的战神,是高山白雪,是皎皎皓月,可是如今听他说话,才发觉,这个人原来除了打架,还有能一句话就把人气死的本事。 “你我之间没有来日,还请帝尊能离我有多远便走多远吧。”她收敛心神,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转身面对天柱,伸手打开藏书阁,搜查关于鬼尊的史册。 他走过去,道:“天帝似乎忘记了告诉你,本尊受天帝之邀下界寻找鬼尊,而你,须得协助本尊,找到鬼尊。” 苏骨拿到史册的手停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样,瞪大了眼睛扭头瞪他,像是没听明白一样,她问:“你说什么?”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卷上,道:“一万年前的事情,即便史册上都有记载,但史册都是仙官记载的,虚虚实实,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你也能当真?” 她道:“正是因为记载的卷宗太少了,想要找出鬼尊的弱点几乎不可能。” 他垂眸,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卷宗,道:“你可以问我。” “你?”她狐疑地问。 他道:“当年元帝与鬼尊大战,本尊曾随军出征,其中的过程,本尊比谁都清楚。”他说着抬眸看她,道,“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为何要替鬼尊寻找追魂鞭?” 苏骨凝视着他黑色的眼眸,道:“他抓了苏祜。” 她知道,他喝下了沧海泪,前尘往事早已经彻底忘记,可是,就算他不记得她了,那么苏祜呢?他的孩子,他也就此一并忘记了? 第1237章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她虽然怨他恨他,可是这一刻,望着他,她仍然希翼能从他眼中看出些许的情绪波动,不为旁人,只为了他的孩子。 可是,他冰冷的眼中是一如从前的淡漠,道:“你的孩子,不是早已被扶摇打得魂飞魄散了吗?” 她眼中一阵刺痛,强忍着移开目光,故作淡定地道:“我们魔族的人,素来命大。” 当年她在诸仙的天雷之中转世,如今苏祜在扶摇手中死里逃生,也许就连老天也怜悯于她们母子,她还活着,她的孩子苏祜,也还活着。 只是她的夫君,葬在了她的回忆中。 她收敛情绪,扭头问:“既然当年的征战你参与了其中,那么你可知道追魂鞭的下落?” 他道:“你知道将追魂鞭交给鬼尊意味着什么吗?我不会带你去找追魂鞭的。”他说完转身就走。 苏骨疾步追过去,道:“我不知道将追魂鞭交给鬼尊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若是救不出苏祜,便是将三界翻个天翻地覆,我也要找出追魂鞭,去换我的孩子。” 他闻言俊美的脸上是难掩的寒意,冰冷的眼眸微微垂下,垂眸看她,凉声道:“可是对我而言,他的命,还不值一根追魂鞭。” 她停下来,目光一寸一寸凝结成冰,她知道前尘往事他都忘记了,可是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仍然是极其地不痛快的,强忍着怒意道:“可如果他是你的孩子,你还会这样说吗?” 他道:“我没有孩子,即便是有,我也绝不会拿追魂鞭去换取他。” “如果是扶摇呢,你还会这么说吗?”她眼中是卷起的煞气与怒意,看着他,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握紧。 他不解地看她,他不明白,她为何将他同扶摇扯在一起,他不想交出追魂鞭,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追魂鞭出了,整个人间都会乱套,主掌凡间生死的地府也会随之暴乱。 到那个时候,那将是凡间的一场生死浩劫,那些被镇压的恶灵将席卷而来,整个三界都将重归鬼族统领的时代。 一个人的生死再大,在他看来,大不过秩序的井然有序,大不过天道轮回,大不过几万年来历代天族用鲜血浇灌而出的光明时代。 天族的地位不可撼动,天界的秩序不可挑衅,他身为远古战神,遵循的道理只有一个,那便是天。 谁都无法逆天而行,这是他所捍卫的道。 他道:“我与你说的,是你与鬼尊之间的事情,与扶摇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回答,她心中于是得出答案来,看他的眼中是厌恶与莫大的疏离,她缓缓地后退一步,两人之间拉开距离,冷漠地看着他,凉声道:“天族与魔族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与帝尊更是无冤无仇,帝尊要如何去对付鬼尊那是帝尊的事情,但本尊要去找什么,那是本尊的事,还请帝尊不要多管闲事。”说完,她转身便走。 身后他跟过来,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就生气了,她冷着一张脸,看他的眼神几乎能淬出寒冰来,他想了想,是因为他不肯交出追魂鞭的下落吗? 第1238章 他这人,天生反骨 他道:“我若是你,便会选择与天族联手,将孩子夺回来,即便你不相信天族,可是本尊,你应该相信。” 她忽然转身一掌击中他的胸膛,他始料不及,被打得猝不及防,闷着结结实实地吃了她一掌,捂着受伤的胸膛,沉声道:“你疯了吗?” 她收掌,冷漠地看着他,道:“我说过,你最好离我远一些,否则,下一次,击中你的便不再是手掌了。”说完,她转身便走。 他眼神陡然一变,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腕,沉声警告:“苏骨,任性是要有限的。” 天族可以容忍她忽然派兵凡间,也可以容忍她兵发三元宫,但却绝对不会允许她剥出追魂鞭去换自己的儿子。 她转身另一只手是凝聚而出的剑,寒光一闪,朝着他削过去,他飞快地松开她,身影一掠后退,她一身黑色的长袍,冰冷的表情宛如霜雪,道:“帝尊的好意本尊心领了,只求帝尊,离本尊远一点。”说完,她转身身影化作浓墨般的黑暗,消失不见。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他紧锁了眉头,他不明白,为何与她每一次相见总是不欢而散,为何每一次谈话,到最后,她总是对他冷若寒冰。 她便是这般地厌恶他吗? 想到这里,他漂亮的眉头皱起,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的沉思,起身跟过去。 他这个人,天生反骨,她越是这般地瞧不得他,他便偏要与她,形影不离。 不为其他,就为了心中那一口顺不下去的气。 拿着关于鬼尊的卷宗苏骨回到蛇王城中,才回到城中,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魔军立即进来,跪下行礼,道:“启禀尊主,四爷与玉暨子在皇城中打起来,皇城之中乱成一团,毁坏房屋良田无数,敖战在城中显出了龙身,招来暴雨,大雨冲垮了附近的良田和房屋,华遥帝君闻讯而来,擒住了四爷,此刻正扭着四爷上凌霄殿领罪。” “什么?”她大吃一惊,她才从天上下来,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乱子。 自三界大一统之后,天帝立下明确的规定,三界不得互相干涉,神魔妖更是不得扰乱凡间命数,便是私自与凡间现身那也是有为天规的,更别说在城中私斗,闹出人命来。 “那玉暨呢?”她问。 魔军道:“那玉暨实在狡猾,趁着四爷与华遥动手逃走了。” “该死。”一声咒骂,她转身出门,飞快地朝着天界而去,身后魔军随之跟着跑出去。 她前脚才离开,后脚夜羲便化作一抹华光落在议事殿门口,进了大门,却见她并不在里面。 环顾四周一眼,他转身正欲离开,门外一个宫人端着茶水过来,得知娘娘回来,她特地泡了茶水过来,可是一进门,就看见站在里面打量四周的夜羲,顿时皱眉,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议事殿。” 她话音落,夜羲回头,他一回头,那宫人见到他眼睛顿时直了,手中的茶水跌落在地上,惊魂了一样呆呆地瞪着他,张大了嘴巴,半晌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 第1239章 她的面首,便是我 她说着,猛然回神,“扑通”一下激动地跪下去,激动地大叫:“陛下,奴婢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夜羲凉声道:“你认错了人,本尊乃是天归山的帝尊,夜羲。” 他与那汎冽,当真如此相似? 那宫女顿时懵了,呆呆地抬头,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昂他上下打量,这张脸,分明就是她蛇族的陛下呀。 可是,不对,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有着与汎冽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他身上没有半点妖气,有的是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他玄色的身影四周萦绕着的是强大的仙气,他的眉宇之间是冰雪一般的冷漠,他黑色的眼眸里是暗夜一样的沉稳与深不可测。 内敛,却不低调,淡漠,却又霸气,这个人身上是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他不是汎冽,他是天归山的主人,是这三界六道唯一的一个上古战神。 “不,不是陛下?”宫女茫然了,接着那兴奋的眼眸黯然下来。 是了,她的陛下,早已在那一场大战之中魂飞魄散,又怎么可能会重归蛇王宫来。 她失望地站起身来,门外,从魔界而来的魔军匆匆进来,一进门,没见着苏骨,扭头问宫女:“尊主呢?” 宫女道:“奴婢不知,奴婢进来的时候,娘娘便不在了。” 那魔军跺脚,着急地道:“若是你见着娘娘,便说魔族那边收到了小世子的与鬼尊的消息。”说完,他转身便要走,身后夜羲叫住了他。 他道:“你说魔族有了小世子和鬼尊的消息,他二人在何处?” 魔军停下来,回头将他上下打量一眼,他并未见过当年蛇王汎冽的样子,更没见过天归山帝尊的模样,瞧着眼前的男人,警惕地道:“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告诉你?” 他是何人? 夜羲挑眉,淡淡地道:“你家尊主新收了一个面首,你可知道?” 魔军立即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听说对方还是九泽城的四爷,是个龙族。 可是,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魔军不解地看着夜羲,却见夜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漠的语气道:“便是本尊。” 魔军恍然大悟,立即上前道:“有魔族同僚在同洲附近的江河边上见到了鬼尊与小世子,鬼尊带着小世子朝着东边的方向去了,魔战大人已经派人前去追踪。” 同洲? 夜羲收敛心神,走出门去,朝着同洲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凌霄殿前,苏骨化作一抹流光飞快地落地,门口神将镇守,见到她立即抬刀挡住,道:“不得天帝懿旨,任何人不得擅闯凌霄大殿。” 苏骨停下来,拱手道:“烦请两位神将进去通禀,苏骨求见。” “请尊主稍等。”一个神将说着,拱手转身进去。 站在门口,她焦急地眺望着凌霄殿内,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这时,远远地,圣母娘娘带着人摆驾过来,远远地就瞧见站直在门口的苏骨,目光顿时一寒。这几日天帝始终避开着她,为了扶摇重归天界的事情,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找天帝,得知天帝回到了凌霄殿,她于是特地过来,没想到会在门口遇见苏骨。 第1240章 法理不外乎人情 见到圣母娘娘,苏骨微微俯身行礼:“圣母娘娘。” 圣母娘娘冲她微微一颔首,并无言语,对旁边守门的神将道:“进去通禀一声,告诉天帝,老身找他有事。” 神将恭敬地弯腰行礼,道:“是,圣母娘娘请稍后。”说着,起身往里面走去。 凌霄大殿中,天帝正在断敖战的案子,门外神将忽然进来,跪下行礼,道:“启禀天帝,魔神苏骨在大殿门外求见。” 闻言天帝抬头,苏骨?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只怕她是为了敖战而来的吧。 这时,门外又一个神将进来,跪下行礼,道:“启禀天帝,三元宫圣母娘娘求见。” “什么?”天帝顿时头疼了,来了一个苏骨,又来了一个圣母娘娘,这一个两个都不是好应付的。 可是转念又一想,当着苏骨的面,圣母娘娘总不至于要他徇私枉法改了天规,许扶摇重归天界,退一万步讲,就算圣母娘娘真的把话说出口了,苏骨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这样想着,天帝道:“请二位进来。” 两个神将领命转身出去,不一会,大殿之外,苏骨与圣母娘娘走进来,面见天帝,两人弯腰行礼。 苏骨一起身,目光落在敖战身上,却见他并未负伤,于是松了口气,一转目,目光落在华遥身上,却见华遥正看着自己,她于是收回目光,看向大殿之上的天帝,上前行礼道:“当年蛇王城一战,敖战也曾立过汗马功劳,请天帝念在其曾为三界的一统做出过贡献,皇城之事,请天帝从轻处理。” 敖战与玉暨在凡间私斗,天帝本来就未曾打算重罚于他,只是毕竟凡间死伤无数,损坏也无数,不能就此轻易地放了他,以免落了其他仙家口实。 如今苏骨开口求情,天帝正好顺水推舟,卖她一个人情。 可是,还未等天帝开口,圣母娘娘凉声道:“若功能抵过,还要这天规做什么?” 天帝刚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看向圣母娘娘。 苏骨瞥一眼圣母娘娘,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即便是天规,在适当的时候,应当也是能够稍微放松的。” 圣母娘娘微微一笑,看向苏骨,道:“魔神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法理不外乎人情。”说着她看向天帝,道,“那么既然如此,敢问天帝,老身的徒儿扶摇可曾为天界立过战功?当年八荒之乱,扶摇也曾随帝尊出征,后来的混沌之战,老身也曾为天族立过功劳,敢问天帝,可否看在老身的份上,免我徒儿扶摇轮回之苦,许她重归天界,位列仙班?” 苏骨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圣母娘娘想要用敖战套出一个扶摇来,若天帝答应轻饶了敖战,扶摇的事情也须得一笔勾销,可若天帝不答应扶摇的事情,那么敖战这一次也是难逃。 看着大殿之下的苏骨与圣母娘娘,天帝顿时开始后悔,原本指望苏骨能够压制圣母娘娘,叫她不提扶摇的事情,却没想到敖战的事情反倒令圣母娘娘将扶摇的事情端到了台面上来。 第1241章 老身无话可说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叫这两人进来的。 敖战跪下来,道:“枉顾天规子在凡间大开杀戒,是敖战之罪,这所有的罪过,敖战愿意承担,敖战不敢蔑视天规,请天帝降罪。” 敖战一句话,堵住了圣母娘娘所有的念想,也从容地将自己推到了刑罚面前。 天帝感慨地看着敖战,心中叹一声:真性情也。 天帝道:“虽然说法理不外乎人情,但国有国法,天有天规,功勋与罪过不能相提并论,否则天规将形同虚设,朕不会罔顾任何一个人,但也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敖战领法旨。” 敖战低头,道:“敖战接旨。” 天帝道:“敖战于凡间私自现身,扰乱凡间气数,摧毁房屋数十,害死百姓二十余人,无论何种因由,依天规当受三十六道凌迟之苦,坠凡间轮回三次,方可重归逍遥,但玉暨祸乱三界已久,朕派你前往下界,捉拿玉暨,轮回之苦,待捉拿了玉暨,择日再行。” 如此甚好。 敖战领旨:“谢天帝隆恩。” 轮回之苦可免,可是三十六道凌迟却免不了。 圣母娘娘冷冷地看着神将进来,带着敖战离开,苏骨上前向天帝道:“苏骨告辞。”说完她转身也随着敖战离开。 望着苏骨离去的背影,华遥皱眉。 早些就听闻苏骨养了一个面首,正是九泽城的敖战,如今眼见她特地赶来为敖战说情,那些谣言,却原来是真的? 这样想着,华遥心中忽然感觉有些烦躁。 大殿之下,圣母娘娘冷冷地看着天帝,道:“天帝对苏骨纵容,老身无话可说,可老身没有想到,天帝对她身边的敖战亦是如此地偏袒,知道的,明白天帝宅心仁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凌霄殿的天帝,怕了她魔族的苏骨。”说完,不待天帝开口说话,圣母娘娘转身拂袖离开。 “圣母。”天帝慌忙开口,想要挽留,望着圣母娘娘离去的背影,到底是坐下来,只觉得,这天帝的位置,着实难当。 华遥道:“玉暨作为昔日的蓬莱山山主,与东庭帝君联手,妄图篡权某位,敖战与他一战,并不过分,只是两人的打斗殃及了百姓,天规难容,可是天帝有没有想过,若是天规如此,然后谁还敢在凡间私自动手,而这样,反而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了攻击天族的弱点,如此一来,在凡间,任何天族都不敢轻易动手,无论输赢,到了天规面前,都将是输家。” 天帝道:“没有天界的法旨,天族不得在凡间私自动手,天族的力量在凡人面前过于强大,朕这么做,为的是保护凡间,维护三界的平衡,想要在凡间行动,就须得上天请奏,拿了法旨,凡间一切行动都不算违反天规。须知道,自古以来,能够毁灭三界的从来不是外道,恰恰正是我们这些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天族。” 华遥道:“可并不是人人都能上得天来请法旨的。” 天帝微微一笑,道:“所以有时候,法理不外乎人情,这凌霄殿是讲道理的地方,但也是最不讲道理的地方。即便是身为天帝,朕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有些人有些事,总是须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第1242章 外面说,你养了面首 比如苏骨。 华遥俯身行礼告退,转身离开。 出了凌霄殿,华遥朝着行刑的地方走去,天刑台上,三十六道飞剑朝着敖战而去,他立于天刑台上,随着三十六道飞剑穿透,身上的鳞片与皮肉剥落,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襟。 苏骨站在天刑台下,看着台上的敖战,华遥走过去,道:“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你竟会为了他去求情。” 她看着天刑台上的敖战,道:“若是你知道,你会放过他吗?” 华遥看着她,道:“他在凡间私斗,触犯了天规,我就须得抓住他。” 她扭头看他,道:“如果有一天在凡间私斗的人是我,你也要将我抓上天来吗?” 华遥闻言皱眉,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如果与玉暨私斗的人是她,他也会动手将她抓上来吗? 这时,天刑台上三十六道凌迟已经结束,敖战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台上,殷红的血染红了天刑台,掉落在地上的皮肉与龙鳞触目惊心。 苏骨疾步上去,跃上天刑台,伸手要去扶他,他抬手挡住,咬牙额头是淋淋的冷汗,道:“我自己起来。”他说着,站起身来。 随着他的站起来,他手臂与双腿间被削掉的皮肉可见白骨,华遥看着他身上的伤,即便是仙家,也是受不住这三十六道凌迟的,每一道都削入骨头。有时候皮肉之苦比魂飞魄散令人还要难以忍受,这是一种折磨。 从天刑台上下来,他虽然不会因此丧命,但免不得要在床上养上大半个月了。 他身体微微发抖,抬眸看一眼眼前的华遥,道:“帝君,我想知道,为何皇城之中的时候,你要放走玉暨?” 苏骨扭头看华遥,华遥道:“我只想尽早结束混战,没想过他会逃得那样快。我会抓住他的。” 敖战眼神复杂地看华遥,讽刺地道:“不敢劳烦,还请帝君将心思放在鬼尊身上吧,玉暨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他说完,起身离开。 苏骨看一眼华遥,起身欲随敖战离开,华遥忽然伸手,抓住了她,道:“外面说,你养了一个面首。” 她停下来,回头看他,道:“那又如何?” 华遥眼神陡然一冷,他以为她会反驳,以为她会解释,可是她连半句辩解也没有,便承认了,她当真养了敖战做面首? 他握着她的手指不自觉捏紧,阴鸷的眼眸中是挥之不散的阴暗,道:“你身为魔尊,就应当比常人更加注重流言,你要养什么都可以,可是唯独面首,不可以。” 她与华遥,从来是亦敌亦友,一千多年前神魔大战,她与他旗鼓相当,对于这个对手,她从未轻看,她尊重他欣赏他,但他与敖战是不同的,敖战于她不仅仅只是朋友,他比朋友更加重要,但他无论如何的重要,他必能取代汎冽。 她可以养面首,但她的面首绝对不会是敖战,在她心中,敖战与她的关系是不可取代也是不可玷污的。 华遥的话令她有些反感,这不单是辱没了自己,更是轻看了敖战。 第1243章 他有什么资格 她一甩被华遥抓住的手,冷声道:“华遥,我敬你是月华殿的帝君,请你自重,且不说我没有养面首,即便是养了,同帝君又有什么关系?我如何做事,还轮不到帝君插手。”说完,她转身身影化作浓墨般的黑暗消失不见。 华遥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空荡荡的眼前,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如鲠在喉。 是了,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来干涉她的事情,他与她之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在她心中,他甚至不如敖战的地位。 这样想着,他心中难以忍受,手指缓缓紧捏,眼眸中一片阴暗,俊美的脸变得充满煞气,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初,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从九重天上下来,敖战回到了九泽城中,苏骨随之而来。 房间里,掌柜的瞧见敖战身上的伤,惊得慌忙取来药物,为他疗伤。 房间里,敖战脱掉了上衣,身体上没有一块肌肤是完整的,惨白的肌肤上白色的龙鳞隐隐出现,保护他的身体,苏骨站在一旁,道:“方才在天刑台上,你为何问华遥为何放走了玉暨,你怀疑华遥?” 敖战道:“当时皇城之中,我与玉暨对战,华遥带着人出现了,可是他第一个冲向的人是我,给了玉暨逃走的时间,这原本是我与玉暨之间的私人恩怨,可是当年东庭之乱,玉暨作为天界的叛徒也参与其中,华遥首当其冲的却并不是玉暨,这很奇怪。” 苏骨陷入沉思中去,她从未怀疑过华遥,而且,作为天界的战神,他生性高傲而又孤僻,极少于人往来,他这个人,不屑与旁人为伍,更不屑与参与天族的权利争斗,他从来是一个人来又一个人往,他没有理由去帮助玉暨。 敖战想了想,道:“也许是我想太多了,这一次没能杀了玉暨,我心中是不痛快的,若不是华遥拦着,我定会杀了玉暨,这一次让他逃走了,下一次,他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他说着,眼神变得阴鸷起来,拳头不自觉紧捏,手臂上的伤口随即裂开,殷红的血顺着胳膊淌下来。 掌柜心疼地慌忙为他止血,道:“四爷,报仇的事情来日方长,我已经派了人手去追踪玉暨的下落了,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他再跑掉。” 苏骨不解地道:“你为何去皇城找玉暨?” 当初他从蛇王城离开,说是有事要去一趟皇城,玉暨虽然作恶无数,但只要没有招惹到敖战,敖战不会找上门去,他才去了几日,怎么同玉暨在皇城打了起来? 敖战眼神暗下来,黑色的眼眸中是卷起的煞气,道:“玉暨练成了五行之术,而慕笙,便是他练就五行之术的其中一行,他杀了慕笙。” 慕笙死了? 苏骨道:“你且在九泽城好生休养,我会派人前去盯着的,一有他的消息,便会派人前来通知你。” 敖战抬眸看她,道:“多谢。” 第1244章 他的儿子需要 拜别了敖战,苏骨从九泽城离开,去往魔族,魔宫大殿前,迎面那传信的魔军刚刚从蛇王城回来,一抬头看好走进来的苏骨,急忙跑过去,行礼道:“尊主,属下正要四处去找您,我们收到从凡间传来的消息,有人在同洲附近找到了鬼尊与小世子的消息。” 苏骨脸色顿时一变,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问身后追来的魔军:“现在人在哪里?” 那魔军立即道:“鬼尊带着小世子往东边的方向去了,魔战将军已经带人追过去了。”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来,道,“哦,对了,尊主的那位面首也追过去了。” 苏骨闻言停下来,奇怪地问:“面首?” 她什么时候有了一个面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魔军道:“对呀,就是您的那位面首。”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由衷地赞叹道,“属下一直以为,这天底下除了九重天上的那位华遥帝君,这世上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样貌那般俊朗的人了,今日得见尊主的那位面首,方觉得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啊。” 不得不说,他家尊主眼光不错,论样貌论气质,尊主的那位面首,都丝毫不逊色于华遥。 苏骨更加奇怪了,面首的谣言虽然是因她而起,可她从未养过面首,敖战也就罢了,怎么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人来。 她懒得再去想这些东西,为今之计,她须得尽快找到鬼尊,找了他那么久,她只在梦中见过他,不得不佩服,这位鬼尊,躲人的本事当真是一流。 “本尊并没有什么面首,下一次若谁敢再冒充本尊的面首,便杀了他。”她冷冷地说着,转身朝前走去,身影化作浓墨,消失不见。 “是。”那魔军慌忙领命,旋即抬头看苏骨消失的方向,一脸茫然。 奇怪了,尊主若是没有面首,那个人,为何要冒充尊主的面首? 想了想,忽然想通,他这才发觉,被他诓了,顿时气得一声咒骂。 沧海的海心之地,鬼尊带着小团子来到海心之地前,身后是被杀死的海妖和镇守海眼的士兵,海心之地的四周是萦绕不散的海妖,凶猛地嘶吼尖叫着,虎视眈眈地盯着鬼尊,却不敢轻易地上前。 眼前是一道黑色的漩涡,那漩涡旋转着,周身是绯红的煞气,他朝着那海心之眼走过去,伸手,掌心绯红的煞气卷出,眼前的海心之眼缓缓打开,一枚深蓝色的珠子凝聚出现,鬼尊伸手去拿,一道湛蓝色的结界凝聚出现,打在鬼族的手中。 整个沧海的海眼便是眼前的这枚珠子,这是整个沧海的灵魂,没了它,整个沧海都将变成一片四海,这海中的无数生灵都将在沧海的巨变之中被吞噬。 可是,这与他没有关系,他的儿子,需要这颗海眼。 悬浮的海眼震慑出巨大的力量,他黑色的衣袂被狂风吹得卷起,周身是凝聚而出的煞气,绯红的力量萦绕在他的周身,他伸手,强行地穿过结界,一掌,握住海眼。 第1245章 我是让你,杀了他 绯红的力量包裹了海眼,他强行将海眼从海心之地挖了下来。 拿下海眼的一瞬间,整个沧海开始地震,地壳失去了海眼开始翻腾,火山爆发而出。 鬼尊周身一道强大的结界立即凝聚而出,挡住身后崩裂喷涌的地壳与熔浆,于滚烫的熔浆中蹲下身去,笑吟吟地对小团子道:“儿子,张嘴。” 小团子木然的脸机械地张开嘴巴,鬼尊将海眼塞进他的嘴巴里。 深蓝色的海眼立即化作一抹湛蓝色的液体卷入他的体内,小团子身体四周一道湛蓝色的力量打开,他黑色的眼眸中一道湛蓝色溢出,与他体内的绯红煞气融合,他毫无感情的眼眸渐渐苏醒,像是做了一场梦,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从炼狱之中逃出来,他的魂魄是残缺的,有些事情他无法想得清楚弄明白,也不必去想明白,可是现在,吞下了海眼,他残缺的魂魄得以填充完整,那些曾被他搁浅在心中的事情,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晰,也无比的讽刺。 他稚嫩的脸上,一行眼泪缓缓溢出,黑色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恨意。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父亲便只有一个,那便是鬼尊。 “爹。”他缓缓扭头看向鬼尊,稚嫩的声音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漠。 鬼尊沉沉地笑起来,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很好。” 他起身,抱着手里的女婴,带着小团子离开,一边走一边道:“你看我怀里的女婴,天生的神魄,养大了,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小团子没有回答。 鬼尊笑起来,带着小团子穿过汹涌的沧海与熔浆浮出水面,道:“这个女人,便是当年将你杀死在扶摇山的女人,听说,她还是你父君的女人,当年若不是阴错阳差你父君下界转世到了蛇族遇见你母亲,如今的天归山女主人,可能就是她,为父以为,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并不是杀了她,而是极尽可能地,践踏她。” 小团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道:“一个贪慕于夜羲的女人,却成了夜羲儿子的玩物,我很期待看见她想起自己身份的那一天。” 亦或者,当夜羲发现自己所珍爱的女人成为他的玩物之事,那精彩的表情。 杀了她,太过便宜了她,他要她以屈辱的姿势,饱受侮辱地,离开这个世界。 鬼尊满意地垂眸看小团子,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道:“为父,也很期待。” 两人离开了沧海水面,脚底下是不断隆起的地壳和喷涌而出的熔浆,沧海海面上是无数浮起的尸首与生灵,成群的鲛人在熔浆之中痛苦地叫喊逃窜,汹涌的浪涛伴随这熔浆,整个沧海天翻地覆。 远远地,夜羲化作一抹流光追踪而来,瞧见眼前的沧海,抬头看浮在虚空之中的鬼尊与小团子,他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却见小团子身上是散不开的煞气与魔气,他冰冷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夜羲,眼中是卷起的杀气。 “爹爹贵为鬼族之首,亦是曾统帅三界的主人,不知您与夜羲,谁更强大呢?”冷冷地望着夜羲,小团子对身旁的鬼尊道。 鬼尊笑起来,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道:“乖儿子,你所有的本事都是本尊教的,但你最好不要在本尊面前耍心眼,你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想激本尊与夜羲打起来。” 小团子看着夜羲,纠正他,道:“不,我是让你,杀了他。” 第1246章 我必将杀了你 滚滚的浪涛之上,看着立于浪涛之上的夜羲,鬼尊道:“本尊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太久了,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未曾见识过,亦不知今日的天界,是什么样的实力,也好,今日本尊正好来试一试,这位上古战神的本事。”话音落,他身影一掠,朝着夜羲飞身而去。 一掌,海面卷起数丈的浪涛,朝着夜羲卷去。 夜羲手中上古的神器凝聚而出,巨大的力量凝聚,一剑劈开卷来的浪涛,劈开的浪涛之中,鬼尊的身影骤然出现,近在咫尺,夜羲俊美的脸神情一凛,周身巨大的仙气萦绕,手中剑影飞旋而出,六道剑影飞射而出,萦绕在周身,快且准,将近身的鬼尊击退。 鬼尊远远地落下,唇角勾起来,眼神陡然一冷,一扬手,脚下浪涛与熔浆瞬间卷起,化作一条巨龙,怒火着冲向夜羲。 夜羲提剑迎面而去,与鬼尊迎面一掌打向对方,巨大的力量轰然炸开,四周的水面随之爆炸,强大的力量之下双方被震得摔飞出去,坠入沧海之中。 海水之中,夜羲站被激流卷起,站稳身影一抬头,却见海水之中,一条巨大的黑色的蛇张开血盆大口俯冲而来,它的双眸一片猩红,愤恨地瞪着他,狰狞地冲过来,是苏祜。 他手中剑剑气瞬间甩出,锐利的剑气割裂它的身体,它穿过剑气,庞大的身影一瞬间抵达夜羲的面前,嘶吼着,一口咬住夜羲的肩膀。 夜羲眼神顿时一冷,寒气凝聚,抬掌就想要一掌打下去,脑中却闪过苏骨的身影,强忍着一掌劈死它的冲动,他打出的掌力稍微收敛,将咬住自己的苏祜打开,身影一掠后退,手中禁锢咒溢出,金色的符文流向苏祜,将它禁锢在深海之中。 巨大的魔蛇怒吼着,将深海搅得天翻地覆,它身上是卷起的煞气,绯红的力量萦绕在它身体四周,愤恨地瞪着夜羲,怒吼:“夜羲,终有一日,我必将杀了你。” 夜羲立于浪涛之中,手中禁锢咒收缩得更加厉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苏祜,道:“这个世上要杀我的人何其之多,你算老几?” 若不是顾及他的母亲,他必一掌劈了他。 他手中剑收起来,朝着苏祜走去,身后,鬼尊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忽然出现,从后面一掌偷袭而来,打得夜羲身影立即摔飞出去,想着深海的深渊摔落而去。 鬼尊走到苏祜面前,解开了禁锢咒,巨大的魔蛇化作人形,小团子猛然扭头看坠入深渊的夜羲,眼中是卷起的杀意,起身要追去,鬼尊拉住了他,道:“沧海已经开始崩裂,这里都要毁灭了,随本尊离开吧。” 小团子愤恨地瞪着夜羲消失的方向,道:“总有一日,我必将亲手杀了他。”说完,他狠狠地转身离开。 鬼尊瞥一眼深渊,嘲讽地一声冷笑,与小团子离开。 沧海深渊之中,他被鬼尊那一掌打得失去意识,玄色的身影朝着深海坠入下去,慢慢地被深海的黑暗所淹没吞噬。 第1247章 你儿子没事 整个沧海都开始崩裂,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鲛人们恐惧地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成群的鲛人争先恐后地离开沧海,来不及离开的被熔浆吞噬,被巨浪淹没,沉入深海之中。 失去了海眼的沧海宛如失去了灵魂的野兽,整个沧海都陷入崩溃之中。 沧海深处,鲛人们逃窜着,黑暗的深渊之中,一条个鲛人抱着夜羲从深海之中飞快地朝着水面游去,她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散开,银白的长发洁净如雪,白皙的手臂之上是若隐若现的鱼鳞,手腕上是珍贵的宝石手镯,红色的鱼尾在深海之中宛如一盏明灯。 拖着夜羲,她朝着水面飞快地游去,不知游了多久,抵达岸边,一上岸,她身上的鱼尾立即化作了人腿,跪坐在地上,将夜羲放下去。 她长长的睫毛宛如蝶翼,看着他,微微发抖,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她看着他,对他充满了好奇。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沧海的深渊里面? 是人类吗?还是妖怪? 可是,不管他是人类还是妖怪,他长得,真好看,比深海里的那些雄性鲛人长得好看多了。 她望着他,唇角不自觉勾起来,看得有些发痴了。 忽然,一阵风卷来,她抬头,看见远方飞过来的人影,慌忙躲进礁石中去。 天空中,苏骨追踪着夜羲来到沧海,远远地就瞧见巨变的沧海,整个沧海陷入疯狂之中,对于生活在这片大海之中的生灵来说,昔日里的家园在一瞬间变成了地狱。 她在海面上飞过,忽然看见岸边的夜羲,她立即飞身而去,落地,却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肩膀上殷红的血流下来,染红了沙滩。 他受伤了? 他与鬼尊交手? 她心中一紧,蹲下身去,飞快地检查他的伤口,却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剑伤,而是蛇族咬过的痕迹。 小团子。 她脑中立即蹦出小团子的身影来,夜羲同小团子动手? 她心中一惊,顿时又害怕又紧张,掌心黑色的力量凝聚,一拂袖,夜羲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睛忽然瞧见眼前的人,手中剑骤然凝聚而出,身影敏捷得宛如猎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地上,手中剑抵在了她的脖子前。 看清楚是她,他愣了愣,道:“怎么是你?” 她忽然伸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紧张地问:“你同苏祜交手了?你有没有伤害他?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绝不会放过你!” 受伤的人分明是他,她心里眼里却只有她的儿子,亏得他下手的时候顾及到了她,如今她这般态度,他顿时有种枉做好人的感觉。 心里不爽。 他何曾受过这般的屈辱。 他手中剑消失不见,身体干脆往下一倒,趴在了她的身上,道:“你儿子没事,但你有事。你儿子与鬼尊联手重伤了我,你须得对我负责。” 小团子没事? 她一颗拎着的心顿时放下来,可是他压在她身上实在是太重,她皱眉,用力地去推他,道:“你做什么?起开。” 第1248章 你威胁我? 他一动不动,漫不经意的强调淡漠地道:“我受伤了,动不了,要你背我回家,亦或者抱我回家。” 他这是讹上她了吗? 她顿时哭笑不得,恼火地道:“夜羲,你好歹也是九重天上的帝尊,这般无赖,你就不怕传出去有辱你帝尊的威名吗?” 他道:“你觉得本尊是在乎名声的人吗?” 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人归了位列了仙班,成了天归山的主人,就连性子也是截然不同了,名声这种东西他若是真的在乎,也不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告诉旁人,他是她的面首。 他一低头,鼻尖嗅到她脖颈上的幽香,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她猛然回神,收敛心神,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一掌,将他从身上打开。 还未等她的手掌碰到他,他身影一跃,已经站了起来,道:“你儿子早已成了邪物,只怕就算是见了他,也很难将他认出来了,留着他与鬼尊子在一起终究是一个祸害,更何况,他们盗取了沧海的海眼。” 他盗走了海眼? 苏骨道:“我会去将海眼拿回来的,这件事情,请你暂且不要告诉天帝。” 夜羲道:“他迟早会知道。” 沧海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天界迟早会知道是谁拿走了海眼,无论他们将海眼用在了什么地方,不惜一切代价,天族也一定会将海眼在回来。 苏骨陷入沉默中去,小团子这样跟着鬼尊,迟早会出事,只是她没想到,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毁掉了整个沧海,盗走了沧海海心。 海心被盗,他们能够瞒得住一时却瞒不住一世。 夜羲见她不回答,收回目光,起身准备离开,可是才一动,他肩膀上的伤疼起来,他想起什么来,停下来,转身“刷”地一下扯下了衣服。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却见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受伤了,你须得负责。” 他是真打算讹上她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平静,礼貌地含笑道:“帝尊伤得不轻,还请及早上天,好叫司君为您清理伤口。”她说着转身就走。 他看着她,道:“我想,天帝也一定很好奇,本尊是在哪里受的伤,又是被何人所伤。” 他是在威胁她? 她停下来,气得咬牙,回头,道:“你威胁我?” 他拉上衣襟,轻描淡写,淡淡地道:“正是。” 她若放他回了天界,他便告诉帝尊,他这身上的伤,一处受之于苏祜,一处,受之于鬼尊。 苏骨留在他身上的伤并不重,不过是些皮肉之伤,可是鬼尊的那一掌,却叫他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深海之中。 想到这里,他感到奇怪,他记得自己是被打入了海渊之中,怎么会出现在海岸上的? 苏骨头疼地看他一眼,最后无奈地转身,道:“跟我走。”说着,她御风而起离开。 夜羲跟在她身后,随之离开。 滚滚的海风之中,礁石堆里,鲛人缓缓地伸出了脑袋来,焦急地望着夜羲离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在翻滚的沧海之中,飞快地朝着海里走去,身影化作鲛人,飞快地消失在海浪之中。 第1249章 不喜欢也得忍着 沧海陷入崩溃之中,海皇带领着鲛人长老前往海心之地,以海皇权杖稳固海心之地,直到大海停止燃烧,海水停止怒吼,灾难之后的沧海海面上漂浮着鱼族的尸首,满目疮痍。 蛇王城中,苏骨带着夜羲归来,寝宫中,见到归来的两个人,宫人立即请来御医,为夜羲清理伤口。 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是什么大事,床榻前,脱了上衣御医为他上药,看着他肩上的伤口,老御医道:“这是蛇咬的伤口,但这伤口”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抬头看苏骨,到底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夜羲身上是残留的魔气,这个世上,身上拥有这种气息的只有一个人,那边是蛇王城的小主人,汎冽的儿子,苏祜。 苏骨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有点不耐烦,又有点心不在焉,一扭头,瞥见床边坐着的夜羲,他修长的身影挺拔,穿衣的时候看起来文文瘦瘦,脱了衣服身材却不显文弱,他肩膀上是小团子咬过的伤口,她看着那伤口,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烦。 “鬼尊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她道。 夜羲抬眸扫她一眼,道:“为何?” 她心中烦躁,道:“总之,你不要再插手了。” 虽然说他早已将前尘往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他是苏祜的父君,即便是归了位忘记了他们,可是他与苏祜的关系,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一如夜羲所言,她的小团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团子,她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她不想看见的,是有朝一日夜羲与小团子兵戎相见。 夜羲看着她,平静地道:“你若是怕我失手杀了你的儿子,那么就与我联手,将鬼尊拿下。” 与他联手? 她抬头看他,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朝着他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道:“夜羲,你知道我为何不想见到你吗?” 他坐在那里,抬头看她,道:“因为我与你的亡夫有着一样的面孔吗?” 她伸手,触摸那张深埋在她记忆深处的脸,道:“你与汎冽,的确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你终究不是他,我又怎么会畏惧一副皮囊。夜羲,我不想见到的,是你。” 他黑色的眼眸是冰寒一样的冷漠,望着她,他冰封一样的心莫名地感到难以忍受。 可是,为什么? 他不该对她有任何感情的,可是为什么,当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竟是那般地不舒服。 “你当真,如此讨厌本尊?”他问。 她松开他,道:“我从未说过,我喜欢帝尊您,不是吗?” 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推开处理完伤口的御医,垂眸穿上衣服,道:“即便你不喜欢我,恐怕也须得忍受一段时间了,苏骨,在鬼尊没有解决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却居然连一丝退怯也没有? 她道:“你这样地缠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1250章 您拿什么去争 他冷漠地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挺拔,俊美的脸如寒玉般白皙,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你应当明白,天界这般地纵容你,并不是杀不死你,一千多年前我们可以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一千年后依然可以,天界对你的纵容,不过是你身为魔尊的身份,你掌管三界六道的黑暗,对于三界而言尤为重要,可是也真是因为这样的重要,你才显得危险。” 苏骨眼神也随之冷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夜羲道:“你存在的本身就拥有巨大的力量,若这样的力量能够为天族所用,为三界众生为正道所用,天族自然是欣然维护,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不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天帝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若你与鬼尊联手。”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道,“别说是天帝容不下你,便是本尊,也绝不会放过你。” 她终于明白过来,他这般地纠缠,留在她身边,就是因为害怕她与鬼尊联手,狼狈为奸? 的确,倘若她与鬼尊联手,那将对天族造成莫大的威胁。 良久的沉默,她道:“是天帝派你来的?” 他道:“若是天帝得知你在为鬼尊寻找追魂鞭,来的人,就不是本尊了。” 她抬头看他,道:“可是即便你留在我身边,如果追魂鞭能够换回苏祜,你拦不住我。” 夜羲冰冷的眼眸微微一眯,沉沉地一笑,道:“是吗?”他说完,转身便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本尊的房间在哪里?” 屋子里宫人抬头看苏骨,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到头疼,点点头,宫人急忙追过去,唤一声:“帝尊,请您跟奴婢来。” 夜羲入住蛇王宫的消息在当天晚上传达九泽城,九泽城中,敖战盘膝坐在药池之中,收到来自蛇王城的消息,他眼神顿时暗下来,夜羲去到了蛇王城中。 从前他总以为,他与苏骨的错过是因为时间关系,不过是因为她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汎冽,可是现在,汎冽已经消失不见,他夜羲,不过是一个过去的影子罢了,前尘往事他都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如今,他却要留在她身边,痴缠不放。 凭什么? 上一次,是他错过了机缘,可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输给夜羲了。 汤池之中,敖战站起身来,掌柜立即抱着衣衫过来,道:“四爷?” 敖战伸手,旁边丫鬟立即上前,为他穿上衣裳,他道:“我要去一趟蛇王城。” 掌柜目光扫过汤池之中融化的书信,不由皱眉,道:“四爷,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敖战道:“说。” 掌柜道:“这原本就是苏骨与夜羲之间的事情,您其实没有必要掺和进去,他们一个,是天归山的主人,九重天的帝尊,上古的战神,一个是统领三界六道黑暗的魔尊,而您,不过是九泽城的一个坊主,您拿什么,去同他争?” 第1251章 半夜里的人影 敖战俊秀的脸平静,看向远方,道:“论身份,我自然不及他尊贵,论力量,更是不及他,可我不想后悔,我想要交给她的,并不是我的权势地位,我想要给她的,是我的心。” 掌柜眉头锁得更紧了,叹一口气,道:“可她的心,却在另一个人身上,四爷,您想要将心交给她,您就不怕有一日,您的那颗心被人丢在地上,糟践了吗?” 她的心,一直在汎冽身上,蛇王城中,她想要重建的不是蛇族的荣光,而是她记忆中昔日的时光,是她与汎冽的时光,所以她固守城池,为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人,守一座物是人非的城池。 敖战想要将自己的心交给苏骨,可是他却忘记了,苏骨的心早已给了汎冽,不值得。 掌柜说的这些话,他比谁都明白,她与汎冽的过往,与夜羲的现在,他怎可能不放在心上,只是,这世上,再聪明的人,一旦喜欢上了旁人,明知道是错,明知道是以卵击石,却依然怀揣着飞蛾扑火的孤勇。 后悔不后悔的,他没有时间去想,也不愿去想,遵循内心的意愿,他只知道,若再不做些什么,他大约会后悔吧。 凝望着蛇王城的方向,他起身,化作一抹霞光朝着蛇王城的方向而去。 蛇王宫中,一夜的灯火,夜羲睡卧在西厢的寝殿之中,月光之中睡得安稳,风静幽幽地从窗外卷来,床榻之前,一个模糊的影子凝聚出现,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那些模糊的影子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地,凝聚在床头,看着他。 寝宫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一股寒气在屋子里蔓延开去,模糊的影子挤满了屋子里,风一吹,那些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窸窸窣窣的声响中,一只挂着皮肉的手骨紧握着匕首,悄无声息地朝着他心脏的地方而去,停下来,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骤然,那手骨用力地一刀朝着他的心脏捅进去。 “噗嗤——”一声,匕首穿过皮肉心脏,殷红的血立即在他的胸膛浸染开去,他俊美的脸依然一动不动。 那捅进去的匕首忽然疯了一样,疯狂地捅着,连捅了数十刀,影子们化作灰色的烟雾呼啸尖叫着穿过寝宫,朝着北方汹涌而去。 月光之下,灰色的烟雾从蛇王宫卷出,一抹白色的身影化作流光悄无声息地跟随离开。 待到亡魂们离开,床榻之上,夜羲的床上身影一幻,床榻之上只剩下一张被戳得稀烂的纸片。 跟随着亡魂,夜羲悄无声息地穿过沧海,越过绵延的山脉,最后抵达逐鹿山,逐鹿山脉绵延数万里,广袤的山林枝盛叶茂,繁茂的枝叶遮蔽了天日,错综复杂的地形巧妙地守卫着山林中的生灵。 亡魂们随风呼啸而过,穿过山林,阴森的山林中心,有火光闪耀出现,亡魂们呼啸而往,朝着那火光的中心苏祜而去。 地面上,点燃的蜡烛形成了一个圆圈,苏祜坐在那圆圈之中,开启了摄魂阵,随着亡魂们的归来,那一个个模糊的影子落在地面,停在圆圈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中,苏祜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随着亡魂们追来的夜羲,化作一抹流光落在地面,凝聚成人。 第1252章 父君,救救孩儿 他看着阵法中心坐着的苏祜,夜羲扫一眼四周的亡魂,道:“你当真以为,区区一把匕首,就能要了本尊的性命?” 见到夜羲,苏祜忽然站起来,穿过密密麻麻的亡魂,飞快地朝着夜羲跑过去,不等他反应,他一把抱住了他,哭着叫起来:“父君,救救孩儿,孩儿不想成为鬼尊的傀儡,鬼尊控制了孩儿,孩儿逃不了也躲不掉,只能以这种方式引父君前来相见,求父君救我。” 他哭得悲切,夜羲却冷漠地垂眸看他,道:“你的戏演得比你的本事要更加出色,只是这三界谁人不知,本尊从古至今,就没有过女人,更别说是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来。” 苏祜抱着他的腿不放开,眼泪汪汪地抬头,道:“父君当真不记得了吗?一千多年前你与天帝一场赌约下到凡间,转世成了蛇王城的主人汎冽,孩儿的名字还是父君您给取的,您说,君子乐胥,受天之祜,您对孩儿给予了美好的愿望,这些,您都忘记了吗?” 汎冽? 夜羲忽然想起蛇王城中宫女初见他时候的反应,又想起关于蛇王城汎冽的那些传说,道:“我与你父君的确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我并不是你父君,更未曾下过界转过世。” 苏祜抱紧了他,哭道:“不,您就是父君,父君就是您,父君,您为什么不救孩儿?” 看着哭得可怜的他,夜羲冰冷的心莫名地跟着软下来,垂眸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模样,皱眉,道:“你是一个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模样,不要哭了。我既然答应你娘亲要将你救回去,就一定会带你回去,跟我走。”他说着伸手朝他。 苏祜摇头,站起身来,道:“父君,鬼尊控制了我的义魄,他将我的义魄藏在藏龙洞中,少了魂魄,我无法离开他,一旦离开,我便会因缺少了魂魄而魂飞魄散。” 夜羲冷冷地看着他,凉声道:“普天之下,缺少了魂魄还能如此巧言令色的,本尊倒是头一次见到。” 他在怀疑他? 苏祜一脸诚恳地道:“孩儿的确是缺少了魂魄,没有了魂魄,孩儿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为了控制孩儿,又不使孩儿宛如傀儡,所以鬼尊盗取了沧海的海心,不信,父君请看。”他说着抓起他的手掌,摁在自己的额头。 夜羲掌心金色的流光溢出,钻入苏祜体内,果然,他的体内魂魄并不完整,若不是海心支撑着,他必将与行尸走肉无异。 难怪鬼尊会去往沧海盗取海心。 夜羲收手,道:“藏龙洞在哪里?你且带我去。” 苏祜立即转身引路,道:“父君请跟我来。” 夜羲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劲来,是因为他那一声父君吗? 他说,他曾是他的父君,可是他对他却没有半点影响。 他说他曾下界转世,他说他便是故事里的那个汎冽,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全无半点关于转世的事情,甚至连与天帝的赌约,他也根本就不记得。 第1253章 能杀了他吗 穿过茂密的山林,苏祜带着夜羲来到一个阴惨惨的山洞前,他望着眼前的山洞,害怕地停下来,对夜羲道:“父君,这里面便是鬼尊藏身的地方,我的魂魄就被藏在里面,我不敢进去,有劳父君去将我的魂魄带出来。” 眼前的山洞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阴风一阵一阵地往外面刮,夜羲手中剑凝聚而出,来到洞口,随着靠近,山洞中忽然变得一片宁静,安静得就连风声也停止。 不对劲。 夜羲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风声不对,刺杀不对,亡魂不对,而最大的不对劲,是他身后的苏祜。 倘若他当真是被鬼尊控制了,他能够控制亡魂将他引到这里来,为何他不去直接找他的娘亲?要将他从鬼尊身边救走,这世上还有比自己的母亲更加可靠的人吗? 他骗了他。 想到这里,他眼中是陡然凝聚的寒意,手中剑锋利地一转横扫而去,他身后,与此同时,看着停下来的他,苏祜眼中是陡然卷起的杀意,一掌,狠狠地朝着他打过去。 锋利的剑气将苏祜打伤飞开,而苏祜那一掌,将夜羲推入山洞之中,他身体坠入山洞中的一瞬间,整个山洞开始变形,“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阵法瞬间开启,血红的煞气汹涌卷起,鬼尊飞旋落地,看着眼前巨大的六渡阵法,满意地笑起来。 “不愧是本尊的儿子,这世上能够将夜羲困在六渡阵法之中的,只怕就只有你了。”望着眼前煞气冲天的阵法,鬼尊微笑着道。 苏祜负伤地站起来,嘴角是溢出的血,他稚嫩的脸冷酷地盯着眼前凶险的六渡阵法,道:“我关心的是,你的阵法,能杀了他吗?” 鬼尊道:“没有了追魂鞭,本尊的力量的确是减少了不少,可不能的能力,却并未因此消弱,就连元帝也难逃的六渡阵法,区区一个帝尊,也想要逃出,痴人做梦。” 盯着眼前绯红的结界屏障,苏祜怨毒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一声冷笑,转身便走:“沧海海心丢失,天界一定会派人追查,你我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三界六道没有一寸地方不是属于天族的,但有一个地方,却是天族无法干涉的。” 鬼尊双手往袖子里一揣,他是越发地喜欢他这个便宜儿子了,聪明,还狠毒。 夜羲忘记了他与苏骨,他的冷情他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苏祜并没有失忆,他比谁都清楚夜羲对他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却亲手布下了这样一个局,将夜羲推入了六渡阵法之中。 “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鬼尊笑吟吟地望着他的便宜儿子,问。 苏祜道:“须弥山。” 唯一一个不在天帝管辖范围之内的地方,那便是佛教的圣地,须弥山。 鬼尊沉沉地笑起来,目光变得越发地深邃,与苏祜并肩离开,道:“倒是个好地方。” 两人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山林深处。 第1254章 帝尊不见了 六渡阵法中,万仞的刀刃之中夜羲朝着阵法的深处坠落下去,凌厉的煞气中身上的衣袂被割裂,煞气穿体而过,他白色的衣袂被血染红,终于落地,眼前是累累的白骨和尸体,到处都是尸体腐烂的气息,他抬头,头顶是血红的天空,一群群黑色的秃鹰盘桓着,虎视眈眈尸首之上还活着的人。 他手中剑飞出,御剑而起,迎面而来的疾风化作一道道风刃打在身上,他伸手,掌心立即结出一道结界来,挡住迎面打来的风刃。 不知飞行了多久,这个阵法像是没有终点一样,他脚下是堆积成山的尸山,尸山过了之后是飘满尸体的血海,猩红的海水之中漂浮着被泡得浮肿的尸体,色彩斑驳的毒蛇在尸首间穿过,吞噬腐烂的肉。 飞过尸海,远远地,一片沙漠出现在眼前,他飞身落下去。 头顶是血红的天空和盘桓的秃鹰,明明没有半点阳关,可是这沙漠却滚烫得厉害,若是寻常人落地,只怕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会被这滚烫灼烧化作灰烬,他脚下白色的登云靴在滚烫的沙子上立即化作灰烬消失不见,他凝望着眼前的沙漠,明白过来。 这里,应当就是鬼尊的六渡阵法了。 第一渡,尸山,第二渡,死海,第三渡,火漠,第四渡,寒山,第五渡,人非,第六渡,六道。 握着手中的剑,他眼神一片寒冷。 当真是大意,竟然会中了一个孩子的圈套,他叫他父君,编出那些故事来,不过是为了哄他入局。 他根本就没有被鬼尊控制,从始至终,他与鬼尊本来就是一起的。 凝视着眼前灼人的沙漠,夜羲忽然想起苏骨来,若是苏祜利用他与苏骨的骨肉之情,令苏骨与鬼尊联手,那么对于天界,对于三界来说,那都将是灭顶之灾。 他须得尽快从这里离开。 这样想着,他提着剑往前走去。 清晨,蛇王城中,早早地,苏骨从寝宫中出来,迎面却见敖战一身浅蓝色的衣裳,站在蛇王殿前看着走过来的苏骨,他俊美的脸微微一笑,朝着她走过去。 见到他,她脚步慢下来,又惊又喜,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身上的伤好了么?” 敖战道:“已无大碍,我昨日晚上便到了,蛇王城官员选拔的事情,我想尽早结束,而玉暨的事情,我也想尽早了结,我不想再节外生枝,玉暨的事,还得有劳你陪我走一遭。” 苏骨道:“这有何难。” 两人正说着,远远地,走廊里,宫女急匆匆地拿着一张被戳得稀烂的纸人跑过来,跪下行礼,道:“娘娘,帝尊不见了,这是从帝尊床上找到的东西,请娘娘过目。” 不见了? 他回天桂山去了? 苏骨奇怪地接过那纸片人,敖战看一眼,皱眉:“替身术?” 他的替身被戳得面目全非,昨日夜里,他遇刺了? 看着那纸片人,苏骨眼神陡然一沉,收起手掌转身便走,敖战追过去,道:“你去哪里?” “我去找他。”她说着,御风而起,朝着沧海之北快速地追过去。 她与夜羲奉天帝之命捉拿鬼尊,夜羲对她并不放心,他那般地缠着她,就是怕她与鬼尊联手,又怎么可能丢了她跑回天归山去,而他在这凡间最大的敌人除了她,便是鬼尊。 第1255章 女人能做龙王吗 苏骨御风而行,向着沧海而去,越过沧海的时候,沧海海面上四海龙王正协同海皇清理沧海,失去了海心,整个沧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熔浆与海啸并不稳定,时不时爆发,附近渔村受到波及,海啸淹没无数村庄,四海龙王受法旨前来,协助海皇平定沧海。 苏骨与敖战越过沧海,九公主敖雪率兵代替东海前来,正在海面引流汇入沧海,远远地瞧见头顶飞过去的敖战,顿时兴奋地立即叫起来:“大哥!” 云头上,敖战闻声低头看过去,对苏骨道:“你先走。”说完,折转下去,飞落沧海海面,朝着敖雪走去。 沧海中,敖雪化作巨大的龙冲出水面,环绕着敖战一圈化作人形落在水面上,高兴地道:“大哥,你是来为我助阵的吗?” 敖战道:“怎么是你?” 敖雪道:“是我主动向叔伯请缨的,父王死了之后,东海便由叔伯掌管,我身为前朝公主,总是要做些事情的,这一次沧海受难,四海理应支援,只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还须得尽快地将海心找回来。” 敖战微微点头,脚下的海里东海的士兵正有条不紊地开坑海沟引流,敖雪望着他,不知想起什么来,轻声道:“兄长,这几百年不见,听说你一直在九泽城中参禅,可是悟出了什么来?” 敖战道:“佛经博大精深,我资质平庸,能看透的,不多。” 敖雪笑起来,道:“兄长连龙王的位置都能够放弃,可见能叫兄长看不透的,不是权力,而是情之一字,方才跟兄长一起的,可是那魔神苏骨?” 敖战看她一眼,没有回答,道:“去忙吧,我还有事。”说这话他起身就要离开。 身后,敖雪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兄长,你说,这世上,女人能不能做龙王?” 敖战停下来,心中一动,挑眉扭头看敖雪,她想做龙王? 敖雪笑吟吟地望着他,几百年的光阴,她已不再是那个蓬莱岛上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刁蛮公主了,如今的她,显得更加沉稳,也更加成熟。 她不再是那块棱角分明的顽石,几百年的锤炼,她早已学会了收敛锋芒。 他看着她,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不能的,只有敢不敢,性别从来就不是束缚人的理由。” 得到了他的答复,敖雪松了一口气,笑着弯腰,拱手行礼,道:“是,敖雪受教了。” 敖战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微微点头,转身化作一抹流光追着苏骨而去。 逐鹿山中,苏骨落地,一进山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山林中虫鸣鸟叫之声盛,山林中的生灵也多,这样大的山林,去而不见一个守山的山神和土地神,她往里面走去,走着走着,感觉到山林中有异样的力量波动,那力量来自夜羲。 她皱眉,寻着那力量往前走去,来到六渡阵结界前,望着眼前的结界,一伸手,结界上绯红的煞气卷起,她缩回手来。 是鬼尊。 第1256章 你担心我? 这样大的煞气凝结而成的阵法,除了鬼尊,谁又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她掌心是凝结而出的力量,一掌朝着结界打下去,打入结界之上,整个阵法大门随之嗡嗡发抖,却是纹丝不动。 打不破。 她皱眉,掌心剑凝聚而出,朝着里面走去。 进入结界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迅速地朝着下面坠落下去,她急忙掐诀御风而起,稳稳当当地朝着下面坠落而去,直到抵达第一层的尸山。 堆积成山的尸山恶臭无比,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她皱眉,御风朝着前面飞去,不知飞了多远,又瞧见了血海。 她曾去过地府,饶是在地府,也未曾见到这般的惨像,与之相比,地府的场景可谓是收敛多了。 她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远瞧见那滚烫的沙漠,在沙漠上兜了一圈也没瞧见夜羲的踪影,可是他的气息却是越来越近了。 应当就是在这附近了。 她落地,一落地,脚下的靴子碰到沙子立即化作滚烫的烈火燃烧,黑色的衣衫立即燃烧化作灰烬,她身上黑色的蛋立即飞旋而出,化作一缕缕白色的光芒,萦绕在她周身,迅速地凝结成衣衫,滚滚的黄沙之中,一身白色的衣袂分外抢眼。 换好衣裳,她抬头,一抬头,顿时愣住。 眼前,沙丘之上,那人一袭白袍,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黑色的眼眸深邃,唇角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静静地看着她,欣赏眼前的风光。 “新衣服不错。”他慵懒的强调开口。 她一股血涌上头,脸颊顿时滚烫,心情有点不大好,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手里的剑往沙子里一插,抱着胳膊看她:“一直都在。” 她脸顿时红得更加厉害了,一声暗骂,努力收敛心神,告诫自己,冷静,等出了这个阵法,再一剑戳瞎了他的狗眼。 “看帝尊的样子,似乎并无大碍,既然如此,本尊就先走了。”她说着,转身离开。 他一拔剑,手中剑立即飞出,朝着她飞身而出,她来不及反应,感觉剑气从脸颊上刮过,寒光闪闪的神器从她肩膀旁掠过,于她眼前“噗嗤——”一声,扎入虚空中,随着剑身的扎入,她眼前,一个一人高的怪物缓缓浮现,那东西似蜥蜴一般,却如人一般站起来,脑袋不大,却生着一张巨大的口,减弱的牙齿如锯齿一般,舌头如蛇一般,正张开血盆大口欲一口咬下苏骨的头颅,胸前却被剑穿过,定在了那里。 看着眼前的怪物,苏骨眼神顿时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剑。 身后忽然一股气息袭来,他不知何时在她身后,握住剑,用力一拔,那怪物应声倒在地上,一倒地,立即化作沙子消失不见。 “想要出去,须得往上走,至少要走到第六度。”他垂眸擦拭着手中的剑,淡淡地道。 她扭头,一扭头,他修长的身影近在咫尺,她愣了愣,他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道:“怎么,你关心我?” 第1257章 你受伤了 她回神,眼神一冷,下意识地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来,嘲讽地道:“帝尊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我为何要关心你?” 他垂眸收起剑,道:“尊主不要告诉我,你也是被你那不孝儿给推下来的。” 苏骨心中一惊,道:“你是被小团子推下来的?” 夜羲道:“小团子?名字倒是可爱,只是这个名字已经不再适合于他了,他与鬼尊早已成为同伴,这六渡阵法便是他二人特意为本尊设下的。”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抬头对苏骨道,“换句话说,你的儿子,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救他。” 苏祜与鬼尊成为了同伴,这是苏骨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以为,鬼尊控制了苏骨,可是她没想到,苏祜会与鬼尊联手。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与鬼尊联手? 她心中千回百转惊心动魄全是关于苏祜与鬼尊的事情,夜羲看着她,道:“现在不是想苏祜的时候,先想一想怎么离开这里吧。”他说着走过去,手中储存法器的乾坤袋凝聚而出,取出一根绳子来,绑在她的手腕上。 她不解地问:“做什么?” 他道:“姻缘线,一根,便是一生。” 他话音落,那红色的绳子消失不见。 她脸色顿时一变,慌忙去抓那绳子,可是哪里抓得住,那红色的绳子融进了她的肌肤,消失不见。 她顿时恼了,抬头怒然将胳膊伸过去,命令:“解开。” 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也很凉,在这炎热的沙漠里,出乎意料之外地令人觉得舒服,他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道:“你真的觉得,本尊会随身携带姻缘线么?不过是同行索罢了,若我死在了某个地方,你也好去寻我,不是吗?” 明明是交代后事的事情,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般地轻描淡写。 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听着他这样的话,心里莫名地觉得堵得慌,一抽手,道:“你是上古的战神,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你会死在这里?” 他抬头,黑色的眼眸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唇角勾起一抹笑,道:“原来在你心中,我原来也是有分量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玩笑罢了,脸顿时一黑,道:“掉进别人的陷阱之中还能如此地悠然自得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吧。” 他扭头看向远方,道:“走吧,若在天黑之前能走出这片沙漠,算你我的运气,若是在这里就被耗干了力气,那可就真是笑话了。” 他说着,往前走去。 苏骨跟在他身后,两人往前走去,一路上,遇见隐形的怪物无数,他手中的剑极快,总能在最快的速度里找到那怪物的所在。 可是,那些怪物,她却没有半点察觉。 苏骨觉得奇怪,那些怪物仿佛无影无踪一样,她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更感觉不到它们的位置。 可是,他却能准确地找到。 他走在她的前面,白色的衣袂在风沙中卷起,翻飞的衣袂中,袖子里是隐隐显出的血迹。 他受伤了。 第1258章 让我抱一抱 她愣了愣,旋即皱眉,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掀开一看,他的手臂上是被咬开的伤口,伤口处已经开始结出蜥蜴一样的肌肤,黑色的肌肤皱巴巴的,渗透着黑色的液体,毒液还在蔓延。 “你受伤了。”她说着,就要为他清理伤口。 他抽回了手臂,道:“不必,一旦被那些怪物咬伤,人便会随着毒性的发作而慢慢地发生变异,变异的最后便是变成这沙漠中的一员,成为怪物,但这样也有好处,因为同化变异,我也因此能看见那些隐身的怪物,所以你若是为我清理了这些毒液,你我就都会有被吃掉的风险。” 她厉声道:“可那样至少你不会变成怪物。”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他笑起来,道:“你若真想帮我,不如让我抱抱。” “什么?”她愣住,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 不等她回答,他俯身过去,将她抱入怀中,她小小的身体柔软而又单薄,抱在怀里清凉得宛如烈火之中的一块冰,她猛然回神,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他抱紧了她,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在这里就像一块冰,抱在怀里,格外地舒服,是因为你的体质,还是因为你这身衣服,你不觉得热吗?” 她停下来,他抱着她,仅仅是因为她身体的寒凉吗? 她站在这滚烫的沙漠之中,方才进来的时候,她的确感觉到灼热难忍,可是直到安全空间化作了衣裳保护了她,她才不觉得有一丝灼热。 大约,是因为安全空间的保护吧。 他抱着她,忽然有些不想松手了,黑色的眼眸看着她白皙的脖子,她的脖子可真白,纤细白皙,像天鹅的脖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往下看下去,她的身体里透着股暗香,那香味不觉得难受,清雅淡然,有些好闻。 魔族的人,身上却原来也是有暗香的么? 他抱着她,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他是怎么骗我进了这六渡阵中来的吗?” 她不解地愿闻其详。 他道:“他说,我是他的父君,他说我与你,原本就是夫妻,他说我便是那蛇王城的主人,汎冽。” 她心头一颤,猛然推开他,抬头看他,嘴唇一颤,望着他,喉咙喑哑。 苏祜说的这些,他都想起来了吗? 可是,他看着她,笑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样拙劣的谎言,很容易就能拆穿,若我当真是汎冽,又怎么会对你,没有半点印象。” 若他当真是汎冽,又怎么会,轻易地将这样一个女人忘记。 她很有意思,同天上的那些人不同的,她的眉眼不同,她的喜怒不同,她的一颦一笑,都与旁人是不同的,他看着她,哪怕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他觉得,她也是很有意思的,看着她,他总不会觉得无聊。 她望着他,微张了嘴巴,眼神渐渐地黯然下来,所以,他还是什么也不记得。 说到底,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杯沧海泪,他放弃了所有,包括他与她的种种羁绊,他视她如毒虫猛兽,就连载凡尘的那一场记忆,他也要忘记得一干二净。 可是现在,他却又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第1259章 他应当尊重 他做着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却说着这世上最叫人心动的话,她究竟,是欠了他的吗? 可是,欠人的,明明是他啊。 她眼中一片酸痛,低头沉声道:“夜羲,你明明什么都给不了我,却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我不曾欠过你任何东西,可是你却想要从我这里拿走我最珍贵的东西,这不公平。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扶摇也好,其他也好,三界六道,能够与你匹配的女神大有人在,你的那些挑逗人的手段,用在她们的身上就好了,不要用在我身上,我跟你,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说着,眼睛一痛,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是真的觉得难受,是真的感到痛苦。 他这样,究竟算什么? 将她忘记的,是他,逃着她躲着她的人,是他,视她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是他,他千方百计地割断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叫她对他死了心绝了情,可是现在,他却纠缠不休地出现在她面前,明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不过是戏谑是挑衅,可是,她还是会感到难受。 这世上,最叫人难以忍受的,不是一个人的决绝,而是那残忍的温柔。 她眼泪跌落在滚烫的沙子上,立即消失不见。 他看着她跌落的泪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了,他记得三元宫门前她坐在八荒兽上睥睨天下的模样,记得她圣母娘娘面前不卑不亢的狂傲,记得她天帝面前进退有度的睿智,可是他不知道,她却原来也有流泪的模样。 是他太过欺人太甚了吗? 他看着她,良久的沉默,他以为,她这般地冷漠与拒绝,是因为她心中已经装下了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即便那个人早已在几百年前魂飞魄散,她的心,始终只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她对汎冽的重情,他应当尊重。 可是,他这样地想着,心里却堵得厉害,沉默地转身,道:“走吧。” 两个人朝着前面走去,她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他不再说话,手中的剑却未曾停歇过,两人在滚滚的沙漠中前进,漫无边际的沙漠里,黄沙滚烫,怪物杀之不尽,仿佛无穷尽有般。 一直走到天黑时候,两人终于走出了沙漠,可是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尸骸,他们沉默地停在了那里。 他们又回到了尸山的原点,而身后,随着太阳的落下,夜幕之中,眼前的尸山开始苏醒。 那些腐烂的,残缺的尸骸,眼睛变成了绿色,在冲天的阴气中站起身来,喉咙里发出来自地狱的声音,摇摇晃晃地朝着苏骨与夜羲而去。 望着眼前苏醒的尸骸,苏骨沉声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循环,尸山,血海,沙漠,以三角的方式形成一个界,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出这三个地方,仅仅是这三个地方,就能耗尽我们所有的力量。” 夜羲扫一眼四周,抬头看头顶的天空,道:“若是找不到出去的地方,就毁了这样,且看看,还能变成什么模样。”他话音落,手中剑骤然飞出,朝着那站起来的尸骸而去,他周身巨大的仙气震荡打开,身后,威严地一声怒吼,一头巨大的白色的神兽随着那巨大的仙气腾云而出,落地。 苏骨震惊地望着眼前踏云而出的神兽,她曾见过东庭帝君的金身,那是一头金龙,可是她从不知,夜羲的金身居然是早已消失在远古时代的神兽白泽。 第1260章 这里是哪里 他的金身居然是白泽。 威严的神兽金色的眼眸冰冷,苏骨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神兽,夜羲抓住她,身影一掠上了神兽的身上,道:“走。” 白泽脚下祥云卷起,踏云如闪电般朝着头顶的天空而去,如疾风如闪电,飞快地朝着那血红的虚空而去,直到那天空越来越近,一道结界瞬间被打破,穿过血红的天空,眼前骤然明亮,霞光流彩,祥云阵阵,眼前是一座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岛屿,整个岛屿建造在一条巨大的船身上,那巨大的船漂浮在虚空之中,仙鹤萦绕。 坐在白泽身上,苏骨低头看脚下,脚下是血红的天空,那天空之下是摇摇晃晃的行尸走肉。 一面地狱,一面天堂。 这里,美好得宛如仙境。 可是,越是美好,却越是叫人感到不安。 两人抵达巨大的岛屿之上,脚下青草碧绿,虫鸣鸟叫,一片祥和,夜羲手臂上的伤口毒液消失不见,伤口自动愈合,他手中的剑消失不见,望着眼前,这里美好得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里是哪里?”苏骨问。 夜羲道:“书上记载,六渡阵法一共有六渡,如果方才是三渡,那么这里应该是第四渡,寒山。” 苏骨道:“寒山?” 可是这里一点都不叫人觉得寒冷。 夜羲道:“进去看看吧。”他说着从,朝着里面走去。 两人正走着,忽然感觉到那红色的天空之下传来打斗的声音,苏骨停下来,站在悬浮的岛屿之上御风而起,朝着下面的天空看去,看见绯红的天空之下,隐约一条白色的龙翱翔而出。 “敖战?”她吃了一惊,没想到敖战会来到这里。 旋即,她立即飞身下去,追着敖战而去。 身后,夜羲站在岛屿边,看着飞下去的苏骨,目光又落在敖战的身上,皱眉,起身乘着白泽下去,再次回到尸山之中。 尸山之中,敖战被行尸团团围住,堆积的行尸仿佛永远杀不完,尸山之中,巨大的尸王发出沉闷的吼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个大地开始颤抖,敖战望着眼前的尸王,手中的佛珠飞旋而出,飞快地萦绕在他周身,保护着他,他身体四周,一道金色的佛光迸射而出,他于佛光中盘膝坐下来,闭目,念起了地藏经。 随着他的念咒,他周身金色的佛光不断地溢出,梵文凝结在他周身,四周靠拢过去的行尸立即被那金光弹得后退,又摇摇晃晃地靠拢过去。 尸王一拳头捶过去,拳头立即被佛光所灼伤,怒目咆哮。 喃喃的诵经声中,敖战身后后面,一座金色的佛像于虚空中凝聚而出,垂眸俯瞰脚下的众生,慈悲而又庄严。 那佛声之中,行尸中,被禁锢的亡魂终于得到解脱,一缕缕荧荧的灵魂飘荡而出,解脱地朝着虚空飞去。 苏骨御风穿过血红的天空落下来,看着眼前不断被超度解脱的亡魂,惊愕地看虚空中盘膝而坐的敖战。 那一瞬间,她看见他墨绿的身影与一个白色的影子重叠,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而此时此刻,他的身体显现而出的,不是白龙,却是一朵白色的莲花。 第1261章 难掩的邪气 那是什么? 苏骨惊愕地望着他,身后,夜羲坐在白泽身上腾云而来,看着眼前的场景,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是当年地藏菩萨立下的誓言,直到现在,菩萨也依然留在地府。你并不是地藏菩萨,更普渡不了众生,你的超度,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脚下的行尸越来越多,寻求解脱的亡魂们从六渡阵法的四面八方而来,源源不断,血海之中卷起汹涌的浪涛,一个个巨大的魁梧的鬼魅怪物怒吼着,朝着这边而来。 尸山之中,不断地有尸怪尸王崛起,朝着敖战聚拢过来。 得到解脱的亡魂很多,可是那些未能得到解脱的亡魂,彻底暴走了,朝着敖战汹涌而来。 冲天的煞气令头顶的结界更加坚固,夜羲一抬指,白泽化作一抹白色的流光飞回到他体内,煞气的凝聚令头顶的结界变得更加坚固,这个时候他们想要再离开,是不可能的了。 望着眼前汹涌而来的怪物和厉鬼们,夜羲手中剑凝聚而出。 敖战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怪物们,不由皱眉,再次闭上眼睛,诵经。 喃喃的诵经声庄严,金色的梵文从他唇齿间溢出,萦绕飘向四周。 苏骨手中剑凝聚而出,与夜羲一同坠入怪物群中,开始厮杀。 想要离开这里,就要清理掉这里的煞气,待到结界脆弱,再一举离开。 而想要清理掉这里的煞气,就须得要清理掉这些被唤醒的亡魂与怪物们。 逐鹿山中,六渡阵法前静悄悄的,剔透的结界隐藏在山林之中,绯红的煞气里四周生灵不敢靠拢。 与此同时,须弥山脚下,苏祜白色的衣衫变成了黑色,得到了沧海海心,他的力量也随之增加,随着力量的增加,他的身形发生了变化,从一个五六岁的顽童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稚嫩的脸庞五官渐渐展开,他的眉眼像极了他的父君,俊美,倜傥,只是与他的父君不同,他的眉目之间,是难掩的邪气。 站在须弥山的脚下,苏祜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道:“当年,我被灵珊郡主关在了秘古禁地之中,在那里呆得久了,身上的煞气也就重了,娘亲与敖战带我来到这里,上山的每一步,便是一个净化,直到抵达山顶,我身上的煞气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鬼尊抬头看眼前的须弥山,笑道:“是吗?那么今日,为父再陪你走一遭。”他说着,牵着两三岁模样的扶摇往上面走去。 从逐鹿山出来,他带着一个婴儿多有不便,如今的扶摇乃是凡人之躯,凡人的身体脆弱,且熬不得饥寒,他于是在来的路上随手杀了几个妖怪,取出了妖怪的内丹给扶摇吞食,改变了扶摇凡人的躯体。 得到了妖怪的内丹,扶摇的力量增加,而其作为仙家的根基也随之改变,如今的她体内既有作为上神时候的神魄于根基,也有妖怪的修为与力量,身体也随之发生改变,一夕间从一个婴孩变成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第1262章 来者不善啊 因为得到妖怪的力量,她的眼眸黑色之中带着血色的妖异,白皙的脸仰望着头顶的路,握紧鬼尊的手,听见山上不太分明的诵经声,小扶摇害怕地往鬼尊身后一躲,低声喊:“爹爹。” 鬼尊低头,摸了摸她小小的脑袋,笑道:“你怕什么,于你而言,那些佛光伤不了你。” 她有着凡人的身体,又有着仙家的神魄,即便身体里融入了妖怪的修为,那些佛光也不会灼伤了她。 可是,苏祜不同。 他本身就是妖与魔的结合,他的父君乃是蛇王城的陛下,他的母亲乃是魔尊的尊者,而他体内流淌的,还有鬼族的力量,这样的一个人,是为正道所不容的。 苏祜抬头望着眼前的山路,走上去。 踏上地一个台阶,他周身巨大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凝聚而出,须弥山的力量非但没能净化他身上的煞气,相反地,他体内的力量变得更加磅礴和内敛,他脚步看似很轻,可是一脚下去,却是无声地与须弥山的力量对抗,霸道地劈开了那迎面而来的圣洁之气,脚下,上山的台阶之上,留下一道灼烧过后的脚印。 他往上走去,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 那些脚印,是佛光也无法抵挡的力量。 鬼尊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最满意的杰作一样,正看着,忽然他指尖一跳,感觉到六渡阵法中异样的变化,他闭上眼睛,神魂一瞬间抵达六渡阵法之中,虚空中看见暴乱的尸山和正在作战的三个人。 他目光忽然落在敖战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道:“哦?一个龙族,居然能有如此的力量,有意思。” 他看向混战之中的苏骨,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神魂一晃,回到肉体之中。 六渡阵法困住了三个人,可是这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是他想要的,杀了他们并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可是他也没有想要放了他们的打算。 须弥山上,大殿之中,感觉到山下上山而来的人,老法王睁开了眼睛。 寺庙门口,苏祜与鬼尊停下来,看着眼前红色的寺庙大门,大门内是立即涌出来的僧人们,众人警惕甚至带着敌意看站在门口的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三个人,一个身上煞气冲天,而另一个身上却同时拥有三种气息,而鬼尊手中牵着的那个小娃娃身上,妖气中却还透着仙气,而这样的一个人,拥有的却是凡人的肉身。 可是不管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历,佛门净地,来者不善。 “什么人?胆敢擅闯须弥山,还不速速离开。”为首的和尚站出来,一声厉喝,金刚目怒斥苏祜,呵斥其离开。 苏祜道:“算起来,我与须弥山也是故交,诸位便是如此对待故人的吗?” 为首的和尚将他上下打量一眼,一声冷笑,道:“故交?我佛门净地,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故人,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鬼尊悠然地看着眼前的寺庙,一声感慨,道:“昔年本尊还在世的时候,也未曾听闻过佛法,当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呀。” 第1263章 可是他还活着 和尚们目光落在鬼尊的身上,只觉得他身上是冲天的煞气,可是却又看不出他的真身,他就像一潭水,他们看着他,不知其深浅。 寺庙门内,聚集在门口的和尚们忽然让出一条路来,道路的中间,两个护法在前面开路,后面,老法王随着众人走出来。 他一身红色的僧衣,朝着苏祜走过去,双手合十,慈悲地道:“小施主,好久不见呀,再次相见,可当真是物是人非,叫人意外啊。” 苏祜垂眸冷眼看着老法王,道:“佛渡众生,敢问老法王,佛可愿渡我?” 老法王道:“佛渡天下有缘人。” 苏祜微微一笑,眸中却是一片寒光,道:“那么就请佛祖也帮一帮我这个众生吧,众生没有地方可去了,只能来到佛祖的面前,求佛祖庇佑。” 老法王双手依旧合十于胸前,弯腰让出一条道来,道:“施主请进。” 苏祜唇角是溢出的嘲讽,轻蔑地扫一眼老法王,往里面走去。 鬼尊牵着扶摇往里面走去,小扶摇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感到不安,看着那些和尚们,抓紧了鬼尊的手,低声道:“爹爹,我怕。” 鬼尊摸了摸她的脑袋,蹲下身来,笑吟吟地问小扶摇:“乖孩子,你知道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小扶摇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 鬼尊道:“最好的办法,便是毁灭了他们,什么令你感到恐惧,便毁灭了什么,这叫战胜,明白吗?” 小扶摇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扶摇明白。” 鬼尊起身,牵着小扶摇往里面走去。 须弥山上,鬼尊与苏祜在客房中安顿下来,随着三人的入住,整个须弥山变得不太安稳。 禅房之中,老法王门口挤满了前来问法的和尚们,他们不明白,老法王为何将这三个人放进来。 佛祖教诲他们,众生平等,要普渡天下众生,可是,这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是能够普渡的,于佛门而言,这三个人,根本就是一场孽缘,一场浩劫。 老法王盘膝坐在蒲团之中,面对和尚们的问话,沉默不语。 这三个人,一个是魔神苏骨与汎冽的孩子,一个是刚刚从炼狱之中出来的鬼尊,一个,则是三元殿圣母娘娘座下转世的上神扶摇,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这三人既然找上了门来,躲肯定是躲不掉的。 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要躲了。 上得了这须弥山,便是缘分,既然是缘,无论是恶缘还是善缘,都须得给一个了结。 客房之中,苏祜看着眼前的景物,想起了当年与苏骨一同上山的情景,那一幕,历历在目。 往事涌上心头,他心中忽然感到有些难受,他很想念母亲,想念从前在母亲身边的温暖,可是想起那些从前的事,他便开始怨恨起夜羲来,蛇王城之战中,他若是魂飞魄散了也就罢了,可是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从一个蛇王城的陛下摇身一变成为了天归山的主人,成为了天界不可侵犯的上古战神夜羲。他可以对他的母亲视而不见,对他见死不救,他将过往撇得干干净净,一刀两断,他在天上做他的神仙,而他,却被鬼尊困在一个凡人的身体里,不得自由。 第1264章 他想要的,是苏骨 他这一身的煞气,满腔的怨恨,都是拜夜羲所赐。 他从来未曾珍视过他与母亲,也从未在乎过他们的死活,这样的父君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他这一生,从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为活着而奔波,从流云山到九泽城,从九泽城到东海,从东海到蛇王城,他从未享受过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快乐与太平。 他不想再做那随波逐流的浮萍,也不想再活在母亲的保护之下。 他想要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谁人也无法轻蔑于他,强大到足以在这三界六道,来去自如。 他想要自由,渴望力量。 而在此之前,他想要的,是夜羲的头颅。 “爹爹作为曾经的三界之主,就这样屈居于须弥山上,是不是显得太过委屈了?”房间里,苏祜坐下来,倒一杯茶。 鬼尊不动声色,道:“的确是有一些委屈,乖孩子,你有什么建议?” 苏祜道:“如今的三界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三界,天界的力量在你被封印的这数万年中不断地壮大,三界万物皆可修道成仙,而那些作为大地之母孕育而出的上古神族早已凋零,如今的上古神族也就仅剩下一个夜羲,上古神族虽然强大,但后起之秀也不可小觑,你若想要重新夺得天下,就须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马。” 鬼尊喝一口茶,看苏祜,静待下文。 苏祜道:“当年蛇王城一战,东庭倒了下去,各大家族也因此交出了兵权,天界兵权达到一统,东庭帝君虽然消失不见了,但是他的儿子云峥却还活着,他昔日的那些部下也流落在凡间,蓬莱岛魔化的山主玉暨,八卦降龙阵中逃出来的魔影,被逐出魔族的魔炎,不被我母亲认可的狼王,烈云,这些人,都能够成为您要的人。” 苏祜说的这些,鬼尊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人虽然能够利用,却并不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各怀鬼胎,他要的,是一群心甘情愿的追随者,而他看中的,不是玉暨,不是云峥,而是苏骨。 一个魔尊,抵得过千军万马,得她一人足以平天下。 他一直按兵不动,为的,便是要搅得整个魔族掀起滔天的巨浪,他要苏骨与天界撕破了脸皮,势不两立。 他要她与他一起,颠覆了这天下。 云峥也好,玉暨也罢,这些人都各有各的心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魔炎,他曾是苏骨的部下,这天下就算全天下都背弃了苏骨,他也绝对不会背弃了苏骨,一个如此忠于旁人的人,他怎么敢用。 这些人,可以利用,却绝对不能委以重任。 他想要的,是苏骨。 可是面对苏祜,鬼尊笑得眼睛微微眯起来,道:“建议不错,那么依你所见,谁能团结这些人呢?” 苏祜上前,弯腰道:“爹爹放心,这些事,孩儿一定办得圆满。” 鬼尊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他,道:“如此甚好,你办事,为父放心,作为奖励,为父决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你的娘亲被困在了六渡阵法之中。” 第1265章 他不愿意 “什么?”苏祜心中一惊。 鬼尊伸手,掌心是凝聚而出的一面法令旗帜,道:“好消息是,你终于可以与你娘亲相聚了,你拿着这面旗帜,去到逐鹿山中找你娘亲。” 拿了旗帜,苏祜眼神却暗下来。 如今鬼尊放他去救他的母亲,可是他却再也无法回到她的身边,而他也不愿再回到她的身边。 这天下,他要自己立足,他要自己,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收起旗帜,他恭敬地朝鬼尊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鬼尊望着苏祜消失的方向,心中却没有半点担忧,他不怕苏祜一去不回,因为如今的苏祜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不喑世事的顽童了,即便苏骨容得下他,而天界,沧海,都不会轻易饶恕了他。 苏祜说得没错,他被封印的这些年,三界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三界了,而这也不再是一个全凭蛮力地争去抢去攻城掠地的时代了。 天下这一盘棋,苏祜作为他的第一枚棋子,他要他搅得这天下,天翻地覆。 仅仅是苏祜一人,就能叫那个偃旗息鼓安于太平的苏骨,为了他,与天下决裂。 这盘棋,他才下了第一步。 逐鹿山中,苏祜化作一抹流光飞落在地,来到六渡阵法面前,手中的法令旗帜祭出,正要收到了阵法,忽然想起夜羲来。 母亲是寻着夜羲而来的,她与夜羲一同被困在其中,收起了阵法便是放出了夜羲。 要他轻易地放了夜羲,他不愿意。 收手,他眼眸一沉,朝里面走去,进入六渡阵法中。 穿过结界,坠入阵法中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朝着阵法之下坠落下去,翻身御风而起,脚下飞剑凝聚而出,他御剑朝着下面而去。 尸山之中,苏骨三人精疲力尽,那些行尸与怪物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怎么砍杀也杀不尽,随着他们的厮杀,堆积的尸骸越来越多,而四周的煞气也越来越重,头顶的结界也越来越坚固,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希望。 这样再打下去,他们早晚会被耗死在这里。 远远地,苏祜御剑而来,看见虚空中盘膝而坐的敖战,敖战也在这里? 他转目,又看见站在尸骸之上的夜羲,他手中剑剑气横扫,眼前的那些怪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再怎么不是对手,这般无停歇地打下去,他终究会有精疲力尽的一刻。 苏祜目光又落在苏骨身上,她白色的身影翩若游龙,身手极快,在行尸与怪物中穿梭,他望着她,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尸山,可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光阴之墙,墙的那边是她,墙的这边是他。 明明近在咫尺,可是他却连上去唤她一声娘亲的勇气也没有。 他一伸手,指尖掐诀,身上安全空间悄然改变,换了一身的衣裳,他掌心一个老虎的面具凝聚而出,望着苏骨,他戴上了面具,脚下的剑消失不见,御风朝着苏骨而去。 他飞身落在苏骨的身边,抓起她便走:“跟我走。” 第1266章 他与鬼尊联手了 苏骨诧异地扭头看他,却见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孩子,忽然眼前一道剑光闪过,劈向苏祜抓着她的手,苏祜松手,身影一掠后退。 夜羲挡在苏骨面前,握紧手中的剑,冷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道:“你是何人?” 苏祜声音一沉,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低音,道:“带你们离开的人。”说完,他转身朝着虚空之中飞去。 他手中有着鬼尊给予的法令,能够在这阵法中来去自如,带着苏骨三人很快地离开六渡阵,一眨眼,四道人影落在逐鹿山林之中,随着四人的离开,身后的结界消失不见。 苏骨看着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上前抓住他,问:“小团子,是你吗?” “姑娘认错了人。”苏祜说着,想要抽回手,苏骨抓着他的手却更加用力,不肯松开。 “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一看你的脸。”她抓着他不肯松手。 苏祜道:“姑娘何必强人所难,你说的那个人,我未曾见过,也不认识,我受师尊之命放你出来,不过是因为你与师尊有约在身,还请姑娘不要自作多情,错认了人。” 敖战皱眉,道:“你的师尊是鬼尊?” 眼前的这个孩子,却是鬼尊的门徒? 瞧他的身形,与小团子相差太大,且声音也不大相似,就连性格,也截然不同,这个孩子,看样子约莫八九岁,可是心性却早已成熟,他与小团子不同。 苏骨抓着他,道:“你将面具拿下来,让我瞧一瞧你的脸,我只看一眼,是不是他,也好叫我死心。”她说着,有些焦急,看着眼前的孩子,仿佛看着小团子一样,顿时红了眼睛,道,“团子,我已经有几百年未曾见过你了,让我瞧一瞧你,好不好?” 她说着,眼泪掉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手背立即像是被烫伤了一般,用力地抽回了手,身影飞快地一掠后退,避开了她,道:“你认错了人,告辞。”说完,他转身一掠,飞快地离开。 “小团子!”苏骨追上去,被夜羲拉住。 夜羲凝望着逃走的苏祜,眼眸变得幽暗。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苏祜,但倘若他当真是苏祜,他明明有留下来的机会,明明可以随苏骨一起离开,可是他却选择了逃离,为什么? 苏骨四处寻找追魂鞭的下落,想要与鬼尊交换,换得苏祜的自由。 可是倘若那自由并非苏祜所要的,她该怎么办? 敖战上前,道:“苏骨,你认错了,那个人并不是苏祜。” 若真是苏祜,他又怎么可能矢口否认。 望着苏祜消失的方向,苏骨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许多念头在脑中纷乱而出,低哑的声音道:“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模样,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呀。” 夜羲沉声道:“如果他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孩子,你还能将他认出吗?” 苏骨扭头看夜羲,夜羲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将我推入六渡阵法中的人,是你的孩子,苏祜?如果方才的人当真是苏祜的话,那么换一种说法便是,他根本就没有被鬼尊控制,而是他与鬼尊,联手了。” 第1267章 你能颠覆天下吗 夜羲的话,叫她心里一凉,伸出的手指微凉,望着苏祜消失的方向,良久收起手指,眼眸一冷,身影化作一抹浓墨消失不见。 敖战扭头看夜羲,树影之中他修长的身影冷漠,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手中剑消失不见,冷漠地一抬眸,目光落在敖战身上,一言不发,身影化作白色的烟雾消失不见。 离开了逐鹿山,苏骨追着苏祜的踪影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接近皇城的附近,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苏祜停下来,落在山林之中,一转身,看见山林之中化作浓墨落地的苏骨,面具之下,他皱眉,一阵清风吹起,他黑色的衣袂被风吹得卷起。 “前辈还有事?”面具之下,苏祜沉着声音问。 看着眼前的少年,苏骨眸色黯然,眼前的这个人,她既希望他是苏祜,却又希望他不是苏祜,若他当真是苏祜,那么正如夜羲所言,他很有可能成为了鬼尊的人,若他不是苏祜,那么她的苏祜在哪里? 幽静的树林之中,四周是虫鸣的声音,他静静地看着她,她上前,望着他,她忽然深深地弯腰,行一个大礼,白色的长发从肩上滑落,遮住了她的容颜,她道:“我找了他三百年,三百年的光阴,我仿佛活在梦境一般,生死不能,爱恨不能,你若当真不是他,请揭开面具,也叫我,好死心。” 看着她弯下的腰,苏祜眼中一阵刺痛,良久的沉默,后退一步,负手冷声道:“我说过,我并不是他,你认错了人,前辈休要再纠缠,否则,晚辈手中的剑,可不会留情。”他说着,手中剑凝聚而出,冷冷地面对她。 她目光一冷,身影一掠,化作浓墨般朝着苏祜飞快地打过去,苏祜没想到她会真的动手,身影飞快地往后一退,手中剑抬起挡过去,一抬手,他袖子里的法令迸射出一道强光,光芒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飞快地掠出,毒龙般绞向苏骨。 看着迎面打来的毒龙,她手中的剑并没挡过去,任凭那毒龙如一支箭穿过她的胸膛,将她打得摔落在地,毒龙穿透她的胸膛,她白色的衣袂上殷红的血立即渗出,她一口血吐出,脸色苍白。 “住手!”电闪火光的一瞬间,一声惊呼,他疾步欲上前,可是很快地,一瞬间,他停下来,脑子里飞快地反应过来,她是在试探他。 娘。 他目光复杂地看她,袖子中手指冰凉,强忍着揭开面具的冲动,他转身,冰冷的手指捏紧,道:“人常言,相见欢,别亦难,前辈比晚辈年长,这些道理,应当比我明白,我是谁对尊主而言并不重要。” “你若是我的孩子,如何能不重要?”她说着站起来。 他微微抬头,微凉的目光看向远方,冰冷的声音宛如秋水,道:“如果是,娘能为了孩儿颠覆了这天下吗?” 她怔住,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怔怔地望着他。 他冷漠地回头,面具之下,是一双冷静得近乎冰冷的眼睛,他道:“作为一个母亲,你能将一个孩子带到这个世上来,能将他养育长大,能护他周全,可你却不能代替他走完这一生的路。”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道,“我并非你要找的那个人。”说完,他黑色的身影御风而起,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第1268章 敢问阁下是? 寂静的山林之中,她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手中的剑消失不见,心中复杂的情绪绞成了一团麻,眼神不由地黯然下来,冰冷的手指不自觉握紧。 她几乎能够肯定,他就是苏祜,可是她不明白,他想要的路是什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起身,朝着皇城的方向追去。 皇城之中,玉暨躲到了皇宫之中,自从敖战来袭之后他便将自己的府邸搬到了皇宫之中,与皇帝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便是敖战想要动手,也须得忌惮皇帝的存在,三界一统之后天帝定下了规矩,三界不得互相干涉,尤其是神魔不得扰乱凡间。 皇帝作为凡间的帝王,身有神佑,即便是天族要下界拿人,也须得顾及人皇的存在。 换句话说,他拿皇帝做挡箭牌,居在皇宫之中心安理得。 临湘殿中,玉暨幽居寝殿之中,被鬼尊打伤之后又与敖战交手,他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若不是华遥及时赶到带走了敖战,他这一身的伤不知何时能好起来。 床榻之上,他盘膝而坐,床边是被吸尽精气化作干尸的宫暗的房间里,玉暨盘膝凝神调息,忽然感到有人朝着他的寝宫而来,他惊得睁开眼睛,脸色一沉,指尖力量凝结而出,却见眼前一抹绯红的流光凝结而出,落在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落地的人,玉暨皱眉,狐疑地将他仔细打量,面具之下他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见他八九岁的模样,身上是吞吐的煞气,一双黑色的眼眸透着丝丝血红,阴冷而又诡异。 “你与敖战一战,华遥虽然没有抓到你,但我以为你是不会再回来这里了,却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看来除了这里,这三界,你已找不到容身之地了。”苏祜冷冷地看着他,微凉的声音讽刺地道。 玉暨将他上下打量一眼,他身上的力量很是蹊跷,太多,太杂,反而叫人看不清他的来头,不敢冒然动手。 玉暨眼珠子一转,道:“敢问阁下是?” 苏祜道:“家父鬼尊。” 闻言玉暨眼睛顿时一亮,自己从床上下来,恭敬地行礼,笑道:“不知是小世子驾到有失远迎,小人早就想去拜访鬼尊大人,却一直无缘一睹鬼尊风采,当面一诉小人对大人的崇拜之情。” 苏祜冷冷地看着玉暨,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世上,玉暨才是真小人,他比谁都放得下身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人只能利用,却不能相信,而玉暨待人,也正是如此。 “家父对东庭对你,很有兴趣,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以为,你我可以成为朋友。”他说着,走过去,来到干尸的面前,垂眸看被吸干了精气的尸体,一伸手指,指尖的尸首立即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从鬼尊逃出炼狱的那一天起玉暨便将目光放在了鬼尊的身上,鬼尊与东庭帝君不同,东庭帝君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被分封的帝君,可是鬼尊不同,洪荒时代他便存在,他不是大地之母孕育而出的,来临甚至比女娲与伏羲更遥远,他的力量,无可限量。 第1269章 他究竟想做什么 玉暨恭敬地道:“能够为鬼尊大人效劳,是小人的福气。” 苏祜道:“想要为家父效忠,就须得拿出些诚意来,当年东庭帝君灭亡,整个东庭瓦解,许多曾经投奔过东庭帝君的仙家纷纷归隐凡间,隐姓埋名,我要你在凡间清算,将那些逃匿凡间的仙家,一一地,以天族的名义,清理干净。” 清理藏匿凡间的仙家? 玉暨不明白,道:“小人不明白,鬼尊大人为何要替天界清理叛徒?” 那些逃兵乃是天界的叛徒,玉暨不明白,鬼尊为何要替天界办事。 苏祜冷冷地瞥一眼他,道:“东庭帝君灭亡,天帝一统了天界的兵权,却并没有将那些逃亡凡间的叛军清理干净,甚至很多涉事的仙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予追究,并不是因为天族没有清算的能力,而是因为叛军的人数众多,背后牵扯的仙家也众多,若要一一清算,天界之中许多仙家都脱不了干系,清理了昔日的叛军,势必会引起天界的不安,那些昔日里曾与东庭有往来的,都会陷入惶恐之中,那些曾经归顺于天界的将士,也会因此惴惴不安。” 玉暨这才恍然大悟,恭敬地拱手弯腰,谄媚地笑道:“鬼尊大人妙算,如此一来,天界必定会人心惶惶,兵未发,先乱其心。”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狡猾地抬眸,道,“不知小世子能否引荐,小人想要当面见一见鬼尊大人。” 苏祜道:“事成之后,自然会带你前去见他。”说完,他转身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玉暨嘴角的笑消失不见,掌心一道传信球凝聚而出,鬼尊的消息,他须得告知云峥。 皇城之上,苏骨追着苏祜的气息来到这里,进入皇城之中,他的气息便消失不见,站在皇城之上,看着脚下汹涌的人潮,她的心口没由来的一跳。 他来这里做什么? 孩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纵身跃入人潮之中,追寻苏祜的气息,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 屋顶上,苏祜黑色的身影凝聚而出,凝视城中追寻自己而来的娘亲,负手而立,他单薄的身影在风中如一阵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通往皇城上空的树林上,夜羲与敖战追着苏骨的踪迹而来,忽然天际中,一道流星坠落而下,身披银色盔甲的神将坠落夜羲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帝尊,沧海海心遗失,天帝请您前往凌霄殿议事。”神将恭敬地弯腰行礼道。 夜羲眼神顿时一冷,停下来,起身朝着天界而去。 神将随之化作一抹流星追随而去。 望着离开的夜羲,敖战皱眉,收回目光,朝着皇城而去。 敖战后脚抵达皇城,前脚苏骨已经离开,热闹的皇城之中,菜市口前挤满了人群,大街上行刑的凡人被关在囚笼中押出来游街,囚笼之中,小道士被捆了手脚堵住了嘴巴,唔唔地叫着,被押上刑场。 第1270章 多管闲事 菜市场上人头攒动,看热闹的人挤满了整个菜市口,敖战于拥挤的人群中寻找不到苏骨的踪迹,扫一眼拥挤的人群,他目光忽然落在人群中的仙家,顿时停下来。 这里还有仙家? 人群中,那仙家望着斩首台上的小道士,小道士嘴里的东西被掏了出来,得以自由,他一声大叫:“我没有说谎,国师不是人,我没有说谎——” “还敢胡说八道,给我把他的嘴巴堵起来。”旁边的监斩官气得一声大叫,命人又把小道士的嘴巴堵了回去。 监斩官手里的斩首令丢在地上,道:“给我斩。”话音落,刽子手立即上前,将小道士摁在了台子上。 小道士拼命地挣扎着,急得满头大汗,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提着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刽子手,暗叫:完了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师父,救命呀—— 刽子手一口酒喷在刀刃上,举刀,一刀朝着小道士的脖子砍下去。 人群中,围观的仙家忽然指尖力量一使,那砍下去的刀停在了半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了砍下去的刀。 刽子手惊疑地用力,咬牙,一跺脚,一声呐喊,再次用力砍下去。 那仙家指尖力量再次一动,那砍刀半空的刀停下来。 围观的人好奇的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还砍不砍了?” 议论的声音四起,等死的小道士睁开眼睛,好奇地抬头,却看见一道仙气托着那砍下来的刀。 他心中一惊,惊喜地抬头,一声惊叫:“师父!” 他以为,前来救他的人是师父,可是抬眼看人群中,哪里有烽火的身影,只瞧见人群中,一个人屹立人群中,浑身清澈的仙气萦绕,他明明就站在人群中,可是他却看不清他的容颜,忽然看见他身上一道巨大的力量卷起。 四周狂风顿起,百姓惊叫着遮住眼睛,小道士被狂风卷起,一声惊叫朝着天空中飞去,消失不见。 敖战看着那仙家,不见其容颜,于是身影一掠过去,来到那人面前,伸手抓住他正在作法的手,可是,敖战手指才碰到那人的手,那仙家的声音顿时如泡影一般,消失不见。 是分身。 敖战心中一惊,环顾四周,那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天界,凌霄殿上,夜羲随着神将进入凌霄殿中,凌霄殿中不见天帝的踪影,金色的巨龙盘桓在通天的柱子上,俯瞰走进来的夜羲,凌霄殿上是一面玉镜,随着夜羲的进入,玉镜泛起阵阵光芒。 看着眼前的仙器,夜羲眼眸沉下来,看来混沌界中又出现了问题,天帝又离开了天界。 一千多年前魔神言骨陨灭,混沌界开始崩坏,释放出蛮荒时代陨灭封印的妖魔,天帝奉至高神太一之命前往混沌界,原本以为言骨回归,混沌界就能稳定下来,没想到崩坏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 通天柱子上,金色的巨龙缓缓游动,镜面之中,天帝的声音传来。 “沧海海心丢失,想必帝尊已经知晓了,帝尊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讲吗?”镜子的那端,天帝沉声问。 第1271章 我会留她一条命 夜羲没有回答,问:“混沌界那边怎么样了?” 天帝道:“有点麻烦,鬼尊那边怎么样了?” 夜羲走到旁边,一拂袖,眼前一把椅子出现,他坐下去,目光一片清冷,道:“苏骨有一个儿子,叫苏祜。” 天帝闻言略微的停顿,苏祜是苏骨的儿子,他比谁都清楚,夜羲也知道,可是他也知道,夜羲并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孩子。 “苏祜,我记得,怎么了?”天帝问。 夜羲道:“也许最大的麻烦并不是鬼尊,而是苏祜,苏祜将我骗进了六渡阵法中,后来苏骨与敖战与我一同被困在其中,我想,苏祜想必是为了救他的母亲,所以将我放了出来。” 天帝一声沉吟,道:“是苏祜将你们放了出来?” 夜羲道:“虽然未曾见到他的脸,但看苏骨的反应,那个人应当就是苏祜,先前我一直为苏祜是被鬼尊控制了,如今看来,却是苏祜与鬼尊连通一气了。” 天帝陷入沉思中,良久问:“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苏祜与鬼尊连通一气,那么苏骨该怎么办?从她重归的那一天起,她便不在天界的掌控之中,虽然她对天帝还算尊重,但那样的尊重却并不是归顺。 自古以来魔族不归顺任何一族,也不依附于任何一族,你可以赢得魔族的尊重,却赢不来魔族的臣服。 可也正因为这份傲骨,魔族才是最难掌控的,令人忌惮。 一旦苏骨与鬼尊联手,那将是三界的一场浩劫,混沌界已经处于极端的不稳定中,一旦三界再次开战,战火势必会波及混沌界,到时候,一旦混沌界崩溃,整个世界都将陷入黑暗之中,无论是神还是万物生灵,都将在这场崩溃中心消失不见。 夜羲目光一片冰凉,良久的沉默,道:“我会看好苏骨。” 天帝道:“如果她与鬼尊联手,你会怎么办?” 夜羲俊美的脸清冷如冰,凉薄的声音道:“我会留她一条命。” 天帝停下来,夜羲曾经说过,天界需要一个魔神,可是却并不需要一个会自主主张的魔神,废去她一身功法,将其囚禁天界,彻底的废了她,只留她一条性命,是天界对魔神最好的掌控,也是最绝对的掌控。 可是,他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他所面对的人是谁,一旦有一日,他想起他是谁苏骨是谁,那些前尘往事一旦想起,这个世上,他最恨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毁掉一个魔神的同时坏掉的,也是夜羲自己。 这样的事情,天帝不愿见到。 可是鬼尊与苏骨联手,也是他不愿见到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到来,就让我亲手来做一个了结,只是,夜羲,你不要插手。”镜子里,天帝沉声道。 这是他对这位故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夜羲道:“沧海之心我会亲手找回来的,这件事我不想节外生枝,让我来办。” 他比谁都清楚,沧海之心落在了苏祜身上,想要找回沧海之心就势必要找到苏祜。 苏骨,鬼尊,苏骨,这三个人关系微妙,他不希望节外生枝。 第1272章 苏祜在哪里 镜子里一声长叹,天帝道:“鬼尊的事情,有劳了。”话音落,镜子的光芒消失不见,凌霄大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夜羲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须弥山中,苏骨追着苏祜的气息而来,望着眼前巍峨的须弥山,她目光沉下来。 倘若苏祜与鬼尊在一起,一个妖魔,一个鬼族,藏身于佛门净地之中,若非有足够的力量,别说是上得这须弥山,便是靠近,也会难以忍受。 她心情沉重地往上面走去,既希望苏祜在须弥山中,又害怕在这山上找到他。 须弥山顶,苏骨来到大殿中,大殿上是庄严而慈悲的佛像,庄严的佛像脚下,一身黑衣的鬼尊仰头看着眼前的佛像,笑起来,对走进大门的苏骨道:“本尊活在这世间数十万年,却从未见过佛祖,而今却在这佛光之中寻求庇护,你说,这究竟算不算是缘呢?” 苏骨冷冷地看着鬼尊,掌心剑凝聚而出,道:“苏祜在哪里?” 鬼尊转身,神色不变,微笑着道:“我说过,想要你的孩子,便替我找到追魂鞭。”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一声厉喝,她手中的剑抬起来。 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剑上,微微一笑,道:“佛门净地,尊主是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吗?我说过,帮我找到追魂鞭的下落,我便将苏祜还给你。” “还给我?你如何将他还给我?他连见都不肯见我,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苏骨厉声问。 鬼尊走过去,抬手,将她抬着的剑挡开,道:“要控制一个人的身体何其容易,可是要掌控一个人的心,尊主未免太高估了本尊。苏祜想要的,是每一个人都想要的,本尊不过恰好是那一个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之人,而尊主与我们,我们应该成为朋友的。” 苏骨提着剑的手放下来,道:“朋友?” 鬼尊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猩红,道:“你我联手,杀了天帝,这天下你我二人做主,如何?” 苏骨唇角是勾起的讽刺,冷漠地道:“你我联手?这天下是你坐,还是我坐呢?” 鬼尊狡猾地笑起来,眼眸中是深埋的深不可测,道:“你坐便是我坐,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为我夺得天下,却又不要那帝位,为他人做嫁衣,鬼尊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真叫人感动,可是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本尊也不是不明白,鬼尊的算盘,打得未免太响了。”苏骨冷冷地道。 鬼尊哈哈笑起来,欣赏她的牙尖嘴利,拍拍手掌,道:“好一个狡兔死走狗烹,只怕,尊主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吧。” 苏骨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鬼尊收手,道:“一千年前的陨灭到重归,我以为重活一世,你会活得更加明白一些,你穷极一生都在追求所谓的太平,所以一千年前你陨灭了,一千年后你也还只是一个魔神,你太把太平当一回事了,你太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了,所以你惧怕战争,惧怕改变,惧怕动荡,然而真正的太平,从来只在战火之中锤炼而出,这个道理,苏祜比你明白。” 第1273章 他与他们不同 苏骨道:“不要将你自己的权欲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世上有一些战争是为了更安全更美好的未来,而你的战争却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权欲追逐。” 鬼尊笑起来,道:“苏骨,你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却将自己活成了一个臣子,真是可笑,你不愿开战,将三界众生看得如此之重,我且问你,你儿子死的时候,众生在哪里?你夫君灭亡的时候,三界在哪里?”他说到这里停下来,道,“你想要守心如一,你想要天下太平,可是倘若有一日,要将你凌迟的是你的三界,你该怎么办?” 鬼尊说着走到门口,抬头看眼前的苍穹,道:“连佛光也无法抵挡的世道,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有太平可言吗?你不要急着回答我,总有一日,你会回来找我,苏骨,这天下,天帝掌控不住,本尊的回归,乃是天命所归也。” 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鬼尊,苏骨陷入沉默中去,手中的剑消失不见,道:“我想见苏祜。” 鬼尊道:“我说过,为我找到追魂鞭,我便亲手将他送回到你面前,你没有能力带他回去,至少,现在。”他说着眯眼一笑,扭头看她。 苏骨凝视着眼前的鬼尊,手指不自觉紧捏,那一刻,她心中翻涌的,是无尽的落寞与痛苦,作为一个母亲,她未能护他周全,如今,也未能将他引入正道,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万丈深渊而去。 苏祜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明白,可是她心中能隐约地猜出来,可是这样的猜测一旦在心中产生,那便是漫无边际的慌乱。 从寺庙中出来,她站在红色的庙门口,回头望身后的寺庙,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与小团子最远的距离却是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若天涯。 寺庙大殿庙堂之中,苏祜踩着日光走进大殿之中,鬼尊扭头看走进来的苏祜,他脸上的面具消失不见,稚嫩的脸上神色黯然,见他这般模样,鬼尊笑起来,到底是个孩子,对于母亲,他到底是放不下。 “如果舍不得,现在出去还能见着。”鬼尊道。 苏祜黑色的眼眸变得淡然下来,道:“见了又能如何?我要走的终于与她不同,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明明是一个孩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情,他的胸怀与志向,却是一个成人望尘莫及的。 眯眼看着眼前的少年,鬼尊眯起眼睛,这个孩子,与苏骨不同,与夜羲不同。 从须弥山回来,苏骨去到了天归山上,清冷的天归山上,神将镇守在天归山山门口,见到迎面而来的苏骨神将恭敬地弯腰行礼,穿过大门,她朝着里面走去。 天归山大殿之中,夜羲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袍,正在翻阅卷宗,门口守门的童子进来,行礼禀告:“启禀帝尊,魔神在门外求见。” 苏骨? 他手指一拂,眼前卷宗消失不见,道:“请进来。” 门外,苏骨随着童子进来,见了夜羲,她规规矩矩地行一个礼,道:“天帝将抓捕鬼尊的事情交给了你我,如今鬼尊藏身于须弥山上,帝尊打算怎么办?” 夜羲意外地微微一挑眉,他没想到来告诉他鬼尊藏身之处的会是苏骨。 第1274章 能将他诛杀吗 “你早就知道了鬼尊的踪迹,却从来不肯对我吐露半个字,我以为,为了苏祜,你会守口如瓶。”他道。 她看他的目光微凉,道:“夜羲,你总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去看别人,所以在你心中,我是下作不堪的,你这般地提防我,不过是怕我与鬼尊联手罢了。我想要的,是苏祜。” 夜羲黑色的眼眸凝视着她,一拂袖,眼前卷宗凝聚而现,道:“这些,都是关于鬼尊的卷宗,只怕合你我二人之力,也未必是鬼尊的对手。” 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卷宗,翻开看起来。 即便是上古的卷宗之中也不知鬼尊从何而来,天地初成,一片混沌,当第一个生命诞生鬼尊也随之而来,论辈分与年龄,他甚至在女蜗之上,他非大地之母孕育而出,也非来自天上,谁也不知道他因何而来,从盘古到洪荒时代,他经历了岁月的变迁,从一个洪荒神成为统领三界的至高神,他的力量不可估量。 当年鬼族统领三界,元帝率领众神攻上鬼曲巅,大战之中鬼尊遗失了神器追魂鞭,因此败下阵来,被元帝封印在炼狱之中,神族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元帝魂魄化作封印,封印鬼尊,这一封,便是沧海桑田。 看着卷宗里的记载,苏骨眼神暗下来,道:“如果当初鬼尊没有遗失追魂鞭,元帝恐怕是无法将其封印的。” 夜羲道:“正是。” 她手里的卷宗放下来,道:“倾天族之力,能将他诛杀吗?” 夜羲将案前的另一个卷宗推出去,示意她再看下去。 她走过去,拿起卷宗坐下来,安静地垂眸看起来。 窗外日光落在透过雕花的窗户透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他坐在太师椅上,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日光之下,她安静的面容姣好,如美玉般,无暇完美。 看完卷宗,她眉头锁得更加厉害,当年为诛杀鬼尊,元帝找到了大地之母,问及诛杀鬼尊的法子,大地之母亦无可奈何,给了元帝一个阵法,令元帝能够将鬼尊封印其中,换而言之,连大地之母都没有法子的事情,以她与夜羲的力量,怎么可能办到。 收起卷宗,她抬眸,一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她愣了愣,旋即收回目光,将手里的卷宗放在桌上,道:“若是无法将其杀死,那么,便再次将其封印。” 夜羲一声沉吟,穷极深渊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要完成穷极深渊需要付出极重的代价,当年元帝封印鬼尊,亦是付出了神魄生命,这天底下,能够拥有足够力量将鬼尊封印的,怕是只有他与天帝。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天帝,要他拼了性命仅仅是将其封印,他不愿意。 “穷极阵法中数十万年,鬼尊的力量应当是被削弱了不少,若非如此,他不会藏身须弥山上,集天族之力,先试一试。”一声沉吟,他道,说着抬眸看她,道,“沧海的海心丢了,海皇上奏了天帝。” 第1275章 上仙弄错了 她愣了愣,旋即垂眸,想起什么来,沉声道:“海心,在鬼尊手中。” 夜羲点头,夺走海心的人是鬼尊,只是他不知道鬼尊将海心藏在了什么地方,他道:“所以这一次派兵,除了天族,还有沧海,我打算去一趟沧海,你同我一起去。” 她道:“我答应了敖战助他拿下玉暨,且我担心鬼尊与玉暨联手,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沧海,我去皇城找玉暨。” 敖战? 他闻言黑色的眼眸是暗涌一样的凉意,收回目光,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告别了夜羲,出了天归山,她飞快地朝着蛇王城而去,去找敖战。 与此同时,皇城之外山林之中,小道士被疾风卷来摔落地上,摔得他一声惨叫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道身影凝聚出现,那人穿着件蓝色的斗篷,斗篷遮住了容颜,垂眸看从地上爬起来的小道士。 小道士一抬头,见到他立即慌忙后退,恭敬地拱手行礼,道:“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作为东庭的帝君,死在一群凡夫手中,未免叫人可惜。”那人声音奇怪,柔和,低沉,雄雌莫辩。 小道士闻言愣了愣,旋即憨厚地笑道:“东庭帝君?上仙怕是弄错了人了,贫道名叫封东。” 那人一声薄笑溢出,一抬手,小道士立即被定身,他惊得一身冷汗,惊慌地望着那人,心突突地跳起来,张嘴,却是一句话也发不从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天白玉般的手指置于他的额头,指尖流光流转,灵力探入他的体内,想要唤醒他的记忆。 可是力量触及他眉心的封印,霸道的力量将他的力量弹出来。 当年苏骨碎了他的神魄,封印了他的记忆,转世轮回,他全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封印于他体内一日不解除他便一日不会知晓自己是谁,只有油尽灯枯死亡的那一天,他才会记起自己是谁。 她是要他在凡间饱受轮回之苦,却又在死亡之后保留痛苦的记忆,含着屈辱与痛苦再次轮回,这样辗转反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他体内封印的力量弹回来,那人收起手指,淡淡地道:“罢了,苏骨被削弱之时,便是你重归之日,不急。”说完,白色的斗篷帽子下,他斜睨身后一眼,感觉到追踪而来的敖战,身影消失不见。 山林上空,敖战追踪着那仙气而来,落地看见站在那里的小道士,却不见那仙人,于是上前,这才发现小道士被人定身定在了那里,伸手,解开了他身上的定身咒,问:“小道长,方才救你的那人是谁?” 得以自由,小道长松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晓得他是谁,我想他救我怕是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 敖战皱眉,觉得奇怪,那人身上的仙气很纯粹,也很陌生,他在这三界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那般纯粹的力量,他能在他眼前来去自如,不留痕迹。 收回思绪,他起身,飞身离开。 第1276章 居然是天帝? 与此同时,苏骨离开了蛇王城回到魔界之中,魔宫之中纠集所有魔族将士追击玉暨,随时备战,魔战率领魔族将士倾巢而出,往凡间寻找玉暨的踪迹。 蛇王城中将士得令,也派下人手往凡间追击玉暨。 敖战从皇城之中回来,得知苏骨已经派兵追击玉暨,他即刻动身前往魔界与苏骨会和。 蛇族与魔族同时出兵去往凡间追击玉暨,黑暗如浓墨一般滚向凡间,与此同时,狼王城中,察觉到魔族与蛇族的异动,云峥派了人手出去,追踪蛇族与魔族的动向。 苏州城中,玉暨正清理着藏匿凡间的仙家,院子里是遍地的尸骸,被重伤的散仙倒在地上挣扎着欲站起来,痛苦地抬头看眼前的玉暨,咬牙道:“玉暨,连天帝都不追究于我,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念在你我昔日同为帝君办差的份上,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玉暨唇角一勾,道:“放你一条生路?我放你一条生路谁人放我一条生路,这条路即是你的死路,也是我的生路,天帝虽然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并不代表天帝愿意放过你们,可他贵为三界之主,许多事情他办不了的,也就只有委屈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了,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他说着提着滴血的剑朝着那散仙走过去。 “居然是天帝?!”那散仙眼中是陡然卷起的恨意。 当初东庭覆灭,许多仙家逃匿到了凡间,天帝下令只要他们不再重返天界,不再祸乱凡间,一切便一笔勾销,不再追究,可是他没想到,天帝居然会派玉暨前来清理门户。 卑鄙! 玉暨提着剑走过去,举起手中剑一剑就要砍下去。 脚下,那散仙掌心是陡然卷起的力量,一掌打向玉暨,玉暨身影一掠后退避开,那散仙转身飞快地化作一抹流光飞出去,逃走。 看着逃出去的散仙,玉暨手中剑消失不见,任由那散仙逃走,猜测着时间,这才慢悠悠地追上去,存心将人放走。 鬼尊想要的,是天界斩草除根,清算旧账的消息,他借那散仙之口,将天界清理东庭旧人的消息传出去,至于其他的仙家,待他一个一个慢慢地清算吧,这一路清算过来,吞噬了不少散仙的力量,他的力量又增加了不少。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凝聚而出的力量,唇角溢出得意的笑来。 鬼尊也好,云峥也罢,这趟浑水有他们在前面打头阵,他要做的是跟在他们身后,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追着散仙,追到一处山林之中,玉暨停下来,山林之中有仙家的气息,他来了精神,伸出猩红的舌头往里面走去,寻着仙家的力量而去。 茂密的山林阳光照射进来,苍松枫叶之下,灌木茂盛,玉暨追着那仙家的气息而来,远远地,瞧见树林之中站着的两个人,一个一身白袍,俊美的脸清冷,却是月华殿的华遥帝君,而另一个,潇洒俊逸,身着水蓝的长袍,如墨的长发高高地束起,却是酒剑仙,苏祁。 第1277章 束手就擒 两个人不知在说什么,苏祁恭敬地弯腰行礼,华遥转身离开。 玉暨藏身树后,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奇怪地皱眉,华遥什么时候同苏祁在一起了?不是说华遥性格清冷孤傲,素来不与人往来吗?却原来也是有朋友的吗? 可是瞧苏祁那架势,两人却又不像是朋友,倒像是君臣关系。 玉暨还要再瞧,苏祁也起身消失不见。 他从树后走出去,望着苏祁与华遥消失不见的方向,脑中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 在皇城之中他与敖战对战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当时华遥前来抓人,第一个冲向的不是他,而是敖战在,这才给了他逃走的机会,他总觉得,华遥是故意将自己放走的,可是却又觉得这没有道理,华遥没有道理将自己放走。 这天界之中,他谁都会怀疑,可是却唯独不会怀疑华遥。 正如那天宫之中的人,谁都可能成为天帝的怀疑对象,却唯独有华遥,他虽然性子孤傲清高不与人往来,但实力摆在那里,深得天帝重用,要说,他是那天宫唯一一个不会被人怀疑的对象。 他太低调了,明明拥有惊天的实力,却从来都悄无声息的,活得低调。 玉暨正想着,忽然头顶如浓墨般的乌云卷过,熟悉的魔气卷来,他心中一惊,猛然回头,身后,魔战率领着魔族将士从天而降,将玉暨团团围住。 魔战手中的武器凝聚而出,道:“玉暨,我奉魔尊之命,来此捉拿你,速速束手就擒。” 苏骨? 玉暨笑起来,轻蔑地看眼前的人,道:“整个魔族之中,唯一能叫我忌惮三分的也就是苏骨罢了,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我?不自量力。”他话音落,一伸手,掌心力量陡然卷起,脚下土地迅速分裂卷起,藤蔓如怪物一样狂舞而出,卷向四周的魔军。 “杀!”魔战一声命下,魔军将士立即呐喊着一拥而上,朝着玉暨杀过去。 蜂拥而上的魔军被玉暨打得滚落在地,魔战提剑飞身上去,与玉暨打起来,便是没有吞噬散仙的力量,魔战也不是玉暨的对手,他从仙家魔化成魔,又练就了五行之术,整个魔族之中,唯一能叫他忌惮三分的也就只有苏骨,这些小兵,根本不在他的眼中。 玉暨手中卷去的藤蔓如活物一样飞快地穿透魔战的胸膛,一掌将他击落在地,死死地钉在地面,玉暨整个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被钉死在地面的魔战,他周身是巨大的力量,俯身朝着魔战凶猛而去。 一掌,朝着魔战的头颅打下去,魔战慌忙抬剑,挡住玉暨打来的手掌,手中剑应声碎裂,巨大的力量之下剑刃化作灰烬,眼见玉暨一掌就要打在他的头上,眼前浓墨般的黑暗飞快地席卷而来,挡在了玉暨面前。 一身白衣的苏骨凝聚而出,手中剑挡在了玉暨面前。 见到苏骨,玉暨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收手后退,一甩袖,道:“苏骨,我自问这三百年来从未得罪过你,你何必苦苦相逼?你我都是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1278章 杀人需要理由吗 苏骨迎风而立,手中剑亮出,冷眸看着玉暨,凉声道:“什么时候玉暨大人杀人也需要理由了?” 玉暨一声笑,是了,他杀人素来不需要理由,那么她苏骨杀人,又需要理由吗? 苏骨身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敖战凝聚而出,落在她的身旁,手中剑凝聚而出。 看见敖战玉暨顿时明白过来,嘲讽地对敖战笑道:“都说魔界尊主养了一个面首,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你,我知道你想杀我,却没想到你居然会将苏骨请来,看来男人生得好看了,也能靠脸吃饭。” 敖战脸色顿时变了,玉暨言下之意是骂他吃软饭,靠一个女人给自己报仇出气。 他想要与苏骨在一起,可却绝不是以这样的身份。 “玉暨,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上一次若不是华遥出现,你以为现在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敖战道。 玉暨道:“哦?是吗?那你敢不敢与我单独一战?” 敖战亮出手中剑,对旁边的苏骨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就由我自己亲手解决吧。”他说着,提剑朝着玉暨走过去。 看见单枪匹马走过来的敖战,玉暨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他虽然忌惮苏骨,可是区区一个敖战,他并不放在眼中。 玉暨周身巨大的力量涌出,脚下土地崩裂树根如活物一样汹涌卷起,绞绞地朝着敖战打过去,敖战周身金色的佛光溢出,巨大的力量“嗡”地一声打开,提剑凶猛地朝着玉暨而去,白色的佛珠飞旋而出,萦绕在他周身,打开卷来的藤蔓。 山林之中,玉暨与敖战打起来,与此同时,须弥山上,鬼尊懒洋洋地坐在大殿之中,看着大殿之中诵经的和尚们,佛教的那些东西,所谓的人生真谛,六道轮回,人生六苦,在鬼尊看来都没有任何意义,他生来便是鬼族,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因何而生,没有生死,没有轮回。 “所谓人生六苦,皆是因为无能,若一个人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左右的力量,又何来的痛苦。”随手一翻经书,鬼尊懒洋洋地道。 老法王碾动佛珠的手指停下来,抬眸看鬼尊,清澈的眼中是水一样的宁静与安详,苍老的声音问:“尊主以为,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强大?” 鬼尊道:“能主宰他人生死,能掌控天下秩序,佛挡杀佛,魔挡诛魔。” 佛挡杀佛,魔挡诛魔。 鬼尊垂眸,念一句:“阿弥陀佛。” “你所追求的强大,是能够被超越的,并不能称之为强大。”老法王道。 鬼尊道:“那么什么才能被称之为强大?你吗?”他说着,轻蔑地打量他一眼,笑起来。 老法王道:“心不动,则情不动,能够守住自己的一颗心,便能称之为强大,你所追求的强大,这个世上能超越你的太多了。” 超越他? 鬼尊讽刺地一声笑,道:“超越我?就连天帝也拿我没有法子,这个世上还有人能超越我?” 第1279章 欢喜最简单 法王道:“这个世上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当年你能够被元帝封印,那么日后你就有可能再被人封印,甚至被诛灭,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地变化的,如果以你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的强大,论修为,在你之上的远有大地之母,近有佛祖,甚至在你之上的还有至高神太一,似他们这般的人,在这个世上如浪涛一样,层出不穷,你的强大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大地之母?佛祖?这两个人不要说是我了,你见过吗?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着大地之母与佛祖,有的,都不过是你们这群杜撰出来骗人的故事。”鬼尊轻蔑地道。 法王叹一口气,慈悲地垂眸,道:“等你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便是你立地成佛的一日。” “立地成佛?本尊可能成为任何一个东西,却唯独不可能成佛,我不信佛。”鬼尊道。 大殿门口,小扶摇扶着门走进来,高兴地举着手里的莲花,朝着鬼尊扑过去:“师父,花。” 鬼尊扭头,看扑进来的小扶摇,她颠颠地跑过来,小脸跑得通红,举手将手中的莲花递给鬼尊,高兴地道:“师父,花。” 鬼尊伸手去拿花,那莲花落入他指尖立即枯萎,小扶摇见状愣在了那里,看着脏兮兮的手掌,不明白为什么莲花忽然就枯萎了。 老法王扭头看着小扶摇,无论她曾经是谁,无论她曾经做了什么,转世轮回,命运都将给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这样重新开始的机会,苏祜也一样地获得了,但是苏祜与扶摇,两个人却是以完全相反的方式阐述自己的一生。 一个黑如深渊,一个,却保留着孩童的天真与最直接的善良。 小扶摇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鬼尊,收起手,道:“不喜欢师父的东西,扶摇也不喜欢,扶摇再不喜欢莲花了。” 鬼尊笑起来,揉了揉她小小的脑袋,道:“好孩子。” 这便是他喜欢孩子的原因,孩子永远简单于成人,无论他们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无论他们将会做些什么,可是在孩童时代,他们永远是最简单,最直接的。 喜欢与厌恶,都是摆在脸上。 大殿门外,脸上戴着面具的苏祜抬头看着天空,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而远在须弥山之外的凡间,此时已是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玉暨与敖战打斗的山林之中,“轰——”地一声巨响,一条白色的巨龙被浓墨一样的黑暗压制而下,打入地面,地面是迅速卷起的藤蔓,裹住了敖战,将他死死地困在地面。 与玉暨交手,时间越长,敖战便越是显得不济,处于下风,论力量,他不是玉暨的对手。 玉暨身上拥有的力量很是杂乱,从凡人到仙家到魔族,这些年来他一直以吞噬他人的力量来进补,这样的法子虽然能使力量增加,但同时也会另一个人无限制地堕落下去,失去了道德的枷锁,内心就像一个被打开了口的漩涡,永不见底。 第1280章 藏身敖战体内 敖战头顶的天空中,玉暨卷着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手中的剑朝着敖战的心脏而去,苏骨眼神一冷,身影一掠挡在敖战面前,手中剑迅速地凝聚而出,一掌,将打来的玉暨打得飞身落在地面,苏骨提剑飞身打过去,玉暨被打得后退。 “苏骨,你言而无信。”玉暨咬牙,一面抵挡着一面道。 苏骨冷冷地道:“本尊对你,从不守信。”话音落,她周身巨大的力量瞬间打开,黑暗如浓墨一样迅速蔓延开去,遮蔽了山林。 玉暨眼前一片漆黑,迅速地伸手,脚下泥土飞快地卷起,建成一道墙,挡在自己四周。 山林之中一片静谧,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在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屏息凝神,全凭感觉,去感知四周潜伏的危险。 可是,悄无声息地,忽然,身后一道疾风卷来,他猛然转身,来不及躲开,被一掌击中,摔得飞身出去。 摔落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怒声道:“苏骨,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一架,这样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黑暗中,苏骨道:“光明正大?你也配提这四个字。” 她话音落,玉暨立即锁定她的位置,眼中闪过一抹狠戾,飞身朝着声音的地方打过去。 一瞬间,眼前的黑暗飞快地朝着一个地方收缩回去,回到苏骨体内,她手中剑挡在玉暨面前,一脚,将玉暨踹开。 玉暨被踹得飞身摔落在地,心中暗叫不好,这样打下去,他根本就不是苏骨的对手。 他身后,敖战提剑而来,与苏骨前后夹击,玉暨的动作明显慢下来,手中一道猩红的结界打开,转身朝着提剑而来的敖战飞快掠过去,敖战手中剑劈过去,玉暨不去躲闪,反而迎着剑而上,被敖战一件劈中肩膀,他一把抱住敖战,阴冷的声音狠毒,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话音落,他掌心的结界瞬间爆炸开去。 敖战来不及躲闪,被那耀眼的光芒瞬间覆盖。 巨大的力量炸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四周,苏骨倒抽一口气,一声惊呼:“敖战!” 她没想到玉暨居然会抱着敖战玉石俱焚。 巨大的力量爆炸开去,敖战被炸得神魂几乎飞离体内,刺眼的爆裂之中,一抹黑色的流光阴毒地卷入敖战体内。 舍弃了肉身,玉暨魂魄藏进敖战体内。 他从来是最惜命的一个,可是与苏骨打下了去他显然不是她的对手,舍弃了肉身,他造成假死的假象,藏身于敖战体内,静静地蛰伏,待到时机成熟之日,便是他夺取敖战身体的时候。 他要的,不仅是敖战的身体,还有他的魂魄,他的力量。 魔神又如何,天帝又如何,他想要做的事情那样地伟大,他从来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待到他力量强大的那一日,便是大地之母,也须得在他脚下战栗。 化作流光,玉暨藏身于敖战体内,安静地潜伏,静待时机。 山林之中,光芒之后,玉暨的尸首与重伤的敖战摔落在地,苏骨飞快地掠过去,接住摔飞下来的敖战。 第1281章 海心在他身上 敖战浑身是血,手中的剑消失不见,奄奄一息。 他没想到,玉暨直接放弃了抵抗,以这样的方式抱着自己的玉石俱焚。 扶着敖战,苏骨脸色难看,他伤得太重了,她冷声道:“我带你回去。”她说着,抱着他转身飞快地朝着天归山而去。 天归山上,帝尊寝宫之中,司君站在一旁,看着正在为夜羲更衣的童子们,道:“帝尊此去沧海,海皇势必会问起海心的事情。” 日光之下,他站在床前,身边童子安静地位他更衣,白色的华服之下手指穿过,他垂眸,淡然地道:“即便不是为了天界,为了海心,海皇也不会拒绝诛杀鬼尊一事。” 司君闻言皱眉,沉声道:“看来,帝尊还不知道。” 夜羲抬眸,道:“什么?” 司君道:“帝尊不知,鬼尊盗走的海心,在苏祜体内。”他说着停下来,道,“当年苏祜陨灭,魂魄散落,不知因何又被聚拢,下到了炼狱之中,恰逢鬼尊逃离炼狱,阴错阳差被带离了炼狱,后来得鬼尊炼化终于修成人形,但却也因此少了魂魄。” 夜羲眼神沉下来,道:“鬼尊盗取海心,是为了修补苏祜的魂魄。” “是的。”司君皱眉,看向夜羲,道,“这件事,我是从极道老祖那里问来的,苏骨并不知情,如果想要拿到海心,那么帝尊势必要面对苏祜。” 想要拿回海心,就势必要重新撕裂苏祜的魂魄。 可是倘若他要对苏祜动手,苏骨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他若是插手,只会将苏祜推向鬼尊,激化他与苏骨之间的矛盾,可他若是不动手,但凡涉及到海心,都会伤了苏祜,伤了苏骨,甚至惹怒了苏骨。 修复魂魄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鬼尊却选择了最棘手的一种,用整个沧海的海心去修复苏祜的魂魄,无论天界怎么做,苏骨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鬼尊想要的,是逼苏骨与天界反目成仇,利用苏祜,将苏骨逼到自己身边。 夜羲手中的动作停下来,沉思着,好看的眉头紧紧地锁起,司君看向他,道:“如此一来,海心帝尊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两人正说着,门外守门的神将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下行礼,道:“启禀帝尊,苏骨带着敖战上天归山来了,求见司君大人。” 司君奇怪地扭头,道:“我?” 苏骨找他做什么? 夜羲看向那神将,神将道:“那敖战浑身是血,伤得不轻,看样子怕是来找司君大人救命的了。” 司君顿时明白过来,论医术,便是天帝宫中的那些医仙们,也未必在他之上,他扭头看夜羲,夜羲微微点头,司君转身随着神将出去。 天归山宫门口,苏骨带着浑身是血的敖战来到,见到敖战,司君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伤得这样重,转身命人将敖战抬了进去,与苏骨一同进去,路上问:“怎么伤成了这样?” 苏骨道:“玉暨不知使了什么东西,与敖战玉石俱焚,自己死了,也将敖战伤成了这样。” 第1282章 帝尊里面请 天归山偏殿之中,敖战被安置在了床上,童子取来药材,司君坐在床边为敖战疗伤,掌心柔和的白光凝聚而出,修复敖战受伤的身体,旁边童子忙着准备药材和银针。 苏骨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敖战,问:“他怎么样?” 司君道:“要救回来须得费一些功夫,性命不会有碍。”他说着狐疑地皱眉,敖战的身体有些奇怪,他的体内似乎有另一股力量的存在,但是那力量极其微弱,几乎是一闪而过,令人很难捕捉,待到他再要查看的时候已经寻不见那力量的踪影了。 是错觉吗? 司君狐疑地想着,收回思绪,继续为敖战疗伤。 与此同时,天归山宫门前,小童子随着夜羲离开天归山,夜羲一身白色的长袍腾云而起,朝着沧海而去。 丢失去还海心,整个沧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虽然有海皇率领几位长老将沧海的崩裂镇压了下去,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沧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再次崩溃,搅得海中生灵四处逃窜,昔日里热闹的沧海如今宛如死海。 沧海海边,奉命前来迎接的鲛人们上岸,鱼尾化作双腿,魁梧的雄性鲛人面色青色,耳边是细不可见的鱼鳃,被覆盖在坚硬的皮肤之下,呼吸中隐隐鼓起。 为首的雌性鲛人身着水蓝衣裳,雪白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开,黑色的发穗上悬着湛蓝色的宝石于额前,优雅地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代表海皇前来迎接自天归山而来的帝尊。 忽然,身后鲛人一声惊呼:“来了。” 她抬头看去,滚滚的海风中,却见远远地,虚空之中一身白色长袍的夜羲带着童子踏云而来,修长的身影挺拔,俊美的容颜令鲛人看得愣了愣。 为首的鲛人从惊愕中回神,接着眼中是难掩的高兴,飞快地朝着夜羲走去,惊喜地道:“是你。” 那日海渊之中她救出来的人,居然是天归山的帝尊。 虚空之中落地,夜羲冷漠的目光从少女身上掠过,朝着沧海走去,身后鲛人们立即跟上,少女追过去,进入沧海之中,鲛人们立即化作原形,带着夜羲朝着海皇宫而去。 少女摇着鱼尾慌忙追上去,跟在夜羲身边,他的样子像是全然不记得她的样子。 沧海崩溃,海皇宫被震碎,宫殿损坏无数,损坏的海皇宫外是镇守的鲛人士兵,夜羲踩着海水走进海皇宫中,海皇宫中,海皇率领着几位长老出来,迎上前去。 “帝尊亲自驾临,本该是本王亲自前去迎接,奈何沧海极其不稳定,丢失了海心,整个沧海随时可能崩溃。”一连几日的奔波,海皇脸上带着倦意,疲惫地道。 夜羲道:“本尊此次前来,为的便是海心一事。” 海皇眼前顿时一亮,抬手请夜羲进去,道:“帝尊里面请。” 一行人侧身,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海皇带着夜羲朝着里面走去。 天归山中,司君为敖战处理好伤势,旁边童子收拾东西,他站起身来,对旁边的苏骨道:“性命已无大碍,幸得平日里修为好,否则怕是要在床上躺在一段时间了,只是我没想到,玉暨这般惜命的小人,也会与你们以命相搏,倒是出乎意料。” 与玉暨的一战,苏骨也觉得奇怪,以玉暨的能力,明明是可以再挣扎一番的,可是他却放弃的挣扎,直接开阵法抱着敖战玉石俱焚。 想来是明知不是对手,故而以命相搏了吧。 第1283章 海皇不放心 苏骨道:“玉暨的事情到底是解决了,如今就只剩下鬼尊的事情了。”她说到这里停下来,道,“有劳司君替我将敖战送回九泽城。” 司君微微一笑,道:“小事情。” 她道谢,转身离开,出了天归山大门朝着沧海而去,玉暨的事情已经解决,剩下的便是鬼尊,鬼尊一事牵扯到了苏祜,她放心不下。 沧海海皇宫中,夜羲与海皇高坐在大殿之中,大殿中是曼舞的鲛人,鲛人的体质与寻常凡人不同,他们生来便骁勇善战,常年的水中生活练就了一身强劲的身体,敏捷且迅猛,无论是陆战还是水战,鲛人都是这三界不可小觑的一支力量。 海皇身旁,鲛人公主清池身着水蓝色衣裙,化作了人形,捧着白玉的酒瓶站在夜羲身边为他斟酒,雪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晕,含羞地望着夜羲,听他与海皇商议对付鬼尊的事情,心中生出无尽的倾慕来。 听完夜羲的话,海皇皱眉,不放心地道:“帝尊要我协助作战这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对方是鬼尊,就是当年的元帝,也是拼尽了神魂才能够勉强将其镇压在穷极阵法中,本王担心,就算合你我之力,也未必能将其诛杀。” 夜羲道:“如果加上魔族的苏骨,凤族的凤帝,龙族的四大龙王,你觉得呢?” 海皇愣了一愣,道:“倾天下之力诛杀鬼尊,天帝,当真是下了决心呀。” 夜羲道:“倾天下之力,诛杀鬼尊,海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海皇沉吟一声,道:“这件事,请帝尊容我再想一想。”说着他抬头,道,“沧海的风光与别处不同,还请帝尊这几日在此小居一日,待我与群臣商议好了,再做答复。” 与天族联手对付鬼尊,这对于海皇而言并不是什么小事,他须得与沧海朝臣商议,再做决议。 夜羲希望凝聚沧海的力量去对付鬼尊,可是海皇心里却是不愿意的,海皇所丢失的是沧海的海心,他们想要的,仅仅是海心罢了,沧海与四海不同,四海受天族管辖,而沧海却是在天族的管辖之外,但却同时遵守天族的规矩,他们与天族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可言,鬼尊的存在对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如果能够以更好的方式找回海心,鬼尊的死活与他们没有关系,可是现在,海心在鬼尊手里,想要拿回海心,除了与天族联手,他们似乎再无其他的法子了。 沧海朝臣在朝堂上争论开来,原本他们是指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请天族帮忙夺回沧海的,可是现在天族却要他们倾尽沧海之力去帮忙诛杀一个根本就打不过的鬼尊,这无疑就是去送命,朝臣们不愿冒险,可是若不冒险,便夺不回海心,朝臣们争论着,始终得不出一个结果。 夜羲留在了沧海中,等待海皇的答复。 苍凌台上,他站在汹涌的海流面前,眼前的海流形成一道看不见的路,四海的暖流在沧海汇聚,这里是整个海洋里物种最为繁多的一个,海心的丢失沧海的崩溃,令昔日里生机勃勃的沧海变得萧条。 第1284章 是我救了你 巡海的鲛人提着兵器环绕而过,他身后,清池走过来,粉面含羞地站在他身后,捋了捋长发,走过去,道:“帝尊在看什么?” 他回神,扫她一眼,道:“与其他四海相比,沧海可算是富饶了。” 清池道:“因为沧海处于四海的交汇处,得天独厚,所以富饶了一些,若不是丢失了海心,帝尊这个身后来,正好能瞧见鱼群迁徙的壮观呢。” 他淡淡地应一声,没有回答。 清池脸颊一红,低头,难为情地绞着衣襟道:“沧海崩溃的那天的事情,帝尊都忘记了吗?” 夜羲回眸,道:“什么事?” 清池道:“当时帝尊被打入海渊之中,是清池将帝尊救了出来,帝尊忘记了吗?”她说着,急切地抬头看他,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可是,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他的确是被鬼尊打入了海渊之中,醒来的时候就在了岸边,面前站着的是苏骨。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苏骨,于是就以为救了自己的是苏骨,没想到却是眼前的这个小鲛人。 他道:“是你救了我?” 清池高兴地笑起来,道:“帝尊想起来了?是清池将帝尊托出了海渊,是我救了帝尊。” 看着她兴奋的脸,他脸色柔和下来,道:“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他以为她是来问他讨东西的? 她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我什么东西也不要,但凡间有句话叫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清池想要的,是帝尊。”她说着,站直了身体,挺了挺胸膛。 她自认为,论容貌论力量,整个沧海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她匹敌的人,即便他是天族的帝尊,可她也是沧海的公主啊,她以为,她配他,应当是相配的。 夜羲道笑起来,道:“你太小了。” 在他看来,她就像一个孩子,简单,年幼。 可是,清池急了,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道:“我不小了,我今年已经三百岁了。”说到这里她停下来,道,“我知道你年岁比我大,可是在我们沧海,三百岁的鲛人就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我已经可以结婚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道:“不要轻易地将自己许给一个人,在你还没有明白什么是爱之前,不要轻易心动。”说完,他松开她,转身离开。 爱? 她明白的呀,她就是喜欢他的容颜,喜欢他说话的姿态,她这般地欢喜他,这难道不是爱吗? “帝尊。”她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追上去,焦急地叫着他。 苍凌台下面,一身玄色长袍的鲛人将军耶岚躲在珊瑚林中,望着追着夜羲远去的清池,顿时红了眼眶,握剑的手不自觉地紧捏,转身离开,他绝对不能允许清池公主与那什么天族的帝尊在一起。 沧海朝臣们商议着对付鬼尊的事情,而与此同时,须弥山上,郎朗的佛经声中,鬼尊带着小扶摇在山中玩耍,朝着险要的山峰往上爬,爬到半山腰见到站在岩石上的苏祜,却见他指尖一道黑色的魔气凝聚而出,化作无数小小的虫子,朝着远方飞去。 第1285章 我与夜羲相比 察觉到身后的人过来,他收手,鬼尊道:“你对魔族的力量掌控得越来越熟练了,如今已是能够分出眼线来了。” 苏祜道:“玉暨消失了。” 鬼尊道:“哦?死了?” 玉暨死能,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苏祜道:“玉暨的死很奇怪,他明明有逃跑的机会,却并没有逃跑,而是抱着敖战玉石俱焚了,可是那样的程度根本就要不了敖战的性命。” 鬼尊坐下来,道:“明明能够逃,却放弃了逃生的机会,除非,他面对的人是自己无法战胜的人,是苏骨吗?” 苏祜道:“正是。” 鬼尊笑起来,道:“你这位娘亲,很有本事啊。” 苏祜没有回答,远远地,天边,一只黑色的乌鸦飞过来,他伸手,那乌鸦飞落他的掌心,化作浓墨般的黑暗钻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读完乌鸦传来的消息,他道:“夜羲去往沧海了,他想要集结沧海的力量,围攻须弥山。” 鬼尊挑眉,双手外怀里一揣,道:“冲着我来的,沧海丢失了海心,肯定是着急了,若是这个时候有人给他们送去了海心,叫他们反水天族,想必他们也是愿意的。” 苏祜看他,鬼尊冲他一笑,道:“你放心,海心既然是我为你抢过来的,自然就不会再送回去了,沧海与你,为父自然是选你了。” 更何况,就算是天族与沧海联手,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小扶摇蹲在旁边摘花,白色的小雏菊被折断拔起来,她高兴地抓着花朝苏祜跑去,高举手里的花,高兴递叫:“哥哥,花。” 她说着,小手一抓苏祜的衣角,苏祜垂眸看她,一抽手,冷漠地道:“滚开。” 小扶摇没站稳,被抽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顿时“哇——”地一声哭起来。 她哭得伤心,苏祜蹲下身去,她以为他是来哄她了,破涕为笑,高兴地伸手想要抱他,却被他一把捏住了脸颊,肉呼呼的脸蛋立即像包子一样皱起来,单纯的眼睛不解地看他。 苏祜道:“不要哭,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在意你,更不要笑,因为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他说的话伤人,她呆呆地望着他,心里难过,一瘪嘴,又要哭了,他却一捏她瘪起来的嘴巴,道:“我说过,不要哭,否则,我就将你丢下山去,明白吗?” 她被吓得立即眨眼,将眼看就要掉下来的眼泪拼命地逼回去,望着他,用力地点头。 他松开她,站起身来,转身看向沧海的方向,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得以自由,小扶摇慌忙爬起来,往鬼尊怀里跑去,委屈地钻进鬼尊的怀里,寻求安慰。 鬼尊笑着摸了摸她,道:“玉暨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黑色的眼眸冷漠,凝望着远方,道:“爹爹以为,我与夜羲相比如何?” 鬼尊道:“想要超越夜羲,你还需要成长,毕竟,那个人是上古唯一的神族。” 苏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山川石头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时间更久一些,可却不见得有多厉害,上古的神族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活得时间长了一点的老东西罢了,我要下山,同他好好地玩一玩。” 第1286章 下落不明? 鬼尊道:“去吧,只要不玩丢了性命,只管去耍吧。” 小扶摇闻言怯怯地躲在鬼尊的怀里,害怕地望着苏祜,道:“扶摇也想去。” 苏祜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望着他下山的背影,小扶摇心里难受,眼中充满茫然,她不明白,不明白苏祜为何对自己这般地冷漠,他们明明有着一样的父亲,一样地住在这须弥山上,可是他却对她这般地冷漠,一个笑脸也不曾给他,可是,他是她的兄长啊。 扶摇以为,他是她的兄长,所以他的那些冷漠,大概是来自一个兄长的严格吧。 他不许她在他面前哭,她想,他是对的,书上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虽然不是男儿,但是总是哭哭啼啼的也不好。 “父亲,是不是我变得厉害了,兄长就不会再嫌弃我了?”小扶摇往鬼尊怀里钻,仰头问。 鬼尊笑道:“是啊,所以快些变得强大吧,不要让你的兄长失望。” 小扶摇乖乖地依偎在鬼尊怀里,将鬼尊认作父亲,苏祜认作兄长,而与此同时,三元宫中,面对跪在面前的仙官,圣母娘娘气得扶椅子的手都开始发抖,扶摇下界,她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好生照顾扶摇,待到她年长开智的那一天,便唤醒她的记忆,叫她好重新修炼,可是现在,转世的扶摇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下面的小神说,来掳人的是当年魔族的余孽玉暨,他们根本就不是玉暨的对手,守护扶摇娘娘的门神与土地神都在打斗中魂飞魄散,如今玉暨被苏骨诛杀,扶摇娘娘的下落,更是不明了。”仙官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地道,不敢抬头看圣母娘娘。 圣母娘娘怒声道:“下落不明?每一个地界都有神官土地城隍,天族驻守凡间那么多的神仙,找一个带着神魄转世的凡人也找不到?一群废物!” 仙官吓得一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道:“圣母娘娘息怒,小仙已经派出了凡间所有驻守的神仙寻找,可是扶摇娘娘仿佛已经离开了凡间一样,凡间找不到扶摇娘娘的踪迹啊。” 圣母娘娘道:“给我找,无论是凡间还是妖界还是魔界,就算把这天下掘个天翻地覆,也要给我把她完好无损地找回来。” 仙官叩首,道:“是,小仙这就去办。”他说着慌忙起身,逃一样地逃离。 圣母娘娘气得一口气难以平复下去,门外童子进来,跪下行礼,道:“启禀圣母娘娘,门外剑仙苏祁求见。” 圣母娘娘一口气顺下来,心情不大好地道:“请进来。” 大殿门外,苏祁走进来,笑吟吟地上前行礼,道:“苏祁给圣母娘娘请安,几日不见,娘娘怎么又瘦了,怎么,又被烦心了?” 圣母娘娘道:“自打那魔神苏骨重归之后,老身的烦心事便没曾断过。” 苏祁笑道:“为了扶摇娘娘吗?我听说,转世的扶摇娘娘消失不见了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圣母娘娘更是心烦了,道:“从前老身就说过,魔族之辈不可留,留着终究是一个祸害,当初天帝就应当将这群害群之马一股脑地铲除出三界。” 第1287章 他二人设局 苏祁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道:“娘娘也知道,魔神苏骨的存在关系到整个三界六道的安危,天界更有传言说,苏骨安,三界安,苏骨危,三界毁。可我看苏骨回来了,也不见混沌界转好。” 圣母娘娘一声冷哼,道:“区区一个苏骨,也能左右三界的安危?简直可笑。”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似乎回神,扭头问,“混沌界不见好转,什么意思?” 苏祁道:“一千年前魔神言骨陨灭,混沌界之中的秩序开始崩塌,黑暗开始吞噬蔓延,据说就要扩大到与三界的交界处了,所以这些年来天帝才无暇顾及天界的问题,一直呆在混沌界中。” 混沌界崩溃的事情她知道,但是苏骨回来之后不是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混沌界的问题,不是已经得到解决了吗?”圣母娘娘问。 苏祁道:“娘娘难道不知道,天帝又去了混沌界中呢。” 又去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追寻扶摇转世的事情,天界其他的事情她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天帝又去了混沌界中。 天帝又去到了混沌界中,混沌界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不是说,混沌界的崩溃是因为黑暗失去了主宰,所以天帝才会千方百计地命人寻找转世的言骨,甚至对于这位魔界的尊主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就连那些不入流的魔族族人也得到了认可和地位。 如果苏骨的存在不能制约混沌界的崩溃,那么她的扶摇便是白白牺牲了。 若非因为苏骨的地位,她又怎么可能在扶摇的事情上退让,便是与天帝对抗,她也绝对不会允许扶摇废掉一身修为下界再来。 想到这里,圣母娘娘心里不舒服极了,脸色阴沉。 苏祁看她一眼,笑道:“混沌界的事情先不谈,我听说,帝尊打算倾天族之力诛杀鬼尊,如今帝尊已经去到沧海与海皇商谈,帝尊想要凝聚沧海的力量,这件事不知帝尊有没有同娘娘说过呢?” 夜羲想要诛杀鬼尊? 圣母娘娘道:“老身并非天帝,这些事情他不必同我汇报。” 苏祁讶异地道:“哦?他没有来说过?我以为,杀鬼尊,他必定会登门造访求娘娘出山帮忙的了,毕竟,娘娘作为这三界的前辈,地位尊贵,力量也是万中无一的,却没想到,夜羲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区区一个沧海之力,怎么能抵得上圣母娘娘这三元宫呢。” 苏祁言下之意是夜羲丝毫没有将三元宫放在眼中,他宁可去找一个海皇帮忙,也不愿来找她三元宫帮忙,可是,这天上除了三元宫还有极道老祖诸多元老,他也未曾去找,并不见怪。 圣母娘娘淡淡地道:“帝尊行事,自有他的估量。” 苏祁笑起来,道:“恐怕不仅仅是出估量了,当初扶摇娘娘被贬凡间,看起来是帝尊帮了忙,但实则却是讨了便宜卖乖,夜羲与苏骨的关系谁人不知?外人看起来是扶摇着了苏骨的道,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不过是苏骨与夜羲联手设局罢了。” 第1288章 恶心得厉害 涉及到扶摇,圣母娘娘警惕起来,皱眉,冷冷地看向苏祁,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设局?” 苏祁道:“当年夜羲下界转世成为了蛇王城的蛇王汎冽,与苏骨是有过一段情缘的,甚至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后来死了,不是死在了别人手里,正是死在了扶摇娘娘手中,夜羲回来之后,与那苏骨也并不是彻底地断了关系,凡间的那些事情他都记得,您以为,他真的能忘记得一干二净吗?” 这些事情,苏祁不说,她并未放在心上,她以为,归位之后夜羲就断了和苏骨之间的关系,所以她以为,扶摇喜欢夜羲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在他下界之前,他与扶摇本来就往来密切。 因着扶摇与他昔日的情分,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没有细细推究,可是现在仔细一想,顿时感觉心里发寒的厉害。 扶摇会给苏骨下毒,是因为夜羲,而那之后,夜羲与苏骨一唱一和,害得扶摇被贬凡间。 现在想一想,却的确是这两人联手将她和扶摇给耍了。 想到她之前还想着要将扶摇许给夜羲,现在想一想,她顿时跟吃了半只苍蝇一样,恶心得厉害。 想着这中间的种种,圣母娘娘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祁看着圣母娘娘难看的脸色,心中一声感慨,人心便是如此,一旦交恶,便会以最坏的境地去揣测一个人,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一经点拨,便变得真真切切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污蔑不污蔑的事情,他所做的,不过是恰到好处地,点拨。 重要的,是圣母娘娘那颗早已开始变化的心。 看着圣母娘娘难看的脸色,他告辞离开,有了今日一席话,虽说不至于圣母娘娘与夜羲冒然开战,但最他日夜羲前来借兵,三元宫是怎么样也不会轻易借兵了的。 夜羲想要倾三界之力诛杀鬼尊,可是若不叫他赔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苦心,毕竟,当初下到炼狱之中放出鬼尊,他可是赔掉了大半的修为。 从三元宫出来,苏祁把玩着手里的剑,远远地华遥迎面走过来,他停下来,恭敬地弯腰行礼。 两个人擦肩而过,华遥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苏祁低着头,微微地抬眸瞟一眼华遥,华遥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看着前方,离开。 等到华遥离开,他站起身来,一声笑,继续把玩手里的剑离开。 当初穷极阵法力量削弱,他与华遥同时收到消息抵达了炼狱,遇见两个误闯地府的凡人,他于是不留痕迹地将那两人送到了炼狱前,耗费半生的修为,趁着阵法削弱,解开了封印,打开了炼狱的大门,可笑的是那两个误闯炼狱的凡人,还以为是自己解开了穷极阵法的封印,放出了鬼尊。 区区两个凡人,怎么可能开得了穷极阵法的封印。 天界的边缘,苏祁停下来,这里一片蛮荒,是天地最初的模样,望着远方滚滚的黑暗,那是混沌界与三界交界的地方,苏祁手中飞舞的剑消失不见,负手望着远方,他唇角勾起一抹诡笑,黑暗,即将来临。 第1289章 你喝了多少? 下界,苏骨来到沧海的海皇宫,海皇宫中已是昼夜,夜间巡逻的鲛人变得更加多了,戒备森严,海皇没想到魔神也会来到海皇宫里,苏骨将来意说明,道:“鬼尊之事,天帝交与我与帝尊一同处理。” 海皇顿时明白过来,苏骨也是为了鬼尊的事情而来。 可是他这海皇宫里还没有拿下决定要不要出兵。 海皇引着苏骨往宫里面走,笑道:“天色已经不早,还请尊主在这里歇息一宿,鬼尊的事情,明日再议。”他说着,想起什么来,道,“娘娘要不要去见帝尊?本王带您过去。” 她道:“好。” 玉暨那边的事情她已经解决,却没想到他在海皇这里耽搁了,鬼尊的事情她是想能尽快解决便解决,以免夜长梦多,尤其是苏祜还与他在一起。 夜羲的寝宫之中,他临窗坐着饮酒,海皇至今还未能给他一个答复,沧海的风景再好,看多了也显得乏味,他一个人寡淡地坐在寝宫的院子里喝酒,清池带着人进来,说是为他整理寝宫,他淡漠地坐在院子的珊瑚树下,冷眼看屋子里折腾的小姑娘。 三百岁,三百岁的年纪在鲛人族群来说已经是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是在他看起来,三百年的光阴不过是须臾顷刻之间,同一个孩子,没有区别。 夜羲寝宫里,清池带着宫女将屋子重新布置,屋子里焕然一新,她忙得满头大汗,看着眼前的布置心中很是满意。 “公主,已经很好了,帝尊不过是住一晚上,您用不着如此上心。”旁边宫女忍不住道。 清池小小的胸膛满满的全是快乐,幸福地道:“就算他只是在这里带一个时辰,那也是值得的,为自己心爱的人办事,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宫女窃笑起来,扭头看外面院子里的夜羲,发光的珊瑚树下,他一袭白袍,玉面俊美,淡漠的神情孤傲,他坐在红色的珊瑚树下,白色的衣袂仿佛高山白雪,清冷却又华美,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便叫人恍惚走神。 都说天上的东西与凡间的不同,便是天上的男人,也是这般地好看,与沧海的男子不同,俊美,不染纤尘。 “咦,有人来了。”看见被海皇带进来的苏骨,宫女诧异地道。 清池走过去,站在窗前,看外面院子里。 院子门外,海皇与手下带着苏骨进来,珊瑚树下,他抬眸,见到进来的苏骨,唇角一抹笑勾起,慵懒地拎着酒瓶的手往膝盖上一搭,道:“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 苏骨皱眉,他身上是冷冽的酒气,也不知喝了多少,道:“你喝了多少?” 他道:“不多,几坛子酒,还不至于把活着偌大的沧海喝穷。” 海皇笑道:“哪里的话,帝尊想要喝多少有多少,区区几坛子酒,帝尊尽兴才是紧要的。” 他笑一声,对海皇道:“你先退下吧。” 海皇于是拱手告退:“那本王先退下,帝尊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吩咐下去。”说完,他转身带着人离开。 第1290章 帝尊你,喜欢过谁 等到人离开,苏骨问:“海皇不愿帮忙?”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坐下来聊。” 她面无表情地看在那里,看着他没有过去。 他抬眸看她,一声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话音落,他指尖一道灵力凝聚,一勾手,她身体立即朝着他飞去,惊愕地一声叫,身体不受控制地扑进他怀中。 他一声笑,抱着她,一转身将她摁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他松手,若无其事地拎着酒瓶子道:“沧海怕死,不肯出兵,但海心又在鬼尊手里,他没有法子,犹豫是有的,但他迟早会答应。” 苏骨不明白,道:“沧海对你当真如此重要吗?三界能够集结的力量那么多,既然沧海不肯,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道:“看来,你对穷极阵法不是很了解。” 苏骨不明白地扭头看他,他道:“开启穷极阵法是需要献祭的,而鲛人,是其中一个。” “什么?”她惊愕地问。 他淡漠地收回目光,鲛人的事情没有再说下去,道:“敖战怎么样了?” 她道:“已无大碍,在床上躺些时日就好了。” 他应一声,想起她抱着敖战来到天归山时候的模样,想起她那时脸上的焦急,满腔的烈酒化作烧心的火,抬头,吸一口凉气,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敖战是个不错的人。” 她应一声,的确不错。 安静的院子里,两个人陷入沉默之中,她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开口打破沉默,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酒瓶,道:“但我不喜欢他。” 她不解地回头看他,红色的珊瑚之下,他白色的脸上是微微的汗珠,安静地垂着眸,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道:“帝尊你,喜欢过谁?” 他笑起来,道:“是了,我喜欢过谁?但我挺喜欢你的,苏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这般地喜欢同我斗,以后,你若是不在了,我应该会感到无聊。” 她看着他,眼眸慢慢地暗下来。 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话,夜羲,他总是能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将人的心挑拨起来,然后又淡漠地与人拉开距离,那些撩拨人的手段,他总是能信手拈来。 可是有些话,说得多了,听的人是会当真的呀。 她站起身来,道:“不早了,帝尊早些歇息吧。”她说着,转身离开。 发光的珊瑚树下,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喉咙渴得厉害,手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是了,他这一生,又喜欢过谁? 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只是他活了这数十万年,遇见对手无数,却未曾有一个,似她这般地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她同别人有什么不同? 仔细想一想,却发现,她与别人其实是没有两样的,只是他看着她,就觉得,她与别人不同。 苏骨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他与天帝,从来就未曾真正地信任过她,他对她说的那些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是唯独有一句话,他没有撒谎。 如果这世上没有了她,他也许,会感到寂寞。 第1291章 他不喜欢你 屋子里,看着走进来的夜羲,清池走过去,问:“帝尊,方才那位姐姐是谁?” “魔族的尊主。”他说着走过去,手里的酒瓶往桌上一放,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 她扭头看一眼身后的宫女们,宫女们转身退下,她扭头看夜羲,目光灼灼,像含着一团烈焰,****而又炙热,要将眼前的人燃烧,走过去,她脸上是泛起的红晕,伸手去解衣袋,道:“今夜,清池不想走了。” 他不解地回眸,一回眸,看见少女身上衣衫滑落在地,完美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雪白的长发海藻般地散开,妖娆又妩媚,漂亮的脸蛋含春,红到了耳朵根,忐忑而有害怕地望着他,小心地朝着他走过去。 他看她的目光一寒,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朝着他走过去,她娇羞地低头停下来,心如鹿撞。 可是,等来的却不是他的拥抱,他弯腰捡起她脱下去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淡漠的声音道:“出去。” 她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窟窿里,僵在了那里,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 他冷漠地转身,像是什么也不曾看见,什么也不曾发生,上了床,半卧着,闭上眼睛。 她豁出去地脸女儿家的矜持与自尊都不要了,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可是他却视而不见,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她眼中噙着泪,裹好衣裳,转身狼狈地跑出去。 跑出了他的寝宫门口,迎面巡逻的鲛人将军耶岚带着士兵巡过来,远远地瞧见衣衫不整的清池哭着从夜羲的寝宫里跑出来,他脸色顿时变了,出了队伍追过去。 静谧的珊瑚林里,清池哭着跑进去,抱着肩膀哭得蹲下身去,身后耶岚追过来,跟着跑进来,珊瑚林中寻到哭得伤心的清池,他焦急地跑过去,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夜羲欺负了你?我这就找他算账去!”他说着气冲冲地拔剑转身就要走。 清池急忙抓住了他,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取其辱。” 他心疼地看着她,道:“他不喜欢你,是他没有眼光,那个天归山的帝尊,根本就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他是没有感情的,就算你将一颗心都碰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是不会喜欢你的,他从来都不会喜欢上别人的,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感情了。” 一个本来就没有感情的人,又怎么回去喜欢别人。 清池难过的垂泪,伤心地哭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除了喜欢他,我没有半点法子。”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是一个人的事情,哪怕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也要飞蛾扑火,不自觉地,心就放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她对夜羲如此,而耶岚对她,又何尝不是。 他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是海皇捡回来的,从他进入海皇宫的那一天起,她便是他的公主,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他都能千方百计地去给她寻来,就算是天上的星星,若能博得她唤醒,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去摘下来,可是,她要一个人的心,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而不能做。 第1292章 帮我办一件事 他恨不得掏出了自己的心来,递给她,告诉她,你想要的一颗心,我能给你,只是,这颗心是我的,你愿意要吗? 可是,她要的,是夜羲的心。 他忽然开始恨起夜羲来,他叫她喜欢上了他,可是他却不愿将自己的心交给清池。 她是这沧海最美的公主,也是这沧海最善良的女孩,这样一个美丽的人儿,她喜欢上的人,却跟瞎了一样,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 他从不知道,他得到的,是多少人羡慕不来到奢望。 海皇宫的夜幕之下明珠璀璨,夜深人静,海皇站在海心之地的边缘,远远地看着被毁得一塌糊涂的海心之地,即便有他们这般地强撑着沧海,没有了海心,沧海的崩裂是早晚的事情。 为了海心,与夜羲联手,讨伐鬼尊? 作为一个海皇,他是惜命的,但他所惜的不是他自个的性命,而是他数万鲛人将士的性命,他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他想不到。 脚下是汹涌的还海心之地,崩裂的痕迹一直都在,慢慢扩大。 他身边,一道黑色的流光落地,凝聚变化成人,他被惊醒,猛然回头,看见眼前戴着面具的少年。 他一身黑色的长袍,戴着一个老虎的面具,看不清容颜,面具之下是一双冷静的眼睛,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红色的光芒,很是诡异。 不是水族之人。 “你是何人?”海皇问,眼前的少年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却叫他莫名地感到压迫。 苏祜道:“听说夜羲想要与海皇联手,诛杀我父亲,父亲叫我来看看,你们定下了何时出征。” 诛杀他父亲?他是鬼尊的人? 海皇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手中剑瞬间凝聚而出,道:“你是鬼尊的人?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沧海的领地。” 苏祜不紧不慢,冷冷地看着海皇,一抬手,四周的海水瞬间凝结化作冰锥,对准海皇。 海皇脸色顿时一变,他究竟是谁?为何会拥有控制海水的力量?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一伸手,四周海水瞬间凝固,海皇脸色大变,扭头看四周,这个少年,能够控制整个沧海。 苏祜一松手,四周海水恢复正常,对准海皇的冰锥也化作水汇入海水中,他淡淡地道:“我的力量,不及鬼尊的一根手指头,当年元帝想要诛杀鬼尊,最后魂飞魄散的结局,也不过是将鬼尊封印了起来,夜羲何德何能,能与元帝相提并论,你以为,就凭你们,也能抵挡得住鬼尊?” 海皇停下来,心思开始活络起来,收起手中的剑,道:“那又如何?你父亲盗走了沧海的海心,如今整个沧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就算是牺牲整个鲛人一族,我们也要将沧海海心找回来。” 苏祜道:“你们想要的,无非是一个海心,帮我办一件事,我便将海心还给你。” 海皇眼前一亮,若能兵不血刃地就能将海心夺回来,便是替鬼尊办一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第1293章 你要我做什么 三界的兴亡同他沧海有什么关系?他作为沧海的主人,他要做的,是确保沧海的安然无恙。 三界的事情,诛灭鬼尊的事情,那是天帝的事情,是夜羲的事情,是天族的事情。 “我拿什么相信你?”虽然心动,但是任然有所保留,海皇有心与苏祜谈条件,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眼,问。 苏祜道:“你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海心,而鬼尊所求的,远比区区一个海心更为重要,为鬼尊效劳,别说是一个海心了,就算是四海,又有何难?” 海皇心中一动,苏祜言下之意是,他若效忠鬼尊,就连四海,也能为他所有? 这天下,没有哪一个龙王不想成为四海霸主,而没有哪一个海皇不想要居于四海之上。 鬼尊的力量他是有所耳闻的,作为昔日的三界之主,他统领三界数万年,若不是丢失了追魂鞭,恐怕元帝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没有了法器,元帝倾尽所有力量,也不过是将他封印在那穷极阵法中数十万年。 在天帝与鬼尊之间,海皇更愿意相信鬼尊的力量,如今的三界,论辈分论地位,恐怕就连天帝见了鬼尊,也须得尊他一声前辈。 天帝不可能是鬼尊的对手,夜羲更不会成为他的对手,可是现在,夜羲却妄想要拉着整个沧海为他的不自量力陪葬。 夜羲想要杀鬼尊,那是天族的事情,是四海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犯不着陪着他们一起冒险。 一声沉吟,海皇道:“好,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苏祜道:“答应夜羲,倾三界之力攻打须弥山。” “什么?”海皇仿佛没有听清楚一样,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问。 他要他做的,便是答应夜羲的要求? 苏祜道:“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剩下的,便等候消息。”他说完,一转身,身影如一道浓墨般消失不见。 海皇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摸不清苏祜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可是,他既然这样说,他便这样做好了,更何况,如此一来也好,一来他可以同夜羲交差,二来,不费一兵一卒,他便能拿回海心。 离开了海心之地,苏祜化作一抹清风朝着海皇宫而去,来到苏骨的寝宫之中,身体穿过门走进去,阴暗的房间里,苏骨身着白色里衣躺在床上,她睡得不太安稳,眉心紧锁,心事沉沉的样子,他站在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样子,面具之下的脸微微动容。 他再也不是那个会扑进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了,也不再是那个躲在母亲羽翼之下的顽童了,可是母亲之于他,却还是那般重要,甚至他比从前,更加想念她。 只是,那样的想念,不足以令他放弃所有,回到她的身边,坐她怀里天真的稚子。 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永恒的重逢,他想要的,是开创一个新的世界。 而新的崛起,必须以烈火以鲜血浇筑。 安静的房间里,他走过去,俯身下去,冰冷的面具吻过她的额头。 第1294章 是做梦了吗 “母亲。”清冷的声音溢出,他的身影如浓墨般消失不见。 睡梦之中,那一声“母亲”将她惊醒,她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眼前空空如也,仿佛谁也不曾来过,可是额头冰冷的触感还在。 她坐起身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感觉苏祜回来过。 是错觉吗?还是那一声低唤,是做梦? 翌日清晨,早早地,海皇宫早朝上,海皇请来了夜羲与苏骨,当着群臣的面,承诺,愿意协助夜羲,无论艰险难阻,为了三界,为了天下苍生,沧海愿以身赴险,为诛杀鬼尊贡献一份力量。 得到了海皇的承诺,夜羲与苏骨离开沧海,回望天上,下集结令,集结须弥山,诛杀鬼尊。 两人离开沧海,海皇与朝臣亲自前来相送,清池站在人群之中,望着面无表情的夜羲,舍不得地红了眼睛,虽然他拒绝了她,可是她心底喜欢他,舍不得,又觉得委屈,她望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是缠绵的爱慕。 她走过去,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剔透的珠子,递给他,满腔里都是少女的柔情,道:“这是我从娘胎里边带出来的珠子,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它与我本来便是一体,我将它送给帝尊,希望帝尊瞧见它的时候,也能想一想清池,清池便已,心满意足。” 卷卷的海风中,苏骨目光落在那小小的珠子上,珠子不是什么贵重的珠子,可那是一个少女的心意。 他连看也不看那珠子一眼,淡漠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道:“既然是无用的东西,给我做什么?”他说着,转身离开。 少女眼中瞬间是凝聚的泪花,难过地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哭着转身跑回海里去。 海皇措手不及地望着转身跑开的清池,又扭头看那绝尘远去的夜羲,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他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就看上那寡情的帝尊了? 苏骨作别海皇,起身离开。 送别的队伍中,鲛人将军耶岚脸色难看,握剑的手指不自觉紧捏,眼中是喷之于出的怒火。 那夜羲,简直是不识好歹。 回到天宫之中,夜羲去了一趟凌霄殿中,欲将重新开启穷极阵法的事情告知天帝,可是那玉镜之中久久不见天帝回应,通天的柱子上,两条金龙盘桓着,守卫着凌霄殿,俯首对大殿之中的夜羲。 夜羲伸手,掌心力量凝聚而出,打在那镜子上,却无法得到天帝的回应。 他收手,问:“天帝有多久没有出现了?” 金龙道:“自上一次见过帝尊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了。” 夜羲皱眉,混沌界中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金龙道:“帝尊有什么事情,待到下一次天帝出现,小神可代为转达。” 他道:“等他来了,本尊再来。”说完,他转身离开。 天帝临行前将权利交与了他,他有权利调用天族所有的兵力。 离开了凌霄殿,司君便奉命带着法令派人去往各族,调用各族天兵神将,集结须弥山。 第1295章 天兵压城 各大家族首领齐聚,朝着须弥山而去。 天兵的降临打破了须弥山的宁静,佛光笼罩的须弥山黑云压城,山上和尚们纷纷走出来,望着天边黑压压的云层,那云层之上是密密麻麻的天兵,朝着须弥山这边浩浩荡荡而去。 老法王的禅房门口,和尚们忧心忡忡地聚集,天族忽然派兵前来,而鬼尊盘踞须弥山不肯离开,一旦开战,遭殃的便是须弥山,无论是哪一方先动手,须弥山都有肯能在这一场大战中毁于一旦。 “法王,这可如何是好,天兵就要来了,咱们的须弥山可能要保不住了呀。”老和尚揪心地说着,一边是说着手里的佛珠一百年飞快地碾着。 老法王盘膝而坐,睁开眼睛,道:“山下的那些百姓,可有都送走了?” 三日前,老法王便开始命人下山,将山下的百姓送离,那时候他们以为老法王是因为忌惮鬼尊的存在,害怕鬼尊祸乱百姓,故而将山下的百姓都送走了,可是现在看来,老法王却是有先见预知,他早就知道天族与鬼尊会有一战,所以提前命人将山下的百姓都送走了。 老和尚道:“百姓都已经送走,可是法王,您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起来吗?咱们就不能想一想别的法子,把那鬼尊赶走吗?” 老法王道:“赶到那里去?无论将他赶到哪里,都避免不了战乱,若是这一场战争发生在凡间,你们想一想,于凡间的那些生灵而言,将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浩劫,须弥山能承受这一场浩劫,那便是功德无量啊。” 满屋子的和尚们双手合十,垂眸念一句:“阿弥陀佛。” 老和尚还想说什么,闻言也陷入沉默中,佛陀的教诲,便是慈悲,如若须弥山的毁灭能换来旁人的安全,毁灭即是圆满。 山巅之上,鬼尊望着远方浩浩荡荡而来的天兵,坐在岩石上,小扶摇趴在他的大腿上,抬头看天空中浩浩荡荡密密麻麻的天兵,道:“爹爹,你看,天空中有好些人。” 鬼尊摸了摸她小小的脑袋,道:“你怕不怕?” 她扭头,不解地问:“扶摇为什么要害怕?” 鬼尊道:“因为那些人是来捉爹爹的。” 小扶摇站起身来,道:“那我便挡在爹爹面前,谁敢动手,我便砍断谁的手,谁敢动脚,我便咬断谁的脚,谁也不能捉走爹爹。”她说着停下来,想起什么来,一歪脑袋,道,“还有祜哥哥,我也会保护他的。” 鬼尊哈哈笑起来,都说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这捡来的闺女可比他那以修为喂养长大的儿子贴心多了,离开了须弥山,也不晓得他跑到了哪里去了。 他从不担心有一天苏祜会脱离他的掌控,他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可是他与他有着同样的野心,就凭着这份相同的野心与抱负,他便不会轻易地脱离了他,至少现在,他不会抛下他,回到苏骨身边,更何况,他恨着夜羲。 第1296章 父亲,害怕吗? 当初他挟持着苏祜,原本想利用他找到追魂鞭,可是现在他有了比追魂鞭更有意思的事情,那便是苏祜的野心,他很想看一看,这个连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老虎,究竟能不能啃得动夜羲这一块硬骨头。 只是,他的追魂鞭,究竟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寻遍了三界,他也未能感觉到追魂鞭的存在,没有了法器,他的力量不能完全地得以恢复,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正想着,天际之中,一道流光落地,苏祜落地,身后是压城的天兵。 见到他,小扶摇高兴地跳起来,就要扑过去,可是想起他的冷漠来,她硬生生地停下脚步,高兴地望着他,却不敢上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卷起的狂风淹没了须弥山,他站在山岩之上,面对鬼尊,抬手,脸上的面具缓缓取下来,道:“夜羲动用了天族所有的兵力,准备围攻须弥山了。父亲,害怕吗?” 鬼尊道:“怕啊,怕这么多的人,恐怕要将须弥山染出个血海来。” 苏祜道:“当初父亲从炼狱之中逃出,随之逃出的还有您昔年的部下,如今夜羲围山,您的那些部下,在哪里?” 他笑一声,道:“有你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为父还怕什么?” 苏祜唇角勾起,凉凉地一笑,黑色的眼眸中是深不可测的暗涌。 他与鬼尊虽然是以父子互称,可是他们比谁都清楚,所谓的父亲儿子这样的称呼,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当初逃离炼狱,鬼尊是带着其残余部下一同逃离的,可是他与他在一起这些时日,却从未见过他的那些部下。 不可能消失不见,也不可能遁隐消失,鬼尊人虽然在须弥山,可是他的爪牙却始终流窜藏匿于三界,他同他在一起这些时日,却一直不知道他的那些部下藏在了哪里,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风声之中,听着两人的谈话,小扶摇抬头看苏祜,他取下了面具,她才第一次发现,他的眉目,他的脸,却原来是长得这样好看。 他的眉很冷,他的眼寒,他的神情是淡漠的,明明只是一个少年,可是他的眉目他的容颜,叫她感到熟悉。 仿佛她与他认识了很久。 不,或者说,他的那张脸,他那种冷漠的神情,她仿佛看了很久,那样熟悉。 她茫然地望着苏祜,忽然,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像是淬着寒气一样,触到他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往鬼尊后面一缩,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脸上的面具重新戴上,面向天边压来的天兵。 须弥山外,天归山打头阵,夜羲一身白色的长袍屹立于云巅,浩大的天兵面前,脚下的须弥山显得渺小。 云层之上,天兵身着白色铠甲,凤族身着金色战袍,龙族四大龙王率兵屹立,其他家族的仙家手持法器前来,而天兵的对面,是如浓墨般的魔族,铁水般的铠甲红色的战旗,在猎猎的风声中飘扬,她坐在八荒兽身上,屹立于云端之上,凝视须弥山中。 第1297章 你我之间,何须废话 夜羲率兵攻打须弥山,诛杀鬼尊,她率兵前来,却并不是为了鬼尊,而是为了苏祜。 站在这云端之上,她既希望能在山上见到苏祜,可同时她又害怕见到苏祜,因为一旦见面,她要面对的,便是夜羲,是千军万马的天兵。 换而言之,她魔族此次出兵,为的,不是天下苍生,不是天族三界,为的,仅仅是她的儿子,苏祜。 她是带着私心前来的,可是这样的私心,却是谁也不曾知晓的。 须弥山上所有的僧人都聚集在了门口,仰头望着头顶压城的天兵,忧心忡忡,害怕那洪水一般的天兵铺天盖地而下,整个须弥山都将毁于一旦。 山上,老法王一身朱红的僧袍,滚滚的狂风之中面对鬼尊,双手合十,垂眸念一句:“阿弥陀佛。” 鬼尊抬眸,见到过来的老法王,笑道:“老和尚,害怕了?” 老法王安静地垂眸,没有回答。 鬼尊道:“你不用开口,我也知道,你是希望我能够走出去,面对那些天兵天将,免得杀进了须弥山,毁了你的佛门净地。” 老法王道:“尊主慈悲。” 鬼尊站起身来,抬头看天空,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倾三界之力诛杀于他,哼,便是元帝在世,他也未曾惧怕过,区区一个夜羲,又何足畏惧。 于他而言,杀死一群天兵与碾死一群蚂蚁没有区别,重要的,是他的对手,夜羲。 他倒要看看,这位自上古活下来的战神,究竟有几分能耐。 他身影化作一抹绯红飞上天空,悬浮于虚空中,停在了天兵的对面,对面是声势浩大的天兵,而这边,只有他一人,他身上黑色的长袍卷卷,如墨的长发飞扬,眉宇间是难掩的煞气。 “倾三界之力,如此声势浩大的阵势,佛门净地,你们就不怕扰了出家人的修行?”虚空之中,鬼尊含笑,漫不经心地道。 夜羲身后神将上前,指着鬼尊一声厉喝,道:“鬼尊,帝尊面前,修得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鬼尊毫不在意,笑道:“帝尊?昔日我为三界之主的时候,可是从未听过你帝尊夜羲的名字。” 夜羲淡淡地道:“你我之间,何必在言语上浪费时间,出招吧。”话音落,他掌心的剑凝聚出现,周身仙气陡然暴涨,凌厉的仙气卷出,如墨的长发飞扬。 鬼尊眯眯一笑,看着夜羲,身影在一瞬间掠出,如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夜羲杀过去。 两个人打在了一起,谁也看不清他们的身手,只看见那不断掠过的光影,一白一黑的身影相撞,震荡出巨大的力量,四周的天兵被打得后退,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面对恶斗的两个人,凤帝率先出手,飞身过去,加入进战斗中去。 其他各族的首领随之飞出,将鬼尊团团围住,缠斗起来。 须弥山上,苏祜静静地站在山巅之上,仰头看着被困在中间的鬼尊,明明是以一敌百,可是鬼尊却没有半点惊慌,甚至游刃有余,他跟随鬼尊这么久,可他从来不清楚鬼尊究竟有多少实力。 第1298章 开启阵法的代价 即便是面对夜羲,他也未必须得旁人相助。 难怪他可以不慌不忙,单枪匹马地去迎战。 能够与元帝为敌的人,鬼尊的实力,深不可测。 与鬼尊交手没多时,夜羲被打得一掌飞身落地,朝着山林砸落下去,鬼尊紧随其后,巨大的爆炸声中夜羲坠落的地方卷起遮天的尘烟,身后一百多位仙家紧随其后。 看着坠落山林之中的鬼尊与夜羲,司君转身,一声命下,浩瀚的天兵阵列中战鼓擂起来,随着一声命下,震耳的厮杀声响起,天兵们浩浩荡荡地而下,朝着山林之中围剿过去。 天兵落地的瞬间,夜羲与一百多位仙家抽身离开,看着密密麻麻的天兵朝着鬼尊而去,各族将士首当其冲,厮杀在最前面。 血腥在一瞬间弥漫了山谷,鬼尊手中的风刃像切菜一样,碾压扑过来的天兵神将。 虚空之中,率兵前来的海皇眼瞧着自己沧海的将士前仆后继地被杀,而夜羲与其他仙家却不知所踪,顿时急了,想要将人叫回来,可是却来不及了,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在云端,焦头烂额。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战免不了死伤,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会死去这么多的人。 他这么多的将士,换一个连八字都没有一撇的海心,海皇觉得这笔买卖,他亏了。 须弥山上,遥望着山林之中的杀戮,面具之下,苏祜唇角勾起,世人只知道穷极阵法威力无穷,却并不知道,要开启穷极阵法,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穷极阵法最初并非出自元帝之手,而是来自修罗一族,修罗好战,且嗜血凶狠,修罗王创造出穷极阵法,却从来未曾开启过,当年为对付鬼尊,元帝从修罗王手中拿到了穷极阵法,十万天兵殉葬,数万生灵成灰,鲜血浸染大地,而作为开启穷极深渊的殉葬品,天族无论哪一个家族,都必不可少。 夜羲想要召集天族之人何其简单,可是鲛人一族在数万年前就已经脱离了天族,早已不在天界管束之中,不受天帝管辖,夜羲想要重新开启穷极阵法,就必须要有鲛人一族的献祭。 元帝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开启穷极阵法的法子早已在世上消失,除了当年曾经参战的前辈,能够知晓的便只有天界的卷宗记载了,穷极阵法殉葬之惨烈,海皇不知道,天族的那些天兵也不知道,可是鬼尊知道,他知道,夜羲知道。 夜羲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穷极阵法之上,开启穷极阵法之时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穷极阵法上,想要利用穷极阵法彻底的击垮鬼尊,却不知,那个能令万骨成灰的穷极阵法,将会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须弥山天空之上,汹涌而上的天兵遮蔽了天日,须弥山上陷入一片阴影之中,头顶的厮杀越来越惨烈,鬼尊一人力敌万军,天兵的尸体不断地从天而降,天空中下起血色的雨来,须弥山上,树叶被血水染红,僧院之中残缺的尸首不断坠落。 第1299章 隔岸观火 寺庙中,庄严的诵经声传来,走廊里,大殿里,佛像前,僧人们双手合十,神情肃穆而沉重地垂眸,庄严的诵经声如气浪般,一阵一阵地荡开,笼罩了眼前的惨像。 庄严的诵经声中,尸骸中浓墨般的黑色袅袅腾起,在金色的微光中慢慢淡去,盘桓而上,消失不见。 虚空之中,鬼尊黑色的身影如一道光贯穿汹涌的天兵,“噗嗤——”肉身撕裂的声音中,猩红的血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的天空中,残缺的尸体断断续续而落下。 云层之巅,夜羲冰冷地垂眸,看着眼前不断下坠的尸首,白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绞绞,如墨的长发扬起,他俊美的脸无所动容,不动神色地掐算着时间和程度。 穷极阵法源自修罗一族,修罗好战,以这种血的代价作为开启穷极阵的基石,没有殉祭,就没有穷极阵法当年为了开启穷极阵法,元帝将自己都搭在了穷极阵法之中,如今他修改了穷极阵法,能不能重新开启,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远远地,眼看着死伤的鲛人战士越来越多,苏祜的指令却还没有传来,海皇心里开始没底,有一种被涮了的感觉。 当初夜羲沧海借兵,他是不愿意的,若不是与苏祜的交易,他不会贸然答应夜羲出兵。 可是现在,眼看着他沧海水兵惨死越来越多,却不见苏祜。 就算再多的天兵,也根本就不是鬼尊的对手,力量不在一个等级上,那些奉命进攻的天兵,根本就是拿命在赴命,这是以卵击石,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博弈。 海皇焦急地抬头看远方的夜羲,却见他站在云端之上,隔岸观火。 云端之上,夜羲忽然抬手,指尖一道薄薄的蓝色的光芒震荡开去,指令瞬间传达出去,围攻着鬼尊的各族将帅迅速地撤回,各族的士兵如潮水般卷向鬼尊。 没有了将帅与鬼尊的纠缠,那些赴命的士兵如羊入死地,任人宰割。 须弥山山石之上,戴着面具,苏祜仰头,看不断坠落的尸骸,掐算着时间,快了。 猎猎的风声中,他手指开始微微颤抖,浑身的血液开始迅速地流转,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与夜羲交手,这一次,他要亲手将他折断在他亲手开启的穷极阵法中。 他身后,浓墨般黑色的身影落地,凝聚成人形,他转身,是苏骨。 她白色的身影如浓墨中凝聚成形,八荒兽从她身后霸气地走出来,看见苏祜,它鼻子嗅了嗅,朝着他走过去。 他手中剑陡然瞬间凝聚而出,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打开。 “吼——”感受到敌意,八荒兽一声低吼进入防御状态,挡在苏骨面前。 “穷极阵法一旦开启,鬼尊就彻底完了,团子,跟我回家。”她伸手,想要带他离开。 苏祜冷漠地看着她,冰冷的声音道:“我说过,你认错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她脸色陡然一变,掌心剑瞬间凝聚而出,巨大的剑气瞬间震荡打开,身影一掠,白色的身影朝着苏祜飞快地掠过去。 第1300章 我说,你认错了 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苏祜心中一惊,手中剑挡住身后劈来的剑,一转身飞身掠开。 苏骨手中剑横扫过来,一招一式全无半点余地,苏祜扫剑迎战,可是剑仙剑法他不敢用,敖战教的拳法他不敢用,汎冽所教更是不敢用,唯一能用的,便是鬼尊交给他的,不能动用魔族的力量,也不能动用蛇族的力量,应对其苏骨他渐渐地开始有些吃力。 而须弥山上,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殉葬的祭品已经快达到极限了,穷极阵法很快就要开启了。 不能再同她纠缠下去。 苏祜开始浮躁起来,迎面苏骨一剑劈下来,卷起的黑色剑气之中他抬剑挡去,挡住剑的一瞬间他手中剑化作浓墨般的黑暗消失不见,身影瞬间溃散化作一条巨大的黑蛇,猩红的眼睛狰狞,一声怒吼,朝着苏骨俯冲而下。 “八荒兽,共战。”一声厉喝,八荒兽迅速地化作一抹流光飞入她的体内,拔地而起。 黑色的巨蛇与八荒兽打起来,远远地,云端之上,看着打斗的苏骨与苏祜,夜羲再次抬手,指尖蓝色的光芒再次震荡打开,第二道指令下,所有天兵撤退,各族将帅和首领迅速归位,形成阵法,将鬼尊团团围住,激烈地厮杀打斗起来。 夜羲第二道指令已经下,穷极阵法即将开启。 苏祜怒吼,周身绯红的煞气骤然爆开,巨大的蛇身膨胀,一声嘶吼只看见巨大的蛇身如蛟龙锁住了八荒兽的咽喉,八荒兽一声怒吼,想要挣开它的束缚,巨大的身体却无处可逃,苏骨一掌拍着八荒兽肩膀掠起,共战瞬间解开,八荒兽化作常态,凶猛地朝着巨大的蛇扑去,苏骨御风掠起,踩过八荒兽的脊背持剑朝着巨大的蛇纵身掠过去,一掌击中他的七寸。 巨大的黑色一声怒吼被打得摔落下去,它巨大的声音迅速地化作人形,提剑转身,来不及动手,身后凌厉的剑气横扫而来,他脸上的面具“咔嚓”一声应声碎裂开去。 那张脸,熟悉而又陌生。 他清秀的脸上有的不再是稚子的青涩,不再是小团子的彷徨与不安,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的锐气与戾气。 面对着那张熟悉的脸,苏骨停下来,震惊地看着他,错愕地上前,伸手,想要触碰他:“团子……” 可是,他冷漠地后退了。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说完,他掌心黑色的力量迅速凝聚化作面具,冰冷苍白的面具戴在脸上,若寒潭秋水,他看她的眼神,冷得淬骨。 “跟我回去,苏祜。”苏骨皱眉,她不知道死而复生的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同鬼尊在一起,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是危险的。 她还是执迷不悟。 苏祜停下来,叹一口气,取下脸上的面具,少年的脸庞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静与决绝,他道:“回去?回到哪里去?魔界?还是天界?还是凡间?从前年纪小,我将母亲当做榜样,母亲的仁慈与善良,是我想要成为的将来。可是现在,我很厌恶母亲你,你知道吗?”他说着,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第1301章 成为真正的主宰者 她怔怔地望着他,一瞬间,胸口像是被人掏空一样,是难以忍受的窒息,问:“为什么?” 他道:“你明明拥有颠覆三界的力量,可你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无法保护,在我看来,你是无能的,我不会成为你,更不会成为夜羲,我将要成就的,是你们望尘莫及的。”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她问。 他抬眸,冰冷的眼眸看向头顶的苍穹,道:“我要成为真正的主宰者。” 主宰天地,主宰三界,主宰他自己。 “你疯了。”她心尖都跟着跳起来,他的模样,还是孩子的模样,可是他说的话,却是连一个王侯都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主宰者?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与三界为敌,宣战三界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将面对的,是千军万马的天兵,是不计其数的神将,是天界至高无上的帝王。 “我这一生,只有这一条命,若不能随心活着,与死又有什么区别,能成为你的孩子,我很高兴,但除了这条性命,你再给不了我任何东西了。”说完,他戴上面具,一转身,身影化作浓墨般的烟雾飞散开去。 他要的,是母亲给不了的,可是谁也无法阻挡,即便是他的母亲。 苍穹之中,夜羲冷眸看着须弥山中堆积的尸骸,氤氲的黑色煞气萦绕不散,他垂眸,手中剑凝聚而出,目光落在被各族首领困在空中的鬼尊,手掌一打开,金色的梵文溢出,萦绕在他周身,一道霸气的气浪瞬间震荡打开,他身后,一声长啸,神兽腾云凝聚而出,巨大的神兽威武地伫立在他身旁,金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被围攻的鬼尊,周身强大的仙气萦绕。 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鬼尊扭头看过去,赫然看见周身仙气暴涨的夜羲,以及他身旁的神兽白泽。 连金身兽都祭出了。 一晃神的功夫,远方,夜羲身影一闪如一道光射来,手中剑如虹光射来,鬼尊抬掌抵挡,徒手挡住夜羲劈来的剑,强大的力量撞击之中,“轰——”地一声,气浪震得四周的天兵和上仙翻身飞落。 开启穷极阵的基石已经铸就,剩下的,便是血引。 与鬼尊周旋着,夜羲每一招每一剑,每走一步,脚底便浮现一个金色的梵文,直到脚下须弥山上空,“嗡——”地一声巨响,一道金色“啵——”地一声溢出,须弥山与夜羲脚底之间,一道金色的阵法盘纹凝聚而出。 “穷极阵法!”众仙家中,有人一声惊叫,震惊地看着脚下打开的阵法。 居然真的有穷极阵法。 虚空中,海皇远远地看着被打开的穷极阵法,顿时心慌了,下意识地后退。 如果穷极阵法打开,鬼尊被杀了,那么苏祜答应他的事情,那么沧海的海心,将去哪里取? 可是,若鬼尊被杀了,那么于天族而言,今日所参战的每一族,都将功不可没。 海皇正想着,身旁如浓墨一样的黑暗卷来,苏祜凝聚而出,对观战发呆的海皇道:“你知道穷极阵法为何选择在须弥山开启吗?” 第1302章 你们都是祭品 海皇心中一惊,猛然回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答应夜羲出兵了,你答应我的海心何时兑现?”海皇问。 苏祜没有回答他,淡漠地看着与鬼尊对战的夜羲,道:“须弥山乃是佛家修行的圣地,山的本身就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穷极阵法的开启需要力量的献祭,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开启穷极阵法,换句话说,在天兵来到的那一刻开始,须弥山就已经成为了一座坟场。” “什么?献祭?”海皇惊愕地问。 他知道夜羲要倾三界只力对付鬼尊,却没想到夜羲居然有能力开启穷极阵法,穷极阵法的存在从来只在天族的传说之中,迄今为止,能够开启穷极阵法的,只有天族的第一位天帝元帝办到了,那之后,谁也没有见过穷极阵法,而开启穷极阵法的方法,更是无人得知。 “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办到,只是你可能再也看不见了。”苏祜说着,手中剑凝聚而出,一刀,捅向海皇的心脏。 海皇始料不及,脸色骤变,一掌打出去,身体向着须弥山下坠落下去,掉入金色的阵法之中。 他身影融入阵法之中的一瞬间,阵法瞬间迸射出一道蓝色的光柱。 第一个阵眼已经开启。 苏祜身影化作浓墨朝着龙族而去,化身巨大的墨蛇,与龙族打起来,很快地,西海龙王被打得坠入金色的阵法之中,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耀眼的金色的光芒瞬间迸射而出,将他吞没。 “吼——” 一声龙吟怒吼,他巨大的身影淹没在卷起的金光之中,阵法中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冲云霄。 第二个阵眼开启。 苏祜浓墨般的身影迅速地朝着凤族而去。 直到第三个阵眼开启,其他各族这才反应过来。 苏祜并没有直接杀死他们,只是将他们打入了阵法之中,可是在他们接近阵法的一瞬间,他们便瞬间湮灭,化作了开启阵法的阵眼。 一个种族,便是一个阵眼,在场的每一族,都需要一个人献祭,开启了阵眼,这便是夜羲为他们准备的穷极阵法。 “这是怎么回事?穷极阵法,为什么是这样开启的?”有人开始慌了,提着剑触目惊心地望着脚下泛着金光的穷极阵法问。 苏祜浓墨般的身影在仙家中穿梭,远远地化作人形,诡异的面具面对着云端伫立的仙家,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道:“倾三界之力诛杀鬼尊,穷极阵法一旦开启,阵法中所有的人,都将魂飞魄散,成为阵法的献祭品,诸位赴夜羲之命前来诛杀鬼尊,难道连穷极阵法开启的根本都不知道吗?” 穷极阵法,本身就是一场以血洗地的博弈呀。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夜羲就是拿我们的性命当做祭品,对他而言,我们根本就不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而是他用以封印鬼尊的牺牲品,他,拿我们当了什么?”众仙家中,染血的上仙望着脚下堆积成山的尸骸,想到夜羲的打算,不寒而栗。 第1303章 他一人的战场 从一开始,夜羲就不是想要同他们并肩作战,对他而言,他们不过是他随手可抛的棋子。 是祭品。 他,拿天族所有的人,做开启穷极阵法的祭品。 猎猎的风声中,苏祜淡漠的声音嘲讽地道:“诸位以为,以诸位的能力,也能同帝尊夜羲并肩而立?都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他话音落,与鬼尊打斗的夜羲心中是陡然卷起的戾气,一声怒喝:“闭嘴!”话音落,他手中剑飞速地射出,苏祜被打得翻身避开,却还是没能避开,手臂被剑刃穿过,飞剑飞速飞回夜羲手中。 苏祜翻身远远地落下,捂住受伤的手臂,阴鸷地抬眸看夜羲,周身是卷起的煞气,周身浓墨一样的魔气溢出,沉声道:“想要活命的,就杀了夜羲,将他打入穷极阵法。” 不动念,不生恶。 穷极阵法的殉葬方法震惊了在场所有天族,围拢的天兵触目惊心地望着脚下堆积成山的尸骸,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为了天族而战死,是为了三界正道殉道,可是当真相摆在面前,他们都不过是夜羲用以开启穷极阵法的牺牲品时,心底最黑暗的绝望与愤怒开始滋生。 “在他心中,你我的性命,都不过是草芥,是随手可抛的棋子,是一个开启阵法的牺牲品,我们究竟算什么?”天兵中,有人声音发抖地问。 “我们的性命,难道就不是命吗?那些死去的兄弟,究竟有什么意义?”战栗的声音说出了每一个人心中的绝望与愤怒。 所有天兵沉默地看着脚下堆积成山的尸骸,那些死去的天兵,那些牺牲的将士,在这一刻,他们的死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他们的流血换来的,是夜羲一个人的战绩,是他一个人的战场。 站在这里,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他随手可抛的棋子。 这样的帝尊,还值得他们效忠吗? 面对发愣的天兵和各族将帅,四方神将一声怒喝:“你们在发什么呆?从选择出征的那一刻开始,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何种境地,作为士兵,服从便是天职,作为天兵,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帝尊!”他话音落,提前朝着鬼尊打去。 鬼尊周旋在夜羲与神兽之间,迎面又来了一个四方神将,他那一席话,令鬼尊轻笑出了声,无尽的嘲讽。 如今的天族宛如一盘散沙,夜羲想要力挽狂澜,想要将他重新封印于穷极阵法中,简直是痴人做梦。 天道如此,这天下,该是他鬼族的战场了。 他周身,绯红的煞气瞬间卷起分裂而出,分裂出两个分身来,一个打向四方神将,一个迎战神兽,而他挡在夜羲面前,与夜羲纠缠。 夜羲的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不过是一个帝尊,却能与他缠斗如此之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即便他有再强的力量,如今天族人心散漫如沙,面对穷极阵法的开启,所有的天族都停手了,这场战役,成了夜羲他一个人的战场。 第1304章 人心不齐 冷眼看着住手的天族,苏祜身影化作浓墨卷入天兵之中,浓墨一样的黑暗飞快地穿过天兵,周身卷起的魔气悄无声息地卷入天兵心底,卷起他们心中深埋的黑暗。 天族也好,神仙也罢,恐惧,憎恨,厌恶,欢喜,兴奋,任何一种情绪都能构成心中的欲念,铸就心中的黑暗。 这天下最美的墨色从来就不是夜幕降临阴影之下的鬼祟,而是人心底无线膨胀的绝望。 虚空中,苏骨追着苏祜而来,看着那卷入天兵之中的黑暗,大吃一惊。 作为言骨的转世,她是这三界的黑暗之主,能够掌控三界六道所有的黑暗,也能够操控三界众生所有的魔气,可她从没想过,这样的能力,苏祜居然也拥有。 他在天兵之中释放魔气,在天兵心中种下了魔种。 她皱眉,白色的身影化作浓墨般的黑暗飞快地卷起追上去,追上苏祜,将他逼停。 浓墨一样的黑暗卷起落地,化作人形,面对追来的苏骨,苏祜眼中是卷起的戾气,手中剑凝聚而出,道:“放我过去,不要挡我的道。” 苏骨手中剑是卷起的黑白力量,沉声道:“住手,苏祜。” 苏祜唇角嘲讽地一声笑,抬手,掌心黑白交融的力量卷起,看着苏骨眼中的错愕,他道:“母亲能够办到的,我一样能够办到,母亲,你能挡得住我,可你挡得住汹涌而至的宿命趋势吗?”话音落,他周身是陡然卷起的巨大的力量,黑色的浓墨般的力量排山倒海凶猛而起,苏骨震惊地抬头,望着眼前瞬间遮蔽了天日的魔气。 遮蔽天日的魔气以迅猛的趋势开始一寸一寸地吞噬内心早已动摇的天兵,很快地,天兵之中出现了魔化的天兵。 “吼——”一声嘶吼,魔化的天兵开始暴乱,展开杀戮。 被魔气所控制的天兵开始魔化,苏祜猎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苏骨,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第一道指令下达,被控制的天兵如洪水猛兽凶猛地朝着苏骨扑来。 “吼——” 魔化的天兵怒吼,野兽般朝着苏骨凶猛地冲过来,苏骨抬剑去挡,想要追上苏祜,却见他身影一掠,退进凶猛的人潮中消失不见。 “苏祜!”她一声大叫,周身巨大的力量震荡打开,一拳,飞快地转身,抽取魔化天兵体内的魔气。 可是她净化的速度远不及苏祜转化的速度,她在后面净化,苏祜在前面转化。 混战之中,天族各族首领望着眼前的大混乱,苏骨已经不再是唯一一个能够掌控黑暗的魔族了,随着天兵魔化的速度,很快他们的部下也将受到感染,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会被牵连其中,而最为重要的是,穷极阵法的开启,令他们不再信任夜羲。 人心不齐的下场是不攻自破。 千万的算计,这是夜羲唯一没有算到的。 一声长啸,苏祜化作巨蛇朝着夜羲而去,金身兽白泽一声怒吼迎上去,同苏祜打起来。 开启穷极阵法需要强大的献祭,苏祜与鬼尊并肩作战,将夜羲与四方神将困在中间,苏骨冲出魔化的天兵,追着苏祜而去,挡在苏祜与夜羲之间,打斗中,鬼尊将目光落在苏骨身上,顿时有了主意。 第1305章 你要什么? 什么样的献祭会比一个魔尊来得更加强大? 他身影一幻,分出另外一个分身来,分身朝着苏骨而去。 苏祜见状丢下夜羲的金身兽,与鬼尊的分身围攻苏骨。 这时,远远地,天边,云峥与玉暨并肩而立,远远地望着混战之中的苏骨与夜羲,云峥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阴毒,算计着,鹤蚌相争,他想要做渔翁。 “没想到开启穷极阵法的代价会是如此惨烈,这样多的天兵就这样沦为了献祭的牺牲品,夜羲瞒着三界所有的人,打着剿灭鬼尊的旗号,暗地里却是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当做了弃子,难怪军心会溃散。”冷眼看着混战的天上,玉暨幸灾乐祸地笑道。 云峥道:“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玉暨目光落在鬼尊身上,看清楚他,他顿时愣了愣,想起抢夺扶摇时同自己交手的人来,却原来,他就是鬼尊。 看着天上的几个人,鬼尊也好,夜羲也罢,就连旁边的苏骨,他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云峥却让他却助他们一臂之力,这个力,他该怎么助?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打入穷极阵法中。 云峥当真是拿他当下人使唤,从前他对他虚与委蛇,不过是贪图他手中的五行术,相互利用,可是现在,面对这么多棘手的对手,他却要他冲锋陷阵,为他卖命,凭什么? 玉暨道:“小人力量微薄,就这么上去,恐怕不是夜羲的对手呀。”他说着眼珠子一转,道,“还请殿下借小人一样东西,好让小人上阵心里也有些底气。” 云峥皱眉,他讨厌玉暨的嘴脸,道:“你要什么?” 玉暨道:“请殿下借小人血兽一用。” 云峥眼眸顿时一冷,心底一声冷笑,玉暨对他,从来都是虚以为蛇,敷衍利用,虽然是以君臣相称,可是他从没相信过玉暨,玉暨从他身上套取东西,他并不是不晓得,五行术,秘籍仙卷,这些东西,他向他套取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将主意打在了血兽身上。 当真以为,他这些年是白活的么? 不动神色地,云峥伸手,血兽从体内飞出来,凝聚成形,落在两人面前。 玉暨大喜,上前拱手,道:“多谢殿下。”说完,他带着血兽上阵,朝着苏骨而去。 “血兽,共战。”玉暨一声厉喝,血兽立即化作一抹绯红的流光卷入他的体内,共战。 共战的血兽凶猛,怒吼着,在玉暨的操控下朝着苏骨打去。 前有苏祜后有血兽,被苏祜和玉暨围攻,苏骨不敢轻敌,可是对苏祜,她却又下杀手,招式间都保有余地,而这样的余地给了玉暨可乘之机。 共战的血兽朝着苏骨怒吼撕咬过去,八荒兽也进入共战状态,朝着玉暨扑过去。 两个巨大的神兽相撞,一瞬间,玉暨解除了共战,身影一掠人已经至苏骨面前,一掌,击中苏骨。 苏骨被打中,手中剑飞旋而出,削得玉暨飞身避开,苏骨持剑如破竹长虹,杀向玉暨,可是一眨眼,眼前苏祜的身影掠出,挡在玉暨面前,眼看就要刺中苏祜,苏骨手中剑慌忙一躲,她躲开的间隙,玉暨从苏祜身后翻出,袖子里绿色的藤蔓卷起飞出,迅速地捆住苏骨,一掌,将苏骨朝着穷极阵法中打下去。 第1306章 失去了八荒兽 “什么?”苏骨大吃一惊,飞快地震开捆住自己的藤蔓,飞身想要避开穷极阵法。 可是,越接近穷极阵法,身体就越不受控制,穷极阵法的力量霸道地吞噬着一切靠近的力量,将人吞入阵法之中。 鬼尊的分身见状,飞身而去,与苏骨打斗起来,抱住苏骨,朝着穷极阵法飞速地坠落下去。 苏骨这才明白,他们想要将她打入穷极阵法中。 “吼——”八荒兽见状一声怒吼,迅猛地冲过去,朝着穷极阵法坠入下去,一口咬碎鬼尊的分身,咬住苏骨,用力地往上一甩,巨大的兽身接触到穷极阵法的金光,瞬间被吞没,消失在阵法的光芒之中。 随着八荒兽的被吞噬,穷极阵法“轰——”地一声同时开启两个阵眼,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见苏骨被甩出来,鬼尊丢下夜羲飞身过去,玉暨见状飞身过去,与鬼尊围攻苏骨。 夜羲白色的身影飞身而来,身后剑光如一道道白色的闪电飞射而出,御风而来,卷入苏骨身边,挡住鬼尊。 鬼尊一面避开夜羲,一面攻击苏骨,他想要将苏骨打入穷极阵法中。 玉暨在旁边助阵,与血兽再次共战。 失去了八荒兽,面对共战的血兽与玉暨,苏骨开始打得吃力。玉暨袖子里,绿色的藤蔓不断地飞出,卷向苏骨,想要束缚住苏骨的手脚,将她打入穷极阵法中。 鬼尊与玉暨前后夹击,掌心是蓄积的绯红的力量,朝着苏骨一掌打去。 看着打来的鬼尊,苏骨翻身弯腰,肩膀上是玉暨打来的藤蔓,她抓住藤蔓,用力一拽,玉暨整个人从背后被她拽上前来,迎着鬼尊的一掌,来不及躲开,一掌,被鬼尊击中。 “苏骨!”玉暨怒,被鬼尊一掌打得身体飞出,朝着穷极阵法飞速地坠落下去。 他伸手,想要召唤血兽救命,可是,身上的共战解除,血兽化作一抹流光飞回到云峥身边,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坠入穷极阵法,身体解除到金光的一瞬间,瞬间被吞魔。 随着玉暨的坠入,穷极阵法又一道阵眼被打开,血红的光柱直冲云霄。 看着开启的阵眼,苏祜飞身而上,朝着苏骨打去,与鬼尊联手攻击苏骨。 夜羲见状身上剑气陡然暴涨,挡在苏骨面前,与苏祜打起来。苏祜是苏骨的软肋,与苏祜交手,她根本就不会对他下杀手,这样只会给鬼尊可乘之机。 与夜羲打斗着,苏祜嘴角是一抹极浅的笑,迎着夜羲劈来的剑,他手中剑锋一转,迎着夜羲的剑而上,被夜羲一剑贯穿了胸膛,受到重创,身体朝着穷极阵法而去。 “小团子!”苏骨一声惊叫,顾不上鬼尊飞身而去,想要将坠入穷极阵法中的苏祜抓住。 看着追上去的苏骨,夜羲一声暗骂,追上去想要将苏骨拽回来,可是,他身后,鬼尊追上来,趁其不备,一掌,将夜羲朝着穷极阵法中打下去。 就在鬼尊一掌打下去的瞬间,夜羲忽然转身,迎着鬼尊打来的手掌,徒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他的手腕,朝着穷极阵法坠落下去。 第1307章 夜羲被封 鬼尊始料不及,没想到夜羲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想要拽着他一起坠入穷极阵法中。 见状,苏祜忽然化作巨大的蛇,一改下坠的姿势,俯冲而上,抓住追来的苏骨,与夜羲和鬼尊擦肩而过的瞬间,翻身化作人形,一掌打下去,将夜羲,连同鬼尊一起,打入穷极阵法中。 鬼尊与夜羲同时坠入穷极阵法中,穷极阵法“轰——”地一声,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巨大的力量卷起,瞬间吞没了四周的山林。 整个须弥山在巨大的爆炸中被强光吞魔,被苏祜拉着,苏骨望着眼前瞬间全部开启的穷极阵法,整个穷极阵法爆发出巨大的光芒,照亮了四周,强光之下,她的眼前是一片亮白,接着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苏祜一声厉喝:“不要看!” 接着她眼前一黑,穷极阵法强大的光芒之下,她的眼睛短暂的失明,眼前一片漆黑。 所有的天族在巨大的光芒之中惊得挡住了眼睛,待到那光芒消失不见,众人睁开眼睛,阴云遮蔽的天边,金色的夕阳绽放出一朵红莲,须弥山与苍穹之间,一道金色的漩涡一样的东西浮现,旋转着,悬浮在虚空中,金色的梵文流转。 那是完成了封印的穷极阵法。 须弥山中,天兵的尸骸在金色的光芒中消失不见,整个须弥山在金色的光芒中洗去污秽,露出本来的面目。 黑压压的天兵惊愕地望着眼前悬浮的穷极阵法,不是说穷极阵法开启,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灵都将被吞没吗? 可是,他们并没有被吞没。 远远地,苏祜站在山峰,仰望头顶的穷极阵法。 穷极阵法开启的代价的确极为惨烈,殉葬的力量越大,开启得便越是迅速,只是,夜羲开启的穷极阵法却与鬼尊所描述的不同,夜羲极大程度地减少了殉葬的程度和天兵的牺牲,他甚至怀疑,与元帝当初开启穷极阵法不同的是,夜羲开启的穷极阵法根本就不需要各族首领的殉葬,需要的不过是各族的血脉而已,殉葬的条件早已经具备,差的是强有力的殉葬力量。 如果天族的人没有怀疑夜羲,齐心协力对付鬼尊,只要将鬼尊打入阵法之中,就能开启穷极阵法,将鬼尊重新封印进穷极阵法之中。 只是,夜羲拥有再强的力量,到最后也抵不过人心的涣散。 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天族并没有一如他所想的,听从指挥,而是在关键时候乱了心神。 苏祜仰望着悬浮于虚空之中的穷极阵法,目光落在望着穷极阵法出神的苏骨身上,忽然,她身后,云峥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手中剑凝聚而出。 苏祜脸色一变,身影飞速地掠过去,云峥抬剑一剑劈下去,苏祜身影一闪,挡在云峥面前,握住他看下去的手,一脚踹去,云峥身影一涣,消失不见。 短暂的失明,苏骨怔怔地望着穷极阵法的方向,她虽然短暂的失明看不见,可是身后的动静她却能够感觉道。 第1308章 你真的长大了 随着云峥的消失不见,苏祜扭头看她,张嘴,想要同她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闭上了嘴,转身要走。 迎着猎猎的风声,四周是一片宁静祥和,这个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不同的是须弥山的上空多了一个已经封印的穷极阵法。 她忽然开口,道:“你与玉暨联手,想要将我打入穷极阵法中,因为你们知道,夜羲一定会来救我,而后你再趁势将夜羲打入穷极阵法中,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不是我,而是夜羲,对吗?” 苏祜停下来,沉声道:“抱歉。” 她笑一声,可是却笑不出半点欢喜来,心中如打翻的罐子,五味杂陈,她道:“我的儿子,真是聪明,当鬼尊被夜羲拽入穷极阵法中的时候,你也没有想过要救他,是吗?” 苏祜没有回答,对他而言,夜羲也好,鬼尊也罢,都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要利用鬼尊杀了夜羲,同时又利用夜羲牵制了鬼尊,在鬼尊被拽入穷极阵法中的那一刻,他心中没有半点感情,鬼尊也好夜羲也罢,他们的死活都同他没有关系。 他不回答,苏骨彻底笑不出来了,一股寒意从足底一直蔓延到心底,她指尖微凉,低哑的声音不敢相信地道:“他们一个,是你的父君,一个,是将你带回这个世上的人,这两个人,你都曾叫过他们一声父君,可是,这两个人,最后都输在了手里。”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抬头,视线渐渐开始恢复。 “我今日才发现,你是真的已经长大了。”渐渐恢复的视线里,猎猎的风声中,她的眼中是说不出的悲哀。 苏祜道:“对我而言,夜羲不义,鬼尊不仁,即便是杀之苏祜也未曾有半点愧意。我知道母亲在想什么,我能回答您的只有一句话,对我而言,母亲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无论何种境地,苏祜永远不会背弃母亲。” “如果母亲是你的拦山石呢?”她悲哀的声音凉声问。 他转身,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冰冷的眼眸柔下来,上前,冰冷的面具轻轻地吻过她的肩膀,轻轻一吻,他道:“我会背负着这块拦山石前行,带着她,屹立巅峰。” 话音落,他身影化作浓墨溃散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月华殿中,一袭月白华袍的华遥静静地看着镜中须弥山的战役,须弥山一战他并没有参加,早就知道夜羲修改了穷极阵法,只是没想到他会将穷极阵法改得如此完美,相比较当年元帝的穷极阵法,夜羲的穷极阵法显得完善得多,以这样小的代价就将鬼尊重新封印在了穷极阵法中,仅凭这一点,这样的对手就值得人尊重。 他冷冷地垂眸看着镜子里的须弥山,门外苏祁走进来,笑哈哈地道:“哈哈哈,须弥山一战可真谓之精彩绝伦呀,谁能想到,天归山至高无上的上神,居然会败给了一个毛头小子,就连那个连三界都拿他没有办法的鬼尊,居然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第1309章 你还怕什么? 须弥山一战,对于苏祁而言,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的苏祜。 华遥一拂袖,镜子里的画面消失不见,冷冷地抬眸看进来的苏祁,道:“你来做什么?” 苏祁咧齿一笑,明媚的眼睛笑得弯成一抹新月,懒洋洋地坐下来,道:“夜羲死了,今日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来找你喝一杯,怎么,不可以吗?” 华遥道:“月华殿不是你能喝酒的地方,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苏祁不屑地嗤一声,道:“你怕什么?天帝那个老东西还被困在混沌境中,而他唯一信任的夜羲也死了,顺便还一同帮你扫除了鬼尊这个障碍,如今在这九重天上,你还怕什么?” 华遥冷冷地道:“死?当年鬼尊被封穷极阵法中,也不过是封印罢了,你怎么就知道穷极阵法中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呢?” 苏祁愣住,是了,他只看见鬼尊和夜羲被打进了穷极阵法里,却并不能确定他们已经葬身穷极阵法中。 华遥看着眼前的天坠剑,道:“在老祖尚未归来之前,我不想看见任何意外,出去。” 苏祁无趣地站起身来,耸肩,道:“好嘛,那咱们日后还是一如往常,你我,各司其职。”说完,他起身离开。 待到苏祁离开,华遥走到被冰封的天坠剑前,混沌界的崩坏越来越严重,天帝想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阻止混沌界的崩溃,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这世上,最黑暗的不是魔神所掌控的力量,而是混沌。 天地初开,乃是混沌,天地初始,乃是混沌。天地的开始是建立在混沌的基础上的,混沌界乃是三十六重天的终点,所有神族神陨之后都将神归混沌,陷入永远的沉睡之中,谁也不知道混沌界是什么样的,能够抵达混沌界的只有三界的统领,天帝。 当年魔神言骨灭亡,天帝受至高神东皇感召去到了混沌界中,维持混沌界的混乱,不至于混沌界崩溃,三界被黑暗吞噬,而当年同样受到感召的,还有帝君,华遥。 天帝受命于东皇,阻止混沌界的崩塌,而华遥受元应老祖感召,开启混沌界。 混沌界一旦开启,整个三界都将崩塌,开启一个崭新的三界,那是世界的新生,也是那些陷入混沌之中的神族永恒重归。 受元应老祖感召的在这天上有多少人华遥不知道,但是作为元应老祖坐下徒孙,他是一个,苏祁也是其中一个。 炼狱的封印是他开启的,鬼尊亦是他放出来的,只是,他没想到,夜羲还会有这般的本事,重新开启了穷极阵法,而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拥有夜羲与苏骨的血脉的少年,居然成为了这场混战的得利者,同时封印了鬼尊与夜羲,若能将他收为己用,为混沌界的开启打下基石,当是不错。 夜羲与鬼尊的一战,令华遥将目光放在了苏祜身上,相比较于鬼尊,他更在意这个孩子。 第1310章 逆我者,杀 说不定,他便是那个能开启混沌界的人。 与此同时,下界,离开了须弥山,苏祜回到了蛇王城。蛇王城大殿之上,他仰头望着头顶的王座,那是他的父君汎冽曾经坐过的位置,是他曾只能仰望的高山,可如今,这座高山被他打入了穷极阵之中,他留下的,他将一并,吞噬。 阴沉的大殿里,他朝着那铁打的王座走去,冰冷的手指扶在王座之上,大殿门口,巡逻的士兵发现,一声厉喝冲进来:“什么人,胆敢擅闯蛇王宫!” 他冷漠地回头,一瞬间,身影瞬间化作蛇形,如墨的蛇头威武霸气,一声怒吼,冲进来的士兵瞬间被震撼住,吓得纷纷瘫软在地,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巨蛇,那样的蛇形,他们比谁都清楚,那是属于王族的。 “他,他是谁?”人群中,有人惊恐地问。 他庞大的身影恢复人形,取下脸上的面具,少年青涩的脸庞年轻,可是,那双眼睛,那张脸,与昔日的蛇王,如出一辙。 “是小世子!”有人认出了他来。 所有的士兵立即爬起来,激动地跪下,高声齐呼:“恭迎小世子回家!” “恭迎小世子回家!” 嘹亮的呐喊声激动人心,苏祜缓缓戴上面具,转身坐在王座之上,他母亲所拥有的权利,他一样可以拥有,甚至能够拥有得更加地名正言顺,比如,妖王之位。 “传令天下,吾乃王族后裔,蛇王重归,天下归一,顺我者昌,逆我者,杀。”他清冷的声音还有些稚嫩,可是说出的话,却冰冷,威严。 苏骨作为蛇王遗孀,继承蛇王城惹得众人颇有微词,可是碍于她的力量,谁也不敢有所言辞,可是现在,那个早已死亡的苏祜重归了,作为蛇王汎冽唯一的后裔,他对蛇王,乃至妖王之位都有着绝对的继承权。 苏祜重归自立为王,消息很快传遍妖界,狼王城中,烈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在扶摇剑下早已魂飞魄散的人,居然又回来了。 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狼王城中,对于苏祜重掌蛇族,狼王烈云心中感到了威胁,匆匆地来到国师府上。国师府上,云峥盘膝凝神疗伤,玉暨那个蠢货从他这里借走血兽,血兽受伤,他自身也会受到影响,虽然说他与玉暨素来是面和心不和,相互利用,可如今玉暨没了,他也就失去了一条臂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云峥眼神阴沉,他将血兽借给玉暨,原本指望他能做些什么,结果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能为他办到,反而将自己折了进去。 好在,夜羲与鬼尊,都被打入了穷极阵之中。 想到这里,云峥沉沉地笑起来,没有了夜羲,再加上这一次穷极阵法天兵死伤惨重,此时的天界,空虚得很。 他正想着,门外丫鬟传禀,道:“大人,陛下来了。” 云峥回神,抬手一拂袖,易容之相立现,起身开门出去,迎接烈云。 庭院前,远远地,烈云带着人急匆匆地过来,焦急地道:“国师,现在如何是好,汎冽留下的那个孽种没有死,他又活着回来了,还自称什么蛇王,要天下归一,丝毫不把本王放在眼中!” 第1311章 去找圣母帮忙 云峥抬头皱眉,须弥山一战,苏祜一石二鸟同时解决了鬼尊与夜羲,那时候他便知道,这个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简单无争的孩子,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之快,这么快,他便着手了妖界,他要的,是接管妖界。 如今三界没有了夜羲坐镇,天界又经历了须弥山一战,早已元气大损,而天帝又去到混沌界中音信全无,无人能够牵制苏祜。 若想要重建东庭,重拾东庭昔日荣光,他需要解决掉苏祜。 云峥陷入沉思中久久没有回答,烈云见状顿时急了,忍不住道:“国师,现在可如何是好?” 云峥回神,冷漠地斜睨他一眼,道:“回来又能如何?你是天帝亲颁认定的妖王,便是汎冽的后裔又如何,一个妖魔同体不伦不类的杂,种,有什么资格问鼎妖王之位。再者言,汎冽离世多年,蛇族分崩,妖王之位早已尘埃落定,你有妖界八大家族鼎立支持,又有天帝首肯,名正言顺,他要来夺回妖王的位置,凭什么?” 云峥说的这些,烈云何尝不明白,可问题是,他身后有着的,是他的母亲,魔神苏骨,撇开了苏骨的身份不说,单是苏祜的力量他便不能小觑,如今夜羲被封入了穷极阵法之中,天帝不知所踪,若是打起来,他不是苏祜的对手,而天界,亦没有可说理的地方。 “八大家族从来是见风使舵,若非如此,当初蛇族也不会分崩离析,而天界天帝身处混沌不知所踪,夜羲也被打入穷极阵法,帝君华遥更是个不管闲事的人,真要是打起来,没有天界的帮忙,我狼族根本就不是苏祜不是魔族的对手。”在烈云看来,苏祜就等同于魔族,一旦打起来,苏骨绝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一来,与他狼族对战的便是蛇族与魔族。 苏骨母子二人,是想要一统妖魔两界啊。 云峥陷入沉思中,在屋子里缓缓踱步起来,忽然想起什么来,停下来,道:“你去元山找圣母,三界的纷争她虽然无心插手,但若是与苏骨有关的,她定是乐意出来主持公道的。” 因为苏骨,圣母最得意的弟子扶摇被毁掉一身修为,废掉仙籍打入凡间,圣母恨苏骨碍于其身份不能对其有所动作,昔日天界尚且有夜羲坐镇,如今没有了夜羲,只要给圣母一个机会,他相信,圣母是乐意为狼族主持公道的。 云峥的一句话点醒了烈云,如今九重天上没有了夜羲与天帝,元山圣母的力量,谁人敢小觑,有圣母做后盾,他苏祜又算什么东西? 烈云道:“好,我这便去一趟元山。”说罢,他转身便走。 待到烈云离开,云峥陷入沉思之中,苏祜胆敢接管蛇王城,冲的绝对不是妖王的位置,那个孩子的野心,远不止蛇王城。 他若是能够与苏祜联手,推翻了天界,到时候无论谁做天帝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推翻了天界,日后的事情,当可再论。 第1312章 不必二位费心 这样想着,云峥动起了心思,想要推翻天界,单凭玉暨烈云之流是不可能的,他需要更加强大的联盟,而如今,这个联盟的对象就出现在他面前——苏祜。 只是,东庭与汎冽的恩怨与苏骨的恩怨,怕就怕,苏祜会感情用事。 云峥沉思着,决定了,他须得去往蛇王城一趟,如果必要,他可以对他俯首称臣。 蛇王城中,苏祜集结了当年拥护蛇族的旧部家族,其中以狐族首当其冲,当年蛇王城一战,狐族是唯一一个率兵前来支援的,那之后烈云成为狼王,狐族一直处于被打压的境地,如今苏祜打着汎冽的旗帜重归,拉拢狐王,狐王首当其冲,第一个揭竿而起,拥立苏祜为妖界名正言顺的王。 妖界的震荡很快传遍三界,须弥山上空,灵光流转的穷极阵法前司君化作一抹流光前来,须弥山一战他留在天归山照顾重伤的敖战,帝尊同他讲,重新封杀鬼尊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会做到尽量减少死伤,当年元帝开启穷极阵法,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那样的惨烈,他不希望在自己手中重演。 所以他更改了穷极阵法的排列,一旦进入穷极阵法中,那将是无比的凶险,有去无回。 可是现在,帝尊他自己却被自己重新组建的穷极阵法困在其中。 猎猎的风声中,凝视着旋转运行的穷极阵法,司君的眼中是一片寒冷,手指不自觉紧捏。 忽然,穷极阵法的对面,两道流光落下,苏骨与敖战并肩而立,站在了穷极阵法面前,望着眼前运行的穷极阵法,苏骨问:“你有办法打开它吗?” 看着眼前排列复杂的穷极阵法,敖战皱眉,道:“很难,我再看看。”他说着,伸手,掌心力量凝聚,想要试探进入穷极阵法中,眼前忽然一个人影掠过来,司君一掌打去,挡住了敖战与苏骨。 “苏骨,你还想要什么?”看着苏骨,司君眸中是燃烧的怒意。 若不是苏骨母子,夜羲怎么可能被打入穷极阵法中去。 若不是因为苏祜与鬼尊联手,天界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面对司君,苏骨道:“我会想办法将他救出来的。” 司君怒极而笑,道:“救出来?若不是你与苏祜,他怎么可能坠入穷极阵法中去,苏骨,从一开始,你与帝尊的姻缘本就是一场误会,凡间的几百年,不过是你与他的一场阴差阳错,我知道你恨他,可我万没有想到,你与苏祜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将他一并打入穷极阵法之中。” 苏骨闻言脸色难看,夜羲被打入穷极阵法之中她与苏祜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害他,她怨过他恨过他,可是,她从未想过要害他。 可是,害他坠入穷极阵法之中的,却是她。 面对司君的质问她脸色难看无言以对,敖战忍不住道:“这件事,并非她所愿,事情已经发生,如今重要的是想办法将帝尊救出来。” “不必了。”司君冷冷地拒绝道,“帝尊的事情,我天归山自然会想办法,无须二位操心。”他说着,拂袖转身离开。 第1313章 他的野心不止如此 望着司君离开的背影,敖战宽慰她道:“他不过是一时气话,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凝视着眼前运转的穷极阵法,苏骨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痛苦,只一瞬间,很快又消失不见,道:“须得尽快将夜羲救出来,天帝不在,夜羲也被封在了穷极阵法中,如今三界更是无人做主,我只怕时间长了,会出乱子。” 敖战不解地道:“自从你第一次陨灭之后,天帝便时常不在凌霄殿中,东庭叛乱之后,天帝出现没多久便又消失不见了,你可知道天帝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何频频不在凌霄殿中?” 偌大的天界,作为一个首领一个帝王,天帝却不在凌霄殿中坐镇,不知所踪,也难怪三界如此动荡,人心惶惶。 苏骨道:“我只听说天帝去了混沌界中,其他的,恐怕除了夜羲无人知晓。” 敖战不解地道:“天帝在混沌界中?” 三十三重天之外还有一道天,叫混沌界,据说那是所有生灵最终的归宿,就连神明,也无法逃脱。 从盘古开天辟地到至今,诞生的神族无数,修炼得到的仙家也无数,可是他们最终都难逃一个宿命,那就是神归混沌。 混沌界是众仙家最后的归宿,哪里应当是一片黑暗,是一片虚空,天帝为何去到混沌界之中? 不是说混沌界的混乱随着魔神苏骨的重归已经结束了吗?为何天帝还在混沌界之中? 难道说,混沌界的混乱,还没有结束? 敖战的怀疑苏骨无心关心,如今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穷极阵法和苏祜身上,苏祜回到了蛇王城,以他父君的名义召集天下所有蛇族的旧臣,他想要号令天下,成为妖界的王。 可是苏骨比谁都清楚,苏祜的野心不尽于此。 他真正想要的,是整个三界。 敖战试探着眼前的穷极阵法,还是无法探到里面的情况,道:“我无法打探到里面的情况,我对穷极阵法的了解来自于修罗王当年留下的收稿,可是眼前的这个穷极阵法被夜羲修改过,我无法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打探到里面的情况。” 苏骨道:“什么叫无法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 敖战顿了顿,道:“我想,我们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就这样以一个帝尊为代价,永久地同鬼尊一起,被封印在穷极阵法中,而第二种选择是,破坏封印,打开穷极阵法,夜羲与鬼尊,都将重返三界。” 猎猎的风声里,她一袭白袍立于穷极阵法前,良久的沉默,她道:“那就打开它。” 敖战像是没听清楚一样愣了愣,他没想到苏骨会答应打开穷极阵法,他道:“你确定?开启穷极阵法本身就令天界损兵无数,好容易才将鬼尊重新封印进去,一旦你打开穷极阵法,鬼尊也会被放出来,到时候,鬼尊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之前所做的牺牲都白费了,这于天界,又将是一场浩劫。” 第1314章 你说什么? 风声中,苏骨的声音微凉,道:“穷极阵法开启之时,天界可曾顾念过他的生死?在最紧要的关头,他们背弃了他。这样的一个天界,不要也罢。” 说完,她抬起头来,道:“打开它,让他回来。” 敖战沉默地看着她,收回目光,目光落在穷极阵法上,重新打开穷极阵法,释放夜羲与鬼尊,他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一步错,步步错。 “好,我去准备。”敖战道。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烈云来到了元山,他身着白色的裘衣,站在元山山门耐心地等待传唤的童子,不一会,童子出来,道:“狼王请随我来吧。” 烈云闻言皱眉,跟随着小童子进去,忍不住纠正道:“我虽然狼王,但也同时是妖王,我是妖王。” 小童子冷漠地看他一眼,道:“是吗?可我听说如今妖界的大王,是蛇族的新王,苏祜。” 烈云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恨恨地咬紧了牙关,埋头随着小童子进去。 进了元山神殿,烈云随着小童子走进大殿之中,大殿之上是端坐着的圣母娘娘,狭长的丹凤眼微扬,睥睨殿下跪下行礼的烈云,道:“来者何人?” 烈云恭敬地行礼,道:“小人妖王烈云,拜见圣母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圣母娘娘微凉的声音道:“妖王?你妖王的位置,不是被一个叫苏祜的孩子抢走了吗?” 烈云闻言感到屈辱,强忍着满腔的屈辱感,道:“小人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那苏祜名不正言不顺地忽然出现,仗着他母亲是魔尊,强行抢走我妖王的位置,如今天帝不在,帝尊夜羲也生死未卜,小人思来想去,这天上唯一能为小人主持公道的,便只有您了呀,圣母娘娘,求娘娘为小人做主。”说完,他又重重地一磕头。 对于妖界的争斗,圣母娘娘从来不放在心上,扶摇失踪后,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扶摇上,外界的事情她很少关注,对她而言,谁成为妖王都没有区别,与她元山没有半点干系。可是,他方才说,苏祜是仗着她母亲是魔尊的身份,才强抢了他的位置。 苏祜的母亲,是魔尊? 圣母娘娘微眯的眼睛猛然睁开,道:“你说什么?苏祜的母亲是魔尊?” 烈云立即道:“正是,娘娘有所不知,那苏祜,正是当年汎冽与苏骨的孽,种呀。” “什么?苏祜,苏祜……”圣母娘娘咀嚼着苏祜的名字,初闻苏祜这个名字她只是觉得耳熟,可是如今听烈云说起来她才记起来,苏祜,不就是苏骨那个被扶摇打得魂飞魄散的孩子吗? 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烈云抬眸看一眼圣母娘娘的反应,继续道:“当年扶摇娘娘慈悲,并没有将苏祜打得魂飞魄散,只是他的魂魄不知何故出现在了一百零八地狱中,鬼尊逃离穷极阵法时将他带了出来,他一直跟随在鬼尊身边,这件事苏骨一直知道。” 第1315章 为何还要帮他 圣母娘娘被烈云的话误解了,道:“你是说,苏祜没有魂飞魄散,而这件事,苏骨一直知道?” 烈云撒谎,道:“正是如此。” 烈云的话就像一把火,瞬间燃烧了圣母娘娘的理智,当年扶摇山一战,苏祜死了,汎冽也战死在了蛇王城中,她一直以为,于苏骨而言,扶摇是亏欠了她的,所以很多时候,从某些方面她对苏骨一忍再忍,是念在苏骨的孩子和丈夫身上。 可是,她的丈夫死后重归了天界,她的孩子死后又活着重新回来了,而她的扶摇,却被贬凡间,永生永世不得重返天界。 甚至到现在,她的扶摇早已不知所踪。 烈云见圣母娘娘脸色难看,趁机添油加醋,继续煽动道:“那苏祜甚至放下话来,他说待他重振了蛇族,一统了妖界,下一步,便是要上到这九重天来,第一件事,便是踏平了元山,为他母亲,为他自己,出一口恶气。” “放肆!”圣母娘娘一声厉喝,怒目而视烈云,目光如炬。 烈云吓得立即匍匐在地,道:“这不是小人说的,是苏祜说的。” 圣母娘娘怒声道:“你当真以为我傻吗?你嘴里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真当本宫听不出来吗?你想利用元山与苏骨的宿仇,假借我之手打击苏祜,编造出这样的谎话来,企图蒙骗本宫,你真当本宫是三岁的孩子吗?” 烈云吓得当即连魂都要掉了,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圣母娘娘道:“你给本宫听好,妖王之位本宫可以帮你夺回来,但你不要会错了意,本宫并不是为了你,现在,从元山滚出去。” 烈云吓得急忙告退,连滚带爬地狼狈地跑出元山神殿。 待到烈云离开,一旁伺候的小童子不解地问:“娘娘既然已经识破了烈云借刀杀人,为何还要帮他?” 圣母娘娘一声冷笑,道:“帮他?无能鼠辈,他何德何能,本宫要的,是苏祜的项上人头。”说完,她一声命下,“来人,传剑仙,苏祁。” 听水湖边,苏祁懒洋洋地坐在树上,钓着鱼看着卷宗,眼前一道流光飞落,元山前来传信的小童子落地,恭敬地拱手行礼,道:“剑仙大人,圣母娘娘有请。” 苏祁俊美的脸一挑眉,道:“哦?娘娘有请?” 圣母娘娘有请,苏祁以为,娘娘是对他的提议心动了。 当初他曾向圣母娘娘分析当今三界的局势,希望娘娘能与他联手,拉拢娘娘,可是娘娘对于他的结盟似乎并不感兴趣,如今娘娘有请,苏祁以为,娘娘是改变了主意。 丢了手里的鱼竿,苏祁站起身来,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道:“劳烦带路。” 苏祁随着小童子离开,前往元山神殿。 元山神殿中,苏祁弯腰行礼,道:“晚辈苏祁,见过圣母娘娘。” “苏祁,你想要本宫与你结盟,就须得拿出诚意,让我满意。”大殿之上,圣母娘娘道。 苏祁扬眉,笑道:“娘娘尽管开口,晚辈必定竭尽所能,为您效劳。” 圣母娘娘道:“我要你带兵下界,铲除苏祜一干叛党。” 第1311章 是谁强词夺理 是为了苏祜? 蛇族的那个新王,苏祜一直关注有加,甚至分外关注,一个能够同时坑了鬼尊和夜羲的少年郎,不可小觑。 只是,圣母娘娘为何忽然要杀了他? 苏祁狐疑地抬头看圣母娘娘,忽然想起来,这苏祜乃是苏骨与汎冽的孩子,而魔神苏骨与元山更是有着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如今苏祜在妖界自立为王,圣母娘娘让他以铲除叛党之名下界捉拿苏祜,实则是公报私仇,想要杀了苏祜,一解心中怨气。 一旦他下界捉拿苏祜,苏骨必不会袖手旁观,且这件事闹得越大,对他便越有好处,最好是借苏骨之手,将这三界捅破了一个天,才是最好。 这样想着,苏祁笑吟吟地俯身心里,道:“娘娘放心,此事,包在苏某身上。” 令了圣母娘娘的命,苏祁立即带兵前往蛇王城,捉拿苏祜。 蛇王城前,苏祁率兵前来,打头阵的是元山圣母娘娘坐下战神曲威,他一身火红的战甲,骑在神兽狮子身上,身后是浩浩荡荡跟随而来的天兵,苏祁骑着骏马,站在曲威身旁,道:“圣母娘娘的意思是,无论死活,都要将苏祜拿下。” 曲威道:“末将明白。”说着,派出一名士兵,前去叫阵。 蛇王城中,苏祜屹立于大殿之中,眼前是天界的军需布防图,如今天界群龙无首,无人掌权,穷极阵法的开启令天界元气大伤,他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人手,攻上南天门,夺取天宫。 门外,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单膝跪下,道:“启禀陛下,门外战神曲威率天兵前来叫阵。” 苏祜抬眸,道:“曲威?” 那士兵立即道:“曲威乃是元山圣母娘娘坐下战神,据说是为了妖王一事前来。” 苏祜一声冷笑,道:“我忘记了,那九重天上,除了夜羲,还有一个圣母娘娘。” 一声冷很,苏祜出了王宫,骑着马朝着城门外走去。 蛇王宫中,小扶摇站在高高的宫墙上,望着苏祜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担心地绞紧了衣角。 爹爹鬼尊被苏祜打入了穷极阵法之中,她无处可去,是追着苏祜来到了这蛇王城中,苏祜不愿见她,她留在这蛇王宫中过得并不好,如一个下人一样。 可是,除去了这蛇王城,她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她是鬼尊养大的,从小到大,她只认得鬼尊与苏祜两人。 爹已经被封在了穷极阵法中,若是苏祜也死了,这世上,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这样想着,小扶摇飞快地跳下墙来,绕过巡逻的侍卫和宫女,飞快地朝着苏祜的方向跑去。 城门外,苏祜骑着马,带着人从蛇王城中走出来,面对眼前浩浩荡荡的天兵,唇角勾起的弧度尽是嘲讽。 “须弥山一战,没想到,天界居然还有可出之兵。”苏祜道。 曲威手中利剑挥起,一指苏祜,厉声道:“苏祜,你设计将帝尊打入穷极深渊之中,又妄图违逆天帝旨意,篡夺妖王之位,还不束手就擒。” 第1312章 名正言顺 苏祜呵地一笑一声,年少俊美的脸上是无尽的讽刺,清冷的目光一扫曲威身后的天兵们,道:“诸位似乎忘记了,若非诸位在关键时候背弃了夜羲,他又怎会被打入穷极阵法中。要说算计,诸位算计得不是比苏某更漂亮吗?” 他一句话,令在场所有的天兵脸色都变了,沉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苏祜的眼睛。 曲威恼羞成怒,一声怒喝:“休要强词夺理。” 苏祜讽刺地笑着,道:“强词夺理?理都站在您的那边,我夺得过来吗?当初天帝为维持三界的和平曾经颁布一道法令,三界不得互相干涉,就算是天界,也不得干涉妖界内政。我父君乃是蛇王汎冽,更是妖界至尊,根据妖界法令,我父君去世,若有子嗣,当归子嗣继承妖王之位,若无子嗣,择明君而置,我身体里流淌着蛇王的血脉,继承妖王之位,名正,眼顺。” 他一席话,身后的蛇族将士听得热血沸腾,仿佛当年的蛇王陛下汎冽又重归了蛇族。 “名正言顺!”震天的一声怒吼,蛇族将士怒目而视对岸的人,誓死捍卫他们的王。 对方士气大振,震耳的呐喊声中天兵兵马骚动,面对着与当年的汎冽极为神似的苏祜,天兵们心中生出了胆怯来。 且经过须弥山一战,天兵的士气早已不如从前。 他们不再是三界最为荣耀的士兵,因为他们亲手坑害了自己的将领,夜羲。 他们身上的铠甲不再是干净的了,那件象征着荣耀与辉煌的铠甲,此刻变得无比的讽刺。 从东庭战役到蛇王城到须弥山,他们打过的仗太多了,而不光彩的仗也太多了,这和他们最初的信仰是相违背的。 他们是天兵,是为了维护三界的正义而生的,可是现在,他们却是这正义之上,最为讽刺的一块污点。 感觉到天兵士气不振,曲威恼羞成怒,拔剑一声怒吼:“捉拿叛贼苏祜!” 说着,他骑着狮子冲过去。 天兵将士随着他冲锋。 苏祁懒洋洋地坐在马背上,笑吟吟地眯起了眼睛,看着苏祜拔剑,率兵迎战。 他记得,当初他见苏祜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软弱的小团子,如今,蛇王城一战,他已经从一个懵懂天真的顽童,变成了一个能驰骋战场,领军打仗的少年了。 曲威和苏祜打起来,苏祁拔出了剑,轻轻地一擦拭手中的剑,好久没有用剑,但愿这一次,能用得其所。 苏祁一蹬马背飞身跃起,掠过混战的人群,朝着苏祜而去。 蛇王城前打成了一片,混战的人群中,小扶摇飞快地跑过来,站在厮杀的人群里,看见被苏祁和曲威围攻的苏祜,不经吓得倒抽一口气,转身飞快地找来一把剑,吃力地握在手里,朝着苏祁和曲威走去。 “兄长,我来帮你……”小扶摇吃力地握着剑,跌跌撞撞地朝着打斗的苏祜走去。 苏祁手中剑气飞旋打开,无数把剑刃萦绕在他身旁,他踩在剑身上,手中剑光翻飞,剑气割伤苏祜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