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争雄》 写前的一点心声 开新书喽! 在这个国内最大的网络小说平台连载,心情还是有些激动不平的。 在这里,聚集着国内最优秀的一些大神名家,还有高阅历、长阅龄的读众。 能在这里写书被认可,是一种殊荣,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本人重新从零做起,站在新的起点,难免心有感慨,希望新书能有好成绩! 隋唐时代,是一个灿烂的大时代。 不但因为隋朝的文化比以往兴盛,许多习俗、文学方面都趋近成熟,或成为后世的奠基,很有认真求证的价值。 另外,隋末时代,乱世争雄,非常的精彩,传统小说隋唐演义、隋史遗文等等,古人传奇或演义,也把这个时代描写得很精彩。 虽然写隋末小说的很多,大家可能看烦躁了,但是我想说,每个作者来写,立足点和视角、笔法、知识储备、人物塑造都不一样,故事都也是新的,会有不同的精彩。 本人所写历史小说,基本会考察历史原型,以史书为线,对许多历史知识点,会进行考证,在此借助了许多期刊网上的学术论文,可能跟百度百科的观点不同,希望能把许多新颖观点在这里写出来,给大家耳目一新的感觉。 官斗、战场、游侠、诗文、女主等,这些是本书重点描写的地方,提前写出来,免得许多人看一部分后才觉得口味不合。 这里没有种-马,虽然女主会描写不少,各个栩栩如生,但有的不一定与主角在一起。 这里没有演义,不存在秦琼卖马,杨林囚龙棒,程咬金三板斧等等,只会借鉴一点小人物。 这里没有高武,可以飞来飞去,万剑齐发,追求武功天道之类,那是大唐双龙传,不是本书,但游侠江湖,也会有所描写,也有一些江湖宗门,毕竟历史上,练武的门派还是真实存在的,就好像现在大学林立一样,是时代的产物。 千言万语,剩下一句话,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投票、打赏! 在这先感谢了。 第一章 重生在隋 大隋开皇十九年三月,刚过早春,大地解冻,万物复苏,中原大地早已春意盎然,但是在北方幽州一带,乍暖还寒。 河川湖泊里的冰层,已经消融了,河面上常有晶莹剔透的冰凌,顺着河水漂流入海。 凄迷的烟雨,淅淅沥沥,浇洒在苍茫壮阔的北方原野,起伏的山峦,蜿蜒的河岸,坦荡广袤的塬坡上,都铺上一层似有似无的青毡,草色遥看近却无,不过,即便这样浅淡的生机,却也掩盖了寒冬里那光秃秃的寒酸和萧瑟。 如今大隋王朝已经立国十九年,经历了隋文帝励精图治,勤政节俭,颁布开皇律,推行大索貌阅,轻徭薄赋,开创了辉煌的“开皇之治”,中外仓库,无不盈积,如今已经到了一个繁花似锦、四海升平的盛世。 蓟县城,又称北平城,时下乃幽州的治所。 罗府就坐落在北平城内的东南方位,占地数十亩,地势开阔,坐北向南,门墙高丈,在大门口一对足足两米高的汉白玉大理石狮子,不怒自威,朱红大门,闪亮的铜钉、铜环,门口耸立着八名甲士手持长枪,器宇轩昂地站岗执勤,更衬托出罗府的威风。 这个罗府,就是幽州府兵治所内的车骑将军罗艺的府邸。 在开皇十七年时,辽东之战爆发,隋文帝任命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担任马军总管,迎击高句丽侵犯边疆,经过月余战斗,成功击退外敌,战功不俗。此后,李景便驻扎幽州一带,被封为幽州总管。 李景麾下的将领中,罗艺算得一位智勇双全的猛将,也正因为那次战功,擢升为车骑将军,随军驻扎在了北平城。 不过,此时气派不凡的罗府内,却蒙上一层愁云,因为罗艺唯一的亲生儿子,在上午坠湖溺水而亡,虽是庶子,但罗艺膝下只此一个男孩,罗家他这一脉的香火,就这么断了,让四十不惑之年的罗艺,痛心疾首。 “呜呜……阿郎,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小婢该何去何从啊,在世上,再也没有关心奴婢的人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麻布襦裙,剪裁得体,脸颊清秀,眼睛哭得红肿,趴在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身上哭个不停。 少女婢子叫沐荷,是罗府小公子罗昭云的婢女,罗家主母娘子已经发下话了,等小郎君下葬之后,就要把她给卖掉了,再也回不了罗府。 故此,小婢女沐荷哭得很伤心,照顾数年的小公子死了,自己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去,一时间,悲呼哭嚎着。 在门外,已经站了不少奴婢和家丁,听候内院管家丁雁的安排,准备忙活着操办后事了。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已经死透气了几个时辰的罗昭云,心口处竟然轻微地咚咚缓慢跳动起来。 ……… 宁泽宇醒来时候,感觉浑身麻木,头疼得厉害,而且心里发沉,胸口憋闷,好像肺腔里有不少水压着,有一种窒息感。 “难道我没有被淹死吗,被救上岸了?”他的意识在运转,脑海里还浮现一副跳海救人的画面。 宁泽宇今年二十六岁,沈阳人,是北方高校辽大历史系在职研究生,本科是机械专业,虽然他小时候就喜欢读文史读物,但家里人觉得文科不好找工作,在读高中的时候,父母让他选的理科,好在宁泽宇文理都行,高考填志愿时,就报考了南方一所理工大学。 可是读大学期间,他对机械原理、金属材料等枯燥门课都不感兴趣,反而读了更多的文学历史类书籍和小说,毕业后,在电解铝厂工作两年,更加厌烦了做机械技术员的工作,所以辞职报考了辽大历史系,结果研究生考试顺利过线,重新回到校园。 孰知,读完研一的暑假,宁泽宇跟几个同学去大连海边游玩度假,看到有一孩童被海水卷走,他奋不顾身冲过去救孩子,结果孩子得救,他却被海水冲走了,溺亡于茫茫渤海中。 “咳咳……哇…… 宁泽宇忽然感觉胃里翻腾,满肚子都是冷水,侧头哇的一口喷了出来,吓得木榻边那个哭泣的婢女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满脸惊骇的表情,以为是诈尸了。 门口的家丁和婢女听到屋内的惊叫声,纷纷冲了进来,看到榻上的少爷竟然在狂吐腹水,也都吓得面容失色。 不过,他们这群奴婢和家丁,都是从外面进来,所以这种诈尸冲击感,远没有近在咫尺的沐荷那么强烈。 “阿郎醒了。”有奴婢惊呼,然后逃了出去,有的向管家报信,有的向府主罗公禀报,也有向主母罗孟氏去报信了。 很快,小公子罗昭云活过来的消息,迅速在罗府传开,犹如涟漪般扩散。 沐荷回过神来,眼睛睁得大大,目不转睛地盯着十岁的罗昭云,忽然破涕为笑,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鹅蛋脸儿上的泪痕,眼睫毛湿漉漉的,扶住了摇晃不定的小公子,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吐得更顺畅一些。 “阿郎,你……你终于醒来了。” 隋代时“公子”这个称呼一般是指出身高贵的年轻男子,不太口语化,在双方面对面的称呼中不多见,往往指嫡系的贵公子,像罗昭云虽然是唯一的罗家男婴,但庶子出身,所以还当不起公子的称呼,罗府下人都称呼他“阿郎”,这也是主母孟氏的意思。 宁泽宇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是谁,很像一个初中女生,穿的衣服款式很古老,此刻,他的脑海一阵刺痛,忽然一些杂乱的念头纷至沓来,满满塞进他的脑袋里,像是一种回忆:这里是大隋国的幽州治所蓟县城,自己是车骑将军罗艺的庶子罗昭云,乳名成儿,今年只有十岁…… 这些繁杂的信息,差一点让宁泽宇头脑炸开,意识相冲,这些信息跟他原来记忆在碰撞、融合,匪夷所思,他仰起头,四周扫上一眼,房梁椽木,门栏窗棂,古色古香的房间,陌生而又熟悉。 “这算是大难不死吗?”宁泽宇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竟然神奇穿越了,从二十一世纪,回到了大隋王朝,附身在一个十岁的孩童身上,罗艺……罗昭云……成儿,喔靠,我不会是‘寒面银枪俏罗成’吧! —————— (注:此章牵扯两个历史问题,一是罗艺的出身,完全按照正史写出,不是什么演义里的北平王、幽州总管等。二是称呼,隋唐用的是中古汉语,跟后代汉语发音不同,主角是听不大懂的。此外,这时候,没有什么少爷、小姐、老爷之类的称呼,主母通常称娘子,小姐称“小娘子”,少爷称小郎君、阿郎, 至于“夫人”一词,只有国公、郡公妻子才可称“夫人”;这里为了大家读起来顺口,会有修幅度修改,比如主母娘子太咬口,仍会用大夫人,否则太别扭。) 【本书在社会生活、历史常识方面,完全趋近历史原貌来写,想给大家呈现一个有历史感的小说!】 第二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宁泽宇对文史有些功底,特别是他读研方向就在唐宋断代史,很清楚历史上,不存在罗成这个人,是演义虚构的,正史书上,没有罗艺儿子的任何记载,故此,许多后人都认定罗艺没有儿子, 其实,这并不准确,因为古代修史书的人,特别注重嫡庶之分,史官往往纪录一些历史大人物的嫡子史料,但庶子几乎直接屏蔽掉,并不写入史书。 除非哪家的庶子非常牛叉,做出了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件,在当时有相当大的盛名和影响,否则都会拒载,以维护嫡子继承制的正统。 所以,罗艺后来因为得罪当权者李世民而死,究竟有没有儿子,历史原型是不是罗士信,这都不好说,缺乏史料支撑,后人只能胡乱臆测。 就在宁泽宇胡思乱想的时候,房外脚步声骤急响起,来了不少人。 “我儿当下如何,可曾清醒过来?”一个声音洪亮,如铜铝洪钟一般,浑厚有力,人在屋外,但声音却清晰传到身边。 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中年男子快步跨入门内,脚步沉稳,穿着一身青布圆领窄袖长袍衫,头戴湖丝幞头,浓眉如剑,胡须如钩,举目睥睨之间,便有一种行伍将领的威武气度,来者正是罗艺。 宁泽宇身子发虚,头脑迷糊,目光盯着进屋的中年男子,举止雍容,气度不凡,已经知道他就是自己原身这个孩子的父亲,车骑将军罗艺来了。 不知为何,多少有一点感觉,那就是血浓于水的微妙感应,至于感情,暂时几乎没有,因为宁泽宇灵魂寄托在十岁的罗昭云身上,以他为主,所以他跟罗艺之间,还没有真正接触,更别说父子之情了。 “昭云,昭云,你终于醒过来了。”罗艺看到儿子活过来,目光在瞅他,心中激动,快步上前坐在木榻边,一把就抓住了孩子的手。 罗艺今年四十岁,有正妻孟氏,育有一女,还有两个小妾,罗昭云的母亲柳氏,就是其中之一。 巧的是,自从孟氏生下的男孩夭折之后,罗府但凡有男婴生下,总是抚养不起来,活到几岁,都相继死去,让罗艺很是苦恼。 虽然罗昭云是庶子,但对于罗艺而言,也当成了嫡子一样重视。 此刻,罗艺虎目含泪,抓住儿子的手臂,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如今孩子活过来,让罗艺激动万分,同时暗暗发誓,一定要派人寸步不离,保护罗家香火不断。 这时候,外面又进来几人,罗艺的正妻孟氏也到了,是个中年妇人,上身穿着一件翻领式对襟小袖纱罗衫,齐胸处束着一袭曳地的丝绸石榴裙,外披帔风,雍容华贵。 这是典型“上衣下裳”衣制,上衣叫做“襦”,长度较短,一般长不过膝,下身则叫“裙”,襦裙出现在战国时期,兴起于魏晋南北朝,隋唐最为流行。 孟氏的发式上平而较阔,如戴帽子,盘成三饼平云重叠,承北周以来“开额”旧制,上边一枝金步摇犹自闪动。 她的眸光看着榻边激动的父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罗艺情绪不稳,根本没有察觉到,但是宁泽宇正抬头打量着进来的妇人,却感受到那眼神中的凶戾和寒意。 那是一种懊丧、冰冷,还有浓浓的厌恶神色。 就在这时,宁泽宇浑身有一种紧张感,那是十岁罗昭云的意识,似乎很害怕这个孟氏。 一瞬间,宁泽宇忽然发觉,罗昭云的死,似乎并非那么简单了,难道还有什么未知蹊跷和阴谋?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宁泽宇通过后世的影视剧和小说,都见识过大宅院里,勾心斗角,妻妾争宠,兄弟争财,往往下手都很毒辣,往死里整,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现在只有十岁,羽翼未丰,生活在罗府大院内,首先要提防的就是这个孟氏。 “恭喜郎君,昭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下你不必再懊恼难过了。”孟氏强颜欢笑,口中说着违心的话。 罗艺武将出身,刚愎固执,一身带军本领,以枪法见长,威名远播,但是并不是细心的男人,性子耿直,所以听到孟氏的祝赞之策,捋着胡须,也笑了起来,说道:“有此一子,总算保住我这一支血脉,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大人了。” 罗家祖籍京兆府云阳县,罗艺的父亲罗荣,曾任隋朝监门将军,可谓将门之后,罗艺还有一个弟弟罗寿,膝下也无男丁,所以身为长兄嫡子,罗艺对于香火传承看得很重,甚至曾在家里发话,谁若生下男婴,抚养长大,日后他便传下一身本领和罗家枪法给孩子,并继承罗家的一切财产和爵位,不分嫡庶。 他却没有想到,愈是这样重视,反而引发妻妾们的争比和嫉妒之心,正妻孟茹诞下的男婴夭折之后,担心自己和女儿在罗家的地位不保,如何肯退位让贤,于是,她开始用毒计,把其它妾室剩下的男孩,也都给偷偷用计害死了,甚至还设毒计弄死过两个小妾。 罗昭云的母亲柳蕙,出身河东柳氏,虽然不是门阀中的柳家,却也沾一点地方势力,所以孟茹在长安城的时候,对她有所忌惮,柳蕙的兄长柳岳,在京城十二卫府的右武侯府当差,官职虽然不高,却有一些武侯参军朋友,她未敢下狠手。 开皇十八年,也就是去年初秋,因罗艺被封车骑将军,要驻守幽州一带,所以派人接了妻妾子女来北平城,途中,柳氏就意外得风寒病死去了,罗昭云因为小婢沐荷保护,紧跟在三娘曹氏的身边,才躲过一劫。 宁泽宇两世为人,见识多出一千多年,受到许多影视剧的影响,加上大夫人罗孟氏对他一个十岁孩子,没有掩饰表情,所以让他捕捉到了那股恨意。 他脑海快速盘算,知道这个主母对自己心存歹意,迟早是个祸害,但是现在这个身体只有十岁,言轻力薄,要在罗府生存下去,只有暂时削减主母孟氏对他的戒备和顾忌,看来,只能装疯卖傻了。 如果自己疯疯癫癫,没有作为罗家继承者的资格和能力,或许,能让孟氏放松警惕,暂时不对他下手。 罗艺见孩子发愣,皱起眉头,说道:“昭云,你可认出为父来?” 宁泽宇茫然摇头,眼睛发直,然后忽然抱住脑袋,大喊大叫,头用力撞击榻边的床幔木架。 “嘭嘭嘭!” 这一幕,着实让罗艺、孟氏,还有一些丫鬟婢女们目瞪口呆,吃惊万分。 罗昭云活过来,却又疯癫了,这个消息在罗府大院内迅速传开,甚至很快,连北平城一些门庭大户家族都知道了…… 第三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罗艺揣着希望而来,到头失望而归,唯一的儿子,虽然活了下来,却有些精神失常了,难掩颓废、懊恼之色,刚才的龙虎精神,仿佛一下子就衰老几分。 宁泽宇看在眼里,知道这个‘父亲’,是真心关心他的,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这个身体的年纪幼小,只有十岁,还没有自保实力,即便说出来孟氏要害他,没有证据,罗艺未必会相信,何况,他这个儿子,跟罗艺之间的感情,肯定不如他的枕边人,孟氏只要经常吹吹枕边风,也不是他能扳倒的。 何况,在这样的一个深门宅院内,有许多家丁仆役,下人丫鬟等等,估计都看着孟氏的脸色行事,自己要活下去,只能暂时装疯卖傻,减少孟氏的嫉恨和杀机。 罗府请来了医大夫,给孩子搭脉诊断,隋唐时期,做医生的被称为大夫、医师,到了五代末,北方仍沿用旧称,南方则始称为郎中,到了宋代就被称为医生、郎中混称了。 由于宁泽宇刚穿越不久,身体又长期憋水,心律和脉搏都不正常,加上脑子灵魂融合,所以大夫看过之后,也觉得脉相奇特,无法诊断,见他时而抑郁,时而疯癫,也无办法。 这一下,罗艺算是彻底心灰意冷,离开罗昭云的小院,情绪低落,悲伤不已。 孟茹却松了一口气,暗暗得意,这个结局也不错,虽然没有死,却也威胁不到她和女儿的地位,回头招揽义子为赘婿,当时候,整个罗家,依旧是她掌权,谁也不能翻身,骑到她的头上去。 女人善妒,心眼很小,一旦她久坐主妇之位,执掌家院的日常事务,无人敢得罪她,要让她交权失宠,那是不可能的,肯定会拼死暗斗。 罗府的宅院是去年购置,又在原来基础上开拓扩建,六进六出,还有左右的厢院别院,越往内越豪华,门口侍卫、车马仆役、长工、短工、家丁下人、外院执役、内院执役,三六九流,分得清楚,等级分明。 除此之外,罗府的罗艺继承了罗荣的爵位,又因为战功,在幽州北平城,除了上司李景已经离任,上国柱燕荣接任幽州总管之后,他这车骑将军,算是前几号人物,得到不少庄院、官职田封赏,有不少部曲、佃农依附,所以掌管罗家,对于孟茹而言,每月银子钱贯、布匹开销等等,都由她来主内安排,威风凛凛,如何肯愿意松开这种权力。 夜幕降临,月光如银,洒落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 罗府已经掌灯,大小庭院,规规矩矩,都有很多点烛挂灯讲究。 罗昭云的小院变得清净下来,就剩下他和婢女沐荷了。 沐荷年纪也不大,娉娉袅袅十三余,豆寇梢头二月初,穿着一身淡青色高腰襦裙,裙系到胸部以上,脸蛋儿秀丽,身段儿颀长苗条,细细的腰杆儿挺拔柔韧,来回走动的时候,犹如一管柔韧的青竹迎风摇曳。 不得不说,这小婢沐荷,脸蛋儿还显稚嫩,但容貌俊俏,算得上一个清丽少女,颇有姿色,此时那双明亮的双眸,哭得红肿,虽然阿郎醒过来,却有些不正常,让她感到难过,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柳氏,没有照顾好小公子。 宁泽宇躺在榻上,正在消化这个孩童的记忆,只是年纪太小,所记有限,更多的时候,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难道真的是穿越了? 接下来,我该如何度日生活呢? 虽然他看过一些小说,一些穿越的主角,一回到过去,往往仰天长啸,王八之气纵横,敢与天争,能霸气地说出,这个时代我为王的豪言壮语,好像穿越之后,自己就是超人,无所不能一样,都是龙傲天! 当宁泽宇穿越回来,他才知道,那都是臆想而已,什么王侯霸业,什么革鼎乾坤,那都是虚无缥缈的,如何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婢女沐荷在榻边不断跟他说着一些话,但是宁泽宇听不明白在说什么,因为隋唐时期用的是中古汉语,发音与后世完全不同,就好像在听粤语和日语一般。 通过历史常识,他大致知道,上古汉语是从先秦至汉代,中古汉语是从三国时期到宋代,近代汉语是元朝以后的汉语,逐渐才形成了后来的北京普通话。 像日本、朝鲜、越南等地,隋唐时期,没少出使来学习隋唐的文化,对周围国家影响甚大,许多礼仪制度、文字、经典、建筑等地,都模仿、照抄隋唐当时所推行的东西,以至于,这几个国家直到二十一世纪,发音方面仍接近中古汉语。 宁泽宇并不着急,语言这项本领,往往接触时间久了,潜移默化,自然能学会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孟氏的毒害,如果对方暂时放松了警惕,任他成长,自己迟早会翻身,完美一击。 到了晚膳时分,沐荷去伙食院打了饭菜,端回房间,按照以往惯例,她先自己吃了几口,以身试毒,没有任何不适,然后再给公子加温后,喂他服食。 宁泽宇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自己还有一个婢女,对自己很好,心中有些感触,这女孩的淳朴清纯和善解人意,对他处处围护,都看在眼里,让他心中涌起了一种怜悯和疼惜的感情。 沐荷收拾完碗筷之后,又打来温水,用布巾蘸水后,拧了拧水,然后为他擦拭脸颊和脖子,悉心照料。 “阿郎,你一定要好起来,出人头地,好为二夫人报仇。”她轻轻地说着,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藏不住那么多事儿,对外人不敢透露半句,但单独跟罗昭云在一起,总是不忘记提醒他这些恩怨。 宁泽宇听完之后,神色茫然,完全听不懂,但是双眼盯着沐荷,还是认真注意她的口型,跟脑海里罗昭云的记忆相对比,要迅速学会当下的语言。 “阿郎,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沐荷停下来,见他一句都不说,有些难过地问。 宁泽宇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刚才的神经兮兮。 沐荷见他没有疯癫,楞了一下,忽地扑在他的身上,心酸地哭了起来。 “我要活下去,不但要保护好自己不受迫害,还有让这个小妹妹,过上好日子。”宁泽宇心中一叹,从此以后,自己就是罗昭云了。 第四章 既来之则安之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新书期间,渴望收藏、推荐、打赏哦!】 ———————————— 宁泽宇已经默认自己是罗昭云的事实,既来之则安之,他必须要快速适应这个新角色,开启新的生活,否则痛苦和迷茫的只有他自己。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和休息,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气力,脑子也不那么迷糊了,许多记忆碎片都融合在现在的脑海。 从此,这个世上没有了宁泽宇,只有罗昭云。 大隋开皇十九年,只是一个多事之秋,朝堂之上,门阀旧势力与文帝提拔的新贵之间正在争权,晋王杨广派系与太子的派系也在暗斗,整个隋朝长安大兴城,政坛都是一个大漩涡,面临新一轮的洗牌。 这些事情,跟此时年幼的罗昭云,关系并不大,他暂时也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发什么雄心壮志对历史有多大改变之类,他只想着如何活下去。 由于罗昭云年纪还小,对于外面的世界,历史背景等等,所知甚少,他暂时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大隋,跟历史上的隋朝,是否完全相同? 而且,即便是史书记载的隋朝,但是历史只是片面的记载,许多事情和人物记载,都经过修订、篡改,跟历史上的原貌,有很大出入,可信度有限,如果自以为知道许多历史人物和事件,就能未卜先知,逢凶化吉,能人所不能,那就太想当然了。 清晨光线透过窗棂,照射进屋里,虽然经过窗纸的过滤,但是光线仍然明亮。 罗昭云被沐荷唤醒,开始了他在隋朝生活的崭新一天。 两人走出房屋,这是一个精致的小院,除了主房外,还有几间侧房,供给侍奉的仆人来住,沐荷为了照顾小公子,所以她一直都住在罗昭云的房间外室,搭了木榻,方便夜里照应。 罗昭云看着青砖灰瓦,天井院落,长廊相连,房檐勾栏,翘起的屋檐滴水瓦上,雕刻着精美花鸟图案,都是古代建筑的风格,一种古朴沧桑的感觉,让罗昭云一下子有了历史的厚重感。 他终于确信,自己真的穿越了。 这时沐荷端来一碗盐水和柳枝,让他洗漱,这是古人的刷牙办法,把事先泡在水里的杨柳枝,用牙齿轻轻咬开,里面的杨柳纤维支出来,就成了一把细小的木梳齿,至于牙刷,在隋代已经问世,用牛骨和猪鬃搭配,但没有普及,只在一些贵族豪门内流传,普通人家不会在这方面做花销。 罗昭云刷牙漱口之后,换上一身新衣服,上身蓝底竹花纹的棉夹袍子,下面穿着大胯裆的长裤,吃过米粥和咸菜后,坐在庭院发呆,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办。 小半个时辰后,罗昭云让沐荷领着他四处走走,他顺便装出一副失忆疯癫的样子,好让暗自视他为眼中刺的人可以更安心一些。 沐荷拉着罗昭云,走在罗府大院,为他讲解各个地方,罗昭云听不太懂,只顾四处观察,有时还装作精神失常一下,周围的丫鬟、下人看到之后,指指点点,似乎都认定了罗家公子已经不正常了。 这些,罗昭云并不在意,也是他故意展现的,只有暗中人放松对他的警惕和杀机,他才能顺利成长,然后找机会,跟罗艺摊牌,自己有了实力,要搬出罗府去,闯荡外面的世界。 罗府的规模不小,罗昭云前后宅院、东厢西厢四处走动,许多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和物逐渐熟络起来,管家、丫鬟、侍卫等等,多少有了印象。 最后,二人来到后花园,这里秀气雅致,花圃成片,中间有一个大水池,池水上凌驾着一道连桥,直通一处六角亭子,池中假山藤萝,水中的碧荷已经露出尖角了。 “阿郎,那日你就是从这里掉落水里的,被湖水淹到。”沐荷开口说道。 罗昭云看着一倾湖水,记忆倒播,似乎有了一些印象,他依稀记得,是大夫人孟氏在这里传唤他,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就掉进了湖里,窒息溺亡了。 “三夫人在那里,还有晴儿!” 这时候,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少妇人,穿着月白色对襟长衫襦裙,外边又罩一件碎花布的比甲,天生丽质难遮掩,腰间系着一条细细梅花结带子,显得袅袅娜娜,乌鸦鸦的青丝长发盘成‘惊鹄髻’,插着一支玉簪,风姿绰约。 三夫人曹氏走过来,她手里还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偏襟绢花小袖衫,淡黄色的夹领衬着一张俊俏小脸,头上梳一个梢皮的双鬟髻,是个一个粉妆玉琢的可爱女孩。 “阿郎,听说你活过来,大难不死,三娘替你高兴,你现下感觉如何?” 罗昭云听得半懂非懂,然后摇着头,并不答话,而且表情僵硬、茫然,真的像个精神有问题的孩子,惟妙惟肖。 曹氏轻轻一叹,眼眶转泪,看到阿郎这个样子,她心中发寒,似乎也想到自己当初剩下的男孩不明不白就死掉了,还有柳氏的意外病故,她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女儿,如今只剩下这一个亲骨肉了。 她的眼中闪过不甘和愤怒,但是敢怒不敢言,曹氏知道,她也需要隐忍、退让,远离是非,跟阿郎也要保持距离,不争宠,不好权,麻痹大夫人,总有一天,自己会扳倒她的。 “昭云哥哥!”罗晴儿一双点漆的双眸正盯着罗昭云,有些胆怯地唤了一声。 罗昭云苦涩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手舞足蹈比划几下,吓得小晴儿把头藏在母亲身后去。 “苦命的孩子,唉——”曹氏拉着女儿离开了。 “阿郎,整个府邸里,也就三夫人,对咱们好一些,其它人,都听大夫人的,苛待咱们!” 罗昭云点点头,眸光闪烁,现在已经把罗府上下都逛遍了,地形熟悉,接下来,就是隐忍,暗中锻炼身体,熟悉护院家丁的作息规律,找机会,潜行到大夫人的住处,观察她的动向,有什么毒计针对自己,好知己知彼,及时做出对策,保全自己。 第五章 庙堂之争 龙首山原下,长安大兴城。 这是当今隋朝的王城,始建于开皇二年,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组成,东西对称,布局整齐,打破自秦汉一直到南北朝时期,都城之中,没有章法,皇宫、官署、民居,交错相处,十分杂乱的布局,统一规划,井然有序。 在外郭城范围内,以二十五条纵横交错的大街,将全城划分为一百零九坊和东、西两市,此种规划,使整个城的平面如同棋盘。 大兴宫是大隋皇帝居所和朝会之地,四周有廊庑围成的巨大宫院,东西两侧建有官署,前面为大兴殿,那是上朝之地,后寝的主殿是中华殿,周边有万春殿、千秋殿、甘露殿、神龙殿、安仁殿等殿堂。 苑囿位于宫殿最后部,有亭台池沼,人工湖泊,花卉罗植,竹木森翠,景色宜人。 隋文帝今日与群臣议事过后,有些心事,来到神龙殿继续批阅奏章,由于他厉行节俭,衣着简朴,没有穿戴华贵正式的冕服,头上戴着一顶无翅的乌纱帽,穿着一身绛紫色圆领长袍,翻看着奏折。 虽然他接近六十花甲之年,但整个人气度如渊,身上承载江山社稷之气运,举手投足,都流露着一种执掌社稷神器的恢弘气度,不怒自威。 手中这道奏折,是前线传来的战报,目前,突厥铁骑与隋朝大军正在边疆开战。 突厥是隋代的边患,由来已久,是匈奴的一个分支,曾归附于柔然,为其炼铁奴,阿史那氏,后来整顿铁勒部落,发展壮大,击败柔然,称霸草原,不断南下侵犯,连西魏、北周时期,都是和亲、纳贡的政策,获取突厥的支持,免遭攻击。 隋朝建立之初,突厥强大,有多位可汗并立草原,各有强兵铁骑,隋初难以力敌,采取修筑长城,驻兵固守的战略,后来因采纳了长孙晟“远交近攻、离强合弱”的提议,施展了离间计,分化了东西突厥,实力大损。此后,先后数战,隋军终于收服东部突厥,击退了西突厥,把突厥的威胁化解到最小。 开皇十七年,文帝与长孙晟再次用计,本来都蓝可汗又向隋朝上表请婚,隋朝却将安义公主许配给了突利可汗,如此一来,激化了都蓝可汗与突利可汗西东两股草原势力的矛盾,导致兵戎相见。 突利可汗率东部突厥的子民,已经住在大同城,受隋朝保护,因此都蓝可汗进攻未果,回去筹备两年,兵力更增,并且暗自抓来不少汉人工匠制造攻城器械,于今年二月,再次挥军南下,进犯大隋边境,攻打大同城。 隋文帝便任命汉王杨谅为元帅,以尚书左仆射高颖出朔州,尚书右仆射杨素出灵州,上柱国燕荣出幽州,三路进击突厥,如今,一个月过去,隋军和突厥已经大战起来。 其实,这条军事奏折还不是他最头痛的,让他忧虑的是,朝中派系的争斗,朝堂之上唇枪利剑相互攻击,朝堂下结成朋党,相互揭发、诋毁,尤其是太子杨勇与晋王杨广两大派系,斗得水深火热,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且从杨素派人搜索的一些证据来看,杨勇竟然看出文帝他要废立太子,打算提前动手夺权,正在秘密加强东宫武力,收揽不少游侠剑客,企图对陛下不利,这可让猜忌心极重的隋文帝大为恼火,气得身体直打哆嗦! “逆子!”杨坚啪的一下,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整个人火冒三丈。 身为九五之尊,最忌讳的就是晚年被子嗣杀戮夺权,哪怕那是亲儿子,也绝不能姑息、放纵。 杨坚打算废杨勇太子之位,另立杨广的想法,已经有了几个年头,所以这两年,他剪除了杨勇身边的一些辅助大臣,但是,最大的障碍就是高颖,他不是一个人,代表着是一个集团势力,有关陇集团的门阀,也有各地州郡的名门望族,没有确凿的证据和足够借口,无法直接免掉高颖这位股肱重臣。 ……… 罗昭云这几日沉默寡言,时而疯癫撞头,时而手舞足蹈,已经让罗府的人都习惯了,罗艺对他失望透顶,先后来过两次后,就再也没有过来看他。 大夫人孟茹倒是时常派丫鬟、家丁到他的院子观看,定期汇报,更加确信了罗昭云溺水之后,整个人有些不正常了。 “这个小崽子,人越贱,命越硬,溺水死透了,还能活过来,好在已经发疯了。”大夫人孟氏坐在榻上,身边有丫鬟伺候,外面虽然还有些寒冷,屋里温暖如春。 房内有青铜尊兽的大香炉,里面有无烟的炭火发出阵阵暖流,孟茹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丰腴,身上穿着一件葱白色绣银色丝线花纹小袖短襦,下面是月青色丝织襦裙,裙腰上提,肩披帔帛,雍容大方,头梳双髻,顶上插了一支碧玉簪子。 如果细瞧房间,可以看到屋子里布置典雅考究,梳妆台、胡凳、香炉、立镜、帷帐、卧榻,鸳鸯戏水的绣枕锦被,非常豪绰,比罗昭云居住的房间华丽太多了。 屋里除了一名贴身心腹丫鬟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在二十五六岁,长得剑眉星目,英俊不凡,身材高大,名为屈超,是罗艺收的五个义子,按年龄排在之首,精善弓马骑射,有些本领在身。 另一个少女只有十四五岁,穿着翠色窄袖春衫,藕色长裤,剪裁得体,足蹬一双鹿皮小靴,肌肤润玉,芙蓉嫩脸,姿色不俗,这是孟氏的亲生女儿,罗芷薇。 “娘亲,既然阿郎已经得了失心疯,精神失常,就不要再对付他了吧。”罗芷薇毕竟年幼一些,还是一个少女,心肠没有孟氏那样狠毒。 “哼,谁知道哪天他又好了呢,还不是要夺走咱们母女的一切。”孟氏脸色不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大夫人,不如我哪天偷偷过去,将之闷死?”屈超眼神闪过一丝狠色。 孟氏犹豫着,摇头道:“如果频繁出事,唯恐相公会怀疑到妾身上,那就不妙了,别忘记了,还有一个曹氏小贱人在盯着咱们的举动,被抓住把柄,把这些年的事牵扯出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如何是好?” 孟氏嘴角溢出笑意:“不急,既然那小崽子已经疯了,暂时不会危险到咱们,薇儿已经长大,再过两年,到了十六七岁,就可以出嫁了,到时候,我会促成你们的婚事,让你入赘,你们再争口气,生下男婴,过继给罗家,到时候,罗家几代的爵位和财产就由你们孩子继承了,这罗府永远是咱们母女三人说得算,谁也抢不去。” —————— :新书期间,求推荐票,收藏和打赏了哦!!! 第六章 蛰伏隐忍 罗昭云这几天在独院里跟沐荷相依为命,生活简单,倒是没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毕竟罗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小公子已经精神失常,但只要罗公在府,谁敢明目张胆来欺负小公子? 至于大夫人孟氏,现在避嫌还来不及,肯定不会再派婢女、婆子过来苛待这对苦命的少年,相反,为显大度,孟氏还特意让厨房管事张金贵给小公子做些佳肴,滋补身子,如此一来,做足表面功夫。 罗昭云知道装疯之计还算成功,暂时缓解了大夫人的杀机,不过,他丝毫不放松,因为不知道,除了孟氏之外,还有谁对他恨之入骨,比如说罗艺的仇家或政敌,不愿意看到罗艺有香火传承? 所以说,他对外沉默寡言,一副发呆的表情,有时候还会手舞足蹈地癫疯几下,反正只是十岁孩子的身躯,因此也不觉得多别扭了。 夜色如水,月朗星稀,一轮月盘高挂苍穹。 罗昭云独自坐在小院内藤架下的石凳上,月光穿过树荫,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他仰望夜空,月光里总是夹杂着思念和乡愁的味道,对于那些漂泊在外的游子,可以辗转于江湖之中,可以承受颠沛流离的劳苦,可以借酒消愁,却难以割舍月光带给他们的情怀。 更何况他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其实,任何男人穿越回来,也都想有所作为,轰轰烈烈,至少对得起自己多出一千多年的知识,可是,当他生活几日后,就发现这种想法有些天真。 古代社会非常复杂,更注重人脉关系,没有社会关系,没有高超武功,没有门阀身份,不熟悉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将会一事无成,甚至走出去,没有户籍身份证明,很容易被官府当成流民、盗寇,抓去当苦工,累死也没有人知道。 他是学过隋唐历史的人,特别是东晋门阀制度方面,看过不少书籍,知道门阀势力在隋代仍很强盛,关陇贵族、山东望族、江南华族等等,几乎各个地方都有当地的门阀势力、名望大族,有的家族专攻儒术,经几代甚至十几代的传承,出现累世公卿,不但代表着当地最有名望的家族,同时在做官、经商、人脉方面,都有巨大优势。 如果自己逃走了,只有十岁,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何况草根一个,寒士之路,不是那么容易走通。 逃走不是办法,更何况自己有了罗艺庶子这个身份,为何不利用? 罗昭云这几天对罗府布局有所熟悉,知道这个府邸竟然住了数百人,前三进院子为外院,设外院管事一人,后三进宅院为内院,有内院管事一人,此外还有厨房管事,护院教头等,一到了夜晚,有护院家丁巡逻,外围有亲卫站岗保护,防守森严。 他住在第四进的西厢小院,而罗艺和大夫人居住在第五进院子,那里有守卫执勤,想要潜伏过去,对付大夫人,投毒、刺杀等等,都不现实,他也没那个本事。 何况,罗昭云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大夫人要害他,即便有,按照《开皇律》,自己杀长辈,是为不孝,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要报仇的话,必须借势,而非亲自下杀手。 如今有大夫人孟氏作梗,自己想要顺利继承罗家的爵位,那是休想了,其实,他并不在乎那些,因为他若想要爵位和功绩,可以自己去争取,不稀罕祖上庇荫传下的爵位,但是,有一样他不能不在乎,那就是罗家枪法! 按照历史发展,天下过不了十几年就要大乱了,到时候隋失王鼎,群雄逐鹿,各地烽烟,金戈铁马,战火狂噬,生灵涂炭,如果没有高明武艺在身,自己如何安身立命? 做个谋士、客卿?不行,乱世之中,文人的命如草芥,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就像杨炯在《从军行》写的那样:“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最主要是他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那种提倡平等的年代,奴性可不像古人这么强烈,整天跟在主子身边,出谋划策,低头哈腰,他不习惯。 如果那样,都不如经商,借助罗家在东北一带的优势,发展商行,有钱有势,任它改朝换代,管什么李渊、窦建德、王世充、杜伏威、李密、刘武周等军阀混战,待到天下太平,再冒出来,仍富甲一方,也是不错的路。 罗昭云在这胡思乱想着,半晌,摇头苦笑,这些都不实际,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以后的选择如何,都跟周围环境和形势所决定,现在瞎想没有用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学会大隋语言,可以相互交流,自己找机会可以暗中接近自己的‘父亲’罗艺,再见机行事。 ……… 时光匆匆,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时节已经进入五月中旬,接近仲夏了。 由于突厥骑兵和隋军鏖战在大同城一带,打得如火如荼,其中一路人马就是燕荣自幽州出,幽州乃东北边陲重镇之地,军事位置相对重要,所以自北魏、北齐、大隋都对这里进行重点布防。 在东北一带的府兵屯兵地就有七个,分散在不同的州治所内,被幽州总管所管辖。 如今燕荣大战未归,带走一批武将,所以暂时幽州军务就由罗艺代管,这段时间,非常忙碌,时常来往于罗府和城外的军营之间。 随着军权愈大,罗艺的想法也就多了,不甘心只停留在一个车骑将军正五品上,在他的头顶,还有地方兵府的直阁将军、骠骑将军等,京城的十二卫府将军、大将军更是在三品上,还差很多等级。 如果以武功而论,他的绝技枪术绝对能横扫众多虎将,在大隋猛将中,占得一席之地,可惜,大将军并非完全比武功,还需要谋略、统兵能力、家族势力等,以及时机要好,有立功的机会,现在大隋正值鼎盛,渐渐偃武修文,武将想要参加大规模战役,立大功的机会太少了。 都说虎门将子,罗艺再想到他自己连个亲生儿子都没有,一阵唏嘘,这两个月期间,他虽然没有去看过罗昭云,但是夜里曾暗中观察,也不断派名医来治疗,都毫无效果,让他颓然失望,他万万不会想到,只有十岁的孩子,能有那样的心机,一直蛰伏隐忍,待机勃发。 这一日,罗艺戎装回到府邸后,听到孟氏有意让义子屈超做赘婿的事,还明确保证,等以后成婚,生下第一个男婴,改为罗姓,过继给罗府,这样可以化去罗艺心中一件憾事。 罗艺点了点头,有些意动了,心血来潮,打算将罗家的五虎断魂枪术,传授一些给嫡长女儿罗芷薇,也算有个传人了,他身为武将,镇守边疆,随时会与靺鞨、室韦、契丹、奚、高句丽小规模作战,万一有个闪失阵亡,也好将他这一身枪法传下去。 这个消息,不偏不巧,被小婢女沐荷偶然间听到,回来后无意中说给了阿郎,罗昭云眼神一闪,皱起眉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暂时偷学罗家枪法,回来苦练,有了几分本领,不是柔弱之身,再翻身就容易多了。 第七章 识破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天穹的星辰和云色,如同一幅水墨画卷,铺展在夜空。 罗府里的杂役、仆人都相继睡去,毕竟晚睡需要消耗蜡烛和油灯,所以宅院很早就熄灯了,静寂一片,府中各处地方只在一些廊苑转折处挂着灯笼,灯笼在夜风中轻轻地摇动着,发出黯淡的昏光。 罗艺的书房在第五进的东厢院子,平时他在家翻看兵法,阅览古籍,阅军中章文等,或与一些长史、参军等谋士私下交流,都在那个幽静的书房里进行。 书房外是个宽敞的院子,整齐摆放着一排武器架子,长矛、铁枪、马槊、大刀等十八般兵器,看书闷得慌时,就会在庭院耍起枪棒,练武不辍,保持武艺身手不衰退。 习武就好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荒废,上手生疏了,往往差之毫厘,就可能丧命沙场。 罗艺刚四十岁,体力正从高点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所以注重每天很练武的时间,配合饮食、作息等,调节身体,延缓体力的衰竭速度。 拳怕少壮,英雄不许见白头,许多武将战死沙场,名将喋血,往往在体力衰竭之后,精力不复,体力不支,疆场之上,难免不阵前亡。 今夜,罗艺要传说嫡长女罗芷薇五虎断魂枪技,这是罗艺少年时,走访名山,拜师学艺,跟一位隐世高手习得。 枪法自成一路,精妙无比,罗艺逐渐去繁就简,结合沙场上追求简单有效的杀伤力,所以略加改动,马背上交锋,招数由复杂变简单一些,但威力却更强,罗家枪可谓大隋武将中一项绝技。 庭院内,一老一少站立,罗艺穿着一身圆领的武士服,手腕处箍有牛皮护腕,手中提着一杆长八尺的亮银枪,在他身前,十四岁的罗芷薇亭亭玉立,穿着紧身的短袖夹领小衫,和一条喇叭长裤,剪裁得体,裹住窈窕身形,适合施展拳脚。 “薇儿,你自幼习过一些功夫,但并不入流,原本为父想让你多接触诗词歌赋,女红绣织方面,但现在罗家子孙单薄,人丁不旺,为了不让这套枪法失传,暂时将一部分传授给你,只有枪招,暂时并不授运劲之法,实战会减弱,并不需要你驰骋疆场,只要记住套路就行了,以后传给罗家后人。” 罗芷薇认真听着父亲的讲解,她很清楚,母亲孟氏也非常在乎这套枪术武艺,这种杀敌本领,向来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她今日能学,就是父亲在为日后做打算,将来授给自己的孩子,想到这,明净如玉的脸蛋上飘起两抹潮红。 “认真看好了,今晚先交这套枪法的第一招,包含三十六式,变化多端,可以应对不同方位和兵器的敌人……” 罗艺讲述一番,然后提起手中的亮银枪,开始演练起来,那一柄厚重铁枪,在他的手里轻若无物一般,枪路大开大合,威猛无比,枪花寒光成团,密不透风,似乎泼水都不能进一般。 就在院墙的一个角落里,蹲着一个瘦小身影,被灌丛挡住了身子,而且树荫遮住月光,那里形成一个视线死角,罗昭云早就过来守候了,终于见到了驰名隋代的罗家枪术。 由于夜里要传授秘技,所以院子内外都禁制有仆人接近,岗哨也撤去一些,只在外围巡视,罗昭云身子还小,利用这两个月对环境的熟悉,成功避过巡哨和猎犬,早早潜伏过来静候。 此时,他看着罗艺舞动亮银枪,感觉身似游龙,勇不可当,枪随身走,展转腾挪,枪锋寒光烁烁,耳边还时时传来“咻咻”的撕破空气响声。 虽然是一个人在舞动,但是给人一种感觉,他正在驰骋沙场,面对金戈铁马的冲杀一般。 枪乃百兵之王,果然有它的威猛独到之处! 罗昭云看着怦然心动,如果自己能练会这身本领,从戎入军,挥斥方遒,冲杀铁甲之中,何其快哉! 每个人心中都有英雄梦,堂堂阳刚健儿,沙场立功,人之所崇,心之所向。 罗昭云也如此,不论是他前世的思想,还是今生的记忆,看到这霸气的一幕,热血澎湃,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须臾,罗艺把第一招的三十六式变化演练一遍,算是第一枪,都是以‘刺’为主,各种刺法! 罗艺收了亮银枪后,在他周围还有枪锋银光未完全消散,整个人持枪站定,渊停岳峙,气势凌然。 “看清了吗?” 罗芷薇刚才看到父亲练枪,几乎大气不敢喘,因为枪术实在太高明了,而且透发着一股肃杀之气,毕竟罗艺戎马生涯十多年,斩敌无数,枪法中已经带着他的意志、精神、气血等等,不是表演的花架子。 她俏脸一红,根本没有记住什么,支支吾吾,低着头道:“对不起,父亲,我只看到了枪影,没瞧清您的招式。” “无妨,这只是为父打得快了,现在一式式地刺出来,让你看到它的变化和角度……” 罗艺细心讲解,招数是死的,再如何变化,也容易传授和记住,但要把功夫练上身,那就难如登山了,一步比一步困难,可不是记住死招式就能管用的。 因为练法、打法、杀敌,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半个时辰过后,罗艺开口道:“好了,今晚就练到这,你记住了招式,回去反复练熟就行了,三日之后,再教下一枪。” “父亲,女儿告退!”罗芷薇已经香汗淋漓了,微微一福身,向罗艺行礼之后,就急着回去沐浴身子了。 罗艺却站在庭院,没有动弹,眉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已经下令府邸内的家奴,不论什么身份,全都早休息,不得靠近第五进的宅院,竟然还有人胆敢潜伏过来,偷师学艺。 他刚才不声张,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更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传出去,下人在府内偷师,对他来说并不光彩,而且主子要直接杀掉奴仆,并不符合大隋律法,只有不动声色地抓到,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人间蒸发,不留诟病。 “是谁,滚出来!”罗艺低声大喝一句,身子转过来,目光死死盯着西南角的黑暗角落。 罗昭云身子一僵,仿佛被电击中一般,浑身毛孔不自禁地乍起,感受到一股如同野兽般的目光锁定了他,强者目击,融合了气势和权威、精神等等,也能让人不寒而栗,甚至心神受到干扰。 “是我!”罗昭云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果断走出来,也许这是一次机会。 罗艺看清他的身影之后,愕然一惊,竟然是他患有失心疯的儿子。 他完全没有想到,躲在那里的人,会是庶子罗昭云,所以脑子一时短路,目光盯着十岁大的孩子,自己的亲生骨肉,顿时心中五味杂粮,什么滋味都有。 “怎么是你?你又发疯乱走了?”罗艺虽然这样说,但是脸上露出狐疑,因为看到罗昭云的表情,非常淡定和平静,不像是癫疯之状。 “孩儿暂时没疯,有几句话想要对父亲当面讲起,不知可否移居书轩内,单独说给父亲大人。”罗昭云语气沉稳,没有惊慌失措,言语也符合了大隋官方腔调,没有什么破绽了,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第八章 父子间的秘密 罗昭云跟着罗艺进入了东厢书房,里面古朴典雅,载重着几盆兰花和富贵竹,临墙一架有两排书架,书架上放着一些古玩器具,还有一些文史典籍宗卷,有些书香气。 当然,罗艺武将出身,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张大隋疆域图挂在书案后的屏风上,上面标注着时下隋朝的州县区域,山川河流。 屏风东侧面墙壁,还有一幅燕山至辽东一带的地形图,角落的衣架上,挂着一身厚重盔甲和软甲,绊甲丝绦,西侧面墙上则挂着几口宝剑,顿时使书房增添了几分戈甲之气。 在屏风正前,有一张曲足卷耳几案,案上摆着一盏罩纱灯,还有纸墨笔砚和一摞卷宗。 罗艺似乎察觉到阿郎有些反常,哪有平时的癫疯之态?心中有些疑问,脸色沉着,坐在了几案后面的长椅上。 大隋一朝,胡椅胡凳早已流入中原,甚至在西魏的时候,胡风盛行,饮食、服饰、文化各个方面,中原都大量吸收了胡人文化,但有些方面,还是保持着汉人的习俗。 比如胡椅胡凳,在中原河东、山东一带,那里经年治儒,汉俗非常浓烈,排斥胡人的许多起居习俗和用具,仍然曲裾深衣,席地跪坐等等,但是在边疆一带还有陇西关内,许多贵族家里,已经开始置办座椅了,垂足而坐。 毕竟像秦汉时期的跪坐蒲团或席子之上,时间一长,双腿发麻,并不轻松,而且以前古人讲究的《周礼》中的礼仪,早就被五胡乱华的动荡冲击,弄得儒术半残,旧礼崩坏,所以一些门阀贵族,已经不考虑跪坐以前的意义和象征是什么了,采用桌案和胡椅,比较实用方便一些。 幽州乃边陲之地,受戎狄胡风影响更强烈,而且边关战地,武将们很少遵守儒家士人那一套讲究,所以率先采用了椅凳和高桌了。 罗艺垂足而坐后,定睛瞧着十岁的罗昭云,不知他要跟自己谈什么,但是心中隐隐感觉到,肯定有什么事情,自己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晓。 “说吧,你为何不疯了?” 罗昭云拱手道:“回父亲,孩儿溺水过后,的确有些受刺激,精神不宁,但是逐渐已经好转了,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为何要隐瞒,连为父都要欺骗吗?”罗艺心中惊讶,虽然有些高兴他病好转了,但是被孩子欺骗了,也有些不快。 “因为孩儿醒后,回想一下,觉得自己出事,颇有蹊跷,根本不是失足坠落湖中,也不是好奇去玩水,而是有人暗中使坏,要谋害我的成份居多。” “你说什么!”罗艺脾气刚烈,一听有人要害他的儿子,顿时眉峰怒对,满脸的戾气,放很狠话道:“你可知是谁下的黑手,如果有证据,为父一定为你讨回公道,诛杀此恶人!” 这一刻的罗艺,从一位武夫,瞬间变成了将军气势,满脸铁青,目光如电,杀机方刚,一双青筋毕露的大手,已经攥紧了拳头,显然动了真怒。 罗昭云此时真想一口咬定,就是大夫人孟氏指使人害他,甚至连他母亲柳氏的死都跟她有关,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他不敢肯定,自己说出孟氏之后,罗艺是相信他这个庶子,还是相信陪伴他多年的正室妻子,何况他没有证据,只凭着猜测,状告不成,下一刻就容易遭到反噬。 打蛇打七寸,否则必遭反咬一口,如果孟氏反说自己污蔑,或是精神不正常,在胡言乱语,那就糟了,不但提前暴露了自己,还会招致对方更狠辣的报复。 他有宁泽宇的二十六年读书和工作的经历与智慧,看过许多的影视和小说,又读了不少史书,虽然没有用计策害过人,也没有施展的机会,但并不代表他不懂,现在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时候,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否则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何况,罗家在关陇集团小有名气,能嫁给罗艺做正室的孟家,估计也不俗,这还会牵扯门阀贵族之间的利益关系,弄不好,罗家会舍掉他这个庶子,维护正妻的颜面这也说不定。 罗昭云镇定回道:“回父亲,孩儿也是在猜测,当时走在后花园的湖边,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并不知道谁是主谋,帮凶有哪些,会不会是父亲仇家或敌对政客,采取的这种手段,要断我罗家香火,否则,为何女孩子都能抚养起来,唯独男婴,罗府已经夭折四五人了。” 他说的含糊其辞,没有直接把矛头指向大夫人孟氏,而是扩大化,这样一来,使罗艺更加重视这件事,让他自己去分析、寻找答案,自己只能点到为止,如果他追查不到,那就说明,罗艺胆识和本领有余,却刚正耿直,心细不足,终究难成一流枭雄人物。 罗艺皱起眉头,脸色阴晴变化不定,迅速想到了孟氏、曹氏,还有府内几个可疑人物,或是其它家族安插的眼线,也可能是朝廷派来的暗卫等等,都有可能,毕竟隋文帝得江山的路数不正,故而越老猜忌越重,已经斩杀不少功臣和追随者,派一些暗卫潜入边疆大吏和将军府内盯梢、监视,也说得过去。 他寻思了半刻,也没有想到谁最有可能,面色铁青,说道:“从明日起,为父立即调动一些心腹侍卫,日夜守护在你的庭院,保护你的安危,绝不让这种事再出现了。” 罗昭云心想那样我会死的更快,外贼好挡,家贼难防,只怕我一暴露,随时都有可能被暗害了。 因为他太小了,只有十岁,整个罗府,除了罗艺之外,几乎所有的管事、奴婢、家丁等人,绝大多数都听从大夫人孟氏的,罗艺还经常去军营,或者巡视马场、粮仓、边界之地,动辄十数日才归,根本庇护不了他。 罗昭云连忙劝阻道:“父亲,不可,这样一来,我反而更加危险,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现在的我,失去了威胁,被传为了失心疯的孩子,反而安全许多,父亲一旦加强守卫,说出我无恙的事,只怕对孩儿不利,毕竟有千日做贼,却无千日防贼之理。” 罗艺听到了儿子的话,沉吟半晌,觉得十分有道理,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想不到在自己的府邸,还发生这样的祸事,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护不了,也太憋屈了。 同时,他也觉得,这个十岁的孩子,心思缜密,竟然能想得比他周全多了,而且言语流畅,又不拘于古,还夹杂一点新鲜的词,让他颇感意外。 罗艺狐疑地问:“我儿如此年纪,为何想得如此周全,背后可有人给你支招?” 罗昭云早就想好了托辞,摇头道:“孩儿以前常出入父亲的书房,看到过一些史书典籍,如陈寿《三国志》,里面写到很多智谋和用兵诡变之法,还有儒典中《易经》里也常讲要懂得‘易变’之理,以前孩儿只是囫囵吞枣地背下,并无领会,孰知这次溺水过后,头疼的厉害,等痛感消失后,反而领悟出了许多道理,加上自己性命面临危险,所以脑子就灵活了一些。” (:新书阶段求收藏和推荐票啊!能打赏的更好哦!) 第九章 潜龙在渊 罗艺听得啧啧称奇,却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自古多这样的例子,差一点死去的人,或着经历过生死大磨难,往往会顿悟一些道理,等若置死地而后生,生命被胁迫,能激发出更多的潜能,文人如此,习武亦如此。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就是指我儿这样的人,那好,为父保守这个秘密,但你打算要隐瞒到何时?总不能装疯卖傻一辈子吧?” 罗昭云无语,心想装疯卖傻一辈子,那样只怕不是真傻,也变傻子了。 “当然不用,孩儿觉得,父亲只要以‘庶子发疯,丢罗家颜面’的措辞,把孩儿送走到一个偏远、安全之地,再有父亲的亲信卫士保护,我在那成长起来,瞒天过海,当孩儿几年后,有了自保能力,还担心有人来加害吗?” 罗艺眼神一亮,捋着下颌短须,微微思忖一下,点头道:“这个计策不错,两头兼顾,还能自个儿磨练,我儿打算何时离家在外?” “回父亲,自然是越早越好。” 罗昭云实在待不下去了,困在一个小院里,什么都不能干,而且还提心吊胆,随时担心饭菜有慢性毒药之类的,大宅院内的暗斗,丝毫不亚于宫斗戏啊! “这样吧,你在府内再待三个月,这个期间,每隔三天,你就偷偷过来学枪,看为父如何把五虎断魂枪演练完,你记住招式,回头我私下传你练枪的秘法和口诀,如何养劲,等你离开罗府之后,每天勤加苦练,三年后即可小有威力了。” “父亲,如何能将枪法练至大成呢?”罗昭云下意识问了一句,当然不希望自己只能小成,自然是越厉害越好。 罗艺哑然失笑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它是兵器里最博大精深的、最难学的,苦功不到,松散练几年也是白扯,不长工夫上身,远不如刀剑上手快,不过要是学精了,到了战场上,你就知道枪术的厉害了,百兵称王!” 罗昭云仔细记住,他没有练过武,不知道如何上手,但是心中还是非常向往。 “父亲,可有孩儿具体安身之地?” 罗艺回道:“长安大兴城是去不了啦,没有兵部下公文,将领家属一旦出来,不可以随处乱走的,要固定某个位置,十五岁以上的孩子和父母,都不能随军携带身旁,如今边陲一带,有我罗家几处庄院,上次立功时获得的小封地,也有人赠送,你可以去那里,随便挑选一处!” 罗昭云询问:“不知哪一处距离马场最近,平时孩儿可以去骑马,练习弓射和马技!” 罗艺道:“那就去燕山脚下的庄院吧,那里挨着燕山马场很近,持我的手令,可以随便进出,只要不私自贩卖就成,可以随意骑马习练,如果相中哪一匹坐骑,让牧场主上报回来,到时候我这批一张字据就可以领走了。” 罗昭云心中暗喜,凭借这个‘父亲’罗艺车骑将军的职位,又镇守一方,天高皇帝远,执掌的权力会大一些,方便自己行事,边关之地虽然是苦寒之地,却能磨练一个人的性格和意志。 父子二人秉烛夜谈,预定好之后,罗昭云又原路遣返回去,这一来一回,心境完全不同,简直天壤之别。 来的时候忐忑不安,紧张又忧虑;返回小宅的时候,却无比的兴奋,生命终于有了保障,不用每天担心会被加害,对未来也多了憧憬。 夜风有些凉爽,罗昭云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树桂花,甜香四溢,嗅起来颇为提神。 自己的命运,就在今晚发生了一次改变,对他影响极远,事在人为,罗昭云已经开始筹划,接下来的人生如何去走了,如果能精彩一些,他当然不愿意平庸地度过,枉费自己穿越一回。 接下来的三个月,罗昭云过得很充实,白天依旧装疯卖傻,每隔三四天,按着上一次的约定,就会夜里悄悄潜伏到第五进的东厢院子,罗艺为了方便他的行动,撤去了第五院的暗哨和巡卫,这让罗昭云出入更加自如、保险。 至于嫡长女罗芷薇,罗艺为了掩人耳目,仍继续传授枪法,不过只教了六枪的变化,就停止了,让她自己熟练,其余枪法,以后再说了。 没有练枪的口诀,运力的法门,还有养劲的途径,光记住招式用处不大,只是套路而已,变化再多,也不长真功夫。 就好像后世那些武术班的人,参加各种表演比赛,比得是流畅性、动作优美、架势到位,不是真打实战,一些武术冠军后来投身电影,拍一些动作武打片,其实是否有真正功力,微乎其微。 练几年套路武术,也够呛打得过练一年散打、擒拿的,原因就是前者表演为主,不适合实战,而且武术在数百年传承中,已经丢失了最重要的运劲、练气、杀敌的法门,打不出内劲来,光剩空架子了,否则一指一掌就能杀人了,还斗不过散打那种简单拳脚的外功者? 这几个月期间,罗艺将一身本领都演练了一遍,除了五虎断魂枪之外,还有几套拳法、步法、射箭要领等,罗昭云就安安静静地躲在暗处,观察着罗艺的‘自言自语’,用心铭记,好在他前世已经二十六岁,融合这个十岁的少年记忆,灵魂之力强大,记忆能力和领悟力都变得更好了。 罗艺觉得自身已经没什么可以传授的了,这天夜里,他把罗昭云叫入了书房,开口道:“为父一身本领,只有这些能教了,最精深的当属这一套罗家枪法,至于其它拳脚和剑术,只能算平庸,你学后傍身自卫可以,如果要再精进,必须再向其它名师学习。不过,学武只是建功立业的一个方面,并不是唯一,当今朝廷里身居高位的宰相杨素、高颖等人,出将入相,不是个人勇武有多厉害,而是统军的本领,以及谋略、城府、治世安邦的能力,你离开罗府之后,要另外聘请大儒,学习经典,熟读兵书,武功方面,只要专精于这套枪法,就能成为一员猛将了。” “孩儿谨记!”罗昭云拱手一礼,非常恭敬,对这个父亲,感官印象也好转起来,对罗家一脉,有了归属感。 罗艺点点头,叹息道:“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抵挡不过千军万马的冲杀,万箭齐发,任你武功盖世,也要被射成刺猬,世上最厉害的人,是掌权者,一句话,就能让天下生灵涂炭,无数人为之丧命,你祖父,父亲,都只做到了将,却还没有资格为帅,将帅之间,有大学问,你的年纪还小,正是夯实根基的时候,不要错过了时机,沦落平庸。” 这些日子,罗艺通过对罗昭云的观察,发现这孩子非常聪颖,举一反三,目光独到,许多见解都相当高明,心中对他的期望也就越高了起来,当父亲的,那种望子成龙的心情,是非常重的,如山岳一般压在心中。 第十章 天高任鸟飞 北方的九月,秋风已至,树上的叶子被风一卷,跳跃着、旋转着、轻舞飞扬着,翩然落下。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幽州北平城上时,罗府门口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十多匹战马,数十名徒步甲士林立。 今天是罗昭云离开罗府的日子,不论对于罗府还是北平城的人而言,都感到奇怪,但是并没有起一丝波澜,就好像一个小石头,扔进了大海里,可以忽略不计了。 就在前几日,罗艺忽然发火,觉得自己儿子患有癫疯顽疾,实在有辱罗家门风,忍无可忍,决定把他移出府外,随便送往一处幽州边界,燕山脚下的庄园去,让他在那自生自灭,除非精神疾病能彻底好转,否则便不允许罗昭云再回北平罗府。 这一表态,让大夫人孟氏、义子屈超等人喜上眉梢,现在觉得离目标更近一些,对她们潜在的威胁,已经扫之门外了。 罗艺并没有相送,表示毫不在乎,让许多亲近大夫人的家仆们,感到幸灾乐祸,冷笑看着罗昭云和他的小婢女二人,觉得这两个孩子太可怜了,被送往燕山一带,那里处于突厥和大隋的边界地区,虽然大规模战争没有,但是时常发生流寇盗贼屠村劫杀事件,并不安定,都认定这主仆二人一去,再也回不来了。 “到时辰了,走吧!” 罗昭云对罗府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之处,坐在车厢内,淡淡说了一句,婢女沐荷撩开前车幕帘,对着掌鞭车把式说了一声。 顿时马鞭甩响,马车启动,车轱辘压在青砖路上,辚辚远去。 十余匹骏马上,正襟危坐的都是罗艺的亲卫,各个都是精挑细选,这次不但负责护送小公子离开,还要到庄院那里担负保护职责,三年之后,每人提升一级,如果需要调离,再更换人选。 这些人都是罗艺的心腹亲卫,原本对将军的命令不敢不听,可是他们都听说小公子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孩子,所以内心多少有些抵触情绪,毕竟在军营中,跟随将军南征北战,热血澎湃,立功机会多,现在保护一个疯公子,都觉得此行会很无聊,浪费三年的时间,看在三年后加官进爵和军令的份上,不得不从,对所谓的少主,肯定没有什么尊敬之心。 隋代建立于北周基础上,当年西晋被灭,五胡乱华,东晋在江左一带重建,北方被游牧民族占据,使许多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加速了胡汉的民族融合,后来北魏建立,统一北方,又分化成东魏和西魏,东魏被北齐取代,西魏被北周取代,最后隋文帝杨坚从北周孤儿寡母手中得到大权,篡立为隋。 这两三百年的混战历史,门阀政治和地方割据,导致玄学大兴,儒学隐没,礼制崩坏,不论臣子还是百姓,对忠君的思想,并不浓烈,只为利益,谁给的利益多,就尊谁为大,许多世家门阀都是历经三代亡国,在四个朝代为官等等。 故此,这些卫士也都桀骜不驯,只有主人或将军,能给足够的利益,有足够的本事,才会让他们臣服听命,否则,依旧瞧不起,倒戈和叛逆之心随时出现。 车马走出了百米,就要拐弯的时候,罗昭云忍不住撩开车窗上竹制的窗帘儿,瞥了一眼后方的罗府大门,眼神中透发一股冷意。 这几个月的隐忍受辱,让他时刻提心吊胆,对他性格的磨练也有帮助,没有压迫感,他不会改掉许多上大学期间的懒散毛病,知道了人心险恶,对以后步入古代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对他有不小帮助。 这时候,罗昭云不禁想到了在他那个时代,播放的影视剧《甄嬛传》《芈月传》等等,后宫撕逼大战,女人的狠辣,要比男人更绝情、心黑。 如果那两部还是指皇宫,那么《爱情悠悠药草香》《妻妾成群》,都是讲封建贵族豪门中,三妻四妾为争宠而相互仇杀的故事,本来好端端的女子,但夫妻多了,宠幸不均,会造成她们压抑和扭曲,令她们丧心病狂,不惜一切代价去迫害她人,酿出一桩桩悲剧,最后,死的死,散的散,都没有好下场。 女人们争风吃醋的缘由,多是出于嫉妒,要在年轻时候力争在豪宅中获得一席之地,握住家权,否则等到年老色衰,晚景凄凉可想而知;更深的缘原因,还是时代制度的关系。 最毒妇人心,古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一片树叶,被风卷入车厢,落在他的肩上,风中已经有了些萧瑟的寒意,他伸手掸去肩头的落叶,撩下了车辆,脸色平静,再不去理会罗府的人和事了。 这些车马有罗府的标志,不用经过审查,直接顺利出了城门,一路向北。 秋风瑟瑟,草木枯黄,城外的原野上一片荒凉。 天穹云高气爽,一尘不染,晶莹透明。 离开北平城,在荒郊路上,落叶无人清理,像铺上了一层黄地毯,惟有一些山花不忍谢去,颇有独立寒秋的味道。 当他们的队伍远走越远,远处高岗上,罗艺一人一骑,望着罗昭云的车队渐渐消失视线,始终没有现身,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希冀之色,真想看到,多年之后的孩子,会成长如何地步?雏鹰应该飞上高空了。 ……… “阿郎,我们终于脱离苦海了,呵呵——”沐荷说着说着,眼珠转泪,委屈地哭了起来,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每天吃饭,都要先尝试一番,以身来测试有没有毒了。 “沐荷,那段日子,多亏了你的保护。”十岁的罗昭云,此刻非常的镇定沉稳,说话的时候,眼神充满一种智慧和沧桑。 沐荷今年十三岁,虽然比罗昭云大三岁,但跟宁泽宇的灵魂年龄比起来,就小许多岁数了。 所以在此刻罗昭云眼中,沐荷就是一个小丫头,让她照顾自己,不论是药汤还是菜肴,都宁愿先吃一点,等待一阵子,没有问题,才会让他服用,这等护主之情,实在难得,。 幸亏,苦尽甘来,从此以后,命运都发生变化了。 这一路途,要行走三四天,才能抵达燕山脚下一带的庄园。 途中罗昭云让侍卫长赵灿,把随行骑马的十二侍卫和一个未穿甲胄的魁梧汉子的名字报给他,提前记住。 很快,他接过名单,细心扫过一眼后,发现一个最让罗昭云意外的名字:史大奈。 第十一章 遇袭 史大奈在历史确有其人,本是突厥阿史那氏,据史书记载,他原为西突厥特勤,随处罗可汗入隋,变成了隋朝的官员,后来在辽东战场多有建功,被封了大官,驻守楼烦一带,天下大乱后投奔李唐,随李世民平定天下之中,战功赫赫。 在隋史遗文等野史中,却多记载此人最早出现在幽州,是罗艺麾下的旗牌官将领,是幽州戍军中的猛将。 不论正史还是野史,均有此人的粗略记载,都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历史足迹。 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些资料只供参考,不可以全信,否则就会被其束缚,被史家所误。 罗昭云把这些十二卫和史大奈的名字全都记下了,并且时常通过车窗,观察这些人的举动和细节,观察入微,试图从他们的举止行为中,摸索这些侍卫的性格。 这十二卫,是罗艺从他的铁卫营内挑选出来的精锐,说是要保护他三年,然后回幽州复职,到时候每个人都记下一功,报备京城卫府,可每人升迁一级,罗艺还会自掏腰包,每人赏赐他们不少钱贯。 可以说是美差一件,只不过这些人觉得三年来保护一个傻公子,有点屈才,不如在边关杀敌痛快。 一路上,罗昭云并没有主动跟这些人套近乎,深入简出,十分谨慎。 大部分的时间,罗昭云都是在看罗艺交给他的一部习武心得,这是后者两个月来整理的练武窍门和枪法口诀等。 练武讲究循环渐进和辛勤苦功,一般都是先从拳脚功夫练起,把筋骨拉开,注意脚法、身形的配合,锻炼一个人的敏捷力、步法、筋骨舒展和拳力等等,不过这些,只是普通的武士。 要练万人敌的猛将本领,就更难十倍百倍,要有名师指点,在懂得拳法基础上,专攻于某种兵器,不断苦修钻研,还要懂得养劲,改变体质等等,非常复杂,绝非一夕之功。 罗昭云大致翻看了一遍,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要成为一个武将,功夫这样难练啊! 册子上还这样写道,务必让他入门练枪的时候,前期每天握住长枪,戳出五百击来刺木桩,然后每隔十天,加出一百击,直到每天刺出一千下,持之以恒,不可松懈。 罗昭云心中感慨:寒面银枪俏罗成,不是这么好冒充的! “对了,沐荷,我娘为什么给我起了个‘成儿’的乳名?” 沐荷坐在他的侧面车厢木凳上,闻言之后,露出几分忧伤道:“柳夫人的意思,是让阿郎你平安成长起来,就起了乳名‘成儿’,对外很少叫,只有在咱们的小院里,偶尔会唤几声。” 罗昭云点了点头,看来罗成根本就不存在,若不是自己穿越回来,乳名成儿的罗家郎,也早死透了。 蔚蓝色的天空,在深秋时节,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朵朵霞云有时飘过,白云蓝天更显得真切。 这个时代,山林面积非常大,植被茂盛,地广人稀,秋意正浓,路过的山林落叶纷纷,大多都已稀松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纹络。 一路北上,荒野渐多,地广开阔,人烟稀少,天地一片萧瑟肃冽。 这一日,队伍已走了过半行程,忽然听到一股急促的马蹄声,从西北方位轰隆传来。 侍卫长赵灿忽然一挥手臂,让队伍止步,然后翻身跳下马背,猛地跑出十几步,俯下身,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听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西北约两里外,有数十马匹疾奔而来,马蹄声不齐,杂乱无章,不是军中队伍,像是响马山贼之流。”赵灿站起身来,跃上马背之后,下令十二卫和后面押送财物的数十名官兵甲士严以待阵,随时准备迎敌。 车厢内罗昭云和沐荷见车队停下来,都感到奇怪,撩开车帘子,好奇地看向外边。 “发生了什么事?”沐荷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有一股响马山贼朝这边奔来,目的不明,你们就躲在里面,不许出来!”赵灿语气不卑不亢,没有把罗家小公子当成上司来敬畏,能保护其安全,就算尽职尽责了。 沐荷吐了一下舌头,撂下了前车帘子,对着罗昭云道:“阿郎,我们要遇到山贼了。” 罗昭云点点头,神色平静,没有多少畏惧,毕竟这里有许多精兵甲士,他并不担心安危。 须臾,远处山坳处尘土飞扬,有一股散骑人马映入眼帘,大约七八十人,身穿胡衣皮甲,服饰并不整齐,什么颜色都有,人人手中提着横刀、长矛、铁叉等武器,寒光闪烁,气势彪悍。 赵灿等人都是镇守一方的骠骑府正规军人出身,身经百战,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阵势。 “听令,聚集车辆,圆阵防御!” “喏!”侍卫和府兵甲士全都轰然应诺。 他们本来懒洋洋的身子立即拔直,手按刀柄,有的紧握长枪,神色肃然,军人冷冽的气质登时表露出来。 数十名甲士把几辆拉着物资的敞篷马车围聚在一起,把罗昭云的厢车围于中间,有些甲士已经摘下了弓,随时准备战斗了。 侍卫长副手梁铮说道:“像是燕山一带的响马,有突厥人、契丹人、鲜卑人,也有中原人,混合在一起,组成的一股强盗山贼!” 赵灿啐了一口:“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连我们官军的车辆也敢拦截抢夺,活得不耐烦了。” 不远处,皮鞭高扬,蹄声轰然,数十匹健马迅如疾电急驰而去。 “留下财物和车马,想活命的快滚——”山贼中有一个大胡子的领队贼首,高声大喝,手中提着一口大铡刀,面目狰狞,催马疾冲。 “是大刀王滕缺!” “小心一些,听闻这人武艺不俗,在东北边戍和草原一带,都有凶名,燕山三大盗寇之一。” 这些侍卫虽然都是精锐中的硬手,有些功夫,但毕竟都是外家武夫,本领有限,应对普通的流寇山贼还行,遇到武艺高强的贼首,都感到了棘手。 好在他们都是军人,知道配合的重要性,因此率先让弓箭手出击。 “嗖嗖嗖!” 箭矢离弦,疾射而出,那响马山贼的武器低劣,不可能人手有弓弩,也没有那么多盾牌,只有简单粗质的兵器,遇到远距离的弓箭,就有些受阻,被射中十几人,纷纷落马,滚作一团,但并没有影响山贼整体冲击的势头。 第十二章 厮杀 “杀——”滕缺燕颌虎头,身穿胡服皂袍,手中一口大铡刀,体格魁梧,胯下青骢马,疾奔如飞,挥舞着刀锋,射来的几支箭矢都被他或挡或避,从容躲过。 两轮箭矢射完,数十名响马山贼已经逼近跟前,二十步内,弓箭来不及拉弦再射了。 “矛!”滕缺大吼一声,如虎啸山林一般。 这支山贼队伍中,有些人奋力摔出长矛,上面镶有锋利铁矛尖,扎刺过来。 咄!咄!咄! 矛锋狠狠扎在厢车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把车内的罗昭云和沐荷都吓了一跳。 有几名甲士躲闪不及,被长矛洞穿钉死了。 “杀敌!”赵灿等人表情冷漠平静,双手紧紧握着横刀,盯着奔袭而来的马贼,忽然一齐拔出。 “锵锵——” 刀擦着鞘,发出一阵磨擦声,十二侍卫成偃月阵型提马向前,四蹄翻飞,呼啸而出。 “杀!” 十二侍卫此时主动出击,借助战马奔速,联手要挡住山贼的冲势,否则这一方的数十步兵就要被铁骑冲散,被屠戮的份了。 赵灿、梁铮等十二卫挥舞着手中的横刀,以整齐划一地刀声,迎上了山贼的先锋。 “噗噗——” 短兵交锋,近身搏杀,血光乍现,顿时有人被砍杀,栽落马下,血肉模糊。 双方闷哼狂吼声中,不时有人被斩落,矛尖刺入胸腹,刀锋割开喉咙,鲜血从这些壮汉们身上喷洒而出,染红了地上的枯草地。 滕缺挥起厚实的大铡刀,臂力过人,刀法刁钻,犹如切西瓜般,数招过后,一刀把一名铁卫横腰劈开,尸分两段。 “哈哈哈!”滕缺杀敌之后,大笑一声,并不恋战,带着一群马贼盘绕过去,只留下一部分人缠斗这十余名铁卫。 恰在此时,沐荷撩开车帘,看到了这劈尸血腥一幕,脸色发白,哇哇吐了起来。 罗昭云撩开车窗竹帘,也看到外面的激烈拼杀,他热血沸腾,攥紧拳头,心情紧张到极点,这样冷兵器杀人,第一次见到,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这种真实场面太罕见了。 最起码,他的法律意识、道德底线等等,都从心底抵触这种杀人如麻的行径,此刻,对他的冲击感是强烈的,毕生难忘,要不是他的灵魂已经二十六岁,阅历匪浅,恐怕也要忍不住吐出来。 他的余光看到了史大奈的身影,穿着一袭圆领皂衣,年约三十,颌下一部粗髯,根根粗如钢针,生得是浓眉阔口,颇具英武之气。 史大奈已经从马钩上取下自己的长兵器马槊,神情冷淡,眸子如鹰,既没有嗔目发狠,也没有咆哮如雷,就只是静静地横槊立马,挡在马车前,一股杀气便从他身上静静地散发出来。 “滚开!”滕缺挥起大铡刀,目光盯住了罗昭云所在的厢车,疾冲过来,看架势要一刀劈开马车,却嫌史大奈在车前碍眼了。 “吼!”史大奈忽然大吼一声,抡起了沉重的马槊,横扫而出,破空呼啸,威猛绝伦。 滕缺闻风使劲,脸色微变,光听这马槊的来势风声,就知道这一击蕴含的力量,只怕有上百斤的气力,断石裂碑不在话下,急忙迎挡。 “当!” 滕缺的大铡刀与史大奈的马槊硬磕在一起,反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欲裂,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没有穿戎装甲胄的武夫,本领这么大,似乎天生神力。 他的大铡刀有四五十斤重,加上臂力过人,一般人在马背上根本挡不住他的大刀劈砍,像眼下这样,反被对方马槊差点给弹开脱手,实在太少见了。 史大奈临行前,被罗艺特别赠送了一杆上等马槊,此时派上了用场,坚韧沉重,槊锋寒芒,配合他的天生神力和武艺,相得益彰,唰唰唰连戳横扫,压制滕缺在马背上已经左右见拙了。 马槊是古代冷兵器中重型的骑兵武器,在魏晋南北朝到隋唐时期,最为盛行,因为这个时代,游牧政权先后决战于中原地区,骑兵是争霸天下的决定性力量,造成了这段时期,甲骑具装和马槊等骑兵重器的发展。 马槊分槊锋与槊杆两部分,槊锋刃长达半米多,远远长于普通的枪、矛类武器,槊杆也非常有讲究,通常使用柘木,浸泡油晾干后,用鱼泡胶黏合而成,横向缠绕麻绳,勒入槊杆,使横身受力,再涂生漆,裹以葛布,成为一个整体槊杆,然后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工艺颇为复杂。 一根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所以汉唐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贵族出身的将领标志,文人佩剑,武将用槊,都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 史大奈学过武艺,加上力气过人,又有上等马槊在手,威武霸气,二十回合过去,已经逼得滕缺落于绝对下风,一边被动防守,一边策马不断后退,想要退走。 但是史大奈根本不跟对方机会了,大喝一声:“哪里走!”手中马槊忽然架开了对付的大刀,奋力一刺。 滕缺惊慌失色,拼命抵挡,却为时已晚,那槊刃直接刺入他的胸腔。 “噗”的一声,洞穿入体,连人带刀都给挑离马背,手臂一振,滕缺的尸身摔出几米远外,气绝身亡。 这一幕,震慑了周围不少山贼,惊骇失色,没想到彪悍勇猛的大头领,就这样被击毙挑杀了。 这群山贼都是乌合之众,斗狠还行,一旦失去主心骨,顿时树倒猢狲散,纷纷落荒而逃。 罗昭云通过车窗口看到了史大奈战响马贼首,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伏诛击杀,这等本领,让人敬畏,心中对习武更加渴望了。 史大奈算是牛刀小试,这一年来没有怎么活动筋骨了,感觉功夫有些倒退,但可以通过苦练,把生疏感再磨合掉,并不放在心上。 他心有所感,转身向车厢窗口望去,蓦然与罗昭云的目光相对,看到少年阿郎,对自己有一种崇敬之心,正点头示意,不禁微微一笑,直到罗昭云放下竹帘子之后,史大奈才醒悟:这孩子的眼神和表情,一点都不像傻狍子啊,难道另有隐情? 第十三章 少当家 滕缺被斩落马下,其余马贼纷纷逃散,赵灿、梁铮等人掩杀追出数百米,又斩杀十几名马贼,这才折返回来。 这些铁卫目光看向史大奈的时候,都有些敬畏表情,想不到这个魁梧大汉深藏不露,功夫这样强悍。 当下众卫清点了一下人数,铁卫死了两人,从十二卫变成了十卫,带伤者过半,短期内战斗力折损不少。 步军甲士死伤了七八人,剩下的人在包扎伤口,满露悲愤之色,没想到这一趟简单的护行,竟然遇到山贼,都觉得够晦气的。 不过,他们合起来,杀了四十多名山贼,俘获健马数十匹,也算一项功劳。 赵灿开口道:“放心吧,这一役,我们斩杀山贼数十人,功劳不低,我会纪录在文案上,等你们回去之后,禀告罗将军,都会有功赏,死者也能有抚恤金。” 边戍府兵队头、押官、甲士们纷纷点头,觉得这还说得过去,怨气削减许多,开始整理车马,清除尸体,把战友的尸体就地埋葬了,立下墓牌,尽了袍泽之情。毕竟从军后,生死离别见得多了,马革裹尸,喋血沙场时常遇到,不可能把尸体来回运转,容易产生尸疫,所以都是就地找块位置埋葬。 在此过程中,罗昭云强忍着,没有出去,此时他不能暴露自己,所以干脆不闻不问,反而让这些士官们,直接无视掉,压根没有想起他这个癫疯少年了。 侍卫队逗留两个时辰后,继续赶路,没有再遇到了危险,经过怀戎县区,一路向西北,愈发荒凉,除了没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寨,几乎没有了人烟,如此又赶路一天半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幽州管辖内的西北部,燕山支脉的山岭地区。 夕阳渐落,一片余晖洒在山岭和荒原上,遍地枯草和凋零的山林,北方入秋之后的荒芜和萧索,一览无余。 侍卫队按照手中粗略勾画的地图,找到了那所庄园宅院。 这里由于处在草原与东北一带边戍过度区,山脉的北边,就是茫茫草原了,被一条旧长城和燕山阻挡,隔绝了突厥与幽州的直接通连。 边疆人烟稀少,田地没有被开垦利用多少,山坡和原野多都被荒芜的杂草覆盖,一望无际,偶尔能遥望到有马群经过,这里临近隋朝设置的燕山马场,而这座庄园,就是当任马场主贿赂监管将军罗艺的一处房产。 方圆数里内的有两个村落,都是这个庄园主的部曲和佃户身份,毕竟这里荒地虽然很多,但不允许百姓随便开垦,已有的耕田都是朝廷大检貌阅,核查田地后,登记在册的正规田,他们担负的课税等,一部分要交给这里担任官职的官员,算是地方官俸的一种来源。 罗昭云在门口下车,抬头看到一倾占地甚广的大宅院,气派比幽州蓟县城里许多殷实富贵人家还要壮观,朱漆铜环的大门,门左有拴马石,门右有悬灯杆,并没有看门石狮之类的石雕,因为在这隋唐时期,非常有讲究,官位六品之上,爵位凌于侯伯,才有资格在门口放玉石狮子。 他看着面前宽阔的府邸,青砖灰瓦,高墙深院,翘檐翅角,富丽堂皇,对罗昭云而言,有一种期待感,从此这里就是他的家了,也是他崛起的地方,改变命运,就要从这里奋斗数载了。 侍卫们当晚都住进庄院府邸中,负责看管这里的管家冯尧,带着几名仆从来到正堂,要拜见新主人。 罗昭云只叫着沐荷和史大奈跟随,在正堂内与仆人们正式见个面,拿出罗艺的信函和令牌,接管了钱帛物资账本和一些库房钥匙等。 “少东家,所有的账目都在这了,几个仓储里存货都有记载,地下石窖还有一些钱贯银子,也都在账本里纪录。” 大管家冯尧约五旬的年纪,脸上依旧有不少风霜皱纹,但身子骨却很硬朗,他并不知晓蓟县城里罗府发生的事,也不知这少东家名声在外已经是个小疯子了,所以对他仍很恭敬。 罗昭云接过账目之后,递给了沐荷,开口说道:“家父有公务在身,镇守一方,没有时间打理这些琐事,从今日起,几年内我都会长住于此,学习骑马射术,经商之道等等,以后这个家大小事宜,都要禀告给我,有问题吗?” “那是当然,少当家如此年纪,就出来磨练,可知罗公的器重和栽培之心,老奴定当尽全力为少东家鞍前马后,打理好一切俗事,到时再禀给少东家做主。”大管家冯尧说的很实在,毕竟他的身份只是奴仆,权力都是东家给的,谁来当家,他就效力于谁,并不复杂。 罗昭云很满意他的态度,如果大管家敢阴奉阳违,当场给他难堪,他就打算让史大奈出手,把这些人给轰出去,绝不留一些不忠的奴仆在身边。 当然,即便冯尧等旧仆如此表态,罗昭云也是将信将疑,并不全信,还要看日后这几个人的表现,同时,随着他年纪增长,他会不断招揽新仆人,扶植一批绝对忠心于他的亲信,这是后话了。 “你们先下去吧,置办些好酒好菜,犒劳一下护行的侍卫军士,顺便把主院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今晚我们就要下榻住进去了。” “那成,少东家,我这就去安排了。”冯尧带几个仆人下去备饭菜,整理房间去了。 这些人走之后,正堂客厅内,就剩下沐荷、史大奈了,二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罗昭云。 “阿郎,你变厉害了,刚才大管家都被你管的服服帖帖。先前我还在担心,他们欺我们年少,会不听咱们的吩咐呢。”沐荷眼眸很亮,说起话来,神采奕奕,吐了吐舌头,脸上带着微笑。 “这里不是罗府,用不着畏畏缩缩,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了。”罗昭云外表只有十岁,但表现沉稳,举止得当,让人感觉根本不像个孩子。 史大奈眉峰挑动,眸光闪烁,入屋之后,他就在观察罗昭云,发现这个少年,根本不像罗府传闻的那样不堪,相反,还格外出众,再联想到罗公临行前的那晚,反复叮嘱他,要保护好这个孩子,指点小公子练功。 罗艺为此还许下诺言,让史大奈在罗昭云身边保护几年后,会推荐他入伍担任一份差使,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此刻,史大奈逐渐想通,这对父子似乎有着不外宣的秘密,心忖罗公这是让罗昭云不在豪门大院内骄纵成长,掩人耳目,这种虎门养子的办法,还真是少见啊! 【新书求收藏、推荐哦!】 第十四章 新的生活 掌灯时分,侍卫队们酒足饭饱,有人拿盆子在院子里泡了脚,舒缓一下,毕竟连着赶路三四日,然后都回房早睡了。 宅院很大,家丁缺少,由于燕山马场主把院子送给罗艺只有一年,罗艺一直没有腾出时间过来真正接管、派人打理,所以府里下人仍是不多。 府邸灯火稀疏,十分寂寥冷清,不过,对于罗昭云和沐荷二人来说,无疑等若了净土! 沐荷吩咐仆人准备了木桶和热水,又让人送来了洗浴用的肥皂,这东西虽然与后世肥皂同名,却不是同物,这是由皂角、肥珠子混合,通过凝固调制成膏状,用来洗涤身子的物品,属于一些富裕家庭日用品。 当然,皇室和权贵门阀世家,会用豌豆、藻豆等,结合一些香草,混合制成的液体,不但去污效果好,还带着香味,那才是奢侈的清洁用品。 普通百姓人家,有用山羊油、植物油混合一些草木灰,用于洗头、洁身,更贫困的家庭,直接用淘米水之类的,或是干脆什么也不用。 罗昭云消瘦的身子,浸泡在一个大木桶内,热气蒸腾,浑身皮肤被热水泡着,暖洋洋的热力直透肺腑,令人浑身舒坦,一路车马劳顿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特别是不必时刻担心生命安危,精神放松,内心通畅,感觉有些飘飘然。 好几个月没有这样舒坦洗过了,在罗府内,他过得并不舒心,连洗澡沐浴都很简单地冲洗,哪像这样自在? 这时候,门声响起,沐荷端着木盆进来,隔着一道屏风,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袍和襦裙,只剩下一条小短裤和一只肚兜,然后端着盆子和毛巾,来到罗昭云洗浴的木桶外围。 “沐荷,我自己洗就行了。” 沐荷摇着头,嫣然一笑道:“那怎么行,现在你是少东家了,需要仆人来帮你洗弄,我不放心别人,还是我自己过来帮你洗吧。” 罗昭云有些尴尬,毕竟男女有别,虽然自己的身子才十岁,而她只有十三岁,豆蔻年华,但该长的地方也都长了,生理特征不一样了。 沐荷以前照顾他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异常,先拿起皂角,给他的头发进行梳洗,别看只有十岁,但是头发已经很长了,古代的男人发丝,丝毫不比女子的短,洗梳起来比较麻烦。 少女心细,为罗昭云耐心地梳弄,清洗了好几遍,这才完成第一处部位,接下来,她用布巾在木桶温水内蘸湿,拧了两下,然后给他搓着后背和前胸,搓掉不少汗泥下来。 罗昭云盛情难却,只有享受着小丫头的服侍,心中有些罪孽感,年纪相当于初一女生,在给自己搓澡,真的过意不去了。 不过,据有些专家考证过这方面习俗,据说古代大户人家的侍女,要陪男主人沐浴的。 果不其然,罗昭云还在猜测中,沐荷已踩着木凳,抬腿也挎入木桶里,要为他擦拭下面了。 “停停!下面,我自己来就行了。”罗昭云赶紧阻止她下一步行动,否则自己小老弟就曝光了。 沐荷愣一下,看着他腼腆的样儿,嗤地笑道:“羞什么,前两年,每次洗澡都是我给阿郎搓洗的呀。” “这个,现在长大了嘛,再说,我也要独立了,不能事事依仗别人,这样如何能长大成男子汉?” “哟,阿郎要做男子汉了,那成,每次我就只为你洗到这些吧,等一下,我为你换上新衣。”沐荷含笑从木桶里跳出来,水已经润湿了她的贴身衣衫,露出纤细的身子,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青涩,却生机勃勃。 半柱香后,罗昭云沐浴更衣完毕,在沐荷的服侍下,换上一件干净的淡青色窄袖袍子,圆领处锈着黑色松纹,头发高梳在后,束以幞头绸结,照着铜镜,发现自己的气质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双目硕硕发光,额头晶莹,神态沉练,不像一个十岁孩子的稳重,与前些日子疯癫痴样,更是天壤之别。 “人靠衣装马靠鞍,还真是不假!”罗昭云淡淡一笑,并不满足于此安逸生活,而是决定今晚,就开始用罗艺教给他的拳法来锻炼身体,早一步初窥门径。 罗昭云住的房间很大,有外室和内轩,中间有墙和屏风相隔,过门处悬挂着垂珠幔帘子。 光外室就有一百多平方,布局整齐,陈设古朴典雅,有落地高脚青铜灯柱、吐着檀香的兽炉,圆桌胡凳,一排精致紫檀木架上,摆放着不少瓷器和玉器,白瓷俑、盘口壶、高足盘、青釉花瓶、白釉莲纹罐等等,使房内古色古香。 这些贵重家具,比罗昭云在罗府内居住的简陋房间,要高贵太多了。 沐荷取下灯罩纱,在青铜灯柱的托盘上,用火折子点燃三根蜡烛,然后把灯罩盖回,顿时房间的灯光亮起,水一般泻满整个房间。 “哇,好漂亮啊,快赶上蓟县城罗公和大夫人的房间了。”沐荷非常开心,自此脱离魔掌,欢乐得像一只甫获自由的小云雀。 罗昭云看着那些瓷瓶,一阵感慨,都是隋代真品啊,放到后世,价值连城,在这里却只是家常摆设而已。 隋朝经济大繁荣,促使了瓷器的发展,已经出现了“窑”称呼的制瓷集中地,隋瓷在此时按特点有“南青北白”之称,南方盛产青釉瓷,主要集中江浙之地,工艺精良,釉色清淡宜人,明彻如冰,代表是越窑。 北方以制造白釉瓷著称,胎质硬坚,胎与釉洁白,釉层薄而均匀,器表犹如羊脂白玉一般晶莹温润,主要集中于关陇、川陕、河东一带,代表是邢窑。 罗昭云在辽大读书时,上过考古工艺鉴赏选修课,平时有翻过不少书,对古玩鉴别方面,算是入门了,所以扫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基本特点来。 不过,这些生活中古器,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穿越回来,这些东西已经过了新鲜期,见怪不怪了。 “沐荷,一会我要在屋里练功了,你帮我在外面把风,有人到咱们小院来,你就咳嗽示警,告知于我。” 沐荷听他要练功,有些似懂非懂,点头道:“成,我出去把风。”小丫头说完,转身提着裙角就要出去。 “等下。”罗昭云喊了一声。 “哦,还有什么事?”沐荷转身狐疑地问。 罗昭云看着她只穿了窄袖子黛绿色罗衫,下面是同色的单薄褶裙,柔声道:“披上我的袍子吧,夜风转凉了,当心风寒。” 沐荷愣了一下,听着罗昭云细心关照,不知为何,鼻子有些发酸,泪珠打转,笑着点点头,从桌案上提起一件长袍子,披在身上,走出屋外面去了。 第十五章 初窥门径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罗昭云如今脱离了罗府囚笼,暂时能独自安身立命了,所以迫不及待要加紧苦练,他在途中已经背下了那些习武和枪术口诀,脑海还浮现许多罗艺练拳脚的影子,都要尽快熟悉,否则时间一长,就生疏忘记了。 “嗨!” 罗昭云握拳站马步,按照教导之法,马步一起一伏,有骑马的感觉,几个月下来,每天夜里在房间偷偷站桩一个时辰,已经有所效果,太阳穴鼓起,全身精力饱满,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此时站了半个时辰马步,感到有一股气劲在体内蹿动,通过脊椎,连接上身和腿脚,身体像是皮球一样在鼓荡撑起,这是一种错觉,觉得差不多了,双手向上一提,从眉心向下虚按,把体内的那股气按入小腹内,然后猛地吐气,发出尖锐的声音。 热身完毕,罗昭云开始把记忆中的拳法逐一演练,以前在自己房内,都是摸黑记住套路,不曾真的打拳、踢腿,用上体内积攒的那股气劲,现在没有了顾忌,开始认真打拳、踢腿,步法配合,一进一退,招数相随。 呼!呼!呼! 拳脚展开,衣袖不断传出破风之声,这是拳术中已经有了气力,不完全是空架势了。 练拳半个时辰,每出一拳,用劲到位,全身逐渐发热,热血奔腾,收拳的时候,脊椎一落,全身寒毛炸开,热量随着一发一收,一快一慢,来回鼓荡。 这时,他感觉自己体内再不断积攒着热量,身体越来越热,他按照父亲的教导,封闭毛孔,不让这股热气散出去,一直坚持着,但是时间一久,热气越来愈多,马上就要冲开了毛孔泄出去。 罗昭云立即停下来,慢慢走动,体内的那股热气沉淀进了小腹,还有一部分,上升入头脑,感觉到精力充沛,身体力量也增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以前总是沉不下来,功亏一篑,想不到今日始到这里,心情通畅,没有紧张情绪,一心求武,反而事半功倍,把这股练拳时的热劲全都积攒到体内了,又进步了。” 罗昭云轻轻一叹,脸色露出兴奋,按照父亲罗艺的说法,能把这股劲养住,才能长体力、增功夫,一点点改变体质,这是内家习武的要领,绝非依靠蛮力的外家硬功。 只有把这股气劲积攒多了,练枪的时候,融入其中,每一次刺枪,都牵扯体内的气劲,久而久之,枪术才能不断精进,脱离套路的空架子。 罗昭云有了感悟,对罗艺所说的一番话,终于有所体会,习武算是初窥门径了。 练功当从小开始夯实基础,拉开筋骨,不断滋补身体,养劲练功,这样把力量、敏捷力、韧度等等练得异于常人,最大程度地激发人的潜能,即便不是天生神力,但是通过自身练功蜕变,臂力不断加倍,气劲通达,力量也会越来越霸道。 在通俗演义小说中,李元霸、宇文成都、裴元庆等人的兵器动辄数百斤,小时后的他,听得如此如醉,但是长大读书后,才知道,那些都是小说的夸张描写。 但渐渐地,他接触史书,常看到一些武将,动辄“万人敌”“力过万钧”“扛万斤鼎”等描写,甚至考古出土的不少宝剑和兵器,都是数十斤重,他才重新思考古人武艺的问题,绝对不是花架子那么简单。 历史上吕布、项羽等战神般人物,真实存在过,天生神力,武艺高强,绝不是单纯的史家吹嘘。 罗昭云曾触摸过罗艺的亮银枪,枪身并非木材,而是纯铁打造,长枪重四五十斤,挥舞起来,没有一定的力气,没说迎敌,抡几下都费劲,但是在罗艺手中却得心应手,打破了他的传统三观,对习武更加重视起来。 这时,夜已深,罗昭云已经收功敛气,然后推开房门,去召唤沐荷进屋休息。 沐荷裹着夹袄和长袍,正在一处避风的长廊下,仰头望着星空。 今夜是下弦月,还没有显露出来,满空都是星辰,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璀璨绚丽。 小丫头呼着哈气,脸色却相当的兴奋和知足,似乎对新的生活,格外的满意。 那纤细的身体,像一根修竹轻摆,秀丽可爱的少女脸蛋,眉弯嘴小,唇薄颌尖,宜喜宜嗔,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灵动有神,带着一抹浅浅的俏皮笑意。 罗昭云看在眼里,心中对沐荷有一种疼惜感,这几年要不是她照顾自己,恐怕活不到现在吧? “沐荷,冷不冷?” 小丫头站起身,摇头笑道:“不冷,阿郎,你练完功了?” 罗昭云点头道:“嗯,刚练完,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不用总这么偷偷摸摸,到时候,你也跟着我习武,不求多厉害,能防身就行,世道难料,说不定以后天下会乱,有本领在身,更安全一些。” 沐荷有些发愣,不解道:“可我听二夫人提过,当今大隋朝,陛下定国安邦,轻徭薄赋,使四海升平,已经到了一个盛世,怎么会天下大乱呢?” “盛极必衰,自古已然,就好像月圆月缺,总是周而复始的,你不要多问,更不能对外提及,只要听我的就是了。”罗昭云不想过多解释,因为对于历史趋势走向,会越描越黑,没必要跟她说太多。 “哦,那好吧,反正阿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准没错了。”沐荷应承下来。 罗昭云微笑挽了挽她头上的青丝,站起身说:“睡觉吧,这只是第一天,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忙活了。” “还有什么事,婢子能帮上忙吗?” “当然了,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罗昭云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沐荷刚才有一点心事,那就是罗昭云似乎不疯了,以前是韬光养晦,现在不论言语和气质都大不相同,又成了少东家,管理这么多的大宅院,她有些不自信,以后还能跟阿郎这样关系密切吗? 眼下听到罗昭云的话,心中甜甜蜜蜜,站在后面的倩影,差点跳起来,咯咯轻笑,身子一旋,锯裙转出了一个折摆,然后兴高采烈,一蹦一跳,像剪水的燕子般翩然地跟进房内。 第十六章 拉拢人心 翌日,罗昭云早早就起床了,在院子锻炼身体,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蛙跳,把身体活动开,然后打了一套拳,然后把运动产生的热量,及时下压入腹,转化为一丝气劲,积少成多。 用过早膳后,罗昭云认真翻阅账本,看到庄内储存的钱贯、白银,还有粮仓内的谷物储存。 “黄金三十两,白银五百两,五铢钱贯三万吊,大小珍珠四十颗,粟米七千石……” 罗昭云扫过账册,对目前庄院储备做到心中有数,加上这次父亲罗艺私下送给他的二十两黄金,几百吊钱,还有一些横刀、弓箭、甲胄等,也算一笔财富了。 隋朝使用五铢钱,又叫开皇五铢,是圆形方孔的铜币子,象征着天地乾坤,自西汉时候推行五铢钱,到隋朝统一天下,更是统一全国货币,一吊百钱,一千钱就重四斤二两,制作规整,质量很好,由于隋朝盛世已临,钱币在市面通用不足,所以币值坚挺,寻常人家几吊钱就能过一个月。 罗昭云让管家冯尧准备了一些五铢钱和银豆子,要犒赏一些护行的甲士,早早打发他们回北平城,这样他也能安心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了。 这些随行的徒步甲士,都是幽州骠骑府的士卒,此次被罗艺挑选出来一个大队的人手来执行护送任务,按照隋朝军制,三名关系好士兵组成一个“小队”,三个关系好的小队组成一个“中队”,五个中队在组成一个大队,这个大队一共四十五名士兵。 再额外加入五人就是队伍的头领,分别是指挥者队头,执旗副队头,执法文职“押官”,还有两名护旗兵叫“左右傔旗”,组成五十人队,这是隋军基本活动单位。 通常五十人要配备五“幕”,也就是睡五个帐篷,十人睡一帐,这十人也叫“一火(伙)”,互称伙伴。在《木兰诗》里所说的“伙伴皆惊忙”就是指这种关系。 一路上,罗昭云曾细心观察,对隋朝这种行军规制有了初步了解,队头、押官等虽有军职,但官品极低,开皇年间队头又称都督,只有正九品下,其它没有官品。 辰时二刻,院子里聚集了三十多人,懒懒散散,完全没有了战斗时候的彪悍和英武,甚至甲胄穿的都不齐,要不是听说有犒赏拿,他们都不会鸟这个罗家傻公子。 史大奈、赵灿、梁铮等人也来到院子内,要看罗昭云如何打发这些兵痞子。 “诸位军士兄台,承蒙各位齐心协力,护送昭云一路北上,风尘仆仆,长途跋涉,还与马贼交战,添了伤亡,昭云感激不尽,又很过意不去。为此,私下做主,从庄院的仓禀钱库内提取一些钱币,赠予大伙,算是辛苦酬劳,这不与家父军中赏赐冲突,完全是在下额外感激之情,请诸位军士承纳!” “给多少啊?”有兵痞子囔囔道。 “肃静!”执旗副队头转身喝斥,但没有多严厉,只是做做样子。 罗昭云丝毫不以为杵,脸色平静道:“每名军士二十吊钱,队头追加十颗银豆子,其余四位军官,加五颗银豆子。” 院子内的不少甲士顿时眼神一亮,脸色都露出惊喜,一吊百钱,二十吊五铢钱,足够一家人三个月的开销了,他们虽是府兵,但是自开皇十年起,隋文帝认为天下已太平,可以让府兵们安心从事农业生产,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不再强调世代军籍,代代为兵,而是推行兵农合一,如此一来,府兵渐渐沦为了民兵性质,战斗力下滑,军士们对战争已经不感兴趣,相反对耕地、赚钱更上心了。 此时府兵甲士们看到钱贯,心中的怨气和不服一扫而空,转而代之的兴奋和贪婪之色。 罗昭云一招手,管家冯尧带着几位奴仆,端着几个铜盘过来,上面放着不少钱袋子,已经划分好了,二十吊一个小布袋,一袋重八斤四两的样子。 队头、执旗副队头、押官等人也都露出满意之色,毕竟他们也获得不少,除了二十吊钱,还有银豆子,额外所得,不要白不要。 在隋朝开皇年间,黄金、白银并不流通,都属于财宝,一两黄金值百吊钱,一两白银值二十吊钱,很多商贾和贵族,嫌钱太重,便找人将白银铸成银豆子,一颗重一钱,值两吊钱,非常方便,再大面值还有纹银饼、纹银条。 虽然朝廷明文不准这种私铸的银豆流通于市,可实际上它已经成为一种变相的货币,市场的潜在规则,尤其在边疆地区,牵扯到与北方胡人部落做生意,金银珠宝反而用得很广泛。 这些甲士轮着上前拿到奖赏后,目光再看往罗家公子的时候,态度明显和善不少,这年头,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爷,拿到了实惠,每个人心中顺畅不少,觉得这小子挺会来事的,不枉这一趟护行了。 “张队头,这里还有一些钱币,是送给那些阵亡的军士家属,算是昭云的一点心意,每家三十吊钱,请代为转交其家属!” 张队头等人听完,神色肃然,虽然都是一些桀骜军痞子,但是对战死的袍泽,都有一种敬怀之情。 “在下代大伙谢过罗家少东家了,既然护送任务已经完成,我等就不在这叨扰了,打算明日就往返,回北平城向罗将军复命交差!” “可以,如何出发,由你们自个儿决定吧。”罗昭云点头回答。 当这些府兵军士离开主院落后,赵灿、梁铮几名铁卫都有些好奇地盯着罗昭云,通过刚才的一番话,他们都怀疑,这是罗府傻公子吗?十岁的年纪,说话如此得当,安抚人心,一些弱冠年纪的青年,也不能如此从容吧? 史大奈和沐荷,却习以为常了,二人都隐隐知道,罗昭云已经不疯了。 罗昭云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露出虎牙,人畜无害的样子,含笑道:“赵兄、梁兄,不要这副表情吧,放心,你们保护我一路,而且还要陪我在这生活几年,昭云自然不会亏待诸位,每月十吊钱酬劳,只要保护好庄园和在下的安全即可,如何?” “十吊钱?每个月?”赵灿、梁铮等人都大吃一惊,这笔钱,可比他们的俸禄高多了。 他们多是府兵出身,只是身体素质好,作战勇武,拳头硬,敢打敢拼,大都做过队头、执旗副头等低级军职,才能被挑选中,当了亲卫。 当将军的亲卫,不论俸禄、待遇、权力等,都要比那些行伍低级军官、普通大头兵等好多了。 即便如此,他们在车骑将军罗艺身边,拿到军资酬劳,也不过每个月两吊钱,当然吃穿全包,会免除他们家里的一切赋税、劳役等,现在从两吊钱变成十吊钱,等若翻了五倍,顿时都兴奋起来。 罗昭云看在眼里,脸色挂着笑容,心中暗忖:糖衣炮弹谁能抵挡得了?只要收买人心,许给的利益足够,不愁他们不尽心办事,竭力效命,不论古今,人都是这样的现实! 若要真正驾驭这些军士,让他们归心,除非哪一天,你高高在上,武功高,有权势,对他们有知遇之恩,能够以仁义感化等等,也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年仅十岁的罗昭云,还没有这个能力。 第十七章 刺抢之术 两日后,一路护送的府兵甲士离开了这座庄院,开始南下,要回去向车骑将军罗艺复命了。 整个庄园又清净下来,五进五出的大院落,第五进的后院与山坡相连,还有一小片枫叶林。 罗昭云和沐荷完全自由了,开始巡视前后的院落,把正院和厢房都走一遍,长廊曲径,滴水墙瓦,花圃丛立,假山水榭,应有尽有。 二人在管家冯尧的带领下,来到了后花园,这里鹅卵石铺砌成的小路,在一片花圃中拐来拐去,一直通到一座五角小亭,石亭内设有是石桌木凳,亭旁种植着几丛修竹。 前面还有一个水塘,里面种着不少荷花,如今已经凋谢,只剩下一些稀松的粗梗,但整体画面,依然很有意境。 沐荷叽叽喳喳,蹦来跳去,欢喜不得了,又看到后院与山坡相连,红叶层层叠叠,枫树紧紧相挨,如霞如锦,红枫在阳光照射下,交汇出一种更耀眼的光芒,如同一片火焰在燃烧般。 罗昭云和沐荷对这座庄院的景色和位置都很满意,依山傍水,占地很大,天高皇帝远,不愁吃不愁喝,逍遥自在。 “冯管事,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哪里,能否聘请到教书先生?” “据此二十里,西南方位,有一个怀安镇,那里有集市,也有一些教书的儒生可以聘请,这里都属于怀戎县,县城就在东南方位,少东家来的时候,应该从那个地段经过。” 罗昭云点头,通过这里的地图,结合后世的地理位置,知道此处应该就是后世的张家口附近,只不过在隋唐时期,人烟稀少,还没有从中原迁居过来许多人口,一直到了明清时期,这里才有所发展。 “这样,明日你亲自去一趟,最好请一位地方有名气的大儒过来,花销不成问题,只要有真才实学,能教授我诗书和经典即可,我不能荒废了读书。” “成,少当家放心,老冯定会办妥。”冯尧回答。 罗昭云点头,虽然他读书时候知识学了不少,但对古代诸子和儒家典籍,毕竟没有认真读多少,要在这个时代生活,就必须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人,趁着年纪小,可以从头学起,他打算认真学习一下古典文化,比如诗经、论语、诸子著作、汉大赋等。 这个时代许多文人,都是从千字文、诗经汉赋学起,经史子集都会接触,文言文功底扎实,哪怕酒宴上,说个酒令,就需要融入诸多古籍知识,比后世的大学生文化知识积累还要精深得多,真的要下苦功去背。 罗昭云虽然不想考状元,但多学一些,掩饰自己,日后肯定有用到的时候,免得半吊子,不伦不类,跟士大夫在一起,张口说话会沦为笑柄。 逛了一个时辰,全部熟悉了,罗昭云回到自己的院子,拿出了一根长枪来,打算开始练习枪术了。 这长枪是以白蜡杆为体,积竹为柲,再密密缠以多层丝麻,层层裹住后耗漆以胶合紧固,最终通体漆成黑色,枪杆刚柔相济,坚韧无比,一般刀斧难伤,可受大力而不折,坚韧比之用钢铁打造的枪杆毫不逊色,而且比较轻便。 罗昭云拿在手中,整支抢加上锋利钢铁枪锋,足有十斤的样子,有些沉甸甸的,但是比起马槊、横刀而言,已经算是轻的了。 他要练习第一步,就是刺枪之术,在地面固定一些木桩子,双手端枪,屏息凝神,一枪刺出,力只使七分,木桩“噗”的一声轻响,枪头刺入几分,立即拔出,然后再刺出。 几十枪后,他的手上已经磨起了小血泡,双臂酸麻。等刺出二百抢后,两手都要缠上布条,否则手掌受不住了,他的臂膀也火辣辣的痛。 但是罗昭云仍然咬牙在忍,这些只是练枪的基本功,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下,日后如何成为人上人? 噗!噗!噗! 罗昭云现在已经没有一步登天,在古代凭现代知识平步青云的想法,而是脚踏实地地练功,苦学,厚积薄发,等几年之后,他才有资本去游历天下,闯荡天涯。 离五百抢,还差一半呢! 罗昭云抬臂有些艰难,但咬牙坚持,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被秋风一吹,透心地凉。 沐荷在一旁看着他痛苦又坚毅的神色,于心不忍,已经哭了起来,但是怕影响他练功,捂着嘴偷偷哭泣,抹着眼泪。 她劝不动阿郎,就去找来史大奈,希望他能劝说一下,让阿郎能慢慢练,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但史大奈看到罗昭云的坚持后,反而微微点头,看着少年的目光又发生了变化,由质疑到肯定,觉得这个少年大不简单,能这样狠下心习武,必能有所建树。 刺出五百抢,说出来似乎只是一个数字,但真的一枪一枪去刺,罗昭云才知道有多艰难。 每一枪,都要凝聚气力精神,调动站桩练拳时储存于丹田内的一丝气劲,全身的腰、臂、脊椎等拧成一股力量,以罗家枪特殊的运力法门刺出,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精神、气劲等等。 要诀是扎枪要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 第一天练完之后,双臂都已经红肿不堪,手掌更是血肉模糊了。 史大奈终于看不下去,回房调制了一些药草,给他手臂和掌心涂抹,用于消肿和愈合伤口的效用。 “你的意志坚定,很适合练武,但是穷文富武,光苦练,耗身体也不行,会使体质透支,落下一身疾病。必须用药草每晚浸泡身子,同时服食一些壮骨补身的食物,比如人参、鹿茸、虎骨、牛腱肉等,这样体质才能撑得住,一边消耗,一边进补,把身体锤炼得结结实实,体能才不断突破!” 罗昭云听完史大奈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否则以他这么单薄的身子,坚持几天下去,身体估计直接报废了。 “史大哥,那就麻烦你为昭云调制这些药剂了,需要什么,直接让沐荷吩咐冯管事去买,不惜一切,我要练得一身本领!” 史大奈点点头,说道:“俺所知也不多,好在罗公临行前,交给了俺几个方子,可以为你熬练,锻其躯体。” 罗昭云想不到父亲早有安排,心中多了几分感激,许多事,罗艺已经有了安排,他只要刻苦来练就行了,一心钻研枪术,其它事不用他操心。 接下来的日子,罗昭云坚持不懈,风雨不误,用罗家枪法中最正确的运力法门,身体的部位都跟着活动、锻炼起来,结合每天的站桩、拳脚功夫,气力正在一天比一天凝实,臂力已经翻了两倍了。 同时,他夜间开始了演练罗家枪的第一枪,三十六变化,反复研习,从不懂枪,到一点点入门,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功夫讲究水滴石穿的苦功,这一点,罗昭云铭记在心,每一日都在提升中。 第十八章 猜忌日重 隋军在关外大同城下,与都蓝可汗的鏖战已经结束,隋军大胜,都蓝率军十万众,最后丢盔卸甲,损失惨重,只率领数千骑,逃回了草原,最后被其部将所杀,境内大乱,部众纷纷投归启民可汗。 长安大兴城皇宫内,隋文帝手握情报卷折,边疆战突厥大胜,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隋文帝的脸色严肃,却没有多少欢喜。 因为他收到暗卫探子搜来的情报,矛头都指向了高颖,还有朝中几位忠臣虞世基、薛道衡等人,也纷纷上报高颖有谋反之心,在外拥兵自重,打算与朝中太子里应外合,进行逼宫夺位。 早就对太子杨勇有了戒备、废黜之心的隋文帝,竟然信以为真,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些人都被已经杨广、杨素等人收买,完全站在晋王一派,煽风点火,恶意中伤,只要拿下权臣高颖,太子一方无疑少去一位支柱大臣,对夺嫡将大有帮助。 隋文帝阴晴不定,脸色铁青,杀气凝重。随着年纪增长,如今他对国事和朝廷党羽、宫廷政治的判断,已经不如年轻时那么正直、明断了,猜忌之心日重,以致沉猜,捕风捉影,对所有大臣,都不放心了。 究其原因,与杨坚得江山大统不正关系最密切,他在北周王室长期受巨大压力,动辄要覆灭家门,后来干脆趁机政变,取而代之,不过篡易之际,时势环境与朝廷复杂的险恶,令他具有不安全感,经常失眠惊醒,对他猜忌性格形成影响极深。 虽然杨坚出身关陇集团,但被北周王室所疑,所以压制性格多疑而犹豫,当时素不悦学,也无嫡系军队的支持,一旦意外执政,能信任之心腹,实在太少,即便推他登基的旧友,他更深知他们的险诈,所以开国之后,对辅佐之功的元谐、刘昉、梁士彦、宇文忻、王谊等文臣武将造文帝猜忌而赐死,可知其翻脸心性。 如今,隋文帝杨坚已近花甲之年,长居宫廷,已经少了登基时的睿智和锐意,整日猜忌门阀贵族和大臣武将们,正在企图颠覆他的杨氏江山。 这时候,杨坚又拿起一份密奏,是一位发配桂州的武将皇甫孝谐,托人递交上来的告发信! “凉州总管王世积暗开私市,拥兵自重,与突厥、铁勒、高昌等国交往甚密,阴谋欲反,克扣军饷,私匿战马,独立为王,请陛下明鉴,早作核查……” 杨坚脸色更阴沉了,别说谋反乃‘十恶不赦’中的头等大罪,仅仅‘私自交市’一罪按大隋规定就是死罪,绝没有商量的余地,这牵扯国之根本,在开皇律中早有律法规定,如有人从触犯,定斩不饶。 这王世积算是北周旧臣,当初北周末年,杨坚总揽朝政,企图改国号,地方讨伐声不断,其中就有尉迟迥的叛乱,当时王世积跟随大将军韦孝宽,平定尉迟迥有功,拜上大将军。 隋朝建立后,被委任蕲州总管,参加灭陈之役,平定豫章、庐陵、浔阳等郡,积功进柱国,拜荆州总管,还京后累进升为上柱国。后来王世积见文帝猜忌日重,功臣多获罪,于是醉酒自污,欲以消极逃避的态度免祸,倒是始终没倒。 但开皇十八年,他的旧部亲信武将皇甫孝谐犯罪,逃到王世积处,渴求庇护,但王世积拒绝收留他,致使皇甫孝谐被发配桂州,被桂州总管令狐熙管辖,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对王世积怀恨在心,恰在此时,杨素派其弟杨约找到他,要密告王世积,牵扯出高颖等派系的人下水。 皇甫孝谐走投无路,决定孤抛一掷,写密奏拖杨约传书,诬告王世积谋反,这些,隋文帝当然不甚清楚了。 “好大的狗胆!” 杨坚最忌讳的就是谋反和私市等,触动国之根本,杨家的江山利益,所以拍桌暴怒,当即下诏,废除王世积官职和爵位,由大理寺、都官(刑部),负责彻查此事,并搜寻同党,一场朝廷漩涡争斗,骤然发动。 ……… 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 月华如水,清冷柔和,仿佛柔和的轻纱披在庭院一片卷曲着的落叶上。 “嗨!嗨——” 罗昭云手中紧握长枪,展开五虎断魂枪,如箭直刺,枪头划破空气,闪烁着一丝晶亮的银电光芒。 他现在步法、腰力、精气神,都和枪术配合,以独特的运劲法门,抖动长枪,把前三枪近百种招式变化,一气呵成再演练,有虚实,有奇正,变化多端,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这一个月内,罗昭云每日坚持刺击枪术,从五百击,每隔十天加一百,到现在已经是八百击了。 扎枪又有上平、中平、下平之分,以中平为要法,故有“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的说法。所以扎枪刺击,是枪术之根基,变化之根本,要不断苦练,领悟其中枪术的精义和奥妙。 他白天上午扎枪、练拳脚等基本功,下午跟着一位大儒读书,晚上夜深人静,才练习罗家枪术,免得外泄出去。 睡觉之前,在木桶中浸泡草药液半个时辰,清除疲劳,活血化瘀,愈合伤口,整个身体在一个月内,已经蜕下一层老皮了。 罗昭云这些日子进食也都有了讲究,喝人参汤,吃鹿茸鹿肉,偶然还能喝到虎骨汤、虎血等,都是大补身子,满足他每日高强度的体能消耗,这样一来,就如同大浪淘沙一样,不断锤炼、净化血肉之躯。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罗昭云的身子,就好像在磨练真金,越来越结实,臂膀、腰盘、后背、大腿都壮实了,胸膛甚至鼓起了一点点肌肉,比以前弱公子的瘦弱身板,强大太多,如同一头小豹子,迅捷有力。 不过,罗昭云如今只是起步,距离罗家枪小成还差得远,更别说炉火纯青了,没有几年的苦功,根本无法圆熟通透,把枪术与自身完全融合在一起,精髓还无法触摸到。 但是他这样风雨不误,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从雏鹰状态中蜕变,展翅高飞,腾上云霄的那一天! 第十九章 政斗漩涡 王世积因为部将亲信的告发谋反罪,被隋文帝高度重视,动用了大理寺、都官(刑部)联合纠察审判,由越国公杨素主审,大理正皇甫孝绪、大理丞杨远等参与。 很快,王世积被打入京城大理寺的牢狱,宿卫士抄了王世积在长安城内的府邸,所有族人全部抓起来,女眷也都收押了。 过不数日,案件扩大,有王世积府内的一名司马上奏:“左卫大将军元旻、右卫大将军元胄、左仆射高颎,并与世积交通,受其名马之赠……” 杨素拿着奏章,露出冷笑,早已布下许多虚假证据,使王世积百口难辩,当即入宫求见隋文帝,把案情最新调查上陛下。 杨坚翻过奏折宗卷,脸上透着一股威严,浑身散着杀机,当即下旨:赐罪臣王世积一死,抄家没爵,直系三族皆斩,女眷一律打入教坊乐营,沦为宫妓和官妓,从此皆为奴隶身份。 高颖、元胄、元旻等人牵扯案中,由于许多门阀贵族和大臣站出来担保、劝谏,没有被斩,却被撤掉一切职务,而皇甫孝谐却因检举告发有功,提升为右卫府直阁将军,留守京城。 故此,在开皇十九年深秋,高颖被罢免上柱国、尚书左仆射等官职,以齐国公归家闲居。 可没过多久,齐国公府的国令被宇文述派人收买,上言告发高颖“阴事”,称高颖之子高表仁以司马懿的故事劝父忍耐,文帝闻言后大怒,下令将高颖除名为民,不再录用。 ……… 长安城内,太子居住的东宫,在紫微城东侧,东城和外郭屏障,守卫的极为严密。 东宫承晖殿,玉阶金壁,黄瓦朱檐,殿内富丽堂皇,殿角的白铜仙鹤袅袅地吐着兽香,满室暧流涌动,温暖如春。 殿室内,太子杨勇,和一些辅佐之臣,正跪坐软蒲上,坐而论道,商议当前政局形势。 虽然边疆一带和武将家里多用了胡凳胡椅,但是朝廷大员和贵族家里,依旧沿续汉人风格,讲究周礼旧制,这是一种心理,比如他们认为胡服适用,但是格调上,依旧不是能与汉服相提并论的,重要场合,穿汉服才算是正装一样。 杨勇今日已经三十四岁,比杨广年长三载,一身蟒袍玉带,相貌英俊,气质雍容,性格宽仁和厚,率意任情,不善矫饰,也正因此,才会在与晋王争权中,逐渐失利,从绝对优势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殿内聚集了十几人,都是他的心腹,有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右庶子刘行本,太子家令邹文腾,太子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太子洗马李纲,长安豪侠刘居士,高颖之子高表仁,名将韦孝宽之孙韦圆照,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玉玺下士何竦等东宫属官,以及姚察、魏澹、刘臻等一些文人谋士。 “表仁,说说令尊近况如何?” 高表仁是高颖嫡长子,参与政事很多,他娶了杨勇的女儿,大宁公主,按辈分是杨勇的女婿,同时,杨勇还娶了高颖之女高良娣,按这个辈分,他又是杨勇的小舅子,亲上加亲,所以利益拧在一起。 “回太子殿下,家父已经被剥夺爵位,贬为平民,亲信将领王景将军被赐死,只要当今陛下在位,估计很难重新启用了,不过父亲大人毕竟当政二十载,提携门生无数,恩荫不少地方望族子弟,人脉仍在,只是无法站出来当领头人了,请殿下及时调整部署,向陛下、皇后澄清冤名,重获信任,否则,晋王那边要占据大势了。” 太子杨勇皱起眉头,脸色发沉,他性格耿直,忠厚温和,不喜伪装矫作,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爱恨分明,不像晋王杨广那样,喜欢作秀,顺着当今陛下、独孤皇后的心思,伪装作态,他心有抵触,看着恶心。 其实,他也明白,隋文帝和独孤皇后对他猜忌很大,已经很反感他,对他有了歧见,而杨勇性子直一些,脾气倔强,我行我素,由于他在开皇元年就被册封为太子,二十年过来,早就养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习惯,以为自己就是日后的九五之尊,性格更加执拗清傲一些,现在再让他低下身子向父皇母后委曲求全,杨勇觉得自己做不出来,因为骨子的性格,二十年已经养成了,很难改变。 此外,独孤皇后生下杨勇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出头,非常年轻,对孩子没有那么深母性关怀。他属于嫡长子,接着又先后生下杨广、杨俊、杨秀、杨凉等儿子,在一个家庭内,往往最不得意的就是大儿子,最宠爱的就是小儿子,更何况帝王之家,骨肉亲情最薄弱的地方。 许多皇子、皇女一出生,周围就被宫娥、奶娘、内侍们伺候、抚养,跟亲生父母接触的时间太短,也得不到像民间百姓家庭那样父母呵护,亲手哺育养大,所以彼此之间的感觉,难做到兄友弟恭。 这些年,因太子的利益集团跟皇帝、皇后的利益时常冲突,彼此误会越来越多,已经不是解释几句就能化解的。 杨勇摇头一叹,神色恢复不少,说道:“父皇和母后,被晋王蛊惑,受其表现所欺瞒,已经对我提防似贼,如临大敌,解释已经没用了。” 唐令则一身儒衫,脸庞方正,浓眉如墨,焦虑说道:“目前晋王那边,有杨素代表的部分杨阀,宇文述代表的部分宇文阀,以及独孤阀、裴阀的支持,关中八大门阀,已占了一半!我们这边,只剩下元阀还在支持太子,其余李阀、长孙阀、窦阀都中立在外,躲避太子和晋王的招揽,有意避嫌。” 李纲心直口快,直接插话道:“是啊,眼下因凉州总管王世积一案,陛下趁机小题大做,捕风捉影,把高丞相,元胄、元旻两位大将军撤职,目前掌握官掖禁御的左右卫府兵权已失,我们缺少了军方有力支持,在长安城,形势已经大为不妙。” “除八大门阀之外,还有哪些势力坚定不移支持本王?”杨勇询问。 邹文腾答道:“回太子殿下,其余关陇门阀,还有地方望郡的豪族,以韦世康为代表京兆韦氏、以于翼为代表的于氏,以苏威为代表的苏氏,以柳敏为代表的河东柳氏,他们门阀的影响力,在朝堂上不如那八大老牌门阀。” 杨勇叹息一声,他心中也明白,八大门阀,势力极大,以李阀最壮,杨阀次之,其余六阀差不多,都是在西魏、北周时期,就有祖上担任八国柱、宰相等忠臣,一连数代,开枝散叶,家族直系、旁系在隋朝内担任官职者,达数十上百人,影响力非常大。 即便高颖在隋朝担任二十年仆射宰相,权力很大,但高家都无法挤进八大门阀行列,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成就和努力,而是祖祖辈辈数代的积累。 “太子殿下,如今形势不利我等,既然无路可退,不若铤而走险,我们东宫十率宿卫,忠心者至少有三千侍卫,加上刘某暗中培养的武士、豪侠、部曲、食客等,也有上千人,不论逼宫,还是刺杀,袭击晋王府,杀入宫廷,都够用了,强过这样坐以待毙。”刘居士武功出众,相貌威猛,极有煞气,一双鹰眼凌厉如刀,显示出他杀伐果断,是个厉害至极的角色。 他的话一出,殿内十多位辅臣、门客全都脸色大变,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语,已经不是争权,更像是谋反,一旦走露风声,他们这群人可都要被斩杀,祸及家族满门了。 第二十章 矛盾激化 太子杨勇目光盯着刘居士,露出犹豫难决的样子,最后摇头道:“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那样做,会提前暴露我们的实力,成功率不大,反而把我们自己都搭陷进去,宫变,必须等到最后忍不可忍的时候,才能冒险一搏,过早发动,难收成效。” 众人听到杨勇的话后,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手心和额角都是冷汗,皆在官场打混十载之上,不敢表现出来这种紧张表情来,强做着镇定。 谋反的罪可就太大了,尤其是在当今陛下杨坚统治下,只要有风儿传入宫里,不论真假,天子一怒,肯定要被查处,轻则罢官,重则满门抄斩。 这些人都是太子杨勇的心腹,始终坚定地站在杨勇这边,因为利益和前途早就捆绑在一起,退出去,也难逃杨广派系的打压,出卖太子,只怕会更快遭殃,他们想要从龙之功,就必须辅助太子顺利过渡,登基为皇。 但是,辅助太子与晋王争斗,这不是什么秘密,即便隋文帝得知,也只是调离、削弱东宫力量而已,不会动杀手,可一旦传出逼宫、谋乱的罪名,绝对杀无赦。 所以这些人刚才听到刘居士的狠话,都有些紧张,那样的危险太大了,等若把自身性命、家族兴衰都押进去。 远的不说,身为隋初四贵之一的虞庆则,立国之初担任内史兼礼部尚书,后来任右仆射,屡历十二卫大将军,伐突厥、平陈都有大功,出将入相,很有才能,不过在开皇十七年,因为被进谗被文帝疏远,逼他去岭南平叛。 平乱得胜后,虞庆则视察岭南山川,只随口说了一句:“此城险固,加以足粮,若守得其人,功不可拔”之语,被与他爱妾通奸的妇弟诬告谋反,竟然被文帝赐死了,可知文帝的猜忌之心,不论是谁,触之必死。 “如果太子殿下亲自负荆请罪,入宫向陛下解释一切,难道一点挽回的希望都没有吗?毕竟废立太子之事,有违古代礼制,于周礼不和,不是顺天之道,即便是陛下,也不能如此随意更改国之根基!”李纲苦口婆心地劝慰。 太子右庶子刘行本忿忿不平道:“就是啊,晋王就是一个奸诈小人,擅于掩饰自己,穿衣故作俭朴,装着不喜歌舞和乐器,只知治国、领兵与读书的样子,还不好女色,纳妾不过二人,只与萧妃恩爱等等假象,只不过狼子野心,企图染指社稷之位!” 刘居士也说道:“刘某曾派出武功高手潜伏在晋王府后院,曾发现晋王杨广在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处,修有机关暗道,里面地宫藏有不少江南美人,供其淫乐,甚至发现有刚出生的婴儿被拿出来溺死,这晋王杨广,不是什么好东西,虚假狡诈。” 夏侯福提议道:“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向陛下和独孤后密奏,把杨广背后享乐的一面抖出来,这样把他伪装的君子形象诋毁掉,对我们会很利。” 太子杨勇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摇头道:“没这么简单,小王那二弟,绝非善类,有枭雄之姿,吞山河之志,下手心黑狠辣,即便我们密奏告发,让陛下和母后知晓,晋王的眼线就会立即回报,到时候,晋王必然迅速下手,不是将人挪移,就是杀掉,根本留不下证据,这样一来,状告不成,更容易被人抓住机会反击,何况,母后对我成见极大,对晋王偏爱,未必听得进去。” 刘居士冷幽幽地道:“不如,我让一些长安城内的小帮派,暗中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这样也能诋毁一下晋王的形象,街头百姓对这种豪门大院的私密事最热衷了,私下议论开,也能损他一下。” “也好,这件事,就由刘千备去办了。”杨勇首肯了。 刘居士今年三十多岁,一身英武豪侠气,父亲乃上柱国彭公刘昶,自幼他被父送往深山寻高人习武,练就一身高强武艺,拳脚、剑术、轻功都很精通,负气仗义,浑身是胆。 成年后回到长安城,为人豪爽,散金聚友,交下不少绿林好汉和游侠剑客,数年前,担任太子千牛备身,这是一个掌管皇太子宿卫的七品官,暗中得到太子钱财资助,更是控制了长安城一些地头帮派,还招募了不少亡命之徒,组成一批死士。 刘居士不遵守朝廷法度,曾数次犯罪,文帝由于刘昶的缘故,每次都宽宥了他。于是刘居士有恃无恐,加上太子幕后撑腰,越加骄横放纵,猎取公卿大臣子弟中魁梧健壮者,掳到自己家里,把车轮套到他脖子上,然后用棍棒一通乱打,差不多快被打死还能不屈服求饶的人,就称为壮士,与他相交为友,算是长安城一霸! “太子殿下,难道我们就没有扳倒晋王的办法吗?是否跟独孤后厚此薄彼有关,影响了陛下的决断?是否能争取一下皇后的支持,扭转她的态度呢?”萧子宝不解地询问。 太子杨勇面露苦涩笑容,世人皆相传,因为陛下和独孤后不喜太子爱奢华、喜声色、铺张浪费、美妾众多等秉性,才会逐渐疏远,甚至要把江山社稷的继承权,转交给嫡次子,这只是肤浅的看法,更多是以讹传讹。 其实杨勇心知肚明,他跟父皇杨坚之间的矛盾,早就种下了,而且不容调和。 在隋立之初,杨坚有意强化太子的地位,到开皇五年,太子杨勇不但能参与军国大政,而且朝廷重臣又多在东宫兼职,太子东宫俨然成为第二权力中心,那年冬至太子集朝臣齐贺东宫,引起杨坚不满,显示了父子的矛盾。 实际上正是因为杨勇的做法对杨坚权威构成了一定挑战,皇权专制时代,维护皇权的前提是只能有一个领导核心,一旦出现两个核心,就会出现权斗,即使是父子、兄弟关系也难免。 虽然杨勇当时未必有取代父亲的意思,但却容易被朝中不满势力利用,当时许多北周的旧阀贵族,对杨坚当权不满,还有一些人虽然拥护杨坚改朝换代,却没有得到相应的爵位,都怀恨在心。 故此,王谊、元谐、梁士彦、刘昉、宇文忻、卢贲,以及诸多北周皇室后裔暗中组成了‘反坚’联盟,企图架空隋文帝,有意无意地将太子拉入了反对杨坚的阵营,以致营造了试图政变的氛围。开皇六年三月,洛阳人高德居然上书请文帝退位,传位给太子。 这一下可惹火了杨坚,他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只有五六年,刚平定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等叛乱,没有把皇位坐稳,也未尝到当皇帝的真正滋味,如何肯让权?于是先除掉王谊,想杀一儆百,但没有达到效果,反而促使反对阵营试图联结。 当时的杨勇已经被动卷入到反对派谋划的政变之中,杨坚为了稳住大局,使杨勇与其他反对力量切割,派杨勇出镇洛阳,调杨广则迅速返京,不久荣任雍州牧,步入中枢,从此杨勇和杨广,一降一升,出现两位皇子朝中对峙的局面,这背后,有着重大的政治原因。 第二十一章 夺嫡谋事 长安大兴城,恢弘开阔,磅礴雄伟,如果能站在高空上往下俯视,就能看到如棋盘般严整、气势恢宏壮观的宫城、皇城和里坊,皇城外郭一百零八坊,整齐排列,规规矩矩,这是大隋王城的时代特点。 晋王府,坐落于开化坊东隅,整座府邸坐北朝南,与府内主体建筑的朝向一致,高大的门楣、粗大的门柱,叠置的斗拱、巍峨的玉狮子,都显示着晋王府的豪华和气派,代表着府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晋王杨广开府建牙,平时要在府邸与一些晋王府属官办公,所以前面几进的房子,都有办公的殿宇,自第四进起,往后的宅院,才是杨广府邸家眷和奴仆居所。 当初建府的时候,隋文帝亲自钦点,还动用了大隋建筑大师宇文恺之手,设计了府邸的布局,前半部富丽堂皇的府院,后半部为幽深秀丽的园林景致,整座府邸就占了开化坊一半面积,剩下一半,是一座大荐福寺。 晋王府邸大院,庄重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楼阁林立,府后的萃锦园则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柳阴四合,富丽天然。 杨广这几年为了掩饰自己朴实的一面,让仆从们把一些金碧灿烂的砖瓦和镶嵌玉珠都去掉,换成质朴的青砖灰瓦,花圃也都拔掉,任其杂草横生,尽显府主低调朴素的一面。 此时,杨广的西书房外守卫森严,等闲之人不可靠近,平日里,能被请入这里议事者,都是杨广的心腹和亲信旧部。 这间西书房,俨然成为晋王府最机密的地方之一,是正式决定全面发起夺嫡之争后的密议之所。 书房古朴典雅,没有过多的奢侈装饰,雪白的四周墙壁上挂着笔墨恣肆的写意山水、书法字幅和山河地图,两侧书架上放着一些古玩器具,还有一些文史典籍。 房间主位置处,杨广正襟盘膝而坐,身前一张曲足卷耳低几案,上面摆放着一些密奏和书信等,都是机密文件。 他整个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非常的俊秀英伟,身穿玄黑色的丝质圆领深衣,没有佩戴琳琅金银玉器,暗而沉的衣料颜色和朴素的妆饰,却透着一种肃穆与庄重,大方得体,心如潭水,古井不波。 这杨广只有三十一岁,正是壮年,精力旺盛,文武全才,十三岁的时候被封为武卫大将军,十八岁任淮南道行台尚书令,二十岁的杨广出任行军元帅,统领五十万大军攻打南陈,灭陈后,镇守江南,查封府库,秋毫无犯,当地百姓都赞他鲜明。这些年,屡次带兵平乱、打突厥,能力突出,所以才会不断野心膨胀,企图掌控社稷神器,一跃化龙,夺嫡成为九五之尊。 他背后有一扇巨大的字屏,上面龙飞凤舞,书写着一行行墨迹淋漓的大字: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是汉末三国时期曹魏政权的奠基人曹操所作一首《短歌行》,当时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征讨四方,对内消灭二袁、吕布、刘表、马超、韩遂等割据势力,对外降服南匈奴、乌桓、鲜卑等,统一了中国北方 曹操精兵法,善诗歌,抒发自己的政治抱负,并反映汉末黎民之苦,气魄雄伟,慷慨悲凉;散文亦清峻整洁,开启并繁荣了建安文学,杨广对曹操很是钦佩,不论其治国、统军、作诗方面,都有大建树。 书房内,除杨广外,聚集了他最信得过的几个心腹,一起谋事。 越国公杨素、晋王府掾张衡,参军段达,督军事于仲文,内史侍郎薛道衡、大理丞杨远,右卫大将军杨雄,右武卫将军独孤楷,吏部侍郎裴炬、光禄寺少卿虞世基等人,此外,还有两位刚刚回京叙职的寿州刺史宇文述和洪州总管郭衍,毕竟要进入严冬,地方总管会轮番回京向陛下汇报工作,趁机来晋王府议事。 “诸位,目前我们扳倒了高颖,拉下了元旻、元胄两位将军,都若去掉了太子一方的文武顶梁柱,我方优势大增,下一步,诸位觉得当如何图之?”杨广询问。 众人全都看向杨素,毕竟这里面,以他的身份地位最高,他不发话,这些人都不好自作聪明,率先提出来,地位尊卑有序,毋相僭越。 杨素已年过五旬,身材挺拔硬朗,浓眉如剑,胡须如钩,举止雍容,贵不可言,眼神偶尔睥睨之间,隐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度攸然闪现,在目前的大隋朝堂,杨公权势,绝对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尤其是高颖一倒台,能跟他较劲的重量级权臣,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更增强了。 当杨素目光一扫众人,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气质,但转向杨广时,却立刻满面春风,笑意盎然,毕竟他的权势再大,始终是臣,而晋王杨广,则有可能为君,所以威严和高傲,也是分人、分场合的。 杨素从容说道:“晋王殿下,某以为,皇太子失爱已久,其德不闻于天下。而殿下仁孝著称,才能盖世,数经将领,深有大功。主上之与内宫,咸所钟爱,四海之望,实归于晋王。从关中门阀的站队可以观之,李阀、长孙阀、窦阀都不看好太子,甚至许多关陇贵族都在慎言避祸,这说明,晋王大势已成,只差最后的迎头一击,把太子一方打入深渊,废立之事,便十拿九稳了。” 杨广点了点头,现在的他,还是能够听进属下的谋策和建议的,毕竟夺嫡处在关键时期,他暂无必胜把握,还有依仗这些心腹,所以虚若怀谷,听完杨素之言后,转而又看向宇文述。 若说那位朝臣在杨广心中最可信之人,那宇文述必然是首选。 这宇文述本姓破野头,鲜卑人氏,祖先因在宇文贵族中为奴,赐宇文姓,并非真正宇文皇室一脉,也正因如此,杨坚登基立隋后,对宇文阀大开杀戒,才没有殃及到宇文述一家,北周皇室势力大损,才凸显出宇文述来,否则,单论尊贵,他无法代表关陇宇文阀。 不过,宇文述也是文武全才的能臣,北周末年,他以军功拜上柱国,封为褒国公,隋朝开皇初年,拜右卫大将军,平陈之役,任行军总管,与杨广深交,被其拉拢附己,奏为寿州刺史,驻守地方,以暗地里结交江南豪族,朝中贵臣,并秘密训练兵马死士,为杨广夺嫡储存力量。 杨广第二个就询问他,可见对宇文述的器重,后者神色一凛,认真说道:“杨公所言,切中要害,太子失德,无功,遭猜忌,气数将尽,而殿下不论德才,均堪为社稷大才,当实至名归!” “然废立者,国家之大事,处人父子骨肉之间,诚非易谋也!如今,我方当务之急,还是要趁热打铁,继续剪除东宫的羽翼,眼下朝中重臣高颖、元胄等人已经革职,我们可趁机推荐一些人手,抢占中枢,把三省六部的主控权更多地掌握在手,人事任免占据主动,此外,东宫的宿卫军事,也要尽量削弱,重金收买一些宿卫将军,一旦有冲突,可以抽身事外,或者倒戈,相助我等,如此一来,太子变成了无爪老虎,也就伤不得人了。” ———— 注1:隋朝的里坊制,称里不称坊,到了唐朝才称坊,但毕竟隋朝太短,大家都适应了坊,这里为了方便,也写成了‘某某坊’,也不是‘某某里’了。 第二十二章 野心勃勃 杨素、宇文述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发言时均是先贬斥太子,夸赞晋王一番,然后出谋划策,果然,杨广听完,神色有些兴奋,虽然他城府很深,懂得喜怒不变,仍在憋住表情,但嘴角、眼神中,难免会流露出一些,给人红光润脸,意气奋发的感觉。 室内的张衡、段达、于仲文、薛道衡等人眉毛跳了跳,心中暗自赞叹:看人家这马屁拍的,跟谏策合二为一,相得益彰,顺其自然,不着痕迹,太过高明了,难怪深得晋王心思,在朝中又稳坐高位。 张衡这时道:“杨公、宇文公所言,句句珠玑,让我等精神一振,有了更多想法,太子失势,如果能继续扩散一些毁之形象言论,让里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太子的是非和过失,大臣和贵族门阀很快就能传入,太子失了人心,对晋王夺嫡大有帮助。” “此法可行,就交给张府掾去办了。”杨广点头同意了。 在隋朝称呼官员,或者官员之间,往往都直接称‘姓加官职’,有些身份的高官,或者年长官员,会称为‘某某公’,如果普通官员之间不知道对方的官职或姓氏,年轻一点的都称呼为“阿郎”或“郎君”,年长也称公。 “某知晓了,定当办妥。”张衡拱手接下这项任务。 晋王府督军事于仲文开口道:“晋王殿下,东宫有十率宫卫,当尽快劝陛下调离兵权,以防太子拼死一搏,进行宫变。” 杨广点着头,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道:“我那皇兄,敦厚耿直,性子倔拗,胆识和魄力还做不到。除非到了山穷水尽,全家性命之危时候,才敢置死地而后生,所以此时断不肯冒险,只会白白错失了良机!” “太子麾下有刘居士,此人武功极高,胆识过人,在长安大兴城内,私下经营不少酒楼,吸取不少豪侠、剑客,还有亡命之徒,不得不防。”大理丞杨远说道。 杨广对着刘居士,也有些头疼,侠以武犯禁,此人武功高绝,背后有太子和一些关陇门阀支撑,控制了大兴城不少地下帮会,龙蛇混杂,消息灵通,藏匿不少厉害剑手,哪怕他身为晋王,没有十足借口,也无法直接对刘居士下手。 “独孤将军,就麻烦你通知舍弟,出动一些武侯府的卫士盯紧这批人,别让他们兴风作浪,坏本王好事!” “某明白了。” 右武卫将军独孤楷点头,他的胞弟独孤锋是左武侯府的将军,十二卫府的武侯府,负责警卫任务,昼夜巡察以执捕犯法者,相当于后世的特警和武警,平日里要巡逻京城,逮捕罪犯,武侯卫都有些武艺在身,不是普通宿卫能比。 诸人又议论一番,最后杨素微笑道:“晋王殿下莫心急,夺嫡大势已成,扳倒太子,只差致命一击了,当今陛下最忌谋反,乱之国本,只要在这方面做文章,找机会,就能一击功成。” 众人听闻,眼神一亮,都觉得大有道理,心忖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杨广心领神会,含笑不语,其实杨广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他自幼刻苦学文习武,少年时,隋文帝安排到晋王府有一文一武辅佐他,文的是项城郡公王韶,武的是齐安郡公李彻,二人对他影响颇大,尤其是王韶,博学多才,使杨广自幼文采出众,逐渐成为人中龙凤。 他就是这样一个允文允武的人杰,站的平台高了,视野开阔,自然不甘心永远居于人下,何况杨广夺嫡,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他少年得志,从二十岁开府建牙,被父皇有意扶持起来,与太子势力搞平衡,借此调和关陇门阀,实行的是古之君王的‘二柄’平衡之术。 杨广也很争气,南伐陈、北征突厥,平定地方叛乱,治理地方都可圈可点,这样人脉和威望已经积攒起来,已经对太子构成了威胁。即便他不夺嫡,韬光养晦,等太子顺利登基之后,也绝不会饶了他,同样死路一条。 所以,早已看透局势的杨广,为了安身立命,必须要站出来夺嫡,他已经被幕后的一些门阀和自己的势力团体绑在战车上,退不了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就好像一旦他登基,同样不会放过太子杨勇,甚至其它皇弟,他也要诛杀或囚禁,才会感觉到安全一样。 这样的思想,主要是时代的特征,南北朝时期开始,国家动荡,朝廷更迭太快,东魏西魏,北周北齐,或南面宋齐梁陈,兄弟之间骨头相残,宫变夺权太多,所以皇子之间,都没有安全感,杨广既然已经冒头,就无法再缩回去,唯有硬着头皮去夺九五之尊位,一旦成功,不但性命保住,还能把持江山,做一些大业,名垂千古! 杨广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随着经历丰富起来,阅历和才能提升,心中已经瞧不起太子杨勇了,觉得他不是干大事的人,没有什么头脑和手段,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被废的边缘,快被挤出朝堂的权力中心了。 当然,晋王杨广也很清楚,自己受父皇器重,绝不是因为自己俭朴、不近女色这些原因,这些只是作秀给世人百姓和朝官看的,堵住世人悠悠之口,从一些生活中显而易见的方面,积累好名声,压倒过杨勇,让隋文帝多出一些借口来扶植他,疏远太子。 也许独孤后没有察觉,也许心照不宣,这些杨广并不清楚。但是他很确定一点,父皇要废太子,对他如此提携,最重要原因是太子杨勇没有能力和魄力,摆脱旧阀的控制,甚至连压制旧阀心思和见解都没有,被一些反对势力当成枪使,却没有及时察觉,至今都无法摆脱那种依赖关系,让隋文帝大失所望。 隋文帝担心杨勇一旦登基,由于性格敦厚,耿直倔强,无法驾驭那些关陇旧阀,会被八大门阀以及高颖等外戚重臣、北周遗老们夺权,因为这种篡国之事,百年之中,发生太多了,猜忌日重的文帝更是不得不防。 而杨广在隋文帝面前对答这种问题时,提出来日后迁都洛阳,脱离关陇旧阀势力范围,迁走这里豪门,让他们如无根之水没有了地利优势,同时对河东、山东中原之地进行有效监督。其次开运河,疏通南北,加快南北融合,让北方士族与南方侨族能够合一,实现真正隋朝大兴。然后推广科举,选拔寒士,动摇门阀控制升官等弊端…… 隋文帝这几年反复比较太子和晋王,最后觉得,把皇位传给杨广,更能保住大隋的江山,开创更强的伟业,让杨氏皇统,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就像周、汉一般,可以传承几百年。 任谁也想不到,后来的历史跟杨坚父子开了大玩笑,二世就亡了,没有实现长治久安,数百年的皇图,此乃后话了。 ———— :今日就一更了,存稿中因为资料有偏差正在修改,担心出错,所以今天只更一章了,下周继续双更,请大家多支持! 【本书历史人物,会尽可能按照史料的性格来写,虽然情节是全新的,但历史人物的原貌会严谨去对待,不会为了突出主角的能力,就过度削弱古人的智商!其实古人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出了那么多经典著作,而科学发达的今天,我们在文学、诗词、哲学、史学等方面又有多少名作呢?除物理化学科技这些在发展外,文化和精神层面,也就是人本位都是在啃旧而已,甚至在倒退,一旦脱离了网络和手机,现代人提笔都忘字了,更别说精深有哲理的思想了。】 第二十三章 年关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从天而降。 庄外的世界,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罗昭云府邸内的家丁在开始清扫积雪,防止越来越厚,压塌房舍。 主庭院内,罗昭云穿着单薄的胡服衣衫,在坚持练枪,三个月过去了,他每天已经刺出了一千枪,以均匀的气力和劲道来刺木桩,角度、速度、力道掌控等都自如许多。 罗家的十三枪招,上百式的变化,他也能从头演练到尾,一气呵成下来,但是,还不能信手捏来,一旦中断,就不连贯了,无法达到变化自如,这是火候还远远不够的表现。 而且罗昭云发现,即便自己罗家枪已经全部能施展了,但也没有什么威力,跟父亲罗艺打出的罗家枪,在神韵上,有着巨大差异。 罗昭云询问了史大奈,后者笑着告诉他,那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基本功太薄弱了,现在他积累的那一丝丝热量气劲,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内息,当把劲道融入攻击拳法和兵器之上,才是攻击之劲,那是外力和内劲的结合。 如果把那股劲练透,扭来扭去,身体上各个部位的关节,肌肉的劲都似乎拧成了一股,全身上下有一种通透的感觉,甚至会发出一串脆响,也被成为响劲、明劲,这才算习武之人登堂入室而已,真正入门。 罗昭云点点头,认真受教,白天都会抽出整个上午的时间来练武、练枪、练劲,婢女沐荷向史大奈学习了一套适合女子的拳脚功夫,作息很快与罗昭云一样了,每天早起练功,下午一起读书。 到了夜晚,罗昭云秘密练洛家枪术,沐荷则练一套防身的剑术,每当她想要松懈的时候,看到比她还小三岁的阿郎那样拼命,她也咬牙坚持。 一晃到了年关,冯大管家带着一群家仆开始扫尘,打扫院子,清洗各种器具,由于府邸多了少东家,还有几位军爷,不论是做饭、伺候杂工等方面都多了,仆人不足,所以又买签了两名年轻婢子,还有五个家丁,人手充实不少。 这些奴仆、家丁,扫屋子,清暗沟,备年货,鸡鸭鱼肉、油酱作料、葛布丝绸等,各院落的门上,都开始粘贴红纸黄字的春联和门神、福字。 当然,隋朝时期,春联还是叫做桃符,起源于周代,悬挂在大门两旁的长方形桃木板,后来经过魏晋南北朝的发展,造纸术的应用,桃木符已经换成了纸贴,写着对子。 门神当然也不是秦琼、尉迟恭,这两人当下也只比罗昭云大个几岁而已,自汉代起,门神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传说中掌管鬼神出入的,当然,也有的地方粘贴重瞳大公鸡来驱邪镇宅,直到宋代,才是两个真人样貌的威武猛士,但是没有名字,到了元代,门神才被确定为左秦琼,右尉迟恭。 罗昭云看着贴纸上的门神,想到了秦琼,他现在确信,自己跟秦琼绝没有表亲关系,不是什么表兄弟,罗府也没有秦夫人,那都是演义杜撰的,根据后世1995年济南古墓出土了秦琼父亲的墓志铭,让后世学者终于弄清楚了他的家谱和身世。 那秦琼的父亲不是什么北齐大将秦彝,而是叫做秦爱,在北齐广宁卫府任过录事参军,隋末时候,秦爱带家人归隐故里齐州历城县,直到大业十年才去世,所以秦琼也不是什么演义上‘父亲早丧,孝母赛专诸’之类民间杂说。 很快,到了除夕一天,冯尧管事带家丁出门,去宴请方圆十里内几个村落的佃户、长工,因为庄院外围的一些田产,需要这些佃农来耕种,然后按时交租,尽心尽力去耕田,有了好收成,庄院才能获得更多利润。 自汉朝以后,以世族地主为主的庄院经济发展起来,东汉末年,经常会出现一些豪族,建立坞堡,率领部曲、私兵数百人,投奔某个诸侯的描写。到东晋时期,门阀政治达到顶峰,地方富豪强族林立,自成堡垒,不交赋税,不服劳役租调。 到了北魏时候,地方形成了宗主、坞主,拥有众多的宗族、部曲,修有坞壁,缮制甲兵,成为大大小小封建地主武装首领,其依附的农民往往有数百家、上千家,甚至万户,为其私家人口,北魏朝廷为了加强对地方控制,所以推行变革,但效果甚微,最后州、郡、县长官,不得不依靠这些坞主辅助治理地方,形成了“宗主督护”的制度。 直到了大隋立国,隋文帝统一中原,使南北合一,政令出于朝廷,对地方控制力加强,再加上地方豪族已经衰落,所以朝廷推行大貌检索等措施,颁布一系列措施,废除了地方宗主、豪强,拆坞堡,核实了人口,全国达到四千多万人口归于朝廷户籍,赋税增加,国力迅速强大,终于实现了开皇之治。 在大隋律令中对官员和世族占田有规定,比如九品官或下级世族,只能拥有良田十倾,不可以再多,官位越高,爵位越大,所占田亩才能增加。 如此一来,隋朝的佃户与庄院户主的关系就发生了巨大改变,以前佃客的户籍都附注在庄园主户籍的下面,官府不再向佃农征派赋税,另一方面,佃客受庄园主的‘荫庇’,不得不被迫给庄园主耕田、纳租和服务各种劳役,形成了给客制度中的“客皆注家籍”的规定,世世代代无法摆脱低贱身份,许多还沦为了庄园主的奴隶。 而当下隋朝颁布《开皇律》,其中就规定了佃客都属于隋朝平民,脱离了与庄园主、豪族的依附关系,除非自己主动签下卖身契约,甘愿到贵族府内充当奴婢,否则,不得强求改变农民的身份,此时的佃农与庄园主,成了一种田地租赁关系,自由多了许多。 庄园主为了保证收成,逢年过节会宴请佃户、长工吃酒,向他们赠些年货,这渐渐成为隋朝豪绅地主的惯例了。 毕竟佃田种地,东家和庄园主不可能自己亲自去监督,这些长工头儿、佃户头儿带着手下,把一些干活的民户管理井井有序,踏实种地,旱涝保收,因此,很受庄园主的青睐,自然有些额外赏赐。 像许多电影里上演的恶霸地主很少,多是小说艺术加工,因为臭名在外的乡绅地主,没过几年就会衰败了。 因此许多乡绅在地方都有些名望,比如出钱修路、修堤坝、盖城隍庙、山神庙等等,遇到灾荒之年,施粥救济的也不在少数。 除夕这天,庄园内大摆筵席,至少有五六桌,罗昭云、史大奈、沐荷、内院冯管事、掌管厨房薛管事、新提拔的外院牟管事等聚在一桌,赵灿、梁铮等十卫一桌,请来的佃户头儿、长工头们两桌,家丁、仆人三桌,算是热闹一回。 按当时中原规矩,家奴们不能跟东家同时吃饭的,但一来这里是边疆之地,胡汉混杂,中原习俗传播的少;二来今天是除夕节日,一年只此一天,罗昭云还是个少年,灵魂又是穿越而来,所以不忍那样苛待家奴,就算优待家丁们一天,一齐开宴席了。 第二十四章 守岁 除夕晚,繁星浩瀚,朦胧的星光洒在地上的白雪,折射出一面水银般的光芒。 庄院内的侍卫和家丁奴仆都没有睡,在守岁,度过除夕夜,辞旧岁迎接春节。 罗昭云和沐荷都很兴奋地离开屋子,到院子里弄了一个火堆,一边烤火看星,一边等着最后的跨年岁的时刻。 下午喝了一些米酒,二人脸颊还有些红润,被火堆的火一烤,更显得脸色红彤彤的光泽闪烁。 沐荷穿的上襦下裙都是碧水绿色,一件狭窄短小的棉袄夹衣,裙绣石榴花,足蹬一双小靴,皆剪裁精巧合体,显得纤腰细细,娇小美丽的胸脯也显得凸鼓了些,这使得少女原本秀丽清纯的容貌中凭添了些许柔媚。 经过这数个月的习武识字,读书学礼,小沐荷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了,不再是当初婢女时候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诗经汉赋读多了,女子多愁善感的柔情被激发,增添了几分大家闺秀气韵。 “马上又要长一岁了。”罗昭云轻轻一叹,来到隋朝已经十个月了,从开始几个月的如履薄冰,到眼下暂时无忧,只要再给自己几年的时间,十四五岁就能自保了。 古代少年立事早,十四五岁的少女成家做人妇的很常见,不论是贵族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还是黎民百姓家的姑娘女子,屡见不鲜。 在正史中,也可以看到许多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儿记载,已经参军上了战场,纵横铁血,杀人如麻,建功立业,成为健将了。 罗昭云有时候在想,自己如果有机会,也要去疆场走一番,看一看冷兵器时代,战争的场面究竟是如何残酷无情,让人血脉喷张。 沐荷的表情充满的欣喜,嘴角不时撅起,露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十分可爱。 “在想什么呢,似笑非笑的?”罗昭云转首,随意问了一句。 沐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婢子从没有想过,还能过上这样惬意的生活,阿郎没有把我当奴仆看待,还让我读书识字,习武练剑,平时还跟着冯管事学着打理府邸的事宜,如何算账,使用盘珠子,这几个月,婢子感觉好充实,就好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罗昭云点点头,能理解她此时的小心思,当一个人有了知识,思维就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从旧的自己基础上蜕变,变成新的自己了,虽然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似乎没有变,其实内秀、视野、思维、气质、言谈举止、精神状态等等都已经变化了,甚至能影响一个人的心灵。 读书学知识的重要性,从古自今,都是头等大事,一个民族若没有爱读书的习惯,没有向上的思维、礼法和凝聚力,离着衰落和消亡也不远了。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知识改变命运,一点都不假,现在你的变化,还只是开始,以后沐荷会更加优秀和出色,一点不比那些贵族门阀的千金娇女逊色。” 沐荷闻言,不自禁地笑了,对着罗昭云真诚道:“阿郎,谢谢你,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婢子会用今后的一辈子,来报答,只要阿郎你不嫌弃我没用就行。” 罗昭云听着她说的郑重其事,有些感触,其实他之所以这样重点栽培沐荷,把她一点也不当仆人婢女来看待,一方面是因为沐荷曾经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不顾危险每次为他试毒尝饭等等,让他感激不尽,想要回报一些当初的恩情。 另一方面,他没有什么亲信,沐荷算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所以想把她培养起来,以后替他打点更多的产业,因为罗昭云不会甘于困在这个边疆偏僻的庄院,也不会一直甘做一位小财主,他有着男儿梦想,但是不论今后去投军,还是投奔诸侯,参与历史中,他都要为自己留好退路。 故此,罗昭云最近一直考虑,自己是否利用大隋最后的一段太平日子,十几年的时间,可以弄些小发明创造来牟利,打造自己的财团和庞大的产业呢? 比如酿高度酒,开设一些酒楼来赚钱,或是开制作工坊,造机械钟表、牙刷、玻璃等,发展商行,积累财富。 在隋代,文帝采取劝课农桑、轻徭薄赋的政策,所以盐池酒坊都是开放经营,山林菏泽方面的封禁也不严,门阀势力、地方郡县望族等等,都趁机派人经商,为家族积累财产,物资丰富,市场流动加快,推动了大隋经济的迅速发展。 当然,整个社会的百姓,大致分为士农工商四类,自秦汉以来,不免对工、商有歧视,他们通常不得入仕,隋文帝统一后,在开皇十六年六月,更颁制诏予以明文规定:“制工商不得仕进”,但是许多豪门经营生意,都不是明着打着家族旗号,自坠‘贤名’和身份,而是挑选家族一些不喜读书学武的庶子、旁宗子弟,让他们这群人暗中经商,发展财力。 “阿郎,你在想什么呢?”沐荷见罗昭云怔怔发呆,忍不住开口询问。 罗昭云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刚才所想那些,只是一时的灵机,真要付出行动,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首先他要有可信的心腹和人手,懂得经商,能暗中辅助他,而罗昭云则隐居幕后;其次,需要有商机,由于现在势单力薄,财产有限,经不起折腾,周围的良田和果园等所产的利润,除去当下军士和仆人酬劳的开销等等,积累也不是很多,需要另走僻径,能打开市场的暴利商品,这些方面都要解决。 “没什么,沐荷,你的名字是谁起的,知道自己姓氏吗?” 沐荷神色有些暗淡,摇头说:“婢子的名,是柳夫人起的,小时后在家里,只是被阿爹阿娘叫桑妞,因为阿娘是种桑的能手,乡下许多女孩子都没有名字,也不知家里的姓,我刚刚懂事不久,只知道那时关中地区大旱,赤地千里,又起蝗虫,庄稼本来就枯死了,又被蝗虫啃个精光。 “很快,存粮吃完了,根本无法撑到来年开春,甚至冬天都要被饿死,于是,关中小县的人口向东流亡,一路上,哀鸿处处,人多相食,死者枕籍于路,后来,阿爹得病死在途中,我两个弟弟也都风寒死了,阿娘实在无法,就丢下了我在荒山岭下,去找地方改嫁了,我饿了几天,晕倒在一个山林前,被柳夫人的车辆经过才救下了,取了沐荷的名字……” 沐荷说完这些,眼眶有泪珠打转,被火光一照,闪烁着晶莹的光。 罗昭云的心轻轻一颤,凝视着她的目光,嘴唇翕动了几下,安慰说道:“都过去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了。” 沐荷身子轻颤,长长地吁了口气,幽幽地:“谢谢你,阿郎,完全没有把我当成仆人,甚至当成了亲人,只要你以后不赶我走,婢子一直就跟着你了。” “呵呵,那你以后不嫁人了?”罗昭云笑着问。 沐荷被问这样女儿家的心事,顿时脸颊晕红,羞答答地摇头道:“婢子身份低微,不想着嫁人了,只要能在你府上当个执事,能替你打理庄院,出一份力就满足了。” 罗昭云心中没有把她当婢女看待,甚至有一些亲情因素,当成了小妹妹,沉思一下,开口道:“不如,你就姓宁吧,取天下安宁的意思,守岁之后,就是新一年,你就叫宁沐荷了,,不再是什么桑妞,日后我有许多事,需要你出力。” “宁沐荷?”小妮子眼神一亮,微微点头,笑靥如花道:“成,从此我就姓宁了,总算有了姓氏。” 罗昭云经过思忖,觉得以后用‘宁泽宇’这个名字,从边塞之地悄然崛起,铺开商行,积攒财富,伪造一个身份出来,而他真身却隐藏幕后,也算暗中积攒一份力量,他对着沐荷道:“过几年,我会托人为你更换一份户籍,就是怀戎县人士吧,我们从这里成长起来,开启新的人生。” 第二十五章 卖粮车队 早春二月,燕山一带仍有点寒意袭人,春风吹拂,草长莺飞,原野上,枯草丛中已经浮现出一片青色,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罗昭云过年之后,又多出了一项训练,那就是骑术! 庄园里养着几十匹健马,有了训练的条件,所以一开春,罗昭云就提出,让史大奈教他骑马之术。 如今,他跟史大奈的关系熟稔了,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 史大奈原本西突厥特勒人,曾被应招加入突厥军,与隋军交战中兵败逃亡,与大队伍走失,流落到东部草原一带,他厌倦了过去游牧生活,还有不断的厮杀,没有再回西突厥,而是留在燕山外的东部突厥生活,以贩马为生。 但是前年在幽州地带因交易中起了冲突,失手打死几人,被看押入狱,罗艺惜才,就保住了他的性命,这次派他过来保护罗昭云的安全。 史大奈性格耿直,惇固义气,觉得自己欠下罗公一命,所以答应保护好罗昭云,作为回报救命之人情。 突厥人游牧为主,不论男女老少都是精善骑马,能拉弓射箭,骑术非常高明,罗昭云被史大奈亲手指导,认真学习骑马的要领,每天都进行严格的姿势、扶助和步法等基本动作的训练。 半个月下来,罗昭云掌握了操纵马匹的方法,以及驯马心得,骑乘姿势准确,培养了他勇敢果断、反应敏捷的心理素质。 随着每日都骑马训练一段时间,他的骑术也越来越娴熟了,纵马飞奔,加上身子练武,变得敏捷灵活,臂力翻倍,甚至能提着长枪,一边骑马,一边刺抢了。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四月份。 天气转热了,和煦温暖,堤旁河岸的柳树长长的枝条,轻轻地拂着地面,水波荡漾,烟雾迷蒙。 这一日,晴空如洗,阳光明媚,罗昭云的庄园外,聚集了不少车辆,车上装满了一袋袋粮食,用油毡布捆好。 今天要去怀戎县去卖粮,每年收租上来的粮食,不在当年的秋季卖,因为百姓手头都有存粮,皆在抛售换钱,所以价格低一些,开春之后再去卖,正是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卖的的价格会贵两三成。 富家大户往往都是这种心理,囤货待价,要比那些庶民散户应季卖粮每车就多赚出几吊钱,积少成多,数目就庞大了。 但是,一些马贼和突厥人猫冬结束,也会在开春活动,四处劫杀车队和商旅,所以此行还是有点危险的。 罗昭云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外出的机会,他想要去怀戎县城里逛一逛,回到大隋一年了,他还没有逛过集市和城街,蓟县城虽然比怀戎小城大,但是他当时一直装傻了,没有机会出去逛街。 这次要卖的粮食有稻谷和粟米,一袋装有一石米,每个历史时期,一石的斤数都不一样。在隋唐时期,一石十斗,大约五十三公斤,加上隋唐一斤是六百六十多克,换算过后,这一石相当于一百二十斤左右。 一辆骡马拉的车,装有十五石粟米,一共四十辆车,前后排成了一字蛇形,每辆车都有掌鞭和车把式,除了府邸家丁外,还雇了一些长工、佃户过来帮忙,足足六七十人,赶车上路。 每年去卖粮,燕山马场的场主会派来近百士兵帮忙押送,今年毕竟已经易主,人家就不会再派人来了。 不过罗昭云身边有史大奈和十名铁卫护行,也不惧遇上山贼、响马,一大早,就兴奋地穿起了戎装,虽然不是正式的铠甲,但是里面穿着一袭玉色交领武士长袍,手腕箍有甲胄,心口还放了一个护心镜,准备妥当。 罗昭云骑在马上,头戴幞头巾子,腰束七星带,系悬有一把佩剑,手中提着一杆长枪,颇有几分少年健儿郎的风采。 赵灿、梁铮等人还是一副懒洋洋兵痞形象,毕竟在这里好吃好住,猫了一冬儿,寒冬腊月没有站岗,大雪天在屋里喝小酒,每月拿着十吊钱,非常自在清闲,现在他们感觉到差事的滋润,怨气早就一扫而空,甚至觉得长久跟在罗小郎君身边当差也不错啊! 家丁们每人也发了一把横刀,佃户的壮汉自发带了铁叉、猎弓,以防途中遇到危险,手里好有武器自保。 大隋朝廷对兵器管制也是非常严格的,比如长矛、大刀、长枪、弓、弩等等长兵器、远攻武器,民间是不允许私藏和佩带出行的,除非你有官爵在身,但是由于大隋仍推行府兵制,百姓要自行准备衣甲、横刀等,所以短兵器,基本家家都有。 “阿郎,我也去!” 宁沐荷奔跑出来,身上穿着男子的服饰,盘起长发,也用幞头巾系着,短衣长裤,腰下一双浅腰乌丝履,身材非常纤细,肩后背着一口剑,杏黄剑穗儿迎风抖动,倒像是一个英俊的少儿郎!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看着宁沐荷满脸的期待,心想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可以去参观一下镇里的酒楼,以及其它商铺,总憋在家里,视野会短浅。 “能自己骑马吗?” “可以,婢子已经练熟了。”宁沐荷笑着回答。 罗昭云点头,让家丁给她牵过一匹健马,宁沐荷身材又长高了,伸手一扳马鞍,腾身一跃,便矫健地上了马背,动作倒是似模似样。 “嘿嘿,阿郎,动作还过得去吗?”宁沐荷开心地问。 “马马虎虎吧!”罗昭云撇了撇嘴,微笑着转过头,吩咐车队出发。 在古代运输中,讲究南船北马,南方水系多,以舟船运输,而北方的运输自然以车马为主,驴子、牛等是乡野小民短距离使用,长距离一般都是用骡子,长劲足,而且驼力大,马匹多用于战事,民间百姓很少养马。 “叮当叮当——” 车马骡子上系着的铃铛响个不停,车队浩浩荡荡上路了,先是在乡间泥路行走,走出数十里后,已经上官道硬沙路,差点那么崎岖摇晃了。 罗昭云和宁沐荷都是第一次骑马外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春风吹来,长发轻轻飞起,神清气爽,一路观山趟水,感到非常惬意。 晌午的时候,车队简单停下来歇息,众人吃了一些干粮和咸菜、肉干,然后继续赶路,争取黄昏的时候,能抵达怀戎县城,然后能到城内找大宅院租赁住宿,要比在城外搭帐篷安全得多。 孰知,晌午歇息后,刚启程走出几里,就看到远处一个村落浓烟滚滚,哭喊声连天,一群身穿胡服的骑兵,正在血洗村落,争抢钱财、粮食、牛羊和年轻女子。 村落里的百姓,哪里抵挡住这样勇猛狠辣的骑兵冲杀,很快,惨叫声、疼哭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笼罩方圆两里地。 “不好,好像是一股草原上的突厥马贼,闯入关内来打草谷,洗劫村落,咱们赶紧走!”赵灿见状不好,大声喝道。 他的话刚落下,远处似乎有突厥马贼分散在外的几个游哨,发现了这支商旅车队,立即吹响了号角。 第二十六章 拼杀 赵灿等人脸色大变,吆喝着大伙赶紧驾车奔逃,突厥马贼骁勇狠辣,马背上的功夫了得,杀人不眨眼,他们不知道具体马贼数量,担心被围堵劫杀。 但是,在村子内,一些突厥马贼,听到号角声,在纷纷向外迅速聚集。 须臾的工夫,马蹄声大作,在集结号下,数十名突厥骑士,斜兜着兽皮外夹子,里面穿着草原葛麻胡服,背着弓箭,手持圆刀、长矛,急冲追来,尘土飞扬,势若波涛。 刚逃出了几百米,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亮,似乎就要追上来了。 史大奈大声喝道:“全部停下,围聚在一起,布成圆车阵,准备御敌!” 他曾在突厥长大,深知这批草原马贼的狠辣,越逃队形越散,很容易被分割歼之。 “快点,都听史先生的!” “把车停下,围靠在一起,家丁守护在外,佃户们在里面盖住粮食!” 梁铮、邵刚、江咏、阮十三郎等人,全都勒马,胯下战马忽地前蹄高起,希聿聿一声长嘶,都在喝斥队伍,聚集在一起,否则阵型一散,慌不择路地逃亡,被马贼掩杀,多少人都要被砍死。 遇到这种情况,冷静下来,聚在一起来冒死搏杀,困兽死斗,也许还有一些生机。 毕竟马贼出来化整为零,到处杀人放火,都是求财,掠夺的年轻女子和钱贯珠宝,不是来杀敌建功的,所以,一旦遇到强劲对手,伤亡太大,反而不会死拼到底。 家丁和佃户壮汉们,被这些军士喝斥,危急关头,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反而安宁不少,开始驾车向一起靠拢,层层聚集,十七八名家丁手持横刀,还有十多个胆子大的壮汉、猎户手,手持铁叉和猎弓也挡在了外面,要进行杀敌。 罗昭云脸色担忧起来,对着宁沐荷道:“你退到后面去,进入车阵内。” “婢子要跟阿郎一起对抗马贼。” “你那花拳绣腿,暂时还杀不了人,听话,到后面去,刀剑无眼,不要出事!”罗昭云虽然知道她也在练剑和拳脚武艺,但是养劲的苦功不足,身上还没储存多少气劲,这样一来,即便剑术精妙,也是套路剑招,好看却无威力。 史大奈转身对着罗昭云道:“你也退后吧,这群马贼都是惯犯,杀人如麻,你挡不住!” 罗昭云摇了摇头,他不是小孩子,心理素质绝对过硬,苦练了接近一年的罗家枪术,是到了检验功力的时候了。 “不必了,这次正是我检验枪术的时候,不经历真正拼杀,永远体会不到实战的残酷,只有面临着生死威胁,才能不断激发潜能,随机应变,成为真正的铁血健儿、武士!” 史大奈听过之后,神色诧异,想不到十一岁的少年,能说出这番有见地儿的话来,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勇敢,思维早熟。 “那好,待会在俺身边十步之内,这样遇到危险,俺能及时替你化解,切不可托大、冒进,任何高手,一旦轻敌,下场都是死!” 罗昭云点头,明白他的意思,此时双手握住自己的长枪兵器,眉峰凝在一起,目光盯紧前面呼啸卷来的突厥马贼队伍,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意志坚定,不受那马蹄声的影响,否则,一旦胆怯,勇气减弱,就发挥不出多少实力,到时候,依然是死路一条。 “我能行的!我一定能行!”罗昭云心中给自己打气,这是他回到大隋,第一次与亡命之徒正面交锋,冷兵器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点仁慈和手软,刺抢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人! “杀——” 数十名突厥马贼挥舞长矛和大刀,一窝蜂冲近来,骑着战马,气势雄浑,借助坐骑的冲劲,卷起尘土,势不可挡。 不得不说,这种骑马冲击的气势,要比徒步冲杀,强大许多倍,难怪都要培养精锐的骑兵,尤其是铁甲重骑,用于冲锋陷阵,势如破竹。 “看俺如何破了这股气势!” 史大奈从马鞍挂钩上,取了一张硬弓,快速搭箭上弦,都没这么瞄准,直接凭着眼力和手法,拉满便射。 嗖!嗖!嗖—— 几个呼吸之间,连射了三箭,远处的马贼中,顿时有三人坐骑被射中,健马向前一栽,骑马的人也滚落在地,后面的人正在策马前冲,结果被绊倒在地,人仰马翻,滚作一团,冲势一下子就减弱了。 赵灿、梁铮等人也纷纷摘弓射箭,而对面的马贼人群中,也有人佩带了弓箭,一边冲刺,一边还击,流矢来回飞窜,非常的危险,稍不留神,有可能就被击中射杀了。 “来几个人,跟俺杀出去,切开他们的马队阵型!” 史大奈脸色深沉,杀机涌现,蓦然大吼了一声,策动缰绳,一马当先冲出去,随后梁铮、邵刚、阮十三郎都跟随冲出,四下马蹄翻飞。 双方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嗨!”“咄!”“啊!” 各种呼声此起彼伏,史大奈只率着五名铁卫杀过去,却威势极猛,就好像一把尖刀,撕碎一块麻布,直接剪出一道豁口。 史大奈毫不心慈手软,沉重的马槊在手,大开大合,所向披靡,锋芒所过之处,鲜血不断迸溅。 “噗!” 一槊直接刺破一颗狰狞的头颅,一大串血花迸溅在地。 “砰砰——” 史大奈马槊一扫,犹如横扫千军的威势,又把三人横打落马, 梁铮、邵刚、阮十三郎等人跟在史大奈左右,横刀劈出,借助马势,锋利无比。 “噗!噗!噗——” 数个马贼的头颅飞起,翻滚出去,血如喷柱,大杀四方。 血腥之气一下子就弥漫开来,让后面车队的罗昭云、宁沐荷、家丁们都看得紧张起来,脸色微变,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不过,这里毕竟是边陲之地,民风尚武,地方又是府兵合一,所以这些壮汉和家丁,多少也受过一些简单的技击训练,穿上甲胄就可以当成正规兵,所以面对杀敌,并没有直接吓跑,还能坚持住不退缩,委实难得。 数十马贼被史大奈等人从正中切开队形,冲势就减弱了,不过,仍有奔在侧翼的马贼,不受影响,已经从侧面奔袭过来。 “来了!”罗昭云全神贯注,双手紧握枪身,眼中盯着即将杀到他跟前的一名魁梧马贼,谁死谁活,全在瞬息之间的搏杀了。 第二十七章 退敌 “去死吧——”一位突厥马贼面目狰狞,口中吼着突厥语,仿佛浑身都带着一股狠劲,杀气腾腾,一刀从头顶向下劈去,似乎要把面前的少年郎一刀劈成两半般。 “刺击!”罗昭云强压制心中慌张,让自己保证冷静,灵台澄明,越是面临生死危险,越要让自己超脱事外,这样才能准确判断,然后抓住破绽,迅速反击。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马贼壮汉挥刀的破绽,没有章法,后继无力,只凭着一股胆气和狠劲,借助战马的冲势,才会劈出如此霸道的一刀。 如果是普通兵士,只能硬碰硬对击,凭着力量、速度、刀重来分出高下。 但是罗昭云经过近一年的苦练,身子敏捷灵活,眼力极尖,发现破绽的一霎那,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还击之法。 “噗!” 罗昭云身子微侧,一枪刺出,如猛蛇出洞,速度极快,在对方的刀锋还没有劈下来的时候,直接一枪刺中马贼的胸膛,臂力猛地一送,枪上的力道,直接把那名马贼给戳穿,并且推下了马背。 马贼胯下的战马,却飞奔而过,冲出十多米,由于没有了主人骑乘,速度停了下来,前蹄刨地不知所措。 “阿郎!”宁沐荷刚才看到那个凶狠耳朵马贼挥刀劈向罗昭云,脸色吓得纸白,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到阿郎,让他分心,现在见到他平安无事,还刺杀了一名马贼,才松了一口气。 罗昭云血脉喷张,手臂有些轻微发抖,这一枪,似乎运用了自身所有气力,毕竟死亡面前,还是忍不住有些慌张。 而且,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杀人,心理怪怪的,跟平时刺入木桩时候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杀人了,一个生命,被我终结!”罗昭云怔怔发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生活在这个时代,不杀对手,自己如何活下去?”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又有两名马贼冲过来,要联手围攻他。 罗昭云迅速摆脱了心理阴影,眉峰一挑,再次恢复了勇敢和胆气,谁若想杀我,必反杀之! “当当!” 这两名马贼一个使刀,一个持矛,左右夹攻,顿时让罗昭云陷入被动局面,险象环生。 因为他是第一次这样生死实战,火候尚浅,又担心自己被杀,难免有所顾忌,左支右拙,罗家枪法也就不连贯了,完全被打乱了。 “阿郎小心!”宁沐荷拔出宝剑,策马冲过来,挡在罗昭云的身侧,挺剑拦挡一名马贼的劈砍。 “啊——” 宁沐荷尖叫一声,她的力量太小,骑术也不够娴熟,又在惊慌失措的时候,被马贼一刀就劈落马下。 “沐荷!”罗昭云刹时间脸色大变,不知她是否受伤身死,当下怒气一冲,双目喷火,心中那股紧张感已经被消除,转而变得热血翻滚,满脸杀机,枪法忽然变得灵活起来,施展自如,没有了间断和停滞。 当当——噗! 罗昭云拦挡几枪之后,手臂被震得有些轻微酸麻,余光一扫,趁着那个持矛的马贼要偷袭落马的宁沐荷的空隙,一枪刺过去,直接洞穿腹部,挑落马下。 “死吧!”剩下那名持刀突厥马贼,趁此机会要从侧面袭击。 罗昭云耳听六路,反应迅捷,长枪一抖,挽出一个枪花,架开了刀锋,枪尖如潜龙出水,灵动有威,嗤的一声,划破了他的喉咙,血光乍现,马贼身子一颤,一手握住下颌咽喉处,摔落马背。 这股血水不偏不歪,正溅在了宁沐荷的脸上,弄得小妮子再次尖叫。 罗昭云正担忧她的安危,定神一瞧,宁沐荷身上并没有伤口,刚才只是被马贼劈在她的宝剑上,由于力量过大,刀重力沉,直接把她震得身子摇晃,一时没有坐稳,载落了马下摔了一跤,擦伤了手臂,没有其它伤势。 “沐荷,没事吧?” “没……没事!”宁沐荷惊魂未定,伸手在脸上一抹,鲜血淋淋,都是马贼脖颈喷溅出来的,血腥之气很浓,看得她差一点又要吐了。 “坚持住,学会适应它!”罗昭云脸色严肃,说的很有力,此刻,他已经找到了感觉,适应了这种厮杀场面。 宁沐荷点了点头,泪珠打转,强忍着不吐,神色变得坚毅起来,然后翻身上马,准备再战。 罗昭云转首看向一旁,车队外围家丁和佃户壮汉们,跟十几名马贼正在恶斗,而赵灿等五人挡住了正面冲杀的一些马贼。 十多米之外,史大奈率着五人已经在突厥马贼人群中,杀得两进两出,完全冲散了突厥的六七十人的马队阵型,此时单单他们六个人,已经斩杀二十名马贼了。 这些突厥马贼流寇虽然身体魁梧强悍,气势凶狠,但武功却是平平,甚至根本没有入门,有些是逃兵,有些是破产的牧民,还有一些在中原犯事的汉人、鲜卑人,逃到草原边境,加入了马贼队伍,都有一股狠辣的劲,但跟史大奈、梁铮等正规军士中的精锐比起来,还是显得不堪一击了。 锵锵锵—— 兵器交击声越来越小,马贼有带队的头儿吹起了哨子,开始撤退了。 罗昭云策马冲出去,罗家枪使得更加精熟,又刺杀了一人,这时候,剩下的马贼已经掉头逃走了。 “穷寇莫追!”史大奈见赵灿等人要追杀上去,立即喝止,谁也不知道,他们附近还有没有同伙在打草谷,冒然追击上去,容易节外生枝。 罗昭云点头同意史大奈的话,开口道:“清点一下人数,把咱们伤员和尸体先拉走,暂时脱离了这里,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再做定计。” “少东家说的有理,我们先撤走,以防马贼去而复返。”赵灿点头同意。 梁铮、江咏等军士铁卫,纷纷赞同,他们看向罗昭云的目光时,都有些诧异,想不到年仅十一岁的少年郎,一直被他们轻视的罗家庶子,刚才竟这般勇猛,连挑了四个马贼,有死有伤,身上的武艺是杀敌真本领,而且冷静睿智,关键时候,还能吩咐施令,根本不像一个毛小子了。 从这一刻起,他们对罗昭云的印象大大改观,甚至真正把他当成少主了。 第二十八章 杀一是罪,屠万为雄! 罗昭云、史大奈等人策马带领运粮车队,远离了这片区域,急着赶路,到三十里外,一个官署驿站地才停下来。 官道设的驿站有地方差役和州兵看护,虽然只有十几人执勤,但是这里有烽火台,一旦出现危险,迅速点燃烽火,远处县镇的县尉、镇里长都会发现,到时候,会组织援兵过来,马贼不敢正面对抗州兵和府兵,担心被围剿。 车队停下来,伤员已经在车上简单包扎,死伤了几个家丁和佃户壮汉,就近找地方掩埋了,回去之后,还是要补偿一定的抚恤金。 那名佃户头儿有些懊恼,这是他村里的人,平日子相处不错,本意为这次是趟好差事,才找到这些人,想不到遇到马贼,丢了性命。 “大伙节哀顺变吧,回去罗某一定补偿给大家,死去的人,家属抚恤金,分文不会少。” “少东家,有你这句话就成!”佃户头儿是个四旬中年,曾经在村里当过党正,在村中有些威望。 隋初颁布新令,依仿北魏三长制,在畿内设立保、闾、族,在畿外建立里、党、族等基层组织,即五家为保,每保置有保长;五保为闾,置有闾正,四闾为族,置有族正。 到了平陈之后,隋文帝又下制:五百家为乡,置乡正一人,百家为里,置里长一人。”即乡里制,地方往往是混合编制。 短暂休息一下后,运粮车队继续赶路,直到黄昏前,已经抵达了怀戎县城。 这里是幽州管辖境内,最西北的一座小城,地处盆地区域,举目远眺,可以看到目光尽头有崇山峻岭围绕在外。 不过,虽然怀戎城只是小城,但它却是幽州蓟城与西北边戍往来的咽喉,商业发达,交通还算便利,草原匈奴、铁勒,东北契丹、室韦、靺鞨、高句丽、鲜卑族人,都会来交市经商,所以这里的当铺、商号、酒铺、酒肆、客栈、餐馆应有尽有。 罗昭云等人护送粮食车队来到一处城边的客栈,没有进入繁华区,直接包下了客栈所有房间,并且租了整片后院,把三四十辆车都停入院子里,骡子和马匹也解下鞍子,栓到马棚喂草料了。 赶路一天,又经过厮杀和逃亡,大伙都身心疲惫了,罗昭云吩咐家丁,找到店家掌柜,准备好酒好菜,犒赏一下随行众人。 天黑下来,侍卫、家丁、佃户们吃饱喝足后,都早早歇息了,客栈后院中住的人虽多,却十分的寂寥。 罗昭云今天一番实战厮杀,锤炼了自己的胆量和意志,磨练了枪术,渐渐明白了实战与平时练枪的巨大差别,如何从固定招式中拆散,见机行事,随心所欲地使用,这才是真正掌握枪之精髓,武之真谛。 他推开二楼面相街道的窗户,夜风夹带着一股春意,给人一种暖煦感,身心舒畅,远处的街道都已经人影稀少,毕竟隋唐年代讲究禁宵,虽然边疆小城执行不严,但是夜晚没有路灯,光线太暗,没有娱乐设施,百姓也不出来闲逛,徒增麻烦。 客栈前门口,只有一支高高的旗杆上挑着一串灯笼,上面写着‘悦来客栈’的字样,在风里轻轻摇摆。 “咚咚咚!” 这时,房门响起了敲门声,罗昭云转过身,通过走廊的烛光,可以看到门前一个俏丽的倩影。 “沐荷么?” “是我,阿郎!” “进来吧,门没有上栓。” “吱呀——”宁沐荷推门进来,由于白天的衣衫都沾了血迹,所以一进入客栈后,她立即去房间洗漱一番,又换回了女儿妆,上襦下裳,身段儿颀长苗条,亭亭玉立,若初荷出水,一双明亮的眼睛温柔地望向了他。 “还没睡吗?”罗昭云问道。 “有些睡不着,一躺下,就是白天的场景。”宁沐荷捻着衣带,幽幽地说了一句。 罗昭云知道她被下午厮杀的场景吓住了,惊魂未平复,到了晚上难免有些害怕,轻叹一声,走了过去,平静地问:“你是不是看到了许多人被杀,有一些害怕?” 宁沐荷脸颊一红,咬着下唇,微微点头,下意识地问:“阿郎,你杀了好几个人,难道不怕吗?我一闭眼,就感觉头顶上有一些死去的面孔在盘旋,或是在黑暗中,站着一些阴影,在盯着我……” 罗昭云哑然失笑,原来女孩子都怕鬼的,虽然虚无缥缈,但往往无法摆脱那个想法,自己吓自己。 “死人并不可怕,活人才可怕!世上的恩怨和仇杀,血雨腥风,人如草芥,都是活着的人造成的,所以,你与其害怕那些不存在的鬼魂作祟,不如鼓起勇气,学会如此在以后的厮杀中,能够自保!” 宁沐荷一字一句地听着,不知为何,紧张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那么害怕了,目光看着罗昭云,有些诧异地说道:“阿郎,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溺水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你也怕黑,到了晚上,常常让我抱着你睡,想不到才一年的世间,你都可以斩杀那些凶恶的马贼了。” 罗昭云淡淡一笑,其实他也有些后怕,只是他有前世的灵魂,受了唯物主义观的影响,不是惧怕邪灵报复,而是摆正自己道德认知,毕竟杀人犯法是前世的法律准则和道德底线,现在换了一个时代,在说服自己,扭转思维,接受新的朝代及历史观念。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罗昭云想通了这些,顿时感觉心神通透,整个人多出一股锋芒和铮铮锐气来。 “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也不想让你那么辛苦,来保护我,人善被人欺,所以我要坚强起来,成为真正男子汉,日后还要建功立业,杀出英雄本色来!” 宁沐荷目瞪口呆,看着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少年,忽然间,似乎发觉,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了,阿郎不再说过去呆呆木木的孩子,真的要成为男子汉了,一时间,她有些受鼓舞,也就感觉自己不那么害怕了。 “我也要坚强,跟住阿郎的脚步,否则,就会离他越来越远,不能再守候他的身边了……”宁沐荷眸光如水,从温柔变得坚韧,脸色也不再是迷茫,反而多出几分笃定和希冀! —————— :还有几章,本卷就要结束了。主角会脱离十一岁,长大了,要参军上阵,百炼成钢,纵横沙场!第三卷,也会踏入大隋王朝,参与历史的大事件中,精彩在后面,而这一卷算是少年成长的一些铺垫吧。 第二十九章 权谋之术 翌日,罗昭云、史大奈、赵灿等人,护送车队去了粮市交易区,把稻谷和粟米都卖掉了,价格果然比秋季高了近三成,每石粟米大约一吊零两串钱,眼下出售,能卖到了一吊零五串左右,稻谷的价格要比粟米还要高近倍。 在隋朝,百姓为使用五铢钱方便,往往把铜钱用细麻绳串起来,十文一串,十串一吊钱,不必一个个系数了。 一辆骡子车装有十五石粮食,二十五车粟米,十五车稻谷,出售后能得到一千多吊钱,数目不小,兑换了二十两纹银,其余收五铢钱。 上午卖完了粮食,罗昭云带着宁沐荷、史大奈,四处游逛怀戎古城,青石街道,店铺很多,勾栏瓦肆,市街繁盛,许多玉店、衣庄、酒楼、客栈、钱庄林立,城内有两个交市,胡人商旅很多,来这座边陲小镇做生意。 当然,这些酒肆店铺都需要在官府备案,不允许随便开设,更禁制庶民百姓私自去草原去贩卖获利。 隋朝对私货贩卖管理的极为严格,贩卖个一石私盐,都要被处以死刑,走私几斤茶砖去草原卖给突厥,要是被官府抓到,也要斩首,风险极大。 除非你是大商贾,得到朝廷经营许可,交纳许多课税,并保证不向突厥等族私卖违禁品,如弩、箭、铁、弦等能用于武器和战事的军用物资。 罗昭云仔细观察了玉器店、布庄、笔墨店铺等,把目前市场上出售的物品和款式了解一番,随后又去了茶驿、酒楼。 隋初茶品并不成熟,不是茶水,而是茶汤,因为这茶里面加了盐、姜、花椒、大枣等调味品,大杂烩地一锅炖出来的汤,那味道怪怪的,罗昭云很不适应,觉得不怎么样,但是隋唐时期茶道就是如此。 这个时期,茶还没有完全流行起来,庶民很少喝茶,上流社会的豪门贵族倒是逐渐接受了,变成一种接客款待的附加品,平时看书也能提神,再有寺与观的出家人也多爱饮茶,不过,在巴蜀、江浙一带,倒是自汉末魏晋逐渐普遍了。 最后,罗昭云、宁沐荷三人在酒楼大吃一顿,点了许多酒楼特色菜,尝试隋朝酒馆的烹饪、做菜的水平在什么档次,临行前,他又吩咐家丁去购买了酒楼各个档次的白酒,要拿回去品尝,为他以后开设酒楼做前期调查。 整个车队在此逗留三天,就开始回返了,没有了粮食驼负,车队速度加快,两名铁卫在前面探路,并没有再发现马贼踪影,毕竟这里属于边陲军事重镇区,有多个府兵营镇守不同方位,马贼也不敢长久逗留,化整为零,抢完一个地方,立即就远撤,免得被围剿。 经过那片被马贼洗劫的几个村落时候,罗昭云心中怜悯,派侍卫和家丁去找村落里长,要花钱买走一些幼童,六七岁到十五六不等,男女都行,对外称买回去签卖身契,培养为家奴。 里长、族长们也都在为一些父母双亡,家庭破灭的孤儿去处犯愁,现在有人花大价钱买契,很痛快地卖掉了,一些孤儿的亲戚分到一些,里长们也得到一些,就把剩余的孤儿打发掉了。 罗昭云看着几大板车上拉着的孩子们,心中一动,如果能带回去培养,不断洗脑,十年之后,也许都能成为自己得力下属,忠心也没有问题,比临时招募,纯粹利益结合的人,要可靠多了。 这一趟外出,让罗昭云受益匪浅,得到了实战的锤炼,生死的考验,克服了胆惧,也知道了自己的力量和枪术不足,回去要更加苦练。 宁沐荷也憋着一股劲,打算回到山庄,也要像阿郎那样刻苦,风雨不误地练功,早日能成为他的助手,而不是累赘。 ……… 这开皇二十年,不论边疆还是朝堂,皆为多事之秋。 太子杨勇与晋王杨广双方利益集团在不断暗斗,攻击陷害,由于夺嫡到了关键期,加入政治漩涡的大臣也在扩散。 大将如贺若弼、史万岁、云定兴、阎毗、苏孝慈等人,文官如苏威、元衡、元晖、田仁恭等人,都在为杨勇的太子地位做最后力保坚守。 但是杨广一方的势力阵容更加强大,四大门阀的杨阀、独孤阀、长孙阀、窦阀,多是西魏、北周时期,就在关中一带盘根错杂贵胄大族,朝堂影响力巨大,这些家族嫡系、旁系任官者众多,一起发力,劝谏的、诬陷的、弹劾的,纷纷针对了杨勇一方的支持者。 三月份,太子杨勇阵营终于抵挡不住,先是贺若弼获罪而被捕入狱,隋文帝列举他的罪状:“竖子有三个太过份:嫉妒心太过份;自以为是、贬抑别人太过份;目无尊上太过份。”当然,这些只是文帝的借口,并没有真的对贺若弼动刑抄家,只不过暂时囚禁他,削弱太子杨勇的支持力量。 不久,苏威与元衡被革职,史万岁被调离出京,被分配给汉王杨凉麾下管辖,云定兴、阎毗、苏孝慈等人也被降职,调到了偏远之地,使这些人远离了朝堂争斗漩涡。 获罪最重的是太子杨勇最坚定的支持者刘居士,杨广早就派亲信段达收买了东宫太子幸臣姬威,令他收集杨勇的消息,此时告密称刘居士有谋反之心,要弑帝夺位,这一下,触动了隋文帝的逆鳞,下旨追缉刘居士,动用武侯府卫士,全城围堵,擒住刘居士后,不再问罪,直接斩杀泄愤。 如此一来,太子杨勇势单力薄,羽翼被剪,已经无力反抗了。 东宫园林内,郁郁葱葱,但是偌大的宫殿群内,冷冷清清,宫女和奴仆都已经被内侍省来侍官带走许多。 到了掌灯时分,东宫灯光稀疏,静寂一片,府中各处地方只在一些廊苑转折处挂着灯笼,灯笼在晚风中轻轻地摇动着,发出黯淡的光,与过去灯火辉煌的场景,判若两地。 春雨淅淅沥沥下着,使天穹更加阴沉了,云层四合,长廊两侧则雨帘如幕。 在长廊一侧,有一倾小湖,湖水上凌驾着一道九曲连桥,小桥直通池边一座精致典雅的三层小楼。 小楼窗前,太子杨勇圆领玄衣一袭,丰神隽秀,一束乌莹莹的长发,未带发冠,只松松地用一条丹青色的丝带系着,非常的随意,从小楼向下望去,半池初夏小荷,雨水打在荷叶上,落在池水里,浅得一朵朵雨花忽生忽灭。 “想不到,本王会沦落如此境地!”杨勇叹息,有不甘,也有不解,为何会斗不过杨广,那么多朝中大臣为何违背上古周制,与他为敌。 这时,一个亲信内侍脚步很轻地走上前,递上了一张纸条,恭敬道:“太子殿下,有密信传到!” 太子杨勇接过之后,摊开一看,神色皱起,轻叹一声,也只能行此计策了。 第三十章 废立太子 大隋开皇二十年,四月份刚过,草原上的突厥开始蠢蠢欲动了。 达头可汗自立为步迦大可汗后,整顿东西突厥,实力大增,得知隋朝内部党争不断,庙堂高层在内讧,于是率军二十万骑兵,侵犯大隋西北边境。 隋文帝大怒,分布诏书,命令晋王杨广、越国公杨素率兵十万出灵武道,汉王杨凉、大将军史万岁率兵十万出马邑道,联合阻击突厥大军的入侵。 边疆府兵镇全部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前线的大军。没过多久,隋文帝又调动了左勋卫骠骑将军长孙晟,从大利城出发,统帅着归降一部分突厥军队,被任命为秦州行军总管,受晋王杨广节制,赶赴前线,与杨素大军汇合。 这长孙晟可是处理突厥问题的专家,当年北周朝廷派长孙晟作为汝南公宇文庆的副使,护送千金公主到沙钵略可汗的牙旗之下,长住竟达一年之久,乘游猎之机,考察突厥风土人情、山川形势、部众强弱等。 大隋立国之后,突厥侵扰边境,大为头疼,长孙晟分析突厥内部的情况,并针对此情况提出“远交近攻、离强合弱”的提议,引隋文帝重重,长孙晟用奇谋分裂突厥为东西,内斗不绝,削弱了大隋强敌。 后来不断用计,促使都蓝可汗诛杀祸害大义公主,又引得启民可汗投隋称臣,护送安义公主出嫁等等,每一步都改变了突厥的形势,朝着大隋有利的方面发展。 这长孙晟本身,也是能文能武的俊杰人物,如今已接近五旬年纪,脸庞方正,颌下一缕长髯,风度翩翩,仪度不凡,穿着一身甲胄,率突厥归附各部异族人为前锋,与西突厥的骑兵交锋两场,占了上风。 杨广虽然是三军统帅,但真正施军令的却是杨素,他只是名义上的总管,坐镇后方,掌握大军作战的进展和胜负即可。 之所以在这个夺嫡的节骨眼儿还要带军远征,晋王杨广就是想要握住军权,这样再班师回去,内外都在他的掌控中,不愁文帝不废太子,实在不行,强行宫变夺权也不是没有胜算了。 在这片茫茫原野上,先锋军营连绵数里,旌旗飘飘,战马成群,长矛如林,寒光烁动。 “长孙将军,先锋两战大捷,本王听闻甚喜,亲自动身过来,犒赏长孙将军!” 长孙晟拱手一礼,客气道:“晋王殿下,怎劳你亲自前来前线犒赏呢?再说,两个小战,算不得事。” 杨广现在正是笼络长孙阀的时候,故而对长孙晟非常器重,微笑道:“长孙将军莫谦了,能让强大突厥,在十年期间,七零八落,实力大不如前,都是将军之功。” 长孙晟含笑又谦逊几句,跟杨广相谈至少表面很融洽。 “长孙将军觉得我方胜算如何?能否彻底击垮达头可汗?”杨广很关心战局,如果能大胜,他的光环势必更增大了,凯旋之日,就是携威势让群臣认可,使父皇废太子之时。 长孙晟神色有些古怪,摇头道:“这次突厥来犯,有些蹊跷,非常仓促,兵力也不足,根本不是号称的二十万,而且达头可汗根本没有跟我们大战的意思,可汗行辕设在了百里之外,这跟以往心计督战的情形大不相同,依我多年对突厥几位可汗的了解,这次他们并非真正侵隋,而是一种威吓,战略布局,还没有与隋军彻底大战的准备。” “难道达头可汗还没有完全收服草原的大小王族部落?” 长孙晟说道:“达头可汗自封步迦大可汗,要统一整个草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肯定办不到,那铁勒、思结、伏和具、浑、斛萨、阿拔、仆骨等十余部,不是那么容易整合的,也许达头可汗是想借助这次出兵的机会,试探那些部落真心归附,会按盟约出兵,不服令者,他自然掉过头,就要去收拾了。” 杨广一身黄金锁甲,威风凛凛,此时压低声音道:“那如何试探出来呢?本王且不管他是否真心侵隋,只想速战速决,取得大胜,让突厥退军!” 他离开王城久了,也担心京师形势有变,所以放心不下,想早一点破敌,然后凯旋回京师。 长孙晟思忖片刻,说道:“这却不难,突厥有一万先锋军,驻扎十里外,与我军对峙!按照突厥民俗风情,突厥人马均需饮用泉水,只要在附近泉水上游撒放毒药,先锋出师不利,达头可汗本就无心大战,见先锋士气不振,死伤无数,必然会退军了。” “此计甚好!”杨广眼神一闪,嘴角露出笑容。 长孙晟于是派出斥候去泉水上游下毒,果然,突厥人、畜饮水后很多被毒死,人心惶惶,以为是天雨恶水,战斗士气更弱了,达头可汗得知后,下令撤军,不再进犯大隋边境,反而引军西进,降服了高昌、龟兹、焉耆等西域小国,又逼近西铁勒部,镇压了反抗他的势力,扩充的实力。 杨广大喜,去了杨素的大营,合谋如何回京师胁迫文帝废太子一事。 老谋深算的杨素,想到毒辣一计,伪造太子一方给达头可汗的书信,诬告太子担心被废掉太子之位,企图勾结突厥,借助外部力量,里外夹击,攻灭隋朝,杨勇仍能为中原之主,依附突厥之下,变成儿皇帝。 当大军凯旋之后,隋文帝得到了杨素、杨广、长孙晟等人的禀告,也起了疑心,更促使杨坚下决心废黜太子,不再犹豫了。 开皇二十年十一月,杨勇被隋文帝派来使者带去了武德殿。 大殿内,早已站满了文武大臣,隋文帝身穿戎服,禁卫军刀枪林立,如临大敌。 这样的阵势只能是皇帝御驾亲征时才有的,殿东站满了文武百官,皇室亲属也在殿西屏声静气,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了。 太子杨勇站在下面,也已经汗水湿透衣襟,不过极力保持冷静,心忖自己罪不至死,只要活着,还有一次反戈的机会。 此时,隋文帝让内史郎薛道衡宣读了废太子诏,这份诏书里既有必须要废他为庶人的堂皇理由,许多官员心知肚明,太子的这些罪,没有什么不可饶恕,到不了被废太子,贬为庶人的程度,可没有人会反驳什么,除了中立派,朝堂内大多是杨广派系的人了。 不过,也有不长眼的腐儒文官,看不清形势,如文林郎杨孝政站出来上书隋文帝,劝谏:“皇太子为小人所误,宜加教诲,不宜废黜。” 这一幕颇具戏剧性,此人明明知道皇上已经废黜了太子,居然还以教训的口吻跟隋文帝讲“不宜废黜”,结果可想而知,挨了隋文帝一顿皮鞭后,革职为民。 随后,文帝又下诏,将东宫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太子家令邹文腾处斩,与杨勇的亲信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副将作大匠高龙义、率更令晋文建,典膳监元淹和左卫大将军元旻、判司农少卿事元衡均赐死。 还处罚了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民章仇太翼等四人,各杖一百。至此,宣告了杨勇的派系集团基本退出了朝堂枢纽,几乎势力殆尽了。 而晋王杨广,也在这一日,被提升为太子,执掌东宫,成为大隋王朝名义上的继承者! (本卷终) :铺垫结束,第二卷真正进入故事主线,精彩纷呈,热血迭起! 第三十一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纵马斜阳道,风驰任逍遥,英雄不为权贵折腰,豪情比天高。 一身冷傲骨,挽弓射长雕,江山如画待驰骋,男儿正侠少! 一碧万顷的草色原野,犹如铺开绿绸般的绒毯,青波连绵逶迤,与遥远的地平线挽手相连。 在四野茫茫,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隐约看到一只单骑,纵马挥鞭,夭矫如飞。 马背上的这道身影挺拔修长,身穿一袭圆领青襟窄袖儒袍,前胸罩有明光甲和束甲绊,手臂带有牛皮护腕,腰间扎着一条蟒带,眉清目秀,眸如点漆,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此少年正是罗昭云! 时光似箭,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到了大隋仁寿三年,他已经穿越到隋朝四年半了,从当年的十岁孩童,变成现在接近十五岁的健儿郎! 由于常年练功不辍,肉食进补,药草滋体,所以罗昭云的体格挺拔,从当初的一米四,已经长到了现在的一米七多,面容也逐渐蜕去孩童时的稚嫩,变得越来越像男子汉了。 整个人秀气儒雅中,还带着一种锋芒英气,成为允文允武的俊杰人物。 “驾、驾——” 罗昭云的这匹新坐骑,浑身毛若黄绸,油光发亮,双眼有神,四蹄如盆,最奇特的是额头有一块白色斑点,正是大宛国的良驹——的卢马。 在历史上,蜀汉之主刘备曾以此马为坐骑,最出名的一段,便是刘备避樊城之难,过檀溪时候,一跃三丈,摆脱了后面的追兵,救了刘备一命,这一跳奠定了其三国名马的地位,虽不及赤兔马那么声名显赫,但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到了南宋时期,更因辛弃疾一首词中的“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而大为提高了名马的地位。 不过,在隋朝时候,《三国演义》的小说还没有出现,辛弃疾更是五六百年后才出生,所以的卢马只是大宛国的宝马,还没有那么大名气。 去年燕山马场的场主薛布衣所得,本来是一匹送给幽州新任总管窦抗,另一匹送给刚提升为骠骑将军的罗艺,但罗艺有了踏雪宝马,于是把此马转送了罗昭云。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有了如此宝马,武艺也精深了,所以罗昭云开春之后,离开了自己的枫云山庄,要游历江湖,雏鹰总要离开巢穴,到更广阔的天空去翱翔。 罗昭云不想当温室的花朵,所以带着一些盘缠和干粮,骑马外出,先是在幽州一带考察民风,随后北上,通过古长城关隘,到了长城外的茫茫草原上驰骋。 途中也遇到了几次马贼、流寇,如果只是几十人,罗昭云就单枪匹马,杀进杀出,所向披靡,如果马贼上百人,则仗着快马速度,风驰电掣一般逃走了。 这种快意恩仇,烈马狂歌的感觉,让罗昭云心中舒畅,培养了他侠肝义胆,英雄本色。 罗昭云进入了茫茫草原,去了几个突厥部落观察、游玩,由于这一片属于东部突厥,而且接壤隋界,多归顺启民可汗,胡汉杂糅,见到中原人,也没有什么敌视,尤其是普通牧民,倒是挺热情的。 这一日,他从草原归返途中,远远望见了数里外,尘土飞扬,蹄声震动,喊杀不断。 罗昭云艺高人胆大,心中好奇,就策马冲过去,观望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杀啊——” 一群凶悍的突厥马贼,足有百十余人,似乎正在追杀一个商队,而商队有数辆马车,有敞篷车上捆着物资,也有高辕厢车里,应该是商队中的毕较重要的人,保护商队的卫士,还有三四十人,骑马护住车子逃亡,双方差距悬殊。 但是突厥马贼没有负担,所以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追上来那只商队,一旦截住,估计要屠宰一番了。 有几名忠心耿耿的卫士,掉转头来断后,明知他们几人,螳臂当车,但也要为车队争取时间。 “哗啦啦——” 刀光剑影,鲜血喷溅,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这几名护卫武士就被马贼人群淹没了。 他们杀了几个马贼,但转眼那个断后的卫士就被斩杀光了,首级飞滚,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逃不掉了,停下反击!”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壮汉,冷峻异常,也知道这种危急关头,逃已经逃不掉了,如果一直这样跑下去,很快就会被突厥马匪,盗寇们一点点蚕食掉有生力量,最后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更难以反抗了。 而且茫茫草原,没有关隘峡口等,最适合策马追击,他们有车队负担,根本就逃不过马贼们。 所有人听到壮汉的吼声,全都勒住马匹缰绳,突兀地停了下来。 “希聿聿——” 坐骑骏马一阵长嘶,前蹄高高抬起,然后沉沉落下,卫士们调转身子,手持兵器,准备迎战了。 几辆马车也靠拢在一起,从车上内跳出几名掌鞭和剑手武士,守着车子,要保护车内的主人。 “杀——” “死吧!” 百余名突厥马匪挥舞着大刀,骑着战马,气势雄浑,卷起尘土,威势彪悍,就好像一股洪水要冲垮前面的堤坝一般。 罗昭云看到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三年前,自己的运粮车队买马贼追击的情景,心中大怒,也不管那只商队的身份,猛夹马腹,如电掣般蹿出,从侧面斜插过去。 马贼和商队都专注于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单骑从一旁杀过来。 罗昭云摘下二石硬弓,搭箭上弦,朝着突厥马贼的前首位置,快速射箭击去,要破了突厥贼匪们的冲势。 “崩!” 弓弦震动,长箭被硬弓射击,速度快,射程远,相隔百步之外,却快如流星般,破空而去。 嗖!嗖—— 罗昭云一口气连射了五支箭,每一次拉弓,都把二石硬弓拉得近满,极短时间,在马背上策骑又连拉五次弓,这对箭手的臂力和眼力、骑术绝对是一个考验。 瞬息之间,箭矢先后射出,从百十步到数十步之间,突厥马贼先后扑倒了几匹健马,相互影响,后面又有骑士躲避不及,被绊倒了,人仰马翻,攻势就减弱了。 这是罗昭云跟史大奈学的箭术,射人先射马,他也深知其中的奥理。 锵锵当—— 此时,突厥马贼与商队武士交锋在一起了,罗昭云也把弓挂在马鞍上,取下长枪,大吼一声,非常骁勇地冲入马贼群中,犹如虎狼钻入了羊圈,长枪舞动,寒光烁烁,勇不可当! (:本书已签约成功,诸位可放心收藏、打赏了哦!) 第三十二章 救人 双方的人马激烈地冲撞在一起,哗啦一声,刀声成片,接连响彻起来,伴随着战马的嘶叫,马贼和商队武士全都疯狂搏命,挥刀砍杀,顿时蓬蓬血雾,像是瞬间绽开的花朵,染红了脚下青草。 噗噗噗—— 不断有人被刀锋砍中,被长矛刺透,兵器刺入骨肉之中,发出闷响声,代表着有人重伤或者死去。 此刻,罗昭云像是一头猛虎出笼,虽然年纪不大,接近十五岁,但是身体内似乎拥有无穷的力量,这四年来反复刻苦练功,风雨不误,以罗家枪口诀不断养劲、练枪,加上对武学感悟很强,已经脱离了外劲、响劲的层次,练出了暗劲。 如此一来,身体机能全面提升,臂力、敏捷力、反应力、身法等等,都大大提升,打斗中也不再单单使用身体简单的体力了。 一旦运气,全身炸毛,肌肤硬坚如铁,不但非常能够扛住击打,而且全身的水分热量被锁住,毫不外泄,所以在打斗中体力十分的充沛,劲力连绵悠长。 罗昭云此刻全力运劲厮杀,枪术精妙,如毒蛇吐芯,刁钻狠辣,“噗哧哧哧”一连七八人被他挑落马下。 鲜血喷洒,非常的血腥,罗昭云仗着战马的速度和悍勇,根本不停留,一冲一杀,从左翼杀入,右翼杀出,不让马贼围住,否则双拳难敌四手,武艺不是神话,四面八方一起攻击,他也挡不住。 商队的护卫们看到有一位猛士相助,所向披靡,顿时来了斗志和信心,全力抵抗,战斗力也飙升了几分。 “杀杀——” 刀枪交鸣,血雾蓬蓬,方圆十丈内的青草不见了,被血水覆盖成了红色。 马贼们全部围聚上来,已经打乱了,交错拼杀,三五成群地格斗着,连马车这里也有马贼冲杀过去,与几名剑手武士相斗。 片刻工夫,罗昭云杀得三进三出,凭着一己之力,已经击毙二十多人了,体力还没有衰减,这是内部储存的气劲在发挥着作用,使全身血肉中都蕴含了惊人能量。 “啊——”忽然间,一个女子的惨叫声响起。 “保护小郡主!” “雨霏——” 护卫和那名手持马槊的壮汉都大叫起来,显然担心后方车厢内的女眷。 “小郡主,难道是朝廷贵族王侯的子女?”罗昭云相对自由,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于是策马冲过去,几枪又挑杀了三个车厢附近的马贼。 这时一辆车马的辕子被马贼砍断了,车厢倾斜,从里面摔出两个少女来,一个女孩子似乎中矛受伤,奄奄一息,还有一个少女,大约十二三岁,穿着一袭素白色的儒衫,系一条及胸的鹅黄色百褶裙,用一条白色织锦的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儿系住了,墨玉般的青丝梳着三丫髻,脸颊白皙,如同镶着的一方美玉,尤其是她的肌肤,似新生婴儿一般雪白幼嫩。 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是那脸颊上的五官却十分精巧,眉目如画,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有灵性,又直又挺的鼻梁,红嘟嘟的小嘴儿,完全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小美人胚子。 少女踉跄摔在地上,咬着牙坚强地撑起身子,眼珠挂着泪痕,伸手拉扯着躺地不动的贴身丫鬟,泣声道:“小桐,你醒醒啊!” “她没有救了。”罗昭云坐在马背上,看到这一幕,轻轻叹息。 少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个贴身丫鬟是替她挡住了马贼刺入车厢的矛锋,以身相救,却丢了性命,感到非常难过。 罗昭云回大隋四年多了,已看淡了生死离别,尤其加上前世的灵魂记忆,他早就不是一个少年了。 他脸色冷静,握住长枪,精神集中,周边一有风吹草动就能随时反应。 “当!” 有人施放冷箭偷袭过来,被罗昭云转身一枪拨开,横枪立马,镇定沉着。 “杀了他!” 有四五个马贼,早已恨透了罗昭云,从四周围聚过来,见他要保护那个少女,更坚定他们围杀的念头,这样一来,罗昭云就不能像刚才那样策马来回冲杀躲避了。 罗昭云非常冷静,眼眸电光闪烁,剑眉冷蹙,在一身青色锦绣长袍和甲片衬托下,英姿勃发。 “吼!”罗昭云大喝,率先对右侧的马贼出手,平枪一刺,角度中正却不好抵挡,勇猛之力,刺劲破空! “嗤——” 那名马贼挥刀去挡,但是他肉眼的判断不及枪速,超出了他的判断力,所以一刀劈空,枪锋已经刺中了他的胸膛。 他每天要刺一千枪,极为熟悉,这一枪包含了太多的道理! 普通马贼,正面相迎,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没有能力判断准确。 罗昭云双臂一挑,被刺中的马贼尸身飞起,砸向他侧面的同伴,同时,他挽起枪花,唰唰唰连刺三枪,分别取其余三名马贼的不同身体要害。 “当当当!” 兵器交击,罗昭云掌握了主动,快速出击,逐一击破,抓住每一个小破绽,然后一击必杀,几个回合过去,这几名马贼都被他刺下马背。 那名少女半坐在地上,看到了罗昭云如此勇猛,出手如电,冷静杀人,有些目瞪口呆,当看到他的面容时候,发现他十分的年轻,似乎只有十五六,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郎。 “谢……谢谢!” 少女明亮的眸子一闪,开口感激道谢,没有他,也许刚才自己就要被马贼乱刀砍死了。 其实,适才她撩开车窗帘子观望外面局势的时候,不经意发现了一人一骑,正冲侧翼杀入马贼群内,当时就让她心神一震,暗中佩服此人的勇武,不过,她以为那位豪侠怎么也得三十来岁的叔叔,想不到竟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上来!”罗昭云一弯身子,向她伸出了手臂。 绝美小女孩愣了一下,看到四周到处是马贼与侍卫恶斗,被缠住了,来不及过来保护她,这里太过危险,微微点头,伸手抓住了罗昭云的手臂。 罗昭云一用力,轻飘飘地把她纤细身子拽起来,另一只手顺势一拖,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身前怀内,顿时鼻子闻到一股如兰如麝的淡淡幽香。 “雨霏!”这时那名身穿护甲的壮年大汉杀了几名马贼,持马槊仓皇策马赶过来,见到罗昭云已经救了少女,松了一口气,对着他抱拳一礼:“感激这位小郎君仗义出手,救了在下侄女。” “先不必谢,我们先联手击退这群马贼吧,还有一半人数呢!” “好,高某先杀过去,请小郎君保护好雨霏!”壮汉挺槊又杀了过去。 罗昭云虽怀内有少女,却不影响多少,策骑奔驰,利用的卢马的速度,专门偷袭一些正在与护卫家丁鏖战的马匪,一击得手,迅速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很快又被他刺死几人,给一些处境危急的护卫解了围,此消彼长,优势在向商队倾斜。 第三十三章 萍水相逢 高青澜和罗昭云带头反击,十多名还有战力的剑手、护卫一拥而上,迎头压制了数十马贼盗匪的气焰,最后,对方终于丧失了斗志,呼啦啦溃散了,留下一地横尸,残肢首级,到处可见。 商队活下来的人,见到马贼如潮水般退去,都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噗通声响,不少人直接栽落了马,或是坐倒在地了,大口喘气。 他们逃亡了数十里,早已身心疲惫,被马贼追杀,先后死去了不少护卫,直到此刻,才甩开那贴身后的狗皮膏药。 “雨霏,你没伤到吧?”高青澜策骑返回到罗昭云的马前,询问着他怀内的少女。 那个叫高雨霏的少女,摇了摇头,神色恢复不少,从悲伤和惧怕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脸色淡定,轻声道:“澜叔,我没事,只是小桐她……” “大难临头,伤亡在所难免,她为了救你而死,是个称职的婢子,也算还了高家对她的抚养之恩。” 高雨霏犹豫一下,对着罗昭云道:“请这位阿兄放我下马吧。” 她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脸颊莫名地红润起来,不知身子为何有点燥动不宁,有点羞涩挨近这个少年。 罗昭云点头,一手揽住她的纤细腰肢,把她给放下了马,自己也翻身落马站立。 这样亲昵的动作,发生在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的少男少女身上,并没有多少矫情做作,反而显得很融洽。 不过,对于这个年代,自幼熟读《女训》《列女传》的豪门大家闺秀高雨霏而言,也是有些难为情。 虽然隋代礼教之防,远比宋明要淡化许多,毕竟经过了魏晋玄学和南北朝胡汉杂糅,儒学式微,理教还没有兴起,男女授受不亲方面,还没有后世朝代那么多过分、不可理喻的讲究和防范。 “不知小郎君高姓大名?”高青澜再次抱拳问。 “在下罗成!”罗昭云不知这些人底细,见他们根本不像商队,萍水相逢,并没有完全托出底细。 “罗小兄弟,真乃英雄出少年啊!”高青澜赞叹一句,然后又自报了姓名。 “高兄!”罗昭云拱手一礼。 高雨霏翻了翻白眼,嘟起了小嘴,心想你比我只大两三岁,却跟我叔叔平辈相交,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果然,罗昭云这时转过头,看着高雨霏在那撇嘴的神态,忽然一笑,说道:“大侄女!” “讨厌!”高雨霏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表示不屑一顾。 高青澜见这对少年嬉闹着,也笑了起来,不过眼下这里颇不安全,他们还在逃亡,也不方便跟少年深交,当即抱拳道:“今日承蒙罗小兄弟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重报,眼下我们要继续赶路,即此告辞了。” 罗昭云哦了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赶紧上路吧,草原并不太平,马贼横行,一路多加小心。” “一定,后会后期!”高青澜说完,转身对着侍卫发话,让他们重新清理车辆和战马,然后准备上路了。 临行前,高雨霏咬着下唇,站在罗昭云身躯,对着他轻声道:“谢谢你救了雨霏,此恩莫敢忘!” “呵呵,不必客气了,大侄女!” “去你的!”高雨霏被他占了便宜,气得伸手拧了他胳膊一下,然后跺脚跑走了。 “哈哈——”罗昭云大笑一声,然后用手扩在嘴边,朝着小妮子的背影喊道:“雨霏,好好活着,不要有负担,每天开开心心地长大……” 高雨霏跑出了六七丈外,听到他的喊声,还有那种独特的关心,不知为何,心中暖洋洋的,鼻子有点发酸,转过身,看着剑眉星目,俊朗挺拔的少年郎,心中怦怦乱跳起来,脸颊微红,蓦然笑靥如花,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踏上车了。 罗昭云站在原地,莞尔一笑,其实适才他是有意逗那个小姑娘开心,让她忘记刚才的难过和害怕,这样的血腥惊变,希望不要对那少女造成阴影。 车队继续开路,一路奔向西南,似乎要走雁门关的方向。 “澜叔,你似乎有些提防那个罗成?”高雨霏掀开车帘,对着高青澜询问。 “穷文富武,罗成如此年纪练就一身不俗武艺,可见他必出自豪门,不是贵族子弟,就是郡望高门的族子,咱们现下逃亡之中,应躲避与官家有背景的人,免得被举报、出卖,落个悲凉下场。” “我瞧罗成不是那种人!”高雨霏眼眸一闪一闪,非常的纯真迷人。 高青澜一边策马,一边望着远方,叹息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形势危急,先躲过这次朝廷追捕再说吧!” ……… 罗昭云不清楚对方的身上,那高青澜也没有如实细说,所以他隐隐猜到,这群人身份大不简单,如果是正常的郡公王侯,不可能会刻意避讳,除非那个小郡主,不是当世封的,而是亡国遗族贵胄子弟! 高姓正是北齐的皇族姓氏,幽州一带,当年是北齐的重地,整个东北地区,目前有不少当年北齐皇室、贵族、将相的后裔子孙驻留,隐姓埋名,更换姓氏,潜伏下来,伺机勃发。 北齐是在东魏的基础上夺权取代而成,东魏权臣高欢死后,长子高澄继专魏政,将篡未篡之时,被家奴刺杀,其弟高洋袭位,废掉东魏的傀儡皇帝孝静帝,于公元550年立国,史称北齐,建都邺城。 历经文宣帝高洋、废帝高殷、孝昭帝高演、武成帝高湛、后主高纬、幼主高恒六帝,后来被宿敌北周攻灭,享国只有二十八年。 北齐自高洋立国之初,曾比较谨慎,以法驭下,政治清明,曾一度强大,成为西魏、南陈三国鼎立中最富裕的国家,几年以后,他就腐败起来,整日不理朝政,沉湎于酒色之中,国力衰退,等他驾崩之后,北齐皇族子弟夺取甚嚣,宫斗不断,权力更迭,变幻无常,使朝廷动荡。 按史书记载,北齐的几位皇帝大多昏庸,荒淫无耻,朝廷佞臣之多,在历史上也是很突出的现象,害死诸多功臣、名将,自毁长城,北齐的灭亡,主要的原因都是它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罗昭云也只是一时的猜测,并不确认,如果真的是北齐高氏的后裔,他身为隋朝将门虎子,也不好过深结交,给自己徒增麻烦,所以调转马头,直接向长城隘口奔去,要转返大隋幽州境内了。 第三十四章 积累财富 罗昭云离开山庄两个月,回到了庄园后,先去后山巡视了众多孩童的训练的情况,在这三年中,他明着暗里派人收养了不少孤儿,都在六七岁到十三四岁间,男孩女孩都有,根骨好适合练武的,挑选出来,由史大奈负责教武,培养武士剑客。 根骨不适合练武的孩子,罗昭云找人训练他们经商、算术、工匠手艺、医术、探子等技能,各有所长,分出不同的小组来学习,女孩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经商、刺探情报等等,也都有猎涉。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光靠附庸的良田和果园收成,已经不够用了。 不过罗昭云于两年前,在怀戎县邑内置办了酒楼和商铺,而且还根据后世的一些记忆方法,反复试验了半年,终于酿制出了蒸馏白酒,不论口感和色泽,都比当下的酒要纯正,浓烈。 隋朝时候的白酒,经过烧制,酿成的多是黄酒、浊酒、水酒等,烧酒的步骤与后世相比,肯定还不成熟,虽然也有一些烈酒,对黄酒多次密法加工,将酒里的水除掉大半,才能让酒浓到令人三碗吐然诺的地步。 但是这种烈酒,工艺繁琐,而且也没有后世逐渐经蒸煮、糖化、发酵、蒸馏而制成的蒸馏酒够味。蒸馏烧制的酒质无色透明,气味芳香纯正,入口绵甜爽净,酒精浓度较高。 据史书记载,在唐代,烧酒之名已广泛流传了,后世人一般认为,这里的烧酒并非指蒸馏烧制的酒。 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所写:“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败之酒皆可蒸烧。”这里的烧酒的工艺,便是较为成熟的蒸馏了。 新制的白酒虽然也不成熟,但是要比当下的黄酒品质要高许多,所以使罗昭云的‘安宁酒楼’知名度迅速提升,在整个怀戎县都首屈一指了。 当然,除了酒好之外,这里的饭菜也要比其它店里的味道香,不定期地搞促销活动,捆绑消费,四处粘贴一些宣传单,这两年来,酒楼生意兴旺红火,已经一连收购两个分店酒楼了,财源滚滚。 罗昭云已经吩咐宁沐荷,购置了几处大房产,幽静宅院,都是以‘宁氏’的名义,产业越铺开越大。 现在赵灿等十卫依然待在山庄驻守,负责训练新招收的家丁和护卫、部曲等,酬劳从每月十吊涨到了十五吊,还可以免费喝酒;此刻他们对罗昭云几乎死心塌地了。几个月前,罗艺曾派人过来询问他们是否调走更换职务,全都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甚至申请从府兵中调走户籍,以后甘心就跟随罗昭云为护卫了。 罗昭云现在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财富越聚越多,已经不惧怕罗家主母的权势了,心想自己暂时不去找她麻烦,已经算是看在父亲罗艺的面上,不让他难做,如果大夫人孟氏还有加害之心,自己也绝不手软。 他现在要把怀戎县当成自己的大后方,渐渐蚕食,一点点涉及到相关产业,影响到这里的百姓生活、地主乡绅,让更多的人依靠宁氏的招牌而生活,比如用宁氏的产品,喝宁氏的酒,租宁氏的地,久而久之,盘根错杂,这里就营造出自己的大本营了。 倘若历史车轮发展不会更改,隋炀帝上任之后,在大业七年,要讨伐高丽,介时会以幽州地带为储粮和存放兵甲的基地,自己若能提前囤积,销售出去,便能大赚一笔了。 至于日后江山,究竟被谁所得,自己并不关心,因为社稷大事暂时离他太遥远了,要说罗昭云能去争霸天下,眼下连他自己都不信。 时势造英雄,许多历史大人物,往往都是因势利导,迫于形势,突然的醒悟和决定,使历史有诸多偶然性。 罗昭云来到安宁酒楼的后院阁楼,林木环绕,十分幽雅,宁沐荷见到他回来,兴奋地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阿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晌午到的枫云山庄,稍作休息,就赶过来了。”罗昭云微微一笑,原本一天的路程,但是的卢马的速度,半日就够了。 宁沐荷已经十七岁了,芙蓉嫩脸,眸子含水,神采湛湛,几绺秀发轻轻垂在颊上,秀丽多姿,穿着一件月白色对襟长衫,小蛮腰低束着曳地长裙,颀长苗条,胸脯也鼓鼓的,颇具规模了。 小妮子出落成大姑娘了,掌管几个酒楼的财物核算,还有经营方面的管理,游刃有余,俨然成了小老板娘,对外的时候,她都是女扮男装,这样出入谈生意会方便一些。 两年下来,得到了锻炼,整个人成熟不少,散发着有智慧、知性美的气质。 但是,当她看到罗昭云的时候,管理者的气息全无,似乎又变成了他昔日贴身丫鬟的身份,迫不及待地寒暄问暖。 “我很好,出去游历,受益匪浅,对了,酒楼生意如何?” “非常红火,不但酒馆里客人很多,连走南闯北过来做生意的胡人、契丹人、高句丽、中原地区的商贾,都会到咱们的酒楼预定几十坛、上百坛的‘易水寒’烈酒,等明年‘燕山月’酒一出,我们的利润就更大了。” ‘易水寒’是第一系列,走的是平民路线,雅俗共赏。‘燕山月’是第二系酒,走的是较高端档次,除蒸馏烧酿之外,酒中还配有檀香、公丁香,又以少许蜂蜜调味,酒味清香,口感少了一些辛辣,多出几分爽口,回味无穷。 “普通黄酒一坛一吊钱,上些档次的黄酒三吊钱,眼下咱们的‘易水寒’烧酒,卖到了五吊钱一坛,还卖到欠缺,许多人早就提前订购,数日后来取。”宁沐荷笑靥如花,像个小财迷,每天看着白花花的纹银,还有五铢钱、布帛、珠宝入账,让她兴奋不已。 罗昭云微微点头,他只是抢了一步先机,提前让这种高纯度酒早一点出现而已,趁机赚些财富,为以后铺路。乱世中,没有资本,只充当其它枭雄的马前卒,那不是罗昭云的志向。 宁沐荷想起一事,又高兴道“阿郎,你上次写的那首‘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作为易水寒酒的诗牌名,得到不少文人士子的好评,现在已经在怀戎县广为流传了。” 罗昭云淡淡一笑,那只是随口背诵出来的,当做酒水的广告词,想不到效果还不错。 “范阳卢氏那边,可有回音?” “嗯,范阳卢氏是北方一流高门,影响力极大,不论治儒、做官、经商、学问等方面,都有很高成就,这两个月,妾身不断派人跟卢氏在怀戎邑的管事人联系,十天前,从涿州来了一位卢氏宗族的嫡系人物卢小康过来,商谈了合作事宜,不过打算要我们的烧酒方子。” 罗昭云摇头道:“暂时还不能给,但是可以在利润上,让出去一些,毕竟要借用卢氏的影响力,把生意铺开整个幽州,范阳五家,卢、祖、邹、邵、董都以卢家为首,幽州一带其它豪绅商贾又以范阳五家为标榜,所以打好跟卢家的关系,对我们全面立足幽州,大有帮助!” “妾身明白了,会继续跟卢氏一脉的人沟通的。” 罗昭云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我走的这两个月内,怀戎邑来回商旅众多,有没有带来朝廷的最新动向和政策?” 宁沐荷想了想,回道:“有一件事,就发生了前些日子,似乎是突厥的步迦大可汗,率领东西突厥兵,并裹挟了西域、铁勒、斛萨、阿拔、仆骨等大小部落的精兵,号称三十万大军,进犯大隋边境,由于这次突厥可汗准备了三年之久,兵力雄厚,威势浩荡,大隋边疆驻军不足,现在文帝下诏,除一些要塞府兵外,还接受地方府兵前去投军,杀敌建功,眼下城内就有些人看到檄文,准备去西北投军了。” 第三十五章 西北烽烟起 罗昭云闻言一愣,突厥又进犯大隋边境,似乎这一次,规模空前,看来步迦大可汗准备充分,这一次要跟大隋彻底交恶,决一雌雄,争当天下霸主的气势了。 整片大陆,除了东靠大海,南有丛林,北有极地,西有沙漠外,目前东方世界,两大势力,就只有草原突厥和中原大隋了,至于西南的吐蕃、东北的高句丽等国,都是这片大陆的角落之地,无法与突厥、大隋争锋。 此次双方都发动了目前规模空前的兵力,突厥骑兵三十万,此外,还有一些其它部落的控弦之士,西域小国步甲兵等等,人数接近四十万,声势浩大,正在草原上集结,逼压隋境边界。 隋文帝已经下诏,除边关守军之外,额外调动敦煌、张掖、陇西、五原、榆林等地二十多个兵府镇的府兵,开始到武原、灵武一带集结,准备反击突厥。 这一战关乎中原与草原的大势,谁若胜,就可以决定江山社稷,黎民苍生的安定与衰亡。 步迦大可汗这次有备而来,重点从西域之路向大隋蚕食,烧杀掠夺,聚集大量财富,推进玉门关外,正在猛攻,同时沿着祁连山、贺兰山、古长城、五原一带,都有突厥兵出没,寻找南下机会。 为了牵制大隋一部分兵力,步迦可汗派了麾下身为大将的侄子俟利伐,率一部分军队穿过草原,从沙漠东面进攻启民可汗,吸引榆林、马邑、定襄、雁门、楼烦一带的隋军兵力。 如此一来,突厥主力在西面战线,以逸待劳,等待隋军远程支援,如果能大胜,消灭大隋有生力量,就可以长驱直入,沿西平、金城、陇西、天水路线,直接杀到长安城的大后方。 这一条是隋代的丝绸之路,突厥大军可以一边推进,一边以战养战,获取战略物资和金银珠宝犒赏三军,比以往直接攻打贺兰山、五原、灵武等防线,要高明许多。 隋文帝派了杨素为行军元帅,由太子杨广做后方总管,支援一切军用物资和战备等。另一路以杨谅为行军元帅,辅以诸多大将军,如柱国张定和、大将军李药王、杨义臣,连贺若弼也被隋文帝赦免,提拔录用,到了杨谅账下,辅佐汉王,支援启民可汗。 罗昭云得到的消息没有那么详细,但是对于突厥进犯大隋,还是心中有数,知道这一战,步迦大可汗无论如何都胜不了,而且会一败涂地,连他自己都投奔了吐谷浑。 不过,历史的痕迹,已经跟他熟知的事件时间、细节,并不完全重合,毕竟史书错误太多,记载能有四成可信,就非常难得了。 “这是一次从军的好机会,不但能在沙场磨练自己,还能有机会见识到诸多历史名臣和大将,学到一些行军经验,我已经熟读了兵法,可惜都是纸上谈兵,没有与实际结合过,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等伐高丽,要七八年之后了,要白白耗去许多光阴。” 罗昭云心中思忖着,最后眉峰一动,脸色坚毅,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即是去西北从军,哪怕从一个兵卒做起,也能迅速学到很多经验。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罗昭云去找史大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史大奈道:“行伍之中,是最锻炼男儿的地方,铁血果敢,百炼成钢,你在这样的太平盛世,要自己博得功名,唯有抓住眼前的机会了,毕竟像这种大战事,实在太少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事不宜迟,隋军与突厥军马上就要开战了,此去玉门关,相隔数千里,我一人一骑,全力赶路,也要十余日!”罗昭云说道。 史大奈点头道:“隋军也在调拨中,没有聚集足够的兵力,隋军主帅是不会全面开战的,双方只会派先锋军厮杀,抢占有利地形,筑起防御工事等等,你有的卢马,赶到那里,肯定来得及,不过,你这样直接去前线军中投军还不行,要找到前线的后方接纳新军的招募地点,亮出路引或府兵证件,才能顺利入伍,否则担心你是没有户籍的探子。” “我明白了,临行前,我会让当地的怀安镇上里长开具路引,有了官府身份认可的介绍信,那就行了。”罗昭云记了下来。 “你不打算跟罗公商量一下吗?” “不了,我担心他不让我去,毕竟战场上,刀剑无情,又是从小兵坐起,父亲不会同意。” 史大奈叹道:“的确,你本来可以从幽州府兵做起,直接担任一个都督队头,提拔迅速,不必那么危险了。” 罗昭云摇头一笑:“呵呵,依靠庇荫,这样提拔上来,也无法服众,而且随时都被保护,事事被安排妥当,根本无法真正学到什么,只有在生死之间,感悟才深,不只是武功,还有真正行伍的磨练。” “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吧,有些事,我要安排一下。” 罗昭云回到房间之后,宁沐荷正在守候,见他进房,站起身毫不避讳地服侍他更衣,就像一个小妻子般,脸色温柔如水。 “沐荷,明天一早,替我收拾一下包裹和盘缠,带足干粮,我要远行。” 宁沐荷哦了一声,好奇地问:“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 “这次我要去从军!” “什么?”宁沐荷手指一抖,身子都轻颤起来。 从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古来征战几人回,十里八村的男丁去服兵役,十之七八传回来的都是噩耗。 “不成,阿郎,太危险了!”宁沐荷焦急,忍不住劝慰道。 罗昭云转过身微微一笑,神采流露着强大自信,说道:“放心吧,我只是去磨练一番,不经历一番血战,如何能成为真正男儿,躲在后方,做个富贵太平郎,非我所愿!” “可是……”宁沐荷神色惶恐,仍放心不下。 “沐荷,不必劝我了,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替我打理好家里的生意,不论是跟范阳卢氏的合作,酒楼和商铺的扩营,还是训练那些孩童方面,都要上心,以后,我会有大用处!” 宁沐荷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还有殷切的希望,包含一种浓浓的信任感,她觉得自己都要被融化了,含着泪点点头,说道:“阿郎,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你办好,但你要答应奴家,一定要平安归来,好不好?” 罗昭云呵呵一笑,重重点头道:“当然,将来我还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呢,肯定要保护好自己,在身后积累那么多财富,还没有享福,我舍得一去不返吗?” 他笑着拍着宁沐荷的肩膀,让她宽心,其实,对于战场的危险,罗昭云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安全,但是不去经历,破不了心中的胆怯和心障,那就永远成不了强者,日后天下大乱,自己还如何有所大作为呢? 第三十六章 从军行 罗昭云快马奔腾,一骑绝尘,晌午出发,一路向西,为了避开草原突厥兵马,所以没有走关外草原,而是沿着边关重镇防线,先经过雁门、马邑一带。 在这里,他已经远远望见了兵甲锵锵,旌旗飘扬,到处都是运粮车队和各地府兵,向雁门关外的大军营地聚集,然后一齐北上。 大战前紧锣密鼓、调兵遣将的气氛,压得人紧张兮兮,喘息都有些压抑。 罗昭云没有停留在这,因为榆林外、古磴口,隋军只是辅助启民可汗对抗突厥大将军俟利伐的进攻,为次要战场,是否会交战,能打到什么程度,都不好说,毕竟这是牵引主力的掩护之战,对方未必真的猛攻,只是不断滋扰居多,不好建功。 他继续赶路,的卢马飞奔如梭,经过朔州、夏州、灵州、凉州、甘州、肃州,一路上见到不少府兵队伍在向西北集结,骑兵轰然踏地而过,运粮车队更是随处可见。 要知道古代战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前线打仗需要的粮草动辄天文数字,虽然府兵会自带粮食,但那只是月余的口粮,基本会在途中就消耗一半了,到了前线,已经剩不下多少。 一旦战争持久,鏖战半年,那粮草的消耗可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如果按照一个士兵每日一斤米,那么三十万大军,每日消耗就是三十万斤,约两千五百石,一个月下来,就是七万五千石米,半年呢,就是四十五万石。 这个数字太大,光从边戍的粮仓运来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像隋文帝这种君王,是不放心把众多粮食储存在边关的,一旦某个大将心怀不轨,割地为王,粮草充足,等若养虎为患,往往都是把朝廷粮仓设立在京师附近。 大隋就是如此,几大粮仓都在中原地区的腹地,长安城附近有太仓、广通仓、常平仓,洛阳附近有回洛仓、洛口仓、河阳仓等,沿着黄河和运河排布,运输方便。 边疆之地,讲究府兵自力更生,闲时候务农,利用军田和官职田耕种,够驻军的口粮开销了,可是这次要调动三十万大军,除边戍聚集十万众外,其余二十万都是从各地赶过来,粮食需要朝廷集中调运到前线。 这时候,压力就来了,光这额外二十多万军人的消耗,这个时代没有火车,马匹都用作战马,拉车很少,只能用牛车和民夫,耕牛也有限,所以大部分都是用民力推车。 而这个时代的车轱辘都是木质的,车轴质量也差,所以行走起来,非常不便,长途跋涉,从中原地区粮仓聚集,然后送往边关,这就需要动用各地无数的民夫,再从边关运往数百里外的前线,动用的壮丁更是成倍叠加,途中消耗巨大。 二十万隋军出征,后方辎重苦力和民夫征调,就会动用近百万人,平均一名士兵就要有五名民夫来进行后勤援助。 而且民夫们也要消耗粮食,运转上千里,消耗近半,所以运转的粮食要比实际使用的,还有多一倍。 战争,国之大事,一点也不假。 最根本还是拼国力,眼下正是隋朝鼎盛之时,各大官仓物资蓄积之丰,是历朝历代所难望其背顶,甚至隋朝灭亡二十多年后,隋王朝积累的物资还没有用完,当然记载是否属实,后世学者说法不一。 这一日,罗昭云终于抵达了沙州地带,可以看到招兵处,在接收各地赶过来的地方府兵队伍,有的是接到军令成队成军赶来,这样比较容易安排,像罗昭云这样单兵,就要排长队了,一个一个检查路引和地方出具官府介绍函,验明身份。 这里的功曹长官看到罗昭云气宇轩昂,自带甲胄,手中的长枪、硬弓、佩刀都不是凡品,又知他自备了战马,料到他出身门望大族,家庭殷实,所以没有把他当成普通的地方府兵直接分配到泥腿子的步兵营,而是选拔入散骑营,由骑兵营的录事,再根据他的擅长,进行队营分配。 这个时代讲究门第出身,如果是普通兵农出身,那是没有什么照顾的,直接成为前线大头兵,沦为冲锋陷阵的炮灰;但贵族子弟,却可以在一些稍微轻松、建功方面的部门做起,比如亲兵营、骑兵阵等,危险少又体面。 罗昭云拿到自己名字的军士腰牌,是个小木牌,正面写着“左军骑营”四个字,背面写上了“幽州、罗成”,一面代表着归属营盘,背面代表的户籍州县还有名字,牌不离身,一旦阵亡,可以根据腰佩来确定死者身份。 他骑上马,离开沙洲的募兵处,与被分到相同骑兵的军士,一起赶赴聚集的阵营。 原来,三十万前线大军被分成了两路,一路是玉门关军,一路是阳关军,这两座城关,一南一北,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扼守着要塞,突厥军正在全力攻打,隋军驻军充当先锋军,已经跟突厥军激烈交战中。 罗昭云报名的地方,是玉门关设在这里的隋军接收点,很快,他们一群临时组成的骑兵和步兵队伍就被带往了前线,整编入六军。 所谓六军,指的是先锋军、左军、右军、后军、中军、辎重军,这是粗略地划分,每一路军马又会细分为自己麾下的七军营,相当繁琐。 经过层层分流,最后罗昭云终于来到了自己归属的左军,军中的司马和偏将带着百夫长、队头们,正在巡视今日到位新军,顺便挑选适合自己军中的人马,有一位百夫长看到罗昭云的战马不错,于是把他要到了左军第三斥候团。 罗昭云松了一口气,终于尘埃落定,明确了去处,这一层层集合、挑选,相当麻烦,只能耐心等待,现下可以去自己的队伍营地,见到自己袍泽伙伴了,有些激动。 大漠苍莽,风沙漫漫,当罗昭云和一群骑士,随着百夫长来到营帐时候,一抹鲜红的夕阳垂洒在天际,快到黄昏了。 但是数里的玉门关处,仍传来厮杀声和擂鼓声,那股金戈铁马混合在一起的声音,让人紧张又振奋! 他放眼四顾,漫山遍野都是无数白色的帐篷,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小花,散落在一片绿洲原野上,战马的嘶鸣、将士的训练声与风沙的狂舞交杂在一起,汇成首凄凉的塞外小调。 无数的旌旗迎风招展,不时有骑兵队轰然而出,兵甲锵锵,马蹄震天动地,这股真正的军旅风范,雄浑的气势深深震撼了他! 第三十七章 斥候营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玉门关与阳关均是古代陆路对外交通咽喉之地,是丝绸之路必经的关隘,自西汉时期设置,与周围的山体、沟壑相连,筑城墙与防御工事,地域匈奴和西域人入侵,是古代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由于阳关古塞建在荒漠之中,占有“一夫当关,万人莫开”之险要地势,所以这次两路分兵的时候,阳关那路军由长孙晟统领,率兵十万,而玉门关这边的地势不如阳关那边陡峭、难攻,所以杨素亲自坐镇,佣兵二十万,是隋军绝对精锐主力兵马。 夜色如水,苍穹繁星似锦,罗昭云住进了自己所在斥候营的小队营帐。 隋朝军队平时实行府兵制,驻扎在地方,按编制分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大都督、帅都督、都督、队头等逐级下降。 但是战时需要重编军队,以军为作战单位,一军大约两万人,这两万兵一般又分七‘军’营,每军营的长官又可称为‘总管’。自设中军有四千人,其中挑选战斗兵两千八百人,也就是五十六个“队”,每队五十人,具体还细分弩手四百人、弓手四百人、骑兵一千人,突击兵五百人,奇兵(机动兵)五百人。 除中军之外,还有左、右虞侯各一军,每军两千八百人;左右厢军各二军共四军,每军两千六百人,以上七军合计一万四千人,二百二十队,还剩下六千人,一般都是老弱疲病居多,用来守辎重,主要搞后勤警戒。 全军驻营的时候,中军四千人在中心扎营,其余六军成六面形围绕着中军扎营,为了便于管理,约一千人扎成一个营区,设一位‘营主’,便于协调管理,追职问责。 罗昭云对于这些军旅的知识,在当下一些兵法书籍中看到过,特别是大隋行军准则,他提前铭记于心,知道行军中的军职从火长、队头、百人长、校尉、偏将、亚将、将军,等级分明。 他们这个斥候营,其实就是左军麾下的七小军中的奇兵营,也就是机动兵,作为打探情报的斥候,这样在中军称为一团,左右虞侯军有两个,为二、三团,左右厢军各二军中有四个机动兵团,则为四、五、六、七团,如此下来,一个左军就有七个机动兵团。 但是机动兵团里的士兵,不完全都是斥候,有的是营外游哨、巡哨,还有内部巡哨,通常会抽出百人十火,作为真正的斥候,深入交锋地带或敌区搜索情报,观察敌军和己方的战况,随时汇报,这样可以让营主、本军的将军及时知道最新战局。 左军的指挥将军是屈突通,一位隋朝猛将,其父曾是北周的刺史,屈突通自幼性格刚直坚毅,擅长骑射,且颇武艺高强,做事秉公处理。在开皇十七年,曾奉杨坚之命到陇西一带巡查马场,查出了两万多匹隐马,上报朝廷,隋文帝闻讯后大为震怒,欲将罪臣太仆卿慕容悉达及一千五百多名管事的官员全部处斩,屈突通于心不忍,为这些人求情,给隋文帝留下很深印象,日渐重用,升右武侯车骑将军。 屈突通严于治军,绝不庇护任何人,除自己的中军外,其余六军设六个总管,总管下有多个营主,全都由麾下将领、偏将担任,夜晚巡视军营,对营盘布局、壕沟、木桩、士兵武器进行抽查,十分严格。 罗昭云等百名斥候接到了军令,被召集在一块空地上,负责管理机动兵营的校尉出现了,他的名字叫周浩,三十多岁年纪,一身明光铠,头戴兜鏖,披挂着护项、护肩、披膊,内穿褥袍,前胸外嵌两片明光甲,铮光发亮,很有一股英气。 周浩说道:“尔等百人,为我右虞侯军的斥候三团,一共十火,设一百夫长,十个火长,百夫长已有了人选,他叫娄岱飞,至于火长,由你们这些人中的老斥候担任火长,经验丰富,带你们一把,传授斥候的禁忌和防范等。” 这时娄岱飞走出来,他的年纪稍微大一点,快接近四十了,身材短粗,相当魁梧,胡须浓密,有点黑脸张飞的样子,按着刀柄,扯开嗓门道:“从今日起,你们都归我管了,不论新兵蛋子,还是老兵油子,都给我服从军令,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去执行任务,你们就是生死兄弟,遇到危险,同心协力,谁若丢弃袍泽不顾,贪生怕死地逃跑,回来之后,军法处置,定斩不饶!” “喏!”百人高呼,气势雄壮。 接下来,由百夫长从中挑选十人,担任火长,每火中,其余九人自发组成三个小组,各设一名小组长,由三人自己选取,罗昭云由于看上去太过年轻,所以只担任普通一员,连个小组长也不是。 “好,接下来分配任务,先出去三火小队,每火一张草图,你们要勘察的地方,是玉门关内西南方位,也是我们整个左军的左下方,去勘察一下水源,还有查探是否存在敌军的探子,这次任务算是一次磨练,后面会有出关刺探敌军动向的任务。” 罗昭云等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一次实习演练,让十人出去执行任务磨练一番,火长顺便把斥候经验传达一下,做一次实地讲解。 顷刻,罗昭云这一组出动了,全都策马奔出营地,冲向了一片山岭地区。 他这一火的火长叫季冲,三十岁左右,是个鲜卑人,上一代父辈就入关内了,所以他也算胡汉杂糅之后的混血人,居住灵州一带,一边策马,一边说道:“你们听着,干斥候是有危险地,老子从军七年,战友死上百人了,大多遭遇了伏击,或是追杀突厥游哨时候格斗而死,老子为何能活着,因为老子命硬,机灵,经验老道!” “你们跟着老子,都要乖乖听话,尊重我、孝敬我,否则给你们一个苦差事,直接就丢掉性命了,知道吗?”这季冲看他们有一半人是新入伍的府兵,没有在边疆战斗过,所以以过来老兵的身份,训斥一番,调教新兵。 “那是,季大兄,不,火长,您说什么,我们做什么,绝对听您吩咐!”一个瘦小的士兵笑嘻嘻地拍马屁。 季冲明知道这个人在溜须拍马,但是很受用,微笑着说:“现在你们自个儿介绍一下,都哪里人,叫什么名儿。” “火长,我叫马不川,庆州人!”那个瘦小的汉子仍是一副讨好的笑容。 “马不川,名字挺有意思,马屁不穿吧!”季冲被逗乐了。 “火长,在下赵廷,汾州人。” “在下梁永宽,陇州人。” “火长、我叫赫连树,羌族,扶州人。” “罗成,幽州人。” 当九个人都自报了姓名,做了简单介绍,分别是六名汉人,一个鲜卑人,一个羌人,一个铁勒人,自西晋之后,南北朝时期,五胡乱华,自从北方地区胡汉混杂百余年,无论是汉民还是胡人,观念融合,普通百姓基本上已经不太在意什么民族成份了,都是大隋百姓。 第三十八章 传授经验 夜已深,一轮弯月渐渐出现,远处的树林,顶上载着银色的光华,林里烘出浓厚的黑影,寂静严肃的压在那里。 罗昭云这一火斥候,来到一处山脚下,下马休息,这次就是一次实习演练,没有什么敌情,所以大家都很松散。 火长季冲倒是没有藏私,把作为斥候的一些注意事项说出来,让大家暗记,并且演示几种手势,比如发现敌人、伏击敌人、躲避敌人,要如此给同伴打暗示。 “你们几个,都记住了,当斥候,最重要的是机灵,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遇到山林之地,就要观察一下是否有惊鸟等异状,一旦有异于常,就要考虑是否有伏兵……” “看到敌人,不要打草惊蛇,注重大伙合作,一旦出手,不能让敌军的斥候逃走,否则我等就要暴露了,很难刺探到可靠情报,甚至还会遭遇他们附近的帮手反袭……” “出去刺探敌情,注意敌军游哨,进入偏僻之地,注意观察地面上的马粪、马尿,可以判断是否有战马路过的时间……” “夜晚就寝要轮流执勤,三人小组轮岗,一明哨,两暗哨,其余人聚在一起,但注意方位,一旦出现敌袭,能迅速把守各个方位,不给敌人全屠的机会……” 季冲坐在一处草堆上,提着一个酒壶,品几口酒,说上一段,给这些人细心讲解,事关团队性命,倒是不敢马虎。 毕竟这些都是基本斥候常识,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能慢慢体会到,能不能活下去,除了运气外,还要看自身实力,没有几把刷子,在格斗中最容易被杀了。 “好了,今夜就说到这,你们且记下了,等过几日我们出关执行任务,遇到危险,几次磨练就够了。” 季冲收了酒壶,裹了裹身上的襦袍,看到远处的战马,忽然对罗昭云开口道:“你的战马不错,是上等宝马,应该产自西域大宛吧?” 罗昭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九人中,有出自大族的子弟,还有军中老兵,自然能辨认出是否宝马良驹! 有人眼中露出几分贪婪,心中在打一些小九九,如果执行任务中,这个青年死了,那么马匹就有可能被袍泽战友顺手牵羊,占为己有了。 罗昭云淡淡一笑,说道:“我的长枪更不错!”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看向他身边的那杆大枪,略微吃惊,那枪长约一丈,枪身为桑柘木,经过像马槊一样的步骤,根本不惧怕任何大刀劈砍,枪锋很长,锋利无比,整体重二十多斤,是罗艺特意为他打造。 罗昭云现在臂力过人,二十多斤已经嫌轻了,但是为了有所保留实力,不让更多人看到他过人之处,所以并没有使用纯铁银枪,而是暂时使用这种木身长枪,当做一种磨练了。 古代大将在马背上冲锋陷阵,武器的重量趁手非常重要,来回几下猛攻,能发挥出巨大作用,但并非武器越重就越好,因为武器沉了,会影响你各方面的身体协调,浪费力气,体能消耗过快。 而且武器过重,固然一击威力大,但是往往使劲过猛,无法及时调整身体状态,正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攻击有发必须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才是武学真谛。 就比如罗昭云每天的刺抢,一枪刺出,并非用上所有力量,而是含住一部分的劲和力,不但出击如毒蛇出洞,收抢更是如青龙入海,收比攻击还有重要,因为收得慢,防御不及时,门户大开,死的也就快。 “行了,开睡吧,养养神,明天上午溜达一圈,下午回营,先适应一下,过几日才是真正的任务。” 七人开始睡去,张松溪、荆尉、罗昭云是第一组执勤。 “我要到一边练练枪,当暗哨吧。”罗昭云起身,持枪到了一处幽静地,开始对着树木刺抢。 噗噗噗! 每一次的力量竟然都能保持均匀,出手如电,收枪如梭,手法越来越娴熟了,似乎枪跟自己的手臂一样,配合越来越好。 罗艺一年前曾暗中来看望他,说过练枪第一步是基础,第二步是入微,第三步是人枪合一,再往后,就要自己领悟出自己的枪之精义了。 罗昭云苦练四年,风雨不辍,渐渐接触入微,但要真正掌握入微,实在太难了。 手中的枪,是身体的延伸,如果身体不能随心自如,枪术也就不能收发自如,一切随心。 这就要求练枪者,自身拳脚功夫、身法等等,要同时苦修,练出暗劲,心与意合,握抢的时候,也能让气劲、身体、心境合一,捕捉细微。 真正入微,比如一枪点出能在墙上打钉,枪锋能刺灭蜡烛光火,甚至能刺到空中飞行的苍蝇。 此时的罗昭云,离着真正枪术入微,还要差一些,不但需要水滴石穿,还要有悟性,并把身体的暗劲练得全身通透,到化劲的地步。 张松溪和荆尉站在远处,看到了罗昭云就这样简单地刺抢,面面相觑,刚才听到他要练枪,还以为是什么精妙的枪术,所以也暗中跟随过来,躲在一旁观看,虽不说能偷师几招,就是能一睹高超枪诀也能过过瘾。 但是眼下却有些失望,因为这样简单的刺法,实在太枯燥无聊了,跟新兵入伍对着稻草人刺矛差不多。 “绣花枕头,白搭了那杆好枪了。” “谁家的贵公子,跑这来捡功封爵了吧?” 两人嘟囔了几句,索然无味,转身离开了,回去执勤。 到了子时,赵廷、梁永宽、鱼威廉三人组开始替换轮岗,后半夜五更是刘匡、赫连树、马不川三人,火长是不用执勤的。 翌日,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 朝阳初照,这股阳光是宁静淡雅的,没有那种喧闹气息,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心旷神怡。 罗昭云等十人,已经策马上路了,发现了山川河谷内流出的河水,在草图上做了标记,然后沿着山脚一路回返,季冲为了给他们新兵一个冲击,特意带着小队从玉门关接壤地带经过。 在山坳上,他们可以望见突厥军正与大隋军在关外厮杀,千里长风,雄关漫道,到处是战马奔腾,杀阵交锋。 “咚…咚……”沉闷而又巨大的鼓声,划破长空,四方云动。 “杀杀杀!” 战场上突厥和隋军双方的将士正在激烈冲杀,不时有人被斩杀、挑落、刺死,血肉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挥灭这生命,大道无情,战场更是如此,对方的性命就是自己杀敌的荣耀。 鲜血飞溅,残肢乱飞,首级滚动,无头的尸体喷着血柱,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屠杀着别人的,可能现在已是马蹄下的一堆肉泥。 战争是男人的主旋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罗昭云望见之后,热血激昂,心中激动不已,既紧张又兴奋,这就是古代战场,无数的勇士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这是最凸显男儿本色的地方。 :新书求收藏、推荐、打赏了哦! 第三十九章 聚将会 玉门关后方十里,中军主帅大营。 一杆大隋赤色军旗,上面绣着着“杨”字,在风中飘扬,被吹得猎猎作响。 这座营盘连绵数里,总体上呈圆形,依照地形的特点,一圆套一圆的连接,每一个圈都是一个大营,周长一千多步,直径约四百五十步,中军营帐以车布在外围,然后步甲一千八百人在外围,骑兵一千人,辎重兵也在内,侍卫军营等,层层环绕主帅大营。 外围是左前军、右前军、左虞侯军、后虞侯军、左后军、右后军各二营,这样成梯度扇形向外扩,每营一千四百人,一共一百四十幕帐,营街宽十五步,荆条有序,人道马道清晰区分,各营有偏将、校尉率军巡逻,两班轮换,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营地最外层是行辕木栅,挖浅沟、埋鹿角,并每隔五十步竖立起一座高高的哨塔,不但观察敌情,也监视着营内的异常动向。 杨素是大隋朝一个枭臣,有枭雄气质,文武双全,虽然没有看过多少兵法,也非武将出身,但是带兵却极有个人特色,往往百战百胜,如果概括起来,无非治军严格,赏罚分明、屡出奇兵。 这些年中,每次出军,杨素务求驭众严整,每到行军打仗之时,先寻找一些犯错的士兵斩之,多的时候有百多人,少的时候也有十数人,以血祭旗,威慑三军,对于军令,立竿见影,没有敢稍微怠慢或不服从的。 在古代,十万、数十万大军,人马太多,胜负皆在团体作战,发挥整体力量,只有军令使之如臂,无所不能及,才能最快的速度执行,最有力度地服从,往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此时,杨素正在大帐内召开亚将级别以上的将领会议,周罗睺、屈突通、鱼俱罗、杨惠、麦铁杖、赵才、李善衡这些大隋军方的猛将聚集一堂,浑身甲胄,神色冷峻,面对杨公都有些拘谨,在听候杨素的调遣。 “步迦可汗,这次出兵有些反常,竟然不是过阴山,攻古磴口和五原一带,而是从西而入,据长孙晟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攻伐杨广的队伍,多是西域诸国的兵马,被突厥裹挟,充当了马前卒,突厥兵在后,发现西域、仆骨等,哪一国,哪一部落士卒敷衍、或后撤,都会果断砍杀,逼着攻城,不过阳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十万大军驻守,问题不大了,这一战关键在我军这一方,诸位将军都有何高见?” 杨素平静地说完,喜怒不显,端起一杯茶汤,慢悠悠喝着,眼神扫过堂内的将军和谋士,想听一听这些人的想法。 这些武将都在大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一个个性格刚毅,火气暴躁,寻常人是无法驾驭了,当今朝廷,能同时收罗账下,还有心考较的人,也只有杨素了。 毕竟这些将军,二十年来,基本都在杨素麾下任职,甚至被他提拔而起,算是老将军的旧部了。 所以不论周罗睺、屈突通等人,都对杨素敬畏有加,加上杨素权倾朝野,势力极大,杨阀又鼎盛,心中都服气,故而杨素一问,在场没有人露出不满,反而都认真起来。 担任先锋军主将的周罗睺拱手道:“大帅,末将在前线与突厥交锋多日,发现突厥军攻城的意向不足,主力大军至今仍未到来,在西北方位百里外北山一带集结,并不断派散兵游骑去滋扰沙洲、肃州靠北部一带的小镇、村落,烧杀抢夺,由于他们都是骑兵,呼啸而来,奔腾而去,我大隋在当地的驻军根本无法拦截和阻击,突厥明显在躲避我们锋芒,却给我制造麻烦。” 一名中年谋士侯莫乾道:“大帅,如此谋略,不像是突厥人能想出来的,看来步迦可汗背后,请到了西域、吐谷浑或是漠北的能人,在出谋划策。” 杨素点了点头,思忖道:“步迦可汗这次统一漠北草原,整合东西突厥的势力,的确强大许多,经过三年的筹备,才发动这次侵隋战争,看来不但军力提升了,连智谋也用多了,不像以往一根筋地冲杀,猛虎不可怕,但兼具了狐狸的狡猾,就难对付了。” 一位年过五旬的将军开口道:“大帅,不若我们固守玉门关,坚垒不出,无论突厥有什么阴谋,破不开城关要塞,终归无计可施。” 这位老将军叫赵才,字孝才,出身关陇门阀之一的赵家,其祖父赵隗曾为北魏银青光禄大夫,其父赵寿,北周时任顺政郡太守,而赵才年青时骁勇好斗、擅长骑马射箭,一生戎马,如今过了五旬年纪,用兵谨慎老成。 杨素微微摇头道:“大隋军三十万调集而来,士气正旺,如果长久在玉门关内耽搁下去,龟缩不出,大军的锋芒就要磨没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盈我竭,败亡不远!虽然突厥也要消耗粮草,但是突厥这次有备而来,肯定准备充足,加上从西域等国,铁勒等部,强征了不少粮草、兵力、战马等等,眼下又不断派骑兵沿着沙洲、肃州长城沿线打草谷,耗下去,对我军不利!” 一位身穿青衣长袍的谋士刘权道:“大帅,刘某觉得,突厥军打草谷只是掩饰,频频派出敌军深入我军背后,企图拦截、烧毁我军粮草运输道为实,一旦途中的粮草被毁,我军在前线只能支持几个月,周围村镇都被突厥捣毁,最后我们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杨素闻言蹙眉,暗暗心惊,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看来后方护送运粮辎重的人马,也要增强兵力了,配备一些骑兵跟随护行。 此时,一位四十多岁的将领站起身,身材魁梧,两臂如猿,浑身充满了气力,仿佛能抗起上千斤的重鼎般,更让人惊讶是他的眼瞳,一个眼睛里有俩个瞳孔,竟然是双瞳,目光凌冽,此人正是隋军名将鱼俱罗,杨素最器重的得力部将之一。 鱼俱罗拱手道:“大帅,我军新至,士气如虹,正是与突厥开战的时候,拖延下去,只会让突厥找到我们的软肋,毕竟我军千里跋涉,府兵的将士思乡,一旦久了,无心思战,此外,突厥大军虽多,但有许多部落组成,不乏乌合之众,临时组建,不如我等隋军帅令通达,如臂挥使,故此,我们要趁着对方诸部还没有磨合好,予以重击,这样才能让那些西域、仆骨等小邦,胆战心惊,围聚大隋,一哄而散!” 第四十章 虽远必诛 鱼俱罗绝对是一员虎将,在大隋军中算得上一号猛人,身高八尺,膂力过人,自幼习武,刀法出众,声气雄壮,如果一开口大声说话,其声音可传到几百步之外,在大帅账内,压制了自己的声音,否则就太吵人了。 在隋唐演义、隋史遗文中此人是宇文成都的师父,武功极高,不过出场次数少,没有留下太多笔墨,让观众记住。 在兴唐传中,鱼俱罗戏份增多,甚至还有拖刀斩元霸的段子,武功比李元霸还厉害,不过后来鱼俱罗却被李世民偷袭射死。 不同的演义、评书版本,描写是不一样的,当不得真。 真实历史上,鱼俱罗既不是宇文成都师父,也没有斩过李元霸,更没有被李世民射死,而是在大业末年,因遭炀帝猜忌,被斩首于东都洛阳,跟隋朝许多名将的命运相同,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帝王猜忌。隋文帝父子,斩杀的名将,加起来有数十人不止了。 杨素微微点头,对他得力干将的说法表示赞同,或者说,由于二人在一起上下共事年岁多了,鱼俱罗深知杨素的脾气和秉性,察言观色,分析局势,也能推测到杨素的意向,于是主动提出来,这样可以抛砖引玉,替主帅分忧。 “末将也赞同鱼将军之言,突厥来势汹汹,必须要遏制其嚣张气焰,既然他们不主动叩关,那就由我们主动迎战了。”左军主将屈突通跟着附和说道。 紧接着,麦铁杖、杨惠、李善衡等将领都是中军和骑兵营,也纷纷赞同。 杨素谈笑风生,平静说道:“诸位将军的所言,正和本帅之意,然则这次与突厥交锋,与以往不同,因为出京之前,本帅向太子和陛下都请示过了,特意从各地征集、调动了八万骑兵,加上边戍守军营的战马,还有府兵人来,初步统计一下,我军现在的骑兵就有了十三万之多,所以,本帅才得以组建了一支可以与突厥正面交锋的骑兵军团!” “以前与突厥交战,都是以步兵防御围住,依靠长枪阵、刀斧阵、战车阵来对敌,以壕沟、天堑、长城等地势持久抵抗,固然最后以我隋军得胜而结束,那只不过是一种自夸心理,其实不是我们把突厥打败了,是给耗走的,由于突厥不善攻城,也不善守城,即便攻克一些小城镇,烧杀抢夺,然后不留守兵,就撤退了。” “长此以往,被我隋军顺利夺回城池,一步步扼守反夺。突厥军士得到了足够的财物,就无心恋战了,要塞和长城隘口他们又攻不下,打上一阵子就退军了,十万大军袭击而来,虽然最后都失败而退,甚至被宫廷笔官记载‘只带数百骑逃亡’,但你我心知肚明,其余突厥兵众根本没有被我们斩杀多少,而是他们在撤退中化整为零,各自逃散,纷纷回自己部族去了。” “所以,这突厥之患始终难以解决,而本帅有生之年,就想着彻底击败突厥联军一次,不是击退打散,而是围歼,打残,让这数十万突厥军,有来无回,数十年,甚至百年内,再也不敢南下放牧,无法再对我中原构成边患!” 杨素说完之后,整个人变得肃穆起来,脸色充满一种希冀,浑身还流露着一股淡淡的杀气,这种杀气和他的雄心结合起来,让所有人闻言激动,振奋不已。 数百年来,边疆作乱,狼烟不断,多少男儿马革裹尸,多少忠魂埋骨它乡! 匈奴、柔然、突厥,每当中原式微,草原崛起,都要南下蹂躏边疆百姓,远的不说,光五胡乱华,就差一点把中原文明掐断,要不是一些少数部落贵族仰慕汉文化,推行汉化改制,中原民族就要毁灭了。 中原是一块风水宝地,财富密集,人口众多,气候宜人,对于草原人而言,那就是遍地黄金白银的沃土,数不清的美女佳人,不论是草原天灾,需要南下抢粮食度过危机,还是草原兴盛,要南下掠夺财富,他们的野心和凶狠,一日也没有断绝过。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匈奴、突厥无法真正改变,就只能消灭,或让他们滚蛋,离着中原远远地! 杨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并没有多渲染,说的语气平和,也不激昂,但是却让在场所有武将热血澎湃,心中激动,差一点夺泪而出。 好男儿驰骋沙场,建功立业,除了谋这一世的功名和富贵外,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有一种气血和坚韧,除自身名利外,他们更希望击溃敌人,彻底斩杀,消除心中那股从数百年前就憋在边疆武将心中的闷气! 犯我中原者,虽远必诛!这是一种宣言,也是一种傲骨! 杨素说出来后,屈突通、鱼俱罗、周罗睺、赵才等所有武将全都肃然起立,眼圈泛红,眼眸闪烁精光,眼底可见那一股倔强和坚定! “大帅,下命令吧,你说咋干,我们就跟着干!” “对,跟突厥来一次硬仗,杀溃他们,歼灭有生力量。” “是啊大帅,末将不才,已近花甲,戎马一生,如果生前能把突厥之患斩断,大杀一批,把他们打残打痛,末将死而无憾!” “………” 这些武将全都热血澎湃,摩拳擦掌,一副要跟突厥决一死战的架势。 “呵哈哈,诸位将军,既然众志成城,那么围歼突厥的计划,便更多了几分把握!”杨素捋着胡须笑了起来,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难道大帅已经胸有成竹,定计在心了?”中军中的一名亚将麦铁杖,兴奋地询问。 这麦铁杖是南朝人,天生勇武,臂力过人,特别是曾跟一位游侠江湖的高人学过上乘轻功,步行如风,跑及奔马,能日行五百里,素有“神行太保”之称。 此人未及弱冠之年时,曾在陈国太建年间与人合伙做贼,被俘获后,麦铁杖从此沦为朝廷的奴仆,专给陈后主撑伞,据说这麦铁杖常常在陈后主退朝之后,步行一百多里,夜间到南徐州,翻越城墙而入,打劫偷盗。次日早晨返回时,仍旧替陈后主撑伞。像这样十多次,最后被失主认出他,南徐州官府用状子告到陈后主那里。朝中官员见麦铁杖每天早晨都在,都不相信他做贼这件事。 隋灭陈后,麦铁杖转入大将军杨素军中,因一身本领,武艺高强,冲锋陷阵,屡立战功,也是杨素器重的得力部将。 杨素淡淡一笑,见众将的胆气和热血被激发起来,上下一心,较为满意,开口道:“计策嘛,无非引蛇出洞,声东击西,请君入瓮,围而歼之,其实计策都是教条,如何应运,见机行事才是关键,这次本帅决定,把各军营的骑兵,都抽调出来,只留少数散骑,这样,与突厥对阵时候,先以布兵阵,对抗突厥铁骑,争取时间,然后以我方潜伏的十万骑兵进行合围,让他们逃无可逃,追杀千里,以斩敌为主……” 第四十一章 出关 罗昭云等人在左军下的右虞侯营斥候团待了几日,学习军规、号令、旗语等常识,暂时没有任务执行,他白天就在营内小范围走动,去校场观看一下军士训练。 上千号人一个方阵,迈着同样的步子喊着沉厚的号子,有如一座正在移动的山,以无坚不催的气势向前走迈进。 一股浓烈的阳刚血气蒸腾散发,让罗昭云感受到了军人的体魄和军魂气势。 “喝!喝!喝!” 长矛手举着沉重的长矛不停的转变方向,一会当胸举平,一会成角度斜指半空,以坚定的步子前进。 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方阵是重兵方阵,所有甲士都是厚重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长矛更是长约达五六米,相信所有的敌人碰到这样的重型方阵都会束手无策,五六米的距离是一些轻骑兵无法逾越的距离,注定付出惨痛代价。 大隋军士训练的项目已经比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多了一些,每名士卒选择训练一柄长兵外,如枪、矛,还要选修一项技能,如弓箭、横刀、弩等,都是基础的粗浅武艺。 旗帜、号角、击鼓、鸣兵,这些都是训练和战斗时最重要的指挥信息,每人都必须要知晓,除此之外,让士兵熟悉兵器、防具、阵型、指挥令语,还有磨练胆气、组织性、执行力等等。 好在大隋推行府兵,这些体魄强健的士卒,兵农合一,平时就有些技击基础和基本的从军知识,稍加训练就能做战。 数日过后,全军忽然接到了通知,整个大军要出关了,去与突厥决战! 左军主将屈突通,亲率亚将、偏将、虞侯总管等等,巡察军营,剔除了一些老弱病残之后,下令拔营出关。 罗昭云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理解在关内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关北上,进入突厥的势力范围去决战,这不是舍末逐本吗? 不过,所有人都不敢多嘴,因为杨公治军非常严格,简直用残酷灭绝人性来形容,动辄就是斩之,他的治军之法还有秉性,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麾下将领。 据军营里的老兵说,杨素有一次大胜,再跟麾下将领饮宴的时候,曾自诩说:“会当将军者,十个士兵里斩掉三个,这次才能威震敌国,再不济也得十人中杀掉一人,明纪严令,这样三军才会战栗严肃地听从你的号令。” 罗昭云等人曾听火长季冲私下提过,他能背下的砍头律条就有二三十条,比如:“泄露军情”、“背弃本营逃跑”、“私通敌营”、“无缘无故惊动军队,谎报军情”、“奸污女子”“祈祷鬼神,扰乱军心”等等。 最离谱当属“队伍不齐、旗帜不正的”也要处死人,更狠的有“战斗中丧失主将的,全队处死!” 当时季冲说完之后,马不川、张松溪、荆尉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变得畏手畏脚起来,生怕不小心违反了军规,莫名其妙就被军法处置了。 十万大军出了玉门关,浩浩荡荡,无数的旌旗迎风招展,磨的铮亮的刀锋枪头闪着灼灼寒光,气势雄浑,场面壮观。 玉门关往北,有一条河水,名为疏勒河,河流流淌之地,连通了一片片绿洲和山岭。 巍巍祁连雪,滚滚疏勒河! 在河水的背面,一路向北,就是茫茫的草原了,可以说,正是有祁连山脉,才隔绝了西南面的风沙,使荒漠与草原被切开。 西出阳关和玉门,正西是通往天山、波斯西域,往西南去,就是沙漠地带了,往西北却是大草原。 十万大军都是清一色的布兵,骑兵很少,都是一些斥候散骑和武将、勋官在骑马,士卒一律徒步,让细心的罗昭云感到略微奇怪。 数路大军队伍整齐,仍保持着先锋军、左军、右军的阵型,缓缓推进,即便有突厥军正面来袭,随时可以战斗。 很快,罗昭云等人就接到了斥候任务,向北数三十里外,去探查突厥大军的动向。 季冲脸色微白,这可是一项玩命差事了,他领了这一火斥候,迅速脱离大部队,开始执行出关后第一次任务了,这回可是真正实践,不再是演练,充满着危险,所有人都提起精神,冲向了草原深处。 远处有一些低缓的山峦起伏,林木茂密,偶然还能看到一片湖泊,点缀在大草原上,晶莹剔透的湖水,犹如绝世美人的眼眸,一尘不染。 季冲、罗昭云等人已经离开队伍二十里外,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奔驰一个时辰,仍没有发现匈奴游哨和骑兵影子,不过,那股危险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突厥骑兵随时能出现,大家都机灵点,注意戒备!”季冲轻喝了一声,不敢太大声。 “火头儿,还差十里,我们就能回去交差了。”马不川凑到身边,有些焦虑地说。 “别阴沟翻船,以我跟突厥游哨打过的交道,突厥主力大军派出的斥候和游哨,向四面八方辐射派出,最远能达百里,不得大意。” “火头儿,那边有马蹄印,像是刚经过不久!”荆尉喊了一声。 “这边也有发现!”赵廷在另一边也喊出来。 十人分三个小组,相隔了数十米远,成品字形前进,故而几乎同时发现了马蹄印。 季冲经验老练,跳下马蹲在草地上,亲自用手去丈量,又按了按地面的土质,马蹄印的深度等等,脸色凝重,说道:“马蹄印如此多,相邻的又都是一重一轻,说明一匹马上有人,一匹马上是空马,按照突厥斥候的规矩,配备双马,也是十个人一小队,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说明百里之内,必然有突厥大军存在!” “火头儿,要不要继续深入?” “再前进五里,然后不论结果如何,都掉转回头。”季冲脸色严峻起来,由于探查的里数不足,他可不敢谎报上去,毕竟这九个人中,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告密,一旦传出风儿去,他作为火头,畏惧危险,刚发现敌军斥候影子就撤退,估计要被军法处置了。 十个人全都紧张起来,策马前进,速度都慢了一些,东张西望注意戒备,不过,由于地形靠近了一处低矮的山岭区,要继续前行,必须要饶过山岭,或者找最低的山地翻越过去。 “山岭东西走向很长,我们不知要绕多远,而且那边是东北方,不是我们左军西北的侦查范围,只能上山了,冲到山岭一处低矮的脊口,望一望山岭的另一面就行了,然后回去交差。”季冲冷静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伏击 季冲让大伙选择了一处角度平缓一点的山岭,没有陡坡,也没有茂密的山林遮挡,相对而言,安全感会足一些。 山麓砂石道,大伙没有下马,警戒地看着四周环境,虽说这一片没有密林,但是草丛半人高,还有许多荆棘遮挡,与数十步外的山林连接在一起。 罗昭云坐在马背上,也谨慎起来,他心中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这是纯武者的感应,就好像被一头野兽在窥视,他浑身都不自在,反映到神经上,格外敏感。 “小心!” 罗昭云忽然大喊一声,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杀机的骤然迸发,有人开始放冷箭了。 “嗖嗖嗖!” 由于他的一喊,惊动了同火的袍泽们,提前做了一丝反应,来躲避冷箭。 “噗——” 有人还是被射中了,载落马下,不过避过了要害,没有立即死亡! 但是冷箭不断,有的射人,有的射马,使得中伏的十人都狼狈不堪,好几人挂彩了。 战马中箭,失惊嘶叫,开始蹦跳蹄子甩着马背上的骑士。 赵廷、梁永宽、荆尉、罗昭云等人,都趁机翻身跳下马,顺势滚入草丛内躲避。 战马没有了主人,立即狂奔下山,尤其是罗昭云的的卢马,如旋风一般,扬长而去。 罗昭云摘了硬弓,通过冷箭射击的方位,判断处那里的埋伏的人手,嗖了一下射出一箭,顿时穿出箭矢穿骨的声音,有敌人中箭了。 “嗖!” 罗昭云又发出一箭,同样射中了一个突厥的斥候。 这一下,突厥一方没有人敢乱射了,因为一旦开弓,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遭到对方神箭手的反击。 现场死一般的安静,甚至有一些压抑,面对死亡的威胁,都在憋着气息,蛰伏着身子,不敢乱动弹。 季冲、张松溪等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少年郎,射术如此超群,就凭着对方射箭的方位,就能连射中了两人,心中都佩服起来。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可是双方都没有乱动,不想暴露自己,在寻找机会。 季冲躲在草丛内,向着附近的袍泽打出手势,询问伤势情况,还有敌人的方位。 十人中,刘匡、赫连树、赵廷都中箭了,伤势轻重不一,鱼威廉则一动不动,箭矢射入胸口,当场气绝了。 天色阴沉下来,夜幕来临了,草原的夜风吹动着野草和荆棘在摇晃着。 唰唰唰—— 这时已经分不清是风吹着草动,还是有敌人在匍匐前进,一点点围过来,把他们圈在伏击点内,要歼灭掉。 “来了!”罗昭云感觉到了危险临近,自从练出暗劲之后,心与意和,神经敏锐,一旦有危险的时候,心绪就会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这就是武者感应。 通常人说的第六感也是指这个,只不过,普通人的第六感不经常出现,时准时不准,但武者通过反复锤炼自身,精气神都发生改变,高度集中,一旦风吹草动,就有所察觉。 “咻!” 有黑影忽然扑出来,手中提着砍刀,杀向了伏击圈内的隋军斥候。 “吼——” 季冲、马不川、张松溪、荆尉、罗昭云、梁永宽六人第一时间,大喝一声,全都奋力反击,迎挡扑杀过来的黑影。 当当当—— 兵器交击,近身搏杀,刀光寒冷,血气蔓延,几个呼吸之间,就有人被劈中,身上溅起了血水。 罗昭云手中的长枪如毒蛇出洞,非常的毒辣,几枪刺过去,扑向他的突厥斥候已经挡不住,被一枪洞穿了身体,惨叫一声,仰倒在地。 大伙都在各自为战,也不知道谁死谁生,不过大隋骑兵都穿着‘裲裆甲’,所以在朦胧的夜光下,闪着一丝微弱银光,突厥斥候穿的是皮甲,近距离能分辨出敌友来。 所谓‘裲裆甲’就是比较低端一些的铠甲,虽然‘明光铠’在汉末三国时代就出现了,但因为制作技术要求高,比较昂贵,只有大将才穿,直到南北朝后期,明光铠才开始大量生产,但它毕竟是一个逐渐发展完善的过程,直到唐朝中后期才普遍使用。 在隋朝的时候,明光铠只是将领、贵族子弟,以及宫城近卫、将领亲卫、重甲兵、精锐甲骑才穿,因为太烧钱了,普通骑士和徒步甲士,都是穿这种相对简单又价廉的‘裲裆甲’,前胸挂一片,后背覆一片,肩部用带子串起来,腰部再一束,看上去像家背心马夹一样,穿着也灵活敏捷,它是隋军护具的主力。 “杀——” 战斗还没有结束,罗昭云发现有两个高大魁梧的突厥兵杀过来,相当凶悍,有一点粗浅武艺在身,却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长枪舞动,身子敏捷如猴,没有了战马的束缚,平时苦练的下盘步法也得以展开,快速移动着身子,月光下就犹如一道残影,长枪骤然一刺,噗的一声,又刺杀了一人。 “啊——”忽然传出马不川的声音,畏缩的时候,被突厥大刀劈中,一命呜呼了。 “快走!”火长季冲大喊一声,发现对面林子又冲出十来个影子,原来这不是一个突厥斥候小队,而是两个斥候队,有人提前发现他们,早就伏击在这了,设计引他们来。 此时,罗昭云提枪站立,在刚才的搏杀中,他一个人就杀了四人,他也看到对面来了不少人影,转身对着其它受伤的袍泽喊道:“受伤的先撤,我断后!” 有三人嗯了一声,相互搀扶,向山下逃走,这时候突厥斥候又冲上十来人,罗昭云和季冲果断杀上去拦挡,否则,给伤者争取逃下山的时间,否则都要丧命在此了。 锵锵锵—— 罗昭云和季冲与突厥斥候又恶战在一起,刀声响亮,拼命厮杀,血光喷洒,不断有人倒下去。 “噗!”火长季冲终于挡不住,劈死了一名突厥兵,却被另外两名斥候砍倒在地,浑身是血,嘴也吐着血沫子,眼珠瞪得很大,在盯着罗昭云,艰难地说着:“快…走…活…下…去……” 罗昭云被围攻,且战且退,也杀红了眼,幸亏几个月前,他四处游历,杀过马贼,所以整个人透着一股锋芒,不是温室的花朵,豪门的贵公子,而是真正的一名铁血战士。 须臾,他枪锋一扫,最后两名斥候被他枪芒隔断了喉咙,倒在血泊中。 罗昭云扫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几乎都没有了呼吸,轻叹一声,脸色坚毅,迅速转身,飞奔下山去了。 第四十三章 任斥候火长 暮野四合,夜色很浓,草原的风无拘束地刮着,带着仲夏的泥土芬芳,空气新鲜。 罗昭云大口喘息,快步流星地奔到了山脚,看到了那三个袍泽战友正在搀扶着逃亡,身上衣甲襦袍都染红了一片,全都有伤。 三人原本听到后面没有的打斗声,知道有一方都战死了,他们却都以为季冲和罗昭云被砍杀了,眼眶泪珠打转,毕竟那两人是为了断后,拖延时间,给他创造逃走的机会才战死的,所以有些难过。 这时候,再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神色大惊,以为突厥兵又追上来,立即转过身,手持兵器,要准备最后的反击。 “是我……”罗昭云看到三人停下,正严以待势,于是喊了一声。 “罗…罗成,你没死?” “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火头儿?” “阵亡了。”罗昭云提着枪,已经跑至三人跟前,叹息一声说道。 “那突厥兵呢?没有追上你吗?” “都被我杀了,危险暂时解除,我们快点回营交任务吧,如实禀告。”罗昭云催促道。 剩下的三人,分别是荆尉、赵廷、梁永宽,其中赵廷右肩胛骨处还有一根箭矢没有拔下,担心一旦拔掉,导致流血过多,很快就能休克昏迷了。 这三人此刻看着罗昭云,月光下这个年轻人从容淡定,英锐无匹,身上也有不少血迹,不过多是敌人的血,像是一个历经浴血的小战神。 他们才发觉,原来十个人中,这个‘罗成’的武功是最高了。 “我们没有了坐骑,要赶回大营,数十里的距离,只怕很难。”赵廷叹了一口气,他们三人有伤在身,骑马能坚持回去,都非常困难,更何况靠步行走回去? 罗昭云不答,用手指抠入嘴里,吹起了口哨,加上体内的气劲,口哨声远远传出去,至少方圆里许内都能听到。 “希聿聿——” 的卢马一声长嘶,在远处草原上奔驰而来,月光洒在马上,犹如一道旋风残影,速度极快。 刚才形势太危险,本来罗昭云可以借助的卢马的速度,掉马就逃,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背弃队友先逃亡,不但违背军令,回去会军法处置;最主要,他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不讲道义的人。 所以罗昭云翻身落马的刹那,拍了拍马股,让的卢马先逃下山了。 如今到了山下,那的卢马果然通人性,恋旧主,一直就在山下的草原地带等候,眼下一听到哨子声,立即狂奔而回。 “好马呀!” “嗯,他的枪术更好!” 梁永宽和荆尉一人一句,说完之后,都露出苦笑之色。 “我先四处寻找一下你们走散的坐骑,去去就来。”罗昭云策骑奔出,方圆几里跑了一圈,果然看到了逃散的战马,由于没有了主人,它们遇到危险逃走了,一旦脱离了险地,反而停下来,在啃着草,或是茫然徘徊。 罗昭云找到了三匹坐骑后,立即就赶了回来,荆尉、赵廷、梁永宽三人见他去而复返,都松了一口气。 “回营吧!” 四人策骑往数十里外的大营赶回,这次遇伏,死了六个战友,都有些伤感,情绪低落,不过,在前线交锋之地,战场阵亡随处可见,他们都是军人,也都能想得开,难过了一会儿,都平静了许多。 特别是那三人劫后余生,都感到庆幸,目光不时地偷瞧着‘罗成’的背影,多少有些感激的神色。 四人走到一半,已是四更天,人困马乏,实在坚持不住,就找地方歇息了两个时辰,简单包扎了一下,连罗昭云的左肩膀处有一处刀口,混战中受了轻伤。 天亮之后,四人吃了一点干粮,然后继续赶路,回到大营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红日从草原的尽头喷勃而出,射出了第一缕阳光,给整个草原覆盖上一层淡金色。 左军大营内。 “什么,你们遇袭了,只剩下四人逃回了?”百夫长娄岱飞 梁永宽硬着头皮回道:“是的,我们遭遇了两个突厥斥候队的联合伏击,其它六人都战死了,只有我们存活下来。” “你们被围困,如何能逃生?难道是丢弃了战友,自己逃生的?”娄岱飞脸色笼罩一层寒霜,眼色带着几分憎恶和杀机。 荆尉忙道:“不,百夫长,我们战斗到底,斩杀了那些突厥兵,两个突厥斥候队全都杀死了,才返回大营。” “你们十人,斩杀了相当于自己一倍的敌人?哼,是你们伏击突厥兵,还是被突厥兵伏击?”娄岱飞嘴角露出几分讥讽,并不相信这些人能斩杀二十个突厥兵,以为他们在撒谎,心中更怒了。 荆尉摇头摆手道:“也不是,罗成他一个人就斩了十多人,全靠了他,否则我们也都要战死了。” “他一个人?”娄岱飞吃了一惊,目光紧紧盯向了罗昭云。 “不错!”罗昭云点头,大方承认。 “你有这个实力?”娄岱飞狐疑地问。 罗昭云被质疑,淡淡一笑:“百夫长如果不信,大可以找一些人来试手,检验在下是否有些本领,就能判断出真假!” 娄岱飞微微点头,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发觉他英伟挺拔,脊梁笔直,有一股少年争锋的锐气,神色却淡定,不似绣花枕头,倒像个有勇有谋的少年郎,这些日子似乎小觑了他。 “那就试试!”娄岱飞从军多年,习过一些武艺,力气很大,话音一落,挥拳就猛地砸出去,一般士卒根本当架不住。 “嘭!” 罗昭云也挥拳捣出,双方的拳骨撞击,顿时发出骨肉撞击的声音。 娄岱飞蹬蹬瞪倒退了五六步,浑身力道竟然被对方一拳给震散了,一时半刻都提不起力量来,手臂一阵酸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 他这些年在军中厮杀,能活下来,绝对磨练己身,拳骨非常的硬朗,没想到会被一个少年的拳头给震疼了。 “你懂内劲!”娄岱飞知道自己是外家功夫,按道理少年的拳骨不可能比他硬,除非对方精通内劲,拳力与气劲结合,才能这样厉害。 罗昭云点点头,抱拳道:“在下的确学过几年武艺,凝练出内劲,让百夫长见笑了。” 娄岱飞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不是你对手,现在看来,你们说的倒是可信,不过虽然你杀敌很多,却不能记大功、获赏赐;因为你们团队出现了失误被伏击,火长也战死了,只有你们几个士卒逃回来,不符合立功条件。” “但是,你的勇武,我会如实禀告校尉,日后有机会,定然会推荐上去,将军识才,自然会提拔你!眼下嘛,我只能提你为新火长,由于这三人受伤,你要额外带一火队,继续执行刺探突厥大军的任务。” 第四十四章 大军北进 荆尉、赵廷等人目光复杂地看了罗昭云一眼,然后彼此搀扶,要到后勤营找军医包扎、养伤去了。 短期内,他们无法在前线作战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至少都没有死,也没有残废,等三人痊愈能动手了,估计这场仗都打完了。 罗昭云被委任了火长职务,被百夫长娄岱飞带往右虞侯军机动兵团的分营区,挑选新的斥候,补充进来,组成一个新的斥候火队。 “都站好,挑人了!”娄岱飞站在营帐前,叫来了三十人,供罗昭云挑选。 罗昭云英俊非凡,气质沉稳,往那一站,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贵家庭,这些军士们收起傲慢之心,不想得罪他。 “你出列!还有你……”罗昭云眼力不俗,挑选了四个练家子,三个老兵,两个胡族,各个都勇武有力。 娄岱飞点头道:“人既然齐全了,你们这火队就算正式成立,休息一日,明日起,开始执行任务。” “喏!”十人一齐回答。 “其余人,散了。”娄岱飞摆了一下手,让其它二十人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他走到罗昭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下次执行任务,要当心一些,多加警惕,争取把这些人,都带回来。” 罗昭云愕然一愣,想不到看上去粗犷又严肃的百夫长,会说出这一番关切地话来。 “我尽力做到!”罗昭云点头,话没有说满,毕竟出塞执行探查任务,太过危险了,经常会遇到敌军的斥候,交锋难免。 娄岱飞转身离开,要把这次三十里处斥候遇袭的事情上报给校尉,然后逐级报上去,虽然事情不大,但至少让将军知晓,突厥的斥候,就在数十里外,按照突厥的规矩,他们的大军,估计也接近了。 须臾,大营内传来了继续北上的军令,三军拔营,收拾帐篷和行辕、包裹,再往草原北部推进。 左军两万人,虽然抽走了上千骑兵,但是补给了相应数目的盾牌手、陌刀手,这是布兵对付骑兵最适合的兵种。 隋朝的盾牌,在当时还叫“彭排”,大体是长方形的,整体窄而高,有的两头做成尖角形,最高的上沿儿能到步兵的颈部,有的盾牌把守附近还有支架,可以让步兵把盾牌支撑在地,自己躲在盾后遮蔽箭矢。 这个时期,真正的铁盾很少,都装给重甲兵了,其余士卒则用特质木盾,因此被隋军称为:漆排、皮排、联木排、团排等,其中团排是圆形的,骑兵在马背上使用。 不过,盾牌的使用率很低,一个大军,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士卒才有盾牌。 至于陌刀,是那种长柄大刀,重达三十斤以上,一般都是身高力壮的魁梧大汉才能使用,还要有些粗浅武艺功底,才能发挥出威力,这样的陌刀手,军中编制也很少,都是用于先锋阵上厮杀。 隋军若要以步兵阵对抗骑兵,必然要使用长矛、大刀、高盾牌来构筑一道人形血肉长城! 一路上,罗昭云已经熟悉了这九个人的名字,三个老兵分别是王进、潘林、史东玮,五个练过一些粗浅拳脚武艺的士卒是夏州人李长翼,银州人魏充、张岩,许州阳翟郭孝恪,凉州纪平伍,还有两个胡族,一个叫薛三昌,是薛延陀人,另一个叫慕容齐,吐谷浑人。 “许州……郭孝恪?”罗昭云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他在读隋唐史的时候,似乎见到过这个名字。 难道是……大隋末年,天下大乱,先投靠了瓦岗,与徐世绩一起同守黎阳,后随其降唐,成为唐初大将,还入了凌烟阁的郭孝恪? 罗昭云暗中关注这个郭孝恪,见他身材高大,手持一柄马槊,腰悬佩刀,背着一张桑木长弓,器宇不凡,一看就出身殷实家庭,乡里的大户人家,否则根本买不起马槊和弓箭,战马也是良驹。 通过接触,罗昭云了解了一些郭孝恪的来历,原来郭家是黎阳县城小有地位的殷实大户,置办田产不少,不过他既不喜读书学文,也不事生产,却整日喜欢舞枪弄棒,游手好闲,被父兄视为无赖子弟,这一次,负气离家出走,前来从军,就是想立下功名,长口志气,好衣锦还乡。 罗昭云虽有意结交,却也不急于一时,先把斥候注意事项,原原本本给这些队友讲了一遍,把几日前季冲说给他的,全盘说出来,更像是一种军旅传承。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番号还在,人却已换了一茬又一茬,物是人非。 大军浩浩荡荡,连绵数里,如同一条长龙盘旋在草原上匍行。 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行军四十里,穿过了一处低矮的山岭地区,大军才停下来,背靠山坡,安营扎寨,并且有军令下达,挖壕沟,立倒刺,建立行辕与箭塔,随时准备突厥骑兵的来袭。 先锋军、左军、右军、中军、后军、辎重军全部深入了草原,而且营盘相连,看来主帅杨素打算在这里,迎击突厥大军了。 所有的将士都心存疑惑,不明白为何有雄关不固守,偏偏深入草原,要跟突厥骑兵硬碰硬,这样毫无优势可言,甚至无法利用雄关地形,死伤势必会很大。并且与突厥交战,一旦胜了,无法追击,一旦输了,被骑兵咬住,更是无法脱身,死伤枕藉。 夜幕降临,军营熄火,十万大军都在一团漆黑下,井条有序,按部就班地运行。 “所有斥候火长出列,抽生死签!” 夜间派出去,一般都是危险任务,而且急迫,尤其是探察敌军主力的斥候是最危险,死亡率极高,所以又叫死签,他们右虞侯营斥候三团百人队,要派出去一半人马远行探查,留下部分斥候在营地附近巡视,以防敌军来偷袭,及时回报。 “大伙儿抽吧!” 娄岱飞取出十根签捏在手中,其中五根是半红签,抽中它便可以留下,在营盘附近十里徘徊巡卫,其余五队要派出去,至少奔出五十里,要知道,现下离突厥军非常近了,极有可能刚出去十里,就能遇到突厥的斥候,狭路相逢,自然要玩命拼杀一番,危险重重。 第四十五章 狭路相逢 罗昭云抽到了一个死签,嘴角露出了苦笑,娄岱飞摇摇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不要怨天尤人,这是规矩,出去执行任务,一定要多加小心,尽量保护同火士卒的性命!” “嗯,我明白,一切尽全力,不会轻易死去的!”罗昭云莞尔一笑,人品率真,性格潇洒,虽然看到了诸多血腥一幕,但也磨练了意志,使他渐渐接受了这种‘人如草芥’的时代观念。 不同时代,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都是不一样的!在这个时代,等级森严,一夫多妻,权贵豪门逍遥法外,皇帝一言可定无数人生死,没有什么平等和公正! 普通百姓的生死,根本不放在掌权者的眼中,死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上层统治者也不会心疼什么,或有什么感伤。 罗昭云的心有些动摇,这样的时代,如此多的将士舍生取义,保卫边疆,究竟图的什么?建功立业只是极少数,更多的兵卒,来到前线,都是被迫和无奈。 因为摊丁服役,自古就是这样,到了年纪,就需要壮丁来入伍,反抗不得,二来,可以入伍能免税,即便自己战死了,家里人可以免除几年的徭役赋税,还能获得一些抚恤金,这既是入伍的初衷。 罗昭云回到自己这火队的营帐前,那九人都站好了,正神色焦虑,翘首以盼。 “火头儿,抽签如何,是生是死?”老兵油子王进,笑呵呵地问。 “远行!” “啊,死签呐!”王进脸角有点发抽。 罗昭云平静地说:“虽是死签,但我们都会活下来!” “就是,越怕死的人,往往会先死,所以,我们要无所畏惧,反而会命硬!”史东玮站出来安慰大家。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杀敌了。”魏充练过武艺,也是新兵,这些日子入伍后,白天战站列训练,晚上轮岗在营内巡逻,太过无聊了,渴望早一点见到敌人踪影,杀个痛快。 郭孝恪、纪平伍、李长翼、薛三昌等人也都露出兴奋之色,都觉得杀敌的机会到了。 “所有人听令,准备一刻时,带好护具、武器、干粮等,然后帐前集合,一齐出发!” “喏!”九人回应一声,开始回账内收拾东西了。 漆黑的苍穹之下,整个大营就如同披上了黑衣,寂静无声。 所有士卒都早早入寝,只有巡察的卫士在营内走动,巡视的方式分行走和坐守两种,行走的巡查人先敲弓一下,坐守的人敲打长矛三下,然后交换口令,不准高声喊叫,口令有误立即处罚。 本军的正副长官还要查铺,虞侯和中军长官负责巡视全部营区,管理非常严格。 罗昭云带着九名斥候,策马出了营帐,再次进入茫茫的草原深处。 “火头儿,见你年纪不大,怎么都是老兵了?”李长翼套近乎地询问。 罗昭云淡然说道:“其实我加入队伍也不久,只不过,完成了一次任务,侥幸活下来。” “哦,与突厥斥候相遇了?” “被他们伏击了!”罗昭云想到死去的面孔,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诸人脸色微变,遭遇突厥伏击,能活下来,的确不容易,想必经历一番厮杀。 “火头儿,你也练过武?”纪平伍策马问着。 “练过几年!” “有时间,大伙在一起相互切磋一下如何?”纪平伍嘿嘿笑着,虽然是新兵,但在地方也都不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平时仗着有些武艺,打架斗殴难免,在村镇里也算一位好汉,见到罗昭云这么年轻当他们的顶头上司,难免有试探的心理。 “会有机会的,不过,眼下任务要紧,真要比试,不如就看谁杀的突厥多,回去之后,大家相互比比杀敌人数。” 郭孝恪拍手道:“这个主意不错!切磋功夫,明知道不能伤着对方,处处留手,没啥意义。杀敌才是真本领,如果正面迎敌,一出手,就掂量出彼此几斤几两了。” 罗昭云等十人在夜幕下狂奔,很快出了十五里。 “快看,前面有几道骑马的身影!”潘林发出了一声 “试一试隋军的暗号,其余人准备挽弓射击!”罗昭云当机立断,发出命令。 “刀出塞,饮匈血——”魏充刚喊出了上句口号。 “嗖!”回复的却是冷箭袭来,破空急响。 “突厥斥候!” 罗昭云、郭孝恪、纪平伍几人也纷纷挽弓,登时射了回去。 在夜色中射箭和躲避,都是极其困难的,这不但需要骑术和眼力,还有敏捷力和感应能力。 “噗!”薛三昌没有躲开,被射中了肩膀,啊的痛呼一声,差点栽落马下。 但是对面三名突厥斥候,却有两人被射穿了,摔下了马,不死也得重伤,剩下一人,快马奔逃。 “追上去!”罗昭云下令。 在这里发现突厥斥候,就不能放掉了,否则会送回消息,不论是他们几个安危,还是刺探任务都难完成。 “驾驾驾——” 马蹄翻飞,尘土扬起,前面一名突厥斥候逃亡,身子贴着马背,骑术很好,坐骑也很快。 罗昭云和郭孝恪的战马都是良驹,一前一后,紧追上去,其余八人则在后面跟随,追出了三四里的时候。 罗昭云一箭射中了突厥斥候的坐骑,前面顿时人仰马翻,阻击成功了。 那名突厥斥候站起身,拔出腰刀,满眼凶光,怒视着来者。 郭孝恪挽弓射出,噗的一声,正中那名斥候的脑门,箭头洞穿过去,直接击毙了。 “郭兄好箭术!” “火头儿的箭术似乎还在我之上,先前倒是郭某小觑了,失敬!”郭孝恪也是习武之人,一见罗昭云出手,那敏捷的动作,呼吸的频率,冷静的神态,就知道是个高手。 顷刻,其余八人才追上来,喘着粗气,看着二人平静地等候,都暗暗心惊,看来十人中,罗昭云和郭孝恪绝对技高一筹,那个纪平伍不免有些尴尬。 “老薛,你的伤势如何?” “还挺得住,不过可能影响身手了。” “无妨,等会你躲在后,照顾好自己就行!咱们继续向前探查,但是要小心一些,突厥斥候随时会出没,甚至伏击咱们!”罗昭云一摆手,锐气不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锋芒无匹! ———— :周末有事外出,这两天只能更一章了。 第四十六章 发现敌情 罗昭云带来这一火队继续潜行,走出数里,发现了一处湖泊地带,月光照耀,整个湖面如一潭镜面,折射着银光。 湖面并不算大,方圆十几倾,湖泊一端连着茂林的丛林。 草原夜里风大,有树林或靠山岭的地方,是斥候夜里最适合休息的地方,如果在草原开拓之处入睡,被吹一晚上凉风,估计次日就要染风寒了。 “火头儿,咱们入林子吗?” 罗昭云坐在马背上,望着前面那片树林,竟然有一丝的不宁,这种心理感应,完全是对危险的预兆,他两世为人,灵魂力强大,所以要比常人更敏感一些,加上常年练武,更相信直觉。 “留下四个人,其余人上路,在五里外等候!”罗昭云轻声说了一句,点了郭孝恪、纪平伍、王进留下,让生于六人继续策马离开。 潘林、史东玮等人虽然不知道火长要干什么,但是都看出他的脸色有异,当下也不违背,策马远行。 “火头儿,是否有什么发现?” “山林里有人躲藏,咱们人多,他们不敢过来,在等着偷袭!我支开老潘等人,就咱们四人,一会儿解决掉那些人。” 郭孝恪、纪平伍闻言略感吃惊,不过听说有敌兵要杀,顿时来了兴头,对罗昭云的判断和察觉力,都刮目相看了。 “备好弓箭,下马装水!”罗昭云翻身下马手中提着弓箭和长枪,其它三人有的背着弓,有的手中提着盾牌,都下了马背,在湖水畔装作解下水壶,在装湖水,或是牵马到一旁饮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果然,树林处有身影浮动,准备向他们这一边靠近。 “来了!”罗昭云、郭孝恪武功相对精深一些,顿时察觉到了异动。 “嗖嗖——” 林子出了冷箭,罗昭云等人早有准备,或扑倒闪避,或用圆盾遮挡,趴在了地上。 那一边突厥斥候,一下子出现六七人,有三人持弓在后吸引对方,四人手持握着砍刀,弯腰迅速奔跑而出,要去扑杀那几个大隋斥候。 “先干掉那几个突厥弓箭手!” “成!” 罗昭云、郭孝恪、王进三人一齐挽弓还击,各拉了两弓之后,已经有两名突厥射手被洞穿。 这时那四名突厥斥候已经杀上来,纪平伍兴奋得大叫一声,拔出腰刀,就杀了上去了。 “杀——” 郭孝恪、王进也丢下弓,握着兵器左右协助,迎上了突厥斥候,顿时响起了兵器交击的声音。 而罗昭云仍跟远处那名突厥射手在暗斗,你一箭,我一箭,竟然难分上下。 “一名突厥的箭术能手!” 嗖!嗖—— 这边冷箭飞射,破空急促,另一边“当当当”兵器撞击声,此起彼伏,拼杀正烈。 当罗昭云射出了第十二箭后,终于射中了那名劲敌对手,转身看向短兵交接那边,郭孝恪三人也已经杀敌结束,王进挂了轻伤,杀了一人,而郭孝恪杀了两人,纪平伍斩了一人。 “没杀过瘾啊,人太少了。”纪平伍提着横刀,在突厥斥候尸体上抹了抹刀锋上的血迹,似乎没有过足瘾。 “这次与突厥大军草原决战,会有杀敌的机会!”郭孝恪笑着拍了纪平伍的肩膀,觉得彼此很对脾气。 罗昭云开口道:“走,我们去林子查看一下,晚上就在这休息一阵子,五更后,继续向北进发!” 三人点头,在突厥斥候身上翻了翻值钱的东西,然后翻身上马,跟随罗昭云来到了林地区域,四人谨慎进入,没有意外发生,还发现了十多匹战马。 “看来咱们先去射杀了那三名斥候,跟他们是一个队的,这里正好七人。” “纪平伍,你策骑去把老潘他们召回来吧,这里麻烦都解决了。” “成,我这就去!”纪平伍现在收起了傲视之心,已经发觉这个青年大不简单,不论射术还是武艺,都隐隐在他之上,下手果断,号令不乱,如此一来,倒是对他有些几分钦佩。 很快,潘林、史东玮、魏充等人回返,十人就在林子内歇息,三人一组轮流执勤,没有生火,只有朦胧的月光,洒在林地内,衬出斑驳影子。 这一夜过去了,五更天后,天空翻出了鱼肚白,还没有完全亮,十人吃了干粮填了肚儿,然后迅速北进,继续探寻突厥军队的影子。 一路上,又先后遇到了两拨斥候队伍,有六人组,也有十人队,经过拼杀,全部斩掉,不过李长翼、潘林也都受伤了,只是都没有丢性命。 这九人终于见到了罗昭云出枪,威猛刁钻,几个照面,就刺死三人,让郭孝恪、纪平伍等练家子都甘拜下风。 直到辰时,十人已经奔出了二十余里,隔着一道低矮的山岭,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 罗昭云等人脸色微白,知道发现了突厥大军。 “孝恪、平伍,跟我上到山顶观望,其余人原地待守!” “喏!”诸人点头听令。 罗昭云三人策马冲到半山腰,然后下马拔腿狂奔而上,攀上了山顶,举目一望,倒吸一口凉气。 山岭的背面草原上,无数突厥骑兵在奔腾推进,队形整齐,犹如长龙一般,骏马嘶腾,仰天长鸣,无数大旗迎风招展,刀锋矛头闪着灼灼寒光,马蹄震天动地,雄浑彪悍的气势,深深震撼了三人。 如果他们冲上去,直接会被大军踩踏成肉泥! 这个时候,都有一种真实的体会,那就是个人的勇武,无论如何,也难与大军抗衡! 如此迅速的骑兵,一眼望去,竟然前后连接不断,好像无穷尽一般,大军至少也有十万众。 十万铁骑,兵甲锵锵,大地震动,气势如虹,盔甲分明,寒光朔动,突厥大军正在奔袭而来,看来已经得知隋军深入草原,都是步兵,这是要对隋军展开大战了。 “快走,把情报速度传回去,让将军、大帅提前知晓,好做迎敌的防备!” “两军终于要大战了!” 三人跑下了山,把情况一说,史东玮取下坐骑上的鸟笼子,里面有信鸽,是紧急传令的,每火都带着一只,这东西在塞外草原上不如鹰好用,但是驯鹰太难了,大军里还没有完全普及到,各营火队都配备的程度。 第四十七章 男儿胆气 放飞了信鸽之后,罗昭云等人快马加鞭,扬尘而去,要尽快赶回大营,如实详细禀告敌情,并且参与战斗。 虽然情报已经放出去,但是信鸽都是关内训练,在塞北草原上,气候、环境变化了,准确率有所下降,有走失的几率,所以他们人也要迅速折返,很快突厥大军推进上来,就会有先锋军出没,一旦发现他们这些人,万箭齐发,直接乱箭射死。 “驾驾驾——”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形势的紧迫,不敢怠慢,催马狂奔,十人中,有六七人都负伤了,只不过两人重伤,其它轻伤,还能自己策马赶路。 现下这些人,对罗昭云非常钦佩了,因为要不是他的勇武和敏锐,每次料敌先机,率先发觉突厥斥候,几次拼杀下来,他们这群人,至少死的差不多了,而不是现在的零阵亡! 为了能加快速度,减少冤枉路,赶在突厥先锋军之前,脱离虎口,所以罗昭云等人在方位上,挑选直线的路线,而不是原来侦查时候的绕弯路了。 不足一个时辰,就奔出了二十多里,这还是照顾那几位伤员,否则,罗昭云的的卢马,早就冲到四十里外的军营了。 “咦,前方有战斗!” 有几个人都注意到了,在他们的左侧前面里许,一群人正在厮杀,人数在百人左右,突厥人占了人数优势,为围攻里面的隋军。 “像是突厥的百人队,每次突厥大军推进奔袭时候,会派出一些百人队提前开拨,就是为了扫清前面的敌军斥候、游哨,不让对方把消息传回去,还有探伏的作用。”王进是在边疆当了四年兵了,所以知道很多。 “看来这次他们又发现了我隋军的游哨,正在清除!”史东玮说道。 “火头儿,要不要上去帮忙,都是袍泽!”纪平伍有些激进地问。 “不可,这不是咱们的任务,这有违斥候的规矩!何况突厥人数多,咱们自身难保,冲上去也是死路一条!”王进并不赞同。 纪平伍气愤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大隋军士,就这样被消灭啊,你还是不是男人?” 王进反驳道:“这个是不是男人没有关系,我们的任务是刺探军情,忘记斥候的纪律吗,把任务完成,探回情报才是第一要务,其它遇到不平,不可以伸张正义,节外生枝,否则,因小失大,那才是要被军规处置!” “火头儿,你拿主意吧!”郭孝恪握紧了马槊,放缓了马速,询问罗昭云。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他,等待他的军令,不知他如何选择。 其实这些沙场男儿,都有一番血勇之气,杀过敌人,沐浴胡血,可是,毕竟人数相差悬殊,突厥足有七八十人,被围攻的隋军看不清人数,大概也就二三十人,而罗昭云这火小队,能战斗了,不出四个人了,冲上去,其余六人只有挨宰的份。 他们不畏死,但也不想这样白白牺牲,毫无意义,最主要,跟任务不搭边,即便出手,还会违反军规,所以有些人自然不想出手了。 火队第一次出现了这么大的意见分歧,都等着罗昭云来选择! 是生是死,也许就在他一念之间,一句话而已。 忽然间,罗昭云觉得当个军中长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一个昏庸的军令,也许就让无数将士丢掉性命。 罗昭云眉峰挑起,神色严肃,只犹豫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立即做出抉择,坚定道:“孝恪、平伍、魏充随我留下,其余六人继续赶路,返回大营向百夫长禀告军情!” “火头儿!”王进、潘林、魏充、纪平伍都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不过有惋惜,有兴奋。 “就这么定了!”罗昭云外表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毕竟有前世的灵魂记忆,历经一番沙场锤炼,变得雷厉风行,不再是前世那个大学生,懵懂不谙世事了。 “喏!”王进等六人,意外深长地注视了他们四人一眼,像是一种诀别,毕竟那么多突厥士卒,很难想象,这四人冲上去,是否还能存活! “走吧!”罗昭云勒马停下,魏充,郭孝恪,纪平伍三人也纷纷勒马止步,与火长同进退。 明知危难,刀山火海,也要拼命冲过去,飞蛾扑火,也要那股大义! 人生自古谁无死,到了沙场上,人如草芥,但热血男儿,岂能畏惧退缩,对袍泽的危难视而不见? 罗昭云自问还做不到那种明哲保身,他还年轻,还有热血,心中有义,浑身有胆,哪怕舍身战死,不无愧于心!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是枭雄,最多算是一个英雄! 因为英雄舍生取义,大多不长命;而枭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更多的是野心,是权谋,是损人利己! “杀——” 四人相视而笑,豪情顿起,然后一起怒吼,声势叠加,冲天动地,策马朝突厥百人队斜冲过去。 此刻,那些突厥骑兵看到有四名隋军骑士冲过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成了普通斥候,由一名什长,带着五六名彪悍骑兵,转过头,去拦挡四人,斩杀麻烦。 “吼——” 双方都在怒喝着,手持长矛、大刀、马槊、漆枪,登时冲撞交锋在一起。 “锵锵锵!” 十余人兵器交击,战马盘旋,殊死搏斗。 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 罗昭云展开自己的武艺枪术,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入枪如猛虎入洞。 一个照面,他就挑飞了一名突厥勇士。 “呼!” 横枪一扫,如力贯千斤般,破空呼啸,啪的一声,直接把侧面一名突厥骑士给扫中,震得吐血倒飞。 “靠,这么猛!”郭孝恪、纪平伍三人眼角余光看到罗昭云勇猛无比,都受到了鼓舞,热血翻腾,拼杀得更猛烈了。 罗昭云解决了两名突厥骑兵,并不逗留,策夹马腹,一马当先,朝着那数十名突厥勇士的围圈,悍然生猛地冲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神武飞扬 罗昭云威猛无比,手持锋刃长枪,借助的卢马的速度和惯性,犹如一道旋风一般,席卷而至,双手握抢,紧紧端住枪杆,骤然一刺。 外围的突厥骑兵转过身,挥刀劈来,但是刀锋还没有落下,就被罗昭云的快马长枪挑中,直接刺穿,身体离着坐骑向后倒飞,又砸中了身旁几人,顿时外围突厥的马阵一乱。 罗昭云舞动长枪,如蛇刁钻,如龙盘旋,龙蛇起陆,杀机无限,由于突厥骑兵勇士多,所以他一杀入阵中,大开大合,扫飞了几名突厥勇士,使得这一片混战区,人仰马翻! “截住他!”突厥的百夫长大吼,在一旁指挥着,见有隋军勇猛之士杀进来,顿时下令围杀。 “嘭嘭……” 罗昭云厮杀中,刺中了两名突厥坐骑,战马嘶声哀鸣,已经咕咚摔倒在地,几个突厥骑兵躲闪不及,相互冲撞,已经绊倒在地,围杀的阵型更加混乱不堪了。 里面被围困的隋军小队,接近三十人,地上横七竖八已经战死了六七人,看来这些将士不是普通的斥候,而是一小股外出的军士。 尤其是那三十名隋军士卒,全身都是明光铠,熠熠闪光,手中的横刀和马槊都比普通士卒的要好,而且各个生龙活虎,有些武艺在身,哪怕被围攻,仍阵型不乱,刚健稳重,有意识地把一名中年军士护在其中。 此刻,他们看到外围有援军到来,顿时战意更浓,开始向罗昭云的方位突围冲杀,要联合在一起,集中力量,击溃突厥的百人骑兵队。 不过,当他们看到杀入阵中的猛士,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位年轻小君郎后,都有些意外,深深无语,既佩服他的勇气和身手,又觉得他少年轻狂,有些托大了。 “好一个英雄年少!”三十名隋军勇士中保护的那位中年,横刀立马,沉如大石,看到这个年轻身影,神武飞扬,一阵晃神,不由想起自己当年,十五岁善骑射,任侠放荡,收聚亡命,习得兵书,加入陈军,戎马数十年,一度成为南陈的常胜将军! 如今,年逾花甲,自己竟然被铁卫们守护其中,担心有失,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不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隋军的先锋主将周罗睺! 周罗睺本是九江浔阳人,在南陈时候,与大将萧摩诃并称于世,都是坐镇一方的大将军! 后来南陈灭亡,周罗睺被杨广招揽,成为支持晋王夺嫡的军方将领之一。在开皇二十年,他曾跟随杨素破突厥中立下大功,提升大将军。仁寿元年,杨广被封为太子之后,周罗睺提为东宫右虞侯率,赐爵义宁郡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地位很高。 此次北击突厥,周罗睺再次跟随杨素出征,担任先锋军主将,统领三万人马,已经跟突厥先锋军大战过几次,互有伤亡,原本这次他向杨素献策,虑其突厥骑兵奔突,要以戎车步骑相参,设鹿角结为方阵,骑在其内,更提出名将卫青、刘裕皆是持此法以胜胡人。 不过杨素回他说:“此乃自固之道,未足以取胜也。”于是悉除旧法,令诸军抽出骑兵,单独成军,要以大隋骑兵合围突厥骑兵,才有了这次的作战策略。 原本大军驻营之后,周罗睺觉得即将与突厥开战,想要亲身观察一下四周的作战环境,好随即制定反攻策略等,所以今日一早,带着三十六名亲卫,出了先锋大营,向前二十里内,观察地形,却想不到被突厥先锋军派出的百人队盯住,要趁机剿灭。 周罗睺出兵并没有身穿将军的铠甲,而是也穿着亲卫统一的明光铠,掩盖身份,所以突厥骑兵还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有何高贵、异同,否则,第一时间就要集中弓箭,来袭击这个主将了。 “跟随我杀过去!”周罗睺已经待闷够了,看到罗昭云血气方刚,孤身一人敢杀入阵来,热血涌动,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自己年轻的岁月,战意昂扬。 “将军不可!” “杀过去——”周罗睺冷喝,出行并未携带自己的长兵器,手持一把名贵的横刀,不理侍卫劝阻,纵马冲杀出来。 这些亲卫担心周将军有闪失,所以队形一边,簇拥着大将军,向罗昭云一处靠拢,越杀越激烈。 “锵当当!” 周罗睺自幼习武,多年从军,戎马一生,武艺超群,虽然年逾花甲,气力有所衰竭,但也是练出过化劲之人,拳脚功夫虽然不如力壮之时,但是刀法却更加精神,火候老练,朴实无华,全身发劲。 “噗噗噗——” 几个照面,周罗睺挥刀快如飞梭,就有两三名突厥骑士被他割断喉咙,或是劈斩在胸口,鲜血飞溅,神色冷峻,见惯了死亡,心中古井不波,就好像在切木瓜一样。 “小英雄挺住,老夫前来助你!”周罗睺对前面那个孤身杀入敌阵的少年郎有些惜才之心,担忧他支撑不住阵亡,所以策马带人杀过来接应。 罗昭云听到吼声,差点喷笑出来:大爷,我是来救你们滴好不好!怎地变成相助我了? 他手中长枪仿佛活了起来,挥洒自如,越来越娴熟,横扫六合,短时间内,已经被他挑杀十多敌兵了。 此时,魏充,郭孝恪,纪平伍三人也杀过来,在外围冲击突厥的包围圈。 双方的人数差距在不断缩小,优势在向隋军一方倾斜,毕竟周罗睺、罗昭云、郭孝恪、三十余铁卫等人,都是有武艺在身,非普通府兵小卒能比,以一对二不成问题了。 很快,突厥百夫长见形势不妙,面目狰狞,虽不甘心,却无奈吹哨撤退,突厥骑兵们呼啸而散,奔腾撤退了。 “穷寇莫追!”周罗睺阻止了亲卫们的追击,策马来到罗昭云的身前,打量着少年,问道:“你是哪个军的,叫什么名字?” “左军右虞侯营斥候团火长,罗成!”罗昭云如实回答。 周罗睺微笑点头,对他很是满意,开口道:“以你的本领,待在斥候营大材小用了,突厥大军即将来到,我大隋三军将士就要与突厥铁骑决一雌雄了,正缺少像你这样的勇武之士,担当方阵头领,振作士气,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先锋军中效命?” 罗昭云有些发愣,听着对方口气不俗,雍容尊贵,一身英挺的军人气势,应该另有身份,询问道:“不知您是先锋军哪位长官?” “呵哈哈,老夫就是周罗睺,先锋军的主将!”周罗睺微微一笑,捋着颌下胡须,有些得意地看着罗昭云,以期盼地眼光等待他的答复。 第四十九章 袍泽兄弟情 罗昭云听到对方的名讳和身份之后,略感意外和吃惊,停顿了一下,顿时翻身下马,单膝触底来行高规格军礼。 毕竟他无爵无官在身,还是大头兵,所以见到将军的军礼要高,如果是百夫长之上,只需弯身抱拳即可。 “拜见周将军!” 郭孝恪、纪平伍、魏充三人也几乎同时下马叩拜,彼此身份差距太大了。 周罗睺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罗成,本将军问你的话,可有答复?” 罗昭云心中一动,也觉得在斥候营没什么发展,如果能去先锋军内担任一个小职务,上阵杀敌,凭自己本领,立功也快,拱手答道:“小的从军,就是为了阵场杀敌,驱除鞑虏,保家卫国,如果蒙周将军赏识,调任前线与突厥交锋,自然心感快意!” “哈哈,痛快,是个小男子汉!”周罗睺有些欣慰,打量着罗昭云,似乎看到自己当年的风范一般,被勾起了年轻回忆。平时一丝不苟,治军严谨的他,此时笑容变多了不少。 “这样吧,回营我就让录事去左军走一趟,把你调任过来。到了我先锋军营,本将军可以破格提拔你为校尉,带领一个小步军方阵,与突厥骑兵正面厮杀,你可敢接下此重任?” 罗昭云闻言暗喜,如果能直接越过队头、百夫长,成为校尉,那可是官爵中仪同品级了。 “小的愿领命杀敌!” “呵呵,很好,不过校尉一职,只是临时委任,并不是朝廷真正册封,没有爵和俸,毕竟百夫长之上,不是主将可以所以册封的了,但是毕竟大战在即,一切从权,可让你临时在军中担任此衔,带兵杀敌,事后根据你的功劳,本将军在让功曹参军为你记录在薄,日后报军功上去,是否能真正册封,就看你的功劳和运气了。” “小的明白!”罗昭云心中有数,说白了,就是临时委任一个实职,却不是真正的官爵。 这时候,旁边的纪平伍着急了,低声嘟囔:“火头儿,带上我,带上我啊……” 郭孝恪和魏充虽然摄于大将军的威势,没有说出来,但是也有这个心思,欲言又止。 罗昭云淡淡一笑,抱拳道:“周将军,这三位斥候皆为我火队中悍勇之士,如果能一齐去先锋军杀敌,那就更痛快了,还望将军成全!” “好,争先恐后要上阵者,都是好健儿,正好本将军派人过去,一并要人过来,并不难办,这三人调过来暂时继续跟你麾下,日后论功提拔!” “谢周将军!”四人同时感激道谢。 “你们几个先回左营收拾东西吧,我一到大营,就会派人过去,如果诸般顺利,大战之前,就能来我军营上任了。” “领命!”罗昭云、郭孝恪等人翻身上马,再次拜过周将军后,策骑返回左军右虞侯营的斥候团,回去准备收拾行囊了。 一个时辰后,回到了军营,发现军营兵马正在调动,似乎得知了确切消息,知道突厥大军就要到来了,因此要集结在一起,准备迎敌。 四人先是见过百夫长,娄岱飞见了罗昭云等人,略感惊讶,听过王进等人的解说后,他也以为这四人凶多吉少了,想不到都活着回来,虽然挂彩了,但只是皮外伤,一个个仍生龙活虎,气血旺盛。 “罗成,你好大的胆子,竟违背了军规,你们这是违反斥候的条规知道吗?” 罗昭云拱手道:“事出从权,小的见我隋军将士被突厥围困,实在按耐不住,请百夫长责罚。” 娄岱飞挥了挥手道:“责罚就算了,你们及时送回消息,而且小队无伤亡,又让伤员都安全归营,带回了消息,杀敌数十,算是立下功劳了,我虽然碍于军规,不得不重责你几句,但是你的胆气和义勇,还是让娄某敬佩了,罗成,好好干,用不多久,也许你就能做到我这个百夫长位置。” 郭孝恪、纪平伍、魏充三人站在后面,闻言表情有些滑稽,都绷着脸,差点喷笑出来,心想用不了一会儿,罗成的官职就比你百夫长高了。 “你们暂时去休息吧,前线对阵杀敌,没有咱们斥候营的事了。”百夫长摆手让四人退下。 “喏!”四人出了百夫长的营帐,回自己帐篷去收拾东西了。 他们那一帐篷里面暂时空无一人,王进等人回来后,都暂时去伤兵营疗伤了,轻伤能战斗者,才会放回来;重伤士卒,都会在伤兵营治疗,或是运转去后方。 “收拾一下吧,很快先锋军那边就会来人调走咱们几个了。” 纪平伍笑着道:“真爽啊,马上就要上阵与突厥正面厮杀了,比这斥候过瘾多了。” “就是,当斥候,就像夜猫子,鬼鬼祟祟,好不痛快!”魏充附和着说。 “不过杀敌有危险,我也不知道,带你们过去,是对是错!”罗昭云轻叹一口气,前线厮杀太过惨烈,刀剑无眼,流矢无情,阵亡的几率太大了。 “无妨,反正我早就申请去左军的步兵营当个小卒了,这次正好调任先锋军去,更是与突厥厮杀的正门主力,率先要激烈碰撞,其它左军、右军、中军都要看着咱们的英姿背影,呵呵,让他们佩服去吧!”纪平伍哈哈大笑着,把包裹和护具都装完了。 “如果这一仗,我们都能活下去,日后就是生死兄弟了!”郭孝恪站起身,有些感触地说道。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现在我们就是了,诸兄弟,齐杀敌,不抛弃,不放弃!” 郭孝恪、纪平伍、魏充三人都备受鼓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热血涌动,齐声喝道:“不抛弃,不放弃!” 罗昭云豪情地说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战,将是我们杀敌成名之战,呵呵,拿出以前学武的本领,展露出来,即便没有祖辈的庇荫,我们照样能建功立业!” “甚好!”三人坚定了信念,双眼中都露出几虎目精光,锐气无匹! —————— :史书记载,在仁寿三年,隋朝以杨素为帅,北击突厥,九月份,步迦大可汗部下大乱,铁勒、仆骨十多个部落皆背叛。但是具体在哪打的,出兵多少人,有哪些将领,史书记载不详,在这里,因情节需要作者杜撰居多,切莫当真!尤其是后面,因为主角的穿越,引发蝴蝶效应,历史走向将会不同了,跟史书的线就了差别,不过历史人物的性格,还有出场等,都会按照正史来写。 第五十章 铁甲锵锵雄威壮 “呜呜呜——”沉重的号角响彻起来,吹角连营,不论先锋军、左军、右军、中军,都行动起来。 “咚…咚……”沉闷而又巨大的牛皮鼓声,划破长空,四方云动,大营嘈杂响成一片,这是集合整兵,准备作战的鼓号。 自前向后,从南往北,一层层传下去,唱响的声音络绎不绝。 “锵锵锵!” 马蹄声、脚步声、兵甲摩擦声、刀枪撞击声,仿佛颗颗重木,撞击着大地,声势浩大无比。 各军营十万军士都在迅速行动,在大营前列阵了。 罗昭云、郭孝恪、纪平伍、魏充四人策马,跟着先锋军录事梁长津,飞奔而骑,来到了左军前西北方两里的先锋军营。 刚才录事梁长津手持前军主将周罗睺的亲笔信和调令,顺利地从左军麾下,调走了四人,由于他们的级别太低,所以非常顺利,没有人因惜才而阻拦,甚至从屈突通、亚将、副将们,都没怎么听说过这几个新兵名字。 梁长津带着四人直接来到辕门前,正看到了周罗睺一身将军的铠甲,厚重华丽的明光铠,前胸挂着两片护身甲胄,铮光发亮,质量上等,可不是普通侍卫那种铁皮,估摸着不是精钢片,就是寒铁片,防御力极强,在阳光下,闪烁着晃眼光芒,威风凛凛。 周罗睺刚下发完军令,从帅帐内走出,来到了辕门口,手中抱着兜鏖头盔,全身密密实实都是甲叶子,保护齐全,腰间悬着佩刀,长兵马槊和伊犁宝马,都被身后的侍卫拿着、照料,随时递给主将使用。 “周将军,下官幸不辱命,已经将人带回!” “好,梁录事,你回应忙去吧,好生打理后营,按计行事。” “喏!”录事梁长津一拱手,牵马进入了大营内,他是文官,所以战场杀敌,用不到他了。 “拜见将军!”四人行军礼。 周罗睺一摆手道:“大敌当前,没有那么多讲究和絮叨了,你们把战马托寄营内,然后直接去先锋左虞侯军那里找偏将钱士雄报道,负责一个方阵!” “领命!”罗昭云不再多说,牵马入营,很快找到骑曹参军下属管理战马的士卒,登记了马匹归属,接了领马牌子,然后一起冲向了前方正在集结的军阵。 由于这次要步兵对铁骑,所有将士一律徒步,除非一些偏将、亚将、将军才有资格骑马。 此刻,营前辕门外的大军,早已蓄势待发,方才三道鼓声传过,先锋军早已集结完毕,放眼望去,铠甲生辉,长戈锋利,杀气涌动。 接近三万的精兵,个个盔甲铮亮,面色肃穆,刀枪剑戟,寒光烁烁。 前排乃是弓弩手方阵、陌刀重甲方阵、长矛手方阵,以及枪林阵、轻兵阵等等,以军为单位,各军、各团、各队、各火一一列队,井然有序。 罗昭云四人找到了先锋左虞侯军的几个方阵,这钱士雄偏将似乎得到过周罗睺的通知,所以仔细打量了一下四人,说道:“你就是罗成?年纪不大,听说武艺不俗,现在你是我偏军账下的校尉了,就暂时率领一个长枪方阵吧,任副校尉职,里面有一千人,算是一个团!” “属下领命!” 钱士雄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听到传令旗手在方阵中策马飞奔,一边挥旗,一边高呼着:“将军有令,正前速行五里,保持阵型!” “传令!疾步前行,注意阵型!”钱士雄得到军令之后,当即下达了本部命令。 左虞侯军、右虞侯军、左厢军、右厢军等同时开拨了,这些都是先锋军的细致划分,毕竟人数太多,每一个军团,还有自己的层层细分,明确将领责任,方便管理,一直控制到每个火队,这样组织严密,战斗力才强大。 大军徒步小跑,离开军营,拉来了一定距离,这是为了保住大军失利情况,可以逐步后退,使阵型不乱,否则就在军营前打仗,一旦失利,后撤遇到堵塞,就会大乱阵脚了,全线崩溃了。 一炷香的功夫,周罗睺的先锋军到位;不一会,屈突通带领的左军到位;须臾,鱼俱罗统帅的右军也到位。 随后,杨素亲自坐镇的中军也来到了,四军加在一起,足有八万多人,都清一色的徒步大军! 只有杨素军中,有三千铁骑,这是关键时候使用的杀手锏。 这次出兵,一辆兵车辎重不带,连各营骑兵也不见了,只使用步兵来对付突厥人,这是自两汉魏晋以来,对草原游牧民族作战的第一次。 因为自古以来,胡人骑兵太强,移动速度快,来去如风,如果让数万铁骑冲锋步兵阵,一旦撕破口子,那简直就是屠杀了,无法拦挡阻截。 所以中原的一些名将、军事大家、边疆将军,都采用战车、骑兵和步兵相互交叉配合的阵法,在阵外四周遍设鹿角、蒺藜等障碍物,反把骑兵留在最里面以防万一,这一直是中原军队的传统战法。 这次杨素放弃了战车阵型,可谓一次大胆的尝试了,难怪许多将领都接受不了,都是思想固化,受历代战法的影响。 而杨素却剑走偏锋,中原军队总是重于防守而轻于进攻,就把进攻主动权交给了胡骑,加上胡骑马上机动速度,来无影,去无踪,中原大军很难彻底击败对方,都是不疼不痒地还击,而这次,杨素打算以步兵阵吸引突厥的骑兵,让他们源源不断地来围攻,然后却以精锐的大隋骑兵反包抄,彻底把突厥军打痛打残。 高高的大旗矗立,上面飘舞着“杨”字,大旗之下附近,可见一群铁骑安静列阵。 杨素穿着一身金盔金甲,金光闪闪,红色长袍披风,目光如电开阖,稳如泰山,不怒自威。 在他的周围是一些武将和几个心腹谋士,身后面则是数千甲骑具装,也就是重骑兵,背负箭袋,斜挎战弓,手捉横刀,这是十万骑兵中最精锐的部队,负责保护大帅安危,关键时候,还能用于破阵杀敌! 八万大军静悄悄的,等候着突厥铁骑的到来。据斥候探子回报,突厥先锋大军,已经不足十里了,以草原铁骑冲锋的速度,半柱香不到,就能冲到眼前了。 这时候,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所有人的神经都在绷紧,因为隋突大战,就要来临了。 第五十一章 唯有战 隋军接近十万众,先锋军三万,其余三军各两万,其中在中军额外多了三千铁骑,一共九万三千人左右。 旌旗遮天蔽日,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尤其是主帅杨字的赤红色隋军大旗,足足两丈高,更是格外醒目。 这是军队核心支柱,只要帅旗不倒,整个军队都有了军魂,坚如磐石,屹立不退! 所有将军全都肃立无声,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谁若高声喧哗,扰乱军心,直接被拖出去斩杀了。 而且大战来临前的压抑感,使每一位将士,内心都在复杂地挣扎,马上要杀敌了,热血涌动,同时也在思考,自己是否能活下来?草原是否自己埋骨之处? 人心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有一种复杂的心绪在蔓延,包括罗昭云。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列阵,与正校尉段修志并肩而立千人团前,除此之外,百夫长们全都入阵,负责管理自己的队头、火长们。 一旦大战,团队的作用非常大,如果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很容易被铁骑冲散,遭到屠戮。 罗昭云穿上了从幽州带来的锁子甲,由于现在是校尉身份,不是普通小卒,所以脱去了相对低劣的‘裲裆甲’,穿上自己的宝甲了,毕竟马上要生死大战,多一层防护,也许就能多一条命。 他站立在长枪方阵前,自己手中攥的长枪矗立在地,比他还有高半个头,身姿挺拔,颇有英锐之气。 忽然间,远处的高空,传来鹰的叫声,那是七八只鹞鹰,在高空盘旋长鸣,声音传出近两里。 将军杨惠拱手道:“大帅,鹰在传出信号,突厥骑兵已经到了两里外。” “好,全军布方圆阵!” “得令!” 很快,帅令传出去,八九万的隋军,按照平时练习的阵法,收缩两翼,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与优势敌军交战时使用,战术思想就是密集防御,方圆阵的队形密集,防御力强,但也因队形密集限制了机动,缺少变化。 三军移动,锵锵的兵甲摩擦和脚步声,低沉而凝重! 就在这时候,大地竟然在颤动,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响亮,地面颤动幅度也越来越大。 突厥的骑兵来了。 所有将士都凝神望去,远远的天边尘土飞扬,直冲云霄,遮天蔽日,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席卷而来,使天地间也为变色。 随即,肉眼可见一条黑线在草原尽头出现了,速度如风雷电掣,铺天盖地,压顶而来,那无数匹突厥骏马像是疾奔的飞矢,马蹄踢打着大地,地动山摇,这近十万的骑兵制造出的声势,震撼人心,所向披靡。 他们的速度,比想像中的还要快上数倍,那万匹战马奋力嘶鸣,驰骋在大漠上的壮观场景,让人心惊胆颤。 “轰隆隆——轰隆隆——” 这如闷雷震天的声响,似乎要将罗昭云心脏都振出来,望着远方乌云、沙尘、战马与人混杂成天地一色,那种金戈铁马的雄浑气势,苍凉中带着无比的震撼,不管你是多么英勇的战神,在这无与伦比的大势之前,都会显得渺小。 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抗衡千军万马的,武功不是神话,战场比拼的就是集团作战的整体实力! 杨素望着如洪水一般冲击而来的铁骑大军,嘴角溢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一切皆在算计之中,只要这九万多将士能挺住,拖得铁骑不断冒进,带入伏击圈,任务就算完成了。 当然,这需要他亲自坐镇,否则换成其它将军在此,根本镇不住场面。 以布兵如此对抗铁骑,简直就是自找死路了! “击鼓,备战——” “咚咚咚——”三十六面牛皮大鼓敲响,仿佛擂动九天一般,声音雄浑壮烈。 所有隋军将士听到之后,那浑身的气血都被调动起来,热血激昂,刚才被铁骑压住的心神和士气顿时被战鼓唤醒,战血复苏,耳边似乎已经听不到马蹄声,而只有己方的鼓声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只有在交战之前最关键的时候,才能使出最猛烈的鼓点,来唤醒军魂! “定位箭!” 杨素大喝一声,令旗官挥动令旗喊出军令,前军的周罗睺部看到令旗后,立即下令放出定位箭。 “铮铮铮”弓弦响起,无数枝羽箭猛然射出,划过半空落在了一百二十步处,齐刷刷地扎满了一排,箭羽上绑有五颜六色的布带条,这就是定位箭,顾名思义就是确定一箭之地,双方大军冲杀,进入这个范围,就是弓箭手射击的时候。 隋朝五尺为一步,比后世的一步要多,这一百二十步,距离绝对够远了,这是长弓的距离。 所谓长弓就是指强弓,一石的弓,古代计算一把弓的弓力,通常把一把弓固定在墙上,然后往弓弦上挂重物,等弓完全被拉开时,弓弦所悬挂的重物的重量,就是这把弓的弓力,一石大约一百多斤,这不是一般人能拉开的,都是军中身材魁梧,臂力过人的勇士,才能成为长弓手。 而普通弓箭手,大多使用的五斗弓,射出的距离,最多只有八十步左右,穿透力也远远不如。 当然,隋军还配备了三千的大弩,它的射击距离比长弓还要厉害,能达到一百五十步! 突厥的铁骑越来越近了,犹如铁甲洪流一般,那马背上的骑士们,身着祟皮胡服,头戴祟毛毡帽,眼眶深陷,有的骑士眼神带着狂放的蓝色,尖挺的鼻子显得桀骜不驯。 那突厥骑士们看到隋军的步兵阵,脸上都露出兴奋与贪婪,就好像得到了草原之神腾格里在保佑一般,无数雪亮的弯刀、大斧,高举在他们粗壮的手臂中,在正午日光照耀下,闪烁着幽冷寒光。 “杀!杀杀——”突厥骑兵眼看就要进入了一箭之地,都喊杀了起来,增强士气,杀气腾腾。 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多余交流,阵前喊话等,直接一上来,就是要斩杀对方,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唯有战! 第五十二章 热血疆场 突厥骑兵速度太快了,风卷残云一般猛袭过来,眼看就要接近两百步的距离。 “弓弩手准备!”周罗睺下达了命令。 哗啦! 三千弩兵在前,第一排半蹲下,三千支擘张弩刷地平端而起,冷冷地对准了排山倒海奔袭而来突厥大军。 第二排则是长弓手,足有四千人,第三排则是普通的弓箭手,用于近射,大约三千人! 这一万人就是弓弩手的人数了,用于阵前射击,一旦完成任务,迅速后撤,进入阵中,然后根据战场形势再发动袭射。 轰隆隆—— 突厥的骑兵越来越近,那马蹄声震耳欲聋,尘土飞扬,滔天的杀气,仿佛绞碎天地间的一切阻隔。 周罗睺看到了突厥骑兵进入弩箭的射程,挥手一斩,冷冷喝令:“射击!” “咻咻咻——” 无数大弩,猛烈地倾泻了出来,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密集的箭雨,破空而去,弥漫了天际。 这一片乌黑的箭云,向突厥骑兵呼啸射去,顿时,惨叫声起,突厥的骑兵仿佛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人仰马翻,四五百人被射倒了。 紧接着,第二轮的弩箭又呼啸而出,密密麻麻,如疾风骤雨,洞穿了突厥勇士的皮甲,射死了坐骑,一片一片的突厥骑士从马上栽落在地,被后面随之而来的密集的战马蹄,踏成肉泥,血肉模糊。 血气在弥漫,死亡在蔓延,战场的残酷已经初露端倪了。 弩箭手们射完两轮,立即后撤,通过方阵的间距,速度向方阵的后方退去,把位置让与了长弓手。 “射!” 长弓兵使用硬弓长箭,箭头钢簇锐利,并不是直射骑士,而是对着高空,以仰角四十五度射出,四千支箭密如急雨,力道强劲,可连人带马射穿,冲入一箭之地边缘的附近的突厥骑兵,再次纷纷中箭落马,死伤惨重。 嗖嗖嗖! 数千箭矢劲道急速地射下来,穿衣破甲,很多突厥骑兵被射成刺猬,鲜血飞溅,有的射中了心窝,有的射中脖颈、腹部、手臂,血威滔天,战友地尸体被一块破布般被无情地践踏着,不断有人倒下,成为被踩踏着的一具死尸,到处是浓重的血腥之气升腾起来。 不过,突厥勇士们不但没有胆怯,反而都红了眼,动了真怒,愈挫愈勇,杀气更凛冽了。 长弓手射了两轮,普通弓箭手继续射,如此六轮箭雨过去,突厥的骑兵,已经损失了四五千人了。 这使得敌军的冲锋速度短时间内减弱几分,阵型不稳,但并没有影响突厥骑兵的士气,因为中原士卒善守城和原地射击,这是他们固定的策略,打交道多了,这些突厥人心如明镜,只要闯过着一百步的距离,铁骑所向无敌,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而且到了百步之内,有的突厥骑兵也开始挽弓射击,由于马上拉弓所需臂力要远远大于地上拉弓,难度也增加,因此突厥骑兵固然善骑射,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但也只使用五斗弓,这是他们马背上作战的条件束缚所致。 咄咄咄! 突厥射来的箭矢,大多被阵列前窄长的盾牌挡住,发出沉闷的颤动声,不过也有流矢射中一些方阵中的大隋军卒。 这个时候,隋军阵前,弓箭手全都撤走了,露出了长兵锋芒,长矛阵、长枪阵、陌刀阵都显露狰狞。 “踏步前行——”杨素很有经验,并不是让方阵原地等待,那样以静制动,气势会此消彼长,必须让士卒动起来,凝聚杀机! “踏步——杀!” “杀!杀!杀——” 前排数万人高举长枪长戈,横刀盾牌,齐声喊杀,声势直达云霄,这些大隋悍卒,再次展现出他们精锐的气息,血性勃涌,扯起嗓门大吼! “杨!杨!杨!” 许多将士用横刀敲打着滕盾,低声喊着号子,很快把士气凝成了一股,有节奏地前进,向一座大山前移,抗衡骑兵的气势。 在古代战场,先秦时期士卒会喊着‘大风!大风!’,到了南北朝时期,将士们会喊着主将的姓来提升军威和凝聚力! 临上战场之前,就是要士气如虹,否则一入战场直接溃败如山倒。 战场上,不需要懦夫!战争打得就是气势,需要热血,需要勇往直前,视死如归! 隋军由静迈步,微微一动,如泰山之倾,举兵重重一踏,铿声入耳,声威浩荡。 在千军万马的大集团作战中,这种阅兵式的结阵前移,实际上就是马上开战的节奏,要以动制动,以武止戈。 锵锵锵! 随着周罗睺大喝一声“枪阵”,所有前面排列的兵卒单膝跪地,长枪前指,森然如林,排成了一个立体防御的枪阵。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突厥骑士们怒吼着,手中挥舞着链锤、狼牙棒、大戟、火叉、弯刀等兵器,千奇百怪,像狼嚎一般,虽然看到了密集的枪林,但骑虎难下,明知凶多吉少,还是不顾一切地冲撞上去。 “哗啦啦——” 一阵兵器交击声,两军交锋在一起,就像两股巨浪汇合的刹那,击撞崩碎,四处飞溅。 骤一交锋,根本用不着厮杀,就靠着人与战马的冲势,排山倒海一般压了上去,跟枪林长矛,刀林盾牌,来了一次大对撞。 “杀——” 双方将士刚一交手,几乎不是用技击本领,而是握紧了长兵拼命地顶刺,一个照面,双方非死即伤,完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要的就是舍生忘死的军威,来镇住敌军,吓破敌人的胆! 很快,前排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不时有人被挑落、砍落、刺落,血肉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挥灭这生命,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射杀着对方的,可能现在已是马蹄下的一堆肉泥。 罗昭云就站在前排后三四十步的距离,亲眼看到了这样惨烈的一幕,血腥之气扑鼻,人命如草芥,随处都是死亡之气,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阳刚血气风云,从战场上升腾起来,让天地都失色了。 “第二军顶上!”周罗睺大喊施令,因为前方第一股军阵已经抵挡不住了,立即让第二股军阵推上去。 罗昭云精神一紧,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就是第三股军阵,很快,就要轮到他上阵厮杀了。(:求收藏、推荐、打赏了哦!) 第五十三章 血腥鏖战 “杀杀杀——”人潮交织,矢镞雨飞,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此时此刻,突厥与大隋双方的将士彻底交锋,每一息内,都有多人被斩杀、挑落、刺死,血肉战场,每名士卒都在拼命地挥洒这生命最后的时光,大道无情,战场更是如此,敌方性命就是自己杀敌的荣耀。 噗噗噗! 鲜血飞溅,残肢乱飞,首级滚动,无头的尸体喷着血柱,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屠杀着别人的,可能现在已是刀下亡魂,马蹄下的一滩肉泥。 这是一场硬仗,最终胜负只取决于双方兵力的强弱、士气地高低,还有兵法运用得当! 罗昭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么大场面的厮杀,完全是冷兵器的交战、火拼,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好像最不值钱的韭菜一般,被一茬一茬地收割了。 千军万马喊杀之声,顿时撕裂虚空,掀起了惊天动地的风浪! 数十万人的气血,战意凝成一股,让天地失色,血威滔天,给浓浓的战场之上更增添了一份沉重,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腥气。 “第三军顶上!”周罗睺再次下令,正面前线第一、第二股的军士死伤大半了,防线岌岌可危,必须让后面的将士继续往前顶,用血肉之躯,铸就钢铁长城,挡住突厥铁骑的前冲,哪怕尸积如山,也要挡住马蹄的前进。 偏将赵焕吼了一声,手持锥枪一指,他麾下统帅的五个方阵,几乎同时向前猛冲。 每个方阵一千人,五方阵就是五千人,而段修志、罗昭云所在的方阵,就是左手边第二方阵,呼啦啦地一拥而上,举枪刺上去。 先锋军的每一股军阵大约五千人,正好挡在了大帅中军正前方,两翼则是屈突通的左军和鱼俱罗的右军,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旦开战,具体如何派兵补位,如何厮杀,那就是各军主将自己发挥了。 三军的大帅,不可能全部指挥到每一处,他只是居中协调,用于整体的战略布局而已。 “杀啊!” 罗昭云手持长刃缨枪,与方阵内的长枪手一起杀了上去,迎战突厥铁骑。 当当当—— 兵器交击声尖锐刺耳,身临其境,罗昭云才体会到这种热血澎湃的感觉,整个人毛孔紧闭,汗毛全部炸起了,憋住了暗劲,体力悠长,见了突厥的骑士和战马就刺。 当然,也有一些突厥骑士跌落马,在地面跟大隋将士缠斗,混战起来。 不过大隋将士都是军阵配合,不像突厥骑兵到了阵前反而各自为战,没有一定章法,整个战局,就好像一个猛虎去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其实突厥骑兵在冲锋的时候,的确很强,使用的是车悬阵,这是昔年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研究出来的一种骑兵袭击战术,骑兵锥形阵前后、左右、不同兵器的使用,各骑之间的间隔便也不同,坐骑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隙,使他们发起冲锋时,使敌军步卒有闪避空间,进入他们的收割圈内。 数万骑兵队伍冲锋,分几十排甚至上百排的,而且每一排骑兵都是错列开,一旦让他们发挥出突出威力,他们可以像除草机一样,扫平眼前的一切,但是当他们阵型受阻,冲到跟前无法前进的时候,前面的骑兵挡住了后面的骑兵,使得后排的骑士在外围等待,士气就衰减了,阵法反而失去了作用。 一些外围的骑兵无法近前,急的勒马原地盘旋,战马抬蹄嘶叫,一些骑士纷纷摘下弓,朝着大隋军阵的士卒射击,而躲在军阵后方的弩箭手和弓箭手,也在朝着外围的骑士射击,所以战场在各处都在上演,流矢无情,就是这个道理。 杨素的战马跟前,就有几排窄高的盾牌手,为了提防外围的冷箭。 “大帅,末将愿带骑兵杀出去,破开他们的围阵!”麦铁杖按耐不住了,抱拳请缨出战。 杨素冷淡一笑道:“我们是来吸引敌军的,而不是破敌的,大战还在后面,现下只是开始而已,耐心等待吧,半柱香后,三军缓退一里,阵型不变!” “喏!”其余将领闻言,全都拱手听命。 “咚咚咚!” 战鼓擂动,就像是催化剂,大隋将士们前仆后继,蜂拥上扑,死了一片又一片,血流成河。 罗昭云展开罗家枪法,出手如电,不过,由于四周的人太多了,根本无法全面把精妙招数展开,而且,根本就用不着精妙的招数,因为给你发挥的空间微乎其微,只有刺抢! 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父亲罗艺让他不断苦练刺术的含义! 在沙场上激战,不是江湖游侠比剑,腾挪闪避,利用身法、步法、轻功等等,比拼谁的剑术精妙和多变。 在战场上对敌,横竖只有几招,就见了生死,无比去繁就简,一击命中,否则自己就要被旁边的人刺中了。 出枪,收抢,哧! 出枪,收抢—— 罗昭云端稳了长缨枪,一出一收,就刺死了一名突厥骑士,速度快,力道狠,角度刁,身边有袍泽配合,他只负责一击必中,很快,就已经刺死了八九人,让身旁不少军卒士气大振,向他靠拢,寸步推进! 同时陌刀手、长戈、盾牌上也在前面配合,混杂在一起,各自发挥作用,攻守兼备。 这才是真正的战阵,没有那许多花哨,也没有繁琐,说到底,阵法其实就是诸兵种的合理分配,担负不同的杀敌作用。 士卒攻守保持队型,只是一种必要手段而已,否则数万人、数十万人一旦同时投入战斗,马上就会变成一场毫无秩序的混战,根本无从调度指挥,那就发挥不了威力了,所以,作为一军大将,都不会身前士卒,而是坐镇后面,时刻在下令调度军力补位,这才是关键。 比如,杨素大帅坐镇三军后方,周罗睺、屈突通、鱼俱罗等人坐镇在本部军马的后面,指挥战斗;亚将在每一虞侯军、厢军之后指挥,偏将则在单个方阵军后面指挥,校尉则在方阵里跟随杀敌,百夫长、队头是亲自带兵杀敌的。 不同职务,有不同的职责,像许多电影、电视剧里,堂堂主将亲自带兵,一马当先,冲锋陷阵的,都是胡乱臆想而已。且不说三军主将,不在后面调度大军,会使全军整体崩散;就是亲自冲锋,也会被乱箭第一时间射出刺猬,然后大军瞬间崩溃了。 第五十四章 且战且退 罗昭云彻底融入了这种古代角色中,厮杀正烈,身边聚集了不少甲士,刚开始不知道他的深浅,此时见他杀敌本领很强,又是副校尉,顿时不少士卒向他靠拢,有了主心骨,力量拧成一股,战斗力飙升。 “刺马腹、砍马腿!”罗昭云想到水浒传里有钩镰枪破连环马的戏,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此刻大战时候,发现突厥骑士坐于马背,兵器短很难刺道突厥兵,相反对方居高临下真有优势。 他刺术专门针对那些坐骑,一枪刺中一头战马的脖子、腹部,使战马受惊,左右摇晃或抬蹄倒退,突厥的骑士顺势就掉落下来,被他们乱刀砍死。 当然,乱军之中,也有一些突厥骑士骑马冲入了阵内,但很快就被消灭了,整个前线,三股军阵投入其中,就是一万五千人,这是先锋军的兵力,左军、右军也投入不少,如此算起来,至少有三万多人再战斗了。 突厥外围的兵马迟迟突围不进来,大为恼火,摘弓就射,或是策马跳跃过去,向人群中踩去,却成为枪林上的活靶子。 不过,大隋将士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这种硬抗,优势还是在骑兵一方。 “咚!咚咚!” 隋军战鼓的节奏在变,令旗挥舞,大军缓步后撤,没有参战的军阵,开始倒退。 前线的士卒也接到军令,左右布数阵,正前布偃月阵,一步步边战边退,不敢骤然掉身就跑,否则直接被铁骑掩杀一冲,死伤无数。 突厥铁骑已经投入了四五万人马,反复冲击,压着大隋军在后撤,要活活磨灭这十万隋军。 罗昭云身边有郭孝恪、纪平伍、魏充等人,他们都没少杀敌,身上也挂彩了,都洋溢着痛快的神色,面对排山倒海追杀过来的突厥骑兵,毫无惧色。 “注意步法和间距,不要撞到自己人!”罗昭云站在阵中,对着左右大吼,经过一番厮杀,他的威望上来了,周围几百人都在相互传话,听他的命令。 因为地上有不少的尸体,还有血泥,如果不注意,有人会摔倒,人群容易发生踩踏事件,自己乱成一团,所以这种边打边撤非常又讲究! 突厥大军在外围也开始变阵了,吹动号角,前面咬住隋军的突厥兵听到号角后,不甘心地掉马向两边让开,把空地留出来,后面的骑兵则开始猛冲上来,借助一段距离的助跑,重新掌握攻击的主动权。 “哐当!” 一些铁骑撞开盾牌和枪阵,冲入了大隋军阵中厮杀,不过几十人数百人,很快就被淹没了,无法改变大局。 只有撕破大的口子,冲入数千上万人,才能把隋军彻底打垮,但突厥骑兵显然还没有做到这一步。 “再冲!”有突厥的叶户、大将亲自到场指挥,喝令铁勒部、仆骨部等骑兵猛冲,不计伤亡。 “呼啦啦!” 这次的冲击力过猛,隋军又在后撤,果然把密集的阵形冲乱几分,后边洪流般不断的大军开始直接突入敌营,舞动钢刀居高临下进行斩杀。 “噗噗噗!” 杀声一片,数不清的大隋将士倒在血泊之中,但身边袍泽都没有来得及去搭手援救,因为敌人的戈锋长刀还没有停止,在悍勇地挥舞砍杀。 “唰!唰!”隋军的大旗一变,前军和两翼的士卒见状立即跑位,由密阵变为疏阵,密集的队伍立即撤向中间空地,整个密集的大阵疏散成五十人左右的一个队头小阵,盾牌手、陌刀手、长枪手相互配合,围歼突厥骑士。 在这样的阵形下,已突入敌军的骑军已失去速度优势,左右难冲,停滞下来,反会变成任由步卒宰杀的对象。 这就是大阵与团队合作的重要性,瞬间的变幻,运用得宜,就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效果。 突厥叶户和大将见状不妙,又让人吹起了号角,刚刚陷入隋军方阵尚未深入的上千骑兵突然拨马后退,撞开拦截。 而后面铁甲洪流继续冲锋,绵绵不断杀至,紧紧咬住隋军阵势,开始用大斧长刀像削皮剔骨一般,一层层地削去隋军的外层保护伞,留下一层层鲜红尸体。 就这样,双方各有伤亡,从主战场一路向后走走停停,厮杀不断,从正午杀到了下午,几个时辰过后,都死伤无数。 慈不掌兵,伐谋者无情,后方的杨素等人,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中间虽然有猛将请缨助战,但都被拒绝了,不过,现在形势对隋军不利,退出了两里多后,发现全军已经阵亡两万多人了。 杨素沉声道:“时候差不多了,麦铁杖、杨惠、陈稜听令!” “末将在!” “带领重铁骑三千,从左翼杀出,扫开外阵的突厥骑兵,截断追击,听到号声后,从右翼撤回!” “得令!” 这三千骑兵,连战马都带有护具,骑士都是明光铠,重马槊和陌刀,绝对的勇猛,此时从左翼杀出,人如虎,马如龙,蹄声如雷,直接给突厥的骑兵一个重击。 而隋军步兵方阵则开始迅速后撤,脱离了突厥的骑兵咬合,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罗昭云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到了最后完全靠着本能反应,由于随时处在危险之中,精神高度集中,体力消耗很大,身上也有一些轻伤,不过,百炼成钢,就是需要这种磨练,他才能更快地成长。 这些大隋士卒们,根本不知道大帅使用什么谋略,只知道听从军令指挥,让冲就前仆后继,让撤就迅速退回,也不知接下来这杖要如何打法,眼见得远处突厥人马如潮,他们并不畏惧,反而怒火满腔,因为死了太多袍泽战友。 “隋军不敌,要退走了!”突厥的叶户、将领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喜连连,以为隋军终于抵挡不住,这是要溃败的节奏了。 “赶快派人去通知可汗和东赞国师,请求派更多的骑兵上来,团团包抄隋军,全力围歼这十万大军!” “是!”突厥传信官迅速策骑,向数里外的可汗营阵奔去,要转达回禀这里的情报,请求主力援军了。 第五十五章 突厥上钩 隋突大战主场的往北五里处,聚集着大量的突厥骑兵,足足十五六万人马,声威壮大,铁甲锵锵,旌旗飘展,杀伐凝重。 突厥人是个混合民族,并非单一种族,起源于西海之东(今咸海),属于白种人和黄白混血种人,是匈奴、鲜卑、柔然以来又一个重要的游牧民族,普遍身材魁梧,高大力壮,善于骑射,桀骜不驯,不断向东迁徙,先后破铁勒,败柔然,逐渐征服大兴安岭到里海之间的广阔土地,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主人。 不过,在隋朝开皇初年,被隋文帝和长孙晟施了反间计,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以阿尔泰山为界分立,这大步迦可汗,原名为达头可汗,是西突厥之主,但是东部的突厥主启民可汗投靠大隋之后,都蓝可汗又身死,他便以武力统一东西两部,再次整合为一。 如今,步迦可汗重新征服草原所有部落归顺,又裹挟西域诸邦小国,为其提供战马和兵力,浩浩荡荡,组成三十多万的骑兵大军,来攻打大隋西北边疆。 不过,西域一些小邦的兵力,多用于牵制阳关的隋军,真正的突厥主力,却在玉门关北部一带盘旋,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南下撕破玉门关,一路南下,攻入中原腹地,兵临关中。 步迦可汗全名阿史那玷厥,乃西突厥开创者室点密之子,今年约四十出头,高鼻阔脸,身材魁梧,眼如鹰牟犀利深沉,坐在九尺高的汗血宝马上,一身虎裘绒锦袍,胸前穿金叶的护甲,浑身甲胄金光闪闪,他目光注视着前方,不知前面大军激战如何了。 在他的身后,有不少随行的突厥部落酋长、王公大臣、军事首领等,名字音译过来有阿塔格(部落头领)、塔伯克(总兵)、奥尔达巴什(大臣)、塔尔罕、俟利发等等。行军编制,参考了匈奴的一些旧制,比如有左右谷蠡王,叶户、大将,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以及千夫长、百夫长、什长等。 但是,突厥军队也有自己的特殊,比如大军分鹰师、豹师、虎师三种,鹰师就是一般的军队由诸多部落首领的心腹将领统领,是临期凑齐的常规军,其中包括铁勒、仆骨、柔然、胡人等,人数众多。 豹师则是精锐之师,由西突厥最核心的一些王族部落挑选,没有外族人,是西突厥南征北战的主要力量,人数由十多万至二十万之间,不过不能完全带出草原,需要一部分镇守王庭,所以只能携带七八万人出来,却都是精锐之士。 至于虎师,则是可汗的亲卫军,只有两万多人,战斗力最强,精锐中的精锐,相当于中原皇室的禁军,一般并不冲锋陷阵,多是跟随可汗身边保护安全,除非可汗征战,他们才会跟随冲杀,但人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国师,你说大隋步军阵能挡住十万鹰师铁骑的冲击吗?”步迦可汗询问身边的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这个青年一身华贵锦袍,温文尔雅,脸庞削瘦,眉目中精光闪烁,名为噶尔·东赞,是藏地的一位青年天才。 他博闻强记,精通藏语、突厥语、西域语、中原语、吐谷浑语等,十六岁游历高原,去年在吐谷浑王公府邸做客时,被推荐入了王室参加酒宴,恰好步迦可汗亲巡吐谷浑,认识了这位天才青年,所以封为国师,带回了草原,出谋划策,有了这次伐隋的新战略。 噶尔·东赞给自己起了一个汉名,就是禄东赞,此时微笑答道:“还不好说,隋军这次迫于无奈,只得出关与我军草原交战,已失去了地利和先机,正是我们围歼这支隋军的大好机会,只要歼灭这十多万人马,对隋军造成重大伤亡,威慑大隋,日后南下,将会所向披靡!” 步迦可汗感叹道:“有国师出谋划策,对付隋军,本王倒是得心应手了许多!以往每次都那五原一带的长城防线束手无策,攻打雄关要塞吃亏不少。” 禄东赞笑道:“这次我们不断派兵滋扰边境,以逸待劳,就是要让隋军不断来边疆作战,光粮草、兵源就能拖垮大隋!” 步迦可汗点头道:“此计甚好,大隋厉兵秣马二十年,兵精粮足,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击败的,如果能不断蚕食,一点点吞掉隋军的主力,就可以消耗大隋国的国力” 禄东赞温文尔雅,俊秀的容颜,挺拔的身躯,傲人的天资,虽然装的自然随和,但是眼角之间,还是可以看到那一抹眼高于顶的傲气。 禄东赞顺承着说:“可汗所言极是,大隋立国二十多年,袭承北周之制,这些年国力鼎沸,光几大粮仓的储备,据说已经足够数十年使用,然则据我派族人入隋考察,发现百姓却依然贫苦,一旦某地出现蝗灾、旱灾,顿时饿死数十万人口。” “这大隋看似国力极强,其实是加剧了对百姓的搜刮,不给百姓充足的余粮,百姓的积蓄单薄,这样弊端甚多,只要我等番外势力,不断滋扰大隋,让他疲于兵事,用不了几年,百姓不堪徭役,再出现灾害之年,内忧外患,大隋自己就要顷刻崩塌了,民间根基太薄,绝对传不过三世!” “那岂不是与西魏、北周、北齐那些中原王朝一样,只有几十年的寿命?”步迦可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毕竟大隋统一中原,南北融合,国力比北周、西魏、南陈时期都要强势得多,怎么会传不过三世? 禄东赞目光坚定,似乎看准了这一点,点头道:“当然,这是指文帝继续推行这样的国策,如果继承者,看不到民间百姓的疾苦,还有制度的弊端,继续加大搜刮,以为国库充盈,就好大喜功,发动对外的战争,那么大隋离着衰亡就不远了,这是上苍赐予草原还有我青藏之地的机会,只有中原大乱,我们这些苦寒之地的游牧部落才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步迦可汗的心思活了起来,他看不透这些社会根本矛盾的东西,只是觉得大隋国力强大,不好对付。 但是无论北狄还是西戎少数民族,都生活在草原和沙漠之间苦寒之地,早对中原肥沃土地垂涎已久,听说中原人文弱好欺,就是人多势众而已,一直都有了进兵攻打中原之意,如果大隋真的有此弊端,那么草原部落还真有机会攻入中原去。 就在这时,有传信的骑兵疾奔而归,大声禀报:“可汗,大隋军已经不敌,正在退却,谷蠡王和叶户请求可汗增兵,一举围歼隋军!” 步迦可汗闻言狂喜,哈哈大笑,他竟然跳下马,半跪在地,双臂向苍天张开,激动得大喊:“这是苍天腾格里在助我啊!传令,豹师出击!” ; 第五十六章 苦战坚守 八万豹师开拨,一时间踏地而动,弯刀生辉,豹旗飘展,尘土飞扬,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随着铁蹄加飞奔,轰隆隆的蹄声如晴天霹雳在空旷的草原上响起,声势惊天动地,极是骇人。 卷起的尘土冲天而起,似天际突降的乌云,滚滚压过去,更增威势。 夕阳下,草原上,厮杀正烈的大隋将士们,看到远处无边无际的突厥骑兵,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他们九万大军,死伤过三万了,正在防护大阵外围的将士也有两三万人,剩余三万人在短暂歇息,一大半都是刚退下来的,体能消耗巨大,多人身上带伤。 到目前为止,只有中军还没有冲上去,但是按这个架势,似乎不够铁骑冲杀的! “突厥的豹师,终于出动了,这才是西突厥的骑兵主力,步迦可汗的真正力量,那些鹰师都是各部落的勇士组合而成,杀得再多,也不会让步迦可汗心疼,反而会削弱草原各部的力量,让西突厥更加好驾驭、统治各部落。” 杨素坐镇后方,时刻注视着前方的战斗,此时更是冷笑连连,终于引出了豹师,只要把这支精锐歼灭,西突厥主力军就等若损失过半了。 突厥牧民虽然可以人人皆战,上马为兵,但毕竟人口有限,能抽调出来的精锐,更是有局限性,短期内不可复得,需要休养一定十年,才能重新选拔出来。 这才是杨素制定计策的关键所在,歼豹师,打通西突厥,只有西突厥没有了强大的豹师,对草原各部和西域构成致命威胁,那么铁勒、靺鞨、仆骨、回纥、吐谷浑、薛延陀等大部,还会甘心为他驱使吗? 历次突厥来犯,都是把豹师放在后面,监督着鹰师,让各部落的勇士前冲杀敌,即便大败,西突厥可汗带着自己的精锐之师回到草原,根本没有损耗多少元气,反而削弱其它各部,这样此消彼长之下,使突厥越来越强大,保存了实力,而铁勒等部却越来越弱,更难以抗衡西突厥。 杨素认为,只要歼灭豹师,那么西突厥等若掉了牙齿的猛虎,元气大伤,至少十年内,再也无法对隋构成威胁了,同时,配合外交得当,瓦解草原联盟,就可以使铁勒等部落依附大隋。 这是一种长远战略,已经不局限于单个战役了。 杨素出将入相,能成为大隋的名将能臣,千古留名,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传令下去,缓退一里,保持阵型,全力奋战!胆敢临阵脱逃、扰乱军心者,当场斩杀,绝不姑息!”杨素浑身杀机凝聚,满脸肃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喏!”赵才拱手接令,转身吩咐下去。 方阵中,罗昭云等人刚被替换下来,得到一丝喘息之机,不过,看到几百米外,突厥精锐铁骑又杀过来,都感到一种无力感。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大帅要如何反击,从眼看的局势来瞧,他们似乎就像那待宰的羔羊,即便反抗,也只是壮烈一番而已,注定无法全身而退了。 因为这里距离玉门关,还有一天的行程,被突厥骑兵咬住阵列,大军行动缓慢,根本走不出多远。 除非玉门关有大军来援,否则他们必死无疑了。 罗昭云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虽然对隋朝的熟悉,不如这些人,但是对总体局势的把握和历史大势的了解方面,要强于这些人。他心中明白,杨素这人不可能会愚蠢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有死在这里,历史上记载,这一场帐,大隋肯定是胜了,所以他的心思活一些,并没有 感到多悲戚。 “罗校尉,我们还能活命吗?”纪平伍、魏充等人全都心里没底,面色煞白,觉得这次绝对要完蛋了。 正校尉段修志已经阵亡了,现在由罗昭云负责指挥这个只剩三四百人的方阵。 “将士们,不要气馁,大帅和将军们还在背后观望着咱们,他们也在身临险境,我军必有反击后招,大伙不要乱了阵脚,认真杀敌,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突厥铁骑!”罗昭云喊了一声,顿时让他的这个方阵士卒听完后,都镇定不少。 偏将赵焕见替换下来的这些士卒方阵,大多损失惨重,但是唯有罗昭云这一股人马,人数存活下来较多,而且没有躁动和畏惧之色,不由得刮目相看。 此刻,周罗睺身穿一身厚重铠甲,手持浑铁枪,巡走方阵,给队伍鼓振士气。 他也观察到了罗昭云身边的这些人马,不论是数量上,还是精气神,都要比其它残缺方阵好很多,像是虎狼之师,不禁微微点头。 “突厥的精锐马上就要到了,我军铁骑就要撤下,接下来,继续由我步兵方阵抵挡,只要拖到天黑,后方的援军即到,那时候,就是彻底反击突厥之时!” 这些方阵内的士卒,听完周主将的训话后,顿时安稳不少,军心不在浮动,虽然仍将信将疑,但比刚才满脸死灰之色,要强出不少了。 “轰隆隆——” 突厥豹师铁骑奔袭,那八万匹战马奋力嘶鸣,驰骋在大漠上的壮观场景,让人心惊胆颤。 骑兵的优势在冲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人嘶马鸣,爆发出狼一般的怒嚎,手中弯刀闪着寒光,七八万人一起冲锋,那气势惊天动地,似乎能将步兵阵压成一块薄饼。 “射击!” 方阵后的弩阵、长弓阵,朝着斜上空,射出了箭矢,骤然倾泻出去。 “哧哧噗噗——” 豹师骑兵进入了一箭之地内,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杀伤亡不少人,但是这不但没有阻断他们的气势,反而血气一冒,更让这些精锐之师的突厥兵,露出悍勇、疯狂的神色,就好像野狼猛兽闻到了血腥,更刺激了它的兽血。 与此同时,麦铁杖等人率领的三千铁骑,斩杀了不少外围鹰师的骑兵,成功阻断了一刻,这时见突厥援军袭来,顿时向右翼撤回,把主战场再次交给了步兵方阵!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再次轰天震响,所有的步军将士,硬着头皮,准备迎敌。 “杀!杀杀——” 数万甲士喊着杀声,再次凝聚军魂和士气,而豹师骑兵此刻狂奔,混着滚滚泥沙,汹涌呼啸而来,如同凶猛地狼群,朝着觊觎已久的猎物冲去。 “三军顶上,誓死不退!”周罗睺已经看出这批突厥大军的凶猛,比之前攻击的先锋军要强大,一旦松懈,阵法被撕破,就万劫不复了。 “杀!”罗昭云等人再次扑上去,死死抵挡。 片刻之间,一股洪流,激烈地撞击在枪阵之上,刹那的凝止,然后就是血肉横飞。 “哗——”刺耳地刀戈声响成一片,伴随着战马地嘶鸣、将士地凄嚎,人仰马翻,蓬蓬血雾,像是瞬间绽开的花朵,刹时染红了草原。 ; 第五十七章 反击 豹师的冲击力果然比先前的鹰师铁骑厉害一些,加上隋军已经疲劳,这一冲击,差一点把隋军的方阵撕破,险而又险地堵住豁口,边战边后退,缩小阵型,不给骑军冲击撕破的机会。 罗昭云英勇杀敌,越战越勇,他身边的一些士卒全都围绕在他的附近,拧成一股力量,不容冲散。 刀光纵横,血光喷洒,倒下的尸体一片又一片,不过战场迅速被后方将士填补冲刷,根本没有任何空地。 一将功成万骨枯,直到此时此刻,罗昭云似乎体会到它的深意。 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只为某些政治上目的,牺牲太多人的生命,最后得到的利益,又有多少人能分享得到呢?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罗昭云大吼着,身先士卒,带兵围杀冲进来的铁骑兵,长枪连刺,凌厉异常,招数精妙又狠辣,这些寻常的突厥骑士根本无法抵挡。 这些突厥勇士虽然都是硬汉,臂力和体力超过普通士卒,但罗昭云常年习武攒出了内劲,算是懂内家功夫了,身子敏捷,出手如电,仗着枪术犀利,杀气腾腾,如杀神附体。 “噗噗噗!” 瞬间,一个人就斩杀了多名豹师骑兵,其它隋军士卒见到罗校尉如此勇猛,全部热血沸腾,个个凶狠起来,挥枪、围攻、出拳、侧踢无所不用其极,每个士卒的战斗力似乎提升了不少。 “找死!”一名突厥武将,手持长戟,坐在马背上,看懂罗昭云的英勇,策骑冲过来,挥臂一抡,大戟威猛地斩向了罗昭云,气势雄浑,不愧为突厥军的一员猛将。 罗昭云挑枪一拨,全力格挡,接下来只听“锵”的一声颤响,那猛将的臂力过人,罗昭云则有内劲在身,但是都震得彼此手臂发麻,暗自忌惮起来。 这名武将是突厥的一名大都尉,名叫,身材威猛,天生神力,这一戟却是他武技精华所在,本以为一戟就能砍伤那名青年,没想到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再来——”手中长戟攻势再起,比刚才只强不弱,长臂一翻,戟锋回挑,借助高度优势向下猛刺向罗昭云。 这杆战戟腾跃如飞,戟尖锋利,作为兵器,戟的杆都是采用上等硬木制作,与后世大枪的白蜡杆不同,缺了韧性,抖不出枪花,但招式直来直去,大开大阖,另有一种古朴声色,特别是在战场之上,有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 眉头一皱,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适才交手一个回合,他就试探出了对手乃外家硬手,武艺不俗,四肢腰腿骨骼,背脊肩膀,手肘腕掌的力量连成一气,气血方刚,练出了明劲,如果硬拼硬比拼,自己力量略有不如。 “杀!” 罗昭云抖起了枪花,避重就轻,枪术一展,杀势雄浑洒脱,凌厉无匹,边战边退,虽然闪避但并不仓惶,引着策骑一步步紧逼,如泰山压顶地逼近、压制。 忽然间,罗昭云一个骤然旋身,使出了罗家枪的杀手锏——回马枪! 噗嗤! 这一枪,恰到好处,如神来之笔,一枪出其不意,突破了的门户破绽,又快又狠地把突厥骑军大都尉给刺落了马背。 “好!”附近许多隋军将士见到了,都大声呼喊,士气大振。 与此同时,大军整体已经撤到了营盘附近,不过隋军并没有回营,而是从侧面退走,大营直接舍弃了。 一名突厥叶户官,率领数千骑兵,直接杀向了突厥的大营,要彻底摧毁他们的基地,打击隋军的士气。 不过,当数千骑兵陆续杀入军营地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营地内的隋军,冲撞一番,正在发愣的时候,大营忽然起火,把这数千骑兵都困烧在其中了。 原来,营地辎重军马,早就在大军一出动的时候,正午过后就撤走了,在营地还留下了许多柴草、燃油脂等,以及一些斥候等待,见突厥骑军冲进来,点燃了火,然后逃走了。 大火熊熊燃烧,吞噬了数千的突厥骑兵,此刻到了黄昏,夜幕一点点拉开,数里连营都是火舌,火光冲天! 这是破敌之策,同时也是一种信号,在营地后面的山岭外,各处聚集的大隋骑兵,远远看到了浓烟和火光,开始行动了。 王仁恭、元文都、杨子崇、崔仲方、段文振等将领,各自率领两万骑兵,从不同的方位,向大战区域进行合围。 大隋这骑军十万,马摘铃、蹄裹布,披上黑色的斗篷,犹如黑色幽灵一般,奔在草原上,神出鬼没,充满了杀机和诡异。 当夜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隋军步兵方阵已经体力透支,出现要崩溃的征兆,杨素把中军万人也派了上去抵挡,做最后的鏖战了。 很快,从突厥骑军的两翼,传来大声的喧哗声、厮杀声、惨叫声,有两股大隋铁骑,已经从战场的两侧奔袭而来,直接插到了突厥的骑兵阵中,哗啦啦,大隋骑兵如洪流撞击突厥骑阵,犹如天兵骤降,彻底把突厥军马给打蒙圈了。 “步兵布偃月阵,向突厥反击!” “跟随本将军杀回去!” 周罗睺、屈突通、鱼俱罗等一军主将,此时得知援军已到,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即组织麾下步兵人马,开始反击,并且亲自上阵了,都是戎马一生的大将,勇猛过人,鼓舞士气,全线出击。 “咚!咚咚!” “呜呜呜呜——” 战鼓与号角同时响起,划破夜空,隋军步兵将士本来有些要绝望了,此时得知援军已经杀到,又重新兴奋起来,跟随主将、亚将、校尉等,往回冲杀。 突厥军在抹黑之下,感觉自己深陷包围之中,心惊之下,就要往回撤,并且要突围出去,但是隋军的骑兵人数也非常庞大,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切开了豹师、鹰师的队伍,四处都是厮杀声和火把,让突厥大军心惊,开始后撤。 大隋骑军已经一层层围住突厥骑兵,让其难以脱身,双方的铁骑冲击厮杀,如两股洪流,在草地狂涌,大地震颤。 “杀杀!” 双方残肢断臂,血浪滔天,但是因为天色已黑,突厥骑兵不知道大隋军士究竟来了多少,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大隋骑兵,源源不断,冲到那里都有拦截的人马,让人心惊,使豹师精锐之士,也都人心惶惶,无心恋战了。 ; 第五十八章 掩杀 大隋骑兵十万,分成五路军马,围堵、冲击突厥的鹰师、豹师,每一路军马又分开若干小队,在夜幕之下,四面八方在拦截追杀,把十多万的突厥骑兵,彻底给打散了。 突厥的骑兵虽然悍勇无比,各个身材魁梧,臂力过人,许多精锐之士更是能以一敌三,如果正面一对一地冲击,大隋骑兵,根本厮杀不过突厥豹师。 而是突厥骑士的心理素质、文化层次、思想方面等,大大不如中原士卒,毕竟两个民族的文化存在差异,受熏陶的程度,风俗影响都大不相同。 所以,突厥骑士能打狠仗,敢打硬仗,可一旦遭遇围猎,天黑夜幕之下,感觉大隋骑军如天兵天将一般突兀出现,四面都是大隋军士,让他们脆弱的心理防线,顿时就有些撑不住了,下意识地要逃。 突厥精锐,指的是骑士的勇武和身体素质,弓马武艺等等,可是心理素质不行,团队意识差,大军的指挥也不尽人意,所以当占上风时,勇猛无比,可一旦受挫,往往就无心恋战了,这是草原骑兵的一个弱点,历朝历代大同小异。 “杀——” 处处都是大隋军士在掩杀,斜冲、切割、围堵,一方无心恋战,四处突围,一方早有设伏,冷箭、蒺藜、绊马索等,层层猎杀。 不论是突厥的豹师,还是先前的鹰师,全都损失惨重。 隋军以有心算无心,夜幕之下,一路掩杀,血染遍地,四处喷溅。 “咚咚咚!” 步兵方阵再次响起前进的战鼓,原来杨素见突厥骑兵虽然四处逃散,但还有一些没有原地盘旋,因为到处都是厮杀,一时不知从何处突围。 此时,战鼓敲响,两万步兵聚集,以整齐的步伐,手持长兵,向前横推过去,犹如一座小山碾压向前。 “锵锵!”步兵推上去,逼得一些突厥铁骑不退也得退,衔尾咬住,势如破竹,彻底让突厥骑兵四处逃亡。 与此同时,麦铁杖带着不足三千铁骑再次行动,以迅雷之势,一窝蜂冲杀出来,犹如利剑一把刺入敌群中。 “噗噗噗!”长戈如虹,斩飞一颗颗狰狞的头颅,带出一大串血花迸溅,死尸翻倒在地。 “咔嚓!” 铁骑无情,踩踏马下的卫卒身体,白森森的骨茬,与猩红的血水,格外的刺目,让人胆寒。 “嗤哧!” 染血的长矛、长枪,刺入敌军将士的血肉之躯,鲜艳的血水随之喷洒,说不出的血腥与惨烈。 不得不说,大隋中军这支三千重装铁骑很凶猛,也不管前方有多少敌军,只顾着勇往直前,士气凝聚成一把无坚不摧的长剑尖刀,带起一片片血花,突厥骑兵不断惨叫着,如午夜惊魂一般。 这一次,杨素违背了‘围师必阙’的兵法格言,没有留下豁口给突厥兵逃生,而是反复围堵,逼迫突厥骑兵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他就是要彻底歼灭这支卫国的有生力量,使得他们不能继续返回到草原。 目前形势有利,各处都在围斗突厥骑兵,几百人,几千人队伍,就地围歼缩小,随着一圈圈的突厥豹师骑兵倒在血泊中,损失越来越惨重。 大隋后方的步兵甲士,看到这一幕,无数的骑兵在血腥砍杀,战马嘶叫,长刀劈斩,尽情屠戮,俨然一个修罗地狱的场景,都有些麻木了。 这就是战场,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动人传说,只有性命如草芥的血腥屠杀! 一柱香之后,步兵方阵终于停下,因为突厥骑兵已经远去了,厮杀声也越来越远,似乎已经追出十里之外了。 罗昭云等人全都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筋疲力尽了,身上的汗水、血水混杂在一切,已经把衣衫浸透了。 激战了大半天,惊心动魄,绝望中看到希望,恍如隔世一般,每个人都在庆幸着自己活下来。 罗昭云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露出苦笑,这就是自己回到古代,第一次参与这样残酷的大战,心有余悸。 这次经历,相信自己毕生难忘,太过热血;当然,也太壮烈、残酷了一些。 “罗校尉,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有一名士卒大笑,哽咽地说道。 在罗昭云周围,还有不足三百人,千人队的阵列,阵亡了七成,其余袍泽都死掉了,无法再看到星空的璀璨,还有明日的朝阳。 活下来的人,虽然不少人在笑,但是眼角却泪光闪烁,这一鏖战,太艰辛了。 “我们的命硬,所以要好好活下去,今后任何时候,身处绝境,都不要绝望!”罗昭云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一些麾下战友,坚定地说道。 郭孝恪、纪平伍、魏充三人都没有战死,不过都有伤在身,魏充的重一些,一条手臂被刺中,暂时已经无自觉了,其余二人是皮外伤。 三人一直跟在罗昭云身边不远,所以见到了今天他的勇武和指挥才能,都深深地佩服起来,虽然罗昭云的年纪轻轻,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领导才能,不论是每一次发号施令,还是关心下属,都能瞬间把大伙拧成一股劲儿。 半个时辰后,草原上吹起了集合号角,罗昭云等人站起身,开始聚集,重新列阵。 不一会,马蹄声响起,三军主帅杨素,亲自带着将领和谋士团,来到这批经历浴血厮杀的阵列前,检阅兵马。 火把通亮,甲胄鲜明,一身金甲的杨素,坐于宝驹之上,目光扫过军阵中那些浑身狼狈,汗流浃背,血迹斑斑的将士,神色肃穆,微微点头,一拱手道:“诸位将士,今日一战,全靠你们英勇杀敌,不畏生死,拖住突厥的骑军,从而为我大隋骑军的成功围击起了重大作用!” “我杨素一生戎马,统兵无数,战过百次,都没有像今日这样激动过。因为,我们打破了常规,歼灭了突厥骑兵主力,让他们元气大伤,草原分崩离析,再无胆南下侵犯我大隋边疆,给中原至少带来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上的和平时期,这一切功劳,你们居功甚伟,回去之后,我帅自会禀名圣上,论功行赏,抚恤烈士!你们都是我大隋的好健儿!” 步兵方阵的将士听完,都有些自豪和安慰,他们的付出,总算有意义,那些死去的袍泽,也没有白白牺牲。 ; 第五十九章 夜下倾谈 夜已深,一弯新月像一把银打的镰刀,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黑黝黝的山坡和广袤的大草原上。 这里草原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隋军大营临时设在了山坡,背靠山安营扎寨,由于时间仓促,所以没有立营栅,而是以辎重空车布于外围,车前挖浅沟、埋鹿角,车围后插上密集的马矛,防止有走散的敌军骑兵,杀一个回马枪来突营。 大战使所有步兵将士筋疲力尽,所以分了营区后,简单包扎完,全都沉沉睡去,呼噜声此起彼伏。 罗昭云作为临时校尉,对这些军士营帐等安置一番后,又巡视了自己管辖内的营区,清点完幸存下来的人数名单,这才算把职责任务做完。 虽然他也感到疲劳困倦,可是四年来的练枪习武苦功,对于身体的锤炼还是起了作用,血肉之躯含有气劲,气与力合,心与意合,把功夫练透后提上了身,体能超过普通武士、勇士。 他巡完营区,坐在了营外的一个篝火旁,由于大战将要结束了,各营区允许生明火,照亮、烧水等等。 火光明暗不定,将罗昭云的脸庞也映照的闪动起来,他默默的盘膝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已经四年了,自从穿越到大隋来,四年多了,当初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手无缚鸡之力,性命朝不保夕,现在却已经十四岁多,身强力壮,勇冠三军,杀人无数。 顷刻,罗昭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手有些粗糙,因为常年练枪,手心长满了茧子,这一双手,他明白,已经沾满了血腥。 这几年里,他不止杀死一个人了,从刚开始被迫应战,坎坷不安,到现在习以为常,逐渐接受了这个时代的理念和习俗,适应了古人的生活大背景。 “我变了,已经融入历史中,不知道,未来的路如何,最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会不会在历史上销声匿迹,不显于史书?” 罗昭云叹息一声,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空,没有答案。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突厥终不还……” 也许是心情复杂,也许是应景,罗昭云想到此行经历,忍不住吟出了王昌龄最出名的一首边塞从军诗。 “啪啪!”有人突兀地鼓起了掌,并大声喝彩道:“好诗啊!” 罗昭云颇感意外,转身瞧去,见到他身子侧后方的一条营帐过道处,走出一个魁梧身影,虎目精光,面带神采,正是前军主将周罗睺过来巡营了,他的身后几米外,跟着十几名亲卫,并没有很大阵势。 这周罗睺入睡之前,要亲自挑选几处去巡营,这是多年从军的规矩,这次似有意还无意地,就选中了罗昭云方阵所在这一片营区,刚才走近篝火这边,看到罗昭云一个人在发呆,还未等打招呼,就听到了古诗妙句。 罗昭云见本军主将到来,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抱拳弯身道:“参见周将军,卑职不知将军前来巡营,有失远迎,请将军恕罪!” “呵哈哈,不妨事,本将军这次就是简装从轻,四处走走,随便瞧瞧,大伙厮杀大半日,都辛苦了,本将军哪能兴师动众,再搞那些形式?见将士们都安顿妥当,没有事端,那就成了。” 周罗睺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罗昭云,目光闪烁,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他虽然是戎马将军,但出自南方乔迁大族周氏,祖代几辈在南陈做官,自幼不但娴熟弓马武艺,熟读兵法,还精通文墨,诗赋也做的好。 当时南陈朝的皇帝惊呀周罗睺的文辞,就问都官都官尚书孔范:“周左率武将,诗每前成,文士何为后也?”,孔范答曰:“周罗睺执笔制诗,还如上马入阵,不在人后!”其文采可见一斑。 不过,南陈的诗风,继承了南朝宋齐梁的特点,并且更加绮艳流丽,沿用了永明体、宫体诗,注重辞藻、对偶、声律,浮靡轻艳,文采绚烂远胜北方诗坛,但雕琢过甚,缺少男子风骨,却不如北方诗文的刚健有力。 周罗睺自南陈灭国后,举家北迁,融入了北方生活,也感染了那种苍凉有力,浑厚劲健之风,不过重在乎辞藻的华丽和渲染,诗风改了几分,此时听到罗昭云这一首古诗,那种雄浑悲壮,金戈铁马,荒凉萧瑟的文风和意境,让他钦佩不已,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想不到罗成你年纪轻轻,武功不俗,还颇通文墨,擅写诗词,这一首,应情应景,做得太妙了!” 罗昭云略微尴尬,刚才一时失神,没有听到诸人脚步声,有些大意了,又挪用他古人的诗文,被人如此夸赞,多少有些心虚,谦逊道:“周将军不必夸卑职了,罗成受之有愧!” 周罗睺见他谦逊有礼,根本不似普通家的少年,询问道:“罗成,你今天多大了?” “卑职十四岁了。” “才十四岁?”周罗睺颇感意外,虽然他见罗昭云年轻,以为他只有十六七岁,但想不到他未足十五岁。 “不错,比本将军当年入行伍,还有早上一年,有此突出表现和功劳,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姓罗,不知出自我大隋哪一位勋望罗氏?” 魏晋南北朝以来,门阀鼎盛,贵族把持朝政,几乎封堵了寒门入仕之路,凡事都要考究出身门第,周罗睺虽然惜才,对罗昭云刮目相看,但还是不能免俗,询问一下他的门第如何,这决定了接下来,如何提拔这个少年。 不过,穷文富武,周罗睺见他枪术超群,武艺精湛,不论是坐骑还是铠甲,都不是寒门那些泥腿子能配备的,所以心中早有一种预料,必定出身勋望大族,不是关陇门阀,也得是地方望郡豪族。 “卑职……祖籍襄阳,世居京兆云阳县,家父罗艺,现为幽州一带镇关府兵的骠骑将军!” 罗昭云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要靠自己晋升,也需要明言出身,否则胡乱撒谎,日后若被查明,反而不美,有欺骗之嫌,如何再面对这位周将军? “罗艺之子!”周罗睺略感意外,不过,对罗艺之名也有所听闻,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也没有在自己账下任职过,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将门虎子,如此甚好,知根知底,也好带回京师了。” 第六十章 犒赏三军 罗昭云闻言楞了一下,听出对方似乎有意提拔自己,要带入京师,好奇地问:“周将军要返回京师?” 周罗睺微笑道:“罗成,你可知本将军目前在朝的官职?” 罗昭云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虽然知道周罗睺在历史上有些名气,是南陈的旧臣,与萧摩诃并称南陈的双雄,两位常胜将军,投隋之后,似乎周罗睺支持杨广,萧摩诃却跟杨凉走的很近,这些都是历史的记载。 不过,他不可能把这个时代的古人生平都记得很详细,对于周罗睺目前的官职,有些模糊印象,但说不清楚。 周罗睺丝毫不以为忤,笑容不减,说道:“本将军现为东宫右卫率,享爵义宁郡公,按照大隋朝例,除震守边戍和地方府兵的将军外,其余将军、大将军等在无战时,都必回到京师复命、当职,任其它官爵职务,到了战时,会临时委派各路军的指挥将军。” “其实不光是我们这些领兵的将军,就是你们各路集合来的府兵,大战结束后,都要遣散回到各地府兵所,听候调遣。而边戍留下的兵马,仍是本地的府兵,一边戍守边疆,一边开荒种粮,因为他们的户籍都在边戍,管理方便!其它人,自然是回到原籍之地的军旅效命!” 罗昭云点着头,大隋实现兵农合一的府兵制,还不是募兵制,在一些重要边塞和关隘地区,重要地带,都设置了许多府兵,与郡守的兵马互不相统,却算是常规军的一种储备力量,如果大战结束,他要回幽州的话,此行目的,却只实现了一半而已。 “东宫右卫率?”罗昭云默默念了一句,脑海中想着历史上东宫十率的定义。 太子东宫有十率卫,分别是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监门率府、左右内率府,前三率可以领军府三至五个不等,但后两个率卫府却不领府兵,为太子直属的亲兵,由其直接掌握。 罗昭云短暂之间,考虑着是否应该答应,一旦应允,便是跟随周罗睺,站到了杨广一边,好在这是仁寿三年夏,明年隋文帝就要驾崩,杨广登基,早已是历史的定数。 如果现在投靠太子杨广一方,倒是没有危险,朝堂之上,估计大部分势力都被他控制了。 “卑职去哪,都是为国效力!今蒙周将军赏识,提携晚辈,若再托辞,就是罗成太不知好歹了。” “爽快!那就这样说定了,凭借你这次杀敌功劳,回到京师,在东宫率卫内,也能封个好差事,依然归我统领!” 罗昭云抱拳道:“晚辈谢周将军知遇之恩,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了,看到了你,就好像看到了老夫当年的血勇和气概,这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不服老都不成了。周罗睺感慨了一番,继续说道:“记住,这次你是靠自己的本领才收到重视,而非我徇私,所以,你受之应当!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老夫只不过是那个擦掉金子上掩盖尘沙之人而已!” 罗昭云再次道谢,二人谈论一番,笑谈风声,彼此印象都越来越好了。 当周罗睺走后,罗昭云驻足轻叹,也许这是一次机会,走入长安城,接触到大隋朝廷以及高层官员的生活,亲身来见证大隋的兴衰。 杨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历史上,干了那么多丰功伟绩,为何会二世而亡,丢了江山,成为千古暴君的代表人物? 隋炀帝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物,却为何最后把一个繁荣强盛的大隋王朝,给弄得千疮百孔,手握重兵,为何众叛亲离,连各地的叛军都无法剿灭? 罗昭云非常的好奇,因为在历史上,隋炀帝杨广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物,功过是非,学术界始终难以定论,不少学者在为他翻案。 尽管隋书正史也把隋炀帝贬斥一番,但毕竟隋书的主编者魏征,是个忠谏之臣,为了给唐太宗以及后代的大唐君王做反面教材,在管理编书的时候,特意去掉了一些有利隋炀帝的言论,主张把隋炀帝的形象彻底黑化,有其政治目的,也是为了不让李世民重蹈覆辙。 毕竟在当时,隋炀帝杀兄逼父夺权,霸占文帝宠妃,登基为帝,李世民当时夺权登基的过程,跟他太像了,魏征也是担忧李世民会像杨广那样,一旦为帝,就极力要证明自己,折腾社稷,所以编纂史书,有失客观,也可以理解了。 ……… 次日,大隋骑兵继续追击,一路掩杀,使突厥骑兵死伤惨重,天明之后,整个鹰师、豹师全面崩溃,四处逃散,已经不见踪影了。 十万大隋骑兵,开始重新集结,结成阵法,扑向了后方的突厥残军。 步迦可汗得知前线豹师中伏,已经被大隋骑军围歼溃散之后,当场脸色大变,不但没有了斗志,连安全感都没有了。 按照他以往祖上的战术,把自己的精锐放在后面,监督依附西突厥的各部落兵马,哪一部落稍有异动,不听指挥,或是违令后撤,都会以雷霆、狠辣手段,进行镇杀,以这种武力来威慑各部落。 如今豹师溃散不堪,主力殆尽,没有对诸部落的震慑力量,步迦可汗本身也就陷入多疑之中,担心铁勒、仆骨、薛延陀等部落,会趁机对他不利。 如此一来,步迦可汗自然不敢再迎战了,哪怕下令让诸部还击,都没了底气,各部落与西突厥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只要有人挑头,就有可能兵变,掉过头围歼步迦可汗的骑兵。 所以,步迦可汗第一时间选择撤军退走,及早返回西突厥的势力范围,打算重振旗鼓。 可是草原诸部,这次见识到了大隋骑兵的彪悍,还有步兵的勇猛,开始畏惧大隋,对西突厥产生离心。当步迦可汗舍弃各部逃走后,铁勒、仆骨、回纥、党项、拨也古等部落首领暗中接头,决定要同时背叛步迦可汗,依附大隋,名义上归顺东部突厥的启民可汗。 杨素接到诸部联盟送来的信函之后,微微一笑,此行出兵达到了预期目的,这一战,大隋胜了,而且胜得漂亮! 三军开始折返,浩浩荡荡,凯旋回到了玉门关,虽然步兵损失惨重,但是整体战局上还是取得重大胜利,杨素下令犒赏三军,在玉门关内,杨素为众将举行庆功宴,各营盘也都开怀畅饮,酒肉管足,热闹喧天。 这一场战役,胜利来之不易,有战略的运用如神,有骑军的锋利无匹,当然,更多还是八九万步兵英勇善战,激烈抗敌,吸引了突厥大军的猛攻,一点点引入了伏击圈。 数万英魂,从此长眠边塞! 他们的名字,不显于史,默默无闻,死的壮烈,却如昙花一现。 这就是古之疆场的残酷,男儿驰骋之地,豪迈又激烈,代价巨大,生死勿论。 (本卷完) 第六十一章 别离酒 大隋骑军深入草原,追杀突厥逃散的豹师人马,整整七天,杀出千里,重创西突厥的部落和精锐主力,这才回返玉门关。 这次大胜的捷报,迅速快马禀告长安城,文帝得知后,龙颜大悦,下旨对前线立功的将士们,封赏升爵。 罗昭云因为战功,加上前军主将的特殊提携,顺利晋升为军中校尉一职,同时他也拿到了兵部的调令,从府兵转为东宫右卫府,成为内府兵,官职为武骑常侍,至于这官是做什么的,他并不知晓。 同时接到东宫调令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些悍勇武士,被周罗睺选中,要调回京师补充到东宫率卫之中,保持东宫府兵的战斗力。 按照大隋府兵制,府兵本身,有内府、外府之分,相沿称外军、内军,外军即驻扎地方的兵府,而内军则是在京畿之地内,属于禁军中的一小部分。 内府的兵,多属势官子孙,如二品、三品官子充当皇帝宫内的亲卫,二品官曾孙、三品官孙、四品官子等可充当东宫亲卫,所以能成为皇帝、太子的贴身亲卫,那都是高官子弟。当然,其中庶子居多,嫡子要袭爵,还有去国子学读书,或替父打理家族之事,往往不会去当亲卫。 这种习惯沿袭已久,一来皇帝可以恩泽高官子孙,不时提拔一些亲卫,派出去做事,很容易得到提升,二是培养这些高官子弟对皇室的忠心和归属感,三来也是一种约束大臣的质子方法,总之,原因很复杂。 不过出内府兵外,禁军还需要大量的外府兵调到京师来协防,这些才是京师禁军真正的战斗力。 郭孝恪、纪平伍二人,也被罗昭云推荐,要一起去往东宫右卫府了。 二十万大军在玉门关内又逗留了一个月,威慑西域和塞北,使草原诸部纷纷脱离西突厥管辖,归附大隋称臣,上表尊隋文帝为圣可汗。 突厥大乱,西突厥许多王族强烈不满,步迦可汗众叛亲离之下,无奈带着一些亲信和侍卫,退走吐谷浑。 仁寿三年的这一场边疆之役,最后以大隋的胜出,西突厥的大败而告终。 ……… 玉门关内,隋军大营内,到处是一堆堆猎猎篝火,朝廷从后方调运来的犒赏前线将士的物资已经送至,上万头牛羊,还有不少酒坛,让前线的大军,在凯旋班师,撤散之前,能够尽情享受一次胜利的狂欢。 整个军营内,每个方阵营区聚在一起,分成一个个五十人队,都在热闹呼喊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化拳猜拳,放得很开。 有不少士兵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而且得到了钱贯封赏,又免去了家里三年的各种赋税徭役,非常激动。 有的则见惯了沙场的残酷,此时发泄自己内心的苦闷和害怕情绪,喝得大醉来麻醉自己。 箜篌、羌笛、古筝、羯鼓混杂,有中原乐器,也有塞外的胡乐,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边塞曲调。 一些士卒喝得进行,围绕着篝火,跳起胡人的舞来。 罗昭云也投入了这种边塞军营的狂欢之中,感受着那种大难不死之后,全军庆功的热闹气氛。 另外,明日前线大军就要班师回朝了,一些府兵要按照原籍返回地方兵府去报道,当然,也有些人愿意留在边疆驻守,可以递交申请,由各军主将审批,决定去留。 许多袍泽战友要分开了,一时有些难舍,所以大家相互敬酒,喝得有些别离的滋味。 “二狗子,这一杯酒,我敬你,黄泉路上走好!”有的士兵喝到一半,忽然大叫了起来,满眼泪花,因为他的同乡,从小的玩伴,一起从军,结果前些日子,战死在沙场。 “梁冬,走好!” “赵奇卤,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许多人大叫,泪光盈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们不是懦弱地哭,而是怀念战友。 有些人在安慰,但是也忍不住哭泣出声,大军要散了,死去的人长埋边塞,许多战死的勇士,在家里他们就是顶梁柱,是丈夫,是孝儿,可现在都成了一堆尸骨。 战争过后,生死离别,在所难免,这种滋味,的确让人唏嘘不已。 罗昭云站起身,眼角有些湿润,走出了篝火地,来到一处安静的营盘边缘,望着明月,心中被那些古代汉子的袍泽之情,有所触动。 当然,明日就去启程,跟随周将军去长安城(隋大兴城),未来的如会如何发展,自己的穿越,是否会影响历史的发展,让他充满了期待和兴奋,当然,也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隋文帝,杨广,李渊,高颎,苏威……以及诸多门阀大人物,都要见到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了! “罗校尉,你在这里啊!” 罗昭云转过身,看到了郭孝恪和纪平伍走了过来,似乎在寻他。 “郭兄,纪兄!”罗昭云并不摆校尉架子,而是平易近人地跟二人打招呼。 郭孝恪、纪平伍并肩走过来,脸上都有些红润,显然酒没少喝,尤其是纪平伍脚步都有些发飘了,脸色洋溢着兴奋之情。 二人听到罗昭云的称呼,都有些小感动,因为他是校尉,而二人刚提拔成队头和副队头,论军中官职相差不少,不论军中还是朝中,都是直接称呼‘姓加官职’,比如郭队头,纪副队头,熟悉的会喊他的字号,像罗昭云这样直接唤‘兄’,明显没有把二人当外人,也没有看清他们,所以都心中感激。 “罗校尉,以后我们继续跟在你的麾下,去了长安,跟你同进退!”郭孝恪在这表态了,意思是以后定会站在他这一边,坚定地支持他。 毕竟像郭孝恪、纪平伍二人都不是豪门弟子,所以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想要再提升,没有门第背景,非常难了,可是他们得知‘罗成’是将门之后,所以都铁心跟着他混了。 罗昭云对这二人性格和本领也很欣赏,可以提前结交,日后好有个照应,微微一笑道:“我们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不抛弃,不放弃,只要有我在,必然不会让二位兄长吃亏、受屈!” “那就成!罗校尉,纪某一穷二白,只有一身粗浅武艺,以后就跟着你闯荡了,不论是疆场,还是长安城,都能出人头地!”纪平伍借着酒劲说道。 罗昭云已知二人心迹,含笑点头,顿生豪气地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长安城,我们一起去闯!” 第六十二章 长安行 翌日清晨,行辕大门前,有六万铁骑、四万步甲军列好了方阵,长孙晟昨日也带着兵马从阳光赶来,两军汇合,一同回返京师。 “呜呜呜——”沉重的号角吹响,号令一出,三军开拨,锵锵之声不绝于耳,铁蹄震动,气势雄浑。 十万兵马浩浩荡荡,沿着河西走廊、古丝绸之路,一路向东,经沙走、肃州、甘州、凉州、原州、陇州、岐州,回到了隋朝的京师,长安大兴城。 从玉门关到京师,有一千多里,步兵与骑兵混杂,速度减缓,这一走就是要一个月的行军时间。 途中罗昭云主动请缨跟随周罗睺开始学习领兵的知识,周罗睺听闻之后,也非常高兴,觉得他‘少年可畏,其志可嘉’,有心提携,自然倾囊传授。 罗昭云虚心学习如何料理军务,安营扎寨,盘查巡营,指挥调度,发号施令,以及如何跟将士们打交道,如何严军纪、立军威,赏罚分明等等。 等他回到自己管辖的千人营区,亲自实践一番,号令百夫长、队头等,渐渐娴熟了,铭记于心,不再是纸上谈兵。 罗昭云畅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统率十万大军,挥斥方遒,攻城略地,成为一代名将,建立不世功勋! ……… 行军近一个月,终于抵达了长安城的外郭。 太子杨广受隋文帝所派,亲自带领上百文武大臣,在城外迎接凯旋而归的精锐之师。 这一次大隋重挫西突厥铁骑,几乎成了经典之战,消息已经在长安城内广为流传,成为近些日子贵胄子弟们饮酒高宴上的谈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甚至连大街小巷的平民百姓,也知道杨素这一战,打得漂亮,消灭了西突厥的精锐,扬我大隋雄威,面对长安城内那些番邦异域的商旅和游客,都昂首挺胸,觉得大涨威风。 一时间,杨素的名声更响了,可谓当朝第一重臣了。 长安正门十里长亭外,锣鼓喧天,古乐齐鸣,编钟叮叮,按照周礼中的‘吉凶军宾嘉’中的军礼,演奏凯旋之乐。 上百文武官员迎接,杨广亲自带队,站在群臣方列的正前面,一身太子朝服,头戴冠玉,气度雍容,风姿不凡,一双眼眸开阖间闪烁精光,显得睿智又沉练。 外围区域人头涌涌,聚集了无数的围观群众,不下十万国人。 “拜见太子殿下!” 杨素带着一群武将,纷纷下马,走上前向太子先行礼,毕竟按照身份尊贵和权力,太子的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国公一路辛苦了,这次大破突厥,歼灭豹师数万,鹰师多不胜数,使草原部落纷纷归附大隋称臣,前所未有之盛况,威震四方蛮夷,功不可没呀!” 杨素一身黄金甲,美须髯,身材修长,虽然已经年迈,但是骨子里还是能透发着一股锋芒,这一次大胜突厥,无比把他的威望推向了最高峰了。 “劳烦太子及诸位大臣亲自出迎,实在受宠若惊,心中惶恐!” “越国公辛劳,大败突厥,扬我大隋威风,我等在后方闻之振奋,亲自出城迎接,理所应当!”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为国公及三军将士接风洗尘!” 杨雄、牛弘、裴蕴等一些大臣纷纷出言,恭敬客气,毕竟杨素的权力太大了,可以说,权震朝野。 别说是他本身尊贵无比,就是他弟弟杨约、叔父杨文思、杨文纪以及族父杨异,都是尚书,位列公卿,门下几个嫡子虽无汗马之劳,也都官至柱国、刺史。他的内外亲戚和过去属下的官吏,都位列清静显要之职。 可以说杨素的显贵,自南北朝以来,没有那个大臣可与他相比! 朝臣之中如果有违背冒犯他的,即使其非常忠诚地为国事着想,像贺若弼、史万岁、李纲、柳述等人,杨素也在暗地里中伤他们。 如果归附奉迎他或者是他亲戚、亲信之人,即使无才可用,他也一定加以推荐提拔,故此,朝廷内外没有几人不怕他、不归附他的。 不过,在历史上,杨素的评价不高,许多野史和评书演义中,都是乱国奸臣,主要因为杨素辅佐了杨广,而杨广又被摸黑成千古暴君、昏聩之人,把大隋王朝折腾毁灭,所以,后世人自然也不会放过推着杨广走上皇位的重臣杨素了。 “国公,请与诸将士饮下此酒,然后入城,朝见陛下!”杨广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素,二人相熟,而且彼此借力,可以说目前最佳拍档! “好,那杨某人就却之不恭了。” “上酒——”杨广挥手高喝。 一些禁军侍卫举起酒坛开始倒酒,在侧面的长桌上,斟满了一杯杯青铜爵,然后端过来。 杨素、长孙晟、屈突通、鱼俱罗等人接过三脚酒爵,一饮而下,然后重新归队,大军要驻扎城外,然后被京城卫府的长官过来领队,回各自军营区了。 杨广等大臣纷纷骑马或登车辇,一起入城,人潮浩荡地进入明德门,走上了宽一百五十米的笔直朱雀大街,直奔皇城而去。 罗昭云等低层将领暂时不得入城,他坐在马背上,远远望着这座豪华古朴的隋代长安城。 这不是汉时的旧长安城,而是开皇三年,在长安旧址东南龙首塬南面选了一块宝地,建造新都,新都定名为“大兴城”。 大兴城的面积近百平方公里,由宇文恺主持规划建设,布局严谨,结构对称,并在城西侧开挖龙首渠、永安渠和清明渠,引浐水、交水、潞水,直通宫城。开皇四年由大兴城东凿三百余里至潼关,名为广通渠,引渭水注入渠中使漕运直通黄河,因此当世民间也有‘八水饶长安’的说法。 群山秀水环拱出一座壮阔厚朴的大城,巍峨的城墙,恢宏的气势,让罗昭云这种见过大世面之人也是赞叹,那种厚重沉凝远非他在当代可以见到,太壮阔了。 “长安,我来了!”罗昭云心中起伏,情绪有些激动不已,梦回千年,终于看到了大隋盛世。 ———— (:更新通知:由于去外地过年,自23至210一周期间,均为一更,明天就出发了,给大家带来不变,请多原谅!在这里,祝回家过年的朋友,一路平安!祝所有的书友们,阖家欢乐!) 第六十三章 东宫率卫 罗昭云等人在城外并没有等多久,就有京城十二卫府的长官前来收编队伍,要领回各自的驻扎所。 这十二府分别是左右卫府、左右武卫府、左右武侯府、左右屯田卫府、左右领左右府、左右监门府,十万回京的禁军中,大部分都归属左右卫和左右武卫,一个负责皇城防御、一个是管城外宿卫。 像罗昭云、郭孝恪等归属东宫率卫的人马,人数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当然,名义上东宫有十率卫府,其实只有六率有领军权力,一共也就两三万人而已,而且还有一半不在京师之内。 就在此时,一位年轻的将领带着一些亲卫走过来,朝着数千东宫率卫喊道:“本人东宫左司御率的副率官司马德戡,你们当中,有一些是新面孔,或许认不得本将,无妨,日后就是我东宫率卫营的将士们,熟悉的时间很多,现在就跟随本将去往驻所……” 罗昭云站在队伍之中,闻言心中一动,司马德戡,竟然是他!看上去对方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已经是右卫率的副率官了,似乎深得杨广的信任。 谁又能料想到,就是这个人,在十五年后,于江都率先谋反,鼓动禁军,拥戴了宇文化及,弑杀了隋炀帝? 这司马德戡出身武将世家,父亲曾是北周的都督,不过父亲早逝,少年时家中衰败下来,日渐贫困,那时他幼年孤弱,只能靠给屠夫做学徒杀猪糊口,后来他家附近的和尚释粲与他母亲苟合后,把他接过去抚养教育,还教他读书识字。 当他稍长大后,得以子承父业,成为府兵。后来因表现出众,进入宫城做了侍官,机缘巧合被调到晋王府,成为大都督,经过几年相处,被杨广器重有加,提升为副率官,跟个人的气运和能力都有关系。 大隋京师的宿卫,又有南衙、北衙之分,十二卫属南衙为卫府之兵,另有禁兵属北衙。南衙相沿为宰相所掌,即仆射、兵部尚书等,以文臣主兵事,屯于皇宫南面,在长安城大兴宫前朱雀门内。 当然,这朱雀门内只是各卫府的门衙和少许兵马,其余大军则在城外驻扎,一旦朝廷有调动,可直接出征。 北衙相沿为皇帝亲信的中官所掌,属于皇帝直辖的禁兵,不经兵部虎符调动,屯于禁苑内者,多是在宫内之北,多在玄武门和重玄门外的林苑内,又称北门屯兵。 东宫兵马分屯于左右长林门,号称长林兵,也属于禁兵之列,脱离了兵部的调动范围,只归属太子。 罗昭云等人早已经从大军中脱离出来,组成东宫了率卫方阵,跟随司马德戡,绕了长安城大半圈,没有走朱雀大街,而是从城东的通化门入,这座城门是距离东宫最近的地方。 罗昭云接近城门时,抬头注目,巍峨的城墙,足有数丈高,在正墙上还有侧墙,侧墙上再砌砖垛,砖垛间的垛口是守御将士的了望孔和射击口,城墙上还建有雄伟的城楼、角楼、望楼,间隔而立;楼顶是重檐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围绕,下临马道。 他策骑跟在队伍之中,经过吊桥,进入城门,他回首望向高大雄威的长安城墙,如铜墙铁壁一般,特殊的齿轮状凹凸相间的城墙外边,还建有四座孤零零的望军台,下边没有通道和楼梯,只在台顶用木板与城墙相搭才能往来。 “千年古城,历史沧桑!我何德何能,跨越时空一千五百年,来到隋唐时代,感受着古人的生活,太奇妙了。”罗昭云内心激动万分,不断张望四周,尽可能多地观赏这座活生生的古城原貌。 进入古城,都是只见青砖灰瓦,花楼画阁,街道整齐,方砖青石路,过往行人华服珠履,罗绮飘香,宽阔的街道,车水马龙,一副繁华景象。 不过街道两边没有看到商铺和酒肆,因为大隋朝开始,都城修建了坊区,把居民住宅区划分成了整整齐齐的一百零八坊,其形状近似一个围棋盘。 每个坊长宽都在一里多,里面有十字大道,还有若干小街道。每坊人口或多或少,有坊人少,大约千人之多,多是按着城墙一带,偏僻的坊,有坊人多,能过万人,都在繁华之地,靠近皇宫和二市旁边众坊,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千人队从通化门,浩浩荡荡来到东宫区域,他们这些武兵,只是住在东宫校武场外围和两侧院落群内,离着太子居住之地,还隔着好几重关卡,如果把东宫的面积比如一个坊,那么这些东宫率卫与杨广居所,根本不是一个院,甚至能隔着两道小街。 “这长安城,好大啊!”纪平伍观摩了一路,目瞪口呆,算是长了见识,庆幸自己认识了罗昭云,跟随他转了鸿运,有机会来京城当差。 东宫众将士来到驻所之后,有六率卫府的司马、参军、主薄等核实人数,对于新加入的兵卒,重新登录名字、户籍、年龄等等,非常详细,毕竟东宫乃是太子直辖,如果来路不明,万一要行刺太子,岂不是闹大笑话了。 一旦身份和户籍等属实之后,等若与家族的命运挂钩,谁若有大逆行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肯定会连累家族的直系。 罗昭云等新人领了新衣甲、腰牌等,去了自己的住宿营舍,这里是一片兵营区,没有行军那种帐篷,而是一排排整齐的瓦木结合的房屋。 一个小天井院,正好住一个五十人队,一排此般房舍下去整五百人。而罗昭云被封了武骑常侍,可单独住一间房,不过因为是刚提拔上来,有官位,却无实权,还不能立即统兵。 安顿妥当之后,郭孝恪、纪平伍来到罗昭云的房舍,打算约他赶在黄昏宵禁之前,出去闲逛一下,却不料有杨广的亲卫过来,寻找罗昭云,来传达太子口谕,让罗昭云准备一下,黄昏之后到东宫正府内参加接风宴。 罗昭云当场就愣住了,表情苦笑,暗忖自己这个从七品的小官,在王侯贵族一抓一大把的京城里,够资格参加太子设下的晚宴吗? ; 第六十四章 意外露才 罗昭云接到杨广亲卫传达的太子口谕之后,陷入了疑虑之中,当下没有闲心再去逛长安城了,而是逗留房内,反复猜想,不知太子杨广为何要召见自己去赴宴,难道与周将军的荐举有关? 半个时辰过去,周罗睺已从朝堂回来,见过了当今圣山,再次得到食邑、彩缎、钱贯等封赏,在回返自己的府邸之前,特意绕路过来见他,交待了几句。 “罗成啊,想必你有接到太子的口谕,吩咐你今晚赴宴了吧?” 罗昭云点头道:“嗯,不瞒周将军,正有此事!下官此时也没有想明白,凭我的身份和爵位,应该不够资历参加太子府的晚宴啊!” 周罗睺淡笑道:“呵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凯旋将领的接风宴,本由陛下亲自在宫内宴请,不过定在三日后,能出席者,最低也是副将以上,毕竟还有诸多文武大臣同庆,虽说给凯旋将领庆功,其实我们这些打仗回来的人,永远不如在朝内静候者得势,所以成不了宴会主角!不过,今晚东宫设宴,却是太子只对自己信得过的一些熟悉将领,接风洗尘!” 罗昭云心中一动,明白了周罗睺的话中深意,其实今晚出现东宫的将领们,有出征的,也有未出征,但都是太子的心腹,或者军方的支持者,都是站在杨广一方的派系,一个利益集团。 按理说,这种场合,更不该让他这个外人参与才对。 “那不知为何,会有下官的份?”罗昭云还是有些不解,虚心求教。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在入王宫的途中,越国公与太子谈笑时,说起他在边塞写了几首诗文,可能你有所不知,越国公杨素,太子等人,都是满腹诗华之人,胸中笔墨极多,平时也好聚在一起谈文赋诗。不过,这次我听到越国公说出他自认所做最得意一首,却远不如你那首有意境,我就顺口说出来,不料把太子、国公等人都惊住,同我当时一样,认为堪比传世之作,所以都想当场见识一下你的本人。” 罗昭云脸色有点发僵,心中暗自苦笑,原来是因为自己盗用了王昌龄的一首诗,才会机缘巧合,被太子杨广注意到了。 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罗昭云通过史书,大致了解到,杨广也是很有才华之人,做了不少诗文,在隋代上,影响不小。这个短暂而又繁荣的隋代,要说在诗文方面,能稍微喧宾夺主的一位,可能就是薛道衡了。 杨广对自己才学很自信,甚至登基之后,曾经对着文武大臣说,他能成为帝王,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恩泽,家族的传承,即便是以才能公开比拼,他也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可见其自满情绪和信心。 罗昭云不知杨广对他具体态度如何,心中多少有些担忧,毕竟杨广被后世学者研究,是一个有严重的双重性格的人,甚至大业末年有点精神分裂症,跟他相处, 可要多加小心谨慎了。 好在现在还未登基,尤其是当了太子这几年,韬光养晦,礼贤下士,倒是没事做功夫,嫉妒心、孤傲、猜忌等还没有那么强,否则,薛道衡、柳顾言、虞世南等一些大家,跟在他身边多年,也不会至今安然无恙了。 “你准备一下吧,见太子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能太随意,高调不得,也别太谦逊,该露风头也要露,否则,藏着掖着,哪会有好差事!老夫先回府更衣,黄昏时候路过这里,你跟随我一起入东宫!”周罗睺叮嘱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率卫驻所。 罗昭云点头受教,心中也想着,这次在杨广面前,得谨慎一些,见机行事,不能张扬,也别刻意退却,否则被当成无能之辈,估计等他一登基,未来十多年,自己都要郁郁不得志了。 不过十五年后,群雄割据时,自己会在哪,什么立场,无法预料!但毕竟现在自己是大隋的士官,祖父、父亲都为大隋效命,我也要先博取一些地位和名声,真正融入历史之中,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命运。 否则,毫无势力和名望,以后门阀大族,关陇勋戚,地方豪门,天下的枭雄,谁会鸟你一个无名之辈? 而且,罗昭云还有很多事情,必须依靠财力和人脉来推动,需要他继续拼搏前进。只有站得位置高了,见识的国事政局多了,才能通过自己的真实接触,来判断这些历史人物,跟那些史书上记载的人物和事迹,是否属实,有几分的可信度? 他打开包裹,找出一件缎绫衫,配合着挺拔的身材,虽然脸颊还没有完全成熟,但也有几分俊秀的外表,华贵衣服和装饰一衬,更显得丰姿如玉,神采奕奕。 当黄昏来临,驻所掌灯的时候,周罗睺已经坐车经此,带上了罗昭云,再度前行几百米,经过了这片东宫长林兵驻防区,又穿过一块葱郁的园林地,才来到了东宫的主建筑群前,这里才是太子及妃嫔家眷的住所。 东宫位于宫城的东边而得名,历来都是太子的居所,简直就是小型、简版的王宫。 如果从正南过来,要经过重光门、长林门,如果从东面过来,则经延义门,这道东宫门与长乐坊、大宁坊之间夹的大街正对。 东宫的行宫门外,两台石狮盘踞在大门左右,门口站立着数十位长矛手,陪着腰刀,一个个身体笔直,魁梧威猛,寻常百姓一看就得心惊胆颤,府邸墙外十步一岗,环绕一周宫墙,甚至在府邸几个大墙角落都设有瞭望塔,上面站在岗哨俯视府邸,防守严密。 周罗睺离着正门口还有十米的时候,就提前下车了,不敢坐车或策骑大摇大摆过太子门口,这是大不敬了。 周府的驾车掌鞭和侍卫们,轻车熟路,在周将军和罗昭云下车之后,直接去空地的一排栓马石前停留等候。 “走吧,我们进去!”周罗睺手持请柬,昂头挺胸地走向宫门府邸。 罗昭云深吸一口气,脸色坚毅,也跟了上去,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杨广是否一个残暴之人,自己都要应付下去。 ; 第六十五章 夜宴 夜幕降临,东宫太子府上灯火通明,府内府外,都有不少精锐侍卫站岗执勤,巡视院落。 罗昭云跟谁周罗睺走入太子府内,首先是古朴厚重东宫府门,里面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大院子,地面由汉白玉石铺砌而成,行出三十步,就是三座石桥,桥下有流水潺潺,桥面平整宽阔,桥栏上端一只只小的雕刻狮像栩栩如生。 过了石桥,是三十六条石阶,正前面则是一座宏伟的东宫正殿,文华殿! 三层重檐相叠,庄严肃穆,气势恢宠,不论是厚重感,还是高度,都要压过东宫其它的建筑群。 这座大殿就是太子平时处理东宫事物,辅助陛下处理奏折的地方,东宫的官员每三日会来此开小朝会,向太子禀告事情,叙职开会的地方。 此时,桥面和石阶上都有人步行,蟒袍锦衣,头戴高冠,一身琳琅玉佩,华贵逼人,都是今晚要宴请的人,非富即贵,而且都是杨广派系的亲信。 这次宴会地面,并非设在大殿这种过于招摇的位置,而是选在了正殿后的主院的一座偏堂。 此处极为幽静,入门可见曲折游廊,直通偏堂,长廊上挂着一排红灯笼,非常喜庆,院内设有水榭,荷花满池,堂外还有一带粉垣,千百竿翠竹掩映其中,郁郁葱葱,风景极为秀丽清雅。 风吹过修竹,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曲廊内的红烛灯笼也在轻晃着,光晕摇曳。 罗昭云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园林设计,极有讲究,藏风聚水,布景巧妙,令人心旷神怡,如诗如画。 由于离着宴会的正点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所以太子未出现,这些宾客们也都随意一些,在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周罗睺走过去,有人抱拳,彼此打招呼,显然在一起共事,私下同属一个阵营,关系都非常熟络了。 罗昭云跟在周将军的身后几步处,余光四处打量这群人,几乎没有一个认识的。 他心中好奇,这都是那些历史人物呢,能被杨广请入府邸赴宴了,除了他这个穿越者,其它人估计在史书上都有些名气。 这座偏堂名为风雅堂,是太子杨勇当初与东宫一批学士舞文弄墨,赋诗宴饮的地方,四面都有木质的落地门窗,全部打开,四面来风,门楣处挂着素白绸缎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花纹,风起绡动,香炉吐烟,彼此相配,很有意境。 风雅堂头顶悬着层叠托灯,至少有二三十根蜡烛齐燃,四周还有落地的青铜灯柱,镂刻各种精美花纹,每个灯柱上也燃烧着十几根蜡烛,光线明透。 宽敞明亮而又华贵高雅堂内,摆放了三十多张低矮桌案,分成了内外两层,落有致的错落着,非但不显拥挤,反而使每张玉案都显得井然有序,桌上放满了酒瓮、瓷杯等,大厅内两侧都有加长的屏风,屏风后面一侧是编钟和琴筝等各类乐器,供给乐师奏乐,另一侧是歌姬换衣出场歌舞的地方。 罗昭云第一次参加这等场合的夜宴,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心想什么时候自己能住上这么气派、优雅的宅子啊! 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因为是生面孔,所以暗自蹙眉打量着他,不过因为不知道底细,所以也不好随便发问,谁知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公子,或是太子新招揽的亲信,不好轻易得罪。 离着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有府内执事带着侍女们,带着这些宾客入座,因为根据官职大小和身份尊卑,座位是很有讲究的,完全按照大隋礼制,可不是随便乱作僭越的。 罗昭云不偏不倚,正坐在周罗睺的侧后方,比较靠边的位置,周罗睺也如此,在第一排里比较靠边了,毕竟他的官职只是东宫右卫率长官,比起朝廷十二卫府的大将军,还有那些仆射、尚书等,差了一个大档次。 与此同时,一些侍女们以及开始给每一桌上丰富的酒菜了。 “叮叮叮——” 宴会要拉开序幕了,太子杨广在悠扬鼎钟声中走入了风雅堂,一身袍裾上还有暗金色地云纹,头戴一顶丹青冠,面容平和,眉峰如剑,眼目炯炯有神,国字脸庞,英俊挺拔,大约三十五岁的年纪,仿佛肩负着山河社稷之重,无形中浑身透发着一种大气运。 在他的左右身侧各有一道身影,左侧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但是大刀阔步,走的极其稳健厚重,浑身透发着一股老当益壮,气冲河山的精瞿,此人正是越国公、宰相杨素! 杨广的右侧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穿着一袭‘天水碧’的霓裳裙,那上襦衣衫是大袖对襟开胸的绮罗衫子,淡金色的披帛绕肩曳地,头发盘成“惊鹄髻”状,云寰雾鬓,长带飘飘,雍容圣洁,腰若约束,雍容中自有一股柔美。 此倾城之姿的女子,正是太子正妃萧美娘,已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过驻颜有术,看上去还似二十四五许,身姿曼妙,珠圆玉润,娴婉柔媚,丝丝入骨,腰束一只下缀桃叶形小金饰的蹀纹带,显得纤腰袅娜,仪姿优雅,走起步履,就像一朵冉冉浮于水面的净莲。 三人入了大堂内,所有人都起身行礼,不论桀骜不驯的武将,还是自持清高的文臣,都不敢任何怠慢。 杨广入座之后,颔首微笑道:“哈哈,此乃本王家宴,诸位不必多礼,就坐吧。” “谢殿下!”所有人这才收了礼状,跪坐在软垫上。 “今晚家宴,乃是为杨公,以及在座中,一些从边塞凯旋归来的将领们,接风洗尘,他们出征边塞,抗击突厥,大败骑兵主力,扬我大隋威风,实为痛快,我们坐镇后方,理应为诸位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喝彩恭贺,尤其是杨公,此战经典,必当记于史书,流传后世!”杨广笑着说出来,对凯旋归来的将领不吝言语赞许一番,笼络人心。 果然,屈突通、鱼俱罗、周罗睺、陈稜、杨惠、麦铁杖等人,都觉得脸色有光,神色一亮。 这些都是武将,性子耿直,虽然都有些脾气,但比起文官那种老谋深算,满腹诡计而言,他们算是比较容易被捧赞。 “来,诸位,让我们为杨公及诸将军的凯旋,先干此一杯!”太子杨广忽然举起了玉杯,向着在场的宾客邀杯敬酒。 第六十六章 美人帐下犹歌舞 太子杨广提出敬酒,在场的人纷纷附和,应声举杯,一齐共饮了一杯,唯独太子妃萧美娘浅尝辄止,毕竟那是女性,没有人攀比。 宴上的酒是兰陵美酒,酒中配有丁香、檀香、广木香等,又以蜂蜜调味,其色呈金黄色,酒味清香。 这兰陵之名,并非南梁兰陵萧氏那个地方,而是山东兰陵,其酒历史极其悠远,据说其地之水如果称重,会比其它地的水重,蕴含很多矿物质,以此水酿酒,醇美口爽,却因水质使然。 罗昭云饮下之后,也觉得味道不错,虽然不如他最新酿出的蒸馏酒‘燕山月’那么纯烈,浓度高,但是这兰陵酒却因酿酒过程复杂,而且酿酒师为了提高它的品级,特意加了诸多工序,只为卖给贵族上等之酒,所以要比酒楼饮的下等兰陵酒还要纯很多,味道自然也胜出。 不过,这样的酒,多是皇室、贵族、豪门才饮得起,普通殷实的富家子弟都难以品到,因为它的数量少,被官府预定成贡酒之一,在外面流通自然很少了。 罗昭云又仔细看一下酒桌了菜肴,有羊皮花丝、筯头春、清蒸鲤鱼、酱牛肉等六盘,颜色和味道都不俗,人不住动筷尝一口。 杨广放下酒杯后,吃了一口菜,顿了顿,脸上挂着微笑道:“如此美酒佳肴又怎可缺少歌舞助兴,岂不有失风雅,来人,请歌姬出来霓裳一舞。” 宴会上的一些武将、重臣、谋士,都是男人,所以听到歌姬表演,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尤其是在古代等级社会,有权威的男人更是拥美无数,妻妾成群,哪怕在隋唐这种相对开放的男女时代,女子看似地位有所提示,其实,仍然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和随便可抛弃、赠送的物玩而已。 他们都是杨广的亲信,自然知道杨广虽然表面不近女色,名声极好,但那不过是有心放出去的烟雾弹,他府上,照样有宠妾,有歌姬等等,只是不像杨勇那样不加修饰。 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就曾收揽一些绝色的歌女在府上起舞演奏,相中哪个,自然可以宠幸一番,不过消息隐秘,平时住在机关密室内,现在顺利夺嫡成功,在歌舞声色方面,也就差一点那么掩盖了。 须臾,一侧屏风后编钟奏响,管弦丝竹之音响起,曲韵悠扬,婉转动听。 随即由另一侧屏风处踏着舞步盈盈走出十六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垂着燕尾形发髻,轻盈如蝴蝶般,飘然踏入了席中央的空地,翩翩起舞,演起各种曼妙无伦懂得舞姿。 罗昭云定眼一瞧,心怦怦乱跳,因为这些女子穿着的霓裳裙,如薄如蝉翼纱衣,甚至能看清里面裹着身子的抹胸和小胯件,手中甩着丝绸长袖,腰如蛇动,妙相纷呈。 这些女子玲珑优美、婀娜多姿,结在十七八岁,青春洋溢,薄施脂粉,肌白如雪,一件轻纱霓裳朦朦胧胧地隐现的曲线,罗裙一掀一扬,时而露出纤白的长腿,轻舞翩飞,袅袅婷婷,辉映间更觉得妩媚多姿,明艳照人,而容貌或清丽、或妖媚、或艳美、或典雅,不同的风情,一样的撩人。 罗昭云看了片刻,想到自己刚经历战场的厮杀和残酷,顿时收起了邪念。 歌舞声中,杨广向杨素敬酒,二人心知肚明,关系密切,相互依存,相处非常融洽。 不过,现在是因为杨广未登基,有求于杨素,一旦他成为了帝王,就容不下这样的权臣了,历朝历代都如此。 随后,宴会上的宾客开始向太子敬酒,说一些赞美之词,杨广寒暄客套一番,言谈举止非常得当。 罗昭云通过酒席上他们的言谈和话语、称呼等,关注这些人的名字,渐渐已经知道宴会上都有哪些人了。 除杨素外,他知道了那位重瞳的中年男子,叫做鱼俱罗,因这次对突厥作战有功,已经升任柱国,拜授丰州总管,不久就要去上任了。 他也见到了屈突通,这个左军主将,自己在他军中担任斥候,竟然一直没有亲眼见到过主将。 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东宫左卫率宇文述,方面阔口,浓眉重目,年过六旬,鬓角有着几缕霜白,但其它处的长发仍很黑浓,尤其是颌下一部乌黑的浓须,显得极具威仪。 此人与杨广关系极深,可以说,杨广起了夺嫡心思之后,首先找了此人商量对策,由宇文述带着大量财富入京拉拢人脉,结识杨约,然后攀上了杨素这位朝中举足轻重的宰相大臣,才一步步促成夺嫡之事。 这些年来,宇文述通过宇文阀经营的商团、财阀,为杨广夺权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富支撑,来贿赂朝中大臣,笼络人心,收买东宫杨勇身边的心腹,以及皇宫中的内侍和妃子、宫娥等,为他眼线,这些都是门阀的底蕴和财富。 虽说士农工商,在古代商人地位很低,限制了科举、穿衣、入仕等,但这只是针对个人而言,一般门阀大家族,几乎都有自己的财团,暗中经商,来维持家族所需和其它目的。 门阀政治源于从汉末开始后,几百年来形成的独特风景,尤其是东晋衰落,王与马共天下,皇权不振,所以地方的贵族势力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也就形成这段历史上独一无二的门阀士族政治。 到了南北朝及大隋,虽然门阀势头已经减弱,但是门阀却对国家命脉兴衰仍有着举足轻重的重用,商队有他们幕后支持,才能行走无忌,门阀有了商队的源源供给财富,才会长盛不衰。 除了这些人外,罗昭云还认识了一些面孔,如东宫左庶子张衡,是个四十来岁的谋士,也是杨广的智囊之一,左司御率于仲文,右司御率独孤翎,左虞候率(清道率)鱼赞,右虞候率吐万绪,左监门郭衍,右监门率赵行枢等人,这些都是杨广十率长官。 此外,长孙晟、牛弘、薛道衡、杨雄、杨约、卫文升等朝中大员也都在,三十多人,几乎都在历史书上留有名字,不是凡庸之辈。 几曲舞毕,音韵犹存,杨广一挥手,屏风后的乐师和舞姬都退了出去。 太子杨广喝得有些尽兴,微笑道:“歌舞欣赏完了,酒了饮了不少,本王兴起,想起了一人,谁是写出‘青海长云暗雪山’一诗的罗成,本王要当面见一见这等才俊了。” (:提前给大家拜年了,新春愉快,万事如意!这两天如果无法及时更新,回头会补回几章的,请大家放心!) 第六十七章 骑虎难下 太子杨广的话一落下,顿时宴会席间,所有人都停顿了下来,目光也都好奇看向了场内几个陌生的年轻面孔。 这里面不光有罗昭云一个人是首次出现在这个宴席上,除他之外,还有几个年轻人,被特意请过来的俊杰,举荐给太子。 他们的身份,多是门阀贵族后裔,或是亲信人推荐过来的能士,为杨广效命,故此才被太子特别邀请,来到今晚的宴会上。 毕竟这个酒席上,并非密谋什么,也不是当初夺嫡时候的形势,所以举行并不太隐秘,反而显得杨广心中坦荡,无意遮掩。 因为在朝中,几乎都知道会场的这些人,与太子杨广亲近,故而宴请过来轻功,无可非议,如果太隐秘,反而会招君王猜忌。 杨广自从当了太子之后,倒是低调很多,韬光养晦,不敢过多展露锋芒,表面也不过度在乎权势,就是为了让其父杨坚释疑,要知道,当太子最怕招风,引起了君王猜忌,甚至对君王的权势构成阻碍和威胁,那就相当危险了。 哪怕是亲生的父子,在皇权面前,也有利益冲突,不能让他感觉,你是要迫不急待,想着登基上去。 当初杨素就是在这方面,跟杨广密谋策划,使杨勇跟隋文帝杨坚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缝和猜疑,矛盾重重,才会被夺了储君之位。 所以,杨广这次请宴,并不在防守严密的后院,也不是只有那几个心腹重臣,还来带了几名东宫学士,几个新面孔,显得自己不怕人知,坦荡无忌的感觉。 罗昭云闻言之后,心中暗叹,知道无可避免,于是站起身来,拱手道:“卑职罗成,拜见太子殿下!” 他神色平静,哪怕面对杨广这等历史大人物,也没有紊乱,刚毅稳健,一举一动倒是无可挑剔。 宴会上,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罗昭云,有人不解,露出狐疑之色,不知他凭何被太子殿下如此刮目相看,难道只凭了一首诗? 一时间有人赞许、有人好奇、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冷笑不语,表情各不一样。 就是连资历最深的杨素,也都微微抬头,扫了一眼罗昭云,轻微点首,见对方年纪轻轻在这么多权势重臣前,没有丝毫的怯场,这十分难得了。 杨广上下打量着罗昭云,见他年纪轻轻,身材挺拔,面如冠玉,仪表不凡,微微点头,至少外形给人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不论古今,大多都喜欢以貌取人,这不是肤浅,而是第一印象,可以让人产生喜恶感,对后面的相处很重要。才华、能力等,需要一点点去挖掘、展现。 不过能在历书留名者,似乎都有不俗的外型,在古代入仕、提拔、引荐、科举的时候,对体貌也是有严格筛选的。 至少在宴会之内,没有一个俗人,男子大多都相貌堂堂,虎目精光,即便有些不是俊美,却也充满阳刚气感。 而杨广本身也是一个英俊男子,才华不俗,有夺嫡成功,近来陛下体衰,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登基,成为九五之尊,心中的傲气难免越来愈多,打量的目光中自然带着挑剔。 “听周将军说,你在前锋线上,英勇杀敌,一个人就斩落近百突厥勇士,果然英雄年少,又擅长诗文,可谓文武皆通,不错!” 众人心中一凛,能得到杨广一句‘不错’,已经很难得了。 罗昭云知道在此将军,没有一个勇者,他这些功劳,在那些人眼中,并不算什多大功劳,甚至年轻时候都经历过,甚至比他还辉煌,如鱼俱罗、宇文述、于仲文、屈突通等人,年轻之时也都赫赫有战名! “殿下过赞了,卑职只是一介武士,幸亏得周将军提携,才有机会派上阵杀敌,立此微功,在疆场之上,相信杀敌立功,能超过卑职者,大有人在,实不敢居功自傲!” 杨广淡淡一笑道:“呵呵,你倒是谦逊!不过相对于战功,本王倒是更对你的诗文感兴趣,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突厥终不还,嗯,很有气势,还有那股苍凉悲壮,雄浑自信,这是本王听过最佳的一首边塞诗,从五言过度为七字,对工精妙,实为传诵之作!” 他说完之后,有一些赞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可惜,似乎在懊恼不是自己做出这等诗句,对比以往杨广自己的那些古行体的诗文,不论是韵律和气势,似乎都要逊色多了。 连薛道衡、虞世基、张衡、长孙晟、牛弘、杨雄、柳顾言等精通文学之人,闻言也都神色一动,露出几分惊喜和钦佩,看向少年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罗昭云挺直身子,感受众人的注目眼神,暗自镇定,这么备受瞩目,还真有些不习惯,特别周围这群人,可都是隋朝的一些名人,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不过,他不敢露出傲慢之色,仍表情平静,甚至暗自惭愧,这可不是自己写的,而是盗用了唐朝诗人王昌龄的作品,此时因它受到推崇和赞誉,实在有些昧心。 这时杨素开口问:“一个少年,第一次从军入伍,上阵杀敌,难免会有一些全新体会,酝酿成诗句,也理所当然,你所作这首,的确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位罗小君郎,是否还用它作,不妨说出来,让我等听一听。” 罗昭云愣了一下,拱手道:“这个,回国公,卑职不才,像这样的诗文,都是突发灵感,偶然间所想,并无其它佳作了。” 他不想多露风头,所以见好就收,因此不想在吟诗了,尤其是在杨广、宇文述这些人面前,罗昭云想保持低调一些。 可惜,杨广并不这么想,兴趣正浓,哪肯就此放过,被他扫兴,脸色笑容少了几分,冷淡道:“本王却不这么以为,你从军数月,不可能出口成文,一下子就写出这等诗句,肯定有酝酿的过程,甚至写了几首平庸之作后,才突发灵感,在旧作基础上,创出如此佳作。这样吧,你再吟出一首,是你觉得比它逊色一点诗作,如果让宴会上宾客满意,那么本王会另有重赏,如何?” 第六十八章 吟诗一首 罗昭云听到杨广的话,心中有些暗惊,警惕起来,他在大学研一的时候,就是唐宋断代史方向的学生,对关于杨广的研究著作、论文也看过一些,大致都指出,此人性格反复无常,有时极其感性,忧愁善感,有时候又极其冷血,嗜杀无情。 任何时候,不要试图去劝谏他,顶撞他,杨广是个主意极正的人,只相信自己,觉得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足以功过三皇五帝,盖过秦皇汉武的人物,所以,在他面前,只能顺着他态度风向来,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他寻思了一下,觉得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再吟一首出来。 “罗成,你可想好?”杨广态度有些冷淡,审视着他。 宴席上的宾客们全都屏住了呼吸,不知这青年如何作答,看殿下的意思,这罗成不作诗是不成了,而且如果随便说出一首滥竽充数,怕是也过不了关。 周罗睺脸色微变,目光紧紧盯着罗昭云,担心他性子执拗,不懂变通,顶撞了太子,不说前途渺茫,只怕是日后还有灾祸。 他不敢明着打掩护,只能干着急,暗暗使眼色。 罗昭云神色略微一凝,回答道:“如此,只能在殿下面前献丑了,请殿下及诸公莫笑卑职了。” 杨广听到他这样说,收敛的笑容再次松了一些,淡淡笑道:“你只管吟出来便好,诗作如何,我等自有体会。” 杨素、宇文述、张衡等人,也都微微点头,觉得这小子还是很懂察言观色的。 周罗睺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罗成’识时务,并不是完全的愣头青,倒是安心不少。 虽然即便罗昭云受罚,跟他关系不大,但毕竟人是他提拔、推荐的,已经或多或少打上了他的印记,周罗睺私下对他又很是欣赏,自然不希望他有何不测。 罗昭云此时思忖着,回想着边塞诗,想着一首应景的出来。 他在读书时期,也算一个文艺青年,语文很高,初中、高中时期背过不少诗词,这也是为何选了机械专业后,并不喜欢,毅然辞掉工作,去读研的一个原因。 因为热爱文史,把大学的专业放弃了,不想以机械工艺员的身份谋生,干自己不喜欢的事。 罗昭云在上学期间自己也写过不少古诗和现代诗,但水准嘛,却并不高,多少年过去已经忘得差不多,故此,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思考着那些流传甚广的唐诗句。 宴会上三四十人,全都在关注着罗昭云,不知他能吟出什么来? 太子身旁的萧美娘也是美目闪烁,皓质呈露,气质雍容恬静,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的身影。 忽然间,他想到了唐初四杰杨炯的那首《从军行》,神色一动,朗声吟了出来: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罗昭云很有声色地朗读出来,用的是当时的官方切韵之音,那种浑厚有力的声腔,意气奋发的气质,加上他少年挺拔的形象,活灵活现,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好!”场内不少武将都大声喝彩,他们都是允文允武的人物,不过不愿任文职,更喜欢纵横沙场,故此,引起了共鸣。 哪怕是文士,谁没有挂剑上阵,建立功业的愿望?毕竟,古往今来,许多边塞诗,都是文人所写,心中有一股保家卫国,纵横疆场的美好愿望! 但是,那些一心向沙场,血气方刚的文士,往往一辈子,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文人就是这样,赞美、向往之事,未必实现过! 杨素、长孙晟、宇文述、周罗睺、鱼俱罗等人,都是文物皆通的俊杰人物,一听之下,顿时对罗昭云刮目相看了。 连牛弘、薛道衡、柳顾言、张衡等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文官、大学士,也都动容了,由刚才的轻视、质疑、未当回事,到精神一振,全神贯注,啧啧称赞。 杨广听闻之后,脸色一喜,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首佳作,古风甚浓,典故颇多,气势雄厚,想不到,你如此年轻,却能做出如此诗文,倒让本文意外了。” 罗昭云迎上杨广的目光,虽然看到他的神色是惊喜,但不知为何,浑身都有一种淡淡的冷意,看着太子杨广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些忌惮,赶紧抱拳道:“卑职憋了几个月,一路参军入伍,所见所闻,最后全部融于此诗内,多有瑕疵和不成熟之处,让太子殿下,及诸位国公、将军们见笑了。” “呵呵,此诗已经非常不错了,当然,瑕疵嘛,谁能避免,杨公,你觉得此作如何?” 杨素贵为国公,而杨广称呼他杨公,表示几分尊敬。 “某也觉得此诗军伍之风甚浓,开篇大气,辞藻不失华丽,透着一种少年英雄气概,十分难得,比某所作,的确高明不少!”这杨素也算文物全才的人物,没少写诗文,但当着众人面,直接承认少年写的比他高明,这份心胸和气度,也令人折服了。 杨广点头道:“杨公莫过谦了,罗成诗固然是妙,但国公的诗文,也有独到之处,日后尔等可以在一起相互研讨一番,煮酒论诗,不失一件快事,到时候,莫要忘记叫上本王啊!” 杨素哑然失笑道:“那是自然,若殿下由此雅兴,日后某在府内,可举行诗文会,宴请京城一些上的台面,擅作诗文的王公贵族,聚兴一番。” 杨广不置可否,淡淡一笑,当然,在没有登基之前,他还是要谨慎的,不能给外人一种沉迷宴乐的形象;等登基之后,他又有诸多大事要推行,只怕也没工夫参与了,心中多少有些矛盾。 “罗成,你允文允武,少年成才,出身定是不俗,不妨当着大伙的面,自报一下家门,也让大家知晓你的世家。”杨广忽然开口道。 罗昭云心中盘计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不能隐瞒了,抱拳道:“卑职罗成,字昭云,祖籍襄阳,世代居京兆云阳县,祖父罗荣,现为京城监门将军,家父罗艺,幽州镇关府兵的骠骑将军!” 杨广早已听周罗睺提过了,只是再次确认一下,同时让宾客都知晓,这罗成也是贵族后裔,并非寒门竖子,有提拔的潜力,可堪重用。 第六十九章 打压 罗昭云自报了家门和身世,在场的人多是出身贵族,杨阀、独孤阀、长孙阀、裴阀等关陇贵族门阀的朝中大员都有代表人物在场,听到他的身世,并非寒门泥土子,脸上赞誉之色更浓了。 似乎如果这‘罗成’不是豪门贵族子弟,而是寒门出身,会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除了不愿意与寒门士子为伍的高傲心理,捍卫贵族地位和利益。 再就是觉得如果寒门出身,能做出如此名作诗文,压过他们,就会心里抵触,觉得被打脸了。 现下听了罗昭云的介绍后,都略微心宽,纷纷出口夸张,也觉得这位少年郎文武双全,日后必将有一番作为,成为大隋的中流砥柱! 江山一代新人换旧人,场内不少名将能臣,都过了五旬年纪,甚至接近花甲,固然地位高贵,在朝中庙堂上,影响力巨大,但已经到了自己人生的巅峰,未来的路,只会逐渐下滑了,哪怕杨广登基之后,会继续提升一些爵位,但是因为其中一些人年纪过大,会逐渐淡出庙堂了。 “不错,英雄出少年啊!” “如此年纪,就能上阵杀敌,从一名先锋小卒,提升到校尉之职,勇猛过人,又精通诗文,写下如此脍炙人口的作品,未来的大隋俊杰之中,必有罗小君郎的一席之位!” “将门虎子啊——” 不少人点头称赞,忽然传出一声淡淡的冷笑声:“听闻罗艺身怀一套枪技,十分厉害,不知竖子能学到了几成,是否获得了真传?” 罗昭云转身瞧去,看到了说话之人正是右司御率独孤翎,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和挑衅意味。 他微微蹙了眉头,似乎察觉出,对方在有意针对他。 杨广、杨素、宇文述等人淡淡一笑,心知肚明,因为罗荣、罗艺父子都是刚愎自用的性格脾气,不懂圆滑,不知忍辱,宁折不弯的秉性,曾得罪过独孤家,所以罗家在关陇家族才被打压,罗艺、罗寿兄弟,一个驻守边疆兵府,一个下放到地方利州做司马,远离了关中的权力枢纽。 罗荣也因为年纪偏高,时常受到排挤,这两年动气之下,自个儿多闲置在家,虽然挂职监门将军,实则处于半退休状态。 不过,一来罗家与独孤家的仇恨不大,二来罗家在夺嫡中属于中立派,在朝廷中,也有一撮利益团体,相互扶持,所以到不至于到被迫害的程度。 此时,宴会上的右司御率独孤翎、右武卫将军独孤楷,都有些冷淡,似乎对罗家的后人,并不待见。 罗昭云并不清楚这些陈年旧事的恩怨,所以在不明白情况下,选择隐忍地说道:“卑职学艺尚浅,只学到了家父枪术的皮毛,不敢骄傲自满!” 独孤翎冷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在下相信,很多人都想见识一下近来颇有名声的罗家枪术,究竟有何妙处?” “呵呵,不错,从幽州一带返回的府兵将领都提到,罗艺枪术如何了得,只可惜无缘得见,今晚正好可以观赏一番。” 独孤阀的势力太大了,这里有些人平日里得独孤阀提拔、推荐的人不少,或是跟独孤家族的人走得很近,听到了独孤翎的话意之后,自然推波助澜。 “若有比武助兴,一定能让酒宴更增几分精彩了。”有人嫉妒罗昭云的诗文才能,也在故意附和着。 “太子殿下,我右司御率中,有几名折冲郎将,本领不俗,只可惜常年无战,一直无缘展露出本领,恳请殿下准许,让我右司御率随便拉出一名折冲郎将来,跟罗常侍宴上斗上几十回合,为殿下和诸公助兴如何?”独孤翎站起了身,抱拳说出来,虽然说得客客气气,只是随便找一名折冲郎将,但是既然提出,如何会挑选弱的来战? 这独孤翎一说完,场内不少人露出各种神色,古怪地看着罗昭云,似乎觉得他要有苦头吃了。 大部分人,都猜出独孤翎,想通过这种当面比斗,来打压罗昭云,如果让他输了,丢了颜面,前面的光彩,自然也要暗淡下来。 杨广微微一笑,虽然心中知道独孤翎的意思,想要当初打击一下罗成,但他心中稍微做了一下比较,还是点头同意了。 因为独孤阀,在关陇贵族中,属于大隋八大门阀中,势力强盛的一大门阀贵族。 当年独孤信在世的时候,可是当年北周中权势威望仅次于宇文泰的八柱国之一,是武川集团的领军人物,而且独孤信的长女做了北周明帝宇文毓皇后,七女独孤伽罗,是隋文帝杨坚的皇后,地位尊崇,独孤阀也因为独孤信一脉的余荫,愈发强盛。 特别是独孤伽罗当皇后的时候,跟隋文帝一起并称二圣,地位很高,自然对独孤阀的发展更有帮助。 杨广这次夺权成功,其中就有独孤阀的辅助,对他非常重要,故此,他虽然明知独孤翎的请求,对罗昭云不利,但还是答应下来,因为谁重谁轻,他心中有数。 何况罗昭云的风头太劲了,今日露才,两首诗文,都超过他以往的作品,让这自持骄傲,认为才华无双的杨广心中有了一点疙瘩,也希望能剥夺一下罗成的光彩。 “既然如此,那独孤御率,你就派人去请一位郎将来,与罗成一战,助兴为乐!” “遵命!”独孤翎精神一振,抱拳领命,走出去吩咐了侍卫前往东宫门外,去唤随他护行而来的郎将赵毅兴。 罗昭云皱起眉头,心中一冷,已经感觉到这独孤翎对他不坏好意,同时也对杨广这种随意放任的举止,感到一丝寒心,当然,这就是杨广,或者说,这就是当代社会上位者的一种心理,不会多在意下属的死活,有用、有价值的留下,没有用、技不如人者,他弃之如草芥。 此时的他没有丝毫拒绝的权力,与其退缩,不如待时全力一战。 杨广举杯,众人再次饮完了一杯,周罗睺有心要为罗昭云说项劝战,但是看到杨广、独孤楷、独孤翎、宇文述等人的神色,不得不忍了下来,心中暗叹。 很快偏堂外,传来脚步声,一位壮年男子,眉浓面阔,身材魁梧,身穿轻装甲胄,步履沉练,气势稳重,走入宴席堂内,朝着正位的杨广一拜:“右司御率府折冲郎将赵毅兴,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赵郎将,这次唤你来,与罗常侍切磋一番,不可伤人,但要拿出杀敌的本领,为在场诸位,武斗助兴,你二人不论谁胜出,都有额外嘉奖!”杨广微笑着说。 第七十章 宴上比斗 东宫太子府的偏堂外,院子里站着两个身影,一人手持长枪,一人紧握马槊,正在对峙,灯笼的烛光照在二人的脸上,都闪烁着一股坚毅神色。 虽然二人未带兵器入府,但是太子杨广命人从府内抬来一个兵器架,上面的精良武器,供二人挑选。 赵毅兴身材魁梧,相当于后世一米八的身高,全身充满了力量感,一袭轻甲罩在身体武士服上,更加衬托出他的威武不凡,右手持槊,遥指对手,让周围的人感到几分森寒和犀利。 他精光闪闪,冷冷地罩住罗昭云,心中暗自激动,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在太子面前展露武艺,一旦胜出,会给太子和诸位将军、大臣留下强烈印象,提升官爵指日可待了。 所以,他必须要赢,此时已经把罗昭云当成他自己升迁的踏脚石了。 罗昭云则轻蹙眉头,他已经感受到,这个赵毅兴身上的彪悍气息,精气神都很有锋芒,看来也有一身本领,不敢大意。 当下收摄心神,罗昭云仔细盯着对手,双手握抢,平指对手,不动则已,一动就要雷霆出击。 “罗常侍,请出手吧!”赵毅兴年纪比对方大一些,所以故作大方,要让少年先出手。 罗昭云心静如水,猜到对方的心思,也不谦让了,大喝一声,挺枪就刺了出去,平直无华,当胸一击,如毒蛇出洞,杀机无限。 “来得好!”赵毅兴同时大喝,整个人猛挺熊腰健步冲前,快似疾风,双臂贯满劲道,横扫而出,拦挡着中平枪。 “当!”马槊和缨枪磕在一起,发出闷响,臂力相冲,震得两人皆手臂酸麻,不过手臂同时涌出一股气劲,抵消了这股冲力。 “他也练出了暗劲!”罗昭云察觉到对方的运劲的动作,知道对方也懂养劲之法,把平时的苦功,练上了身,从外劲过度了暗劲,可以喷发如针,拳骨裂石,也能化解外力伤身,抵消部分撞击力。 不过,罗昭云并不胆怯,当成自己的一次磨练,只有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交锋,才能激发潜能,检验不足,及时弥补。 “唰!”枪刃如一泓秋水,银白闪亮,锋利异常,刺破空气,扎向了赵毅兴的右胸。 赵毅兴展开了槊法,舞动起来,不断抵挡,磕碰对方的长枪。 当当当! 二人转眼间交锋了十几回合,罗昭云一招得了先机,得势不饶人,这十个回合几乎都是他主动,不断刺抢,把自身这四年多的苦练,全都展现出来,任何一枪,多是那样的精准、狠辣、刁钻、快捷无论! 旁观者看着罗昭云的枪术,舞动起来寒星点点,银光灿灿,仿佛泼水都不能入。 “给我开!”赵毅兴心中起了怒意,被一个少年压制的气势,让他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奈何对方的枪术果然很精妙,反复就是简单的一刺,却让他疲于抵挡,因为任何一枪,都蕴含了罗昭云的精气神,暗劲、臂力、腰力,可以全力一击,不容小觑,只要马虎一丝,慢了半拍,就可能被刺中,直接受伤落败了。 赵毅兴大吼着,马槊大开大合,横扫千军一般,要在被动中抢回先机。 他虎躯冲前,马槊过顶,双臂紧握,斜劈他的面门,风声飒然,可知力道惊人。 这一击,不论是力量还是角度,都超过了以往,罗昭云举枪一拦,当的一声震响,震得他手臂酸麻,倒退了好几步。 赵毅兴眼神一亮,终于反抢上风了,哪怕刚才消耗了诸多精气神和暗劲,才换取了主动,如何肯错过。 他马槊一刺,刁钻无伦,虚虚实实,一道道的寒光斩劈而来,在刺耳的咻咻破空中,就要尽快把对方击败。 “好身手!好槊法!”一些武将看出了赵毅兴的身手不俗,为他鼓劲助威。 杨广、杨素、宇文述、鱼俱罗、屈突通、周罗睺等人都是关注着战局,脸色不动,因为都有功夫在身,所以没有多惊讶二人的表现。 或者说,还没有足够的亮点,不足以惊心动魄,让他们这些大人物动容! 罗昭云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俊伟的容颜静若止水,疾退寻丈后,他的一退一进,就像潮水般自然,本身已具有浑然天成的味儿,使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 二人已经战出了三十多回合,不分高下,身影腾挪闪烁,长兵寒光森森,虽然只是两个人的打斗,但是给人一种多人厮杀的威势。 “杀!”赵毅兴大喝,使出一招劈山式,如开山之槊,锋刃斩下去,勇猛无匹,就要将对手一劈两半的架势,杀气凛冽。 罗昭云感受到了这一招的锋芒与压力,不过,赵毅兴越是如此毫无保留的劈下,攻势虽猛,却无法及时收回发出的招数,后招就会有所延迟,两招之间的停顿,就是一个破绽。 当然,要抓住这个破绽,首先你要能挡住他前面雷霆之击,然后迅速出手,赶在对方后招使出前,能刺破防御,一击命中,否则,仍无济于事。 “锵!” 罗昭云枪术一拨,利用巧劲,还有刺抢的基本功,一枪正好点在对方的马槊锋刃上,使对方的全身之力,出现了偏移,向一旁斜斩下去。 果然,赵毅兴由于用力过猛,融合了内劲和浑身力量,导致无法及时变招。 罗昭云看准了时机,抓住了那一瞬即逝的破绽,一枪刺出,犹如神来之笔。 定军枪! 这是罗家枪中仅次于杀手锏回马枪的精妙一招,厚重凝练,可定三军,堂堂正正,属于非常阳刚、猛烈的一招,跟回马枪正好一阳一阴,一正一邪,相辅相成! “崩!” 赵毅兴大惊失色,百忙之中挥槊挡了一下,但是力量和内劲无法及时跟上,只抵消了部分枪势,还是点中了他的右肩胛骨与胸膛之间,哪怕有甲片护挡,也被一枪点碎,枪锋穿入,刺中少许,把他震得仰身摔倒,吐了一口血。 “我败了。”赵毅兴心中不甘,但是当众输了,也无法抵赖。 罗昭云持枪而立,眉峰迥然,丰采出众,不失少年英雄的本色。 偏堂房檐下,站立的独孤翎、独孤楷等人,脸色不愉,似乎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本要打压罗成,反被他胜出,如果让他大涨威风,岂不是落了独孤家的颜面。 独孤翎冷哼一声,迈出一步,就要亲自下场了。 宇文述这时微微一笑,抢先说道:“罗成的枪术果然非同凡响,看得我们眼前一亮,只可惜,过早就结束了,鱼将军,你今晚不是带来一位年轻高手,要推荐给太子殿下吗,不防让他此时下场,露一下身手如何?” 杨广淡笑一声,没有说什么,默许了宇文述的提议,毕竟今晚独孤翎等人挑起了宴上武斗,若不能让独孤家找回一些颜面,打压一下罗成的势头,不利于杨广驭下的心理。 第七十一章 十招之约 太子杨广此时没有宣布比武结束,判罗成获胜,而是微笑开口道:“鱼将军,向大家引介一下令郎吧。” 鱼俱罗站出来拱手道:“某的义子鱼成都,去剑川一带的深山学艺归来,荐予殿下,能常伴保护左右,成都,出来参见殿下及诸公大夫!” 此刻,从鱼俱罗的身后几步外,迈出一道身影,身材挺拔,腰大数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魁梧威猛,走路沉稳,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 “鱼成都,拜见太子殿下!” 杨广等人一见鱼成都的身高,都有些惊讶,给人一种近丈的感觉,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你就是鱼将军常提起的成都吗?呵呵,听闻鱼将军自幼就亲传你武艺和刀法,非常严格和艰苦,十六岁的时候,你的武艺就已经不在鱼将军之下,后来你还嫌不足,独自闯荡游侠剑客的江湖,学习吐纳内息的高深武艺,一晃七年过去,这次归来,想必整个京师之内,少有你的对手了吧。” 杨广从鱼俱罗口子听过鱼成都的一些信息,此子在幼年时,是一个蜀郡的孤儿,当年鱼俱罗被文帝派到蜀郡平定祸乱,见这孩子根骨奇佳,天生神力,于是动了恻隐惜才之心,收养为义子,取名成都,把一身本领,都传授给了鱼成都,作为刀法的传承人。 奈何,鱼成都长大之后,勇猛过人,已经不限于军中的猛将高手,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游侠剑客的江湖,他曾见过一些深山中走出的剑客,擅于轻功、步法,吐纳练气,转化内息真气,武功高深莫测,心中十分向往。 于是在十七岁那年,鱼成都离开府邸,踏入江湖,去一些深山老林寻找游侠剑客的高人和古武门派,拜师学艺,七年后下山,已经不是大隋中的武将能抗衡的了,超脱了那个层次。 这几个月来,杨广已经遭遇了两次刺杀,听鱼俱罗提到义子恰逢归来,立即也招来宴会上,准备提拔任用。 鱼成都抱拳答道:“殿下过赞了,成都不过一介武夫,即便精通拳脚功夫,终究还是粗人,若有机会,希望能为国效力,奋勇杀敌!” “会有机会的!”杨广大笑起来,对鱼成都的印象不错,最主要对方只通武艺,不善文墨,这样一来,会是一个称职的护卫,一心听命,不必夺自己诗文风采了。 太子杨广转而对着罗昭云道:“罗常侍,接下来与鱼成都一战,你可愿接下,再斗一场?” 罗昭云仰头看着鱼成都的身姿,心中一凛,也略微吃惊,对方的身高粗略估计,相当于后世的两米大个子,浑身似乎都有一种惊人的能量,坦白说,自己还真没有战胜的把握。 他还没有回答,周罗睺忽然站出来抱拳道:“殿下,罗成只有十四岁,习武不过几年,只达到了暗劲层次。在我大隋军中,单凭武艺方面,能超过他的猛将,就有数十人以上,跟他同层次的偏将、千牛本身等,只怕也有几百人,不足为奇。而鱼成都似乎已越过了化劲层次,进入玄而又玄的内息高手之列,这是游侠江湖的上等剑客才有的功力,罗成根本不是对手,这一场比斗,高下立判,无须再比了。” 或许别人不清楚,周罗睺曾是南朝的双雄将之一,接触过一些江湖剑侠人物,也知道他们大多出自一些古武门派,传承百年之上,与世隔绝,一心求武,不恋红尘权势,也不参与庙堂之事,属于武者的江湖,与朝廷不同,一暗一明,互不往来。 世俗的猛将,多是因为家族殷实,舞刀弄枪,拜一些武师学艺,或是家传的一些刀法、枪法、棍法,苦练之下,从外劲转为内劲,养劲上身,突破暗劲者,都不多见。如果到了化劲层次,就已经是军中猛将的层次,凤毛麟角。 像鱼俱罗、张须陀、周罗睺、屈突通、罗艺、史万岁、韩擒虎等大将,都是化劲层次,全身气劲通达,各处喷发如针,混元一体,都是军中勇猛虎将。 而像杨素、宇文述、长孙晟等人,都是暗劲层次,他们的武力是次要的,关键能统帅三军的才能,可以驾驭诸多猛将听其号令。 至于高颎,文谋大过武略,只是外劲层次,却也能统领三军,战功赫赫。 可见,要成为猛将,必须有高深的武功;但是要成为一军统帅,则未必有多高的武功,谋略和心智才最重要。 一个万人敌的超级猛人,倘若不懂兵法,让他带兵,也只会吃败仗,甚至全军覆没。 武功不是神话,更非万能,隋文帝功夫平平,却能一口金言,决定万千人的生死,一道圣旨,能让诸多猛将伏诛! 而那些深山老林的古武门派,尽管有一些剑侠高手,但是也不敢触动朝廷,动辄就有被围剿覆灭的危险。 杨广听到了周罗睺的言辞,脸色有些微沉,似乎被扫了兴,心中不快,宇文述察言观色后,说道:“比如这样吧,罗成跟鱼成都差距明显,那么这一战,就定下规矩,比如,只斗十回合,或是只接几招!” 宇文述的话中,带着几分贬低罗昭云,抬高鱼成都的意思,顿时让独孤阀的人脸色好转许多,目光闪烁,兴奋起来。 杨广点头,问道:“鱼成都,你的意思呢?” 鱼成都抱拳道:“既然如此,就定下十招约定,只要罗成不伤、不败,坚持下来,或是能逼退我一步,都算他胜出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暗忖这鱼成都,真的是好大的口气啊! “哈哈,这样一来,更让我们迫不及待,要见识一下鱼勇士的高超身手了。”独孤楷微笑地捧赞道。 罗昭云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把这些人的脸色都看在心底,像宇文述、独孤阀等,利益交叠,自然站在一起。而周罗睺是南陈大将,始终无法进入太子府最核心的位置,几位跟他都是南陈降官的人,自然偏向了周罗睺,毕竟罗成是他推荐出来的,一损俱损。 还有几名文士,对罗昭云的脸色平和,似乎有些担忧,如薛道衡、柳顾言、虞世基等人,毕竟他们文人出身,听过了他的两首诗词后,都把他当成当今大隋年轻一代的文学翘楚,自然不愿看到他被一个纯武夫伤到,这又牵扯到学士文人与武将之间的身份尊卑之论。 杨素、长孙晟等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则没有明显的立场,始终淡淡微笑,并不表态,不光对罗昭云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当下牵扯到尊严问题,罗昭云不能怯战,心中发狠,抱拳道:“罗成不才,那就向鱼兄调教几招了。” 第七十二章 刀法绝伦 星空璀璨,仲夏风清,众人饮了酒后,站在长廊下,被风一拂,都觉得有些舒爽。 庭院内,灯光如昼,罗昭云与鱼成都隔着三丈,对峙而立,前者仍手握长枪,后者则随意挑选了一把雁翎刀。 两个人的个头相差悬殊,罗昭云只有十四岁,发育未定型,只有一米七多的身高,而鱼成都则有两米,对峙站立之下,就好像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的荒谬感觉。 罗昭云被对方虎目精光盯住,心内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危险感觉,非常不舒服。 他隐隐猜到,这个人的武功怕是深不可测,绝非自己现在的武艺能抗衡的,随便一站,都有一种渊亭岳峙的宗师气度,举手投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手的风范。 虽然彼此尚未出手,只是目光对视,但罗昭云就感到一种心惊肉跳,这是武者对危险的感应,对方似乎已形成一股莫可抗御和非常霸道的气势,完全掌握了战局节奏,以精神压人,令他感到对方有必胜的信念。 “武学到了高深处,能以精神、气势摄人,不战而屈人之兵,果然可怕!”罗昭云结合两世的人身经验,及时调整自己的信心,排除杂念,收摄心神,暗忖再这样对峙下去,只怕一会就没有一战的勇气了。 “看枪!”罗昭云觑准时机,果断出手,双手紧握长枪,迸发出自己的全身力量和气劲,这一枪的速度极快,而且去势很大,不容易抵挡。 鱼成都站立在那,气定神闲,眼看枪锋接近他的身前几寸处,才不慌不忙,挥刀斩下。 原本普通的雁翎刀,在他手中,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仿如一泓秋水激射而出,竟还夹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刀气。 “当!” 罗昭云看似极其精妙无论的一枪,却被对方后发先至,一刀斩在枪锋上,所有的攻势顿时瓦解崩散。 “好强的力量!” 罗昭云手臂被震得酸麻,虎口一阵疼痛,哪怕自己有气劲在肌肉和经络内,但还是被对方这股震力,差一点给震散。 他暗暗心惊,这鱼成都也太厉害了,彼此真不是一个档次的武者! 如果让鱼成都主攻,那还了得? 罗昭云想到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如果自己死死坚守,根本挡不住对方十招,所以一咬牙,把罗家枪术中最精妙的连杀招式,一口气使了出来。 “哧哧哧!” 罗昭云脚踩步法,身子腾挪,枪招狠辣刁钻,钻破空气,稳中求狠,快中有细,枪锋如寒星乱坠一般,封锁住鱼成都的前身的几处要害,不断疾刺,逼他不得不采取守势。 只要自己连续抢攻几枪,等鱼成都爆发反攻时,自己可以躲避锋芒,只要挨过十招,就算胜出了。 可他万没想到,那鱼成都身体如山巍峨,脚下纹丝不动,手臂一挽,在身前忽地爆起了一团刀芒。 罗昭云大吃一惊,从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出手,简直如闪电一般,只见对方手臂一动,那长刀宛如自己有了生命,刀芒骤然迸发,快捷无伦,不但没有丝毫采取守势的意思,还完全是一派以力破法的打法。 “当当当!” 兵器叮当交击,火星四溅。 电石火光的一瞬息,罗昭云自认为罗家枪中的精妙招式,就被对方几刀破解,随后鱼成都挥刀一斩,犹如天马行空一般,全无掌法,却给人一种无法抵挡的错觉。 “好!”场内不少习武大将,看到鱼成都原地不动,却如战神一般,轻易就化解了罗昭云的攻势,刀法精妙绝伦,一点也不繁琐,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罗昭云边挡边退,面前接住了这反击一刀,心中暗惊。 他知道这鱼成都除了刀快之外,还天生神力,体能绝颠,刀势的力道更是凌厉无匹,奥妙精奇,超脱出了招式的束缚,全凭一心而用,信手捏来,这种等级,只怕接近了刀术宗师了。 可以说,鱼成都要比他所熟悉的罗艺、周罗睺、史大奈等人,都要厉害许多,自己绝非对手。 就在这时,已经过了三招,鱼成都大喝一声:“该我出刀了,小心!” “唰!”刀光如匹练! 罗昭云架起长枪,迎挡这一刀,锵的一声,巨大的作用力,震得罗昭云一连倒退了四五步,长枪仍在颤抖,差一点脱手而飞。 第四招过去了,罗昭云心中已涌起了无力招架的感觉。 “要振作!”罗昭云给自己鼓励,老子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过来,什么事没见过,岂能被吓倒? “再接一刀!”鱼成都手臂接着再挥,看似轻描淡写,随手捏来一般,但这一刀的威势却比上一刀霸道许多。 “呼!” 刀风如雷贯耳,横扫千军如卷席,照面削来 罗昭云全神戒备,这几年来一向信心坚凝,特别是经历了战场厮杀,锤炼了胆气,不再是柔弱少年,温室花朵,纵使在这等劣势里,也能迅速收拾心情,回复冷静。 对方之所以这样厉害,不是他的刀法比罗昭云的枪术厉害多少,而是运刀的人,功力深厚,打破世俗武者的极限,不论出刀还是回挡,那速度至少比罗昭云快三倍,也就是说,一招所用的时间,要少三分之二,难怪如此迅捷无比了。 这需要体能的不断突破,身体的协调性、速度、力量等等综合机能,都能更近几个档次,绝非是刀法枪术能扳回的劣势。 罗昭云心中已经想到了这些,索性不在乎了输赢,反正对方不会杀他,那就豁出去了,把这一次当成磨练,这般厉害的对手,简直罕见,能跟他对战十招,那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定军枪!” “白虹贯日!” “烽火燎原!” 罗昭云把自己最熟悉、最凌厉的几招,反复刺出,每一击,都仿佛超出自己以往的水准,但是鱼成都手臂挥舞,刀气纵横,攻击的轨迹十分自然,凝聚气劲、腕力、腰力、臂力于每一刀之中, 犹如潮水般的轰击。 又是几招过去,罗昭云的虎口都裂了,渗出了血迹,但仍咬牙坚持。 很快已经熬过了第八刀,这时候鱼成都已经身子冲出,携带风雷一般的势头,碾压过来。 罗昭云身子急退,然后骤然回刺,一招回马枪,诡异绝伦! 鱼成都冷然自若,咦了一声,似乎也发觉这一招的奇妙之处,冲势一停,沉腕下挫,挥刀一斩。 “当——”这一生金戈铁石般交击声,极其刺耳,让旁观者都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这一枪的惊艳,还有鱼成都的霸道破解,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喝彩。 第七十三章 差距明显 罗昭云依靠这一击,多少夺回一点风采,但是他跟鱼成都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不足以靠这一招占到什么大便宜。 眼看到了第十招的约定,鱼成都不再保留,大吼一声,如虎豹之音,右手握刀在胸前挽起了个刀式,紧接着虎躯从地面跳跃而起,双臂握刀高举过头倏然下劈,犹如龙潭飞泻,长河决口,霸气盖世无双。 罗昭云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泰山压顶之势逼来,气血沸腾,这一刀的力道足可裂石断金,直觉告诉他,手中的长枪都经受不住那一道狂劈。 但是,罗昭云已经没得选择,不论是躲闪还是疾退,都无法避开这股刀势,只能硬着头皮举枪拦挡! “咔嚓!” 坚韧无比的上等缨枪,竟然被一刀劈断,这已经不是刀锋的力量,而有无坚不摧的刀气,那是鱼成都凝聚气劲,通过刀身骤然爆发,才能做到如此的锋利。 “噗——” 罗昭云被震得喷了一口鲜血,身子猛地倒退跌出,摔在了六七步外,脸色惨白,这一刀,给他的印象太强烈了,终生难忘。 “罗成受教了。”他吐了一口血,艰难撑起身子,强提一口气,不屈地说了出来。 鱼成都收刀挺立如山,傲气凛然,脸上无喜无惊,仿佛击败罗昭云,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毕竟两者的实力差距很大,要不是太子、宇文述、独孤家等人促战,他还真不愿跟暗劲层次的武者交手,没有一点挑战性。 就如同一个成年人,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打架一般。 杨素、宇文述、长孙晟、屈突通、独孤翎等人,全都露出惊讶之色,想不到这个鱼成都这般厉害,比鱼俱罗的本领还有强出甚远。 “啪啪!”太子杨广拍了几下手,鼓掌赞道:“果然是勇猛无匹,武功高绝,哈哈,鱼成都,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内率府卫的率将军了,府内所有东宫近身侍卫,尽归你的统帅,时刻保护本王的安全!” “谢太子殿下!”鱼成都弯身拱手,行礼道谢。 这内率也是东宫十率之一,分左右内率,负责保护太子府的安危,作为太子的近身护卫,关系重大,鱼成都一下子被提拔为将军,直接统领左右内率,比左右卫率、左右虞侯率等,更有权力了。 只不过,左右卫率长等东宫将领,在朝中都有其它官爵和职务,鱼成都虽然一下子被提拔为东宫内府两率的上司,但论官爵和身份,暂时还是不如宇文述、周罗睺、于仲文等人显赫。 “罗成听封,虽然你武不及鱼成都,但也算一位难得的少年俊杰,文武兼备,本王就再提升你一级,升为东宫右卫率的奉车都尉,另赐纹银二十两,大隋钱币一百贯!” “谢太子殿下!”罗昭云心中并不舒服,无奈寄人篱下,身为下属,至少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暂时隐忍下来,抱拳道:“卑职有伤在身,要回去找医大夫疗伤,请殿下准许。” “无妨,速去医伤吧!”杨广一挥手,他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无须留罗昭云在这了。 一方面打压了一下罗昭云,让他受挫,以后不会狂傲,清楚自个儿身份与职责,另一方又给了封赏和甜头,这种驭下的手段,就是抽一鞭子给个枣,恩威并用,杨广这些年在朝堂中打混,深谙此道。 罗昭云向其它文官武将们一抱拳,略微施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太子府,去往长林门驻军之所,找到这里的军医馆,拿了通血化淤的药物,包扎了手腕虎口,还有身上几处被刀气割出的皮外伤口。 这一次赴宴,使罗昭云接触到了大隋上层的一些实权派,可以说,当杨广登基之后,这些人都将是受器重之臣,未来朝堂之上,多是被这些人联合掌控。 让他有些郁闷的是,独孤阀对他罗家有旧怨,使宇文述等人也因此为难他了,日后自己在长安城内当差,还要多提防一下这些人。 今晚收获最大的,就是让罗昭云认识到了自己的本领,与这个时代的勇猛高手,还有多大的差距。 外劲、暗劲、化劲,以及游侠剑客的内息真气,一步一门槛,罗昭云现在只不过是暗劲层次,在军中勉强算是一个小将的实力,还算不上一员猛将! 当然,日后的成就不一定以武力值来论断,因为谋略和领军才能更为重要,但是罗昭云还是有些不服气,自己连鱼成都十招都接不下来,甚至对方根本就没有出全力,否则也许三五招,就能把自己砍杀了。 “鱼成都,鱼成都!鱼俱罗的义子,武艺传承之人,历史上,似乎没有这号人物?”罗昭云不记得正史上记载过这个猛将,如果说,符合鱼俱罗徒弟身份的,似乎是……宇文成都! “靠,不会真是宇文成都的原型吧?”罗昭云有些不淡定了,如果推测靠谱的话,自己今晚跟宇文成都大战十回合,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不管他是谁,今日之辱,来日我必还之!”罗昭云的脸色露出坚毅,遭此打击,不能无动于衷,应该以此人为目标,继续苦练武功,争取来日有洗刷耻辱的机会。 “游侠的江湖,难道是后世所谓的武林吗?隋唐时期,有武林高手吗?” 罗昭云自言自语,陷入一种沉思,当然,即便存在武侠人物的江湖,他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古代社会,科举还未兴起,朝廷选拔人才,多是贵族荐举,被门阀垄断,没落的贵族,以及下层人士要出人头地,除了学问高,就是习武后上阵杀敌,才有获爵机会。 这个时代,没有枪炮,冷兵器交锋,习武就成了生存途径之一,不说全民习武,但至少有点条件的家庭,都会让少年儿郎舞刀弄枪,任侠之风甚浓。 因此,有一些追求武道的门派存在,也就不难理解了。 当他在房间胡思乱想的时候,庭院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喊道:“罗成在房内吗,周将军前来探望了。” 罗昭云闻言迅速起身,开门迎了出去,看到月光下,周罗睺带着四名亲兵侍卫,披星戴月般来到了他的四合院落内。 ; 第七十四章 知辱而后勇 罗昭云把周罗睺请入了房舍,室内只有一根烛光,光线昏沉如豆,烛火兹兹地燃烧着,冒出淡淡的青烟儿。 周罗睺让四名侍卫们把手在外,没有跟随,一是对罗昭云的放心,二是有些话,不方便被第三人听到,让少年也能放下提防之心。 交友贵在诚心,如果彼此防范着,也就没有深交的必要了。 “宴席刚散了,路经长林门,故而过来瞧瞧,你的伤势如何?”周罗睺说的很平淡,丹越是这种平淡,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没有那种夸张的虚情假意。 罗昭云心中一暖,从前线沙场,对自己知遇之恩,提携推荐;带回京师的途中,又把身上的治军学问,都尽数教给了他,让他很感激。 如今,在自己被打压后的第一时间,就过来探望自己,一点不在乎是否会被杨广得知心中不快,这份表态,把罗昭云当成了自己的人,让他心中有些感动。 “多谢将军挂怀,罗成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现已包扎完了,敷上药,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愈合了。”罗昭云抱拳回答。 二人一撩袍摆,在蒲团上跪坐下来。 周罗睺微微点头,哑然失笑道:“昭云啊,对于今晚宴会,可有什么感触?” 在大隋时候,爵位高者,称呼后辈、下属的‘字’,代表一种关系亲近,器重和赏识,能一下子拉近关系,同辈之间,称呼彼此的‘字’,也表示套近乎,如果直接喊大名,则是陌生人或公事公办的口吻。 通常官场的称呼,在这隋朝时候,“大人”还是专指至亲长辈,如果是一个侍郎对着一个宰相,可称对方某相国、某国公,宰相称其为某侍郎,对答间都自称“某”,侍郎若是不肯谦称下官、卑职,也不算失礼。 周罗睺得知罗成字昭云后,称呼他的时候,就用‘昭云’了,显得关系近密,不当外人。 罗昭云脸色有一些尴尬,毕竟连鱼成都十招都没有接下来,难免觉得愧对推荐之人,苦笑道:“算是一次深刻教训吧,终于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周罗睺愣了一下,听着他新颖的词语,默默念了两遍,恍然大悟,失笑道:“好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错,能知道自己与当世强者的差距,这算是自省;你今晚与鱼成都交锋,看似一败涂地,却没有丧失斗志,就此颓废,也算有意志。别说是你,估计整个长安城,也没有人是鱼成都的对手了,包括军中那些猛将,所以你无须为此懊恼!” “这鱼成都的确厉害,虽然与我相差十岁,但只怕我十年之后,也未必赶得上他今日之本领!” “未来的事,谁又能预测?你的潜力很大,只要信心不失,意志坚定,继续苦练,达到化劲境界,也许三五年就能做到,便能成为军中一员猛将了。” 周罗睺顿了顿,才说道:“至于要超过鱼成都,这需要在江湖上另获奇遇,上乘炼精化气的内功,非古老门派不存,许多传承百年之上,甚至在先秦两汉时期就存在的游侠剑客宗门,与世隔绝,不参与凡尘朝政,即便去寻找,也未必能被接收,学到上乘内息之法。” 罗昭云有些丧气,那种机遇,可遇不可求,当成剑侠故事听听也就算了,自己不会当真地去一些深山老林求访高人,请其传授武艺。 周罗睺继续道:“鱼成都只是个例,比较特殊,不过纵然他武功盖世,有楚霸王之能,吕布之勇,又能如何?空有武力,胸无点墨,都如丧家之犬,最后皆身死异处。老夫观之鱼成都,也是毫无内秀之人,只能做个护卫长的差事,估计一辈子也难以领兵出征,征战沙场了,所以,你要出人头地,压过此人,武艺只是末端,多积累学问,沙场带军磨练,终有一日出将入相,成为像杨公、高颎那般人物,也未曾可知!” 罗昭云虚心受教,认真听着周将军的话,心中也认同七八分。 只不过,罗昭云提前预知了历史大势的方向,知道大隋还有十五年的光阴,就要分崩离析了,自己不可能完全效忠隋炀帝这等心计颇深的历史暴君,伴君如伴虎,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抄家灭门了。 来京城做官,罗昭云只是当成自己人生的一个经历,而不是目标,通过庙堂朝论等到,他能近距离接触历史和名人,真正观察大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王朝,满足一下自己作为历史学生的好奇,在扑朔迷离、漏洞百出的史书长卷中,找到真实的一面。 另外,身居庙堂,立足长安,早一步与这些历史人物打好交道,提前把根基埋下,为日后自己铺好后路,不论是以后投奔李渊,还是力保大隋,亦或自己融入义军行列,只能边走边看了。 “今日你能参加这等宴会,提前看到太子身边的心腹,对你有好处,哪些不能得罪,哪些要提防,可心中有数,日后等太子登基后,这些人都会成为朝廷股肱之臣,打好关系,对你前途有利。” “官场不比游侠江湖快意恩仇,它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证据和把柄,谁也无法下手,因为权力规则一旦被破坏,将对所有的官员都是一个噩梦,矛头会全都指向你,众矢之的,所以,日后要在官场中打混,就要提前学好规矩,融入其中,不可意气用事,热血方刚只会坏事,要谋而后动,三思后行,慎言谨行,才是生存之道。” 周罗睺有心点化他,因为看出对方年纪太轻,担心他因为今晚之事,对太子、独孤阀、宇文述等人心存怨念,这样一来,矛盾越来越深,不利于他成长,影响他的前途,甚至性命。 罗昭云轻叹一声,眼神看向烛光,这些道理,他也懂得,虽然他外表看是十四岁,但内部的灵魂其实已经接近三十了,这点阅历和领悟还是有的。 周罗睺最后压低声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咱们的太子有点嫉才妒能,以后在这种场合,切记不要太过显露诗才,夺了太子和一些王公的风头和光彩,切记……” 第七十五章 未雨绸缪 送走了周将军后,罗昭云心中平静了许多,知道了自己不足,还有游侠江湖,官场规矩,门阀势力等等,对长安城的局势,也有了较深了解,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门外汉了。 “君子当借力而行,不立危墙之下……” 罗昭云嘴角淡淡一笑,暂时把今晚的受辱,还有杨广、宇文述等人对他的打压放下,隐忍心中,当务之急,如何在长安城立足,才是根本。 由于他对历史大势趋势有预知,他知道长安城,用不了三年,这里就要半废了,等杨广明年登基之后,会重新建新都洛阳城,迁走长安内的富商、贵族、官吏家属等到,留在长安城的,只是一些关陇贵族的旁支,在职的官员,大多要迁往东都洛阳了。 直到大业十三年底,长安城就被李渊攻占了,成为李唐的大本营。 这里是关陇贵族的聚集地,日后天下的枭雄虽多,但是能顺利攻克长安,并且得到当地贵族支持和拥戴者,真的不多。 纵观隋末的豪雄们,大多是低阶武将、地方小吏、绿林好汉、乡野豪强起兵,虽然有近百支义军,但很快就被消灭了,他们的身份低微,在南北朝隋唐时代,最注重出身和门第,那些寒门出身的义军首领,得不到贵族的支持,是难有大作为的。 李渊能够成功,有着深厚时代背景的原因,因为所有义军中,他依附在关中李阀里,又是大隋皇室的亲戚,有窦阀、长孙阀支持,当时名望很高,容易让关陇集团接纳。从太原起兵没有打几场硬仗,就顺利入主长安城了,如果换做其它义军,几十万也未必打进去,这也是为何像李密、窦建德、杜伏威、王世充等人,不敢贸然西进的重要原因。 “如果,我能提前在这布局,铺开自己的力量,盘根错杂的商团网,十五年后,将是何等底蕴?到时候,不论是我协助李渊父子,还是明哲保身,多出一条后路和底牌!” 罗昭云想到这些,精神一振,不再执着今晚的胜负,而是把筹码压在明朝…… 他来到长安城的第一夜,就是这样度过去的。 翌日,罗昭云一大早起来,开始新一天的训练,每日一千下的刺枪苦功,坚持不懈,同时拳脚功夫也不落下,经过昨晚一战,与当世猛人切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所以不再自满,而是有了追赶的目标,更加卖力了。 等练完功,用过早膳,去驻防营区报个道儿,由散骑常侍,变更为奉车都尉了。 连右卫率的录事参军都惊讶万分,想不到他昨天刚到,一个晚上过去,莫名其妙又提升了一级,除腹中暗暗不忿外,表面却客客气气,因为他推测这种提升速度的背后,怕是有厉害的靠山在撑腰了,哪敢得罪? 更换了身份鱼符,还有都尉腰牌,领取了甲胄衣袍,罗昭云回了住处,因为左右卫率的任务是掌兵仗仪卫,说直白一些,就是太子出现时候的护卫队,做仪仗兵,一般远行时候才动用,在京城之内,太子出宫,往往带上近身亲卫就足够了,用不了那么大阵势,出城勉强能用上一个千人团。 所以做东宫的右率卫的属官,任务相对轻松一些,每天报个道,走走过场,就可以回住所了,每日率卫府的司衙内,留下两个当值的武官,用于临时调派,其余人则点卯之后,都回府了。 罗昭云到了屋子不一会,郭孝恪、纪平伍两个人又来串门了。 “头儿,你又升官了?这也太快了!”纪平伍张大嘴巴,看到他的新腰牌和盔甲,满眼小星星。 “咦,昨天不是散骑常侍,七品官,一夜过去,就升到六品了。”郭孝恪也吃了一惊。 “如今我是东宫右卫率的属官奉车都尉了。” “头儿,怎么回事,难道昨晚你去参加酒宴,又大出风头了?”纪平伍好奇心满满地询问。 罗昭云脸色有些尴尬,心想自己被鱼成都十招就劈吐血了,算不算出风头呢? “宴会上,蒙得太子殿下赏识,并跟人当众切磋了一下,就被升职了。” 纪平伍下意识地道:“肯定是头儿赢了,才被加封了吧。” 罗昭云自嘲一笑道:“打了两场,第一场胜了右司御率的一名折冲郎将,第二场,十招就被人击败了,那才是一个猛人!” “十招就被击败了,什么猛人,比头儿你还猛!”纪平伍闻言惊呆了。 “他叫鱼成都,鱼俱罗将军的义子,真的猛士,简直不是人!”罗昭云苦笑一声。 郭孝恪、纪平伍二人面面相觑,很难相信,有人可以十招内就击败他! 罗昭云起身道:“别想这些事了,走吧,咱们今天无差事,出去逛一逛长安城,看一下京城的繁华!” 二人所来就是这个目的,当下不去想鱼成都究竟何许人也,跟着罗昭云,一起出了东宫长林门,走上了东城通化门正对的那条大街,看到的是高墙阔宅,楼阁林立,过往的行人也都衣冠楚楚,锦袍华丽,能住在王宫附近的坊区,几本都是达官贵人了。 他们走的是长安城的一条主要干道,安业坊和永业坊之间的纵向长街,脚下是黄土压实的路面,路两旁是成行的梧桐、榆树、槐树等,树后面就是深深的排水沟,沟后面就是高约一丈的坊墙,坊墙内有深宅大院、茶楼酒肆、寺庙道观等到,古色古香的飞檐重楼。 三人偶尔能看到一座门庭气派的府宅,在坊墙上开了自家大门直接冲着城市大街,门口列着两排戟架,还有武士家丁把手,执勤站岗。 这些都是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经朝廷的条令特许,才能对着大街开门的,否则一般人家的门户却只能向着坊内开,平时关闭坊门,就无法出来了,而这样大门朝外的豪门,是不受坊门约束的。 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至能看到许多胡人、西域人、倭国人、漠北人,甚至西欧人,穿戴着异域风情的衣衫,满口听不懂的语言,牵扯马匹、骆驼,赶着车把式,去往附近的东市。 大隋的盛世繁华,就如同一张特殊的‘清明上河图’的画卷在徐徐展开。 ———— :清明上河图是描绘宋朝的,这里借用,只是比喻而已。 ; 第七十六章 逛东坊市 大隋立国已经二十多年,经过隋文帝的励精图治,统一南北,融合多民族,推行一系列的国政,使百姓稳定下来,没有烽烟割据,没有流离失所,人口骤增,商业也迅速发展起来。 隋朝如此富裕,文帝节俭仅是因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朝廷组织的精简,机关又设有公廨钱、职田以为衙门的办公经费,地方府兵的开销也是自给自足,赈灾时有义仓制度,没有重大战争,朝廷建设大项目,不须动用国库,所以财政才迅速积累下来。 二十多年的储备,盛世繁荣,隋文帝已经给杨广打下殷实的物质基础,没有重大灾难或变动,足够后面几十年之用了。 罗昭云、郭孝恪、纪平伍三人来到了东市,由于他们出门较晚,已经过了辰时,坊市之内,已经人满为患了。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长安,也是首次逛坊市,看到眼前的一幕,都被震撼住了。 东市方圆数里,比普通的居民坊要大几倍,有百行各业,足足两三千家铺子,规划整齐,横纵如一,榆柳交荫,通渠相注。 典当铺、珠宝店、首饰店、胭脂楼、油铺子、盐店、钱庄、布庄等等,重楼延阁,互相辉映,琳琅满街,珍奇山积。 长安的东市有四个门,三人从北门鱼贯而入,挤着人群中,并没有想要着急卖的东西,只想看个热闹,见见世面。 长安有八水穿插之说,东西两市都有湖泊,河道连接着漕渠,在湖面上,停泊着成百上千的舟船,白帆如云,几乎要填满了河路,太壮观了。 飞蓬船、湖船、落脚头船、大滩货船、舫船等船只,各式各样,各具功用,运载粮食、土特产、水果、布匹、绫罗绸缎、笔墨纸砚、陶瓷玉器等,在长安东市卸货,有的直接脱手而销。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因偌大的长安城,只有东西两个坊市交易,聚集天南海北、番邦异域不少的商旅,买卖家可不光是长安人,所以才促成了这种火爆场面。 在坊市内,胡商云集,随处可见异域穿着的人,来回过往,长安百姓都习以为常了。 毕竟隋文帝这些年把大隋经营的如日中天,威慑番邦,整个东方世界,已经没有哪个国家能抗衡的了,因此文帝被周边游牧部落成为圣可汗,他一时高兴,也就放宽了番邦异域商旅来中原经商的条件,包容各种文化,儒释道也不冲突,甚至连罗马传教士都有许多人长住这里。 此时的胡商种类很多,有漠北草原的少数部落,如突厥、回纥、铁勒等人,也有波斯、大食以及天竺、罗马、粟特等西域人种,多出售香料、珍玩,采购丝绸、茶叶等商品。 纪平伍目瞪口呆地感叹:“天啊,长安城的坊市,也太热闹了吧,每天到这走动的人次,能有几万众吧!” 郭孝恪心智成熟一些,对这些常识,有所耳闻,解释道““这新的长安城,又名大兴城,据说人口有五十多万,加上流动不算计在内的人数,能来几万人到坊市买卖交易,也不稀奇了。” 商铺长街车水马龙,过往行人形形色色,什么身份的都有,达官贵人、豪门子弟,淑女佳人、千金闺秀、青楼艺妓,胡姬番女,普通国人,贩夫走卒,参差其间,隋朝不像明清那样严格的男女之防,所以女人逛街比较常见。 不过,这些女子的穿衣,并不像电视中演的那样,都是露半胸的开领襦裙;因为隋唐时期虽然穿衣开发一些,但开胸装在唐朝才正式流行,而且只有两种女人,在两种地方才会穿,一种是贵族妇人、使相千金,可以在府邸和宫闱中穿。 另一种是歌伎舞伎,可以在青楼妓坊中穿戴,迎客弄姿!其他身份女子则很少穿,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大街上的女子,都是短襦高腰长裙,胸襟口处也挺严实的,男人要偷瞄一眼,瞄不到什么兴头。 罗昭云三人闲逛了几条街,由于人多,地方又不熟,走走停停,速度很慢,转眼就到了晌午,该用午膳了。 “时候不早了,走,找一间酒楼,我请两位兄长吃酒!” 郭孝恪、纪平伍闻言露出神采,一听有酒吃,都兴奋起来,他们知道罗昭云出身将门,背景殷实,手头宽裕,也都不推辞了。 “头儿,可别叫我们兄长了,真的折煞我等。” “是啊,罗都尉,你是六品,我们还没有官品,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就行。” 二人虽然知道罗昭云对他们诚心相交,但是毕竟这是等级社会,又是上下属的关系,官爵差距明显,他们也不妄自尊大,言语之中,对罗昭云都带着一份尊敬。 坊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条街,道路两旁多事酒楼、曲馆、和客栈等,价格嘛,当然要比其它坊内的酒楼客栈要贵一些。 三人挑选了一个门面雕栏画栋的酒楼,还带着几分异域的布景,客流量也非常大。 罗昭云昨晚得到了太子银两封赏,虽然还没有拨下来,但是他随身携带的盘缠,也足够吃酒开销了。 当三人进入了酒楼内,就看到不少年轻貌美、穿衣妖娆的异族女子,穿插酒桌之间,倒酒侍奉。 “这是胡人开的酒楼,好多侍酒的胡姬啊!”纪平伍大吃一惊。 “你不知道吗?我早就听说,胡人开的酒楼,可是长安城一大特色!”郭孝恪微笑着说。 在大隋开皇的时候,国泰民安,胡人经商已经形成了规模和特色,开的最多的就是珠宝店和酒楼。珠宝方面,因为造型、款式、色泽、雕工等等,与大隋风格不同,因为市场很大。另外,胡人酒家众多,却是因为胡人酒楼里,有胡姬陪酒。 隋朝时候,汉家女子虽说开放一些,但抛头露面做酒肆侍应的非常少,往往都在豪门贵族做丫鬟、婢女,却不在公众场合做侍酒,这是一种心理差异。 美酒佳肴,又有异国风情的红袖美人相伴,自然会引得酒客们趋之若鹜。 因此,胡商的酒楼越开越大,档次愈来愈高,逐渐成为大隋达官显贵、巨商豪贾们寻欢作乐的场所之一。 罗昭云带着二人在一位店小厮儿的带领下,正往楼里面坐席走,此时迎面正好走出一簇人,大约有六七个人,似乎刚饮完酒,一个个酒气缭绕,红光满面,其中有人看到罗昭云的身影时候,脸色一沉,带着促狭的冷笑,停住了脚步。 (:今天只有一更了,祝书友们情人节快乐!) 第七十七章 算计未成 “呦,这不是昨晚被一刀劈吐血的罗成嘛,怎么今日不在府内好好养伤,免得落个内疾病根,就跑到这酒楼来花天酒地了。”独孤翎冷笑一声,顿时吸引了旁边的人注意。 罗昭云听到嘲笑声,也停下来望过去,看到了右司御率长独孤翎,心中暗叫晦气,怎么碰上这厮了。 不过,罗昭云的奉车都尉只是六品官,而右司御率长,与朝廷十二卫府的将军同级,是从四品,相差了三小阶的级别,又同归属东宫内,他初来乍到,懂得该隐忍的地方要隐忍下来,所以也不动怒,一拱手道:“原来是独孤将军,失敬了。” 独孤翎原本等着他冲动动怒,或是反讥回来,就可以攒动一下身旁的人,联合对罗成进行打压,即便当场收拾他,弄残弄伤也有人与他分担,却没有料到,罗成竟然面无其事,还有向他行了礼。 有句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罗昭云还没放低姿态去迎笑,但是独孤翎准备好的怒意却没有可施的地方了。 “独孤将军,这是哪位啊,怎么不引介一下?”一位身穿蟒袍玉带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仪表堂堂,看上去,这几人似乎对他很是尊敬。 独孤翎在旁阴测测地笑道:“士及,此人是罗荣之孙,罗成,刚从前线退下回长安,昨晚在东宫的宴会上,太子殿下召见了他,不过,除了会点诗词,功夫平平,被鱼赞贤弟的义侄,鱼成都,几下就给打吐血了,狼狈不堪,我以为他会老实在驻所养伤,躺个十天半个月,想不到今天就活蹦乱跳出来吃酒了,看来伤的还是不轻,人贱命硬!” 那位年轻男子,乃是宇文述的三儿子,宇文士及,有些才学和本领在身,又经宇文述引介,倒是颇得当今陛下隋文帝的几分器重,开皇十九年,杨广为了感激宇文述助他夺嫡之功,将自己宠爱大女儿南阳公主,许给了宇文士及。 虽然暂时宇文士及的官职不高,只是兵部下属四司中,驾部司的员外郎,六品官而已,但是,他身为太子杨广的大女婿,且南阳公主深得杨广和萧妃的宠爱,如此一来,宇文士及的身份变得更尊贵了。 加上他又是宇文述的三子中,最有才学的一个,背后有宇文阀的力量,岳丈是未来的大隋皇帝,所以,跟他一起吃酒的这些人,右司御率独孤翎、左虞候率鱼赞、左卫副率率段达等人,都要礼敬他三分。 宇文士及看了罗成一眼,淡淡一笑道:“原来你就是罗成,昨晚虽然我没有参加宴会,但是,公主昨夜从东宫回府,就把那两首诗文念给了我,的确有些才华,我记住你了。” 他的话一出,身边的独孤翎等人,都是一愣,本来打算有他在这里,他们收拾完罗成,事后太子得知宇文士及也在其中,自然不会多追究,伤残也无人问津了,可没想到宇文士及倒是忽然起了惜才之心。 罗昭云想不到自己凭那两首诗文就迅速出名了,抬首看着宇文士及,相貌堂堂,二十多岁,风华正浓,感官印象还不错,听着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也抱拳一礼道:“多谢盛赞,罗成愧不敢当。” 宇文士及平淡地说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知礼,也算一个趣人了,独孤将军,咱们还有事,别跟这少年耽搁了。” 段达打圆场道:“是啊,独孤将军,上次胡商提到的夜光杯,咱们还没有挑选完呢。” 独孤翎的小计谋没有得逞,心有不甘,冷哼地瞪了罗昭云一眼,点了点头,拂袖离开。 宇文士及临行前,则大有深意地看了罗昭云一下,笑而不露地离开了。 鱼赞、段达等人紧随其后,离开了胡商的酒楼。 “真是扫兴,遇到这几个鸟人!”纪平伍不知那都是什么人,只知道似乎权力很大,有一个人跟罗成不对付,却是个将军。 “不要乱说,当心祸从嘴出!”罗昭云低声喝了一下,转身走向了酒楼二层坐席区。 除了点菜要酒之外,还点了三名胡姬作陪,来了这种大酒楼,不入乡随俗,倒显得异类了。 一名普通胡姬陪酒一顿,最低两吊钱,约合一个银豆子了,对于平民百姓有些贵,但是对于达官贵人而言,都是小钱。 酒席上,罗昭云一口缄默,对刚才的那几个人闭口不谈其名讳,就是担心在这刚说几句坏话,估计很快就传入独孤翎等人的耳中,徒增麻烦,招惹是非。 “独孤阀,应该随着独孤皇后的去年病逝,势头有所下滑,不过,仍是八大顶级门阀之一,关陇贵族中的前列,要比侯莫、于氏、贺氏等,北方大族崔卢李郑等,厉害多了。” 罗昭云心中感叹,没想到祖父罗荣,得罪过独孤家的人,导致他跟着吃瓜捞了。 当然,这些事,并没有让罗昭云如坐针毯,料想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他祖父罗荣,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应该只是小恩怨,而且是独孤阀的旁支有冲突,并非嫡系。 身边的三位胡姬,都在二十岁以下,姿容不俗,修长圆润,鼻子挺,蓝眼睛,羊脂白玉般的皮肤,穿戴半透明的绸缎裙,异域风情,看得男人蠢蠢欲动,借着酒劲,更是神魂飘飘了。 罗昭云名义上只有十四岁,生理尚未发育完全,加上心中有事,所以对身边的妖娆胡姬,并没有多在意。 “罗都尉,等会是否有事要去做?”郭孝恪为人心细,看出了罗昭云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试探问道。 罗昭云摇头失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打算去找一处房宅,以后我要搬出去住,有个自己的落脚府邸!” 二人闻言后,都露出羡慕之色,要在长安城内买一处府邸,哪怕不大,那也价值不菲,比各州地治所城邑都要昂贵许多。 “横竖没事,比如吃晚饭,我二人就陪罗都尉去找房屋介所,看有合适的房子转售。” “成,先吃完再说了。”罗昭云笑了笑,暂时把心事和烦恼搁下,陪这两位从沙场上结交的寒门兄弟,饮酒谈笑起来。 (:抱歉了,今天一更,出去走访亲戚了,大正月没办法。) 第七十七章 登临罗府 晌午一顿饭,加上饮酒尝菜,观赏就楼内异域风情的歌舞,吃的倒是很尽兴。 罗昭云把这里的酒水各点了几种品尝,又吃过酒楼的招牌菜,一顿消费,就达到了几十吊钱了。 不过,他从这个胡人酒楼中,倒是看到一些优点,也发现一点不足,如何取长补短,再结合自己后世对酒店的了解,把‘宁氏酒楼’立足长安城,打下商业根基。 如今罗昭云已经来到京城,如果发展顺利,肯定要住上几年,等杨广迁往东都执政,那是三四年之后的事,这几年的时间,就够他在关中立稳脚跟了。 “已经进入八月份了,隋文帝杨坚,还有一年的寿命了……”罗昭云心中一动,他知道,一年后,风云变幻,轮到杨广登上历史舞台,开启疯狂的大业模式了。 三人吃饱喝足,已经杯盘狼藉,纪平伍第一次这样高档消费,还有年轻貌美的胡姬相伴,热血沸腾,一斤白酒下肚后,手已经有些不老实了,在胡姬的腿、臀、手臂上乱捏一通,为此,临走付账时,罗昭云还多给她一吊钱做‘特殊’小费。 “一吊钱啊,我手怎么这么贱啊!”纪平伍看到罗昭云为他多花钱了,有点心疼那一吊钱。 罗昭云摆手一笑:“呵呵,烟花作乐之地,高兴就值了,别在乎钱了,走吧!” 三人走出酒楼,没有继续逛东市,因为太大了,一天无法逛完,留在以后有空闲过来慢慢溜达观看了。 从东市南大门出来,继续向南,正对一列有安邑坊、昇平坊、修行坊、修政坊等,罗昭云想要偏僻一点的地方做府邸,这样可以买个大宅院,甚至不断扩建,靠近王城四周的坊内,地皮都太昂贵了,住的都是国公、王侯、高官、贵族,以及富商大户等。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了,最后罗昭云三人以及从繁华区,走到了城边地带。 这里挨着城郭,居民是比较少的,因为这里距离繁华的市中心太远,所以这里有大片空旷的树木丛林,虽然圈在城中,却没有开发过多少,地皮荒置,野趣盎然。 因此,毗邻城墙的一些坊,成为长安城一道风景甚美的所在,一些喜静的文人墨客和部分仕途失意贪图房租便宜者,都会选择这一片坊区,来作为居住地,清净淡雅。 “这个坊不错,敦义坊,距离南城的安化门,还隔着两个坊,有永安渠南北穿过此坊区,城外来的物资,经过城外水路关卡盘查后,是可以从水路不卸货,直接运送进城来的。”罗昭云相中了敦义坊,距离王城,向北隔了六个坊,地皮价格降至很低了。 三人站到敦义坊的一处山丘上,看着永安河渠与许多未开荒的地带,跟长安城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头儿,这立着东宫也太远了吧,拐来拐去,要七八里了。” “没关系,反正我乘坐骑,有爵在身了,可以骑马游长安,去东宫长林门当值,也没什么影响。” 郭孝恪点头道:“这里风景不错,居民不到三分之一,有爵位在身的贵族大户,似乎没几家。” “此处正合我意,好了,今天就逛到这吧,夕阳将落,天黑下来,长安城要宵禁,我们要赶回东宫,徒步回去,是够远的了。”罗昭云微微一笑,已经达到了初步目的,接下来,就是一点点营造属于自己的小势力了。 任何时代,有钱才是王道,虽然古代社会都是官本位,即做官就有钱有势,而且高人一等,觉得光宗耀祖,可是当官者太危险了,不是被君王猜忌而死,就是被同行党争害死,能得善终者太少了,即便自己这一代没事,但第二代、第三代,不是没落,就是牵扯到政治斗争中,家破人亡,甚至还被胜利者挖了祖坟,前辈的功德业绩也被一下子抹除,这样的太多了。 所以罗昭云步入官途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时机不对,日后就急流勇退,辞官回乡,或功成身退,卸甲归田,暗中拥有庞大的财力,足够子孙几辈子往后延续了。 而且,盛极必衰,乱世将至,有了充足财力,才能在乱世中伺机而动,这是罗昭云的小野心。 ……… 两日后,罗昭云写好了书信,交给可以邮寄的官方传驿部门,表面上是写给幽州罗艺的家书,但是暗中有一封转给沐荷,让他派一批人来京城。 送出了书信后,罗昭云去买了许多礼品,打算登门拜访罗家老爷子,祖父罗荣去了。 罗府位于南城启厦门正对大街的右侧坊区,从南向北数,第七个坊——长兴坊内。 这个位置也算达官贵人的聚集区,但不算最繁华区,毕竟距离皇城,纵向还隔着两个坊的距离呢。 长兴坊内,多是一些三品以下的大官,四、五品居多,还有一些中等关陇贵族住宅区,街道整齐,楼阁林立,飞檐画璧,青砖长瓦,巷子很宽,林木环绕,十分幽雅。 罗昭云找到了罗府,看着门庭广阔的宅院,心中有些莫名感觉,马上要认长辈了,也不知这个便宜祖父长什么样,什么脾气,毕竟历史上的记载,只是因罗艺的关系,一笔带过而已,没有什么事迹留下,很难猜测。 他马系在门口侧墙下的拴马桩上,大踏步上了台阶,抓起门上的兽首铜环,用力叩响了大门。 “嗵嗵嗵!” 罗昭云用力一敲,几声闷响之后,门后有脚步声响起,开启了大门。 “吱呀!”门扉开了一隙,探出来一道身影,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青衣长衫,头带濮巾,上下打量着罗昭云,瞧他年纪轻轻,一身衣衫也寻常,不像是什么权贵名流,蹙眉道:“你找谁啊?” 罗昭云平静地说:“我要拜会罗荣将军!” 那掌管大门的家仆道:“我家罗公闭门谢客,除非有约之人,否则这几日一律谢客不见!” “我叫罗成,又名罗昭云,是罗公的亲孙,是否够资格入这个门槛呢?” “罗成……罗小郎君!”那名家仆神色一动,他已经提前接到罗荣的告示,得知近日会有一位亲孙登门,原来就是他。 “请…请进,小郎君,罗公早就在府内等候多时了。”家仆神色变得恭敬不少。 罗昭云闻言淡淡一笑,知道自家这个老爷子,虽然半退休状态,但似乎消息还挺灵通,并非封闭在家,看来罗家还是有些门道和底蕴的。 第七十八章 罗家老爷子 长安罗府的祖宅院落占地数亩,五进五出,第一进是接普通客人的明堂,有一个大院子,两侧都是一排房舍,住着家丁、奴仆,第二进住的是管家、执事、护院教头、亲卫等有些级别的仆人,第三、四进才是罗府主人及家眷、孩子居所, 最后一进基本都是后花园。 罗家的人世代在北周、大隋做官,虽然不是关陇门阀中的胄贵大族,但三四代的积累,不曾衰落,也储备了一定的人脉和财力。 罗荣并没有在第一进的明堂与他见面,而是让奴仆引他进入后宅,这意义明显,没把他当成外人。 经过第二进的月亮门时候,长廊曲折,旁边有一杆杆修竹,碗口粗的青竹,郁郁葱葱,一节足有两尺,修长的青竹汇聚成林,风吹过,竹叶沙沙轻响。 罗昭云看着青竹,心境好像顿时清新不少,对着罗老爷子,有了一个大体预料,这是一个粗中有细,品味不俗的将军。 当他被仆人引到书房的门前的时候,愣了一下,想不到会安排在书房。 “小郎君,请进吧,罗公正在书房练字!” 罗昭云推门进房,看到了一个身材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了门口,穿着一身青色锦衣长袍,头发已经有了白丝,但七成仍是黑色,光看背影,脊梁笔直,给人一种挺拔如山岳的感觉。 罗昭云站在门口里,看着眼前接近花甲年纪的男人,记忆中,依稀还是他十岁时候的记忆印象。 “阿翁!”罗昭云的脑海回想一些往事,对于这个过半百的老人家还是有些感情的,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罗荣正在练字,闻言停顿了一下,没有停笔,继续写着,也未转身,嘴上冷哼一声:“小兔崽子,回京三天了,才想着回家来看阿翁啊,以前白疼你了!” 罗昭云听到老爷子的话,不知为何,竟然多出几分亲切的感觉。 男人之间的交流,不想女人那般柔情、肉麻,往往几句看似不客气的话,却能蓦然间,拉近距离。 “阿翁,孙儿不敬,的确是晚了几日才过来拜访!” “算了,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应酬和想法,阿翁岂能怪你!不过,你的伤势如何了?”罗荣撂下了毛笔,转过身来,一双虎目射出精光,紧紧盯向了罗昭云。 与此同时,罗昭云也看向了罗荣,这是一位接近六旬的老者,在古代,因疾病和医疗水平低,人的平均寿命较短,能活过六十的人,还很硬朗的人,都算比较长寿的一列了,至于七十,人生七十古来稀,自古就稀少了。 罗荣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目光闪烁,带着一种莫名的冷厉和杀伐之气。 罗昭云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军中百战的将领该有的铁血气息,跟周罗睺、鱼俱罗等人一样,这是一个实至名归的将军,绝非靠祖辈余荫才混上去的人。 在他身上,有父亲罗艺的影子,至少五六分酷像,不过,罗艺刚正耿直,有点一根筋,但这祖父,罗昭云看出了对方沉稳坚毅,有内在的睿智。 “回阿翁,只是皮外伤,还有虎口裂伤,并不碍事。” 罗荣点头,看着对方,露出几分赞赏之色,道:“不错,四年不见,终于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乖巧又胆小的小成儿了,你的事情,我已知晓,独孤阀的确欺人太甚了,鱼俱罗的义子,目前更已是大隋第一高手的势头,你败在他的手里,不为耻,反而对你摸索武学还有益处!” 罗昭云虚心受教,听着祖父的训话教导,暗中想着祖父闭门家中,消息却如此灵通,应该在长安城也有情报来源,或是某个利益集团混合在一起。 “想我罗家,终于后继有人了,你只有十四岁的年纪,却能离家出走,不依靠祖辈余荫,从边疆小卒做起,屡立奇功,一跃升为前军校尉,调回京师,又被封为奉车都尉,六品官,已经跟你二叔同级了,甚至超出阿翁和你那阿爹年轻时的战绩了。” “时势造英雄,孙儿只是恰逢机遇,晋升顺利而已,哪能与阿翁及阿爹戎马生涯相提并论。” “嘿嘿,你小子,嘴还挺甜,这四年,看来对你的历练很大,根本不想当初那个小娃子了。”罗荣老安慰坏,见唯一的孙子如此优异,自然高兴万分。 “阿翁,外面都传,你主动提出辞去监门将军一职,想要安度晚年了?” 罗荣点头道:“不错,早有打算,只是今年身体大不如从前,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罗昭云也赞同这个决断,毕竟隋文帝就要驾崩,宫廷不太平,左右监门府是大隋十二卫府的两个重要部门,虽然不对外领军,但是职责重要,负责掌守卫宫殿门禁军,保护王宫安全。 像其它十卫府都设有大将军的职位,唯独左右监门府,只设将军,无大将军衔,级别虽然低了半品,但是受重视程度却丝毫不差。 罗荣能成为监门将军,可见隋文帝对他的信任,在这个职位上,太子夺嫡中,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只能中立,否则第一时间,就会被猜忌日重的隋文帝杨坚给除掉。 “阿翁能这样取舍,急流勇退,也是明智的!”罗昭云想到一些利害关系,心中猜测到了许多。 罗荣听出了弦外之音,意外地看了孙子一眼,越看越中意,笑容一敛,神色肃穆,压低声音道:“老夫能为陛下守门十多年,难道这些门道还看不出来吗?现在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已经疾病缠身,一些反对太子杨广,意欲恢复杨勇身份的势力仍在,一些亡国遗老的贵族,都希望大隋生乱,这一年,乃多事之秋,你既参与进来,切不可立功心切,趟此浑水。” 罗昭云浑身轻颤,没想到祖父罗荣,果然看到了一些玄机,预测到了凶险局势,才突然辞官隐退的,如此看来,他果然比父亲罗艺,要更有心机和谋略一些。 “孙儿受教了。” “嗯,到桌案近前来,阿翁送你一副字!” 罗昭云走进,看着桌面铺着的上等竹宣纸上,墨迹未干,笔力刚劲,洋洋洒洒写着八个大字:韬光隐晦,铁骨铮铮! 第七十九章 姜是老的辣 罗昭云见到了“韬光隐晦,铁骨铮铮”心中一动,顿时猜到了祖父的意思,让自己明哲保身,藏掉锋芒,但是铁骨不变,随时准备着日后的爆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形势复杂的时候,能懂的如何保护自己,才是智者,能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混仕途。 “我明白了。” “呵呵,不错,比你父亲和二叔,更有可塑造性,他们啊,太过耿直武断,脾气倔强,不适合混官场,眼力也不行,让他们站队,绝对会适得其反,所以,几年前通过关系,我都给调出去了,留在京城,牵扯党争,后患无穷。” 罗荣捋着胡须一笑,对这个亲孙印象很不错,虽然并非嫡长孙,但他嫡母无子,这庶出的亲孙,也就相当于嫡孙了。 对于罗荣这等老人而言,传后才最重要,谁是罗艺的正妻,他不需要在乎,一句话,就能让嫡妻休掉,或是降为侧室,理由就是无后为过,有些豪门甚至能以此来休妻另取嫡妻。 这也是当初孟氏主母为何仇视他和生母柳氏的原因,不甘心放弃主位,更像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罗家下一代的话权人,所以才会不择手段。 罗昭云心中一愣,目光看着罗荣,不由得刮目相看,原本听说,因罗荣得罪独孤家,父亲罗艺和二叔罗寿才被打压,调离了京城,原来这中间还有祖父的运作,估计调开,这样远离朝堂的争斗,过几年,太子杨广登基了,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反而没有了危险。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罗昭云心中暗赞,如果立足京城,陷入太子与晋王之争,但凡站在太子杨勇一方的文臣武将,被斩杀,被流放,被降职的人,多达近百了。 中立的人,看似没有得到胜利者的宠信,但是忌惮也会少几分,过多参与夺嫡的人,后面也会被杨广猜忌,没有几个好下场,反而中立者,用得更放心一些。 可这份淡定和坚守,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有时会受到双方的打压和排挤。 “既然来了,晌午就陪着阿翁小饮几杯吧,说说你这几年,都是如何过来的,为何突然想离开幽州之地,背着你父亲,去到前线参军了?”罗荣和蔼地微笑问。 罗昭云心中感受到祖父的疼爱,难怪都说隔辈亲,血脉的传承,看着后继有人,对于年入花甲的老人而言,看淡一生的戎马和起伏,却放不下这股血脉亲情。 “这个,嘿嘿,孙儿不想一直在幽州靠父辈余荫,去前线虽然危险,但真正的磨砺,对以后成长大有益处。” “嗯,这个想法不错,有志气,就是太危险了,有些意气用事!”罗荣更老成一些,虽然有些佩服孙子的勇气,但是,这样上阵直接成小卒,太危险了,士卒的存活率很低,尤其是先锋军,十不留三,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命硬。 罗荣吩咐人准备了饭菜和佳酿,同时在书房给罗昭云讲解了一下当前京城局势,还打算给他准备府邸,转送一些纹银钱贯等。 “阿翁,我府邸我打算在敦义坊购置房产,地方开阔,环境不错!” “有点远啊,不过,那些坊都有河渠经过,倒也不错,这样吧,此时交给我罗家来置办,毕竟你买下地皮,还有盖房,添置家具等,都需要一个过程,买现成的府邸,不一定合适,暂时阿翁送一套你住,敦义坊那边,出资也为你重新盖一套房产。” 罗昭云眼神一亮,微笑道:“那就谢过阿翁厚爱了。” 罗荣摆手一笑,说道:“走,到院子里,耍一套枪法,让阿翁看你武艺如何了,有你爹几成本领?” “成,那孙儿就献丑了。” 爷孙二人来到院子内,罗荣从书房一个狭长木匣内,取出一柄长枪来,枪头寒光闪烁,乃寒铁打造而成,虎口吞刃的造型,枪身为铁杆,还镀了铬、熟铜等,长一丈一尺三,锋锐无比,无惧砍剁力劈。 “这是阿翁收藏的一把寒铁虎头枪,就赠给你了。” 罗昭云接过了虎头枪,掂量一下,重达到了三四十斤,比他前些日子用的拓木杆身的缨枪要沉不少,舞动起来会耗力,但是威力却能提升许多。 他仗枪而立,喝了一声,开始展开父亲传授的五虎断魂枪法,哧哧哧一阵破空疾响,身影腾挪闪烁,寒气森森,光芒吞吐,十分霸道凌厉。 罗荣老爷子就在一旁观看,不时地点头,露出笑容,今天一日的笑声,比往日大半年都要多了。 这种看到后代成才,心中感触颇多。 待罗昭云枪术打完之后,他亲自提枪,把真正的罗家祖辈相传的枪法,结合自己的理解、修改,也演练了一遍,讲解自己五十多年来,练枪的心得。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 以刀、枪、剑、棍四种而论,枪是最难掌握的,仅是刺、搬、扣这三个动作,不下苦功就很难做得准确,枪法之多是其它兵器技术无法比的,而各家枪法又各有许多深奥之处。就好像美酒,年头越酒它越醇! 罗昭云听到了罗荣讲解心得,又对枪术有了全新的体会,领悟了以前没有悟透的精义。 ———— :抱歉了,家里来了亲戚,百忙之中赶了一小章! ; 第八十章 密谋 关中长安,八月份仍是雨季旺盛期,天气说变就变,一朵乌云聚来,顷刻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这场雨从晌午就下起来,天地连成了线,到了午后仍不见停歇,由大转小,但淅淅沥沥不绝,淡淡的秋意因此弥漫开来,城内一片萧索。 一个身穿蓑衣,手中撑伞的人,在黄昏时候,走入敦化坊的一条小巷,穿过一片房舍区,面前赫然开朗,出现一片静静的树林,这里居民很少,许多都是荒野和林地,幽深安静,雨丝仍在飘摇,林中隐隐现出一角丹青飞檐,还有一枝酒幡,在风雨中轻轻地飘摇着,此处赫然是一处酒家。 这个男子低着头,面容古怪,撑着伞没有停下,直接到了酒家门口前的滴水檐下,敲了敲门。 酒楼似乎已经打烊了,但是听到此人的敲门暗号,顿时有人在里面打开了木门,身穿蓑衣的男子收伞后,鱼贯而入,进入了酒家店里。 开门的瞬间,随之刮进一阵风雨,轻轻拂动了柜台上方悬着的一串竹制的酒牌菜牌,相互碰撞,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屋里面竟然聚集了不少人,正围绕着酒桌而坐,外面天色虽然黯淡了,但里面却没有掌灯,光线有些发暗。 身穿蓑衣的男子进屋后,伸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抓,竟扯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三十多岁冷酷孤傲的脸庞来。 “刘帮主!”众人起身,全都抱拳施礼。 那蓑衣男子爽朗一笑,开口道:“诸位帮内兄弟,三年不见,我刘居士又回长安了。” 此人正是当初太子杨勇麾下的一名得力臂膀,京城小霸王刘居士,武功高强,背景强大,傲视公卿大臣,少有人敢惹,只不过,杨勇失势,被夺去了太子之位,身边党羽也被诛杀、流放不少,这刘居士自然也首当其冲。 但刘居士在长安城经营多年,掌控不少地头蛇帮派,甚至还组建了自己的帮会,捞钱、买地,开设酒肆、青楼,眼线遍布长安城,哪那么会轻易被逮捕诛杀? 当日,他早就得到线报,用了替身,自己金蝉脱壳,离开了长安城,被斩杀的刘居士乃是假冒的。 “恭迎刘帮主回京,再掀长安风云!” “哈哈哈,咱们暗中准备多年,岂是那么容易被诛灭?当日离去之前,我就已经暗中写密信告知了太子殿下,暂时隐忍不发,因为当时形势不可逆转。如今陛下疾病缠身,大限将至,有术士占卜,明年就是陛下驾崩之时,我们的机会来了,还有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刘居士坐下来,目光扫过桌旁的这些人,一副傲气凛然的势头。 “帮主,我们已经私下聚集了不少剑手、武士,还有一些勇悍帮众,加起来,足有两三千人了,攻打东宫,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位四十来岁的浓眉壮汉抱拳道。 刘居士微笑点头:“那就好,元阀那边也已经准备妥当,在陛下身边安插了人,只要驾崩之前,改了诏书,废掉杨广,重新恢复杨勇储君之位,我们就有了圣命,名正言顺,即便杨广那边出动东宫率卫,但是咱们这边也有禁军帮助,加上几个关陇贵族和山东势力的支持,也会出动一些家将配合,杀了杨广,大势就定下了。” “刘帮主,目前太子杨勇仍被困于东宫地牢内,数次营救未果!” 刘居士脸色微沉,说道:“咱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细心策划,务必再宫变之前,营救出太子来!” ……… 罗昭云从罗府回去后,收获颇多,与祖父相谈甚欢,那种血脉传承中的感情,刻入骨子里,血浓于水,真的有道理。 虽然他的灵魂是宁泽宇,但四年来,他逐渐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已经适应了罗家庶子的身份了。 对于父亲罗艺、祖父罗荣,他的印象都不错,让他对家族的归属感更多了。 又是三日过去了,罗昭云当值一次,没有什么任务,就是在右率卫的司衙内值班,随时等待太子出行的调令。 这一日,罗府的一位内门执事钟骅,来长门林驻所,找到了罗昭云,带来了房契交给他,并领着他去新府邸。 这是早些年罗府住过一处的府宅,后来因为嫌小就更换迁居了,一直没有卖掉,这次罗荣直接派仆人和家丁里外大清理,所有用具焕然一新,重新布置一番。 罗昭云跟随钟骅,来到了他在长安拥有的第一座府邸,坐落于永宁坊,与罗府所在的长兴坊,临街对望,斜对角的位置,处于启厦门正对大街的右侧,从南往北数起第六个坊。 这个坊里居民不少,达官贵族也多,不过都是五品之下的在职官员,或是一些退休在家的老臣,豪门富商也不少,街路干净,高门大院,绿柳成荫。 “少东家,这就是罗公赠予你的宅院,我暂时在府内,为少东家负责打理家务,管理仆人。” 罗昭云听完,称呼都改了,明白他的意思,这钟骅暂时从罗府的内门执事,来到他的府内做大管家了,在含蓄地表达出来。 “成,以后你就是这府上的大管家了,日常起居等生活,就劳烦钟管家细心打理,管教好下面的家丁和仆人。” “承蒙少东家器重,钟某定当竭尽全力,管理好府宅的锁事,及时禀告给少东家!”钟骅在表忠心。 罗昭云点头,迈进了府邸,整座院子只有三进三出,婢女二人,家丁四个人,都在忙碌着擦拭门楣,铲草,清理灰尘等待,虽然从大府搬出来的,但是这些仆人都暗自高兴,因为府邸越大,仆人间也有争斗,而且罗公毕竟年迈了,跟着少当家,未来还有更多的机会。 “少当家!”仆人看到他,顿时鞠躬行礼,非常恭敬。 罗昭云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参观了一下宅院,景致淡雅,修竹葱郁,荷塘里仍有莲花漂浮,房舍楼阁也都够住,随时可以住进来。 “钟管家,我想问一下,长安城最热闹的消遣之地,在哪个坊?比如酒楼、歌姬可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地方!” 钟骅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以为少东家要去欢场寻乐,笑着道:“当然是兴化坊,那里聚集了不少青楼、酒肆,平日里歌舞升平,画舫游弋,不少才子雅士、公卿贵族、王侯子弟都会前往,尤其是这些日子,重阳节将近,听说最有名的红袖薇、铜雀楼、妙音阁等正在斗花魁,各施招数,比谁能吸的客人多,据说,妙音阁惊才艳绝的花魁才女萧依依也会出来表演,现在长安城有头有脸的贵族子弟,都趋之若鹜了。” ; 第八十一章 邂逅 罗昭云有心考察一下长安城目前烟花场所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自己的‘宁氏商会’要在长安立足,该如何扬长避短地竞争,博取眼球,吸引宾客呢? 带着这个想法,罗昭云一大早就出门了,永宁坊与兴化坊并不太远,中间只隔了三个坊,他从永宁坊的北门出来,沿着大街笔直向西,走出数里后,来到兴化坊的南门,直接进入。 因为刚清晨,许多寻花问柳的宾客,都是晌午或黄昏才来;大早晨的,往往都是在青楼夜宿的一些风流士子和贵胄子弟、商贾、勋戚等人,正在打着哈欠,往坊外走,要回府邸了。 有的骑马,有的乘轿,浑身酒气,身子发虚,显然昨晚没少折腾,在榻上与娇娃们颠鸾倒凤,消耗体力。 虽然长安城实行宵禁政策,夜间关闭城门、宫门、坊门,不允许大街上有人乱串,但是黄昏之前,就到了青楼里,在里面寻欢作乐,只要不出来,没有人去管的,夜夜笙歌也没问题,属于关门娱乐嘛! 当然,有些爵位在身的官大夫,贵族子弟,往往不大遵守,巡查的宿卫们,看到贵胄子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果是普通平民,那就要遭殃了,肯定会重判,有牢狱之灾。 罗昭云一入兴化坊,就能看出这个坊内,布局规整,环境典雅,极有讲究,街道的商铺极多,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左手边的那条永安渠河道,河面上已经有少许舟船在卸货了,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丝帛布缕,枣橘瓜果,酒酿食盐,米麦杂粮,许多日用消耗品,被这里的商铺接收。 有许多商铺已经在清晨开业了,贩卖的货物琳琅满目,番外的皮毛犀玉,南方各地的水产,潞州丝绸,蜀中清茶,西域的香料和珍珠,以及来自各地的果品、佳酿、茶、丝绢、纸、书籍,应有尽有。 还有一些小店正在出售早点,面片汤、豆腐脑、羊杂、肚肺、腰子螃蟹、酥饼、枣砂团子、糖果等,处处飘着香气。 他眺望远处一些酒幡在飘摇,客栈、酒肆林立,再往里面走一些,坊内都是十字大道,有一处区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阁楼典雅,参差错落,雕栏画栋,景致怡人,小窗珠帘暗敛通幽,显得清静了许多。 罗昭云心中感慨,这里的环境优雅,所谓的青楼,竟然都是那高档的别墅区,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媚俗低劣、污秽不堪的环境。 忽然间,他看到河沿的浓郁竹林处,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似乎正在对着一张画板作画,在那道身影后面,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厮,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不少细笔和彩墨。 “这么一大早,就出来作画,好雅致啊!” 罗昭云心中好奇,走了过去,不知又是哪一位历史名人,在这附庸风雅? 他屏息静气,脚步无声,缓缓接近二人的画板后面几步远,聚目向板面上看去。 那洁白的宣纸上画已近完稿,画的是远处河渠、船只、楼阁等,都栩栩如生,唯独那沿河的垂柳,却无精打采,缺少了一股神韵,使得这位士子困惑着,眉梢蹙起,煞是俊俏,迟迟没有下笔。 罗昭云侧头瞄了几眼画图,又遥望前面的景致,虽然大体上都非常相近,笔法娴熟,实物酷像,却仍少了一种灵动之气,不错,因为河面是有微风的,柳枝在轻轻摇曳,但这人的画中,却有些死板。 “好像缺少点什么……”那作画之人轻轻叹息,声音很轻,也很好听,身穿着大隋男子高领宽缘的直裰长衣,不过剪裁合体,虽然不魁梧,却非常匀称。 “缺了灵动的意境,少了生机!”罗昭云在后面忍不住开口说道。 “啊!”作画之人,以及那个身旁小厮听到后面有第三个人说话,惊骇一声,全都转过身来。 罗昭云登时看到了一张绝色的脸颊,眉目如画,细细长长,鼻儿小巧,唇若绛点,眸子熠熠生辉,皮肤洁白傲霜,虽然是一身男子打扮,易钗而弁,但是那股惊艳的无双清丽,还有飘逸轻灵的气质,一下子就让罗昭云这个穿越者认出本质来。 那女扮男装的作画人很快收住惊醒之色,微微点头,虽然对方无声无息走过来,还窥视自己的作品,有些唐突了,但这里毕竟不是私人区域,而且又听到对方言语中,提到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心中的不快倒是减了几分,跟他打个招呼,道:“适才听见小郎君点拨之语,颇有见地,难道阁下对作画也很在行?” 罗昭云尴尬笑道:“其实,在下只是略懂而已,阁下的画功,不论在运笔、点墨、配彩等方面均已臻至上乘,可以说,作画技巧娴熟,只不过,缺少一点内涵的意境,这东西,并非是硬性学习,而是靠刹那领悟。” “咦!”作画女子神色动容,轻呼一声,似乎这几句话对她有所触动。 这一刻,这位作画女子听出对方是内行,于是虚心起来,双眸盯着他,学着男人士子那般,拱手抱拳道:“还请小郎君指点!” 罗昭云虽然不知道此人换上女装后,有多么倾国倾城,但此刻哪怕是男装,一个眼波流慧,就让自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他大致猜到,这肯定是长安城内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是不是住在兴化坊里,还无法确定。 此时被这样关注,对方眸光露出期盼之色,罗昭云想到横竖没人知道,周围也没有达官贵人,露一露风头,适当装一下,也无不可,要不然,一千五百多年的知识,都憋在肚子里,处处隐忍,真的闷得慌。 罗昭云想到自己在大学时候,选修艺术课时,曾上过一门绘画鉴赏,当时他清晰记着一位叫刘骁纯先生写的《美术观察》的著作,里面有这样的一番言论,此时,稍微一回忆,淡淡笑道:“绘画中的意境可概括为五个字:简、情、远、静、玄。” “简者,万取一收、单纯凝练而不驳杂也;情者,情真景惬、一切景语皆情语也;远者,虚实相生、空虚远深之气韵也;静者,以静制动、凝神寂照而物我两忘也;玄者,妙造自然、‘拟太虚之体’以‘澄怀观道’也。要把这五个字悟透,就是另一番境界了。” 这作画女子听到这番言论,顿时目露异彩,脸色有沉思,也有兴奋,似乎找到了神交的知己,能跟自己谈论这画中的高深意境了,仔细咀嚼一番,对于她这种才女,秀外慧中,天赋极高,一指点破窗户纸,她就能看到了新的一片天地。 旁边的那位小厮,十一二岁的样子,刚才原本对这贸然床来的小郎君有些轻视,觉得他在自己主子面前,有些班门弄斧,不知深浅了,可现在听到了这番新颖玄妙的言论,也目瞪口呆,收起了轻蔑之心。 第八十二章 画龙点睛 “阁下现在请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的画,对比一下前方的景致,有何差别?”罗昭云的美术思想,是源于自古至今数千年绘画理论的积累后沉淀的知识,比隋朝的人,至少多了一千五百年的视野,所以,随便说一些抽象的话,都显得标新立异,高深莫测。 毕竟后世的各种文化,都是经过隋唐宋明不断演变、发展,总结而得出来的结论,集诸多思想于大成,是这个时代的人,看不到的视野和思维。 作画女子抬头望去,陷入一种沉思中,虽然还是没有想透,但隐隐似乎果然有些差异了。 “看山画山不是画,画山是画不像山,光临摹表象,但动态变化万千,事物时刻在运动之中,唯有抓住精髓,才能脱离外物表象的制约和局限……” “小郎君所言颇有道理,在下倒似乎有了一些体会,但感悟仍不够,不知能否亲自示范,为某解惑?” 罗昭云微微一笑,如果让他一笔一划地绘画,那他还真比不过这位才女,但在她如此高超的画工之上,添减几笔,画龙点睛,倒是勉强能做到。 他走上前,接过了那女子手中的细毛笔,沉吟了一下,下笔极有讲究,在她绘制的河柳旁,又画了两株出来,但是这几株似乎不是前面的柳树,柳枝飘飞,跃然纸上,还有河中的船只,也竖起了帆,扛卸货物的役夫,发丝也在微微偏飞,形象一下子更丰富了…… 整个画面,就好像有一股轻风吹过,画上的景物都被感染,一下子生动起来,像是自己在活动一般。 须臾之间,原本平静的一副画,却好像有了灵魂,不在是冷冰冰的作品,而是一副鲜明的河沿生活写照。 那作画女子一直在观摩,只见对方寥寥数笔,就改变一处的动态,更加生动了。 这时候,她真的有些佩服这个少年公子了。 罗昭云提着笔,淡淡一笑,转身对着女扮男装的作画人谦逊道:“见拙了。” 那女子轻轻一叹,光从他能在自己画上填补几下,就能使它提升一个大档次,仿佛点石成金一般,这种神妙的画技,还有那一番言论,的确令人高山仰止。 她仔细打量着罗昭云,看着他的年纪似乎不大,虽然身材挺拔,有了一股男子汉的气概,眼神也深邃睿智,但脸部仍没有完全摆脱稚气,似乎只有十五六的样子,比她还有小个一两岁。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比她要小! 为何以前从没听说过?拥有如此画技的少年,应该早已名闻长安城才是,像大才子虞世南、薛道衡、孔颖达、颜师古等人,哪一个不是名满京城,声名在外,唯独这个少年,却从未见到过。 这时罗昭云颇为满意,两者结合,这是一幅很上乘的画卷了,如果自己来画,估计差得很远,心中也有些暗中佩服这女子的画工精湛,才华不俗,微笑道:“柳枝西出叶向东,此非画柳实画风。风来无质难上纸,巧借柳枝相形容,有时候,有形之物,往往借助无形内相来表达……” “风来无质难上纸,巧借柳枝相形容!”作画女子浅浅地在吟念,眸光闪烁不定,不时地看向画面,又不时地看向他的面孔,心中的震惊还是很大的,至少这番言论,从未听闻过。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可否告知?” “我姓罗,字昭云,你呢?”罗昭云漫不经心地询问,有心思看她是否如实承认自己的女儿身。 “我……”作画女子犹豫了一下,咬了一下唇,然后回答:“我姓萧,闺字,依依!” 罗昭云心中一动,萧依依,这么耳熟呢! 那萧依依原本担心一报出自己的名字后,会出现少年恭维的一幕,破坏了这里的气氛,同时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对方趁机说出一些爱慕的话,那么自己拂袖就走,免得破坏刚才此人在自己心中才子的印象。 孰知,罗昭云只是蹙了一下眉头,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不认识她,更没有听过她的名声一般。 “罗公子,似乎不是京城本地人,刚来长安吗?”萧依依好奇地试探问。 她已经称呼对方为公子,这个时代,公子一词并不多见,一般王侯贵族的小郎君,有些身份档次,见面时候,才会相互称公子,或是被其他人称呼公子。 如今萧依依看他英姿挺拔,仪表不凡,举止文质彬彬,饱读诗书的样子,所以高抬了一下,直接称呼他为公子了。 “幼年离开长安城,数日前才从边戍回京!” 萧依依闻言暗道果然如此,难怪像是没听过自己的名声,如此一来,相处就更融洽、随意一些了。 “罗昭云……罗昭云……”她心中轻轻默念,忽然一惊,想到此人是谁了。 幽州罗成,字昭云,写下两首边塞诗,堪称传世之作,最近在上层达官贵族、诗社、青楼似乎都有传开了。 原来是他! 想不到自己今日早晨出来散心,随手作画,竟巧遇上了这位奇少年,实在有趣。 在这时候,天空几多云彩遮住了晨光,看样子似乎要有雨了。 “罗公子,不如到画舫上一叙吧,妾身还有一些拙作,请公子指点,作为酬谢,妾身会为公子单独抚琴一曲,如何?” 罗昭云本就闲来无事,对这位女扮男装的才女也很感兴趣,闻言邀请,淡淡一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秀盈,去叫画舫过来。” “是,小娘子!”那个小厮见自己主人已经承认身份和名字,也就不再打掩护了,转身去前方河堤去叫自家画舫了。 “罗公子可是从玉门关前线归来?” “哦,这萧姑娘如何猜到的?” 萧依依心中更加笃定,笑靥如花,哪怕是男装在身,仍无法掩盖那倾城之姿,含笑道:“罗公子或许还不知,你虽刚入京城数日,但是名声却已在外,不少达官贵族中富有才学子弟,大多知道了你,尤其那两句‘黄沙百战穿金甲’‘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醒馈了不少人,近来大兴诗社的人,还有意要拉拢你入诗社呢。” 第八十三章 那一抹低羞的风情 萧依依派婢子去叫来的画舫,分为两层,大概六七米高,飞檐楼阁,头迎风飞舞的一个巨大红灯笼上,写着一个烫金大字——“萧”。 不得不说,这样的画舫说不出的气派,船上的阁楼,朱红门窗,红纱被河风吹拂,来回飘荡,画舫里布局典雅,玉器琳琅,古琴长弦,山水墨画,书法字幅,都衬托出主人的高雅与圣洁。 罗昭云和萧依依坐在二楼最大的一件阁楼内,临窗设座,二人跪坐在软席之上,中间放着一张檀香木的案几,上面放着一壶蜀茶,香气扑鼻。 北方的茶道并不流行,一些王侯贵族、高门大户的人家里,饮茶还是喝茶汤,而非完全的沏茶泡茶。 但南方蜀地,已经开始逐渐推行,不放那些葱、姜等作料,让茶叶的本味回归,饮那种山茶树叶,气味和口感更佳。 萧依依出身江陵一带,与蜀文化接近,十岁之前,曾接触过这种茶艺。以后来到长安,住进妙音阁坊内,待客有时仍用这种茶,当然,北方一些贵族喝不惯,也有其它茶汤,随时替换。 女扮男装的萧依依,伸出葱白如腻的玉手,亲自倒水沏茶,手法娴熟轻盈,一股茶香随着热气散开。 罗昭云轻轻一闻,怡然神爽,与此同时,窗外的风吹进少许,又让人有一种清凉之感。 “请罗公子品此茶如何?”萧依依含笑着一推翠色玉质的茶杯,缓缓推到了他的身案前。 罗昭云点头表示谢意,双手托杯,先是轻嗅一下茶香之气,然后小尝一口,微笑道:“此茶清透明亮,入口生津,醇正甘润,的确好茶!” “哦,公子竟然懂茶?”萧依依露出高兴之色,她小时候,还不是锦衣玉食,曾种过茶树,采过茶叶,对于茶水有着说不出的依恋感情。 因为每当饮茶的时候,她总是不经意地会想到过去,她逝去的阿爹阿娘,以及那个生长的水乡之地。 “以前喝过,因为我当初不大喜欢茶汤,所以就直接沏茶泡水,反而觉得更有韵味。”罗昭云呵呵一笑,搪塞过去。 萧依依信以为真,嫣然一笑,非常动人,虽然没有换下男装,还穿着圆领长袍,头戴丝绸幞头,一副年轻贵公子的打扮,但削肩细腰,身材纤纤如一弯新月,灵透的气质又似一方软玉般晶莹剔透,温润美洁。 因为一口茶,一个认同,一个喜好,萧依依觉得和对方的交往更加顺畅无阻了。 正所谓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萧依依对这罗昭云也是非常感兴趣,毕竟才女所爱慕的,多是文采高绝的大才子,武能安邦的大英雄,如果两者合一,那更是让人动心。 尽管她对这个少年,还没产生什么较深的感情,但是良好的开端,就有一种初识知己的舒心感觉。 “不错,沏茶直饮,去掉繁琐的葱蒜芥末等作料,反而更能显出本意,就好像浓妆艳抹的涂鸦,反而不如返璞归真的本色更能打动人一般,不知公子是否赞同呢?”萧依依眸光灿灿地看向他的脸庞。 罗昭云思忖一下,点首一笑道:“有道理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种繁华落尽之后,得到了真淳,才是最舒服的!” 萧依依满目神采,不只是因为对方赞同他的观点,而是罗昭云说出了一番比她形容更贴切的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已确定,那两首堪比传世的诗文,一定是他本人所作,因为此情此景,此言此句,无一不彰显着少年过人的气度和文采。连她一向见惯了长安才子俊杰,文人墨客,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罗成罗昭云,的确有些不同与常人之辈。 跟他相处在一起,如春风扑面,轻松自如,又能听到许多充满哲理和慧睿的说辞,甘之如饴。 “公子可知我的身份?”萧依依忽然开口询问。 罗昭云有点茫然,失笑道:“罗某初来京城,耳路不聪,尚未知晓萧姑娘出处,还请包涵。” 萧依依淡淡一笑,明眸皓齿,仪姿优雅,堪可入画,素手轻抿了一下檀口,含笑道:“公子不必惶措,依依没有丝毫责问之意,只想托出身份,特意告之。” “哦,那请萧姑娘明言,罗某洗耳恭听!” 萧依依点了点螓首,略有一些羞赧,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河面,水面波纹荡荡,河水滔滔,说道:“依依眼下是妙音阁的魁首,也是那里的半个掌管人,精通音律,擅写词曲,不过,仍是欢场之人,还请罗公子莫要介怀,轻蔑依依才是!” “妙音阁,萧……依依!”罗昭云觉得非常耳熟,忽然间,想到了前两日钟管家曾顺口提到了铜雀楼、红袖薇、妙音阁之名,还有一个萧依依,只是自己当时并未当回事,左耳听,右耳就冒出去了,想不到,今日却意外邂逅了。 “原来是你,长安城有名的才女之一啊!”罗昭云恍然大悟,眼神倒是清澈,没有任何亵渎之意。 萧依依感受到对方的真诚,没有轻视、鄙夷她出身烟花之地的身份,心中稍安,虽然她洁身自好,才学过人,平时里舞文弄墨,结交不少学士才子,有点傲王侯,淡公卿,孤芳自赏,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觉得身份颇为尴尬。 罗昭云摇头道:“萧姑娘勿轻自怜,以你才貌无双,圣洁自好的口碑,相信只要进入长安的人,都能理解萧姑娘的难处,还有那份坚持。在我看来,萧姑娘便如一朵清新隽永、白皙俏美的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辈同仁,皆当敬允!” “啊!”萧依依听着对方如此当面赞美之言,白玉似的脸蛋上腾起了两抹羞红,好象点上了两点胭脂,正在慢慢地晕开。 原本她是欢场女子,见惯了赞美之词,可不知为何,当罗昭云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被惊住了,芳心如小鹿般怦怦乱跳。 这不是说,萧依依动真情了,而是她得知罗昭云的身份之后,时刻听着他流露出的惊艳之词,新颖之语,已经拨动了她的心弦,很看重对方的认同和尊重! 在她自己患得患失,不知对方是否会看轻她的时候,蓦然得到罗昭云如此高的评语和称赞,自然会兴奋、感激,这与平时才子对她说出爱慕之才,不论场景、气氛、还是用词之新、神态之城,都相差甚远矣。 这一刻的萧依依,完全露出了女儿娇态,轻咬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睇了他一眼,那绝秀的脸蛋儿红馥馥的,秀颈优雅,娴婉柔媚,丝丝入骨,一时娇丽照人。 第八十四章 画舫听琴 罗昭云盯着面前萧依依的神态,肤白如玉,两弯细细柳眉犹如远山含黛,雪腮渐渐浮起两抹嫣红,如同初绽桃花,螓首微低,似乎有些羞赧,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想到了一首诗句: 那一抹低头的风情,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一刻,两人都沉默没有说话,阁楼静谧,只有二人对着桌案,无声胜有声。 一向洁高气傲的萧依依,见识过诸多才子墨客,受过王公贵族子弟的追捧,赞美之词听得快腻快吐了,但身为烟花欢场之人,逢场作戏,对甜言蜜语都免疫了。 可不知为何,刚才的刹那,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听得有些动心,娇羞不已。 此时,萧依依低头侧首,目光没有看向罗昭云,而是投向桌案杯几,还有雕花窗棂,河面的风越来越浓,带着水气,吹得她的发丝有些轻飘。 罗昭云目光真诚地看着她,虽不是女儿装,但是那种娇态,恰恰就是女人味,如果换上霓裳裙,肯定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时间的画面仿佛定格一般,就卡在了这。 萧依依感受到对方目光在盯着她的脸颊看,愈发觉得有些不适应,缺少了几分淡定。 “他比我小,姐姐我怎么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说的脸红了?”萧依依心中还在纳罕,极力压住情绪,红晕在一点点褪去。 “起风了。”萧依依莫名奇妙地说了一句,要转移话题,引开罗昭云的视线和注意力。 果然,罗昭云听完,微微点头,移开了目光,看向画舫窗外的河渠,岸边杨柳枝在轻舞,河面的水纹在扩大。 云层低矮,遮住晨光,雾气蒙蒙,风灌楼舫,这是要下雨的前奏。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下雨了。” 他又在吟诗?完蛋了! 萧依依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从刚才的羞涩中挣脱出来,保持清心寡欲的平常心,可是马上又听到两句应景的妙语诗词,身子微颤,默默念着对方这两句话,心想他的才思怎么跟泉水一样,喷个不停啊! 短短相处不足一个时辰,听到了多少动人之词了? 这根本不是对方有意炫耀什么,而是应时应景,随口捏来,说的那么自然,出口成文一般,完全没有长安诗人那种做作。 就好像罗昭云每说一些话,都是有感而发,丝毫没意识到,他自己的文采已经震撼到旁人了。 灵感如泉涌,萧依依现在承认有这种才子了。 本来她还想把自己平时做的一些古体诗,拿出来让他品味呢,或是两人对诗几首,现在觉得,自己就不要献丑了。 “罗公子,不如让依依抚琴一曲,意下如何?” 萧依依想到自己最擅长的是琴曲和歌声,为何不从这方面找回自信呢? 这些词曲多是她的原创,也有一些文人才子,如虞世南、颜师古为她填词,她打算把自己最近创出较为满意的作品,首秀给罗昭云,看他在琴、乐等方面,是否也有才华,跟自己算得上知音否? “秀盈,拿我的凤尾琴来。” 萧依依转头对外门唤了一声,侍在外门的婢子,听到后喏了一声,顷刻,抱着一把古琴推门进房。 在古代社会,人的文化修养是用琴、棋、书、画四方面的才能表现的,抚琴又为四大才能之首。 汉代蔡邕在其所著《琴操》中写到:“昔代羲作琴,所以御邪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自古以来就把琴礼为表徽道德的乐器,用以陶冶性情,移风易俗,进而“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 琴放在案几上,色泽古朴素雅,却更能衬托出它的高洁,不流俗套。 这把琴的外形精致,流线圆润,有弦有徽,有首有尾,有唇有足,有腹有背,有腰有肩有越。唇名龙唇,足名凤足,背名仙人,腰名美人,每一处都极有讲究。 据传,始创琴者为上古伏羲氏,削桐为琴,面圆法天,底方象地,龙池八寸通八风,凤池四寸合四气;琴长三尺六寸,象三百六十日;广六寸,象六合。前广后狭,象尊也。上圆下方,法天地也。 五弦象五行,大弦为君,小弦为臣,文武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 此刻,婢子秀盈又端来了一盆水,萧依依婀娜起身,洗了洗手,婢子端水退下,须臾,又点燃一个香炉,放在了案几旁。 罗昭云轻叹,抚琴之前,还有这些讲究啊,这已经不是琴艺,而是琴道了。 “罗公子,我要抚琴了。” “在下洗耳恭听!”罗昭云长袖双手合什,礼貌请托。 萧依依点点螓首,身形曼妙,轻盈优美地坐下,伸出腻滑雪白的素手,开始抚琴拨弦,顿时,叮叮咚咚的悠扬飘渺的琴声响起,淡雅清幽,意境优美,回荡画舫船楼,渐渐飘散在河面,然后冲上九霄。 琴曲在美学方面概括为十三象:雄、骤、急、亮、粲、奇、广、切、清、淡、和、恬、慢,音乐思想中归纳为欣然、深情、清高、旷逸、艺术、圣贤、仙家七类。 而萧依依弹奏之曲,调子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琴声完全不受任何已知古乐曲或陈词滥调所限,而是自己的原创,灵动飘渺,如仙音妙韵。 罗昭云刚开始还注意着她的脸庞,他的神色,还有那一双美丽如白蝴蝶般的玉手,在琴弦上飘舞。 到了最后,他闭上了眼眸,放开心神,近距离在聆听。 “叮叮叮咚咚,叮咚咚……” 琴音如流水不断,节奏渐急渐繁,忽快忽慢,但每个音位都那么准确,每个音犹有未尽的余韵,使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尝。 风在动,船也在动,她的琴声亦在动,只有她的人娴雅幽静,抚琴如仙子般,飘逸轻灵。 这时候,船外已经下起了雨,像从九天飘下来的千万条银丝。 起初滴滴答答,随后越来越大,落在河面,落在船楼顶,发出各种‘落击’的声音。 很快,雨滴从画舫船楼的房檐下跌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小水柱,哗啦啦地响。 这股风声雨声,江河流动的声音,被琴声一挽,似乎也融入其中,使罗昭云惊叹萧姑娘的琴技,空旷清美,似乎在与大自然沟通,已经超出了世俗的曲调了,返璞归真,意境更美。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种真淳,意境美,虽然抽象,但是能放松自己的心。) 第八十五章 逍遥随风 萧依依弹奏完一曲之后,收手按弦,琴声顿时收敛,但那股余韵却绕着画舫楼船,挥之不去。 罗昭云睁开了眼眸,琴曲直透内心,触动他最深处的情绪,仿佛经历了一种岁月和感情的洗练。 他神采奕奕地盯着面前的女扮男装的才女,那雪肤樱唇,容颜绝丽,多少有些暗暗心动。 虽然今生只有十四岁,但前世的记忆却接近三十了,在大学期间,因为工科机械专业女生太少,所以交女朋友的机会很少,等工作之后,他虽然被同事介绍过对象,但是相处平淡,哪有这样的神交和浪漫? “罗公子,觉得刚才琴曲如何,可入得耳?”萧依依说完,眸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期待着他的评论。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对自己很自信,甚至很自傲,但是面对自己所看重的人时,也非常在乎对方的评论。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是罗某听过,最动人的琴曲旋律,萧姑娘的琴艺精湛,近乎于道,已经超出世俗许多琴师太多了。” 罗昭云忍不住感慨,发自肺腑,他很难想象,古代的琴音,没有那么多音乐配合,竟然还会这样动听,直透人的心灵。 也许这就是去繁就简,大音稀声的意境,现代音乐太多太杂的副歌音混合,虽然旋律很多,但也把那主音给掩盖了,喧宾夺主。 古代名曲,经历上千年,依然能够传世,还是有它的本身内在原因。 这一刻,罗昭云终于相信了,弹琴能弹到让人忘记自身烦恼,忘乎一切,身在何方,几乎到了神乎其技的水准。 这不只需要高超的手法,平日的苦功,音律的精通等等,更主要是有那股独特的灵性,是天赋使然。 就在刚才,罗昭云独自聆听着佳人琴声,仿佛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奇妙的空间,他的身前是隋朝,身后是现代,他就在时空交接点上,跨越古今,淌过岁月长河。 “这首曲是我结合古代几大名曲,还有诸多乐谱,而独创的上一首曲,我把它叫做‘逍遥随风’,是我平时看庄子的著作,喜好上了逍遥游的篇名,真的希望自己能够真正逍遥,脱离尘世,不受羁绊,扶摇直上九万里,翱翔长空!”萧依依说的时候,脸色露出一种期望和希冀。 众所周知,《逍遥游》的作者庄周,善用诡奇的寓言解说玄妙道理,环古铄今,乃是百家诸子之一,道家重要代表人物,其著作集《庄子》为道家经典之一。 《庄子》共有五十二篇,后世存三十三篇,分内七篇、外十五篇、杂十一篇,为郭象注本,内篇的思想、结构、文风都比较一致,一般认为是庄周自著,外、杂篇则兼有其后学之作。 庄子在哲学上主张虚无之道,有时还赋予其某些物质性,带有唯物主义的色彩。 在政治上时而主张绝对的无为,时而主张在上者无为而在下者有为;在处世态度上,时而宣扬混世,时而赞成避世。 在人生观上,时而提倡寡欲,时而鼓吹纵欲;只可惜属于唯心主义范畴,并未被后世教育所推崇。 总之,能喜欢庄周的人,性格也往往标新独异,不愿与世苟同,流于世俗;钟爱其著作的女子,往往更是一些思想独特的奇女子,不同于平常人。 罗昭云心中受到一丝触动,隐隐觉得,萧依依说出这番话,似乎跟她目前的处境有关系。 妙音阁,终究是一个青楼,她为何会成为魁首,幕后有谁在操纵着它,还需要听命于谁? 她的家人何在?为何会有这一身才华和琴技,何人所教?在哪里成长起来?留在长安的目的是什么? 罗昭云忽然觉得,这萧依依就好像一个谜团,身后藏着诸多的秘密。 她的本人,也像裹了一层厚茧,在蛰伏中,最后若不华丽转变,就会枯死于茧内。 通过她的言语透露的信息,还有对她身世的猜测,罗昭云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懂她的心情了。 由惊叹其才冠京华,变成一种怜惜敬重! “萧姑娘似乎有心事,不知罗某是否有资格听呢?”罗昭云蓦然开口询问。 萧依依愣了一下,眸子水汪汪的,眼底深处带着一丝忧伤,就像一朵冉冉浮于水面的净莲,清纯秀美,是那样的动人。 她扫了罗昭云一眼,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神,带着一种疼惜,芳心莫名一颤,难道对方真的能成为我的人生知己? 不过,她心中暗自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会在刚认识不久的外人面前失神无措? 更何况这罗成,似乎只有十四五岁,而她已经十七岁了,让一个小弟弟来疼惜、安慰自己? 萧依依淡淡一笑,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轻易动情,哪怕日后真的喜欢了一位情郎,也是比她大几岁,甚至大过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举手投足散发着英雄气概,才子风采,睿智、倜傥、成熟,能包容她,给她宽广的胸怀,能保护她,从没想过,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子。 所以,萧依依付之一笑,并没有往深处考虑,推搪说道:“是这样,重阳节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京城的贵族、豪门子弟、文人墨客们,会到城外去郊游,插茱萸,赏菊花,这次因为诸多原因,朝廷额外重视,要在曲池坊和连同城外的芙蓉池一带举办赏花大会,京城贵族将在那举行蹴鞠、射箭等比赛。” “与此同时,京城的花楼也将联合举办一次斗花魁的比赛,届时会有几个名气大的花楼派人参加,其中铜雀楼、妙音阁、红袖薇都会参与,争那第一的名头,这不但关系到个人声誉,还有花楼的名声,都想压人一等,依依虽不愿参加,但身不由己,也只能被迫迎战。” “可是,我虽自创了新曲,但词却一直没有填写好,找了几位长安城内的才子赐墨,也不甚满意,正为此发愁,若不能词曲同时惊人,定然无法压过红袖薇的舞,铜雀楼的艳,她们的气场本就比妙音阁强,单靠此曲,无法做到俗雅共赏,诸多围众不买账,依依便会败下阵来,自取其辱了!”(: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八十五章 曲词之难 重阳节在隋朝时期是一个重要节日,可以说是秋季最大户外节日,与除夕、清明、中元节并称为古代传统四大祭祖的节日。 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形成,自魏晋重阳气氛日渐浓郁,倍受历代文人墨客吟咏,到了隋唐时期被正式定为民间的节日,此后历朝历代沿袭至今。 大隋时候,还没有中秋季,那是到了唐代,中秋赏月、玩月颇为盛行,待到北宋时期,才正式定八月十五为中秋节。 仁寿三年,因为隋军大败突厥骑兵,至少可得十数年的边疆和平,值得京城欢庆;此外,隋文帝杨坚有病缠身,日渐严重,太常卿提议,借助重阳节,双九至尊日,在长安城内外举办大型庆祝活动来冲喜,消病避灾,转危为安。 门阀士族和京城贵胄们,各怀心思,有的看到了商机,有的攀比之心,有的想要打压政敌,有的要夺取名声,在这样的大型盛会,肯定会安排蹴鞠、马球、斗鸡、俳优等等比试项目,不论豪门赌场、典当、珠宝行等也都参与其中,设赌赔庄。 素日里,提到京城的烟花之地,青楼虽成百上千,遍布在诸多坊里,但上等次的场所,只有兴化坊最为著名,技艳京城,达官贵族子弟趋之若鹜。 尤其是妙音阁的琴,红袖薇的舞,铜雀楼的艳是最出名的。 当然,除了自己的拿手绝活外,每个青楼内,几乎都有歌姬、优伶、娼妓,有的只表演不卖身,也有的可以留宿客人,价格也不等,能保持住自己清白身子的姬女,实在不多。 萧依依虽然是妙音阁的魁首,当红招牌,落落大方、谈吐不凡,可依然身不由己,毕竟盯上她的人,多是一些贵族公子,从国公、宰相之子,到四五品官员府上的小郎君,哪个不对她垂涎欲滴? 她只能依靠才女之名,徘徊在各大贵胄子弟之间,博取一个平衡,让大家相互忌惮,不敢撕破脸用强,否则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此外,还需要找靠山,明面上的,私下的皆有,才能在青楼中保持超然地位,守身如玉。 不过是否真的清白,谁也说不清,毕竟背后靠山,难道有不吃荤的男人吗? 归根到底,还要看这个女人的利用价值,如果价值很大,幕后操作的人会待价而沽,不会过早亵渎玩弄。如果名优很快失去了光彩,人气下跌,那么魁首的下场,只怕更糟,不但要被靠山睡,也有可能被当初货物和筹码一般,相互赠送给人,这无疑是一种人格的羞辱! 所以,萧依依一旦参与诸多青楼的比赛,就必须拿到高名次,最好是第一,这样她水涨船高,嫣然成为京城的行首奇才女,会让许多人爱慕的同时,不敢冒着犯众怒,生出歹意来。 如果她失败了,被人比下去,人气下跌,说不定妙音阁就会推出第二个萧依依,也许是李依依,也许是张依依,把她取代,那么她也就会消失公众视野,下场就身不由己,听天由命了。 所以当红花魁,利用自己最红火的时候,就开始铺后路了,暗中挑选中一个靠山,日后把自己嫁入门阀贵族,脱离青楼;要么就是为自己赎身,跟随一个深爱的才子远走他乡。 “不知萧姑娘,可有一些眉目和方向,或许罗某参详后,能出些力。”罗昭云说道。 萧依依轻摇一下头,叹息道:“虽然有几个词作,但意境相差甚远,要知道,这此大比,非比寻常,其它花楼一定在秘密排练歌舞,人数越多,场面越大,越能震撼人心,这已经不是比个人的艺技,还有团队的合作,但我迟迟未有新颖的想法,可以压过对手。” 罗昭云问道:“萧姑娘介时也要弹琴了?” 萧依依答道:“不错,妙音阁出的节目,自然要有琴,否则如何能服众,如何能代表花楼的特色?如果也是普通的歌舞,也就有些拾人牙慧,跟风之嫌,丢了自己的特色,等若以短击长,更容易落败,至少听众们心中已经把各花楼给定位了。” 罗昭云点点头:“有道理,既要推陈出新,不落俗套;又不能完全大改,丢掉你们的擅长,去模仿别人。” 萧依依精神一振,说道:“罗公子精通诗词,如果能填出一首诗文,由我重新编排调整之后,加上我的唱功,以及伴舞和场景布置,也未必会输。” “诗文词赋!”罗昭云默念着,心中也在想如何能帮助这位兰质蕙心的玉人。 相逢即是缘,罗昭云既然结交了她,相谈甚欢,自然希望能出力,帮助她度过难关了。 可是能唱的诗还真不多,要配合琴曲的长度,普通五言诗、七律诗都显得短了,虽然唐诗中也有长诗,但罗昭云不可能都会背下来,比如白居易《长恨歌》,能记住几句就不错了,谁能全背下来,中文系的研究生也办不到啊! 其实罗昭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宋词,词是一种诗的别体,最初称为“曲词”或者“曲子词”,萌芽于南朝,是隋唐时兴起的一种新的文学样式。 由于到了宋代,经过长期不断的发展,进入到词的全盛时期,加上北宋商业发达,文学繁荣,对士大夫的优待等等,使词达到一个巅峰高度,因此才有了“宋词”之名,许多人以为词就只有宋朝人写,其它朝代人不写词,那就断章取义,纯粹臆想了。 比如南北朝时期的《乐府诗集》,里面许多诗文都是民歌,就是长短句,曲词,如那首脍炙人口的“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已经具备宋词的雏形了。 “不知萧姑娘要唱的时候,是唱五言诗风的古乐府,还是长短句式的近体乐府?” 萧依依思忖一下说:“长短句,在今唱吟中,又称琴趣、曲词,变化形式可根据自己的曲子组合或拆散,更能把琴艺表达出来,如果罗公子懂得写曲词,若能写出像‘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那样的醒世绝句来,何愁依依这次不能胜出?” “我想想,以前倒是写过一些类似作品……”罗昭云赶鸭子上架,已经在搜刮那些在大学期间背的诗文了。 虽然这样盗窃古人的诗作有些可耻,窃取了古代文豪的劳动果实,有侵权的行为,但是让罗昭云自己做诗,那想破头也绝对做不出脍炙人口的名句来。 但凡写下传诵千古绝句的诗人,哪一个不是天赋极高的文学家,那样真正的大文豪,往往都具备与生俱来的灵感,百年难出一个,妙手偶得之,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 罗昭云不认为自己具备很高的文学天赋,所以应时应景,只能借用古人的作品,谁让自己穿越有优势呢! 连灵魂穿越这种奇异的事都发生了,挪用一下古人的诗作,已经不算大事了。 “拿笔来,罗某想到了一首曲词……”罗昭云心神一动,让才女准备笔墨纸砚了。 第八十六章 曲词之难 cpa300_4(); 重阳节在隋朝时期是一个重要节日,可以说是秋季最大户外节日,与除夕、清明、中元节并称为古代传统四大祭祖的节日。 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形成,自魏晋重阳气氛日渐浓郁,倍受历代文人墨客吟咏,到了隋唐时期被正式定为民间的节日,此后历朝历代沿袭至今。 大隋时候,还没有中秋季,那是到了唐代,中秋赏月、玩月颇为盛行,待到北宋时期,才正式定八月十五为中秋节。 仁寿三年,因为隋军大败突厥骑兵,至少可得十数年的边疆和平,值得京城欢庆;此外,隋文帝杨坚有病缠身,日渐严重,太常卿提议,借助重阳节,双九至尊日,在长安城内外举办大型庆祝活动来冲喜,消病避灾,转危为安。 门阀士族和京城贵胄们,各怀心思,有的看到了商机,有的攀比之心,有的想要打压政敌,有的要夺取名声,在这样的大型盛会,肯定会安排蹴鞠、马球、斗鸡、俳优等等比试项目,不论豪门赌场、典当、珠宝行等也都参与其中,设赌赔庄。 素日里,提到京城的烟花之地,青楼虽成百上千,遍布在诸多坊里,但上等次的场所,只有兴化坊最为著名,技艳京城,达官贵族子弟趋之若鹜。 尤其是妙音阁的琴,红袖薇的舞,铜雀楼的艳是最出名的。 当然,除了自己的拿手绝活外,每个青楼内,几乎都有歌姬、优伶、娼妓,有的只表演不卖身,也有的可以留宿客人,价格也不等,能保持住自己清白身子的姬女,实在不多。 萧依依虽然是妙音阁的魁首,当红招牌,落落大方、谈吐不凡,可依然身不由己,毕竟盯上她的人,多是一些贵族公子,从国公、宰相之子,到四五品官员府上的小郎君,哪个不对她垂涎欲滴? 她只能依靠才女之名,徘徊在各大贵胄子弟之间,博取一个平衡,让大家相互忌惮,不敢撕破脸用强,否则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此外,还需要找靠山,明面上的,私下的皆有,才能在青楼中保持超然地位,守身如玉。 不过是否真的清白,谁也说不清,毕竟背后靠山,难道有不吃荤的男人吗? 归根到底,还要看这个女人的利用价值,如果价值很大,幕后操作的人会待价而沽,不会过早亵渎玩弄。如果名优很快失去了光彩,人气下跌,那么魁首的下场,只怕更糟,不但要被靠山睡,也有可能被当初货物和筹码一般,相互赠送给人,这无疑是一种人格的羞辱! 所以,萧依依一旦参与诸多青楼的比赛,就必须拿到高名次,最好是第一,这样她水涨船高,嫣然成为京城的行首奇才女,会让许多人爱慕的同时,不敢冒着犯众怒,生出歹意来。 如果她失败了,被人比下去,人气下跌,说不定妙音阁就会推出第二个萧依依,也许是李依依,也许是张依依,把她取代,那么她也就会消失公众视野,下场就身不由己,听天由命了。 所以当红花魁,利用自己最红火的时候,就开始铺后路了,暗中挑选中一个靠山,日后把自己嫁入门阀贵族,脱离青楼;要么就是为自己赎身,跟随一个深爱的才子远走他乡。 “不知萧姑娘,可有一些眉目和方向,或许罗某参详后,能出些力。”罗昭云说道。 萧依依轻摇一下头,叹息道:“虽然有几个词作,但意境相差甚远,要知道,这此大比,非比寻常,其它花楼一定在秘密排练歌舞,人数越多,场面越大,越能震撼人心,这已经不是比个人的艺技,还有团队的合作,但我迟迟未有新颖的想法,可以压过对手。” 罗昭云问道:“萧姑娘介时也要弹琴了?” 萧依依答道:“不错,妙音阁出的节目,自然要有琴,否则如何能服众,如何能代表花楼的特色?如果也是普通的歌舞,也就有些拾人牙慧,跟风之嫌,丢了自己的特色,等若以短击长,更容易落败,至少听众们心中已经把各花楼给定位了。” 罗昭云点点头:“有道理,既要推陈出新,不落俗套;又不能完全大改,丢掉你们的擅长,去模仿别人。” 萧依依精神一振,说道:“罗公子精通诗词,如果能填出一首诗文,由我重新编排调整之后,加上我的唱功,以及伴舞和场景布置,也未必会输。” “诗文词赋!”罗昭云默念着,心中也在想如何能帮助这位兰质蕙心的玉人。 相逢即是缘,罗昭云既然结交了她,相谈甚欢,自然希望能出力,帮助她度过难关了。 可是能唱的诗还真不多,要配合琴曲的长度,普通五言诗、七律诗都显得短了,虽然唐诗中也有长诗,但罗昭云不可能都会背下来,比如白居易《长恨歌》,能记住几句就不错了,谁能全背下来,中文系的研究生也办不到啊! 其实罗昭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宋词,词是一种诗的别体,最初称为“曲词”或者“曲子词”,萌芽于南朝,是隋唐时兴起的一种新的样式。 由于到了宋代,经过长期不断的发展,进入到词的全盛时期,加上北宋商业发达,繁荣,对士大夫的优待等等,使词达到一个巅峰高度,因此才有了“宋词”之名,许多人以为词就只有宋朝人写,其它朝代人不写词,那就断章取义,纯粹臆想了。 比如南北朝时期的《乐府诗集》,里面许多诗文都是民歌,就是长短句,曲词,如那首脍炙人口的“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已经具备宋词的雏形了。 “不知萧姑娘要唱的时候,是唱五言诗风的古乐府,还是长短句式的近体乐府?” 萧依依思忖一下说:“长短句,在今唱吟中,又称琴趣、曲词,变化形式可根据自己的曲子组合或拆散,更能把琴艺表达出来,如果罗公子懂得写曲词,若能写出像‘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那样的醒世绝句来,何愁依依这次不能胜出?” “我想想,以前倒是写过一些类似作品……”罗昭云赶鸭子上架,已经在搜刮那些在大学期间背的诗文了。 虽然这样盗窃古人的诗作有些可耻,窃取了古代文豪的劳动果实,有侵权的行为,但是让罗昭云自己做诗,那想破头也绝对做不出脍炙人口的名句来。 但凡写下传诵千古绝句的诗人,哪一个不是天赋极高的家,那样真正的大文豪,往往都具备与生俱来的灵感,百年难出一个,妙手偶得之,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 罗昭云不认为自己具备很高的天赋,所以应时应景,只能借用古人的作品,谁让自己穿越有优势呢! 连灵魂穿越这种奇异的事都发生了,挪用一下古人的诗作,已经不算大事了。 “拿笔来,罗某想到了一首曲词……”罗昭云心神一动,让才女准备笔墨纸砚了。 第八十七章 人比黄花瘦 cpa300_4(); 萧依依闻言后,露出神光异彩,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色感激道:“多谢了,秀盈,准备笔墨纸砚。” “是!”婢子秀盈离去片刻,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端来了文房四宝。 罗昭云扫了一眼,笔有几种款式,大小不一,但是都是上等的紫毫笔,笔杆雕镂花纹,饰以和壁,缀以隋珠,古朴精美;笔头圆润,洁白纯净娇柔,似含苞欲放之玉兰,美观挺拔。 这种毛笔在隋唐时候很出名,产自宣城一带,唐人有诗云:‘每岁宣城进笔时,紫毫之价如金贵’,称赞的就是这种笔。 他提起一根细笔,此时萧依依亲自为他磨墨,漆黑的墨汁很快就散发一种类似檀香的气味。 罗昭云捻了捻生宣纸,这种纸张也是上等品质,经久不脆,少蛀虫,耐老化,不会褪色,因此宣纸有有“纸寿千年”之誉,主要材料青檀和稻草、棉料等按比例混合制成。 萧依依就蹲坐在罗昭云的侧首,距离很近,目光殷切地关注着对方的提笔和润墨的姿势,对着空白的宣纸,翘首以盼,想知道,下一瞬息,他会写出什么佳作来? 罗昭云看了身穿男装却又俊美无暇的萧姑娘一眼,只要移前少许就可触碰到她的芳体,俯首下视,她那明亮的眼睛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顾盼生妍,长秀洁美的脖颈更是线倏诱人,雪肤外露少许,淡淡的幽香吸入鼻尖。 萧依依等了须臾,不见他下笔,抬起了头,美眸又盯向罗昭云的面孔。 此时,罗昭云与她的目光相投,儒雅一笑,彬彬有礼,然后开始下笔了,这几年由于苦练枪术,手指含劲,又学了几年隋朝楷书,笔上功力不俗,如龙蛇起陆,苍劲有力。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是宋代才女李清照的一首《醉花阴》,也算比较脍炙人口,又跟重阳有联系 李清照做这首词时候,刚婚后不久,抒发的是重阳佳节思念丈夫的心情。传说清照将此词寄给赵明诚后,惹得明诚比试之心大起,遂三夜未眼,作词数阕,然终未胜过清照的这首《醉花阴》。 李大才女以用黄花比喻人的憔悴,以瘦暗示相思之深,传诵千古,经久不衰,肯定有它独特的内在美,高超的艺术性。 萧依依看着罗昭云笔落词成,一个字一个字跟读一遍后,又重新默读、朗读,咀嚼几遍后,眼神一亮,对罗昭云的才华越发钦佩了。 “好曲词啊,而且这种词牌和格律,都与当今长短句有所差别,但是更加精妙,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描述的太好了。”萧依依微笑感叹,不管词适不适合演唱,就是这种意境,足以打动许多文人了。 “这首可以吗?” 萧依依沉吟了少顷,无奈摇头道:“这首诗词是不错,名动京城不在话下,可要唱起来,哪怕重叠两遍,长度可还是不够,而且词过新颖,哪怕是名句,但外围的百姓却听不透这内涵,影响力波及不到更多人,会场气氛就无法带动起来,还是无法胜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昭云心中忽然会意,这是大型演出,而不是诗词朗诵比赛,名句虽好,但用错了地方,你指望打动那些普通长安民众、国人,让未读过几天书的人,听懂你诗词的高深内涵、寓意,那是不可能的。 最好是那种朗朗上口,俗雅共赏,老少皆宜,又不失去内涵、意境,让懂不懂诗词,学没学过古文的人,都能被感染,这才是最重要的! 难怪萧依依找了不少才子,都无法做到,因为她要考虑的出发点,超出了以往作诗的要求。 偏偏妙音阁以琴技著名,肯定要以此为特色,推出一项震撼观众节目,将高雅的琴音,与通俗的商演结合,本身就有了冲突,不好协调。 萧依依多少也有些黯然,她很清楚,这首曲词,已经算是上乘了,比她收录的那十几首曲词都要高出一个档次不止,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满足她的所需。 画舫外,细雨绵绵,秀盈已经关上了漆红色的雕纹木窗,外面风雨声,仍吹打着窗棂。 舫船楼阁内,萧依依和罗昭云都陷入了一种沉默,各有心事。 罗昭云在穷极所思,想着适合那种场景的词句,时而皱起眉头,时而苦思冥想,时而仰头不语。 萧依依在一旁,深深的注视着他表情的变换,那种深思,眼神充满了睿智和成熟,跟他嫩稚的少年脸型并不相符,这种差异感,让她对罗昭云生出不少兴趣。 只不过,现在难关未解,她也有些心不在焉,情绪低落,或许刚才把希望投在罗昭云的身上太多,现在把他都难住了,萧依依觉得,整个长安城,恐怕也找不出什么人来,比这少年的诗词写的更妙了。 难道这次自己会输吗?一败涂地,人气下跌,日后面对铜雀楼的倾月,红袖薇的凤婵,难以抬头吗? 她心中非常不甘心,毕竟这一年来斗法,都不相上下,谁也难不住她,三女凭着满腹才学、绝色容貌、超然气质、公关手腕等,从没有压过她,可这次,如此大场面,重阳佳节,全城瞩目,一旦落败,影响太大了。 就在这时,罗昭云回过神来,眼神闪过一丝明亮神采,微笑道:“有了,这一首歌词应该适合此场景。” 萧依依被惊醒过来,闻言也是兴奋异常,玉手主动拉住了他的胳膊,好奇地问:“什么诗词,快写出了,让妾身一睹为快!” 罗昭云故作神秘,微微一笑,摇头道:“写出来,还无法表达完整,必须要唱出来才行。” “唱出来?”萧依依愣住了。 “不错,我来唱,你跟着弹琴和弦配乐,听听它的曲词与意境如何?” 萧依依听他要亲口唱词赋,似乎是他原创,不禁来了兴趣,点头道:“这个不难,你尽管唱来,妾身自会抚出琴曲来和韵。” 第八十八章 逍遥一叹 cpa300_4(); 罗昭云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开口道:“姑娘准备后,在下便要开口唱了。” “可以了,让妾身也聆听一下罗公子的唱功如何,嘻嘻……”萧依依掩口一笑,心情转佳一些。 因为她的歌声与琴技,在长安城已经打出了名气,敢在她面前唱歌的人太少了,都怕班门弄斧,如今罗昭云自告奋勇要唱给她,使萧依依感到新颖和好奇,兴趣更浓了。 其实他唱的好不好,萧依依并不多在乎,只要所唱的曲调和词能打动她就够了。 罗昭云干咳一声,又饮了一杯茶,润润喉咙,调整好嗓音,以一副深沉的深情清唱起来:“岁月难得沉默,秋风厌倦漂泊,夕阳赖着不走,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潮声向东流,再回首,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 萧依依可是弹琴作曲的高手,几乎一听到别人唱的大致调,就能跟着奏出曲子,甚至还能根据自己的感觉,随时加入,随时修缮,现场挥发,毫无突兀之感。 刚听到两句,这种曲词的文风不是古体乐府,而偏于近体的乐府,有些民歌的特点,但是词曲的优雅和意境,要比北朝口头民歌要强出爱多了。 还有那股唱腔和音调,与众不同,闻所未闻,却又非常抓住人的听感神经,以萧依依这种作曲才女都顿时被吸引住了。 “爱已走到尽头,恨也放弃承诺,命运自认幽默,想法太多由不得我。” “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路荒已叹饱览足迹没人懂,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自嘲墨尽,千情万怨英杰愁,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殁,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当泪干血盈眶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罗昭云唱起了在大学时候,最喜欢的一首《逍遥叹》,深沉的唱出来,嗓音恰到好处地演绎了这首歌,有一股英雄落魄,看破世间恩怨的意境,淡薄宁静,苍凉雄浑,傲红尘的感觉。 萧依依先是蹙眉,很快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这一首曲词,让她大吃一惊,因为完全脱离了曲词的约束,与当世格格不入,但悦耳动听,词曲好像变得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仿佛得以逍遥一般。 那词中的意境很淡雅,听的人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充满了一种沧桑感慨。 当罗昭云唱完之后,萧依依仍不能自拔,依旧沉浸于这个曲调之中,凭着记忆重新弹奏了一遍。 在第二遍中,已经非常的流畅自然,她竟然随手发挥,加上了和弦音,声音比刚才更动听了。 到了第三遍,这首曲子似乎已经脱离了刚才的那种感觉,变得有了一种古意,甚至有了灵动之音。 罗昭云坐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萧才女,心中暗自钦佩,她的琴技果然高超,举一反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那首逍遥叹的基础上,似乎在一点点添加自己的灵感、理解。 三遍过后,萧依依满脸兴奋地蹦跳起来,拉住了罗昭云的胳膊,有点手舞足蹈了,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守在门口处的婢子秀盈,早已听得如痴如醉,此时见到女主子如此失态,啼笑皆非,感受到她的高兴情绪,似乎这首曲词,达到了她的要求。 “萧姑娘,这一首曲和词,还过得去吗?”罗昭云微笑着问。 “很新颖,用词方面虽然不符古语,却也很有意境感,这样听起来,雅俗共赏,只不过,我还要回去诸多改善一下,把曲词和调子再调整一番,还要重新编一下前奏,后期编舞、场景方面,都要开始着手了。” 萧依依迫不及待站起身,长衫勾勒出她明暗凹凸的背影,是那样迷人,眼波荡漾,象池中水纹似的一闪一闪,黑白分明地瞳眸,仿佛秋天地湖水一般清澈,丝尘不染。 罗昭云见能帮上她了,心中也多少有些开心,在萧姑娘为难关头,帮上一把,结个善缘,以后自己暗中在此坊内打造‘宁氏酒楼’后,或许能从她这里取到不少经,借鉴一番,拉些人手。 所以这次邂逅萧依依,仗义出手,罗昭云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不仅仅因为对方的美貌和才女之名,一时犯了痴迷。 “那事不宜迟,萧姑娘心中急迫,不妨早点回去操弄修改,我就此下船就可以了。” 萧依依的确有些心急,因为听过这首词曲之后,仿佛如获至宝,开口道:“请罗公子将词写下来,妾身回去再仔细捉摸一番,等修改过后,再请罗公子到妾身兰吟小筑内做客,介时依依再为罗公子抚琴吟唱,做第一个听众,如何?” “甚好,那罗某就等候萧姑娘的好消息了。”罗昭云也站起身来,还礼告辞。 画舫在河渠内缓缓游动,得到萧姑娘的口令后,靠到了岸边。 罗昭云刚走出几步,停顿一下,说道:“关于词曲之事,若有人问起,请萧姑娘暂时为在下隐瞒下来。” “哦!”萧依依愣了一下,想不到他不想借此出名? 要知道在大隋时候,雕版印刷术尚未发明,有没有报纸文刊登载,许多才子要想自己的名声迅速传播,青楼就是最直接的扩散、扬名地之一,这也是为何历史上才子多出入青楼的一个原因。 许多俳优歌姬也都相当的才华,不是什么差诗作她们都会传唱,不入她们眼的,懒得理会,就好像那个时代的传媒人士,在一定方面,许多才子的诗文靠她们去传播。 这些优伎进出豪门,接触门阀权贵,达官贵人,她要是吟出、唱了你的诗句,顺便美言几句,称赞一番,顿时,这位才子的名气就能传开不少,在这个仕途依靠举荐的社会中,名声在外,非常重要。 可罗昭云现在不想过于出风头,所以才打算让萧依依隐瞒他所作。 “我明白,罗公子既然不愿透露,那依依就找托词,推过去。”萧依依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允诺下来。 “如此最好!”罗昭云一拱手,提着裤裙的裾角下了船板,雨已经停了,扬长而去。 第九十章 暗流不止 萧依依站在画舫二楼的窗棂前,看着外面罗昭云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的五味杂粮,一时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 这个罗成少年,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强烈了,虽然只是寥寥写下两首,脱口而出几句诗文,但从接触到分别,一个多时辰内,给她留下了一个极深烙印。 她能感受到,这个少年的才华出众,同时也细微地差距,他有些与众不同,跟她以往认识的才子似乎都不同,带着几分洒脱和飘逸,哪怕年纪不大,但眼神中却有一股睿智。 那是历经岁月沧桑才会有的眼神,很难相信会在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身上出现? 另外,她能感受到罗成对她有一种好感,那眼神,那关心,都不似作假,诚挚、单纯,没有其他男人一看到她,垂涎欲滴,难以掩盖的满眼的欲光,令她不舒服。 “我比他年长了三岁……”萧依依轻轻一叹,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突然有这般想法。 “小娘子,罗小郎君已经远去了。”婢子秀盈走上前,见女小主还在发呆,忍不住出言提醒。 萧依依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心不在焉,摇头一笑,暗忖自己是怎么了?会被一个少年牵动那一丝情怀? “关于罗公子的事,暂时不要告诉顾大娘了。” 秀盈微微一颤,顾大娘是妙音阁的掌舵人,负责管理妙音阁一切事物,算是大老板,权力要比萧依依还大一些。 “是,小娘子!”秀盈是萧依依贴身丫鬟,还是知道该最先听命于谁。 萧依依点点头,既然‘罗成’不愿意承认写下这些诗文,立即扬名京城,看来是忌惮有人妒才,会暗中针对他使坏,暂时明哲保身。 她多少听过罗家的处境,似乎得罪了独孤阀,跟京城一些作威作福的豪门不大对付,特别是在数日前的东宫宴会上,还遭到了打压,顿时明白了他的话意。 “小娘子,萧二爷让我们关注京城局势,安插眼线,网罗一些人杰,小婢看这个罗小郎君就是个人才,不知能否拉拢,为我兰陵萧氏所用?”秀盈忽然开口问。 萧依依蹙了一下蛾眉,沉思片刻,摇头道:“如今大隋鼎盛,四海升平,天下正稳,萧叔他们所谋甚大,暂时他的处境还够麻烦,还是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好,日后,看情况吧。” “就怕有人知道他的才名,如铜雀楼的倾月,会派人去找他!”秀盈担心地说。 萧依依道:“今天既然跟他结下善缘,相信罗公子明白我与其它花楼的利弊关系后,不会答应再出手相助别人了。” 秀盈沉默下来,既然小女主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反驳。 “对了,咱们安插到铜雀楼的人手,可曾有最新消息?” 秀盈恭敬答道:“有,铜雀楼表面是得助于豫章王杨暕,太子杨广的二子,不过,根据我们安插的眼线,却发现铜雀楼暗中跟陈朝遗族有关系。” 萧依依美眸闪烁,带着几分聪慧之意,叹道:“果然如此,乔倾月,被长安城的风流士子,达官贵人们称为‘当世小乔’,这两年凭空出现京城,才艺双全,美貌佳丽,竟有此背景,也许她也像我一样,被幕后的大势力推向前台,渗透京城!” “小娘子是怀疑,倾月姑娘,也是另有身份,南陈亡国之族,还有不甘心,也要浑水摸鱼!”秀盈不解地问。 萧依依道:“她选中了豫章王,就好像我们跟晋王杨昭关系过密一样,利用当世权贵,极力把自己的眼线插到各王侯府邸,关系着朝中局势,随时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 “如此说来,那京城还真是表面平静,暗中汹涌了。” 萧依依目光又看向了远方,那是王城的方向,有感而发:“历来权力最集中的地方,也是争斗最激烈的地方,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龙蛇混杂,这里权力太过聚集,所以争斗自然凶险,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词,倒是贴切了……” ……… 数日过去了,罗昭云没有外出,在家养好了伤,继续苦练枪术,手中使的是祖父赠予的寒铁虎头枪,重量增加了,需要他重新熟悉,习惯这种重量,让自己的气力与兵器能很好地结合。 力与气合,气与意合,手握虎头枪,做到心中有数,枪杆的光滑度、枪锋的长度、重量等等,把手中枪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有这样非常熟悉,才能在细节上做到无遗露。 在战场上,任何一丝算计不周和失误,都可能丧命。 要做到人枪合一,就是把枪当成自己身体,如臂伸展,不分彼此,才是枪术的较为成熟阶段。 罗昭云自从那日被鱼俱罗轻易击败之后,意识到自身不足,每日练枪,多加了三百击,变成一千三百击,苦功增加,对体力、意志等方面都有锤炼和精进。 这一日清早,周罗睺坐车来到了罗昭云的府上。 二人除了上下级外,还算是忘年之交,惺惺相惜,当面客套一番之后,周罗睺直接问:“昭云啊,今天可有空闲?” 罗昭云拱手道:“回周将军的话,这些日子都没什么事,多数时候都在家养伤。” 周罗睺点头:“我见你已痊愈差不多了,今日就跟随老夫去长孙府上赴个宴吧。” “长孙府?”罗昭云愕然。 周罗睺解释道:“是长孙晟将军的府邸,在数日前就相约了,他好棋术,我也略通一些,这些年在京城,老夫倒是没事去他家里下棋做客,私交不菲,上次长孙将军还提及了你,评价不错,这次正好带你过去,登门拜会一下,对你有些好处。” 罗昭云心中一动,明白了周罗睺的苦心,长孙阀在关陇贵族中的地位很高,传承上百年,根深蒂固,早在西晋、北魏时期就是豪族了,几百年下来,门户铺开,已跻身大隋八大顶级门阀的行列。 这长孙晟虽不是长孙阀的阀主身份,但地位不俗,在大隋算是最厉害的外交家,当初用离间计对付突厥,影响巨大,深得隋文帝杨坚的器重。长孙晟的曾祖乃北魏太师、上党文宣王长孙稚,父亲长孙兕是北周开府仪同三司,兄长长孙炽现为户部尚书、左候卫将军,他这一支长孙家的门庭也相当显赫了。 第九十一章 拜临长孙府 罗昭云换好衣衫,跟随周罗睺坐上了一辆驷马高车,同乘一车去往长孙晟的府邸。 罗府住在永宁坊内,而长孙府在崇仁坊,就在皇城的东侧第一个大坊内,那里坊要比普通坊大一倍,里面住了不少朝廷要员。 像仆射、尚书、侍郎这等的重要又尊贵的官职,崇仁坊里面的府邸都住了不少。 不过,这辆车子并没有进入崇仁坊内,因为长孙晟的府邸宅院的大门,是冲着大街开的,而不是开在坊里面,这是大隋朝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资格,一种殊荣,可以不受坊门的限制。 府门高阔,前有小广场,在府门前列戟十二架,由两名侍卫驻守门口,朱漆大门外包铜皮,严实关闭着,高门大户,平时是不会敞开着,来往的行人可能会看到里面的主人,打扰清净,也不安全。 “对面的平康坊,是大兴城一处极其繁华的街坊,与长孙府隔街对门的府宅,是上柱国贺若弼的府邸,曾是大隋一员猛将,三军统帅之一,现在已经闲置在家了,不过殊荣和派头,却没有衰减多少。” 周罗睺撩开车窗竹帘,随口为罗昭云解释了一下,提醒他心中有数。新长安城内,只要在皇城附近的坊,都是一些重臣大员,不论是经过人家府门,还是途中遇到,都有尽量低调、谦逊,以免招惹麻烦。 两人下车之后,罗昭云望了一眼,长孙府高门厚墙,青砖长瓦,滴水翘檐,古朴典雅,恢弘大气。 周罗睺让驾车马夫和随行八名护卫守候在外,他领着罗昭云去登门拜访。 守门的侍卫看到周将军,都非常熟悉,根本不需要拜贴,直接进门禀告,很快,就有内院执事迎出门,将二人引入内府。 这是六进六出的大院子,占地数十亩,旁边还有别院和私人小型马场,如此算起来,长孙家的占地更多了。 一进府去,便有俏丽的侍女款款迎接,到了院中,只见重门叠户,几曲画廊也幽深曲折,修竹成荫,梧桐深锁,假山飞瀑,花圃飘香,在中堂的大厅里,周罗睺、罗昭云终于见到了长孙晟。 “周兄,别来无恙!” “长孙贤弟,周某安好,看我这次把谁带来了。” 周罗睺与长孙晟关系不错,免去了官场护称将军、国公之类,直接喊兄台了。 两人的资历、才能、岁数、兴致都差不多,官爵也相近,只不过长孙晟更得隋文帝器重,而周罗睺毕竟是南陈的降将,所以没有关陇贵族那么吃香,但英雄惺惺相惜,论起交情,可不分谁得宠与否了。 “下官罗成,见过长孙将军!”罗昭云拱手道。 长孙晟穿着一袭圆领的绸缎皂衣,戴一顶青色束发巾子,年约五旬,脸庞方正,浓眉如墨,没有铠甲在身,倒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儒士。 “罗都尉,呵呵,又见面了,不错,英雄年少,既然来到我府上,便是我长孙晟的客人,不必拘谨。”长孙晟微笑开口,说的很客气,似乎对罗昭云非常欣赏。 罗昭云有点受宠若惊,毕竟彼此的官职相差巨大,爵位更是悬殊,拱手道:“多谢长孙将军抬爱!” “请入堂座!” 周罗睺点头,登上青砖台阶,步入了中堂之内,这座堂厅很宽阔,都是木质结构,屏风林立,字画高悬,木格排架上放着不少竹简、玉器、瓷器等,墙壁挂着一些水墨画、琴弦乐器等,显得高雅别致。 中堂外门,曲径通幽,竹林茂密,花草水榭都极有讲究,仿佛一个小型的园林,不但景致宜人,还颇含风水之道。 二人脱靴登榻,在案几后面的软席上跪坐下来,案几上放着茶汤和水果,可以随便饮用。 长孙晟也撩袍坐好,微笑地客套了几句,说点开场白。 侍女都被清蔽了,毕竟说一些话,有可能牵扯朝堂之事,不方便让侍女、家仆听到。 “季晟,这几又研究了一套棋法战术,说不定能破开你的布局。”周罗睺直接喊长孙晟的字了。 长孙晟微笑道:“哦,那一会我可要见识一下周兄的新棋法了。” “那是自然,还是老规矩,一局定输赢!”周罗睺外表粗犷,但是粗中有细,此时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在沙场上那样冷酷铁血的风范。 片刻,长孙晟转向罗昭云问道:“昭云,近来在大兴城起居生活如何啊?可曾适应京城之地的节奏?” 罗昭云听着对方直接称呼他的字,显然没有把他当成外人,有点受宠若惊,回答道:“一切安好,前些日子,我还回了罗府,拜见了祖父大人,被赠送了宅院,搬出了东宫长林门驻所,日子倒是安静不少。” “嗯,罗公前两日,还亲自到了我的府上做客,托我照料你一番。放心吧,我与罗公有些交情,独孤家那边,你大可不必畏手畏脚,上次独孤将军他们既然让你吃了苦头,消了一口怨气,也不会咬住不放,日后你尽量规避一下他们,切莫硬抗、顶撞,此事慢慢便可揭过去了。” 长孙晟当场说出来,算是当做了和事老,打算两边都说项说项,把昔日的矛盾化解一番。 罗家虽然不是大门阀,但毕竟在关中也有些势力,不少中立的人组成了进退联盟,所以也有人替罗家说话、出头。 独孤阀虽强,但独孤皇后已去世,影响力也在衰减,如果独孤家的人咬住罗家唯一的子嗣不放,估计罗老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京城里豪门之间,也要冲突升级了。 “我明白了,多谢长孙将军指教!” “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勇猛,立此大功,一战成名,又精通文墨,做出上等诗文,可堪传世,已经可入京城的年轻俊杰之列,实属难得了。家中犬子,也已十岁,虽自诩聪颖,但是比起昭云来,不论才干,还是成熟,都差的很远……” “爹爹,你又在背后贬我,孩儿不应!”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堂外响起,打断了长孙晟的话。 罗昭云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少年郎,细长身子,十岁左右,眉清目秀,满脸尚显稚嫩,但双眸有神,非常机灵的样子。 长孙晟丝毫不恼,捋着胡须,轻笑道:“无忌,进来拜见你周伯伯,另外,给你介绍一位少年俊杰,只比你年长四岁,但是文武双全,你平时不是自诩聪慧多才,立志很高吗,见识一下真正的小英雄吧!” “长孙无忌!”罗昭云心中一动,已经知道这少年是哪号人物了。 这可是大唐凌烟阁功臣中位列第一的牛人,在唐初任过左武侯大将军、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位居宰相,文武皆通,在史书中也算有些名气。不过,更让罗昭云感兴趣的是,他的妹妹长孙无垢在哪里? 第九十二章 少年无忌 长孙无忌只有十岁,眉峰很浓,双目炯炯,走上台阶后,并没有脱鞋上软榻,而是站在屋地木板上,朝着周罗睺恭敬拱手道:“见过周伯伯!” “无忌走路沉稳不少,似乎功夫比前几日的更熟练了,看来这段日子,没少下苦功啊!” “周伯伯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我这些日子的进步,侄儿佩服!” 长孙晟笑呵呵地道:“你这是明着捧你周伯,实际是暗夸自己进步吧,小小年纪,有锋芒是好事,但不可盲目自大,瞧瞧人家罗成,可比你稳重、谦虚多了。” 长孙无忌听完,有些不服气地转过身子,目光仔细盯着罗昭云,打量着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带着几许好奇的神色,还有攀比之心。 这两日长孙无忌从父亲那里,听到了罗成的事迹,本来他自诩文武不俗,日后在京城内定会成为年轻俊杰,少有人比他有才能。 可是当他听过罗成的事迹后,心中暗惊,对方十四岁敢上沙场,厮杀凶恶的突厥骑兵,成为先锋军的校尉,斩杀近百敌人,这等威名,让他这个十岁小孩子有些震撼。 再过四年,自己敢去边疆,真刀真枪地杀敌吗? 以自己的文采,那时能写出那样的惊才艳绝的诗文吗? 这两个疑问,彻底把他自己给问住了,虽然不服气,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未必能做得到! “你就是边疆杀敌的罗成校尉?那些敌人真的是你亲手杀的吗?” 罗昭云淡淡一笑,点头道:“这还有假吗,周将军就是最好的见证者!” “不错,在我军中,怎么会有滥竽充数,虚报夸大之人?昭云文武全才,可是你的好榜样,你二人年纪相仿,日后多交流、切磋,说不定能成为好伙伴!” 长孙无忌虽然有些孩子般的傲气,但并非胡搅蛮缠的的孩子,相反,极其聪明,也懂得进退,听到周罗睺这样说完之后,点点头,眼中的怀疑之色已经减少许多,对着罗昭云道:“罗成阿兄,无忌想跟你切磋一下,你答不答应?” 罗昭云要拉近跟长孙晟的关系,自然要看在其父的面子上,对这长孙无忌礼敬几分,这就叫看父敬子。 而且,罗昭云知道这长孙无忌日后有贤名,才能过人,有难得的宰相之材,值得他提前拉拢,所以笑着说:“当然可以了,无忌弟,你要比什么?” “拳脚、刀法、作画、书法都行,弹琴也可以,我就不信,你样样都能胜过我!”长孙无忌答道。 罗昭云呵呵笑道:“有好胜之心是好事,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所以,综合比下来,有些地方,我可能就不如你了,比如作画、弹琴,我就没有深究过,并不熟悉,这就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内堂之内的三人,听到‘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十个字后,都是一愣,尤其是周罗睺和长孙晟,都是年过五旬,接近花甲的风云人物,一生经历过太多的起起伏伏,生死考验,心境如湖水,表面平静,深不见底,沉稳睿智。 以他们的阅历和才能,听到这一句话后,顿时能体会到其中的内涵,领悟更加深刻,甚至引起共鸣。 “好一个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一语道破天下事,玄机尽在其中,妙不可言啊!”长孙晟忍不住拍案赞道。 周罗睺也感慨道:“懂得道理,先后不同,专业各异,擅长不同,的确,很浅显的喻意,人人都能想到的事,却无人能这样精炼点出,浓缩为至理之言!昭云文采,日后怕是要影响大隋文史了。” 二人都是允文允武之人,眼界极高,胸中笔墨盛多,但接触过罗成之后,才发现这个少年不时冒出几句,出口成文,就能堪比传世之作,比当世文豪薛道衡、崔祖浚等人的诗作,还有警世动人。 长孙无忌愣在当场,他年纪小,阅历浅,可不代表他不识货、不会听,当长孙晟、周罗睺两个年长的大人物都佩服‘罗成’的言论,可知必然有出奇之处。 他可没少听过父亲、周伯伯的事迹,都是当代大英雄,少有服人,能对一个十四岁少年这般看重,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长孙无忌嘟起小嘴,心中的不服气颓散一空,因为他觉得自己再长四岁,也不可能让父亲和周伯伯这般惊叹,对比之下,自己还是不如这罗成了。 罗昭云有些心虚,毕竟这一句出自韩语的《师说》,太过有名了,到了二十一世纪,估计有点文化的人,都能张口说出来,所以他有时冲口而出,看似在他那个时代很普通的谚语,但是对于隋朝的人而言,就是惊人之作了。 此时,他看出少年无忌的表情变化,心中有数,微笑道:“长孙将军要与周将军下棋,不如我跟无忌去切磋交流吧,看看他平时都在如此修身、学文的!” “也好,昭云,你就去陪犬子吧,给他树立个好榜样,日后若是他能像你一样出色,也不枉我这样宠爱、培养了。”长孙晟很乐意看到罗昭云能跟儿子无忌加近往来,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孩子能跟优秀的孩子做朋友。 其实长孙府除了长孙无忌外,还有几位小郎君,都是长孙晟的儿子,不过,与长孙无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孙晟与第一任妻子生二子,长孙无宪和长孙安世,又有侍妾所生庶子,长孙无乃和长孙无傲,现今皆已长大成人。 直到十多年前,发妻去世后,长孙晟长孙晟续弦高氏,出自渤海高氏,是地方门阀大族,生下长孙无忌,还有一个女儿,由于高氏才学出众,又是名望贵族的千金,深受长孙晟的疼爱,自然对这一双儿女,更加溺爱了。 罗昭云起身穿上履靴,然后跟着长孙无忌,走出中堂,穿过园林区,来到无忌居住的小院子里。 “你用多少斤的武器?” “四十多斤吧!” “哦,比我的沉!”长孙无忌还只是使用十斤的普通横刀,一听说对方使用四十斤的重兵,顿时没了脾气。 按照大隋军中猛将的衡量之法,武器每多出十斤,除了那种天生神力之人外,都代表着功夫精深了一层,已练劲上身,愈发凝练沉厚,一点点使身体增长了气力,常年苦功,没有任何取巧之处,都是实力的象征。 罗昭云看出长孙晟晚年得子,很疼爱长孙无忌,如何肯让他不要命的练武?而且,长孙无忌生活无忧,母亲高氏正得宠,贵为一家主母了,每日锦袍玉食,像这样的贵族公子哥,有几个肯不分昼夜苦练武功? 当初罗昭云因为处境危险,为了自保,日后有机会出人头地,把握自己的命运,心智成熟又坚定,才会那样拼命地苦练,只用了四年,就取得了不俗的实力。 而长孙无忌没有他那样紧迫的环境和生存压力,所以做不到对自己那样狠,功夫进步,也就很有限了! 第九十三章 点拨 长孙无忌拿起了横刀,当场演练了一套刀法,这是大隋军中比较简单实用入门刀法,他不知练过多少遍了,招数非常的娴熟,刀身闪烁着寒光,唰唰唰一阵破空轻响,流畅优美,姿势方面都非常标准了。 一气呵成把一套刀法练完之后,长孙无忌提刀站立,额头出现了有些汗渍,他用袖子擦了擦,目光露出几分得意,笑着问:“罗成阿兄,我这一套刀法练得如何?” “已经娴熟了。”罗成点评说道。 长孙无忌傲然道:“不错,每天我都把几套刀法练上两遍,刀法早已滚瓜烂熟了,过两年,我打算学习马槊技法,大隋男儿,去了沙场,马背上大多都用马槊,长兵在手,那才叫威风。” “不过……”罗昭云摇了摇头。 “不过什么?”长孙无忌下意识地问。 “算了,你还小,不着急知道。” 长孙无忌听对方的意思,似乎觉得他刀法有缺陷,毕竟年纪小,受不住激,所以追问道:“到底是什么,罗成阿兄,你倒是说出来啊?” 罗昭云摇头道:“等日后令公自然会说给你的,现在嘛,也不甚急知晓,长孙将军是疼爱你,不肯打击你。”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长孙无忌心中痒痒,非常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难道自己练得不对吗? “罗成阿兄,外面都穿你少年英雄,哪知这般婆婆妈妈,说话好不痛快,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告诉我吧!” 罗昭云嘴角含笑,虽然二人相差四岁,但是真实的思维年纪,却差了二十年,几句话就把长孙无忌的兴趣勾起来,主动相问,一时少了生疏感。 “你的刀法虽然娴熟了,但那只是套路,死招式,真正上了战场,没有足够的空地、充裕时间给你展开,四面八方都是刀锋矛戈,一起刺来,任你招数再熟也无用,主要依靠你的力量、速度、敏捷反应、对危险的躲避意识等等,这些,都跟你自身体能有关,你练功没有把气劲练上身,都冒汗流失掉了,功力增进也就缓慢。” “流失掉了?我怎么没有觉得,舞一套刀法,身子剧烈运动,出汗不是正常的吗?” 罗昭云耐心解释道:“要养劲上身,把外家转化为内家,关键就是这股热量,不能透过毛孔散出去,而是要沉淀下来,压沉在小腹,逐渐汇入气海穴一带,这才是真正练功,储存能量,一点点改善体质,敏捷矫健,体力悠长!” 长孙无忌听完,眼神一亮,微微点头,狐疑问:“原来是这样,那为何我爹没有告诉我这些习武的细节?” “因为以前你年纪尚幼,过早苦修练劲,容易使骨骼畸形,个头长不起来。到了现在还没说,可能是令公心疼你,只想让你大致精熟一下武艺,强身健体,而不是让你真正去沙场,像我一样,从士卒做起,所以,不必那么早去苦练武艺!” “这又是为何?”长孙无忌想不明白,他觉得,父亲应该教他更多武艺,这样长大后自己才能成为大隋一员猛将。 罗昭云微微一笑,已经多少猜到了长孙晟的心思,他跟前妻和侍妾们,已经有了五六个儿子,不少都做了将军,如大儿子长孙无乃做了监门副将军,次子长孙无傲,在外做骠骑将军,长孙无宪在左武卫当差,任直阁将军,都是武将出身。 长孙晟本身善于骑射,年轻时在京城箭术无双,但后来博览群籍,翻涉书史之后,才学精进,成为了大隋赫赫有名的外交家,数次为隋文帝出谋划策,对付突厥,分化敌人,离间一策成功,胜过了十万精兵。 如今,长孙晟趋于年迈,与渤海高氏婚后十年,才学沉淀,有些轻视了武艺,更在乎内涵才略等,所以,他在培养长孙无忌的时候,往往让他主要攻文史才略,日后有做宰相的才能,而不是成为军中猛将。 长孙府出来的将军已经不少了,唯独缺少了擅长文略的孩子,长孙晟觉得大隋鼎盛,四海升平,日后战事会越来愈少,无仗可打,武将不再受器重,加上盛世兴文,乱世兴武,大隋的盛世已临,长孙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日后只能看守宫门,远离了朝廷中枢,从此没落下去。 “你父亲希望你能更偏向文史方面,而不是做个只会练武上战场的武夫,而且,做统帅的,未必武艺高强,只要懂得知人善任,用兵之法,也能成为三军主帅!” 长孙无忌点点头,有点懂了,但又不是完全都懂,十岁的年纪,毕竟情商有限,考虑问题,人情世故,还都是空白,只懂简单的大道理,绕了弯子,往往就理解不透了。 “那我可不可以,一边习文,一边把功夫也不落下呢,你能教我一些养劲的窍门不?” 罗昭云淡淡一笑:“当然行,但怕你吃不了那个苦!” “别小瞧人,我肯定能吃苦。”长孙无忌握住拳头,给自己打气。 罗昭云道:“那好,从明日开始,你每天早晨起来,都握刀砍木柴,每一刀气力匀称,按照你刀法的运刀之法,坚持几个月下去,看看效果吧。” “就这么简单?”长孙无忌愕然。 “习武入门并不难,关键是苦功,持之以恒,然后有所顿悟!” “成,我信你了。”长孙无忌听他说的条条是道,加上他本身就有真本领,所以暂时相信了。 “走,去你房间,看看都在学什么书,能知多少春秋大义和典故了?” 长孙无忌闻言,露出兴奋之色,他平时没事被父母管教看书,因此先秦战国的一些书籍,魏晋南北朝时代的一些诗赋作品,都开始在学了,自己平时也写几首打油诗,此时能跟罗成分享一下读书体会。 半个时辰后,两人从书房出来,长孙无忌满脸颓气,刚才被罗昭云逐一点评了一番,越发觉得,自己跟他还有很大的距离,自以为不错的打油诗作,但被对方否掉,随口说了一两句,都比他要写的精湛太多了。 不过,他心中对罗昭云也越发佩服了,无形之中,真心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榜样。 “阿兄,陪我玩……” 就在他们走出房门,却看到一个三岁大的小丫头,雪白肌肤,如粉雕玉琢一般,精致可爱,穿着一身小花衣,手中牵着一只小木马,跑到长孙无忌的院子来。 第九十四章 观音婢 罗昭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只有三岁大小,穿着一双丝帛的童鞋,白布袜儿,穿着一件碧绿色偏襟绢花的袖衫长裙,头上梳一个梢皮的双鬟髻,大眼睛水汪汪的,皮肤雪白,小脸俊俏可爱。 “她是长孙无忌的妹妹,难道就是未来的长孙皇后?” 罗昭云站在原地,仔细看着小丫头,非常的水灵,不过年纪太小了,暂时还看不出日后能出落如何倾城模样来? 长孙无忌说道:“阿妹,你先自个儿玩,哥哥还要陪着客人。” 小丫头眨着眼睛,盯着罗昭云,问:“阿兄,客人就是他吗?” “对,他是罗成阿兄!”长孙无忌解释给妹妹听。 罗昭云在旁道:“无忌,这是你的妹妹吗,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观音婢!”小丫聪明伶俐,口齿音很准,说的清晰悦耳。 隋唐这个时代的小女孩都没有大名,只有乳名,许多女孩子成长起来,有些学识,或有地位、身份后,往往会给自己取大名,家族的长辈,只给男孩子取大名。 如果是乡野的女孩子,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读书识字,那往往就没有了大名,只有乳名或小名,称呼到老。 史书中,也很少记载女性的名字,除非超牛叉的人物,比如吕雉、比如武曌等等,对历史的进程有过巨大影响。 “观音婢,很好听的名字啊。”罗昭云赞美了一句。 “咯咯,你就是罗成阿兄吗?”观音婢天真无邪,轻笑着问。 “对,我叫罗成,比你无忌阿兄大,所以,你们都要管我叫阿兄了。”罗昭云也不去管这个时代男女之防有多深,伸手在小妮子的头顶抚摸两下,脸上嬉笑着,暗忖:这可是大唐娴熟美德的长孙皇后啊,才这么丁大点! 观音婢伸出小手,递过去,说道:“你是客人,又当了我安兄,可给我带礼物吗?” 罗昭云看着她皎洁的眸光,清澈如湖水一般,处处透着楚楚可爱,心中暗叹,真的败给小妮子了。 “这一次是来拜会令尊的,没有给你们带礼物,等下一次,我再登门贵府,一定给观音婢带礼物,包你喜欢!” “真的?”观音婢睫毛如小蒲扇,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当然,阿兄我是男子汉,答应的许诺,就不会违背!” 长孙无忌忽然想到了《论语?颜渊》中的典故成语,在旁来了一句:“这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观音婢拍手笑起来道:“八匹马,也难追!” 罗昭云陪着下丫头玩了一小会,跟长孙无忌回到中堂,此时周罗睺与长孙晟的围棋已经下完,一个时辰,终分胜负,周将军还是棋差一招,没有破开长孙晟布下的阵法。 “可惜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容我回去再琢磨一番,下一次,定然能胜!”周罗睺起身,略有不甘。 “哈哈,尽管周兄的棋艺有很大精进,但还是差一点点,下次再来,我的棋阵布局也会在变动。” 二人谈笑风生,又说了一阵,然后离开中堂,到了前厅去用午膳,小酌了一番。 到了下午,罗昭云和周罗睺才离开长孙府。 “长孙将军和无忌,对你印象都很好,以后你没事可以多去转转,有心人看到了,自然会顾忌一下。”周罗睺在罗昭云下车前,叮嘱了一句,然后淡淡一笑,撂下车窗竹帘,打道回府了。 罗昭云心中感激,知道这是周将军的一番好意,把他与长孙家牵扯在一起,拉近关系,在京城逐渐有了助力。 独孤家或是其它门阀,日后再想对付他,也得考虑一下长孙府,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弄不清楚,多少就会顾忌了一些。 当他回到自家府上的时候,却看到院门口听着一辆精致马车,红蔓纱帘,雕花优美,像是女子的座驾。 罗昭云心想哪位女客,来到我的府上? 当他走进去后,在第一进院的大厅里,看到了一位翠衫少女,上襦下裙都是翠色,十三四的年纪,瓜子脸、大眼睛,明眸皓齿,黑油油的秀发梳了双丫髻,面容有些似曾相识。 “你是?”罗昭云狐疑问。 “罗都尉,不认识奴婢了吗?几日前,兴化坊的河堤……”少女一点点说出来。 “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秀盈!” 秀盈轻笑着:“嘻嘻,就是好,罗都尉好记性,还记得奴婢,今天到此,是我家小姐邀请小郎君过去。” 自从那日见识到罗昭云才学不凡后,又解开了她主子的难题,加上有爵在身,名动京城,所以小婢子言谈举止中,已经对他非常的客气。 “你家小姐邀请我吗?” 罗昭云愣了一下,然后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萧依依这几日编纂新曲,修缮曲词有了定稿,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派人到府请他过去。 第九十五章 见伊人 罗昭云跟随秀盈乘车,来到了兴化坊的高档住宅区,这里环境高雅,高门大户,并非沿河的青楼、商业街了。 能住在兴化坊那些气派的府邸,都是财力雄厚之人,或是有些身份背景。不过,官员则很少,毕竟这里是歌舞教坊之地,朝廷官员们虽然背地里在这寻欢作乐,风流自赏,但是住进这个坊来,就显得自降身份了。 他们常去青楼,代表着一种风流,但是把府邸都建在青楼旁边,那就有些堕落了。 所以,住在兴化坊的一些豪宅府邸之内,多数也都是大商贾、烟花场所幕后的老板之类的身份,没有爵位,也非高贵身份,但腰缠万贯是真的。 士农工商,商人财力雄厚,却不被朝廷所尊重,不承认其社会地位,也不允许经商者入仕任官,甚至子女都要受到影响,在荐举中扣印象分,远不如那些书香门第的子弟,受到礼遇和重视。 沿途他看到不少士子、商贾、达官贵人、豪门子弟,驱车骑马,或是步行,络绎不绝地进入青楼场所和商铺区,热闹非凡。 经过一条十字大街,马车拐入了一片古色古香的住宅区,,雕栏画栋,古雅宜人,花窗珠帘,清幽安静,阁楼参差错落,有的亭院临水而建,推开阁楼的窗户,就能看到河渠的风景。 一些高门大户的主人,甚至跟坊令打招呼,从河渠引出一条的水流,以活水灌入幽静的豪宅区,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显得更有意境美。 “罗小郎君,现在小姐想暂时保密,所以咱们就不走正门了,而是从后院小门进去,到时,我领小郎君,直接到后院去见小姐。” 秀盈担心他挑理,所以尽量解释出来,不让对方反感。 “哦,可以!”罗昭云点头,倒是没有在乎。 不一会,马车绕过了外墙,来到了后院的门停了车。 秀盈和罗昭云下车之后,从小门进入了萧依依的庭院,按照府宅的设计,最后的一进院落,属于后花园。 果然,罗昭云一入门,拐过了墙屏,从曲廊内走出后,就看到一片花圃,也有杨柳、修竹身影,花卉假山,怪石盆池。 远处,还有一片人工湖,以及一座石亭。 整个后花园的面积就不小,管窥一貌,可知这个府邸非常宽阔,罗昭云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也没料到萧依依会住在这样一座优雅豪宅之内,看起来,比他有钱多了。 在路上,罗昭云已经听秀盈介绍了一下妙音阁和萧依依的身份,妙音阁的大老板是顾氏妇人,萧依依也占了三分之一的股,算是二老板,她有自己的歌舞团队,府邸上住了不少歌姬,并不属于妙音阁,而是她自己培养的姬女,签下了人身依附合同。 罗昭云对这种第一流的优伶,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虽是以色娱人,却并不侍奉枕席。 在青楼中,有一些当红的优伶,才貌双全,她们接待的人,大多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有身份、有品位,家中也不缺娇妻美妾,还不至于垂涎青楼的女色,一些达官贵人跑来这里,无非与朋友小聚,饮酒听曲,欣赏歌舞,倚红偎翠,洽谈生意,饮酒兴尽便离去了,许多也没有苟且之事。 所以,要成为某个青楼的当红几个招牌,都不是以色怡人的,那是很难大红大紫的,恰恰相反,她们非常有才艺,琴棋书画,都精通一些,能歌善舞;同时举止大方,谈吐不凡,能够把客人们照应的面面俱到,很好地圆场。 总之,才貌越是惊人,她的身份地位也就越高,许多富贵之人,都想跟她在一起交流,附庸风雅,哪怕睡不到,但是也觉得余味十足。 当然,有些青楼的招牌优伶,与哪一位优秀公子,情投意合之后携手入帐、款款温存的事也会发生,这却不是为了缠头之资,只是两情相悦罢了。 “罗小郎君,小姐就在石亭内抚琴,她吩咐过,带你过来会,自己过去就行了,我去前面守门,暂时要把新曲和词的保密,因为其它的竞争对手,很可能会买通府上的人,来打探消息。”秀盈解释道。 “行,我直接过去了。”罗昭云迈步朝着石亭那边走去。 离着古亭越来越近,他已经看到了亭中有一位女子,端坐在台案前,纤纤玉指抚着一具瑶琴,琴声叮咚悠扬,意境深远,充满着一股洒脱飘逸的感觉。 那女子背对着罗昭云的方向,身纤如月,长只用一条素带系着,衣束飘飞,淡雅如仙,浑身散着脱尘的意味,专情投入琴曲之境。 “她是……萧依依!”罗昭云看到熟悉的倩影,心中微微一动,呼吸有些变化,终于要见到这位妙音阁的魁首的真貌了,究竟是何倾城之姿? 他逐渐接近了石亭,但是没有出言打扰,因为对方非常专注,罗昭云不想打断。 竹亭、台案、瑶琴、一美人。 罗昭云静静站在萧依依的身后亭外,聆听琴音,甚至能闻到一股女子的芳香。 这股琴曲,已经改动不少,比他当日唱出来的,还要有古典的韵味。 片刻,琴声甫歇,终于弹奏完了。 “萧姑娘?”罗昭云这时才出口轻声召唤。 “啊!”萧依依听到身后熟悉的男子声音,已经知道是他到了。 她站起身来,一袭清婉的淡黄色纱裙裙直曳于地,秀颈纤长,两道香肩斜斜削下,长于肩后直达臀上,纤腰向内凹出一道虹桥似的曲线,身段娇美,一头墨染般的秀用一条洁白地丝帕系着,清丽无双。 罗昭云跟萧依依正面相对,他终于看到佳人的女装容貌,五官精致,肌若莹雪,双眸如星,眉画远山,翠凝黛抹,明眸皓齿,珠唇润泽,倩影后是波光潋滟的湖面、修长幽美的竹影,犹如画儿一般的温婉动人。 “罗公子,你到了。”萧依依含笑地说。 顿时间,罗昭云感受到一种强烈视觉冲击,不得不承认,萧依依真的很美! 第九十六章 爱莲说 “萧姑娘!”罗昭云轻叹一声,脸色平静下来,虽然对方是一位倾城佳人,自己是个小少年,冲击力很大,但毕竟他是灵魂穿越,什么画面没见过? 萧依依看着他的目光由赞赏转为平静,没有像许多成年士子那般,着迷贪性,控制不住自己意识和神态等,心中暗动,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女人就是这样,既希望你惊叹于她的美丽和才学,又不能完全沉迷、失去自我! 能懂她、不惜语言赞美她,却又可以洒脱自然,不受其影响,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刚才的琴曲如何?” “嗯,有些不同了。”罗昭云回答。 萧依依笑道:“当然了,经过我的修改,主曲有了变动,此外还会加入一些琵琶、编钟等伴奏,前面会有一曲伴奏。” 罗昭云点头道:“嗯,这样也好,曲词怎么样!” “也改了,一会到楼里,我单独给你唱一遍!”萧依依轻笑一声,笑靥如花,美轮美奂。 “我只听到一半,现在要从头弹奏一遍吗?”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引你来这,看着池中莲花如何?”萧依依婀娜转身,留给他一个美好的侧影。 她的眸光注视着荷塘的景色,白莲篷放,之所以带他来此,看这一池荷花,其实是受他那一日的话所动。 当时,罗昭云赞她如一朵清新隽永、白皙俏美的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令她非常心动,回去之后,不止一次独自一人,站在荷塘边,看着莲花发呆。 罗昭云走上前,几乎与他并肩而立,望着碧荷红莲,风光雅致 倚栏下便是半池碧水,在水面荷叶茂盛,莲花未凋,一只只碗大的莲蓬沉甸甸地挂在茎上。 风一吹过,满塘清香,吹动着萧依依的霓裳裙角,轻轻摆动,清丽无双。 “知道吗,罗公子,当日你的一些话,至今我记忆犹新,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萧依依轻声说道。 “哦!”罗昭云愣了一下,心想她这几句,说的有些不清不楚,要表达什么? 听她语气,一辈子,这个词一旦用了,好像有些谈情的意思? 萧依依见他没有说话,仍继续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每当念起这两句,不知为何,我都会莫名地激动,自从我从烟花场所这样的环境长大,时而自卑,哪怕我学了很多词赋、文采,琴棋书画,但世人看我,终究是一个花魁而已。” 她的话很轻,但是又很伤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倾诉。 “许多达官贵人、士子名流围绕着我,但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欢乐,想要从我这了得到什么,与你相处那半日,是我这些年,难得放松的时候了。” 萧依依说完,清澈的眸光中,带着几许惆怅,更显得楚楚动人了。 罗昭云回道:“那是我的肺腑之言,绝无虚假,所以萧姑娘……不必谦卑,世人的目光,你无法改变,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没有愧对身心,就行了,世上许多事,容不得自己辩解和评判,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往往也会迷失自我!” 萧依依转首盯着他,直到看得罗昭云有点恍惚的时候,才轻叹道:“真不知道,你只有十四岁,怎么会有如此透彻想法,比许多自命不凡的士子,都要说的有道理了。” “这个,我,就是平时看得书多了,古怪想法也多,可能有些少年老成!” “嗯,少年老成,倒是贴切了,呵呵——”萧依依掩口轻笑,风姿绰约。 罗昭云极力保持着淡定,但是看着佳人一颦一笑,还是觉得,赏心悦目,只可惜,自己年纪‘尚幼’,诸多事无定论,未来命运如何,全然不知,所以,暂时还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也只是把萧依依,当成一位谈得来的红颜知己了。 有这样的平常心,他此时才能淡然一些,否则,换做其它男子在这,只怕要神魂颠倒了。 “罗公子,依依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满足心愿?” “哦,是何事,让姑娘如此挂怀?” “那日听闻你张口成文,出淤泥而不染,令人惊叹,不知是早有文章,还是临时所想?”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不便胡乱自夸,沾沾自喜,于是坦然道:“早有文章了。” 萧依依惊喜一声,眼波如狐般媚丽,拍手道:“太好了,原来罗公子早就写过颂莲的文章,是否愿写出了,让依依一观呢?” 罗昭云愣住了,想不到,被她误解成自己写的了。 不过,他要反驳,一时也不知说成谁好,而且这个时代有些名气的人,哪怕在地方的才学之士,相互传播,怕是在京城也有些名声了,如果罗昭云胡乱杜撰一个人出来,也有些麻烦。 而且,在他心中,也有些小得意,毕竟被此才女佳人垂青,要完全摘清,把自己划分出去,是个男人都很难做到。 “好吧,容我想想,可以写出来。” “嘻嘻,太好了。”萧依依早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在石亭外的一个桌案上,她拉着罗昭云的手臂,径直走了过去。 罗昭云酝酿了一下,脑海里搜刮《爱莲说》的北宋散文,好在这一首,太过脍炙人口,在初中就背过了,大致有了个轮廓。 此时,提笔书写起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萧依依在一旁研墨,一边密切关注,眸光闪烁,渐渐露出一种柔色。 第九十七章 相言甚欢 罗昭云洒脱执笔,一气呵成写下来,笔法苍劲,力透欲飞,字迹经过四年的磨练,加上一身功夫,心性的提升,练得字比当初刚到大隋时候,要强多倍了。 只不过,萧依依更注重内容,忽视了笔法如何,因为她最感兴趣的,是诗文内涵与意境,而非表面形式。 当罗昭云写完停笔后,她拿起那张大号宣纸,看着令她激动咏莲诗,默默念着,眼眸闪烁异彩,涌起了无限遐思。 “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萧依依看完了诗文,再望了一眼荷塘莲花,情景交融,顿时给她一种强烈的冲击。 她心中对莲花的热爱更提升了一筹,甚至,真的把莲花当成自己的化身般,爱屋及乌。 过了片刻,萧依依忽然询问:“这首诗,可有名字?” “有,爱莲说!” “爱莲说?萧依依娇躯一颤,芳心不自觉地跳动了。 当下心忖:他把我比作一株清莲,却又提名爱莲说,难道……他要向我表达什么好感和情意吗? 这一刻,萧依依有些心跳加速,脸颊涌上一层红晕,多少有些羞赧,如同被表白的少女一般。 其实,萧依依对罗昭云,也谈不上感情,毕竟相处太短暂了,只不过被他的才华,以及新颖的思维、别具一格的说辞等所打动,这几日不见,总想着早一日再相见。 但是当他站在眼前,因为他的年纪比自己小几岁,尚未弱冠,所以萧依依又觉得心平静许多,没有那样火热的之欲,却有一种相知的感觉。 “我很喜欢这首诗文,就赠予依依吧!”萧依依有些撒娇的意味道。 “可以,写出来,也没打算带走。”罗昭云笑了笑说道。 萧依依小心翼翼拿好写满诗文的宣纸,笑靥如花道:“为了犒赏,请随我入阁楼,依依为罗公子弹琴唱歌,直到公子听腻为止。” “哈哈,那恐怕唱几天几夜,我也听不腻啊!” “公子真舍得依依唱上那么久吗?几天几夜,不累死依依才怪。”萧依依娇嗔道。 “只是打个比喻了,能独自欣赏,哪怕一曲,都是我辈男儿的享受了。” 二人有说有笑地客套着,离开了小桥流水碧荷后院,来到主院一处优雅的阁楼。 小径红稀,绿荫葱郁,翠叶藏莺,珠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 萧依依领着罗昭云上了二楼,在开阔的外轩软榻处坐下来,两人中间,各有一道案几。 一个案几上放着凤尾琴,一个案几上,摆着茶具。 婢子秀盈上楼在茶壶内沏了热水后,告退出去,在外面看守,不让外人来打扰,把独处的空间,留个了这对才子佳人。 萧依依袅袅娜娜地坐了下来,姿态妍雅,端庄中隐隐透着娇媚之色,头上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 如今罗昭云与她关系又进了一步,都进入她的闺房了,也不必太多约束了,眼见萧依依款款落座,细腰雪肤,秾纤合度,不禁多瞧了几眼,真的是倾城之姿,艳冠京华啊! “我先弹一段前奏吧,这是引子,然后是主曲部分,我这次会唱出曲词来。” 罗昭云闻言点头,专注起来,准备仔细聆听。 叮叮咚咚—— 随着萧依依的弹奏,琴曲悠扬传出,高亢清美,渐渐意境加深,曲调变得逍遥洒脱,让人仿佛有一种要跃跃欲飞得错觉。 “岁月难返望沉默,秋风已厌倦漂泊,夕阳眷顾不走兮,斜照当空,留恋着我……” 萧依依的声音犹如黄鹂一般,本是非常清脆悦耳,此时又长着半古韵半白话的曲词,夹杂着一种人生岁月,生活惆怅的逍遥之叹,显得更加有深度,有意味了。 不多,让罗昭云想不到的是,对方把曲词改动了不少,偏古化一些,曲调也在他当日唱的基础上,又拉长了琴音和韵味,唱出了萧依依独特的声腔和魅力。 这一首逍遥叹,真的变成了萧依依的逍遥之叹了。 一曲唱完,又复唱了一遍,再加上前后的引曲、尾曲,时间快接近一刻了,满足了长度的需求。 “感觉如何?” 罗昭云有些陶醉神态,答道:“很美妙,真的,变化也不小,更动听了。” “呵呵,你这原创满意就好,我还担心你责怪我改编过大呢。”萧依依吐了吐香舌,嬉笑了一声。 “不会,你是内行,琴曲高手,比我这业余的,强出太多了。”罗昭云谦逊地说。 萧依依眼眸似水般,盯着罗昭云,心想这个少年真的不一般,毫无士子的酸儒架子,举手投足,温文尔雅中,又带着几分阳刚之气,谈吐适宜,跟他坐在一起,前所未有的舒心、放松。 不知不觉,她还真有些喜欢上这种味道和相处感觉。 萧依依微笑着说:“对了,舞蹈部分,也已经在编排了,府上的歌姬,足有数十人,都在紧锣密鼓地排练,不过曲词我还没对任何人提起,以免泄露,就减少了现场的震撼性了。” 罗昭云道:“编舞我可不在行了,如何弄,全凭你拿主意了。” “那是自然了。”萧依依莞尔一笑。 罗昭云说道:“正事暂时告一段落,是否可以聆听一下萧姑娘的拿手的绝技琴曲呢?”。 “君所愿,不敢违尔!” 萧依依含笑点头,然后又为罗昭云弹奏清唱几首,都是她往日里最拿手的曲词,她的专注,她的柔情,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琴功唱技,都在感染着罗昭云。 忽然间,他忘掉所有人事,也忘记自己的身份,这小楼变成一个自成一国,独立封闭的天地,阁楼外的世界,仿佛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闭上眼,罗昭云细细聆听,心中开始涌起绵绵不断的怜惜和爱慕,到最后,心境平和,无喜无忧,沉醉其中。 这时候,窗外的斜阳已经缓缓落下,那最后一抹霞光,透过窗棂,洒在这对男女的身上,染得一片金辉,如同一对神仙眷侣般。 。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第九十八章 阁楼小酌 萧依依弹奏完,罗昭云睁开眼眸,轻轻一叹:“依依此曲,只怕让罗某今生都休难忘记了。” 他的话充满一种感慨,还有一种肯定,这样的琴曲,的确世上少有人弹出来,更主要,这样的佳人,如此近距离,独自欣赏,意境之美,都给他留下烙印。 要说完全没有儿女私情,那也是骗人的,只不过,被他刻意压制住了。 自己的‘年纪’太小,只有十四岁,还不适合谈情说爱,最主要前途未卜,在京城如履薄冰,罗昭云打算先站稳脚跟,暗中发展壮大,有了进退之路,自保能力,才有资格谈其它。 还有一个心病,那就是他虽然知道历史,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改变,而且这个历史中,并没有他的名字,未来命运如何,全无把握,所以也有些忐忑。 萧依依闻言也是一颤,心中有些七上八下,因为这句话,容易让人产生其它联想。 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不是恋人之间,经常会用到的词吗? 萧依依盯着罗昭云的脸庞,清秀白皙,尚未成年,但眼神深邃,充满了睿智,身材也挺拔,有军伍之气,充满一股少年的阳刚气。 同时他温文尔雅,又像是一个儒生一般,两种气质叠加在一起,文武双全,的确让女子心动。 忽略掉岁数上的小差距,其实萧依依对罗昭云,好感在渐增。 “人家也是第一次这样全心全意,为一个人来弹奏!”萧依依说完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雪白的脸颊有了一丝红晕,别过了螓首,避开对方的目光。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都是能言善辩之人,偏偏此刻,却好像词穷一般。 阁楼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还有那隐隐可感知的心跳声。 这时月上柳梢头,已经是夜晚的景致了,透过阁楼窗棂,可以看到杨柳上的那轮新月,如一把玉质的弯刀挂在那里,洁白晶莹,月光洒落进来,显得柔和、静谧。 月下看美人,入目何止一个美字,萧依依肌肤晶莹透明,双眸似是清澈湖水,脸颊带着些淡淡的红晕,樱红小口鲜艳,一袭鹅黄霓裳裙将她身段映衬的婀娜,宛如仙女一般。 过了片刻,萧依依有些心虚地起身,唤秀盈进来,让她安排一桌丰盛的酒席,今晚要跟罗昭云在闺房外轩,小酌一下,算是提前庆祝词曲方面已经成功定下来。 秀盈有些意外,眸光看着萧依依,心想这两年来,能进小娘子闺房的男人,屈指而数,晋王杨昭算一个,还有一人,是幕后的兰陵萧公子! 当然,那两个男人也仅仅是做客一会,没发生其它旖旎事。 罗昭云算是第三个男人,而且还要在这跟萧依依对饮,算是拔头筹了。 不过,秀盈想到‘罗成’的才华和身份,这次对小娘子的帮助很大,如此犒赏以表感激,也无可厚非。 她转身出去安排了,萧依依回过身,点燃了房间的蜡烛,光线明亮起来,浅笑道:“留下了吃顿晚膳吧,容依依表示感激之意。” 罗昭云点了点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依依回到软垫上,重新跪坐下来,跟罗昭云近在咫尺了,找了个话题问:“你当真只有十四岁吗,为何如此胆大,敢去战场厮杀,还是从一个小卒做起?” 罗昭云半真半假地回答:“一时冲动吧,其实我不想完全靠祖辈余荫,当上一个小官,碌碌无为,难得这次突厥来袭,是个立功机会,所以就离家出走,投奔边疆了。” “真的勇气可嘉,令人钦佩,能给我讲一讲,你第一次入伍的经历吗?”萧依依询问。 罗昭云微笑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把自己如何当了斥候,如何执行第一次任务,然后当上了斥候火长,后来遇到周将军,被提携进入先锋军做了校尉,把这番经历说了出来,那种沙场金戈铁马的场景,被他真实地形容一些,就让萧依依肃然起敬,感到浑身寒气了。 那种到处厮杀、血腥的一幕幕,何等的残酷! 萧依依听完之后,整个人显得沉重几分,对罗昭云更加佩服了:“难怪你写出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突厥誓不还’的句子,这种残酷的沙场经历,对于你第一次踏入边疆的少年而言,的确有冲击力、震撼性!” 这时,房门被敲响,秀盈提着两个竹筐进来,酒菜已经备好了,在外轩的桌上摆放起来,一边说道:“刚才杜公瞻小郎君到访,说要见小娘子,我按照你吩咐,说小娘子正在闭门创作,暂不见任何访客和故交,他已经离去了。” 萧依依点点头,有点过意不去道:“那杜公子为人不错,平时也常为我写诗文,这次闭门谢客,的确有些不讲人情了。” “小娘子全是为了重阳大比,暂时保密消息,相信那铜雀楼、红袖薇也都在紧锣密鼓地排练,倾月、凤婵两位姑娘也未必会见客!”秀盈安慰着她的小主。 罗昭云闻言,心中略有些得意,毕竟她谢绝一切客人,却暗中派人去请他到此一叙,这种特殊待遇,还是能令男人有点小虚荣感。 秀盈退出之后,萧依依亲自为他的玉质酒杯斟酒,然后举杯道:“让依依敬罗公子一杯,感谢这次仗义相助,使依依能摆脱困局!” 罗昭云道:“不必客气,你我相识,就是一种缘,日后说不定,我也有些事,需要麻烦姑娘帮忙!” 萧依依轻笑道:“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谢了,它日若需要依依相助,力所能及的范围,定当出手!” 二人开始饮酒,谈笑中,一杯接一杯,半个时辰后,都饮了不少,话题也越来愈多。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敲响,秀盈进来后,走到萧依依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晋王此时来了?”萧依依脸色微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出去一见,毕竟杨昭不同别人,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她明面上的靠山,不能得罪。 第九十九章 招揽之意 夜色如水,月光洒满了这园庭,修竹、梧桐树上,载着银色的光华,林里烘出浓厚的黑影,寂静幽然。 长廊曲桥,假山流水,碧塘微波,都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萧依依暂时离开阁楼,来到主院的厅堂,与晋王杨昭会面。 这杨昭是杨广的嫡长子,今年二十岁,在仁寿元年被封为晋王,长得面如冠玉,姿容不俗,孔武有力,只不过,身材有些发胖,身穿绸缎玉袍,头戴紫金冠,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威严之势。 此时杨昭正坐在堂内的主位上,身旁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近身侍卫,面无表情,形影不离,那是他的心腹护卫。 萧依依步履婀娜地进了厅堂后,向着体态发胖的杨昭,盈盈福身一拜,道:“见过晋王殿下!” 杨昭含笑点头,一身富态,笑起来给人一种和煦的感觉,完全没有威势,显得平易近人,说道:“不必多礼了,孤王在洛阳视察三个月,没想到刚回京城,就听说几家花楼重阳大比的消息,眼看重阳将近,没有几日了,不知依依准备的如何了?” 萧依依听到杨昭言语中的关心,多少有些感激,起身回道:“已经有了眉目,妾身正在加紧创作和排练,闭门谢客一段日子了。” 杨昭微笑道:“但愿孤王上门到访,没有打扰到你的创作啊!” “哪里的话,妾身这里,随时都欢迎晋王的到来。”萧依依客气地逢迎说话。 “孤王知道,铜雀楼的乔倾月,现在已经依附了二弟杨暕,他虽然兼任扬州总管,但是每年大半时间都留在京城活动,铜雀楼为他安插了不少娇娃、姬女到了朝中大臣府上,打探情报,这一次,倾月姑娘当是你的劲敌!” 萧依依心知肚明,并没有完全说破,点头道:“妾身明白,不过,红袖薇的凤婵姑娘也不容易对付,据说凤婵多次出入杨公府邸,与京城一些贵族子弟关系匪浅,如杨玄感、李密等人,有他们的帮助,声势也不小。” “哦,这样说来,的确也值得注意了。”杨昭神色有异,略在沉思。 他堂堂晋王之尊,来到花魁府上,有些纡尊降贵,这里面原因复杂,一是大隋士子风流,许多贵族子弟都喜欢去花楼饮酒会客,欣赏歌舞,杨昭精通曲律,对萧依依的琴曲很欣赏,引为红颜知己,才高看了一眼。 另外,妙音阁在京城其它的坊还有几个分店,吸取不少达官贵人或贵胄子弟,商旅富人进进出出,消息非常灵通,也容易联系一些人,散播消息等,所以,杨昭需要一个这样的情报点,暗中支持这个花楼。 当然,杨昭身为晋王,身份尊贵,不可能真的会迎娶花楼行首,故而虽当成红颜知己,但最多止于青楼野合寻欢,不可能会娶回晋王府邸的。 由于杨昭品性不错,故此一直很尊重萧依依,对她持之以礼,没有丝毫不敬、亵玩的意思。 “对了,孤王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听说近日冒出了一位少年俊杰名叫罗成,不但从军勇武,杀敌立功,被破格提拔,还写下两首从军诗文,势压当世大家的作品,堪为传世之作,这样的俊杰,是否属实?你那里得到什么具体消息没?” “这个……”萧依依没料到杨昭会提出这个问题,她陷入犹豫之中,想要隐瞒她认识罗成的事,却又担心事后露出真相,反而欺瞒晋王,有诸多不妥。 但她又答应过罗成,不把他为自己做诗文的事说出去,一时陷入矛盾中。 “怎么,难道你没有听说,还是没有见到?” 萧依依回答:“妾身不但听说了,还见到过本人!” “哦,难道他也仰慕依依的才名,所以特意来了妙音阁拜访?”杨昭感兴趣起来。 萧依依托出一部分真相,含糊其辞地道:“并不是,是他初次来兴化坊游玩,正恰好妾身在河堤绿荫旁那作画,被他遇见,就水墨画方面,交流了一番,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罗成!” 杨昭不疑有他,微笑道:“有这样巧合的事,呵呵,那倒是趣事了。” “是啊,当时妾身也在好奇,究竟是哪家公子,如此年轻,就见识非凡,才学不俗,临别前互告了名字,才知他就是罗成,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那他给你的印象如何,是否有真才实学,与京城的一些少年俊杰相比如何?” “只高不低,名不虚传!”萧依依很认真地评价。 杨昭越发感兴趣起来,微笑道:“这等少年,孤王都想认识一番了,若能为我所用,就更好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拉拢罗成,为己所用。 别看杨昭现在身为晋王,杨广的嫡长子,按理说,只要杨广一旦登基为大隋皇帝,他就可能被册封为太子,地位尊崇。 但是,生在皇室的杨昭,当然很清楚,他父亲杨广只比他大上十五岁而已,即便父亲成为皇帝后,至少还能活上三四十年,在这三四十年,他的太子之位,能否保住,那是未知数。 杨昭的二弟杨暕,比他小一岁,非常不安分,野心很大,现在已经不甘心屈于他下,当彼此年纪增长,太子之位越发的烫手、眼馋,他与杨暕兄弟之间,只怕也会有残酷的争斗。 毕竟伯父杨勇就是前车之鉴,太子当了二十多年,还是被废掉了,对他很有感触,其余叔父与父亲的关系也势同水火,所以说,杨昭未成太子之前,就在考虑,如何自保的问题了。 尽管他生性谦和,宅心仁厚,没有害人之心,但是他也不想被人谋害,夺权被废,生在皇室之中,没有更多的选择,谁让他是嫡长子了。 杨昭沉默了少许,认真地说道:“若有机会,替孤王试探、拉拢一下,此子不凡,若能依附孤王,日后必有大用!” 萧依依心中苦笑,暗忖晋王还真会找说客,那罗成可就在自己的闺房内。 第一百章 秉烛夜谈 萧依依送走了晋王杨昭,回到了阁楼,这时罗昭云已经吃饱喝醉,见伊人回返,准备起身告辞了。 “现在坊门已经关闭,全城街道宵禁,出入不便,罗公子不如今夜就宿在依依府上吧。” 罗昭云愣了一下,虽然他有官爵在身,可以不受宵禁的影响,但是坊门关闭,夜间出入,还是非常麻烦,走在街上遇到巡视的卫队,不免有些口舌,思忖了一下,点头道:“那好,今夜就叨扰姑娘这里了。” 萧依依微笑道:“应该的,是依依留你用晚膳,耽搁了时间,自然要住在这了,此栋阁楼上,还有几间客房,等会让秀盈收拾一间就行了。” 罗昭云点头,跟萧依依坐下来,烛光之下,把佳人的雪肤映衬得白里透红,娇艳多姿。 接下来,萧依依把刚才晋王杨昭的话转述了一番,想知道罗昭云的想法。 “罗公子放心,你助我脱离困局,我已真心实意当你为朋友,晋王招揽之意,全凭你心,是否愿意,如何答复,不必太过介意,我会为你周旋一番,不会得罪晋王就是了。”萧依依说道。 树的影,人的名,罗昭云想不到自己出入京城,已经小有名气了,开始有人注意到他,要拉拢栽培,当成夺嫡漩涡中的一员。 不过,罗昭云很清楚,杨昭是一个不长寿的人,在大业二年就病故了,究竟是病死,还是被害,这都不好说,总之寿命很短,自己要是投靠他,很没前途。 整个大隋都没有前途,罗昭云不想自己提前陷入党争之中。 “不瞒姑娘,我罗家数代,不涉党争,祖父、父亲都是中立阵营,我不敢有违家训,此外,我的年尚未弱冠,前途未知,更不想过早牵扯其中,羁绊自己,如今能有这般成就,已是意外,接下来几年,想要在京城潜心读书、习武,并不打算在仕途上奋争,所以,不论何人招揽,都无心参与。” 萧依依听完,微微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她也不想‘罗成’参与其中,毕竟年纪尚幼,不适合提前党争,其中凶险,无声的战场,比边疆厮杀还有惨烈,动辄家破人亡。 她来到京城两年期间,见识了京城盘根错杂的门阀关系,除了大隋八个顶级门阀外,其余一流、二流的门阀还有很多,整个关陇贵族,就牵扯了上百家,有的是同族分支,有的是不同族,因联姻关系、提拔关系、食客关系等等,无形中牵连在一起,很难滤清他们的真实关系。 可以说,京城的势力错综复杂,如果没有背景和势力,有可能刚跳出来,就被碾压破碎了。 萧依依道:“我明白罗公子的意思了,放心,等时机合适,会转达给晋王的,不过,晋王的人不错,礼贤下士,即便罗公子不打算为其效力,但是这个人,也是可交的,若日后他派人找到了你,能交流的时候,尽管交流一番无妨。” 罗昭云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做到。 “不谈这些了,依依平时写了不少诗文,想请罗公子指点一番。”萧依依起身后,进入内轩,须臾,拿出一些纸稿,还有一本书册,这是她几年来写下的诗文和曲词。 罗昭云心中叫苦,自己虽然能背出一些传世之作的唐诗宋词来,但是文学水平,真的不高,虽然穿越之后这四年,在教书先生的传授下,也翻了一些经典古书,春秋左传,诸子文章,但他并不多感兴趣,学的也是囫囵吞枣。 可想而知,接下来,罗昭云非常头疼,翻看着萧依依写的诗词,听着佳人讲解她写的深意,故作此间内行的样子。 好在他自己虽作诗水平不高,但是欣赏的水平还是很强的,毕竟多出了一千多年的视野,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他都清楚,眼界自然也就高了,倒是能说出一些新颖的见解来,让萧依依惊叹连连。 这一诗文交流,秉烛夜谈,将到中夜了,罗昭云才得以脱身,去往隔壁的房间歇息了。 萧依依显然还没有谈尽兴,但是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也不好相处一夜。 当罗昭云去睡了,她还是在回味,前半夜的交流,觉得很舒适、轻松,还有思想的畅游,对方的思维,新颖独特,而且充满睿智,对古今未来,许多事情的看法,都丰富多彩,事业独特,让萧依依很是钦佩。 “恨不晚生几年,续一场缘……”萧依依轻轻一叹,连她都弄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 翌日一早,罗昭云离开萧依依的小筑府邸,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由于从京城送信到幽州,等宁沐荷接到信函,再准备一番派人手携带物资入京,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他算了算日子,要到九月中旬,幽州那边才能来人。 眼下的重阳节,看来只能自己过了,见识一下大隋盛世,在仁寿年间,会是如何壮阔? 接下来几日,罗昭云去长林门驻所当差一次,回了罗府看望祖父一趟,又单独拜访了一次公孙府,打发了时间,小范围活动了关系。 如今罗昭云跟长孙无忌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彼此年纪相差四岁,很谈得来,经过相处,长孙无忌越来越感受到罗昭云的才能见解、武艺骑术,都远超过他,心服口服,开始认真向他请教,成为要好伙伴。 离着重阳节只剩下一日了,大兴城的主干街道两旁,都摆着菊花盆栽,一片金黄的色泽。 花香袭人,满城都有黄菊点缀,节日气氛很浓。 这重阳节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形成,自魏晋重阳气氛日渐浓郁,一直倍受文人墨客吟咏。 大隋时候还没有中秋节,所以在秋季中,重阳节就是一个盛大的节日了。 金秋九月,天高气爽,所以城里许多人要出游赏景、登高远眺,还有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等活动。 民间认为九月初九也是逢凶之日,多灾多难,所以在重阳节人们喜欢佩带茱萸以辟邪求吉。 曲池坊,就在长安城的东南角,与城边的一片芙蓉池相连,这里住户非常少,被朝廷在此修建不少山亭,楼阁、园圃,零星还有一些道观、佛寺,是个风景极佳之地。 重阳节盛会,就在这里举办,提前多日就已经搭建戏台子,蹴鞠、马球、茶坊、棋社等场地,许多商贩也来到这占地卖货,已相当热闹了。 第一百零一章 重阳之日 这一日,重阳佳节如期来临,五更两点,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长安城朱雀门上的城楼中,执勤的卫兵,就开始向全城报晓了。 “咚咚咚……” 清澈激昂的鼓声,从皇宫正门向四面八方涟漪般荡漾开来,随后,东西南北各条大街上设置的鼓楼依次响起,鼓声分五波,要敲足上百下,在这钟鼓声中,王宫大门、皇城大门,各里坊的坊门陆续开启。 许多坊的大门口,等着出门的百姓们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了,如果哪个坊动作慢了,有人忍不住冲进街鼓亭,迫不及待地多敲几下。 因为今天是重阳节,许多做小生意的商贩、百姓都很着急,打算赶去曲池坊占个位置,铺摊子卖东西,当坊门开启后,早就等不急的百姓们呼啸而出,挑担的、提筐的、推车的、牵骡子的…… 罗昭云也起来很早,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袍,今天自然也要出去溜达,见识一下大隋京城百姓的重阳活动,盛世之下,是如何享乐郊游的? 天刚亮,郭孝恪、纪平伍就登门了,要结伴同行,一起出游。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早膳吧。” “罗都尉,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纪平伍嘿嘿一笑,今日起来很早,顾不上吃饭,就从东宫长林门驻所赶过来了。 “甭客气,以后你们没事,可以常来我府上做客,暂时府上没有女眷,所以吃住都方便,没有什么忌讳。”罗成微微笑道。 郭、纪二人对罗成心中感激,以对方的少年得志的尊贵身份,丝毫没有看清他们的寒门出身,始终以礼对待,真诚结交,自然都把自己当成了罗家这边的人了。 小半个时辰,三人同桌吃完早膳后,在院子里等候。 郭孝恪问道:“罗都尉,还有人要过来吗?” “嗯,等长孙家的小公子。”罗昭云点点头道。 不一会,一辆马车停在他的府门口,长孙无忌从车厢内蹦跶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他刚到门口就嚷嚷喊着:“罗兄长,你准备如何了,要去曲池坊了。” 罗昭云负手而立,英俊挺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等你多时了。” “咦,这两位,是你的亲兵吗?” “是我袍泽兄弟,一起从战场上并肩杀敌,调回京城,成为东宫宿卫。” “哦,原来如此。”长孙无忌听到他二人也是跟随罗成杀过突厥的将士,顿时收起了顽闹之心,一拱手道:“无忌见过两位军中勇士!” 郭孝恪、纪平伍都是寒门子弟,得知这十岁少年乃是长孙晟的儿子,顶级阀门的小公子,都有些恭敬,毕竟这是时代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即便他们再桀骜不驯,但是心中对社会的等阶,还是潜移默化地接收、认同。 他们这样渴望去战场杀敌立功,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加官封爵,提高自己社会地位和身份,成为豪门上等人士。 这种观念,自始至终,贯穿了整部古史,王侯将相,都跳不出这个等级圈,不外如是。 “罗阿兄,抱抱——”三岁的观音婢,粉雕玉琢一般,雪肤肌白,双眸水灵,极其可爱。 罗昭云张开双臂,把小丫头抱起来,放在臂弯肩膀处,笑着道:“人齐了,现在出发!” 几人从永宁坊出来,走启厦门正对的大街,一路朝城南方向赶去。 罗昭云与长孙兄妹共乘一车,郭孝恪、纪平伍则步行,倒不是没有马匹,而是担心去了热闹区,车马行走不便,停靠的地方也会拥挤,长孙无忌的车子有长孙阀的标志,倒还容易一些。 此时外门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许多百姓都早早出门,要登高秋游,辞青插茱,京城内的贵族子弟,儒生士子们,都成群结队,去曲池坊、芙蓉湖凑热闹,因为今天那里会盛大活动。 “街上好多人啊,听说今天曲池坊那边,有蹴鞠、马球、台戏、俳优等诸多好玩好看的,呼卢喝雉,好不热闹!”长孙无忌异常兴奋。 观音婢还是小女娃,听着胞兄如此称赞热闹,小脸也红扑扑的,咯咯笑着,也迫不及待去玩了。 罗昭云坐在车厢内,看着这对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兄妹,心中一叹:这可是未来的大唐宰相长孙无忌和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啊! 不过,罗昭云知道历史发展,长孙晟似乎只有五六年的寿命了,到时候,史载这对兄妹似乎被他兄长夺了家门权势,将这母子三人,赶出了长孙府,现在既然自己跟长孙兄妹熟稔了,交情匪浅,日后定当照顾一番。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走到长街尽头,接近启厦门时,向东拐去,经过通济坊的外墙,前面就是曲池坊了。 坊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侍卫,坚持过往的车辆,禁止携带长兵武器、弓箭等,因为坊内活动,聚集了京城太多豪门贵族的人。 大到郡王国公,仆射尚书,然后各部侍郎、员外郎、侍中,各门将军、长史,各寺少卿、署令官等等,在职的,退休的,会有不少来此秋游。 甚至皇宫嫔妃、公主,豪门的贵妇名媛,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等女眷,会出现曲池坊内,所以外围戒严,检查一番。 长孙无忌、罗昭云等人也简单地被检查一下,经过了坊门,进入坊内,里面林荫葱郁,亭寺楼阁立于林间,景致很好,只是此时被拥挤的人潮到处占据了。 越往里面走,地势渐高,视野也越开阔,可以看到远处有湖泊相连,在湖畔空地,更是人山人海。 尚未临近,就听到各种吆喝声传来,有卖各种小吃、酥饼的,有卖菊花酒的,也有人们玩闹游戏的喊叫声。 比如一些临时球场,用扎帐围子剩下的竿子做球门,就地取材,在沙地上划线为球场,球场比正常的球场要小一些,奔跑着马匹,在玩着击鞠游戏,围观者很多。 击鞠游戏,起于北朝,发展于隋,盛行于唐。 大隋当世,王公贵族、书生士子、军中将士对打马球也逐渐热衷,就连许多大家闺秀、王城宫娥都精擅马球游戏,不过平常百姓人家买不起马,少有骑马的机会,故而马术不精,于是就打步球,这步球就是蹴鞠了。 罗昭云下了马车,看到面前一副古代繁华的景象,如同盛世画卷,徐徐展开。 第一百零二章 大隋风月 在曲池坊的中心位置,已经聚集了不少商铺和赌庄,不止是京城本地人,还有外来的商旅,番邦异族人士,摊铺上东西什么都囊括一些,酥饼糖糕,炸鸡烤肉等吃物,以及貂裘绮罗、笔墨纸砚、琴瑟古筝,琳琅玉器等用品,尽都有售。 罗昭云、长孙无忌等人并不想购置物品,所以直接穿过了那片卖家场地,在斗鸡、赌庄停留了一下,兴趣不大,直接来到了百戏区。 这里隔了不少小区域,正在进行各类诡异夸张的表演,比如“吐火”“天刀”“履索”“嗽雾扛鼎”“鱼龙蔓延”“根挂腹旋”千奇百怪,杂技惊人。 周围观众看着有人在竹竿上行走,吞刀喷火,兴奋异常,忍不住拍手叫好,一片喝彩声。 长孙无忌、观音婢年纪都不大,很快就被吸引住了,看得入迷,在他二人身边,跟着两名长孙府侍卫,贴身保护。 便是郭孝恪、纪平伍二人也看得啧啧称奇,从未见过这样复杂多样的百戏。 除了中原杂艺人外,还有来自西域、天竺的伎乐幻术,更令人恐怖,比如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倒立在地上,表演者凑近刀尖,让刀从眼睛刺入脸内,或者一个人仰卧在刀锋之上,另一个人站在他的腹部吹奏乐曲,一曲终了,下面的人竟安然无恙,让人大吃一惊。 罗昭云陪着长孙兄妹东逛西看,也挺无语的,这些东西,他的兴趣并不多,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什么杂技、魔术、影视、科幻没见过? 这对兄妹看得乐不彼此,刚看过拗腰伎,表演者反身后弯,双手双脚支撑在地,用嘴去把地面上的东西叼起来,这是柔韧功夫,诸人惊叹不已后,又跑去下一个场地,看冲狭戏。 这个场面更惊险,用刀枪剑戟围城一道道门状,表演者赤身,飞快从枪尖刀锋空隙穿过去,往来自如,毫发不伤,玩的是三分灵活,七分胆量,周围的观众,自然吓得惊叫连连,也叫透剑门戏。 待了近一个时辰,罗昭云才把长孙无忌和观音婢拉走,否则今天的大好时间都要浪费在看杂技上了。 接下来,又到了戏台区,正上演着许多种风格迥异的台戏,比如“参军戏”是五胡十六国时发明的一种戏曲,讲的是一位贪墨受贿的军官,被纠察后,仇家就派俳优进行讽刺表演。 这种有唱有话,有情有景的表演形式,一出来便大受欢迎,有歌姬名妓们受到启发,便开始编写戏文,逐渐演变成戏剧,日后就以它问世后的第一出戏的主角,那个参军命名,称为“参军戏。” 大隋时候,戏曲已经开始萌芽滋生了,只是尚未成规模,这是因为受到城坊的限制,到了北宋时期,打破了坊墙,勾栏瓦肆繁荣,戏曲才盛行起来,而眼下的大隋,歌舞依旧是娱乐项目中的主要内容。 这里聚集的观众,以女子居多,京城内的普通妇人、贵族千金、豪门名媛等等,穿着短襦长裙,颜色各异,花枝招展,看着台戏,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个时代,儒家那些理论还受到排挤,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三从四德之类,更是不显,大隋是个文化包容时期,中原文化与胡人文化融合,中西文化交流,儒释道的齐头发展,玄学的影响等等,使儒家那一套规范和准则,尚未被隋人推崇备至。 所以在隋朝,女人上街,在盛会内来回走动,与男子聚集在一起,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反而很自然。 “别看这些了,到前面去转转吧,这里太喧闹了。”罗昭云催促道。 长孙无忌点头道:“好吧,前面是贵族子弟聚集的地方,现下接近巳时,估计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们能来的,都来了。” 罗昭云心中想着萧依依,今日下午多个花楼大比,三大行首角逐,那才是争论的一个焦点,介时肯定会受到万众瞩目。 再往前,已经走到了曲池坊的城墙角落,与城外的一片芙蓉湖相连,由于这片湖水紧邻东南城角,所以数年前,朝廷下令把这片山湖郊区也给围入城墙里,来此游玩,不必出城了。 秋风吹拂,杨柳依依,宽广的芙蓉湖有如一面硕大而光滑的镜子,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光辉,烟波荡漾。 宽敞的湖面上波光鳞鳞,画舫游弋,船艘如梭,在船上不断的有笑声传出,有贵族子弟聚在一起饮菊花酒,欣赏风景;也有公主千金、贵族妇人们,在画舫内嬉笑,弹琴作诗,好不热闹。 一些士子、贵族公子凛立船头,眼望着千金小姐们乘坐的花船,露出渴望神情。 当有女子花船接近,一些士子立马摇身一变,目不斜视,折扇轻摇,故作清高,吟唱诗文,风流自赏。 只见湖面中心漂着一艘精致画舫,上下两层,大概高七八米,飞檐楼阁,灯笼高挂,十分高贵气派。 船二楼上就围坐着一群身份尊贵的女子,其中一位年约四旬的女子,穿着大袖对襟的丝绸罗衫,领口开的不是甚大,但那欺霜赛雪胸脯也浅浅现出一道的沟壑,身材丰腴,雍容华贵,正是乐平公主杨丽华,隋文帝杨坚的大女儿,曾为北周的皇后。 被乐平公主宴请一席的有自己女儿宇文娥英,她的几个妹妹,也是当今隋文帝的几位公主,如襄国公主、广平公主、兰陵公主,她们所嫁之人,皆是关陇门阀贵族中的才俊,关系复杂。 除此之外,杨广的正妻萧妃也来了,带着两个女儿,南阳郡主杨采环,小郡主杨采玉。 可以说,这些女子的身份,皆是大隋朝最尊贵的女人了,聚集在一个船上,可想而知,此画舫的分量,无人敢靠近打扰。 “嫂嫂刚才做的那首咏菊诗文,可谓上佳之作,我等自叹弗如,这一杯酒,我们敬嫂夫人。”广平公主笑着恭维,他们都是杨广的姐妹,但是按照眼前的形势,杨广登基指日可待了,日后她们要继续富贵,不受猜忌和排挤,必然要讨好萧妃了。 “小姑莫客气,我们一起饮此菊花酒!”萧妃温顺典雅,丝毫不摆架子,提议共饮。 饮酒之后,兰陵公主忽然开口道:“今日又是一年的重阳节,也不知道京城那些士子们,今年是否有佳作出来,我大隋立国二十多年,进入盛世,文学当繁荣大兴才对,可是这些年,似乎没有多少人,能写出什么好作品来。” 襄国公主道:“话虽如此,但我听闻,最近一个少年小将,刚从边疆归来,是罗家的小郎君,写了两首边塞诗,堪为传世之作,一时名噪京城。今日若他来了,真想当面让他作一首出来诗文,给我等欣赏品论!” 第一百零三章 小郡主 兰陵公主问道:“嫂夫人,当晚在宴会上见过这位罗成吧,印象如何?” 萧妃国色天香的脸颊上,淡淡一笑:“少年俊杰,名不虚传,再过几年,或许能成为名动天下的才士。” “哦,舅母对他的评价竟如此高,这让我们也想见识一下了。”宇文娥英在旁瞪大美眸,也非常感兴趣。 她是乐平公主杨丽华唯一活下来的孩子,视为掌上明珠,当年杨坚篡夺北周天下,建立隋朝,杨丽华一时无法接受,对此更加愤恨,隋文帝虽不能责备她,但心中对她很愧疚。 在宇文娥英选婿的时候,杨坚就高度重视,几乎把京城的贵族子弟都召集在弘圣宫,试他们的技艺,当时任幽州总管李崇之子李敏入试后,被乐平公主相中,选为女婿,被隋文帝直接赐予了柱国之职,就有表达弥补她母女之意。 如今,这宇文娥英已是三旬年纪,她的丈夫李敏,更是关陇李阀中的中流砥柱的人物,势力庞大,尊贵无比。 只有十岁的小郡主杨采玉因为当晚没有被父亲准许参加晚宴,所以没有看到罗成现场作诗,也没有看到精彩打斗,有些闷气,毕竟少女心性,在一旁嘟嘴道:“依我瞧,也没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鱼成都几刀就劈倒了,武功疏松平常,差得远了。” 诸女都是嫁做人妇的贵夫人,闻言啼笑皆非,这有什么可比性了,她们只是有些赞赏罗成作诗的才华,而不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 萧妃微笑道:“那怎么能同论哩?鱼成都目前已是大隋军方第一高手,打不过他,并不丢人。罗成只有十四岁,能有那样的武艺,少年杀敌立功,实属不易,比京城那些贵族子弟强出不少,加上文采出众,这样的少年俊杰,玉儿还看不在眼里吗?” “呵呵,就是,姐姐倒要瞧瞧,日后玉儿要找什么样的如意郎君,肯定文武双全,大隋第一能人吧?”南阳郡主杨采环,是她的胞姐,平时姐妹情深,但有时候,也会取笑一番。 “哼,怎么也比姐夫强!”杨采玉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心智已经趋近大姑娘,听得出褒贬意来。 “哎呦,小妮子不大,就知道选婿了?”几位姑姑和表姐们,都看是嬉笑起来。 “我年纪还小,才不考虑呢,只不过,将来要选,肯定选个大英雄,文武全才那是必须的!”杨采玉一本正经,眼眸中带着一种对未来的憧憬。 诸女都是过来人,听小妮子说得有板有眼,堂堂正正的模样儿,衣袖掩口,笑得更欢了。 ……… 罗昭云、长孙无忌等人也租赁了一艘船只,搬出长孙晟公子的名号,很顺利就拿到一艘不错的舫船。 两名长孙府的侍卫又去买了一些饭菜和菊花酒,登船上去,游湖用午膳了。 “好多船啊,估计京城中,许多贵族子弟、达官贵人都出来秋游辞青了。”长孙无忌看着芙蓉湖上的近百船只,忍不住感慨。 湖光山色,波光涟漪,歌声缥缈,许多画舫之上,歌舞升平,丝竹声不绝。 “罗兄长,我听闻下午有花楼夺魁的赛事,主要在铜雀楼、红袖薇、妙音阁三家行首来角逐,不知你看好哪一家,我们可以提前下注?” 罗昭云笑着道:“选妙音阁吧。” “妙音阁?但我怎么听侍卫说,这次最没优势的,当属妙音阁了,铜雀楼和红袖薇的几率最大。” “那些胜算大,赔率却小,赚不着什么,不如押妙音阁,一旦胜出,可就能多赢一些了。” “有道理。”长孙无忌觉得他说的不错。 “不知这次如何来判断,谁高谁低?” 长孙无忌道:“据说一是根据现场观者的呼声大小,二是有几位朝中高爵大员、大儒、名士子组成评团,参与评论,结合在一起,均是上等者,才能胜出。” 郭孝恪也有些学问,在旁说道:“像妙音阁,如果只是弹琴,围众可听不太懂,岂不是弱了一筹,呼声不显,就失了先招,怕是要的下等了。” “嗯,许多人都是这样觉得!”长孙无忌点头道。 郭孝恪叹道:“听说这三大青楼行首,都能文词,善谈吐,妙应酬,评品人物,对答有度,士子贵勋络绎不绝,能量不容小觑。” 罗昭云脸色露出神秘的笑容,争花魁的好戏,午后就要上演了。 第一百零四章 开幕了 晌午很快过去了,湖风吹得人陶醉,不论是画舫上游玩观山水的贵族子弟,达官贵人,还是在岸边观看百戏、杂技、马球的市井百姓,都各有自己重阳感受。 一些豪门千金、贵妇们,画舫上岸后,看着天气晴朗,闲来无事,让仆人们用彩布围上了场地,这些女子们,脱掉外裳,只穿着紧身的长衣长裤,挽起一头青丝,用丝带束紧,如同男儿似的发髻,干净利落,开始蹴鞠了。 大隋时候的蹴鞠,主要比得是技巧性,颠球、盘球、踢球的技术,带有一定的竞争性和观赏性,却不用身体对抗,飞腿铲人之类,不像现代足球那么激烈。 此时蹴鞠用的球,已经比汉魏南北朝时期的实心球有了改进,在皮囊中,塞了动物尿垺,内心充气,球体变得轻灵,虽然不如现代足球那么大弹性,经受那么大踢力,但也似模似样了。 这些年轻美貌的女子奔跑着,香汗淋漓,矫健优美的身姿,如银铃般悦耳的娇呼斥喝声,艳煞旁人,只可惜,外面的男人看不到。 罗昭云自然没有这个眼福了,他上岸后,把小女娃观音婢放在自己的肩头和臂弯处,就好像哄着自己的小妹妹一样,走在湖畔河堤,垂柳摆动,湖光山色,彼此相宜。 楼阁、园林、画舫、市街集于一身,这里异常繁华。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京城几大青楼比赛的时间了,一些好奇的百姓,已经开始挪动脚步,向那片大舞台区域赶去,早一点过去,能占一个位置,如果去晚了,很可能被人群挡在外围,根本看不清,听不楚。 “也不知妙音阁准备如何了?”罗昭云心中猜想着,三大行首,他只与柳依依相识,有交情,自然希望她能胜出。 “罗兄长,你打算压多少钱贯啊?” “四十两银子吧,还有两块金饼子,一起压上去。” 长孙无忌目瞪口呆道:“压着多,你对妙音阁这么有信心啊?” 罗昭云开口道:“直觉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长孙无忌年纪毕竟还小,主意没有那么坚定,听他这样分析后,一咬牙道:“好,我也全压上,临行前,刚才父亲那里要来一些银两和钱贯,就是来长见识的,输赢无所谓了,我陪罗兄疯一把。” 罗昭云微微一笑:“呵呵,你说得跟舍命陪君子似的!” 这几人去了舞台外围的赌庄区,用金银和钱币兑换了筹码牌号,一旦比赛结束,可以回去换钱两。 此时,人群越来越多,这个舞台区是由几个青楼同时出资,还有一些豪门贵族赞助,在数日前修建而成,就是为了今日的盛会。 舞台的两侧有高位雅座,左侧是给一些有身份的贵族人,如皇子、公主、仆射、尚书之类的大员,虽然来的少,但是也能有一些爱凑热闹的,比如杨昭就亲自答应出席了。 右侧是一些大儒、士子、朝廷有威望、有才华的要员,作为评论之人。 舞台正前方,有数排的软坐,给贵族子弟使用,到了二十米外,才是普通百姓的位置。 为了保证会场的秩序,有人托关系,调动了了京城巡防营的卫队,把守会场,使成千上万的百姓们不敢胡乱吵闹,惹是生非。 时间一点点接近,杨昭、牛弘、裴蕴、杨雄、薛道衡、虞世基、张衡、柳顾言、李敏、杨玄感等人都到会场了。 这就牵扯到了坐位上下尊卑的座次问题,于是晋王杨昭发话了,按品阶和爵位分前后尊卑来入座,这些豪门子弟、朝廷大员们虽自诩不凡,目中无人,但表面上还是要给晋王杨昭面子的,毕竟当众拂逆,等若打东宫杨广的脸,也就等若不把皇室放在眼里,这些体制内的人,不会这么没脑子。 “这些歌姬架子忒大,这么多朝廷大员来了,她们还不出来迎接,却要迟迟不现身,未免目中无人。”有人对这些歌妓鄙夷轻视,所以,冷嘲热讽。 “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在这同行竞争,原本就没有邀请这些朝廷大员,贵族子弟,许多人都是闻讯凑热闹来的,难道还让人家全部出迎,不用比试了?” 人群议论纷纷,却越聚越多,其中还有一些女子到来,也要目睹这些花楼歌姬,究竟如何才艺,能吸引男人趋之若鹜。 时辰差不多了,一个年约三旬的女子,打扮得十分得体,珠圆玉润的柔腴身段儿,一袭碧色霓裳裙,举止得当,大方上台,算是报幕的司仪,未语先笑着道:“诸位公卿和客人们,累大家久等了,这次参演的人员,都已经在后面到齐,刚抽了签,排了顺序,三大行首压轴演出,前面是几家花楼的表演,算是开场了,请诸位观赏……” 此女下去之后,不一会,第一场演出就开始了,由数十年轻女子组合的舞蹈,在钟鼓丝竹中,演绎起来。 云袖飘飘,红裙曳旋,身段柔软多姿,动作整齐,中规中矩,虽然有一道观赏性,却达不到惊艳的感觉,不少达官贵人都轻笑着,等着后面的重头戏登场。 第一百零五章 化蝶舞姿 前面几场的歌舞陆续演完,已经带动了现场的情绪,如此多的年轻貌美女子姗姗起舞,那风情、那仪容、那身段,华丽的霓裳裙,娇美的舞姿,让在场的百姓和贵族子弟全都看得过瘾。 潇湘苑、妙玉楼、晴香阁、玉春楼等欢场之地,各派一些俳优、歌姬出来表演了节目,但这几个青楼,在京城虽有些名气,但是比后面三个压轴的青楼,无论建筑规模、环境档次、姬女素质、花魁才艺与美貌,都差了不少。 所以,当报幕司仪,说出接下来将是铜雀楼的倾月姑娘出场的时候,顿时让会场的情绪一下子点燃起来。 “哗啦——” 掌声如潮,全都激动地等待这位铜雀楼的头牌登场了,要亲眼目睹她的绝世风采。 那铜雀楼可是散金的地方,出入皆是贵人,普通百姓寻花问柳,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这就好比,现代许多世俗阶层的男子要嫖,只能去街边小巷不正规的按摩店、洗浴店,花一两百皆可;可是若要去‘水上人间’这样的档次夜总会去,一瓶酒就好几千,吃喝完后,才有特殊服务,这之前铺垫花费就上万元了。 这时,大幕拉开,里面站着三十六位俏丽清美的姬女,长发垂着燕尾形髻,一身浅红色罗衫裙,有些像蝴蝶的装束般,在诸女中间,还有一个牡丹状的花蕾,是用彩布制作而成,果然精致鲜艳。 编钟敲响,紧跟着丝竹、琴箫等合奏起来,曲乐优雅,三十个俏丽姬女开始翩翩起舞,演起各种曼妙无伦的舞姿。 这一幕,就好像诸多蝴蝶在围绕着一朵牡丹花。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场中,都是眼前一亮,垂涎欲滴,只见外围三十六女在舞台上,罗裙飘飘,扭动着纤细的小蛮腰,雪白的手臂做着各种手姿,妙相纷呈,如彩蝶纷飞。 “这气场,不拿第一谁能服?” “倾月姑娘在哪里?” “呀,不会在那朵牡丹花里吧?” 这些围众没有看到倾月,一时都陷入议论,兴趣更浓了。 忽然间,那个中间的牡丹花蕾骤开,仿佛瞬间花开了一般。 面朝绿湖,花开富贵!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要看倾月姑娘是何倾城姿容和模样? 许多达官贵人倒是见过倾月,但是大部分贵妇、郡主们,还有一些士子、高官们,却没有见过,更别说外围老百姓了,都聚精会神,看到了那一个苗条修长的身段。 白素为下裙,水红色为上襦,把个人儿衬得美玉雕琢一般,长丝如瀑,墨黑乌亮,窄袖短襦,曳地的长裙飘飘,如孔雀对纹锦丝缀的紧身半臂衣,两束细线联珠,恰在娇美的前胸贲起处打结儿,整个人如同一个牡丹仙子般。 乔倾月容色倾城,雪白的脸颊,额间一点梅花妆的花钿,红唇皓齿,凭添几分清丽。 她一现身,就以一个漂亮的舞步,旋身一转,衣裙飘展,曲线曼妙,完美的身材一展无疑。 “彩!”许多人鼓掌大呼,喝彩起来。 罗昭云和长孙无忌等人也在舞台区前二十米的软席间,只是比较靠后,但依然能看清倾月姑娘的容貌,的确有倾城之姿,与萧依依,似乎在伯仲之间,不逊色多少。 倾月姑娘以舞蹈见长,此时轻舞翩飞,袅袅婷婷,辉映间更觉得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乐曲也变得畅快激扬,钟鼓节拍铿锵有力,筝弦飞快弹奏,舞姿变得轻快,给人无限生机和活力。 像是化蝶要飞舞的感觉,给人一种视觉的震撼。 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她的舞姿魅力,当一个曲调推行了高颠时候,忽然轻跃而起,双臂一展,长袖顿时飞舞而出,盘旋成一圈一圈的。 四周的姬女们,同时环绕着花蕾盘旋,有的姬女从花篮内抓起花瓣,向上一散,顿时花瓣漫天飞舞。 仙子散花! 在场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对倾月姑娘的舞姿给予很大的肯定,同时她还小唱了一段古乐府的词,配合着舞姿,非常得体,虽然不以歌声见长,却仍很打动人。 全场掌声如雷,直到铜雀楼的表演结束时候,大家都意犹未尽。 长孙无忌也兴奋地直鼓掌,等倾月带人退出舞台后,他才转过身,对着罗昭云苦着脸,担忧地说:“倾月的舞实在惊艳,铜雀楼整体实力很强,极具感染力,妙音阁真的能胜出吗?” 罗昭云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萧依依如果能在舞蹈方面补足妙音阁的短板,编舞与琴曲、歌声配合,集合视觉、听觉、天籁之音于一体,还是能胜过铜雀楼的乔倾月! 至于凤婵,是以西域舞见长,红袖薇的舞蹈更加艳丽,娇娆,性格,勾引人的心神,不过,整体实力,似乎还是铜雀楼会略高一丝,萧依依能胜倾月,也能胜过凤婵。 这时候,评论区的一些文臣、大儒、士子们纷纷给出了自己的甲乙丙丁分数,综合在一起,乔倾月个人魅力是乙,现场感染力是甲,这样一个中等,一个上等的分数,算是中上等了。 要胜过她,必须两项都是甲,但谈何容易? 顷刻,司仪报幕,接下来出场的,就是妙音阁了。 第一百零六章 逍遥游 妙音阁的萧依依要出场了,不少人在揣测着,她究竟以什么曲目、表演形式出场呢? 如果按照青楼的特色,妙音阁,顾名思义,是以美妙的琴音乐器见长,如果萧依依出来,直接弹奏一首名曲,哪怕能让那些大儒士子们动心,但寻常百姓可就听不懂了,无法共鸣,那么气氛会冷场,中等分数都够呛了。 这是由现场上万群众的掌声、欢呼声做其中一项评比,代表着俗世的接受能力,受众程度。 另一项评比,由朝廷文臣大员、大儒、名流士子们充当,代表着士大夫层次的‘雅’,这是贵族的审美和接受层次。 只有雅、俗共赏,各阶层都能接受,才能在这次大比中胜出。 现场有一些贵族公子哥,因为支持倾月和凤婵的阵营,此时已经冷笑连连,等着妙音阁萧依依冷场,然后大声嘲笑了。 当然,也有一些萧依依平时的琴曲知己、爱慕者们,全都在为萧依依暗自鼓劲,希望她能出其不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落俗套,又能带动全场的气氛。 杨昭坐在高台之上,虽然那晚听萧依依似乎有自信的样子,但这时候,关心则乱,难免有所担忧。 一旦萧依依这次失利,只怕会影响她的才名和人气,以后妙音阁要被铜雀楼压住了。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事,毕竟爱听琴曲、古筝等乐器之人,还是会到妙音阁来,那些附庸风雅,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怕是要去其它两家了。 “公瞻,你素日里,不是唱给萧依依写曲词吗,这次她没有用你的词吗?”杨昭回头向身后一位士子询问。 杜公瞻出身书香门第,祖辈精习儒家典籍,对古乐府、诗词歌赋也多有研究,所以他少年时才华就已在京城内小有名气了,对萧依依爱慕已久,常去妙音阁听琴,也为她写过几首诗。 其中一首《荷花诗》较为出名,曾被萧依依看中,诗是这样写的:“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萧依依也曾觉得,这杜公瞻诗才不俗,几乎可追薛道衡等那些大文豪了,直到她遇到了罗昭云,听了那首《爱莲说》,才觉得罗昭云的才华,比之杜公瞻,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但杜公瞻并不知道这些,此时被晋王询问,他也是茫然道:“我写了两首曲词给萧姑娘,却没有令她满意,后来,她就闭门谢客,一心在自己的小筑内创作,没有见到面,也不知她有没有新词曲?” “这样啊……”杨昭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就在许多人心事重重的时候,忽然一声清丽高亢的横笛声响起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听觉。 会场上一个人没有,只有那横笛声,仿佛天外来音,音色浑厚柔和,清亮圆润、悠扬委婉。 “一个人也没有,表演个屁啊!”有人冷笑,比如杨玄感等关中一些贵胄子弟,他们支持的是凤婵姑娘,自然不希望妙音阁的萧依依出彩了。 短暂了几十息笛声,空旷飘渺,曲调非常新颖,当笛声即将消失的时候。 忽然又响起鼓声、编钟声、古筝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洒脱逍遥的感觉。 就在这时,从大幕左右通道口,各冲出了二十多位姬女,身穿着衣衫,竟然不是完全的女裳,而是青蓝色交加的左衽胸襟长袍,像是男子的装束,发丝也被缠绕起来,挽了个男子似的发髻,以特殊的步伐,跑跑跳跳,站好了未知,当箫声又起,这些姬女们,拉开了一张蓝色的大布,左右扯住端头,舞动起来,远远望去,就如蓝色的大海在波动。 一些姬女配合着这股音乐,翩翩起舞,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又好像一些海鸥,在海面上起舞。 这一幕,真的让现场不少人惊住了,没有看过这样的舞蹈。 唯有罗昭云微微一笑,看来萧依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时,从大幕后,走出几女,推着一只舟船外形的道具,挂着云帆,经过了舞台的蓝布飘展区域,如同一叶扁舟,行在海面上。 在帆船之上,一坐一站的二女,其中站立的少女,穿着月白色软袍长裙,在十四五左右,五官秀美动人,身形娇美,正是婢女秀盈,手中拿着长箫。 在婢女身旁,端坐着的佳人正是本场要演出的主角,一袭缟素玄衣,浅饰一朵浮莲的图案,纤细的腰肢,曼妙的身段,倾国倾城的容貌,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青丝秀发散开云鬓,用一根丹青色丝带松松地挽住,返璞归真,夕阳的光照射在她身上,全身散着一种温润圣洁的光辉。 二女出场,并没有影响舞台上的演奏,曲声、歌舞仍在继续,反而和谐地融入其中。 众人见到这种表演,还是有些异样感觉。 这是萧依依当日夜里听了罗昭云关于舞台、歌舞的一些新颖的构思,别出心裁,与当世的舞结合,创作而出的。 萧依依双手抚弦,开始弹琴了。 一股洒脱飘逸的琴曲悠扬婉转地萦绕着广场,有种山风幽谷的空旷和江海席卷的波澜。 这股前奏一出,全场惊讶,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秦汉南北朝的旧调,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渐渐地,琴曲变得铿锵有力,苍劲悠远,仿佛如九霄玄音,充满了逍遥的味道,让人听了之后,思绪在放松,要放飞自己的心灵。 这是庄子逍遥游的意境。 不光士子如此,那些百姓,看到了舞台上,波涛翻腾,舟船大海的舞蹈,听上这种音乐,哪怕不懂,却也感受到一种视觉和听觉的冲击。 第一百零七章 技惊四座 萧依依的琴声很空旷飘逸,似乎能把人的思绪勾上了云霄,驰骋九天一般,再加上海上弄舟的舞台视觉效果,的确给人了一种新颖和震撼。 确切来说,这更新后世的舞台剧,蓝色的布如大海一般,不断翻腾,如浪花在激荡。 海上有帆船,船上有佳人,佳人在弹琴,琴声悠扬…… 这几乎成了一个无比融洽的场景,定格在每个人的心中。 三四十名歌姬在上面起舞,那舞姿也不是普通的歌舞,就好像有一定的寓意般。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一些文豪士子们,看到这样的场景,听着琴声,都联想到了庄子的逍遥游篇,多少算是体会到了萧依依要表达的东西。 这股曲调充满飘逸和苍凉,荡气回肠,已脱当世范畴。 会场下面,不论是达官贵人,豪门公子们,都被这种新颖的表达形式所打动,看得津津有味,普通的百姓,虽然听不懂琴声中的寓意,但是悠扬悦耳还是能听出来的,加上舞台上的蓝布,波涛汹涌,其中姬女起舞飘飘,觉得非常热闹。 就在这时,琴声一变,进入了逍遥一叹的乐调中。 萧依依樱唇张启,开口演唱出来:“岁月难返望沉默,秋风已厌倦漂泊,夕阳眷顾不走兮,斜照当空,留恋着我……” 歌声一出,顿时吸引了万千听众,尤其这曲词,瞬间就让场内有些学问的人,被打动了。 这种曲调和词锋,非常新颖独特,还有一种淡淡的哀愁,时间的沧桑,看尽红尘,阅尽凡事的感觉。 这种曲词被萧依依的歌声唱出来,简直如天籁之音,好像从云层天外飘荡而来。 这一刻,所有的士子文人们全都呆住了,仔细聆听,生怕听漏了词句。 “爱已走到尽头恨亦放弃承诺,命运自认幽默,变数太多由不得我,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歌声是最容易打动人的,它能沟通心灵,好得曲调和歌声,不分国界,不分种族,不分古今,总是能直投内心深处打动人。 萧依依本就以琴和歌见长,现在发挥自己的擅长,没有自己跳舞,算是取长补短,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能多少听出曲词的那种淡淡感伤,还有一种超俗的感觉。 更别提那些文人士子,达官贵人了,早已入迷,有的甚至闭上眼,忽视了舞台的场景,而是凭着自己的脑海思维,伴随歌声与琴曲,无边遨游了。 “自嘲末境,千情万缘因皆愁,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末,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图消瘦,当泪干血隐狂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萧依依反复唱了两遍,彻底把现场征服了,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喧哗,甚至没有人开口,都静静地聆听,生怕打断了她的歌声。 当曲终歌散,所有人都陷入了陶醉之中,无论是听懂曲意的,还是没听懂曲意的,都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编织的虚幻场景和人生憧影内。 人有地位命运不同,梦也有大小,但这一琴曲却引起诸多不同等级和身份的人产生共鸣,可谓俗雅共赏了。 片尾曲也结束了,萧依依停了琴弦,静静地望着下方人山人海的画面,心中感慨万千,这个时候,仿佛输赢都不重要了,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输了,或许该放下行首的身份,回江南水乡隐居,抚琴弄啸,有一个心爱的男人相陪,超脱于世俗权势,更有意义。 不得不说,这一首琴曲和歌词,把这演奏的本人,率先征服了。 “罗成……昭云……”萧依依内心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忽然间,那少年的身影,在她心中的分量陡增不少。 “哗哗哗——” 就在萧依依走神的时候,台下忽然传出了惊人的掌声,大力喝彩声等等,交织在一起,气氛热烈之极。 萧依依起身施礼谢幕,缓缓离开了舞台,但那掌声仍不衰减。 “太精彩了,哈哈,赢定了!”长孙无忌卖力地拍掌,一边笑嘻嘻地讨论。 罗昭云微微一笑,这个局面,连他都始料未及,虽然有他部分功劳,但是不得不钦佩,萧依依的确很有才! 有了他的创意和曲词,萧依依结合自己的体会和见解,稍微改动了,又添加了前奏和结尾,使曲声更加有张力,加上她的歌喉之功,世间少有,这一下完美结合,令他都大吃一惊,被小小震撼一把。 连知情人罗昭云都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现场几乎好评一面倒,意犹未尽,与妙音阁的歌舞比起来,那些只是普通古代跳步舞蹈,显得苍白无力了。 杨昭满面红光,笑得合不上嘴了,连他也都非常的吃惊,萧依依会做出如此琴曲来,这一次花魁之比,稳操胜券了。 那杜公子则满脸的陶醉之情,心中感慨,不只是哪位才子,为萧依依写下如此曲词?虽然不符合古乐府的各式,但是那种张力,似乎更能让人入境,至少意境是足够了。 成绩不出所料,不论是上万百姓观众,还是贵族评论席上,给出的都是甲,均为上等分数。 已经退到幕后的铜雀楼的人,本以为要看妙音阁的热闹了,却想不到被这样的表演惊住,乔倾月都在感慨:幸亏自己率先出演了,谁在萧依依后面出场,恐怕压力都不是一般的大! 果然,当红袖薇的表演开始后,观众们却还是停留在上一次演出中,无法自拔,神色激动,相互议论着,偶然抬头看着红袖薇的舞蹈,已经兴趣不大了。 红袖薇以艳著称,舞蹈融合中原、西域等舞姿,融合在一起,姬女大胆,身上衣纱薄如银翼,雪白的肌肤隐隐若现,翩翩起舞之下,一张一合,似露非露,给人一种‘艳丽’的视觉冲击。 换做平时,男人们肯定能上钩,可现在众人刚听完一种沧桑、离俗的琴曲歌声,仿佛听到九天仙子的天籁之音,激发不少人心中的意境,无形之中,节操瞬间被提高了,现在突然看到一群艳女跳舞,顿觉得破坏了刚才的兴致,纷纷指责。 那站在一个大鼓上跳舞的凤婵,双腕如藕,瞳如点漆,身段火辣曼妙,舞姿很美,容貌也极其出众,但看到场下的情景,却气得痒痒,心中把萧依依给怨恨上了。 结果,红袖薇的成绩都是乙,算是中等分数,在三大行首之中,排在最末了。 第一百零八章 落幕 重阳节这一日的京城青楼才艺大比结束了,最终角逐出花魁,就是妙音阁的萧依依。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事先超出许多的猜想,都以为她会垫底,谁想到如此惊艳的表演,实现了逆袭。 舞台会场落幕了,上万京城的百姓意犹未尽,狂热地向前拥挤,想要近距离瞻仰一下几大名姬的风采,可惜被巡防营的护卫队给拦住,这才理智地回返。 夕阳降落,都要往回赶路了,否则等夜幕降落,宵禁开始,他们没有及时回到坊内,可能就被关在大街上了,那麻烦可不小。 人群往曲池坊外涌出,络绎不绝,一些贵族子弟也开始动身了。 虽然有些朝廷大员、儒生才子,对这几位名姬抱有不同的想法和兴趣,但是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够,今晚怕是难邀请到佳人了,所以懊恼而去。 夕阳挂在天边,余晖洒在芙蓉湖面上,仿佛染了一层金光色。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象。 遍地菊花,一片金黄,此花开尽更无花。 杨昭起身,虽然他很想今晚就见一见萧依依,但是他毕竟身为晋王,太子的嫡长子,如此对青楼行首如此积极,恐怕落人诟病,故而,只是派人去恭贺一下,他坐车离去了。 像杨暕、宇文智及、杨玄感等人,就不必如此爱惜羽毛了,直接带着一群贵族公子哥,去往铜雀楼、红袖薇,给自己交情匪浅的名姬去庆贺了。 罗昭云、长孙无忌等人先去兑换了押注的牌码,以一赔三的赌注,赢了两倍多,收获巨丰。 “哈哈,罗兄长,还是你有远识,一赌就中,幸亏听你的了,赚了这么多,嘻嘻!”十岁的长孙无忌,拿回本金和赚利,口袋一下子鼓胀起来,笑得合不上嘴。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凭感觉吧,不过,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长孙无忌兴奋地拍手叫道:“罗兄长,以后再也这样的好事,一定要算无忌一份,呵呵,跟着兄长,绝对不会吃亏的。” 观音婢玩了一天,已经困倦了,像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罗昭云的怀里,酣睡正香。 罗昭云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因为这几年习武,运动量,每天吃牛肉、鹿肉等滋养身体,药汤浸泡等,骨骼粗壮,身子长得跟青年一般了,加上他心智成熟,很会关心人,举手投足,行为举止,跟一个成年男子无异了。 观音婢还是个三岁小女孩,对他这个大哥哥很亲近,不像长孙无忌,自己还是个孩子,不能照顾妹妹多少,所以,一出来游玩,这小妮子反而更腻罗昭云一些。 “行,只有令尊大人不反对,就跟着我一起投资押注好了,保你赚得盆满钵盂。” “太好了。”长孙无忌这一刻,算是对罗昭云更为佩服和信任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罗昭云的府门前,他让郭孝恪二人,先到他的府上等候,回来后晚膳再小酌一番。 罗昭云不放心小妮子,继续抱在怀里,坐在车中,跟随长孙无忌一起去了长孙府。 长孙夫人高文兰,出自渤海高氏,为大隋名士高士廉之妹,饱读诗书,很有内秀的一个女子,在正厅接过了女儿,道了一声感激的话。 “人已送到,晚辈也要告辞了。” “好,等哪天再过来吃顿便饭。”高氏客气说道。 罗昭云拱手告辞,离开了长孙府,回到了自己在永宁坊的府邸,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到了掌灯的时候。 整个府内,灯笼高悬,府内仆人忙着清理院落,准备晚膳等。 “今晚吃晚饭,就宿在我府上吧。”罗昭云对着郭、纪两位兄台客气地说。 “罗都尉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喽。”二人爽朗一笑,对罗昭云如此降尊结交,心中感激莫名,都不是矫情之人,所以,感动中,却不轻言谢,都放在了心里。 ……… 这一个重阳节,注定让长安城很多人难忘。 妙音阁大胜之后,顾大娘开始操办宴席,但凡今晚来这里饮酒的恩客,一律打折,并且还赠菜,免费听琴曲等。 可以说人气爆棚的场面,所有人都渴望见到花魁萧依依,可是,她却以身子不适,太累太乏为由,留了一个面后,就离开了妙音阁。 此时,萧依依只想清净一下,回到府内,婢子已经替她接到了数十张请柬或拜帖,不少有身份的达官贵人和士子名流,想要与她一见,当面交流,表达倾慕之情。 不过,当繁华落尽,门庭寂静后,她独自站在阁楼上,倚栏望秋,忍消篱下黄花酒。 今天这一次大比,自己终于胜出了,有兴奋,有庆幸,有欣慰,也有一丝的感伤。 因为,她的名气更大了,这就意味这,她将继续在这个行业里,越走越远,将接触更多的贵族子弟,参与更多的事,日后更加身不由己。 她感觉自己就像那笼中的金丝雀,看似光鲜,却失去了自由。 什么时候,才能飞上云霄,自由自在呢? “罗成,是你的出现,让我平端多出这么多愁思和想法来,你可要负责哦!”她那清美绝色的脸颊,原本是一片沉思的神态,忽然朱唇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浅浅地笑了。 ……… 夜已近半,铜雀楼仍是歌舞升平,一片喧哗热闹,毕竟今日的表现,铜雀楼也算可圈可点,虽然略逊妙音阁,但仍展露了歌舞才情。 乔倾月陪同杨暕、宇文智及等人饮过酒后,借身子劳累为由,也退场了,否则,陪他们疯玩下去,身子还真吃不消,何况,此时的她,也没有那个心情。 她回到自己的阁楼后,对着侍奉身旁的两名双胞胎婢子道:“人手派出去没有?” “回小娘子,都派出去了,今日会密切关注萧依依的府邸,不会放过出入她府的任何一个恩客。” 乔倾月微微点头:“那就好,一定要查清,究竟是谁在幕后,为她创下此曲和词作,能有这般才华者,本姑娘也要见识一番了。” ; 第一百零九章 幽州来人 重阳过后,秋意越来越浓,风向开始转变,从西北向关中吹起了风沙和烟尘。 草木渐枯,金桂飘香,荷叶凋零,雁过留声,一片入秋后的景致。 罗昭云在京城当差,渐渐融入了长安的生活,对街坊布局、朝中官制等越来越熟悉,不像刚开始入京时候的茫然。 这些日子,他经过罗老爷子的介绍,不但与长孙府非常熟络了,还登门拜访了几位朝中大臣、国公、将军。 如韩擒虎的府邸,罗荣就曾亲自带他过去做客,算是为孙子引介一番,铺好了仕途之路。 距离重阳佳节过去已有大半月,萧依依似乎察觉了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动向,为了不给罗昭云招惹麻烦,所以暂时没有去派人请他,也没有亲自去拜访,这样好打消幕后盯梢人的警惕。 这一日,幽州那边终于来了消息,有车队到来了。 “阿郎!”宁沐荷也来了,一见到罗昭云,就忍不住兴奋地呼喊。 罗昭云来到大厅,看到了数月不见的沐荷,她穿着一袭天水碧的短襦衣衫,系一条水雾绿草百褶裙,用一条鹅黄色织锦的丝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儿系住了,一头青丝简单地绾起来,亭亭玉立,清丽端庄,更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沐荷,你亲自过来了?” “嗯,那边有史兄长在那顶着,负责管理宁氏商会和训练家丁、孩童们,我挂念阿郎,就跟过来了。”宁沐荷微微一笑,眼眶中带着泪痕,相见后那种喜悦,让她泫然欲泪。 自从她被柳氏收养之后,这些年与罗昭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把他既当成小主人,又当成亲弟弟一般,从没有分开过这么多天,数个月不见,让她的一颗芳心,悬了许久,这次接到罗昭云的平安信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幽州那边苦等了,而是跟随商队,一起来到了长安城。 罗昭云看着她雀跃的神色,不忍心责备,点头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反正这里有许多事,也要你来负责主抓,经商之事,我不便多参与。” 宁沐荷听他答应下来,没有赶她回幽州的打算,顿时心放松下来。 “阿郎,这次妾身随车队,带来不少新酿的‘燕山月’酒,可以在京城出售,有了声誉,打开销路,不愁财源滚滚了。”宁沐荷笑咪咪地说,这几年掌握宁氏商会的财资,已经是个小财迷了。 “嗯,现下朝廷正值盛世,咱们暂时可以在长安城铺路了,第一步是开设酒楼,推出好酒,暗中多购置一些房产,在不同的坊都有联络点,过几年,等那些孩子长大了,找一些绝对忠诚少年,安插过来,从事不同的行业,把宁氏商行分成明、暗两部分,不论朝局如何变化,随时能够保住自己,不被牵扯进来,无人能探知我们具体人员和高层!”罗昭云谨慎地对她解释着说。 “妾身明白了。”宁沐荷虽然不知他这些想法从哪里来,所为何?但是,她会选择无条件支持,努力为他出力做好,这就是她觉得自己的价值所在。 “货物暂时让家丁都卸到后院仓储库和地窖吧,你一路上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先去沐浴更衣一番,晚上一起用膳。” “嘻嘻,好的,阿郎,我想听你这些来从军的事,夜里能否讲给我呢?” “可以,吃晚饭后,都告诉你。”罗昭云笑了笑,对宁沐荷,他还是非常在意的,毕竟一起共甘苦过,没有她的保护,说不定几年前,他早就死了。 罗昭云不会忘记,当自己虚弱还阳之后,看到她整日身不解衣地服侍床前,每次吃饭前,还给他提前以身试毒,没有问题,才会喂给他吃,这种恩与情,他都记在心中,暗自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哪怕不是娶为妻妾,也要让她富贵一生。 宁沐荷十七岁了,跟萧依依年纪相仿,身段成熟起来,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曲线曼妙,五官精致,略施粉黛,已经非常清美了。 此时,她兴高采烈地去沐浴了,对宁沐荷而言,能见到阿郎,跟在他身边,就是她最快乐、最安定的事。 ……… 铜雀楼。 乔倾月送走了一位从宫廷出来的神秘递信使,她看完密信之后,直接借着蜡烛火,给烧掉了。 阁楼轩室内,除了这位倾城之姿的娇娆美人外,还有她的贴身丫鬟,芷桐、芷芸,一对姐妹花,年纪都在十五六的样子。 “妙音阁那边,观察了半个月了,可发现萧姑娘,最近见了什么可疑之人?” 芷桐摇头道:“据派出去的耳目回报,近些日子,除了晋王杨昭去过两次,几位朝廷大员外,还有虞世南、卢思道、杜公瞻、颜师古、祖君彦等名士才子,不知究竟是那一人为萧依依作了那首曲词?” 乔倾月默念着那几个京城大才子的名讳,蹙起蛾眉,这还真不好判断,任何一位才子,都有些才气和名望,如果保持缄默,无从查知。 “能为萧姑娘作此琴曲和词,定然在她心目中地位有所提升,如果是这些才子之中的某一位,近来她应该更加亲近才是,派去的耳目是否发现异常,哪一位才子最近做了入幕之宾,进出兰清小筑比较频繁?” “这个,倒是没有太注意。”二女摇头。 乔倾月道:“继续查,派人做恩客,到妙音阁内试探一下,询问那里的姬女,另外,看是否能收买萧依依府上的一下仆人、家奴。” 这对姊妹花点头,不过也有些好奇,芷芸问:“小娘子对这位幕后写下词曲的才子,为何这般重视?” “弄不清楚是谁,日后我还会败于她的手下,这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而且,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是否太过窝囊呢?”乔倾月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言语了。 芷桐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小娘子,萧将军也派人传来口信,目前已经深得那人的信任,随时准备起兵夺权,让我们在京城配合一番!” 乔倾月深思熟虑道:“这也是宁远公主的意思,当今陛下,身已病重,寿元不多了,京城看似平静,繁花似锦,实则暗波汹涌,不少股势力都在盯着庙堂,只怕用不了一年,就要出现大波澜了,大隋的气数,不知能否安然度过此劫!” 第一百一十章 重聚叙谈 夜幕已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房间,皎洁如水,一片柔和。 罗昭云跟沐浴之后的宁沐荷,用过了晚膳,就到房间内闲聊了,分别了数月,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宁沐荷瓜子脸、大眼睛,明眸皓齿,穿着一袭素净白袍,大袖对襟的纱罗衫裙轻软,胸前衣袍褶皱中隐隐现出胸前娇美的峰壑,一头青丝上插着一支普通的玉簪,再无其它半点儿雕饰,可是娉娉婷婷地往那儿一站,让你看到了便觉有一股水灵灵的鲜气儿要沁进心里去。 灯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颜色! 不知不觉,当初那个小妮子,已经出落成标致的大姑娘了。 虽然她的身份是婢女,也没有豪门背景,但是罗昭云对她刮目相看,当初目前最信任、亲近之人。 宁沐荷虽然掌管了商会财账多月,这几年又苦读了不少经典著作,学了算术等,已经不是当初心思单纯的婢女了,她平时要做不少的商会决定,低买高卖,与卢氏合作,在幽州一带经商等,不少大事,都是她与史大奈协商,最后由她拍板的。 可以说,这几年把宁沐荷锻炼得就像一个合格的女商贾了,但是,在罗昭云面前,仍如往昔一般,给他铺床叠被,亲自打好了洗脸水等,这种服侍人的感觉,宁沐荷只想对他一个人使用。 “歇一会吧,一进房,都没见你停下来。” 宁沐荷转身浅笑,已经铺好了被褥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有些微红,回到内轩的软座上,婀娜跪坐下来,又亲手为他斟满一杯热茗,微笑道:“妾身就是愿意干这个嘛!服侍阿郎,已经习惯了。” 罗昭云摇头失笑,真不知说她什么好。 “阿郎,我要听你在战场上发生的事。” “那就坐好吧,我跟你简单说一下,这些日子疆场遭遇,听完之后,早点回去睡。” 罗昭云接下来,把他如何从军,如何当斥候长,如何去任先锋校尉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宁沐荷芳容失色,感同身受,泪水忍不住往下流。 直到罗昭云说完了,她手脚发凉,身子颤抖,心有余悸,那样残酷的环境,凶险万分,几次都差一点,罗昭云就身陷万劫不复中。 “阿郎,太危险了,这个都尉,咱们不做也罢,还是经商算了,现在的财产,已经够我们用一辈子的了。”宁沐荷哭诉劝说。 罗昭云摇头道:“做个衣食无忧的商贾,非我志向,军旅生活,虽然危险,却是男儿该去的地方,放心吧,眼下我已经为都尉,日后在提拔就是裨将了,像上次那样冲锋第一线的机会并不多,以调兵为主。” 宁沐荷一脸感伤,轻声道:“希望以后少一些战事,这样阿郎就不必那么危险了。” 罗昭云淡然失笑,他知道历史大势,明年是仁寿四年了,等隋文帝杨坚驾崩,杨广登基之后,他的皇弟杨谅就要谋反了,到时候,朝廷还会派兵前去围剿,那时,自己肯定还会被派出去的。 他要在这种沙场上不断磨砺,把带军的理论与实践结合,成为一个历经考验的将军,这样,日后在群雄逐鹿的乱世中,才能有一席之地。 不论是辅佐李唐,还是独自争霸,罗昭云都希望自己有用武之地,活出不一样的精彩人生。 ……… 接下来的日子,罗昭云派人选了几处房产,通过租赁中介,宁沐荷带人宁氏商会的名义,购置了一些宅院和田产,有偏远的坊,也有繁华的坊,不同的地方,自然有各种用处。 酒楼的位置也已经选好,就在热闹的兴化坊,这里河渠平缓宽阔,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最适合服务业的发展了。 这些日子,宁沐荷都是女扮男装,扮成了年轻公子,出入京城街坊,至于酒楼、盖房等具体事宜,则交给几个管事人来办理。 在这样的繁华京城中,没有人注意到,宁氏商行已经在埋下种子,等待发芽、茁壮成长了。 距离重阳节过去已经一个月,这一日黄昏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罗府门口,秀盈出现,来邀请罗昭云去往兰清小筑,与萧依依约会小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合作 罗昭云跟宁沐荷打过招呼后,坐上马车,跟随秀盈一起去往萧依依的府邸。 一路上,秀盈大眼睛不断盯着他看,罗昭云微笑道:“干嘛这么个眼神?” 秀盈惊叹道:“罗公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是一个少年,却有如此文采,重阳佳节的大比,全靠你出手,替我家娘子做了曲词,又指了琴曲,提了新颖建议,才是我们妙音阁大放光彩,拔得头筹!” “哈呵,主要是萧姑娘才艺过人,我提的只是一个引子,抛砖引玉,如果萧姑娘没有完美的改动和设计,光靠我那曲词,只怕也济不得什么事。” 秀盈见他似乎不居功,一副谦逊的样子,更是钦佩了。 按理,她只是婢子身份,许多时候,一些士子大儒们都不屑跟她什么话,而这个少年罗成,对她话的语气,平易近人,也没有士子那般的恃才傲物,一副清高的样子,跟他相处起来,非常的舒服。 “咯咯,奴家终于知道,我家娘子为何那么看重你了,愿意带你进入她的闺房中……”秀盈掩口一笑。 罗昭云没有追问,其实,他猜中几分萧依依的心思,如果没有一男女之情的意思,那是假的,但也绝不是谈情爱,彼此之间,还有很大的感情距离,毕竟他的年纪,只有十四岁而已,比萧依依还着三岁。 而且,萧依依的身份,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罗昭云前途未卜,没想着现在就抱得美人归,他与萧依依之间,可能会充满太多变数,所以,他更把对方当成红颜知己,发乎情,止于礼。 轻车熟路来到兰清筑,罗昭云被秀盈直接带到了西厢楼阁,这里屏蔽掉了姬女和家丁,整个楼上,只有萧依依、罗昭云、秀盈三个人。 “罗公子,终于把你请来了。”萧依依穿着一身一袭月白色浅饰竹梅图案的长裙,一尘不染,青丝长发只用一根青色丝带松松地挽住,没有珠光玉器在身,却返璞归真,恰似在闺房中一般闲逸。 “罗某也挂念萧姑£≯£≯£≯£≯,娘甚久了,今日能相见,吾之幸事也。” 萧依依浅笑道:“何时罗公子话这般书生气了?” “难道上两次见面,我没有书生之气吗?”罗昭云愣了一下,反问道。 萧依依摇头道:“公子身上,男儿的阳刚之气更足一些,往往会掩盖住你的书卷气,谁让你平时苦练武功,又在疆场上那么勇猛了!” 罗昭云想我不止在疆场上那么勇猛,其它地方,也是一样滴! 此时,秀盈已经把桌案上的酒菜备好,萧依依头让她先告退了,独自一人跟罗昭云对坐在软垫上。 “萧姑娘上次胜出后,多得头魁,是否实现了初衷呢?” “唉,虽然当时的确兴奋,甚至接连几天都很欣喜,毕竟当着长安城那么多国人的面前胜出,影响很大,不过,事后麻烦事太多了,门庭若市,应酬不断,反而更身不由己了,人前风光,强颜欢笑,反觉闹心了。” “呵呵,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其它名姬,倾月、凤婵,恐怕都羡慕你来不及呢。” 萧依依掩口笑道:“这倒是,她们估计都怀恨在心了,肯定不服,私下没少派人过来打听,就是哪位大才子为我写的词曲,为此,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一番,来,干了此杯。” 罗昭云也不做作,直接跟她对饮了,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是外形却接近了青年,特别是那双眼神,深邃、睿智,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神情。 “你真的只是十四岁吗?” “哦,难道不像吗?” 萧依依直白道:“不像,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年长才是!” 罗昭云淡淡一笑:“也许,是我家人把我出生年月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没准我真的是十七了呢!我倒是觉得,自己该长成熟的地方,都已经成熟了。” 萧依依闻言,有些脸红,这种半荤半素的话,她倒是听过不少,可是,现在毕竟一对一饮酒,二人也非无感情,所以她听完之后,加上酒劲上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你的年龄,多几岁,少几岁,都无关紧要,现在朝廷正值鼎盛,以你的才华,相信日后在我大隋,定然扶摇直上,成为一位肱股重臣!” 罗昭云对这些,并不多感兴趣,失笑道:“我对仕途,倒不是太在意,顺其自然吧。” 他的回答,倒是让萧依依有些惊讶,换做一般士子,此时肯定在她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理想,如何指江山,如何建功立业,却想不到,罗成竟然无动于衷,反而更引起她的兴趣。 不知为何,萧依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罗成,似乎一言一行,都跟常人不同呢,这也是吸引她的地方。 “对了,我有一件事,还请萧姑娘帮忙呢!”罗昭云道。 萧依依闻言,心中好奇,暗想什么事情能有求于我? “不知罗公子有什么事?但讲无妨,依依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罗昭云解释道:“是这样,我见兴化坊繁华热闹,许多青楼日进百金,甚是羡慕,也打算开设一个酒楼,自己做幕后老板,地就选在兴化坊内,主打以新酿的白酒、台戏、菜肴为主,不知能否得到依依姑娘的拨和协助呢?” “你要开设酒楼?不当官了吗?” “那倒不是,一是觉得好玩,经营事做,二是有朝一日,万一弃官了,还有一份营生,不至于饿死不是。” “看来你是要来跟我们抢生意了哦!”萧依依嬉笑起来。 罗昭云道:“哪敢啊,我那只是本经营,算是酒肆与客栈的结合了,还可以在某方面,跟妙音阁合作。” 萧依依寻思了一下道:“这个不难,但你有足够的资金吗?运营起来,诸多事项都需要金银打典的。” 罗昭云答道:“有一些积蓄了,应该能够,只是在歌姬培养,菜系方面,需要你帮我拿些主意!” 萧依依眸子一闪,微笑道:“这个不难,只不过,我也要入一股才成。” 罗昭云沉默了一下,头,这个酒楼,名义上是他的,只是为了先开张做个运营模板来试水,也是他对外结交人的地方,跟他暗中操纵的宁氏商会的酒楼,性质不同,倒是不怕萧依依入一股。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红颜知己 cpa300_4(); 罗昭云与萧依依商讨了一番合作的事,还有入股的资金,如何分账等,如此一来,两人算是合伙人了。【猫扑小说最新章节】△頂點小說, 萧依依更加上心,似乎找到一个让自己亲近他的借口,理所当然地为他分析起来,讨论在哪个位置开设酒楼的问题。 “我知道一个酒楼正在外兑,酒楼的掌舵似乎老家出了急事,人已经先离京城了,酒楼托人盘对,可是因为出售的价格过高,加上这里多少青楼林立,太大投入的酒楼,并不多赚钱,所以暂时还没有售出。” 罗昭云点头道:“好,我会派人联系一下,你提到的地方,肯定不错。” 萧依依询问道:“不过,你那真的有好酒吗,如果不能一下出名,后面便不好做了。” 罗昭云一笑:“呵呵,放心吧,这次回去之后,让秀盈给你捎回几坛子过来,先品尝一番,再做投资决定。” “我投资,完全是对你这个人,赚赔都无所谓,不过,如果能赚,当然最好了,倘若以后我不在这里做了,只是还有一个退路,能养活自己啊。”萧依依笑嘻嘻地说。 罗昭云被她一颦一笑的风情有些打动,强压住心中旖旎想法,眼神恢复澄明,要做生意伙伴,就不能投入太多私情,否则,公私难分,很容易连人都赔进去啊。 二人谈完生意经,又聊些诗词、曲风等等,罗昭云虽然作诗不行,但欣赏诗的眼光,比她多出一千多年来,什么唐诗宋词的名作没见过? 所以,一番讨论探讨,罗昭云语出惊人,每次都让萧依依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雀跃欢喜,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聊到了后半夜,三更天了。 萧依依饮了不少酒,越说越投机,心情高兴之下,难免许多礼防就弱化了,在困倦之下,两个人已经坐到了床榻上,竖躺着身子,压在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裘被褥之上,脚搭在榻边,说着说着,酒劲上涌,就沉沉睡去了。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当翌日醒来,二人仍合衣躺在那,身子有些乏累,毕竟昨晚交流太晚,又没有好好脱衣入睡,早晨一醒来身体有些发僵。 萧依依和罗昭云睁开眼眸,四目相对,有些发愣,都还是昨晚的衣着,就这样同榻了一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彼此先是尴尬,然后相视而笑,涌起一种知己难求的味道。 萧依依想到自己未卸妆,早晨起来,青丝凌乱,一定很慵懒的姿态,赶紧起身,不想让自己懒散的起床姿态就这样暴露给男人看。 “罗公子,请移足到外轩等候,依依要洗漱、补妆了。” 罗昭云起身,双臂一展,伸了个懒腰,哈欠道:“呵呵,我也该回府邸了。” “哦,不留下用早膳了吗?”萧依依眸子闪烁,有些挽留之意。 “不了,再留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门了。”罗昭云跟佳人开着玩笑,然后辞别了萧依依。 秀盈被唤来,要带罗昭云离开,当她推门见到少年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因为昨晚秀盈来过几次萧依依的房外,知道二人一直在房里,一直到后半夜的灯灭,罗昭云也没有出来,当时秀盈目瞪口呆,心想自己的女小主,竟然留下罗成公子夜宿,这简直不可想象了。 她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这个少年吗?秀盈实在想不通,真的惊呆了。 ……… 东宫重地,侧院书房密室内。 杨广、宇文述、张衡、郭衍、司马德戡、鱼成都等人聚集在一起,在讨论一件大事。 “昨晚殿下又遇到行刺了?”宇文述等人吃了一惊。 杨广脸色阴沉,点头道:“不错,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遇刺了,有些人还是不死心,要在孤王登基前,处之而后快!幸亏鱼将军贴身保护,任何刺客都难近身,倒是没有伤到分毫。” “殿下可猜出刺客的幕后是哪一方势力在指使?” 杨广语气中已经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冷冷一哼道:“不外出就那么几个,皇兄虽被废,但是支持他的旧势力尚存,仍不死心,铤而走险;此外,我那五弟,也不是安稳的主儿,最近暗中在扩军,拉拢地方府兵将领,已经有了谋反的事态,还有一些亡国遗民旧贵,不甘心被大隋统治,在父王病危之下,打算先击杀孤王这个储君,让大隋瞬间崩乱。” 宇文述、张衡、郭衍、司马德戡等人都是关陇贵族,接触朝堂之事较多,听完杨广的分析,都在点头,觉得太子之言,大有道理,不论是哪一方,都有行刺的动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得不防 杨广脸色阴沉,对被刺的事件,感到了愤怒,如今父王病重,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自己将是未来的九五之尊,竟然还有不少势力要除掉他,这是蔑视他,也是对皇权的挑战。 待我为君日,必定以这些势力来血祭,奠我大业之基! 杨广非常的自负,因为这些年文功武略,治理一方都有成效,威望甚高,甚至江南之地,至今还传诵他驻守时的好,若没有他当时整合江南文化与北方沟通,不定,南朝的叛乱会愈演愈烈,绝不会销声匿迹下去。 他很有才华,自认为写诗作赋,儒家经典等,皆有一定研究,博古通今,少有人能企及左右,京城才子中,杨广也多有傲视之心。 就是这样一个自诩不凡之事,成为储君,即将为帝,却屡屡遭到了刺杀,让杨广的颜面受损,心中憋住了一股火。 这等大逆之事,等若给杨广光鲜的形象上,不断泼墨,难道自己成为大隋皇帝,九五之尊,不应该天下共辅佐,民心所向吗? 那些支持杨勇的关中旧贵族,杨广已经忍了很久,尤其是元氏,始终跟他作对,日后必当扫掉这个门阀,此外,许多门阀虽然名义上看似在支持他,但背后都有动作,暗中又派人跟元系、杨谅一方联系,这种背叛,也是杨广无法接受的! 只不过,一日不当权,他就要暂时隐忍,无法出手。 “汉王那边,聚集多少人马了?” 张衡率先答道:“汉王盘踞太原,重兵之地,加上府兵和驻守的军队,至少有十五万可调用的军队,若是陛下一旦归天,杨谅率军进攻京师,不得不防。” 太子杨广头道:“目前京城良将如云,有杨公、公孙晟、周罗睺、屈突通等人辅助孤王,到时候,对付叛军,胜算仍大。” 宇文述道:“汉王有陛下赐下特权在手,这几年大发民工劳役,修缮兵器,贮存在并州。又招纳亡命之徒,和身边的无户籍之人,将近数万人,组成自己的亲军,兵甲精良,战马上万,暗通△♀△♀△♀△♀,突厥,实力不可觑,他的身边文有王頍,武有萧摩诃,一文一武,左右双臂,除此之外,麾下将军众多,如曹裴文、余公理、纥单贵、裴文安等人,都是北方府兵军镇的一些大将。” 杨广沉思了一下,也在思考如何提前拿到陛下手中的虎符,暗中调动人手,防止太原方向的兵力南下。 同时,他心中烦躁,对父王杨坚这样‘病而不死,衰而不亡’的形势感到不安心,因为文帝杨坚病重,已经移居京城以北的仁寿宫,那里多是后宫的人,黄门侍郎元岩、兵部尚书柳述等陪同,自己虽然插过去不少耳目和人手,但总有很多变数,超出自己的意料。 想到元岩和他身边的一些人,都是皇长兄杨勇的旧人,杨广就有些心中不安。 “如果他能尽快病逝就好了,否则夜长梦多,于我不利!”杨广眼神中流露着一种决然和阴狠,他已经感到宫廷风雨欲来的压抑,担心父王昏昏沉沉,万一被身边人蛊惑,发出一道不利于他的诏书出来,瞬间,他的地位就可能从太子,沦为阶下囚,这才是他最担忧之处。 ……… 罗昭云近日忙于策划酒楼装潢和开张的事,酒楼场所已经盘兑下来,但重新装修设计方面,需要他斟酌一番,结合古代与后世的观念,争取与众不同,不过,他只是出一些方案,具体执行,交给宁沐荷和商队了。 这一日,罗昭云回祖宅去看望祖父,陪着老爷子在后庭院里下棋,交流一下最近京城内的消息。 罗昭云知道祖父罗荣,看似隐退了,但是在关陇贵族圈内,虽称不上大族,但也是其中一份子,许多朝堂消息,都比他灵通,外面流传的多是表象,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真实的一面。 “这一年内,不要牵扯党争,以年纪轻为由,推却任何人的招揽。”罗荣一边下子,一边道。 “阿翁觉得,朝堂要起风波了?” “哼,不是要起,是朝堂的风波,从来就没有停过,只不过,这一次,非常复杂,动辄就会血流大兴城了。” 罗昭云听出了祖父的话意,结合历史知识,他也清楚,不久之后,隋文帝驾崩,会出现宫廷之变,还有杨谅的造反,大概就是明年初的样子,半年多了。 这是历史大势,他能预知,可是祖父罗荣,光凭着为官经验,竟能敏锐闻出了京城的血腥之气,还是非常有见识的。 “或许这就叫,树欲停,而风不止吧!” 罗荣微微一笑道:“真不知,我将门出虎子,怎么偏偏出了你一个文采出众的才子来,呵呵,不过这也好,允文允武,日后你的成就,定然超出祖辈三代了。” 罗昭云谦逊几句,些让老爷子高兴的话,爷孙二人,相处融洽。 如今他在罗府的地位,可以,已经被罗荣当成未来罗家的继承人了。 如果远在幽州城的孟氏大夫人知道了,肯定非气得吐血不可,她心狠手辣,亲自制造了一些家门血案,最后还是打错了算盘,到头一场空。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访客 罗昭云陪着秦老爷子下了两盘棋,胜负各一场,起身想着要告辞,毕竟酒楼和宁沐荷那边,还有许多事,要他拿主意。 罗荣摆手道:“今天来了,就别忙着走了,等会有人要到府上拜访我这老头子,是个年轻人,正好让你们结交一下。” “哦,是哪位青年才俊?” “韩擒虎的儿子,韩世谔,其父与我有旧交情,当年韩擒虎在世的时候,没事我还总去找他喝酒,一晃,他都走了十余年了,这门交情也就淡了下来,不过,虎父无犬子,这世谔倜傥骁捷,有父之风,武艺不俗,有勇有谋,刚整三十岁,在我监门军中做郎将!” 罗昭云听闻过韩擒虎的大名,历史上也算大隋一员猛将,与贺若弼并驾齐驱,功劳显赫,不过他只活了五十多岁就去世了,那韩世谔似乎在杨玄感谋反时,还担任过将军一职,却不幸被俘,在临刑前,却装醉逃脱了,此后绝迹于世,不知是不是在逃亡中死掉了,否则,不可能在后来的隋末唐初之际,不出来干一番作为。 就在这时,有家仆过来禀告,韩世谔公子带人登门拜访。 由于韩擒虎是上柱国,他的儿子,自然有资格被称为公子了,而非泛泛的小郎君、阿郎。 “说曹操,曹操就到,呵呵,走,到前堂见一见吧,晌午一起用个膳,你初来京城,需要一些人带,私下跟这些智勇双全的年轻人多走动,对你的成长会有很大益处。”罗荣撩这裾角起身,走在前面。 罗昭云对着韩擒虎的儿子,倒是也有几分兴趣,如果能早结识一番,志趣相投,倒是可以日后劝说一番,免得他跟着杨玄感过早作乱,成为朝廷钦犯了。 当罗荣爷孙二人来到前堂大厅,有两位壮年男子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都是魁梧的汉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见过罗将军!” “世谔,药师,你们来了。”罗荣微微一笑,走进大堂后,道:“来,我给你们引介一下,这是犬孙罗成,字昭云,从边陲前线调回京城述职不久,昭云啊,这是韩世谔,目前为监门军府的郎将,这一位是李靖,任监门军府的殿内直长。” 罗昭云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目瞪口呆,差点蹦起来,哇塞,大唐战神李靖出现了! 他仔细打量李靖,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头魁梧高大,两道卧蚕重眉,鼻直口阔,面如枣色,头戴濮巾,端是一表人才。 “原来你就是罗成啊,哈哈,我们都听闻了,最近你在京城也算名气响亮了。”韩世谔露出笑容,丝毫不作假,的确对罗昭云印象很好。 除了罗昭云是他原顶头上司的孙子,故人交情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罗成十四岁在边疆一战成名,回京后,两首古诗让贵族圈、烟花场所都流传开了,所以名气很响。 “在下正是罗成,见过韩兄,李兄!” 罗荣捋着胡须,摇头笑道:“不对不对,老夫与擒虎贤弟,兄弟相称,按辈分,他们可都是你的叔叔辈了。” 李靖在一旁道:“罗将军,无妨,我们各交各的吧,喊我们叔叔,都把我们喊老了。” “哈哈……”众人相视而笑,气氛很融洽。 武人之间的交往,比较直接爽快一些,兴趣相投,在一起毫无僵促,如果不投机之人,绝对处不来,顺眼就是顺眼,看不顺眼就是不顺眼,不懂伪装,跟文人那种面和心不合,口腹蜜剑不同。 “昭云啊,世谔与药师,可都是精通兵法,勇武过人之辈,你平时要多虚心求教,可别自以为是,觉得在疆场立功了,少年得志,便小觑了京城俊杰,天下的豪雄了。” “孙儿不敢,自知武艺不精,兵法未熟,若有时间,定当多跟韩兄、李兄多学习!” 韩世谔和李靖见罗昭云神态恭敬,毫无敷衍、虚情假意,这个年龄的少年多是叛逆期,他能如此知深浅,无世家子弟的傲气,让二人倒是刮目相看了。 罗昭云虽不知韩世谔的深浅,但李靖的名字太响亮了,心想日后不论如何,也要多跟他套套近乎,向李靖学习一些用兵之道。 接下来,罗荣让人在后院内堂摆好酒席,四人要饮酒用膳。 李靖、韩世谔二人都是名门之后,可惜祖辈都是早逝,家业难免衰落,二人虽然都有官爵在身,但是在京城这种天子脚下,官员实在太多了,武将本身就没有文官那么吃香,所以二人的俸禄并不多高。 韩世谔依靠其父遗留的房产和积蓄,日子倒是还算滋润,李靖就不同了,其父李诠仕隋,官至赵郡太守,是一个清官,又过早去世,给李靖留下的资产不多,尚未成年的他,还是因为投奔京城的舅父韩擒虎,才得以京城立足。 但韩擒虎死后,韩家也衰微了,李靖早已独门过日,没有了舅父抚照,自身性格耿直,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罗荣意外发现了他的文韬武略,这几年有意提拔,哪怕殿内直长这个小官,他也得不到。 换而言之,李靖适合统兵打仗,驰骋疆场,却不适合在朝堂任官,这种人,生而为帅,却不能在仕途中做久。 他的追求和抱负,是那名垂青史的功业,而不是荣华富贵,作威作福。 四人杯来酒往,罗昭云分别向二人敬酒多次,言谈举止之中,多少也流露出一些才华,李靖、韩世谔二人早已听闻这少年见识不凡,文采出众,今日交流,多少也都感动一丝钦佩,对这罗家少年郎也有结交之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较量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年轻人谈话很投机,二人也想考较一下罗昭云的枪术如何,而罗昭云也想知道这两位在历史素有威名的大将,如今什么实力。 “罗弟,就由为兄来试探吧,彼此切磋一下!”韩世谔更好战一些,不像他表兄李靖那样稳重。 “正和我意,请韩兄长指点昭云一二!” 罗荣见孙子谈吐不张扬,也不沉闷,恰到好处,跟韩、李二人谈的很投机。他只有十四岁的年纪,如此圆润,懂礼节,也知进退拉拢人,心中颇为高兴。 “到院子里比划吧!”罗荣捋着胡须,起身走出内堂大厅。 这堂前的院子很开阔,有摆放武器的架子,上面长兵短刃都不缺,罗昭云选择了一把长枪,而韩世谔则提起一把上好的马槊来,都是长兵交手。 两人对峙而立,眼眸如电,气势攀升,都有一种血勇之气,此时不怒自威。 “罗弟先出招吧!”韩世谔自持年长,所以不欲占少年的便宜,把主动权让给了罗昭云。 罗昭云点了点头,也不推脱客气,他凝神关注,气机逐渐提升,到了一个高端时候,大喝一声,伴随着吼声,身子猛地冲出去,双手握枪一击,如龙出海。 “看枪!” 罗昭云长枪在手,动如脱兔,全身的力量、气劲,结合枪术的窍门,整个人凶猛地冲了上去,寒光一闪,枪锋平直刺出,非常的平正,但是却也最难抵挡。 简单平凡之中,往往也蕴含着伟大,任何技巧,去繁就简之后,同样也引发了质变。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光此一枪,就能看出罗昭云的枪术水准,已经不俗了。 “好枪术!”韩世谔眼神露出异彩,同样暴喝一声,双手紧握马槊,进行拦挡,横扫千军。 “当——” 兵器交击,发出一声闷响,两杆长兵都被使用者贯以全力和气劲,这一下撞击,颤抖不已。 韩世谔与罗昭云脸色都是一动,只用一招,就试探出彼此的力量和气劲,已经在什么武学层次。 “第二枪!”罗昭云拨枪又刺,这一次走的是偏锋,如毒龙吐芯,刁钻诡异。 刚才是正,接下来的是邪,正邪都是武学路数的一阳一阴,配合起来,威力更强。 韩世谔举槊再挡,利用他的实战经验,还有强劲臂力,把这一枪及时挡住了。 “似乎也是暗劲层次,只不过,火候老练,看来卡在这个境界多年了。”罗昭云已经揣测出对方的修为,当下断魂枪展开,全力以赴。 韩世谔的马槊也舞得密不透风,大开大合,非常的勇猛过人。 他的武艺自幼得传于韩擒虎,其父可是大隋一员猛将,不论是带兵,指挥三军,还是武艺骑射,在大隋军方,都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虎父无犬子,这韩世谔耳濡目染,自然也不俗。 罗昭云与韩世谔枪来槊往,激烈打斗,身影腾挪游走,呼呼贯耳风声不绝,当当当的交击声更是震耳欲聋。 站在一旁观战的李靖、罗荣二人都微微点头,对罗昭云的表现甚微满意了。 十四岁的少年,能有这样的实力,已经算是出众了,没有辱没将门之后的名头 要知道关陇门阀的贵族子弟虽然好武,但各家族的子弟太多,嫡系、旁系不少人,也只是少数愿意吃苦把武功练精,把气劲练透,刻苦磨砺,都是极少的人。 大多公子哥,骑马射箭,练刀持槊,往往都是外门功夫,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或许比那些普通士兵强些,但没有养劲上身,终究是一场空,最多称得上是武士、勇士,却不是真正武者。 三十多回合过后,两人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体能消耗都不小,各自退开,手臂也震得有些酸麻了。 罗昭云虽越战越勇,但练功的岁月终究比韩世谔少,体力也不如对方壮年雄厚,渐落于下风。 “韩兄承认,是我输了。”罗昭云很干脆地承认,自己落了下风,暂时不敌对方。 韩世谔摇头笑道:“我比你多练了十多年的功夫,想不到,也只是比你这少年强出一点点而已,用不了几年,说不定兄长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罗昭云没有丝毫气馁,因为他的年纪是优势,几年后,或许自己能突破化劲,到时候,才是军中真正一员的猛将了。 “昭云习武天赋不低,日后肯定能在精进一步的!”李靖也点头认可地道。 罗荣微笑道:“不用太夸他,昭云年纪还小,夸赞多了,容易骄傲,日后啊,你们没事多敲打敲打一下他,被让他太浮了,药师,你自幼熟读兵书,平时也多跟他讨论一番。” 李靖谦逊道:“回罗公,属下那都是纸上谈兵,还没有真正领过兵,打过战,不知自己是否能很有带兵的本领呢。” “无妨,交流一番,对他总有益处。” 这时韩世谔走上前,拍了拍罗昭云的肩膀道:“等过些日子,兄长我给你引介几位京城的俊杰,估计他们见了你,肯定也会一见如故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烟雨楼 cpa300_4(); 进入了金秋十月,天气转凉,草木枯谢,万物开始凋零,整个大兴城时常被连绵阴冷的秋雨笼罩,越来越冷冽了。【猫扑小说最新章节】≥頂≥点≥小≥说, 整个京城内的朝堂,暂时由杨广主持了,太子监国,代理朝政,因为当今陛下杨坚,去了仁寿宫后病倒,再也没有起来,病情越来越重了。 朝中重臣大员,多少得知消息,心知肚明,花甲之年的陛下,这次恐怕要油尽灯枯,回天无力了。 大隋新的君王,也许就在未来不久,即将易位,这是众人心中的想法,却不会表达出来。 自从独孤皇后死后,杨坚就像脱缰的野马,终于可以随意宠幸年轻貌美的宫女了,这对于一位至高无上的君王而言,幸福实在来的太晚了。 谁知道,就这样纵欲了一年,没有节制,他的身体就被掏空了。 来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 当初那个英明神武的杨坚,如今只能躺在床上,需要宫女、嫔妃们照顾起居,病情越来越差。 仁寿宫,坐落于岐州北面,在开皇十三年始建,竣工于开皇十五年,是隋文帝杨坚给自己建的一座避暑离宫,这里山清水秀,林木葱郁,气候宜人,建筑华丽,杨坚今年来此避暑之后,就再没有回去。 养宁殿内,檀香家具,金丝楠木的大床,一件件瓷器、青铜器,点缀殿宇内,古色古香,物美华丽。 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等嫔妃们带着宫女们给陛下请安,喂药服侍一番后,伺候了杨坚睡下,两位嫔妃贵人带着宫女们离开了大殿。 “也不知陛下的病何时能好转?”蔡氏轻轻叹了一声。 陈慧儿神色平静,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说了一句:“希望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吧。” 二女分别之后,陈慧儿回到了自己寝宫内,卸妆之后,在她身后,跟着一位贴身的婢女,是她的心腹丫鬟之一。 “若虹,消息都送出去了吗?” “回娘娘,已安全送出。” 宣华夫人陈慧儿微微点头,脸色有些坚毅之色,她是南朝陈宣帝陈顼之女,陈后主陈叔宝的异母妹,在陈封号为宁远公主,不但才貌过人,能歌善舞,还精通剑术,颇多计谋,当年在陈国时候,就曾为陈抵御隋朝南渡大军出了一些谋策,奈何陈后主太过昏聩,朝政腐朽,地方将士无法上下用命,终还是亡了国。 陈慧儿哼了一声:“最迟明年,隋朝的变数就要出现了,北有杨谅起兵,南有义军举旗,朝堂纷争不断,看杨广如何解这一局!” ……… 罗昭云置办的酒楼,已经在装潢重修中,两个月就能完工,要正式开张,估计要来年开春了。 这段期间,正好签下一些年轻姬女回来,训练歌舞,好在有萧依依派人过来调教,进步甚快。 宁沐荷在这个月里,也派人在几个坊内收购了房舍和地产,置办不同的店铺,作为掩盖身份的联络点,购买当地身份户籍,一个情报网雏形,已经在长安城落地生根了。 不过,要把这种影响力渗透到达官贵族,关陇豪门家内,困难极大,目前远远达不到这一点,只能说,打听一些街头老百姓的风声,还有,就是藏匿一些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了。 罗昭云站在酒楼高处上,看着河岸柳巷的烟花之地,轻叹一声:“难怪烟花场所,在古代,素来多有充当情报点的伪装身份,因为那里鱼龙混杂,能短期内最直接、最迅速接触到上层贵族子弟,还能影响一些世子文人们,影响着舆论啊!” 现在他在京城生活,结交了一些未来的能臣武将,也与一些大势力有矛盾关系,不过,还没有出现危局,如今,他很想见识一下李渊和他几个儿子,不过,暂时没有可交往的理由,冒然去拜会,未免唐突。 秋末冬初,寒雨连江,冷雨迷蒙,外面的世界有些朦胧看不清,附近的滴水青瓦房檐,吧嗒吧嗒的雨滴正像大珠小珠崩落玉盘一般,有树叶在雨丝的琴弦上飘舞。 一位窈窕的身影,青丝如瀑,披着一身雪白的锦绒长袍,走上了酒栈顶楼,看着罗昭云的身影,眼眸一亮,露出些许的欣喜和赞赏,萧依依来了。 由于两人共同投资酒楼,有了这个借口,她对罗昭云,还有这个酒楼的装修更上心了。 “天气冷了,正下着雨,你怎么亲自来了?”罗昭云转身看向佳人,露出关心之情。 萧依依笑靥如花道:“正是因为下着雨,街上出行的人少,依依才方便出来寻你呀!” 罗昭云道:“只要你派人来请,我亲自去你府上也行啊!” “那不一样,这里,以后也有我的一些股份,依依当然要上心,再说,出来透透气也好,总不能一直在笼中当金丝雀吧?”萧依依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罗昭云摇头失笑,跟女人交流,有时候,真的摸不清她的想法,善变又感性。 “对了,酒楼的名字确定没?” “叫烟雨楼!如何?” “烟雨楼?”萧依依闻言之后,再望着窗外的潺潺冷雨,倒是颇得意境。 罗昭云笑着道:“长安四百八十殿,多少楼台烟雨中!呵呵,烟雨楼,正和此意!” 萧依依咀嚼一番,也觉得不错,赞同他的提议,相视而笑,随后,二人并肩而立,望着窗外的朦胧长安城,渐渐有了人生感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岁尾 暑来寒往,转眼接近了年关,大雪纷飞,皑皑白色笼罩着长安城。 罗昭云这些日子定期出勤,没事就在家练武、读书等等,生活比较低调,许多场合也不去,很快,他的名声渐渐又微弱了,许多人似乎忘记了这个文武双全的少年才俊。 毕竟京城太大,门阀众多,朝廷大员,商贾富甲等,几乎每日都有新话题,谁也不会对罗成一个少年念念不忘,时间一过,没有新的话题,自然就被遗忘了。 罗昭云也乐见于此,暂时还不想做出头鸟,低调一些,麻烦更少,相对安全了。 眼看就要到除夕,今年要在京城度过了。 由于罗门有后,罗昭云的成才,使罗荣今年特别高兴,决定今年的除夕,要大儿子罗艺、二儿子罗寿携带家眷一起到京城来过年守岁,团聚一下。 罗昭云事先不知道这个安排,等他腊月小年那天,去了罗府一趟看望老爷子,听说父亲和二叔都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顿时哭笑不得,自己就要面对大夫人孟氏了。 不过,现在罗昭云已经不是四年前弱不禁风、毫无能力的孩子了,如今他驰骋过沙场,结交了京城不少俊杰人物,视野开阔,最主要他多出一千多年的见识,岂会再害怕那个孟氏? 这次如果孟氏老实一些,自己看在父亲的面上,暂且不跟他计较以前的事,等日后再找机会查证昔日罪行,如果她还要加害自己,那就别怪他迅速反击,不给她脸了。 “阿郎,除夕咱们怎么过呢?”宁沐荷关系地问。 “除夕当天,恐怕我要去老爷子那里,跟父亲、二叔他们一起过年,吃过晚膳,我会赶回咱们自己的府邸,然后咱们一起守岁吧。” “嘻嘻,太好了。”宁沐荷还真担心,他在老爷子的罗府过年,把她留在这个院子里,孤单地一个人过。 “对了,除夕的前一天,我要在家宴请几个朋友,你派人准备丰盛酒菜。” “哦,知道了,是否郭孝恪、李靖、长孙无忌那些人呢?” “我在京城,也只有这些朋友而已。”罗昭云微微一笑,已经组成一个小圈子了,日后这个朋友圈越滚越大,把一些历史知名人物接纳进来,绝对是一个强大的人脉关系网,这些人,都是十多年后的风云人物。 至于韩世谔上次提议,打算为罗昭云引介杨玄感、李密等人,被他婉言推辞了一次,他不想过早跟那些人结交,被牵扯到那个阵营中。 ……… 铜雀楼。 乔倾月听着她的贴身婢女的回报,得知了这两个月来,貌似萧依依跟罗成走得很近,隔三差五,能查到彼此走动的痕迹。 这让乔倾月相当惊讶,她曾经想到好几个京城名士,但从没有联想到这个少年。 “罗成?难道重阳节那日的诗词和曲调,真的与他有关?” 婢女芷桐道:“小娘子,这不是没有可能,那罗成当时刚入京城,名声鹊起,如果真的为萧依依出谋划策,并非没有可能,只不过,不知为何,这两三个月中,他似乎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很少再议论他了。” 倾月姑娘轻啐:“哼,世俗的人,总是喜欢议论新鲜的事,谁会真的在意,话题的主人,真正的生活轨迹?一时谈论,忘却的也快!不过,这个罗成,找机会,我还真想认识一下,如此一个少年,他有何魅力,能让萧依依这么注重他?亲身易装,偷偷去他的府邸做客?” “呵呵,会不会,那个萧依依,喜欢吃嫩的?”婢女芷芸掩口偷笑起来。 “萧依依这人,我能察觉到她的清高和自傲,虽在青楼,但肯定不把一般男人放在眼里,而且一直也没有失去贞操,我和她,虽是对手,但神交已久,我能懂她,她亦能懂我,芷芸,以后不许这么诋毁萧姑娘了。” “哦,知道了。”芷芸吐了吐舌头,有些惭愧。 “杨府那边,可有消息传出?”乔倾月询问。 芷芸点头道:“有,红拂女那边传出暗语消息,随时可以除掉杨素,只不过,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任务,完成之后,换取自由身份,要离开京城,不再为我们陈兴盟效命了。” 芷桐蹙眉道:“她已经知道这么多事,想要轻易脱离出去,没有这么容易吧!” 乔倾月轻轻一叹,没有说话,因为她身肩重任,何尝不想退出,过自由的生活呢?只是,她的处境,比红拂女更加不如,要脱离出这个组织,除非她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罗府团聚 大雪压城,年终来临,许多富贵家庭中都采用兽炭火盆、火炉,在房间内点燃取暖,像皇宫、门阀巨贵的殿宇内,还有引热气腾腾的活水,走管道或地下,有点像当代的地热雏形。 罗昭云则根据火炉蒸汽的原理,命人在卧室或大厅周围,搭建了小火炉,连同铁管,自制暖气管,利用热气流循环,使自己住的房间和大堂内,都变得温暖,令管家、宁沐荷几人啧啧称奇。 很简单的设计,却蕴含了很多物理的知识,需要千年演变、发展,才能积累起来的思维,被罗昭云提前简单地应用了,的确让这些人目瞪口呆。 腊月二十八这日,老爷子派家丁传来了消息,说罗艺已经携带家眷入京了。 而罗寿,则在两日前,也到了京城,他已经去见过面了。 罗昭云穿戴一番,一身劲装武士袍服,披着大氅斗篷,头戴濮巾,腰悬佩刀,仪表堂堂,马上就要十五岁了,整个人显得成熟不少。 他自己出门,离开永宁坊,来到了长兴坊,进入了罗府内。 在罗府门口,一些车辆正在卸货,搬运着自幽州拉过来的年货物资。 “小郎君,你来了。”这里的管家、侍卫长们,都对他非常客气。 罗昭云微微点头,走到前宅天井院落里,就听到大堂内说笑的声音,当他走到前堂门口的时候,屋内的人都暂停了言论,坐在正中间主位的老者,捋着胡须笑道:“昭云啊,你来的正好,汝父刚至,打个招呼吧。” 这时大堂内,一些女眷看到罗昭云的时候,都当场石化了。 尤其是那位多年不见的大夫人孟茹,看着罗昭云的容貌,有些熟悉,依稀有当年那个柳氏小崽子的模样,但是变化太大了。 大约五年前,罗昭云还是一个消瘦弱小的十岁孩童,身高只有一米四多,现在马上十五岁了,个头有一米七六了,简直刚出两个头,身材魁梧,一身英气,挺拔如岳,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是……他……”孟茹心中一阵突突,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极力保持着平静,可是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这个局面,她完全想不到,一直还以为,这个小崽子仍在幽州边陲之地,虽然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见到他,也不知他的癫疯毛病是否恢复,但孟茹绝想不到,他会出现在京城,而且似乎跟老爷子很熟络感情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茹有些傻眼,心中一阵询问自己,可惜,一时注定没有答案。 孟氏身旁,站着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正是罗芷薇,身穿纱罗对襟窄袖襦袄,曳地的棉裙,长身玉立,油光可鉴人的青丝挽了一个堕马髻,如今她已是个年轻妇人的打扮,珠圆玉润,去年已经跟罗艺收的义子屈超完婚了。 罗芷薇看着面前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心中也涌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望她的母亲,果然,二人面色都有些惊变。 倒是三夫人曹氏惊讶过后,面色露出喜色,没想到罗昭云数年不见,突然一个大翻身,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下,大夫人孟氏的好日子,算是要到头了。 “晴儿,你昭云阿兄来了,还不快叫阿兄!” 曹氏身边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孩,粉雕玉琢,肌肤雪白,十分可爱,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罗昭云道:“昭云阿兄!” 罗昭云微笑点头,向着罗艺抱拳道:“孩儿拜见父亲,以及大娘、三娘!” 罗艺见到儿子长大成人,这支罗门有后了,心情也很高兴,摆手道:“听说你在京城结交了不少权贵子弟,而且被太子提升为奉车都尉了,这可是六品官,再长一级,都快追上你老子了。” 罗昭云谦虚道:“父亲大人身为骠骑将军,镇守一方,那是实打实大将军,我这只是看大门的,官衔虽高,却没有威望,哪里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罗寿在一旁笑着站起身道:“行了,你们父子别相互夸赞了,看得我这当叔叔的人都羡慕了,今天咱们爷四个聚齐了,可要好好大喝一场,为这次团聚,也为我们罗家的未来!。” 罗荣也笑着点头,当下吩咐仆人去准备酒席去了,四个男人走出前堂,有说有笑去了后院了。 孟茹气得脸色发青,指尖扣着掌肉,暗暗地盯着罗昭云远去的背影,一股怒气和憋屈,涌上心头。 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没有斩草除根,终究还是留下了祸害! 现在该怎么办?在京城中,是他的地盘,整个罗家都向着他,我该怎么办? 此时,曹氏站起身来,拉着女儿,浅浅地笑着:“姐姐,难得一家人团聚了,咱们跟弟妹也去阁楼坐席吧。” 孟茹哼了一声,站起身,气鼓鼓道:“你们吃吧,奴家不舒服,等有胃口了,再让仆人把饭菜送房里吃了。”说完之后,转身迈出门槛,去往自己在罗府临时居住的房间了。 曹氏的脸颊上,则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容,心情舒畅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死心 孟茹和女儿罗芷薇回到房间后,愤怒得差点杂东西,幸亏女儿机灵拦住她,这里可不是她们自己的家,而是老爷子的府邸。 她们母女再如何觉得身份了不起,但是在老爷子面前,还是觉得畏手畏脚。 也许罗荣一句话,就能让罗荣休妻,让孟氏从此搬出罗府了。 孟氏脸色很差,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懦弱的小崽子,现在会成为这样一表人才了。 “薇儿,待会你私下去询问一下府邸家仆,这个罗昭云,都有什么事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似乎听老爷子的意思,他已经是都尉了,如此年纪,不可能只依靠罗家的余荫就能当上!” 罗芷薇点头,忽然说道:“娘亲,如果昭云他能自立了,以后未必会在乎父亲的爵位,这样一来,并不好威胁到娘亲和女儿的地位,咱们没必要咱跟他为难吧?” 孟氏夫人心中暗叹,现在已经不是爵位和家产的事了,而是她偷偷害死了那个柳氏,这个仇怨,一旦被罗昭云查证出来,以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最主要,现在她已经对罗昭云没有什么威胁力,相反,有曹氏在一旁煽风点火,担心会鼓动罗昭云查线索,来找她报仇,到时候,如果真的查出真相,那么她就要身败名裂,难逃一死了。 “不行,这个小崽子得势之后,未必会放过我,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罗芷薇非常不理解母亲的行为,有心劝解,但又不知如何说起,只能硬着头皮分析道:“可是,他马上就十五岁,已经长大了,有官爵在身,住在长安城,阿翁很器重他,娘亲如何能奈何了他?” 孟氏闻言后,也明白这个道理,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一阵惊慌,一阵咬牙,心中默默算计着,依靠目前她的力量,的确对罗昭云构不成大威胁了。 不过,孟氏可以等机会,找到时机,还是能够临危咬一口的,比如派人告发他谋反,这可是大罪,大不了鱼死网破,让罗家跟着她一起殉葬! 孟氏眼神一狠,对罗家因爱生恨,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丢掉所得,丢掉名分,如果自己要死,肯定不让他们好过。 最毒妇人心,不是没有道理! ……… 罗昭云陪着罗荣、罗艺、罗寿三位长辈,喝了不少白酒,一年下来,一家三代男子,难得聚一起,一顿饭吃了一个半时辰多,直到下午,四人才醉醺醺地散席。 他趁机告退,约定除夕那天再来罗府吃宴,然后回永宁坊的府邸了。 今日,罗昭云又见到了大夫人孟氏,彼此眼神虽然很短,但他明确感受到对方流露的震惊和惶恐、厌憎。 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大夫人孟氏绝对不是好东西,只是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还不方便搬倒她。 不过,随着他成长起来,势力越来越大,相信暗中肯定能调查清楚,还原真相,让她血债血偿,给死者谢罪! 尤其是那个三娘曹氏,罗昭云觉得,她或许知道一些辛秘,要保证她的安全。 如今罗昭云在幽州一带,已经有所势力,可以暗中买通、安插在蓟县城罗宅内一些人手,表面投靠曹氏,为她所用,抗衡大夫人孟氏的手腕,免得她找机会害了曹氏母女。 次日,腊月二十九,罗昭云在府里设宴,邀请了李靖、韩世谔、郭孝恪、纪平伍、长孙无忌等人到府上吃酒。 由于韩世谔被杨玄感的人相邀了,所以没有过来,李靖则自己来了。 如今三十多岁的李靖,正值壮年,心中有大抱负,可惜报国无门,只是一个殿内直长,无缘去前线、边疆带兵,好不容今年突厥来犯,他人微言轻,想去入伍却没有被批准。 李靖的性格耿直,甚至有些倔强,不肯向权贵大臣们趋炎附势,说话生硬,爱抱打不平,很容易得罪人,又因为父亲去世早,家境衰微,人走茶凉,要不是前些年有舅父韩擒虎的抚照,估计他更窘迫了。 罗昭云对李靖非常敬重,谈吐不俗,同样使李靖对他印象不俗,除夕降至,他们这几个在京城内,已经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人,兴趣相投,反而相处更愉快。 郭孝恪、纪平伍都是寒门出身,李靖虽然出身官胄之家,但家境早就落魄,三人相处,丝毫没有芥蒂。 至于长孙无忌,年纪尚小,并非纨绔子弟,而且跟随罗昭云久了,对他越发的佩服,连对他结交的朋友,也高看一眼,没有瞧不起他们的身份。 五人谈天说地,一会发牢骚,一会谈武艺,非常的投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并不拘束,难得的痛快淋漓。 罗昭云起初是对几人的历史事迹感兴趣,后来,渐渐相处,自己也已经是古人了,反而相处更自然,真的把他们都当初了朋友,日后必然会相互照应一番。 两个时辰后,宴席结束,郭孝恪、纪平伍都喝大了,直接住在了府上。 长孙无忌被侍卫们背上车,回长孙府了。 李靖告辞出门,罗昭云亲自相送,十分敬重。 临行前,李靖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这是李某在京城,在几年吃过最痛快的一次酒了。” 罗昭云微笑道:“如果嫌弃,以后李兄可以常来罗府做客,昭云是真心把李兄当大哥了。” 李靖感受到他的语气真挚,没有丝毫作假,心中略有感动,点头道:“好,那李某不才,就认下你这贤弟了。” 二人相视而笑,豪情爽快,充满了兄弟知己的味道。 第一百二十章 又是一年辞旧岁 转眼到了除夕这日,罗昭云回一趟罗府,陪着罗荣、罗艺等人吃了年夜饭,没有留下守岁,而是夜里回到自己的宅院,陪着宁沐荷一起过年。 这是他回到大隋第五个除夕夜了,每一年,都是跟沐荷一起守岁度过,早已形成了默契和依恋。 罗昭云现在也不清楚,宁沐荷在他心目中究竟是何地位,有童年的记忆,也有相濡以沫的照顾,彼此青梅竹马地长大…… 虽然她的身份只是婢女,可是这些年,幽州一带的宁氏商会,都是她在打理,思维和见识,早已超脱出婢女视野,而是一个懂算计、识大局的女子了。 有时候,罗昭云也在想,如果她不嫁人,就可以这样为自己打理生意下去,如果嫁人了,他对宁沐荷,信任自然就会减弱。 女生向外,在事业与爱情面前,往往女人都是选择站在如意郎君一边,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辞。 “阿郎,在想什么呢?” 宁沐荷看到罗昭云站在厅堂门口,观望着园内的雪景和夜色,忍不住走过来相问。 她上身身穿着天青色小袖襦衫,一根浅红色锦棉长巾,系着细细的小蛮腰儿,下身的湘裙儿还在微微摇动,那娴静的背影柔姿绰态,着实惹人生怜。 “也没想什么,也不知未来前途如何,在京城能待上几年!” “阿郎,如果在这做的不开心,我们随时可以回幽州,那边几个城邑内,都有咱们的酒楼了,吃穿肯定不愁。”宁沐荷轻轻劝慰。 罗昭云摇头一笑,他的志向,岂是做一个大商贾能满足的? 他要见证大隋的兴衰,还有江山群雄争霸的场面,罗昭云苦练武艺,熟读兵书,就是想着在乱世之中,有所作为,轰轰烈烈地度过。 正在他发怔的时候,有家丁进来报信,门外停辆马车,有人要拜访罗家少东家。 “除夕夜里,谁会来到访呢,都这么晚了?”宁沐荷有些狐疑,连罗昭云自己都感到奇怪。 他让家仆去把人请入正门,顷刻,一位身穿雪白貂裘长袍的女子走进来,容颜绝美,不染纤尘,浑身素雅全无雕饰,在她身侧,还跟着一位俏丽丫鬟,抱着一把凤尾琴。 这一主一仆,正是萧依依和秀盈。 罗昭云迈步迎上前去,有些惊讶地说:“萧姑娘,你们怎么来了,不在自己府上守岁了吗?” “已经打发了那些家仆,让她们自己睡了,我和秀盈也没意思,就寻思着到你府上做客,一起守岁,欢迎吗?”萧依依笑着问。 “当然了,我们这人少,你们来了,正好一起热闹。” 萧依依蓦然看到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清丽娇美的女子,年纪也在十七八之间,跟她相仿,试探问道:“这位姑娘是?” 罗昭云不想过多介绍宁沐荷,但又不想过于生硬,所以开口道:“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如我亲人一样。” 萧依依微微点头,仔细打量着宁沐荷,而后者也在戒备地盯着这位绝色大美人,心中涌起担忧之情。 “走,到堂内聚吧,吃过饺子没?”罗昭云道。 “已经吃过了。”萧依依回答。 四人进了后院内堂,沿途萧依依借着灯光,打量着他的小院,花圃丛立,白墙黛瓦,雕刻着美丽图案的木质门窗,回廊挂落花格窗,很有典雅韵味。 罗昭云与萧依依正面对坐,而沐荷与秀盈则分坐在各自少主的身子侧后方位,随时侍奉着自己的主子。 其实,他对萧依依的到访有些意料之外,心中多少有些异样,这种除夕过年的气氛,她不在自己家度过,而是来到他的府上,包含的情感和想法,耐人寻味。 这已经不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那么直接、简单了。 彼此之间,夹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二人还没有勇气来面对,但心意中,已经这样趋同了。 宁沐荷在旁静坐,眸光在罗昭云和萧依依的身上扫过,心中有一股酸楚,她隐隐察觉出,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通过罗萧的对白,她已经得知此女的身份,应该就是阿郎口子时常念起的那个妙音阁的萧依依了。 有时候,宁沐荷也很矛盾,虽然她明白,自己心中全是阿郎,此生不会再考虑其它男人,但毕竟她的身份只是婢女,非高门大院的千金出身,即便有朝一日,她想以身相许,最多,也只是作妾的资格,断不能为妻。 萧依依余光扫到宁沐荷,心中也有些微紧,隐隐猜到,这个侍女跟罗昭云的关系不一般,绝非普通侍女的身份,或许,以后是要侍寝的通房丫头,会成为妾室吧! 想到这,她不禁又联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以自己的青楼名姬的身份出嫁,谁又会真的把她当回事,怕是也不能为正室之妻吧?心中难免有些感伤,轻轻一叹,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罗昭云还在有说有笑,他不会想到,就坐在他身边的二女,内心早已浮想联翩,感慨人生境遇了,女人的心思,让人难以猜测! 这一年的除夕夜,让罗昭云朦胧非懂地就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越王寿辰 除夕过后,在正月闹花灯之前,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越王杨素的六十寿辰! 六十岁正是花甲之年,杨素一生出将入相,如今更已经封了郡王,官任左仆射,是宰相之一,权力已经达到了极盛,无论是当今陛下杨坚,还是太子杨广,都对他宠信有加。 加上杨素这个人,能力很强,文武双全,即是大隋杰出诗人,又是著名统帅,加上性格睚眦必报,广树党羽,排除异己,致使朝堂上下无不归附,简直就是一个权臣! 杨素的显贵自南北朝以来无人可与之相比。 这样的人物过六十诞辰,可想而知,京城权贵、门阀士卒们,都要登门贺寿一番。 甚至各地府兵骠骑将军,地方郡太守、藩王、县丞等,都要表示一下,送上寿礼,虽然以往有些地方官员为了巴结杨素,也会派人送礼入京过寿,但是,这一次更加重视,毕竟六十为整,值得大贺。 罗昭云也备了礼物,跟随罗荣去了越王杨素的府邸,罗艺、罗寿两家过了初六,已经开始回返任地了。 没有朝廷的调令,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任职地过久,容易落下诟病,受到御史弹劾。 来到光德坊,罗昭云才知道杨素的府邸有多么气派、开阔,因为这个坊内,一大半都是他的府邸,另一小半除了一个寺庙外,还有一倾湖泊,环境优雅,其实,等若这个房,就被杨府给霸占了。 原来光德坊内,还有其它民户百姓的,但随着杨素权力滔天,越来越大,其余住户基本都被清走了,搬出这个坊,去其它坊购置房产了。 高门大院,青砖黛瓦,雕梁玉柱,重檐楼阁,校武广场,戟架林立,数十名甲士手持长戟,佩带横刀,站立广场和大门口,显得极具威势,两头玉石狮子更是威严蹲立,气派浑厚。 在广场上已经停了上百车辆,人员上千,有的都是远道送贺礼来京城的外地人员,这种人年前就上路了,正月才到,等的就是寿礼之日。 此时正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盒子、木箱等,排着队,从侧面递交礼单,还有货品,不少的家仆在院子里收点礼物,不少京城外的贺寿之人,上交贺礼,就要立即离开,他们这种护送人员是没有资格进杨府内院吃宴席的。 所以,侧门进进出出,川流不息,如同赶大集一般。 罗昭云跟随罗荣进入了府内,感慨万千,这府邸华丽奢侈,规模体制模仿皇宫,大殿明堂,阁楼林立,据说家中家僮几千人,后院乐妓小妾就以千计。 穿过正院,来到第二进的院子,可以看到,假山流瀑,不过现在大正月,流出的水被冻住成冰,只有晶莹如龙般地冰雕在空,阳光一耀,颇为壮观。 而且院子内,修竹葱郁,梅花绽放,散出淡淡的幽香,整个院子如花园一般,到处都是不同形态的景致。 前几进的房舍、院落都有不少人在忙活,级别不同,所能逗留的位置自然不同,杨素坐在第二进的主堂大殿内,一身华丽的蟒袍,接近京城官员、贵族的贺寿,外地人员根本见不到他本人。 罗昭云看到这种场景,不禁感慨,杨素已经显贵至极,他的兄弟诸子尽皆位列公卿,官至柱国、刺史,然则盛极必衰,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两年后就死了,十年后,整个家族全部被诛灭吧! 刚毕则折,凡是超过一定度,都不会有好结局,历史上,但凡权倾一时的人物,最后下场往往也非常凄惨,家族肯定会被株连,绝难传承几代下去。 伍子胥、吕不韦、董卓、李林甫、杨国忠、张居正等等,那些权臣们,看似权倾一时,哪有几个善终的,即便自己能躲过,下一代也恐怕要绝灭。 忽然间,罗昭云又想到了《隋唐演义》《说唐书》的内容,秦琼护送地方官唐璧的贺礼入京,途中遇到齐国远、李如圭、王伯当等,一同进入长安。 后来秦琼送礼,被杨素门下百般刁难,幸而遇见李靖而解围,并劝告秦琼早日离开长安,但秦琼在众绿林好汉怂恿下,秦琼决定过完上元节再走,结果发生了元宵节的一系列事件,如杀宇文成祥,遇雄阔海卖弓,又大战宇文成都之类的情节。 此时,罗昭云不禁晒笑,那些评书的演义痕迹太重,多数与历史不符,听个热闹也就算了,如果当了真,就被误了。 如今秦琼的年纪,应该跟他相仿,最大比他大几岁而已,跟他更没有姑舅表亲的关系。 罗荣当面贺寿之后,可以留下吃午膳,罗昭云由于级别不够,只能去年轻人的别院吃酒席,巧合韩世谔陪着杨玄感过来接迎宾客,正好在他出了大堂后为二人相互引介了。 “见过杨柱国!”罗昭云向杨玄感行礼,后者因父亲杨素的军功,位至柱国,是朝廷二品官。 杨玄感体貌雄伟,须髯俊美,不但精通武艺,还有一定素养,对着罗昭云微笑道:“早就听闻过罗成的名头了,今日终于见面,又来到杨府为家父贺寿,不论如何,今日都要在杨府吃的尽兴才行,走,我们去别院赴宴,那里都是京城的年轻一辈。” 杨玄感走在前,包括罗昭云在内,十多位年轻的贵族子弟,簇拥着一起向东厢院走去,那里还要不少桌宴席。 m。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第一百二十二章 蒲山公 罗昭云跟着杨玄感、韩世谔等人来到东苑一个庭院,这里梅花沁香,在曲廊院内、厅堂轩室都摆放了不少的桌席,京城一些年轻子弟,过来赴宴的,多在这里被款待。 在这里,罗昭云的确见到了一些历史上名人,比如说李密,是个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的瘦弱男子,但是双眼发光,额头很高,有一种异相,给人的感觉,沉稳、聪慧,哪怕只有二十多岁,却使人不敢小觑。 “罗成,终于见到你了,在下李密,字玄邃。”李密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到了罗昭云身边,跟他打了招呼。 罗昭云拱手道:“哦,原来是蒲山公,罗成这下有礼了。” 他精通历史,非常清楚,李密出生于四世三公的贵族家庭,曾祖父为西魏八柱国将军之一的李弼。祖父李曜,为北周的邢国公;父亲李宽为隋朝的上柱国,封蒲山郡公。 这是关中贵族李阀中的重要一支,只不过,因李宽去世较早,李密尚未成年,故此门庭有些衰落,李密刚弱冠的时候,就在开皇中,袭父爵蒲山公。 虽然有很殷实的家底,但是李密年轻气盛,为人仗义,常散发家产,救济亲朋好友,收养门客,礼遇贤才,从不吝惜资财,因此这几年在长安城的名望逐渐崛起,隐隐成为京城贵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要提及李密的少年时期,在历史上还有一个出名的典故,牛角挂书! 李密年少勤奋好学,从师国子助教包恺,听他讲授《史记》、《汉书》,精神振奋,忘了疲倦,一次,据说,李密准备去拜访包恺,骑着一头黄牛,牛背上盖着一块蒲草坐垫,还把一套《汉书》挂在牛角上,一只手捏着牛绳,一只手翻书。 恰好越国公杨素途经李密隐居之处,看见李密在勤奋读书,拉紧马缰轻声慢步紧紧跟在后头,赶上他后,问道:“你是哪家的读书人,如此好学?” 李密认识杨素,连忙下牛拜了两拜,通报了自己的姓名。杨素又问他读的什么,李密回答说《项羽传》。杨素对他感到惊异,跟他谈得非常愉快。 杨素回去后,对自己的儿子杨玄感等人说“我看李密的学识气度,你们都赶不上。”让几个孩子多去结交,于是,杨玄感遂与李密倾心相交。 “不必这般客套,我那只是子承父爵,一个身份而已,没有自己的拼搏,可不像你,小小年纪,竟然敢上战场杀敌,从一个小卒做起,一年之内,升到奉车都尉,让我们这些京城的公子哥们,都有些汗颜啊!”李密微笑这说,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否过于自谦了。 罗昭云不得不承认,这个李密很会说话,哪怕爵位比他高,李阀也是大势力,但能这样拉低身份,自我谦恭,太高别人,这种贵族子弟非常少,往往都是心机颇深之人,否则,多是清高狂傲之人,用不着这样。 在罗昭云看来,这李密未来就是一位枭雄,如今已经初见端倪,头角峥嵘了。 “也不知我跟他,未来是敌是友!”罗昭云心中这样嘀咕着。 他虽然知道李密的历史路线和命运,但却不知道自己的丝毫未来走向,所以,多少有一道茫然感。 “早听闻蒲山公在京城义薄云天,豪爽仗义,结交不少游侠剑客,志同道合之人,颇有古之孟尝、信陵之风骨,令昭云钦佩不已。”罗昭云也开始学着“抬高帽”的说话方式,要先学会捧人。 李密眸光一闪,虽然装作不在意,甚至不敢当的神态,实则眼底还是掠过一丝得意和舒坦,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论古今,泱泱大华人都是爱虚荣、重面子的性格,哪怕伟人呢,也喜欢被人拍马屁。 虽然一些看似刚正不阿的官员,口口声声讨厌拍马之风,其实多是在作秀、标榜而已,古今历史上,光会拍马的官肯定不行,长久不了,最好是既有能力,又能拍马的,那才是平步青云,政坛常青树了。 李密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笑着道:“其实,我所结交的一些侠义之辈,前些日子,谈起你来,都敬佩有加,若有时间,为兄想请罗弟入敝府一叙,可以为你引介一些豪杰人物,大家煮酒论剑,谈文说武,岂不快哉!” 罗昭云硬着头皮道:“那昭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若得机会,定然赴会!” 这时,已经宴席已经开始了,二人被引到了不同的席位,毕竟身份和爵位不同,与杨府关系的远近亲疏不同,所以位置自然不一样。 罗昭云在他的酒席上,没有什么认识人,这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大院来,正是李靖。 “药师兄长!” 李靖面无表情,沉静如水,根本不像三十岁人该有的冷静和沉稳,听到喊声,他抬头看到了罗昭云,面容这才露出笑意。 “罗贤弟,你也来了。” “呵呵,兄长过来坐!” 罗昭云直接喊他加入自己那一席,这样有个熟人说话,李靖欣然同意,他也对外人没有话语,很反感这样的场合,要不是他曾拜访过杨素,而且几年前,在他帐下做过几个月的功曹,还真不愿意过来祝寿赴宴。 小半个时辰后,酒过三巡,庭院忽然出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杨素带人过来走场,给众人来提酒还谢了。 在杨素的身后,跟随这四位极其娇艳的女子,当李靖看到其中一女的时候,眼神一滞,呼吸有些紧蹙,感情出现了波动,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红拂侍女 李靖的眸光看到那位明眸皓齿的女子,眼神顿时移不开了,那女子正是杨素府上最宠幸的四姬之一,红拂女! 说起二人的结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李靖到杨府求见越国公杨素,毛遂自荐,渴望获得赏识。 当时,杨素已经搬到了高颖,辅助杨广夺嫡成功,一时权倾朝野,位高权重,文武百官大多阿谀谄媚于他,以求能够在仕途上得到他的提携。 李靖性子直一些,知道杨素能带军打仗,是大隋了不起的名帅,他自己正好苦读兵书十多载,渴望能追随杨素,提拔他在军中任武官裨将,可以眺望疆场作战。 那日,李靖登门拜访,杨素得知他祖上小有些名气,不是寒门,而且还是韩擒虎的娘舅侄子,便在红拂女的服侍下会见了这个后生晚辈。 由于杨素当时执掌隋朝的朝政,每天前来拜谒杨素的达官贵人、英雄豪杰数不胜数。因此当他看见李靖一身布衣打扮时,并没有把这个无名来客放在心上。 杨素半躺在于椅中,眯缝着眼睛,显得气定神闲,非常傲慢。 李靖心里想着:越国公杨素身为国家重臣,却讲究这样的排场,以如此方式待客,岂不令天下贤才志士寒心,怎么能够招贤纳士,振兴国道呢! 他原本想要投在其门下效力,看此情景,便感到不悦,于是向杨素进言道:“明公身为朝廷的重臣,不思笼络豪杰,挖掘人才,而专以倨傲示天下贤士,实在令人难以苟同!” 当时杨素一听这话惊讶异常,心想这个无名之辈,居然敢在这里口出狂言,真是太放肆了! 本要动怒喝斥,然而转念想到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懒得与他计较,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考较一番,若没有真才实学,杨素就打算让人乱棍打出去了。 然而,李靖自幼便饱读诗书,精于天文地理与兵法韬略,通晓天下治乱兴国的道理,还练就一身好武艺,侃侃而谈,从当今局势谈到治国安邦之道,见解精辟独到。杨素听了频频点头,对其颇为赞赏。 那时候,红拂女正站立在杨素的身旁,她看李靖身躯伟岸,英姿勃发,神态从容镇定,英爽之气充溢于眉宇之间,又谈议时政,见解非同一般,实在是个英雄人物,红拂女虽然识人无数,但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不禁对他十分倾慕。 只不过杨素此时权势达到了鼎盛,已经没有多大抱负了,所以对李靖并不重视,推荐了一个功曹的小官,也没有提拔重用过,在军中只待了一年多,李靖就被调到监门军内当直阁殿长了。 而红拂女,却因为欣赏李靖,暗中女扮男装曾夜里去过他的房宅,跟他秉烛夜谈,随着去的次数多了,二人的感情自然加深。 李靖看出大隋盛世背后的危患,心中又对仕途感到渺茫,投报无门,于是曾提出二人一起离开京城的打算,远走高飞,红拂女的确动心了,只不过,因为她的背后,牵扯到了南陈旧贵势力,她无法马上脱离出去,所以,她让李靖再等她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安排好后路,再一起离开京城。 可以说,现在李靖仕途压抑,仍留在长安,一部分就是牵挂这个红颜佳人。 当红拂女与李靖的目光相对时候,那股情意,无声胜有声,彼此含情脉脉,缠住一瞬,就不得不分开了,免得被人看出来。 但是,罗昭云就坐在李靖的身边,他还是感受到了。 他顺着李靖刚才失神方向,看到了一位清美的侍女,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穿着浅红色长裙,亭亭玉立,倒是个美人胚子。 “难道……这就是红拂女?”罗昭云心中在猜想着,虽然李靖没有跟他提过,但是,他知道李靖还是单身,按历史的传记,野史的杂记,似乎他该认识杨素身边的红拂女了。 杨素过来,所有人不由自主全都站起身,神态恭敬,不少京城子弟,都慑于越王的权势,还有的贵族子弟,以他为榜样,见到杨素到来,眼光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杨某人,感谢诸位,到府为某祝寿了,请干此杯!”杨素客套了一句,从身边的侍女托盘里接过高脚酒杯,举杯饮尽。 在场的宾客们,全都纷纷饮下杯中之酒。 杨素微笑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这里都是晚辈,他来走个过场,算是给足这百人的面子了。 罗昭云和李靖相视苦笑,他们目前的身份,跟杨素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才并肩从杨府走出来,身上都带着几分酒劲,出了光德坊,边走边聊。 罗昭云道:“兄长,不如去我那里坐坐吧,这场宴席虽然大鱼大肉,但难以尽兴,咱们回去再痛饮一番。” 李靖盛情难却之下,点了点头,刚才见到了红拂女,他心中情绪一时也有些激荡,不是滋味,以酒浇愁也不错。 二人回到永宁坊的小罗府,兄弟二人促膝长谈,对月痛饮,越来越多。 李靖酒劲上来了,轻叹道:“昭云贤弟,这长安城,藏满了杀机,当今陛下恐怕时日不多,直到太子登基之前,你切记,不可冒头,差事能躲就躲,我已经嗅到了一股杀气,京城要有一次祸乱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花市灯如昼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春寒料峭,冷风凛冽,虽然已经过了除夕,到了正月十五,迎来新春,但是天气仍很寒冷。【ㄨ】 在古史上,南北朝时期,正是我国古代地域经历的一个自然寒冷期,这两三百年,也是自战国之后,最冷的一段时期。 所以,为何边塞胡人频频入侵中原,跟边塞草原太过寒冷,无法生计有关,不论是晋末五胡乱华,还是北魏鲜卑、关陇贵族等等,都是边塞之地的胡人,入主了中原,推动了中原与草原的民族大融合。 元宵节这晚,花市灯如昼,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灯笼,有大有小,花样各异,形状不同,上面还有剪纸,不过多以图腾、鸟兽为主,图案依然很美。 炮竹声声,烟花易冷。空气中弥漫着爆竹散发的淡淡火药芳香。 宵禁接触,长安城的百姓难得夜里上街游玩,行人甚多,丫鬟们手执灯笼,在微寒的春风里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贵胄小姐们也都出门了,含羞带笑,四处观赏花灯,有的还带着面纱,怕是被别人瞅着了自己面容。 京城富贵家族的公子哥手执逍遥小扇,三五成群,不时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女子,模样甚是潇洒。 城内几条河渠上,方才解冻的河水哗啦啦的流淌,声音清脆响亮,久违的流水声,让游人们心扉敞亮,仿佛有春风吹到心坎间儿。 一些有河水经过的坊街,不少人围在河边,正在放花灯,无数的纸灯漂浮在水面上,微微摇晃,形状不一,或成莲花,或成牡丹,争奇斗艳,甚是美丽。 兴化坊内,伫立河渠旁的青楼,更是热闹非凡,几乎要通宵达旦的欢愉了。 罗昭云带着易钗而牟的宁沐荷,走在长安城的繁华大街上,看着各种花灯场景,都有一种感慨。 罗昭云感慨的是自己回到了一千多年前,见到了大隋历史的画面,看到古人的生活。 宁沐荷则感慨自己的幸运,阿郎不但起死回生,而且能力越来越强大,以后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害怕的度日,而是身份一变,成为决策商会的负责人之一,吃穿不愁,腰缠万贯,这种变化,让她心情激荡。 这是仁寿四年的元宵夜,并没有发生秦琼、雄阔海等人大闹八水长安的事,宇文化及的儿子虽然草包,但也没有那么恶劣,更没有被杀。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平静,当然,这只是表象,暗中几股势力,已经在京城设下桩点,潜伏了不少剑手、武士等等,为不久之后的夺权做准备。 ……… 早春三月,万物复苏,春来树芽绿如新,幼草探头露尖嫩。 罗昭云开设的‘烟雨楼’也开张了,他并没有出席开业礼,而是躲在幕后观看,掌柜由宁沐荷推荐的一位,从幽州带来的范铎,做表面的酒楼老板。 烟雨楼这条街的某个路口,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里,萧依依通过竹帘的缝隙,看着她参股与罗昭云合作的酒楼,嘴角溢出一丝如花一般的笑容。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跟罗昭云的关系更紧密了,虽然谈不上男欢女爱,但是那种心灵上的沟通,知己的味道,让她沉醉、迷恋。 她太需要一个知她、懂她、敬她、护她的男人了。 虽然罗昭云还只是一个小男人,刚十五岁,过了束发礼,在古代,到了十五岁,男子要把原先的总角解散,扎成一束,在隋唐时代,男子十五岁,女子十三岁,就已经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当然,只是刚到底线年龄,往往真正婚娶的时候,大多要比这个最低标准大上四五岁。 “十五岁了!”萧依依轻轻一叹,嘴角噙着笑意:“他真的只有十五岁吗,怎么感觉比一些三十岁的男子还有成熟呢?” 因为罗昭云多出千年的文化思维,看问题的观点、视野等等,都跳出了这个时代的框框,尽管罗昭云不断学习古文、经典书籍,但那种刻入骨子里的东西,不可能完全改变,而且,他并不想把自己变成真正的古人。 所以,罗昭云谈吐中带着一点新颖观点,奇思妙想,风趣幽默,往往又蕴有哲理,哪怕萧依依阅人无数,与诸多京城才子结识,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罗成’与众不同,令她生出好感! 这次合作,萧依依并非为了赚钱,而是有一个事,能把二人牵扯在一起,这样就有无限的话题,还能顺理成章地京城见面,这才是她最初的想法。 但看到酒楼新颖的经营模式,还有那醇烈的白酒,让她不难怀疑,未来要大赚一笔了。 ……… 日子一点点度过,隋文帝杨坚的病情越来越重,这个消息已经不是秘密,后宫嫔妃佳丽,朝堂文武大臣,皇室的皇子皇孙们都心中清楚,陛下要撑不住了,今年的九五宝座,怕是要换太子来坐了。 东宫内,太子杨广脸色有些谨慎,看着室内几位文武近臣,询问道:“你们怎么看,父皇下旨,让本王去仁寿宫守候,这一去,恐怕要等父皇归天,我才能回长安主持大局了,但京城的局势并不明朗,许多门阀贵族冷漠消极,似乎在躲避什么,今日许多禁卫首领,也有些异举。” “太子殿下,怕是有人趁您不在长安城,要兴风作浪了。”宇文述开口道。 杨广沉声道:“这点不能不妨,但凡朝廷皇权更迭之时,总会充满各种变数,仁寿宫那边,有元阀的人,柳述、元岩等人,本王就不放心,自今日起,让长林军诸将,全部警惕起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室内的几位大臣,全都点头,在听太子的部署。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波欲来 感谢“风之舞者5638”书友的慷慨打赏,振奋本书的斗志,精彩的争雄和战场,就要来临了。頂點小說, ———————— 正值酷夏,太阳像火炉一般,烤着关中大地,哪怕有风吹拂过来,也显得极其闷热。 接近黄昏的时候,燥热烦闷的感觉才会退去。 仁寿宫,处在岐州社水上游的一片山林之地间,占地甚广,风景秀丽,四周山峦起伏,瀑布倾泻,河流清澈,汇聚到低洼之地,形成了一倾黛绿色湖泊。 夕阳挂在山头,余晖映射下来,整片湖泊,半江瑟瑟半江红,情景如画,很有写意的感觉。 仁寿宫院内,楼阁林立,曲廊回旋,假山飞瀑,青砖黛瓦,雕龙刻凤,特别是庭院向后延伸,直到坐落于半山腰的主宫殿,地势较高,简直金碧辉煌,富贵之极。 已近七月天,杨坚的病情越来越重,已经无法下榻,经常昏迷了。 他似乎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命人颁布了传诏之书,将三品之上的朝廷大员,左右仆射、六部尚书、御史台大夫、九卿长官,以及在京留守的几位大将军召到榻前,垂泪向大臣们一一告别。 同时,隋文帝心中大事未了,再三叮嘱太杨广,要克己节俭,善待天下黎民,稳固大隋基业。 杨广表面含泪拜受,心中在想什么,只有鬼知道了。 这些数十位肱骨大臣们,看到陛下杨坚如此消瘦,如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熄灭,大都伏地大哭,不管是真是假,至少看得悲悯感人。 他们知道杨坚命不久矣,暂时都住在了山下的近臣宫苑之内,等待文帝驾崩归天之时,好进行守丧事宜。 ……… 仁寿宫一处角落的宫室之内,跪席而坐,围着四个人,有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以及一位禁卫将军夏侯毅、一位江湖剑客甄琅,正在秘密议事。 柳述低声道:“据我观察,陛下的状态很差,一天的进食量微乎其微,只能以水和稀粥吊命,不出十日,定然要呜呼了,这次诸多重臣都被宣召而来,长安城无人主持大局,正是翻盘的大好机会,我们蓄势已久,该出手了。” 元岩脸色沉稳,点头道:“不错,准备了几年,不论在仁寿宫外,还是长安城内、外,都安插了不少伏兵,策反了一些禁卫首领,只要控制了这里,击杀杨广,挟持众臣,到时候大局已定,再迎来杨勇太子,登基之事,便算尘埃落定了。” 柳述脸色犯愁道:“只是我担心,杨勇被关押东宫地牢,那里有数千长林军把守,不容易得手啊!” 元岩浅笑道:“嘿嘿,这个尽管放心,我元家早就做好准备,收买了长林军中几个首领,到时候,会窝里反,同时东宫府内,还有接应的人,加上有一批死士趁黑杀入,救出勇太子殿下,还是有很大把握。” “倘若失败了如何?咱们可有预防?”柳述有些担忧道。 “无妨,倘若勇太子救不出了,不是还有他的长子,长宁王杨俨吗?只要辅佐他上去,我们的利益便同样可以达到,只不过风险更大一些。” 柳述点点头,杨勇若被救出,完全可以假立诏书,控制朝局后,宣读陛下要废掉杨广,恢复杨勇的名位,一切宫变的诟病和隐患,便消除无形了。 倘若扶持长宁王杨俨,就难以服众了,至少杨广和杨勇的弟弟,汉王杨谅就不会同意,立刻起兵造反。 “对了,诏书拟定好没有?” 元岩说道:“已经拟定好了,只是缺少了玉玺盖印,暂时无法生效,那玉玺一直被陛下近侍寺人看守,身边有几名忠心耿耿的龙影卫保护,要偷出来,非常不易,如果硬闯,只怕会打草惊蛇。” 柳述叹道:“如今能随意靠近陛下的人,只有二贵人,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了。” 元岩有些顾虑,沉思道:“蔡氏不是咱们的人,那个陈慧儿,倒似乎能说动,毕竟当初就是杨广为最高统帅,带领大军灭了南陈,她岂会不恨?加上软硬兼施,晓之以利,加上胁迫,不愁她不配合演一场戏。” “那就好,只要让她假意装出被杨广调戏,到时候,你我在旁劝说,骗出玉玺,盖上这拟好的诏书,然后隔离杨广和他的那些布下,就算完成了第一步,外门的事,就不需咱们操心了。” 夏侯毅在一旁粗犷笑道:“仁寿宫这边的禁卫军,就交给我了,有几个裨将兄弟做策应,到时候按兵不动,控制禁卫军不去援救,只要私兵去攻打杨广所居的行宫,消灭他的侍卫,击杀了他,这边就算大功告成。” “一旦有变,要当心杨广那边,派人去京城求援!” 甄琅说道:“请放心吧,在仁寿宫去往京城的途中,都有我们的人埋伏,尤其那条峡谷道,都是一批黑衣死士埋伏在两侧山上,不管来去是什么官员,敢闯就敢杀,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朝廷官员,只有活人和死人。” “甚好,传出消息,明晚亥时,仁寿宫和长安城,同时动手!”元岩微微一笑,一切都在谋划之中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谋划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仁寿宫的一处山脚偏殿内,正是划给东宫的殿宇,乃太子杨广的暂居之所。【ㄨ】 如今,整个仁寿宫的气氛怪异,非常的平静,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紧张氛围。 杨素、张衡、赵行枢、鱼赞、郭衍、司马德戡、鱼成都等人聚集在一起,都在听候太子的安排。 杨广目光扫过了这些亲信,他的心跳的厉害,因为如今形势已经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通过服侍在隋文帝杨坚身边耳朵小太监回复,还有萧妃亲自去探望,都得到相似的判断,那就是他的父皇,已经不再进食了,只饮一点清水,枯瘦如骨,不出几日,即将驾崩归天。 杨广心中难掩激动,他终于要登位九五至尊,君临天下了。 想到这个目标,唾手可得的宝座,杨广几乎激动睡不着,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虽然在十年前,他就有了这方面的野心,但是成败不可知,甚至胜算并不大,当绊倒了太子杨勇之后,虽然大势已定,但毕竟还有诸多变数。 只要杨坚还是皇帝,杨勇还活着,他的那些孩子建在,杨广的兄弟们还在虎视眈眈,他就不能真正安心。 皇权更迭,大多充满变数,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杨广是个有野心、有抱负、有重大使命感的人,虽未登基为皇帝,他就已经想到日后如何开创大业了。 但是自从仁寿元年起,他当上太子的这四年中,杨广施展保持着低调,因为他很清楚,当太子不能高调,不论是贤名太过还是恶名远播,都会引起父皇的反感,太子的党羽多,结交朝中大臣频繁,就会给父皇一种要早登基,不安分的感觉。 任何皇帝,都不允许他在位期间,有任何人能都他的绝对权力,产生阻隔和不顺,哪怕一丝的威胁。 即便皇位迟早要传给太子,但是皇帝也希望自己在位期间,太子恭恭敬敬,老老实实,没有任何的越举行为,没有任何的不恭敬。 否则,皇帝和太子注定会充满了许多矛盾,当初杨勇就是想不通这一点,树大招风,无形中,让杨坚记恨上了,才会那样有意的疏远,不信任,甚至产生敌对关系,这其中虽然有人挑拨离间、独孤后的搬弄,但更多还是,皇权这种特殊权势间的猜忌。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产生的许多误会和忌惮。 杨勇心肠虽不错,但为人有些任性,大局观不足,不懂掩饰,更不知朝廷和皇室的水有多深。 但是,杨广就比他聪明多了,这四年,蛰伏下来,对朝中重臣,并不刻意笼络了,对朝廷大事,也不发表太多看法,深入简出,任何外交大事,也不干涉,朝廷任免、也不荐人,对杨坚、独孤后恭顺有加,好像一下子磨掉了锐气,其实,这就是他聪明之处。 回想到这四年的压抑和愁闷、烦躁、无聊、碌碌无为,现在杨广终于有了像是火山爆发一般的激情。 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有太多的抱负要去实现,杨广给自己顶下的目标,不止是秦皇汉武,还有三皇五帝! 这几日,杨广一下子忙碌起来,不但要代替陛下处置朝政,管理国家大事,另一方面要与太医商议他父皇的医治方案,还有不久到来,规模巨大的国葬事宜。 尤其是,各派系蠢蠢欲动,他已经得到了消息,长安城内的上百关陇贵族,都在相互串门,似乎早讨论未来朝廷新局面,他们如何保证关陇贵族的利益等等,杨广要提防着一些大门阀的举动。 他不会忘记,自家杨氏的天下,就是在北周皇帝驾崩之际,而被外戚操纵,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杨广保持高度警惕,对任何大门阀,都不相信了,可以利用,借助他们的力量,但不会托付大事。 此外,他派人关注元氏门阀和杨勇旧部的情况,还有五弟杨谅在太原一带,招兵买马,不断壮大,一旦父皇驾崩之后,必起祸乱。 这些事,杨广都考虑到了,以至于,这几日,他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面容迅速消瘦,两眼布满血丝。 “现在仁寿宫的防卫方面,有多少是咱们的人?”杨广打破沉默,开口询问。 赵行枢拱手道:“回太子殿下,仁寿宫内的防卫事宜,由左卫府担任,大将军是杨惠,为人正直,不涉党争,一直是陛下的心腹,并不偏袒太子殿下。大约五千名左卫,分五个营轮流执勤,每营执勤四个时辰,不断循环。仁寿宫外围三个方位,还有数万禁军驻守,左卫中的直阁将军,有三分之一是咱们的人,宫外驻扎的禁军中,也有四分之一的首领,跟我们互有关联,能够临时调动,不听皇命,只听殿下差遣。” 杨广沉思道:“我们带来的侍卫只有三百人,一旦出现祸乱,自保尚且不足,需要依仗那些左卫军和禁军过来平定叛乱。” “殿下担心,有人要起祸乱?”东宫左监门将军郭衍惊讶失声,觉得不可思议。 杨广沉稳说道:“凡事都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备无患,这一次,关系重大,本王不想出现任何纰漏,根据线报,元岩那个老东西,这几日不安稳,似乎在密谋什么,不得不防。这次本王没有带宇文卿来此,就是让他在长安城照料,一旦有事,可以迅速平乱!” 司马德戡说道:“禀太子殿下,这几日飞鸽传书中断了,京城方向,似乎没有书信传来,有些不同寻常。” 杨广蹙起眉头,道:“派些武士,亲自回长安城一趟,打探一下局势,顺便调动两千长林军过来,在山脚候命,以防万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机四伏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仁寿宫并非孤零零一座宫殿,而是一组庞大的宫殿群,从山脚一直延绵到山上,有数万武卫军驻守。 上面是皇室君王、嫔妃、皇子等人居住之地,山腰是随行的一些重要大臣,山下才是普通官员、侍卫们的居住之所。 从仁寿宫到岐山县,还有专门的一条御道,长约三四十里,从岐山县到长安城,还有几十里。 如果快马去送信,几个时辰就能到了。 杨广担忧自己在仁寿宫的护卫人手太少,关键时候,调不动禁卫军和左卫府兵,故而,想派人出去给京城宇文述送信,命他调动东宫部分长林军,赶到仁寿宫外,以防万一。 黄昏时候,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微凉,山谷的夜风吹来,稍微有些舒爽。 天穹如盖,夜色朦胧,青山绿松成荫,明月当空悬挂,皎洁的月光洒在山谷和山腰,一片宁静。 山林中的夜莺、归鸟不断轻叫,知了也在吱吱奏个不停,盛夏的夜晚,总是富有诗意。 “驾——”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山谷的宁静,杨广派出的人,夕阳落山前出发,可以掩人耳目,免去许多关卡查问,守关的侍卫长有杨广一方收买的人,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就放行了。 毕竟杨广派人去召他的长林军,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有些兵变逼君的嫌疑,不好明着派人出去,但是杨广心中有所担忧,还不不得不防。 四五十骑,护送着杨广身边的一位亲信侍从,携带杨广书信,飞奔在山谷之间,要赶往京城。 眼看立着峡谷口,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忽然山腰上出现了不少黑影,在迅速移动着。 这些黑衣武士,背着弓箭,手提弯勾长刀,腰间挂着绳索和爪勾,只见有人搭箭上弦,瞄准了山谷间奔跑的人马。 “咻咻咻!” 一阵破空的声音,忽然响起,尖锐的利箭快如飞燕投林,毫无准备的一些护送侍卫,中箭落马。 “啊——”有人惨呼,有人惊叫,前边中箭落马的人,滚作一团,又绊住了后面的马蹄,顿时摔倒一片,人仰马翻。 携带书信的东宫侍从彻底傻眼了,这是仁寿宫出谷之路,谁如此大胆,敢在这设伏,袭击他们? “保护大人!” 一名侍卫长大呼一声,剩下二十多个精悍侍卫早已抽出了横刀,将传信侍从围护在中间,用刀磕着袭来的利箭。 就在这时,山上有人拉着长音呼啸,从山上飞落下来,借助绳索和铁钩的惯性,仿佛神兵天降一般。 黑衣武士,一身甲胄和黑装劲服,蒙着头面,只露着锋利的眼睛,飞掠而下,持刀劈砍。 当当当—— 从天而落的黑衣武士,功夫不俗,都是硬手,单对单与这些东宫侍卫打斗起来,竟然还占了上风。 刀光剑影,噗噗噗一阵血光乍现,很快,二十来个侍卫全部砍杀,黑衣武士将那侍从也给劈下了马,顺手从他身上摸出了书信,然后每个人扛起一具尸体,迅速清理战场痕迹,用沙土掩埋血迹,恢复如常。 整个长安城通往仁寿宫的路,已经杀机四伏。 ……… 月光祥和,长安城笼罩在一层银纱之下。 东宫外的长林军驻所,左卫率宇文述、右卫率周罗睺、左司御率于仲文、右司御率独孤翎、右清道率吐万绪等人聚集在一起。 “城内局势很复杂,许多门阀大族这几日似乎嗅到了什么危机,全都闭门谢客,武装起了护卫,日夜防卫,整个长安城街,发现了许多陌生脸孔,在瞄着几位重臣的府邸,如越王杨府、晋王府等,甚至老夫的府外,也都有人盯梢,东宫和皇城之外,就更不用说了,只怕这两日晚,有可能出大事。”宇文述叹道。 “太子殿下是否有密令传来?” 宇文述摇头道:“已经断了消息,三天了,彼此都不知具体情况,派去的人也没有音讯。” 周罗睺沉稳道:“看来路上都出事了,飞鸽传说,也没有传到,目前我们是去了太子殿下的情况,城里这边只能我们自己拿主意,随机应变了。” 于仲文道:“看来有势力已经开始动手了,应该是元阀,还有杨勇的旧部,准备阴谋夺权了。” 宇文述老奸巨猾之人,同样有些真本事,沉思道:“这种机会很大,当然,也不能排除杨谅的人在京城搞破坏,还有一些亡国旧贵,不甘心大隋统治,要进行颠覆活动。” 周罗睺闻言,神色多少有点不自然,因为他就是亡陈的将军。 “宇文将军,你觉得应该如何应付当前局势?”独孤翎询问,他独孤阀和宇文阀都站到杨广这边,如果一旦杨勇重新夺回皇位,元阀势大,北魏贵族重新在朝中崛起,其它几阀可能要倒大霉了。 宇文述沉思了半天,忽然说道:“暂时只能派出一支人马,前去接应了,不过贸然派数千人马去,通不过外围禁军的关卡,这样吧,让晋王杨昭以探望陛下为名,带一支数百精锐护卫跟去,然后再跟随两千军马,远远蹑着,哪怕驻扎在仁寿宫的山岭之外的原野上,一旦有事也能照应到!” 周罗睺叹道:“只怕这一去,途中会有波折,也许两千人马还真能用上。” “这件事,交给周将军和吐将军了,跟随杨昭的先行精锐侍卫,也由你们挑选。” “明白了。”周罗睺和吐万绪点头,明日就立即带人离京,去往仁寿宫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护送任务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长安城,罗成府。 清晨,万籁俱寂,东方的尽头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徐徐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罗昭云闻鸡起舞,一大早晨,天蒙蒙亮,就在自己的府邸内刻苦练枪。 “哧哧哧!” 他的枪术非常犀利,出招简洁、迅速,没有半点后世戏台舞枪的花哨、虚招,只见他手中长枪如龙,犀利威猛,纵跃如飞,电光飒飒。 由于一年前,罗昭云在东宫跟鱼成都比武,十招内被击败,给他的冲击很大,使他认识到自己的功夫浅薄,还不足以与当世猛将匹敌。 正所谓知辱而后勇,这一年来,他先后向罗荣学习罗家祖代传下的枪术,又向其父罗艺,讨教五虎断魂枪精髓,日夜苦练,坚持了一年,功力再次精进,已经触摸到化劲的边缘,只差临门一脚了。 不过,这一脚,需要水到渠成,需要灵机一动,需要悟性和机缘,时候未到,还是难以突破。 罗昭云平时也跟李靖相互切磋枪术,后者出身将门,不但精通李家祖传枪术、韩擒虎的枪法,他少年时候,也入深山中学艺,略懂一些吐纳之处。 他的功夫在二十岁时早已破了化劲,如今三十多岁,实力强盛,算是半个江湖高手了,当然,比之鱼成都,在武功上还是要逊色不少。 这些日子,李靖与罗昭云结交,志趣相投,肝胆相照,兄弟之情颇深,于是没有藏私,传了他一套打坐敛息的口诀,可以通过呼吸、数息,使内劲不断在经络内来回鼓荡,就如同青蛙鼓气一般,这样使体内的气劲,壮大内脏,强化体能。 这是习武炼气的基本原理,武功不是神话,与身体代谢息息相关,这般静功滤气,就好像拉风匣子一般,呼啦呼啦,反复排出杂质,化刚硬的内劲,为绵绵真气,滋补全身。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 这种习武途径,跟淘金子差不多,坚持到最后,才最有价值。 罗昭云练完武后,用过早膳,要准备出门接受任务,护送晋王杨昭今日前往仁寿宫了。 这个任务,是周罗睺亲自交待,钦点他为此次三百护行精锐的都尉头领! 宁沐荷亲自为他服侍更衣,铠甲、披膊、盆领、护腕……一件件为他穿戴起来。 此时,宁沐荷恍惚间觉得自己就象一位小妻子,侍奉着自己心仪的男人,为他披甲穿衣,送他奔赴战场。 一种从没有过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就如同一个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宁沐荷的脸颊有些微红,这个感觉,让她有些身子发软,特别是闻着罗昭云身上散发的阳刚男子气息,更是有些沉迷。 她和罗昭云自从七八年前,就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宁沐荷曾一度像大姐姐一般照顾着他,当初那个小男孩,如今已经过了束发礼,成为少男子了。 宁沐荷的心思,似乎也有些转变,不只是希望,只当他姐姐了。 须臾,宁沐荷为他把束带系紧,用素手拂弄一下罗昭云额头几绺黑发,然后踮起脚,又将银光闪闪的头盔,端正地为他戴好,在颌下系上了带子。 罗昭云一身戎装铠甲,更显得英气勃发,星目生光,挺拔威武。 “阿郎,此去仁寿宫,一定要倍加小心,最近京城内似乎风气不大寻常,酒楼内的富贵客人也变少了,大家似乎讳莫如深的样子,怕是京城要出大事了。”宁沐荷为了能帮上罗昭云,素日里除了经营酒楼和盘算账目,抽空就看书学识,翻阅典籍,所以言谈举止,见识修养,颇有大家闺秀的韵味了。 “放心吧,我定能逢凶化吉!”罗昭云何曾不知,这仁寿宫乃大凶之地,恐怕要有宫变发生。 虽然在历史上,这一段大隋正史,往往被说唐文、隋唐演义等传奇小说所盖过,影响了后世人的看法,比如把隋炀帝塑造成昏庸的暴君,什么欺娘戏妹,什么命人勒死文帝等等,多是杜撰,当不得真。 隋文帝已经垂危,杨广为太子,已经名正言顺成为第一继承人,即将登基,有太多的大事要处理,还会调戏什么后宫嫔妃陈贵人吗,登基之后,不是有更多的机会? 而且杨广极其聪明,又懂伪善,不会在那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被传奇小说写的那么不堪。 之所以杨广的形象非常差,这根唐朝修史有关,一方面,编纂隋史的人是魏征,他修史时候态度很明确,打算让唐朝历代皇帝引以为戒,所以对杨广形象可以贬低,突出天命难违;另一方面,唐太宗登基手段很不光彩,几乎与杨广酷像,所以为了抹光自己的形象,于是把与他相同夺嫡经历的杨广,故意抹黑了一些,也突出大唐的正统。 司马光编《资治通鉴》时,四处寻找文献旁证,也知道杨广在仁寿宫无辜,但唐为正统,他不可能为隋翻案,同时他又要在宋朝时期,竖立一个教育后世皇帝的反面典型,但他还算公正,在采用某些史载的同时,也还原当时一些情况:就是文帝驾崩时候,是卧于床,与大臣握手辞别了,并非被谋杀勒死。 罗昭云就读一年的历史系,处于专业的习惯,对所有正史都持着怀疑态度,有四五分真实,就已经不错了。 历史更多是胜利者,为了自己的某种政治需要做出发点,而编纂前朝几百年的历史,如何会做到真实、公正? 刚到辰时,身披铠甲的罗昭云走出大门,纵身一跃,一个箭步跳上马背,策骑先去长林军驻所报道。 他先到军帐内,跟周将军辞别,当场被叮嘱了一番,让罗昭云注意路上的护送安全,不能让晋王和小郡主受伤! “小郡主也去?” 周罗睺点头道:“当然,她今早提出,要去仁寿宫去见父母,谁能拦得住?何况,晋王殿下也同意了。” 罗昭云点头,反正任务未变,也不差她一个了。 当他来到东宫前的广场,三百精锐武士,甲胄铿然,众将衣甲鲜明,向走来检阅他们的头领,行以军礼。 罗昭云看到了郭孝恪、纪平伍也在其中,微微点头,这次出行,恐怕不会太平,有几个生死兄弟随行,也算增添一点底气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闲谈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罗昭云在出发之前,进入东宫殿门,看到了院内正站在一棵梧桐树的晋王杨昭,他的身材有些肥胖,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坐在那里容易出汗,所以干脆站在梧桐树下乘凉,等候着收拾东西的小郡主。 除了杨昭的父母外,如果说此时谁还能让堂堂晋王在这等候,心甘情愿,没有不耐烦的人,也只有他疼爱的小妹杨采玉了。 太子杨广的子嗣并不多,也不像后世野史描述的那种,风流成性,至少在杨广三十五岁登基之前,他还是很克制的,一直跟萧美娘恩爱有加,侧妃不多,宠幸的侍女也少,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克制。 杨广的子嗣多是与正室萧妃所生,生有三男两女,分别为杨昭、杨暕,还有第三子杨子铭,不过夭折了,女儿分别是南阳郡主杨采环,在开皇十九年下嫁了宇文士及,剩下小郡主,今年只有十一岁,生的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才情过人。 故而,杨广夫妇,还有她的两位兄长、姐姐,都很疼爱她。 罗昭云走了过去,抱拳道:“奉车都尉罗成,拜见晋王殿下。” 杨昭虽是朝廷亲王,未来的太子,身份尊贵,却性格和蔼,也不端架子,微笑道:“罗都尉,你到了,听周将军说,这次护送本王和郡主的去仁寿宫的任务,由你负责带队?” 罗昭云汗颜道:“启禀殿下,末将只是带领侍卫守护在殿下和郡主的车队周围,真正两千护卫军,是由周将军他们亲自统领,末将只算是先锋队吧。” “不必自谦,其实本王很看好你,少年成名,都是依靠自己的边疆杀敌和出众文采,在咱们长安城内,你也是一号青年才俊了。” “多谢殿下夸赞!” 杨昭点头:“嗯,这次去往仁寿宫途中,就有劳罗都尉尽心职守了。” “这是末将分内之事,不敢言劳!”罗昭云客气回答。 就在这时,小郡主在两名侍女的跟从下,从院落的长廊内盈盈走过来。 她只有十一岁,但是身材已经很高挑了,纤细修长,举止优雅,很有皇宫贵族的仪范,身上穿着一袭淡粉色霓裳长裙,款式贴臀,宽摆齐地,腰间一条细细的带子,更显得纤腰细细。 一件轻纱缦衫披在肩上,两端只在蓓蕾初绽的胸前系了一个蝴蝶结,在缦衫上绣着玉凤图案,华丽尊贵。 罗昭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小郡主,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大眼睛,明眸皓齿,肌肤如玉,娇艳照人,倒真的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小佳人。 “采玉让长兄久等了。”小郡主声如黄鹂,清脆动人,虽是道歉,但笑盈盈,水灵灵。 “无妨,等小妹,阿兄心甘情愿,呵呵,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见过郡主!”罗昭云按礼仪,向小郡主施礼。 “你是?”杨采玉看到这个英俊的侍卫,一身铠甲,英气逼人,面如冠玉,年纪轻轻的样貌,让她这个小姑娘不免有些好奇。 “末将罗成,是这次护送晋王殿下和郡主的侍卫头领!” “呀,原来你就是罗成!又会作诗,又去边疆杀敌那个?”小郡主眉开眼笑地问。 “正是末将!”罗昭云不卑不亢,点头承认。 这一年来,罗昭云非常低调,不露风头,在长安城的名声已经淡下来,哪怕开设了酒楼,也是退居幕后,闷声发大财,所以,他已经淡出贵族谈论的焦点。 杨广自从那一次接风宴上请了他去一次后,几乎淡忘了,再也没有请他入东宫赴宴。 可是杨昭这个人懂得赏识人才,所以一直记着罗成这个人,想要拉拢、结交。 而小郡主杨采玉,则是因为罗成只比她大四岁,年纪相仿,但对方一战成名,让她多少有些不服气,所以那日重阳节在画舫船上,她还曾在背后取笑过他,被鱼成都一刀劈倒在地。 可不论敬佩一个人也好,嫉妒一个人也罢,往往都能留下更深的记忆。 小郡主还记着这号人物,今日近距离见面了,有些意外,当然,看到他如此英俊,难免也有些惊喜。 因为以前她见过的所有侍卫首领,都是三十出头的壮汉,而罗昭云却只有十五岁,给她一种独特又新鲜的感觉。 “你这么年轻,能保护好我们吗?”小郡主戏虐地笑道。 “当护卫,上阵杀敌,难道还分年龄吗?”罗昭云看她似在开玩笑,也就没有那么拘谨。 “那当然,你年纪轻,可能经验少,也可能功夫浅,要不然,怎么会被人几刀就砍败了?” 罗昭云苦笑,回答:“下一次,我绝不会被鱼将军击败了!” “哦,你这样自信?”小郡主好奇起来,似乎不信他短短一年,就能追上当今有着大隋第一猛将之称的鱼成都! 晋王杨昭,以及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也都惊讶起来。 罗昭云笑了笑道:“下次,我会直接认输,那就不用被击败了,反正他是大隋第一高手,打不过弃战,也不丢人。” “切,还没打就认输,我还以为你能战胜了呢!”小郡主说完之后,也觉得罗成挺风趣的,忍不住咯咯轻笑,数落他道:“看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罗昭云微笑说出。 杨昭和小郡主,看着阳光大男孩一般的少年才俊,爽朗笑着,顿时又多了几分亲近感和兴趣来。 第一百三十章 护行出发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晋王杨昭的车队出发了,数量马车,拉拢一点物资,作为途中搭帐和进食所用,其余人,多是骑马而行,三百名经过挑选的精锐武士,一个个手持长枪,腰悬横刀,龙虎精神,气势凌人。【ㄨ】 罗昭云换上了一身都尉官衔的甲胄,上等的明光铠,银光闪烁,手指一把虎头鳌金枪,斜指在地,催马前行,威风凛凛。 小郡主偶然会掀开车帘子,偷偷瞄上罗昭云的身影,有些莫名的念头,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以前总是背后埋汰他来着,听着周边人总是夸赞,少年英雄,一战成名,让她这个同龄人有那么一点不服气。 今日相见,年纪相近,对方面如冠玉,英俊挺拔的少年郎,让她心中产生一种强烈对比。 “碧晴,你对那个罗都尉,印象如何?” 一位婢女犹豫一下,说道:“郡主,奴婢觉得这个罗都尉,年纪虽轻,但是看上去似乎做事成熟,长相也俊,说话风趣,倒是一个奇少年!” 小郡主杨采玉撇撇嘴,似乎装作不在意,但是嘴角溢出一种难以察觉的笑意来。 ……… 离着车队三里外,两千甲士,排开蛇形阵列,自长安城出发,一路向西北,旗幡招展,甲胄鲜明,十分威武雄壮。 周罗睺和吐万绪两位将军带兵,纪律严明,杀气凝重,也都是精锐之师。【ㄨ】 这两千甲士,都是东宫的率卫军,曾跟随周将军等人出征过,身上带着彪悍之气。 此去仁寿宫,说不定途中真会出现意外,所以随时保持谨慎、战斗的状态。 “周将军,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咱们去仁寿宫,只怕不会太平。” “是啊,朝堂暗流涌动,已经数日没有太子殿下的消息,与我们失联,这说明途中有伏兵,让派出的斥候都机灵点。” 吐万绪点头,他对周罗睺还是有些敬佩的,低声说道:“也许这是我们护驾的好机会!” “富贵险中求,有利也有弊,一切看气运吧!” “谋在人为,我们把握住了,肯定能得一次大富贵!”吐万绪心中暗想,如果能在太子殿下危难关头,带兵挺身而出,救驾有功,不久太子登基,他立即就会成为心腹将领,提拔大将军。 ……… 当晋王的车队离开长安后,被盯梢的人都看清楚了,立即回去禀告,很快飞鸽传书,向城外发送书信。 不仅如此,长安城内几处荒废的宅院里,都聚集了武士、剑手等等,正在磨着兵器,统计人数,发放甲胄,因为今晚,就要发动宫变了。 刘居士仍在长安城内的那家酒馆内,对着几位亲信分头领安排任务,最重要的是如何攻击东宫,解救杨勇,另外,对支持杨广最深的宇文家、杨素家、独孤家进行重点打击,铲除这些大家族势力。 至于如何控制皇城,那是元家正在考虑的问题,刘居士并不关系,他的任务就是带人打打杀杀。 “刘大人、元大人,今晚也会在仁寿宫同时发动兵变,只要及时控制住陛下寝宫,拿到兵符和玉玺,另一方面,消灭杨广,铲除他周围的几位家人、亲信和支持者,咱们就胜券在握了,最后谁活着,谁就是王者!” “胜者为王败者寇!”有人搭腔提醒。 “嘿嘿,就是忒娘的这个道理!”刘居士爽朗一笑,但是脸上挂着一份狠辣和希冀。 走上这条路,就是不归途,如果不能成功,他若不死,就要再次亡命天涯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自投罗网 晋王车马队行了一个上午,走了四十多里,照这个速度,下午再走两个多时辰,就能抵达仁寿宫了。 由于这一条京城通往岐山县的御道,沿途有烽火台、驿站、驻军点,所以比较安全,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晌午经过了一个时辰的避暑休整和饮食进水,然后继续上路,从岐山邑去往仁寿宫的路上,沿途山岭、高崖、丛林越来越多,地形变得复杂。 罗昭云为了行军安全,完全按照军中规矩,派出了一火斥候,两人一组,分成五组,彼此相隔两里的距离,考察一些险峻的地形,适合伏击的地方,都寻找一番,免得遇伏。 他的领军能力和号令、队形等,有板有眼,已经都熟悉了。 这一年中,他没少学习兵法,特别是向李靖求教,或许别人还不知道李靖的价值,但是他太了解了,这可是大唐卫国公啊!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唐战神,不是因为他个人勇猛,而是因为他带兵能力,统帅之才。 罗昭云虚心求教,反复讨论,从李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加上去年在沙场磨炼,实践和理论结合后,他的领悟更深了。 杨昭有时候透过帘子,听到罗昭云的一些喝令,微微点头,对着少年都尉,有了很好的印象,觉得他日后必然是大隋的一位栋梁之才。 而小郡主杨采玉,偷偷地瞄了罗昭云好几次了,把他的举动和言行,看在眼里,十五岁的年纪,却独立冷静,指挥那些精锐武士,全都服服帖帖听他的号令,那种阳刚之气,面如冠玉的样貌,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够出众了,琴棋书画都学了不少,古史经纶等等,也有涉及,可是看到同样十几岁的罗成,就如同一个青年般成熟。 “还真是一个奇少年!”小郡主觉得,哪怕自己到了十五岁,也不会如他这般独当一面。 她心中想着:找机会,一定要跟他细聊一下,让他多做几首诗,我是第一个听众,或是只写给我一人,那就过瘾了。 小郡主熟读诗书,自然对诗文和词赋很感兴趣,小妮子心性,多少有点把他当大才子来敬仰了。 ………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遇到伏杀,倒是来到仁寿宫山峦之外十里长亭的时候,被这里驻守关卡的禁卫军拦住。 “我等奉太子之命,护送晋王入仁寿宫,觐见陛下。”罗昭云出去交涉。 “稍等,我们去请将军来。”一位校尉不敢私自放行,所以派人去请坐镇这里的将军。 那位负责驻守此官道的左卫将军名为邹廓,他迟迟未出现,在暗中盯梢,很快,有斥候回来禀告,发现数里外有两千多兵马靠近,是东宫的长林军。 邹廓身边的一位年轻俾将史怀义道:“邹将军,这些人不能放过去,否则,不利于柳、元两位大人行事。” “这个本将军自然明白,可是,不能立即回绝,那样太过明显,节外生枝,毕竟定在今夜行动,眼看已是夕阳了,要拖住这些人。” 这支左卫军,大部分将领已经投靠元家、柳述一方了。 因为在开皇年间,左卫大将军史万岁就和高熲、王世积等人,支持太子杨勇,而史万岁在军中名气太大了,在隋朝统一天下的战争中,立下了不朽的功绩,在开皇十年,平定江南的高智慧等叛乱上,也功不可没。 开皇十七年,南宁州部族首领起兵反隋,杀隋官吏,气焰嚣张,朝廷立即命史万岁前往征讨,他带军深入敌境,兵锋锐利,所到之处无城不摧,先后消灭叛族军队三十余部。叛族首领知难胜史万岁,提出投降,归顺隋朝。 史万岁雄略过人,每行兵用师之处,未尝不身先士卒,尤善抚御,不重于行伍形式,行军作战,常不治营伍,士卒各随其安,宿营不设警备,因敌惧怕他而不敢轻易袭扰,带兵数十年,深得部卒敬佩。 可是,开皇十九年,突厥进犯,史万岁率军迎战,吓退步迦可汗大军,并挥马追击百余里,大破突厥军,斩杀数千,又继续跟踪追入沙漠数百里,凯旋而归,但却遭到杨素等人陷害,被隋文帝不分青红皂白地击毙朝堂,剪去了杨勇一方军中支柱。 那些史万岁的部将等,全都心中愤怒不平,暗中被元阀拉拢,全都归顺杨勇旧势力一方,等待就是这个政权更迭的时候。 邹廓当年是史万岁的副将,感情深厚,而史怀义,则是史万岁的儿子,这些人,对杨素恨之入骨,但都知道,杨素是陛下身边红人,更是杨广的坚定支持者,只要杨广登基,他们这些人都无法找杨素报仇,所以,他们更偏向杨勇重新夺权,登基为大隋皇帝。 左卫将军邹廓沉思道:“再等等,拖延住他们,天色一黑,再往晋王和侍卫过去,来个瓮中捉鳖,至于后面的两千东宫率卫军,肯定不能放过去,就让他们在三里外扎营,等约定的时辰一到,就派兵杀过去围剿,以谋反的罪名,杀无赦!”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隘口 晋王杨昭下了马车,待在太过闷热,夕阳将落,黄昏时候风转为清凉,这时候站在山外原野上,倒是有些凉爽。 “殿下,这个左卫将军好大面子,咱们都在外面等大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出来。”一位贴身侍卫,向晋王报不平。 “再等等吧,也许左卫将军,真的有事不在营地,而且,现在陛下病重,的确是关键时刻,禁卫军谨慎一些,严格把守,还是挺尽忠职守的!” 杨昭这个人性格仁厚一些,所以想问题,看事情,都朝着‘仁’的方向去看。 君子看众人,人人都似君子;小人看别人,个个都像小人,就是这方面的道理。 “吱呀!” 关卡的匣门被打开,一群衣甲鲜明的将领鱼贯而出,迎接晋王来了。 “属下邹廓,前往仁寿宫议事,刚赶回来,听闻晋王殿下驾临,不但有失远迎,还累殿下久等关外,实在罪不可恕!”邹廓一撩战袍裾裙,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就要承认罪责。【ㄨ】 杨昭态度倒是有些和蔼,不思有假,双手虚托出去,微笑道:“起身吧,邹将军不必多礼,本王也没有等多久,权当在外面透口气了,不妨事! 邹廓站起来道:“殿下一路行程,车马劳顿,不如在关隘营内休息一宿,明日早晨,再去仁寿宫吧?” 杨昭摇头一笑道:“不了,这里距离仁寿宫山脚,不过十里路程,加紧赶路,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了,本王心中挂念陛下安康,还是尽快赶到仁寿宫,去见一面陛下皇爷爷!” 邹廓连忙点头道:“一切都听从殿下安排,不过,后面的两千军马,没有皇上圣谕和诏书、手令,末将绝不敢放行,还请殿下恕罪!” 杨昭皱起了眉头,他心知肚明,那两千人马是东宫的精锐,这次调来仁寿宫,就是以防不测发生,如果被拦在这里,那么作用就弱了太多,一旦有事,照应不过来。 “这是我父王传下的口谕,太子监国,皇爷爷病重,父亲的太子手令,也该生效了吧?” 邹廓为难道:“回殿下,我们十二卫府,只听从陛下调遣,有兵符调兵,无兵符,哪怕诏书来了,都不能移动,太子让调动这些人马过关,没有陛下那方面的命令,末将实在不敢放行,职责所在,请殿下包涵!” 杨昭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只是执岗的将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越是这样不近人情,却又给人一种正直不恶的感觉,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以身破法。 “既然如此,就让周将军他们暂时驻扎在隘口营外,等到了仁寿宫里,本王会请父王定夺!” 邹廓拱手一礼道:“多谢殿下深明大义,不跟末将一般见识。” “呵呵,你们尽忠职守,我怪你们什么,要是大隋男儿,个个都秉公执法,尽职尽责,何愁泱泱大隋,不能蒸蒸日上,富国民强!”杨昭是一个理想型的皇室子孙,平时看得孔孟之书较多,所以更倾向于文治、大义、王道这些格调。 此时,邹廓下令开启大门,列队恭送。 杨昭重新蹬车,在罗昭云等侍卫军的护送之下,进入了隘口城寨。 邹廓、史怀义等将领亲自陪同,一直送出了另一端的营寨辕门,才止步目送。 这时候,斜阳早已落山,天色朦胧,正是黄昏时分,暮色四合,散雾弥漫大地、 史怀义望着车队远去的影子,又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压低声音道:“山谷御道那边,都埋伏好了吧?” “放心吧,已经藏匿几天了,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太子的人活着进出,都死在了谷内,虽然有几百护卫,但那里有一千人马藏于一片山林内,还有数百黑衣死士潜伏山腰,两道关卡,必死无疑!”邹廓脸色带着几分冷意。 “也不知我们这样做,是对是错!”史怀义轻叹一声。 邹廓显然也读过不少书,讥笑道:“管不了那么多,谁做皇帝谁当权,跟我们有何关系?只要给我们官爵、军饷,有利益分,我们就效忠谁!这两百年来间,自永嘉之乱以后,南北两地的朝堂更迭纷纷,终无一朝善始寿终,天下人原以为魏能长久,但未足百年又被周齐所代,昔日孝文帝也思改革,却误入歧途,以致门阀之风再起,胡汉混杂,不服教化,谁在乎那些孔孟一套的仁义礼智信,拳头打,有实权,享富贵,才是它娘的正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未雨绸缪 暮色好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越发浓郁了,慢慢地,天色像乌鸦一样的黑了。 山林的知了,不停地在吱吱地叫着,归鸟入林,一阵啼叫,更显得夜的空旷和幽静。 车队继续向前,罗昭云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感觉的一些不对劲,走夜路,最是危险,他隐隐感受到一股杀机。 如果换做古人,像这些侍卫随从,都没觉得什么,毕竟这是通往仁寿宫的御道,前方七八里,就是宫殿了,前后都有大军驻扎,谁敢在这里对堂堂晋王不利? 所以,没有人紧张起来,甚至觉得护送任务就要结束了。 但罗昭云的灵魂来自未来,他又读了一年历史系的研究专业,所接触的论文和专著,可不是百度百科里所写的那些泛泛历史,其实许多专家,对隋唐历史都提出来重新考证的观点,认为李世民、杨广、隋文帝等形象,完全与真实历史不同。 在唐之前,内史官记录皇帝一言一行入起居录内,然后朝廷史官写正史的时候,会根据起居录来编尸,这个起居录,是不能给当世的皇帝看的,保持历史的公正。【ㄨ】 因为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登基的路子不正,为了免遭后世史学家和后人的笔伐,于是让史官篡改了隋唐这一块的历史,但当时负责监管修史的大臣是魏征,李世民几次要求观看起居录和隋史,都被魏征以古训‘当世皇帝不可观看’为由拒绝了。 李世民心中不放心,于是干脆用房玄龄,把魏征给替换了,因为房玄龄从太原起兵之后,就跟随李世民帐下,是唐太宗的心腹,又气节不足,所以把起居录和隋史都奉上给太宗过目,李世民看过之后,大为不满,于是命人重新修整,过度美化了自己。 后世皇帝纷纷效仿李世民,而且唐朝以后,皇权一度加强,由中央集权,到中央,再到君王的过程,所有权利集合在皇上一身,没有任何制约了,史官哪还敢真正去记录? 这也是为何后世学者总提到,二十四史,只有前四史算正史,史记、汉书、三国志、后汉书,有一定真实性,后面的二十史,水分太大,事件真假难辨,不可盲目相信。 罗昭云通过一些后世学者观点中,看到过这一个观点,就是隋文帝驾崩的时候,仁寿宫出现过宫变,杨勇的集团势力妄想恢复他的太子之位,不甘心就这样退出政权漩涡,被杨广以后压制,所以孤抛一掷,最后拼死一争。 如果没有这次宫变,也许杨广不会那么绝情,登基之后,立即赐死杨勇了;因为后来杨谅起兵造反,声势很大,直到被俘,送到京城,杨广都没有杀杨谅,一直囚禁在宫城,不论北巡还是去江南,都带在身边,可知杨广并非那么嗜杀。 “缓步前行,放慢速度!”罗昭云忽然下令,令众人不解。 但是他毫不理会士兵们异样的目光,让郭孝恪派出两伙斥候,往前面探路,同时让人拿了几套士兵甲胄过来。 “罗都尉,发生了什么事,放缓了行速?”晋王杨昭心挂皇爷爷的病情,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到隋文帝的床榻前孝顺一番,眼看快到仁寿宫了,却不想,罗昭云下令缓行了。 罗昭云策马来到车窗一旁,压低声音道:“末将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可否登车?” 晋王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罗昭云登车之后,对着晋王道:“殿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前方有伏兵!” 晋王杨昭再次发愣,有些莫名其妙道:“这里后面有一万禁卫军驻扎,前方六七里外就是仁寿宫,更有数万禁卫军防御,谁敢在这里袭击本王?而且,伏击本王,有什么意义吗?” 他有些想不通,因为这里很安全,进入了禁军防御的范围,谁能在眼皮底下伏击?再说,他只是晋王,不是太子,即便真有势力大逆不道要谋反,也是先对付他的父亲杨广,而不是他这个晋王! 罗昭云叹道:“恐怕有人不想让咱们到仁寿宫,给太子送消息,增强助力,如果前方有伏兵真的动手,那么今晚,仁寿宫内必有惊变!” 他的这一番言论,让晋王杨昭目瞪口呆,摇头苦笑,有些质疑难信。 “不能吧,这都是你臆测,未必是真!” 罗昭云脸色有些严肃道:“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末将负责保护殿下与郡主之务,不想失责,当未雨绸缪!” “那你说要如何,难道要原路折返吗?”杨昭虽然是好脾气,但此时想快一点赶到仁寿宫,却被罗昭云这样疑神疑鬼阻拦,觉得有些好笑又好气,语气有些转冷。 罗昭云继续道:“倘若前方真的伏兵,那么后面的禁军,或许也靠不住了,说不定已投敌,回去自投罗网而已。” “这怎么可能!”杨昭这个人,缺少权谋心术,有些空讲仁义,性格木讷一些,到了这个时候,他仍不愿意相信,在仁寿宫数万禁军的眼皮底下,有人会伏兵,甚至禁军会叛变。 “那你究竟有如何打算?”他隐隐觉得,接下来,罗都尉的话才是他想要说的重点。 罗昭云解释道:“请晋王和郡主,穿上甲胄,离开厢车,装扮成在下的亲兵,一旦有事,立即快马冲过去,其余人在后面守护厢车,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使可能存在的伏兵,误中副车!如果没有伏兵,那自然更好!” 晋王心中虽然质疑,但毕竟牵扯到了小郡主的安危,他可以不在乎,却不想妹妹有失,勉强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高天黑肃杀夜 夜色渐浓,天空上都是漫天的星斗,古代空气太好了,星辰格外明亮,像是一颗颗钻石在那闪光。【ㄨ】 山风吹来,草木轻摇,卷到山谷之内,众骑兵甲士们,倒是觉得凉爽,赶路一天的,只有到了晚上,才有一种不那么炎炎、闷热的感觉。 罗昭云派出三十骑在前方趟路,他亲率五十精锐骑士,聚在一块,其中就有晋王和他的十名贴身侍卫,以及小公主在内。 数百人的队伍,仍不疾不徐,厢车周围,依旧保护得严严实实。 “有车不坐,非得这样遭罪啊!”小公主嘟囔着,有些不情愿,她没骑过几次马,骑术笨拙,夜色又黑,骑着骑着,差点在载落马去,得让一名侍卫在地上跟他牵马。 罗昭云扫了一眼她,轻轻一叹,策马走过去,低声道:“再坚持一会,还有五里,就能到了。” 就在这时,前面有斥候回来,在一里之外,挥舞着令旗,表示安全,然后策骑掉头继续奔远了。 郭孝恪凑过来道:“斥候没有发现问题,我们是不是太小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经不起一次失误,否则,该以死谢罪了。”罗昭云脸色严峻,最好是他估算错误,没有伏兵,可一旦出现意外,晋王、小公主要是身死,他难辞其咎。 当队伍继续向前,刚行出数十丈,忽然从一面的山崖灌丛内,射出无数的利箭,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咻咻咻咻!” 有骑士躲闪不及时,顿时被射中身子,载落马下,整个峡谷御道内的骑兵队伍,顿时出现了骚乱。 “真的来了!”罗昭云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所猜不错,这一趟护送之行,还真是龙潭虎穴。 “梁校尉,带人保护车上的晋王,其余人,跟我先冲过去!”他大吼一声,发出了喝令,其实是要虚张声势,金蝉脱壳。 校尉梁文成,带人把几辆车厢重重围住,继续向前奔赶,吸引了山崖上的伏兵,冷箭、铁弩全都朝着那几个车厢猛射过去。 而罗昭云、郭孝恪等五十多人立即策马狂奔,朝着山谷另一端,数里外的出口冲去。 前面开路的二十多骑兵,也被射死了一般,乱作一团。 由于山崖上的伏兵,不想破坏御道,也不想把动静弄的太大,所以并没有推动岩石、滚木来阻挡道路,只是在前面的路上洒下了不少蒺藜、绊马索等,来试图阻止骑士的逃路。 “啊——”小郡主惊叫一声,原本就骑术不行,这一乱箭齐发,她更加慌乱,刚奔出几十步,就摔了下去。 “孝恪,带人继续向前冲,不要停留,保护好他!”罗昭云说的很隐晦,但是郭孝恪自然明白‘他’指的是晋王! 罗昭云手勒缰绳,一掉马首,身子贴近马背,冲过来,双臂一伸,把跌落在地的小郡主一下子给扯了起来,如同一个稻草人般轻松,放在了自己的身前,跟他同乘一骑了。 “有伏兵,小心一下,抱住的腰,别再跌下去了。” 小郡主刚才摔了一个屁股墩儿,很是疼痛,眼眸都掉泪了,水汪汪的,咧咧嘴,差一点嚎啕大哭。 “不许哭,你一哭,马上就暴露了,咱俩一起被射成刺猬!”罗昭云冷喝一声,把小郡主的哭声给吓了回去。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凶她,杨采玉这一刻,有些怨恨罗昭云,但同时,又有一种另外的感觉。 她背对着前面,整个人躲在了他的怀内,头埋在他的胸膛前,由于战马开始奔驰了,有些颠簸,小郡主双手不自禁地抱住了罗昭云的腰。 “驾——”罗昭云顾不得后面的将士们,这不是他贪生怕死,舍弃战友,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作为一个指挥队伍的领导者,就必须在关键时候,懂得取舍。 不过,他事先跟那个梁校尉有过商定,那就是让他带人护送厢车,等到他们走远,拖住一刻的功夫,再放弃厢车,向前冲击,而梁校尉更是提议,让其中一名侍卫穿上了晋王的服饰,以假乱真,吸引伏兵的注意。 这时候,乱箭射击已经停止,因为战马沿着一面山崖底部奔逃,箭矢的角度以及够不上了。 “嘿呀呀!”山崖上忽然传出了一阵怪笑声,紧接着,不少钩锁和绳缆放下去,一些黑衣死士,竟然利用绳索和滑索,从高空飞落下来,像是一群矫健的猴子在丛林内追逐般,密密麻麻的黑影从空中,飞快地斜落扑来。 他们的手中都握着刀,还有暗器,从一些骑士的侧面、头顶、背后飞掠而过,朝着那些骑士们袭击、砍杀。 “噗噗噗——” 有的骑士被刀砍中,带起一蓬血花,整个人也栽下马,人仰马翻。 也有一些骑士很悍勇,手持长枪,猛地一刺,将凌空扑过来的黑衣死士刺中,挑杀下来,尸体落地。 特别是几辆厢车附近,已经短兵交接,激烈的厮杀起来。 罗昭云策马狂奔,手握长枪,但凡有黑衣杀手从他一丈内经过,都被他刺落在地,血花喷溅,刀光剑影,吓得小郡主更加抱紧了罗昭云的腰部,紧紧贴住,恨不得钻进他的身体中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截杀 罗昭云策马急冲,但是冷箭不时的射来,破空呼啸,还有黑衣武士,从天而降,犹如天兵天将一般,刀光一闪,不断向下砍杀。 好在罗昭云半只脚跨入化劲层次,对武艺和枪术的理解更深了,灵觉敏锐,往往能做到提前闻声识劲,一旦被某股危险锁定,会立即做出自然反应。 一枪枪刺出,已经挑杀了六七名黑衣武士,血花喷下来,已经飞溅到怀内小郡主的身上。 “啊——” 小郡主又惊又怕,天色又黑,那些黑衣武士蒙着面,露着锐利的双眼,透发着杀气,加上冷箭嗖嗖乱飞,滚热的献血喷到她的身上,这一系列的关联,让十一岁的杨采玉,心神紧张到了极点。 越是害怕,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搂住罗昭云的腰肢,连小郡主都没有注意到,这股力气,未免太大了。 “咳咳!小郡主,你要勒死我啊!” 小郡主根本听不进去,仍在怀内摇摆着头,不听他的呼喊。 罗昭云被她勒的腰很紧,又不敢动用暗劲把她弹飞出去,只能喊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抽出一只手,向下拍了一下。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本罗昭云是想拍她后背的,奈何她身子都快缩没了,他的手又长,一巴掌拍下去,竟然打在她那浑圆结实的小上,打得小郡主屁股火辣辣的,由于刚才她已经摔了一跤,臀部正疼,这一下,加重了它的痛感。 “啊呦——” 杨采玉眼泪汪汪,仰起头,双眸中带着一股怒火,还有一种极大委屈。 “骚瑞!”罗昭云来不及再安慰她,因为又有几个黑衣武士从空而降,一手扯着长索链,一手持刀,以极快的惯性,飞扑悠荡过来,灵活如丛林猿猴一般。 当当当! 刀光劈落,长枪挽起枪花,不停地交击,但是罗昭云真的很勇猛,枪术非常的厉害,平时可以用枪刺出,扎死墙上的苍蝇,可知他的手法,稳、狠、准、快! 这一刻,不断出枪,大开大合,如毒龙出洞,如秋风斩叶,但凡扑杀过来的五六名武士,几个照面,就被他刺死。 有黑衣武士掷出了长索铁勾,已经挂住了他的肩膀,还有马鞍子,就要将他扯落马下,人马分开,罗昭云当机立断,左手抽刀,反手一切,削铁如泥,顿时切断绳索,的卢马飞奔而冲,把后面落下的武士给甩开了。 此时,最前方的二三十名骑兵,已经只剩下六七人了,有的被乱箭射杀,有的战马被绊马索给弄倒,人仰马翻,人摔在一些蒺藜上,被扎死了。 其余几人,跳下马,挥刀斩开绊马索,并且用刀背扫开路面上的蒺藜障碍等,好使后面的骑兵能通过,但是一些黑衣武士飞落下来,把这几人也给斩杀了。 郭孝恪、纪平伍等人护送着杨昭,马不停蹄,如一股铁甲洪流,席卷而来。 “杀——”四十多人的冲锋,气势同样壮烈无比,金戈铁马,气吞山谷。 与此同时,从一片山麓丛林地带,冲出了几百名手持长矛的甲士,这些都是元阀调动来的禁卫军。 “哗啦啦!” 这几百人兵甲锵锵,并不慌乱,各自为战,而是整体布阵,蹲下一排,弯身一排,站直一排,三排的甲士,端着长矛,组成了一道立体的铁锋防线。 如果战马冲上去,很可能直接被洞穿,炸成无数窟窿! 三排之后,还有两百人,准备着随时替换补位,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支人马通过。 郭孝恪抬头望见了前面铁甲生辉,长矛在星光下闪着寒芒,知道那是一个生死关。 “平伍,带人开路!”他的职务算是队头,能管上五十人的小队。 “得令!前十骑,跟我冲上去!”纪平伍一脸的大笑,视死如归,浑身是胆,加快策马,带着十余人,轰然冲上去,像一股巨浪拍向了岸边的岩石。 咔嚓——扑哧—— 战马狠狠撞上去,骑士挥舞长枪向下刺,同样,迎上了一排长矛阵。 这个场面,瞬间迸发出无数撞击声,紧接着,无比惨烈,残肢断臂,鲜血涂满一地。 “再上!”郭孝恪又吼了一声。 又是十个铁骑,不要命地冲了上去,风驰电掣,毫不怜惜,毫不胆怯地撞上去,把刚才已经出现紊乱的矛阵,给撕破了豁口。 郭孝恪亲自带队,把晋王护在身后,带着十人,也加快冲了上去,片刻不停,隆隆铁骑,势若雷霆。 三波浪潮,彻底将几百人的矛阵撞开了,郭孝恪来不及看纪平伍是生是死,浑身激动,只能喊了一声:“平伍,走好!” 他有任务在身,那就是保护晋王,冲出这里,而此刻,周围的长矛甲士们呼啦啦地围上来,要把他们围困截在这里。 “我还死不了!”纪平伍传出一声,人从尸体队内爬出,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但是他仍不放弃,手中抽出腰刀,徒步拼命砍杀周围的甲士。 此刻,晋王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已经冲进人群,护送向前冲杀,但是举步维艰。 就在这时,罗昭云已经追赶上来,的卢马飞跃而起,跳过好几丈,直接落入人群中,踩死了好几人,罗昭云挥起铁枪,勇不可挡,横扫千军,犹如苍龙出海,杀神附体,大喝连连,惊得四周的甲士连忙后退。 “随我杀出去!”罗昭云策马冲先,长枪无匹,在数百敌兵中,要趟出了一条血路!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突围而出 正在被围攻的十多名东宫卫士和晋王府的侍卫,听到了罗昭云的声音回荡,顿时精神一震,原本趋于绝望的心思,瞬间就转过来,看到他英勇无畏的身影,大开大合,杀出了一条血路,都热血澎湃,激动地尾随冲杀过去。 “吼!”罗昭云大吼,神勇无比,借助的卢马的冲劲和速度,很快就冲过了人群的伏击,但是晋王和郭孝恪等人没有冲出来,被几十名甲士围住了。 罗昭云一转缰绳,犹豫了一下,再次策马回冲,如猛虎出笼一般,义无反顾时杀向敌群。 他心中明白,小郡主虽然重要,但是等几日后杨广一登基,晋王杨昭很快要被册立为太子了,自己如果保护不全,那罪名可就大了。 太子储君,国之根本,罗昭云可不想自己的罗家,跟着他陪葬。 “嘶咻咻——” 的卢马冲到跟前,猛然一跃,再次落入人群中,直接踩死了三人,罗昭云出枪如电,一个呼吸,就刺死两人,如天将临凡,勇不可挡。 小郡主吓得惊叫连连,紧紧抱着罗昭云,感受着他热血在燃烧,劲力充足,同时,身体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让她闻到之后,反而变得不那么害怕了。 男人的气息,威壮雄武的时候,总是能打动受惊的女性,尤其是少女,心中都有一份英雄的情节。 大多数英雄都不长命,但往往人生短暂而又悲壮,轰轰烈烈,身边也不缺美女佳人的倾心。 罗昭云的重新加入战团,震慑住了附近的一些甲士,下意识地向后倒退,有些胆寒了,没想到这个将军如此生猛。 如果在白天,光线好的时候,或许会用绳索、勾叉来阻击骑兵,但是夜里光线不足,双方各有利弊,哪怕是在这埋伏的甲士,一时也被冲得混乱不堪,没有第一时间去制住罗昭云和他的坐骑。 有些甲士倒是手持长矛刺向罗昭云的战马,但是会被罗昭云瞬间击毙,或是被战马主动抬腿踢开。 “聚在一起冲!”罗昭云喊声及时传出。 郭孝恪等人见到罗都尉去而复返,心中都有些感动和愧疚。 这时候,他们全都热血激昂,拼命地向前砍杀,哪怕自己已经受伤挂彩、中箭,都不在乎,想着要完成任务,不能让晋王出事,不能让都尉因他们而受拖累。 罗昭云已经来到晋王身前,看到肥胖的他,脸色苍白,有一条手臂已经被长矛锋刮中了,身边还有三个侍卫了。 “昭云,带我妹妹先撤,保护好她,快!”晋王焦急说道。 “要走一起走!”罗昭云很干脆回复了一句。 “你混蛋,那是我妹妹,我不能让他出事!”脾气好的晋王,深陷包围,终于忍不住愤怒喊道。 “我的任务,是不能让你们两人出事!”罗昭云回答很直接,也很果断。 “你!”晋王杨昭气结。 小郡主躲在罗昭云怀里,经过了半刻钟的厮杀和逃亡,似乎已经适应了,不再那么害怕,畏惧死亡,这时候,在周围厮杀和兵器交击、一片惨叫声中,她听到了两个男人,为了她的安危而起了争执。 不知为何,她的鼻子酸酸的,眼角流了泪,却露出一副欣慰和满足的笑容。 人生在世,谁无一死,能在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有人用他的身体为你挡住一切危险,还有人宁愿自己死在这,牺牲自己安危,也想让她活命。 杨采玉挣扎起身,奋力喊了一句:“阿兄,我不走,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胡闹!死什么死——”晋王暗自焦急,还想要对罗昭云下命令,但就在此刻,远处的马蹄声大作,又有百余起卷冲过来,隆隆震响,残存的骑兵,还是冲过来了。 “援兵来了,都坚持住!”罗昭云大吼着,一马当先,长枪如龙,盘旋飞舞,寒光如水银泻地,劈、扫、刺、砸,枪技超群,勇武过人,身体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再次冲杀出一条血路。 四周的甲士,听到有骑兵过来,乱了阵脚,有的转身迎敌,有的向两旁散开,有的出现茫然,不知该向那面出击。 风驰电掣而来的隆隆铁骑,毫不怜惜地招呼到他们身上,一时间头飞腰折,血肉模糊一片。 罗昭云等人也利用这个时机,护送着晋王,裹挟着小郡主,冲出了包围圈,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危险仍然存在,幸存来的七八人,策骑不敢逗留,马不停蹄,继续向前冲去。 今晚注定是一个流血之夜,前方的仁寿宫,还有更大的暴风雨,等待着他们。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仁寿宫变 上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仁寿宫的正殿为仁寿殿,处于天台山顶上,宫殿成群形成众星拱月的气势,三层重叠高楼,雄浑巍峨,四周由四十八根汉白玉石的大柱子支撑,更显得气宇不凡,威压四方。 正殿的大后方,有一条杜水河,在月光下波光如匹练,如一条盘卧的银龙。 仁寿殿的正前方,南北走向的长廊,人字拱顶,迤延宛转,大殿前端有两阙,比例和谐。再往前有三座院落宫殿群,一重接连一重,楼宇殿阁林立,两旁为延伸石阶道,是宫女太监等仆人,来回穿梭行走的地方,而中间的宽大石阶,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亲王、大臣才能走,等阶森严。 唐代欧阳询在《九成宫醴泉铭》中的描写道:“冠山抗殿,绝壑为池,分岩竦阙,跨水架楹。高阁周建,长廊四起。栋宇胶葛,台榭参差。仰视则迢递百寻,下临则峥嵘千仞。珠壁交映,金碧相晖,照灼云霞,蔽亏日月……”的记载,可知其壮丽、奢华之景致。 隋文帝杨坚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在仁寿殿后的大宝殿居住,只有最后一口气掉着,迟迟没有驾崩,但看架势,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如果受刺激、情绪波动,或是完成什么心愿,往往回光返照一下,就会彻底撒手人寰了。 就在仁寿宫的一处偏小殿阁内,庭院把手严密,阁室内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大将军夏侯毅,吏部侍郎元胄等人都在,围着案几上的一张地图,正在密谋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 元岩说道:“根据山下外关驻军传来的消息。晋王杨昭已经向仁寿宫过来,但会被伏杀在山谷内,后面有两千多的东宫军士,由周、吐带领。山下的驻军将领邹阔、史怀义,在夜里会带人围杀,形势迫在眉睫,我们必须要在今晚下手了。” 屋内的几人点头,内心激动。也有一些紧张的气氛,毕竟这一刻等待许久,内外都布置完毕,就等最后的收网了。 此时,柳述对着地图说道:“你们看,整个仁寿宫,东至庙沟口,西至北马坊河东岸,北至碧城山腰,南临杜水北岸。筑有周长一千八百步的内城城垣,这是内城,有五千侍卫军保护,统领者是左卫大将军杨惠,一个两不帮的中立派。内城之外的外郭为僚城,属于防御型的外城,有三万禁军驻扎,我们要今夜行动,必须在内城速战速决,使外城的禁军。还没有调动,我们就已经大功告成,矫诏废掉杨广!” “内城数千的侍卫军,虽然归大将军杨惠节制。但各营统领、直阁将军、直寝偏将、都尉等,并不一心,我们可以用金牌令调开杨惠,暂时软禁起来。那些统领、将军之中,有一部分是我们的人,早有安排。在今晚当差,可迅速控制内城,不但能阻抗外城的禁军,放入咱们的私兵人马,还可以对山脚东宫数百卫士进行围剿。 “一旦擒杀了杨广及其党羽,公布矫诏,我们便成功了,当今陛下估计就要驾崩了,未来大隋朝堂,还不是我们的底牌。”柳述冷笑着说完,脸上带着杀机。 他当前身为兵部尚书,对仁寿宫的内城、外城兵力分布最为清楚,虽然兵部无统兵之权,但有调兵之能,而且管理朝中武将的考核与升迁,人脉也很广,肯定有他提拔起来的门生,对他的话很在意、听从。 柳述本身又是文帝的女婿,这几年很受器重和宠信,但他跟杨素、杨广等人有些过节,所以,他不想等对方的权力集团上台,对他进行打压。 他要千方百计,为以后谋取富贵和地位,所以毅然站在杨勇一方。 众人听完,脸上都露出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个布局和准备。 元岩询问:“今夜是哪些将军在内城当值?” 柳述道:“元虎和云定兴,二人绝无问题!” 室内几人都点头,因为元虎是元阀出身的武将,立场坚定;而云定兴,则是杨勇的岳父,更想自己的女婿翻身,他能成为国丈,尊贵无比,彻底翻身。 “诏书都拟定好了,加盖玉玺没有?”元胄开口询问。 元岩点头道:“盖上了,多亏了陈妃帮忙!” “杨勇的替身呢?” 元岩回道:“也已经准备好,给他做过一些易容,几乎看不出真假来。一会我就带着他,去向陛下请安,在陛下弥留之际,乍看到大儿子,肯定情绪不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要这个替身悲哭一番,磕头认错,多谈谈父子感情,至少做给室内许多嫔妃、宫女看,然后我再拿出矫诏,声称要重新立杨勇为太子,废掉杨广,立即缉拿,你们那边就可以动手了。 柳述笑道:“此计甚好,做一场戏,名正言顺,可为以后宫变遮掩借口,堵住悠悠之口!” 这是诸人一个心底的坎,自古以来,发动宫变,一旦成功,虽然都有从龙之功,立即平步青云,人人加官进爵。但是这个秘密,或是这个事件,往往会成为新君王心里的一根刺,事后,他肯定要算账,甚至除掉这些人。 这里面原因复杂,有过河拆桥,有抹杀封口,还有为了堵住朝堂的议论,免得都背后谈新君登基不正,谋权篡位,那么参与其中的人,必然成为发泄而动对象,甚至是牺牲品。 如果做出一场戏,是陛下杨坚见杨勇之后,重新做的决定,无疑给杨勇脸色贴了金。 可以让史官写成以前文帝都是受人蛊惑、欺瞒,被杨广蒙蔽,误会了杨勇,才会废掉太子之位,如今临终前,冰释前嫌,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改立,缉拿杨广,水到渠成,还能使柳述、元岩等人,在史书上显得格外光彩。 这是他们这群出身名门贵族的士大夫,爱惜羽毛的通病。 元岩站起来道:“时辰不早,未免夜长梦多,立即分头行动吧。我们先控制仁寿殿,派几百人围住仁寿宫的永光门,内城的骚动,就传不到宫内来,哪怕杨广得知宫变,派人前来攻打,也要先闯过永光门,攻上这几阙重楼叠障,才能到达山顶来,那时候,我们大势已定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  上架了,请大家多支持啊,今天三更!xh186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仁寿宫变 中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罗昭云策马狂奔,一身热血翻腾,在京城待了一年,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厮杀一番了,在适才半炷香的工夫,他已经挑杀二十个黑衣刀手,斩杀数十名持戈甲士了。 他气血方刚,杀意正浓,体力悠长,那股阳刚的男子气息非常强烈。 甚至,罗昭云感觉,自己这一年的积累和苦修,终于得到了实战锤炼,实力增进不少,随时能突破到化劲层次了。 到那时,他就能真正成为大隋军方的一员勇冠三军的猛将了。 十余骑在河床谷道内,冲出了两里多,这时迎面的山谷上方,又有黑衣武士出现了,一道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呼啸着口哨,令人心神南宁,他们从山崖上,扯着绳索,游荡下来,速度快过奔马,那是自由下落和惯性作用力的叠加。 罗昭云把长枪横在马背上,一手摘弓,一手抓箭,迅速拉弓上弦,竟然是三支箭同时在弦上,一边骑马,一边瞄准了空中迎面扑来的黑衣武士。 嗖嗖嗖! 三箭齐发,穿破了空气,发出了一阵尖啸。 上空的黑影,有两人躲闪不及,被洞穿了身体,跌落下去,摔得脑裂迸开。 罗昭云快速连射,直到黑衣武士靠近了,他已经发出了四弦,射死了八九人,看的身旁人都大声喝彩,哪怕在生死困境,仍是被他的高超箭术所钦佩。【ㄨ】 当然,杨采玉也看到了,因为这时候她胆子已经壮了起来,经历过血光。最能使人成熟和成长,以前是天真无邪的小郡主,可看到了死尸,看到了残酷的厮杀。刀光剑影,被鲜血喷洒,死亡的威胁,这么多事,让她忽然间。心智成熟、稳重不少。 她此刻依旧紧紧抱着罗昭云,不知为何,脸蛋有些发红,并非是被捂的,眉梢眼角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女儿家的韵味。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虽然才十一岁,但也多多少少,有了女孩子的想法,尤其是在古代,谈婚论嫁很早。社会风气,耳濡目染,所以,女孩子容易早熟。 她的母妃萧美娘,就是在十三岁嫁给杨广的,十五岁已经生孩子了。 杨采玉此时,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私事,如果自己日后选夫婿,能选到这样勇敢的英雄吗? 她转念一想,军方年轻的将领应该不少。但都是纯武夫,向来被她所嫌弃,因为她精通琴棋书画,打小是被萧妃按照才女培养的。不论是南阳郡主杨采环,还是小郡主杨采玉,都擅文墨和诗词,才情很高,心中不免有几分重文轻武的念头。 十岁前,杨采玉都觉得武官只懂打打杀杀。没有文化素养,但去年却听到,边疆一个少年,从军卒做起,屡立战功,破格被提升校尉,还做出了名句,顿时打破了她的自傲,这也是当初她不理解,甚至不愿接受的原因,对罗昭云还抱有一种轻微的敌意。 此刻,她的想法变了,心中坚定信念,男人能文能武才最有魅力,如果日后她若选夫婿,就要像罗昭云这样,文武全才,既能写出流传的佳作,又能提枪上战场,勇猛无敌,英雄气概。 “注意,坐稳了!”罗昭云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小郡主的奇思妙想、少女情怀,紧接着,耳边就传出激烈的兵器撞击声。 ……… 仁寿宫内,元岩、柳述带人进入了永光门,这已经是天台山顶,四周的楼阁,都是皇帝和后宫嫔妃们居住的地方,相当于长安城的皇宫一般,不论亲王、大臣等,都不可擅入。 从永光门到山巅的仁寿殿,要经过三重殿宇群,一重比一重的地势高,站在仁寿殿,就可以俯视下方一切殿宇,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皇权的象征。 元岩、柳述安排好永光门的驻守甲士后,由元雄、司徒皓负责镇守,宫门禁闭,不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大臣、亲王和太子。 柳、元二人领着一些侍卫,护送着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一路拾阶而上,从仁寿殿侧面两间房宽的檐廊穿过,来到了杨坚的寝宫大宝殿前的院落内。 大宝殿呈‘同’字型结构,外面大宫殿套着里面的小宫殿,由二十四根柱子支撑殿檐,五间面阔,两间进深的障日阁。 青松挺立,梧桐点缀,花圃透着香气,星光洒下了,宫苑的夜色很美。 不过,元岩、柳述等人,已经无心欣赏,留下几十名甲士,替换了殿外的侍卫,然后深吸一口起,彼此对望一眼,心中都清楚,胜败在此一举,而且举家性命,未来的前途,全都赌上来,在没有回旋的余地。 “走,进去!”元岩等待这一刻太久了,或者说,整个元阀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 二人走上了石阶,脸色已经沉下来,带着一股杀机,都已经做好各种准备了。 门槛站着一些太监寺人和宫女宫娥,都弯着身不敢抬头,久在宫中做事,他们也不是完全的糊涂鬼,看满院武士的架势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吱呀——” 殿门被开启,柳述、元岩、杨勇替身,还有六名侍卫跟随,进入了殿内。 大殿里面非常的看阔,各角落摆放不少鎏金的灯柱,上面点燃不少蜡烛,使殿内灯光如昼,华丽的地毯,彩绸的幕帘,珠光宝器散发着莹润的光,各种颜色的盆栽花朵,鲜艳吐蕊,那一个个身材苗条,青春靓丽的宫女,更是吸引人的目光。 元岩、柳述只是扫了一眼,并不多看,因为心中紧张,哪还有闲心去看那些旁支的景物和宫奴。 他们根本不再让人通报,一边向内走,直接喊道:“奉陛下圣谕,罪民杨勇已被召回,面见陛下。”同时,大步向内轩走去,里面才是文帝和几位嫔妃所在位置。 里面半跪的嫔妃、夫人们,都在收获着杨坚病情,等着守孝哭丧,此时乍听到杨勇的名字,身子都不禁打颤,心中疑惑:他怎么来了? “父皇,儿臣来迟了。”假冒杨勇已经解开斗篷,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衫,激动喊着,绕过屏风墙,快步走进去内轩,然后噗通一跪,用膝盖代步,向那床榻前跪走过去。 柳述等人进来后,目光扫向屋内的嫔妃和太监、宫女们,目光与陈慧儿不经意接触,后者似乎早知道一般,并没有多少惊讶。 “勇儿,勇…勇……”原本昏迷不醒的杨坚,听到了杨勇的声音,真的醒过来。 杨坚虽然九五至尊,但毕竟也是人父,尤其是大限将至,心中对杨勇的处置和未来的命运,其实还是有些忧心的。 他的几个儿子,残了一个,死了一个,废掉一个,只剩下杨广和杨谅尚保持富贵之身。 临死之前,杨坚见到了长子,心中还是很激动的,他现在不是以一国之君的心态,而是一个老人,看到自己大儿子的那种情绪,仰着身子要坐起来,陈慧儿和蔡贵人上前扶起了杨坚的身子。 “罪儿杨勇,拜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康,早日康复,儿死而无憾……”假杨勇双手伏地,不停磕着头,痛哭涕零,感情真挚,不论声音还是容貌,都跟真的很像,顿时触动了杨坚心中做父亲的软处,他伸手指着杨勇,言语不轻道:“起来,我儿…无罪……”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86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仁寿宫变 下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轰隆隆——”马蹄声响起,冲出了峡谷旧河床的御道,只剩下数十骑而已。 当时,罗昭云射杀了一些黑衣武士,随后陷入厮杀,后续的骑兵赶上,一鼓作气,奔冲而过,杀出了重围,终于逃之夭夭。 罗昭云松了一口气,想到山谷之战,不禁想到了那部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某个场景。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前面就是仁寿宫的外城郭,叛军乱贼这下不敢追过来了。”郭孝恪大声说道。 “殿下,我们终于化险为夷了。”一名晋王府的贴身侍卫对着杨昭激动地说道。 罗昭云冷淡地喝道:“保持警惕,不可松懈!” “得令!”郭孝恪对他的命令非常敬畏,绝对服从,其余活下来的将士们,现在也对罗昭云敬佩无比,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料敌先机,如果不是猜到有伏兵,早一步把晋王和小郡主替换出来,那么死的有可能是所有人。 正因为提前有了思想准备,一直戒备,并且做好了敌袭预案,有备无患,才能在九死一生的环境下,艰险地逃出来。 此时此刻,杨昭看向罗昭云的眼神也变化了,对于当时自己的不理解感到一丝羞愧。 “这个罗昭云,心细如发,料敌如神,是个国之大才,日后非池中之物!”晋王心中有些感叹,暗想今日他救下我和采玉一名,将来我若登基为帝,必定要大大器重他。 小郡主也抬起头,盯着罗昭云的脸颊。那刚毅的神态,线条分明的轮廓,眉目轩宇,面如冠玉。整个人英俊挺拔,充满了英雄气概,忍不住一阵入迷。 特别是她躲在对方的怀里,一待就是一炷香的工夫,这种肌肤之亲。让她整个身子都莫名的燥动火热起来。 “完了完了,如此亲密地接触,以后我该如何面对他呢?”杨采玉心中胡思乱想着,如小鹿般怦怦乱跳,一时没了主意。 出于少女的矜持,她很想挣扎起身,但是这个姿势,却无比的舒服,而且有些恋恋不舍,再说。她要是坐直了,四目相对,反而更尴尬。而且她骑术不精,也不可能单独乘骑,所以,只能接受现状了。 当众人赶到了城门外,大声呼喊,守这一个城门的将领,正是右监门卫郎将宇文化及,统帅两千余人。负责今夜守卫仁寿宫外城此处城门的职责。 “城下何人?” “晋王殿下,还有郡主,奉太子之命,前来仁寿宫。” “晋王和郡主来了?”宇文化及如今不足三十岁。正值壮年,因其父宇文述的功勋和爵位,他虽然没有真正从军过去边疆打过仗,但很早就加入禁卫军当差,武功也学习过一些,但往日里。一身本领多是用来在京城欺压百姓了,被称为‘轻薄公子’。 但是宇文化及也有有点,那就是八面玲珑,能说会道,长相也不俗,很得太子杨广的宠信。 “赶快打开城门,恭迎晋王殿下和郡主千金!” 罗昭云等人顺利进入了外城内,把沿途遇到伏击的消息说出来,令宇文化及非常吃惊。 众人一商议,要立即入内城,把十分火急的消息禀告给太子,好早作准备。 可是当他们迅速赶到内城外的时候,却被守卫无情拒绝,以‘深夜宵禁,无陛下金牌或圣谕准许,不得擅进’的名义,让他们在外城住宿,明日才能入内城。 ……… 杨坚已经枯瘦如柴,只剩皮包骨了,脸如败灰色,只差一口气就要驾崩了,数天只能进水,不能进食物,但始终没有去世。 此际,他撑起身体,看着大儿子来床榻前尽孝道,心中感动又感慨,脸色竟然红润过来,这是病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我儿……忠厚仁义,不该诸罪加身,你过来……朕有几句话说……”杨坚断断续续出来了,虽然有些气色,但是他而动身子,不时地发颤。 假杨勇趁机起身,快走几步到了杨坚的床榻身前,再次跪拜,俯身聆听。 杨坚伸手,要去抓住杨勇的手,假杨勇递出了手,但是由于他毕竟是假冒的,在这种场合,难免紧张,而且他隐隐猜到,事后自己一定会被灭口杀掉,心中更加后怕,手也哆嗦着。 两个人的手握住了,假杨勇不敢去看杨坚,但杨坚的脸色却有些古怪,都说血浓于水,父子之间,有没有血脉关系,往往到了真情流露的时候,容易被气场感染,假做不了真。 杨坚的脸色由笑转愣,然后逐渐凝固,嘴唇颤着说:“你……你……不是……” 这时候,陈贵人在旁边搭腔道:“皇上,你要说什么?大点声,奴家听不清啊……柳大人、元大人,你们过来听听,好像有国事要交代。” 柳述和元岩早已一身冷汗,心知肚明,暗赞陈贵人聪明,他二人走上去,陈贵人起身,蔡贵人也狐疑地跟着起身退回,把位置留给了两位亲信大人。 柳、元二人靠近,已扶住了杨坚的身子,贴耳上去,然后装模作样吃惊道:“什么,要拟诏书,重新立杨勇为太子,废掉杨广,这这……臣明白了……立即拟旨!” 元岩的官职是黄门侍郎,属于门下省的二把手,门下省的第一长官是纳言,掌朝廷审议,属于宰相圈子的一员,随后才是黄门侍郎,现任的纳言为苏威,虽然官职不小,但是并不是杨坚的心腹宠臣,而且宰相大臣,不能随意出入宫廷,有自己的事要办,审议诏书等。 但黄门侍郎,是给事于宫门之内的郎官,皇帝近侍之臣,可传达诏令,此职位秦代初置,汉代沿用,因为秦汉时候,宫门多油漆成黄色,故称黄门。 隋代推行三省六部,分别是尚书省、中书省、内史省,尚书六部是执行机构,中书省是审议政令机构,内史省则是起草诏书机构。 此时,元岩让太监去那空白的圣旨卷轴,假装拟定诏书。 杨坚这时已经气息不稳,眼神涣散,那一口气终于散了,整个人的身体发僵,然后无力地垂下头。 一代杰出的君王,就这样驾崩西去了。 柳述见状不妙,浑身冷汗直冒,却不敢声张,急忙抱住杨坚的身躯,平缓地放下,口中还在说:“陛下请安歇,臣等会将事情办妥,拟定诏书,发出圣谕,昭告天下,重立杨勇为太子,废除居心叵测,欺君罔上的杨广……” 屋内的一些嫔妃、太监、宫女听着这样的言论,都吓得寒蝉若将,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息。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  新书上架,当日求首订啊!xh186 第一百四十章 局势严峻 罗昭云、晋王、宇文化及等人被阻挡在内城外,众人脸色都变了,意识到大事不妙。 宇文化及沉着脸喝道:“大胆,晋王要入宫面见太子,探望陛下,尽儿孙孝道,尔等胆敢阻拦,实在大逆不道,迅速打开城门,放晋王、郡主入城,否则,明日罪责降下来,尔等担罪得起吗?” “我等遵守皇城规矩,一切只听从皇命,乃是我等职责,没有陛下赐予金牌和圣喻,恕难从命!”城楼上的守将,正是元虎,元阀中的武将出身,知道今晚的重要性,哪还会惧怕下方的人。 宇文化及气的脸青,他以前横贯了,尤其是为杨广办事,几乎谁也不敢这样直接得罪,现在被无理拒绝,令他格外不适应,怒气冲冲,大骂几声,回转身子,向晋王禀告。 “昭云,你怎么看?”晋王杨昭听完之后,下意识地询问罗昭云。 “属下预感大事不妙,如果通过不去,太子殿下不知城外的变故,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会相当被动。” “是啊,可有办法度过此危机?”晋王焦急地问。 宇文化及皱起眉头,他身为右监门军郎将,其实相当于其它军府的将军权力,因为监门军府不设置大将军一职,统领只是将军,那么郎将就相当于二把手了。 他的年纪二十七岁,官职也高,门阀势力在后,应该更受重视才对,此刻见晋王不耻下问,反问向一个少年问良策,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小郡主大眼睛如宝石一般闪光,睫毛很长,水气灵灵,此时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罗昭云,少女心中还是希望她眼中的大英雄,能够有办法。保持那个完美的形象。 罗昭云沉吟道:“内城有几座城门?”他从没有来过,所以不熟悉地形。 “大约五座!”宇文化及抢先答道,彰显自己的才能。 “内城驻扎的侍卫军有多少?每一昼夜执勤多少人?” “五千人驻扎,每一次换防。有一个千人营,分守五个城门。”宇文化及对守门的事情还是详知的。 “五座城门里,不可能没有太子殿下的人,我们不妨散出人手,每个城门都派些人。向城门喊话,就说晋王奉命来到,在途中遇袭,有紧急事情入城,城内有侍卫听到,肯定会想办法把消息传到太子那边,到时候,里应外合,一定能闯进去,当然。如果城外有办法立即通知城内,就更好了。【ㄨ】”罗昭云仔细说出来,虽然办法简单,但是一丝一环,都极具细微,有可实施性。 晋王杨昭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又向宇文化及问:“将军手中,可有通知我父王的秘法?” 宇文化及道:“末将手上,倒是有响箭。可通知城内的人,城外有事发生,当做好警惕、备战准备,但是。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门具体情况。” “那也行,早做准备,不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晋王杨昭说完,宇文化及更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有人要胆敢谋反、宫变啊。 众人分头行动,派出一些甲士到各城门呐喊、喧闹。很快,城内有耳目得知后,立即去太子所在的行宫通知了。 此时,杨广正在行宫北斗殿内,与几位亲信商议事情,因为他已经得到柳述、元岩带人入宫的消息了,很快,永光门戒严,里面的太监,外门的亲王,都无法进宫。 哪怕出来办事的小太监,宫女,被安排到里面打探消息,可是进入之后,顿时没有了消息,猜到已经被控制住,情形严峻。 “柳述、元岩这两个老匹夫,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要宫变?”杨广已经动怒了,现在陛下弥留之际,太子代理国政,他即将成为新国君,但是仍有人要破坏他的好事,阻挡他的大业,这种障碍,令他恨不得碎万尸,诛九族才解恨。 杨广想到自己为了夺嫡,这些年何其艰难,何其凶险,铺进去多少金银财宝,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担惊受怕? 当了四年太子,也同样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声势太大,触动到皇帝的权力和威严,导致他上朝都不敢多说。下朝回家也不敢大肆宴请,不能给人结党营私的印象,不能给人他迫不及待要当皇帝的错觉。 自己战战兢兢走过来,眼看没有两日,自己就是无冕之王,就是新的皇帝,可是,有人还有在这个时候,坏他大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杨广气愤填膺,摔碎了手中的青葱玉杯,脸色布满了一层寒霜。 “殿下,这个节骨眼儿,我们当早作准备,不如,先撤离内城,以免出现大变故!”赵行枢提议。 杨广当场否定,摇头道:“不行,本王若离开,那就更无法周旋了,到时候,柳、元二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娇诏废掉我,重新改立杨勇,诏书发往京城,到时候杨勇一党死灰复燃,重新真臂高呼,那时候,我才是大势已去。” “那不如,我们杀向仁寿殿,以清君侧之名,就说元、柳二人要谋反,企图颠覆大隋,恢复魏制?” 元阀都是北魏的皇族后裔,当年鲜卑族拓跋珪建立的北方政权,也是南北朝时期北朝第一个王朝,后来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统一北方,接下来,魏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大举改革,实行汉化,改拓跋氏为元氏。 但北魏立国百年多后,分裂为东魏与西魏,数十年过去,东魏又成高氏的北齐,而西魏成了宇文氏的北周。北周最后消灭了北齐,统一了北方,不足三十载,杨坚窃取了北周皇权,建立了隋朝。 这段历史中,门阀兴替,皇权更迭,但是关陇贵族却越来越壮大,门阀越来越庞杂,元氏始终不倒,根深蒂固,要说元氏没有恢复魏国旧朝的想法,也未必真。 就在此时,殿门外侍卫匆匆进来汇报:“启禀殿下,城外晋王已经到了,却被内城的守军阻挡,晋王派人在城外喧喊,据说途中遇到伏击,请殿下定夺。” 杨广听完,脸上布满杀机,冷冷道:“这几个老匹夫,还真敢铤而走险,谋反宫变,那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死不休 杨广彻底怒了,胆敢有人阻止他的君王之路,那注定要血洗一番。帝王路,白骨堆;任何一个去争权的人,没有不心狠手辣,猜忌重重的人,否则,不会成功。 不得不说,杨广还是有一定才能的,志向也远大,他很快冷静下来,此刻的局势对他很不利,这是以往杨广跟一些心腹亲信讨论中,最差的推断,甚至也是很渺茫的,没有人相信,柳述、元岩敢兵变,这是底线! 现在,柳述、元岩已经不要底线了,彻底要置死地而后生,如果失败就要满门抄斩了。 如果只是朝堂夺嫡,党争相斗,比如高颎、苏威等人,虽然先前支持的是杨勇,杨广心中有些怨恨,但可以理解,甚至有想过,当他登基之后,还会重要这批人,因为有大才,有底线,按照朝堂的游戏规则。 可是宫变,等若谋反,这种人投机取巧,野心甚大,没有对皇权的敬重和畏惧,该杀! “该杀,该杀——”杨广嘴中重复这两个字,浑身都透发着一股杀气。 张衡急促道:“殿下,我们手中兵力不足,北斗殿只有三十名侍卫,随行的侍卫军,只有三百多人,在山脚下,如果没有准备,可能瞬间就被扑灭,围歼,请殿下造作定夺。” 杨广额头汗珠迅速布满不少,心中有些自责,这次太轻敌了,储备仍是不足,百步冲刺若倒在最后一步,没有成功,他就冤死了。 “谁有谋策?”杨广询问室内的几位亲信。 郭衍抱拳道:“殿下,当务之急,应该数管齐下,一是先派人去往城内侍卫军营,想办法调动效忠殿下的将领,让他们私自调兵去接管城门,控制仁寿殿。但这需要一定时间。最快是派人山脚调出咱们的几百东宫卫士,迅速抢占一个内城门,放城外的宇文化及禁军入城,我们的兵力增多。就有对抗的本钱了。” 杨广眼神一亮,觉得此计可行,暂时能解燃眉之急,至于如何搬回上风,还要走一步看一步。是否顺利。 “鱼赞将军,你带着本王的兵符,去行宫驿馆调动司马德戡的人马,迅速抢占一个内城的城门,然后与外面的晋王、宇文化及联络,放进来一批禁军甲士来。” “属下得令,一定办妥!”东宫左清道率长鱼赞起身,大声领命。 “这就速去!”杨广让贴身太监取出玉匣子,拿出了玉虎符,这是太子调兵符。跟皇帝的金虎符还不一样。 杨广安排了一人之后,继续吩咐:“赵行枢将军,你带本王腰牌,亲自去往内城侍卫军的驻防地,去找令狐行达等人,调兵接管内城宫防之事,若有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属下明白了。”赵行枢接过了太子的金牌,迅速出殿去了,不敢丝毫耽搁。 “郭衍将军。你负责带人下山去通知杨素,还有裴矩、卫文升、李珲、长孙晟、杨雄等落脚行宫,把他们随行带来的私兵侍卫,全给我调集起来。去仁寿殿前的永光门集合,越来越好,另外让几位大臣也过去,就说元岩、柳述谋反,要颠覆大隋,随本太子一同去镇压叛乱。” “属下这就去办。”郭衍快不出殿。带着几名侍卫去办事了。 杨广站在殿中,看向外面的月色,夜黑浓重,无异于昨,但是今晚要发生的事,足以影响千秋了。 局势对他而言,相当的被动,他在明处,而对手正在暗处施展计划,对方了解他,了解仁寿殿的形势,而他却对这些暂时一无所知,更重要是,他准备的侍卫不够,难以办大事,信息也不通畅,迟迟没有外援来助。 他的身后不远,如雕像一般,站着一个男子,魁梧身材,气息轻微,似有似无,甚至有时候闭着眼睛,如果不仔细去瞧,还以为就是一个铜像一般。 事情牵扯太大,杨广心中越发不安,甚至有些担忧自己的生死安危,不过,但他转身看到了那个静立闭眸,沉稳冷静的鱼成都,反而有了安全感。 不错,自从鱼俱罗把他这义子推荐给杨广做贴身侍卫将军后,几次危险的行刺,都被鱼成都轻易化解,任何一位厉害刺客,只要靠近杨广的三丈范围,都会被鱼成都抢先出手,后发先至,一刀劈死! 此刻的杨广,惆怅若失,心中煎熬,哪怕过去几分钟,他都感觉相当的漫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哭嚷嚷喊着:“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杨广脸色阴沉,很像扇他几巴掌,让他满嘴不吉利的话,但是这小太监是他布在宫内的眼线之一,负责传话的,所以忍住了,喝问道:“什么事,慌成这样,成何体统?” 那小太监十六七岁,踉跄跑进来,噗通一跪,哭着道:“陛下他,驾崩了,大太子杨勇,元、柳两位大人带兵严守住了大宝殿,正在重新拟定诏书,声称……声称要重立杨勇为太子,登基大宝,废掉殿下您啊……” “甚么?”杨广直觉脑海嗡的一炸,满眼金星,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太大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杨广有些慌乱了,喊道:“罪臣杨勇,一直被关押在东宫的鹰犬坊,那里防守严密,堪比刑部大牢,他如何会来到了这里?” “这,这奴才就不清楚了,但是我从远处瞥了一眼,的确是杨勇殿下,他还跪在陛下的床榻前哭着谢罪呢。” 杨广现在觉得自己处于绝对危险之地,疑问道:“你怎么知道陛下驾崩,又是如何出来的?” “奴才躲在外轩屏风后,看到陛下已经垂头昏迷,过了片刻,蔡贵人趁柳、元大人不在身边,上前探望陛下身体,结果大吃一惊,说陛下驾崩,引发了宫内的骚乱,柳、元两位大人带士兵进去把嫔妃、贵人们围起来封口,我趁机从后窗逃出,然后打一个墙角排水沟狗洞溜出来……” 杨广已经无心去听了,知道现在十万火急,绝不能让新拟的矫诏发出永光门,一旦让大臣知晓,局势就难测了,到时候肯定有一些人投机倒把,见风使舵,倒像了杨勇那边。 现在他实在想不通,杨勇如何会出现在仁寿宫?难道长安城内的东宫被人攻陷了?京城已经失守? 他得不到长安那边的消息,这个时候,只能胡乱猜想了。 张衡凑过身子道:“殿下,还是调集人手把北斗殿外围设防起来,以免对方趁机扑过来,对殿下不利。” 杨广点头,对着鱼成都道:“成都,你带人布防,把门口守住,以防万一。” 鱼成都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开始抽调侍卫,把守重要位置,等待阻抗前来袭击的敌人了。 仁寿宫的局势,一时变得扑朔迷离,凶险万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岌岌可危 内城已经被元虎、云定兴带着侍卫军把守住,每个城门大约两百多人,但他毕竟二人,不可能分身到五个城门处,至少有三个城门,是由其它的折冲郎将来掌管。【ㄨ】 东南角的一个城门,今晚当值的折冲郎将是庞英,有一半胡人血统,因为生母是一位胡商的女儿,但父亲一族在关陇贵族中,也算有一点小地位,他得以在宫内任侍卫将领,这是一种荣幸。 皇帝的侍卫军,是十二卫府中的左右领左右府,里面设有大将军、将军、千牛备身、备身、长史、司马、折冲郎将等。 一般千牛备身、备身都是皇帝的贴身侍卫,驻守皇帝入寝的宫殿内外,折冲郎将带普通侍卫负责宫门、宫苑殿寝的安全职责。 皇城戍守的职责一般归左右监门府来担任;京城的宿卫归左右卫府来担任,掌官掖禁御;而京城外的周边宿卫,则归左右武卫府负责。 一层层向外扩散,卫府各有各的职责。 就在这时,有一小撮人马从内城街道奔来,庞英皱起眉头,手按刀柄,带着侍卫阻拦,迎头喝问:“来者何人?哪个卫队编属?” “这位将军,我们奉皇命前来……”有人应答,继续前进。 “止步,报上归属和姓名,办皇命,亮出陛下圣谕或金牌!”庞英脸色深沉,大声喝令。 “好,我们是……东宫的人!”话音刚落,一些弩机声响起,人群中有抱着短弩,朝着城门内垛的守卫射杀过去。 噗噗噗—— 有侍卫被射中,箭矢洞穿人的盔甲和血肉之躯。 鱼赞、司马德戡率领了两三百名东宫卫士,卷杀过来,从一些黑暗的角落也冲出不少,以雷霆之势,瞬间就将这里的侍卫军给压制住了。 不论在准备上,还是人数上。东宫卫士都占了上风,瞬间,短兵交接,血肉模糊。残肢掉过,首级飞滚。 “杀——” 厮杀声骤然爆发,虽然只有几百人地喊杀,但是夜空太安静了,没有任何喧嚣。又在山脚下,属于盆地的地形,声音回荡,整个内城都能隐隐听见了。 “咻——啪——” 有侍卫队头放出了响箭,向其它城门的侍卫军求援。 而城外的罗昭云、宇文化及等人,也闻讯赶了过去,这时候,城门已经被开启了半扇门,他们率领数百人冲入了城门内,里应外合。很快就歼灭这个城门口的兵马。 “晋王殿下在哪里?”鱼赞高呼。 “本王在这!”一身胖肉的晋王杨昭走出来,身上已经挂上了胸甲片,穿上戎装。 “郡主呢?” “暂时保护在外城驻军地了,走,我要去觐见父王!”杨昭保持着沉稳,显示出当太子的持重风范。 鱼赞点头说好,转身又向宇文化及询问:“宇文将军,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宇文化及道:“五百多人,都是忠心之士!” 鱼赞道:“争取在调动一些人手过来,把这个门口守住。我们要回去保护太子殿下了。” 宇文化及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吩咐了一些手下,去调动人手,不过。他在监门府只是一个郎将,并不能一手遮天,没有兵符和皇命,可以调来的人,多数都是他管辖的人马,平时有恩威在。对他的话很听从,往往会不在乎是否有皇命出示。 恰逢此刻,从其它内城门,赶来了数百侍卫军杀过了,宇文化及等人看了,脸色微变,鱼赞道:“我也留下吧,这里一定要守住,赵行枢已经奉命去找令狐行达了,只要坚持一刻钟,我们就有了援军,司马德戡,你带着东宫侍卫,护送晋王去北斗殿与太子会面,说清外面形势。” “明白了,将军。”司马德戡一拱手,招呼长林卫退出这里,集合列队。 “走,去北斗殿!”晋王下令之后,一百多铁骑,加上接近三百卫士,呼啸着奔向山腰的北斗殿。 罗昭云一言未发,始终跟在晋王的身边,只要护送他到了太子面前,他的任务才算彻底完成。 他们刚走,城门口就发生了激烈的喊杀声,双方都是四五百人,一下子展开了拼杀。 鱼赞、宇文化及率领监门府的甲士,跟元虎带来的左右领左府的侍卫军血拼在一起。 这股兵器交接,惨叫呼喊的声音,已经在仁寿宫内外城传开,盆地的夜空内回荡,惊醒了不少的官员。 天台山脚下的别宫占地广阔,有数千亩之多,各种的驿馆、院落,里面亭台楼阁,宫殿房舍,足有数千间,这些日子,有不少文武大臣前来探望陛下病情,以尽君臣之情,这些大臣都被安排住宿在山脚,还有东宫侍卫,和各个亲王的侍卫,他们也同样留在山脚下。 所以,喊杀声惊醒了不少文武大臣,都脸色大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如今鼎盛的大隋,不可能有盗贼、藩兵、敌军杀到这里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要发动宫变谋反了。 一些资历很老的重臣,瞬间就明白过来,肯定是太子杨广一方与杨勇背后势力集团,在做最后一次生死较量了。 “回去睡吧,没咱们的事!”有门阀的贵族大臣冷冷一笑,并不关系他们谁胜谁负,不会影响到他们。 皇权更迭,但门阀不衰,这三百年中,没有不变的皇室,只有屹立不倒的门阀。 所以许多门阀贵族虽然效忠皇室,但内心是高傲的,骨子里是有血性,有叛逆性的,屈服只是表面和暂时,他们都觉得,数十年,当朝代再次倒塌、更迭,他们仍是显赫的贵族,无人可动摇。 任何人登基为皇帝,都要拉拢关拢贵族,还有天下门阀,否则,逆着来,他的帝位,就会保不住。 仁寿殿内,柳述、元岩等人,已经把前戏做足了,矫诏在手,立即下令,派兵抓捕杨广,行废立之大事。 这个任务交给了左卫将军夏侯毅,他率领了数百人,都是元阀提前准备的武士、家兵等,向北斗殿杀去。 鱼成都只带着三十多人,誓死守护,交锋了片刻,阻挡住了殿门,硬是没让那数百人冲进来。 杨广此时在房内来回踱步,面色紧张,因为喊杀声他早已经听到了,却不知城门那里战况如何,谁占了上风? 而现在,北斗殿门口同样发生着恶战,岌岌可危,他的脸色铁青,如此凶险的局势,使杨广心中憋了一股火,一种对世家门阀的厌恶,对不畏皇权者的痛恨,也许,正因为这一场生死边缘的经历和煎熬,造成了日后杨广猜疑重重,擅杀门阀尊贵的诱因之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千钧一发 北斗殿门口和庭院内,厮杀惨烈,鱼成都不愧是大隋军方第一猛士,气吞山河的霸气,那一米九多的魁梧身体,仿佛一个铁塔一般,镇住了庭院。【ㄨ】 一股脑儿冲进来的近百侍卫,被他斩杀了就斩了近半,随后才是其它侍卫拼杀的战果。 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鲜血喷溅,人头滚落。 当第二轮冲击过后,北斗殿的大门已经失守,庭院也都是元阀的兵马,而杨广的三十来个侍卫,只剩下十来人,都有伤在身了,但还是坚毅地抗争。 鱼成都一身是血,八九成都是敌人被砍杀时候,喷溅到他身上的。 他站站在北斗正殿与庭院之间的石阶上,带着剩余的侍卫,殊死搏斗,他的勇猛,再次让杨广感到信任。 不过,一个人的武功,终究是有局限的,哪怕是江湖中传闻的剑圣人物,也不能独自抗衡千军万马的冲击。 鱼成都虽然是大隋军方第一高手,但江湖之大,天下之奇,并不能代表什么。 把他放在江湖那些古老的剑门、武宗之内,也许并不如何出奇了。 殿内有萧媚娘、张衡几个人,透过窗棂,看到外面的厮杀场景,也都面色大变。 萧媚娘紧紧握住杨广的手,想要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但话到嘴边,显得苍白无力,只能沉默,一步不离,要与丈夫生死与共。 “难道天要亡我杨广?” “不会的,夫君,你有天命在身,不会失败的!”萧妃吃了一惊,连忙劝道。 杨广脸色深沉,点点头道:“若失败在此,我真的心有不甘!” 他离着九五至尊位,只差了一步,如何肯接受失败?他的大业,已经在当太子的时候。就默默规划了,以后要大展一番作为,功业名垂千古,如何肯这般草草收场? 就在这时。北斗殿外传来了喧闹声,喊杀声,紧接着,兵器交击,出现了一片的混乱。 晋王、罗昭云、司马德戡带着数百人终于杀过来了。及时救驾,挽救了杨广的命运。 “殿下,快看,咱们的援兵来了。”张衡趴在窗棂前,看到大门火光下的一幕,顿时大喜高呼。 杨广快步上前,向外张望,果然看到大门外火把通明,人影冲撞,两股兵马在相互拼杀。 他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脸色由慌张、担忧甚至绝望,变成了一种深沉、狠辣、肃杀! 今晚的一幕,也算他目前有生之年最凶险的一次,杨广发誓不会忘记,再也不能让自己处于这种危难状态,但凡能危及自己的地位和安全的人,不管他是谁,都要扫除掉。 一夜之间,杨广的性格,好像变化不小。有点偏激了,而且杀气更重。 “难怪父王要把江山传给我,难怪临终前,跟我说那番提防门阀的话。有些人,对皇权的敬畏,太少了,眼皮底下,就敢发动宫变,敢杀正辅国政的堂堂太子!” 杨广义愤填膺。这时候,想到其父杨坚临终前,向他交代,天下毒瘤,莫过于门阀,门阀之毒又莫过于关陇。 杨坚立国二十多年,执掌朝政,始终奈何不了他们,还让这些贵族阀门壮大起来,几乎断了寒门之路。 虽然杨坚在开皇年间,废除了九品中正制,打破贵族的垄断仕途,打算推行科举,但是一直没有真正实行起来,只是规定每州每年要推荐有才学的贡士三人,推荐的标准是文章华美,并需经过特别考试。 在开皇十九年,杨坚又下诏,规定凡是京官五品以上、地方官总管刺史,要以有德、有才二科举人,把德和才结合起来,通过考试的办法来选拔人才担任官吏。 可这些明文规定,在地方推行起来,太困难了,有些地方根本就不执行,哪怕推荐的德才之人,还是跟贵族、官僚有关系的人。 寒门入仕途,大多通过依附一些门阀做客卿,通过自己的才学,被人所知,然后推荐上去,非常的少。 所以,大隋看似歌舞升平,繁荣似锦,其实根基不牢,随时都将风雨飘摇。 因为自东晋之后,数百年的天下分裂,东西魏,北周齐,无数短暂的朝代更迭,中原形成了胡强汉弱的社会格局,南方士族的敌视冷漠,与朝廷鼎足的门阀贵族,腐朽贪婪的权贵,边陲之乱的突厥胡狄,有很多因素,需要一位能平定祸乱,奋进开拓的强势继承人。 杨坚最后舍弃了杨勇,就是觉得他的性格宽厚,而且有的迂腐,率性而为,城府不足,难以驾驭庞大的关陇贵族,担心大隋王朝,在他手里,会被外戚、朝贵所取代,就如同杨坚当年一样,顺利轻巧地篡得皇位。 故而说,杨坚废立杨勇,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并非野史传的那样不堪和脑残。 “杀——” 罗昭云一马当先,率领铁骑向前猛冲,长枪盘旋飞舞,点杀周围的元阀武士,这股气势和勇猛,在外围闯出一道豁口。 数十铁骑开路,连冲带撞,碾压下面的甲士,很快,外围的士卒溃不成军,被东宫卫士包围追杀。 北斗殿的局势完全改写了,变成一边倒地倾向了杨广一方。 里应外合,不一会,北斗殿院子内的元阀卫士已被斩杀零零星星了,晋王在侍卫的簇拥下,冲进了大殿内,哭喊道:“孩儿救援来迟,请父王、母亲责罚!” 杨广看到了自己的胖儿子,深叹一口气,多少有些欣慰,儿子长大了,在这种场合,仍没有胆怯,而是第一时间带兵冲过来,有些感动。 “杨昭,起来吧,这次你做的很好,一路上凶险万分,还是冲破过来,及时通知为父早做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现在,我们还有扳回来的机会!” 晋王起身,擦了擦泪痕,真挚道:“多亏了罗都尉神勇机智,料敌先机,又一番拼杀,才能护住孩儿和小妹性命,也是他在城外想到这些办法,及时给城内的父王送信,才能这样及时。” “哪个罗都尉?”杨广愣了一下,他整日思考都是国事、大业,接触的是杨素、宇文述之流,早把罗昭云忘于脑后了。 “就是罗昭云,都尉还是父王亲自提拔起来的,想不到,英雄年少,果有大才!” 杨广思忖了一下,啊了一声:“那个写出‘宁做百夫长,胜为一书生’的罗家少年郎吧。” 他总算想起来了,不过印象更深的,还是对方写过的两首诗,让杨广一直耿耿于怀。 萧媚娘听说罗昭云保护了大儿子和小女儿的安危,心中感激,凑上去道:“应该就是这个罗都尉,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这般有才能。” 杨广点点头,道:“他跟过来没有?” “就在院内杀敌!” 杨广大声喝道:“召进来,本王要册封他为直阁将军,带兵杀向仁寿殿,平定祸乱!”(未完待续。) :  感谢大家的月票,今天看到涨了好几张,挺激动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叛 罗昭云来到北斗殿内,拜见太子杨广的时候,忽然被破格封为直阁将军,一下子跳过直寝、直斋的俾将职位,跨越两级,提升不可谓不快。 当然,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杨广也顾不上按部就班了,他现在就想的就是尽快平定仁寿宫的祸乱,不让假的诏书传遍内城,传到长安去。 而且,隋文帝杨坚的兵符还在大宝殿内,他一定要接住柳述等人接下来的动作,否则,当他们调动城外的数万禁军,再扶正杨勇,有矫诏在手,那时候,杨广觉得自己大势就去了。 直到此刻,他都想不通,杨勇为何会出现在仁寿宫内。 “罗昭云,本王暂封你为东宫右卫率的直阁将军,跟随司马德戡,带领目前的人马,还有仁寿殿永光门前的私兵武士,一起攻入仁寿殿,擒拿叛军贼首元岩、柳述等人,反抗到底,拒不投降,立斩决!” 杨广的话中透着杀机和恨意,提拔罗昭云的同时,还是更信任他的心腹司马德戡一些。 但罗昭云毕竟从沙场征战过来,见过大场面,打过硬仗,所以让他做副手,带兵冲杀,觉得更加把握一些。 “末将得令!”罗昭云糊里糊涂就升官了,看了身侧的晋王一眼,心想肯定跟他的推荐有关,这个人情不小。 萧氏站在一旁,雍容华贵,默默打量着这个清秀挺拔的少年郎,含笑点头,对他很是在意。 罗昭云抱拳一礼,转身出去了,外面一群甲士,灯火通明,已经杀光了叛军。 杨广走出殿门,对着手持长戟的司马德戡道:“你与罗昭云带兵在前,孤王随后就到,攻入仁寿殿。擒杀元岩、柳述等人!” “属下明白。”司马德戡抱拳施礼,信誓旦旦,掉头带兵去了。 二人策骑,率领一百多骑。加上几百东宫卫士和监门军甲士,一起杀向了山顶处仁寿宫殿。 ……… 此时的山巅大宝殿内,一片愁容和压抑,因为这里面戒严,被数十位铁甲之士围住。任何人不得移动、出入,吓得许多嫔妃、宫女们都有些哆嗦了。 就在刚才,柳述、元岩等人搜寻皇帝的兵符时候,帷幔内,有个嫔妃上去探望杨坚的身躯,发现他已经驾崩,顿时惊呼一声,使屋内的人都知道,陛下驾崩了,个个神色悲戚。一脸的震惊和害怕。 皇帝一死,嫔妃、太医、宫娥的命运,千差万别,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找到了。” 柳述捧出一只紫玉匣,激动得浑身发抖,这里有兵符,按理论,可调动禁军及全国府兵人马。 元岩跑过去。接了过来,打开玉匣,匣内分两层,上层是皇帝的朱笔和玉玺。下层是八只虎符,这就是皇帝的军国大权,玉匣旁还有一份拟好的遗旨,要传位给太子登基。 柳述兴奋道:“现在派人去调兵,封锁外城和内城,缉拿杨广。废掉其太子之位,拥立杨勇为新皇帝!” 元岩看着那些兵符和玉玺,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战,百年前,他元阀也是皇族,当年北方能统一、安定,还是因为他拓跋氏的帝王,开疆拓土,平定北方的大乱,可是后来,北魏因为夺嫡出现内乱,反而被宇文、高氏两个大臣夺权,元氏江山就此丢掉了。 “这是一个机会,为何我元家就不能取隋而代之?”元岩这个想法只是一闪,旋即又压下来,他也知道,时机虽然不错,但还不是元阀重新夺权的机会,名不正言不顺,很容易遭到朝中文武大臣的反对,成为众矢之的。 元阀现在也缺少这种影响力的人物,可以服众,他元岩不行,元胄也不行,暂时还不具备这样有大气魄,大魅力的首领人物,可以驾驭关陇贵族,镇住朝中局势。 坦白说,就是缺少一个权臣,枭雄人物! 柳述见他愣住了,催了他一下:“元兄,被发呆了,咱们该派出人手,持着兵符调动禁军了。” “好,一切按计划行事。”元岩决定,还是扶持杨勇登基,以后等元家做大,推出一个枭雄来,才能谋大宝。 当元岩派出几名侍卫长,带兵符匆匆去调兵后,忽然听到外面厮杀声响起,永光门外,战斗已经展开了。 柳述、元岩离开大宝殿,站在山巅宫殿,看着大门处火光如昼,厮杀正烈,脸色大变起来。 此际,司马德戡、罗昭云带兵攻打宫殿大门,架起简单的梯子、人墙,向宫殿墙头攀爬,上面的甲士拉弓射箭,下方也有弩机手还击。 尤其是,殿门并不厚重,所以每一次被尖木撞击,都发生着震颤,随时都要破开。 “咚咚咚!” 永光门在摇晃,双方的士兵都在拼命。 “轰隆!” 终于,大门被撞破了,外面的东宫士族开始向里面疯狂进攻,与侍卫军大战激斗血拼。 但由于入口不大,所以进攻一时还无法推进去,都堵在了这里,很快尸体成堆了。 罗昭云眼看双方坚持住了,跳下马,手持长枪,大喝一声,组织一波波冲击,不要一股脑全冲上去,乱了阵型。 他毕竟经过沙场大战的将士,言语间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东宫卫士们不敢不从。 队形排开之后冲击,空间宽松一些,一波又一波,誓死冲锋,向铁轮一般辗压过去,效果不错。 郭孝恪也带兵冲锋,勇猛过人,渐渐杀入了宫院内,开始沿着台阶,一点点向上面宫阙推进。 须臾,罗昭云加入了战斗,长枪如蛇,银芒闪动,势若疯虎,手中一杆长枪很快被鲜血浸透,快冲到最前面了。 刀剑铿锵,厮杀不绝,有人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有人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血溅宝殿,横尸遍地,半个时辰后,已经快冲到仁寿殿了。 此时,杨广已经来到永光门外,杨素、牛弘等人也闻讯赶来,望着山上的厮杀场景,心有余悸,这一场宫变太惊险了,他堂堂太子险些被围杀。(未完待续。) :  感谢大家的月票支持,真的很激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夜的杀戮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新长安城内,夜色如墨,星光黯淡,到了约定时辰,东宫外的街巷,出现了不少人马。【ㄨ】 禁宵的巡卫早已被暗杀,一些武士、剑手、私兵家丁组成了千余人的队伍,在刘局士、元轧、司马铮的统领下,向东宫发起了攻击。 厮杀声,很快从东宫周围发出,东宫长林军卫士,与这些叛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还有一批黑衣人,进攻了东宫内的鹰犬坊,那里防守严密,不次于刑部的天牢,驻守的侍卫,铁甲锵锵,训练有素,也都是杨广派人千挑万选的武士,个人勇武实力不俗,与黑衣剑客拼杀在一起。 这里的打斗声越传越远,在整个长安大兴城内回荡,不少门阀贵族都听到了,连夜组织家丁,发放武器,保护宅院,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 周罗睺和吐万绪统领两千东宫侍卫军,扎营在峡谷关卡外,夜里也遭遇了邹廓、史怀义带兵袭击。 好在周罗睺早有准备,因为罗昭云与晋王被拒之关卡城门外的时候,就预感到了可能有变,加上罗昭云派侍卫送消息,让周将军早做准备,地方夜间敌袭。 周罗睺很信任罗昭云,而且他自己也有判断,所以命人找了靠近山脚的地方驻扎,夜里撤走了大部分精锐,埋伏在山林和山坡上。【ㄨ】 等邹廓、史怀义带兵袭来,杀入了营地内,却遭遇了东宫侍卫军的伏击。 一簇簇火箭射过去,点燃了营地,瞬间,到处都是奔驰战马,如蝗飞窜的冷箭。帐篷瞬间被点燃,随着风势熊熊燃烧。 上百的禁军甲士被刮倒踩伤,奔窜的火苗,燃烧了他们的头发、衣服。凄厉惨叫,络绎不绝。 四处溃逃的士兵,成了奔涌而来的东宫卫士骑兵的活靶子。 埋伏在丛林、山腰的精兵围堵上来,刀声响亮,血光冲天。短兵交际拼杀在一起。 “杀——” 夜色之下,密密麻麻的身影,带血的刀尖,数不清的战马,密集地交织在一起。 ……… 罗昭云带兵杀向了仁寿宫的山顶上,这里驻守的左右府侍卫、千牛备身等,誓死抵抗。 谁都明白,参与了这场叛乱,注定没有好结局,哪怕现在放弃反抗。回头也要被诛杀,不如临死前在搏一搏。 柳述和元岩、假杨勇此时正困在大宝殿,脸色都变白了,想不到杨广反应这么迅速,他们从哪里得到这些兵甲武士? “情况有变啊,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派出去那些那兵符的亲信,能够调动内城的禁卫军赶过来。”柳述叹道。 元岩情绪有些低沉,与半个时辰前的意气奋发,判若两人。他已经预感要失败了。 哪怕那些携带兵符的人调动了禁卫军,可是没有大人物坐镇,那些将军、统领,如何选择。很难说。 最后能指挥大军的,不是兵符信物,而是人! 元岩的猜测不错,事实上,那几个手持兵符的人,真的调动了禁卫军。但是那些武卫府、监门府的将军带人赶到了永光门外。 当他们看到太子杨广、大臣杨素、六部一些尚书、柱国之后,摄于那种文武大臣的官威,全都不敢异动,直接向杨广效忠了,甚至主动封上了兵符。 军队虽然是国家统治的机器,但这些将军不是机器,他们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利益选择,有忠义和畏惧,这个时候,看清了局势,都明白该向谁效忠。 杨广接过了兵符,长舒了一口气,感到胜券在握了。 “诸位将军,你们赶来及时,元岩、柳述叛变,行谋逆大罪,不可饶恕,目前正在负隅顽抗,现在孤王下令,查封柳述、元岩、元胄等人的行宫,关押家眷,听候发落!” “遵命!”一些将军接到命令,开始行动。 令狐行达也带近千侍卫军赶来,杨广命他接受内城的防御,这是他心腹将领之一,交给他管控内城,才会放心。 半个时辰后,山顶仁寿殿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血水喷溅了金殿,染上赤红,腥血之气扑鼻。 罗昭云、郭孝恪带兵攻向了大宝殿,在这里,还有百余名武士,做最后的搏斗。 锵锵锵—— 刺耳地刀声响成一片,伴随着将士呐喊,还有临死前地凄嚎,一片残酷血腥。 无边地杀戮中,双方甲士一波波倒下,那些年轻的面孔,都成为了刀下亡魂,一次宫变,往日同营的大隋男儿,如今却生死相向。 “大势去了。”元岩颓废地叹息一声,带着一种无力和不甘心。 柳述哐当一下,软坐在地上,浑身发僵,额头全是冷汗。 失败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虽然在谋反之前,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接受的时候,还是无法面对。 外面的兵器交击声、厮杀声那样的刺耳,他们在等待失败来临的那一刻,是如此的煎熬。 轰隆! 殿门被撞开了,一簇精锐甲士冲进来,很快控制了大宝殿的外室和内轩。 罗昭云、郭孝恪率先进入,命人绑了两个罪魁祸首,看押了杨勇,同时镇住里面的局势,不让嫔妃、宫女们乱走乱跑。 随后,司马德戡带人进来了,走向前对着几位嫔妃施礼,客套几句后,大有深意地看了罗昭云一眼,似乎想把功劳给自己多捞一些。 不到一刻的工夫,大宝殿外传来喏唱声:“太子殿下到——” 杨广、杨素、张衡、牛弘、苏威、李诨等朝堂大人物都到了。 “拜见太子殿下。”所有宫内的人都在施礼。 杨广扫了柳述、元岩二人,眼神带着一股杀机,冷哼道:“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竟然要谋反,残害陛下,窥探社稷,罪不可恕!” 柳述、元岩已经心死,也懒得狡辩了。 杨广又去看向杨勇,此刻,假替身再也演不下去了,噗通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出自己的身份。 殿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这个杨勇,竟然是假的。 “岂有此理!”杨广更加愤怒了,有一种遭人戏耍的感觉,浑身杀气更浓烈了。 “太子殿下,过去看看陛下吧,他……驾崩了。”蔡氏哭诉,顿时,嫔妃、宫女们都悲戚地哭了起来。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登基为帝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杨广在众多嫔妃和大臣的面前,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顿时嚎啕大哭,几乎三叩九拜一般在杨坚的床榻前,毕恭毕敬,痛哭流涕。 众多大臣和宫内人,也都在他的感染之下,呜呜哭起来。 这里已经没有罗昭云他们武将的事了,于是退出大宝殿,在殿外庭院把守,同时派侍卫们清理院子,抬出尸体。 不一会,内侍省的内给事、内常侍,匆匆赶来,进入宫殿内听候旨意,很快,内侍省下的各令坊开始行动起来,准备内城的国丧事宜,整个仁寿殿都忙乱起来。 郭孝恪压低声音,对着罗昭云道:“你说柳述身为当朝驸马,权位红极一时,即便太子登基,他仍是皇亲国戚,为何要铤而走险,发动谋乱呢?” 罗昭云对于古代宫廷之事,虽然有所研究,但毕竟都是史家之言,柳述在想什么,没有人能完全把握。 不过,在罗昭云看来,柳述这样做,一来因为他跟杨广、杨素等人关系不睦,私下有恩怨,一旦现任太子登基,他肯定会被疏远,离开朝廷中枢,不能在那么受宠当红了。 其次,杨广的性格,跟杨勇差别巨大,二人治国的理念,一个偏向法家,一个偏向儒家。 柳述乃是河东柳族,也算门阀大户,几代治儒学,杨勇的性格和治国理念,跟他们这群门阀高族有很多的契合性,深得朝廷大臣和世家名望之士的拥戴,所以,才有那么多旧势力,在背后支持杨勇。 可惜的是。杨勇这种宽仁随和,率意任情,并不适合隋代,如果他生活于汉唐宋明的中期。都将成为一代贤主,可惜生活在五胡乱华,南北朝动乱之后的大一统隋代,有太多的政局隐患,没有平稳。使大隋表面光鲜,实则根基不稳。 这大隋跟秦国很像,当年秦国统一六国之后,迅速灭亡,除了二世昏聩和赵高弄权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六国旧贵遗族不甘心就这样臣服强秦之下,还需要一次大乱战争,彻底摧毁那些旧贵根基,等到了汉代,六国的贵族子孙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亡国久远,百姓思定,才能平稳下来。 隋代也如此,将会有大型的农民战争,混乱厮杀,烽烟四起,门阀被动摇,贵族元气大伤,到了唐代,才能长治久安一些。 罗昭云想到这些之后。摇了摇头,根本就说不清楚,原因太复杂了。 “或许,柳述他们。已经不是夺权争宠那么简单,还涉及到,未来大隋的方向,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也许大隋的命运,会有些不同吧。”罗昭云轻轻一叹。他不知自己在这场宫变中扮演的角色,是否在影响历史,还是促进的历史的进程。 后半夜,仁寿宫内传出了钟响,回荡山城,那是国丧之钟! 半个时辰后,一些文武大臣开始陆续赶来仁寿殿,通过永光门,进入大宝殿外,听候宣召议事。 太监寺人们开始给大臣们发放黑纱,以君臣之力带着丧孝。 一些老臣们伏地痛哭流涕,喊着:陛下,陛下,您怎么就这么去了。 整个山顶宫殿群内,都是哭声悯动,愁云惨淡,给人一种低沉、压抑的感觉。 由于皇帝驾崩,需要一系列的仪式,还有给杨坚的尸体穿戴天子丧服,准备入殓。 这些事情,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开展起来,有条不紊,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当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杨广在大宝殿前的仁寿正殿,召见了赶来发丧的文武大臣,足足数百人,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拂晓时刻,太子杨广在数百文武大臣的拥戴下,登基为帝,正式开启了他的帝王生涯。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一般的高喊,杨广坐于金銮宝座上,顿时感到了一股庄严、厚重的感觉。 厚德载物,一个人处于某种高位,就感觉到身上无形的重任和压力,没有足够的德行,难以载住这股压势。 那数百的文武大臣,哪个是凡俗之人? 他们高呼跪拜,冥冥之中,凝聚成一股大气运加持在了杨广的身上,江山社稷,并非儿戏,天命之子,也绝非说说那么简单,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 没有足够硬的命格,日后多数都要惨死在金銮宝座上。 杨广内心兴奋,但故作镇定,面带微笑,点着螓首,双手虚托,朗声道:“众卿平身!” 哪怕平时私下演绎了无数遍,但真到了这个时刻,他还是浑身发颤,说不出的激动。 杨广当初宣布了几条政令,多数都是跟国丧有关,交给了九卿中的太常寺来办理,然后就是一些颁布檄文,公布州郡,大赦天下的事宜。 忙完这些,太阳已经高悬,明媚的晨曦照耀在山巅宫阙金顶上,灿烂无比。 红日驱走了阴霾,昨晚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廷之战,杨广并没有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散播出去,会对皇权的威严造成影响,也会给他登基大事,增添许多非议的话题,人云亦云,到时候传到房间,添油加醋,弄不好野史里说成他篡权夺位了。 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因为宫廷的厮杀声,难以掩盖,在夜半人静的时候,传得格外响亮,但是谁都没有提出来,免得撞大霉。 文武大臣散堂之后,杨广召集了杨素、张衡等少数心腹大臣,讨论接下来的稳定措施。 杨广对杨勇这个眼中刺,一刻也不想多留了,命令一些侍卫手持密令赶回大兴城,去往东宫,见到杨勇之后,立即处死,不得多言。 只有这个人死了,许多势力才会死心,杨广才能安心,至于杨勇的几个儿子,杨广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行立斩决,打算留上一段时间,免得遭受议论,说他薄情寡义,对皇族血脉冷酷无情。 “陛下,当务之急,把仁寿宫的内外城池,都换上咱们的防卫,此外,长安新城那边,可让宇文述将军,更换城防,把整个京师彻底稳固,以防有变!”杨素谨慎说道。 杨广微微点头,语重心长道:“当前的形势,我们已经稳操胜券了,但我最担心的,是那五弟杨谅,屯兵太原,管辖三个郡的军政大权,二十万大军,对长安虎视眈眈,这才是心腹大患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诓骗之计 长安新城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刘居士率领一群剑手、武士、绿林匪徒,攻打东宫,恶战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攻克,最后宇文述带禁军及时赶到,围剿这片乌合之众。【ㄨ】 除少数人突围而走,大部分人都战死了。 杨勇并没有被救出去,他的命运,接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了。 历史的规律比较奇怪,许多事会重演,很多王朝第二代指定继承人,提前被立为太子,往往最后都是一种悲剧结局,秦的扶苏,汉的刘盈、隋的杨勇、唐的建成、宋的德昭等。 身为开国之主的嫡长子,处于权力争斗的最漩涡之处,往往不具备想他们父亲那样的立国之雄才伟略,所以悲剧也就注定了。 ……… 雄关之外,周罗睺、吐万绪等人,也在清理战场,昨夜一番厮杀,斩杀禁军上千人,己方也损失了三四百人,好在他们是胜利的一方,没有被偷营得手。 接下来,通往仁寿宫的路畅通无阻了,二人率军进入的仁寿宫的外城,才得知老陛下已经驾崩,太子今早就已经登基为新陛下了。 周罗睺、吐万绪相视苦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快朝廷要经过一些变动和清洗了。 ……… 清晨,阳光明媚洒在山麓上。 北斗殿内,萧妃跟自己的长子杨昭,小女儿杨采玉见面,听二人谈论着沿途的经历,尤其是如何在山谷遇袭,被罗昭云料敌先机,提前替换了,致使误中副车,否则,他们早就没命了。 雍容华贵的萧妃听完,对罗昭云的印象更增几分好感,倘若罗昭云没有能力和胆色,未雨绸缪。冒死相救,她的长子和小女儿,都将遭遇不测了。 “如此看来,那罗昭云还真是一个栋梁之材。如此年纪,带兵严禁,遇事不惊,料敌之所想,将来必是一位名帅!” 晋王杨昭、小公主杨采玉听到母亲如此高度评价罗昭云。出奇地都没有任何异议,纷纷点头。 萧妃微笑说:“不对劲呀,换做以前,我一提罗昭云少年成才,还有人跟哀家辩驳呢,怎么今会儿,也认同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杨采玉笑嘻嘻道:“以前我不了解他,现在,我也知道他有勇有谋了。” 萧妃抿嘴一笑,这个小妮子。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不骄不躁了,举手投足,都稳重了不少。 “玉儿,这个罗昭云,你不讨厌他了呀?” “谁说我讨厌他了。”杨采玉大眼睛扑闪扑闪,一副很正经地道:“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谁也不准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 晋王在旁笑道:“母妃,这点孩儿可以作证。那罗昭云把她护在怀里,用身体挡箭,不让她受半点损伤,的确有救命之恩。” “是吗。那可要好好谢一谢人家了。”萧妃说道。 晋王杨昭一半试探,一半调侃地说:“反正小妹年纪也大了,不如撮合一下,我瞧那罗昭云人品不俗,武艺高强,文采出众。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过几年成婚,挺般配的!” “啊——”小公主杨采玉惊呼一声,脸颊顿时腾地一下红彤彤起来,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谈婚乱嫁早一些,脸还嫩一些,吱吱唔唔地又摆手,又摇头的。 萧妃见状说道:“玉儿没有这层意思,还是免了吧,你们父王,已登基大宝,回长安祭天之后,就是新任国君了,堂堂公主,以后嫁娶,肯定要按照国制,选取文武重臣家里的公子,不可儿戏了。” 杨采玉听完,心里委屈,很不是滋味,也不知为何。 或许因为她自己的婚姻,无法自己做主,或许因为罗昭云不在那心腹重臣家族之列的缘故吧。 “不行,我的婚姻,也要由我做主,难道贵为公主了,还没有权利自己挑选吗?”杨采玉泪光闪烁,有些激动了。 萧妃和晋王杨昭面面相觑,然后都会心地笑了。 小妮子的心思,二人多少都能明白一些了。 “那罗昭云究竟如何,你是否中意他呢?”晋王似笑非笑地问。 小公主杨采玉有些愣住,有些想承认,却又抹不开面子,一时有些犹豫,其实心中早就蠢蠢欲动了。 ……… 仁寿宫大殿内,杨广说出了自己担忧五弟起兵谋反的事,让几位心腹近臣商议对策。 如今还能对他的皇权构成威胁,对天下造成紊乱的人,便是这五弟汉王杨谅了。 杨素道:“汉王杨谅处于天下精兵之地,领地西起华山,东至渤海,北达燕门关,南到黄河的五十二州,当年曾上奏陛下,说突厥正强大,太原即为重镇,应加强防备。陛下听从了他的话,大发民工劳役,修缮兵器,贮存在并州,使太原一带,囤积的重兵,而且老陛下特授杨谅遇事不必拘于律令限制,可自行行事的特权。” 牛弘接着道:“不错,这几年,杨谅越来越变本加厉,招纳亡命之徒,和身边的无户籍之人,将近数万人,充为亲兵,不在府兵之列,同时任命南朝梁将军王僧辩的儿子王頍为咨议参军,重用以前是南朝陈的大将军萧摩诃,一文一武,早有了谋伐之心。” 杨广有些疑虑问:“诸位可有良策,迅速平定杨谅?” 杨素微笑道:“上兵伐谋,现在陛下刚登基,天下未稳,朝堂局势尚不安定,最好能不动用兵马,将其擒拿。” 杨广询问:“哦,杨卿有办法?” 杨素答道:“不放矫诏一封,假传老陛下旨意,命人带诏书去太原,就说病情加重,召杨谅回朝,此时老陛下驾崩消息未传出,他不知真假,把握有很大,他能跟回朝来,到那时,要擒住他就容易了。” 这是一条疑兵之计,以假乱真,施展权谋诡计,骗来杨谅,自投罗网。 杨广脸上有了笑容:“此办法甚好,兵不血刃,朕就派人带着诏书前往吧。” 张衡道:“这个诏书,臣来拟吧。” “知朕者,张衡也,哈哈——”杨广大笑起来,以为此计定能诓骗住杨谅。 其实是,杨广根本就不清楚,隋文帝杨坚与杨谅之间,早有暗语,岂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低武层次 隋文帝杨坚的丧礼正在仁寿宫内城紧锣密鼓地操办,由于杨广有其它政治目的,并没有把消息散出,所以,长安新城和天下各郡的百姓们,都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杨广派出右武候车骑将军屈突通携带矫诏玺书,带着数百快骑,前往晋阳,要召杨谅回京师。 这屈突通祖上为库莫奚种人,后依附鲜卑慕容氏,十足的胡人血统,他自幼性格刚直、坚毅,擅长骑射,武功不俗,乃是大隋一员猛将。 杨广之所以派他去,原因简单,这屈突通耿直的秉性,在朝堂有名,一直以来,并非东宫的心腹,但是屈突通有个优势,就是效忠皇帝。谁做皇帝就效忠谁,以前是杨坚,现在是杨广,有一股忠君情结。 如果杨广派宇文述、司马德戡等人去,杨谅肯定会怀疑,只能派去一个看上去中立的人,实则眼下又对他忠心耿耿,才能实施他此次的诓骗谋计。 这件事安排完后,杨广又开始了其它布置,如何回长安举行祭天大典、祭祀祖庙等,如何把自己的心腹提拔起来,削弱老旧势力的影响。毕竟许多老臣,多是效忠杨坚的,对杨广未必那样支持,甚至有些人是支持杨勇一方,他不能坐视不理,不分远近亲疏。 ……… 罗昭云回到临时行宫驻所,辛苦了一天一夜,总算可以休息一番,不用执勤了。 这次他的功劳,不可谓不大,首先保护了太子和小公主安危,其次,及时通知城内的人早作准备,第三带兵杀向仁寿殿。 罗昭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也不知未来的路在哪里,历史会如何发展? 他身在历史之中,感到有些茫然,虽然知道总体的方向。但细节却完全不同,如果以为掌握的历史就能无所不能,那就是无知和找死了。 因为后世所知的历史,多数是官方史家有选择地记录。还有的是拼凑、臆测、美化、杜撰的,书本上的许多历史人物,也许跟真实存在过的那个古人,有很大的差距。 这就好像后世社会中,官方公布了很多官员。如何的清正廉明,如何的刚正不阿,如何的为公为民,如何的大义凛然,如何有文化修养,呵呵,你真信啊? 罗昭云现在一步步向前走,个人力量有限,只能随波逐流,根据新形势和发展。随机应变,等待机遇到来。 不论是现在任隋官,还是以后投唐,或是自己打江山,都需要根据形势待定。 他也不确定,自己来到这个空间历史,是否还有隋末的农民战争。 当务之急,罗昭云还是在不断地储备和积累,功夫也没有落下,这次经过一番厮杀。隐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突破化劲了。 化劲,是以武入道的一个过程关卡,突破过去,对内劲的把握。有了全新的体会,可以全身密布气劲,虽然还挡不住兵器刺、砍,但是钝器却能被气劲卸开力量,保护自身,还能对危险有所感应。身体的敏捷度、力量等等,都有一次突破。 他觉得始终差了一点窗户纸,无法捅破,思考半天没有想通,就去找周罗睺求教,在对方所在的行宫院子里,煮酒论武,一老一小,谈的很投机。 周罗睺叹道:“其实咱们军方的武,只是低武;江湖的武,才是高武。但朝堂和江湖,两个层面,相互并不牵扯,各有各的规矩,那些古武门派,禁止让宗派内的真传门徒进入朝堂效力,也不干涉世俗皇权等;而朝廷也不会去干涉那些武功高强的宗门人士活动。” 罗昭云闻言,感兴趣起来:“真的有厉害的江湖侠士吗,是否能飞檐走壁,凌空渡河等等?” 周罗睺微笑道:“当然是真的,在南陈的疆域,就有那么一个武林门派,一些弟子都突破到了化劲层次,当然,他们并不叫化劲,而是另有叫法,似乎跟道家练气吐纳有关,他们实战不足,打小就练气和练剑术,以气入道,比较玄乎。咱们是以武入道,比较粗浅直白,练起了也苦,不得其法,突破者寥寥无几,但实战强大。” 罗昭云询问道:“那鱼成都,是否早就突破了化劲层次?” 周罗睺说道:“不错,化劲之上,有‘百脏共鸣’境界,再往上,据说是‘抱元归一’,你光听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都是道家养身的功夫,没有真气运行秘法,你光靠自己摸索,苦练枪术,是无法达到的。” 罗昭云听完之后,有些哑然,他如何不明白?那分明就是武林高手,侠客的世界! 所谓的真气运行秘法,说直白些,就是上乘武功秘籍,不光是武技、枪术等等,格斗、杀敌本领,还有如何运气打坐,吐纳冥想的细节,改善经络和内脏等等,更加高深了。 “有些明白了。”罗昭云点头,只不过,他没有真正接触过庙堂之外的游侠剑客,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尤其是在古代,没有火器,没有普及大学,存在古武门派,并不难理解。 ……… 这一日,罗昭云被太监来传口谕,宣他入北斗殿,本以为杨广要见他,却被引入偏殿,在一个轩堂内,看到了华贵美丽的萧妃,还有晋王杨昭、小公主杨采玉。 “拜见萧妃娘娘!” 罗昭云对这萧美娘多少有些感触,这个女人在历史上,也算鼎鼎大名了,其实,杨广已经登基,不久她就要册封为萧皇后了。 萧妃伸手虚托一下:“起身吧,罗将军,这次召你过来,并非为了国事,听晋王、公主提到,你这一路上,斗智斗勇,百般维护,才保得他兄妹安全,这份尽忠之情,哀家并非作为嫔妃来感谢你,而是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要对你说一声感激的话。” “萧妃娘娘严重了,末将职责所在,定当鞠躬尽瘁,无须如此!” 萧妃面带微笑,越发觉得这个青年言语谦逊,识大体,有素养,她对罗昭云也愈加喜欢和欣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汉王反 罗昭云被萧妃接见,当面把他褒扬一番,又赐予了一些珍珠玛瑙,黄金绸缎等,表示感激。 他自然要推脱一番,奈何萧妃和晋王盛情难却,罗昭云只得接受了赏赐。 萧妃忽然问道:“罗将军,今年你有多大年纪了?” “十五岁了。”罗昭云恭敬回答。 萧妃和蔼询问:“家里长辈,可曾为你在找婚配之事?” “这个,尚无!”罗昭云有些愕然,如实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他没有细想过,毕竟才十五岁,不着急成家,他想在二十多岁在谈婚论嫁不迟,不想过早就被绑在家里,妻妾成群,孩子成堆。 萧妃微笑点头,侧首看了杨采玉一眼,小公主顿时满脸通红,娇羞无比,手中捏着丝带,无比的紧张,虽然有些羞恼,但内心还是喜悦的,怦怦乱跳着。 “按我大隋律例,男子过十七岁,到弱冠年纪,就可成家。罗成,你已十五岁,离这个年岁也不远了,可曾有心仪对象?” 萧妃问完话,杨采玉感激自己的小心脏儿都快蹦出嗓子了,非常关注,不知罗昭云如何回答? 她担心对方说有心仪的女人,却不是她。 毕竟,她还小,对方的年级,不可能喜欢上她这个豆蔻小丫头。 罗昭云脑海中浮现出了萧依依的倩影,不过,他心中暗叹,对方身在青楼,背景复杂,跟他即便有情有义,但是最后,未必能成眷侣。 除此之外,他还没有什么中意的女人,或许来京城时间过短,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吧。 他摇头道:“暂时没有,我年纪尚轻。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打算先为国效力,多锤炼一番,日后能文武双全。” 晋王在一旁微笑道:“你现在就已经文武双全了。这个年纪,有此等官爵、文采和武艺,在长安城内,都很少见了,反正我最近一些年。没听过京城内有这样的杰出儿郎,他们多在家族门阀的护翼之下,与你相比,缺少磨炼,差得远了。” 小公主杨采玉听完,则暗暗送了一口气,心下则想:罗成啊,你一定不要着急婚娶,等我长大哦! ……… 杨坚的国丧大礼已经准备妥当,而杨广的各方面准备也完成了。所以,在那晚宫变后的第四日,终于起驾回京师了。 现在禁卫军、侍卫军等,都被他控制住了,身边的亲信都担任了要职,杨广的安全已经层层设了保护,千军万马也难以冲杀到他跟前,更何况一些低武刺客? 杨广坐在黄金雕纹、珍珠镶嵌的车撵上,一切按古之天子礼仪佩戴和出行,头顶天子冠。龙袍加身,整个人的气质,格外厚重、深沉、内敛了不少。 他看着蔚蓝天空,壮丽山川。心中不禁涌起豪情万丈。 终于,他作为一国之君,坐在车撵之中,出驾回宫,虽然感觉不够想象中的气派,但还是令他激动不已。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 杨广心中波澜起伏,一会想到晋阳杨谅那边如何,一会想到回到京城,如何削弱旧阀势力,如何确立他的年号,如何开展他的宏图霸业? 他不会忘记,其父杨坚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大隋表明殷实和富裕,其实危机甚重,最大的隐患还在门阀,关陇贵族,天下豪强大族太多,哪怕是皇帝,也得搞平衡,来拉拢一部分大族,压制另一部分,否则就会受其干扰和胁迫。 但是杨广并不怎么赞成父皇的那套说辞,在他看来,宽仁相待只是使矛盾后延,就算他当政时不乱,那以后呢?他的子孙都长于后宫,能有几个大作为者?纵观历史,皇子皇孙一般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他不想把问题延续给后人,那样就太不负责任了。 六镇已过百年,强悍之风依旧,可见并不是教化就能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本入手,斩草除根,将这些六镇后裔的打压拆散,甚至杀绝,不留后患。 对于关陇贵族,愈是八大门阀,越要进行开刀,否则再发展壮大下去,又要恢复东晋时期‘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了。 慈不掌兵,善不称王,杨广心中涌起一份杀机,他要大刀阔斧来解决这些危机,让大隋江山永远巩固下去。 ……… 屈突通带着三百轻骑,日行三四百里,三日后就赶到了太原城。 在春秋末,晋国大卿赵简子家臣董安于在太原盆地北端晋水北岸,悬瓮山东侧修筑晋阳城,周长六里,至西晋时期扩建。 北齐于汾水东岸增筑新城,旋在旧城增设龙山县。隋以龙山旧城为晋阳,新晋阳城为太原,所以太原与晋阳,并非同一城邑,但相隔不远。 这里的地理位置,三面环山,黄河第二大支流汾河自北向南流经,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素有“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之称。 屈突通携带玺书而来,原本以为此计万无一失,但想不到,杨谅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原来隋文帝事前已经和汉王杨谅约好,如果有诏令让他回京城,敕令上面会多加一点,然后再验玉麒麟是否符合。 那玉麒麟是兵符,一分为二,皇帝与将领各持一半,准确相合说明诏令无误。 杨谅既看出了诏书有假,就知道朝廷已经出事了,他立即找来自己的心腹文武官员商议,说出了父皇已经出事,现在杨广派人来诓骗他回京,必然不安好心,寻求对策。 萧摩诃等人跟在杨谅身边,多是一些被朝廷疏远之人,才辅佐杨谅,谁也不甘心就这样碌碌无为,听到杨谅分析之后,纷纷劝他趁着杨广尚未正式登基祭天,公布天下的时机,起兵造反,以迅雷之势,攻入长安城,那么他就能成为大隋未来的新主人了。 杨谅其实早就对大哥杨勇被废,杨广为太子之事,耿耿于怀,心有不服,现在又发现杨广不怀好意,要阴谋对付他,心中害怕,自然不肯坐以待毙,稍微一犹豫后,立即绝对,起兵夺权! 大隋朝第一起宗室谋反事件,骤然爆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祭天之典 杨谅拥兵二十万,镇戍一方,多是北方重地,民风彪悍,有北齐和六镇的军民,实力强大,加上马场也多,能迅速组成一支数万铁骑的队伍,南下横扫。【ㄨ】 在杨谅的身边,也聚集了一些文臣武将,虽然没有朝廷那么多能人,可是兵强马壮,对杨广的登基同样造成了巨大的威慑和考验。 当晚,屈突通提前被汉王府的细作送了情报,得知汉王要起兵谋反的消息,不敢再逗留,连夜通过太原城的刺史皇甫诞的关系,打开城门,放走了屈突通等人,使杨谅的派去的人,扑了一个空。 因为这个原因,加上皇甫诞又去劝说杨谅不要起兵,分析这几十州的粮草无法与长安相比,君臣名分已定,即便兵强马壮也难以取胜,一旦战败,更是下场凄惨,不如归顺朝廷,气得杨谅把这皇甫诞关押狱中。 数日之后,杨谅在并州发布檄文,声称讨伐奸臣杨素,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南下伐长安。 此时,杨广正在长安城外,进行着祭天大典,渭水河岸,祷告上苍,进行着君王登基后,祈求天命,保佑社稷。 围观群众十万人,站在河岸两边,高呼着万岁,气势沸腾,场面宏大。 跟随的文武群臣不下千人,其中超过一大半都是关陇贵族的人,他们各自鬼胎,心中想的东西,多是利益取舍。 也有一些倒霉的门阀,比如元阀首当其冲,杨广虽然没有以谋反大罪公布,但下手绝不手软,把元岩、元虎、元雄等都抄家了,男子斩杀,女子放入教司坊内,世代为奴。 柳述虽然为公主驸马,杨广没有杀他,但也抄家没收,把柳述贬为庶民,发配龙川郡烟瘴之地,这一去,估计十死无生了,他的正妻虽是兰陵公主,但杨广丝毫不给情面,逼她改嫁,但兰陵公主不从,甚至以死相逼,不再朝觐,并上表请求去除封号请求与柳述同往流放地。 杨广大怒,断然拒绝了妹妹的请求,柳述被独自流放,不久就死在那里了。 那天夜里,但凡参与了宫变的武将全都被剔除来,全部斩杀,这些都是禁卫军人,原本是保护皇帝的,却被某一阀收买,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心中毫无王法,不敬畏皇权,统统该杀。 杨广回到京城三天,已经下令斩杀了不少文臣武将,罢黜的官员也不少,充分体现他的铁血手腕和魄力来。 大典过后,杨广回宫,接受群臣朝拜,自这日起,他就是大隋正式的皇帝了。 萧妃自然被册封了皇后,晋王杨昭被册立了太子,像杨素、宇文述等人自然都提升了官爵,以前在东宫六率府当过将军的亲信,也都被调离东宫,到京城十二府兵任将军、大将军了。 罗昭云很幸运,一年只打这一次血仗,竟然连跨两级,又升官了,郎将爵位,官职为直阁将军。 这也是大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了,而且全靠自己打拼来的,没有借助庇荫和门第优势,更难得了。 大典过后,罗昭云回到自己的府邸,跟宁沐荷一起吃饭,午后,躺在一张大木椅上,享受着她的按摩手法。 虽然宁沐荷在外面,执掌财政,管理着酒楼和其它工坊买卖,但是在家里,却对罗昭云百依百顺,仍和当初一样,不忘初心。 “阿郎,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单独吃饭了。”宁沐荷一边用素手给他肩膀揉按,一边埋怨道。 “好像是,这样,以后晚上,你可以回来吃,但是要注意隐蔽,别让有些人发现,我跟宁氏其它酒楼有关系。” “哦,明白了。”宁沐荷很想天天住过来,就在他的身边,可是她也知道,这不现实,宁氏商会在长安新城越铺越大,有了一定规模,她每天需要很多事要忙,逐渐积累大财富。 她随着阅历提升,知识增补,视野开阔了,越来越佩服罗昭云,总感觉他在未雨绸缪着什么,也许,以后他暗中的财富,足以做任何事了。 “最近剑术和武艺没有落下吧?” 宁沐荷道:“当然没有了,每天早晨都会起来练习武艺和剑术,虽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但对付几个侍卫,还是可以做到。” 罗昭云道:“那就好,现在看似盛世,但是一直不会缺少战争,如果我猜测不错,很快北伐汉王要开始了。“ “阿郎,你会不会被派出去带兵杀敌?” “有这种可能性啊!”罗昭云点头,他挺喜欢这种从军厮杀,金戈铁马的热血感觉,为以后自己的统帅才能来锤炼! 宁沐荷担忧道:“我不希望你总出征,刀剑无眼,如此冒危险。” 罗昭云叹道:“未来的格局可能是残酷的,只有今日磨炼到了,来日才能游刃有余,在乱流中屹立不倒!” 宁沐荷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涌起一种爱慕的感觉,此时的罗昭云,十五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相当睿智和成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略谋划 杨谅起兵谋反,招兵买马,磨刀霍霍,声势壮大,北方顿时调动兵马,一片紧张备战额度气氛。 这杨谅是杨坚的第五子,都说老幺吃香,果然不假,杨坚对这小儿子最宠爱,不但给他兵权,总领北齐旧境五十二州,还有法律权力,杨坚对他放松警惕,不顾开皇律约束,让他便宜从事。 在财政上,怕他缺钱,所以特许他造钱,享受特权,如同一个地方割据的藩王一般。 几年下来,杨谅图谋已久,身边也收拢了不少怀才不遇的人,比如王頍、萧摩诃等人,都是朝廷边缘人物,却有大才干,渴望从龙之功,纷纷拥护杨谅。 这五十二州城,至少有十九州的刺史和府兵将军,同时相应杨谅起兵。 不出七日,大军已经凑足了三十万众,其中五万的骑兵,声威强大。 晋阳宫,杨谅把它作为了自己的行宫,暂时号令群雄,接受朝拜拥护之地。 早在东魏孝静帝武定三年,权臣高欢开始在晋阳县修筑晋阳宫,并在天龙山开凿石窟,建避暑宫。 隋文帝开皇九年,还是晋王的杨广,来此扩建晋阳宫,并在晋阳宫外筑周七里、高四丈的宫墙,初名“宫城”,隋文帝更名为“新城”,以区别于原有的大明城。开皇十六年,杨广又下令建筑仓城,城周八里、高四丈,东城墙与新城西城墙相连。 如今杨谅起兵之后,俨然把晋阳宫当成了自己的宫城。 宫苑内,竹木葱郁,生机勃勃,碧波荡漾,涟漪阵阵,小桥流水,假山飞瀑,花圃中点缀着藤萝、月季、蔷薇、牡丹花。 夜幕降临,无数的红色纱灯随风摇摆。给宫苑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泽,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在晋阳大殿内,灯火通明。二十二岁的杨谅,与一些心腹,文臣武将,正在商议南下出兵的事宜。 这里除了有萧摩诃,王頍外。还有总管府兵曹裴文安,柱国乔钟葵,大将军綦良、余公理、刘建、纥单贵、王聃、茹茹天保等人,同样人才济济,虎将如云。 “诸位,各路军马已经聚集在晋阳一带,随时能够南下,但是如何出兵布局,孤王尚无定论,不知将军们可有高见?” 裴文安先说道:“汉王。井陉以西之地,完全在大王控制之下,太行以东,各路军马,也归大王指挥,当全部动员,派老弱残兵驻守险要,但仍命他们随时扩充土地。然后率领精锐,直入黄河渡口的蒲津关,某愿充当前锋。汉王可率主力继进,闪电攻击,挺进霸上、咸阳以东地区,可以从容不迫的把它平定。此时。京师震动骚扰,军队不能马上集结,上下互相猜疑,人心离散。我们立即发号施令,谁敢不听。用不了十天,大事可定。“ 众人闻言点头。都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 老成稳健的萧摩诃也点头赞同,觉得裴文安提议不错,说道:“末将也赞同这个观点。” 萧摩诃可是南陈第一猛将,只不过,现在已经七十三岁,老当益壮,仍神采奕奕,说话声音洪亮。 王頍在一旁道:“如果汉王要进攻长安,就要多用关中、秦川一带的府兵;倘若汉王要守住北方,扩展地盘,当用北齐的遗民兵将,尽量发挥地域军种的优势,事半则功倍。” 杨谅点头,他只有二十多岁,历练不足,所以一时也没有多少高明意见,听从几位心腹大将军的建议后,觉得都挺有道理,兴致勃勃,最后拟定了战略部署。 第一路军马,由大将军余公理统领,从太谷出发,前往河阳一带;另一路军,由大将军綦良带领从滏口出发,前往黎阳,占领粮仓;又一路军,由大将军刘建率领从井陉出发,夺取燕赵地区;第四路军马,由柱国乔钟葵为统帅,从雁门出发,进攻黄河渡口。 第五路大军,也是全军主力,任命裴文安担任柱国,与纥单贵、王聃、大将军茹茹天保等率军直指京师,杨谅和萧摩诃等率十万中军在后,后继跟进。 这些军马部署过后,杨谅满脸的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胜利,或许,大隋未来之主,将是他的位置。 当晋阳这一方紧锣密鼓地调动兵马的时候,杨广在皇宫内,也频频宣召大臣进入禁宫内,商议对策。 经过一番讨论,杨广还是觉得把这次统帅反叛的重任交给杨素,才能让他放心,因为杨素的战绩从无一败,用兵无常规,能打各种场合的战役,军纪严明,不论从战绩还是威望而言,都足以威慑军心。 杨广自知刚登基不久,地位不稳,还面临朝着许多势力和门阀的抵触,杨谅的起兵,无异于把他推到了火架上来烤,熬不过去,就要成飞灰,熬过去,他就能百炼成金。 但是,他的朝廷大军,只能短期内聚集十万人马,与敌军三十万相差悬殊,要一鼓作气,不能失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纵观朝廷中,能让他放心的人,也只有杨素了。 “杨卿,这次以你为帅,汝觉得,当选哪一人为副帅跟随?”杨广客气询问。 杨素沉思一下道:“周罗睺将军吧,他跟去,一来跟萧摩诃熟悉,能了解对方的战术打法,另外,可以给朝廷内外的人瞧一瞧,陛下是重用那些从江南来关中的降将的!” “如此甚好!”杨广也觉得大有道理。 杨素忽然又道:“还缺少一位先锋将,老臣想调一人,就是罗昭云,他年纪轻,是可塑造之才,也是一员福将,有气运加身,对行军出征有助力。” “他,福将?”杨广思忖了一下,想到罗昭云的起步和提拔,还真是步步生莲,非常顺利,有福气加身一般,对他夺权登基也有了巨大帮助,的确是一员福将,于是,首肯准奏了。(未完待续。) :  金戈铁马的画卷,重新要开始了!自此热血不断,平汉王,战吐谷浑,雁门之乱,三征高丽!罗昭云的身影,将贯穿始末!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步入化劲 大隋皇帝杨广为了稳定局势,开始对朝堂进行洗牌,大力提拔他所信任的贵族,三省六部的人员很快就确立了, 杨素为尚书令,苏威被封为左仆射,高颎也被重新任用成为右仆射,牛弘为吏部尚书,梁毗任刑部尚书,长孙炽为工部尚书,樊子盖为民部尚书,段文振为礼部尚书、卫文升为兵部尚书,按照大隋规制,这些人都是宰相班子的重臣。 杨广麾下的一些东宫亲信将领也都被册封为京城卫府大将军,如宇文述提升为左卫大将军,于仲文提为右卫大将军,郭衍为左武卫大将军,李景为右武卫大将军等等…… 还有一些人,如裴蕴为御史大夫,裴矩为黄门侍郎,虞世基、薛道衡为内史侍郎,郑善果为大理卿,封德彝为内史舍人等,都是早先就站在杨广一边的文臣,此时得到了提拔和重用。 杨广坐在金銮殿上,颁布诏书,册封杨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安抚大使,三军统帅,率十万禁军北上,平定杨谅之患。 同时被点名出征的武将还有周罗睺、鱼俱罗、陈稜、杨子崇、张寿等人,都是大将军、将军的官爵,而罗昭云名为直殿将军,官爵还是郎将级别,尚无每日上朝的资格。 “三日后,举行誓师大会,登台封将,出师北伐!”杨广一言九鼎,充满了威严。 “陛下英明!”文武群臣数百人,一起高呼着,激昂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令人。 杨广微微点头,看着群臣跪拜,高呼万岁,已经习惯成自然,没有了刚开始几日的激动和兴奋,现在他如一潭深水,古井不波,喜怒不形于色,短须胡子也留下来,越发具有君王的威势了。 ……… 永宁坊罗府内。 罗昭云正在院子里舞着长枪,枪锋寒尖利闪,令人不敢逼视,在他的手中,这杆长枪腾跃如飞,宛若蛟龙,人影快速腾挪出枪,残影斑斑,四周尽是枪芒烁动。 长枪乃百兵之王,越来火候越深,如果能持续苦练,成就会越来越高,最适合在疆场上驰骋,建功立业,杀伐天下。 这杆长枪在罗昭云的手中舞动,枪锋的红缨突突乱颤,更是慑人心魄。 枪纂上束以红缨,倒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因为枪锋刺入人体后,血液外涌,尖纂上束有红缨,就能把血液引落下去,若是流到枪杆上手滑,就不好把握了,所以实战中少有不束红缨的。 “嗨!嗨嗨——” 罗昭云一边吼着,一边练着五虎断魂枪法,还有罗家祖传枪技、李靖枪术,结合在一起,他对长枪的领悟更深一些。 正所谓,一年刀,十年剑,百年练就一杆枪! 要把枪法练得出神入化,没有十年以上的苦功,难以进入高深之境,绝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突破的。 罗昭云现在练枪,实在凝聚一股气势,确切来说,是大势! 以枪法带都全身的势,准备突破暗劲入化劲的那一层隔膜和关卡。 他的身子如蛟龙腾水,全身上的所有骨骼都轻微的响成了一片,随着他出枪过程中,能随意的控制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处骨骼,肌肉,力量,内气等等,一同有规律的轻微颤动,使自己身体仿佛有了一股回荡声音。 驱除了繁杂的心意,一心融入武道之中,心境逐渐澄明,,一瞬间似乎有一道灵光顿悟,照亮了他的迷海。 “杀,杀杀杀——” 罗昭云腾挪闪动,挺枪如龙,展现出来的武艺和枪技,越来越娴熟入化,同时他的气势攀升,就如同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冲杀一般,畅汗淋漓,他的体内,更是有滚滚的声音,就好像洪钟在身子内部敲响,令人醒聩。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大,身上热气翻腾,那都是汗水被蒸发了,随着呼气吸气,练枪舞动的时候,他的毛孔一开一合也越发剧烈。 罗昭云此刻的刺枪动作,与武之意境,转换之间,浑然天成,脑海一亮,心意一空,身子仿佛瞬间漂浮起来,要飞起来一般,同时他的力量、眼力、听觉等等都明显在攀升,内脏器官,似乎也都很清晰的在脑海中展现出。 血液流动,滚滚如河,大小肠蠕动,发出如牛蛙一般沉闷的鸣叫。 这些感知,非常的玄妙,罗昭云已经体会到自己的身体变化,这是在突破入化劲。 同时,他出枪也能洞细入微,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和毛孔都能控制自如,均匀运劲,能刚则刚,能柔则柔,刚柔并济,出神入化。 忽然,锋芒一敛,罗昭云单手持枪,斜举向空,整个人便象一杆长枪般直挺挺地立在那儿。 早晨微风,庭院四周如画的风景里草木随风轻摇慢曳,天地之间仿佛已只有他一人定定地站在那儿,宛如天地之间的主宰! 罗昭云真的突破了,武功步入了化劲层次。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禁油然升起一腔冲宵的豪气:梦回千年,立足大隋,醒卧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大丈夫当如是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汉王在晋王起兵谋反,朝廷要派十万雄师出征北伐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内传开了。 长安新城大街小巷,以及豪门贵族,坊市驿馆,青楼曲艺等场所,全都在议论纷纷。 有些势力的人,面露冷笑,等着看大隋皇室骨肉相残的场景。 铜雀楼内。 乔倾月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站在倚红阁楼的窗前,纤细曼妙,长丝如瀑,墨黑发亮,容色倾城,在月光洒射之下,显得有几分出尘的气质,跟青楼歌姬的身份,似乎有些不符,更像一个月下仙子。 “小娘子,这是北方萧将军派人送来的情报。”一位婢女送上了信函。 乔倾月看过之后,微微点头,原来萧摩诃要她们在京城散播一些不利于北伐的消息,让京城人心惶惶,方便汉王的大军气势。 “即便大隋内乱,难道我陈朝还有复辟的机会吗?”她露出一丝苦笑,觉得不可能了。 大势如江水,一去不复返。 任何人想要逆转大势,让水倒流,根本不可能实现。 她这几年接触过一些京城才子、贵族等,听到了一些有学问、见识者,说出来对大隋崛起,灭到南陈的事情,使乔倾月认识到,什么是大势,那就是大隋富强,南陈腐朽,中原统一势在必行,任何阻挡的势力,都是不识时务的,这就是历史趋势。 如今,乔倾月对复辟陈朝的事,已经没什么信心,只是要遵从组织安排的任务,要在隋朝制造内乱,也算为南陈死去的那么多将士、家族人,复仇吧! “听说罗昭云这次在宫变中出力很多,破格提升为直阁将军了,连跳两级,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他也会出征吧。” 双胞胎的其一婢女道:“回小娘子,这罗昭云最近很受器重,出征北伐,定能有他。” 乔倾月轻轻一叹:“杨素领兵出征。众多武将随同,朝廷的兵马虽然只有十万,但都是精兵,汉王三十万大军,未必上下同心。这一场战,朝廷恐怕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要不要刺杀杨素?”一名婢女道。 “等宫内的消息吧,咱们切不可擅自做主,再说,那杨素身边有侍卫高手保护,小觑不得,除非她出手!”乔倾月似有所指。 “红拂女答应只再办一件大事,就要跟随李药师离开京师了,到时候,我江东盟是否真的放手?” “相信她不会乱说。她爱那李药师,自然会保守秘密,否则就不是害死她自己那么简单的,希望盟主那边能够体谅,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否则,容易寒了许多人的心。”乔倾月何尝不想早日获得自由呢? 两个贴身婢女都不言语了,静静站在乔倾月的身边。 ……… 罗昭云得知了即将出征的任务,并没有感到多意外,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了。 他也很想通过这次出征。真正单独带兵,熟悉阵法和战术,磨炼自己的带兵能力。 出征之前,他亲自拜访了李靖。跟他又推敲了一些兵法和阵法方面的知识,还有安营扎寨,指挥行军的见解,心中越来越笃定了。 萧依依听闻罗昭云要出征,也特意邀请他,来画舫上饮酒一叙。为他壮行。 最近她不大想去罗府了,因为罗府有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清丽女子,虽然名义上是他的贴身侍女,但是看宁沐荷的神色和地位,完全如同半个女主人了,而且二女一见面,总是略有一点敌意,毕竟女孩子心思多,都明白对方喜欢着罗昭云,难免会斗几下嘴。 夜色下的河渠水街,是长安城夜里的一条风景线,河面宽阔,水流轻缓,水街的两旁阁楼耸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妩媚多娇,不少画舫和船艘游戈其中,不时传来琴声箫音,欢笑阵阵。 长安城虽然有宵禁,但是关闭坊门之后,在自己的坊内,管束就轻许多,毕竟大街上是左右武侯府、左右卫府的兵士巡逻,而坊间内,则是坊丁象征地管理一下,并不严谨。 尤其是兴化坊内,都是青楼场所,晚间通宵达旦地欢愉,进进出出,管得松散一些。 罗昭云单独来了,与萧依依坐在画舫内,门舱打开,边饮酒边欣赏河面街道。 为了避人眼球,二人都换上了便装,萧依依一身清婉的纱裙,一头墨染般的秀发用一条洁白地丝帕系着,发丝随风轻扬,站在船舵上,倩影披着一层清辉,犹如画儿一般的温婉动人…… 罗昭云一身轻衫缓带,发髻上扎着一方淡蓝丝巾,剑眉星目,鼻如悬胆,相貌英俊,丰神如玉,此时面对佳肴美酒,又有红袖添香,纵是不饮也都醉了。 何况四周是风尘娇美的烟花娱乐场所,身前有一个巧笑倩兮地美人儿相伴,身心放松,忘记了身在何方。 萧依依看着永无休止地流淌的河水,芳心一片宁洽,就像回到童真时代,那无忧无虑再不可多得的往昔岁月里。 只不过,现实残酷,父母早逝,她很早就被人收养,训练一身艺技,推出来斗艳,接触各种达官贵人,早就倦了,只是她没得选择,即使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也不能过于沉溺儿女之情。 “依依,我敬你一杯,这些日子,你帮了酒楼不少忙,日后还要不断麻烦你!”罗昭云举杯相邀。 萧依依坐下娇躯,摇头笑道:“烟雨楼里面也有我的股份,当然要尽心了,呵呵,这一杯,我们互敬吧。” “那就同饮,谁也别敬谁,那么外道了。” “好,干杯!” 两个人心意相通,心系对方,彼此对酌起来,越聊越开心,几杯酒水落肚,萧依依的两颊登时腾起一团嫣红,娇艳美丽。 二人对饮了半个时辰,都有些到量了,外面夜风吹来,月光如银,水波晃动,如诗如画。 “昭云,此时此景,不做一首诗吗?”萧依依笑着说。 罗昭云喝了不少,诗兴大来,蓦然站起身来,朝着舱外的河面,略微沉吟,开口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对战争疆场的洒脱,对生死离别的看淡,沧桑悲凉,却充满了英雄的气概。 此时罗昭云吟出来,很符合他出征前的心境,看淡生死,视死如归,醉卧沙场,剑指太原! 萧依依听完之后,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当下亲自为他吹箫奏曲,这一晚聊了很久,还有一些对事物、对诗文、对人生的看法,谈的很投机,关系也更加密切了。 当天夜里,二人就睡在了画舫上,但是没有发生其它旖旎的事,彼此相敬如宾。 次日早晨分别的时候,萧依依还恋恋不舍,欲言又止,差一点去吻他的脸颊,不过,最后被她克制住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能跟罗昭云这样相处,就已经很知足了,没有想过再进一步交往,一旦牵扯儿女情长,担心把他陷入江陵萧阀旧族的势力之中,不能自拔。 她很欣赏他,喜欢他,不想害他! 佳人的心,充满了矛盾,连萧依依自己都不知所措,茫然自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祭旗点将 三日期限,转眼即到,出征北伐的日子到临了。¢£, 天微微亮,罗昭云就起身了,今日是他出征的日子,等到辰时一刻,城外将是三军点将祭旗的时刻,由隋炀帝杨广亲自喝令,犒赏大军,所以比较隆重。 罗昭云要穿上一身戎装,从甲胄、披膊、盆领、手甲、武士服、腰间装备,都是崭新的,因为提拔为将军之后,盔甲的规格发生了变化。 宁沐荷一件件为他穿戴起来,温柔体贴,如同一个小媳妇吧,精细服侍,为他披甲着衣,送他奔赴战场,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但是心中的感觉,仍感到一种异样和玄妙。 宁沐荷为他把束带系紧,轻拂他英气蓬勃的额头几绺黑发,然后踮起脚尖为他系好后面的逍遥巾,有些担忧道:“这次出征,多加小心,愿阿郎马到成功,横扫叛军,早日凯旋归来。” 罗昭云看着越来越清丽的宁沐荷,一头如墨的青丝,得体的鹅黄色罗衫褶裙,掩映住她娇好的身材,当年的贴身侍女,如今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放心,等我归来!”罗昭云言语坚定,对这次出征,还是有把握的。 因为历史上记载很清楚,汉王杨谅起兵,不足三个月就被剿灭了,几次正面交锋,都有大战绩。 而这次,自己作为先锋军将领,那历史的痕迹,是否就在自己身上来实现呢? ……… 红彤彤的日头,自地平线喷勃而出,晨曦照射下来,一片金光。 长安南城外三里处,临时搭建了演兵场,正北面筑起了一座高三丈、长宽各约十丈的巨大点将台,巨大的圆木,在点将台上搭起一座高高的凉棚,金黄王旗飞舞,帅字旗飘扬,晨阳初照,气氛萧杀。 在点将台两侧,各矗立着有一米多高地牛皮鼓,前方树立着一百个木桩,绑着无数的牛祟,专做祭旗之用。 很快,时辰来到,城外旌旗飞舞,百姓人山人海,杨广站在点将台上,满脸的威严。 “此次汉王叛乱,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朕亲自点将,激励三军,英勇杀敌,平定祸乱——”杨广慷慨激昂地讲话一番,倒是挺有煽动性的。 等他亲自点了杨素、周罗睺等将领,递出兵符,任命为帅为将。 “击鼓,祭旗——”杨素接过兵符和令旗后,轻车熟路,站在大军面前,朗声喝令。 号令自北向南,一层层传下去,唱响的声音络绎不绝。 “咚——咚——”,沉闷而又巨大的鼓声,划破长空的寂静,惊起远处林中沉睡的飞鸟。 “杀啊——”一百名壮士手持厚重剑,看准那祭台上绑着的牛祟牲口,手起剑落,动作整齐地就像一片凛冽的寒光,一百头牲畜的首级便被同时砍落,血迹洒满校场,洒在魏旗上。 “杀杀!杀啊——” 数万人高举刀枪,齐声喊杀,声势直达云霄,惊天动地,罗昭云身在其中,热血沸腾,这就是古代出征点将,激发男儿血性,保家卫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守卫边疆…… “从此开始出征的杀伐之路了!”罗昭云心中暗叹,充满了激昂和斗志,雄心霸气,热血燃烧。 他身后校尉郭孝恪,还有一些郎将,身披盔甲,血性勃涌,也都大声喊着,热情高涨! “先锋将罗成听令!”杨素大声呼喝。 “末将在!”罗昭云在点将台前听封接令。 “时辰已到,率军出发!” “得令!”罗昭云起身,此刻迎风顶立,战袍飘展,翻身跃上马背,纵马回到先锋军阵列前,手中长枪猛地向前挥舞:“儿郎们,出发——” “喏——”将士同声,轰然应诺。 此际,战鼓擂响,号角吹动,沉重响亮,敲击交响在所有人的心头。 两万先锋大军,就像一字排开地长蛇,向着西面开去,高高飘扬的红色旌旗,就仿佛是每一个出征的战士的心情,兴奋而又悲壮。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征北伐 大军出征了,浩浩荡荡,气势雄浑,兵甲锵锵,先锋队伍有两万人,率先出行,与中军相隔了十多里,旌旗飘展着。 大队伍呈长蛇阵型向前进发,一排六人,两万多人排开,加上辎重车、铁骑、弩车等等,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盘旋前行。 哐哐哐! 整齐的步伐,劲壮有力,甲叶摩擦,发出相同的律动,给人一种雄壮的感觉。 罗昭云一身戎装,将军级别的铠甲铁盔,披着白袍,手中提着一把虎头湛金枪,枪身乃精钢打造而成,长近一丈,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锐无比。 这是他步入化劲之后,第一次出征,整个人的气质和体能,都比过去强大很多,自信满满,神采飞扬。 他身边是三百铁骑护卫,连马身和马首都有铁皮包裹,战马壮硕,骑士魁梧,彪悍十足,扬尘在黄土古道上,滚滚尘土,席卷烟尘冲天。 大军离开京城后,先向东,过函谷,然后一路向北,要经风陵渡口,运过大军到达黄河北岸,才能开赴晋阳。 而叛军很可能就会在河东绛州一带,与先锋军交战。 虽然汉王等人也知道堵住黄河对岸,占据有利地形伏击,就能使京城大军陷入被动,可是河岸驻扎的府兵不少,而且周围郡县的城池并没有投靠汉王,所以叛军要打到黄河口,还需要一些时间,费些周章。 这一日黄昏,赶路整日,人困马乏,三军停顿,安营扎寨。 罗昭云第一次带领这么多的大军,多少有些兴奋,但是他极力保持镇定,否则会让郎将、都尉、校尉、百夫长、队头们看轻。 “派出去的斥候,可查探好了扎营位置?” 一位负责斥候的校尉回道:“禀将军,已经查探完毕,潜伏三里的山坡下空地,正符合将军的扎营要求。” 罗昭云点头,他就是从斥候做起,深知这里面的门道,还有斥候的作用,可以说,斥候利用好了,就像未来的雷电一般,能提前发现敌军的位置、兵力、伏击情况,这些情报,对于军事作战非常重要。 “传令下去,在前方三里安营扎寨,派人向后方的中军送去行军汇报!” “末将得令!” 罗昭云策马向前,不一会,两万大军抵达了扎营地点,开始分营盘位置。 外围是左前军、右前军、左虞侯军、后虞侯军、左后军、右后军,每军各设两营,这样成梯度扇形向外扩,一圆套一圆的连接,每一个圈都是一个大营,中军营帐以车布在外围,然后步甲一千八百人在外围,骑兵一千人,辎重兵也在内,侍卫军营等,层层环绕帅帐 每营大约一千四百人,一共一百四十幕帐,营街宽十五步,荆条有序,人道马道清晰区分,各营有偏将、校尉率军巡逻,两班轮换,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两万人马基本分完,这是他出行之前,跟李靖反复商讨的驻扎阵图,罗昭云已经默记于心。 很快,各营在挖壕沟,立倒刺,轧帐篷,建立简单的行辕。 由于暂时不在敌战区,所以扎营相对简化,没有那么多防御,预防伏兵来袭。 但罗昭云治军严明,仍一丝不苟地分配着任务,这是提前练兵,提升纪律性,把在京城驻扎时候的懒惰习惯给剔除一些,否则,队伍越走越松垮。 治军之严,必须从刚离开故土,就要严明军纪,如同要面临大敌一般,调动起所有人的紧迫感和纪律性,否则,一盘散沙,不用打硬仗,就会溃败了。 夕阳降落,营地一顶顶白色的帐篷,如同荒野绽放的白花。 罗昭云在帅帐旁跟一些亚将、偏将、虞候总管、功曹等商议一番巡夜和辎重事情后,众人纷纷离去,各忙各的,他则走出帅帐区域,打算四处走走,观察营内情况。 放眼四顾,漫山遍野都是战士正在忙碌着,铁甲生辉,锐光闪烁,寒芒一波一波滚动,在夕阳余晖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清冷光辉。 一群群年轻黝黑的面庞,眼笑中充满未知的兴奋,北上讨伐叛军,渴望立下功劳。 他站在山坡,看着下方营地,看着校场,看着千万甲士,古代营地的场景,军旅飞扬,一股雄心壮志充塞在心间。 “杀!嗨!嗨!” 远处空地上,有一支相对新军队伍,从未上过战场,正在抓紧练兵演阵,场面壮观。 上千号甲士,迈着同样的步子,喊着铿锵有力的号子,举着长戈长矛,犹如一座正一动的山岳,以无坚不摧的气势向前走着,浑身甲片银光闪闪,血气方刚,这么多人的气势可令风云变色。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气魄和团体,只有身披铠甲,手持横刀,挥洒热血,马革裹尸的战场上,才会感受到,生命的热烈和悲壮! 夜色降临后,杨素曾亲自带人在远处观望先锋军的阵营,他颇为满意,对于罗昭云的带军和扎营能力,算是认可了,捋须一笑,策马回返了,并没有跟他碰面。(未完待续。) :  欢迎许多新来订阅的朋友们,请多多支持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帐内议事 大军行军有速,纪律严明,数日后,已经开赴到了黄河岸边。 滚滚长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否成败转头空! 罗昭云率大军在古渡口渡过河面,进入河东蒲州地带,这里已经有了叛军斥候出没,但是大军还没有完全打过来,中间卡住了几座城邑,犹如洪流中的礁石,还在屹立着,随时可能覆灭。 先锋军派出了一些斥候火队,大半日过后,回来只有一半,多数都遇到伏击,与叛军的斥候交锋,互有死伤。 但是,斥候营也传回了一些有用信息,那就是三十万叛军,已经占据了河东、河南二十多个州,如晋州、汾州、云州、代州、朔州、相州等等,铺开的地盘越来越大,许多北齐旧地的遗民,纷纷加入叛军的队伍,凑热闹、搞破坏的意味更浓。 “看来北齐的旧贵和遗民,还没有完全死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亡国了,明着是参与汉王的军队,其实想趁乱造反,使大隋越乱越好。”罗昭云叹息。 这不难推测,因为汉王杨谅,年轻气盛,没有什么大魄力和政治智慧,虽然十三岁时候就被封亲王,委任到地方做总管,但是他没有去上任过,只在几年前,十岁的时候,才真正出京。 但不论是抗击高句丽的高元进犯,还是北击突厥,他这统帅都是挂名的,根本没有去过前线,也没有培养出什么军事才能、杀伐气魄来,威望也不足。 就是这样一个眼高手低的汉王杨谅,他在太原起兵,北齐之地的军民全部依附,很多人明显就动机不纯,根本不是看到杨谅有天子之运,旷世之才,而是别有目的,跟着作乱而已。 先锋帅帐内。罗昭云一身铠甲,与众亚将、偏将、都尉,围绕着地图,议论纷纷。商讨进攻对策。 “诸位将军,大敌当前,可有良策?”罗昭云并不着急自己表态,而是想通过询问的方式,知道一下这些将领的见识、谋略等。能说的不如会听的,有几斤几两,一听便知。 四亚将之一的周伯涛拱手道:“将军,末将以为,我军只有两万,而敌军在蒲州与晋州的接壤处,快接近十万兵力,我等不该冒进,当尽快派人联系联系蒲州及周围几座小邑的守军,能包成一团。扎稳脚跟,同时,等候杨帅的大军主力到来。” “末将附议周将军的高见!”亚将宁武飞直接说到。 罗昭云点头,询问侯莫陈婴,这人出身侯莫陈氏,祖上可是北魏皇室宗族之一,北周六镇起义的时候,侯莫陈顺是十二大将军之一,绝对的关陇贵族的显赫一员。 “我没意见,你是这次先锋主帅将军。一切听你的!”侯莫陈婴面带冷笑,不以为然。 事实上,帅帐之内,许多人并不服气。因为罗昭云的年纪不大,这些人大多听闻过了。 关于罗昭云提升速度,让这些军中的老油子武将们,都有些不服气,觉得他走了的运,每个时机都能把握住。直接提拔上去,不像他们这些人,厮杀了数年,十年,还是亚将,不是真正的将军官爵。 罗昭云心知肚明,眼神轻眯,倒是没有发作,目光专项第四位亚将,也是最后一个,长孙超。 此人出身关陇长孙氏,算是长孙晟、长孙炽的旁支族人,长孙炽三十多岁,他出征之前,就得到长孙晟的点化,让他行军时侯,多辅佐、听命于罗成将军,所以,他此刻的意见与其他人不同,看似有一些冒进,其实是要把建议拉向另一个极端。 如此一来,将领的意见一南一北,就有了弹性,空出很大的回旋余地,好让罗昭云自己发挥拿主意。 任何时候,不论朝堂还是军营中,都不会只有一种声音,意见肯定提什么的都有,这是正常的,最重要还是当权者自己来把握,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否则,很难做出正确的选择,一步错,步步错下去。 “长孙将军以为如何?” 长孙超拱手答道:“末将以为,当一鼓作气,继续向前,与叛军交锋,一来缓解蒲州城的压力,起到解援的作用;二来可以迎头痛击叛军的嚣张气焰,振奋士气,有利于大军主力与叛军正面作战的气势。” 他的意见,明显跟周伯涛、宁武飞不同,一面主张谨慎,一面主战锋芒,都有些道理,但也不全对。 罗昭云微微一笑,不表露自己的看法,专向那些偏将、都尉询问。 十多个偏将,二十多位都尉,他们多在四员亚将手下当差,所以察言观色,说出的意见,大多靠近自己的上司。 这时候,罗昭云的脸色微凝,整个人变得寒冷几分,化劲层次的体能,还有精神的饱满,都使罗昭云的威势不俗,自然流露着几分霸气。 在场的武将们,此刻全都安宁下来,似乎都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气场。 “听过诸位将军的提议和高见,本将军已然心中有数,一些人说的蕴含道理令本将军佩服,也有些人,一身胆气,令人敬重!”罗昭云开头几句,算是戴高帽,让在场的武将们,心头多少有些舒坦,面子增了几分。 “本将军综合之后,越沉思越觉得不论进退,都有利有弊,不可贪功冒进,但也不可墨守陈规,所以,本将军决定,不急着援救蒲州城,先垒筑防御工事,同时派出轻骑前往地方所占区域进行滋扰他们的营盘和粮草。待我先锋军整顿一日过后,缓缓推进,随时准备与叛军一战!” 罗昭云说完,语气肯定,不容置疑,在场的武将们面面相觑,心想原来这罗将军早就想好定策了,刚才故意让大伙表态,把意见说完,成为了定型,此刻,难以再提出反驳意见,出尔反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练兵 罗昭云综合了这些人的意见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同时封住了众人的口,让这些武将很难再反驳。 如果罗昭云率先说出自己的主张,很可能遭到不同的抵制,非常的被动,而且这些人知道他的心思后,肯定各有准备。 聪明的领导者,往往都是先不开口,听属下的人把意见说完,然后做个总结后,再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几乎一锤定音。 “原地修整两日,然后继续北上,与叛军交战,扬我大隋先锋军的威武!” “末将遵命!”有人主动迎合,也有人被动跟着遵从。 “好了,今日的军议会就到此,都回去休息吧,各营保持警戒,不得松懈!” 诸将称喏,抱拳一礼,然后徐徐退出。 这些武将出了帅帐,有些主战者,或是站在罗昭云一边的将领,自然有些兴奋。 而大部分将领,本来以为能在这次会上,反驳一下,给这个年轻气盛的罗成主将一个集体下马威,震慑一下出口气。没想到罗将军,竟然如此沉稳老练,把他们都给绕进去,堵得哑口无言。 “这个少年罗成将军,不简单啊!”许多将领吃了瘪,才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些能力和头脑。 罗昭云派人向黄河南岸的大军主力送去了消息,杨素并不急着渡河,免得在不了解敌情形势下,贸然把兵力都置于危险之境,古往今来,渡河遭遇伏击而大败的战役,太多了。 远的不说,当年前秦苻坚的军队以弱胜强、屡战屡胜,最后却在淝水之战时百万秦军一败涂地。 原因不外乎就是渡河之战期间,刚过河的士兵军心不稳,一旦出现什么波动,很容易草木皆兵,后面又是绝路。所以无心恋战,四处逃命。 杨素打算派罗昭云带军北进,推出几十里的距离,探一探敌军的虚实。然后主力大军再渡江作战,非常稳妥。 罗昭云接到军令之后,脸上露出狐疑之色,觉得杨素有试探他能力的成分掺杂其中,不过。这也没什么,罗昭云早想真正指挥一次大军,驰骋沙场。 在后方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这非常锻炼主将的统兵能力,是否能震慑全军,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罗昭云很清楚,现在军中一些将领对他还有些偏见和不信任,因为他年纪尚浅,资历不够。【ㄨ】没有大规模指挥作战的经验,而且他的提升速度过快,有诸多巧合的成分,当不得真实力。 这一次的先锋之战,也许就是罗昭云证明自己的机会。 月色之下,罗昭云带着校尉郭孝恪,还有亲卫,巡视一番军营,关心基层士兵的吃住情况,询问一下辎重和兵器等的补给是否充足。这些事情忙完,已经接近午夜了。 “将军,这些事情,末将就能办理。不必如此事事躬亲。”郭孝恪说道。 罗昭云轻叹:“现在资历不够,还不到统御全局的时候!古往今来的名将,白起,李牧等人,哪个不是与士兵同甘苦,走入士兵当中去。让他们真心拥戴你,尊敬你,才能上下一心,打仗的时候,只要这些士兵舍生忘死,就能决定战局。至于那几名将领,若有不尽忠之心,我一枪挑了都行,但是众士人心,却杀不过来!” 郭孝恪听完,若有所思,点头受教,心中对他的见解,也有一些惊讶和佩服。 一夜无话,转眼到次日,罗昭云一大早就来到辕门前的临时校武场,上千的将士在进行日常操练。 罗昭云思考一番,把麾下一些都尉、校尉、百夫长、队头叫过来,将一套简单易学的枪术传授出去,并指点他们一些在沙场上格斗厮杀的技巧,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但要伤人杀敌,还要保护好自己,反应灵敏,避开要害,招数不要如何花俏好看,最主要是杀死对手! 简单狠辣的杀招,越直接有效,一杆长枪在手,无论马背上冲锋,还是徒步冲杀,优势都非常明显。 这些都尉、校尉虽然各个孔武有力,身材魁梧,但是看到罗昭云舞枪的时候,全都傻眼了,那枪击,那力量,恐怖异常,即便他们十几人一起冲上去,也毫无胜算。 这套枪术是罗昭云结合自身的一些武艺和枪法,总结出适合沙场使用,容易上手,又实战性强,没有多复杂的口诀和招数。 很快,这些校尉、百夫长学得娴熟了,又纷纷教授给前军甲士们。 “吼!吼吼!” 上千人演练着枪法,呼声震真天,热血激昂,虎虎生风,枪锋如寒星,点、穿、劈、圈、挑、拨一系列动作,做的初显模样儿。 罗昭云临时充当三军教头一般,一身戎装铠甲,走在方阵之中,大声喝道:“注意,扎枪要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 “听着,扎枪又有上平、中平、下平之分,以中平为要法,故有‘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的说法,在沙场上,出枪收枪,动作绕圈不宜大,防对方兵乘虚而入,步法要轻灵、快速、稳健,做到“开步如风,偷步如钉”,从明日起,每天五更之后晨练长枪一个时辰,苦功越深,本领越强!” 虽然有临时抱佛脚的嫌隙,但是还是有些实用效果的。 两日过去了,派出的斥候,又折损了不少,但消息基本打探属实,那就是围攻蒲州城的大军,是汉王的先锋军,由总管府兵曹裴文安担任柱国来统领,随行的几员大将,分别是纥单贵、王聃、茹茹天保,在分别攻向不同的城邑。 得知大隋禁军渡河之后,裴文安派出了纥单贵带领五万大军,正在南下剿灭他们这支隋室先锋军,距离他们的军营,不足百里了。 “来得好!”罗昭云眼神冷酷,早就等着这一刻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阵前搦战 两日弹指即过,罗昭云率军继续北上,将要迎战汉王叛军的先锋大军。 一日后,两军在一片开阔的原野上相遇了,彼此都摆开了阵势。 不过,叛军的先锋队伍有五万人,而罗昭云的麾下,却只有两万人马,敌我力量相差悬殊。 铁甲生辉,寒光冷烁,锋芒透发,大军阵列相隔了一百五十步,正是长弓的有效射程之外,谁也不想突然受到袭击。 罗昭云麾下的将士,前排为弓箭方阵,然后是长枪方阵,盾牌阵,长矛阵,刀斧阵,阵型有序,可以有效的进攻和撤退,不会发生拥挤与踩踏,马匹也能飞奔而过,及时传令挥旗。 三千铁骑在队伍的两翼,这是机动部队,用得好,可以出奇制胜。 两千近卫军,固定在中央区域,保护主将,其中有三百精锐骑兵。 罗昭云骑着的卢马,手持虎头湛金枪,一身厚重精致的明光铠,披着白色的战袍,在绣着‘罗’字的大旗下,份外精神,人如虎马如龙,彰显少年英雄之本色! 这是他第一次统军,坐镇指挥,没有后援,只能胜,不能败,否则兵败如山倒,会被五万大军掩杀,最后被黄河堵住去路,下场只有死! “嗵嗵嗵!” 两军对垒,战鼓擂动,威震四野六合,所有的将士都被鼓声振奋,杀气凝重。【ㄨ】 如果按古代阵法来看,叛军大将纥单贵将数万大军,布成了鱼鳞阵,主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其余军种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属于进攻阵形。 此种阵法最适合兵力占据优势,以排山倒海之势,对敌军进行猛攻。 罗昭云将兵力排成鹤翼阵: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非常精妙,但此阵要求大将应有较高的战术指挥能力,翼张合自如,既可用于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之敌,大将本阵防卫严密,防止被敌突破,两翼应当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会同样猛烈。 在古代战场,这种阵法操练,是古代治军的重要方法,通过操练,教给士卒进退的规矩,聚散的法度,使他们熟悉各种信号和口令,在战斗时做到令行禁止,协调能够一致。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整体合力,阵法操练是将乌合之众训练成军队的有效途径,发挥的战力也大。 说白了,这种集团军作战,除了人海战术,就是各军种配合妥当,保持阵型不散,否则数万人、十万人一旦同时投入战斗,马上就会变成一场毫无秩序的混战,根本无从调度指挥发挥威力了。 就在这时,从叛军方阵内冲出了一个魁梧大汉,手持一条铁杆长矛,满脸的大胡子,气势凶猛,大吼一声:“须拔拓儿在此搦战,尔等可有人敢与本校尉,阵前单独厮杀,生死较量?” 宁武飞不服气,询问过主将罗昭云后,派出了一位都尉出战。 “来者何人?” “先锋军,左虞侯营都尉赵申是也!” “找死来了——”须拔拓儿长矛在手,杀气腾腾,策马冲出,挺矛刺出,如毒龙出洞。 都尉赵申手持一杆马槊,挥舞拦挡,大开大合。 两人策马纠缠,盘旋进攻,斗了二十回合,赵申被对手一矛刺死在马下。 “威武!威武!威武——”数万叛军将士,顿时热血沸腾,一下子士气高涨起来。 相反,大隋两万先锋军的士卒,士气有些低沉。 “还有谁?”须拔拓儿在叫嚣挑衅,不可一世。 罗昭云皱了一下眉头,大喝一声:“校尉郭孝恪,出战!” “得令!”郭孝恪抱拳接了命令,策马从方阵中冲出来,手中提着一把长枪。 以前他既用马槊,也懂一点枪术,这一年来,平时跟随罗昭云、李靖往来,多好学了一些枪技和练劲之法,持之以恒了一年,枪技提升一筹,所以也改用点钢枪了。 “你又是谁,报上名来!”须拔拓儿不屑地喝问。 “校尉郭孝恪,斩你之人!”郭孝恪大喝一声,纵马逛奔,风雷电掣一般冲杀过去。 两道身影策马快速交锋,都动用了看家杀敌本领。 当!当! 二人一个长矛猛刺,一个长枪晃闪,交错在一起,一边骑马一边激战,来回交击,凶险万分。 在马背上施展功夫,身法不够灵活,限制了下盘步法功力,不好躲避,所以更加凶险。 三十回合刚过,郭孝恪终于占据上风,噗了一声,刺中了须拔拓儿,直接挑落马下了。 这下轮到大隋先锋军欢呼喝彩,而对面的叛军鸦雀无声了。 此刻,叛军方阵又冲出一人,跟郭孝恪大战,但是二三十回合,也被刺死在马背,更加振奋了己方士气 纥单贵没有继续派出身手厉害的武将出战,而是下令,准备全线进攻,不再跟对方这样耗着了。 “呜……呜呜……”数十支牛角同时吹起了苍凉激越的号角声。 锵锵锵! 叛军的弓箭手开始向前迈步,律动整齐,这是要步入射程,进行射击了,随后就是骑兵、步兵的冲锋了。 罗昭云看到这一幕,知道真正的大战,马上就要上演了,刚才阵前单打独斗,只是开胃小菜而已,并不会决定大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兵伐谋 “呜……呜呜……”号角长鸣,划破了荒野上空,沉重又苍凉。 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叛军的弓箭手开始进入了射击范围,就位拉弓,与此同时,铁骑出动,汹涌而来,片刻功夫,蹄声如雷,战马如浪。 朝廷隋军这一方,长弓手、脚弩手也准备就绪了。 “放箭!” 箭矢以四十五度角射出去,漫天都是箭鱼,朝着对面的方阵猛射过去,落到敌方那边,固定范围的杀伤。 前排甲士们则以盾牌抵挡,落下来的箭矢被挡住了大部分。 “骑兵出击!” 罗昭云喝令下去,三千铁骑出击,由亚将宁武飞统率,轰隆隆地震响,朝着扑卷过来的五千起兵杀去。 在人数上,不论是步兵还是铁骑兵,隋军先锋都不占优势。 如果能发挥最大的战力,全靠主将指挥了。 大战开始了。 骑兵冒着箭雨,快速冲锋,此刻,箭急射、马疾驰,各相争锋,骑兵驰出几十步,恰恰迎上第一轮箭雨,一时人喊马嘶,一些倒霉的骑士中箭,就如脚下中了绊马索一般,顿时仆倒一片。 但第二轮箭雨还没等射出,骑兵就已经冲撞在一起,使得双方的弓箭手,都没有朝着骑兵交战区域射箭,以防伤到了自己的人。 两股铁骑兵就像黄河中两股巨浪汇合的刹那,疾驰的惯性,刹那的凝止,然后便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骨骼断裂,被踩踏的声音不绝于缕。 “杀杀——” “噗噗噗!” 刀声脆响,血光喷溅,不时有人被挑落、砍杀、刺死,这样残酷的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挥灭这生命,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屠杀着别人的,可能下一秒已是身死,成为马蹄下的一堆肉泥。 顿时间。这片厮杀区域,血腥扑鼻,残肢断腿,首级飞滚,流血成渠。一片炼狱了。 哐哐哐! 双方大军开始移动,就如同两座大山向前汇合,各自投入了一万步兵方阵,要进行主力交战了。 这次隋军派出去的亚将为长孙超,他是营内支持罗昭云北进的主战派,所以,罗昭云要把带主力厮杀的任务,交给信得过的人,无可非议。 “杀——” 双方步兵甲士,开始厮杀了。隋军这次以长枪、长毛为主,这是罗昭云有意的挑选,他今日来传授了一套简单又实用枪术给这群甲士,是他结合后世的一些军队作战想法,加上自己在古代习武的经验,编织的一种枪技,对于这些禁军士兵而言,更为实用一些。 简单狠辣的杀招,越直接有效,一杆长枪在手。无论马背上冲锋,还是徒步冲杀,单打独斗,优势都较明显。 罗昭云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不在武力。而在于视野。 他来自两千年之后,在互联网和历史书籍上,看到了太多的粗浅知识,虽然后代人,每个人都能明白的浅在道理,但是放在隋唐时代。往往就是新观点、新颖主意。 这时候,隋军的一万兵力,明显士气更强,压制住了一万叛军的势头,主将纥单贵看到之后,再次发出一万大军,增援上来,抵挡住了隋军的推进。 罗昭云见状之后,吩咐打出令旗,再派出两千多人增入,然后大军变阵,双翼扩出后,要把激战的叛军收拢鹤翼阵之内。 而叛军使用的是鱼鳞阵,主要在于中间突破,所以纥单贵又派出了五千兵力,重点在于撕破中间区域,向隋军的大阵冲过去。 此刻,隋军的兵力不如叛军多,甚至少了近半,所以大战的区域,已经趋于下风了。 罗昭云满脸的肃穆,仍保持镇定,但身旁的两位亚将,侯莫陈婴和周伯涛都暗暗焦急起来,一旦大败,他们将无路可退,被掩杀下去,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但二人心中清楚,就是其它俾将、都尉,甚至士兵也心中多少明白。 黄河北岸,只有两万的先锋军,一旦失利,可想而知,推不可退,哪怕撤到黄河边,人士死路一条。 不少武将心中,开始对罗昭云这次冒进决战,都有些不满了,觉得他年轻气盛,贪功心切,才会这样没有常识,一点都不稳重。 “罗将军,我军列阵兵马,不足两万,至少缺少了三千人,难道都逃了?”侯莫陈婴在一旁责问,语气有些变了,现在他们这一方,撑死只有一万七千人,当投入了三千骑兵,一万两千的甲士后,只有不足两千人了。 除掉弓箭手和侍卫军外,还有一千多士兵可以调用,等待战场上的兵力抵挡不住,马上就能溃败下来。 “山人自有妙计!”罗昭云并没有直接回答,事实上,他在出兵之前,提前分出了三千的甲士,让信得过的几位校尉带领,已经提前埋伏出去,用于奇兵之效。 “是时候了。”罗昭云派人招来郭孝恪道:“郭校尉,鱼鳞阵形的弱点在于尾侧,本将军命令你,立即带领三百侍卫铁骑,绕过去,袭击敌军的尾部!” “遵命!”郭孝恪虽然不知道原由,以及带走三百侍卫军,由何人来保护罗将军,但是大战当前,他不敢稍有质疑和停滞,完全服从,要绝对信任主将。 当郭孝恪带着三百铁骑从后面奔出,去绕袭敌军阵形的时候,罗昭云又下令,吹起了号角,并放出信号箭。 顷刻,从一处侧面的山坳处,响起了喊杀声和锣鼓声,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一千的伏兵,从叛军的左侧数百米外冲出,烟尘滚滚,像是有数千人马一般。 “报——,不好了,纥将军,左侧发现了隋军的伏兵,疑似有数千兵马!” 纥单贵闻言皱眉道:“这不可能,隋军先锋不是只有两万兵力吗?难道还暗藏了其余兵力,设此伏兵?” 有俾将说道:“纥将军,也许隋军来的并不是两万兵马,早暗中运来更多兵力,没有被我们发觉。” “立即迎敌!” 一位叛军副将前去阵形左边指挥,调动了数千人马,仓促迎战,其实心中都有些疑惑和担忧。 这边刚打起了,从叛军右侧的数百米丛林内,再次响起了喊杀声,号角吹动,锣鼓冲天,又有一支隋军杀出来,要夹攻叛军,而且那声势更大了。 旌旗飞舞,草木皆兵,似有无穷的兵力源源冲出一般,这回让厮杀的叛军们,心中都不安起来,气势一下子衰弱下来,担心被隋军给包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正面掩杀 原本战场的优势,被叛军占据了,因为他们投入的兵力更多,已经有五千铁骑和两万五千的甲士进入厮杀,而罗昭云只派了三千铁骑和一万两千甲士冲锋,虽然战斗的场地有局限,不可能每个人都进入厮杀状态,肯定有拥挤扎堆的状态。 起初隋军先锋占了优势,因为禁军的战斗力更强,可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前仆后继,倒下一批,又疯狂地填补上来,如潮水一般,杀也杀不完,在气势上,叛军更加浩大,已经压制住了隋军的势头,在一步步不断逼退。 但是,当叛军的左路和右路,分别杀出一股兵马的时候,彻底让军阵和厮杀的人,神经都有些毛了。 毕竟他们是叛军,在心理上就有阴影,一旦进军顺利,作战披靡,还能激起一股劲儿,可当出现劣势,或是中计被围的时候,战斗意志就减弱了太多,好像瞬间像泄气的皮球。 东张西望,脸色大变,气势一下子减弱了好几分,因为他们不知道隋军究竟隐藏了多少兵马在四周,只觉得三面受敌,要陷入包围了。 本就是叛军,想到失败后,可能面临的自己身死,还有牵累家人,这时候,谁还有死战之心? 在正面战场厮杀的叛军,不少开始掉头后撤了,哪怕有校尉、百夫长喝止,但是军心已散。 就在这时,罗昭云主力军的后方,同样锣鼓喧天,喊杀声传出,烟尘飞舞,气势雄浑,这是最后一支雪藏的千人队,除了一千能战斗的甲士外,还把两千军队编外的辎重后勤营的伙夫、兵器匠、医师、砍柴的、喂马的人,也调动过来,在后方用马拉车。声音隆隆震响,还有人用扫帚在扬土,造成的声势,仿佛又千军万马增援而来。 “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建功立业,加官封爵的时候来临,所有儿郎们,跟随本将军杀败叛军!” 周围的将士们不明所以。还以为真的有后方主力援军滚滚增援而来,顿时激情高涨,战意浓烈,已经摩拳擦掌,人人兴奋了。 唯有罗昭云心知肚明,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已经全部动用,不能再等了,只有一鼓作气,将对面的数万大军杀退。否则,一旦陷入僵持鏖战,用不了小半个时辰,真相就要败露了。 那时候,失败的还是他这一方。 这里面有阴谋,更有阳谋,诡计虽然重要,但决胜的,永远是实力! 敌人不可能被吓退,只是削弱了战斗意志和士气。处于一种害怕、担忧、疑虑情绪中,还需要正面再给予沉重一击。 “杀——”罗昭云扯掉了白袍,一马当先,冲杀出去。一些亲卫和将领们,见主将都杀出去了,不敢怠慢,也纷纷冲出。 随后是数千的甲士,跟随着杀入战场中,己方的气势一下子被推向一个高巅! 一般情况。主将是不会身先士卒,带军冲锋的,原因很简单,无论是古代冷兵器时期,还是后世的热武器,冲在最前面的,都是炮灰,流矢无眼,冷箭难防,主将去冲锋,可能一下子被射死了,大军直接崩溃。 主将的责任在于统帅,坐镇中央,指挥全局,运筹帷幄,根据战局形势,及时判断利弊,然后做出战术调整,充分发挥各军种,所有将士们的战斗力,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主将。 像许多演义中,主将、大帅带兵冲锋陷阵,多是杜撰的传奇小说而已,不足为信。 即便你猛过关羽、张飞、吕布、赵云,你率领十万大军,一个人带队冲锋了,后面八九万人,根本看不到主将,也听不到军令,整个大军就瘫痪了,一盘散沙,能有什么战斗力?所以说,那些动不动主将就带兵冲锋的场景,都是评书人的臆测和想象而已,凸显英雄主义! 但罗昭云此刻不同,因为战术已经全部用完,能动用的兵法和兵力全部施展,接下来,需要最猛的一击,然后看成败了。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只能尽人事,然后争取天命了。 罗昭云率领大军压上来,极大鼓舞的三军将士,士气如虹,所向披靡,使原本就心中猜疑不定,胆战心惊的叛军士卒,顿时溃败,不堪一击了。 噗噗噗—— 罗昭云的武道修为有了突破,枪术自然提升了,使得圆熟老练,而且凌厉无匹,一个照面,虎头湛金枪连点,就刺杀了几名士卒,血光喷溅,格外血腥。 正面战斗的场地中,两万多的叛军开始溃逃,哪怕千夫长、校尉们呼喊高喝,也难以制止了。 兵败如山倒,这个时候,颓势一旦弥漫,很难逆转过来,除非兵神孙武、白起复生了。 罗昭云率的几千人跟场地中的兵力一回合,人数一下子增多,而且士气凝聚成一股,都得知援军到来的消息,似乎担心后来者跟他们抢军功一样,更加如狼似虎地扑向叛军。 纥单贵此时面色铁青,因为三面受敌,他已经疲于应对,看到正面的隋军排山倒海一般追杀上来,他有心阻止大军反抗,但是逃亡的情绪容易蔓延,还没有投入战斗的中军甲士,看到眼前的场景,哪还有战斗欲望,再不逃,就要被撤回来的人马给撞上了,所以,站在最前的士兵开始往后撤,阵脚一下子混乱了。 “大将军,撤吧,趁着现在损失还不严重,赶紧撤退,否则被黏住,无法断后,全军都要被掩杀!”有一名军师在苦口相劝。 纥单贵犹豫未决,就在如此时刻,斜后方马蹄声大作,郭孝恪带着三百起兵,从斜侧后方猛冲过来,如同一把尖刀,撕破了已经大乱的阵列。 这般场景,彻底使纥单贵等人心中大乱,再无一丝抵抗还击的心思,逃命要紧,宣布撤退。 罗昭云吩咐全线追击,不肯放过这次战机,不足两万的隋军,气势汹汹地追杀四万多的叛军,几乎一面倒的追赶、屠杀,胜局在握了! 这一刻,罗昭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爽朗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首战告捷 隋军大胜了,一路掩杀,这种形势下,几乎就是一面倒地追击、屠杀,任何停下来反抗的人,都会被大军湮没,犹如大海中卷起的一朵浪花而已。 冷兵器集团大战,靠的就是大军配合,整体的同进退,集体力量,绝不是一个人能抗衡千军万马的。 将军的作用,就是运筹帷幄,调兵遣将,战术运用等待,个人勇武只是一部分,当然也很重要,却不是最主要的。 这次能够以少胜多,不在于罗昭云的武功有多强,而是奇思妙想,打了心理战,设了三个伏兵,营造声势,起到了干扰敌军的军心作用。 军心一乱,四面受敌,哪怕他有五万大军,但指挥失灵,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了准确的军令,只知道逃命。 “杀——” 千军万马,气吞如虎,铁骑隆隆,所向披靡。 罗昭云的卢马飞快,指挥骑兵不断冲击追杀,长枪如龙飞舞,一身本领淋漓尽致地展开,看得一些武将下属们,心服口服,彻底没了脾气。 当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其实根本没有援军到来,只是罗昭云用的疑兵之计,否则,恐怕更要佩服至极了。 罗昭云人马合一,骑术和武功的完美融和,劲道使用妙到毫颠,一路横扫过去,一枪就挑杀一人,勇不可挡。 周围的骑兵看到主将如此生猛,也都来了狠劲,越杀越勇。 噗噗噗—— 人头纷飞,血光喷洒,极其残酷,罗昭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战了,心中已经变得硬起来。 他虽然知道,这些逃兵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活鲜鲜的生命。 可是立场不同,战争之中,就不能心慈手软。 慈不掌兵,善不称王,就是这个道理。 罗昭云可不想艰辛凶险得来的一场胜利,却因为自己的仁慈,白白错过追杀的机会,让敌军回去聚集汇合之后,再次回来交战,他的将士不知道要死去多少。 所以,他要狠下心,多斩杀一些人,杀怕敌军将士,严重伤到他们的元气,打出自己的威名。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罗昭云心中反复念着这几句,渐渐地,心情已经有些麻木,但是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冷酷。 追出四五里之后,他勒住战马,把追击的任务,教给了亚将长孙、宁武飞,转过身后,对着身侧的将领道:“传令下去,缴械投降者不杀!” “遵命!”有偏将策马出去传令,一些被围攻、堵截住的叛军甲士,在做最后的挣扎,如今听到喊话后,纷纷丢掉了兵器,蹲在地上,不再抵抗了。 如此一来,四五里内的叛军将士们,没有逃出去的人,大多数都选择了投降。 数千的降兵在聚集看押,收缴了兵器,被监管起来。 罗昭云吩咐这里没有追击的七八千人,清理战场,火烧尸体等,大战结束了,死尸要尽快处理掉,天气炎热,担心两三天后会臭,引尸疫。 半日后,追击的人马6续回返了,这次先锋大战告捷,至少斩敌近两万人,俘虏五六千人,逃散两万多人,纥单贵被几百骑护送回到了蒲州与晋州边界的大营,后续又撤回去几支逃兵,加起来不足六七千人了。 很多逃散的军士,因为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往往对死亡有了恐惧,一般情况,都不会再回军营了,不是偷偷潜回家乡耕作,就是落草为寇了,或是钻入深山老林暂时避风头了,不想再打仗了。 例如历史上杨广三征高丽,每次动一百多万大军,最后打败而归,只剩下几万人退回到京城,那一百万人马,并非全战死了,大部分其实就是溃散中,纷纷逃回家乡,或是成为绿林草莽了,隋末的大部分起义军,北方河北、山东一带多数都是昔日逃散的军士,占山为王,起来作乱。 黄昏时候,先锋军安营扎寨,简单地举行庆功宴,对所有受伤的将士们进行包扎、优待。 罗昭云还亲自巡营,体恤下属,慰问伤兵营,使得他这少年将军的威望越来愈高了。 尤其是当周伯涛、侯莫陈婴等人,听闻援军根本就没来,都是罗昭云使用的计策时候,目瞪口呆,心中对他的那股不服气,荡然无存了。 当天夜里,战告捷的消息传到了黄河南岸的主力军大营,杨素正在帅帐内,跟几位大将、各路将军们谈论出兵布阵策略,接过情报信函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个罗成,真乃副将也!是个可塑之才啊!(未完待续。)8 /br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主力渡河 罗昭云下令,使先锋军原地整顿,统计伤亡人数,将伤员运往黄河南岸,精简人员,保持有生力量,因为他们是先锋军,任务就是先锋作战,不可能带着伤员继续前行了。 两日过后,八万多主力大军开始陆续渡河,旌旗飘展,军威浩荡,杀气冲霄,锋芒无匹。 近百战船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铁甲生辉,森寒的铁戈、长矛、长枪,在阳光闪烁锋芒。 这股禁军将士的彪悍气质,要比叛军高出一个档次。 兵贵精不在多,杨广把精锐的十万禁军交到了杨素手上,本来还有意调动各方府兵过来汇合,但是杨素微笑拒绝,曾在宫内谈笑风生,十万精兵在手,平定太原之乱,半年即可! 他的这句话,让杨广的心思顿时安定不少,抽身专心清理朝堂了。 黄河滔滔,滚滚翻腾,气势磅礴雄浑。 杨素、周罗睺等大将军坐在最大的战舰上,来到了北岸,罗昭云亲自带人迎接。 “末将罗成,拜见杨元帅!” 杨素一身黄金锁子甲,威风凛凛,这套宝甲可是杨广亲自封赐他的,黄金甲代表着一种殊荣,普通将军没有资格穿戴,唯有皇室君王、亲王,才有资格,而杨素对隋炀帝的从龙之功太大了,所以才有这般特权待遇。 “哈哈,罗成,你首战告捷,以少胜多,大败了敌军五万先锋,斩敌两万,俘虏五千众,这等战绩,实在可贵,本帅没有选错人,你这先锋将军,名副其实!” 杨素当着面夸赞罗昭云,也是在为他提升威望,一些亚将、偏将看到罗昭云年轻的面孔,挺拔的身形,多少都肃然起敬了。 军人铁骨铮铮,意气用事,最重血性和真本事,这次罗昭云依靠个人的谋略和勇武,实打实地打败敌军,以少胜多,这一仗委实漂亮,因此,心中都对他有些敬畏和尊重了。 “元帅过奖了,末将这次只是运气好罢了。”罗昭云回答。 杨素捋着胡须笑道:“哈哈》》》》,,不必谦逊了,你的战术策略,我等在营帐曾讨论过,虚虚实实,很符合兵者诡道,日后多努力,前途无量。” “多谢元帅指教!”罗昭云抱拳一礼,显得很客气。 杨素一摆手道:“好了,大军继续前进十里,然后安营扎寨! “领命!”所有将士全部抱拳。 杨素又对着罗昭云道:“先锋军的折损情况,本帅已经知晓,会从后殿军中抽出兵力,补充给你,仍保持两万人马,速去支援蒲州城,把叛军先推出蒲州,然后大军主力推进,在晋州地段,跟叛军主力来一场大战,决定兴衰与存亡!” 罗昭云头,策骑跟着杨素、周罗睺等大将军之后,前行了十里,开始安营扎寨。 周罗睺叫住他到一旁,既夸赞他几句,又叮嘱他在首战大捷后,不可冒进,不可大意轻敌。 罗昭云心中感激,对周将军充满了尊敬。 他告辞之后,迅速回到二十里外的先锋军大营,好筹划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这时候,一抹鲜红的夕阳垂洒在天际,那久违的霞光,映照着营地年轻将士的脸庞。 无数白色的帐篷,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开在了荒郊野岭之间。 “嗨嗨、吼吼——” 战马在嘶叫,方阵在训练,因为一场大战的胜利,鼓舞了所有的先锋军将士,现在信心满满,意志坚定,都在认真操练着。 罗昭云望着军营外,那些甲士的面孔,轻轻一叹,这次北上,还不知要死去多少属下的将士,如果有可能,自己会珍惜一下,他们的生命。 擅用谋计,便可以减少蛮力血拼;胜了敌军,肯定比大败的损失,要少得多。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顿时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很大,争取把这些将士们,多活着带回去。 “继续训练,不要停,枪术保持苦练!“罗昭云大吼一声,震慑辕门前的几个方阵的将士,众人见主将在监督、喝令,更加卖力地苦训了。 罗昭云头,转身鱼贯而入军营,明日又要开启新的任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定策 纥单贵兵败的消息传回了后方,正在晋州边界驻军的前军主将裴文安,得知这个战报后,大吃一惊,浑身冒冷汗,差一点要斩了纥单贵。 但是纥单贵身为实权将军,在军方资历不俗,比他这总管府兵曹在军中的威望更多,毕竟他不是真正的武将,所以犹豫一番,没有杀人,而是安慰一番,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诸位将军,现在先锋军损失很大,影响了士气,而隋军十万主力,随后就要到了,我等该如何迎敌,请几位大将军能够畅所欲言,共同商议。” 王聃说道:“这次朝廷进军来势冲冲,兵强马壮,都是精兵,加上出师有名,出战大捷之后,肯定士气如虹!我军刚有一场大败,如果再正面迎战,恐怕不利!” 裴文安点头道:“有道理,现在我军尚存十万,但是不如朝廷正规军齐心,加上他们士气正旺,我们再应敌,当采取避其锋芒,然后找机会伏击。” 王聃见自己的意见被主将赞同,脸上露出笑容,趁机说道:“朝廷大军这次大胜后,说不定会冒进,我军可以节节退却,然后途中设伏,引朝廷大军进入圈套,我们来个翁中捉鳖,哪怕只消灭它的先锋军,也能扳回一城,给朝廷军队一个苦头,灭灭他们的威风,这样后面大战,才有胜算!” 大将军茹茹天保摇头道:“这算什么,节节退后,咱们的军队将士,还以为真的要败退,哪还有斗志坚持,说不定有些人早就当逃兵了,可别忘记,我们这次是谋反,是要讨伐京城,不可以助长朝廷大军的气焰,所以,当正面大战,消灭其先锋军和主力!” 王聃道:“说的容易,可是朝廷大军由杨素为统帅,此人可从无败绩,连三十万突厥大军,都被他横推了,跟他交锋,依靠正面作战,岂能有胜算?” “你这是害怕了,未战先怯,如何有胆量跟其决战?”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上兵伐谋,不能一味求武,若能用计,当以计为主,其次才是杀戮。” 两位大将军意见不和,竟然吵了起来,其余副将也有支持和站队,顿时分了两个阵营。 裴文安一时也有些矛盾了,双方都说的有道理,该如何抉择,让他有些为难。 他虽然是总管府兵曹,但那是文职,在不当将军时候,智谋百出,为汉王分析得条条是道,很有谋略的样子。 但把他扶正,任命主将的时候,就有些难以驾驭这个职务了。 这是文人的通病,不当权的时候,只当副职和谋士,他能有许多点子和想法,可是当做到主位,就犹豫不决了,因为当决策人,需要一种魄力,性格要果断,冷酷,铁石心肠,文人一般是做不来的。 裴文安沉思半天,终于开口道:“几位将军,不如这样,由茹茹天保将军,率军三万与先锋军大战,我军埋伏在后,一旦得胜,就趁胜追击,即便失利,可以把敌军引入包围圈,这样攻守兼备,以为如何?” “这样也好!” “只能如此了。” 众将领听到主将裴文安的策略,相互兼顾,双方都有了妥协,暂时都点头同意了。 裴文安松了一口气,这次带军,他终于体会到,以前看兵法,光有一些谋策还不行,行军打仗,很多时候,当机立断,极具威严和魄力,非常的重要,严以治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请君入瓮 罗昭云率领两万大军,朝向蒲州城进发,兵甲锵锵,铁骑冲锋在前,步兵方阵在后,锋芒极盛。【ㄨ】 由于首战大捷,现在两万兵力,士气如虹,上下一心,对主将罗昭云敬佩有加,哪怕是那些亚将、副将,最后得知了真实战术后,都无语了,心中的不服气,也渐渐化解,明白这是文武双全的少年将军,不是他们能攀比的了。 “罗将军,蒲州城外的叛军,已经开始撤退了,似乎不想与我军迎战了。”宁武飞策马回来禀告。 罗昭云点点头,目视前方,毫不在意地说道:“如果叛军仓促迎战,将会腹背受敌,现在退走,可以保全实力,这说明,叛军的指挥并不傻。” “那我军在城外驻扎吗?” 罗昭云说道:“对,就在城外三里扎营,可彼此接应,派人入城,让蒲州刺史和兵曹、郎将们放心,让百姓安心接下来的大战,不用他们参与,固守好城池就行了。” “明白了。”宁武飞带人去传话了。 黄昏时候,先锋军已经抵达蒲州东北方位三里,安营扎寨,全军戒备,帐篷连绵不绝,上百斥候呼啸而出,前去探查叛军的动向,是否有人靠近袭营。 罗昭云就是斥候出身,深知斥候的情报对战争的重要性,尤其是他来自一千五百年的后世,对于如何提防偷袭、如何刺探伏兵等等,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到了深夜,有斥候传来消息,大将军茹茹天保率领三万大军,从晋州出发,沿着汾水向下,不出明日正午,两军就能正面遇到了。 罗昭云摊开地图,仔细盯着明日正午,可能要面临的地型,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伏击战, 朝廷先锋军已经大胜了一次,助涨了威风,罗昭云猜到叛军中,肯定有勇猛之将,不服气要扳回一局,所以才会有茹茹天保率军前来,而后面的大军则迟迟不动的局势。 这就是情报的重要性,罗昭云通过斥候探查到这个看似平常的消息,但是他通过这个消息,却推测出很多耐人回味的东西。 那就是叛军肯定不和,有激进派主战的,就有保守派,提议避其锋芒,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人性的复杂,人一多,不可能会意见一致,如果主将军不能明断,变得优柔寡断,就可能会出现两边都采纳,结果分散了兵力,彼此不能相接照应,等若都被孤立了。 罗昭云微微一笑,自己并不着急作战,而叛军大将军却不这样想,所以,自己完全可以反客为主,把握战场的节奏。 “我要在哪里打,他就会到哪里打!”罗昭云拿起笔,在地图上的几个位置,划伤了圆圈,那就是要设伏兵的地方。 当他夜里,罗昭云着急了几位亲信将领,再次吩咐了紧急军令,让长孙炽,带领精兵三千,埋伏在某河谷的岔口森林里,命郭孝恪带军一千铁骑,埋伏在某个山坡之后;再命令石辽,率领弓箭手一千,埋伏在某个山岭上。 几人面面相觑,不认为叛军真的会进入他们设计好的区域作战啊? 罗昭云信誓旦旦道:“你们五更天就出发,秘密进行,叛军派出的斥候少,基本都被我军的斥候队伍给干掉了,他们得不到准确的情报,不知我军动向,大事可成!” “喏!”几员武将抱拳,同时领命接令。 ……… 次日一大早,天微微亮,先锋军只剩下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继续北上,走了两个时辰,直接赶到了罗昭云自己选好的作战区域,列开了阵势,这是汾水与山岭之间,某个古河床之地,四周不少丘陵崎岖,也有开阔之地,可以容乃数万人对战。 大将军茹茹天保本来并不是走这个路线,但是被一直骑兵引过来,也被自己的斥候探查到,原来朝廷那支刚大胜过的先锋军,已经停下来布阵,等待跟他的人马厮杀,正中下怀,他策骑带着大军,旌旗飘展,卷土杀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先锋血战 乌沉沉铸铁凝铅的天空下,隋军兵甲万千,刀枪槊戟寒光一凛,密密排匝的虎狼之兵,面目却不可见,身上的甲片,道道反光似河水鳞光。 猎猎大旗划破天际,茹茹天保已经率领大军来到了。 他并没下令原地休整,而是借助冲锋气势,马不停蹄,下令接近四千的铁骑,继续冲锋,随后步兵跟随冲杀,第一个照面,就要彻底血拼。 这是茹茹天保的性格,他本是鲜卑人,生于六镇之地,边塞垂疆,学习的就是这种直接的打法,依靠气势压人,要拼狠劲,震慑住对手的心神。 “杀——” 骑兵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四千铁骑一起冲锋,那气势仿佛惊天动地一般。 叛军汹涌呼啸而来,如同凶猛地狼群,朝着觊已久地猎物冲去。 此时的大隋先锋军们,早就跃跃欲试,经历上一场大胜后,所有活下来的士卒都有战功了,还想更进一步。 但是军令还没有下达,所有都紧握着兵器,等待着进攻的鼓声。 “准备迎敌,徐徐寸进!”罗昭云吼了一声,有传令的士官,策马飞奔,在方阵中穿梭,传达军令,并挥舞着令旗。 “传将军令,准备迎敌,徐徐寸进——” “罗!罗!罗——” 一万五千多将士,很快都听到军令,开始挺进,方阵正“铿铿铿”地向前挺进,口中喊着主将的姓氏! 这样一来,能把节奏和气势凝聚成一股,越来越浓厚! 三军微微一动,如泰山之倾,气势雄浑,举步重重一踏,兵甲铿声入耳。 在冷兵器时代,哪怕你勇冠三军,没有战友掩护时,独自冲入敌军长兵阵内,面对几十根长矛,也只有送死的份。 一旦快速冲锋,必然阵形大乱,茹茹天保擅长打得是边疆之地的草原作战,而不是中军这种大集团军阵作战。 罗昭云下达的命令,是徐徐寸进,如同阅兵式的结阵前移,实际上就是马上开战的征兆。 “放箭!”又一道军令下达! 两千弓箭手,挽着长弓射出,霹雳弦惊,箭似飞蝗,黑压压一片射过去。 冲锋的叛军骑兵,纷纷中箭落地,人仰马翻,至少损伤了几百人,但仍不影响骑军的继续冲击。 嗖嗖嗖! 又一轮箭雨,同样射杀了几百人,当第三轮设完,叛军的骑兵已经近在眼前了。 弓箭手迅速撤后散开,他们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了,只能到军阵最后面,朝着上空射击,覆盖向叛军后面的步兵。 “铿铿铿铿……”朝廷禁军的枪兵铁甲铿锵,手执橹盾长枪,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形,足足有十排,四十列,长枪倾斜高举,森然如林地走上前来。 “吼!”随着一声大喝,所有交错排列的兵卒单膝跪地,长枪前指,排成了一个立体防御的枪阵。 在他们后面,是一块空地,原是弓箭手的位置,撤出去之后,周围辅以刀斧手、长矛手、弩机手等,一旦骑兵突破长枪阵进来这块空地,就会被围攻砍杀,困死于阵中。 明知道前面是危险的枪林,冲上去九死一生,但是前排的骑兵还是义无反顾,如同凶猛地海浪拍击在岸边的岩石上,马踏枪林,这股惨烈和血腥,真的难以描述,惨不忍睹。 “杀——” 甲士们持枪刺出,刺死了众多骑士,而骑士们依靠战马的冲劲,挥刀下劈,也斩杀了禁军士兵。 由于数千铁骑不断冲锋,终于就要撕破了长枪方阵了,甚至有的骑兵已经杀了进去,但很快被禁军大阵给磨灭吞噬了,进去多少,消灭多少。 罗昭云见一切都在算计之中,脸色冷酷,继续下令,毫不手软。 此刻,埋伏在山岭的弓箭手,开始朝着着后面的叛军甲士射击。而埋伏的一千骑兵和三千甲士,也开始冲出来,四面八法都是朝廷禁军的人马,铺天盖地,如天兵天将地杀来。 另外,还有罗昭云保留在军阵后方的两千骑兵,先后从军阵的两侧杀出来,如白鹤亮翅的阵法,双翼合拢,要将这三万叛军给剿灭于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斩将 西北角的一处山岭,冒出了一千弓箭手,朝着叛军的侧面一阵疾射,使叛军的阵型大乱,攻势也拖延、停滞了。 三千甲士从一片山林冲杀出来,浩浩荡荡,旌旗飘舞,杀气腾腾,这股有生力量,迅猛般杀入战场,给叛军一个斜插,重创一击。 一千的铁骑,也从侧面的山坳内冲出,隆隆作响,冲势极猛,如一把尖刀,刺入了一团布匹,顿时出现了大豁口。 这几路伏兵,将茹茹天保的人马给包围,打乱其阵型,分割成几块区域,各自为战,失去了指挥,作战难以为继了。 罗昭云此刻已经亲自带兵冲杀,主力全部压上,如排山倒海之势,碾压过去,正面抵抗的叛军,直接就崩溃了。 “杀杀——” 双军全面交锋,叛军正在溃败,完全不能组合在一起,有效地配合了。 冷兵器的大集团军作战,如果没有统一调度,同时行动配合,光靠将士自觉地厮杀,几乎不可能,因为场面太过血腥了,动辄被砍掉脑袋,看到残肢,肠子掉落,脑浆崩开,将士们如果没有一股血气和悍勇,是坚持不下去的。 这股血气和悍勇,往往都是以严格的军令来支撑和维持;军队的指挥官陷入战术失误,没有及时调整,又被敌军切断方阵联系,使得军令不畅达,各片区域等若由百夫长、校尉、偏将自己组织了,面对正规集团军的冲击,根本就挡不住。 阵型一乱,军令全无,数万大军如一盘散沙,基本必败无疑了。 茹茹天保手持一把长柄厚背砍刀,勇武不凡,一连砍杀了好几名禁军骑士、校尉,他个人的战力不俗,所以才会目中无人,一味强调进攻,根本没有把朝廷军看在眼里。 这时候,罗昭云已经持枪进入战场,如虎入养圈,所向无敌。 很快,茹茹天保发现了帅旗附近的罗昭云身影,他很清楚将军与副将盔甲的区别,认出这青年可能是主将,顿时高兴万分,心想只要杀了此人,就能反败为胜,绝地逢生了。 茹茹天保叱喝连连,不断催马,战马长嘶声中,他已冲到了罗昭云马前丈许处。 “纳命来!” 一声厉喝声中,右手挥舞一把大砍刀,劈头就砍下去,大开大合,生猛无比。 罗昭云持枪虚虚实实,一拨一带,就让对方的刀锋,无法落入他的身前几寸处。 当当当! 茹茹天保施展浑身解数,甚至动用了自己刀法的必杀技,刀如擦水飞过的燕子,当他扬起削出,心中已经感觉到,自己要取对方的性命了。 但是罗昭云枪杆突生变化,如风雷带电,难以揣测,他人腰合一,弓背般一刺,那势在必得的一刀,被他直接破开。 茹茹天保顿时感觉到刀式已经失控了,不知怎地却堪堪劈中枪头,手臂一震,长刀不由自主被磕开扬起,胸腹间门户洞开,那虎头湛金枪一缩一伸,闪电一般,已经从他前心刺入、背心皮甲处透出。 “噗嗤!” 锋利的枪尖尚未滴下鲜血,罗昭云长啸一声,单臂一扬,竟将那魁梧的茹茹天保从马上挑起,随即双臂运车,长枪如轮,把那健壮的身躯凭空扔了出去,只怕他要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长枪在古代战场上被尊称“龙技”,许多出名的战将多使用,持长枪闯敌阵,能以一挡百,甚至力敌千军,因为长枪使用的不是臂力,而是腰力,所以又可怕的持久力,能越战越强,那些使刀、使锤、使斧子等,动用臂力,看似杀伤力大,但消耗的体能过快。 罗昭云斩杀了敌军主将,威势正盛,趁胜追击,一路掩杀,并没有多费劲,第二场战,又以大捷收场。 杨素、周罗睺等人得知这个消息,觉得两战皆胜,士气大振,时机成熟,主力大军该推上去,与叛军主力,在晋州来一场决战生死的大战了。 而晋州的裴文安等将领,都闻讯后脸色大变,所有人都沉默了,心中不安,与朝廷两次对战都失利了,恐怕对汉王兵的士气有很大影响,当地乡绅、门阀、堡主、县令、刺史等,都纷纷不好看汉王叛军,觉得朝廷禁军是正统王师,所以才会如此所向披靡。 裴文安有些束手无策,尤其数日后,又听说杨素带大军已经与先锋军汇合,要全面进攻晋州了,只能把作战不利的消息,送往了汉王杨谅的手中,请他定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谋算 杨谅起兵之后,在半个月内,迅速扫名了太原府周围的大部分州县,往北的代州、朔州、云州、胜州,往东的衡州、易州、瀛州、相州、刑州、冀州等,大多被汉王军占据,加起来足够二三十州了,占了原北齐之地的一半,凑足三十万大军,当时声威不可谓不雄壮。 那一日杨谅与众将、谋士分析战局,制定了策略,当分兵之后,接近十五万大军由裴文安统领,从太原出发,浩浩荡荡,兵强马壮,一路朝南,前期所向披靡,都快打到黄河边上了,兵临蒲州城下,一旦拿下蒲州,黄河北岸、太行山以西的地盘,几乎都被汉王势力笼罩。 可是不曾想,朝廷及时反应,派出十万精兵,由越王杨素统领,罗昭云为先锋,两战两胜之后,十五万叛军就折损了一半,裴文安有些慌了,把作战失利的消息派人传回后方,不敢再藏着掖着了。 此时的杨谅已经亲自跟随大军南下,离开了太原城,到了汾州城,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惊变后,大发雷霆。 “废物,八万人都折损在了朝廷两万先锋军手上,太废物了。”杨谅咆哮怒骂着,喜怒形于色,年纪尚轻,城府不够,难以稳重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汉王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萧摩诃在旁劝阻,让杨谅冷静一下,别影响了军中士气,寒了诸将的心。 “八万人马,就这葬送了,让孤王能当没事发生吗?”杨谅脸色铁青,纯是给气得。 一共才三十万人马,抛去向北、向东征战扩展的军队,南下的大军只是二十多万,现在折损过大,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谋臣王頍拱手道:“请汉王镇定,战事之败,未必就决定了胜负,这只是南下受挫,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王先生可有谋计,解此困局,大破朝廷禁军?”杨谅有些焦急地问。 王頍道:“朝廷禁军长途跋涉,粮草供给线越长,对我们越有利,也有可乘之机。” 杨谅惊讶道:“先生的意思,烧其粮道?” “不错,但是眼下还无法实施,要将朝廷军给引入河东腹地来,再给予伏击!” 杨谅见王頍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头痒痒,好奇地问:“怎么个引法?” “撤走晋州的军队,但是要将附近城池和乡邑的粮草都带走,等朝廷军进入晋州,无法就地补给,一定会需要后方的粮草长途补给,我军可留下一些死士,埋伏在山林、坳谷之地,专门打游击,以破坏隋军的粮草道为主,烧的他们后继无粮,前线只能退军!” 萧摩诃道:“此计虽然可行,但是如何消灭这支隋军主力,是更重要一环,而非迫使隋军退却那么简单。” 王頍微笑道:“不错,我军后撤之时,就可以多设一些伏兵,一边撤走,一边伏击,当朝廷军抵达晋州的前方,与我汾州之地接壤时候,孤军深入,已经进入到我军的口袋中,诸位将军请看,这是弓长岭,就在汾州与晋州的交界处,有古河道,也有山坳存在,皆可藏下万人军马,各路出击围剿,冲垮朝廷军的阵势,我军必胜。” 杨谅没有真正带过军、打过仗,以前当三军统帅去伐高句丽、西突厥,都是挂名统帅,没有真正去过战场前线,在后方统辖而已,主要职责是监军,掌握军印等,不会君权旁落,而真正指挥大军都是副统帅、大将军等,所以他临阵决断的能力并无锤炼出来。 此时杨谅听闻王頍的意见不错,有些意动,而一些武将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听这才名甚广的王頍的计策后,都纷纷附和。 “那好,就这这么办了,谁统领大军与敌军作战为妙,前方那些人,孤王信不过了。”杨谅再次询问。 纥单贵大败,茹茹天保战死,两位大将军都是一败涂地,几乎全军覆没,让杨谅对前军裴文安的运筹帷幄的能力,还有哪些武将、谋士们都信不过了。 汉王身边最有名的将军,莫过于萧摩诃了,但是已经七十三岁的高龄,跟在杨谅身边,出谋划策,代为掌军还行,真要去前行负责这种大战,有些力不从心了。 英雄不许见白头,萧摩诃真的老了,豪气虽然不减,但当年在南陈经历过太多大战,暗疾很多,能活到现在没有瘫卧在床就不错了,现在双手的灵活度大不如前,功夫也不足以前三成,已经打不动了。 萧摩诃道:“老将推荐赵子开,此人有勇有谋,可堪大任,” 其它武将们也没有意见,以萧摩诃的威望,众人很难反驳出口。 汉王杨谅点头道:“赵将军听令!” “末将在!”四十岁赵子开起身,拱手听封。 “孤王封你为平南大将军,统兵三万,前往晋州,接管裴文安将军的兵权,合兵十万,阻抗朝廷军,完成王先生指定的战策,能胜任否?” “末将竭尽所能,死而后已!”赵子开朗声回答,充满了不成功则成仁的气势。 杨谅微笑点头,拍案道:“能否大败朝廷禁军,扫除南下障碍,完成孤王霸业,就看你这一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各有盘算 杨素率领大军来到了晋州边界,接近十万的大军,安营扎寨,连绵十里,一营又一营,环环相扣。 行辕、栏栅、倒刺、箭塔、壕沟、引水渠等,都非常严谨,布局讲究,一看就知道这是经常出征行军的精锐队伍,营盘一丝不苟,而且暗含了阵法。 不但防御严密,巡防规律毫无破绽,就是那核心区域,如迷宫般的阵型,寻常刺客或死士,要夜闯军营行刺,很难成功。 中军帅帐之内。 杨素、周罗睺、鱼俱罗、陈稜、杨子崇、张寿等大将军齐聚帐内,将军、亚将足有七八人。 罗昭云也着四名亚将参加了中军议事会,如今他大胜两场,彻底打出自己的威名,虽然年纪只有十五六岁,但是没有人敢轻视他了。 鱼俱罗、陈稜等人,朝着罗昭云点头示意,对他是一种认可。 这里面好几位大将军,都是身经百战,打过无数仗了,任何一位担任先锋,估计也能胜出,可未必会打得这么漂亮,这些人的带军能力,厮杀本领都很强,只是用计,却不如罗昭云如此活,信手拈来,不拘一格。 当然,也有一些年轻将领对罗昭云有些嫉妒,怪他夺了这些人的风头,名声在外,以后有罗昭云在,这一代的人,只怕将来都难以压盖过他了。 杨素轮廓如刀削,骨线分明,一脸肃穆威严,但面对罗昭云的时候,难得露出一丝微笑道:“罗成将军两战两胜,大败叛军的先锋军,扬我朝廷禁军的威风,现下各军将士,听闻前线不断大捷立功,都按耐不住了,要跟叛军大战!” 周罗睺也觉得脸上有光,毕竟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人,有知遇之恩,微笑道:“这是好事啊,士气如虹,以一当十,这次平定叛乱,几个月足矣了。” 杨素也笑道:“本帅也没想过要熬到入冬,速战速决,秋季收尾时候,争取平定北方之乱。” 这时杨子崇站起来抱拳道:“大帅,这次请给我们左右军一次上阵杀敌的机会了,出征一个月,还没有打一场仗,将士们都摩拳擦掌了。” 杨素笑起来:“呵呵,机会总是有的,而且很快就要到了。今日刚收到斥候的情报,汉王杨谅派赵子开统领前军十万,接管了裴文安等人的兵权,据说正在收缩兵力,这一场战,如果全歼叛军主力,后面的兵马,就翻不起什么的大浪了。” 周罗睺叹道:“恐怕这次叛军不敢面对面硬抗了,毕竟我军十万众,不少于对方,那些叛军将领听到大帅威名,仍敢摆开大阵直接交锋的,恐怕少见!” “哈呵呵——”屋内的武将们都深表同意,如果易地而处,换做自己是敌军将领,听到杨素的名字,只怕也有些胆战心惊,不敢正面对抗。 因为杨素在大隋朝廷,二三十年来,大战无数,几乎都以大胜告终,是一位百战百胜的将军! 陈稜道:“如此推测,恐怕叛军的主将,只能避其锋芒,诱敌深入,才是他们的策略了。” 周罗睺点头道:“应该如此,叛军锐气削减,又是杨公亲自为帅到来,肯定会给叛军一定的心理压力,用计居多。” 杨素问:“尔等觉得,叛军之将,会如何应对我十万精兵!” 鱼俱罗率先回答道:“不外乎几种,伏击、烧粮、袭营,断我后路等!” 其余将领都点头赞同,觉得鱼俱罗所言,甚有道理,他们大多也这样考虑的。 杨素意味深长地说道:“叛军接下来,肯定还要动作,比如诱敌深入,设兵伏击,只要我等不中计,就能反客为主!” 众将微微愣住,不知杨素有了什么用兵之策,要知道,杨素并非一个纯粹的武将,其实他武功平平,年轻时候只练出了暗劲,但是后来并没亲身厮杀过,个人武力锐减,年老之后,连暗劲也没有了,但是他统兵,诡异多变,不按常理出兵,就连他麾下的将领,也都猜不透下一步,主帅要如何击败叛军。 “如果我军就在晋州逗留,僵持下来,时间一久,粮草就不够用了,不断从黄河南岸运来,舟车劳顿,路上环节太多,容易出差错,一旦无粮,十万精兵可能瞬间崩溃,所以久战,并不利于我朝廷军马。”杨素说道。 “大帅难道已经有了灭敌之策?”杨子崇忍不住问。 杨素淡淡一笑,带着几分神秘,说道:“本帅的确有了谋计,尔等竭尽之力去执行,勇敢无畏,消灭这支叛军,并不费多大气力。” 诸将听完,更加好奇了,心中对杨素的敬重更深了,连罗昭云也不例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进退维谷 当天夜里,朝廷各军主将都被安排了任务,然后纷纷告辞回营了。 杨素用了一计,其实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助了当年韩信助刘邦出师汉中,袭击三秦的策略,他明着让大军徐徐挺进,向叛军试压,暗中则挑选了八千精锐之士,以猛将鱼俱罗为统领,潜入了霍山,要沿着悬崖深谷前进,直捣叛军的老巢,偷袭后方赵子开的大营。 这个策略,高度保密,杨素没有当着面宣布,故而许多将领返回去时,还有些不是很清楚,如何能给十万叛军致命一击。 先锋军、左军、右军、中军、后殿军向前压进,已经进入了晋州之地。 这里的叛军不战而撤,地盘留给了朝廷禁军,可是这里的仓库存粮,还要牛羊等牲畜全部带走了,留下的相当于空城、空地,因为百姓没有粮食,也纷纷逃离此地,去别处避难去了。 “叛军这是要用绝户计啊!”周罗睺脸色一冷,已经猜到了叛军的意图。 很快,杨素就下令,大军驻扎城外,与晋州城相隔数里,互为犄角,并派出三千甲士入城,治理城内秩序,恢复朝廷管制。 杨素带兵经验奇多,按他习惯,不会把大军驻扎城内,那样等若猛虎关入笼子内,施展不开,一旦被围困,或是城内藏有伏兵,夜间从地道杀出来,城内厮杀一乱,哪怕有十万大军,都要崩溃了。 派去晋州城的张寿将军,还有司马、功曹等人,入城后调查民情,全都傻眼了,因为城内能吃的都被抢走了,壮丁也被抓走,剩下老弱病残,妇女儿童,眼看没有多少粮食了,再撑数日口粮,就要没粮食度日了。 张寿将军赶紧将情报送给了杨素,连后者也紧锁眉头,感到事情的棘手,如果不拿出军粮救助城内的百姓,那么百姓就要饿死许多,毕竟不少老人、孩子等,无法长途跋涉迁徙。 但如果把军粮拿出来,那么大军不久要断粮了,士气受到影响,难免会打败仗,然后兵败如山倒。 这已经不单单是用兵之计,还有人性、道德、心理战术了,比谁对百姓更狠! 杨素陷入危难,因为他代表着是朝廷大军,如果对朝廷的子民见死不救,饿死数十万人,即便他打胜了这场仗,镇压了叛军,他也要成为替罪羊,到时候许多士大夫、门阀贵族口诛笔伐,骂他没有人性,政敌也会攻击他,那时皇帝很可能会为了平民怨,斩了他,以安抚天下了。 如果救百姓而吃了败仗,作为三军统帅,他同样难辞其咎,哪怕不被杀,他的无敌名声,也要终结了,到时候,一些政敌同样不会放过这次绊倒杨家的机会。 “父亲大人,此计太过阴险了。”杨仁行忿忿不平道。 杨万石道:“父亲大人,这些百姓,我们不能不救,但也不能全力去救,除非给出军粮之后,我们立即退军,否则等粮草一空,后方补给难以及时到达,只怕会引发军中哗变,大军不战自溃了。” 杨素沉思半天,也没有两全之策,叹息道:“本帅没想到,叛军会这样心黑手狠,拿数十万百姓的命来赌,看来叛军之中,也有如此精擅谋计之人。” 中年谋士侯莫乾说道:“应该是王颊出的主意,此人南梁名将之后,又饱读诗书,精通兵法,才华出众,可惜没有收到朝廷重用,所以才投靠了杨谅,企图投机取巧,博取日后高位!” 大将军杨子崇道:“大帅,当务之急,最稳妥办法,就是拿出一部分军粮,给城内百姓食用糊口,然后我大军分批退走,不能声张,免得被叛军追击掩杀,全线崩溃!” 杨素摇头道:“此计看似稳妥一些,但是助涨了叛军的气焰,到时候,叛军再次占据了晋州,跟我们拉锯战,时间一长,等叛军把蒲州和其它州的粮草都卷走,那时候,我们就更束手无策了,所以要彻底解决困境,必须要大败叛军,消灭晋州赵子开的兵马!” 诸将觉得有理,纷纷点头,沉默下来。 杨素冷静说道:“立即派人统计一下,军粮还有多少石,足够十万大军多少日子食用,另外,核查城内多少百姓,一日以粥保命,需求米粮的最低数量,看能双方维持多少天!同时,立即派人去蒲州征粮,还有黄河北岸的几大粮草运粮!” “大帅,这些只怕都在叛军算计之内,粮道的安全问题,也要考虑进来。”身穿青衣长袍的谋士刘权提醒说道。 杨素点头,叛军这一招,不可谓不狠辣,让他有些被动,正是拿住了他身为朝廷大军统帅的为难之处,叛军可以不顾百姓死活,他杨素却不能放任,他可以对三军将士狠,却无法对百姓狠。 这有道德层面,更有良知层面,杨素虽有枭雄之才,却不是真正的枭雄! 杨素说道:“抽出一支兵马,专门保护好沿途粮道的安全,不能有失!我们暂时退军不得,要逐渐反客为主,抢回主动权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晋州城内,大约还有十万多人,跟城外的大军数量基本相同,而隋军粮食只有半个月的,需要后面源源不断输送过来,远征打仗,不可能一下子带足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通常都是两三个月的储存量。 原因诸多,比如一来是运输能力,无法携带那么多;二是筹粮速度,不能瞬间就调集十万大军一年口粮;三来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一旦被敌军偷袭,付之一炬,那就操蛋了。 杨素遇到了统军多年,棘手的难题,这种镇压叛军,他务求完美,好让自己光荣退休,如果出现偏差,不顾城内百姓死活,即便镇压了叛乱,他的下场也会很悲催! 这已经不纯是带兵打仗的兵法谋略,而是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了。 “叛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变得没有底线了,可是老朽杨素,还爱惜这一身羽毛,所以这个死扣,要解开,难啊!” 麦铁杖拱手道:“大帅,不如让末将带一支精兵杀过去,重创敌军,抢回一些粮食!” 杨素摇头道:“不妥,现下轻举妄动,只怕会让中了伏兵,一旦折损,对我军士气影响太大了,往后更难坚持。【ㄨ】” 周罗睺也算久经沙场,多少明白杨素坚决不退军的心思,也猜到大帅最后的底牌压在哪里,询问道:“大帅,鱼将军那边,需要多少时日?” 杨素沉声道:“山路崎岖,全军步行,上百里路,至少十日!” “也就是说,我军要坚持十日,然后等待反扑?”周罗睺问。 “差不多这个意思了。”杨素没有隐瞒,其实他还有一股希望,就是希望鱼俱罗带着八千精兵,能偷袭到赵子开的后方大营,这样主帅被杀,被擒,前线的叛军自然要溃败了,隋军就可以继续北上。 什么粮食问题,什么安置流民,那时都能妥善解决了。 张寿叹道:“蒲州一带,被围困一个月,粮草也匮乏了,只能从黄河南岸几个粮仓运输过河,然后护送过来。” 谋士侯莫乾盘算道:“我军的粮草,够城内城外的将士用七八日,甲士要北上袭击叛军,至少还需要三日的口粮,城内百姓也是如此,所以运来的粮草,至少要达到目前军营的存粮一半,才能勉强过关!” 杨素冷静道:“传令下去,务必把军粮运来,不得有失,各营合理安排伙食,要每日递减,不能贸然断粮,哪个军中产生哗变,提头来见!” “遵命!”几位将军感受到了杨素身上的杀机,全都严肃起来。 ……… 数日过去了,一支从广通仓运粮而来的队伍,正朝着蒲州一带进发,可是走到一片山林地时候,突然传出一阵厮杀声,埋伏在外的散兵游勇,叛军的死士,早就躲在这一片运粮必经之地,进行伏击。 火箭射出,顿时点燃了粮草,叛军虽然人数少,只有几百人,对抗两千多护送粮堆的甲士,可是他们不求杀敌,不求大胜,目的只在烧粮,所以出其不意,很容易得手了。 “快救粮草啊!”一位都尉脸都绿了,没有了粮草,他如何去交差复命啊! ……… 这相似的一幕,也在另一支运粮队伍上演,那时从常平仓渡河运来的粮草,走出百里就遭遇袭击,被大火烧毁,哪怕斩杀了一些叛贼,但也于事无补。 当这些消息传回前进主帅大营,杨素彻底变脸了,当场就斩杀了两名都尉,以震慑军威! 诸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叛军早已在晋州放出不少人马,潜伏在几处隐蔽的山川和森林内,也许每一队只有几百人,就等着烧粮草呢。 “大帅,趁着还能支撑三日,赶紧撤军吧,否则,大军无粮,后患无穷!” 杨素摇头道:“本帅暂时还不想听退兵之策,众将军,可有其它计谋,解此危机?” 诸位面面相觑,都感到束手无策了。 为了稳住军心,杨素已经把鱼俱罗带精兵偷袭后方的事说出来,但即便如此,远水解不了近渴,众将士对粮食这燃眉之急,还是无可奈何。 杨素目光一扫,看到了年轻沉稳的罗昭云,出言问道:“罗成,你有什么想法,可为本帅解忧?” 罗昭云被点名了,站起身,一抱拳道:“启禀大帅,眼下形势不利,只能退军了。” “啪!”杨素一拍桌案,脸色露出几许愤怒,还有一丝失望,他原本以为这罗昭云有些奇特不凡,想不到,也是如此庸俗之见,期待破灭,更让他气愤。 “本帅已经说了不想退兵,再坚持七日,便可有大胜的把握,这一退,前功尽弃,还有损兵折将!”杨素喝斥道。 罗昭云不急不徐,继续道:“末将所说的退军,是以退为进!” 杨素愣住了,收敛了怒气,狐疑道:“何谓以进为退?如何个进法?” 罗昭云从容道:“既然叛军已经打准了粮道的主意,短时间内,拼死阻挡,哪怕我军精兵护送,也扛不住一群死士不顾性命地偷袭纵火。所以,我军形势不乐观,恐怕叛军主将通过斥候的特殊手段,已经了解。我军硬抗,不会有进展,不若故意退兵,引叛军来追杀,然后,伏击反杀。一旦成功,到时候从战死的叛军将士衣袋口粮,还有伤残战马上取肉,或许还能多支撑几日,然后前后夹攻,大破后方的敌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苦差事 罗昭云陈抒己见之后,杨素眼神一亮,豁然开朗,像是抓住了一团灵光,顿时有了新的战略想法。 其实这个以退为进的办法,并非多高明的计策,只不过比较灵活,属于随机应变,在场的许多将领,头脑僵化,大多是武夫,动脑子就不行了。 杨素原本也能想到,但是因为他太在意这次得失和名誉,反而失去了遗忘的镇定。 人一到晚年,不论他年轻时候多么神武,做了多么大的丰功伟绩,简直跟个伟人、传奇一般,可是到了晚年,往往一犯错误,也是致命的。 因为这种伟人,往往太过自信,主意太正,觉得别人的才能,跟他相比差了太多,只相信自己,而且年纪一大,顾虑越多,考虑的事情,往往脱离了事迹,想到后世名声,想到如何延续家族,相当长生等等。 比如秦始皇、汉武帝、唐玄宗、朱元璋等等,这些牛人年轻时候,都是经历诸多磨难,然后成就大业、盛世,可晚年的错误,也足以让国之动荡! 杨素这次出征,年过六旬,明显考虑事情的时候,老想着爱惜羽毛,尽快战胜,给自己一生戎马生涯,做出一个完美谢幕。【ㄨ】 这样一来,考虑问题难免不如以前那么从容自如,智计百出了。 现在被罗昭云一提,杨素顿时就完全想通了,可谓一点就透。 “罗成此言,哈哈,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其余的将领咀嚼半天,才反应过来,越发觉得这样做,的确是一个机会。 杨素思忖一下,说道:“不过再实施过程中,环环相扣,任何一环,都要演示得逼真,不能让敌军的斥候发现,引叛军追击,哪怕只击杀两万人,燃眉之急,便可解决,后面的粮草,也能再次送来。” 众将闻言之后,全都点头,这一下,刚才死沉的气氛,忽然活跃不少,纷纷请命要伏击叛军。 杨素微微一笑,心情转好,但是在部署兵力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含糊,谨慎又严密,各个细节,跟几位心腹大将军推敲,其中罗昭云所带先锋军的任务,就是断后,任务复杂! 之所以复杂,要先战后撤,战的时候要勇猛无畏,挡住叛军的疯狂进攻;退的时候,要假装溃不成军,引得叛军疯狂追击! 这几乎是两个极端,在大战之中,很难都顾好,如熊与鱼掌不可兼得! 罗昭云苦笑道:“大帅,这个任务交给末将,是否……” “怎么,有什么想法?”杨素微微一笑,现在怎么看罗成,都觉得是大隋福将,才学和武艺都是上上之选,他甚至在想,杨家嫡系中,是否有跟他同龄的孙女,然后跟罗家联姻,此子日后,必然出将入相的大人物,成就未必会弱自己多少。【ㄨ】 罗昭云犹豫道:“是这样,先锋军已经连战两次,皆已大胜,军中将士难免有些气盛、傲慢,如果让他们跟叛军硬战还行,如果下令撤退,估计许多将士,心有不服,未必会执行得很好。” 其实他还有别的考虑,那就是一旦最后撤退时候,士气顿时崩溃,肯定兵败如山倒,到时候死伤会很大,他不想看着自己训练一个多月的袍泽将士,成为了牺牲品。 杨素环视一周,询问道:“诸位将军,谁愿意替罗成,担下此重任?”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都没有回答,因为这是一个苦差事,可能激战最苦,抵挡住叛军的冲杀,还有装作逃跑,被一路掩杀,估计最后两万人,能省下几千人,都是幸运的,完全就是炮灰啊! 这几位将军,都想着如何带领自己的人马建功,而不是要葬送掉自己麾下的兵马,所以都想选择伏击,而不是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任务。 甚至有些将军,对罗昭云小小年轻,屡次夺了他们的风头,心中有些不满和嫉妒,所以没有人此时出头。 周罗睺叹息道:“这个任务,不如由周某代劳吧。” 罗昭云一听,心中感激,却不会让周将军为难,抱拳道:“既然大帅早有安排,还是由末将担任吧。” 杨素捋着胡须,对他的表现较为满意,淡淡一笑道:“罗成,进攻虽然重要,但是退兵也同等重要,如何指挥大军退而不乱,退而不损,这也是带兵的大学问,你自己揣摩了,如何变阵,本帅不管,只要把叛军引来就行,如果人物失败,十万大军毁于此役,到时候,你便是大罪!” 罗昭云心中一动,明白这也是一次磨砺,如何指挥退兵的战术,就是保命的打法! 光知道进攻,不知道防御和保命,也不会是个合格的主将! 矛与盾看似敌对,却又谁也离不开谁,这就是辩证法,罗昭云上学时候学过马哲,顿时有了新的领悟。 杨素觉得交待差不多了,一挥手道:“按照刚才的兵力部署,还有退兵计划,都回营去执行吧!咱们丑话说到前头,哪一军营出现差错,导致战略暴露失败,统统军法处置,该营副将之上,全部斩杀!” “遵命!”屋内的将领,浑身都冒着冷汗,感到大帅身上散发了一股浓重的杀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先定军心 罗昭云走出大帅营帐,就感到双肩的重任,压得他有些烦躁意乱,由于时间紧迫,任务艰巨,今晚他必须就要拿出一个作战计划来。 苍穹如墨,星光黯淡,罗昭云仰头星空,轻轻一叹,接下来的阻击和撤退战,是对他带军能力的另一支考验。 好在出征之前,他就虚心向李靖请教多日,学到许多军阵兵法,其中也有如何退兵的战术,做到退而不乱,使退兵阵中暗含杀机,随时可以反扑。 当然这些理论以推测和理论成份居多,因为李靖因为军衔低微,尚无统兵的经验锻炼,那些战术研究,都是他纸上谈兵和推论而已,但由于李靖的军事才能,他的推测,正确性还是极高的。 罗昭云有后世人的超前视野,又知道李靖的怀才不遇,军事才能,故此他在聆听的时候,格外虚心,所以对古代兵法方面的熟知和掌握,已经算是入门者,而且能善于变通,不拘于死兵法。 他策骑回营,一路数里的距离,回到先锋营地的时候,罗昭云已经大致想好了对策。 其实完成任务不难,难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将士,不让他们全军覆没。 这才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如果他不顾先锋军将士的死活,只想完成这个任务,还是容易做到的,但罗昭云不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迅速召都尉职以上的偏将,来我帐内议事!”罗昭云刚入军营辕门,就下达了军令,纷纷铁卫们,去通知偏将、亚将前来议事。 半炷香的工夫,所有将领全部到位,罗昭云把接到的任务公布出来,让这四位亚将,十多位偏将全都傻眼了。 长孙炽皱眉道:“罗将军,阻击叛军,这个没得说,他们绝对能抵挡住,可若是逃亡,引叛军来追,那跟找死,没什么差别。” 亚将周伯涛道:“是啊,这个任务太艰巨了,能血战扛住,就不能让我们再扮演逃亡的角色,应该让另一组人马接替我们,引叛军来追,给我们一定的撤退时间,退出战场,这才叫公平。” 侯莫陈婴点头道:“不错,我军阻挡数万叛军追击,肯定被死死咬住,一番大战后,所有将士都要筋疲力尽,死伤不少,到时候,我们要带着伤员撤离,速度很慢,即便把叛军引入伏击圈,估计我们也要被啃光了。” 这些将领各抒己见,但基本都不报以希望,哪怕他们对罗昭云有些尊敬和认可拥戴了,但是这件事,还是没有信心。 郭孝恪因两次战功,如今也被提拔成偏将了,只不过朝廷的嘉奖文书和兵部的委任檄令,尚未下来,他有了偏将之位,还没有正式认可而已。 “罗将军,末将觉得,如果大战中,阵法得当,配合严密,在撤退中,不是盲目一哄而散,保持阵型徐徐撤离,边走便战,轮番交替,不是没有功成身退的可能。” 郭孝恪这是对罗昭云有一点信心,同时也想帮助罗将军解围,他虽然这样提出,但是心中也毫无办法。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诸位将军,实不相瞒,我在杨公大帅帐内,已经推辞过,可是诸多将军无人愿意接此任务,除非已经步入花甲年纪的周将军,愿意替代我执行!周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是大多数人都知晓的,我罗昭云,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肯让周将军为我冒险?” “再说,杨大帅指名道姓交待任务给本将军,这是对我先锋军的信任,也是一种磨练和考验,虽说有大危险,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本将军已经制定好阵法和退走的路线、时间点,如果今晚到明日,这十二时辰内,能够准备妥当,浑身带刺,会让叛军如老虎欲食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罗昭云的一番慷慨陈词,顿时让军营内的十多位将领,沉默下来,一股热血被激发,反驳的声音减弱了。 其实,他可以直接下令,到时候谁若违反,就会军法处置,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治军,但罗昭云觉得,那样的话,只怕无法调动起这些将军的积极性,不能上下一心,好像四肢不协调,难以挥臂自如,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了。 眼下他提前说出,安定军中的将领,等若战前做动员,给每一位将军先吃下定心丸,以袍泽之情与如山军法结合来敲打,更能把大伙拧成一股力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撤军 罗昭云把自己想好的一些策略和阵法配合说出来,四位亚将都被分配的任务,还有偏将们,也都在按他要求的阵法,记住站位和跑位队形等等。 坦白说,并非什么玄妙莫测的阵法,也不是什么五行八卦阵等等,数万大军跑位,及时搜索与聚拢,把空位、攻击位、防御位等稳住,阵型不乱,将各军种合理分配,发挥它们的最大优势,这就是最合适的阵法了。 什么五行锁烟阵,八卦囚龙阵,七星北斗阵、十二都天门阵等等,都是演义传奇小说家的想象而已。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先锋军的人马就开始聚齐,拉出去操练了,熟悉一下基本阵法。 到了辰时一刻,中军外杨素登上点将台,宣布军粮不足,要撤退三军,立即执行,后军先行,然后是左军、右军,中军排在第四,最后是先锋军! 这个消息传出,大军哗然,军心一下子就乱起来,拔营就撤。 数万大军,旌旗飞舞,马蹄动天,席卷而走,兵马阵型已经大乱,看不出精锐的样子了。 如此一幕,被一些散在林间的叛军斥候发现,立即想办法往后方送消息。 “哈哈,朝廷军马终于无粮撤退了。”赵子开得到消息之后,拍案而起,畅快大笑。 裴文安感慨道:“王先生的计谋果然厉害,连无敌宇内的杨素大帅,竟然也有这一次败绩,虽然还没有交锋,折损兵马,但毕竟还是退兵了。” 王聃道:“大将军,朝廷十万大军正在全线撤退,他们连辎重车都丢弃了,只带着一点口粮,疯狂逃跑,这是要赶回黄河南岸去!” 赵子开冷笑道:“本将军就等着朝廷禁军无粮撤退了,几只粮道都被我军死士伏击烧毁,虽然死伤殆尽,但是也阻击了军粮,使得前线大军粮草出现空缺,如果不利于这次机会,等十万大军返回黄河以南,重新整顿,再次北伐上来,我军的压力还是很大!” 纥单贵激动道:“赵将军,请下令吧,全线追击朝廷兵马,一路掩杀,哪怕不能完全追不上,但至少也能赶在后路兵马渡河前,截杀在岸边!” 他先前吃了大亏,五万大军被朝廷两万先锋军打败,这个耻辱无法忘记,所以他极力促战,报当日仇恨。 这时候,又有斥候传来消息,发现杨素的中军在第四路撤退,而负责断后的,正是近来名声大噪的罗成先锋军。 此则消息传开,大帐内顿时沸腾起来。 “赵将军,杨素竟然没有第一个带军逃走,如果我们追击及时,绝对能把他阻截在黄河边!” “是啊,我军如果铁骑追击,配上轻装兵,一路掩杀,相隔几十里而已,他们到了黄河边,也要分数次渡河,绝对有可能,把一小半的朝廷大军给阻截住。” 许多将领都兴奋起来,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一旦杨素被击杀,对朝廷大军的士气影响太大,而且等若斩掉了杨广的一条有力臂膀,朝廷再派统帅,绝无杨素的威望了。 这也是杨素退兵时候,就考虑到的事,所以才故意拖在后面,引叛军冒险追击,同样,杨素也在冒险。 这是一场阳谋的博弈,看谁胆子更大,气势更壮! “赵将军,末将愿意带兵打头阵,与那罗成,决一死战!”纥单贵连忙起身,迫不及待地请缨,因为这一次是洗雪耻辱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薛粹将军起身道:“末将请战,追击杨素的中军” “末将也请战,追杀杨素——” 很多将领都不肯放过这次扬名立万,建立大功的机会,谁能斩杀杨素,等若瞬间名动大隋,在青史上都能留下浓浓一笔了。 赵子开看到这些将领争先恐后,士气大涨,信心爆棚,咧嘴一笑,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当机立断,否则战机稍纵即逝,后悔莫及了。” 裴文安在旁顾虑道:“杨素多谋,向来以少胜多,大战无数,这一次,会不会是他施的计策?” 赵子开冷笑道:“他们大军只有不足二十日的粮食,又给晋州城内百姓分了一半,后续的几路粮草都被伏兵烧毁,断粮是真实存在,如何能有假?如果我们畏首畏尾,等杨素撤离到黄河以南,又几大粮草补给,卷土重来的话,那时候,我军才是真正的危险!” 众将士听闻赵将军所言非虚,而且越咀嚼越有道理,纷纷赞同,请缨出战。 裴文安沉默下来,不再言语了,毕竟他是副职,见难以劝动,就不自讨苦吃了。 “诸位将军,听我号令——”赵子开一声大喝,气势十足,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派出大军追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断后搏杀 晌午刚过,汉王的军队就出动了,如猛虎出笼,势头威猛,纥单贵率领五千骑兵,还有两万步兵率先出动,要追杀隋朝朝廷军队。 其实纥单贵最期盼的,就是报仇,洗雪耻辱,他要正面几百罗成,把他的先锋军给吃掉,彻底围歼。 至于追杀杨素,至于阻截其它朝廷军,他以及不管不顾了,暂时心中都是仇恨。 “罗成,小崽子,让我沦为了笑柄,成为你崛起的垫脚石,没那么容易,这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纥单贵大恨。 骑兵在前,轰隆隆一阵奔腾,五千的铁骑席卷而来,风驰电掣一般,杀声震天。 而此际,罗昭云的麾下人马以及布阵完毕,简单的三才阵,可伸可缩,各军种都是经过反复推敲,安排的位置。 弓箭手站在最前,射出了定位箭,当叛军的骑兵进入这个范围内,便开始一轮猛射。 “咻咻咻!” 箭矢腾空,如乌云一般笼罩过去,瞬间就射杀了不少骑士,人仰马翻,非常惨烈。 但是后面的骑士仍然策马疾冲,丝毫没有减缓,以为弓箭手换箭矢,最多射出三箭,死伤过后,就是铁骑发挥的时候了。 这已经不是先锋军第一次交战,所以战术熟悉,按部就班,当三轮箭矢射出,长弓手立即撤到队伍最后面,再拉弓的时候,就是朝着后方逼近的叛军步兵射击了。 原本每个弓箭手的箭袋内,只有三十支箭矢,这次杨素下令,给先锋军配备充足,变成五十之箭,在后方开始不停朝着斜上方射击,阻断叛军进攻的脚步,为后撤的四路军马争取时间。 顷刻,眼看数千骑兵以势不可挡的狂烈姿态猛冲过来,罗昭云脸色平静,无比镇定,立即喝道:“绊马索!” 这时候,在十多丈前,有一些绳子攸地弹了起来,马冲太急,竟然接连趟断了两条绳索,然后战马才腾空而起,向前摔出一丈多远。 哐砰! 一下砸在先摔出去的骑士身上,把他砸的骨头寸断,紧跟着又是几匹战马冲到,一片人仰马翻,绊马索全部被趟断。 前方还有鹿角、陷马坑、拒马枪,这些武器用来对付受惊的马群,它们根本不知闪避,许多朝廷军马,躲在坑内就能收割生命,叛军不付出相当的代价,休想闯过去。 如此一来,叛军士气大跌,阵型早就零散了,失去了纪律,变成了散兵游勇。 敌军铁骑近在咫尺了,罗昭云下令本部的三千铁骑出击,正面冲击袭来的骑兵,这样一来,两股彪悍的骑兵来个正面大碰撞。 哗啦啦! 刀声响亮,马蹄震地,长枪刺出,如蛇出洞,这是正面拼杀,血的洗礼,残酷的对决。 顿时间,惨叫声高的、低的、粗的、细的,交织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鲜血喷溅,争相屠戮,但是先锋军的骑兵占据了优势。 不足一刻,叛军步兵甲士大军已经推上来,罗昭云下令撤出参战骑兵,以三才阵,对抗袭上来的敌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战,由于人数相当,所以叛军追杀而来,但并没有在罗昭云所统领的军马身上,占到任何便宜,真的给拦截住了。 呜呜呜呜—— 号角响起,在地平线的尽头,再次追上来一批大军,这是集结的第二批军马,由薛粹率领,带军三万,目的是强势冲过断后兵马,可薛粹觉得纥将军以及去咬住,不让罗成先锋军逃脱,他不想去淌浑水,打算绕过去,直接向第四路的杨素大军截击。 罗昭云则感觉坚持的时间差不多了,便下令后撤,但是保持阵法不乱,另外各军种方阵配合,有节奏地倒退,同时,他动用铁骑,进行反围剿冲击,阻扰纥单贵叛军黏的太近。 “注意阵型,不得自行逃散,否则按照军法处置,立斩诀!” “拿出咱们先锋军的锐气来,别给罗将军丢脸——” 一些偏将、都尉、校尉、百夫长们在指挥兵马,保证每个局部都不乱,这样整体才能协调退后,外围是长枪和盾牌,让围上去的叛军将士难以撕破,非常棘手。 就这样,一路退,一路杀,随着罗成带着人马不停后撤,沿途留下了太多尸体,有敌有我,先锋军在向数十里外的指定伏击圈靠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诱敌深入 罗昭云宣布撤退的那一刻,面临着崩溃的危险,因为大战争,气势彼竭我盈,一旦士兵不明所以地撤军,斗志一下子降下来,会以为战败了,只顾着逃命,多少人都是挨宰的份。 所以罗昭云提前布置了阵法,并且告之了将士,打到一半的时候,他会宣布重新集结阵法,将敌军引走,边战边退,以运动战术,拖垮叛军。 运动战术,对于这些将士而言,算是新鲜词语,如果是罗昭云刚当主帅时候就提出了,肯定会被排斥,嗤之以鼻,但是他指挥大军,两次以少胜多,在军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因此他说什么,将士们就坚信什么。 长角为号,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三军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主力军团,又没有粮车辎重这些累赘需要照料,布阵速度着实更快。 一层套一层,布阵严密,收聚抱团,作战在后的士兵,长枪大盾已布下数重,然后那些冲在最前线的士兵,仓皇逃回,背后是追杀的叛军将士,他们只要慢一拍,就会被砍杀在地,所以说,逃命的队伍气势低,无法回头。 但是此刻,最前线的战士进入了军阵之中,顿时缓解了死亡威胁,叛军被长枪大盾阻隔在外,厮杀声冲宵,而退回来的勇士,则喘着粗气,差一点就被追兵潮水般攻势淹没了。 罗昭云披着白色战袍,亲自押阵,靠近队伍的前面,眼见叛军人马如潮,蹄声如雷,步兵更是如洪流一般,源源不绝冲上来,但他丝毫不惧。 不过,叛军五千骑兵,被三千铁骑,斩杀了大半,罗昭云的骑兵队伍也损失了八九百人,目前兵力相当了。 当叛军的骑兵继续冲击的时候,罗昭云也会放出骑兵,从侧翼冲出,冲散、切断叛军步兵的队形和冲势,拉开距离,始终不让叛军把他们这万人队给包围,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了。 纥单贵手持一把长柄厚刀,眉毛拧起,满脸的怒火,这一次,他不杀少年罗成,觉得无颜面对边塞父老了。 他无视对方那些骑兵骚扰,只是派自己一方的骑兵,死死咬住罗成所在的大队伍,两三千骑绵绵不绝,以快马贴着朝廷先锋军军阵势,开始用大斧长刀像削皮剔骨一般,一层层地削去罗军的外层皮肉。 每退后十步,都留下一些死尸,血流成渠,残肢到处都是。 罗昭云神色一冷,喝令变阵,外围队伍密集交错跑位,如同齿轮啮合一般,放一些骑兵冲进了,却被长兵器刺人身,短兵器斩马腿,如同绞人机器,很快消灭掉,只剩残躯了。 “咻咻咻!” 这股声听得人心都发怵发麻了,本来是呼啸破风的尖利声音,可是因为千百枝箭一齐腾空,便形成了令空气震颤的嗡鸣声,仿佛一团乌云般,利箭迎空射去,落在了后方叛军步兵的头上。 这一场鏖战,厮杀大半日,直至卷起了沙尘,双方死伤枕藉,不计其数。 因为大风沙尘,罗昭云带着七八千人马退开,拉出一段距离,但是追兵仍在掩杀,死死咬住,甚至罗昭云看到,另外一股大军从侧面已经绕了上去,追击杨素大军去了,他有心阻挡,奈何军团移动不够快,根本阻截不了。 不过,罗昭云心如明镜,知道那两万大军追击杨素,如同肉包子打狗,全军覆没的危险。 所以罗昭云并不担心大帅的安危,反而继续引着纥单贵的兵马一路跟随,衔尾追击。 “都给我坚持住,胜利会属于我们!” “前方就是叛军的埋骨地,相信本将军,大胜在即了。” “坚持住,很快就要反攻了。” 罗昭云不断呼喊,做着宣传工作和战斗动员,影响着周围的将士, 这种时候,全军上下,凭一股狠劲儿倔劲儿吊着,以他积累的威望和战绩来维持,将士们尚未心里崩溃,跟罗昭云不停高呼,振奋士气,有一定关系。 临战的技巧、心态、意识、装备,和手下兵将的素质,决定了整体的力量,没有人全靠硬打硬拼。 黄昏的时候,已经赶路七八十里,就在一处崎岖河套的地形,罗昭云听到了前方发出激烈的厮杀声,叛军大将薛粹带领的两万人马,被伏击包围了。 与此同时,从一处山岭口内,杀出一支万人队,阻截住了纥单贵的队伍。 这时候,罗昭云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了,反攻要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反袭杀 一路占据上风,不可一世的叛军们,突然形势逆转,身陷重围,两股兵马被切断了,各自被围住。 罗昭云发出号令,全军挺住脚跟,布置偃月阵,这是攻击阵法,把圆形阵展开,成弯月弧度,要进行反攻。 几大压将长孙超、周伯涛等人,灰头垢面,甚至受了轻伤,非常狼狈,此时他们终于松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坚持下来了,他们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原本两万先锋精锐,先前的激烈厮杀,只上网三四千人,可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哪怕极力保持阵型不乱,但依然非常被动,几次差一点被撕开豁口,要不是上下一心,并不断听到主将的呼喝,镇定军心,否则就要崩溃了。 即便如此,这一撤,一万六千人,如今只剩下八千来人,战死了一半,能存活下来的,不是命大,就是勇悍! “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杀!杀杀——” 此刻,憋住一肚子怨气的先锋军精锐,一下子沸腾了,士气暴涨,都红了眼睛,手持长枪和陌刀,听到冲锋号角响起,犹如决堤的洪流一般。 纥单贵摔了的两万人马,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可如今被围攻,一下子就大乱了,四面八方都是朝廷的精锐人马,此时众人已经明白,他们遭遇伏击,可能又中计了。 喊杀声混乱交织,双方残肢断臂,血浪滔天。 所有的人都似疯狂了一般,只是不断地挥动武器,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恐惧,唯有杀敌。 很快,地面上到处都是死尸,河谷内死者堆积,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透土地,扑鼻的血腥,刺激起士兵们胸中的杀意 “将军,我们中计了,突围吧!” “这肯定是罗成的计策,都给我顶住,杀了罗成,伏击就告破了。”纥单贵仍执迷不悟,上次回去之后,他通过派出去的斥候探回情报,才得知自己五万人马,是被对方两万人击垮,而且所谓的四面埋伏,其实只是虚张声势。 这一次,纥单贵仍然觉得,四周的伏兵,可能是罗成早先下的疑兵,未必有多少。 何况,这次如果他还不能杀了罗成,他再一次败北,真的无言以对后方的诸将军了。 仇恨使他忘记了害怕,拒绝逃亡,淡漠生死! 就在这时,罗昭云已经带着一支骑兵卫队杀了过来。沉雷滚动,喊杀震天,人如虎、马如龙,战马四蹄翻飞,马腹直似贴着地面一般,手中持着都是长枪。 枪乃百兵之王,更是龙技,借助腰力,比刀、斧、锤等武器,更省力,更有冲刺性,而且越练技术越高明,战斗力持久。 罗昭云使枪,他身边三百骑卫队也都是清一色的长枪,这种长达一丈多的红缨枪以白蜡杆为体,积竹积竹为柲,再密密缠以多层丝麻,层层髹以上等耗漆以胶合紧固。最后通体漆成黑色,枪杆刚柔相济,坚韧无比,寻常刀斧难伤,可受大力而不折,坚韧比之用钢铁打造的枪杆毫不逊色,而且比较轻便。 罗昭云带着三百多骑,借着马力一冲,势如破竹,一下子杀入叛军腹部,身后跟随不少步兵甲士,向里面冲杀。 罗昭云没有系着白色战袍,因为此刻冲锋,跟指挥时候,缓解大不相同。 当罗昭云为主将的时候,要有鲜明的形象,让所有将士一看到少年白袍主将,全都能安心,就好像一根定海神针在那,定住三军士气。 但是,当他冲锋时候,不会系白袍,因为过于暴露,太过明显,很容易遭到敌人的冷箭或是专门袭击,把自己当活靶子给敌军,罗昭云才没有那么傻! 那些所谓骑着白马,穿着一袭银白铠甲,冲锋陷阵的白袍将军,基本都是演义描写,有点不切实际,很可能第一个死的就是这等特征明显的人。 至于罗昭云冲入敌阵中,如何施令,在这种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围剿敌军,就是要迅速重创,切成若干孤立的战圈,逐一消灭。 罗昭云已经忍了很久,最后的时刻,都会亲自上阵,体验着那股热血豪情。 他还年少,当张狂凌厉,不能丢失心中的那股拼劲,否则,一直待在后方坐镇,他会失去争锋的血气,没有了冲劲! 不一会,罗昭云就发现了叛军将旗下的纥单贵,上次让他逃跑了,这次不能放过了。 他策马提枪,冲杀了过去,纥单贵手持长刀,带兵迎战。 “当!” 罗昭云一枪刺出,如蛇吐芯,狠辣无比,平枪最难防! 纥单贵也是勇武之人,凭着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挡住,惊出一身冷汗。 “来者何人?” 罗昭云冷笑一声:“取你性命者,罗成是也!”话如雷鸣,人如强龙。 “是你,纳命来!”纥单贵眉毛竖起,怒火中烧,刀势猛挥。 罗昭云虎头湛金枪在手,锋锐无比,虎口吞刃,展开了精妙枪技和一身本领,不足二十回合,就将纥单贵刺于马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收场 罗昭云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身肝胆,手持长枪,精通龙技,纵横沙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挑杀了叛军之将纥单贵,继续带着亲卫骑兵,还有侍卫队,杀向顽固抵抗的叛军。【ㄨ】 只见他手中的长枪挥动,只凭快马疾驰的一个拖字诀,加上刺枪如点,就划断、刺死了许多叛军将士的咽喉、胸膛。 其余的侍卫军,跟随主将,越战越勇,宛如破浪,杀得叛军一败涂地。 “杀杀——” 整片开阔多沟壑的河谷之地,成了屠宰场,这里血流成河,尸体一堆又一堆。 从黄昏一直杀到半夜,外围火把通明,不放过逃散的叛军。 夜幕很浓,苍穹都是星辰,整片山谷变得寂静,战斗结束了。 罗昭云与杨子崇会面了,后者朝着他点点头,说道:“真被你做到了,不但引来追兵,还奇迹生还,至少存活下来五六千人,不简单啊,日后大隋名将之中,必有你的一席之位,前途不可限量。” 罗昭云摇头苦笑道:“只可惜,我还是无法挽救那些将士的命,有太多不该死去的人!” 杨子崇道:“这是战争,有战事,必然会死人,谁也改变不了。能赢了大局,就可以挽救更多人不卷入战争,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无须自责!” 罗昭云点头,心中也明白,这种战争必然会伤亡很大,自从他接到任务那一刻起,注定他这支人马,要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灭。 这一次鏖战的艰苦,还有撤退时候的惊心动魄,真的让他难忘。 太多的将士,在撤退时候,成为死尸,一路横七竖八倒下,很快被踩踏成肉泥。 他苦苦坚持,要表现很镇定的样子,指挥三军,当时他就是精神支柱,一旦他不够自信,或是放弃,近万大军瞬间就要分崩离析,直接被斩杀屠尽。 由此可见,一个主将在全军中的作用,实在太大了,这是一次很好的实践课,给他太多的经验和磨练,瞬间就让他成长,心智更成熟了,如铁石心肠。 杨子崇道:“清点战利品吧,许多受伤、被斩杀的战马,还有一些叛军将士的随身口粮,聚集起来,再撑十多天,没有问题,而且叛军一下子就损失了五万,前方赵子开的军队,分散在几个地方驻扎,只怕不多了,等鱼俱罗将军包抄后方,赵子开也要完了。” 罗昭云点头沉默,这场战争,胜利终究还是会属于朝廷一方,而且,历史书也早有定数,杨凉的叛乱,不出三个月就被平定了,即便过程也许与历史记载有了出入,但结果还是会一样的。 当天夜里,大军临时扎营,许多先锋营幸存下来的将士,根本没有扎营,而是倒地就睡,大战一天,跑出几十里路,早就筋疲力尽了,全靠一股士气顶着,现在一松懈,全都疲劳不堪。 罗昭云带人巡营,看着许多狼狈不看,呼呼大睡的将士,那些年轻而又坚毅的面孔,他的心被深深触动,两万人马,损失了三分之二,剩下六千多人,却是他日后行军打仗的的主力了。 他要想办法,从这里面筛选出人才来,为己所用,培养亲信,这样几年后,自己驰骋疆场,有一批完全忠于他的将士! 河谷内,伏击在这里的是左路军,此时负责清理战场,搬运尸体,搜集口粮和死伤的战马,储存在一起,严格把守。 天亮之后,清理任务基本结束,大军开始沿着撤回路途,继续收拾粮草和兵甲,搬运死尸,火烧入葬等等,以免尸体腐烂,就这样弃之不顾,会爆发瘟疫。 几路大军开始逐渐汇合,陆续回到了晋州城外,城内的百姓原本以为朝廷大军已经抛弃了他们,不顾他们的死活,正在绝望的时候,杨素带着八九万大军归来,并把伏击大捷的消息传开,城内百姓也受到了鼓舞。 杨素当日就召开了军情会议,由于此次大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账内的武将们,或多或少都施展了一番杀敌本领,立下了战功,脸色上都有些兴奋。 当他们看到罗昭云的时候,也都微笑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才能,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带兵断后,都觉得可能要全军覆没的危险和几率,绝不可能像他那样,还能保留了数千人马,杀敌那么多。 “罗成,此战,你当记头功,等班师回朝的时候,陛下定当有大封赏!” 罗昭云拱手道:“都是杨大帅指挥有方,知人善用,运筹帷幄,罗某不敢居功!” 杨素畅怀笑道:“哈哈,不必自谦了,这一路征战,你过关斩将,本帅都看在眼中,各位将军,也都看到了,所以本帅亲自做主,会给你争取大奖赏!” 罗昭云道:“如果大帅一定要赏,不如把我那份,全部馈赠给先锋军的将士们吧,没有他们,我一人,难挡千军万马。” 杨素笑容收敛,眼神盯着罗昭云,凝视着他,很难想象到,罗昭云会放弃富贵封赏,就这样转给先锋军的将士,不由得肃然起敬,对罗昭云这个少年将军,增了更多的了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节节胜利 杨素号令三军,积存粮草,腌制马肉,继续北上,由于大军打了叛军措手不及,跨越晋州,进入汾州之地。【ㄨ】 开皇三年,文帝废除行政区中的郡一级,将施行了四百年的州、郡、县三级改为以州统县二级制,每州领县六七个;隋炀帝登基之后,于大业三年,将州改为郡,从此变成郡、县制度。 朝廷军马渡过黄河,先后经过了蒲州、晋州,到了汾州,如果按照不久之后的大隋地理图志来看,应该是河东郡、绛郡、临汾郡。 驻扎在汾州的赵子开大军,只有五万人马,仓皇后退,在沿途却遭突然到了鱼俱罗大军的伏击重创。 那鱼俱罗,也是有万夫之勇的猛将,带军严明,精通兵法,擅长打狠仗,摔了八千人马,分成四路朝着四五万大军冲击,气势还犹有过之。 赵子开这批大军,哪里遇到过这么勇猛的精锐之师,又是在撤退途中,顿时就出现了慌乱、被动的局面,不一会,被数千人马给截开,犹如截肢一般,开始溃败了。 “儿郎们!杀过去——” 鱼俱罗手持一柄数十斤重的大刀,开合之间,斩人首级,如刀切西瓜一般威猛。 周围的叛军将士,看到他生有重瞳,身躯魁梧,杀气凛冽,声如洪钟一般,仿佛一尊杀神,都吓得躲避。 大战了半日,数万大军都溃败了,鱼俱罗带着数千大军追击,一路掩杀,斩敌上万。 至此,赵子开统帅的十万大军,只剩下残余兵力败逃了。 当这则消息传到杨素那里,三军振奋,立即攻占了襄陵、临汾、杨县、霍邑等城,这里的守军根本就无心抵抗,开城投降,迎接朝廷大军。 粮草和兵源的补充问题等,顿时迎刃而解。 下一个州就是介州了,赵子开、裴文安等人,驻扎在介州之外,同时派人把兵败的消息迅速向后方的杨凉传去。 介州与并州的接壤之地,隐泉山下,八万大军扎营,连绵十里,声威浩荡。 主帅大帐内。 杨凉接到最新战况的时候,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先后两拨接近二十万兵马,竟然只剩下不足三万的残余,丢盔卸甲,被朝廷大军再次击退,等若给他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他坐在虎皮大椅上,额头都是冷汗,手有些抖动,意识到,自己的大势将去了。 先前有三十万大军,兵强马壮,气势汹汹,没有把朝廷大军放在眼里,只觉得挥师南下,定能扫平一切阻隔,成功占领京师,然后他夺取皇权,登基为帝了。 可惜,事与愿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几乎一败涂地,三战皆溃败收场,让将士们如何有勇气面对进攻而来的朝廷禁军? 尚未开战,杨凉觉得自己气势弱了一筹,信心不足了。 “萧将军,三军之中,唯有你身经百战,曾在南陈赫赫有名,是一位百胜将军,这种情况下,当如何应敌?” 萧摩诃虽然心中明知不可为了,但还是想尽人事,最后一搏,拱手说道:“末将觉得,眼下对我军形势不利,一旦坚守,恐怕气势衰减更厉害,到时候,各州见形势不妙,纷纷会倒戈,围困我方,到时候腹背受敌,真的回天乏术了。 当务之急,是重操信心,集中精锐,跟朝廷大军决一死战,在大战之前,殿下可以登台点将,许下重诺,对所有将士鼓励、嘉奖,一旦胜出,都予以提升封赏,这样一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有一搏的机会!” 杨凉闻言,犹豫不决,事实上,他有些惧怕杨素了,毕竟后者的威名,他在京师时候早有耳闻,以前他是皇子,有隋文帝宠爱,丝毫没把杨素放在眼里,可是如今敌对起来,自己没有父皇庇护,面对那样一位凶狠无敌的枭雄人物,还是有些打怵。 但是杨凉又没有其它策略,再询问其它人,得到的回复都是要最后一搏,如果不能正面击败朝廷大军,那么他们都要走上绝路。 这不同于乱世争雄,可以坚守不出,鏖战几年,如今是盛世中,大隋统一,号令出于朝堂,杨凉利用了先皇驾崩,新君刚登基的时候发起叛乱,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有机可乘,但若不迅速拿下,而是被阻挡住,蜗居一地,很快等朝廷运行正常后,人心所向,他们叛军就要被各方围剿,没有丝毫胜算了。 “好吧,这一次,只能以萧将军为统帅了,王世宗和赵子开各为副统帅,率军迎敌,成败在此一举了。” 萧摩诃脸色凝重,拱手道:“老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殿下退往并州晋阳城等候消息吧。” 杨凉点头,沉默不语,他没有亲自经历过战场厮杀,对疆场实战并不熟悉,此时他对朝廷大军有了惧意,也有退守并州的打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军对峙 杨素整合大军之后,在汾州一带再次召集了不少一万多新军人马,粮草由各县邑、乡镇临时凑集了不少,支援大军使用。 这是因为叛军在晋州的暴行逆施,无视城内百姓的死活,触动了当地世俗百姓的底线,同时杨素爱民如子的形象也被传开,使用大军粮草解救晋州城内百姓活口,让当地不少人称颂,地主豪强,门阀士族,乡绅富甲都站出来,带头捐粮,要支援朝廷大军尽快评定叛军。 “感谢汾州父老们的相助!朝廷大军,会尽快平定叛乱,还大家一个太平盛世!”杨素当场表态,再次提高了自己的威望。 周罗睺、鱼俱罗、麦铁杖等人都钦佩杨素的手腕,治军严明,动辄杀将士以正军威,但同时又体恤伤员,对百姓怀有仁慈之心,难怪百战百胜,实在是个强势人物。 罗昭云也体会到,正义形象的重要性,把自己的队伍塑造成仁义之师,用实际行动,感化百姓,就会得到拥戴,往往事半功倍。 数日后,十万大军雄纠纠,气昂昂,再次北上,进入介州的地域。 那杨谅所任命的介州刺史梁修罗驻守在介休,梁修罗听说杨素来了,非常害怕,弃城而逃,沿途根本就没有多少叛军抵抗。 周围灵石、永安、平遥等县邑,每城只有一千多叛军驻守,被城内的世家门阀的私兵组合起来,一起杀敌投诚,把县邑献给了朝廷大军。 这等若朝廷军队,不动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收回了当地一些城池。 几乎所有的当地豪门、百姓全部拥戴朝廷正义之师,对叛军的行径和作,乱祸国殃民及其反感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杨素派出的斥候和情报人员,大肆渲染有关,把叛军不顾晋州城百姓死活,要饿死数十万人的手段公布出来,让汉王的军队一下子失去了土壤的支持,如无根浮萍。 罗昭云沿途中,算是再次见到了世家门阀在地方的影响力,不少大族的族长,真臂高呼,几乎堪比县令、县丞的威望了,而且他们有钱有人,一个大家族组织起几百人的武装力量,不成问题。 “各地的门阀世家,根深蒂固,不论才学、威望、财富等等,都集中在少数豪强手内,累世公卿的积累,寒门之士难以出头,以后要在地方行事,必须要拉拢当地的贵族,不可贸然得罪!”罗昭云心中暗自想着。 杨素原地整休数日,粮草充足之后,继续率领大军推进,到达清源,离并州晋阳还有数十里了。 在此处,萧摩诃为统帅,王世宗、赵子开为左右副帅,统兵将近十万人马,前来迎战。 防御工事早就筑好,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倘若朝廷大军失败,叛军就可以死活复燃,东山再起,继续南下作乱。 如果萧摩诃的大军战败,那么后方的晋阳城,已经兵源短缺,难挡住杨素的围剿了。 双方都很清楚,这一次的作战,关乎太过重要了。 所以两军一对峙起来,剑拔弩张,气氛紧张,随时要生死相向,不死不休了。 周罗睺策马出了方阵,高呼道:“萧兄,出来一叙!” 他跟萧摩诃算是故交挚友了,当初并称南陈军方双雄,都是常胜将军,勇武过人,奈何如今都已白发苍苍,英雄迟暮了。 萧摩诃坐于中军阵内,看着对方的那个身影,有一点失神,他认出了周罗睺,当初自己提携过他,而他曾在乱军中救过萧摩诃一命,算是彼此抵消,谁也不欠谁,平等相交。 “四十年的交情,难道不值得阵前一见吗?”周罗睺大声呼喊。 片刻后,叛军方阵开始移动,闪出一条人行道来,萧摩诃策马而出,白须浓密,老当益壮,双目仍虎虎生光。 “你我各为其主,还有什么好叙旧的吗?”萧摩诃勒马停在阵前,冷淡地说了一声。 周罗睺看着他的身形,叹息道:“萧兄,回头是岸,还请三思,不要抵抗了,让这些将士们,有个活路,减少罪孽吧!” 萧摩诃晒笑道:“嘿嘿,你我都是战将,一声戎马,杀敌无数,马革裹尸,一声令下,万千人丧命,早已罪孽深重了,还有什么惧怕的?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七十岁,本将军已经够本,这一战,也许是我人生最后一次大战,如何轻言放弃?” “你这是执迷不悟!” 萧摩诃冷哼一声:“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是你迷惘了,失去了当初的本心!” 周罗睺浑身一僵,心中隐隐猜到了他这句话的深意,直到此刻,他忽然有些明白,萧摩诃一把年迈沧桑,依然还要执着辅佐杨凉,本就不符合常理,因为即便能成功,他七十多岁的年纪,也绝无多少名利可得了。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萧摩诃不甘心大隋安稳,要让他乱起来,皇室操戈,自相残杀,以此报复隋朝灭陈的国仇家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正面鏖战 周罗睺神色落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退回了阵中,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了萧摩诃,忽然间,也明白自己为何进入大隋之后,被许多南陈的旧贵族疏远了。 因为他已经融入了大隋,把自己当成了大隋的将领,跟随杨素、王世积、虞庆则等大将军南征北战,已经适应了隋民的身份。 而是萧摩诃等人,不肯低头,不肯结交大隋权贵,逐渐被排挤出圈,原来,他们别有所图。 这一刻,周罗睺觉得自己心累了,不想再搀和进来。 南陈虽然是故土家园,可是陈朝腐败,最后被灭,这是大势所趋,人岂能逆天? 萧摩诃也回到了阵中,他此战,自然也求胜,但并非为自己,而是为大隋江山乱! 倘若杨谅能撑得越久,这场祸乱就越能撼动大隋,风雨飘摇,盛极而衰。 而且有江东的一些文士对大隋做过分析,隋朝苛捐重,压榨狠,看似仓储充盈,但是百姓并没有多富裕,门阀世族依旧掌握主要土地,贵族腐落,百姓陆续成为佃农、家奴的数量,逐年暴增。 还有高僧、道士做过推演,大隋的江山,不会长久。 所以,一些南陈、萧梁、北齐、北周皇室等后裔,都开始蠢蠢欲动,在谋划分隋的计划了。 这一场仗,不可避免,也没有了任何花俏。 因为双方的兵马相当,地形摆在这里,没有多少可发挥借助的地方,也都不想拖长时间。不论是朝廷大军,长途跋涉,孤军深入,需要速战速决,还是叛军人心不稳,各地哗变,四处开始反围剿,也急需一场大战胜利,稳住脚跟。 杨素和萧摩诃又都是年迈老者,用兵老练,你施展什么计谋,对方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时候,什么阴谋诡计,已经无法决定战局,只剩下了阳谋,那就是铁索横大江,必须硬闯了,绝无捷径可言。 很快,战鼓擂动,犹如天雷隆隆,沉重的牛角吹响,咕咕咕划破天穹。 骑兵、步兵、重甲兵开始移动,各自在布阵了,整片大地都开始颤动,兵甲锵锵,振奋神经。 吼吼吼! 双方各有十万大军,同时吼动,阳刚气血,声威浓烈,战意凝成一股,隐隐约约在这片战场上,化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领域。 杨素面色冷静,没有骑马,而是登上了一架云伞华盖辕车之上,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按着横杠扶手,注视着前方。 十万精兵,个个盔甲铮亮,面色肃穆,刀枪剑戟,寒光烁烁。 整个大集团作战,各种军种混合在一起,右手边的骑营,战马入行,骑士入列,手中的马刀长枪闪着幽幽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右侧是弩机营,铁弩、车弩、脚弩等,还有抛石车,远程攻击武器。 前排有弓箭手、刀斧手、长枪手、盾牌手、长矛手、重甲兵等,不同军种,却紧密配合,按照军阵站位,到时候听号令,收缩自如。 虽是兵多将广,但布阵后,十万大军停顿后,却几乎鸦雀无声,连那战马的嘶鸣,也没有多大,杨素练兵,名不虚传,一人威严,可令十万大军无异声。 按照他的军规,谁若在开战之前,大声喧哗、紊乱,直接拉下去砍了,管你是谁! 为此,杨素还曾经斩杀过世家门阀的贵胄子弟,就是因为对方第一次上战场,自持身份,在那喋喋不休,嘻嘻哈哈,还没等大战开始,直接被斩了。 “传令,骑兵准备攻击,每三千人为一波,一共三波,踏平前方大军的阵势,踏不平,就别回来了。”杨素传令的时候,没有一点感情,一声令下,等若九千铁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是他一贯的打法,就是拼狠劲! “得令!”传令官快速去传令了。 杨素又道:“麦将军,尔率第三波骑兵,务必成功!” “末将遵命!”麦铁杖抱拳接令。 “鱼俱罗,尔负责左军精兵;杨子崇,尔负责右侧精兵;罗成,尔负责前军;周罗睺,尔负责重甲兵……” 杨素发号施令,很快交代清楚,十万大军,铺开阵法之后,左右难顾,必须要放权下去,让每位大将军管好自己的兵马,这样才能层层管辖,临危不乱,操控自如。 罗昭云等人拱手接令,一场大战即将上演了,这也是平定杨凉的最后一场大战,一旦胜出,杨凉困在晋阳,没有了兵马,只能坐以待毙了。 “咚咚咚咚……”促令出击的战鼓声响起,士兵们听到鼓声,血脉贲张的亢奋。 “出兵!” 顿时间,蹄声殷殷如雷,三千铁骑,从左侧风驰电掣冲出,而弩机营也从右侧快速奔出,要进入射程范围,对敌军进行压制。 与此同时,萧摩诃也已经调兵遣将完毕,同样有骑兵杀出,要抢占气势和上风,同时,鱼鳞阵法严密,长枪如林,盾牌如强,也做好了鏖战厮杀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驰骋疆场 杨素拔出宝剑,挥剑前指,喝令一声,发起了进攻的命令,第一波是重甲步骑,瞬间如潮水一般涌出。 牛皮大鼓响彻天际,三千重甲铁骑,席卷而过,整个原野上战马沸腾,尘土飞扬,杀声喧天。 对面,萧摩诃也仗剑号令,也发出了数千骑兵迎战,以骑兵对骑兵,争取阻挡住敌军的气势,保持自己的阵型不乱。 “弩箭手,准备……射!” “喏——” 喝令一出,令旗挥动,一万弩箭手射出强弩,无数的大弩,猛烈地倾泻了出来,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密集的箭雨,弥漫了天际。 刚刚冲出阵列不远的叛军骑兵,顿时被弩箭覆盖,哗啦啦射下来,一时人喊马嘶,缺乏良好防护的骑兵犹如脚下中了绊马索一般,顿时仆倒一片,但是并没有阻挡叛军进攻的步伐,而叛军阵前的弓箭手也纷纷射出长弓,对准了朝廷的铁骑。 咻咻咻! 箭雨射出,一些朝廷骑士也纷纷中箭摔落,但是他们的盔甲更厚,装备更齐全,所以损失比对方少了近半。 两轮箭雨过后,双方骑兵在战场中央率先激烈交手了,人马冲撞,就好比大潮中两股巨浪汇合的刹那,疾驰、刹那的凝止,然后便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杀杀杀!” 战场上双方的将士彻底交锋,不时有人被斩杀、挑落、刺死,血肉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挥灭这生命,大道无情,战场更是如此,对方的性命就是自己杀敌的荣耀。 鲜血飞溅,残肢乱飞,首级滚动,无头的尸体喷着血柱,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屠杀着别人的,可能现在已是马蹄下的一堆肉泥。 这是一场硬仗,最终胜负只取决于双方兵力的强弱、士气地高低。 罗昭云带着一万精兵,就列阵于骑兵之后,等第三波骑兵冲完,就轮到他们冲锋陷阵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场面的厮杀,但仍有些心有余悸,热血沸腾,感慨不已,这种冷兵器的交战、火拼,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好像最不值钱的草芥一般,被收割了。 血气冲天而起,扑鼻都是浓浓的血腥味道,一些新兵看到这种场面,都在反胃,腿打颤了。 顷刻,三千重甲铁骑只剩下一千多人,横扫了对方数千骑兵,继续向前冲击。 但叛军阵前,又冲出数千的骑兵,而朝廷一方,第二轮,第三轮的骑兵冲击波也开始了,呼啸而出,万马奔腾,山崩海啸般的威势。 麦铁杖手持马槊,带兵冲杀,骑士们使用长枪、陌刀、巨斧这些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利用战马的速度,碾压而过。 此时此刻,朝廷精锐的心里素质,要比叛军强一些,因为他们知道是为何而战,保家卫国,铁骨铮铮,更加无畏,哪怕自己战死,家族的父母、妻儿能得到抚恤金,能够免许多年的赋税,所以,他们心中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种状态,比叛军心中茫然,要强得多。 士气越来越向朝廷大军倾斜,三波骑兵过后,已经冲到了十万大军的阵前,要切开大阵。 与此同时,罗昭云率领前军一万多人,打步兵头阵,也出动了。 他手持长枪,撤掉白袍,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不露出明显的目标,免得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被乱箭射死。 当罗昭云这一万精锐杀上去,周罗睺统领的步兵重甲尾随压上,随后,两翼也包抄出动了。 双方的兵力相当,谁胜谁负,关键看主帅如何调度,使用什么阵法,还有就是士气高低,整体素质的强弱,武力的高低了。 罗昭云人如虎,马如龙,在侍卫队的簇拥下,带动着一万精锐甲士,跟随骑兵的后面,要继续冲垮叛军的阵脚。 “杀杀杀!”杀声一片,无数的将士倒在血泊之中,但没有人来得及去搭手援救,因为敌人的戈锋还没有停止,无情残酷地挥舞着。 战争残酷,而且是血淋淋的,人像发疯的野兽一样,舞着枪戈剑矛,红眼睛拼命的呼喝厮杀,那种凛冽那种血腥,那种残酷场面,若非置身中,很难想象,根本不像电视中演的那么轻巧简单直白。 罗昭云经历过边疆大战,非常惨烈,但那是突厥胡人拼命,现在却是大隋禁军与地方府兵的相互厮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好在他心智成熟,已经看淡这些,心性如磐石,冷静果断,当鲜血蓬散飞溅在他的脸上和衣襟上时,他也没有心慈手软,不停杀敌,因为身置其中,如果不还击,很可能下一秒就被砍下马来。 “大败叛军,保家卫国!”罗昭云不时地喊几声,激发将士们的斗志与豪情。 “保家卫国——” 无数的刀枪拼斗,双方甲士在阵前紧紧交锋在一起。 将士们看到罗昭云的勇猛,带头前冲,再想到先前几次大战,都热血起来,个个脸色通红,眼中闪烁着凶狠而又兴奋的光芒,宁死不退,奋勇杀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擒将 隋军与汉王军队,各自十万大军,陆续参战,打得太过激烈了,从上午厮杀,一直过了晌午,漫山遍野都是征战场面,血流成河,尸骨成堆。【ㄨ】 如果放眼四处环顾,会发现方圆数里内,地上全是死尸,剑、戈、矛、戟、滕盾散落满地,不少还插在尸骨身上,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透土地,扑鼻的血腥使人闻之欲呕。 杨素用兵老练且狠辣,萧摩诃也不是平庸之辈,不断调兵遣将,针对杨素发出的阵法,及时调兵拦截,苦苦支撑,一直到了黄昏时候,汉军的阵型终于崩溃了。 “追上去,大破叛军,斩首立功!” 隋军其实也早已经筋疲力尽,但是胜利在望,全都来了气力,虎狼一般冲杀过去。 尤其是剩余的铁骑,纵横切开,他们犁成了一道道田垄般的队形,叛军战阵崩溃了,将士难以互通,剩下来的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场面了。 这一次的突击,大局已定。 萧摩诃下令撤军,打算退出十里重新整顿,但叛军的心理素质已经没了,因为一旦失败,他们将没有了希望和前途,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们懂明白处境,所以失利后,无心恋战了。 一支军心已散的军队在撤退,那种恐慌气氛是无法抑制的,正面对敌时候他们还能拼命一战,掉回头开跑,诸军岂有不争先逃命之理? 大军败退,是最容易导致三军指挥失灵、士气最为低落的因素,一支庞大的军队在溃退时,尤其是古时候的年代,就算是一位天纵英明的主将,也很难以力挽狂澜,对三军实施有效指挥了。 这也是为何罗昭云完成任务,退而未被歼灭,被其它将领刮目相看的原因。 当你冲锋陷阵很勇猛,那只是勇,如果撤退时候,你还能驾驭三军不乱阵脚,这方是将帅大才,太难得了。 不过罗昭云那时候,因为提前做好了宣传工作,诸将知道大军在后伏击,心里还有一线希望,三军将士素质也过硬,但是现在的叛军,都不想在为汉王效力了,赶紧逃命,因为心知肚明,汉王要垮台了。 大军合围,不断掩杀,叛军东窜西逃,完全溃散了。 罗昭云一马当先,带兵杀向了主帅大旗的方位,他很清楚,撤退之中,军心涣散,但还有部分人比较忠诚,依然会跟随主帅撤离,只有把帅旗斩断,那么大军才真正的走向毁灭。 “保护将军!” 一些亲军侍卫队,严密地围在萧摩诃的周围,徐徐撤退突围。 罗昭云带着数百人,杀入叛军最深的区域,枪技超绝,勇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 沿途的甲士根本无法阻断,几百人的骑兵凿穿而过,很快就追上了萧摩诃的队伍。 “斩!”罗昭云大喝一声,策马而过,抽出了腰刀一斩,直接砍断了那又粗又高的大帅旗,咔嚓倒下的瞬间,外围的许多叛军将士都慌了神。 “萧摩诃哪里走!” 罗昭云、郭孝恪带着几百卫队骑士,如出笼猛虎般迅猛突进,义无反顾时杀过去。 保护萧摩诃的亲军开始阻挡,但士气不足,战斗力减弱,哪怕人数很多,也已经抵挡不住了。 萧摩诃在人群中看着威猛无比的少年战将,充满感慨,遥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这等英姿勃发,勇冠三军?如今风烛残年,本就没几年而活了,更没有了厮杀的体能,功夫早已退化,英雄迟暮,无复当年之勇。 “锵!”萧摩诃抽出了长刀,大喝一声:“战!” “将军,突围吧!”一名副将劝慰。 “突围出去又能如何?大势已去了,与其回去被捆绑投降,不如现在光荣谢幕!”萧摩诃一声惨笑,想的很开。 “杀——”萧摩诃挥刀冲上去,跟罗昭云战在了一起,大刀迅猛,刀法精妙,非常的娴熟,火候很浓,可惜,年迈体衰,连暗劲都难以保持了。 当二十回合一过,就被罗昭云一枪横扫落马,被生擒活捉了。 罗昭云知他身份,所以没有刺死,留了一命。 萧摩诃坐地一叹道:“不知这位小将,可是先锋将罗成?” “不错,是我!”罗昭云横枪立马,说不出的洒脱。 萧摩诃脸色古怪,点点头,说道:“英雄出少年,非浪得虚名!” 罗昭云愣了一下,想不到对方冒出了这么一句,心中多出几分敬重,名将的胸怀和气度,果然要比平庸之辈,强上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苦战后的胜利 萧摩诃被生擒活捉了,帅旗也被砍倒,整个叛军群龙无首,完全一盘散沙,四处逃散。 “缴械不杀!”罗昭云吼了一声,其余的将士们也跟着喊出来,彻底瓦解叛军的心理。 有机警的叛军士兵听到喊声,果断地抛下了兵器,双手高举,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冲来的战马长枪陌刀,就从他们的身边飞掠而过,他们只能僵硬地跪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招致马上的骑士误会,顺手就是一刀。 整个战场在推移,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兵选择投降,反抗的队伍越来越少,但凡负隅顽抗的区域,很快就被淹没了,风驰电掣而过的隆隆铁骑,毫不怜惜地招呼到他们身上,一时间头飞腰折,残肢断臂,鲜血涂满一地,。 一天的鏖战,终于结束,以朝廷大军的胜利而结束。 夜幕之下,火把通明,喊杀声已经逐渐远去,杨素下令派出一半的兵马追击,剩余的将士后退三里,就地整休,轮番睡觉,补充食物和体力。 许多伤员也被集中安排在一起,包扎治疗,但是没有什么特效药、消炎药,简单救治,如果伤势重一些的,存活率不高。 罗昭云这股人马因为擒获敌军主帅,所以没有派去追击逃亡的兵马,他下令前军的人,聚在一起休息,他带着一些侍卫,押送着萧摩诃去见杨素。 简易的帅帐内,杨素一身戎装未卸,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亲自提审叛军大将萧摩诃。 “萧贼,朝廷待你不薄,当年降隋之后,也没有因你是降将而坑害,加官封爵,保你宗门富贵,自你年纪老迈之后,虽收回实权,却让你在家颐养天年,领着高俸禄,还有何不知足,为何要谋反,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杨素义愤填膺地喝斥。 萧摩诃冷笑道:“谁说我谋反?我依然效忠着大隋,只不过,汉王觉得先皇死得蹊跷,宫廷有变,所以汉王这是聚义师,清君侧,讨逆臣,我这样做,对得起当年先皇托孤,忠心辅佐汉王!” “胡说,强词夺理!”杨素气得拍案,因为杨凉口中的清君侧,讨逆贼,指的就是他杨素,还有杨广身边的几个亲信,当然,杨素排在首位。 杨素喝道:“你们那点伎俩,还想瞒过天下人?无非是藩王作乱,注定要被写入史册,等着史家笔伐吧,你堂堂昔日南陈大将,又是隋朝的武臣,却如此助纣为虐,名节不保!” 萧摩诃无动于衷:“哼,史家的笔,都是听命于皇权,哪有什么真相?后世的人如何去看,由得他们去吧,谁也看不到真相!” 杨素脸色一沉道:“毫无悔过之心,押下去吧,严密看管!” 他已经无心审问了,因为杨素的目标是杨凉,萧摩诃并不是他看重的目标。 杨素挥一挥手,罗昭云带人离开,交付给了中军的侍卫官,他则回到自己的临时营地休息。 这一天,他率领先锋军冲锋陷阵,也实在累得够呛,要不是练出化劲,体力悠长,他也要体能垮了。 一夜无话。 翌日醒来,朝廷大军开始统计伤亡人数,各军调查之后,汇总在一起,战死一万五千人,重伤四千人,轻伤八千多人,加在一起,死伤接近三万。 但是战绩却辉煌,斩敌两万五千人,俘虏一万多人,逃散者不计其数。 最重要是击散了汉王军队的有生力量,杨凉在晋阳城内的驻军,也就三万人,如何能抗衡七八万的隋军? 虽然杨凉名义上统治了二十多州,但是在这种军事不利,日薄西山的时候,哪一州的刺史和府卫将军,赶来救援? 而且,河东、北齐等地的州县,不少门阀世家,忠于朝廷的贵族,看到汉王气数已尽,纷纷暗中出手,辅助地方军夺回城县。 杨凉等若守着一座孤城,变得孤立无援了。 清源县邑之地,离着北部的晋阳城,相隔不过数十里,中间的险阻,也只有一座龙山和一条汾河,很难阻挡住朝廷的七万精锐大军。 “将军,接下来我们如何出兵攻城!”麦铁杖、鱼俱罗等人询问。 杨素问向军师道:“尔等谋卿,可有良策?” 莫乾谋士拱手道:“回大帅,下官认为,当施‘围城打援’之计,困住晋阳城一个月,不必攻城,到时候,孤立无援,杨凉必然会出城投降,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可擒住此谋乱藩王!” 杨素闻言点头,觉得甚有道理,于是当机立断,大军继续前行,攻克龙山防线,强渡汾河,围困晋阳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弃城投降 晋阳城外,隋军四面合围,擂鼓喧天,兵甲锵锵,长枪如林,围困住了汉王杨凉,插翅难飞了。 那杨凉带着属下一群文武官员,站在城头,望着下方一片片凶悍战阵,各城外的人马过万,无边无际,黑压压一片,真有投鞭断流,举手如云的庞大气势。 一排排利箭如蝗虫一般,朝着城墙内射击,这只是给城内的守军一个信号,在给他们施压。 看到这一幕,杨凉脸色大变,如同死灰,他万没想到,这还不到两个月,前线二十多万大军都一战击溃,相继覆灭了,朝廷军队势如破竹,不远千里,直接打到了晋阳城外。 “完了,孤王大势去矣!”杨凉身子轻颤,差一点飙泪。 王頍拱手道:“殿下,请从长计议!” 杨凉怒气冲冲道:“都这时候,还计议什么啊?你们的谋计,没有一个能管用的,孤王现在只剩下一座孤城,能有什么用?” 王頍说道:“殿下,我们可以派人突围,去周围几个州县,梁菩萨为潞州刺史、韦道正为韩州刺史,张伯英为泽州刺史,请各路援军过来解围。” 一些侍从和文臣都沉默了,他们心里清楚,相邻的几个州,兵力都只是一两万人,现在看到杨素统帅接近十万大军在外围,不可能有人赶来勤王救援。 王頍对大伙的心态,可以说心知肚明,因此建议道:“乔钟葵将军,正在雁门一带,围攻代州总管李景,盛威甚大,可调他率军回防,一旦他带着数万人回来,与朝廷大军在城外对峙,其它几路人马,就有胆量前来了。” 杨凉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可以续命,肯定要试一试才行,急迫道:“那迅速安排突围的人马,赶往雁门,请乔钟葵将军回防,解晋阳之危难。” 当天夜里,四个城门,都有死士队选择突围,打算向外传送求救书信。 四路人马终有一路成功,几百人突围,剩下几个人扬长而去,朝着雁门一带骑去。 可是当求救的人来到代州一带的时候,却听到钟葵将与朝廷派来的将军杨义臣正在激战中,已经中了伏击。 原来,一个多月前,乔钟葵率军连克数城,围困代州李景的时候,朝廷新君杨广已经穿密旨,派杨义臣率领骑兵、步兵二万,夜出西陉,前往代州救援。 这杨义臣初战不利,觉得自己兵力不够,于是用计,把军中的牛和驴子全部清出来,清了几千头,又令兵卒几百人,每人拿一个鼓,偷偷地把牛和驴子赶到山谷里,出其不意。 到了黄昏时候,杨义臣又与钟葵交战,两军刚交手,杨义臣就命令驱赶牛和驴子的疾速前进。 一时间,战鼓震天,尘埃弥天,乔钟葵军不知究竟,还以为是伏兵大发,因此大大地溃败,杨义臣纵兵反击,大破乔钟葵,一战成名。 当杨凉派出去救援的死士,得知乔钟葵将军已经大败的消息后,嚎啕大哭,知道无能为了,辜负了汉王重托,纷纷自刎而死。 大约半个月过去,杨素并没有急着催动大军全线攻击,而是死死围困晋阳城,很快城内的粮草出现了短缺,隋朝几处军仓虽然充裕,但百姓手里余粮并不多,自从朝廷军围困晋阳前,只有一个月的口粮,无法购买到多余的粮食了。 如今,城内一些普通民户已经断粮,饿死了不少人,哀嚎一片。 城内商贾、贵族、门阀世家当然有积粮,可是一概不外售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 杨凉没有等到援军道来,却得知城内粮草空虚,许多百姓饿死,要出现哗变了。 军中的粮草,还能够数万兵马用大半个月,可是半个月之后当如何? 日子一点点过去,各方叛军看到杨凉日薄西山,已经没有指望了,相继投诚,重新归附朝廷。 最后,只剩下晋阳城这座孤城了。 这些日子中,杨凉的心理越来越灰暗,终日大醉,麻痹自己,他也清楚,自己要么与城共存亡,要么开城门投降。 这一日,杨素的耐心已经耗光,下令三军备战,随时准备硬攻巍峨雄伟的晋阳城了。 他派人射出不少铁弩,弩箭上绑有劝降的书信,也有劝城内百姓、贵族,尽早反抗,接应朝廷大军,告诫守城官兵,放弃抵抗,否则,就要全部以谋乱罪,大开杀戒了。 这样软硬兼施,瓦解城内守军的抵抗斗志,而且使军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了。 杨凉何曾受过这等煎熬?他实在扛不住了,无计可施,心智远没有那么强大,身心接近崩溃边缘,听过几位主和文官的建议后,终于下令放弃抵抗,不顾一些主战派的阻劝,开城投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夜征人尽望乡 杨谅开城投降了,一切都在杨素等人的算计之中,因为围城打援的意图,让外围几个州县的叛军都不敢轻易来援救,时间一长,外围州县被府兵和豪强世家都给重新夺回,已经成为完全的孤城。 晋阳城内没有了粮草,杨谅的威望不足,也没有足够的百姓基础,没有百姓和贵族愿意跟随杨谅共存亡,甚至士兵都不听指挥了。 杨谅没有等来雁门、代州一带的援军,知道大势已去了,在城内又过了半个月的富贵王侯梦,饮酒、作乐、歌舞、御女等,享受了差不多,在最后的关头,出城投降。 晋阳城外,兵阵如林,全部是寒芒闪烁,声威雄壮。 杨谅卸下了战甲和蟒袍,只穿着内层布衫,一脸颓废地走上前,身旁跟着几个文官,手中持着兵符、官印等,算是正式投降了。 杨素坐于马背上看着杨谅,冷冷道:“卿本亲王,奈何做贼!” 杨谅瞥了杨素一眼,讥笑道:“不过是我杨家皇族养的一条老狗,你为杨广做了那些事,到头以为会得善终?哼哼,功高盖主,自古以回去你和我,谁先死,还是未知数!” 杨素脸色沉下来,他当然明白对方的话意,如果在几年前,他不屑一顾,因为杨素自持自己弘农杨氏的门阀势力,还有自己的才能,君王要器重他,拉拢他,恩宠他,可当隋文帝死去,杨广登基之后,他有时候,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五十知天命,六十岁之后,人老成精,往往更能感应祸兮旦福了,杨素冷冷盯着杨谅,虽然有怒气,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随意处置,毕竟杨谅是亲王,皇室血脉,他只能收押,打算在牢狱和途中给他些苦头吃。 杨素喝令道:“这是乱军贼首,大逆不道,兴起战乱,给百姓和府兵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来人,所有罪臣,一律捆绑看押,周罗睺将军,你带两万军队入晋阳城,查封一切罪臣家属,鱼俱罗将军,带人接管降军,收缴所有武器,全部迁出晋阳城五里外扎营看守!” “末将领命!”周罗睺、鱼俱罗等人拱手领命。 杨谅等叛乱的罪臣全都被捆绑关押了,几万守军也被聚集拉出城外,集中扣押了。 藩王之乱,就这样被平定下来,城内的百姓夹道欢呼,朝廷大军前来解围,否则不知道要被杨谅和他的军队鱼肉到什么时候,有没有活路。 罗昭云亲自参与到这个历史事件中,看到了杨谅的志大才疏,空有野心,却无那个魄力 胸襟,难成大事,他的结局早已注定。 “结束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好好睡一觉了。”罗昭云轻叹,这番出征北伐,一走就是两个多月,等处理完晋阳的事,还有对周围州县进行一次威慑和梳理,然后才能撤军回京师,那时候,又是一个多月的事了。 罗昭云和他的八千前军驻扎在晋阳的西门三里外,连绵的营地,篝火明亮,许多将士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喝酒吃肉,这是三军胜利的临时犒赏,大吃大喝一顿。 隋唐人爱歌舞,所以军中也有军舞,多数是跟胡人学的舞步,毕竟自东晋五胡乱华之后,北魏、北周、大隋等都是有胡人血统的关拢贵族当权,他们的文化和爱好中,一半保留了胡人的习俗。 明月如一轮圆盘高挂天穹,月色如水,照射荒野和大地上,洁白一片,哪怕没有篝火的区域,也有些如银的光。 罗昭云与麾下的亚将、俾将、都尉们饮酒一番,兴致很浓,这次北伐对他的历练很大,亲自带兵,不论进攻还是后退,都有法度,与兵书战策相吻合,给他如何带军为帅,统兵打仗奠定坚实基础。 一名守军营大门的甲士前来通报:“禀告将军,大帅带人前来巡营了,已经到了辕门外,此刻正在入营。” 罗昭云起身,带着众将正要过去迎接,刚走出十几步,从营门方位,走来一簇人马,为首的正是杨素。 “不必恭迎了,本帅已经到了。” “拜见大帅!” “不必多礼了。”杨素一摆手,又微笑道:“你们先锋营,在这次北伐汉王过程中,立下不小功劳,朝廷一定会有所封赏,尤其是你,罗成,一战成名,再回京城,估计那些以前觉得你靠撞大运才破格提拔的人,可以闭嘴了,见识到你带兵能力。” 罗昭云抱拳道:“大帅过奖了。” 杨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大战结束了,本来做统帅的老夫巡营在外面观察一下,就可以走了,但突然听到营内的歌舞声,热闹非凡,不由得引起一些兴趣,想听一听你,能否当场做一首诗文,符合此场景,权当尽兴了。” 罗昭云本要推辞,但被杨素强求,只得临时想到了一首,改动了一句,赋诗出来:“三军营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许多人沉默了,诗文牵动了不少将士的心声,还有许多士兵,已经魂葬疆场,回不了故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班师凯旋 北伐的朝廷大军在并州驻扎,以晋阳城为核心,向四周辐射,陆续收编了降军,彻底将杨凉藩王之乱,给平息了。【, 杨素将胜利消息写成奏折,派人快马送往大兴城,让新登基为君的杨广,能尽快得知前线胜果,安抚朝堂,将京城人心抚定。 不足十日,杨广在上早朝的时候,脸色大悦,所有文武大臣都能感受到皇帝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北面前线已经传来消息,杨柱国千里迢迢,不辞辛苦,三战三捷,大破叛军,如军已经彻底评定了北方藩王之乱,安抚了人心,大隋江山将继续安定,诸位卿家不必再为此事疑虑,过于担忧了。” 文武大臣们听到之后,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声威浩荡,来势汹汹的杨凉,手里握有三十万大军,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有二十州的地盘,竟然被杨素的十万大军,不足三个月,就彻底平定了。 有些门阀士族的朝廷大员,心中各有算计,有的失望,有的安心,想法不一,但是脸上都表露着欢喜之色,装作为江山社稷的稳固而高兴。 “恭贺陛下,贺喜陛下,平定叛乱,稳固盛世!” “陛下天命所归,无人能撼动!” 大臣们开始纷纷高呼称赞,一片兴高采烈,真实想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朝廷之处,是斗争最激烈的地方,如同一个漩涡,即便表面祥和,风平浪静,暗中也是波涛汹涌,冷箭难防,各怀鬼胎。 杨广眼神微眯,在上方俯视着大臣们,嘴角溢出笑容,杨凉被活捉,叛军被迅速平定,充分显示他福泽深厚,有大气运加身,那就是天子之运。 如果讲究天命,哪怕得到正统的路数不正,也希望凸显出他的与众不同,神权能够烘托出王权的高贵。 自从战国五行学说之后,讲究五德,金木水火土的循环,西汉董仲舒后又讲究天人感应,重视皇权兴衰,上天有征兆,乱力神怪之类,烘托出王权的神秘性。 隋炀帝杨广道:“杨柱国取得如此战绩和功劳,当如何封赏?” 内史侍郎虞世基站出来道:“回陛下,杨柱国战功赫赫,平定叛乱,安抚并州一带的民心,臣以为,当有大封赏,只是柱国出将入相,已经贵为左仆射,当朝宰相,领衔颇多,年纪又过花甲,职务再高也近封顶,不如册封杨柱国的几位嫡系公子,这样皇恩浩荡整个杨氏家族,体现出陛下的宠爱。” 杨广沉思了一下,微微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再册封杨素,几乎没有什么可提高的余地,而且功高震主,他也不希望把杨素继续抬高了,甚至心中对杨素已经开始忌惮了,毕竟自己登基的过程和细节,都有杨素的参与。 只要有杨素在,杨广总觉得有点不自在了,以前是强力助手,现在觉得是一个阴影,看到他,杨广就会想到自己夺权中的种种,阴暗一面、无助一面就会涌出来,他志向远大,欲干出一番大业,成为千古明君,绝不希望有以前的影子困扰他。 隋炀帝杨广道:“好,念杨柱国平定战乱,劳苦功高,特拜太子太师,另册封杨玄感、杨万石、杨仁行,杨玄挺都为仪同三司,并赐给他们织物各一万段、绮罗一千匹,前方的将军们,官加一爵,按功行赏………” “陛下圣明!”文武百官回应着。 很快,隋炀帝杨广派遣杨素的弟弟修武公杨约,携带亲笔诏书慰劳杨素。 这一桩心事解决了,杨广已经把目标放在迁都洛阳和打压关拢门阀的大事上,准备明年立新的年号后,展开一番大作为。 晋阳城内,杨素见诏后也上表陈述了自己的谢意,让功曹按照军功大小,记录在册,还有申请提拔的职务写好,回京城之后,要交给兵部来审核、批准。 杨素特意把罗成的名字列在最前,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十分看好,觉得日后必有一番作为,能成为大隋的中流砥柱,日后自己万一归去了,杨家虽大,却无一个智勇双全的人接班,家族势力会逐渐衰微,若是提前扶持起一位后起之秀,日后不论在军方还是朝廷,都能对杨家感恩抚照。 半个月后,已经过了中秋,天气转凉,北风开始折杀原野上的枯草。 杨素带领大军班师回朝,罗昭云告别了这里,他心里清楚,如果历史继续按照原来规矩发展,十几年后,这里就是唐王李渊的地盘,揭竿而起,雄霸天下。 罗昭云在这没有看到李渊的家人,因为这个时候,李渊还在长安城当个没有实权的从三品官,家族的人都在京城内,李世民也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而已。 大军出发了,罗昭云心中暗想,回去之后,按照军功,我就能正式被册封殿阁将军了,虽然只有四品,但几乎与罗艺相同,而且,他知道杨广不甘寂寞,很快会对大隋进行疯狂的运转,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回京之后,会有怎么样的机遇和挑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家的惬意 大军凯旋而归,得到了隆重的欢迎,这毕竟是隋炀帝杨广登基之后,第一次这样大规模的战争胜利,如此迅评定了藩王之乱,对他的皇位巩固,王权的威严,都是一种加强和捍卫。 因此,隋炀帝很重视这次胜利,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京城十里外迎接杨素的凯旋之师,围观群众多大二十万众。 ‘吉凶宾军嘉’是古代重要的五种礼仪,很受重视,《周礼》中有详细记载它的范围和步骤,杨广命太常寺主办,规模很大。 回返的大军有五万众,都是朝廷精锐,罗昭云策马,赫然就在其中,一身铠甲生辉,备受瞩目。 但是他此刻的心境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激动了,一朝步入历史,转眼成为古人,现在他已经融入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异域空间;他过着大隋背景下的生活,无法改变,只能让自己适应,成为这个时代的强者,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出征三个月,金戈铁马,厮杀惨战,双手沾满了鲜血,身心有些疲劳,他想早一点回到府内,好好休息一下。 同时,罗昭云也在考虑,自己今后的路该如何走,历史如果已经注定的话,那么大隋的江山,也就只有十四五年的光阴,甚至在第十个年头起,各地就会有义军连成片,遍地狼烟了。 十年,不长不短,那个时候,自己已二十五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自己的命运何去何从,应该有所预判和筹谋。 由于历史书,没有他的名字,不论是罗昭云,还是罗成,都不是历史的真实存在,所以他有时候,也有些担心,自己最后会不会被历史抹杀掉? “不行,我绝不能被史书左右,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及早未雨绸缪,就不信日后谁能抹杀掉我的名字!隋炀帝不行,李渊也不行!”罗昭云心中在呐喊,眼神越来越冷。 欢迎仪式结束后,这批大军要在京城外驻扎,然后等着被各军府收编,接回不同军营,而大批将领则可以先入城,回家探亲了。 罗昭云马不停蹄,赶回了罗府,一入门的时候,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回家真好! “阿郎!”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 罗昭云抬头望去,在第一进宅院的厅堂门口,站着一个修长纤细的女子,上身穿着一件翠罗衣,那衣衫是大袖对襟的纱罗衫,小蛮腰低束着曳地长的八幅湘水裙,不着饰,秀鸦黑,显得十分素雅,脸如莲萼,唇似樱桃,清丽动人。 “沐荷!”罗昭云微微一笑,喊出了她的名字。 宁沐荷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整颗心都仿佛被揪动,身子微颤,这个声音,三个月没有听到了,像是有一种魔力,使她激动。 不知不觉,她的眼眸已经红了,不争气地冒着水珠,看着那个少年身影在一步步靠近,愈加挺拔成熟了,宁沐荷站立未动,视线越来越模糊,都被眼眸里的泪珠灌满了。 “阿郎——” 宁沐荷扑出去,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的婢女身份,忘记了自己身为大姐姐,只是因为思念着少年,而无所顾忌。 罗昭云刚走上前,就被宁沐荷扑入怀内,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拍着小妮子的纤柔后背,微笑道:“没事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大胜而归,再次得到封赏!” “我不要你得什么封赏,我只希望阿郎能平安归来,现在酒楼的收入,足够咱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不必这样去沙场冒险了。”宁沐荷柔声劝说。 罗昭云苦笑,他去沙场目的,可不是为加官进爵和金银封赏才去的,而是为了历练自己,在磨练中成长。 “嗯,能在家享福,我当然不想再出去了,嘿嘿,接下来,大隋没有战事,我就能在京城好好待几年了,做一个逍遥公子!” 宁沐荷闻言,非常的高兴,脸颊梨花带雨,破涕为笑,点头道:“那好,你做逍遥公子,那就做你的侍女,一直地侍奉着你!” 她说完这一句,脸颊不争气地羞红起来,因为在大隋时代,大户家族中,有一些公子的贴身侍女,往往会成为通房丫头,类似小妾性质,要侍寝陪睡的。 宁沐荷没有奢求自己会成为他的妻妾,但心中却想,如果能一直在他身边服侍,终生不离不弃,也就很知足了。 二人曾一起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曾经命运相交,荣辱与共,虽然现在有了财富,有了地位,但是罗昭云和宁沐荷之间,还是有着一种剪不断的心理联系,肯定跟别人的感情不同。 罗昭云轻笑一下,他比较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一时并没有听出那个意思来,引开了话题道:“饭菜酒席都备好没有,今日我要吃喝个痛快!” 宁沐荷见罗昭云没说什么其它的话,心中略微有点小失望,但很快转变了心情,她不需什么承诺,只要阿郎能不弃她,依然宠她就行,说道:“早就备好了,阿郎可以尽情用膳!” 这一顿,罗昭云尝到了酒楼顶级大厨的定制酒菜,吃得津津乐道,美味可口,宁沐荷一直在旁边服侍着,自己不吃,也不用其它婢女上前,全是她自己在端菜倒酒,有时候还帮罗昭云剥虾撕肉,心灵手巧。 罗昭云也劝不动她,只好由着她在旁忙活,他这顿晚膳吃了大半个时辰,酒足饭饱,然后退席,躺在一张木质长椅上,喝着热茗,很是自在。 宁沐荷则就着他吃剩的饭菜,也迅吃了一顿,哪怕残羹冷炙,但是她觉得,这种像家一样的感觉,依旧很温馨,眸光有时候瞥着躺着木椅轻轻微晃的少年,嘴角不经意地溢出了笑容,灿烂如花。(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私宴小聚 久违的大兴城,历史的长安,终于归来了,罗昭云心中畅快,压力顿渐,此次平定了汉王杨谅作乱,大隋会太平几年,正是做生意的绝佳时机。 罗昭云经过夜里的深思熟虑,打算继续投资京城内商铺,除了几家酒楼外,对金银饰、布匹茶叶等方面,都以‘宁氏商号’的名义,进行经营。 如今京城内,除了烟雨楼外,其它的酒楼,大多都不是罗家的名义,而作为他的潜在资源,在特色方面,烟雨楼走的是精品路线,接待一些达官贵人。 其余的酒楼,都以宁氏的旗号,开成了连锁,在长安城许多坊区内,都建立了新店,菜肴和酒类,包罗万象,更接近大众化、商业化。 罗昭云查了用一下帐目,三个月内,金银和钱币等,收入的数目相当可观。 他决定让史大奈那边,继续选拔、培养一些孩童,不同领域的栽培,比如有习武的,有精通经商的,有练习刺杀的,在不同的幽州一代设不同的基地山庄,秘密培养,有强大的财力职称,聘请各方面的教习人员,几年过后,就是一支很强的力量。 翌日,罗昭云亲自在自己的烟雨楼,宴请一些好友,比如李靖、郭孝恪、长孙无忌、韩世谔等人,但是这个消息,被韩世谔透露出来,李密向来喜欢结交朋友,因此也带着几位朋友过来参加,使得气氛更热闹了。 “昭云贤弟,今日不请自来,可不要见怪啊!”李密笑容可掬,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但是沉稳成熟,而且笑得笑到好处,给人一种满面春风的感觉。 罗昭云看着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李密,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此人体内像是充满了爆力,却收敛的很高明,普通人难以察觉,其实功夫比罗昭云,只强不弱。 “这是一个危险人物!”罗昭云知道李密的未来走向,所以从一开始接触,就没有掉以轻心,倒不是担心对方现在会谋害他,而是他有心疏远,不想跟李密、杨玄感相处太密切,否则日后自己不好摘出来。 “哪里哪里,蒲扇公到来,昭云恭迎都来不及呢。”罗昭云说得也客气委婉。 李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哈哈,那就好,我与贤弟,就不必见外了。”他搂着罗昭云的肩膀,笑道:“蒲扇公乃是袭父爵,得门荫了,那是祖上的荣耀,对我而言,却不见得是什么光彩称呼,我只当了千牛备身,还从未带兵打过仗,不如贤弟你,年仅十四,就征战沙场,十五岁,就可以封为将军了。” “不敢当!”罗昭云低调回答。 李密感慨道:“甭谦虚了,现在军中传出消息,在京城都传开了,朝廷大军这次能如此顺利平定汉王之乱,都是由于你三战三捷,大破敌军前军和主力,以两万人马,先后击溃了十多万大军,才会使叛军如此被动。在隋军危急时刻,也是你为杨公出谋划策,才得以转危为安,反击叛军的。” 在场的一些人,许多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望向了罗昭云,而长孙无忌直接问向郭孝恪:“郭大哥,你在军中一直追随罗成左右,这些事,可当真?” 郭孝恪点点头,神色坚定道:“千真万确,当时我就在骑兵队伍做校尉,三战三捷,所言非虚,事实上,我们的辉煌,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那种荣耀!” 李密身边的一些人,都露出异色,想不到罗昭云真的这么传神,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来,我给昭云介绍几位,这都是我的故交,称得上生死朋友!” “这位虞仁孝,为虞庆则大将军的长子,精通武艺,跟我相识很早,交情甚笃。” 罗昭云对他虽然没有印象,但是对虞庆则的大名还是很熟悉,那可是北周的将领,又是大隋开国功臣,曾在开皇四年,出使突厥,分裂东西突厥,削弱突厥实力,为隋朝经略突厥立下汗马功劳,当时为隋初“四贵”之一。 但因为虞庆则在太子与晋王争权中,站在太子杨勇一方,所以受到排挤和疏远,在开皇十七年,征讨岭南李贤叛乱时,因妻弟赵什柱诬告谋反被杀。 这虞仁孝自幼豪侠任气,因为父亲功勋,出仕即授仪同,因父亲冤案而被除名罢官,至今仍未被启用,此次李密带他过来,也是想让虞仁孝与罗昭云多接触,日后说不定在军方,能拉扯他一把。 “见过虞兄!” “罗兄弟的名字,这两年可是响亮京城,今日终于当面结识了。”虞仁孝收敛了傲气,毕竟虞家衰落,而且罗昭云是依靠自己的实力走到这一步,值得钦佩。 “这位是王伯当……”李密介绍到以为十岁青年时,罗昭云却是双眼一亮,心说这对黄金搭档,原来这时候就勾搭在一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直言不讳 王伯当大约十岁,比罗昭云长了三四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来京城两年多,不停地听说起大隋崛起的一位少年英雄,他的名字叫罗成,心中早有了攀比、试探之心,此时相见,抱拳道:“素问罗成大名,今日终于得见,若不嫌弃,找机会请教一番,不知罗将军是否愿意?” 他这话一说出,众人都是一愣,当场挑战,未免有些孟浪鲁莽了,虽然说得客气,但跟下战书也没什么区别了。本站地址更改为:,手机更改为网 李密担心罗昭云不悦,立即喝斥一声:“伯当,不得无礼,昭云虽比你年少,但是这两年威名远播,岂会浪得虚名,若有机会,你会到军中看到罗将军的风采。” 韩世谔在旁说道:“个人勇武是其次,武功再强,都是匹夫之勇,在沙场上英勇击败强敌,才是英雄本色。” 他也在为罗昭云变相称赞,原因简单,一是李密这些人,是他传出消息,才引介过来的,不能见到主东家受辱,这是他的责任,其次,王伯当一介布衣,他和罗昭云都是名门之后,属于门阀贵族,自然轻视寒士了。 罗昭云明白几人的心理,一摆手道:“无妨,王兄也是心直口快,性格爽朗之人,直言不讳!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等会我们吃一番酒,然后到院子切磋一下兵器和拳脚,权当切磋,助酒兴了。” 他已经步入化劲层次,掌握了枪术精髓,在大隋军方,可以说是一员猛将,王伯当虽然也精通武艺,自幼习武,但通过观察,似乎只是半步化劲,没有完全把劲练透,始终差了临门一脚。 功夫越往后,就不是苦修、猛练能长进的,需要一定的悟性。 罗昭云从十岁正式习武,到如今十五岁,过了五年,在沙场诸多生死磨练,又有罗艺、李靖等人传授枪术,加上他自己的悟性,才勉强练出了化劲。 王伯当拱手道:“罗将军实乃痛快之人,令在下钦佩,既然如此,酒席过后,与罗将军切磋一二。” 李密接过话题,又介绍了两名朋友,一个叫李尚凌,是他族内的堂弟,一个叫令狐恺,是左武侯府的一名参军,武侯府负责巡查、逮捕之责,相当于后世的武警部队,而参军之职,则相当于一位武警大队长。 还有一人是杨玄挺,杨素的侄子,因为这次杨素的战功赫赫,他收到庇荫,被封了为仪同三司的散官,地位殊荣。 自从李密袭父爵蒲山公,于是散家产,救济亲朋好友,收养门客,礼遇贤才,从不吝惜资财,因此李密在京城十分吃得开,朋友也多,今日带着几个,多是一些尚未得志,或不是豪门嫡系的人,还有王伯当这个寒士,越是这些身份,怀才不遇,往往都比较信服李密。 “来,入席吧!” 众人来到一间雅房,屏风满字,笔锋洒脱,几个珠帘、盆栽、瓷器装饰,房间内很精致,席位仍是汉传统的跪坐酒席,在跪坐的位置上,放置了软垫,围绕着一张大圆桌,在桌上面已经摆放不少酒菜。 大伙坐下后,罗昭云又把李靖、郭孝恪、长孙无忌等人介绍一番,有的早就认识,有的则初次见面,彼此熟悉一下。 “诸位,有熟悉的故交,也有新认识的朋友,既然有缘相聚,便是我们的情份,干一杯,贺结交!”罗昭云举杯说道。 这些人觉得罗昭云讲的很随和,又新颖,诚意十足,都很高兴,举杯饮酒。 第二杯时候,李密先说话,庆贺罗昭云三战三捷,一举成名,如此年轻就被提拔为实权将军,货真价实的统兵征战的将军! 第三杯的时候,王伯当、李尚凌、杨玄挺等人提议,要合敬李密一杯,因为他的急公好义,收养侠士,广泛结交朋友,颇有古之孟尝、信陵的风范,令人敬重。 “不敢当啊,不敢当!”李密推辞着。 王伯当起身,双手托杯道:“蒲山公的大义,伯当终生难忘,这一杯敬先生,当之无愧!” 李密不再推辞,饮下了酒,脸上带着一缕睿智般的笑容。 杯来酒往,闲谈西扯,大小朝堂风波和政令,小到街巷八卦和秘闻,谈论起来,津津乐道,除李靖默不作声外,其余人倒是都融和其中。 当酒席接近尾声,王伯当半醉着,抱拳道:“罗将军,酒宴接近尾声,不如我们到外门的院子,活动一下筋骨如何?”(未完待续。)8 /br 第一百九十章 告别 烟雨楼的后院,三进三出,第一进是酒楼建筑、西厢阁楼等,第二进是歌姬、丫鬟、仆人、长工居住的地方,第三进有花圃、修竹、古亭等,山水雅景中,还有一个阁楼,这是烟雨楼的主人临时居所。? ? 有时候宁沐荷会乔装从后门进入,直接到阁楼上小居来查账,萧依依也会常来阁楼上坐一坐,毕竟这里有她的入股儿,每月分红,她也会带人来指点一下这里的歌姬。 最重要在这里,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份的转化,还有跟罗昭云的情谊,不再是京城的名姬,不再受到束缚和羁绊。 庭院内,罗昭云和王伯当对立,相隔了十米,二人身上手中各持了一把枪,为了不伤和气,在众人劝说之下,都卸掉了铁枪头,以免误伤,从而丢面子,有心结了。 不过,像李靖、李密这等深藏不露的人,都看出来,罗昭云步入化劲,整个人持枪一站,就有一种高手风范,沉稳如山,气息均匀,有一种用枪大家的气度! 而王伯当双手握枪,前指对手,锋芒毕露,过早地迸发了自己的锐气,一而衰,再而竭,难以持久,攻击越晚对他越不利,因为信心和锐气都在消磨掉。 ? “看枪!”王伯当也发现了罗昭云的气度如渊,丝毫不受自己的锐气影响,就好像无从攻击的感觉,心知不妙,决定要主动进攻,抢占上风。 哧!枪尖刺出,速度很快,破风响动,王伯当步法连贯,身子冲劲儿很大,动如脱兔。 罗昭云挺枪而出,身如游龙,枪术并不如何绚丽和霸道,却如绵里藏针,每一击都显得沉稳又刁钻。 啪啪啪! 枪杆交击,相互攻伐,枪如蛇影一般,不断刺向对方。 王伯当的枪术学艺于民间师父,精通数种枪技,但都没有极其高深的枪道之法,所以在练枪上,并没有寻找到契机,突破化劲,人枪合一,但他拳脚功夫和箭术倒是都不错。??? ?? ?? 要看?书 罗昭云这些年精钻于枪,沉于此道,所以建树更深,二十回合一过,他刺出的枪尖,已经封堵了王伯当的许多进路,逼得他开始不断防守。 在第三十回合的时候,罗昭云利用王伯当的一个门户空隙,破开他的防守,点在他的手腕处,使其长枪脱手而飞。 “我输了。”王伯当到时光明磊落,当众被击败,很爽快地承认自己输了。 围观的人中,大多数都在点头,宴会的主人赢了,不伤和气,不伤颜面,使这场宴会完美落幕。 长孙无忌只有十来岁,顽童心性没有完全消散,所以拍手鼓掌,最是兴奋了。 像韩世谔、李尚凌等人,没有想到罗成的枪技已经如此厉害,目光都有些敬佩,对方只是十五岁的少年,还不到弱冠年纪,能有这边武力,等成年之后,那还了得? 而且,他们都清楚,罗成精通兵法,带军常打胜仗,日后可是大隋军方的中流砥柱了。 “罗将军枪技超群,带兵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啊!”有人开始称赞,多人附和。 罗昭云淡淡一笑,并不倨傲,酒宴结束了,他送走了李密等人,只有李靖留下,跟他并肩站在后院内。 “兄弟,我要离开京城了。”李靖忽然开口。 “哦,兄长要去哪里?” “还不清楚,总之,不会再京城了,越远越好吧,可能去塞外。” 罗昭云愣了一下,忽然灵机一动,神秘一笑道:“兄长莫不是要携美私奔?” 李靖难得脸色发红,有些尴尬,点点头说:“知我者,罗弟也!” “为何选择这个时机?杨素刚回来,你们有逃走的机会吗?” “杨素功高盖主,只怕下场不会好到哪去,他一倒台,杨府命运难预测!即便杨素不倒台,但他身体大不如前,也没两年可活,等他一死,杨公府上的女子就要被几个儿子重新私分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罗昭云很想说,杨素还有两年可活,等他一死,红拂女就自由了,但是他话到嘴边,也不好说破天机,否则,李靖不会信。 这个情节,终究还是发生了,罗昭云觉得倒挺有趣,说道:“这样吧,我出盘缠,兄长到时候只管带嫂夫人远走高飞,到塞外隐姓埋名一段时间,资金由我全出了,等过几年,杨公过世,杨府忘记了这件事,你们再回来不迟,只要我在朝廷任职做官,到时候,一定会给兄长找个机会推荐出去,到时候,也做隋军的大将军!” 李靖摇头一笑:“乱世兴武,盛世兴文,大隋迎来了盛世,估计以后战世也不多了,用不到我这种武将了。为兄现在只想跟她远走高飞,对试图和功业,已经不看那么重了。” 罗昭云点头,没有多说,心想时势造英雄,到时候,天下形势忽变,每个人的命运都会为之改动轨迹。 “李密这个人,不简单啊,城府很深,你要多当心,不要跟他走得过近了!”李靖劝道。 罗昭云微笑道:“放心吧,兄长,我心中有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会佳人 罗昭云送走了李靖之后,回到了阁楼上,他没有直接回府,今晚打算就住在这里了,因为夜里还有一个约会。??? ? ? 刚才在开宴之前,他就接到了有侍女送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夜见,烟雨阁! 没有署名,但是上面的娟秀字迹,明显就是萧依依的笔迹。 罗昭云微微一笑,猜到萧佳人打算来约会他,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尽管两个人,都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但是彼此心中都有了对方,关系逐渐增强,还有合作关系,种种因素,使二人的情谊,有些超乎寻常红颜朋友。 他站在阁楼内,依靠窗前栏杆,看着窗外的夜景,玉阶凉,月光寒,寂寞清秋。 罗昭云站在这,望着月光下的庭院,青砖黛瓦,假山飞瀑,曲廊修竹,古亭石屏,很有一种古典的景致。 想到李靖即将带着红拂女离开长安城,从此飘荡天涯,远走塞外,这是他们的人生历程,虽然苦,但却收获爱情,而且锤炼两个人的感情,如果整天腻在一起,也许那不是红拂女和李靖这些奇人的生活。 ? 他们会遇到虬髯客吗?然后组成风尘三侠? 罗昭云微微一笑,不去管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不想过度去干涉,只要默默支持和祝愿就够了。 等着佳人未到,罗昭云走到书桌前,摊开宣纸,压上砚台,提笔润墨,想了想,开始写着晚唐李煜的一首词: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时候,门外的木梯上,已经传来了轻碎的脚步声,罗昭云耳力极聪,已经听出了佳人的步履。 “咚咚咚!“门外一道倩影在敲门。 “进来吧!“罗昭云招呼了一声。 “吱呀——“枣红雕花的木门被开启,披着一件碧绿色斗篷的萧依依,迈进屋来,随手关上了门,贴身丫鬟被她安置的阁楼下的房间了。 “昭云!“萧依依摘下斗篷,露出绝美的容颜,柳眉细长,睫毛弯弯,双眸灵润有神,鼻子精巧,朱唇和下巴更是充满古典仕女的美感,整个人在五官上,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巧夺天工。? 要看 书 卸掉披风,她露出一身鹅黄色长裙,上衫与襦裙的比例很好,显得腰高,纤细如束,足下穿的一双绣花凤头鞋。 “来了。“罗昭云放下笔,朝着佳人一笑。 萧依依点点头,眸光看到他的一瞬间,怎么也移不开了。 她的芳躯微颤着,步步生莲般走了过去,如漂凫在水上的一株莲花。 “恭喜昭云,凯旋归来,你知道,现在京城里,都在口耳相传着你在前线大破敌军的消息,又一次成名了。“ 罗昭云耸耸肩,莞尔道:“都是虚名而已,代表着过去的经历,不会对将来有太多的帮助,每一场仗,形势瞬息万变,沉溺于旧名气,终究会吃败绩!“ 萧依依想不到他看得如此淡,错愕一下,忽然间发觉,罗昭云不论神态,还是身形,都更加成熟了。 这一刻,他就像一位挺拔睿智的男人,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很那想象,十五岁的男孩子,为何会如此早熟? 早熟?萧依依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字眼,脸颊不自觉有点发热,也不知他那里,是否已经熟了? 想到这,萧依依有些害臊了,暗骂自己在青楼待久了,跟贴身丫鬟们开惯了荤玩笑,不像大家闺秀那样,朦胧无知,反正做不了真正的淑女了。 “看到你能平安归来,又有了功名战绩,真的为你感到高兴,日后你定然能成为大隋的名将!“ “但愿如此吧!“罗昭云平淡自如,也对功名利禄和仕途不是那么在意,显得洒脱不羁。 他越是这样,好像对一切不在意的神态,却让萧依依觉得,他的人品和胸怀,独一无二,远非京城内那些富家子弟可比。这几个月内,有不少达官贵族,皇亲国戚的嫡系、旁系子弟,慕名去她那里听琴,宴席上,难免会自吹一些,懂文的,说要写出千古名句,懂武的,打算日后驰骋沙场,做一个常胜大将军! 乍听一下,似乎挺有抱负和志向的,可是萧依依的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因为这样口若悬河,只会表达的人太多了,相反,真正去努力实现的人,又太少了。 萧依依再联想到罗昭云,十五岁已经写出名句,而且身为先锋将军,纵横敌阵,不断大胜,这样的少年英杰,比起酒楼内那些富家子弟,自吹自擂,强的太多了。 如此以来,她的视野高了,以前纵横于王侯、贵族子弟之间的那种傲然,显得微不足道,太过虚假,远不如跟罗昭云这种实实在在的人相处,带给她的快乐多。 “你在写诗文吗?“萧依依看到他的书桌,还有笔墨未干的字迹,忍不住兴奋地问。 罗昭云有些心虚地说:“算是吧。“ 萧依依走过去,拿起那张宣纸,轻轻念了起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当她念完,轻轻一叹,这种长短词,给人一种萧索惆怅之感,倒是很符合她的心境。 “昭云,今年你错过了重阳,菊花都快调了,盼你归来,思君之切,难言表,不知愿否为依依再写一首,带菊花的诗或词,也算弥补一下,我对你的……牵挂!“萧依依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细弱,脸颊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罗昭云思忖一下,他也能感受到佳人对他的思念,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两人的感情在慢慢变好,从友情向那说不清的感情演变,他点点头说:“可以,容我一思!“ 过了半晌,在佳人的凝视和期盼下,罗昭云起笔,又写了另一首李煜的词: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倾月的心思 夜幕之下,铜雀楼灯火如昼,歌舞升平,许多竹丝编鼓乐器仍在鸣响,当然,这主要在二楼,像三楼房间和宅院的厢楼内,早已经灯光暗淡,只留下一根红烛,摇曳生姿,蜡炬成灰泪始干。??? 要?? 看书 那些点单火烛的房间,粉色的床幔遮住了里面被褥,男女欢笑、粗喘,床榻摇晃,覆雨翻云。 这里是铜雀楼,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给了足够的钱,就可以留下过夜,在这里陪寝,舒爽一番,风流一夜。 不过,铜雀楼内当红的几名花旦、魁首,她们是在这个行列,想要成为入幕之宾,光有钱是不行的,还要有地位,或是有才学,人品出众,又深得花旦的喜欢,才有希望被留宿,一旦留宿欢好过,往往这样的花旦,会让达官贵族们着迷,早已接回府内当小妾去了。 乔倾月今夜刚陪了一些贵族子弟和朝官饮酒退席,回到自己的阁楼上,酒劲未过。 ? 那对双胞胎的侍女,服侍着大小姐沐浴更衣,又煮好了解酒的参汤,给她醒酒、清润喉咙,暖胃之用。 沐浴之后,倾月裹着一身素衣,坐于一张木榻上,问道:“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芷桐回道:“回小娘子,已经打听到了,萧将军被擒之后,状态颓废,遭到鞭刑,加上舟车劳顿,年纪老迈,在被押解回京城的途中,已经得了风寒病,现在被关入大理寺的天牢内,病情加重,怕是活不久了。“ 倾月一叹,当年的南陈双雄大将军,竟然落到了这一幕,不但晚年名节不保,战败被俘,还遭遇羞辱鞭打,意志一颓废,病情加重,英雄迟暮,即将陨落了。 芷桐有些气愤道:“都怪那罗成,要不是他,汉军也不会败得这么快,萧将军也不会被擒,这个少年太厉害了,不得不除!“ 芷芸点头附和:“是啊,萧将军之子,萧世略公子,已经带一批人从江南赶过来,要为父报仇,刺杀杨素和罗成!“ 一对双胞胎,一言一语,像是双簧,配合极其紧凑。? 要看 书 倾月摇头道:“这跟罗成有什么关系,双方征战,各为其主,本就是杨谅反叛,朝廷大军派去平定,在道义上,朝廷军马还是占着理儿的。“ 这对双胞胎错愕一下,没想到她们侍奉的大小姐,会帮助罗成开脱关系。 芷桐站在一旁问:“小娘子,你说如果朝廷大军中,没有罗成,杨素能这样顺利平定叛军吗?“ 倾月道:“杨谅志大才疏,没有任何统军经验,城府也浅,本就是难以扶持起来的主儿,依靠他对抗朝廷,就如同汉朝的七王之乱,难以奏效,萧将军这次本也没有打算能成功,只是想把战乱再推的持久一些,让北齐之地的遗民、六镇军民能够响应,对抗大隋,不过,高氏皇室一脉的动作太慢了,根本没得及响应杨谅,就被朝廷大军催枯拉巧一把扫平了,不能说都是罗成的神勇和功绩,这本是一场有败无胜的叛乱。“ 芷芸忿忿不平的埋怨道:“唉,高氏那些人,也太无能了些吧。“ 倾月摇头说:“北齐高氏,当初就是因为无能,滥杀忠臣,荒淫无度,才会覆灭亡国的,指望皇室后裔子孙,更是白扯,也就兰陵王的后裔,有几个出色的晚辈,但还需要几年的历练和成长,看来,大隋的江山,要继续巩固了,不可逆转,除非,杨广自掘坟墓,否则,依靠陈、齐、萧、周等旧皇族,不足以撼动隋朝廷了。“ 芷桐又问:“那江东盟宗主的意思,要如何扶持陈族复国?“ 倾月神色有些清冷,望着窗棂上的月光,叹息说:“江湖力量,不足以对抗朝廷,只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知道当年纣王为何会覆灭吗?因为有妲己在,咱们南陈,还有萧氏,早在宫内安插了人,会逐渐影响政局走势,欲使其灭亡,先令其疯狂!“ “那咱们要如何对付罗成,放任其成长吗?“ “萧世略公子带人要来行刺他,我们帮不帮忙?“ 倾月思忖片刻,说道:“这个罗成,只是一个先锋将军,不足以影响大隋国运,隋文帝杀的名将很多,没见过哪个君王真正喜欢、信任武将,但是罗成是个人才,文武出众,如果能拉拢过来,十年之后,说不定会有大用。“ 芷桐道:“可萧依依已经跟他走的很近了,刚才还得到了密探消息,发现了萧依依披装进入烟雨楼的后门,又去私会情郎了,连十五岁的少年都不放过,这个萧狐狸,真会使手段,估计早把罗成迷得团团转了。“ 倾月想了想说:“过几日,我亲自下帖去邀请他秋游,顺便试探一番吧,你们不必操心了,萧公子那边,由他们去吧,没有准确的情报,他们要行刺罗成,机会不大,毕竟这里是京城,强龙难压地头蛇!“ “知道了。“双胞胎侍女点头应喏。 倾月一摆手,让二女铺好被褥后出房去了,她钻入床帘内,轻轻触摸着丝绸被褥,心想萧依依找到了一个少年英雄,我的情郎,又在何方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庙堂之途 这一夜,久别重逢,对罗昭云和萧依依而言,是一次感情的提炼,陷入恋爱中的男女,如果经常腻在一起,新鲜感可能会减弱,可突然分别一段时间,那种思念更加强烈,更重视对方了。??? ?? ?? 要看?书 萧依依没有离开,就住在了这间房内,还是跟上次差不多情形,和衣而眠,躺在床榻上,说着一些诗词歌赋的事,这是萧依依最向往、陶醉的时间。 因为像她这种文艺女青年,词曲艺人,性情上是浪漫的,感性的人,往往更重视精神上的交流和融合,身体和物质上,往往会看淡一些。 古今都这样,纯精神恋爱和交融,往往都是在一些搞艺术、文化层次高的人群才能发生。 普通百姓,一生为活下去而艰难努力,谜茫生存,柴米油盐等等琐碎,哪有情操和空闲,去探讨诗文与艺术? 罗昭云侧首看着萧依依倾国倾城的脸颊,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主动一下,过去亲她,甚至强行发生关系,她会如何?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压制住心中的邪念,这种和古代才女恋爱的感觉,他想仔细品味和体会,不想盲目囫囵吞枣。 而且,对方是青楼身份,他现在通过宁氏商会的间谍情报组织,逐渐发现,京城的水太深太浑了,这几个青楼,背后都有大势力操控,他还分不清,萧依依对他,是真情多一些,还是怀有其它目的,刻意要拉拢他。 罗昭云觉得世事难料,自己的身体只有十五岁,并不急在一时,过早迎娶妻妾,并不符合他的意愿,等二十岁的时候,在考虑也不迟,可以认识更多优秀的女孩子,不必过早下决定。 一切随缘吧,他等待着水到渠成。 翌日,萧依依很早起床,又走得后门,离开了烟雨楼,先是去河船上弹琴、作画,然后再光明正大返回自己的住处,掩人耳目。 罗昭云回到祖宅,看望祖父罗荣,当老爷子看到孙子提着酒和肉,登门拜访的时候,笑得合不上嘴了。 因为这次罗昭云出征北伐,带军杀敌,三战三捷,各种版本的英勇事迹,在京城内传开了,罗家大有将门虎子之风的延续,三代为将,令人肃然起敬。 这几日,不少罗荣的老部下和故交,都登门来探望罗荣,都认为罗家后继有人,罗昭云只怕日后的成就,会成为大隋军方的支柱。 如此高的评价,让罗荣兴奋了数日,感觉门楣都亮堂了。 “你小子,不错,给老头子长脸了。” “阿翁,孙儿来看望您了。”罗昭云拱手行礼。 “这次出征,可有心得啊?”罗荣捋着胡须,打算要考校一番,听一听孙子的长进,也好督促、把关,再指点一番。 罗昭云正色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看到了战争的残酷,还有铁血无情。” 罗荣错愕了一下,还以为罗昭云会说这次带兵,懂了不少阵法,懂了如何统兵,如何扎营等等,想不到说了这么一个悲悯战争的话来。 这一刻,罗荣觉得自己的孙子,可塑造型,恐怕不止当一个将军那么简单了。 他的笑容收敛下来,仔细盯着罗昭云,郑重其事说道:“咱们罗家,数代为将,没有从文的,也无枭雄,却的就是统帅之才与宰相之能,更没有什么朝政上的话语权,我们都是粗人,几代当兵打仗,引以为荣,昭云,通过你这几句话,老夫觉得,你有希望跨入庙堂,甚至在乱世,有机会成为一方霸主!” 罗昭云嬉笑道:“阿翁是否说笑,这如何能凭一句话看得出来?” 罗荣摇头说:“粗中间细,小中见大,老夫感觉不会错,看来,以后对你的扶持,不应该局限于军方了,昭云,你对当今朝局如何看?” “朝堂?”罗昭云忽然就,也发现了这个祖父,并不简单,心很细,城府也深,可不像自己父亲罗艺,二叔罗寿那样粗线条。 他思忖一下,继续道:“如今陛下登基,四海稳定,盛世来到,文武百官,杨素当权,高熲启用,人才济济,应该能使大隋,国力更进一步。” 罗荣微微点头说:“不错,大隋国力空缺,但是朝堂却明争暗斗极力,几个派系,八大门阀,还有寒门出身的官员与贵族之间的抗衡,太子与齐王杨暕之间的夺嫡不合,最主要,陛下有意打压关陇门阀,这些争斗,纠缠在一起,好比一张大网,只要踏足庙堂,谁也逃不掉,必然会参与其中。” 罗昭云知道祖父不参与朝争,但是他却懂得这么多,可见平时没事下功夫研究。 罗荣叹道:“你现在越来越优秀,能力突出,已经进入了各方势力的视线中,想明哲保身,怕是也难了。做好心理准备吧,很快,估计陛下就能召见你入宫。毕竟你在仁寿宫变现很抢眼,有保护了太子和公主,虽然当时没有多重赏你,那是在避讳宫变,现在趁此你立功机会,陛下要对你格外恩宠了,到时候,想想如何面圣答复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番指教 罗荣担心孙子不了解朝堂势力,不清楚门阀的深度,所以提前给他仔细讲解利弊关系,不遗余力,他这些年的分析和总结,全部灌输给孙子,把他当成罗家崛起的希望。 门阀是从西汉末期就开始了,当年刘秀复国,就是依靠了豪门大族的武装力量,当他建立东汉之后,掉过头要保障这些豪门大族的地位和势力,所以门阀政治开始,几百年来形成的独特风景。 到了魏晋时期,因为中央权利的消弱,所以地方的贵族势力获得了极大的展,也就形成这段历史上独一无二的门阀士族政治,尤其是东晋时候,王与马,共天下,王家主持朝政,跟皇族的权力相当。 这些门阀和土皇帝还不一样,土皇帝不过是天高皇帝远,门阀却对国家命脉兴衰都有着举足轻重的重用,影响人才的荐举,赋税的征收,此外,商队有他们幕后支持才能行走无忌,门阀有了商队的财源供给,才会长盛不衰,维持自身生存。 当今不少门阀,背后都有商铺、酒楼、作坊、珠宝店等,田地租子和俸禄,并不够他们养活上千家奴和私兵。 罗荣感慨说:“记住了当今八大顶级门阀,李阀、裴阀、宇文阀、元阀、杨阀、独孤阀、高阀、长孙阀,不要小看这八大世家,其中宇文、元、高三阀,可都是曾经的皇族分支,杨阀更是当今皇族的分支,长孙阀在北魏孝文帝的时候,就是最显赫的七国姓之一,李阀和独孤阀、裴阀都是北周时期的大族,一直没有遭到打击,越来越强势,人才济济,光在京城任官七品之上者,李家就多达数百人,他们的影响力,足以制约着陛下诸多策略和政令推行。” 罗昭云想到他在大学时候看的隋唐史书,微微点头,对这个时代的门阀贵族,早就有深入的见解,宏观的认识,只不过,具体人物和细节,势力影响,后人看不透,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体会那么强烈。 “或许当今陛下,早就对门阀世族不满了吧。”罗昭云试探地说。 罗荣眼神一亮,点头说:“你看的很准,文帝在位,就对世家进行打压和提防,可是关陇贵族,在关中的势力盘根错杂,根本就无法改变,触碰不到最根深的地方,据我观察,这新陛下,可不是善类,性格易走偏激,日后你侍奉此君主,可要多谨慎,觐言留一半,不可说透,更不能夺了陛下的风头,也不能逆着他的言论。” 罗昭云点头受教,心中也知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杨广,后世许多学者和专家,都写过论文分析杨广,可能后期有些精神分裂,反复无常,要多加提防。 他趁机问起了李渊这个人,罗艺思忖一下,回复道:“李渊一向表现平庸无奇,官衔只是卫尉少卿,四品官,算不了什么,在李阀中只能说边缘,算不得目前最有底蕴和势力的世家,不过这个人,貌似人缘还行,也不得罪谁,跟新陛下又是表兄弟,日后肯定能受到重用。” 罗昭云心中猜测,极有可能,这是李渊明哲保身,此人的城府很深,谋而后动,否则也不会成为唐朝开国之君,虽然历史书,把李渊描写很弱,好像一切都是李世民的功劳,那不过是篡改的历史,突出唐太宗的光环而已。 在李渊起兵时候,依靠的就是他自身的影响力,绝非李世民那个刚弱冠年、放荡不羁的青年。 所以说,李渊肯定有些能力,只是还没有展现而已,罗昭云对这个人也比较好奇,只是一直无缘深交而已。 当他从祖宅回来,没过两日,罗昭云果然接到了入宫听封的口谕,要明日入早朝听封。 传口谕的太监,给他带来一身朝服,武将的五品服,由于暂时还没有被正是册封将军爵,所以官服仍然按五品来穿。 这是罗昭云第一次这么正式要上朝,他的级别够了,以后怕是少不了早朝议会了。 不过,要上朝不是简单去就行了,还有一些礼仪要学习,随行的太监中,有人当场指点他一番。 罗昭云跟着认真学习,经过大半天的短暂培训,他对自己的站位、走位,上朝的程序总算是掌握了。 这些细节,出不得差头,否则会被朝堂的御史台的殿内侍御史纠察、弹劾,那就自己找别扭了。 练习完毕,次日一大早,罗昭云没有策马出行,因为在皇宫外,没有拴马石,都是侍卫和家丁牵住,一般官员,少有骑马来上朝的,大多文官坐轿子,也有坐马车,轿夫、车夫、家丁们在广场外等候自己的主人。 罗昭云索性就步行走来,当他穿过河桥,来到皇城外,看到不少朝廷的官员们,已经候在午门外了。 很快,越聚人越多,文武百官,加起来足足上百人了。 当早朝第一缕晨曦照耀到皇城端门上,整片皇宫闪烁金光,金碧辉煌,端门缓缓开启,到了入早朝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早朝会 大兴京城由建筑学家宇文恺主持规划建设,当年先造大兴宫城,后造皇城。 开皇三年在城西侧开挖龙渠、永安渠和清明渠,引浐水、交水、潞水,直通宫城。第二年由大兴城东凿三百余里至潼关,名为广通渠,引渭水注入渠中使漕运直通黄河。 大兴城有八水连通,水运达,城池规模宏伟,布局严谨,结构对称,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则是一条标准的中轴线,它衔接宫城的广阳门、皇城的朱雀门和外城的明德门,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对称的两部分。 此时,所有官员站在皇城外,等着朱雀门开启,大臣们鱼贯而入,走过皇城,继续向宫城走去。 皇城是官员办公的地方,中轴线的左侧,是鸿胪寺、大社,右侧是太常寺、太庙,再往里,三省六部、九卿、御史台、十二卫府衙等等。 到了宫城的广阳门,再往里走,才是皇宫,皇帝办公和居住的地方,富丽堂皇,磅礴大气,威风八面,所有的殿阁以宏大、雄伟为主,雕龙刻凤,不少石柱上都有龙雕盘卧,代表着高贵和真龙身份象征。 这里防守严密,禁卫军站立整齐,还有巡卫队来回行走,一片严肃。 早朝的正殿为大兴殿,文武百官按着次序,现在殿外排列好,有御史、内侍监督,在这不许大声喧哗,不许随意走动,站姿要附和仪礼等。 罗昭云幸亏提前被告知,有条不紊,跟着百官,徐徐进入了大兴殿内,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高有十丈,宽阔无比,数百人安好位置后,外围仍然有很大空地。 “陛下驾到——”一句尖亢的声音响起,内侍言官在高喊。 杨广在千牛备身和大内侍卫、宫女、内侍的簇拥下,如众星捧月一般,龙行虎步,从侧面走入大殿的高阶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轰然高唱,异口同声,跪拜在地,三呼万岁,整齐划一,刚劲有力。 “众卿家平身!”杨广一身龙袍,头戴流苏天子冠,坐于高位上。 “谢陛下!”百官起身,全都微微低头,不敢仰视,罗昭云也在其中,不能东张西望,否则就是失礼了。 罗昭云心中痛恨这种等级森严的形式主义,把君权绝对化,太没有人权了。 此时隋炀帝杨广,正坐在龙椅上,俯视下方,虽然他是新君,登基不过几个月,但是杨广已经培养出他的威严和霸气,脸上透着自信和主宰一切的坚毅,跟刚开始上朝时候神态,已经大相径庭。 大殿内,这些功臣宿将、元老勋旧、朝廷新贵,大隋帝国的智囊和人才,这个璀璨时代的精英们,全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顶礼膜拜。 文武百官站得很整齐,同样给人一种众志成城、气壮山河的声势。 不得不说,大隋正是盛世,国力强盛,官员们的精神状态也都非常好,宰相和六部侍郎们、九卿长官们,许多跺跺脚四方乱颤的大人物,可现在都逐渐受制于杨广的气势,收敛的锋芒。 杨广虎目精光,带着一股锐利杀气,他已经坐稳位置,平定了北方祸乱,自信心暴涨,已经对庙堂内许多门阀世家的权贵,有了反感之心,想要剥掉许多大家族的荣耀和特权,让中央集权更有凝聚力。 “喧旨吧——”杨广一挥手,站在一旁手持圣旨的太监,应命站出来,开始朗读圣旨。 这道旨意,其实是册封此次平定杨凉谋反的武将,还有一些有功之臣,比如杨素、周罗睺、杨义臣、李憬等人,其中,就有罗昭云的名字,被提拔了左卫府将军,正四品。 册封完毕,紧接着又一道旨意,重新安排了北方边镇的总管、州刺史,管辖这些叛乱的州县。 圣旨宣读完后,杨广又询问一下早朝议会事项,左右仆射、六部尚书,有的提出一些治国的事,有军户的问题,有选拔官吏和人才的事。 杨广说出要多提拔寒门庶子进仕的话,结果不少关陇贵族的人站出来,引经据典,坚持门阀取仕才是国家栋梁所在,寒门低微,毫无学术,没有血统等,无资格进入庙堂,附和的人越来越多,令杨广脸色越沉稳,宣布退朝。 “罗成何在?” 就在宣布退朝之前,杨广忽然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全朝官员都愣住了。 罗昭云站出来,弯身施礼道:“臣将罗成,拜见陛下!” 杨广看着他的挺拔身影,微微点头,比数月前见到的时候,又成熟不少,开口道:“你留下,跟随朕入后宫,有几句跟他说,其余爱卿,退朝去吧!” “遵圣谕!”这些文武百官,徐徐退出,临行前,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罗昭云。 许多官员皆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一两年内,名声鹊起,在京城内也算少年俊杰了,如此年轻,就被封了将军之位,大不简单。各方势力,都对他有些动心,想要拉拢过去,他可能是未来的军方支柱! 还有一些家里有带待出阁千金小姐的大臣,以特别的目光,打量着罗昭云,眼神颇为满意。 而当事人罗昭云,则看着隋炀帝起驾,紧跟过去,要进入后宫了,他心中在纳罕,为何要单独留下他呢,是福还是祸?(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坐以论道 罗昭云跟随圣驾,从大兴殿向后宫林苑走去,这里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园林精致优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虽然已经到了深秋,但是这里梧桐深深,修竹葱郁,各种秋季的花圃盆栽,仍然景色秀丽。 杨广在宫女、太监、侍卫的护送下,张罗伞盖,大扇如蒲,起驾回到了安仁殿。 千牛备身、带刀侍卫们守在殿外,只有少数贴身大内侍卫才有资格跟进殿内,那都是知根知底,绝对忠诚护卫,出身贵族大户,才有资格站在皇帝身边做亲卫,寒门勇士根本就没有机会。 殿内金銮玉翠,画屏悠悠,玲琅满目,瓷器雅致,地上都是西域进贡的上等毛毡,走在上面,质感很好,宫女和太监站好了位置,如同雕像一般,不敢随意动弹。 在软塌座上,坐立着一对母女,正是萧皇后和小公主杨采玉。 杨广坐下之后,罗昭云被召见进来,叩拜了陛下与皇后。 “免礼,起身吧”杨广神色淡然,一摆手,让罗昭云起身。 此时此刻,罗昭云都不知道,自己被单独叫来内宫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里没有虎视眈眈的侍卫,也没有重重杀机,应该是福非祸。 他起身后,抬头看了杨广一眼,如此近距离接触隋炀帝,罗昭云心中的滋味也是百感交集,从野史中,杨广是个杀父,荒淫无道,好大喜功,横征暴敛,昏的不能再昏的昏君;可是他接触过几次,现隋炀帝杨广,还是有一定政治手腕,甚至理想抱负的。 “罗成,这次朕单独喧你入宫,一来是你功劳很大,屡次为朕分忧,当特殊恩待,二来皇后和公主也想见你了,叙一叙旧,毕竟你上次救了太子和公主的安危,正是朝堂动荡之际,不宜过于明显地封赏,所以,这次带你入宫,也是想给文武百官瞧一瞧,朕对人才,甚为重视!”杨广有条有理地说出来,算是为罗昭云解惑了。 罗昭云点头,明白了这次入宫的事,心中踏实不少,抱拳道:“有劳陛下、皇后挂念微臣,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还有我呢?怎么不谢我哩,我也想见你了。”小公主在一旁取笑着说。 她不开口时温文尔雅,恬静如玉,这一开口,便活波可爱,俏皮灵动了。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微臣也谢过公主惦记和挂念了。” 十一岁的杨采玉,身材纤细,已经初有美人胚子的模样儿,也知了男女之别,被她日夜想念的男子一调笑,脸颊不争气地红润起来,有点羞赧了。 知女莫若母,萧皇后对自己女儿的小心思,还是能摸到的,于是笑颜道:“罗将军莫当真了,她只是顽皮,谢她作甚,真要谢的话,也是她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罗昭云谦逊回道:“保护公主安危,都是末将职责所在,不敢邀功自居。” 隋炀帝杨广和萧皇后都微微点头,对罗成的对答如流,不失分寸,感到颇为满意。 “赐座!” “喏!”有太监抬来软塌座椅,给罗昭云坐下。 隋唐时代还是“坐以论道”的格局,就是君王私下跟臣子见面,往往会赐给臣子座位,这样做起来谈话,成为坐以论道。到了北宋赵匡胤的时候,杯酒释兵权后,他喧大臣入宫谈事情的时,逐渐撤掉了座椅,让大臣们站着回话,演变成“站以论道”,一直到明朝都如此。 当满清入关之后,清王朝的大臣都是“跪以论道”,跪着跟君王回话,从入宫开始就跪着等谈话结束离宫,这从侧面也提现了皇权的加强,还有士大夫地位的沦丧,士族尊严的逐渐丢失。 浅谈片刻,杨广忽然问道:“这次出征,一去三个多月,可曾又写了什么诗文出来?” 罗昭云心里一颤,猜不透杨广什么意思,上次他可是见到过了杨广的妒才,这个皇帝自诩隋朝文采最高,但是士大夫中推崇的文人是薛道衡,所以杨广对薛道衡,是又宠信,又有些妒恨。 “微臣驽钝,这半年来,没有什么灵感,平时已经不做诗文了。” “真的如此吗,杨公上次入宫,跟朕提起这次出征经过,他还亲自写了几诗,让朕评判,读的三诗中,朕只看重一,结果杨公却说非他所作……” 罗昭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他念的那一夜征人尽望乡? “微臣,似乎只作了一,只是消遣之作,也曾跟杨公谈论过。”他不得不自圆其说了。 杨广微微点头,轻吟道:“三军营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这倒也不失一佳作。” 罗昭云回道:“这正是微臣所作,三个月内,也只有这次灵感。” 萧皇后和小公主都在旁默默品味着,都是精通诗词的大小才女,眸光不断亮。 杨广也体会到罗昭云的文武全才,如此年轻,是可造之材,所以要提前重用,为他效力,培植亲信,对付关陇贵族的旧势力,隋炀帝忽然又问道:“你的文学素养不浅,很有才华,希望能为朕分忧。近来,朕一直在思考如何扩大寒门仕途之路,不知你对此,有什么见解和想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献策 隋炀帝杨广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如何牵制关陇贵族,打压旧阀实力,强化中央集权,因为这两三百年的历史进程中,发生过太多的朝代更迭,藩王作乱,门阀割据,威胁皇权,杨广想要大隋长治久安,就必须要解决门阀士族的问题。火然??? ?文 ?.ranen` 这是国之根基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伤根掘基,王朝倒塌,不可冒进。 但是隋炀帝恰恰是个急功好利的性格,他心中有着功盖三皇五帝,势超秦始皇,成为千古一帝的霸气,但是毕竟大隋开国,是他的老子实现的,开国之名他得不到了,但是他要实现大业,称霸宇内,再现古代圣君,四方蛮夷来拜的盛世。 可门阀士族,却严重制约了他,甚至危及他的权力和统治,他的父亲就是以外戚专权而得北周天下,隋炀帝可不想,这些八大门阀,还要那些一流豪门,能够威胁他的统治。 拉拢寒门,提拔寒士,来平衡门阀,分化贵族权力,这是隋炀帝的想法,但如此实施,却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 此时,隋炀帝杨广问向了罗昭云,颇有病急乱投医的想法,还夹杂着试探,以及无心之举,总之,隋炀帝这个人,性情多变,古怪得很,有时候的想法,不能按常理揣度。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看宫内倒是没有什么外人,但仍是拘谨,毕竟他要是说些不利于门阀的,担心会将门阀得罪了,以后在朝内,可是寸步难行了。 杨广城府也颇深,否则不会在夺嫡中成功扳倒太子了,他看出罗昭云的犹豫,心中略村,一挥手,让所有宫女侍卫们退出房外,只留下萧皇后和小公主,还要几名侍卫,都是站在角落,如果低声说话,不见得能听到。 罗昭云放下心来,回答道:“臣以为,当广开科举之路,选拔人才,给寒门一定取仕机会。” 其实,中国古代科举制度最早起源于隋代,隋朝统一全国后,隋文帝为了适应封建经济和政治关系的发展变化,为了扩大封建统治阶级参与政权的要求,加强中央集权,于是把选拔官吏的权力收归中央,用科举制代替九品中正制。 据史书记载,开皇三年正月,隋文帝曾下诏举“贤良”。开皇十八年七月,又令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但是这种举人,都流于形式,最后推举上来的,肯定都是关系户,跟寒门关系不大。 杨广狐疑道:“科举选人?这方面,朕也早有考虑,打算设置‘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学业优敏’等十科举人。再诏令诸郡以‘学业该通,才艺优洽’‘膂力骄壮,超绝等伦’等四科举人,拓宽选拔举人的途径和考核,但执行起来,恐怕还是难免被门阀控制。” 罗昭云听完,明白杨广所说,都是隋代推行的举人制度,但是临时取人之法,尚未形成制度,但分科举人的特征,以具科举制的雏形。在大业中间,伐辽东之前,隋炀帝还曾设置明经、进士二科,并以“试策”去士,这才标志着科举制已经诞生了,但仅此而已,并没有真正实行下去。 因为不久伐辽东之后,科举就荒废下来,随后三伐辽东失败,天下烽烟,诸侯并起,杨广躲避到江都去,北方几乎一片混乱,科举没有推行起来,就夭折了,直到唐朝,科举制度才真正实行。 不过,如果以为唐朝科举对国家影响很大,那就错了,因为在唐朝的科举,取士的名额太少了,一届科考,三年一次,一共才录取二十人,最后都是成为翰林院等执笔官,才如李白,也无法得到真正的实权官职,对朝政影响不大。 只有到了宋朝,科举取士,才是最主要途径,赵匡胤为了拉拢寒门士子,不让这些文人捣乱,使读书人都能坚决拥护朝廷的领导,所以科举更加全面,选人的数量也多,宋代的门生、学派党争也最多,读书氛围也最好。 罗昭云开口道:“臣所说科举,不是传统意义的举人和选拔管理,可是通过一种较为公平的途径,让所有人在皇帝的监督下,凭着真才实学,进入朝堂为官,他们会直接成为陛下的人,这样略过的门阀考核,他们都会绝对效忠陛下了。” 杨广眼神一亮,露出惊喜之色,连萧皇后、小公主听完,也都感到惊奇,不知他有什么办法? “可以跳过门阀控制,甚至能让朕亲自监督,究竟是什么办法?” “考试!” “考试?”杨广错愕一下,有点不知所云。 罗昭云振奋道:“就是科举考试,不是通过那些表面的贤能、正直、德行等,主观考核,而是让寒门与贵族的公子,读书后进行科举考试,可以分文章卷、治国卷、军伍兵法卷、建筑算术卷等,分科取士,不但可以选出一些精通儒学,擅写词赋的士大夫,还能选出精通治国理论的官吏,懂得兵法的武将,精于建筑、算术、工匠的人。” 杨广听完,表情变化,然后啼笑皆非道:“哈哈,这个想法,朕还是首次提到,依靠答卷写字吗?这倒是能避开一部分门阀插手,只不过,你所说建筑、工匠之流,他们如何有资格参与这种朝廷科举,真是荒谬!” 隋炀帝有赞有斥,对罗昭云的建议,一部分觉得可行,一部分觉得异想天开。 罗昭云心中一叹,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在这个时代太深了,连皇帝本身,都觉得天经地义,更何况那些贵族和百姓了。 “这样一来,士子们就真的能崛起,步入朝堂吗?”杨广还要疑问。 罗昭云道:“朝廷颁布科考的书目,让贵族和寒门子弟,各自学习,然后统一出题,或是各州一张卷,从县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级级选拔,出现童生、秀才、举人、贡生、进士不同级别,笼络读书人,压制贵族势力,到最后一关,陛下亲自在宫殿监考,所有来京城殿试的人,都成为天子门生!以前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演变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陛下就能将收天下文人为己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美人萧后 罗昭云的一番超前的科考制度,让杨广、萧皇后三人都陷入了吃惊中,仔细品来,还真是一套完整的体系,打破常规。火然?文 ??? ???.ranen` 其实,这套科举制度,从隋唐起步,到宋明高峰,清朝走向极端,直至清光绪卅一年举行最后一科进士考试为止,前后经历一千三百余年,成为世界延续时间最长的选拔人才的办法。对中国在内的汉文化圈诸多国家,以及西欧国家启蒙影响深远。 在秦朝以前,多采用“世卿世禄”制度,后来逐步引入军功爵制。如西周时,天子分封天下。管理天下由天子、诸侯、卿、士;依照血缘世袭。到了东周,有“客卿”、“食客”等。 到了汉朝,提拔民间人才,当时采用的是察举制与征辟制,前者是由各级地方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才。由州推举的称为秀才,由郡推举的称为孝廉。 魏文帝时,陈群创立九品中正,由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晋、六朝时沿用此制。九品中正是察举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由地方官改由任命的官员负责。但是,魏晋时代,世族势力强大,常影响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仅限于门第出身。 如今,罗昭云提前说出来,其实是想试探一下历史走向,不知这样去做,一旦被隋炀帝采用,是否会使天下百姓安定,士子文人们投靠朝廷,不再有隋末农民起义了? 他不清楚自己的路在哪,也不知自己的解决,很想通过这些新观点,去尝试改变一下历史,如果历史轨迹在变化,就证明他回到了不是消亡的古代,而是来到一个跟历史相似的空间,是个宇宙神秘空间之一,如同镜像一样,复制了古史,演变到了隋代。 如果历史真的变化了,罗昭云就考虑,自己就不要束手束脚,畏前畏后,应该积极影响历史大事件。 蝴蝶效应是否真的存在呢? 隋炀帝杨广思虑半天,眸光闪烁,忽明忽暗,深沉如渊,片刻后,他起身道:“罗成,你陪皇后在这说会话,然后就出宫吧,册封旨意,很快就会出宫,朕要去议事了。” 他对这番话,有赞同,也有排斥,但终归是给了杨广许多思路,他不会盲目听从,那样显得他无主见,他要综合衡量,于是,迅速起驾,要去办公的中华殿,传召了虞世基、苏威、牛弘、高熲、张衡等文官重臣,心腹之人,入宫议事了。 杨广不带罗昭云前去,也有他的考虑,暂时还不想让他直接进入朝廷中枢,毕竟年纪太小,还需要磨练,如果恩宠过早,担心他骄傲后,难有进步了,而且武将不便讨论这些事。 萧皇后对着罗昭云道:“陛下有他的考虑,不带你去,其实也是要保护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面对世家大族,势力庞大,若是那些人知道主意是你出的,恐怕日后多少世家门阀,都要阻断你的升迁之路,背后恶语中伤,你的前途也就毁了。” 罗昭云点头,拱手道:“臣明白了,多谢陛下、皇后抬爱!” 现在,萧皇后对他越发满意,仔细打量着他,英伟挺拔的少儿郎,散发朝气蓬勃,热血方刚的气息,任何女人见了,都不自禁地有些心动。 萧皇后刚三十出头,保养得跟二十四五差不多,风韵成熟,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罗昭云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倾城之色,再加上高贵雍容的气质,丰腴挺翘的身材,母仪天下的地位,不自禁让男人有一种强烈征服感,估计天下所有男人,都渴望把她骑在身下了。 他的心理年纪,其实也三十了,而非十五岁外表的思维,所以他看着小公主,就是个小丫头,唯有萧皇后这种身段和魅力,才是让他有些失神的。 “昭云,这次出征辛苦了,没有受伤吧?”萧皇后关心询问。 “回皇后,臣一切安好,并无伤势!” 萧皇后点头,忽然莞尔问:“有大半年不见了,听宫外的人说,你已经在京城很有名气了,近来可以贵族官员们,派人去你府上提亲事?” 这个问题,引发小公主的注意,她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再过四五年,也到了择婿的最低线年龄,只怕那时,此眼前人,已经妻妾成群了。 罗昭云尴尬道:“这个,尚无!” “你打算何时成婚?” “二十岁以后在考虑吧,不想过早成家!”罗昭云道。 “太对了,这样可以多些精力学文习武,日后成就更大,不必过早沉溺于婚姻之事。”小公主拍手笑道。 萧皇后好笑道:“你跟着掺和什么劲儿,笑的如此灿烂?” 小公主忙掩饰道:“哪有,孩儿这是就事论事而已, “真的吗?”萧皇后继续微笑。 小公主大窘道:“母后不许笑我!” 萧皇后不再取笑女儿了,转对罗昭云道:“入宫一次不易,宫苑的花圃正盛开,芙蓉、金凤花、海棠等花类繁多,不如,你就陪着公主去游玩半日吧,午膳就在后花苑用,下午再出宫去。” “这个……”罗昭云不知如何拒绝。 “别婆婆妈妈的,走喽!”小公主打断他的话,走上去,拉着他的手臂,快乐如云雀般,翩然出了安仁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芙蓉花开俏公主 &nb宫内的楼阁殿宇,层出不穷,真如琼楼玉宇,高大巍峨的宫殿,金碧辉煌,彰显帝王之家的霸气与尊贵。 &nb小公主杨采玉带着罗昭云,去了闻香殿所在的宫苑,里面芙蓉遍地,海棠娇娆,都破苞绽放。 &nb这里假山飞瀑,曲廊卧波,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 &nb到了深秋,莲花凋零,许多花都在落红,此时迎来花期的是芙蓉,还要海棠、秋月季、金凤花等。 &nb杨采玉格外喜欢芙蓉,因为它很像长在陆地上的莲花,故而有木莲花之称。 &nb莫怕秋无伴愁物,水莲花尽木莲开。 &nb小公主驱散了跟随的侍女和太监,为罗昭云讲解这些花圃中的品种,因为她年纪尚幼,只有十一岁,少女的心性刚刚萌芽,虽然多少知道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有了对异性的好感和向往,但毕竟太小,还不知如何表达,只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讲解给她喜欢的人,这样也希望他能喜欢,能在一起聊天,仅此而已。 &nb罗昭云看着小公主,就如同看着一个小妹妹一样,真的难有任何其它想法,就像一个未开放的花骨朵,还无法引起采花人的迷恋。 &nb不论杨采玉说的多津津有味,罗昭云都无法融入其中,因为他心理年龄,都接近三十岁了,跟十八岁的萧依依在一起,勉强有种异性恋爱的感觉,但依旧有点代沟,现在要陪着一个小姑娘,真的无语。 &nb“罗成,你文采出众,在这样的美景面前,又有本公主陪着,是不是感觉很荣幸,难道不写一首来表达自己此刻激动得心情?”杨采玉忽然咯咯笑道。 &nb“我勒个去!”罗昭云心中呐喊,早就知道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还能调侃人来。 &nb如果换做其它人,被堂堂公主千金之躯陪同,大隋任何男人都要心花怒放了,说出去都是荣耀, &nb罗昭云摇头道:“写诗是需要灵感的,最近本人一直忙于征战,没有接触书籍,导致才情下滑,竟难有佳句冒出,实在遗憾,无法写出来。” &nb“真的假的,你在蒙人家吧?” &nb“罗成不敢欺瞒公主!”罗昭云可不敢在宫廷内再修才华了,万一传到杨广耳朵里,整不好会给自己小鞋穿。 &nb“不行,我觉得你是在敷衍本公主!”她停顿一下,身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害怕别人知道你的才华,对不对?” &nb罗昭云错愕一下,装作发呆的样子,苦笑道:“我有才华当然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样可以被重用,可以名动京城,怎么会害怕呢?” &nb“嘻嘻,真是这样吗?不见得吧,你在明哲保身,这个词,是前些日子,母后教给我的,以前我总有一种感觉,认为你年纪轻轻,文武全才,应该压下京城许多才俊,可是你偏偏不动声色,适可而止,我就偷偷问我幕后,一个人有才华,却不想全表现出来,是为什么?母后说,那就叫明哲保身,太过显露才华的人,锋芒毕露,容易夭折,懂得进退,有所保留,懂得沉淀,不极度张扬的人,才是干大事的人,才更有才华!” &nb罗昭云神色微凝,没想到十一岁的女孩子,心智如此早熟,而且,似乎非常的聪明。 &nb如果自己没猜错,这个小公主,就是未来的唐太宗的杨妃,先是嫁给了唐齐王李元吉,玄武门之变后,她因与长孙皇后关系甚好,应邀搬入了东宫,逐渐被李世民看中、接纳,唐太宗登基后封了她为贵妃。 &nb现在李世民还是个顽童,李元吉还没断奶,罗昭云也不确定,历史还会按照以前那么发展吗? &nb“公主想多了,我是真写不出来。” &nb“是吗,刚才在殿内,你还说军旅中没作诗了,结果我父皇一提杨素,你就改口了,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连我都看出来了,我父亲会感应不到?只不过,他似乎对你这样表现,还是挺满意的,大概觉得你懂得进退吧?” &nb罗昭云脸色有些尴尬,同时心中暗惊,谁说宫内的人,困于宫墙内不接触外人就无知了? &nb在这种帝王环境内长大的人,听惯了各种勾心斗角和阴谋算计,很早就懂得了许多事,此时,罗昭云感觉皇室这一家人,都小觑不得。 &nb杨广、萧后、大小公主、太子、杨谏等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nb小公主笑起来,脸颊带着小酒窝,睫毛很长,灵动可爱,又凑近了身子,脸颊快贴到他的脖颈了,轻声道:“你仔细想想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连我母后我都不说,只自己闲来无事观赏,这下你放心了吧?” &nb罗昭云心中犹豫,倒不是觉得诗文有多金贵,而是觉得,这样不断抖露诗才,对自己的利弊关系。 &nb但小公主是个小精灵一样,不好忽悠,他也不好得罪。 &nb“罗成,你要是不说,我没事在父王面前捅几句,可够你受的。嘿嘿,相反,你要让我满意,我就替你周旋一些,以后肯定对你有好处,如何?”小公主笑咪咪的。 &nb罗昭云忽而微笑道:“不知为何,跟公主交流一番,罗某来了些许灵感,拿笔来吧。” &nb小公主笑了,面如桃花,酒窝迷人,虽然年纪小,但十足的小美人胚子,转身让侍女拿来备好的笔墨纸砚。 &nb罗昭云凝思片刻,搜刮一番脑海,想到了苏轼的半首词,写了出来:“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唤作拒霜知未称,细思却是最宜霜!”(未完待续。)/dd 第两百章 相邀与赴会 罗昭云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黄昏了,中午陪着小公主用了午膳,在她居住的殿内,又为她写了两首诗文,这才被放出来,当然,小公主再三保证,绝不会给任何人看,只是自己翻读,俨然成为了他的诗文粉丝。∽↗, 由于公主年纪小,皇宫对男女之间提防越轨的规制,暂时没有对她执行那么严格,如果是年长公主,是不可以随便留一个男子进闺殿内,一下午不出来的,那样会有损声誉,被传闲话。 但是小公主未满十周岁,还是小女孩,所以对她的规矩没那么严;加上萧皇后不反对,还有意给二人机会,才会如此。 “这小丫头,精灵得很,不好忽悠啊!”罗昭云苦笑,这个小妮子,想法很多,而且古灵精怪的,非常的聪明。 他离开了皇城,出了朱雀门,沿着宽阔的朱雀大街,一直向南,经过兴道坊、开化坊、安仁坊后,往东走出两个坊,就来到了罗昭云所在的永宁坊。 回到府邸内,他从管家钟骅那里得知,今天有好几张请帖,多是请他来日有空,去往一些朝中官员的府邸做客。 “还有一人,正在侧堂内等候,是一个侍女丫鬟,她说不亲自交给家主,就不肯离开。” “哦,我过去瞧瞧!” 罗昭云来到了偏堂,看到一位翠衣少女,穿着高腰襦裙,眉目清秀,十分俊俏,见到他进房,微微一福身,主动道:“婢子见过罗将军。” “你是谁家的婢女?” “小婢名作芷桐,我家小娘子,是铜雀楼的倾月姑娘。” 罗昭云楞了一下,错愕道:“铜雀楼的倾月姑娘,是她派你来的?” 芷桐道“是的,我家小娘子,对罗将军慕名已久,甚是心仪,想邀约公子,明日出游。” “哦,去哪里?” “城郊的芙蓉池,秋湖泛舟。”芷桐一边说,一边递上了请贴。 罗昭云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有两行娟秀毛笔行书字,写得极有美感,心中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为何邀约自己,但还是决定赴约见一见。 除了倾月跟萧依依齐名,都是才女名姬外,最主要的,他隐隐探测到,似乎铜雀楼、妙音阁、红袖薇后面,都有大势力撑腰操纵,身份并不简单,他也多接触一下,弄清楚她们目的和来路。 “美人相约,却之不恭。回头请转告倾月姑娘,明日我定会前往城郊赴约。” “罗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小婢就不在贵府多叨扰,告辞了。”芷桐提出离开,罗昭云让钟管家送出门外。 他将帖子放下时,宁沐荷刚好来到了房外,手里还拿着一些请帖,无奈道:“公子现在越来越受器重,攀交的人也多了,这里面的一些主人,是何居心,无法预料。”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官场危险,敌我难明,我不会轻易深交,要考量一番再说。” 宁沐荷点头,如今她经商数载,心智逐渐成熟,想事情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一个婢女的视野和能力了。 罗昭云又道:“这两日,朝廷的册封旨意,还有兵部的授印就会送来,按照朝廷武将规制,当了将军,四品官,府邸可以组建一支百人数的私兵队伍,还有三十名亲卫,回头你把梁峥他们调来几个,负责组建我府上的家兵,至于带军籍的亲卫,我会在左卫军府调来,都是昔日的铁骑亲卫。” 宁沐荷应承下来,他说的每一件事,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办好,不让公子失望。 一夜无话。 翌日,罗昭云按照请帖上的时间和地点,提前策马赶去了。 按照隋朝的早朝制度,三天一小朝,十天一大朝,每三天是小型朝会,去的往往是大官,都是四品之上,简单汇报一下几日来的国事,十天为一月旬,大朝会包括京城正五品都要去,还有一些爵位很高,但为空权的散职大夫。 昨天上朝了,所以接下来两天,都是任职办公时间,没有朝会。 罗昭云暂时还没有被重新安排司衙去日常上班,所以,相对自由一点,可以去佳人的约定地方去赴会。 芙蓉池是京城东南郊区的一片湖泊,这里园林景致很没,不算皇家园林,所以城内达官贵人都可以来此游玩,去年的重阳节,青楼才艺比拼,就在这里举办的。 罗昭云今日算故地重游了,他沿途看到一些儒生士子,三五成群,结对来这边饮酒作诗,谈论诗赋,也有富贵公子,乘车来此作乐,虽然到了秋季,但是这里的景致,依然郁郁葱葱,落叶并不多,关中长安,气候比幽州,同季节要要温暖许多。 他一身丝绸锦衣,丰神如玉,俊朗无比,策马来到湖畔,这里有人等候,见他来到,为他牵马。 “请公子登船,倾月小娘子,就在船上等候罗公子。” 罗昭云点头,望着湖畔停泊的楼船,心中好奇,不知这位名姬,找自己所为何事呢?(。) 第两百零一章 孟浪一回 罗昭云登上船板,看到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一身清婉的素色纱裙,裁剪得体,纱裙柔顺地衬出跌宕起伏的腰臀曲线,体态曼妙绝伦;一头墨染般的秀发,用一条洁白地丝帕系着,发丝随风轻扬,她的身侧是画船阁楼,湖面波光,人景结合,犹如画儿一般的温婉动人…… 美女之静,娴雅幽洁,美女之动,翩若惊鹤。 罗昭云欣赏过倾月姑娘的舞姿,灵动优美,如今安静站立,又是另一番的情态。 倾月的羊脂白玉般手中,握着一根横笛,通体青葱色,像是一根翡翠质的玉笛,价值连城。 “倾月姑娘?”罗昭云走上夹板,认出了她的背影,所以打了招呼。 那素衣长裙女子,霍然转身,露出倾城容颜,精致的五官,柳叶细眉,双瞳清澈,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一般,顾盼嫣然,樱唇红润,下巴尖翘,典型的古代绝色仕女的形象。 她转过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饶有趣味地盯着罗昭云看,似乎要第一眼,就要看透他这个人一般。 罗昭云可是见过生死大场面的,所以脸色平静,并不会因为被一个美女盯上,就会虚飘飘起来,不知东西南北。 红粉佳人,他也爱慕,但却不会过度迷恋,也不会因此失去方寸。 罗昭云的眼神,同时看向了倾月,彼此对视,瞬间,就有了惊诧和特殊感觉。 “小女子正是倾月,罗成将军,今日冒昧请来,请多包涵。”倾月自己介绍说。 罗昭云摇头道:“无妨,在下也听闻姑娘盛名已久,早就想亲身拜会了。” 倾月微笑道:“若这是将军心里话,倾月应当庆幸不已了。” 罗昭云虽然明知道对方在有意抬高他,但是被美人如此爱重,还是忍不住略有高兴,戴高帽,任何人都难以拒绝。 这时走过来一对双胞胎,过来传话,船收锚,渐渐离岸,开始向湖面划去,由于整片湖的面积,只有方圆数里,没有多大,所以划船的人手并不多,使用木浆,船速也慢。 倾月姑娘点头,支开了贴身丫鬟,只有她和罗昭云两个人,站在船头夹板上。 她侧身又望向了湖水,说道:“湖光山色,相宜衬托,秋景都是这样美。” 罗昭云走上前几步,站在船甲板的倚栏挡板前,点头道:“不错,外面秋意浓,但这里景致一片盎然,得姑娘邀请秋游泛舟,罗成荣幸之至。” “嘻嘻,好了,你我不必这样相互抬举、褒赞了,今日请你,就是想认识你,和你交个朋友。”倾月忽然莞尔一笑,率性真挚又自然,瞬间拉近不少距离。 船到了湖心,四周烟波浩渺,几番清雾聚而散,拂煦轻泛,临水望微澜。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 “哦,有多久?”罗昭云好奇地问。 “自从去年的重阳节后,那一次萧依依胜出,而你也刚在京城崭露头角,当时我就怀疑,她唱的词和曲,可能跟你创作有关,后来,你开设酒楼,里面有了萧依依的影子,我也明白,你们在合作了。” 罗昭云蹙眉,有点不悦道:“你暗中在调查我?” 倾月并不尴尬,反而一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你初来京城,名声鹊起,所有人都会关注你,至于你和萧依依的关系,我铜雀楼和妙音阁,也算暗中较劲,竞争关系,她调查我,我调查她,这是很正常的举动呀,只不过,在调查她的时候,发现她去你的烟雨楼太频繁了,虽然小心,但次数多了,终归还有破绽。” 罗昭云听完,也释然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合作关系,或许能瞒住平民百姓,但肯定瞒不住有心人。 即便一些势力知道了,也无妨,他跟萧依依暂时合作,也有他的衡量。 不过宁氏商会,他却很少插手,估计这些势力,都不知道他的财力和暗中的实力,已经有些惊人了。 “算你说的有道理吧。” 倾月笑逐颜开,似乎感到了一种胜利般,对罗昭云更有兴趣了,俏皮道:“不如,我也投资,算我一股如何?” 罗昭云哑然失笑:“貌似有些晚了。” “小气鬼!” 罗昭云不语,心说你跟萧依依不对付,我把你拉进来,算怎么回事,这不是让萧依依难受吗? “其实,我们也能成为朋友,萧依依能给你的,我也能,甚至能比她给你更多。”倾月也不绕弯子了,突然说出拉拢的话来。 罗昭云错愕一下,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侧首打量着倾月,一身素净,秀雅清丽,身材曼妙,戏笑道:“她能给我的,你也能?呵呵,指各方面吗?” 倾月思忖一下,微微点头,不过她也感受到对方炽烈的目光,扫在她的娇躯上,有一种燥热的感觉。 罗昭云微笑道:“那你知道,我和她,进展到了哪一步吗,同床共枕,一起滚床单了,你可要想好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倾月有些发愣,脸颊不禁有点羞红,让她第一次相见对方,就滚床单,实在难以接受。 “,她情我愿,发生这样事也是水到渠成。”罗昭云故意逗她。 “可是你,你才十四五岁啊!”倾月觉得,他还是一个少年,不该这样早,做那些事才对。 “别看我人小,但我发育早,那东西,跟成年人,也没啥区别,甚至比别的男人,还要粗大!”罗昭云笑眯眯地说。 “够了!”倾月实在听不下去了,如果换在别的男人这样跟她说话,她早就二话不说,直接让对方滚蛋了,但是,倾月眸光对上罗昭云,看着他英俊挺拔的外表,还有那些征战事迹和诗文,却难以真的生气,甚至,这些孟浪的话,还给她内心造成一种冲击,脸上发烧,身体发烫,有了一种叛逆的冲动感。(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二章 佳人吹玉笛 倾月听到罗昭云刚才暧昧挑逗的话,有些羞恼,如果换做是寻常的达官贵人,她或许会拂袖立场,心中大为鄙视一番,可是换做是罗昭云,她还真的难以真的记恨。 罗昭云玩味儿一笑:“这就受不了啦,还说能跟萧依依付出一样多,呵呵,不是搪塞人吗?好了,大家都没诚意,今日泛舟,就到这吧,我要回去了。” 倾月真想一脚踢他下船,但是恼恨心情一瞬就消散了,她在思忖对方的话,认为不见得为实。 “会不会是他在忽悠人,萧依依会这样轻易就被他个少年俘虏芳心,甚至不惜违背幕后宗主的意愿,轻易委身一个人吗?”倾月心中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萧依依和她乔倾月,情形差不多,她觉得自己做不出的事,对方未必那么大胆,无所顾忌。 “罗公子请留步,既然来了,不如听倾月吹奏一首玉笛如何,人家好久没有这个雅致兴趣了。” 罗昭云站在那,神态自若,淡淡一笑:“就不怕罗某说话不中听,粗鄙不堪,让姑娘着恼吗?” 倾月道:“我觉得罗公子不是那种自甘堕落之人,刚才那一番话,未必出自你的本意,或许,是对倾月提出的建议,不愿意接受吧,既然这样,倾月也不强求,我们只做普通朋友就行,公子不必为难了。” 罗昭云错愕一下,想不到这妮子也十分精明,很快就猜到他的用意,不大好对付。 这些青楼花魁,各个都是人精,她们见过太多才子墨客,达官贵族,世家子弟,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可知这些女子八面玲珑,能言善辩,察言观色的本领更是厉害。 “姑娘多想了,罗某并无为难,真的是实话实说。” “呵呵,等明日,我可能会去萧依依的府上做客,到时候真假,一探便知。”倾月忽然狡洁一笑。 这一下轮着罗昭云发怔了,他没有继续搭话,而是轻笑道:“久闻倾月姑娘才艺无双,那日重阳大比上,也欣赏到姑娘的风采,若能近在咫尺,佳人奏笛,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倾月笑靥如花道:“这几句听着还算顺耳,知道吗,这支玉笛,可是我最珍爱之物,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听到它的,哪怕当朝宰相、尚书驾临铜雀楼,要听一曲笛子,首先要看我有没有那个心情,二来,即便吹奏,也绝不会动用它。” 罗昭云似乎听出倾月话中的重视,微微点头道:“那罗某可更要仔细聆听了。” 倾月姑娘调整好了站姿,对着湖面,清风吹来,吹起了青丝飘展。 一管玉笛凑在薄而红的樱唇上,悠扬地笛音从绿色的玉笛流泻出来,藉着秋风的吹拂融化在空气中,消散在湖心里。 笛声清脆悠扬,飘荡开来,渐渐地,曲调沉稳,带着淡淡哀伤,那哽咽的声音好似有着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柔情,却也让听者感受到那份心碎和无奈。 罗昭云站在那里,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的神态,有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容貌倾城,丽质天生。 他听得出,这个女子有心事,过得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 倾月跟萧依依的美貌,并不相同,但也有几分相同的气质,多才多艺,身不由己。 此时此刻,罗昭云的心仿佛被玉笛声揪住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抱住眼前佳人,好好疼惜,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允许,因为他跟倾月,并不熟络,而且也不知对方邀自己过来,究竟有何目的,所以静静站在那,看着水波浩渺,心中却坚定意志。(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三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 倾月姑娘吹奏完的笛声,罗昭云回味良久,心中叹服,这种艺技,近乎于道的境界,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曲子和声音,而是能带着人,进入某一片小世界,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能有这样才艺的女子,往往都眼高于顶,心高于天,有自己的清高、自尊心,更渴望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样的女子,心事繁重,比较感性,容易多愁善感,很难猜透她的心思。 “如何?” “姑娘之曲,让罗某敬佩,恐怕日后都很难忘记了。” 倾月叹道:“那就最好,有很久了,没有用它,吹奏给别人听,更别说,还是一个不熟的异性。” 罗昭云莞尔一笑道:“这样说来,我是荣幸之至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哦!”倾月也笑了,彼此对视,顿时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隔阂和尴尬了。 罗昭云歉意道:“只可惜,我不怎么擅长音律,也无法献丑,用它吹奏一首,当做还礼了。” 倾月摇头说:“那倒不用,你的才学,虽不在音律,却诗文惊艳,好几首诗词,已经在京城传开,尽管篇幅较少,但京城很多人,都把你看做大隋才子,诗文新秀俊杰了。你若真要致谢,不妨写一首诗赠我就行。” 罗昭云苦笑道:“那可谬赞了,世人抬举我,但罗某有几把刷子,心里有数,不敢倨傲,提到诗文,一共也没写出几首,常被人提及,反倒战战兢兢。” “呵呵,你的战战兢兢,恐怕另有原因,或许不想才华太锋芒,引发人妒忌吧?你写的诗文,虽不多,却都是精品之作,只不过,少外流出来而已。” 罗昭云淡淡一笑,没有多少什么,他吟出的诗文只有几首,目前被世人所知,都是他背诵唐宋大家的诗词,没有一个原创,可皆为传世之作。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一首真好,公子之才,令人钦佩叹服。”倾月姑娘忽然说出了这一句,令罗昭云都有些吃惊。 因为这一首《泊秦淮》是他见萧依依的时候,无意间写出来,很符合亡国之女,尤其是歌姬的身份,这是当年杜牧原创时候,酒楼进来的因素,他就是在游秦淮,途径青楼的时候,有感而发。 因为杜牧听见歌姬唱着《玉树后庭花》,绮艳轻荡,男女之间互相唱和,歌声哀伤,毫无斗志,情绪消沉,是亡国之音。 当年南朝陈后主长期沉迷于这种萎靡的生活,视国政为儿戏,终于丢了江山,陈朝虽亡,这种靡靡的音乐却留传下来,还在秦淮歌女中传唱,这使杜牧非常感慨,诗的意思是:这些无知歌女连亡国恨都不懂,还唱这种亡国之音! 此诗切中萧依依的下怀,视若珍宝,因为她本书就是亡国歌姬身份,还在青楼献唱,所以感触颇多,平时亲自在房间临摹书写,从没有对外面达官贵人谈论过。 但是,倾月派人收买了萧依依府上和青楼内的丫鬟和家奴,不止一位,所以,对于萧依依没事就抄写或轻吟、唱喏的诗文,有所探知,听到了这首诗,这就是奸细的作用。 她是南朝人,所以对这一首诗文,有更深的感触。 倾月一推测,就觉得罗昭云,有可能是创作者,如果是其它人,如此有深意的七言诗,恐怕早就在世间流传了。 “你派人监视着萧依依?”罗昭云质问她,有些不悦。 倾月理所当然地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吗,你当我府上,没有妙音坊、红袖薇收买的人?我和她们本就是竞争关系,尔虞我诈,最基础的情报,还是能搜罗到的。” 罗昭云叹一口气,被迫接受诸女这种敌对关系,表面看上去,是三个青楼争花魁,其实,还有更深的泥潭,复杂的关系,他不想掺和太多。 “随你吧。” 倾月姑娘,笑嘻嘻道:“这就对了,我和萧依依之争,你就别乱操心了。这次,我拿着很少动员的,祖传玉笛,为你独奏,难道吝啬一首诗文吗?” 罗昭云思忖一下道:“正好有一首姊妹篇,不如送给你吧。” “也类似秦淮这种吗?”倾月询问。 “差不太多,你将就着听吧。” 倾月咪咪一笑:“行,小女子洗耳恭听哦。” 罗昭云顿了顿,背诵道:“溪头月色白如沙,近水楼台一万家。谁向夜深吹玉笛,伤心莫听后庭花。” 倾月咀嚼了半天,细细品味,举一反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诗意。 “写的真好,难怪被称为那一首的姊妹篇了。” “过奖了。”罗昭云一抱拳,其实内心是真的汗颜,因为,没有一首是他自己原创作的。(未完待续。) 今晚无更! 今天跟剧组到外面拍摄,忙碌一天,很晚才回来,已筋疲力尽,实在没有状态写新章节了。 今晚停一更,明天更两章。 抱歉了,诸位。(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相逢恨晚 倾月姑娘听着罗昭云的诗文,感受到青年俊杰的多才,有一种面对一位拥有许多学识、见解的文人雅客,偏偏他又不迂腐儒道,还擅长武功和带军,说话也不像当代文人那样古板教条,文绉绉地附庸风雅。 这些新鲜的感觉,让倾月也有点觉得很新鲜,这是她阅人无数之后,首次有这种感觉,一个全新的男人,与众不同的少年! “难怪萧依依会入迷,乐不彼此地往罗昭云的酒楼钻,甚至还偷偷去过他的府上度夜?” 倾月极力保持镇定,不要被眼前这个年轻的小男人迷住,失去了自己的阵营底线,因为她清楚,一旦跟对方感情纠缠不清,那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是对方倒向她的阵营,就是自己……会背叛江东盟的组织。 “请入阁楼一叙。”倾月请他进船楼的二层,一座精致典雅,又不失华贵的屋子内。 二人谈天说地,倾月本就是京城的才女花魁,交际名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朝堂大事小事,官员之间的派别交锋等等,都很熟悉,她要想跟人沟通,话题绝对不断,气氛一度很融洽、愉快。 罗昭云虽然在古代经历很少,许多常识了解不够,但是一千多年的历史传承思维,使他的思想更活跃,看问题举一反三,往往说出了的观点,比倾月自以为看透的点,还有深邃,这使佳人频频眼前一亮,灵光闪动,仿佛看问题的目光也更远了。 中午,二人就在船楼雅阁内用餐,一对双胞侍女进来端菜端饭,然后被支开出去了。 侍女退出房间后,走在船舱走廊,芷芸轻声道:“这个罗公子,挺清秀的,年纪也不大,文武全才,的确惹人喜爱,看他跟咱家小娘子相谈甚欢,估计很难逃出小娘子的手掌心,被她迷住!” 芷桐神色古怪,幽幽道:“我担心的事,咱们家的小娘子,可不要被对方迷住,看上了他,以后不好向盟主交差了。” “什么?你是说,小娘子会被那个少年迷住?这怎么可能?”芷芸摇头不信,她对倾月的魅力有信心,因为这几年,艳冠满京城,伊人韶华,魅力无人可抵挡,多少达官贵人,渴望得到倾月垂青而不得。 “我只是担心,否则,萧依依也不会那样反常了。她们这种女子,才华过人,美貌倾城,古怪想法特多,多愁善感的,并非只是看着财富和权力,一旦遇到让她们心动的男人,文武全才,估计什么都不要,也会扑上去,这个罗昭云,很像那种男人!” “可他十五岁,刚过束发礼,离着二十岁弱冠,还有好几年了。” 芷桐道:“这有什么了,虽然按照周礼,讲究男子弱冠成年可娶,女子十五及笄可嫁,但是,汉代就不遵守了,这几百年下来,胡汉杂糅,虽然也有朝代提倡恢复周礼,但是只流于形式。咱们大隋开皇律,可是提到,男子过了十五岁的束发礼,就可以成婚了,女子过了豆蔻年纪,也就可以嫁人。” 芷芸笑道:“哎哟,瞧不出,你这几年,可是跟着小娘子学了不少见识呢。” “那当然,你只在艺技和舞蹈上下功夫,我那些不如你,总得在某一方加深学习了,咱们姐妹互补,能跟着小娘子一起进步哩。”芷桐答道。 芷芸又道:“不过,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们,倒是并不着急早嫁,除了一些政治联姻,加强关系,才会很早让子女配对成婚,其余的世家,往往挑选一番,没有合适的,是不会过早让孩子糊里糊涂就成婚的,许多世家的公子都把正妻之位空出来,等待适合的门庭人选,所以,年级都会偏大一点,过了弱冠年级,尚未娶妻,也司空见惯了。” 芷桐一叹:“咱家小娘子,去年刚过了破瓜之年,比罗昭云还大上两岁,希望小娘子会清醒,不要被这小子打动吧。” 这二女嘀嘀咕咕,离开的走廊,明显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姐不急丫鬟急,瞎操心。 倾月与罗昭云吃了很长的午膳,聊得很开心,还饮了一些酒水,倾月又亲自吹笛、抚琴,载歌载舞,只对他一人,前提是,向罗昭云邀墨。 罗昭云也不吝啬,提笔又馈赠了两首诗,应付完这一场佳人约会。 接近黄昏的时候,罗昭云离开船,先行一步,策马回京城,倾月等人为了掩人耳目,晚走一会,跟他拉开距离。 倾月看着罗昭云挺拔的身躯,策马飞驰远去,心中百感交集,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萧依依会经常忍耐不住,往罗昭云的府邸和烟雨楼钻了。 正值深秋,夜幕来得早,当罗昭云策马慢行,来到街坊的时候。 秋风瑟瑟,巷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京城有宵禁,来往行人早就赶回自己的坊区,不出来走动了。 忽然间,罗昭云勒住了马,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那股杀气若隐若现地瞄住了他,这是他进入化劲之后,整个人精气神得到提升,冥冥之中,有一张对危险的预感,秋风未动蝉先觉,这是化劲武者中,天赋极高的人,才能有的感知力。 这里是通往他所处安仁坊区的路径之一,坊路很宽,两旁有垂柳、梧桐等树排,树排后是排水沟,以及高大的坊墙。 罗昭云感受到的杀机,就是从树干和坊墙上传出,甚至还有树排的阴影角落,有人藏身。 “嗖!” 几只冷箭射出来,罗昭云不知敌人多少,所以灵机一动,假装中箭受伤落马,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中了,出去杀了他!”有人喊了一声,从树顶茂叶处、坊墙、树影角落窜出了几十名灰衣武士,手中提着横刀,寒光闪烁,围聚杀过来。 罗昭云眼神很冷,透露着杀机,已经从马鞍上抽出了锋利的横刀,这是一口宝刀,是上次皇家赏赐的奖赏,还没有机会杀敌用,这次却派上了用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遭袭了 罗昭云手持横刀,迎上了几十个蒙面灰衣武士,瞬间就发出了当当当的兵器交击声,清脆刺耳,一道道寒冷光幕疾闪。 噗噗! 很快,几个回合间,就有武士被刀锋劈中,没有甲胄在身,瞬间就毙命了。 虽然罗昭云更擅长的枪术,纵横十万大军,来去自如,但是,今天约会佳人,那种长兵器,不便携带,他的刀术也不俗,一武通,其它技能自然能够娴熟,只不过,达不到那么神乎其技而已。 他的武功底蕴,在化劲层次,身手敏捷,步法也迅速,腾挪闪烁,刀光剑影,即便被围攻,仍游刃有余。 噗噗噗—— 鲜血喷溅,已经有十来个武士被劈中,不是抹了脖子,就是劈胸、砍臂了,不过,这些武士都是狠角色,硬是没有人疼叫出来,以防惊动京城巡逻的禁军和武侯府卫队。 “一起上,速战速决!”后面有人焦急大喊,按照街坊之间的巡逻作息,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刻钟。 “杀——”罗昭云大吼,声音冲霄而上,回荡在街巷和城坊之间,让不少围攻的武士脸色大变,刀尖一起刺向了他。 横刀是隋唐时期特殊的军队佩刀,也是游侠武士们的傍身武器,因为这种刀,宽度跟宝剑差不多,刀锋也尖利,一面有刀刃,一面为钝,既适合砍杀,有适合直刺,外包熟铁,内为百炼钢,质量很好,不易折断,这个时代,宝剑只是一种配饰,文人墨客的情结而已,并不是使用。 当然,一些古老的江湖剑修宗门,他们还是一脉承贯了古老剑客的习惯,剑修侠客们,多是江湖人。 在当世流行的是刀技,而不是剑技,很少人懂得如何用高超的剑法杀人、杀敌。 罗昭云挥刀杀伐,铁血冷酷,哪怕喷血到他身上,也面无变色,因为他经历了战场的浴血,见惯了太多将士的阵亡 他出刀很快,往往都是三两招就解决一个人,杀人如麻,干净利落,这是经过身经百战的人才能历练出来,一年多的戎马生涯,大小征战,使他成长迅速。 即便这些武士都是一群死士不畏死,但是身上的杀气,跟这位杀神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 锵锵! 有两名武者加入进来,这都是习过武,而且步入了暗劲层面,刀法犀利,联手围攻罗昭云,给他造成一定麻烦。 其余的三十多武士,围在外圈,防止罗昭云突围逃离;如果发现他后退,背靠过来,就会冲上去补一刀,让他腹背受敌。 罗昭云热血方刚,心中却猜疑重重,不知道谁会派人对付他,这批人明显训练有素,比府兵中的精锐还有强一点,京城内谁有这么大能量,出动那么多死士?而且,自己得罪谁了,到了动刀子的地步?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心一横,也不管对方来自哪个势力,先杀出去再说,两位暗劲武者,急攻向他,罗昭云要尽快突围,对方要尽快围城伏杀任务,所以都以快打快,人影团团,已经没有太多的挪动空间,这种情况非常危险。 罗昭云还可以吹哨叫的卢马过来帮忙,带他突围,但是,的卢马没有配备任何护具,可不像在沙场上时,全副武装,浑身铁甲,这样一来,战马很容易中冷箭,也容易被砍断马腿,就此报废。 不到最后一刻,罗昭云不打算牺牲心爱的战马,来换取自己的逃命,现在自己还能挺住,真到了绝境时候,也只能狠下心了。 这不是一匹战马的问题,而是人的感情,他割舍不下,这一年多的陪伴之情。 其实,的卢马也在外围打转,嘶鸣不已,有两名武士跑过去要再掉战马,但是的卢马速度快,掉头就跑,然后等武士回身,它在掉头回来,几次跃跃欲试冲过去救主。 “哧!”罗昭云在混战中,臂膀划破了一条口子,鲜血涌出,但是他也趁此机会,一刀斩下了一位暗劲武者的首级。 那无头尸体喷出两尺高的血柱,手中还紧紧握着刀,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另一名暗劲武者迟疑了一下,罗昭云逮住时机,朝着一个薄弱的人群冲去,刷刷刷几刀,又劈杀了两人,冲了出来。 “截住他!”有歹毒呼喝着,加速狂奔。 “小灰!”罗昭云吼了一声,灰白色的的卢马如闪电一般,飞奔而来,高抬前蹄子,踢飞了两名武士。 罗昭云一个旋转飞身上马,抓住马鬃,掉头就跑,这些武士在背后追击,已经来不及了。 有冷箭射来,却被罗昭云反手劈出几刀,把箭矢扫飞了。 与此同时,在坊区街巷口有巡逻卫队赶过来,大声呼喊:“何人在此斗殴行凶?” “我乃罗成将军,有刺客伏击,请诸位将士,立即缉拿凶犯!”罗昭云冲至跟前,大声喝道。 “罗成将军?”巡卫队头一愣。 “不好,撤!”后面有首领喊了一声,灰衣武士们立即掉头狂奔。 巡卫带人追上去,却只几个歹徒留下断后,誓死不降,被刀枪刺死了,血流一片,没有任何活口。 “罗将军,受惊了,我等护送将军回府!”一对正队头抱拳说道。 罗昭云点头道:“那就多谢几位将士了。”他随手撕下一块衣布,裹住了胳膊,只是皮外伤而已,但是他装作很严重,牵动京城局势和舆论压力,他想引发朝廷相关部门重视,深究此事,探查幕后之人。 如今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所以罗昭云想要查出幕后主使者,以后好多加提防,其次找机会要报复回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小事化大 罗昭云负伤回府,浑身是血,着实让许多家丁、侍卫们大惊失色,管家钟骅要去请京城名医,却被罗昭云叫住,其实他伤的并不重,如果让外人一看,似乎没有多大伤害,所以打算让自己人包扎,然后故意渲染得重一些,制造舆论压力。 巡卫兵送罗昭云到府上后,就离开了,把这件事情逐级禀告,很快惊动了武侯府,值班的虞侯校尉亲自过问,派人将那些被当场格杀的死士尸体运过来,检查身上的衣服材质、样貌、腰牌、文书等,希望通过蛛丝马迹来破案。 比较罗成刚被册封为将军,已经五品之上,朝廷命官,行刺这样高品阶的实权官员,触动了朝廷皇权的威严,因为这些官是皇帝册封,谁敢袭杀这些当朝官,就是挑战皇帝的权限,也是破坏庙堂规矩,今天敢刺杀大官,明天就敢行刺皇上,所以,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都会列为重大案件。 宁沐荷从后院赶过来,看到罗昭云的伤势后,鲜血一片,以为他重伤,吓得哭起来。 “没事,不要哭,我没有大伤害。 宁沐荷泪眼婆娑道:“还安慰我,你流了这么多血!” “这些血大都是敌人了,被我斩杀后喷出来的。”罗昭云回到屋里,换了一身新衣,然后让府内的看病郎中,上药包扎,尽量夸张一番,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人要伏击刺杀你?” “这我也不清楚,还有追查一番。”罗昭云也在狐疑,自从来到京城内,他大多沉默,在立场上也没有明显表态,更没有介入夺嫡风波、世家争斗中,昨天是第一次上朝,政坛上不至于出现大敌,会是谁呢? 连他自己也糊涂了,难道是昨天在宫内说的一番话,劝杨广推行科举考试,得罪了门阀贵族,要除掉我而后快?那不能这样迅速吧? 罗昭云暂时想不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寻找线索,弄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何人要对付他? 次日,他在街巷被刺的消息小范围传出,通过宁氏商行的推波助澜,这个消息越传越大,引发京城一些势力的猜疑。 到了中午,好几位京城贵族官员陆续上门探望,有的是觉得罗成有前途,有的看在罗家的面子,还有的为了拉拢他。而一些豪门世家,则是派人过来,送一些礼品慰问一下。 长孙无忌带着观音婢来了,看到他的包扎情况,都惊叫起来,非常的担忧。 罗昭云虽然不想欺骗两个孩子,但是为了把戏做足,还是没有如实相告,只是装作伤势破重样子。 一下午,郭孝恪、韩世谔、李密、王伯当、宇文士及等,分拨前来,探望过他。 黄昏时候,被册立为太子的杨昭也亲自来了,毕竟,罗昭云在几个月前的仁寿宫惊变中,他保护过太子安危,杨昭宅心仁厚,是个知恩感激的人,虽然贵为太子,忙完白天的事,还是亲自来到了罗昭云的府上看望。 杨昭正气凛然地说道:“罗成,是谁,这么大胆,在京城之内,禁宵的时候,敢出来行凶,刺杀朝廷官员,这是公然违背律法,武侯府正加紧破案,到时候,还罗将军一个公道。” 罗昭云抱拳道:“那就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为罗某平冤,侦破真相了。” 杨昭叮嘱几句,然后离开了,他心中也在犯合计,不知谁要对罗成下手?难道是自己的皇弟,打算要夺嫡了,看出了罗成的潜力,站在我这边,拉拢不过去,所以提前除掉?这未免太心急了吧,应该不是! 会是罗成的仇家吗?独孤家族?也没必要这样做绝吧。 杨昭离开后,罗昭云松了一口气,打算明天派人去请假,后天的早朝,他有伤在身,不想去参加了。 就在这时,宁沐荷进房告知,萧依依夜访来了。 罗昭云点头,让宁沐荷带她过来,就在他这个卧床的房间相见了。 一阵香风,萧依依步履生姿,袅袅而来,身穿一件湖碧色滚边宝瓶纹样古香缎圆领绸衫,逶迤拖地绣着月季花案的百褶裙,身材纤细窈窕,披着一件鸦青色刺绣烟纱衣,一头墨染砌黑的青丝,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衔花菊花金步摇,端庄华丽。 萧依依掀开绸幔,看到罗昭云浑身绷带的状态,顿时芳容失色,焦急之色,化为浓浓的担忧和关心,急促问:“昭云,你怎么样,伤的这样重?” “没关系,不至于伤到性命,只是一些皮肉之上,伤筋动骨的,好恢复一段时间。”罗昭云解释说。 萧依依询问:“知道凶手来自哪个实力了吗,这么丧心病狂,刺杀朝廷刚册封的将军,这不是要打皇帝的脸吗?” 罗昭云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事情越闹越大,等陛下过问,武侯府就要彻底追查,只要凶手还在京城,就能有蛛丝马迹。” 萧依依点头道:“恩,这些日子,我也会散开妙音阁的消息网,打探近来有哪些世家,行动反常;还有陌生武士,混进京城,在秘密接头,去烟花之地流连。”(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朝议科举 转眼到了三日一轮的朝会上,隋炀帝杨广抛出了一个政论话题,要增多寒门选士之路,对过去的九品中正制和荐举制等,要削弱它的选官职能。 朝堂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有大臣站出来反对,比如李浑等人,代表了关陇贵族的李阀,他以国柱、郕国公身份站出来,顿时朝堂数十位李阀的高官,也纷纷附议。 “臣觉得,当前贵族阶层掌握着文化传承,累世公卿,钻研学术,代代人杰辈出,寒门的读书人,学的都是末流,难成气候,让他们大批进入朝廷庙堂,他们会仇恨贵族,从而引发朝堂内斗,消耗国力,万万不可呀!”郕国公李浑陈述自己的观点,说的极为严重。 “臣附议,郕国公所言,句句如矶,自大汉以来,察举制就开始兴起,儒术兴学,也不入民间,那些寒门根本就没有什么学问,如何能进入庙堂与贵族共论朝政?” “臣也附议,九品中正制,自魏晋施行,颇为有效,北周灭齐,隋能统一,都是这种制度选拔人杰,如何能轻易改之?” 许多门阀士族官员纷纷站出来,其中不乏六部的尚书,如刑部尚书梁毗,民部尚书长孙炽等人,兵部尚书卫文升、侍郎斛斯政等,内史令元寿等人,多是关陇贵族和门阀出身。 其实,许多人心知肚明,杨广打算限制门阀发展,企图削弱贵族的权势,这是皇权跟整个豪门贵族之间的利益之争。 杨广的脸色阴沉下来,没想到阻力这么大!他忽然想到文帝在位的时候,就曾跟他提过多次,关陇贵族,不能轻易动,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是,杨广偏偏要这样做,他觉得自己是皇帝,应该凌驾众人之上,说一不二,一言九鼎,没有任何世家和贵族,胆敢抗命,威胁皇权,他们的权力是皇帝册封的,可以给,也可以收回。 而且杨广要做大业,就必须打破关陇贵族的制约,加强中央集权,才能推行大事的实施,比如迁都洛阳,开凿新的运河,比如巡视北疆和江南等等,这些没用绝对的权力,是很难执行的。 如今,杨广就是要立威,先从这个小事做起,扭转大臣们的思路,扶持一些听话的大臣,而不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跟皇权对立的那些臣子。 杨广瞅了杨素一眼,对方老奸巨猾,这个时候,杨素不动声色,微闭着双眼,并不参与进来。 右仆射高熲站出来道:“请陛下三思,这种大力提拔寒门之举,实在过于仓促,不如,过个几年之后,再议不迟。” 高熲毕竟也是贵族,牵扯到自身利益,肯定也要站出来表态。他上次因为拥护太子杨勇,跟杨广、杨素作对,但是杨广登基之后,为了宣扬自己明君形象,依然启用了高熲,还官复原职,甚至还多了几个虚闲散职以表荣耀,这是杨广要拉拢旧太子集团的能人,这高熲的才能很强,是做宰相的料,所以杨广破格重用了,暂时放弃了过去恩怨。 杨广哼道:“诸位卿家,还没有听到朕如何推行,就急忙站出的拒绝,不由让朕生出一些其它疑点,尔等是针对寒门,还是真的针对制度?依朕看,是有些人,用心叵测,危言耸听罢了。” 他的话说出后,整个金銮大殿内,气温都寒冷几分。 黄门侍郎裴矩站出来问:“不知殿下的选才之法是何,不如宣出来,让臣等参议一番” 这是杨广设下的托儿,抛砖引玉的作用,杨广城府并不浅,也擅长阴谋,早就猜到大臣们不会轻易同意,所以先开了头,并不说具体细节和步骤,让反对一方先攻击,却没有攻击的点,说起来就比较泛泛,杨广再开始反击。 杨广文采了得,自然说得很有煽动性:“当然是公平的科举!朕当然明白,关陇贵族和天下豪门世家,给国家带来的稳定和支持,以及在这几百年的扶危河山的作用,但是,任何一种制度,不可能一直使用,需要因势利变,符合当下朝局,如今天下安定,南北交融,当年东晋永嘉南渡,演变宋齐梁陈,儒术南传,北方与南方的受教不同,寒门与贵族的分化也不同,朕不能只顾着身边臣子的利益,而放弃了全天下!大隋要长久,就要做到公正,以德、才为主,为朝廷注入新血,纵观许多富家子弟,已经失去了血性和才学,整天在京城养鹰斗犬,无所事事,全靠祖上荫功,这样下去,我大隋朝岂不是日薄西山,一代不如一代,如何能更进一步?” 内史侍郎虞世基站出来道:“臣附议!陛下所言,心装天下,实乃圣君之想,以科举来确保选拔人才的关键,不论南北儒生,还是贵族和寒士,只要有真正才学,公平科举考试,这样就公正许多!” “臣附议,赞同陛下所言,此乃天下大同的思想!” 纳言苏威、张衡、御史大夫裴蕴等人,纷纷附和,他们多是南陈血统,或是贵族以下,出身士的阶层的人,都想冲破关陇贵族的打压,因此联合起来赞同此观点。 其中,还有宇文述,他本是北方门阀贵族,但是他心中知道杨广想法,作为亲信宠臣,已经不考虑什么整个门阀的利益,而是只考虑自己家的荣耀和地位了,也站出来支持隋炀帝的观点。(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八章 行刺事件 早朝会的大殿之上,形成两派相互争论的局面,还有一些官员,搅和其中,一会帮贵族门阀一方,一会又帮拥护寒门取仕一方,引经据典,从这种旧制自秦汉兴起,如何演变适应,有何利弊,各持一词,彼此要说服对方。??? ? ? ???.?ranen` 最后,隋炀帝杨广一拍桌案,怒道:“尔等是皇帝,还是吾为皇帝?连朕的观点和推行政策的细节都不清楚,就一味阻拦,实在居心叵测!朕要打造的,是大隋盛世,千秋帝业,不是墨守成规,活在先辈的庇荫之下,谁若跟不上朕的步伐,没有进取之心,大可告老还乡!” 文武大臣们都有些愕然,想不到杨广真的要翻脸了,气氛一下子凝重肃寒起来,都心里清楚,这时候,不能继续反驳,以免撞枪口了。 即便是反对寒门取仕的贵族,也在审时度势,暂时收起了口舌之剑,要进一步听听杨广如何推行,科举考试的细节,再做决断,毕竟他们一味蛮横阻挡,也十分危险,惹怒了陛下,弄不好丢官是小,灭门是大,凡事要抱团,还要量力而行。 内史侍郎虞世基道:“不知陛下具体要推行的科举考试细节如何,请陛下告知,也好让愚臣们,弄清原委,不必错解了陛下的圣意。” 杨广点头,继续说道:“朕的意思,就是给予寒门、世家、贵族等,相同的取仕机会,设立科考的书目,让天下百姓皆可自学,然后进行乡考、县考、州考、京考、殿考,层层筛选,把天下读书人凝聚起来,考过乡试,由朝廷正式承认为秀才,然后是举人、贡士,让天下读书人为我朝廷所用,这不是一件大幸事吗?而且一些官员,总认为自己门阀显赫,读书较多,比寒门强出数倍,那就不防让那些后代子孙们,科举笔试,选拔出来,不分门第,进行授官……” 朝堂上的文武官员,听到这样大胆的科举考试制度,都有些发蒙,但是大部分人,都听出来,这种考试,似乎更公平一些,也更有利于朝廷选拔人才。 但是,一些贵族门阀的官员,则忧心忡忡,如此一来,寒门普及了教育,及第的人数逐渐增加,以后贵族与寒门之间,壁垒越来越低了。 可这种事,是一种长期的影响,并非短期内能看到威胁,所以让刚才不少激进反对派,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驳斥之论。 杨广看到这些官员的表情,心知肚明,他们在想些什么,暗暗得意,心说如果不是罗昭云献策,说出这么一种打破常规,新颖选拔人才的科举考试制度,看似简单,实则一下子命中门阀贵族的要害,能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支持,加强中央集权。 “罗昭云,此子不简单,真是朕的福将也!”杨广心中一动,放眼巡视文物群臣,竟然没有发现罗昭云的身影。 他脸色有些狐疑,忽然问道:“今天是否有提前请假,未上早朝的卿家?” 黄门侍郎裴矩站出来道:“陛下圣明,今日的确有三位官员,因身体抱恙,无法上朝。” “哦,那三位?” “分别是太常寺丞许中言,头疾复发,告假;还有户部侍郎周昀,得了痢疾,正在府上治疗,告假;另外,左卫府新晋直阁将军罗昭云,也告假了,两日前,黄昏遭到行刺,受伤在府治疗……” “遭遇行刺?”杨广错愕一下,完全出乎意料。 一些官员听到这个理由,也觉得有些滑稽,这可是京城,堂堂天子脚下,黄昏正是宵禁时候,有一伙人行刺刚凯旋归来的小将军,这事情太超出意料了。 “武侯府,可查出线索?”杨广询问。 独孤锋站出来,由于那一晚是他右武侯执勤,所以这件事,就由右武侯府来负责追查行凶人线索,但是独孤家跟罗家多少有点过节,所以也没有尽力,这件事暂时搁浅下来,他没有想到,隋炀帝会过问。 “臣已经吩咐下去,在十多具死尸上寻找线索,并勘察出入京城的陌生人,希望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杨广得知伏击罗昭云是一群武士,心中猜疑不断,暗想难道是门阀世家知晓了罗昭云为朕提出科举考试之策,才会遭到豪门伏击,这是要给朕下马威不成? 不得不说,杨广是个猜忌心很重的人,满脸寒霜,冷哼一声:“两天过去了,你就追查出这个?在京城内,一伙人,在宵禁时分,公然行刺凯旋归来的将军,这是藐视王法和皇权,朕命令你,十日之内,必须查出线索,否则,你这大将军之职,就不必当了,全城戒严,必须拿出真凶,即便抓不住,真也要知晓,谁这么大胆子!” 独孤锋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陛下为何对这个案子如此重视?难道是,因为罗昭云要受宠了? 一些官员,也在猜想杨广的心思,揣摩圣意,不管如何,因为被刺一案,使罗昭云的名字,更加响亮,名气在朝堂上,都无人不知,无人不知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好感破灭 罗昭云躺在家中,没有上朝,可是朝会的信息,在下午的时候,就传到了他这里,有官员前来探望他,或多或少抖出一些,这样人数一多,自然也能窥探出全貌来。 让他感动的是,长孙炽这种朝廷大员,担任尚书一职,相当于宰相班子的人,亲自带着子女再次过来探望他,这已经不是给罗荣面子那么简单了,而是真的很器重这个年轻人。 “长孙大人,怎敢有劳您亲自到访,来探望小辈。” 长孙炽摆手道:“你快躺好吧,我与你祖父交情莫逆,加上你跟无忌关系要好,以后他还有跟你学习当榜样呢,我过来探望你,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你也不要太拘束、外道了。” “明白了,长孙大人。”罗昭云点头答道。 “还叫什么大人啊?” “长孙伯父!”罗昭云机灵改口。 “呵呵,这就对了。”长孙炽捋着胡须,微笑点头。 二人客套了一番,长孙炽忽然开口问:“昭云,陛下今日宣布要推行科举考试制度,打破以往的九品中正制,影响甚大,加强对寒门取士,你如何看?” 罗昭云楞了一下,措辞道:“这个,我觉得,时代不断向前进步,过去的制度,逐渐不适应了朝廷选拔人才,如果陛下真的有更好的想法,颁布有效途径,可以净化朝野,保持新鲜活力,使天下读书人能为朝廷效命,宇内安邦稳定,对老百姓是好事,应该错不了。” 长孙炽认真听完,微微点头,叹息着说:“想不到你看得如此远,虽然身为贵族子弟,你的眼界的确要更宽阔一些。” 长孙无忌在一旁听完,也觉得罗昭云说的很有道理,他却没有想到,途中长孙炽也考教过他,可是由于这方面理论,不是从已有书本能学到的,打破常规,以他十一岁的孩童年级,还无法做到那样高深、长远的论断。 别说是长孙无忌,就是许多大隋官员,也看不到这些,大多只关心自身的利益。 “将来,你可以出将入相,会是我大隋中流砥柱,肱股之臣啊!” 罗昭云摇头谦逊几句,心说隋炀帝会越来越自大,不听人劝,最后身边留下的都是奸佞之臣,将来罗昭云自己在大隋朝堂,只怕身在旋涡之中,能不能保身都说不定。 这一次罗昭云提出科举考试的建议,而且一步到位,把两宋明清的科举制度提出了,要远比隋唐时期的科举,成熟了更多,如果隋炀帝能运用妥当,说不定能逐渐改变一些朝局和地方稳定,收拢读书人的心,说不定可以避免后世的大乱。 当然,这只是罗昭云的尝试,如果事不可违,历史洪流不可逆转,他也不会强行去抗衡,暂时只是过客心态。 长孙炽在这逗留了一个时辰后,带着孩子离开了。 到了掌灯时分,萧依依又来了,这几日,她来的勤快一些,实在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昭云,感觉身体恢复的如何,还疼不疼?” “已经不那么疼了,谢谢你,依依。” “跟我还谈谢啊,嘻嘻,我很想就这样,一直来照顾你。”萧依依温柔如水,说得越来越细,最后一句更是细不可闻了。 罗昭云苦笑道:“可我真的不想一直这样躺着,养伤遭罪啊。” 萧依依白了他一眼,怪他不懂自己的意思。 罗昭云哪会不明白?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即使不收拾,你也可以常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啊!” 萧依依笑靥如花,心中暗喜,轻声道:“可以吗?呵呵,我就担心,你那贴身丫头,天天要跟我拌嘴了,抢走她的活儿。” 罗昭云也是一笑,听出她言语中的醋意,还有调侃意味,嬉笑说:“那你可以做一些她做不了的事啊?” “她做不了的?我能做到吗?”萧依依好奇地问。 罗昭云一脸坏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然后把胳膊伸在自己嘴前,吧唧吧唧亲了两下。 萧依依顿时就会意了,脸颊腾的一下红润起来,娇艳欲滴,心跳加速,那种事,不是没有想过,但都是在夜深人静,香阁寂寞的时候,做梦发生的事,现在被他当场说出,还是有些难为情。 “想得美,你敢取笑人家啊!”她伸手拧在了他的大腿上,疼的罗昭云大叫。 罗昭云道::“切,不做就算了,那还是继续抢侍女的活吧,可别说我每个你空位啊!” 萧依依啐了一口说:“等以后,你诚意够的时候,我再考虑吧。” 罗昭云默然,他心中也感觉到了佳人心中的犹豫,但是那种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随着时间推移,早晚会有谈婚论嫁的一天。 “对了,你被行刺那天,是不是去见了铜雀楼的乔倾月?” 罗昭云错愕了一下,抬头看着对方的眸光,心中有些发虚,点头道:“是啊,她派人邀请,我不知她有什么事找我,所以就去赴宴了。” 萧依依脸上收起了笑容,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了,说道:“我这边得到消息,最近江东盟有人北上,进入了京城,有一个陌生人,就在你行刺的头两天,去铜雀楼,见过了乔倾月。” “甚么?有这等事!”罗昭云脸色沉了下来,心中对倾月那一丝好感,直接破灭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无可奈何 萧依依为罗昭云讲解江东盟组织,这是一个笼统的名字,意指江东一带,一些陈朝遗族,多为皇室后裔,王侯后人,还有不少当地的门阀、贵族等,组成的一个类似复国的组织,汲取了江湖力量,形成一个半江湖、半政治的组织。 短短十年之间,势力范围已经覆盖了江东地区,财力很强,暗中培养不少剑手、武士,绿林好汉,江湖游侠等,在南方的势力越来越大,超越了普通的江湖帮会。 “里面有没有用剑高手?” “有,但人数很少,基本都是从一些古老的修剑门派中,退出来的俗家弟子,有的人打小在深山老林中习武练剑,懂得吐纳敛气,跟道家大隐士一般,懂得养生,这种剑客,非常可怕,身轻如燕,能飞檐走壁,有时候三天不吃不可,有时候,一顿能吃半头牛,这样的人,剑术很厉害!”萧依依脸上露出忧虑,十分担心,江东盟万一真要狠心对付罗昭云,出动一位这样的大剑客来行刺,他如何能挡得住? 罗昭云听萧依依描述如此精细,就如同亲眼见过一般,心下暗动,试探地问:“你亲眼见过这样的大剑客吗?” 萧依依侧过了头,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只见过一次,匆匆一瞥,但是也能感受到此人的不同寻常,气质跟常人不一样。” 罗昭云曾听李靖等人提过,江湖剑客的稀少,尤其是那些从古老习武宗门走出了的剑手,更不多见。 一些隐世的宗门,就如同墨门一般,百年以上,很少正式在中原走动了,他们与世隔绝,一心求武、求道,不愿意跟庙堂朝廷为伍。 罗昭云新增清楚,萧依依有秘密,她极有可能,也来自一个方势力,但是他没有多问,时机不到,如果贸然逼问,容易产生逆反心理,从此生出隔膜,反而不美。 有一天,彼此感情深了,关系水到渠成,她自然会告诉自己更多事。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些人手,能照顾好我。”罗昭云劝说,其实他伤的根本就不严重。 萧依依摇头说:“已经宵禁了,我就住在你这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罗昭云无奈,只得依她了。 萧依依嫣然一笑,来的次数久,越来越把这里当成了她的一处避风港湾。 而萧依依背后的势力,似乎也默许了这一点,没有约束她跟罗昭云的交往,大概也看到了罗昭云文武全才,未来在大隋的影响力,绝非池中之物。 宁沐荷端盘子进来,要给罗昭云洗漱了,看着二人在床边有说有笑,嘟起小嘴,多少有些不乐意。 但她也清楚,自己无法改变,因为自己的身份,只是婢女出身,哪怕罗昭云不嫌弃自己的出身,但是罗荣、罗艺等人,也不会轻易同意她嫁给阿郎,哪怕只是做妾,都有一定的难度。 至于萧依依,青楼歌姬,做妾的资格是够了,但是正妻身份,也是不可能的了。 ……… 铜雀楼,倾月一身素白的襦裙,站在芳庭月下,不断轻叹,她已经听说罗昭云被刺的事情了,第一时间,她就猜到了嫌疑人。 这让她有些无奈,根本无法检举揭发,甚至萧摩诃之子,还曾两次来找过她,无法瞒过有些人的耳目,即便朝廷武侯府查不到她身上,但是,倾月觉得兰陵萧氏,一直在江陵一带经营,并不弱于江东盟,肯定有所关注动向,到时候,萧依依会告诉罗昭云,倾月跟嫌疑人认识,还是一伙人。 她此时有些愤怒,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恐怕刚跟罗昭云建立起的联系和好印象,一下子就破坏掉了。 “萧世略,比他父亲差远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顾私怨,却无长远目光,不是大局!” 倾月前几年还小,在江东之地的时候,萧世略正是二十出头,英俊潇洒,年轻气盛,她还觉得对方有英雄气概,有勇有谋,当初被萧世略追求,表达爱慕之心,让十三岁的她着实有些悸动,奈何盟主有令,把她直接雪藏了,秘密训练,换了身份送往京城,十四岁出道,四年世间,艳冠京华。 今日的乔倾月,在京城龙虎聚集之地,见识到了太多的英雄豪杰,朝廷大佬,风流才子,反而对萧世略的印象越来越模糊,觉得他的才能,在京城之地,比起一些当世豪杰,略逊一些,如今再跟罗昭云一比,更显得不如了。 芷桐道:“小娘子,萧公子等人正在京城藏匿,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助他们潜逃出城?” 倾月冷哼一声:“不必了,他们自作自受,行事鲁莽,根本没有征得盟主同意,擅自行事,我们不要出手了,让人盯上,被拔了根基。” 芷芸问道:“那小娘子还要去探望罗昭云的伤势吗?” 倾月犹豫了一下,轻轻一叹道:“当然要去,但不是现在,彼此都冷静一下,再相见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公主驾到 罗昭云在家安心养病,罗荣亲自到府上看过他几次,对于这个罗家的独苗,老爷子可是非常的重视,临走前还嘟囔,应该让他早成婚,多生几个男娃出来,让这支罗家能香火旺盛起来。 这倒是让罗昭云直冒汗,他可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了,大隋的好多事没有去经历呢。 一晃十日之期过去,武侯府将军独孤峰大致得到一些线索,带人前去城内某坊的一处旧宅内,围剿一支残余行刺人员,不过萧世略并不在其中,被击杀了几人,俘虏了三人,本要带回去审讯,可是这三个活口,在押送途中,全部服毒自尽了。 隋炀帝杨广见独孤峰找到了一些线索,同时心中的怒气也消除了,因此,倒是没有撤他的职。 最近一段时间,隋炀帝杨广最关注的就是寒门取仕,科举考试的制度推行,经过三省六部反复商议,最终勉强通过,不过先是试点,旧的九品中正继续执行,然后在各州、各县、各乡,建立一些官学或私塾,讲儒学、诗文等普及到乡下,增加更多的寒门读书人,这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正在培养出一个时代的人才,绝不是短期能办到的,许多门阀贵族,正是看到了它的漫长和困难重重,才暂时让步了。 贵族并不看好这项决策,因为读书需要教书先生,需要笔墨纸砚,需要书籍,这时代,书籍多是手抄,还有竹简、木牍等,非常昂贵,普通百姓,寒门庶子,想要买几本书放在家里苦读,不大现实。 朝廷想要统一设立一些科目进行选拔,如何保证天下各地士子读书内容相同,考卷相同等等? 总之,说起来容易,要办起来,太难了。 不过这些事情,罗昭云都不关心了,在家舒舒服服休息,也不必上朝参与党争,被各方势力窥视,至少暂时置身事外了。 这天上午,太子杨昭又来探望罗昭云,随行的还有两位女子,一个是小公主杨采玉、一个是大公主杨采环,这一对姐妹花,都是非常的娇艳美丽,大小美人胚子。 能让太子和公主到府邸上亲自探望,罗昭云有些受宠若惊,下床恭迎。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两位公主!” 杨昭微笑说:“罗将军不必客气,我们是来探望你病情,你可不要受拘束,因为行礼,影响身上的恢复,反而本末倒置了。” “不会,微臣的伤势已经好转不少了,简单活动一下筋骨没有大问题。”罗昭云客套道。 杨采玉上前大胆地打量着他,担忧问:“伤势真的没有大碍了?” “嗯,再恢复一段时日,应该能出外活动了,毕竟我是习武之人,身子骨没那么柔弱。”罗昭云笑了笑。 杨采玉脸颊上的忧色这才缓解不少,这些日子在宫里,听闻消息后,担忧了好久,一直想要出宫探望他,可惜没有足够的借口,她这未出阁的公主,也不好贸然去一个武将府邸上,毕竟闲言闲语传出去,有损皇室威严。 她未出嫁,罗昭云未娶,很容易让朝廷中人,看出猫腻,对她名声有损,所以萧皇后一直劝她不要急着过去,等太子再次去罗府的时候,才带上她一同。 南阳公主看着罗昭云,微微点头,对他的外形和气质都非常满意,既有武将的戎马之风,英锐之气,又兼得士子文人的儒雅和温润,这样文武全才的人物,的确讨人喜欢。 “罗将军,你知道否,因为受伤,害的小公主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南阳公主调侃一句。 罗昭云略有尴尬,瞥了小公主一样,那十一岁的杨采玉,脸颊微红,青涩的表情,透露一股水灵灵的清纯,他心里年纪已经到三十岁了,要跟十来岁的少女谈感情,真的有代沟啊! “多谢小公主挂念在下了。” 杨采玉羞红着脸颊,偷瞧了他一眼,笑意含蓄,点点头说:“你只要安好,我就不担心了,没有我老姐说的那么夸张了,你别尽信啊!” “呵呵,但也不能不信哦!”南阳公主又补了一句。 “姐姐,你还说!”小公主去撩南阳公主的腋下,姐妹花嬉闹起来。 罗昭云看着大小美人在这玩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美感。 “罗将军,我们想去你的书房逛一逛,不知方便与否?” 罗昭云犹豫一下,点头道:“可以,我领两位公主殿下过去。” 南阳公主、小公主闻言都露出喜色,她们很清楚,在罗昭云的书房,肯定能发现一些平时的笔墨,看到一些新的诗文,如今在京城,已经有不少人都是他的诗文粉丝了。 当罗昭云带二女和太子过去之后,两位公主就兴高采烈冲向了书桌,看到了一些带笔墨字迹的宣纸,就互抢起来,争着一睹为快。 “见笑,嘿嘿,见笑了!”太子杨昭抹着额头的汗渍,神色尴尬,堂堂公主,千金之躯,平时端庄秀丽,最终仪表,但此时却完全不顾淑女形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赔罪来了 罗昭云的伤势逐渐康复,他也没必要继续装大病了,毕竟凶犯的出处,他已经有所了解,可能就是江东盟的人,陈国的王侯后裔组织。 好在这次没有动用剑客高手,这是寻常的武士和刺客,对他没有造成致命威胁,有还手之力。 这一日,有客到访,罗昭云听管家说,对方自称姓乔,略有猜疑,点头让钟管家带人进来。 在迎客的大厅,罗昭云看到一个绝俏公子,唇红齿白,清秀绝色,他仔细再看,才发现,这是倾月易钗而牟后的男装打扮。 “是你!”罗昭云神色冷淡。 “昭云,直到现在我才来看望你的伤势,不会责怪我吧?”乔倾月话语温柔,让人听了极其舒服,真的有气,都很难动怒。 “你觉得呢?”罗昭云没有好气道。 倾月叹息道:“我怕来的早,你会因为误会,并不见我,或是说些让我难受伤心的话。”倾月一句话说完,让罗昭云的气话都没有着力点了。 其实,到了现在,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不相信倾月跟刺客早就串通好了,否则,在船上就可以动手了。 即使对方担心自己一个将军,在她宴请的船上出事,不方便出手,但刺客还有其它机会,没必要就在他回去的路上动手,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相信以倾月的智商,真要串通起来害他,不会这样草率,会摘干净自己再动手。 罗昭云神色盯住倾月,问:“你是不是江东盟的人?” 倾月犹豫一下,微微点头:“是。” “他们要行刺我,你提前知道否?” “知道风声,所以我才叫你日后小心,不要一个人外出,不要去偏僻之地。” 罗昭云错愕一下,回想一番,的确她在自己临行前,盯住了几句,但自己根本就没在意。 “江东盟为何要对付我?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们!” 倾月平静道:“不是江东盟的意思,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是谁!”罗昭云追问。 “萧世略,萧摩诃之子,他觉得是你生擒其父,使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成为阶下囚,所以刺杀你是其一,还有行次杨素!” 罗昭云心中恍然,原来是这样,如此简单的复仇,开始差点让他以为,关陇贵族有人要对付他,后来得知江东盟,又让他疑问重重,现在终于明白前因后果。 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罗昭云问:“那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倾月姑娘说道:“我知情,却不同意跟他合作,也没有提供他任何情报,上次我约你,并非跟他有任何关联,可能被他的耳目发现了,所以才逮住了这个机会。” 罗昭云点点头,心中敞亮不少,这样也就不怪她了。 “还生我的气吗?” 罗昭云喟叹道:“你能坦诚跟我说这些机密,证明你真把我当成的朋友,我自然不会怪你了。” 倾月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不少,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就这样被他误会,然后成为冤家而敌对! 她来的时候,就决定坦诚说出一切,因为倾月很聪明,知道自己不说,那萧依依也会不遗余力去打探情报,反正自己又没参与,为何不爽快直接一些? 虽然会得罪了萧世略,把他供出来,但是他已经离开京城,逃亡南下了,无关紧要,谁让姓萧的擅自行动,自讨苦吃来。 “改天我做东,设宴为你压惊如何?”倾月幽幽说道。 “我还敢去啊?”罗昭云表情惊讶自嘲。 倾月以激将法说:“罗将军可是纵横沙场,见惯了刀光剑影、金戈铁马的大阵势,难道真会惧怕了几个刺客不成?” 罗昭云婉拒道:“暂时是不去了,等我受惊吓的阴影过去吧,再去铜雀楼找你,听笛饮酒。” 倾月脸色有些失望,幽艾道:“那如何能一样?去那里的都是烟花之客,付账交易,那有什么真交情?难道昭云也只把我当花魁来买唱?” 罗昭云思忖一下,说道:“那等入冬之后,煮酒赏雪,边喝边聊吧,到你府上小聚。” 倾月这次转忧为喜,笑靥如花,眸子水灵灵的,横了他一眼,千娇百媚,无愧倾城之色。 二人闲聊小半时辰,他送走了倾月后,钟管家带来了一封信交给了罗昭云,他打开之后,信上是李靖的字体,他说自己已经跟红拂女远走高飞了,多谢他的盘缠资助,这些日子没有来看望他,是担心交往过密,怕日后杨素追究,连累到他,让他多保重了,日后再聚。 “李靖啊,还是跟红拂女私奔了!”罗昭云微微一笑,爱情这东西啊,一旦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这李靖,前途都不要了,敢跟杨素的陪寝侍女远走高飞,绝对重情的好男人啊!(未完待续。)/dd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印刷术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在这深秋季节,庭院徘徊,梧桐叶上,尽是萧萧雨滴。 秋已经过,冬季到来,落叶纷纷,天地一片肃杀。 罗昭云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这一日,他的清净之日终于打破,因为宫内来了圣旨,喧他入宫觐见了。 他穿戴一身锦袍,眉清目秀,英伟挺拔,骑上了的卢马,前后跟着三十位武士,护送前往宫城,这些人,是他的亲卫。 到了皇城前的广场,这些佩刀亲卫全部驻足,没有资格进入皇城了,连马都要留在外面。 罗昭云下马之后,整理一下衣袍,给宫城守卫出示了腰牌,然后进入了皇城,在宫城的时候,有内侍太监等候,引领着他,进入宫苑,去往杨广所在的安仁殿。 这不是皇帝办公的殿宇,而是平时休息、停歇、养心的大殿,隋炀帝把他叫到这里,自然有他的打算,不想让消息外泄。 毕竟去办公场所,显得很重视,委托重任,公事公办。在安仁殿,倒是有怀柔、宠信的味道。 “微臣叩见陛下!”罗昭云行宫廷君臣大礼。 杨广看他气色恢复不错,没有大碍,微微头,挥手道:“免礼起身,赐座!” 这个时代的文臣武将,还保留着一种做臣子的尊严,没有像清朝大臣那样,一直跪着交谈,满清奴性太大了。 罗昭云跪坐长方形的蒲团之上,不知隋炀帝召见他所为何事,只能默默等待对方提及。 隋炀帝慢悠悠问:“罗成,你的伤势如何,不要紧了吧?” 罗昭云道:“回陛下,臣的伤势,已复原七成,不影响行动了。” 隋炀帝杨广头,客套一句之后,直奔主题道:“这些日子,你没有上早朝,养伤在家,无法知道朝廷诸多大事和政令颁布,其中一项,与你有关,就是科举考试制度,朕排开万难,推行下去,组建乡试、省试、会试、殿试等,但朕现在有一个难题,让儒学下移,推行到寒门,可不是√▼√▼√▼√▼,就能办到,最重要的一,是寒门无钱,而书籍昂贵,民间没有那么多的藏书,让百姓们如何看到各种学问,这科举考试起来,寒门根本就出不了几个人才,这不是收效甚微吗?” 罗昭云闻言,这才明白今日他传自己入宫,其实是有问题想让自己解决,自东晋永嘉之乱后,晋国王室南移,文化也如此,后来北魏、北周、北齐等建立,多是胡族统治,并不多看重儒学等,甚至还一度出现胡化、去汉化,直到大隋立国,杨坚等人,才恢复了汉姓,以前都是用胡姓,贵族都如此,可知民间文化的断层,更加厉害。 这跟战乱密切相关外,还有就是书籍流传滞后,手抄、木简等,太费事了,阻碍了传播。 罗昭云想到这些,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印刷术,可以解开这个困难,宋代的文学之所以发达,就跟印刷术的普及和推广有关系,当百姓家都有不少书籍后,文化才真正到了草根阶层。 “陛下不必担忧,臣想到了一个主意。”罗昭云拱手献策。 “哦,什么主意?且来听听。”杨广脸色一喜,关切地问。 罗昭云回答:“先由朝廷确定科考书目和范围,作为官方教材,然后大量印刷书籍,降低书籍的成本,普及到寒门,这样一来,草根阶层的寒士,就能接触到才学,打破贵族的文化垄断,介时,人才势必如雨后春笋,将层出不穷。” 杨广听他得新颖,又不乏道理,连连头,不过也有狐疑,询问:“什么是印书,目前大隋的书籍,可都是手抄?” 罗昭云学过历史,也清楚印刷术的发展史,其实在中国古代,战国时代就出现了,只不过是面积的印章,没有想到用于印书,直到唐代中期才出现雕版印刷术,在唐朝后期才普遍使用,到了北宋时代,毕昇又发明活字印刷术,更大的进步。 他微微一笑道:“陛下的玉玺、印章上,是否可以印字?” 杨广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那是当然。” 罗昭云继续道:“如果陛下找工匠,在一块木板上刻满反体,刷上墨泥,然后把空白纸放上,就可以不断重复印刷了,一个木板,足可以印刷成千上万次,朝廷准备一冬,来年春天,就可以大批量印刷科考书籍,在京城、各州县限购出售,以家为单位,这样一来,我泱泱大隋,文化普及了民间,何愁人才不出?” “精彩!”隋炀帝一拍桌案,笑容夸张,龙颜大悦,这个方案,瞬间就解决了他心中的难题,而且,还是文化下移,还是一项利在春秋的大事啊,由他这个皇帝来推行,日后史书上都得有浓浓一笔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迁都之论 隋炀帝杨广听完了罗昭云的献策,要从印刷术着手,简单的明,却让整个制度推行变成了可能,不禁感到神奇和出彩。〔[ (?〔 ]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罗昭云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文物双全,最主要见解新颖,而且非常机灵,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这太难得了。 科举考试的阻碍,被化解了,杨广非常高兴,仔细询问他,是否能写出细节方案来? 罗昭云根据后世的经验,还有对历史上印刷术的了解,把雕版印刷术的技巧大致讲了一遍,这杨广也是极其聪明之人,所以一点就通,忍不住几次喝彩叫好。 “哈哈,由此印刷术,可以大批量印书,那些哲人的著作,论语春秋,诸子百家,秦汉以来的诗赋都能传播到民间,这样一来,我大隋百姓,整个的文学素养和知识储备,就能扩大十倍都不止,全民习文,改掉五胡乱华之后,胡文化阻碍汉文化的制约,打破落后的习俗,让更多的寒门士子,能够读遍圣人书,6续通过科举考试,投效朝廷,这样一来,也就攻破了贵族世家的垄断,不错,罗昭云,你年纪轻轻,想不到是个鬼才,鬼点子很多,能为朕分忧,难能可贵也!”杨广大笑起来。 守在殿外的太监、侍女们,听到隋炀帝如此高兴,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这个罗昭云,说了什么好听话,能让龙颜大悦。 杨广笑容收敛后,眉锋一挑,眼神变得极其深邃,眸光紧紧盯着罗昭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罗昭云见隋炀帝大笑过后,变脸变得挺快,心中有些吃惊,惴惴不安,不知这个性情不定的隋炀帝,又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杨广居高临下询问:“罗成,朕还有一事正在思虑,正拿不定主意,你来为朕分析一二。” “这个,连陛下雄才伟略,高瞻远瞩,都无法定夺,微臣不敢妄自揣度!”罗昭云说的恭敬,其实内心倒觉得马屁实在拍的不轻,他也学会虚虚假假这一套官腔了。 杨广倒是有些受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任何人,多喜欢听别人奉承的话,凡夫与俗子,皇帝和伟人,都是如此。 “你不必谦逊了,想到什么只管说,朕不会怪罪。” “哦,臣领命。” 杨广点头,郑重其事道:“有大臣向朕提出一各奏折,建议朕迁都去洛阳,你对此奏议,有何感想?” 罗昭云一听,心中颤动,看来大势不可挡,杨广刚登基,就打算迁都洛阳了,虽然杨广说这是一位大臣提出的建议,但是他清楚,这是杨广的托词,是在试探他。 如果隋炀帝杨广直接说是他的想法,罗昭云肯定不敢多说什么,直接顺着恭维,这不是杨广想要听到的说辞。 虽然迁都洛阳,杨广在当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但毕竟刚登基为帝,掌控了王权,还不够成熟,所以迁都之事,关系重大。杨广忽然间,觉得罗昭云想法新颖,数次为他排忧解难,所以才会突兀询问。 罗昭云隐隐揣摩到了杨广的心思,他不会逆着说,触碰霉头,因为他学过历史,知道迁都洛阳,绝不是后世演义小说那样有弊无利,贪图享乐,恰恰相反,在隋代的背景下,隋炀帝要迁都洛阳,反而是一种大作为,大魄力,有他的政治目的。 “臣觉得,迁都洛阳,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若彻底荒废大兴城,又有些可惜,如果设为二京,经常换地执政,相互配合,倒也不错!”罗昭云说的委婉一些,中规中矩,不冒进,也不保守。 杨广神色未变,继续问:“迁都洛阳,你认为道理在何处?” 罗昭云被追问,不得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说道:“回陛下,臣觉得,迁都洛阳,至少有三利,一是洛阳位于天下之心,属于人体心脏之位,可调度四面八方,监督北齐、南陈、关陇、江陵,及时掌握天下动态,治理四方,这是长安地,大兴城地理位置所欠缺的,它过于偏西了。二是洛阳物质丰富,供给充足,附近是几大粮仓,不必担心京城缺粮,三是新建都城,官员相随,离开根基之地,加强朝廷权威,这样一来,寒门士子更容易进入仕途,为国家效命!” 杨广听完,微笑点头,对罗昭云的才学和见识,算是真正认可了,因为这三点,虽然说得简单,而且不够全面,但却是最关键的三点,也是他最看重的方面,他说的这些,自己早就想到了,也跟几个心腹之臣讨论过。 但是,罗昭云能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准确说出,一针见血,由此可见,他的见识远别人,未来是个栋梁之才,杨广心中这样想着。 隋炀帝站起身,拍了两下手,然后豪气万丈道:“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没有说全,不够精准,其实朕早有此想法,这洛阳乃是龙兴之地,千古之基也!洛阳之地自古为都,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6通,有很多先天条件,而关陇之地,道路崎岖,运送困难,十年有八旱,远的不说,就说在开皇十四年,关中旱灾,先帝甚至带着百姓到洛阳逃荒,百姓吃着都是野菜树皮,豆屑杂糠,何其滑稽?若洛阳建成,至少在粮草供给方面,可一劳永逸,实乃后代之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委派新任务 隋炀帝杨广口若悬河,气势如虹,谈论着自己针对迁都洛阳的考虑,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方面,都有他的思维和远见,绝非贪图享乐,胡乱为之。 事实上,在当今后世,关于隋炀帝营造洛阳,史学专家门都认为他适应了当时的形势,新长安城,也就是隋代大兴城,已经不能适应南北统一后的国家形势,这时的经济重心不在西北,而是在山东和江南,经过东晋、南朝数百年的开发,东南经济的地位日显重要。 隋朝统一之后,中央朝廷规模比分裂时代都要庞大许多倍,无论从都城粮食考虑和日常生活品的供应,还是朝廷对经济发达的确的控制考虑,继续把朝廷设在长安,都有诸多不便。 当时需要从东部漕运大量物资到长安,但内河运输却是十分困难,遇到当年朝廷只能采取“移民就丰”的迁徙办法,隋文帝曾率领百官去洛阳果腹,后来人们讥讽那些印饥荒而离开京城的皇帝位“逐粮天子”,这也是杨广登基之后,想要迫切迁都和开凿运河的原因。 此外,关陇贵族的根在京城一带,杨广想要摆脱这些关陇贵族门阀左右朝政,加强中央集权,势必也要迁都,让重要大臣们跟随去洛阳,从而斩断臣子与当地贵族千丝万缕的关联,强化他的权威。 总之,原因很复杂,一些演义评书把隋炀帝这两项大的功业,一个批判成了贪图富贵,奢华无比,一个说成为了乘坐运河去江南游玩,贪图享乐和纵欢,这都是无稽之谈,是古代话本与小说强加的罪名而已。 做任何事,都有利有弊,不可能十全十美,隋以后的世人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故意把隋炀帝刻画得太过昏聩残暴了。 杨广说完这些之后,足足大半个时辰,都是他的解说,按理说,九五之尊,根本不必跟罗昭云这个小人物说这么多,只是因为他很寂寞,高处不胜寒。突然间,看到了知音,能切中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才是让杨广高兴的事。 与其说,杨广在给罗昭云解释,不如说,杨广在阐述自己理想的目标,治国的宏图,自我在陶醉。 “哈哈哈,罗成,如果建造东都这件事,朕派你去办,你可愿意?”杨广最后询问他一句。 罗昭云闻言,有些傻眼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接受这样的任务,建造东都洛阳城,这不是开玩笑吗?那牵扯到建筑学知识,他可是一点都不会,从历史课本学的,都是大概描述,缺少细节,根本无法具体施工。 不过,罗昭云不好直接拒绝,否则就等若在杨广兴奋的时候,忽然泼冷水了。 “臣担心,自己不懂建筑,一窍不通,难以胜任这个艰巨任务!” 杨广说道:“这个不必担心,自然会有人精通建造,朕会派宇文恺负责建城和规划、施工,但是缺少督办和监管方面的大臣,一般人,朕不放心,倒是觉得你可派去参与管理。” “这个……”罗昭云心思飞快在算计着,他有些意动,因为建造一个城池,这里面学问很大,最主要可以从中获得巨大的财富和利益,因为在后世,经营房地产的企业,绝对是大块头,比如万科、万达等等。 如果他参与建造都城,就可以利用职权,把许多项目拿给自己的宁氏商会来办,还有造房子的物料、石头、沙子、木材等等,这可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虽说朝廷建造都城,可以无限征收民力、财力,但是地皮、运输什么的,他都能从中得利。 “微臣当然愿意,只怕自己德才与威望不够,难以服众,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放心吧,朕会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参与督造当总管,没有人比杨素更适合了,但他毕竟年迈,许多事,朕希望你能替越王他多分忧一些,做一个副使!” 罗昭云放心了,这等好差事,能把握到当然最好,因为他知道历史脉络,洛阳将是大隋的东都,自从洛阳建成后,杨广在大兴城待的时间会非常少,在他执政的十四五年里,加起来时间,都不足两年,其余四分之一时间在洛阳,四分之一在江都,其余时间都在巡视的途中。 长安城已经立足了,但毕竟是后来者,无法把自己势力渗透到各角落,如果自己能提前在洛阳布局,几年之后,洛阳城内,就没有自己情报触及不到的地方了。 到那时,自己就是洛阳的地头蛇了,那些关陇贵族门阀到了洛阳,还奈何了他吗? 罗昭云想通这些,拱手道:“臣愿遵从陛下差遣,鞠躬尽瘁,竭尽所能。” 杨广对他的答复颇为满意,说道:“这个迁都计划,暂时保密,等明年更改年号之后,先会秘密进行选址,你要带人保护宇文恺,一切挑选东都新址,洛阳旧城地势太低,容易被大水冲塞,不再要了,另择新地,当一切准备就绪,朕这边布局妥当,就会公布,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发动工匠和民力,加快进行了。” 罗昭云听完之后,心中忽然谨慎起来,他差点忘记,这个杨广做事一向求快,不惜滥用民力,不顾农产是否耽误,也不顾死尸枕藉,只求办成速度和效果,视百姓如草芥,这样高压之下,他能否办好,会担负一定的恶名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术士之言 罗昭云离开了皇宫,回到府内,对于近日入宫的收获,还是满意的,他被提名建造东都的监管副使,也就是副总管,到时候,跟随杨素负责管理东都洛阳新建的任务。 到时候,关于皇城的各种设施,皇宫布局、城池防御等等,他都会了如指掌了。 他还可以利用职权,提前去圈地,把自己的潜在势力铺开在洛阳许多地方,到时候,三教九流都有自己的人,形成一个强大的关系网。 以后罗昭云要在皇城立足,就必须有自己的势力,时刻能掌握许多大臣的信息,知道敌我的力量,知己知彼,才能活得长久。 如果将来真的发生隋末农民起义,那么自己就提前在洛阳城,经营地盘了,十多年后,肯定相当强大的力量了。 罗昭云回到府上,把宁沐荷找来,商谈了一些事,有不少新的想法,当然,他并不是全盘托出,并非信不过对方,而是许多事,都是长远打算,还有预见性实施,说出来太过惊人。 “飞鸽传书,让史大奈加紧训练人手,各地收养难民孩童要经过一下帅选,然后成批培养,几年之后,都能有大用了。” 宁沐荷不知道罗昭云为何这样安排,宁氏商会这几年发展迅猛,已经拥有很大财富,足够他一生都吃不完,用不尽了,可是,他的要求似乎远不止于此,有更大的目标。 “公子,我知道了。”宁沐荷改成他为公子了,这个词通常都是门阀贵族家的儿郎才能用,但是现在罗昭云官拜将军,有足够资格,被称呼为公子了。 罗昭云点头,这一切,急也急不来,需要按部就班,真正的班底,需要多年的培养,眼前使用的,只能是临时吸取,培养只有一两年的人,那些八九岁的孩童们,还需要一定成长时间。 转眼进入了冬天,迎来了一场大雪,北风呼啸寒冷,如刀子一般刮着大地万物。 初下雪时,飘雪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像织成了一面白网笼罩下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寒冬时节,罗昭云依旧苦练武功,精益求精,同时熟读李靖留给他的兵书,观看他写下的用兵设想和心得,整个人更加成熟不少。 这个冬天,大隋无战事,并且国力增强,百姓富足,文化繁荣,四海升平,更显得盛世来临的景象。 罗昭云也经常参加朝会,但是在朝堂上,他往往低调行事,几乎不发言,但是会关注一些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记住他们的面容,揣摩那些人的性格。 这日朝会结束了,罗昭云像往常一样离开,却被太监上前留住,带他去后宫中华殿议事。 罗昭云心中寻思,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把自己唤入宫内? 在中华殿,他看到了杨素、苏威、宇文恺、杨达、宇文述、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罗昭云并不认识。 杨广坐在正位上,吩咐太监赐座,每人跪坐在软塌上,听候皇帝诏谴。 “这位道长是章仇太翼,精通风水堪舆,占卜星象,由他来说一下,迁都与国运、五行的关联。” 章仇太翼起身道:“回陛下,贫道观天之象,根据陛下天子命格,得出陛下乃五行之木命,雍州地带在西南,是破木的地方,不适合陛下长久居住;而洛水出东,洛阳之地属于水地,水可生木,修治洛阳还晋家!” 罗昭云在一旁听着,他对于道家术士,并不相信,觉得是无稽之谈,不过对于这个章仇太翼,还是有些了解,毕竟在历史上很有名气,他在隋代,可是被隋文帝,隋炀帝都信任的一位江湖术士。 虽然章仇太翼被太子杨勇曾请去出谋划策,保佑他太子之位,但最后没有成功,他却没有受到大牵连,依然被杨广请来,予以信任。 杨广听了之后,表情严肃,点了点头,五行学说,由来已久,自春秋战国就流行了,最有名的莫过于三邹,邹忌、邹衍等人,为阴阳学术不断完善,推出了周得火德,秦得水得,汉得土德等无形循环学说。 历代皇帝都非常重视阴阳家之言,秦皇汉武莫不如此,隋文帝也因为梦见洪水,被术士解梦李洪,而对李阀极力打压。 “朕前段日子,亲自到了邙山一带,观察地址,决定废除以往选邙山脚为都城的旧例,而是正对伊阙龙门,与邙山中轴线建造新城,才符合朕的心意,尔等以为如何?” 章仇太翼掐指一算道:“水出龙门,紫气东来,正是皇都龙脉兴旺之地,洛阳乃中原核心,天地中央所在,自武王每周之后,建立洛邑。东周时候又改名成周,到东汉光武帝,正式迁都于此,几经波折与磨难,我大隋于此浴火重生,必将大放光彩,像周朝一般得天下八百载。” 杨广听了术士之言,微微点头,对着其余人说:“朕宣布,由杨卿为监工总管,杨达、宇文恺、罗昭云为副总管,负责此次建造新都,从明年开春即动工,一年内完成,明年年底,朕要搬入洛阳新的皇宫内。” 杨素、宇文恺、罗昭云、杨达等人心头一颤,暗自叫苦,这工期未免太短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赏雪观梅 罗昭云离开中华殿的时候,心中有些忧虑,一年内建完洛阳城,哪怕只是皇宫和外城墙,不算一百零八坊,那也非常赶进度啊,至少发动数十万的劳工才行。 当然,最头疼是杨素,罗昭云只是副使,还没有那么大权力,以防护治安为主,监督质量。 罗昭云与杨达、宇文恺走出来,三位都是副使,以后相处的时候还要很多,杨达呵呵一笑道:“罗将军,宇文先生,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线的袍泽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一起出去吃顿酒吧,二位觉得如何?” 这杨达五十多岁了,样貌不俗,国字脸,眉峰重,仪表堂堂,曾当过隋朝黄门侍郎、内史侍郎、几州的刺史等,十年前,当过工部尚书,一直兢兢业业,深得隋文帝、隋炀帝两代皇帝的信任。 杨达算是大隋的贵族,其父杨绍,曾仕北周,为仪同、内史下大夫,杨达的兄长为观德王杨雄,隋初四贵之一,也是杨阀的一大豪门。 当然,杨达还有一个身份,更加厉害,那就是,他是唐朝女皇武则天的亲外公! 不过这个时候,武则天还没有出生呢。 宇文恺官职并不大,听到前宰相,工部尚书,如今的纳言杨达亲自想要,不好拒绝,点头同意。 罗昭云也有意跟二人拉近关系,所以也痛快答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还没有走出几步,有太监飞奔而来,叫住了三人止步。 杨达询问:“不知陛下要召唤我等谁回去?” “不是陛下召唤,是皇后、公主,邀请罗将军到后院赏梅。” 罗昭云噢了一声,有些意外,抱歉对杨达、宇文恺道:“我先去面见皇后,公主殿下,晚上的不变,就设在自家的烟雨楼吧,酒水都可以免了。” 杨达一听,哈哈笑起来:“那就这样说定了,都说烟雨楼的酒香醇,今晚能够管醉了。” “行,今晚与二位大人,不醉不休。” 罗昭云抱拳说完,跟随太监穿过宫苑和重重殿宇,来到了后花园御林。 这里原本郁郁葱葱的园林,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束,已换成洁白的银装素裹,大殿楼阁的房檐上都是厚厚的积雪。 梧桐苍翠的叶片,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哪儿,高傲地接受着风雪地洗涤,许多枝杈和叶子上积满了毛松松的雪球,像披上了洁白的罗衫;垂榆的枝条不再显得那么瘪色,上面缀着的白雪就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花。 罗昭云来到一片庭院,这里面有一片梅林。 在梅林飘香的深处,有一处石亭,那时赏雪梅亭,宫女、太监站在那伺候着,萧皇后,小公主坐在石亭内,此外,还有一些人,如大公主、宇文士及夫妇,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男孩。 罗昭云走过去,认出了那个中年青衣男子,正是李渊,两位公子,分别是十五岁的李建成,和六岁的李世民。 李渊跟杨广是表兄弟,妻子窦氏出身关陇贵族,还是北周的皇亲国戚,故此这李渊,双方的势力都不小,奈何杨广似乎从小对这个大耳李渊不大喜欢,觉得他呆板、木讷、实在,才华不够,没有真正重视他,目前只是一个掌旗的礼官,虽说有四品,但没有什么实权。 不过,杨广虽然对李渊的待遇一般,但是倒是很喜欢李家这两位大小公子,十五岁的李建成,长得文质彬彬,稳重仁厚,读书习武都可圈可点,二公子李世民,活泼好动,机灵古怪,鬼点子很多。 “罗成拜见皇后娘娘,及两位公主殿下。” “罗成,你来的正是时候,方才我等赏梅时,哀家与大小公主,士及、建成各做了一首咏雪、咏梅的诗文,但谁都谈不上如何惊艳,就想到了你,恰逢你今日入宫议事,就特意叫人在中华殿外等候,引你来此一起赏梅作诗。” 罗昭云心中很不愿意,又是吟诗啊,自己虽然是半个文科学生,也喜欢文史,但是毕竟不是真正古人,对吟诗作对,没有那么深入骨子里的热衷;最近总是剽窃唐宋名家的诗文,他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个,微臣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佳作,只怕会让皇后和公主们见笑、失望了。” 小公主杨采玉听完,吐了吐舌头,暗中向他抛媚眼,心说:我还不知道你,就在这装吧,才不外露,故作谦虚! 李世民年纪小,但是十分机灵,眼珠一转,哼道:“都说罗成文武双全,乃是京城后起之秀,了不起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也没什么,藏头缩尾,没有大丈夫敢做敢为,亏我还把你当成榜样呢。” 罗昭云淡淡一笑,知道这小子在用激将法,大名鼎鼎的唐太宗,此时还是一个小屁孩呢。 诸人看着李世民小小年纪,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都觉得滑稽好笑。 李世民却不觉得什么,仍背着手,听着胸膛问:“罗成,你究竟能不能做出一首,咏雪又咏梅的诗,互赞之,却不相欺压,另其一逊色。” 事实上,这小子没安好心,是有意为男人了,一个六岁多的黄口小儿,出口成文,大不简单了。 李渊微笑,对于这个二儿子的急智,还是挺赞许的,萧皇后、小公主等人,却是想看一看罗昭云的即兴发挥和才华。 “这有何难?”罗昭云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想缩头,尤其是面对这个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有意展现一下,震慑住他,没准以后投身李唐,能够知他才能深浅。 所以,罗昭云思忖一下,吟出来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李家有子初成长 萧皇后、杨采玉、大公主诸女都是眸光一亮,惊喜连连,反复咀嚼诗文,不禁动容。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太有道理了,各有所长,各有缩短,谁也压不过谁。” 李渊也对罗昭云的诗文感到佩服,不知他是否急中生智,应景所做,还是提前就写过类似的诗文,但不论如何,他能写出这样的话,才华绝对够惊艳了。 “这首诗文,不但文采出众,最主要有一定人生道理,雪与梅,各有优缺点和不足,人也如此,不能只看不足,也不能全看优点,只有从不同侧面去看待,这样才能看准人。” 众人点头,觉得李渊这话说的有道理,把诗文阐述的话题,推到了人生的高度。 李建成、李世民这时候,对罗昭云的不服气,顿时削弱了,单论文采,二人就元不如对方了,要是比治军打仗,武艺本领,似乎也不如,不知不觉中,对他有些心生敬佩了。 小公主看着罗昭云神采奕奕,英伟非凡的样子,简直要陶醉了,小心房怦怦加速跳动,欢喜得不要不要的。 杨采环也不吝啬语言,在一旁称赞不已。 萧皇后叹道:“都说薛道衡是我大隋的第一文豪、才子,恐怕这个称呼,要易主了,至少在诗文方面,他的诗,及不上罗将军这几首啊。” “皇后过奖了,昭云愧不敢当,只不过,一时感慨,偶得佳句而已,如果写汉赋,写公文等,我就不行了。” 萧皇后等人见他如此谦逊,更觉得他人品出众。 其实,罗昭云不是谦逊,而是实话实说,他能背诵一些古人的诗歌,这个难度不大,如果要背出一篇完整的汉赋来,那绝无可能了。 即便让他以文言文写一篇公文,能有理有据,引经据典,文锋犀利,文采飞扬等,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丑话提前说,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拒绝,免得当面出丑。 一个时辰后,罗昭云与李渊父子三人,一同出了皇宫,沿途上,李渊有意结交,拉近彼此关系,因为李渊目前郁郁不得志,觉得自己很难在仕途上有起色了,而罗昭云越来越受宠,故此,他想提前攀交,日后有个照应和提携。 毕竟,这个时候的李渊,势单力薄,虽然与大隋皇室有亲戚关系,但是杨广暂时对这表兄,并不上心和重要,搁置一边了,身份尴尬。 此外,李渊不算是关陇贵族李阀中势力强大的几家,由于他父亲早故,李渊一家有点衰败的迹象,要不是窦氏的娘家力量很强,关系攀交错杂,促使李渊的威望,还是有一些的,只是绝不像后世想象的那么神勇、有地位。 很快,几人出了皇城正门,过了小桥,在宏伟广场上,准备告别。 李渊面容慈和,十分客气道:“罗小友,记得过几日,一定要来寒舍小叙一番。” “李大人相邀,昭云怎敢不从,一旦有空闲,必会登门拜访。” “甚好,那咱们就此别过了。”李渊抱拳,然后带着两位公子,登上辕车,在家将侍卫护送下,离开皇宫前的广场,往府邸回了。 罗昭云也翻身上马,带着亲卫离开,回自己的府上,晚上他还有跟杨达、宇文恺在烟雨楼举行小宴吃酒呢。 李渊在车上,挑着车帘子,望着罗昭云远去的背影,轻轻一叹:“此子不同小可,文物双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十年后,就会是我大隋栋梁之才,独当一面,文可治国,武能安邦,这种人才,我们提前结交,还是有好处的。” “父亲大人,这个罗成,的确允文允武的俊杰人物,是值得我和世民以他为榜样,虚心学习。”李建成道。 李渊点头道:“可以,你和世民多借鉴学习,要知道,他只有十五岁,跟你同龄,却是当朝将军了,全凭自己的能力。 李建成听父亲如此说,心中猜疑更浓了,趁机道,“孩儿明白了。父亲,我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有点敬畏你的样子。” 李渊说道:“可能因为李阀的原因吧,他对我李阀分之,还有一些敬畏和忌惮,这样也好,跟他拉好关系,日后可有大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建都诏书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这一日,朝堂激辩,一切都是因为隋炀帝杨广,提出了再造东都洛阳的决定。 许多保守派站出来,提出质疑,企图阻挡这一政令的推行,但是,隋炀帝准备充分,而且手腕冷酷,早就预料有人会阻拦,所以率先发难,对于李阀、元阀、高阀、窦阀、于阀、侯莫阀进行打压,甚至还当场公布一些人违法乱纪的事,撤职查办。 如此一来,杀鸡儆猴,打掉一些牵头的人,震慑住了朝堂文武官员,让他们再次认识到,杨广的手腕刚硬,大权独揽的趋势。 这件事,宰相班子都表态支持了,左右仆射、三省长官,六部尚书,九寺卿,绝大多数都站在隋炀帝这边,因为都是他提拔、安插的心腹,自然遵从他的圣意办事。 于是,重造东都洛阳的事,在年关之前,被拍定下来,诏书由他亲自起草,因为他太自信了,觉得凭文采,他也足以当这至尊位。 此诏书于冬月二十一日,正式颁布,然后张贴京城四门,还有东西二市,让京城人都能知道这件大事。 杨广在诏书上洋洋洒洒,文才横溢,译过来大致这样写道:“盖因天道无常,阴阳才此消彼涨;又因生长变化各异,故而生灵枯荣兴衰方有序。假使天意不变,自然何能一年四季?假使人事不变,君王又何能治理万民百姓?《周易》常说,通其变,才使百姓不觉疲倦,变则通,通则久。有德可以永久,有功可以伟大。朕又常闻,安定使人乐意迁徙,周朝根据武王决断,而有镐京和洛邑两处都城,长治久安;殷朝人五次迁都,才促使成汤的宏图大业。” “洛阳自古为京都所在,王幾之内天地汇合,阴阳调和;此地控制洛水、伊水,四面又有要塞可守,水陆交通便于运输。汉高祖说过‘天下地方游览甚多,唯独中意洛阳。’自古以来的君王何尝不曾留意此重要之地?诸却未在此立都,盖因有不得已苦衷。或是天下未统一,或是财政不充裕,无法顾及新都。我大隋立国之后,便有此准备,日复一日,如今积累雄厚,朕当担负此天子重任,遵守先王遗志不敢怠慢。” “不久前,汉王杨谅的叛逆波及东方,诸多州县遭到涂炭,山河阻碍使关中军队无法及时赶到平叛,这是京城过于偏角所致。再说长江南面鞭长莫及,山东半岛也山高路远,营造东都洛阳,君临四方,对解决这些问题,有很大益处。” “洛阳为隋朝今后东京,不必金碧辉煌,更非奢侈享乐,只要节俭质朴,能办公即可。朕并非让天下人服侍皇帝一人,而是要皇帝一人为天下做主。民为国家之本,本固才能安邦,如果百姓富足,天下还有谁不富足?如今营造东京,务必考虑朴素,不得铺张浪费。相关部门必须遵从朕的旨意,制定具体条文以便执行。” 杨广写了数千字,有理有据,考虑众多,而且很符合当时的形势,绝非一时头脑发热,而且他在诏书中提到了节俭之风,不论真假,起码出发点和初衷都还是好的。 当诏书贴出去后,京城人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也只是议论几天,就过去了。 因为以当时隋朝的国力和储备,要建设一座城池,并非多大的事情。 在朝堂上,一些臣子之所以阻拦,是因为他们已经嗅到杨广要削弱门阀贵族的势力,要削弱他们的影响力,事关家族命运,所以才会跳出来,激烈反对。 老百姓对于皇帝下诏,要额外建造一座陪都,影响不大,天下各地建造城池、雄关的事多了,只当成了茶前饭后的谈资话题,谁会过于在意? 当然,负责洛阳营造任务的总管、副管也都受到关注,尤其是看到了罗昭云的名字后,都略感惊诧,心说这个年轻人,看来已经收到新君宠信,开始提拔重用了。 这一日,杨素把杨达、宇文恺、罗昭云邀请到了府邸上,设下酒宴,一边煮酒,一边讨论着如何执行。 “这次诏书已经传达,三省六部都在配合,工部的资金已经调拨,年后我们就可以运着物资去洛阳那边了,这个寒冬,宇文先生就要辛苦一下,把建造图纸绘制出来,需要多少人手,可以报给老夫,到时间,发动洛阳周围州县的壮丁充当劳工,赶进度修建!” “属下明白了。”宇文恺一拱手,他跟杨素合作多年,已经很熟络了,当年修建仁寿宫的时候,就是二人的合作。 “上次老夫可是听说了,你们三人去烟雨楼吃酒,唯独漏了老夫了。” 杨达和宇文恺尴尬一笑,罗昭云更是抱拳道:“属下等人只是小聚而已,当时担心国公身体需要多休养,夜里饮酒有害安康,所以,才没有邀请国公到场。” 杨素摆摆手道:“无妨,今日午宴,我们就多喝一些吧,老夫身体的确大不如前,但是两斤白酒,还是能容下的。” “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国公今为宰相之首,海量绝对是有的!”杨达圆场笑道。 杨素也笑了起来,以他的身份,并不会真挑这些旁支细节,即便三人当时真的做出邀请,他也未必自降身份去,此时点出来,也是点了点罗昭云,让对方知道,该做的礼仪不能丢。 这场酒宴从晌午,一直吃到下午,到后来,有古筝琴曲,有歌姬舞蹈,一边欣赏,一边饮酒,有清丽侍女相陪,由于冬天黑的早,两个时辰,就已经黄昏了。 最后,三个人都已经醉意醺醺了,杨素便留下了三人夜宿,毕竟府邸太大了,上等房间空着许多院落。 罗昭云也喝得醉了,头疼的厉害,被搀扶着上了一座高档典雅的房间内,灯光如豆,香炉袅袅,依稀有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床榻前,为他解开夹袄和外衫,一层层除下,当罗昭云身无寸缕的时候,她也脱掉自己外衣襦裙,然后抽掉发簪,泻下一挽青丝,爬上了床榻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春梦了无痕 罗昭云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特美妙的梦,在梦里,好像自己搂住了一个清丽无双的少女,温润如水,娇柔骨软,皮肤细腻无比,上手的感觉非常滑腻。 他的真实灵魂,已经过了三十岁,说不想女人是假的,加上十五岁,热血方刚,正是梦遗的岁数,几乎刚一入怀,他的生理就有了反应。 这一夜,似真实幻,不断覆雨翻云,享尽温柔乡的福儿。 把他习武的功力,战场上的勇武都使出来了,勇猛无比,耳边偶尔传出痛叫声,还有纤细的嗯啊声,但是,并没有促使罗昭云停下来。 在夜里,他数次想要睁开眼,但是眼皮很沉,头脑也疼痛,像是中了一种迷烟,神志不够清晰。 直到东方大白,罗昭云浑身是汗的醒过来,发现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女子。 “难道做梦?” 他甩了甩头,头脑恢复神志,越回忆,越觉得事情透着古怪,以他的体质,即便喝醉了,夜里遇到什么事儿,也应该瞬间醒过来才对,这是昨晚脑子实在太沉了,思维不了。 罗昭云怀疑,昨晚自己是否被人动了手脚,中了迷香之类的。侧首间,他看到了床铺上,竟然有一朵鲜红酷似梅花的印记,让他神色一凝,知道昨晚,肯定不是做梦,还是真的有个少女,跟他有一夕之欢。 罗昭云不知道杨素这样安排是什么意思,当然,他也听闻过,杨素府上养着不少佳丽,更有一些美貌少女,都是处子之身,有时候会被杨素送出去,加深一种交情。 他穿衣完毕,走出了房间,守候在外的侍女,把他引到了杨素所在的院落。 此时的杨素,正在厅堂内饮茶,欣赏修竹雪景。 “拜见国公!” “醒来了,昨晚睡得如何?” 罗昭云尴尬道:“这个,挺好,就是有些迷迷糊糊。” “呵呵,昨晚你喝多了,老夫让人在你的房间,点了一炉安神香,可助你安睡。”杨素一指案几下首的软垫,说道:“坐下吧,一会陪老夫用早膳。” 罗昭云不知何意,在软垫上跪坐下来,又一位红衣侍女走过来,为他沏茶汤。 杨素目光看了看罗昭云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罗昭云坦诚道:“是的,她是谁?” “一个侍女而已。” “我能再见见她吗?”罗昭云问。 “相见不如怀念,见到了,徒增烦恼。呵呵,你年纪还小,尚不懂这里面的风情。男人,妻妾成群,睡过的女人多了,能够炼心,让你更认识人心!”杨素呵呵一笑,继续道:“女人心,八面玲珑,最是难捉摸,老夫府内,侍女上千,陪寝女子不知几多,跟她们交流,或是把她们聚在一起,你会看到各种人性。” 罗昭云错愕了一下,这种理论还是首次听到,当然,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更是激烈,杨素实在教自己如何学习观察人心的本领吗,有必要这样做吗? 他沉默下来,其实罗昭云对昨晚的少女,是美是丑,样貌如何,看得不清楚,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朝夕一欢,心中还是有一点怪怪感觉。不过,他也明白,在古人眼中,贵族豪门之间,让侍女陪宾客过夜,司空见惯。 罗昭云觉得以自己的身份,现在向杨素要人,有点不切实际。 “李靖,是你的结拜兄弟?”杨素眯起眼睛,忽然问道。 罗昭云心中一颤,知道问题来了,以杨素势力,要追查李靖和红拂女的事,肯定能找到自己的头上来。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没听说杨素如何动怒,想不到现在追问起来。 “恩,李靖,的确是我结拜兄长!” “老夫也知道,他是个人才,熟读兵书,可以称为一个帅才,却一直没有启用过,你可知道为何?” 罗昭云敷衍道:“属下愚钝,并不知国公深意。” “如果数年前,推荐了他,给李靖机会,现在他早起来,称为军中大将了,朝廷也不会器重老夫了,老夫又如何能走上朝堂的最高端?而且,李靖这个人,顽固、不知变通,即便老夫提拔起来,他也不会有任何感激,能够成为我的人。他太耿直了,不会站队,心中有个标准,指望不上他偏私。”杨素倒是不隐瞒,如实跟他说了。 罗昭云点头,他知道李靖这个人,刚正不阿,即便杨素提拔他,他也不会像其它门生一样,溜须拍马,有认同感,站到杨素的队伍里,李靖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不会插入党争,还有朝廷争斗,只是想要为朝廷建功立业而已。 “国公,你已位极人臣的高点,难道不知,高处不胜寒、功高震主的道理?” 杨素微微一笑道:“如何不知?不过老夫已经年迈,活不了几年,而且贪财、爱美女,已经在自污了,这就是要让陛下放心而已,我要出将入相,包揽大隋的丰功伟绩,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名垂青史,在这段岁月中,我杨素,才是时代的风云人物,忠臣名将!” 罗昭云轻叹,有些理解,也有些迷糊,问道:“越国公,为何跟我说这些?” “看着你,跟我当年很像,日后注定也是这般人物,有感而发吧!”杨素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叹口气道:“替老夫给李靖、红拂女传个话吧,我不会派人追杀他们了,但是,有生之年,也不想在京城看到。” 罗昭云愣了一下,心中豁然间,有些明白了,杨素是要自己帮他传话,同时也是故意整一下他。杨府走了一个红拂女,自己也睡了一个无名氏少女,成为了谜,也许困扰自己一辈子,十五岁的年纪,人生的第一次,杨素这是故意的,让他难以忘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玄霸的去向 罗昭云离开了杨素府邸,心中不是滋味,昨晚那个陪寝的少女,也许再也交不到了,想到她可能再次被送给其它宾客陪寝,或是不知被府上哪位杨家公子糟蹋,不同的悲凉命运,还是有些不忍。 一夕之欢,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作为现代人,心里可能有些疙瘩,他无法做到像古代男子这般,视女人如衣物、玩品。 罗昭云策马回府了,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杨素不再追究杨素和红拂女的私奔,也不会再派刺客追杀了,但是,在杨素有生之年,不让二人再回京城了。 红拂女,是杨素最喜欢的四大贴身侍女之一,年轻美貌,多才多艺,虽然跑了令杨素心伤、痛惜,但毕竟身边还有三个呢,而且,其它级别、层次的侍女,成百上千,他不会真的像跑了媳妇一样难过。 也许,昨晚安排给罗昭云特殊服务,就是杨素要彰显自己,并不在意,有大度之风,过得了心理那关。 回到府上,罗昭云沐浴更衣,洗掉一身的酒气和唇印,为了忘记昨晚,他开始在院子里,苦练枪术,凝练本心。 时间一点点推移,进入了腊月,在这个期间,罗昭云去了一次李渊的府邸,登门拜访,得到了热情款待,给足了他这个后生晚辈的面子,李渊还让李建成多跟罗昭云交往,毕竟年纪相同,有许多话题,不论文才还是武功,多跟着他学习。 罗昭云自然谦逊一番,尽力做到融洽,李渊看到他如此懂礼节,尊敬他这个四品掌旗官,也很高兴,多饮了几杯。 酒醉饭饱之后,李渊让李建成带着罗昭云在后花园散步,散散酒气再走。 “罗兄,这边请。” 罗昭云在李府的后花园漫步,还遇到了李渊的正室窦氏,以及其它三个嫡系孩子,分别是六岁的李世民,五岁的李秀宁,以及三岁的李元吉。 “拜见李夫人。”罗昭云上前打招呼。 “不必多礼,想必你就是家夫常提及罗成公子吧,你的文韬武略,可是在京城广为传颂,才十五岁,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敢当,都是一些虚名,李夫人切莫当真了。” “呵呵,想不到罗公子,这般谦谦有礼,真是妙人!”窦氏也曾是名门贵族的千金,知书达理,很有见识。 罗昭云又交谈几句后,辞过窦氏,在李建成的陪同下,离开的李府。 “建成,我听闻,世民是双胞胎,还有一个胞弟,怎么没有见到呢?”罗昭云充满好奇,试探地问。 李建成才十五岁,哪想到那么多,所以如实答道:“不错,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做玄霸,不过在家母怀胎时候,有一次不小心伤了胎气,结果双胞胎出生之后,一个白胖健康,一个却瘦弱无比,白胖子,就是世民,而玄霸,自下生之后,体弱多病,险些夭折,三年前,被一位紫阳宫道长接走了,据说去深山道观中修行,这样才能保住性命,家父也同意了。” 罗昭云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内心早已认真听着,他通过历史知道,李玄霸与李世民,在史书上虽然没有明确说是双胞胎,但却同年出生,同岁大小,还都是窦氏的亲儿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双胞胎了,不过不是同卵,二者样貌并不像,可以说差别很大。 李世民是未来的唐太宗,九五之尊,自然天降鸿运,紫气东来那种,收到大庇护,李玄霸跟他同时在胎内生长,如何争得过李世民? 李玄霸的体弱、夭折,或许就是因为气运、名格、生机等,在胎内,被李世民无形中夺取太多。 “紫阳宫,那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听家父说,那是一个古老的门派之一,外人不知宗门在何处,紫阳宫的人也很少入俗世行走,三弟去那里修行道家之术,希望能保住性命吧。” 罗昭云一阵悸动,李玄霸去古老宗门去习武,十多年过去,等他下山时候,肯定能超过世俗界化劲,真正成为古武高手吧? 离开了李府,在腊月里,罗昭云还登门拜访了长孙府、周罗睺府、鱼俱罗府、杨达府、李密府、宇文恺府等,联络一下感情,让自己在大兴城内,关系网越来越密。 很快,腊月过后,就是年关三十了。 除夕这一日,京城的娱乐场所也都停业了,青楼酒楼等忙活一大年,谁过年不休息一下,吃一回安静饺子? 爆竹声声,烟花璀璨,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这次年夜饭,跟去年差不多,罗昭云白天在祖宅里,陪着祖父罗荣,还有罗艺、罗寿等,一家子吃了团圆饭。 这次大夫人孟氏没有来,据说是染了风寒,不能舟车劳顿了,但罗昭云心中猜测,估计这孟氏得知自己的官越来越大,威名更盛,已经不敢来京城面对他了。 跟随他父亲罗艺到来京城的,是那个三娘曹氏,还有十岁大的罗晴儿。 罗昭云心想有朝一日,证据收集全了,他会出手收拾孟氏的,给死去的生母一个交代,鸣冤昭雪。 到了晚上,罗昭云在自己家内,跟萧依依、宁沐荷一起吃晚年夜饭,然后坐一起守岁。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罗昭云感叹,一年年的重复过去,但是人已经在变化了,自己也成长起来了。明年,将是大业年间,看隋炀帝要如何折腾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造东都 罗昭云来到大隋,已经六个年头了,他已经成为十六岁的年轻人,身材魁梧,英伟不凡,对这个时代的语言、习俗、文字等等,全都非常熟络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古代的社会,适应了大隋将军的身份。 正月初六,隋炀帝杨广在今年第一次朝会上,就公布了新的年号,即为大业,这一年,就是大业元年。 大业的寓意很明显,那就是隋炀帝雄心壮志,要做一番宏图伟业,让自己名垂青史,成为千古罕见的明君帝王。 正月刚过一半,元宵节后,罗昭云、宇文恺等人,就已经出发了,护送一大批车辆,装着大批物资,从京城向洛阳进发。 这些物资多数是工部从国库调拨出来,钱财银两,珠宝布匹等,需要购买一些建城的材料。 虽然说,需要的巨石、树木、沙子等等多事从各地无偿运来,由地方财政负责调度,但是建造皇宫用的许多金碧辉煌的材料,不少需要从商贾、胡商等手里购买,这就需要资金周转了。 罗昭云的职责就是保护物资,还有建城现场的安全,责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洛阳在中原核心之地,周围有不少粮仓、兵府屯军等,即便有响马盗、绿林匪、盗贼等,也不敢杀向洛阳附近,等若自投罗网。 所以,这次任务,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性,但是要防止民工哗变、暴动,倒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大队伍出了函谷关,浩浩荡荡,晓行夜宿,并不着急赶路,用了五天的行程,才抵达邙山脚下的平原之地。 这洛阳,古代帝喾、唐尧、虞舜、夏禹等神话,多传于此。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平王东迁,高祖都洛,光武中兴,魏晋相禅,孝文改制,隋唐盛世,后梁唐晋,相因沿袭,共十三个王朝;洛阳自古被华夏先民认为是“天下之中”。 “崤函帝宅,河洛王国”,洛阳在历史上相当长的时期内,曾经是中华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亦是道路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中原文化首萌、兴盛于此。 宇文恺叫上了罗昭云和杨达,三人登上邙山,然后望着周围的地形,虽说隋炀帝确定了一条轴线做都城的对称线,但他毕竟不懂造城,这方面宇文恺才是专家。 邙山下有涧水、洛水蜿蜒曲折,前方东西对峙,郁郁葱葱的两座大山,二山中间好像一座天然门户,伊水从南向北流过,那道门户古人称为伊阕,后来人称为龙门。 龙门的西面是龙门山,东面是香山,举世闻名的洛阳龙门石窟就集中在这座山上,多数是北魏时期开凿。而香山此时尚未出名,因为它的名气是因为武则天时在此开凿了看经寺洞,刻了许多体态丰盈了飞天浮雕,直到二十一世纪还保存良多,成为名胜古迹。 宇文恺和杨达看完之后,交换了意见,竟然不谋而合,都是观望地形,懂的堪舆之人。 罗昭云此时发现,这个平时拘谨又随和的杨达,其实也很有才能,只不过,一向低调,也不跋扈,在朝中多是老好人的形象,他当了十年的工部尚书,隋文帝夫妇的太陵营造,就有他的参与,与总管杨素相处非常融洽,深得杨素满意。 隋炀帝登基之后,把杨达调到了门下省当了最高长官纳言,负责皇令文书的审议,也是宰相之一,下属有黄门侍郎、侍中,监管着城门局、尚食局、尚药局、符玺局、御府局、殿内局等六个直属机构。 杨达道:“陛下说过,这个洛阳城,规模不比达到新长安城的标准,达到一半便可。” 宇文恺叹道:“是啊,新的长安城,已经住了快二十年,还有许多坊在荒废中,这洛阳城,不必壮阔,但是要足够庄严雄伟,凝聚精华。” 杨达微笑道:“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老夫也是这个想法。” 宇文恺又道:“不过,陛下交代过,要尽量节俭,不求奢华,那样,恐怕难以造出什么豪华气势来。” 杨达表面微笑,心说:那是陛下故意贴金,把自己宣扬成圣君形象,什么节俭,什么不求奢华,那真会是皇帝真实想法吗? “不如,等越国公到来时,由他定夺吧,我们还是规划好城图,把城池的长度测好,绘制出宫城、皇城等,前期工作做好,越国公一到,就正式开工造城!” 宇文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 接下来,罗昭云按照宇文恺的要求,指挥上千武卫府的卫士,开始用石灰在地上涂线,然后凿下木桩定位,历经了数日,把洛阳城的宫城、皇城、外城郭的长、宽都标了出来。 出了正月,杨素带着一批府内功曹、司马,还有一些朝中官员到来,组成建都的临时机构,调度、执行各种营造任务。 宇文恺、杨达把洛阳城的建造思路说出来,由他定夺。 杨素微微一笑,他很了解杨坚、杨广父子,就拿隋文帝来说,他在位期间,一直提倡节俭,但是最后建造仁寿宫,杨素仍是以奢华大气、金碧辉煌为主,最后让隋文帝、独孤后满意。 帝王嘛,嘴上说的是一套,暗地里想的,是另一套,作为臣子,要懂得如何满足帝王内心的需要,而不是光迎合他嘴上的那些虚假言论。 杨素义正言辞道:“我泱泱大隋,国力富强,天下太平,盛世到来,四方蛮夷来贺,这东都嘛,建造的规模,只有长安城的一半,这是可以的,但是绝不能太过简陋,否则,如何让番邦使者敬畏我大隋?如何让天下百姓,认识到京城的超脱权力?故此,这洛阳城,务必豪华壮丽,浓缩以精华取胜!” 宇文恺、杨达听过之后,心知肚明,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兴,百姓苦 建造新洛阳城的项目启动了,杨素签下多个召令,第一批要征调洛阳附近周县六十万民力,过来建造东都。 六十万人,这个数目极多,几乎以洛阳为中心,方圆三百里,都囊括其中,农户家里的劳动力,家中只留下一人务农,其余男子皆要征调,这是大隋徭役形式之一。 按照开皇律,隋朝师兄租庸调制,“租”是成年男子每年向官府缴纳定量的谷物,“调”是缴纳定量的绢或布,服徭役的期限内,不去服徭的可以交纳绢或布代役叫“庸”,不过随带庸的年龄有限制,必须五十岁以上才可以交物代徭役。 按照律法,当时隋朝百姓,每年抽出一个月,要在所属州县服徭役,主要内容是修堤坝、开河道、铺路、凿山采石,伐木等工作,如果是军户就可以免掉徭役,但是要去服兵役。 这个政令征调力役的公文发出之后,附近各州刺史、县令都忙活起来,在规定日期内,把人数统一好,确保达到公文上的要求,这一次去,力役就不是一个月了,有可能是三个月,然后换下一批力役。 由于任务紧迫和特殊,要比往年多干两个月,可以回去免赋税,或是用作明年、后年的力役,这是最初的公正,还没有到滥用力役的时候。 当地百姓,以五家为保,设保长,保以上为里,设里正;里以上为党,设党长,公文下发之后,各党长、里正、保长都忙活起来,按照户口册子来选人,凑数。 半个月过去,周围的州、县服力役的队伍,陆陆续续赶到了邙山脚下。 杨素下令搭建营地安置这些力役劳工,然后又调动军队驻守,进行治安巡逻,防止发生闹事、哗变。 罗昭云的任务,恰恰是带兵巡逻,保护这里的官员安全,监督劳工,看护物资,防范马贼盗匪等。 宇文恺亲自绘制的洛阳城图,北据邙山,南抵伊阙之口,洛水贯穿其间。郭城平面接近长方形,周长大约三万米。图纸上,设有八个城门,东、南各三门,北面二门,西面无门。 宫城位于郭城西北角,平面近似长方形,城垣夯筑,内外包砖。东宫在宫城之东。 皇城绕宫城东西南三面修筑;宫城北部有曜仪,圆璧二城。皇城之东又有东城,东城之北有储存粮食的含嘉仓城。 郭城内由垂直交叉的道路划分成若干方形或长方形里坊,北通皇城正门,起名为定鼎门大街,宽一百二十一米,为全城最宽的街道,其余连接城门的街道宽设计在四五十米。 洛阳城继续执行长安里坊制,里坊有坊墙,四面设门,内设十字街,不过,图纸上只是绘画出来,围圈砌墙,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建筑。 杨素、宇文恺等人,把民力重点用在修筑皇城和宫城建筑上,同时把洛阳外郭城门和城墙建起来,至于各坊市就撒手不管了,无暇多顾,时间太紧迫了。 饶是如此,劳役不断加重,最后每个月接近两百万人在施工,追赶进度,由于进入夏季时候,时常暴雨、暴晒,天气多变,不少劳役得了风寒病,很容易发烧致死。几乎每日都有一些劳工猝死或病死,尸体不断向城外运,交给各县乡的运尸队,运送回家乡入殓下葬。 这需要家里人提供运送的资金,有的家人嫌运尸费用太贵,有家人可能尸体就不要了,被同乡人拖到城外郊区就地淹没了。也有的被一起来劳役得亲戚朋友火化遗体,然后等他们回家的时候,把骨灰带回。 罗昭云亲眼目睹这种古代劳役得辛苦,还有生命的脆弱,半年下来,他觉得自己都快麻木了。 由于生产力低下,建筑工程队没有挖掘机、起重机、混凝土机、切割机等,全靠人工来劳作,非常的辛苦,劳动强度过大,死伤在所难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罗昭云感叹,不论古代王朝兴盛还是衰亡,百姓都有他们的苦楚,只是被剥削的程度和方式不同罢了。 到了以后,罗昭云已经不亲自去现场监工了,眼不见为净,策马去洛阳外围的山岭散心、狩猎,也没有穿铠甲,只是一身武士服,背着弓箭,带着佩刀,骑着的卢马,飞奔而去,开始隔天就回,但是渐渐习惯了,他无事可做,杨素等人也不来找他麻烦。 故此,罗昭云有时越走越远,甚至好几天才回来一次。 这一日,他策马在一处山林游玩时候,发现了一位浑身浴血的男子,手指提着一把宝剑,晕倒在树林边缘,好像在逃亡,却昏迷在此。 罗昭云不知这是什么好人还是坏人,有可能是江洋大盗,也有可能是游侠儿。 他看到对方手持的是宝剑,而非横刀,猜测他可能是江湖中人,出于好奇心,罗昭云跳下马,有所警惕地走过去,一只手时刻按在刀柄上,如果对方是歹人,也好有个防备。 “这位兄台,你受伤了?” 那个昏迷的人,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地惊醒,但是有气无力,抬头看着罗昭云,并不是仇敌,松了一口气,叹道:“我遭到一群恶徒追杀,随时有危险,你若不想蹚浑水,就立刻离开,否则,一会他们见到你,也会把你杀了。” 罗昭云蹙一下眉头,感觉他的话不像假的,询问:“什么人在追杀你?绿林盗匪吗?” “不是,江湖高手,不遵世间王法的一群人,哪怕你有贵族身份,也管不了。”受伤的男子这样回答。 罗昭云看着他不足四十岁年级,但气度风范与众不同,应该是超出化劲层次之上的人。 “我先带你离开这吧,用马送你一程!”罗昭云上前去搀扶他,那人并没有阻拦,神色平静,也没有拒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结识游侠儿 罗昭云把这位剑客扶了马,然后牵着缰绳,快速离开,走出数里之后,这位三十五六岁的剑客,因为身体重伤,再次陷入昏迷,差一点栽落下来,但他手里的宝剑还是紧紧握着。 罗昭云搀扶住他岌岌可危的身子,然后一个飞旋,跳上马背,策骑狂奔。 他心里明白,这里肯定不是疗伤好地方,既然有人追杀这位游侠剑客,方圆附近或许就有追杀者。 策马奔出数十里,加上罗昭云当过斥候,本身有反跟踪的手段,带人来到一处山谷深处。 他给这名剑客喂了水,包扎了伤口,然后点燃了篝火,给他取暖,一个时辰后,剑客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 罗昭云十六岁,但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眼神沧桑,根本不像一个青少年,就如同一个弱冠年纪的青年人了。 “不必客气,请问,你是江湖中人?” 游侠儿说道:“不错,一个古老的宗门,习武为主,很少出山,想不到这次我刚下山历练,就遭到了仇家对头。” 罗昭云试探道:“都说江湖中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怎么刚下山,就能遇到仇家?” 中年游侠儿道:“我这次下山,有师门交代的任务,这件事,牵扯了许多江湖宗派,为的也是一件东西。” 罗昭云问:“是什么?” “你不是江湖中人,不要打听了,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中年游侠儿没有细说,适可而止,开始盘膝坐起,闭目养神了。 罗昭云心中猜疑不定,但是也猜不到答案,看着篝火旁,中年男子在打坐,呼吸绵绵,像是在运气功一样,应该就是古老江湖的吐纳练气之术。 江湖一词,最早出自《庄子·宗师篇》记载:“泉涸,鱼双与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江有溪之隽永绵长、且有奔渤之势,复杂的水境泥沙混杂;湖,另有海之深沉,无穷的生命蕴涵之中。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最为贴切,表达出那个意境。 罗昭云狩猎一天,带着不少猎物,有兔子,也有麋鹿,在溪水旁开膛破肚,清洗干净,然后他支起木架子,准备烤肉食用。 他在一旁忙碌着,那中年剑客始终闭目打坐,半个时辰过去,才张开眼睛,脸色的苍白之色,好转不好。 “好香啊。” “可以吃了。”罗昭云用刀削掉一个鹿腿,递了过去。 中年男子狼吞虎咽起来,胃口非常大,加上有伤在身,需要大补,所以他毫不客气,几乎吃掉了大半只鹿肉,才缓一缓口气。 罗昭云的胃口也不小,放开吃,也能吃很多,这时候,他听到中年男子的胃肠里咕噜咕噜在蠕动,而且声音很大,这是胃肠在加速消化。 江湖游侠,尤其是精通练气打坐之术的古老门派弟子,似乎有许多挖掘身体宝藏的手段,这些秘法,多来自于上古时代,春秋战国等等,比如《黄帝内经》就是医、体、气、自然相结合的一种养生术,流传后世的,只剩下素问、灵柩等几篇,更多的秘本已经失传。 “前辈的伤势,需要养多久?” “三天之后,就可以快速行走,七天之后,才能与仇敌动手厮杀,否则,会延迟痊愈,留下伤疾的病根!” 罗昭云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他很想了解江湖门派的习武方式,有何秘诀,但是相处时间短,不好开口询问。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实不相瞒,我在世俗中,习武多年,已经从明劲,练到了化劲,达到了外功的最强层次,再往下精进,却不知方向了,不知能否前辈为我讲解一番,哪怕不传具体的法和剑诀,只要能多了解一下后面要走的路,增加视野,也是好的。” 中年游侠儿略有犹豫,出于门规限制,他不能泄露本门的武学路数,但说一些公认的武理,还是可以的。 “世俗中,侠武已经断了路,没有具体的内功心法,只剩下一些套路和外壳,自秦代秦始皇起,就施行禁武,加上汉代推行侠以武乱禁的治国思想,全国禁止剑客出没,不是收编武者为国家效力,就是被迫遁入深山老林不出现了,许多习武的路子都断了,只有一些存活下来的门派多在荒僻之地,任何江湖门派势力,都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可以驾驭天下!” “不过,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世俗中一些聪明之辈,倒是也把凡俗套路和招数总结,加以分析,使练武功者,从明劲、暗劲、化劲层次逐渐推进,化劲之上,就是抱丹归元,先天罡气,道家分水几个境界,再往上身体金刚不坏境,被公认为武圣、剑圣。” 罗昭云认真地听着,他一些倒是有所耳闻,但是每一层具体如何练起,有什么口诀秘法,就不清楚了。 从抱丹归元起,已经不是身体蛮力和内劲了,而是牵扯到无形的气,吸收入体,转化为身体精能。 “究竟什么是抱丹归元?” 中年游侠儿解释道:“抱丹,顾名思义,怀里抱住一丹穴,可以引气到气海穴,然后归入化元。到了深层次,能够很好控制自身的血液流动,汇于一点,然后爆发出更强的生命力。如刚出生的婴儿,获得新生的机会般,不断抱丹,不断洗刷身体。” “刚才你就在抱丹疗伤?” 中年游侠儿说道:“对,把全身精血汇聚一点,然后随着你的控制,流淌各器官和脏腑,这样使受伤的部位得到好转,可以练功,也可以疗伤。”(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意外收获 夜色如水,山林幽静,罗昭云掩盖了灰堆,免得有明火,引来夜间行走的江湖游侠儿,万一出现中年剑客的死对头,那就糟糕了。 秋高气爽,月光皎洁,洒在林子里,静谧和谐,偶尔有一股股淡淡的薄烟升起,在林子间弥漫,秋雾朦胧。 罗昭云有时候醒来,观察着中年剑客的身体,呼吸均匀,很长时间才吐纳一口气,喉咙、胸腔、腹部有时候咕咕地响,类似青蛙在打鸣一样。 在他周围,月光洒下来,仿佛给他笼罩一层白霜,可以看到一层氤氲之气白腾腾地围绕他的身体,一呼一吸之间,那白雾出现龟、蛇之形,然后重现散开。 罗昭云心中猜测,可能这就是一种内功法诀,以独特的冥想、呼吸、运气、精神力配合,吐出了龟、蛇之形,这都是长寿动物的外形,在古老时候,科技落后,蒙昧时代,但是古代一些圣贤却能观察飞鸟走兽,而创出体术、卦术、医术来。 正因为古人的外在科技不行,所以一些能者们,反而往身体的内部求,渴望自身强大,战胜自然,战胜猛兽,战胜生老病死,实现长生之术。 比如白猿通背拳,猿击术等,据说就是鬼谷先生在山谷内,看到白猿动作和攻击而创下。再比如五禽戏,是一种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的武功,也是养生气功,它是通过模仿虎,鹿,熊,猿,鸟(鹤)五种动物的动作,由古代医家华佗在前人的基础上创造的,故又称华佗五禽戏。 科技越发达,普通人的四肢和大脑精神越退化,太过依赖那些外在的工具了。科技落后的时代,往往会出现许多武学、文学的大师。 一晚上过去了,翌日清晨,罗昭云出去打水、狩猎,然后弄吃的食物。 中年男子一天只吃一顿食物,但一次能吃一头山猪,或是整只鹿了,肠胃加速消化,营养弥补身体的严重消耗,伤势恢复的很快。 三天过去,中年剑客起身,原地走步,一圈又一圈,地上的落叶竟然无风自动,随着他走圈越来越快,圈内的枯草落叶,竟然卷动起来。 罗昭云有些目瞪口呆,他在电影中《太极张三丰》看过这样的一幕,当时以为是特技、扯淡,想不到中年剑客可以做到。 “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这是什么境界?”罗昭云答道。 中年剑客道:“这是化劲与抱丹归元之间的过度关卡,世俗武学,都是硬功夫,实战打杀为主,虽然也懂养劲,但都是刚劲,很少有柔劲,更没有流动的真气,这种苦练,虽然战力很强,杀伤力大,而且速成,但是对身体有害,你可以想象,历来武将,哪有几个长命的,除了死在战场,死在君王猜忌之下,其余退休的大将,到了晚年无不是疾病缠身,武功退化,很多暗疾。” 罗昭云听完之后,觉得很有道理,点着头,心中猜测:难道他跟我讲解这些,是要传授功法吗? 中年剑客道:“古武门派,懂得一些养生之法,糅合进这些杀敌套路中,相互配合,就是武功心法,而且我们在宗门内,很少动武,不求杀敌技巧,更注重静心、冥想、自然、悟剑,对自身的潜能挖掘,朝着高境界走,达到长寿健体目的。” 罗昭云有一个问题,提出来说:“你们不练明、暗、化三劲,那如此从基本开练?” “门派的弟子,自幼习武,也是从拳脚、剑术练起,但是配合着打坐吐气,内外兼修,不要求过于刚猛,这股气劲,是潜移默化,积少成多,用了十年,以气淬体,最后达到白脏共鸣,就是外面世俗界的化劲最高层次了。” “百脏共鸣?” “不错,化劲就是洗髓换血,脱胎换骨,达到肉身的强悍,内劲可以悠长,支持身体大强度厮杀,这是对外杀敌,如果你能反过来,挖掘自身,让自身精血和气劲,洗涤内脏,滋润全身,让百脏共振齐鸣,都得到滋养,能随心所欲控制这股血液流动,就能突破到下一层次。” 罗昭云豁然开朗,已经明白自己下一步方向了,不过,旋即又苦恼道:“可是,我没有运功的口诀、方法,依靠自己打坐,无济于事啊!” 中年剑客说道:“这样吧,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还了这一个因果,交给你一套口诀,并非我宗门之法,而是我翻阅宗门藏经楼古卷时候,意外得到。” “那太感谢了。”罗昭云抱拳道谢。 “这跟你出手救我脱离追杀而言,不值一提,这几日又蒙你在旁照料,我都看在眼里,可以结下你这小友了。” 罗昭云一听,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行为似乎打动了对方,询问:“那不知道前辈高姓大名?” “沈孤云!” “是沈前辈!” “不必称呼前辈,称我沈兄就可以。”沈孤云一摆手,要与他平辈相交。 “记住这几段口诀吧,没有名字,但是却有不差效果,可作为你练功来用。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罗昭云认真聆听和默背,听两遍过后,就背下来了。 接下来,沈孤云为他讲解每一句的意思,还有具体动作,呼吸要领,示范过后,让罗昭云亲自体会。 冥想,敛息,沉气,渐渐地,罗昭云感觉自己像是一杯水,在沉淀杂质,净滤心神。 不知不觉,他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呼吸绵绵,进入一种独特的感觉,一时辰后醒来,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内心宁静许多。 沈孤云点头赞道:“不错,你的定力很好,第一次练,就很快能静心入定了,或许三年时间,你就能突破到下一境界了。” 罗昭云虚心求教,二人又相处了几日,直到七天之期到了,沈孤云起身辞别,要继续远去历练了。 “沈兄,多保重啊!” 沈孤云道:“嗯,昭云,你资质很好,坚持下去,至少在世俗中,日后会少有敌手了,成为真正的无敌猛将。” 罗昭云想到了鱼成都,顿时充满了斗志,也许数年之后,自己也能跟他较量一番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遁世势力 沈孤云辞别离开了,罗昭云有点惆怅,人和人之间相遇,有因果在,也有缘分掺杂,虽然二人相处不长,但是他对沈剑客还是挺有敬佩感的。 虽然沈孤云没有说出自己的宗门,但是却为罗昭云讲了几个古老门派,让他提防一些,行走江湖时候,一旦遇到,知道对方出自哪个古老门派,尽量避开得罪。 比如墨门,紫阳宫,古玄门,天玑谷,慈云剑斋,阴阳门,少室山武禅院等,这些都是古老的遁世门派,有江湖高手在日夜修炼着。 他们很少派弟子下山,很少不干涉朝政,不主动去影响天下大势。 最神秘的两个门派,分别是天璇圣坊,还有截天宫! 一个要顺天,一个要截天,数百年对立,每到天下大乱时候,就回跳出来,暗中要扶持潜在的真龙之主,进行江山革鼎,争霸称雄! 东西二魏的破灭,北周皇族的暴毙,多少都有两派暗中角逐的影子。 企图凌驾皇权至上,操纵江山社稷的发展方向,这已经不是江湖门派的定位了。 罗昭云策马回到了新建的洛阳城内,先去了军营,更换了衣服,处理了一些最近的琐事,点卯之后,去拜会了杨素、宇文恺、杨达等人,看是否有自己的任务。 不过,他就是一员武将,帮不上什么大忙,因此分配给他的工作,关于建筑方面并不多。 罗昭云也乐得清净,回到账内,就是打坐练气,出营到山林地,也是练功吐纳。 半个月过去,罗昭云明显感到自己的身子轻了,脚步轻盈,原地蹿纵的高度,比以前多出半丈来。 渐渐地,他能操纵精血和气劲,在经络内缓缓流淌,渗透肝脏等器官,企图滋养。 罗昭云深吸一口气,肚子上就鼓起李子大小的气包,这气泡内包裹着气血精华,犹如一只小老鼠,沿着带脉、冲脉爬行,整个人的精气神越来越好了。 ……… 随着天气降温,工程也接近尾声,入冬前要追赶进度,总管杨素,副管杨达、宇文恺都忙碌起来。 洛阳城的城郭建完了,皇城、宫城也巍峨立起,现在就是在皇宫宏伟、奢华方面下功夫了。 在此期间,隋炀帝杨广亲自来过一次,对整体布局,还有皇宫构造非常满意,当场许诺,让四人各自选一个好位置建造宅院,到时候报上来就行,可以特批。 为了赏赐杨素劳苦功高,他可以独自选一个坊做为府邸,整个朝廷,只此一人,有此殊荣。 有十个月没有回去京城了,罗昭云的变化比去年更大了。 农历十一月的某一天,隋炀帝在朝堂上宣布迁都洛阳,年底皇室先搬过去,大臣们按着官阶,有优先选择住宅里坊的权利,只给三个月的期限,明年正月过后,文武大臣,除了留守一些辅助官员外,大部分都要去洛阳办公。 官员家属在明年要全部搬迁到位,营造繁华的东都。 此时的洛阳城,各里坊内,都是一片空地内,所幸罗昭云早下手,已经挑选了两个坊,建立了烟雨楼,年底一些官员到洛阳来上朝,不少人需要租住他的酒楼的。 即便一些贵族门阀,得到消息后,立即到洛阳选址建宅,但是寒冬腊月,不利于建房子,所以速度很缓慢。 罗昭云吩咐宁氏商会早就从外地运来了大量的石头、木椽、沙子、石灰等,坐地起价,卖给那些豪门,瞬间赚取了大量的财宝。 这一年,是忙碌的,隋炀帝颁布了不少新规,甚至还在图谋一项更浩大的工程,那就是开凿大运河,以及修补隋长城。 到了年关,罗昭云回到了长安城过年,离开了一年,他变得更加成熟,而且由于修炼内功的关系,整个人内敛、深邃,气质谦和,丰姿如玉,不是当初锋芒毕露的锐气少年了。 宁沐荷见到罗昭云,喜极而泣,分开这么久,真的思念折磨人! 过了这个年,罗昭云就是十七岁了,而宁沐荷也要二十岁,成为双十的大姑娘了,要说她一点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明白自己身份低微,难以做妾,还不好主动说出口,所以,心中也有些苦涩。 “昭云公子,你过了年,就是十七岁了,罗公前些日子过来,还说呢,该给你寻一门亲事了,据说,现在主动去罗主府拜访的皇亲国戚不少,想要跟公子联姻。” “老爷子没松口吧?” 宁沐荷摇头一笑:“还没,罗公他精明着呢,怎么也要待价而沽,货比三家不是?” 罗昭云闻言,气笑:道“什么货比三家,把我比成要出售的货物了。” “咯咯,不敢,但是公子现在的确很烫手呢,多少千金姑娘,都想嫁入咱们罗家来。”宁沐荷笑容之后,难言落寞,轻轻一叹,心中无奈。 “对了,一会我派人替我送出一份帖子,晚上我去萧依依的府上去。”罗昭云说道。 宁沐荷嘟起小嘴,有些不大情愿,罗昭云走上前,按住她的香肩,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笑道:“乖,咱们是一家人,天天能见到,我去依依那里,一来阔别一年,探望一下,二来,也有点事要询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相见欢 夜色朦胧,到了下弦月,前半夜见不到月光的,这样天穹如墨,繁星却格外璀璨,星光洒下了,照在雪地上,仍照的万物有些明亮。 有时候,这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辰,都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 萧依依黄昏时候得到了消息,罗昭云今日回京,晚上要来她府上探望,这个消息让她宁静的心,彻底波动起了。 以前她一直这样在青楼中,卖艺不卖身,游走在各方门阀势力之间,周旋交流,弹琴吹箫,饮酒作词,醉生梦死。 那时候,多少已经麻木,找不到生活的真谛,可是罗昭云的出现,给她的生命带来新生,渐渐习惯和他相处,偶然的偷偷约会,甚至同床共枕,和衣而眠,尽管没有发生肉身的关系,但是纯粹的精神恋爱,让这些文艺女青年们,更为之心动。 女人,都是感性的,许多时候,富有诗情画意,浪漫情愫,越是没有捅破那层纸,恋爱起来,想得有不可得的制约,精神的交融和纠葛,往往更能让女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这一年中,罗昭云奉命去建造东都,萧依依都没有见到他,心中那种失落和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了。 思念如刀,一点点刮着人的血肉,那股思念折磨,一点都不亚于真刀划破伤口的疼痛。 这一年,萧依依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偶尔思念过甚的时候,她会偷偷去烟雨楼后宅,坐在罗昭云的阁楼书房发呆,摸着他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旧东西,触物生情。 今日黄昏的一个帖子,让萧依依差点没有蹦起来高呼,直接闭门谢客,以身体抱恙为由,早早就回自己的府邸等候了。 明知道约定时间是深夜,可是萧依依已经没有心思干别的,回来洗浴,梳妆打扮,派人准备精品的饭菜,准备夜里跟他小酌一下。 “第一天回到京城,晚上就来我的府上度夜,他是不是,也甚是思念我,就如同我思念他一般,那么入痴呢?”萧依依在分析着,越想越兴奋,不论如何,他能在回来的第一晚上,到她这里来,就说明她的重要性,这是萧依依自我猜测。 夜越来越深,萧依依苦苦等待,让一位贴身侍女等在院子后门处,时刻接应着,另一个侍女在楼下等候,她则在自己的楼阁屋门口,翘首以盼。 “依依!” 忽然就,萧依依听到了房间有人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罗昭云已经站在了房间内。 “啊,是你,罗成,你怎么进来的?” 罗昭云微微一笑,说道:“跳墙翻窗进来的。” “你没走后面和楼下?”萧依依吃了一惊。 罗昭云尴尬点头,其实他是想试试自己的身上,以前没有练内功,虽然可以翻墙,动作也迅捷,但是毕竟有局限,这次修炼四五个月的内功真气,加上他自身原有的气劲,彼此结合,进步飞速,相互转化后,相当于已经储备了很多内功。 一旦他按轻身功夫,飞纵术展开,身轻如燕,短距离的空中滑行,如同飞腾起来一般,穿墙过院,变得非常容易了。 这时候他的身手,更像是一位江湖武者了,而非世俗的刚猛武将。 “我在后门口和楼下都留下侍女了,你看到没?” “没注意,我从房檐上过来的。” “啊,你这是要做采花大盗啊!”萧依依吃惊地说。 罗昭云摸着鼻子,笑了笑说:“是啊,采花大盗,今晚行动,就来采京城最美的一枝花了。” 萧依依脸颊红了起来,娇艳欲滴,她今晚悉心打扮,穿着一件鹅黄色花云锦琵琶襟暗花夹袄上衣,逶迤拖地素白彩绣缠枝宝瓶图样的长裙,肩披藕荷色刺绣平素绡,柳叶的细眉,弯起很长的睫毛,双眸如水,樱桃小嘴,倾城之姿在烛光下,摇曳生姿。 罗昭云干笑两声,刚才的话,似乎有挑逗的嫌疑,弄得气氛变得尴尬、暧昧了。 “我去派人召回她们,然后给咱们上菜端酒……”萧依依趁机出去安排了,片刻归来,脸颊上的红润之色消退一些。 不过她的眼神却更加灼热了,盯着罗昭云仔细打量,发现他的身材更挺拔一些,面容开阔,英俊不凡,已经褪去青少年的稚嫩神态,变成了一个儒雅又阳刚的男子。 这个面容和身影,跟她脑海中的不断思想、编织完美形象的男人身影融合在一起,让萧依依感觉,这就是他,自己心中完美的男人。 罗昭云的确更成熟了,笑起来对女人也更有杀伤力,轻声问“想我没?” 本是一句玩笑话,去让萧依依眼眸有些湿润了,接近一年没有见面,这种感情的挤压和克制,终于到了决堤时候。 “罗成!”萧依依忽然扑入了萧依依的怀内,搂抱住了他的身体,聆听那强有力的心跳,还有浓重的男子气概。 罗昭云双手犹豫了一下,然后紧紧把她搂紧了,感受到佳人身子的柔软和弹性,还有那好闻的女子芳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郎情妾意 罗昭云和萧依依拥抱在一起,彼此聆听对方的心跳,脉搏,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贴近,就好像瞬间,两个人的感情,也融合在了一起,得到一次升华。 都说小别胜新婚,对于要陷入热恋中的男女,那种分别之后的重聚,丝毫不必夫妻之间的思念弱,甚至更加强烈。 彼此呼吸着对方身体的气息,感受到那样的温暖和舒坦,远在千里,有人牵挂,也有牵挂的人,这样的人生才觉得充实,不空白。 罗昭云虽然也清楚,自己想很早成婚,而且萧依依幕后有背景,即便以后跟他在一起,也会有阻隔,出于身份,只能为妾,但这些,并不能阻碍他喜欢上对方。 爱情不是婚姻,两者并不相同,相爱的两个人,最后未必就是夫妻。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罗昭云轻轻询问。 萧依依眼眸湿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每日你京城的日子,我如何能欢喜得起来?整天得过且过,都有些麻木了,最安静无忧的时候,就是去你的烟雨楼后院,住你的房间。” “嗯,当你有一天,厌倦了妙音阁的生活,离开了它,可以接管烟雨楼哦。” 萧依依闻言一愣,内心有了微妙的想法,暗自悸动,心说:他这是在向我告白吗?以后可以加入罗家,掌管烟雨楼的生意,有自己的事业做?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有幕后的组织,她有些不自信了,江陵萧氏能放过她吗? 萧依依出生江陵,祖上有皇族血统,但是属于旁支,早已破落,西梁国灭亡之后,她还是个孩子,无家可归,被人收养,培养一番才艺和本领,后来被推荐上来,得到萧氏一位大人物的赏识,送到了京城,作为萧家的一个情报站。 她虽然消息灵通,但是对于萧氏真正的势力,西梁国后裔组织,了解却不够深。 萧依依心中苦恼,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了,自己马上要二十岁了,也许到了二十五六岁,青春不再,她就不是妙音阁花魁,要被替换了,那时候,她还是有机会选择家人,尤其是罗昭云越来越优秀,官越来越大,符合萧氏拉拢的对象,她就有可能嫁入罗家。 片刻后,两个侍女端入了丰盛的菜肴,都是温热的,还有煮热的醇酒。 萧依依和罗昭云对饮起来,畅叙离别这一年来,所见所闻,相互谈心,时间过得很快,吃到了午夜,都有些醉了,然后横躺在床,继续闲聊着,萧依依更是悠着说不完的话。 “昭云,你是否跟太子走得很近?” 罗昭云愣了一下,点头说:“嗯,太子为人厚道,秉性很好,跟他谈得来,所以关系近一些。” 萧依依轻声说道:“以后你尽量避一避吧,我得到了消息,齐王杨暕暗中收揽人手,结交大批官员,编织太子的坏话,准备要夺嫡了,你不要跟太子走得过近,也不要得罪了齐王。” 罗昭云心中一叹,他也知道,太子杨昭,有可能明年就要一命呜呼了,靠不住,所以,他也明白,不能得罪齐王,虽然齐王始终没有被立过太子,甚至还被隋炀帝软禁。 “太子对我多有照顾,而且,我不会掺和到夺嫡风波中。” “你是不想,可是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在朝廷和京城,有多受瞩目,所有大臣都知道你受新君宠信,前途不可限量,文采出众,武能统兵,手握兵权,在民间基础好,得到你的支持,可以说,未来几年,就会占据上风。太子不会放任你疏远他,齐王也会极力争取你,逼着你表态。” 罗昭云想了想,看来明年继续要两个外出的差事,等太子病逝了,齐王没有竞争对手,以他嚣张的性格,就不会把罗昭云放在眼里,觉得太子之位,他乃不二人选,不必再谦逊竞争了。 “我心里有数了,对了,依依,有一件事,我还想问你。” “哦,你问吧。”萧依依脱了外衫,只穿着一件替身的丝绸衣,侧着身子躺下,双手揽住了他的一条胳膊,看着对方的侧脸,心中正幸福着。 其实,如果罗昭云这时候要真的发生什么,估计萧依依也半推半就顺从了。 只不过罗昭云想到她的复杂的背景,不知幕后会跳出哪股大势力,是敌是友,萧依依对他的感情,是否能不惜与组织决裂等等,只有没有了阻碍,他才决定要了她的身子,否则,只是徒增烦恼,乱了自己阵脚。 “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动静,是否一些古老江湖门派,有弟子出没?” “怎么,你遇见过?”萧依依反问了一声。 “曾看到过有人打斗,都是用剑的,而且飞来飞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罗昭云撒了谎,隐瞒了真相。 萧依依点点头说:“我也得到了一点消息,这些古老宗门,突然派弟子出山,是因为得知了一部古书现世,是一个盗墓贼从某个山崖古墓内挖出来,上面有鬼谷子先生的悟道手卷,还有一部剑谱,这才引发了那些古老门派的争夺。” 罗昭云吃了一惊:“鬼谷子的悟道卷记,传承剑谱?” 萧依依解释说:“对,说直接一些,就是一部内功养生的心法秘籍,还有一个传说中,名为‘百步飞剑’的剑技,都是鬼谷派在战国时期的传承,再次出世了。” 罗昭云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喔靠,百步飞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武不能万敌 罗昭云有些吃惊,这个名字很有名,影视剧中的鬼谷高徒盖聂,不就是使用这种剑术吗,当然,并非是修真者的飞剑,而是指剑术高超,离手十步内,就如同会飞一样,神乎其技。 “对了,江湖剑客剑术高超,但是都隐居起来,不敢现世,难道以他们的武功,还惧怕朝廷世俗力量?”罗昭云询问。 萧依依所在的势力中,就有一位高手,师承古武门派,飞檐走壁,剑术极高,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对朝廷大军忌惮无比。 “武功不是神话,终究是血肉之躯,乱箭之下,江湖剑客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剑客个人本领很强,但练到高境界的人,一个宗门都屈指可数,这种人,无不是一些中年或老者,他们一生在深山老林中修炼,已经对世俗的权力纷争不感兴趣,那些年轻剑客,虽然比世俗武将强一些,但终究强的有限,同时对付一百人可以,但是一千人呢?一万人呢?终究要力竭而死。” 萧依依又道:“任何一个古老门派,如果跟朝廷作对,只要派出大军围剿,重甲军队出动,剑客也头疼。所以说,个人的勇武,在江湖上,单打独斗还行,却无法影响朝廷大局。虽说可以刺杀将领,但是十万大军,层层关卡,是那么好接近的吗,即便刺杀了,皇帝也会派出另外的将领,一旦查出是哪个古武门派,势必遭遇毁灭打击。” 罗昭云点点头,明白了这个道理,朝廷,其实就是最强大的门派,皇帝,就是另一种武林盟主,一句话,能让流尸漂橹,血漫九江,甚至皇帝可以登山封禅,封山河阴神! 鱼成都的实力,至少也是抱丹归元,甚至可能练出了一丝先天罡气,但面对朝廷,终究还是要屈服,甘心做皇帝的忠心侍卫将军。 剑客在江湖中,不牵扯到世俗,可以自由自在,但是不能得功名,不能升官发财。下山还俗之后,只有投效朝廷,成为门阀贵族的座上宾,贴身护卫,才有机会得荣华富贵。 萧依依道:“据说当年鬼谷宗高徒盖聂,接近剑圣修为,仗着百步飞剑的剑技,击杀秦王派出的三百铁甲精锐,那些精锐,可都是秦国精锐的武士,身披刀枪难刺透的重甲,几乎刀枪不入,却也被盖聂所灭,不过,他也守了重伤了,逃离民间,不再踏咸阳一步。” 罗昭云闻言,算是大致明白了那一层面的力量,说白了,终究只是潜在势力,个人勇武,对朝廷庙堂,还早不成大影响。 两军交战,靠的是国力强盛,将帅谋计,军队士气,粮草充足等等,一个剑客,难以改变什么。 不过,罗昭云还是想要变强,因为乱世在十年后就来到,到时候,没有朝廷的威慑,各方势力说不定会派出俗家弟子出来,辅助一些枭雄。 比如窦建德、杜伏威、李密、薛举、李轨、梁师都等人的身边,会不会有古武弟子跟随? 乱世兴武,到那时,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万一那些门派,打破常规,派人行刺大将、枭雄,不得不防。 和平时期,朝廷国力强盛,政令统一,对各方势力有威慑左右,一旦乱起来,那就龙蛇起陆,天翻地覆了。 说完了江湖,二人又说起了音律,萧依依躺在床上,把这些日子新编的曲子,哼哼给他听,有时候还会清唱几声,优雅的旋律,美妙的歌声,唱着唱着,罗昭云就陶醉得,入了梦乡。 萧依依侧着身子,盯着他的脸庞,还有儒雅又阳刚的气质,越看越悸动,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着他的脸颊。 “他真是一个君子,而且思维与众不同,换做其它贵族公子,恐怕早就猴急般要扑上来了吧?” 萧依依想到这里,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女人不是不喜欢房事,相反,她们更愿意把身子交给挚爱,被呵护,被疼爱,被颠龙倒凤,雨露灌溉。 但才女们,往往精神享受,大于肉身,更喜欢这种神交,到了无法自拔,刻骨铭心的时候,别说身子,就是命都可以不要。 次日,罗昭云离开了,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回去准备年关的事。 过了两日,是大业元年最后一次朝会。 隋炀帝杨广当朝封赏建造东都的几位功臣,杨素被册封为尚书令,几乎是朝廷第一官职,比宰相、三省长官、三公等,都要尊贵,不过,杨广趁机也收回了杨素一些实权,等若名升实降,把他的权力分化了一些。 杨达、宇文恺都被赐了散秩:成为银青光禄大夫,而罗昭云则是第一次获得封爵,开封仪同三司,俸禄增了很多,除此之外,各有不少黄金、珍珠、丝绸布匹的赏赐。 四人谢恩之后,隋炀帝又公布了留守西京的大臣名单,多是一些虚衔和不受重视、待见的臣子,其余大臣和门阀贵族都要跟随朝廷班子搬去洛阳,重新安家落户。 虽然有不少大臣反对,可是谁也不敢开口了,因为过去半年中,一些大臣不服气,在朝堂上反驳、抗拒,不是被削官了,就是被流放,或是被大理寺查办了,许多大臣渐渐明白了,这杨广已经不是当太子时候,那样满口仁义道德,老实忠厚的人了,他比先皇杨坚,手段刚烈、迅猛的多,而且不喜听纳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豆蔻年华 朝会结束,杨广起驾回宫,绝大多数官员们围绕着杨素,恭贺赞美,溜须拍马,可以说,杨素的权势已经达到了极致,朝中大臣,已经不得不卑躬屈膝来讨好一番。 不止杨素的官爵高,朝中宰相班子,七个人里,有三人来自杨阀,分别是杨约、杨达,而站在朝堂之上,四品官之上的杨家人,至少数十人,规模宏大,在三省六部、九卿御史台内,都有任职。 连皇室杨族,都要与弘农杨阀套交情,维系成一个大杨族! 毕竟杨坚夺权,是因为北周孤儿寡母,自己是外戚国丈,通过阴谋夺权,禅让的把戏,改朝换代,杨坚本族的势力,并没有那么大,子嗣也不多,皇室杨族,远远没有弘农杨阀那么大的根基。 高颎、贺若、元寿等人,则略有不屑,转身离开了。 也有一些官员,围住了罗昭云,向他抛出橄榄枝,准备设宴邀请他参与。 任谁都看出,这个字昭云的罗成,深受陛下的重新,官路亨通,文武全才,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说不定又是杨素、宇文述、高颎、长孙晟这般人物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罗昭云不好得罪这群官员,虚与蛇尾地交流一番,好不容易才挤出了朝堂,却被长孙晟叫住,要请他跟随回去府邸,因为长孙无忌一直在挂念着他。 “行,那就去长孙叔叔府上蹭饭去了。” 长孙晟捋须一笑:“呵呵,你有酒楼营生,还愁吃饭问题吗?现在要请你登门,还是不容易的,那么多官员,都想邀你而不得。” 罗昭云谦虚道:“长孙叔叔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晚辈,哪有什么值得攀附的地方,都是太抬举我了。” “有这样的觉悟,你的路,会走的更远,哈哈,走走走,回去陪我痛饮一番。”长孙晟拉着罗昭云的手臂,离开皇城,登车远去。 小半个时辰,达到长孙府,十二岁的长孙无忌,五岁的观音婢,看到罗昭云到来,都非常兴奋,三人在一起玩起来。 也不知为何,马上就要到六岁的观音婢,对罗昭云很依恋,对他写过的几首诗词都能背诵、默写了。 “昭云哥哥,观音婢马上就要六岁了,想要自己的大名儿,你能给我起一个大名儿吗?” “这丫头,父亲不是为你起了一个吗?长孙无垢,早在汉蔡邕《琴操》卷下,问之耳有何垢乎?由曰无垢。这无垢二字,是至清无垢的意思。” 观音婢撅着嘴,摇头说:“无垢,污垢,听起来,不是洁净,而是很脏的样子,不喜欢!昭云哥哥博学多才,定能给婢儿起个好大名。” 罗昭云苦笑,心说让自己引经据典,从古代什么诗经汉赋中取字,然后解释一番,可有点困难。 他想了一下,说道:“不如叫长孙无蓉,这样大家可以叫你蓉儿了。” “长孙无蓉,蓉儿,嗯,这听起顺口多了。”观音婢咯咯笑起来,似乎满意了。 午宴就在长孙府上吃的,长孙晟、长孙无忌与罗昭云小饮一番,闲聊一些,一直到了下午,罗昭云才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府上,快接近黄昏时候了,罗昭云看到自己的府门前,有不少侍卫和车马,心中疑惑,当进了宅院,才知道,太子杨昭,与小公主一起来到了。 大业元年,小公主杨采玉已经有了封号,被册封为如意公主。 罗昭云来到客厅,见到太子杨昭和如意公主正在宁沐河的陪同下,喝着茶,等着他的归来。 “太子、公主殿下,你们怎么来了?” 太子起身,笑着说:“哈哈,怎么,我们不能来吗?” 罗昭云客气道:“那倒不是,事先派人告知,我还在府内恭迎啊,现在反而让两位殿下,在府上空等了。” 太子杨昭身体又胖了许多,足有二百四五十斤重了,缺少了威严,更有亲和力了,他微笑说:“我们也刚到一会儿,知道你去了长孙府上吃酒,估摸着你们宴席将散,我们就过来了,赶在除夕前,见一见你,否则,有个人啊,等不及了。” 如意公主听到王兄话里有话,故意挖苦打趣,心里发虚,脸颊顿时不争气地红润起来。 她比罗昭云小三岁,如今已是十三岁的豆蔻年华,婷婷玉立,再过几天,除夕一过,她就十四岁了。 一年未见,如意公主看到罗昭云进入大堂的那一刻,眼眸都快凝固了,注视着他,心中说不出的思念、酸涩、开心、兴奋,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一个少女,朦胧欲醉。 少女公主上衣穿着素洁狐裘,里面一袭绯罗棉裙,裙绣石榴花,足蹬一双凤头靴,腰束一只下缀桃叶形小金饰的蹀躞带,窄瘦合体的衣着,衬托得她纤细合度,腰如约素,仪姿优雅,不再是稚嫩的黄毛丫头,而是堪可入画的娇美少女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试图改变 如意公主眸光看着罗昭云,心说他又变得成熟,更有男子气概了,跟自己心目中,那个小时候梦里的英雄形象,更加贴近,甚至重合。 小女孩大多这样,在很小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异性影子,这个影子,也许有父亲的因素,也许有其它看书、听故事、异性过客等等,综合因素影响的投影。当有一天,女孩子长大了,看到某个男子,跟她脑海深处的影子很像或贴近的时候,这就是一见倾心了,如同冥冥之中的一种感应。 也许,有的女孩子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而有的女人,却真的遇到类似梦中人的异性,有的适合,有的未必适合,因为脑海的影子是虚构的,并不真实。 如意公主轻声说道:“昭云,你回来了,一切都好吗?”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仿佛用尽了浑身气力,她的心跳得很快,如一头小鹿在乱蹦。 女孩子越大,越知道害羞了,也多少明白男女之间,有一种感情在。当初她十一岁的时候,如意公主跟罗昭云就相处很随意,因为她还小,不懂那么多,也不懂什么是女孩子的矜持和难为情。 如今,如意公主已经十三岁,即将十四岁了,当年的萧皇后,就是在这个年纪,已经嫁人了。 罗昭云处之自然,微笑道:“这次任务,不是带兵打仗,所以比较清闲一些,过得不错。” 这次营造东都,主要设计者是宇文恺,督促和监工是杨达,总领全局是杨素,罗昭云没有多少事直接参与建城。 不过,洛阳的地形,下水道,护城河,皇城宫殿,防御布局等,他都记在了脑海。 如意公主呼吸有点紧张,但是以她的活波性格,还是加了一句:“我很挂念你。” 罗昭云愣住了,干笑两声,不知如何回答,这一句未免过于暧昧了。 他没想过要娶公主过门,也不想当什么驸马,把自己绑在隋炀帝的战车。历史的轨迹很难改变,日后风起云涌,遍地烽烟,人力不可阻,除非根基彻底挖掉,重新建造新的王朝,否则,迂腐的政策和王室,难以回天。 杨昭打圆场说:“今晚我们就在你府上用餐了,把烟雨楼的大厨叫来,可要弄一些山珍海味的佳肴,上等纯酿,才算有诚意。” 罗昭云苦笑,太子都发话了,唯有照办,他派家丁去烟雨楼,请来三位后厨掌勺,然后在府上起灶做菜。 这个过程中,罗昭云陪着太子、如意公主闲聊。 他明显感受到,太子杨昭对他非常热情,没有了上位者的架子,简直如同兄长一般,问东问西,畅谈文辞、风俗等,或许因为罗昭云地位不断攀升,加上如意公主对他有意,使太子更加器重他了。 “太子啊太子,如果我说,明年八九月份,你就要歇菜了,不知道你信不信?”罗昭云心中暗想,却不自知如何开口,透露天机。 “太子殿下,一年未见,我觉得你的体重比以前更增了不少,这些日子以来,是否感觉头重脚轻,经常身体不适,四肢麻木,眩晕恶心等症状?”罗昭云打算旁推测敲一下。 杨昭是个大胖子,一年不见,身材更加走样,大腹便便,跟皮球差不多,外形实在不佳,这是他的缺点所在,朝中大臣见了,也不敢拿身材当话题,免得得罪太子,日后他若登基,恐怕惹来麻烦。 所以,没有人敢在太子面前询问身体,这等若是一种挖苦和嘲笑。 当罗昭云说完之后,如意公主脸色一变,担心长兄会翻脸,责怪罗昭云,同时心中暗责他鲁莽,为何提这个话题? 杨昭错愕一下,没想到聊着聊着,罗昭云会询问他的身体,不过,太子的脾气不错,又推崇仁义,对罗昭云爱戴有加,也清楚小妹如意公主喜欢他,所以,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笑容收敛,问道:“你为何这样问?” “是这样,我在洛阳监工中,曾外出办事,遇到一位江湖高手,传授我一些练气吐纳之法,可以调和人体经络,还有简单的医术,我见太子身体,脸色、呼吸、脉搏等,才有所判断,太子倘若真没把我当外人,不妨让我诊断一下,及时防治,可换身体一个健康。” 杨昭点头,原来是这样。如意公主也松了一口气,在旁劝道:“王兄,昭云不是外人,试试无妨。” “你呀,这么快就不把他当外人了?我怎么还没觉得呢?” 如意公主脸颊一红,转头哼道:“不看拉倒!” 杨昭笑了笑,对着罗昭云说:“那就有劳昭云了。” 罗昭云搭上太子的脉搏,他不完全懂医术,但是修炼半年吐纳之术,但是可以察觉经络淤堵情况,气血不畅,血压受力过大,心脏负荷,大脑缺氧严重,这种大胖子,按照后世医学临床,很容易得糖尿病、心脏病等。 这样的身体,太过肥大,影响身体循环系统、泌尿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等等,容易心肌劳损,心脏衰竭、猝死等,许多历史专家都判断,大隋太子杨昭的死亡,就是跟血压高猝死有关。 罗昭云试图调动一丝气劲,沿着手臂经络,推宫过穴,又在一些脏腑的反射穴上,以柔劲点动,试图缓解一下杨昭的身子。 半晌过后,罗昭云收手,一身大汗,杨昭惊奇地说:“咦,果然有效果,感觉身子轻盈不少,头也不那么眩晕了。” 罗昭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说道:“太子殿下日后要戒酒,不要疲劳,然后找一些手艺好的医师,每天按摩、针灸、拔火罐,身上体重下来,我定期为太子推血运气,体质会逐渐变好一些。” 太子杨昭闻言,点点头,对方的关心,他深切体会到了,心中有些感激。 ……… 秦岭的一处深山老林,悬崖沟壑之间,别有洞天,这里面修建了不少殿宇、阁楼,信鸽不时飞进来,有各种信息,从天下各地及时传达回来。 这里是江湖古老门派之一,天玑谷,自称洞悉天机,能算古今事。 该宗门最醒目的建筑,是一处山端的观星台,悬在峭壁上,可望日月星辰,楼阁云台上,此刻站着一位中年人,盯着天幕中的星辰,蹙了一下眉头,喃喃自语道:“有人要改变天机了吗?隋朝太子这一劫,谁能逆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风波欲来 夜色如水,照在大地一层白霜上,并不是完全漆黑如墨。ran?en ???.?r?a?n??e?n?` 晚宴过后,太子杨昭醉醺醺的,带着双颊陀红,明眸皓齿的如意公主离开罗府,先去东宫住了。 本来,如意公主有意留在罗府住,但是想到未出阁的公主,如果留在一位年轻大臣的家里住,只怕次日传出了什么绯闻,她的名声会受到很大影响,而且还会影响皇室声誉,违反开皇律中对王族的约束。 这种事可小可大,如果被御史台的人弹劾,闹到金銮殿上,弄得陛下大发雷霆,她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罗昭云叮嘱太子,以后要尽量少饮酒了,可是在古代官场,不饮酒作乐,如何拉拢关系,应付交际场面? 太子杨昭只是付之一笑,并没有当真,不过回去找医师、按摩师的事,还是记在心里了。 夜已经很晚了,罗府开始熄灯,罗昭云也回到房间,洗浴过后,在床上盘膝打坐,不忘练气吐纳,改善体质。 ……… 大兴城实行宵禁政策,整个街道和里坊都是静悄悄的,星斗漫天,寒风凛冽,吹在无人的巷子里,非常的萧索孤寂。 齐王府,依旧灯火通明,杨暕拉拢了几位朝廷大员,在府上饮酒赏舞,寻欢作乐,当酒席散后,官员各回府邸,他则浑身酒气来到第四进院落的书房内,几名心腹谋士聚在一起,听他们几个人的回报。 “齐王殿下,现在朝中,已有五分之一的三品以上大员,表示会站在咱们这边,剩下就是五分之二,都是中立派,而其余人,应该都是支持太子杨昭的,我们在朝唐上,还有抗衡。” 二十岁的杨暕年轻气盛,自觉仪表堂堂,跟父亲、祖父很像,比其胖兄长,更有当君王的风度和气概,尤其是他父亲的皇位,就是谋权得来的,当初伯父杨勇本是太子,还不是可以争得? 故此,杨暕也希望自己通过努力,最终能夺得王位。 齐王问:“最近太子有什么举动?” 一位名为朱旭的谋士道:“还是联络一些大臣、阁老,询问一些治国之策,拉近跟门阀贵族的关系。今晚,还特意拉着如意公主去了罗成府上宴饮。” 齐王杨暕哼了一声:“他也看出了罗成的潜力,日后会成为红极一时的宠臣,所以提前笼络人心了。我那王妹,如意公主,似乎对罗成有意,真让我头疼,若对他下手,怕是小妹会跟我决裂,母后也不会答应。” 朱旭建议道:“殿下,这罗成风头正劲,只不过,年纪尚轻,等他真正在朝中有话语权威的时候,只怕还要五到十年,我们有的时间,调整对此人的策略,最好让他谁都不帮。” 杨暕点头,讥笑一声:“不错,暂时不理会他,还是加紧在朝中三生六部的人脉布局,同时,监视我那皇长兄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能撑过十年不?” 这时,一位身穿青衣的老翁谋士道:“工部、吏部、刑部中,有侍郎归顺齐王,内侍省、御史台、九卿机构,也有齐王的人了,如果在今后几年,能够逐渐扶正,那么对杨昭而言,就是一次朝廷围堵和架空。” 杨暕摇头说:“父王不足四十,倘若活到花甲之年,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搬到王兄,成为太子,不是没有机会。” 几位谋士点头,也觉得有道理,只要仔细谋划,以有心算无心,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讨论半个时辰后,几位谋士退下,房间只剩下杨暕一个人了。 齐王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去睡觉,这时候,忽然从窗外射进来一只冷箭,扎在了桌子上,吓了杨暕一大跳。 “来人,有刺客!” 杨暕话音一落,从屋子外涌入一批精锐武士,两名贴身侍卫长,更是暗劲武者,护在了齐王周围。 这样一闹,刺客早已不知踪影了,杨暕没有危险,安心下来,看到那支冷箭上,绑有一张纸条。 “取下来,拿给本殿下过目。” “喏!”有侍卫过去,取下白布条,递给了齐王。 杨暕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有神秘组织找上了他,可以做交易,能为他铲除政敌,暗害太子,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可让他死得自然。 “这是什么门派,胆敢参与皇室争斗,就不怕事后,被皇权灭掉?”杨暕心中揣测,他多少也听说过古老门派,但是没有放在心上,一些深山老林的武夫,不轻易下山,也不敢干涉朝政,又很难寻找,所以他对这种江湖宗门,兴趣不大,想不到今晚有组织找上他,寻求合作。 他眯起了眼睛,露出一缕杀机,对字条上的几句话,有些怦然心动了。 …… 年关一过,冬去春来,冰河解封,万物复苏,寒风已经收敛,春气开始盎然。 风吹新绿草牙坼,雨洒轻黄柳条湿。 早春刚过,隋炀帝杨广就迫不及待地下令迁都了,把整个皇宫大部分的宫女、侍卫、太监等等调过去,一些皇室收藏的珍品,也要带往东都洛阳。 同时,他在半个月前,就发出了诏书,迁徙洛阳旧城周围的百姓,搬入新城内,成为东都的居民。这样虽然有了一定居住人口,但是还缺少富商,所以为了加快洛阳繁荣,杨广还下令迁走大兴城万家富商,从黄河两岸迁来几千家地主、工艺户到了洛阳,拉动内需。 初步计划,一年之内,争取住户过十万,三年之内,突破二十万户,如果按每户五口之家,至少要百万人口。可以说,隋炀帝杨广,绝非心血来潮,而是早在太子时候就在谋划自己的宏图大业了,绝对动真格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埋下根基 洛阳城一直在修建,即便是罗昭云等人回京城复命之后,这里的工程仍在继续,日夜赶工,寒冬腊月,可让这里的工匠和劳役,死伤无数。 当隋炀帝杨广,在阳春三月,带着后宫佳丽和宫城太监、宫女们,迁到东都洛阳城后,这里的皇宫,已经基本修缮完毕了。 许多妃子和侍从们看到眼前豪华宫殿,彻底惊呆了。 虽然洛阳城只相当于大兴城的三分之二大小,但是华丽程度,却超出甚多。因为隋文帝是个非常简朴的人,所以大兴城也修得非常简朴,城墙都不是一次完工的,而是一节一节接上去,宫殿材料也是拆东墙补西墙,旧物再次利用,不是全新。 但是隋炀帝修筑的洛阳城,却全部用的新材,上等材质,皇宫每座宫殿,都是极尽华丽。 就拿皇帝举行典礼的正殿乾阳殿来说,地基高九尺,大殿本身高五六十米,堪称巍峨,要知道,这可不是盖楼房,而是一间房,房顶到地基就这么高,人站在大殿,仰望大殿房顶,都看不清上面的壁画了。它的阔宽,由十三间房子二十九根横梁组成,足够敞阔。 隋炀帝杨广住进这座豪华的宫城内,心情舒坦,因为这是他在位修建的,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就好像一个绝美女人,当你是她第一个男人,第一任丈夫时候,自然拥有无法说出来的优越感和兴奋感,她的任何地方,只有你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触碰。 杨广站在宫苑之内,看着琼楼玉宇,金碧辉煌,雕栏玉柱,的确生出一些自豪感,觉得江山真正属于了自己,而不是别人的延续,脑海里逐渐摆脱了先帝的影响了,不活在他的阴影下。 虽然他在诏书中,提倡要节俭,但是说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朕是对的,哈哈,这才是九五之尊的感觉,一语定乾坤,丰功伟绩,尽在掌控之中。”杨广心高志远,顿时觉得自己变高的,可以担起社稷,撑起江山。 萧皇后站在丈夫的身后,眼神中带着几分爱慕,几许欣赏,哪个女人见到自己的男人大展宏图,意气奋发的时候,不怦然心动呢? 女人天生爱英雄,而不是爱懦夫!哪怕英雄最后的下场,都失败告终,都不得善终。 “皇后,知道朕接下来要如何展开大局吗?” 萧皇后走上前几步,轻盈生姿,淡笑道:“奴家一介女流,如何猜得着陛下的雄心壮志,不过,只要陛下想要做的,肯定是一些大事,敢作敢为!” “呵哈哈,对,敢作敢为,这就是朕!知道吗,这个皇位,得来不易,朕委曲求全多年,早就想好了如何铺开朕的大业宏图,建粮仓、开运河、巡北疆、修长城,让四方蛮夷来朝拜我泱泱大华,朕要做那千古圣君,名垂青史。”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杨广,意气奋发,看不出一点昏君、暴君的样子,反而十分上进! 他并非纣王那种,一上台后,就亲小人,远贤臣,然后胡作非为,导致亡国。杨广的出发点其实是好的,要做千古一帝,干大事,建立大功业,空前绝后,青史留名,不顾当时生产力和百姓死活,直接来个大冒进。 过于看重虚名,过分自信的人,急功近利,走向极端,就是刚愎自负了,覆亡的种子早就埋下。 ……… 罗昭云把管家钟烨留在了长安城打理旧房子,甚至大部分家丁都留下了,他轻装上阵,根本没有带多少包裹,在三十名侍卫的跟随下,来到了洛阳城。 他的新府邸已经初步建造完成,比大兴城的罗宅,大了两倍还多,这是宇文恺抽空为他设计的,布局精妙,位置也好,离着皇城,只隔着两个里坊。 如今里坊的名字,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各坊,都会依据家庭条件,来筛选住户,但凡靠近皇城的里坊,都需要四品官之上,然后逐渐向外扩散降品,普通百姓,只能住到靠近三面城门的里坊区。 由于他派宁氏商会早就储备不少石料、木材,因此在门阀贵族修建府邸中,大赚了一笔,储备了相当大规模的财富。 如今罗昭云已经十七虚岁,官居四品武官职务,在京城内,也算小有威望和地位了。 罗家的烟雨楼,在东、西、南三面,各选一个坊区设立分楼,同时宁氏商会,趁着洛阳户籍松散的时候,在不少房内都开始圈地,建立宅院、商铺、作坊、青楼、酒肆、客栈等等,从幽州一带,秘密送来不少新训练的孩童和武士。 这六年中,他已经派人收养和选拔了不少孤儿,在幽州各地,分别秘密训练武艺、经商、厨艺等等,不同的人才,三教九流,调来一批融入洛阳城内。 当然,还有行动组,负责暗杀、行刺、营救,铲除叛徒等任务。 一切规划,都按照罗昭云当初的设定,在一点点完善和铺开,他站在一家烟雨楼的顶楼,望着四处都在热火朝天盖房子的场景,微微一笑,自己预见历史方向,还是有优势的,接下来,他要继续磨练自己,积累势力,等天下大乱到来时,他能成为重要的一股力量,不会任人宰割。 至于争霸天下,暂时还没有想,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命运,所以,有时候多少有些茫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运河 大业次年,整个洛阳都是围绕建筑工程展开,各个里坊都在建房子,所有民用设施,都从零开始,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在忙碌中。 杨广也没闲着,住进了宫城两个月后,在此发出诏书,要修建说皇城后的禁苑,就是皇帝的后花园,规划的规模比洛阳城还要大三倍,而且有山有水,虽然都是假山、人工湖,但务必追求真实感。 禁苑内水域从洛水引流来一部分,早了方圆十里的人工湖,看上去跟内海差不多,一眼望不到边,而假山则高出水面一百多尺,直耸高天,就如同真山一样,起名为方丈、蓬莱、瀛洲诸山,台观宫殿,层出不穷。 最令天下男人羡慕的当属十六院,每一院都要设置一个四品夫人,就是皇帝的妃子,开始向天下征集当地美女,进京筛选,哪个州县推荐出的美女被选中,自然有嘉奖。 绝对权力,使人绝对腐化。 罗昭云已经看出杨广贪婪之心,已经在逐渐暴露了,当初谦虚谨慎,战战兢兢,猜忌多疑的性格,变成了张扬飞厉,不知收敛,奢华成风。 他要行使君王的权力,还有那种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王者霸气。 用句后世俗话说,就是一天不作,浑身不舒服。 这一日,早朝过后,杨素、高熲、宇文述、苏威、牛弘、裴世矩、虞世基、杨达、宇文恺、萧怀静、于仲文、郭衍等一些重要大臣被杨广留下,罗昭云也在其中。 等大臣们退下之后,杨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江南之地,屡生民变,南陈、萧梁、百越等地,许多暴民波动不断,南方一直不稳,但是南方一带,与京城相隔甚远,舟车劳顿,行军不利,这是一大不安因素。此外,江南之地,经过二十年休养生息,粮产丰富,需要运到洛阳来,也有诸多不便,路途太远,反复搬运卸货,绕路运输,不但消耗大,而且多被一些绿林盗贼劫粮,故而,朕有一策,可解决这两件大难题,留诸位爱卿在此,就是要商讨如何颁布、推进这一国策。” 这些官职极高一列的大臣们,听到杨广说出这一番话,心中知道,陛下恐怕又有大事要说了。 罗昭云的心里,也咯噔一下,猜到杨广又要折腾了,十有八九会跟大运河有关。 果然,杨广说道:“朕要开凿一条运河,可以连接洛阳与江南之地,以前走水路,是先入黄河支流汴河,从汴河到黄河,再入东海,然后从海里的淮河,再到江南之地,但此路必经孟津,那里水流湍急,十分危险,而且数次绕路、换程,十分不便,所以,朕要做一件大事情,可以福泽后世,让千百代人,都享用不尽的恩泽,就是这条运河。” 他说完之后,一摆手,两名太监站出来,展开了山河社稷图,上面绘画着几条河段线,正是他和几位心腹谋士提前议论好的大致路线,利用一些古河道,进行开凿和连接。 当然,具体如何开凿,还是需要宇文恺等专业人才来实施和执行。 宇文述是杨广的第一心腹,立即站出来附和:“都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陛下如此圣举,简直是功在千秋,臣觉得可行,愿意为陛下分忧,鞠躬尽瘁,担负此重任。” 上一次建造东都,他没有参与其中,觉得有点被冷落的感觉,而且,建造工程,不但容易青史留名,还容易捞外快,贪墨一笔,太容易了。 “臣附议,这一项国策,实在影响深远,陛下圣明。”裴世矩也站出来依附。 “老臣附议——” “臣也附议!” 杨素、苏威、牛弘、虞世基、杨达、宇文恺、萧怀静等人也全都附和。 唯独高熲开口道:“陛下,虽然大隋国力强大,但东都营造,尚未结束,就马上启动开凿运河如此宏大项目,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不如再过两三年,徐徐图之,未尝不可。” 杨广脸色微沉,对高熲有些不待见,以前他就支持杨勇一方,跟杨广作对,后来隋炀帝登基了,心中也知道高熲有大才能,加上新登基,为了拉拢人心,安抚旧势力,又重新启用了他,可现在发现,这高熲每次意见都跟他不一样,多少有些反感了。 杨素、宇文述等人闻言,心中冷笑,这个高颎,不识时务,始终都没有明白新君的性格。 隋炀帝杨广盯着高颎,目光有些生冷,开口道:“朕说了半天,你可懂朕的意思?” 高颎坦荡荡说道:“臣当然知道陛下建立功业的豪情,但是,欲速则不得,一旦超出了百姓的劳役负担,导致死伤枕藉,只怕官逼民反。” “大胆,你敢说百姓会反朕?”杨广忽然大怒,他要做圣君,福泽千秋,造福的就是后世百姓,现在有人却要说,有百姓会反他,这不是给他热情高涨的时候泼一桶冷水吗? 宇文述站出来喝道:“高柱国,你贵为当朝宰相,不懂为君分忧,却要危言耸听,是何居心,难道是你想反不成?” 高颎怡然不惧,怒斥宇文述:“胡说八道,老臣对大隋,忠肝义胆,一片赤诚,如何会反?倒是你,宇文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挑拨离间,又是何居心?” 隋炀帝杨广一拍桌案,喝道:“朕意已决,一言九鼎,不可追回,尔等不必争吵,接下来,是要组建开凿运河的临时指挥衙,负责几段大运河的建造任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早有择取 隋炀帝杨广脸色阴沉,很不好看,听不进去劝谏,因为他觉得自己三十五六岁才登基,到花甲之年,剩下二十多年,许多大业,根本来不及一件做完,再开启另一件。 再说,大隋强盛,修一条河,建一座城,有那么难吗,可以让一个王朝动摇? 杨广不信,一个国家,动工的项目多得去了,又不是各地都建城、凿河,而是只建造了一个东都洛阳而已,凿出一条运河,还是福泽百姓,怎么会有反意,难道百姓就不能体会他的良苦有心? 即便动用民力,东都用得是洛阳一带的人,凿河是河北、山东、江淮一带的人,又不重复,有何困难? 难道堂堂富强大隋,承担不起这些开销吗?杨广心中冷哼,税收和国库储存,他心里清楚,用在这两项上,根本动摇不了国本,而且是一劳永逸的事,为何不弄? 不是他不听劝,而是杨广太自信了,这些事情,绝非头脑发热才决定的,而是早在数年前,他就跟谋士们讨论了,分析利弊,以及困难程度,对国家的好处等等,这时候有人反对,他根本不会听进去。 高熲还有说什么,却被元寿打断了,没有让他继续说话,这也算变相的保他吧。 杨广拍板之后,确定下来,等三日后朝会,就要公布了。 “朕对督建大运河的官员,还没有确定,杨国柱,你的身体如何了?”杨广冷冷地问。 杨素答道:“老臣进来顽疾复发,多是当年征战的暗疾,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在这时候叠加迸发,只能在家安生休养了,恐怕不能为陛下再分忧了。” 罗昭云闻言一动,心中想着历史记载,似乎大业二年,杨素就要一命呜呼了,现在是六月份,没剩下几个月了。 杨广点头,看不出是喜是忧,说道:“回头朕会派去御医,为你诊断,如果真的是伤病复发,以后可以不必上朝了,在家安养吧。” “多谢陛下体谅老臣!”杨素谢恩。 但是,杨广和杨素,再也不像当初那样如胶似漆的合作关系,反而有些隔阂和冷淡了。 原因不难理解,杨素身为尚书令,隋朝第一官,还在宰相之上,加上杨族势大,功高盖主,连太子、齐王等人,见了杨素都不敢得罪,以小辈自居,许多官员更是不断拜访他,企图被关照一些,加快提拔,简直就是大权臣。 这一年内,许多御史台递上来弹劾杨素收取贿赂、卖官的折子,让隋炀帝有些烦感了。 而且,杨广现在信心膨胀,越来越想干大事,成就圣君,但是一看到杨素,就会想到当初自己身为晋王时候,为了抗衡太子,不断花重金来拉拢杨素,还有敬重他,依仗他等等往事,这让杨广心里不舒服,就好像有根刺,不拔掉,总是无法斩掉过去的阴影。 几个月前,他在宫内,听闻杨素在府上因病昏倒的消息,不知为何,竟然莫名地兴奋几分。 “众人觉得,谁负责此次开凿大运河的总管更适合?” 宇文述瞅了裴世矩一眼,后者会意,拱手道:“陛下,臣以来,宇文述将军,文武皆通,威望甚高,是最为合适人选。” 于仲文也附和道:“臣也认为,宇文将军适合。” 苏威、郭衍等人都纷纷跟着表态,宇文述也起身道:“陛下若让老臣负责,觉得不会辜负圣意。” 杨广最信任的人,就是宇文述,看他如此积极,哈哈笑道:“甚好,宇文爱卿,能如此积极为朕分忧,朕允了。” “多谢陛下信任。”宇文述有些激动,毕竟开凿运河,是大工程,大项目,油水肯定大,而且如此影响后世的功业,他做总管,未来的隋史上,肯定也有他浓重一笔,最主要,可以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拉进来历练,接触地方官员,也算是下乡锻炼吧。 “罗成,这一次,你是否还要参与进来呢?”隋炀帝问向坐在边角的青年。 罗昭云起身回答:“臣不打算参加,而是准备另择去处,为大隋效命!” 其实,罗昭云早就想好了,他绝不参与进来,虽然大运河看似是利在千秋的好事,但是杨广操之过急,未来将有百万劳工,死在开凿运河中,民怨沸腾,但凡参与的官员,如麻叔谋等,名声都很差,被百姓怨恨。 罗昭云可不想自己名声弄臭,人人喊打,这样大工程,如果在二十一世纪,三峡小浪底、高铁等,那都不是难题,因为机械化作业,但如果在隋朝,而是加快完成,肯定要死很多人,两岸百姓承受不住,怨气自然发泄在负责开凿运河的官员,还有朝廷君主身上了。 此外,他跟宇文述关系一般,跟宇文化及等人,相处不咋地,因此得知宇文述做总管后,他就更不参与了。 隋炀帝杨广狐疑道:“罗成,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罗昭云解释道:“是这样,上次朝会,臣听见边关不宁,吐谷浑和吐蕃相继强大起来,屡次进犯我大隋边境,导致边疆百姓不断受苦,时常被掠夺。而且吐谷浑占据了青海高地,是我大隋通向西域丝绸之路的重要位置,若让西域诸国早些与我大隋通商往来,来中原朝拜陛下,这吐谷浑的威胁,就要扫除。臣不才,先后参与了战突厥、平汉王之乱,积累了少许经验,如今臣已经接近弱冠,渴望再去边疆历练,为大隋守护边城,让犯我大隋边境的番邦贼寇,尝到苦果,不敢滋扰,也为日后陛下对西域施策,提前过去布局!” 杨广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双眼冒光,忍不住拍掌大笑道:“小小罗成,却有如此豪气,更是深知朕的意图,吐谷浑这颗钉子,朕早就看上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腾出手来,也好,朕就派你做将军,先去边疆历练,整顿边防府兵,等两三年后,朕开通了运河,稳定了江南,就要扬鞭北上,驰骋大漠和西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安稳少女心 罗昭云主动提出去边关锤炼,回到军伍之中,让杨广多少有些意外,毕竟那是苦寒之地,通常一些被贬斥的将领,才会从京城撤离,派往去边疆镇戍,有的人可能一守就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耗费了青春,难以调回京城来。 苦寒之地,与京城的风花雪月比起来,自然待遇上要差上太多了。 所以杨素、宇文述、高熲、苏威等人全都露出诧异之色。 听完了他的言论,大家沉默了,心中不知是在敬佩他的少年方刚,还是嘲笑他太傻了。 不过,罗昭云的这一番话,还有这样的决定,的确让高熲、牛弘等正直的人,露出几分钦佩之色来。 杨广却有他的考虑,建洛阳,凿运河,游江都,这些只是大业开始,他的确有北巡塞外的想法,威慑番邦突厥、铁勒等游牧民族,同时打通河西走廊,让西域三四十国都能依附大隋,番邦朝拜,成为圣可汗。 但要打通河西丝绸之路,通往西域,就必须通过青海高原的地盘,这样一来,吐谷浑就像一颗钉子,定在那里,必须要拔掉。 这也是隋朝、唐朝都要打吐谷浑的原因,开通向西去的丝绸之路,连通西域往来。 杨广赞许了罗昭云的请求,并且觉得,这个少年不爱慕虚荣,而且能想到他下一步的规划,深得欢心,于是,赏赐他了一把金麟剑,代陛下去边关镇守,周围府兵将领,都要听他调令。 “多谢陛下!”罗昭云抱拳,弯身谢恩,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这次要去边疆,有许多考虑,一时实在不想参与开凿运河的事;二来大业二年,朝廷多事之秋,杨素、杨昭都是在这一年,离奇去世的,他不想参与其中;三是继续去边关磨砺,总在京城待着,容易磨掉锐气,这三年,他把不少兵书都翻过了,需要去战场锤炼,理论与实践结合。 此外,天高皇帝远,他不必隔三差五地去上朝,高呼万岁,也不想跟隋炀帝走得太近,成为宠臣,以后杨广名声越来越差,站在他身边,估计也要受诋毁了。 以后江山大乱中,名声高洁,还是很重要的,罗昭云不想自污,能不折腰最好。 商议结束后,罗昭云回府上,吩咐沐荷准备行囊,他又要离家外出了。 “还去边关,这次要去多久?” “没准,至少两三年吧。”罗昭云回道。 宁沐荷身子发僵,脸色有些不安道:“两三年,当你再回来时候,都二十岁了。” “是啊,二十岁,刚刚弱冠,成年而已!” “可是,那时候沐荷都要老了。”宁沐荷眼里转泪,要流淌下来了。 罗昭云微笑着说:“你现在是桃李年华,虚岁才二十,三年后,也刚成熟,怎么会老了呢?” 宁沐荷委屈道:“二十三岁,早就是老姑娘了,那时候,你就会嫌我不年轻了。” “哪能啊,呵呵,等我归来吧,我二十岁时,如果你愿意,可以纳你为妾。” “啊?”宁沐荷听完之后,完全傻眼了,这算是一种承诺吗? 她急忙抹掉眼泪,问道:“你说什么?” “听不到就算了哦。”罗昭云打趣笑道。 宁沐荷有些慌了,摆手说:“不不,我听到了,那是真的吗?你愿意,不在乎我的奴婢身份,纳我为妾?老爷子和罗公他们,会答应吗?” “别管他们了,总之,这个家我做主,我喜欢就行了。再说,我们一起经历了小时候的磨难,都是你照顾我成长,难道我还会在乎你的身份吗?一个妾名,我都觉得,亏待了你。” “不,不亏待了,嘻嘻,真的不亏了,哈哈,是我赚到了,呜呜——” 宁沐荷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等待了多年,终于等到了答案。 她从十四五岁,她跟着罗昭云离开蓟城,却了边荒马场的山庄生活,她就有了一种希望和愿望,能够长伴罗昭云左右,不敢奢求妻妾之名,哪怕成为他的通房丫头都行,一辈子不离开。 想不到今日,罗昭云真的给了她承诺,她完全没想到,这会是真的。 虽然宁沐荷今非昔比,早已是宁氏商会的股东、策划之一,见多识广,但古人的等级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经商本来就没地位,她还是一个奴婢身份,所以内心有她的自卑之处,这是古代封建社会造成的思维定式。 罗昭云谨慎说:“不过,这个妾之名,会一直为你留着,但是宁氏商会那边,还需要你打理着,以后你女扮男装,最好易容一下,等史大奈带人过来帮你,可以彻底铺开做大。以后没事,不要总在府邸转悠了,你在外也置办一处宅子,偶然过来就行。等下次我回京,再让你侍寝吧。” 宁沐荷羞涩点头,内心充满喜悦,她明白,三年后,他再回京城,就是她破身蜕变之时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草莽朋友 罗昭云要去西部边塞戍守的消息,在朝廷圈内,小范围传开了,而且越传越多,毕竟他这两年风头正劲,先后立下过大功,在仁寿宫变中,更是对隋炀帝、太子有很大的帮助,这件事心照不宣,品阶高的大臣们都明白,这罗昭云为何如此受器重。 但就是在这种受宠的时候,却主动提出来,去边关锻炼,虽然有些年轻气盛,不知深浅,不计得失,甚至有些愚蠢,但这种行为,这种气节,还是赢得不少正直人的敬佩。 “这个少年,是个人杰,有胆识,有智谋,文武全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李渊在家中感慨,让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侄子李孝恭、李道宗等人,都要以罗昭云为榜样,不可懈怠学文与习武。 长孙府上,长孙晟刚跟子女说完,长孙无忌就嚷嚷着,也要跟随罗昭云出去历练。 “父亲大人,这是一次机会,孩儿已经十三岁了,当年罗成兄长,只有十四岁就上阵杀敌了,我固然不能与他相比,但是这次可以跟随他去边疆历练一下,跟他涨涨见识也好啊,请父亲大人一定要准许孩儿!” 长孙晟虽然儿子好几个,但是这长孙无忌,长孙无蓉却是他现任妻子高氏所生,宠爱有加,对前妻的几个孩子,根本没有对他二人这么疼惜。 “不行,你才十三岁,弓马射箭,练得都娴熟,你啊,天生不是做武将的料,还是专攻文赋和儒术,日后在朝堂上发展,未必不能做到尚书、宰相职位,何必去边关冒险?” 长孙无忌坚持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这可是罗成兄长的诗句,他文辞那么好,却还是热衷武略,孩儿哪怕日后不能为将为帅,但是多懂一些疆场经验,见识一下边荒风貌,总也有些益处!” 高氏自然也舍不得,在一旁劝慰。 不过长孙无忌年级虽小,主意倒是很正,软磨硬泡,陈述利害,最后还跑去罗府求罗昭云出面帮着说辞,才最终被放行。 同行者,自然少不了郭孝恪了,他在京城府兵内,毫无根基,算是罗昭云提拔上来的人,打上了他的烙印,所以,罗昭云外出上任,他麾下的都尉、校尉,也可以申请跟随出行的。 除了他之外,长孙烨、侯莫陈婴,这两位昔日跟随他平叛汉王的偏将,也打算跟他一起出征,这让罗昭云有些惊讶,本以为是苦差事,没有人会愿意去,想不到,这两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属下,经过几次接触和共事,已经对他相当敬佩了,愿跟随去边疆立功。 罗昭云答应下来,准备数日后出发,因为临走之前,受到不少请柬,还有一些酒宴要赴。 比如李密、王伯当等人,纠集了不少草莽人物,介绍给他认识,至少七八个陌生面孔,罗昭云对其中两人的名字有点熟悉,一个叫王君廓,一个叫侯君集,都是隋唐历史上,名字响亮的武将。 “早有听闻,罗成将军的事迹,今日一见,英伟不凡,果然少年俊杰,名不虚传啊!” “虽然我等虚长几岁,但是比起罗成将军的征战事迹,还是差了太远了。” “今日为能结交罗成这样的俊杰,我等再干一杯!”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酒宴就设在了烟雨楼上,现场氛围不错,都是直性子人,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很快就熟络起来。 罗昭云也没有端架子,摆将军身份,所以这些草莽之士,反而觉得罗成将军给他们面子,都觉得脸上有光,多敬了几杯酒。 哪怕这些人再桀骜不逊,但是在封建社会,等级制度森严,他们内心深处,还是明白自己只是没有功名利禄的寒门草根,连士农工商的“士”都算不上,即便有几人的父辈做过北周、北齐一些官职,但是家道衰落,没有了贵族标签。 所以,他们看到罗昭云身为将军,名副其实,手握军权,而且还是陛下身边红人,能跟他们不摆架子,内心都有些激动和得意的。 王君廓喝得高了,说道:“上次听伯当说,他跟罗将军大战三十回合,终究不敌,罗将军似乎领悟出了化劲,拳法和枪术能无意之中见真意,全身覆盖内劲,如此年轻,就能领悟出来,看来你在习武方面,也是极其有天赋的。” 侯君集笑着道:“一提武技,我手都痒了,奈何一直卡在了化劲之外,面前算是半只脚踏进,若是能找到高手,经常切磋,说不定对领悟有帮助。” “择日不如撞日,王某人也卡在化劲之外一年有余,无法迈进,不如你我趁着酒劲,到院子里比划一番如何,正好让罗成兄弟,能为我们指点一番。” “甚好!”大伙都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纷纷赞同,然后全都起身,下了酒楼,来到院落内。 王君廓要和侯君集切磋一下,让罗昭云看后,给出一些指点和建议。 这时候,罗昭云关注了一下李密,发现此人走路轻盈,虽然装作武功低微,有些柔弱的体质,但是,体内似乎也有一道蛰伏的真气,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城府非常的深。 以前罗昭云没有察觉出来,但是自从他一年前接触了打坐吐纳的内功之法,修出一些武之真气,对同样层次的习武者,有一种微妙的感应。 “看刀!”王君廓擅长刀技,刚猛无俦,刀法凌厉,劈、斩、削,速度都非常的快。 侯君集手持中短马槊,类似棍法,以阳刚中正为主,很像是少林武宗的罗汉棍法,也相当的生猛。 两人功力差不多,实战火候也相近,打了三四十回合,没有分出胜负来,身影退开,各自站定,对峙起来。 “就到这吧,算是平手!”李密及时喊住,切磋要适当而止,免得打出真火。 侯君集和王君廓相互微笑,点了点头,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感觉,二人尚未开口,就听到酒楼通向后院的楼门口处,有人冷笑着:“什么狗屁武功,在这里卖弄,罗成,你真是越来越倒退了,都认识一些什么人啊!” 王君廓等人闻言后,都有了怒气,凝神望去,就看到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带着十多人走出来,脸上带着不屑和讥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酒楼切磋 罗昭云看到宇文化及兄弟出现,脸上有些不喜,他虽然跟宇文述都是杨广宠信之人,但是罗昭云知道宇文述是个老狐狸,他的儿子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有意疏远。 那宇文述担心自己第一宠臣的地位失去,对罗昭云也有所提防,所以表面不温不淡,私下没有太多交情。 由于独孤家族曾刁难过罗家和罗昭云,而宇文化及等人跟独孤家的人关系很好,因此,在头几次见面中,宇文家的人,自然也得罪了罗昭云。事后虽然他不断立功,成为京城新的俊杰人物,但是这更让宇文化及等人嫉妒,暗恼,担忧,因为一旦有了冲突和梁子,想要化解,就不容易了。 而且宇文阀势大,他们并不会在乎罗昭云是否得宠和风光,态度依旧和从前一样,没有和解的意思。 罗昭云冷淡地说:“宇文少卿到烟雨楼饮酒,这是瞧得起我罗成的产业,但是这后院,并非宾客可以随便进来的,这些人更是罗某的朋友,似乎也轮不到宇文少卿指手画脚吧?” 一旁的王君廓、侯君集等人,听到罗昭云把他们当朋友,当面维护,得罪宇文家族的人,心中都有些钦佩,热血涌动。 这宇文化及曾是杨广当太子时的护卫官之一,属于东宫的高级僚属,为人凶残阴险,依仗父亲的权势,胡作非为,不遵法度。他因多次收受贿赂而多次被罢官,但因其父关系,是以每次罢官后不久,便恢复了官职。 再加上他的弟弟宇文士及尚娶了杨广的长女南阳公主,攀上了皇亲,这小子就更加骄横,目中无人了,在同公卿百官交往中,他言语多有不逊,许多公卿都受到过他的侮辱。 隋炀帝即位后,便授宇文化及为太仆少卿;他倚仗与隋炀帝的老交情,更加贪婪妄为,横行不法。 宇文化及道:“到烟雨楼来宴饮,是瞧得上你罗将军的招牌,顺道过来点评一下酒楼的菜肴和服务。不吐不快,你酒楼歌姬少的可怜,也没有陪睡的娘们,能有这么多人来赏脸,真的算是走运了” 罗昭云哼了一声:“不是所有贵族的人,都像你这样肤浅的。” 宇文化及被轻辱了一句,脸色也难看起来,动了怒气,但是他也清楚,罗昭云是战场厮杀过来的实权将军,有自己的亲卫军,家财现在也不小,结交不少朝廷贵族,现在又是得宠耳朵时候。 今天要在这烟雨楼起手来,自己在理儿上吃亏,闹到陛下面前,他也讨不到便宜,所以没有直接发作,也是冷笑道:“我们来烟雨楼是消费的,也没有在这给你使绊子,罗将军,我独孤阀已经够给你面子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今晚凑巧,我们这群人中,也有一位习武高手,就是这位独孤羽公子,河内郡公的后人,跟随江湖高人习剑多年,近日归来东都。目前在洛阳城内,不断寻求对手而不得,除了鱼成都外,还没有敌手。他听闻罗将军枪法超群,武艺不凡,所以才想过来见识一番,找机会,可以切磋一下。想不到这就在院子里遇到,大家多是习武之人,就不妨切磋一下如何?” 独孤羽站出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穿着一身青色蟒袍,武士服的装扮,手里提着一把宝剑,用剑而不用刀的人,如果不是文人佩剑来装饰自己,就是江湖的剑客了。 如果是军人和世俗练武之人,往往都是佩戴横刀,练得也是刀法。 李密、王伯当等人脸色微变,知道宇文化及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显然过来找茬了。 但是宇文家、独孤家的人在这,李密等人都没有官职在身,属于没落的贵族,还有一些草莽寒士、武夫,根本没有劝架的资格。 “游侠剑客?好啊,我王君廓练刀十三年,在并州一带,也颇有名气,早就想会一会剑客有何过人之处,被人吹嘘得那么厉害,复姓独孤的,敢不敢先跟王某人比划比划?” 王君廓出身民间,刀法是跟随一个绿林豪杰学的,性格也沾染了绿林好汉的血性,所以明知对方都是门阀贵族出身的公子,但是他并没有惧怕,大不了,杀出京城,逃命天涯,反正他早有加入绿林做响马盗的打算了。 “凭你,一介草民,也配独孤公子出手?”宇文智及冷哼,他们身后的一些公子哥和家奴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武功面前无卑贱,强与弱,可不会因为你们是贵族公子,就有加成,在我眼中,除了他,其它人,也没有我出刀的兴趣!” “这厮,忒大的口气!”宇文化及怒气冲冲,一介匹夫,也敢在京城之地,得罪他们,真是嫌命长了。 “好,看你是否能接过我十剑,挺得过不死,饶恕你的无礼顶撞!”独孤羽跟随高手习武学剑,身上纨绔子弟的性格并不多,所以,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多加小心!”侯君集等人对王君廓都有些担忧,叮嘱一番。 二人在院子里站立,相隔了十米的距离,彼此对视着,眼神锐利。 “锵!”王君廓拔刀出鞘,一缕寒光在身前划破空气,然后整个人蹬蹬蹬向前扑去,要先声夺人,抢占先机,一步比一步稳重,然后挥刀猛劈过去。 独孤羽这时眸如冷电,一声轻喝,迅速拔剑,然后挑了出去,这个拔剑、刺出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很有讲究,不知练了多少万次,精准、狠辣、刁钻,后发制人。 王君廓一刀劈出,本来气势如霸王劈山,但是对方的一剑突如其来,瞬间就刺向了他的要害之处,他觉得自己这一刀,气势虽强,但是没有对方这一剑快,很肯能自己的刀锋没有触碰到对方,自己就要被刺死了。 这是一种心理,也是对手的剑术,干扰了他的心神,撼动了他的无敌信念,所以被迫中途该招,来格挡剑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敌 独孤羽剑术凌厉,后发先至,这一剑,可以说非常玄妙,快得离谱,几乎要刺中了对手。 好在王君廓也是个生猛的人,练刀十多年,已经半步化劲了,平时没少在道上儿混,刀下不知砍杀多少劫路匪,好勇斗狠,所以在这种关头,激发血气,硬是中途变刀,斩下去,挡住了剑锋。 当! 清脆的响声,震响不绝,独孤羽的剑尖被刀一磕,偏离了刺去的路线,但是那股狠劲仍差一点刺中了王君廓,在他的衣衫上,化出了一道口子,没有见血,但是衣服破口了。 王君廓有些背脊发凉,因为刚才那一剑,差点刺中他,即便侥幸避开了,但是他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剑气,刮得他肌肤如针刺痛,令他大吃一惊。 唰—— 独孤羽撩起了第二剑,像是挽起一个剑花,步法轻盈,如鬼魅般急冲,宝剑一展,抹向了他的脖颈。 王君廓急忙侧开退步,同时反手就是一刀,仗着自己的血勇之气,还有对生死的压迫,才能在这样高超剑术之下,做出相应防御。 当的一声,王君廓再次挡住了,不过,他的身子失去重心,不得不蹬蹬连退了几步,刚才想抢占先机,现在已经完全落空了。 “第三剑!” 独孤羽疾步上前,出手如电,剑锋点点,就如同毒蛇吐芯一般。 没有错,王君廓感觉对方就是一条毒蛇猛兽,让他左支右拙,发挥不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 对方的剑术刁钻,步法多变,不是世俗所见的中规中矩,而是剑走偏锋,诡异冷僻,使王君廓感觉非常不适应。 王伯当、侯君集等人,也都脸色大变,看到这位独孤公子的剑术,犹如一团光幕缠绕,剑术使得相当的精妙,易地而处,换做他们上场,绝不会比王君廓好上多少。 李密此时,眯起了眼睛,眼中厉芒闪烁,他已经看出了独孤羽的深浅,但是他没想过出手,只是袖手旁观,但可以从中观摩到一些经验。 他在八岁那年,也曾得到过一位神秘高手的传授武艺和剑术,但是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李密从未对外人说起过,这是他的一个底牌。 更多时候,他只是一文弱书生的形象出现,最多表现出会一些粗浅功夫而已,城府非常深。 罗昭云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独孤羽的剑路,他能看清,因为去年那位沈孤云大剑客,曾经给他演示过剑术,比这独孤羽强上很多,所以,经过那次开了眼界,这时候,倒是不那么惊讶了。 但是,他也发觉,这独孤羽气息绵绵,身手矫捷,动如脱兔,内劲能催动剑身,发出一阵鸣颤,似乎有剑气衍生,但是始终没有突破出来。 罗昭云微微点头,大致猜到了对方的层次,在先天罡气之下,因为达到先天罡气这个层面后,催动武器,可以发出剑气、刀气来,哪怕只有几寸,但杀伤力也非常的大。 这个独孤羽,应该在“抱丹归元”的层次,已经属于内家武者了,但并不是一流行列。 罗昭云听沈孤云提过,只有突破,[先天罡气]境,才能成为江湖一等高手,达到[道家分水],可称为宗师,至于最后的[金刚不坏],则是武圣、剑圣层面了,百年难出一人。 自古至今,也只有墨子、庄子、鬼谷子、达摩等少数人达到过,无不是传奇人物。 如今古老门派中,最厉害的,也只是宗师修为而已。 当然,即便是江湖一等高手,各宗门能培养出来的人数也不多,他们下山行走江湖,也忌讳跟朝廷的人打交道,毕竟练出了先天罡气,也挡不住乱弩齐发,架不住数百上千名铁卫的围剿。 当当当! 场内二人,继续缠斗着,剑来刀往,打到了第八剑,王君廓身上已经有了几道口子,前几道只是割破了衣服,但是后两道,已经有伤口在流血了。 独孤羽全力出手,剑芒立即迫体而出,光幕刺眼,已经很难看出哪是真正的剑锋了。 王君廓施尽浑身解数,不断横移倒退,想要躲开对方的剑招范围,但是那团剑芒就好像罩住了他,无法逃出去,只能以硬碰硬地强挡。 “嗤——”王君廓的右臂被划破,他手中的横刀脱手而发,只顶住了九剑,就撑不住了。 独孤羽这时大喝一声:“还差一剑!”话音一落,他已冲上去,就要一剑刺向王君廓的心窝。 此刻,罗昭云不得不出手了,拔出横刀,随手一抛而出,飞过去正好磕在对方的剑锋上,王君廓趁机退出好几步,算是逃过一劫了,脸色铁青,满脸的怒意,也有技不如人的羞愧。 宇文化及喝道:“罗成,你在一旁出手,坏了规矩!” “既然输了,没必要赶尽杀绝。”罗昭云冷哼一声。 独孤羽眼神孤傲地盯着罗昭云,开口道:“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所谓少年英雄,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 “嘻……哈哈……”宇文智及等人,全都讥笑起来,可以看到罗成吃瘪,被人贬低,他们觉得很过瘾。 罗昭云也露出轻蔑笑意:“如果只会武艺,没有其它见识和才能,终究还是一介莽夫,上了沙场,你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放肆,你敢辱我,当真找死!”独孤羽动了真怒,他自幼习武练剑,的确没有学过什么文化知识,最忌讳别人说他没文化了。 他本高傲,要在京城俯视一方豪杰,此刻却被人鄙视了,那股强烈的自尊心受辱,不可容忍。 “那就一战吧,我正要领教一下,步入归元层次的武者,究竟能比世俗化劲者,强在哪里?”罗昭云双目一瞪,厉芒电射,流露出坚定的战斗信念。(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龙争虎斗 事到如此,罗昭云也无惧一战,虽然它不但关乎着荣誉,还可以牵扯到性命,但是话赶到这,他绝没有退缩、认怂的道理。 再说,罗昭云看出对方只是“抱丹归元”的境界,只比他高一等级而已,不是没有抗衡反击的实力和机会。 毕竟罗昭云跟王君廓有一定高低之别,而且他跟随沈孤云学了一套练气吐纳口诀,这一年坚持不辍,加上他以世俗习武的粗笨办法练出了化劲,肉身极其结实,经络也被强行撑粗,比那些古老门派循环渐进,轻柔如水的途径,显然狂暴许多。 如今刚柔并进,内外兼修,罗昭云已经隐隐触摸到白脏共鸣的境界,几乎处在了“抱丹归元”的边缘。 差距并没有那么大,罗昭云自信可以一战,未必会败得很惨。 “罗将军,你真的要比?他是游侠剑客的门徒,懂得内功真气,身体轻盈,剑术多变,我们世俗习武之人,跟他们相比,太吃亏了。”王君廓首先提出劝慰,刚才他就亲身体验过了,刀法远不如对方的剑术精妙,一个粗狂,一个细致,相比之下,不论功力,还是招数都太低了。 “无妨,这一战,我也等很久,也许对我有益!”罗昭云始终没有跨入百脏共鸣,让内脏一起共振,就是缺少一种压力。 一旦百脏鸣动,一起被内劲鼓荡,就能破开了脏腑内的枷锁,真正解开身体潜能的束缚,可以迈入下一境界了。 可以说,化劲巅峰的百脏共鸣,把身体的内脏阻隔全部化解开,就是抱丹归元的前提条件,必走这一步。 “罗贤弟,多加小心啊!”李密也上前叮嘱,但是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可惜之色,大概也觉得,罗昭云今晚恐怕凶多吉少了。 王伯当、侯君集等人都是直性子,纷纷劝他小心,或是祝他得胜。 “拿枪来!”罗昭云吩咐仆人,从酒楼内取来一把上等缨枪,虽然不是他出征纯铁兵器,但是这把缨枪的重量接近他的武器,而且枪身无惧兵器砍削,又有一定弹性,适合地面单打独斗,而铁枪适合马背上简单直接的冲刺。 个人在地面比武打斗,跟战场上厮杀并不相同,空间变大,需要配合身法,精妙招式等等,不像战场上,空间有限,必须化繁去简,以最直接的招式杀敌即可。 所以世俗习武之人,军中将领,脱去展开,在地面跟江湖游侠单对单比武,并不占优势。 宇文化及、语文智及、独孤锋等人脸上都露出讥笑,非常得意,因为他们很清楚,罗昭云连鱼成都十刀接不住,武功只能在大隋军中算是上等,还不是顶尖,跟鱼俱罗、史万岁、张须陀、麦铁杖等人,都有很大差距,谈何能跟独孤羽交手? 他们已经料动,二十回合内,这个年轻小将,就要血溅当场了。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受不得激将法啊!这些人,心中多是这种想法。 片刻,仆人在后院兵器房取来了一把上等缨枪,是罗昭云平时收藏的,放在这,就是以防万一,突发情况有趁手武器。 虽说真正高手,不论什么武器都能得心应手,但那指的是出奇的高,估计武圣也许可以做到,而罗昭云他们这个层次,肯定有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投入更多的精力在上面。 罗昭云用刀,跟用枪比起来,实力就会影响不少。 此刻,他手握长枪,立即随之生出一股强凝气势和信心,凝视对手,无惧强敌。 独孤羽早已还剑入鞘,此时寂静站在那,果真有一股剑客的味道和风范。 “来吧!”罗昭云大喝一声,先是舞动一个枪花,那枪锋闪烁,吞吐不定,在烛光照射下,寒光不断。 独孤羽出于剑手的敏锐直觉,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势在攀升,明智比他功力低,却依旧渴望战斗,他也不会小觑,“锵”的一声拔出剑刃,摆开架势,剑锋斜举胸前,遥遥指着罗昭云。 “杀——” 罗昭云忽然一声长啸,虎目神光电射,整个人冲了出去,他的步法有枪步,也有沈孤云传授他的一套步法,被他融合后,颇为玄妙实用,轻重变幻,虚实难测,唰的一枪刺过来,如长龙出击。 “嗨!” 独孤羽双眼眯起,冷电闪烁,脖子大动脉鼓动,手臂更是青筋凸起,爆发着强大的力量。 他身子一步跃出,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无比,看到枪术的攻势,然后侧移出剑,快捷无伦。 抱丹归元境界,虽然不想修真玄幻书中那样神奇,可以爆发无穷的元力,但是也的确有奇妙之处,这个层次的武者,平时可以打坐抱丹,将全身精血控制,倒流回丹田,让全身各处细胞,处于一种假死状态,减少它们活动的频率,也可以说,是延缓衰老,让器官等都休息了。 此外,一旦抱丹结束,放开血液,重新涌向四肢百骸,就仿佛再一次换发大生机,长期如此,可净化经脉、皮质层的杂质血液,使身体轻盈,敏捷力、反应力、肉身力量等等,都不断提升,使出手快于低层次者,先一步伤敌。 练武练武,练得就是身体! 独孤羽一剑刺出,看似后启动,但好像能先一步刺中对手一般,而且狠准无比,能更精准控制自己的身体。 罗昭云一枪本就是虚招,刚才已经看清了独孤羽的路数,所以一击本不求胜,引得对手出剑后,迅速转动枪锋,身子倒退两三步,枪锋一转,犹如旋转车轮,乱星飞舞一般,旋即身子再进,加大的力量攻击。 当当当! 一阵激响,震慑全场。 独孤羽已全力出手,可迅速抢占上风,压制住他,然后再找机会伤到他的性命。 却想不到,罗昭云先以虚就实,然后才是真正的硬碰硬,不过,独孤羽的臂力过人,体能强大,特别是呼吸之间,内脏和经络、血脉都似乎被调动起来,有使不完的力量,挡住四五枪后,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趁着罗昭云旧力衰竭,新力未生的一刻,身子甫地前冲,长剑迫压着枪身不放,强往罗昭云的身前推斩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平局收场 独孤羽这一剑,无论在角度、速度和机会的拿捏上,可以说妙不可言,长剑贴住了枪身,滑过去要刺罗昭云。 但是罗昭云运劲一震,这股化劲和内劲的同时迸发,磕开了长剑的贴压,同时抬枪一挡,身子侧避,险而又险地闪躲开,挡住了这一击。 独孤羽见没有成功,却把握了主动,刷刷刷剑芒连点,刺如蛇击,罗昭云有点左支右拙,被迫又退了好几步,看得王伯当、侯君集、王君廓等人,脸色大变,心惊肉跳,看到罗昭云也不是对手啊! 不过,独孤羽的一番剑法高超的刺击,却并没有得逞,只划破了衣衫,没有碰到罗昭云分毫,这让宇文化及等人暗叫可惜,不过,照这形式比下去,很快罗昭云就要受伤了。 当当当! 二人腾挪闪动,步法连贯,行云流水,都有章法在其中。 罗昭云虽然处于下风,但是逐渐摸清了剑路,幸亏当日沈孤云虽然没有传授他本门剑法,但是跟他讲解了许多使剑术的要诀,剑乃百兵之君,不是求杀伤力,而是讲究一种心性,配合君子气度,附和侠客之风,这也是文人爱佩剑的原因。 虽然早战国之前,都使用剑作为武器,但是随着冷兵器发展,剑已经不大使用,退出了舞台,军中除了长兵器外,都是用横刀了。 世俗练剑多是剑舞,以表演为主了,而这些深山老林的剑客,因为学习的是古老的剑诀,所以仍使用剑作为攻击武器。 罗昭云当逐渐熟悉这种剑路后,结合沈孤云跟他讲解的使剑的利与弊,信心再次增长,枪法完全展开,毫不保留了。 他的枪术,经过数年积累,早已经熟悉,人枪相合,不次于对方的人剑相合。 罗昭云虽然比独孤羽低了一个层次,但是他在世俗习武,一直是刚劲的路子,更注重实战,同等境界时,体能更强,只不过潜能不如练气的大,因为练气武者,讲究循环渐进,修身健体,不是以杀伐为主。 “杀——”罗昭云拿出了他在疆场上驰骋十万大军针的胆气,开始玩命了。 从十四岁开始,他在疆场厮杀,早已磨练出一种坚韧和血勇,这是那些一直在深山老林中练剑的武者不具备的,一到了搏命时候,罗昭云是越战越勇,而剑客们的气势反而会受到压制和影响。 杀杀杀—— 罗昭云口中大喝不断,忽然爆发出惊人的战力,长枪在手,如龙腾舞,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枪术既精妙,又直接有效,舍去了许多虚招,完全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了。 独孤羽皱起眉头,虽然他自信身子比对方快一点,但是这种完全两败俱伤的打法,即使自己刺中他,但是也难保不被对此随后刺中,一命换一命,得不偿失。 很快对法的长来回刺出,一寸长,一寸强,即使独孤羽步法很快,但是在兵器上,还是有一点吃亏的。 如此一来,罗昭云渐渐板回劣势,已经跟独孤羽打个平手了,剑来枪往,招招刺往要害,凶险万分。 这下连宇文化及和王伯当等人,全部傻眼了,想不到罗昭云有所底牌,竟然忽然加力了。 酒楼上,有人听到打斗声,推开后窗,隐隐看到院子里,两个人打斗。 “那不是罗将军吗?正在和人比武。”有人惊呼一声,引起不小的躁动。 楼内有宾客想要过来围观,但是被堵在了楼道口,不让过来打扰,一些宾客看到独孤阀、宇文阀的人,不敢得罪,只能望而却步了。 罗昭云仗着长枪,打着打着,心灵舒畅,感觉到百脏之间,似乎有一种回荡之声,谈不上是龙吟虎啸,但是却像一股震颤共鸣之声,就好像闷雷轰鸣,顿时感觉到身子一空,所有的脏腑,仿佛不在制约,而是变得空灵。 随着内脏之间共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凝聚,体能在提升,让他热血涌动,豪气冲宵,这种细微的变化,似乎使整个人变得轻盈不少,血液流动加速,而且更受控制了。 当当! 两人恶斗起来,人影交错,兵器交击,杀得难分难解。 主要是独孤羽不肯陪着对方两败俱伤,加上罗昭云有了一丝突破,实力增添了一些,差距在缩小,一时间,势均力敌,难以分出胜负来。 “住手!”一人高喝传出,随即门口出现了一片混乱,有卫队进来。 宇文化及等人非常不悦,刚才已经派人阻挡住过道门口,不让别人进来阻止,谁这么大脸,敢同时得罪独孤和宇文两大门阀的人。 当他们不悦转身,却看到了一个肥胖的身体,不禁浑身一震,拱手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原来是太子杨昭到了。 自从隋炀帝杨广迁都洛阳后,太子就被留在西京执政,管理大兴城,负责一些后续的事,维持关陇之地的安稳。 说来也巧,这两日刚来到洛阳,定期向杨广汇报工作,并向母后请安,却听闻罗昭云即将去西部边塞,镇守边关,阻抗吐蕃、吐谷浑的滋扰,试图巩固边防,打通去西域的丝绸之路。 于是,杨昭在宫内与皇后、皇妹叙旧之后,晚上来到烟雨楼,打算给罗昭云捧一捧场,顺便见一见他,同时宴请了几位大臣,巩固一下关系。 “这一次切磋,就当平手好了。”杨昭刚才已经看上几眼,斗得难分高下,于是及时制止了。 罗昭云和独孤羽都已停手,各自望了对方一眼,互有一种忌惮之色。 不过,罗昭云自信,只要再过两年,自己也能练气抱丹,调节身体机能之后,到时候,胜过对方并非没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情深重 这场切磋比武,最终平局收手,宇文化及等人脸有不甘,并不情愿,但是他们也不敢拂逆太子的话,毕竟这是储君,未来的大隋皇帝,如果他们想要后半生继续仕途,断不敢得罪这个人,除非有谋逆之心。 独孤羽是收剑之后,拜会了太子,按着辈分,此人年过二十五岁,是杨昭的隔代表兄,因为独孤羽的祖父,是独孤皇后的兄长,三代下来,还是有些表亲关系的。 不过,皇族无亲情,独孤羽不敢托大,哪怕自己剑术很强,但是进入世俗,面对皇权,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独孤羽,见过太子殿下。” “哦,你就是独孤家族派去跟高人学艺的那个少年吧,一晃十多年过去,你学艺归来,可为我大隋所用,是个人才。” “正是在下。”独孤羽一拱手,谦逊一声。 太子杨昭对着宇文化及等人说:“尔等饮酒完事没有,如果未完,就继续上楼去吧,今晚的花销,由本殿下支付了。” “多谢太子。”宇文化及等人十分领情,毕竟他们家族虽大,但是官职却并不多高,太子能如此对他们客气,都有些意外。 杨昭对着独孤羽和罗昭云道:“你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正好随孤王来酒楼的还有几位朝野大人,你二人一齐过来饮酒入宴吧。” 太子是想要拉拢独孤羽,同时也想缓解他跟罗昭云的关系,毕竟太子看重的罗昭云,不止因为武艺超群,主要是有勇有谋,而且深明大义,这种人才,比单一的习武的莽夫,强的太多了。 甚至在盛世,不论习武高强,或是带兵将领,已经用处不大了。到乱世,才是兴武阶段。 罗昭云推辞不得,于是跟李密等人客套别过,并且酒钱免单了。 宇文化及等人也姗姗离开,杨昭一手抓住一人手臂,左面独孤羽,右侧罗昭云,一起来到烟雨楼的顶层富贵楼。 同席的大臣有苏威、长孙炽、卫文升、李敏、裴虔通、萧瑀等人,官职多是二到四品,平时跟太子关系不俗,倒是没有大宰相、尚书等参与,杨昭也忌讳这一点,担心拉拢的官爵太大,引起父王的猜忌,发而不好。 酒席上,众人对罗昭云那么有些褒奖,因为他要出征塞外,戍守边疆,这等行为,看似透着傻气,但是以隋炀帝杨广对他的宠信,肯定不会放在这就不管了,说不定历练两年,就会被调回重用,所以没有人会轻视这位政坛新星。 反倒是独孤羽,众人并不认识,而且他们多是文人,对纯粹剑客武夫没有什么好感,加上他没有官爵在身,仍是士的身份,所以没有人主动跟他说什么。 独孤羽心中暗自生怒,跟罗昭云的待遇差距很大,他觉得自己本可以胜过对方,却被阻断,两人在一起,本该以他为尊,但此刻,这些大臣却对罗昭云称赞不已,让他难咽下这口气。 他碍于太子面子,不好发作,但是宴席到了一半,独孤羽就找借口离席了。像他这等剑客,是孤傲的,觉得京城少有对手了,如何肯受这样的憋屈。 夜已深了,东都宵禁处于半执行状态,毕竟刚建好不久,还有诸多地方不完善,有的连夜赶工,有的串访故友,所以暂时宵禁执行还不彻底。 宴席过后,罗昭云有些醉意回到罗府,新任管家冯阑,上前禀告,大堂来了一位萧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罗昭云听到姓萧的,心中错愕,猜测到了一个人,当他来到大堂,看到了女扮男装的萧依依,有所恍然。 萧依依穿着一身男款的长袍子,但眉目如画,眸子似水,容颜仍是绝色,身材高挑,气质悠然,完全没有掩盖住她的倾城姿容。 “依依,几时来洛阳的?” 萧依依看到他后先是一喜道:“来了两日了,这边的妙音坊已经建成,只是我的府邸还没有完工,所以出入多有不便,也就没再第一时间通知你,听闻你今日要出征了,所以……今晚特来为君送行。”说完之后,神色有些落寞。 罗昭云点点头,微笑道:“不必这样幽怨和伤感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三四年后,也许会调任回京也说不定。” “你倒是好生洒脱,却丝毫不理解我们女儿家的牵挂之情,三四年,那是多少个夜夜,”萧依依有些埋怨。 她想到自己在未来千日之内,可能都无法看到他,自己的生活在此回到过去的灰暗中,整日徘徊贵族之间,说那些八面玲珑的话,实在有些厌倦了。 如果没有罗昭云在京城内,时常见面,放松自己,萧依依觉得,自己在未来几年,估计要寂寞抓狂,容易思念疯掉了。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逐渐走入了感情漩涡,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 也许这就叫情根深种吧! “我们还年轻,几年之后再相聚,那就更成熟了。” “几年之后,我都成了老姑娘了,韶华不再,你还会像今日这样念着我吗?”萧依依还是有点不担心,毕竟她比罗昭云大了三岁,如果过了三年,她就二十三岁了,在大隋时代,的确算是大姑娘了。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任何时候,我都会想着你的,你最美年华的音容笑貌,已经刻入我的脑海,今生休要忘记了。” “昭云!”萧依依闻言有些激动,热血一涌,芳心忍不住全都跳开了,她扑入了罗昭云的怀内,搂住了他的腰肢,柔声说道:“今晚来了,我就没想着完璧回去,昭云,要了我吧……” 罗昭云听完之后,有些目瞪口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挺喜欢依依的。虽然她背后还有萧阀存在,但他确信,依依日后也不会迫于命令来对付他,所以,早一点结合,减少许多变故,对二人感情而言,是一种保障。 另外,他的确早就对萧依依的完美身躯心动了,忍了两年,如今可以破入归元境,自己不必刻意节制,终于可放开身体,一享艳福了。想到这里,罗昭云直接抱起了萧依依,直奔后院的卧室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那一夜的风情 这一夜得偿所愿,罗昭云快活无比,主要是他头脑清醒,可不像上次在杨素府上,胡里八涂就发生了关系。 此回他相当的清醒,如何一件件剥落萧依依身上的衣衫长裙,还有里面的丝绸短衣,如何看到那光滑如玉的迷人胴体。 当然,这一切美景,让人神魂皆动,彻底迷失其中,忘却了外界,今夕是何年! 他上下其手,把这京城的才艺绝伦的倾城女子,就这样地放倒了,压在了他强壮的体魄下。 那一声痛呼,就如同少女的礼赞,告别了过去的青春,从此更加成熟起来,换了一个身份。 罗昭云的身体粗壮,热血方刚,腰力过人,加上这一年练气收精,控制得很好,可以说如鱼得水,收放自如,颠簸了一夜,使得萧依依如同海里行舟,一次次被浪花推上了浪尖,不能自己。 一夜下来,罗昭云生龙活虎,萧依依却早已浑身疲软了,像喝醉了酒,睡得深沉。 次日,罗昭云早早醒来,精神焕发地在院子里练枪,等日上三竿,回到房内,佳人才坐起床来,雪白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头发披散,像是贵妃醉酒后的春态,仍意犹未尽。 “呀,出去,我还没有穿衣呢。”萧依依再次钻回了被窝内,羞涩难当,虽然夜里可以放开,毕竟到了白昼,没有了那种气氛,再露体相见,就难为情了。 罗昭云微微一笑,问道:“依依,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不用,快出去了。”萧依依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颊,雪白娇美,非常的自然。 罗昭云暂时出了门,在外面等会,过了片刻,萧依依穿着男子仕服出来,又装扮成了绝色公子。 “一起吃早膳吧。” 萧依依摇头说:“不了,我早点回去,昨晚已经跟丫鬟定好了见面地方,然后我会在车厢内更换衣着,逛一下洛阳城,就回妙音坊了。” 她顿了顿,有道:“几日后,你离开京城,我恐怕无法脱身相送,只求昭云能在边疆,磨练成长,再建功勋,早日回东都,别忘记这里,有思念你的人。” 罗昭云心中感到温暖,至少她是真心喜欢自己,关心自己,有此红颜,也算福分了,管它日后关系如何相处,萧阀如何针对他,至少两人的感情,不会虚假。 尽管萧依依只是青楼歌姬,但是守身如玉,才艺无双,艳冠京华,比起许多豪门府邸的千金大小姐,这样的女子,会更吸引男人着迷。 “我会记着你的,依依,定期写信给你。如果你遇到什么难事,可以转告我,或是找沐荷帮忙。另外,洛阳城内三家烟雨楼,我会单独转让你一家。以后,你可以常去打理,去后院宅子居住,不要总把自己困在妙音坊了。” 萧依依听到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芳躯轻颤,不知不觉,双眸有一些湿润了。 “昭云,多保重!”萧依依抱住了他的身子,久久不撒手,经过昨晚的事情,彼此的感情似乎又进了一步。 恋恋不舍,心有牵挂,还有对未来的一种期待,和潜在的迷茫感。 最终,萧依依离开了罗府。 罗昭云轻轻一叹,有一阵难以言明的滋味,昨夜,萧依依成了他的女人,希望,她以后也是。 但是,他总是觉得这段感情有点怪怪的,不像是谈婚论嫁的那种正常恋爱,总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无法曝光一般,这种感情,往往使人也充满不确定感,不安全感。 “也不知,最后哪一位才是自己明谋正娶的妻子呢?当然,联姻没感情的不要!”罗昭云胡思乱想了一下,然后摇头甩开这些杂乱想法。 他几日后就要离开东都了,目前还有走访几个有交情的朋友,比如长孙府,李渊府,杨约府等,而罗家老爷子在西京没有过来,所以也不用登门拜会了。 接下来,如同串场一样,先后去了几座朝中大臣府上做客,客套一番,这些贵族门阀最讲究门面、礼节,罗昭云在京城混了几年,有些规矩,还是要入乡随俗的,每个登门的府邸,主人都会热情款待一番,觉得他尊敬他,才会这样造访。 “此去边关,塞外苦寒之地,争斗不断,多加小心,无忌孩儿就交给你了。”长孙晟有些不舍孩子,但还是让他带走了十四岁的长孙无忌。 罗昭云道:“长孙叔叔放心,我一定会照料好无忌,让他多磨砺的同时,不会出意外。” 长孙无忌嘿嘿笑道:“我是学真本事的,等回京城来,我就文武全才了,洛阳公子,才华武略还有几人能在我之上?” 长孙晟摇头一笑,望子成龙,这种滋味,真的难以描述。 ……… 罗昭云去了李渊家,也算刻意结交吧,毕竟他直达历史,未来这可能是唐朝开国皇帝,所以提前交下来,尽管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历史是否还会按照以前的轨迹发展了。 这个空间,是否因为自己的穿越,发生蝴蝶效应,改变大的走势呢?罗昭云还不清楚。 李渊拉着他的手,客套地说:“贤侄志存高远,令人钦佩,要不是小儿建成刚任了官吏,还真想派他跟你同去边疆历练。” 罗昭云心说你能舍得了吗?边疆之地,可不是好差事,万一调不回来,可就悲剧了。 他跟李渊也非常客气,相谈甚欢,饮宴过后,才离开李府。(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坐胯抱丹 罗昭云这几日内,盘膝打坐,经过了上一次与独孤羽的切磋,在战斗中体悟到了百脏共鸣的境界,使脏腑之间的约束能够打开,内息能够串通、淬炼,这等若以后可以在练功中,一点点强化内脏,不只是练筋骨皮那么简单了。 数日内,他开始尝试着抱丹归元,这个坐胯抱丹,可不是修真小说中,修出了金丹那么离谱,它只是一种练法层次,将全身地血逐渐收缩涌到小腹丹田,浓缩成一个点。 那时候,全身的各个部位失去了血液流动,会导致眼睛看不到东西,耳朵听不到东西,五感消失,脑意识中一片空无,就好像变回了母亲胎盘的婴儿。 武功拳法中地最大爆发力,就是取这一下抱丹返胎的寂静,浓缩到极点,然后突然勃发,敛聚小腹的血一下爆开到全身,就好像刚出胎盘的婴儿,哭声嘹亮,四肢突然舒展,焕发强大的生机,如同新生。 当然,罗昭云还远远做不大,毕竟只是刚步入这个层面,在尝试中,可以汇聚少量的血过来,凝聚半刻钟,然后释放回去,这样反复收与张,就好像在大浪淘沙,一次次过滤杂质,使血液中的淤血等排出,血管壁上的黑血也冲洗掉,通过吐痰形式吐出来。 几天过后哦,罗昭云就感觉身子更轻盈了,以前练武都是外功养劲,太过刚烈,导致身体和脏腑、血管等,都有一些暗伤,如果越战越猛,随着年纪增长,武将最后都不得善终,旧伤过多,一过了五十岁,各种伤病复发,几乎很难治愈了。 杨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年纪刚过六十,以前征战的旧伤,练武的暗疾统统复发,哪怕他富可敌国,但钱财也无法彻底治愈他了。 罗昭云觉得,如果坚持练气下去,征战厮杀中积累暗疾,就会一点点修复,这样才能长寿下去,不被伤病困扰,都说道家追求长生,这种敛气之法,的确有神妙之处。 ……… 这一日,宫内有太监到罗府传口谕,要罗昭云入宫,萧皇后要召见他。 罗昭云府在崇业坊,位置不错,向西过了一个安业坊,就是定鼎大街,这条街南通向定鼎门,向北就是皇城的端门,总长七里多地,宽一百多米,平坦的青乌色的石板铺成一片阔大的平面,视野开阔。 笔直的定鼎大街像一柄长枪,直指龙门伊阙,七里多长的定鼎大街仿佛笔直,一直沿伸到宫城。 罗昭云策马跟随内侍舍人、小太监,过了修文坊、尚善坊,到了洛水边,过了引龙桥、天津桥、日亭桥到了端门,黑色屋檐、红色巨柱、黄砖城墙,构成了一副简洁洗炼、庄严肃穆皇城门。 如今皇宫建造完成,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光着皇宫城门,就显得大气磅礴,高大的墩台,大小三个门道,东西飞廊、东西两阙和左右马道,由曲尺型的飞廊连接在一起,庄严肃穆。 进了端门之后,这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这个皇城又叫太微城,里面是朝廷官员办公区,内史省、门下省、将军府衙、六部衙门、御史台、光禄寺、秘书府等等,各成院落,东都的官员们,大部分每日要到这里办公。 穿过太微城,就是宫城了,正门是则天门,两侧光政门、兴教门,这是通向皇帝早朝,还有后宫的地方,这里是三座城门相邻,层层关卡,分别是永泰门、乾元门,过了三门,是一个大型广场,汉白玉石铺砌,雕龙玉壁,宽阔无比,正前对着的就是乾阳殿,早朝的地方;广场两侧还有弘文馆、中书省、史馆、修文馆等,这是皇帝的秘书班子,在宫城内办公。 绕过了大殿,进入寝宫之地,楼台林立,殿宇掩映在花圃修竹绿荫之中,萧皇后在鸾凤殿召见了他。 “拜见皇后娘娘!” 萧皇后还是那样雍容华贵,气质迷人,霞帔玉冠,尊贵无比,坐在软榻之上,看着身材魁梧修长的罗昭云,微微点头,露出了笑容,想不到许久不见,当初的少年,已经是翩翩公子了。 “罗将军不必多礼,来人,赐座。”萧皇后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 罗昭云坐下后,就听着萧皇后道:“罗将军,哀家已经听闻,你向圣上请命,要去边疆戍守,抗击吐谷浑的入侵,你如此年级,却不爱慕虚荣,也不愿在朝中为官,一心想要去边疆磨练,少年英雄气概,令人敬佩。” “皇后过夸了,末将只想夺取锻炼,趁着年轻,四处磨练一下,对自己的成长,终归有益处。” 萧皇后点头道:“嗯,像你这样想法的京城公子,已经很少了,当今京城那些王侯子弟,大多走马遛犬,不务正业,磨掉了心志,早已不想他们祖辈那样,戎马生涯,文武双全,你这样努力,令哀家很欣慰。” 罗昭云自然要谦虚一下,心说:我就是受不了京城这样尔虞我诈,才去边疆躲避的,对于很多人来说,边疆枯燥,酷寒之地,对他而言,正是练兵之地,他要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精炼武装,选拔一些人才,加以栽培和扶持。 “对了,罗将军已经十七岁了吧?” “正是。” “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是否有中意的女子吗?” 罗昭云摇头,虽然他和萧依依两情相悦,但毕竟不是娶妻的首选,现在皇后跟他谈论的是,是可以明媒正娶的妻子,牵扯到很多方面。 “末将心志坚定,想要先立功,锤炼几年,等到弱冠年纪之后,再考虑婚嫁之事。” 萧皇后露出恍然之色,她其实想替自己女儿说媒,毕竟如意公主已经十四岁了,按理说,刚到出嫁的最小年纪,完全可以等到十八九岁也不迟,但是皇后见到罗昭云太过优秀,不想让其它贵族王侯捷足先登,那样只怕自己女儿会抓狂疯掉。 知女莫如母,萧皇后已经知道,如意公主满心思装着这位罗将军,如果不能招他为驸马,估计她偏激起来,出家的心思都有。 “这样也好!不过,如意公主似乎对你很是喜欢,希望罗将军能够提前心知肚明。哀家曾在离开西京之前,曾召见过你祖父罗荣将军,也已经透露过这方面事,他倒是很赞同。当然,最后还是由你来拿主意,毕竟婚姻大事,你和如意,才是主角,哀家希望,你能多陪陪她,相处一下。”萧皇后已经点出来,不再打哑谜了,免得错过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愿得一人心 罗昭云停顿了一下,心中七上八下,坦白说,他对如意公主也是挺喜欢的,但基本是对于小妹妹一样,毕竟两者之间,差距了好几岁,而灵魂和思维的真实差距,会更大一些。 从刚见面时,如意公主才十一岁,就是一个小女孩,现在才十四岁,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初一学生,谈婚论嫁?有没有搞错啊! 当然,在古代,十三四岁就结婚的少女有很多,萧皇后、长孙皇后都是这样的例子,十三岁就嫁人了,这里面政治原因很多。 其实罗昭云最主要矛盾处,是因为他知道历史,大隋十年后就要风雨飘摇,走向毁灭了,他如果娶了大隋的公主,日后是否要被绑架在大隋战车上,征讨各地义军呢? 当时候隋末天下,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自己要跟历史洪流为敌,只怕死的比隋炀帝还早。 目前为止,罗昭云其实还是一个看客心理,觉得历史上没有他的名字,担心只做了个路人甲,最后无法改变历史,所以,他才会有意避开大隋皇室,亲近李渊,拉拢一些暂时默默无闻的名将。 未来是否会发生改变,他暂时无法料定,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在细细观察,看这几年的发展是否出现偏差,这才是他有时候故作低调,不肯完全托出的原因。 他当然知道火药,机械,完整学校、科举制度等,但是没有早早说出来,就是在等,静观发展,如果有一天,历史发生大变化,他就可以破了心障,大干一场,未必不会自己为王,争霸天下。 但是,现在他小心翼翼,担心历史不可改变的因素,没有大动作,这一切,都是在等。已发生的突厥败北、仁寿宫变、杨广登基、建都洛阳、开凿运河,都是按照历史大势发展的。 此次罗昭云离开京都,去边疆历练,就是想要试一试,凭借自己努力,是否可以早一步破吐谷浑,一可以锻炼自己,扶持自己的亲信部将,二可以改变历史进程,加快它的速度。一旦能改变,那么罗昭云就要考虑如何在天下大乱中,为自己打工了! 想到这些,罗昭云委婉道:“如意公主,清丽貌美,聪明伶俐,秀外慧中,其实,我也是很喜欢的,但以前她太小了,跟她在一起,难免把她当成了小妹妹一般,忽然要谈及儿女之情,还真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身份关系转换,恐怕需要一个过程。” 萧皇后点点头,大概听明白了,现在的罗昭云对如意公主,还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这一点,她倒是未曾想到,仔细琢磨,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换句话说,这也是一种青梅竹马的缘分。 萧皇后展颜一笑道:“你和如意公主,结识已有三年,算是少年笃情,知根知底了,只要从今日起,你重新考虑这件事,然后转变心态,相信一年半载过后,就能适应过来了。” 罗昭云看着三十五六岁的萧皇后,表面却只有二十五六的容貌,保养得非常好,心说:我实际年龄,想加起来,恐怕跟你都差不多了,审美观念随着年纪变化,自然对少女兴趣不大,反而对成熟一点的大姑娘、美妇更有诱感。 “末将出征在即,不想为此分心,此事,只能待我从边疆凯旋,再考虑吧。”罗昭云倒是没有把话堵死,别让皇后下不来台。 萧皇后蹙了一下眉,犹豫片刻,缓缓点头说:“如意公主虚岁才十四,倒也不急着嫁出去,招驸马,她心中念的都是你,希望你能知晓,这件事上,哀家自然希望女儿幸福,但并不保证,圣上的意思也如此。三年,如意肯定能等,但是三年之后,若你再犹豫不决,圣上估计会为她挑选驸马了,那时候,恐怕要争上一争了。” 罗昭云有些无语,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三年后,充满变数,等再回京时,再考虑这件婚事吧。 “好了,哀家已经事情挑明了,你去见一见如意公主吧,她听说你入宫,肯定在殿外等候了,要不是哀家说找你有事相谈,没让她进来,估计她会第一时间来见你的。” 罗昭云还能说什么,抱拳一礼,说道:“末将告退,这就去见公主了。” 萧皇后点首示意,罗昭云徐徐退出鸾凤殿,刚走出几步,果然看到花丛深处的岔路口,站着一拍宫女和太监,这些人众星托月一般,整齐地簇拥在如意公主的身边。 她穿着淡绿色大袖对襟的纱罗宫衫,小蛮腰低束着曳地长裙,头发前额是刘海,后面青色如瀑,头顶简单扎了一个云髻,上边一枝金步摇犹自闪动,容貌出众,小美人胚子终于成熟几分,巧施铅华,穿着得体,看上去婷婷玉立,不再是当初的小女孩模样了。 “一晃都长成大姑娘了。”罗昭云有些感慨,再过三年,他真的够呛能顶住这种公主诱力啊! “昭云!”如意公主没有避讳喊他罗将军,而是直接喊昭云,这是他对外称呼的字,一般这样喊,都是关系亲近之人。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虚礼了,跟我来。”如意公主笑了笑,也不理睬什么宫廷礼制了,对他招手,然后转身就微笑离开,让罗昭云跟随在后。 到了禁宫林苑后,如意公主更是让宫女、太监们,离得很远,她独自一个人,拉着罗昭云在林荫中漫步,得知他就要出京去边疆了,兀自不舍,格外珍惜这离别前的相处。 一个时辰过后,罗昭云要提出告辞了,如意公主眸子有些酸楚,站在他的面前,说道:“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就在东都等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首诗句,出自《白头吟》,据说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相爱,私奔相如,因生计艰难,曾得到卓王孙的资助。司马相如得势后,准备娶茂陵的一个女子为妾,卓文君得知就写了一首《白头吟》给他,表达自己的哀怨之情,相如因此打消了娶妾的念头。 如意公主说出这句话,就是在表明心迹,毫不畏怯。 罗昭云听了,有些感动,心中暗暗一叹,不忍心伤害小公主,所以勉强一笑,说道:“现在公主年纪还小,那就等我回来吧,那时候,公主长成大姑娘了,我再认真考虑哦!” 如意公主见他没有直接答复回应,眼神流露出几分幽怨,但还是点头一笑,至少他回来会认真考虑,到时候,自己父王母后下旨,自己难道还不能嫁入罗家吗?想到这,不禁咯咯娇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报国无门 罗昭云离开了皇宫,回到罗府,已接近晌午,府上来了几位客人,正在大厅等候他。 当罗昭云走进明堂的大厅,看到了侯君集,还有几个武士打扮的人,有的在几日前的酒宴上见过面了,多是习武的汉子,出身寒层,报国无门,如果他们去从军,只能从士卒做起,而且起步很慢。 眼下大隋无战事,他们这些年轻人,舞刀弄枪数载,精善骑马射箭,无所事事,有报效朝廷之心,却苦于没有机会。 “见过罗将军!”侯君集等人,全都抱拳施礼。 “不必客气,侯兄弟,还有几位壮士,今日登临敝府做客,罗某非常高兴,自当款待一番,不醉不休!” 侯君集尴尬道:“罗将军能如此看待我等寒门出来的武夫,让我们心中感激,实不相瞒,此次前来,除了拜访罗将军外,是想自荐,能跟随罗将军一起去边疆,从军戎马,杀敌建功。” “几位想要从军?”罗昭云错愕了一下,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马上就要去边疆了,目前大隋无战事,他们要进入府兵,如果在地方慢慢熬,不知要熬多久,没有机会,如果去了边疆,马上要抗击吐谷浑和吐蕃的滋扰边界,很容易杀敌立功了。 “我等愿追随罗将军,哪怕从侍卫兵、斥候、先锋营做起,都可以。”一位壮汉开口道。 “是啊,我们只想跟随罗将军,做铁骨铮铮的军伍汉子,报效国家。”又一位年轻武士激昂地说。 罗昭云心中当然乐意,得这几人,好好栽培一番,日后必是得力属下,点点头道:“既然几位有此等豪情壮志,要去边疆磨练,罗某人当然欢迎,今日就在本府上饮宴,明日我会亲自去一趟兵部,把你们的籍贯等信息递交上去,直接给你们安插入我的亲卫军内,这样可以略过当地人必须加入当地府兵的限制,等到了边疆,再看你们的表现,立功越多,罗某人,自然会加以提拔,绝不会因门第出处,而有任何偏颇。” 这五六人听完,全都热血涌动,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爽快,心中对罗昭云都有些暗暗感激,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罗昭云吩咐管家备酒备菜,不一会,菜肴端上来,几人围桌饮酒交流,熟悉彼此。 除侯君集外,其它五人,分别是东郡人晁威,武阳人翟永砾,马邑人张海明,琅琊人梅长峰,楼烦人拓跋翼,年纪在二十出头,到三十岁之间,刚步入青壮年,可谓大好前途。 罗昭云得知,这些人在地方多少都是小有名气,打小爱好舞刀弄枪,有的曾拜一些绿林豪杰为师,或是镇上的武师学艺,都有一身本领。他们不想入绿林做强盗,也不想去做护院家丁,而是想投军,改变寒门身份,有朝一日,成为校尉、督尉、俾将,也能光宗耀祖,免除家族的徭役和赋税,真正的改变身份。 在目前的大隋朝,正统思想在百姓心中,还是被认可的,所以大部分热血男儿,文人墨客,还是希望报效国家,官路亨通,改变自身的命运。 这个时代,隋朝蒸蒸日上,没有人想过要造反,更没人会相信,如此鼎盛的大隋,会在十年内,就风雨飘摇,濒临覆亡。 下午宴席后,侯君集几个人兴高采烈,带着一身酒气离开罗府,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几日后就要跟随罗昭云去边塞军营磨练去了。 次日,罗昭云真的携带几人,去了兵部的衙门,把这几人入了兵籍,然后调入左卫府,划成他的亲兵部下,领取了腰牌和铠甲、佩刀、战马等。 “好了,你们回去准备吧,后天上午辰时离开东都。” “多谢罗将军,告辞了。”侯君集等人,兴致勃勃赶回客栈下榻处,更换衣甲,向朋友辞行一番。 罗昭云坐在马背上,寻思了一下,决定去一趟杨府。 杨素的府邸靠近上东门,在北城区域,毗邻东城墙的游艺坊,整个里坊内,只有杨素一家住,可知府邸有多豪华阔绰了。 杨府九进九出,左右还有厢房别院群落,青砖瓦黛,楼宇林立,巧夺天工,门墙高丈,内院清雅,防守严密。 宅门上额有一块金扁赫赫闪着“越王府”,在门前两座石狮的烘托下格外气宇不凡,八名手持长戈的护卫甲士,站在门口,森然肃穆,显示着府主人的高贵与权势。 罗昭云心知肚明,杨素的寿命要到了,估计也就两个月吧,他十分好奇,这杨素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次离开洛阳,也许跟杨素见最后一面了。 不管怎么说,罗昭云被提拔,跟杨素带军也有关系,加上几次被破格提拔,都与杨素有关,建造东都,也是彼此合作,所以,哪怕他被杨素摆过一道儿,但毕竟他帮助李靖、红拂女私奔,始终理亏在罗昭云这儿,故此临行前,有必要登门来访。 他通报的姓名,侍卫直接把他领进去,根本没有用拜访柬或是通报,似乎杨素早有吩咐了。 在杨素所在的第六院落的主宅卧室内,罗昭云见到了病卧在床的杨素,他的脸色很差,脸孔瘦长,但鹰眉剑目,虽然瘦得脱相了,但他的余威还在。 杨素看到罗昭云进来的一刻,忽地露出了笑容,指了指他,招了招手。 罗昭云心中感叹,一代枭雄权臣,无奈要落幕了,两年前还曾是朝廷第一红人,第一权臣,如今垂垂危矣。 “罗成见过越王!”他抱拳一礼。 杨素一摆手,声音轻微道:“不必虚礼了,我猜到,你离京之前,会来看完老夫的,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一个念旧,知道感恩的少年,有气节,有能力,那些京城公子们,比你逊色多了。” “越王过赞了!” 杨素苦笑,摇头兴叹,压低声音说:“老夫要见你,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交待,以杨家的余荫,只要他们不作乱,足够几代人从官不倒了,家产更是挥霍百年都够了。不过,天无常数,我人之将死,隐隐感到家族未来要有劫难了,希望你将来在我杨家有难的时候,能抚照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征边塞 罗昭云对杨素的话,感到错愕吃惊,都说人临死之前,往往比较灵异,能感知许多未来兴衰或是阴界的事,这杨素不是一般的人,气运浓厚,如今到了病入膏肓时候,鸿运在消散,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杨家将来要出事。 “越王,你这说的是哪里事,杨家盘根错杂,堪称第一门阀,不会有事的,而且,属下觉得,越王福泽深厚,肯定能挺过这一劫,再过十年八载不成问题。” 杨素闻言,摇头苦笑道:“我再活下去,家族可真要被拔掉了,到了现在的形势,我是不得不死了,这样也好,以老夫垂死之躯,换家族平安,值得了,值得了。” 罗昭云似乎听到了弦外之音,问道:“圣上不是派太医给越王治病吗,难道不见起色?” 杨素眼神一滞,旋即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彩,摇头说:“太医里,难免也有庸医啊,越治越倒退,这就是命,不强求了。昭云,这些事你不要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你能看望我,老夫很高兴,若你早生十年,我们定会成为忘年之交,好了,早点回去吧,老夫临死前,会还你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罗昭云不解地问。 “别问了,到时候,自然知道。” 罗昭云愣了一下,沉默下来,一老一少,都有心事。 半晌,杨素昏昏欲睡,精神明显萎靡不振了,罗昭云趁机提出告辞,离开了杨府。 走到了洛河岸边,看着滚滚东去的江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罗昭云忽然想到了这几句,感叹一位枭雄的落幕,他有幸见证了杨素的晚年,那样的光辉闪耀,位及权臣,根本不像演义上说的那样昏聩无能,只贪图享乐之辈,相反,杨素文武全才,是历史上少有的百胜将军。 只不过,任何权臣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善终,甚至会波及他的家族,因为这些年得罪的政敌,会在他死之后,进行反扑,让权臣断子绝孙,从此绝户。 至于杨广为何会盼不得杨素早死,这就是君王猜忌,当他羽翼丰满,用不到权臣的时候,往往就会卸磨杀驴了,觉得你的存在,影响他施政,影响他的威严,而且杨素知道隋炀帝太多的事,这就是大忌。 现在杨广已经不再需要杨素了,所以,派来的御医,只怕不是专心给他看病的,而是要加快他的死亡,这一切,杨素已经心知肚明,所以慷慨乐观,渴望求死,保得家族安稳。 罗昭云回到府内,陪了宁沐荷两日,其乐融融。 该见面的都见了,他在京城没了牵挂,准备远行出塞。 这一日清晨,长孙无忌、郭孝恪、侯莫陈婴、长孙超、宁武飞等人都到齐了,还有三十亲卫,加上侯君集等六人,凑成三十六铁骑,全副武装,从左卫府又调来三千骑兵,作为他的亲军力量。 “时候不早了,出发!”罗昭云心志坚定,对洛阳城没有多少眷恋,很想早点出外面闯荡。 “喏!”将士们要出征了,都兴奋起来。 尤其是长孙无忌,身高不低了,十四岁的年纪,有些纤瘦,但穿上了一身铠甲,也显得挺有英拔之气。 罗昭云率领队伍,从长厦门出了洛阳,一路向南,旗幡招展。 三千仅仅穿戴着轻便胸甲的轻骑,腰佩横刀,斜挂战弓,长缨的漆枪竖指天空,精钢打造的三棱枪刃上,寒光闪烁,全军锵锵震动,甲胄鲜明,队伍整齐,十分威武雄壮。 罗昭云换上了一身将军的甲胄,身披白袍,金盔银甲,手持虎头湛金枪,胯下的卢马,威风凛凛,越来越有大将气度了。 这一次,由他率领单独行军,一切由他调度,行军速度、安营扎寨、颁布军律,如何盘查军营细节等,他都了然于胸,带着侯君集、长孙无忌等人,示范了一遍,讲解一些当将领的知识,令众人受益匪浅。 “无忌,虽然你以后志不在军旅,但是懂得军队打仗的事,对你以后在朝廷为官,也大有好处。孝恪、君集,你们虽然出身寒门,但只要肯努力,在军中立功,我照样能把你们提拔起来,日后也做将军!” 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听完之后,心中激动,罗将军如此看得起他们,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侯君集感慨道:“京城都在传罗将军年纪虽轻,但为人仗义,一身忠肝义胆,我等今日才明白,罗将军的气度,绝非常人可比。” 经过半个月的行军,罗昭云率军来到了大隋的正西边陲之地,西平郡,这里的边疆驻军大营,设在了临羌城。再往西南方位,就是吐谷浑的边界了。 吐谷浑,是辽东鲜卑慕容氏的后裔,在公元四世纪,慕容吐谷浑因与慕容产于嫡系长子不合,遂率所部西迁上陇,止于佨罕,以此为据点,子孙相承,侵逼氐羌,成为强部,后来便以这位先祖吐谷浑为族名、部落名。 在五胡乱华,南北朝时期,吐谷浑逐渐壮大,已经盘踞了整个青海地区,阻挡了丝绸之路,吐谷浑以游牧为主,配以少量农耕,这里的战马很强,良马有龙种、青海骢,相当出名。 目前,吐谷浑壮大起来,对中原腹地,垂涎三尺,甚至威逼西域诸国,都要投靠它,抗衡大隋,又不断滋扰隋朝边境,给边塞安宁带来不小麻烦。 罗昭云带人抵达临羌城,不久就要开启征战吐谷浑的边疆历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临羌城 临羌城,顾名思义,因为古时候靠近羌族而得名,最早可追溯到汉朝,西汉宣帝诏破羌将军辛武贤、强弩将军许延寿在十二月与赵充国合击先零,后来,将军赵充国进军湟水流域,同年在今湟源县东设临羌县并筑此城。 自两汉、魏晋、南北朝之后,它依然成为西部要塞之一。杨坚立隋之后,在这设西平郡、浇河郡,与吐谷浑比邻,这里屯兵八万,一部分是各地征调来的府兵,在这扎根生活,兵农合一;还有一部分人,是当地的羌人、西域人、汉人等,混杂在一起的地方府兵。 临羌城驻军有三万人,算是兵力雄厚,在隋开皇年间,府兵制军府名骠骑将军府,每府置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而临羌城的骠骑将军,就是梁元礼,车骑将军二人,分别为张峻、崔师,他们得到了斥候传报,带人在城外迎接。 罗昭云此行,属于空降地方,携带了圣旨,皇帝赐的金麟剑,王权兵符,有权调动地方的大军,同时,圣旨上宣布册封罗昭云为大将军官衔,暂时俸禄和爵位仍是将军待遇,等立功之后,再正式提拔上去,这只是为了他的官衔高出地方的将军,方便调动。 如果是平级管理,往往会使地方军官、将领产生逆反心理,但空降的人,官衔大一级,这样就容易切入了。 “临羌城府骠骑将军梁元礼,见过罗成大将军!” “末将张峻、崔师见过罗成大将军——” “末将……” 诸位将军、俾将、督尉们全都站在那里,对马背上的罗昭云行军方参拜之礼。 罗昭云神色冷静,肃穆英锐,经历过多次大战,不断跟朝中皇帝和大臣们接触,所以完全镇得住场,平静无波,挥手道:“都不必多礼。” 梁元礼等人撂下双手,直起身子,说道:“请罗将军入城。” 罗昭云微微点头,并不客气,策马带军入城,刚见面要保持领导的气度和威严,否则,容易被新下属看轻,这属于权术之道了,他也渐渐熟习。 长孙无忌看到了大漠、边塞、苍凉、寒风、沙尘、枯草,与京城的繁华完全不同景致,非常的兴奋,这一次随军,让他沿途中长了不少见识。 侯君集等人,也是第一次身穿铠甲,成为军人,这种荣耀感,跟平时在绿林中打劫匪的感觉,完全不同,似乎都觉得自己浑身胆气,带着一种军人的殊荣。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对军旅的渴望和崇敬,当然,这种荣耀感,首先得是国力强盛,蒸蒸日上,给百姓一种自信和正能量,否则,腐败、衰落、不得民心的国家,军人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别说荣誉,简直比山匪还不是东西。 进入了这座临羌城,里面军民合住,城内有四个营房区,负责驻扎府兵,中间的内城,是百姓居住。 将军府邸设在了内城,因为有家眷居住,日常生活,在内城与外郭之间,也有将军的营帐,这是平时发号施令,调度的场所。 罗昭云宣布了圣旨,这些驻守的将军,无条件遵从,毕竟现在的大隋,皇命高于一切,没有人敢反驳,他们大多听闻过罗昭云的战绩,对这位英雄少年,也有几分好奇和敬意。 “从今日起,罗某人将会在临羌城驻扎,节度平西郡与浇河郡的府兵,抗击吐谷浑的入侵滋扰,然后加强练兵,整顿边防,随时准备痛击吐谷浑,杀入青海腹地,降服这支游牧民族。” 罗昭云说了一些场面话,心中则考虑,自己在这扩大势力,练出一支精兵来,提前打败吐谷浑,加快历史的进程,看是否能影响历史的大势。 在历史记载着,大业四、五年中,隋朝发动了对吐谷浑的战争,以胜利告终,带军的宇文述;现在自己早一步到来,准备在明年,也就是大业三年,就准备对吐谷浑开战,提前这个历史节点,或许隋朝的进程脚步,也会因之变化。 罗昭云将郭孝恪、长孙超、侯莫陈婴、宁武飞几人,全都安插为府兵督尉,战时为俾将,离着车骑将军一职,明显还差了一步,如果这次立功,就可以加封了。 至于侯君集等六人,罗昭云暂时仍留为亲卫,等打上几杖,熟悉一下边塞环境和军纪后,再放开,提拔为队头,一步步靠自己提升,如果放手太早,容易成为兵痞,而不会成为一个将领的苗子,因为他们对兵法和带军知识,懂得太少,需要多带一带手。 就这样,罗昭云驻扎下来,城内选了一处闲置大宅,进行改造成新的大将军府邸,他让梁元礼依然住原来的将军府,并没有鸠占鹊巢,他觉得直接勒令下属搬出的做法不大好。 几日之后,罗昭云熟悉了地形图,开几次会,把这些地方将领都记住了,也对当前吐谷浑的形势,有了深入了解。 吐谷浑于公园329年建汗国,典章制度类同晋制,风俗与突厥相似。首都为伏俟城,控制丝绸之路的青海道。当年杨坚篡位建国隋朝,在隋初,浑主慕容夸吕多次率军入侵隋朝陇西一带,还占据西秦故地。之后发生内乱,隋朝统一中国后,慕容夸吕大幅减少入侵。 在十五年前,吐谷浑可汗慕容世伏遣使到隋和亲,隋文帝将光化公主嫁给吐谷浑可汗世伏。世伏表示要称呼光化公主为“天后”,但隋文帝不同意。数年后,吐谷浑内乱,世伏被杀,其弟伏允继位,按照吐谷浑习俗,光化公主就成了小叔子慕容伏允的妻子。 开皇十七年,慕容伏允即位后自称可汗,即步萨钵可汗,建立吐谷浑汗国。起初对隋友好,派使朝贡,但暗中不断打探隋朝的虚实、国力消息等,还派兵在边界,时常入侵隋境打草谷,掠夺物资和财富。 罗昭云听完之后,眼神锋芒闪烁,先练兵磨砺,打造精锐,然后再找机会痛击吐谷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练兵有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塞北的苍凉,高原的海拔,稀疏的林丛,经常风沙卷动,这是苦寒之地,但在六月天,倒是有毒辣的阳光照射,早晚却有凉飕飕的,温差很大。 可以说,这是对体质伤害很大的,体弱的人,会经常染风寒病,这年代没有消炎药,说不定哪次就发烧致死了。 但能适应环境的人,体格都越来越壮实,体魄比中原人强出数倍。 罗昭云开始练兵了,从三万驻军中,挑选两千年轻力壮的勇士,加重磨练,制作沙袋、木桩、双杠等,强化对体能的训练,这五千勇士,就如同部队的特种兵一样,各种强化。 他的亲兵三千,也会有体能、枪术、骑术的特训,军队的素质日益提升。 半月后,他带兵去了浇河郡的河津城,这里还有几万的驻军,负责仿佛吐谷浑和吐蕃,也归来节度。 这里的军营,也按照他的要求,增多训练,欲打造虎狼之师。 罗昭云又考察了马场,发现这个边塞马场,由于缺少经费,养的马匹并不多,三万驻军的城里,只有两千的骑兵,有些马匹都已老化了。 经过决定,罗昭云起草文件,向圣上申请军用资金,扩大马场规模,为政府吐谷浑做准备。在信上,他自然表达了对征讨吐谷浑的决心,为大隋开疆拓土,打通西域与中原的通畅联系,促进经贸往来等。 杨广对经商不感兴趣,觉得大隋这样辽阔,根本不用跟西域商贸,只不过,让西域番邦臣服,年年朝贡,这种声势,能塑造成一位英明的君王,让四方朝拜,附和他的野心,所以,同意调动一些国库力量,准许罗昭云在边塞扩大马场,发展骑兵,为以后进攻吐谷浑做准备。 有了资金,就可以购买西域、吐谷浑、羌族的良驹,然后在马场繁衍小马驹,从一个马场,变成了三个,两年内,可以实现一万匹战马的目标。 要跟游牧民族大战,骑兵的重要性非常关键,罗昭云打算效仿杨素当年与突厥决战的套路,骑兵对骑兵,这才是最直接有效的。 普通甲士,罗昭云则训练阵法和枪技,他简化自己的枪术,形成一套简单实用的枪技,传授给自己麾下这些都尉们,并指点他们一些在沙场上格斗厮杀的技巧,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但要伤人杀敌,还要保护好自己,反应灵敏,避开要害,招数不要如何花俏好看,最主要是杀死对手! 简单狠辣的杀招,越直接有效,一杆长枪在手,无论马背上冲锋,还是徒步冲杀,优势都非常明显。 郭孝恪、长孙超、宁武飞等认真苦练,摸索出一些要领,然后再一层层向下教,校尉、千夫长、百夫长、队头,最后是带领士兵操练。 每日,数千人演练长枪方阵,场面尤为壮观。 “嗨!嗨嗨!” 上千人演练着枪法,呼声震真天,热血激昂,虎虎生风,枪锋如寒星,点、穿、劈、圈、挑、拨一系列动作,做的似模似样了。 罗昭云身为大将军,如同三军教头一般,走在方阵之中,大声喝道:“注意,扎枪要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 “听着,扎枪又有上平、中平、下平之分,以中平为要法,故有‘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的说法,在沙场上,出枪收枪,动作绕圈不宜大,防对方兵乘虚而入,步法要轻灵、快速、稳健!从明日起,你们每天私下还要多练长枪一个时辰,苦功越深,本领越强!” 一万人的精锐,全部用缨枪,这将是罗昭云的主力队伍。 同时,他将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三千骑兵中,抽取了三百人,当做突击战队,重点联系攀爬、穿行、夜里偷袭的训练,作为一支奇兵! 罗昭云让军营铁匠,开炉熔炼铁石,按设计短日期内打造钩索、攀爬器材等,还让准备一些火种和油脂等,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一些特殊的东西,如同特战队员。 来到边戍两个月了,罗昭云这一天,得到了一个消息,杨素已经病逝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一切都跟历史差不多!但是,我要改变,不要当一个看客了!”罗昭云心情激荡,不想再随波逐流下去,适当要迈出大步子,看是否能扭转历史的方向,不是按原有轨迹发展。 这时,车骑将军张峻赶过来禀告,斥候发现了吐谷浑又有动作,一支兵马向我大隋边境进发,已经到数十里外,应该又是打草谷,肆意来破坏、抢夺的。 “他们来了多少人?” 张峻道:“有七八千骑兵的样子,因为他们机动灵活,来去自如,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我们骑兵很少,往往都是依靠旧长城、隘口、城墙阻击,固地死守,无法正面痛击。” 罗昭云点头,信心满满道:“来的正好,终于有仗可以打了,把城内那原来两千骑兵集合起来,加上本将军从京城带来的三千骑,足以斩破这支吐谷浑军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遣将布兵 罗昭云派人招来了临羌城内的诸将,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督尉们齐聚一堂后,他说出了自己要迎战吐谷浑骑兵的想法。 梁元礼道:“罗将军,这恐怕不妙,你初来边界,对吐谷浑人还不够了解,他们是游牧民族,生性彪悍,而且地处高原地带,常年苦寒之地,生性野蛮,比突厥人,还有霸道,又擅长骑兵作战,哪怕同等兵力,谈白说,一个吐谷浑的骑士,能抗衡两个大隋骑兵,罗将军要带五千骑军,抗衡对方八千多骑兵,这胜算令人堪忧。” 崔师也起身道:“梁将军所言有理,将军初来边塞,当稳扎稳打,若是轻敌,被吐谷浑击败,对将军的安危不利。我们以前的防御,都是坚守几个要塞,不让骑兵长驱直入,这样他们只能去一些偏远贫穷之地打草谷,抢不到多少东西。” 罗昭云闻言,有些动怒了,一拍桌案道:“去那些贫穷之地烧杀抢劫,我们就不管不顾吗?那里的山民,也是我大隋子民,他们出生在边塞,本就苦寒荒凉,一年到头,没落下多少收成,还要被吐谷浑人抢夺、杀人,拉去做奴隶,难道我大隋将士,就是这样守卫边疆的吗?” 梁元礼、崔师等人闻言,脸色露出尴尬和不自然,但是也有些不悦,毕竟被这样责问,还是有些下不来台。 “罗将军若主战,末将等人也不敢阻拦,只是战败受损,还有将军的安危,我们却无法担起这个责任。” “无论胜败结果如何,都由本将军一律承担,不用你们担责,只要受好城池和要塞就行了,我会带人,杀出关外,在山垣戈壁之地,阻击吐谷浑军。” 梁元礼、崔师等人更加吃惊,想不到他还有出关,深入吐谷浑的边界内去阻击,一旦失败,逃命都是问题。 他们心中暗自生气,也不想再劝了,心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少年,等你吃了败仗,就不这么嚣张了。 罗昭云摊开了地图,认真观察关外的地形图,结合兵法和自己的阅历,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圈地战。 “长孙超、宁武飞、侯莫陈婴听令!” “末将在!” 罗昭云道:“你三人,迅速去营内调兵,清点一万将士,随本将军出关,在这个西湟关口外十里,布下三才阵!” “得令!”三人同时抱拳。 “郭孝恪听令,你负责带来三千精锐骑兵,埋伏在步兵方阵西北的山坳处,介时听号令,冲击敌军的阵型,一切两断!” “末将明白。”郭孝恪也抱拳领命。 梁元礼等人,全都傻眼了,带着一万步兵出关打仗,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吗? 步兵对骑兵,在关外没有地利城池优势情况下,非常被动,很容易被冲散阵型,然后如散沙般任人宰割了。 梁元礼道:“罗将军,这如何使得,一万将士的性命,岂是儿戏?” 罗昭云反问:“难道你以为我出关打仗是儿戏?” 梁元礼脸色有点不好看,嘴上道:“末将不敢,但是,以往战术……” 罗昭云喝道:“休要跟我提以往,现在我罗成才是这里的主帅,这一仗,让诸位将军领略一下,我大隋男儿的风采吧,不是只会缩在城池内,想想杨素国公的大破突厥的骑兵战,对付吐谷浑,照样行得通!” 当然,罗昭云并非照搬照抄,教条主义,而是有自己的战术打法。 “放心,这一战,输的一定不是我!”罗昭云起身,一挥手,这些将领全部退出去,长孙超等,开始去调兵了。 梁元礼等人退出了帅营,愤愤不平,觉得这个罗成,年少轻狂,太傲慢自大了。 “他要出关大战,这不是舍长用短吗,跟吐谷浑骑兵对抗,如何打?” 崔师愤恨道:“还有牵扯上一万将士,这要是全军覆没,这些将士都要战死关外了。” 其它督尉也有意见,毕竟这次出战,没有用他们原地驻守的将领,全是用罗昭云带来的亲信,所以有些抵触,最主要,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场仗能有胜算。 张峻却道:“我看罗将军似乎胸有成竹,刚才调兵有方,也许,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梁元礼哦了一声,问向他:“你是说,他用兵有讲究,可以由胜算?” 张峻说道:“这罗成,十四岁从军,参与了与突厥的大战,先从斥候做起,然后一步步提拔,少年成名,又是罗家将门后代,有真才实学,这三年,深受皇恩青睐。末将以为,他绝不是一个轻狂之人,当有真才实学,我等不可小觑罗将军,这一次与吐谷浑八千骑兵一战,就是试金石,等胜负结果出来,我们就见分晓了,眼下不必过早下结论。” 梁元礼等人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前者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议论纷纷,动摇军心了,我梁某人,也不是无容人之量的人,只要他能带兵杀退吐谷浑,我就服他,以后跟他踏实在边疆大干一番。若是他徒有虚名,那就别怪我等上书纳谏,让圣上和朝廷,认清这位少将军的面目,我绝不允许那些将士们,白白牺牲在关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才阵 西湟关外十里,苍凉无边的原野上,兵甲锵锵,旌旗飘展,长枪如林,寒光烁烁。一万徒步甲士,面色肃穆,都摆成了三才阵,小而疏散,前后重叠,既能发挥弩机、弓箭手的威力,还能及时防御,增加骑兵攻坚难度。 这个三才阵,被李靖认真改良过,所以更加机动灵活。 在三才阵后面半里,有两千的骑兵,都是临羌城的骑士,他们曾不止一次跟吐谷浑骑兵战斗过,所以多少有些畏惧敌军骑兵,不过,经过这两个月的训练磨砺,但也增添了不少实力和胆气。 这时候,罗昭云一身戎装,金盔银铠,长枪跨马,威风凛凛,有着大将的沉着和冷静。 他已经看出这些将士目前心中没底,所以战前动员,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三通战鼓之后,罗昭云丹田提气,朗声喝道:“将士们,这次我们离开边关,深入高原腹地,与吐谷浑交锋,大家心中有疑虑,这很正常,知道本将军为何如此?” 所有将士都仔细聆听,心中好奇,也想知道原因,否则胆气提不上来,士气不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都是大隋大好男儿,都是铁骨铮铮的军士,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和使命,吐谷浑,小小番邦,落后部落,胆敢常年欺负我大隋边疆,实在欺人太甚!这里,使我们大隋的边界线,也是我们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本将军十四岁从军入伍,数年征战,从一个斥候小卒,迅速提拔,杀人数百,凭的就是一股胆气,勇往直前,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只有我们更凶,他们才会畏惧,你们虽然多出身贫寒,但是在本将军眼中,一视同仁,只要杀敌立功者,不分身份,统统提拔,跟随我将军杀破吐谷浑,日后灭掉番邦,扬名立万,让你们的妻儿老小,远离外敌的滋扰和压迫,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今天,就需要你们热血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罗昭云的嗓门很大,丹田之气浓郁,所以大部分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热血激昂,特别是杀敌立功就能得到提拔,不管身份如何,他们也能做军官,这是光宗耀祖的途径。 “放心吧,本将军大战无数,根本无惧吐谷浑,只要你们看准旗号,拿出平时训练的苦功,这一场,胜券就在我们手中,大破吐谷浑。” “大破吐谷浑——”士气陡然高涨起来。 忽然间,远处一阵阵传来了惊心动魄的马蹄声,不断地增强着,越来越响,像沉雷轰鸣一般滚来。 吐谷浑的骑兵出现了,声势浩大,卷起了烟尘,滚滚压过来,就好像携带一股乌云。 大地在震颤,隆隆作响,由远及近,罗昭云眼力极好,看清了那支吐谷浑的队伍,大旗飞扬,清一色的骑兵,盔甲不全,但民风彪悍,这些骑士体型也非常强壮勇武,皮甲和铁甲混合,冷光朔动。 吐谷浑兵的只有在腹部带着甲片,有大有小,以下片压上片,以便于活动,所有甲片都由中间向两侧叠压,在肩部、腹部和颈下周围的甲片都用连甲带连接,所有甲片上都有甲钉,其数不等,最多者不超过六枚,浑身甲衣是土灰色的葛布,还有皮子夹杂,充满了番邦异域的风格。 吐谷浑的骑兵队伍距离两百步的时候,停顿下来,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一次,大隋将士尽然出关来作战了,都忍不住兴奋起来,嗷嗷喊叫着。 大旗之下,策骑而出一位三十左右岁的壮年,身材魁梧,洛腮胡,国字脸,浑身都是镶金铁甲,身披战袍,似乎身份不凡。 “谷蠡王,这一次隋军没有龟缩关内,竟然出来阻抗咱们了。”一位将领吃惊道。 吐谷浑的军制,与突厥、匈奴类似,可汗之下,有贤王,是王族子弟,下面是谷蠡王、大将、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 这位谷蠡王身份不低,有王族的血统,名为慕容拔岳,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一次,他来到边塞监军,顺便带着一些骑兵,前来大隋边界滋事。 他本身就是吐谷浑中的主战派,早就劝可汗,给他领兵,杀入大隋腹地,抢夺一番,可是吐谷浑可汗深知大隋国力强盛,中原人多,非吐谷浑小邦能比的,所以一直控制,压这他的提议。 这次,慕容拔岳亲自来了,自然希望把事情闹大,逼得大隋出兵,这样双方开战,他就有大军调动,杀入中原去了。 “出来的好,正好我意,要不然攻城拔寨,太过困难,难得他们出现了,哈哈,给我杀过去,踏平大隋的军阵!” “杀——”慕容拔岳自持勇猛,手中提着一把狼牙棒,倒刺很多,足有一两百斤重,但是他臂力过人,一棒下去,能把战马掀飞,砸碎马车等等,十分勇猛霸道。 此刻,他亲自挥舞着长兵重器,带着八千铁骑,冲杀了过去。 万马奔腾,壮丽雄浑,杀气腾腾! 罗昭云看着铁骑如洪流席卷而来,面色冷静如常,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周围的侍卫、骑兵们,看到主帅如此镇定,也都安心不少。 “弩箭手,准备……射!” 喝令一出,令旗挥动,不少甲士端着弩机,射出弩箭,猛烈地倾泻了出来,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密集的箭雨,弥漫了天际。 冲锋的吐谷浑骑兵,缺乏良好防护的骑兵犹如脚下中了绊马索一般,顿时仆倒一片。 但是他们在冲入一箭之地后,还开始摘弓射箭,不过,弩机稳定一些,在马背上放软箭,毕竟射程和杀伤力都不如步兵,刚一开始,吐谷浑的骑兵还是要吃一些亏的。 两三轮箭雨过后,吐谷浑八千骑兵,已经损伤了千余人,但马速极快,已经快冲到跟前,三才阵一收,枪林竖起,形成密密麻麻的枪锋防线。 紧接着,敌军疯狂冲上去,轰隆隆一阵撞击巨响,战马正面冲撞在枪林,就好比大潮中两股巨浪汇合的刹那,疾驰、刹那的凝止,然后便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调兵有策 两军开始交锋,瞬间就响起了金戈铁马的撞击声,厮杀声,惨叫声,血肉模糊,人仰马翻,非常的血腥和惨烈。 “杀杀杀!” 双方的战士都吼叫着,拼命着,视死如归,吐谷浑的骑士明知道那些枪林会要他们的命,但义无反顾,还是冲撞上去,而大隋将士,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排山倒海般的攻击,使他们死伤惨重。 “当当锵锵——” 不时有人被斩杀、挑落、刺死,血肉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挥灭这生命,这个时候,仿佛人如草芥一般,好不值钱。战场更是如此,对方的性命就是自己杀敌的荣耀。 三才阵,在结阵之初,如同品字型,一旦收缩相连,如同一个三角形,锋尖之处能自动将猛袭过来的骑兵进行分流到两旁,减少正面的冲击力。 罗昭云的两千骑兵,在万人甲士的后方半里多地,这次他的排兵布阵有些违背常理,按照常规阵法,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以骑兵冲击,然后步兵压上,进行大战。 但是罗昭云反其道而行之,有他的考量,首先是吐谷浑的骑兵非常凶猛,如果他直接带着两千骑兵冲上去,以卵击石,只怕会给冲散、撕碎,所以罗昭云想到了田忌赛马,调整了骑兵和步兵的顺序。 先以防御为主的一万步兵,排列成三才阵,在前方吸引住了吐谷浑的骑兵,这样可以减少了骑兵冲击带来的巨大杀伤力。 三才阵中,宁武飞、长孙超、侯莫陈婴三人各领三千人马布阵,他们都是跟着罗昭云平定汉王时候,曾负责断后,有这种经验,而且罗昭云在与突厥大战时候,就是负责以步兵吸引骑兵,对此打法很清楚,早就教给了这几员俾将,如何坐镇,如何坚守。 中间核心处,是大帅军旗所在,有一千精锐步成圆阵,里面有战鼓,有弓箭手,时刻擂鼓助威,而且放出冷箭,袭击外围的骑兵,配合紧密。 “一个,两个,三个……” 长孙无忌就躲在中军核心处,东张西望,拉弓射箭,袭射外围的敌军骑士。 他非常兴奋,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又激动又紧张,罗昭云把他安插在军阵的核心处,除非整个万人队覆灭,否则他暂时不会受到危险,只要小心流矢就行了。 骑兵瞬间团团围住了一万人大隋将士,让他们插翅难飞了,自以为稳操胜算,却不知七千骑兵一下子被缓冲下来,失去了骑兵冲击的优势,只是死死咬住了这一万兵马布成铜墙铁壁般的军阵,就如同鱼儿咬住了诱饵一样。 不过短时间内,还是拿不下来,撕不破军阵,越是如此,越是刺激着游牧骑兵们的贪婪和野心,想要撕碎方阵,然后随便宰割里面的步兵绵羊。 谷蠡王慕容拔岳看到了方阵后面的似乎还有数千骑兵,当即吩咐了两员猛将,分别引了一个千人队,要推杀过去。 与此同时,罗昭云在后面早看清形势,冷冷一笑,喝道:“时机差不多了,吐谷浑的骑兵雁行锋阵已经减弱,气势搁浅,咬上钩了,侯君集听令!” 侯君集愣了一下,在一旁抱拳道:“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带一千骑兵,从左翼杀出迎敌,能否担当?” 侯君集神色激动,热血激昂,喝道:“属下敢!” “很好,当前形势紧急,念你精通武艺,一身肝胆,暂时破格任命你为百人长,带领千人队,晁威、翟永砾、张海明、梅长峰、拓跋翼五人,暂时提拔为队头,带领百人队,一同杀出,若能杀败侧翼的敌军,回去必有提拔!” 梅长峰、翟永砾、张海明等人全都惊喜万分,他们目前只是兵卒身份,属于将军亲兵侍卫,地位要比普通兵士高一些,但终究没有爵位和官职,所以他们都卯足了劲儿,想不到,第一战,就有了提拔的机会,全都兴奋起来。 “去吧!”罗昭云一挥手,扔出调兵令旗。 “得令——”侯君集接过了一支小令旗,然后调转身子,直接选了一半的骑兵,与那五人率领千人队,从左翼杀出去。 这六人都自幼习武,一身悍勇之气,又是初被任命,被将军如此器重,破格提拔,心中都清楚,这是一次机会,把握住了,以后就能建功立业,在军中崛起了。 所以每个人,都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六马当先,率领一千铁骑,迎战对面席卷而来的吐谷浑千人队。 罗昭云则亲自带来剩下的一千多铁骑,杀向了右翼,的卢马,断魂枪,英雄年少,神采飞扬! 这是属于罗昭云的舞台,金盔银铠,长枪在手,无敌气概! “杀——” 主帅亲自冲杀,三十铁卫追随,然后是一千边疆骑兵,激动在后,这样的大战,他们少见,以往都是缩在城内,偶然去追击一些零散的吐谷浑百人队、马贼而已,如此大战,令人激动,感到了军人的荣耀。 很快交锋了,残肢乱飞,鲜血迸溅,首级滚动,无头的尸体喷着血柱,摔下马背去。 就在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屠杀着别人的勇士,可能下一秒,已是别人马蹄下的一堆肉泥,就是这么残酷。 如此硬仗,最终胜负,取决于双方兵力的强弱、士气地高低。 罗昭云枪法超群,体能如牛,杀伤力比以前更强,出枪速度更快,唰唰唰枪锋闪烁,几乎一两个照面,就有一名吐谷浑的骑兵被刺死,如同一尊杀神,哪怕被二十多人围住,仍游刃有余,大杀四方。 厮杀又过去了一刻的时间,罗昭云觉得时机成熟,朝着一名亲卫大吼一声:“放出信号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胜利在望 信号箭射出去,钻天而起,发出尖啸,然后在高空炸开,烟花摧残。 躲在北面数里外的河谷山坳处的骑兵们,得到了约定信号,顿时振奋起来。 郭孝恪大喝:“三军听令,跟我冲杀过去。” “吼!”三千铁骑,大吼一声,早就听到那边的厮杀声,那耐不住了,毕竟这些兵马,大多跟过罗昭云在西北战过突厥,有的跟他平过藩王乱,所以对少年罗将军有一种崇拜,得知大战开始,忍不住想要冲杀。 人如龙,马如虎,蹄声阵阵,似雷席卷过去,从山坳之地冲出,逐渐接近了沙场。 这时,吐谷浑的大部分军马,团团围住了一万步兵方阵,想要破开这种防御,撕破活口,里面将是任意宰割的徒步士卒,可是这种阵法,一层套了一层,外面一拨拨倒下,里面的防御仍是坚固,只不过缩小了几圈而已。 从各个方位攻击,用力都差不多了,没有什么破绽,一时间,吐谷浑的游牧骑兵们,只是乱喊着,胡乱地冲,根本没有严格的军纪和布阵的方式。 吐谷浑的军队实力,一是依靠铁骑的冲击速度,二是每个骑士的勇武和骑射水准,兵法阵型和谋略方面,却是短板。 慕容拔岳隐隐看到了一位青年,金盔银铠,披着战袍,实力很强,周围的士兵似乎都以他为主,随着他向前横扫。 他料定这个人,必是大隋军中的重要人物,而且看着对方的枪术,手上也技痒了,于是提着狼牙棒,带着一股亲卫军,就杀了过去。 “纳命来!”慕容拔岳吼声如雷,勇冠三军,沿途的几名隋军骑士被他一棒打倒一个,势如破竹一般,冲到了罗昭云的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记重砸。 罗昭云早有感应,所以第一时间点头一枪,如龙蛇出击。 “当!” 清脆的兵刃交击声回荡四周,迅速被厮杀声淹没,两股兵刃嗡嗡不停颤抖。 罗昭云的铁枪震得有些抖动,换做其它人,早就虎口滴血了,甚至兵器震飞了。 但是他刚柔并济,体内发劲,所以手上的化劲一抖,枪身在手掌中转动几圈,又被他牢牢握住,震动的作用力,被他耳朵气劲化解掉了,没有传到体内,伤到手腕。 不过,他也试出了这个壮汉勇猛过人,似乎天生神力,这种人,在沙场上非常可怖。 因为天生神力之人,挥动两三百斤的武器,并不吃力,游刃有余,依靠战马的冲击,这样猛地一砸,力量大,速度快,空间狭小无处躲避,哪怕大剑客在此,也要吃上暗亏,不能四处游走躲避。 哪怕练出化劲,甚至抱丹内气的武者,在沙场上,与这样的对手厮杀,也会处处受制,落于被动,甚至最终被击杀。 武学中有功大于理之说,功力多了,就打破了常理,不是以谁招式更精妙,修为高,占道理来判断了,实力和拳头破之! “嗨嗨!” 慕容拔岳狼牙棒使得虎虎生风,如同一个大铁锤般,砸来砸去,罗昭云挺枪对战,顿时被牵制住了。 每一击,罗昭云都用上了化劲,这样可以卸掉一部分的震击力和伤害,但这样一来,时刻发劲在兵器和手上,消耗体能非常大,长久下去,心脏负荷,体能气劲,都要面临着巨大考验。 就在此刻,郭孝恪率领的三千骑兵已经杀过来了,由于吐谷浑的骑兵把精力都放在步兵上,咬住鱼饵不放,忽略的阻击,三千铁骑犹如一把利刃,刺破吐谷浑的后面队伍,直接给截断了,冲散了他们的队伍。 战势如此一来,就变成里应外合,把吐谷浑的骑兵完全给包抄了,还断了后路。 三千骑兵借助着冲击力,一鼓作气,压制住了吐谷浑的骑兵。 这些来自京城的英勇战士们,也展现出他们身经百战的能力,根本就不惧吐谷浑的骑士。 “噗噗噗!” 双方士卒疯狂地互砍拼杀着,一个个血肉横飞,尸横就地,有的士兵杀红了眼,身陷生死之间,已瞧不清对方是谁,只顾着挥戈乱舞。 狼烟奔腾起,生死弹指顷,功过皆不论,少见男儿归。 不杀敌人,就只有被杀的下场,此时已经分不清谁好谁坏,谁对谁错,或者说自古没有对错的将士,只有是非的战争。 吐谷浑的骑兵已经被分割了,三才阵也开始展开,变成了品字形,这样把骑兵隔开,一旦进入围困之中,很快就被长枪连人带马一起刺死了。 这时候,罗昭云已经跟慕容拔岳大战了五十回合,一个武功超群,枪技绝伦;一个天生神力,勇猛无双,打得难分难解。 不过,形势越来越对隋军一方有利了,慕容拔岳余光扫过战场,暗暗心惊,想不到数千骑兵已经被彻底打散,在被逐渐吞噬,已经看不到完整的队伍了。 他焦虑之时,想要快一点结束战斗,所以完全爆发,一连三环击猛地砸出去,角度狠辣,令对方无从可躲,罗昭云只得举戟相挡,并且趁机露出一个破绽。 慕容拔岳求胜心切,见对方门户露开,大喜之下,直接挺着兵刃斜挑过去。 罗昭云身子一歪,装作重心不稳,露出败象,然后掉头要走。 “休走!”慕容拔岳乘胜追击,高举狼牙棒就要砸向罗昭云的后背,却不料一道寒光乍现,那是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锐无比,正是罗昭云的虎头湛金枪,他施展了必杀技——回马枪! 噗的一声,枪锋直接刺中了慕容拔岳的心窝,同时罗昭云身轻如燕,已经跳跃马来,身子用力一挺,把慕容拔岳直接穿透,挑翻马背,钉死在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众志成城 罗昭云施展必杀技,一招回马枪,加上劲道捏拿恰到好处,出其不意,这才一击致命,刺死了慕容拔岳,斩杀马下。 这位在吐谷浑军中,至少能排进前三的勇士猛将,又是王族部落,就这样被战死沙场,被人挑杀了,钉死在地上,这一幕,使得周围的吐谷浑将士们都震惊,甚至脸色大变。 这是吐谷浑的一位王侯,死在了边疆,绝对是大事件。 隋军已经一层层围住了这数千吐谷浑骑兵,使骑兵的优势根本就丧尽了,启动不了,等若受了限制,战斗力减弱近一半,逐渐被人数更多的隋军吞没。 许多骑士被刺落马背,然后乱刀砍死,枪林刺死,几乎一边倒的局势了。 大战又持续了半个时辰,战斗声已经停歇,除了数百投降,几百人突围出去逃散了,其余的吐谷浑将士全部阵亡,至少六七千人。 这一战,罗昭云彻底确立他的统帅之威,那边疆的两千骑兵和一万甲士,存活下来的人,此时对这位少年统帅,已经真心佩服了。 如此血腥大战,太过精彩和热血,让这些边疆男儿,打得激烈,过足了瘾,不像往常那样一味地死守,不敢进入吐谷浑的地界与骑兵正门对抗。 隋军虽然也阵亡了三四千人,有一千多骑士,接近三千的徒步甲士伤亡,比起杀敌的人数,已经占据了很大优势,算是一场大胜了。 战争基本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能不死人。 “清点人数,收拾尸骨,就地火葬掩埋,为死去的袍泽们,聚坟立冢!”罗昭云吼了一声,很快,将士们清理战场,包扎伤员,牵走战马,整理尸体身上的衣甲、兵器、银两等。 数个时辰后,清理完毕,三军凯旋,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大漠炊烟,残阳如血。 长孙无忌非常兴奋,策马来到罗昭云面前,讲着他这次射死射伤了七八个吐谷浑士兵,也立下了功劳。 罗昭云点头,鼓励说:“不错,你第一次上战场,没有吓哭,还能冷静杀敌,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小男子汉了,在边疆锤炼三年,再回京城,你的胆量、才能、视野,都不是朝中那些公子哥能比的。” “那当然,我若经历了行伍锤炼,军旅磨砺,日后文武双全,肯定能成为大隋的能臣,就像家父一样。” “努力吧,为兄看好你,日后的声名,绝对能超过你的父亲,青史留名!” 长孙无忌脸色潮红,有些激动,他虽然有些自信和骄傲,但他也知道,父亲长孙晟在大隋,那可是能人,官居高位,而且为大隋外交、带军破突厥、联西域方面,功劳甚大,注定能在历史上留下浓浓一笔。 他以这样的父亲为傲,说超过,只是一种目标,却心中没底,想不到罗昭云会这样看好他。 侯君集等人这次带兵抵挡住了一支吐谷浑的骑兵,而且这六人都非常悍勇,赢得骑兵们尊敬,他们回到侍卫军中,向罗昭云复命。 “不错,你们几人的身手都展露出来,立了战功,从今日起,你们就不必当亲卫兵了,侯君集正式提拔为校尉,其余五人,一律升为百夫长。” “多谢罗将军提拔!”侯君集、晁威、梅长峰等人,想不到这次机会这样好,一战立功,便得到了提拔和重用,这个罗将军看人识才,不考虑出身是否高贵,一视同仁,令他们感激、敬佩。 “就在军中历练吧,这里是男儿最好的成长之地,铁骨铮铮,壮志豪情!”罗昭云微微一笑。 “我等会一直追随罗将军,只要罗昭云去哪里带兵,我们就跟随到哪里!”侯君集等人都纷纷表态,觉得还是跟着他,才会这样受到重视,这样的用兵如神,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郭孝恪、长孙超等人相视而笑,看到侯君集这些人,不由想到自己当初,由怀疑,到坚信他的用兵才能,简直非常相似。 胜利的消息,早已传回了雄关和临羌城,梁文礼、张峻等人带着兵马和一些俾将、都尉们出城迎接。 他们第一时间听到后,都傻眼了,死伤三四千人,击杀七千多吐谷浑骑兵,还俘虏了几百人,这等胜利,难能可贵。 “末将恭迎罗将军凯旋!”这些武将们此时算是服气了,都收起桀骜不驯的性子,真心臣服。 罗昭云没有难为这些将领,也没有自持功劳,讥笑他们,而是很平静道:“从明日起,不论是京城来到这里的将领,还是边疆的武将,本将军都会一视同仁,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加紧练兵,扩大实力,防备吐谷浑的反扑,同时,也为明年出兵吐谷浑,做好军事准备!” “末将听命!”双方的将领们,这一刻,有一种同心协力的感觉,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相互排斥了,这种归属感和协同感,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完全是由于罗昭云的个人魅力,还有他一场实战胜利改变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太子归西 罗昭云大胜吐谷浑铁骑的捷报传回东都洛阳,在朝堂上引发一定热议,隋炀帝杨广大为愉悦,毕竟人是他派往边疆的,如今历下战功,证明了他的知人善用,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引起吐谷浑的外交干涉,派来使节倒打一耙,状告边塞将军打破吐谷浑和大隋的友好,偷袭吐谷浑边防军,袭杀了一位年轻王侯,但是隋炀帝杨广野心甚大,而且心高气傲,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直接板着脸,让使节回去带话,要求吐谷浑的伏允可汗老实一些,别在边疆惹事,否则,大军要征伐过去。 同时,杨广还下旨褒奖罗昭云,在爵位上提升一格,授紫金大夫散衔,赏赐不少黄金、绸缎等,并且准他在边疆继续扩大马场,发展骑兵,加紧练兵,拥有生杀大权,可用金麟剑,先斩后奏。 得到了这些许诺,罗昭云在临羌城的威望更高了,梁元礼、张峻、崔师等人率领一些都尉都表示效命,愿听从大将军调遣。 “以后我们不问出身,不分是京城军还是边塞军,只凭才能,大家一视同仁。” 梁元礼等人抱拳,对这位少年将军的果断和不拘一格处事方式,还是有些佩服的。 郭孝恪这时说道:“启禀罗将军,这次我们俘获了上千匹战马,已经分配在四大马场,进行培育和配种,一年之后,马场会有两万匹战马,骑兵定然壮大起来。” 罗昭云点头道:“本将军的目标,是两个郡,在两年之内,打造五万铁骑,虽然现在缺少马匹,但是骑士训练不能少,可制作一些木马,进行跳骑训练,然后找一些老马做训练奔骑的马匹,可上战场的马匹,则尽量减少损耗。” 郭孝恪眼神一亮,这么看似简单却又很难自己想到方法,就是罗昭云的过人之处。 “末将明白了。” 罗昭云继续道:“边疆继续屯田,然后招募新兵,从六万驻军,发展到十万大军,两年内,朝廷对吐谷浑必有大动作,这里,就是我们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好地方,相信诸位,没有一个甘心就这样平庸一生,在苦寒之地养老,我们要把这,当成磨砺之地,我们的跳板,名垂青史的地方。” 他的话,极其有感染力,不少的将领,全都激动起来,如果能在这不断提拔,然后带军杀入吐谷浑,扩大疆土,的确可以作为自己一生的荣耀。 罗昭云神采飞扬,自信满满道:“接下来的一年,本将军已经制定了一个大方案,其中包括练兵、打造器械、养马、屯田、军户调动、阵法操练等多方面内容,诸位要全力配合,并且要严格执行军纪!” “末将遵命!”所有武将官职们,全都起身,恭敬听命。 罗昭云点头,他很期待,自己在边疆锤炼一年,养兵蓄锐后,能打造出什么样的大军来。 ……… 时光流逝,转眼到了八月下旬,太子杨昭已经被隋炀帝通知两次,可以回大兴城了,但他有些舍不得幕后、王妹,所以拖延了一段时日,引起杨广的不满。 杨暕派系的大臣,开始纳谏,有的他违反陛下圣意,不遵王命;有的检举他跟一些重臣来往过密,企图掌握更多权力,所以才不愿意离开东都。这些言论,对太子不利,引起了杨广的猜忌情绪。 萧皇后找来杨昭谈话,让他赶紧离开东都,否则使父子被人挑拨离间,那对他太子一位,将是一个威胁。 杨昭无可奈何之下,在乾阳殿外跪着叩首多时,告别他的父王,才带着家眷和侍卫、近臣离开东都,回往大兴城。 这一条路途,有几百里,要经过函谷关等崇山峻岭的关道。 杨昭在路上有些心情不愉,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御史和大臣上书检举,幕后有齐王的影子,原本亲兄弟,现在也走上了夺嫡之路,这是一条你死我活的残酷路,帝王路上多尸骨,残忍和血腥,已经不是亲情关系能够阻挡和羁绊的了。 他不想对齐王下手,但是想到伯父杨勇的下场,妻离子散,饮下毒酒,剩下的骨肉,都被流放暗害了。 杨昭对帝王之位,并没有那么热衷,但是,现在却骑虎难下了,并非他想让路,齐王就能放过他的。 “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杨昭一叹,撩开车厢帘子,看到了夕阳落山的余晖景色很美,下令驻足,在此休息一晚。 这里并非驿站,所以侍卫军需要安营扎寨,忙活了一番。 夜里,杨昭翻书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多出一个黑影,他的身子很胖,坐着转身有点缓慢,当他转头时候,发现侧面又空无一人,似乎站到了另一侧。 “不用看了,今晚来送你上路!” 这时候,一个冷酷的声音轻轻响起,黑衣人伸手拍了一下杨昭的脑袋,直接将他震晕,但是没有下杀手,而是选择针灸,用几根长针,点了几处穴位,这是堵塞经络的地方,加快心跳,却阻碍血液流动。 原本杨昭身子肥胖,就有糖尿病、冠心病等综合病症,这样闭住穴位,刺激心脏,很快,杨昭的脸就憋红了,而且呼吸苦难。背后的黑衣人,把他的身子拉起来,然后推到,头颅磕地,伪造出自己昏倒的现场,直接造成颅内出血,渐渐失去了呼吸。 黑衣人诡异消失了,当半个时辰后,外面的侍卫长带着一名谋士进来拜见太子的时候,杨昭已经死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余波 大隋太子归西了,跟历史记载的时间接近,病症相似,以至于后世许多历史专家分析,杨昭就是死于了冠心病或是高血压一类的常见病,因为历书记载,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外伤,不像是被刺客袭击过。 连隋炀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大为惊怒,太子是一国储君,他的夭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国运,江山必有乱事发生,自古已然,代表着未来走向,可能会超出君王的控制之外,意想不到。 不过,当太子尸被快马送至东都洛阳,杨广派去了太医、鱼成都等,检查了太子杨昭的尸身,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也没有什么内伤,死于脑血管的猝死,是古之疾病之一。 杨广虽然愤慨,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嫡长子,体胖多病,得这种顽疾也是常理之中,无可奈何,空有一身的怒气,却得不到发泄,最后下令厚葬,并下诏让内史侍郎虞世基写哀策文,为表达深深地追悼长子,谥号为“元德”。 萧皇后、如意公主都很伤心,吊念这位孝顺又仁厚的亲人。 在朝堂上,一些大臣对太子杨昭之死,表示哀悼和惋惜,有一些跟他私交不错,比如牛弘、裴世矩、卫文升等大臣,觉得太子仁爱、节俭,有明君之优点。 李渊也在朝堂上放声大哭,毕竟这是他的表侄子,杨昭对李渊还是挺看重、尊敬的。这一下,李渊缺少了皇室的有力支持者,他觉得自己仕途更黯淡了,不知何时才能受到重用,至少杨广、杨暕对他态度和赏识一般。 杨昭有四个妃子,其一是崔氏,她是行军总管崔弘度弟慈州刺史崔弘升之女,杨昭为河南王时的王妃,后因父罪被废;目前府上的正王妃是韦氏,大将军韦孝宽子滑国公韦寿之女。其余两妃,是一对刘氏姊妹花。 韦氏、刘氏姐妹为杨昭生下三子,分别是杨侑、杨倓、杨侗,最大的才三岁,最小的刚满月不久,隋炀帝杨广心疼这几个失去父亲的嫡孙子,所以在杨昭死后一个月,便把这三个孙子全都册封了亲王位,赐名为燕王、越王、代王。 其中杨侑虽然是三个孩子中最小的,刚出生不久,但他母亲是正室王妃,所以属于真正嫡孙,按照封建嫡长旧制,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贤,这杨侑的封号为代王,其实有代替之意。 不过,因为刚出生两个月,毫无威望,也不知未来是否成才,是否会夭折,有太多变数,所以大臣们都不看好杨昭这一脉了,而是把目光七八成都放在杨暕的身上。 齐王府,在一个月内,先后来了不少大臣到访,恭维攀交,歌颂拍马,都觉得杨暕被册立太子,那时早晚的事了。 杨暕在其王兄未出事之前,还一直提心吊胆,毕竟他担忧了跟黑衣人的合作,对方并没有透露身份和来历,只说自己出自古老的武宗门派,谋求合作,为他除掉太子,而且能不留痕迹,这的确让他心动了。 黑衣人并没有说出他所图谋的条件,要什么利益,只说日后时机到了,自然来回来找他,然后音讯全无了。 现在太子归西一个月内,杨暕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安心准备当大隋的太子了。 裴蕴、宇文化及、独孤锋、独孤羽等人围聚在杨暕身边,关系越来越紧密,他孤傲、放浪的性格,也更加突显出来。 边塞之地,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刚过了农历八月,在青海高原一带,就有飞雪来临,果然是苦寒之地,夏季非常的短暂。 罗昭云站在临羌城头,望着洛阳的方位,手中拿着一份信函,上面写着太子病逝的消息。他忍不住一叹,该来的,终归要来了,历史还是在朝前发展。 “也许是我努力改变的程度还不够,所以蝴蝶效应,影响有限,这一次,我要大动干戈,在西北练兵,打造一支罗家军,他日中原破碎,金戈铁马,就是我挥师南下横扫诸侯时!” 罗昭云心中豪情万丈,越来越有胆量和睿智了,经过磨练,他在成长,心智也在成熟,视野和目标自然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决心,也是他未来命运的转折点。 时光飞逝,寒来暑往,一晃又是十数个月过去,罗昭云来到边疆,已经一年多了。 他现在十八岁的年纪,身材魁梧,挺拔英伟,算是成年人了。在边塞的一年锤炼,统兵更加游刃有余,军纪严明。 先后与吐谷浑和吐蕃打了二十多起小仗,多是摩擦冲突,八九成都是胜利,大大鼓舞了边军士气。 尤其是侯君集等人的锻炼,从零开始,突飞猛进,都提拔成都尉了。 这是大业三年,朝廷又有了新的制度,把隋文帝以前用的州县制,恢复郡县制;同时改骠骑府为鹰扬府,改骠骑、车骑将军为鹰扬郎将、鹰扬副郎将,隶于各卫,统领府兵;并且取消地方将军、都督等名号,只有在出征打仗时候,才设大将军、将军。 罗昭云的官职在鹰扬郎将之上,相当于平西、浇河两郡的总管,册封为镇西大将军! 临羌城被扩建了外城,增兵至六万人,加上浇河郡的兵马,能在边关凑足十万大军,骑兵达到了两万,兵强马壮,日夜操劳,磨刀挥挥,厉马秣兵,加上他的宣传能力进行洗脑,军队深深打上罗成的烙印。 这一日,临羌城外,有两骑绝尘而来,接近了雄关。 城外的驻军点守卫对这二人进行了盘查,是一男一女,雄伟男子声称是罗成将军的故交朋友,拖侍卫将信函带入城内。 罗昭云接到信函一看,顿时大喜,原来是阔别多年的兄长李靖到了,随行者还有红拂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有朋自远方来 罗昭云接到了潦草的信函,上面字迹龙飞凤舞,写着信的主人李靖,带着红拂女,从塞北过来,探望他这个兄弟。 “来人,备马!”罗昭云喊了一声,大步流星出了新帅府,在门口翻身上马,策骑冲了出去,速度非常快。 守城的侍卫,回头远远看到大将军出城,亲自来迎接这对男女,都感到有些吃惊。 由于这不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所以城门在白天并不关闭,但是重兵把守,没有当地发的身份识别证件,外人是不得入城了,免得被吐谷浑的探子和斥候混进来打探情报,进行破坏。 李靖、红拂女牵马站在城外的护城河边,看着从城内飞奔而来的罗昭云,那种激动的神色,绝非装出来的。 红拂女轻声一叹:“夫君看人真的很准,这罗成将军官越做越大,但是对夫君的情义,却丝毫未减。” 李靖也是耿直实在的男人,看到罗昭云奔来,也感叹说:“不忘初心,这是我的好兄弟!” “兄长,终于把你给盼来了!”罗昭云临近,爽朗一笑,飞身下马,快步上前,热情地拉住了李靖的手臂。 只有学过历史的后世人,都知道李靖的可贵,他是大唐兵神级人物,相当于兴汉的韩信的兵法谋略,而且李靖曾师承高人,懂一些道家养生之术,并不热衷于仕途,只是想一展所学,建功立业,然后功成身退而已,如同汉初的张良。 所以说,李靖等若张良和韩信的组合,有他在身边辅助,将是对日后天下诸侯的一种威胁! 但是整个隋代,李靖都郁郁不得志,如今大业三年,他已经三十六岁了,还是一个六品小官,因为性格耿直,屡次得罪权贵,所以不得重用不说,即便他提出要去边疆参战,也不会被许可,所以他一直无缘隋朝的大战。 三年前,李靖带着红拂女远走高飞,彻底得罪了杨素,为了逃离杨阀幕后培育的刺客追杀,逃亡了塞北。 后来杨素看在罗昭云与李靖结交的份上,加上对红拂女的疼惜,才收回了追杀命令。但是不准许二人再来京城,罗昭云想要通过自己的情报力量给李靖传信,但是山高路远,去往塞北联系只能靠商队,所以了直到去年,宁氏商会的情报人员才找到了李靖,转告了信息。 李靖和红拂女一商议,决定从塞北回返中原,毕竟他们还是中原人,在塞外草原、西域胡人地带居住不适应,再回返途中,还结识了一位能人;相互钦佩,结伴而行,闯荡江湖,在瓜州、朔方一带,途经的地方,一路行侠仗义,留下风尘三侠的名头。 后来,李靖听说罗昭云离开东都,去了边塞对抗吐谷浑,名声鹊起,在大隋军方的威望日增,这重新燃起了他心中报效国家的愿望,于是,带着红拂女就赶来了临羌城,一是过来探望兄弟,二是想在军中历练一番,毕竟熟读兵书二十载,却一直没有机会真正领兵,这是一种兵法大家的遗憾。 “罗成贤弟!” “兄长,嫂夫人,请入城叙话,这次来了,就不要走了,在边疆和兄弟一起体验军旅生活吧!”罗昭云揽住了李靖的肩膀,真的不希望放走这位军神人物。 三人回到帅府,分主次位坐好后,李靖感慨说:“分别几年,想不到罗成贤弟已经名声在外,在中原各地,都有你的传闻,俨然成为大隋军方新秀力量,这一代最杰出的青年才俊了。” “都是以讹传讹,其实没有那么神,只是打了几场胜仗而已,换做是兄长出马,肯定会胜得更漂亮。”罗昭云谦逊地说。 红拂女在一旁微笑道:“难怪我夫君总在背后说,你是最懂他的兄弟!他这些年都没怎么带过兵马,你却这样高抬他,让我这做他内人的,都有些汗颜,似乎不如你的信心大呢。” 罗昭云笑了笑说:“嫂夫人哪里的话,其实我这些带兵本领,许多都是兄长教的,以前兄长怀才不遇,没有机会施展,如今在边塞,可是兄弟我一人说的算,只要兄长在我这待下来,统领十万大军也有可能。” 红拂女听完,顿时惊喜交加,她在杨素府上的时候,就心高气傲,赏识真正的大英雄,被李靖的才学折服,死心塌地爱上了他,愿意跟他私奔,不惜遭到杨阀的追杀。 可是空有一身才学,如果是指混在草莽之中,四处奔波,耕田种地,那才华就被埋没了,又有什么用处? 此时,她听罗将军的意思,似乎只要李靖留下来,就可以提拔带兵,成为将领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罗兄弟,此言当真?”红拂女在江湖混了三年,性情变得好爽,并不像大家闺秀那样拘谨、矜持,反而像女汉子的性格过度。 “军中无戏言!”罗昭云坚定回答。 李靖心中激动,他的眼神盯着罗昭云,露出几分感激,他觉得,对方能如此高抬他,给他带兵机会,完全是看在了兄弟情义上,不想让他在女人面前丢面子,才会如此。 “兄弟,如此不会让你为难吗?” 罗昭云摇头道:“不会的,兄长你有真才实学,不必担心众将士不能服众,我会把你先作为教习的身份,给武将们讲解一些兵法和阵法,几个月熟悉后,我会让兄长亲自带一次兵去实战检验,如果大胜,便破格提拔为将,驻扎大营练兵,为明年征讨吐谷浑做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筹备兵力 大业七年,大运河建造的风风火火,先是征调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余万,开通济渠”,它起于洛阳城,西引榖、洛水入黄河;又从荥阳,再顺汴水经商丘,折向东南,接通蕲水,经皖北至淮阴入淮水。 这第一段工程沟通了洛水、黄河和淮河,使东都洛阳周围的河路畅通起来,优势凸显,很快即将开始第二段的运河工程了。 原本是利国利民的千秋大业,但因为隋炀帝过分注重速度,从而忽略了百姓的切身感受,淡泊生死,视如草芥,眼中只有宏图大业,使得河渠修建中,累死、病死、打死的人,不计其数,劳工伤亡人数竟然高达了三四成了,令人恐慌。 这种事发生在盛世之中,冲淡了百姓的优越感,反而对朝廷和隋炀帝,有了抗拒的心理,民间那些死了丈夫、儿子的民户,自然怨声载道。暂时不敢辱骂皇帝,所以把怨气都撒在了主修运河的官吏宇文述等人身上。 幸亏罗昭云没有参与其中,否则也会跟着吃瓜捞,背负一些坏名声了。 与此同时,隋炀帝下诏,开始征调边塞人口,修筑隋长城,加强边关的防御,几大工程同时启动,虽然国库充盈,财力雄厚,但是在古代,这等大工程,往往很少动用国库,都是无偿从各地开采岩石、伐木等,主要依靠的庞大的人力和繁重的徭役。 因为大量的劳工被征调,壮年劳动力离开家乡土地,影响了耕种和割收,使百姓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这一切,隋炀帝都没有看到,坐在巍峨的皇宫内,他目光仰天,觉得由自己接手并重新缔造起的大隋帝国正在蒸蒸日上,宏图大展,必定会超过先帝,甚至功劳日后比肩秦皇汉武,他在意的不是当世子民,而是看重后世人的历史评说。 ……… 西平郡,大漠飞雪,北风呼啸,一片苍凉,遍地沙雪。 临羌城,帅府内。 李靖一身戎装,与罗昭云、梁元礼、张峻、郭孝恪、侯君集等人围绕在沙盘地图周围,讲解着如何攻入吐谷浑的计划和方案。 “诸位请看,西平郡与吐谷浑直接接壤,边界没有古长城,只有开皇年间,由镇戍军队建造的土堡和土墙,在关键位置,建了雄关要塞进行防御,但是上百里的连界线,多是依靠山脉、沟壑、大漠等天然障壁,这也是两军不断摩擦的原因。而浇河郡,与吐谷浑接壤地是一片连云山脉,很难行军通过。” “所以最后大军征讨吐谷浑,要从临羌城出发,一路向西挺进,行军大约五十里,便是青海南山支脉,向西北进发,沿着青海湖,可攻打伏俟城;向西南可攻曼头城,沿途的军事要塞和岗哨地,都已经被斥候摸清,来年开春,就可以发起突击了。” 李靖抵达临羌城已有半年光阴,担任军中将领的兵法讲师,还特意收了侯君集为徒,几个月内,强化军纪和阵法,深得不少将领的钦佩,也曾带兵打过几次小范围的实战,均以围歼大胜收场,提升了威望。 罗昭云点头道:“我军在边塞练兵一年半,如今铁骑三万,步兵七万,兵强马壮,足以对吐谷浑发动大规模的国战,明年开春,就是大业四年,我已经写了密函,把边关兵力和准备、作战计划都上奏了,如果估算准确,发兵诏书很快就能到来,陛下一定会支持这次战争,所以,诸位可以放心一搏,我们西北军建功立业的时候来到了。” 众将士听完,全都摩拳擦掌,脸上露出兴奋之情,如今大隋太平,恐怕只有这里,才有机会征战了。 “眼下进入寒冬了,对士兵的棉衣、食物等,都要尽量满足,不要让我们的将士们,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死去。” 梁元礼拱手道:“请罗将军放心,一切安排妥当,目前军中物资充足,自力更生,并通过一些贸易,使临羌城的军库充盈,完全够大军寒冬开销。” “时候不早了,诸位将军,可以回去歇息了。” “末将告退!”将士们起身,准备抱拳离开。 “兄长留步!”罗昭云开口,留住了李靖,其余人退出帅堂。 李靖询问:“还有事吗?” “兄长武功进步很多,不如再切磋一下吧。”罗昭云微微一笑。 李靖轻叹道:“我的武功,突破了化劲之上,其实,得益于在大漠闯荡时,结交的一位朋友,他自称虬髯客,武功深不可测,曾传给我一套口诀,按此修炼吐纳之术,对身体修行有不小的帮助,功夫也精深了。” “虬髯客!”罗昭云有些意动,看来风尘三侠还真的聚齐过。 二人来到院子里,各持一杆长枪,展开枪法,激斗起来,人影翻飞,步法一个轻盈,一个稳健,移动迅速,招数也非常的精妙,打的旗鼓相当,都是归元层次的武者了。 一百回合后,二人收枪而立,相视而笑,斗的畅汗淋漓,都觉得非常过瘾。 李靖叹道:“拳怕少壮,使用兵器也如此,我修炼内功过晚,日后成就有限了,你就不同了,才十八岁,日后武道之路,会走的更远。,” 罗昭云摇头说:“可惜我久在樊笼中,不能安心追求武道,仕途羁绊,我做不了一个纯粹武者。” 李靖说道:“武者只是匹夫之勇,练到大宗师又如何?也不在世俗中出现,只能归隐山林,为兄见你骨骼乃大贵之相,日后可能会有大造化,不是普通人,纯武者路并不适合你。” 罗昭云心中一动,暗忖:难道日后的江山争雄,真的有我一席之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踏西行 寒去春来,在这早春的日子里,当山河万物蒙上的冰霜而逐渐开裂的时侯,融解的雪层化为浓重的水气随风吹来,已经闻得出温暖的草土的气息。 一些山脉的背阴处虽还寒气凛凛,可是寒冷的威力已在渐渐衰竭。朝阳处的温暖雪水顺着斜谷流过来,融化了硬硬的雪层,冲开山涧溪水的冰面,流水声音越来越大,湍急起来,如奔流冲向河床。 罗昭云已经得到隋炀帝的密诏和军令,同意了他的出兵申请,拟定于开春后的四月,调动十万大军进攻吐谷浑。 当然,罗昭云并不是单纯的武力进攻,而是有外交配合。 杨广派了裴世矩,通过突厥草原,进入西域拉拢高昌、伊吾等国,滋扰吐谷浑的边界,并且说服了高车国,三万铁骑袭击吐谷浑,取得了一定胜利,迫使吐谷浑的军队向东移动,这给了罗昭云出兵创造了机会。 临羌城外,大军罗列成方阵,罗昭云调兵遣将,挥斥方遒,指点沙场十万军。 最惹人注意的是先锋军三万,都是清一色的铁骑,手持长枪,腰挂横刀,背着短弓,装备精良。这支先锋军的统领,正是李靖。 他身着双重长褐,外披银光鱼鳞甲,头带铁盔,昂首挺胸,巍然坐在青骢马上,有非凡的神态和威严的魅力,接近四旬的李靖,终于迎来了人生第一次重用,心中感慨万千,对罗昭云的知遇之恩,兄弟之情,还是挺感激的。 “将士们,吐谷浑屡次滋扰边关,侵我领土,阻挡大隋与西域的丝绸之路,这一战,朝廷储备很久,终于迎来了机会,能否把握,就看我们这些前线的大好男儿了。征伐吐谷浑,扬我大隋雄风!” “雄风!雄风!雄风——”上万将士一起呐喊,顿时形成强烈的阳刚之风,气势如虹。 “出发!” 罗昭云一挥手,让先锋军先出发了,大军锵锵而动,隆隆作响,尤其是重甲骑兵,足有三千人,坐骑都裹有厚重马具,马鞍之间有铁锁链相连,前几排骑士人人手持五米的长枪,全副重装,用来正面冲击。 李靖为先锋军主将,副将郭孝恪和张峻,左膀右臂,侯君集为校尉,其余梅长峰等几人都提拔成了百夫长,这一次,使他们重新立功的好机会。 先锋军浩浩荡荡,先破边塞军寨,势如破竹,然后长驱直入,在曼头城外三十里,与吐谷浑军正面抗衡大战。 李靖的统领先锋军,用法运用灵活,先以铁骑横推过去,那股气势惊天动地,哗啦啦的铁链声音以及马具晃动声音,格外响亮,撕碎了吐谷浑的骑兵阵型,然后混合骑兵阵法运用,不知不觉,就将敌军骑阵包围、切开。 片刻之间,两股奔驰的洪流便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刹那间的撞击,然后便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哗——”刺耳地兵器声响成一片,伴随着战马地嘶鸣、将士地凄嚎,蓬蓬血雾,像是瞬间绽开的花朵,染红了枯草旷野。 腥风血雨中,李靖从容自若,指挥着大隋西疆的精锐,与吐谷浑骑兵,迎来了一场最惨烈地正面交锋。 虽然吐谷浑常驻高原上,无论骑手的素质本领,还是战马的彪悍,训练程度都很强悍,但是这支隋军,可是罗昭云和李靖联手打造的罗家军,清一色的长枪杀敌本领,娴熟刁钻,实战技巧都大幅度提升,刚一接触,前排的敌兵就被交锋的罗家军的长枪刺落马下。 随后,依靠李靖的兵法,还有铁骑连环马的阵势,统一调度,不易分散,就像层层压过去的乌云,瞬间压住了吐谷浑的骑兵,无论对方如何冲击,都被隋军整体的马阵如泰山压顶之势碾压过去。 一个照面,激烈的交锋,硬碰硬的冲击,遍地血流,杀声震天,很快吐谷浑数万骑兵就被隋军连环铁骑冲垮了阵型,不住后退,落马的尸体像一块破布般,被无情地践踏着,不断有人倒下,成为被踩踏着的一具死尸。 最终,李靖拿下了曼头城,而来此勘察的步萨钵可汗,见大事不妙,带着亲军撤回了王都伏俟城。 “李将军,前方斥候,发现了吐谷浑可汗的亲兵,那支北逃的大军,可能是吐谷浑的王牌军,要不要追击。” 李靖得知之后,犹豫片刻,直接摇头:“留给罗将军吧,只要我们切断南北连接,伏俟城就快成孤城了,一旦失败,孤立无援,只能向西南逃,投奔吐蕃党项了。” 他没有带兵追击,而是选择切断吐谷浑的南北兵力,带兵向南面的赤水城推进。 与此同时,罗昭云带兵,已经向西北进发,准备向伏俟城进军,跟吐谷浑主力和王牌军进行一次大决战。 梁元礼询问道:“罗将军,不等朝廷的禁军和府兵来配合了吗?” 罗昭云摇头道:“不必,他们来了,碍手碍脚,不服咱们调令,反而坏事,我等先破吐谷浑,抢得大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征讨吐谷浑 罗昭云带兵西进,一万骑兵,六万步兵,还有数千的战车,向西北推进,沿着青海湖,经过不少游牧部落,这里的部落大多只剩下了孤儿寡母,男子都被征调成兵了。 如果换成吐谷浑和突厥人,经过这样的村落,毫无抵抗能力,肯定会大肆烧杀抢劫一番,带走这些孤寡回去为奴,可那是落后民族的野性,罗昭云自然不会这样做,虽然是吐谷浑战士的家人,但大隋将士,毕竟受中原文化熏陶,当下又是盛世,不至于那样残忍。 罗昭云带军纪律严明,所以三军过处,并没有为难这些部落,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罗昭云还是派出了许多斥候,对沿途部落进行侦查,把情报汇总,可以得出一个准确消息,方圆几百里的部落壮丁,全部被抽调走了,正在吐谷浑的都城伏俟外集合,要阻抗隋军的入侵。 大军推进二百里,开始受到一些部落骑士的滋扰,罗昭云则下令出击,哪怕他们逃回部落,也要追杀过去,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帐篷,迫使这样凶恶部落迁徙,否则,会随时出现破坏他们的后路。 罗昭云虽然有仁义之乡,却也不是妇人之仁,该果断杀戮,并不会一位柔弱心慈,这是战争时期,慈不掌兵,容不得你对敌人的过度迁就和同情。 这一日,斥候来报,在前方二十里外的山坳处,发现了两万多骑兵集结完毕,正面阻击过来。 罗昭云喝道:“斥候营继续侦查!传令下去,大军布鱼鳞阵!” “喏!”诸多副将抱拳行礼。 很快,骑兵和步兵开始跑动站位,兵甲锵锵,有节奏的律动震响,杀气腾腾,森然威严。 大鱼鳞方阵,是罗昭云结合李靖的兵法,成吉思汗的骑兵战术,还有后代人的战争理念,而创新出来的,战斗时,先以少许骑兵先锋试探敌情,然后推上战车阻挡敌军大进度,步兵方阵如鱼鳞般密密麻麻,让骑兵即便冲进来,由于间隙问题,难以施展,被一块块小方阵的鱼鳞消灭,同时派出骑兵分左右两翼投入战斗。 “吼!”六七万人,同时大呼,声威雄壮,直上云霄。 很快,原野上,吐谷浑的骑兵来袭,铺开阵势,两万多人马以锥形阵为主,要以锋利的尖刀状阵型,冲破隋军的阵列。 “终于来了,将士们,昔日的磨炼,就是为了今朝的建立功业,大好男儿,当马革裹尸,金戈铁马,杀个春秋霸业!杀——” “杀!杀杀——”大军吼动,备受鼓舞,杀气凛然,瞬间爆发一股强大战意,。 远方,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轰隆隆,地面震动,卷起尘土飞扬,形成黄沙云层,滚滚压来。 这种骑兵冲锋的阵势,犹如排山倒海,洪水决堤的气势,在这种冲击力面前,个人的武力,会显得无比渺小。 罗昭云心想,哪怕是武学大宗师,面对这种冲击,也无法阻挡,一旦陷入,必死无疑,如果乱箭齐发,肯定第一时间就被射杀了。 个人勇武,只是匹夫之勇,在战争面前,显得并非多么重要。 不过,强大的实力,会让人胆壮,罗昭云毫无惧色,反而面露豪情,高声大喝着:“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十余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将士们备受鼓舞,许多人跟着哼唱,由于歌词豪迈,斗志昂扬,曲调铿锵,直抒胸臆,所以很快,所有将士都唱起了这首,近来罗昭云让在军中唱诵的新颖军歌。 瞬间,三军将士热血沸腾,士气一下子被提起来。 “敌军已经进入弩机射程!” “射击!”罗昭云大喝,接下来,上千大弩破空射出,一阵急促的响声,这种弩机是大弩,射程一百五十步,是普通弓箭的两倍,吐谷浑的骑兵一下子被箭雨覆盖了,惨叫声连片,人仰马翻。 足足射出三轮,吐谷浑的骑兵冲近了,但是小弩机和弓箭手开始射击,再次让吐谷浑的骑兵吃到了苦头,一片片血花迸溅,连人带马不是被射死,就是被绊倒挤压而死。 当敌军的骑兵更近了,罗昭云下令一千突击队出击,迎挡攻击,同时把军阵推上去,要紧紧粘住这批吐谷浑的骑兵将士,争取歼灭于此。(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战告捷 刀光厉,剑气伤,马长嘶,意飞扬;高原大漠,铁骑莽莽。 隋军一千铁骑,迎向了吐谷浑的两万骑兵,双方交锋的刹那,就爆发一片血花,即便这一千死士,无法阻挡住两万大军的冲击,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了,减弱了吐谷浑骑兵的冲势,这就是罗昭云目的。 一旦让上万骑兵横冲直撞,那股威势,地动山摇,太过霸道,震撼人心;所以必须要让它减速,才能扬长避短,避实就轻。 随后,战车出阵,步兵也向前推移,如此一来,吐谷浑的骑兵在正面的冲击力,阻碍重重,大为减弱下来,当吐谷浑骑兵冲向步兵方阵两翼的时候,隋军的一万骑兵也兵分两路顶了上去。 箭急射、马疾驰,两军团相争锋,轰隆隆一阵撞击巨响, 哗啦啦—— 战马正面冲撞,就好比两股巨浪交叠撞击,惊涛骇浪一般,顿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杀杀杀!” 战场上双方的将士彻底交锋了,不时有人被斩杀、挑落、刺死,血肉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挥灭这生命,鲜血飞溅,残肢乱飞,无头的尸体喷着血柱。 此时,一马冲前驰出一名吐谷浑战将,一身铁铠,此人手持车轮大斧,通体都是熟铜与铁质混合打造,净重足有三百多斤,人如虎,马如龙,一身重甲包裹全身,露着正面,长眉短须,鼻正口方,眼神是深蓝色,一副威严煞气,此人是吐谷浑排名第二的勇士慕尔特。 他是吐谷浑血统与西域高昌人混合的后代,同样天生神力,而且又在塞外习武,学过西域的武学,如此一来,个人悍勇的实力非常强大。 慕尔特策骑冲过来后,手中长斧重兵,左右一斩,但凡靠近他数丈之内的隋军骑兵,几乎一个照面,就被斩落马下,勇冠三军! 当他一抬头,看到了前方的帅旗,精神一振,想要过去斩杀敌帅,这样没有首领指挥,就能打破隋军方阵了,不得不说,这一考虑没错,但是他智谋太过简单,只带着近百亲卫,就冲杀过去,完全不管其余的大部队的。 吐谷浑的军制,跟突厥、匈奴类似,从下往上,分别有什长、百夫长、千夫长来统领基层队伍,往往都是各小部落形成千人队,所以总体调动性是不够的,平时没什么训练,完全靠日常游牧的积累,上马为兵,下马为民,作战时候,什么军阵配合,很少使用,全凭一个阵型冲杀过去。 “杀了中原的隋军狗帅,他们大军就完蛋了。”慕尔特大吼着,带着骑兵朝着隋军方阵的猛冲过去。 “咚咚咚咚……”促令出击的战鼓声响起,大隋将士听到了将军令鼓点,全都热血起来,知道这是主帅在发出号令,准备全线投入战斗,围剿这支骑兵了。 锋利的马刀,击刺的长矛,凄厉的惨叫,愤怒的咆哮…… 这些声音与刀影,静与动,血与腥,构成了一副难以言喻的战争场面,犹如炼狱一般惨烈。 “分阵!阵中有阵!” 罗昭云喝令,外围的阵脚忽然散开,竟然放入了一波骑兵,然后迅速跑位,步兵方阵转动起来,犹如八卦在动,环形相扣。大阵一旦动起来,长枪如林,刀锋密布,那种杀伤力,如同齿轮在粘合,闯入的敌军骑兵顿时成了肉饼,被碾压碎了。 闯出不足一千多骑,很快就被数万的步兵方阵淹没,慕尔特有勇无谋,带着一百多勇士,一直杀向了帅旗的地方,坚信着只要杀掉隋军主帅,就能取得完胜。 “杀狗帅——”慕尔特手持板斧,勇不可当,借着青骢马,冲撞而过,杀出一条血路,要去斩首敌帅。 罗昭云眼神冷静,紧握长枪,一挥手,四周散开的一定的区域,留出了空地,然后他挺枪策马,跳跃而出,长枪如龙,跟慕尔特厮杀在一起。 当当当! 二人板斧铁枪,都是重兵器,尽管罗昭云的长枪只有五十斤,不如对方的沉重,但是枪法超群,虚实难测,跟对方周旋在一起,马打盘旋,攻守交替,战得旗鼓相当。 罗昭云略感吃惊,因为这个慕尔特要比一年前,他刺死的慕容王侯更猛一些,好在他这一年来,跟李靖相互切磋,加上练着气功不辍,体能攀升,弥补了先天的体质不足,跟对手大战三十回合,谁也没有奈何谁。 这是吐谷浑国的第二勇士,也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威名传遍吐谷浑的各个部落,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不知疲倦,大斧头抡起来,威猛绝伦,虎虎生风。 罗昭云认真对敌,沉着冷静,有这样的对手激发,加上一年来的锤炼和沉淀,枪术越来越接近精髓,神勇无比,越战越猛,哪怕是吐谷浑的第二勇士,也渐渐落了下风。 “杀!” 罗昭云长枪舞动,全身上下,腰腿骨骼,背脊肩膀,手肘腕掌的力量连成一气,气血调和,想软就软,想硬就硬,刚柔并济,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到达一种极限,内家功夫精深,武者元气流淌全身经脉、脏腑还有细胞内,抱丹归元的门径,已经被他勘破了。 二人大战到一百回合,罗昭云终于找到机会,一枪刺破对方的防御,刺中慕尔特的胸腔,血喷如柱,即便如此,慕尔特还是在临死前,不要命的奋力一搏,划中了罗昭云的左臂,哪怕有护甲,扔被划出一道口子。 慕尔特倒下马背,奄奄一息,隋军步兵方阵之外,吐谷浑的骑兵失去了指挥,都是各自为战,并没有形成集团军作战的套路。 “敌军主将已死,缴械不杀!”罗昭云喊出去,随后数万将士一直大喊着,甚至有人用着吐谷浑的话来喊,顿时让敌军骑兵有些慌了神,没有了总指挥,队伍如一盘散沙,然后纷纷撤退! 一支军心已散的军队一旦撤退,那种恐慌气氛是无法抑制的,而且会传染,正面有敌他们还能一战,背后有敌该如何?败军之士,岂有不争先逃命之理! 在古代,大军败退,最容易是导致三军指挥失灵、士气最为低落的因素,如果一支庞大的军队在溃退时,尤其是那样的古老年代,就算是一位天纵英明的主将,也难以力挽狂澜,对三军实施有效指挥了,兵败如山倒。(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徐徐图之 吐谷浑两万多的骑兵,在这一场对决中,死伤惨重,蜂拥而散,步兵方阵无法追击,只有那一万骑兵衔尾追杀,最后,吐谷浑的骑兵们,只剩下几千人逃掉了,其余全部被杀、被擒。 罗昭云带军悍勇之风,再次让麾下的部将们都感受到了,以身为罗家军为荣。 梁元礼、崔师等人全都意气奋发,很久没有跟蛮夷胡族打过这样的硬仗了,的确过瘾,心目中对这位少年将军,也非常的佩服。 如今是大业八年,罗昭云已经十九岁了,即将达到男子弱冠的年龄,可以说,已经是青年成人了。他的身高按照后世的度量来算,有一米八多,挺拔魁梧,却又不是那种粗狂臃肿,而是浑身肌肉,有非常好的流线型,肌肉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启禀将军,我军歼敌一万七千多人,其中俘虏三千人,伤员有两千,不知如何处理?” “押送俘虏回边关看押,轻伤留下,重伤难治愈者,全部聚集在一起,听天由命吧。”罗昭云轻轻一叹,在古代,只要重伤在军营,没有消炎药,没有高超的医术,基本就是等死,别说对待敌军俘虏是这样,就是自己的士兵,也基本如此。 “我军伤亡如何,统计出具体数字没有?” “回将军,骑兵伤亡三千多人,步兵五千,还有数千的伤员。” 罗昭云神色冷峻,默默点头,这就是战争,杀敌的同时,也在自损,不可能没有损失地杀敌,毕竟这是冷兵器时代,你杀的敌人,是靠士兵一刀一枪拼杀、削砍出来的。 他脑海中忽然想到了黑火药,如果有这东西,制作成火炮和炸药,面对突厥、吐谷浑等敌军,埋下雷区,火炮齐发,那骑兵阵很容易被打乱,攻无不克。 不过,罗昭云只是一想而过,暂时并不想付之行动,因为他暂时不知自己命运,前途迷茫,火药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他告诉了大隋朝,以隋炀帝杨广的性子,一旦投入生产和使用,见到厉害之后,说不定要四处出征,高丽、扶桑、铁勒、西域、百越等等,他都要去平定了。 历史上大隋的崩溃,并非因为他武力和财富不行,恰恰相反,因为它很强大,超越以往,才会使得隋炀帝野心膨胀,做一些超出极限的事,如果像北魏、北齐、北周那样的小国力,也许杨广还不至于那样傲慢自大,谦虚下来,说不定大隋还能更久远。 所以说,发明火药,对大隋本身而言,并非挽救国运的良药,还可能是日后起义军都要利用的利器。罗昭云不会傻得,暂时在自己命运难测的时候,就拿出来分享,日后给自己的对手同样的火器。 罗昭云心中暗想:“再过几年,看看形势吧,如果大隋无法挽救,还不如留作成自己的杀手锏,时机一到,江山争霸,什么窦建德、什么杜伏威,十八路诸侯,都给炸上天!” 副将梁元礼走过来,拱手道:“罗将军,我等要不要继续进攻,还是停留等待援军。” 罗昭云沉思一下,然后回答:“选取适合安营的地形,加固防御,安营扎寨,等待队伍的重新整编,把一万骑兵的数目补全,送走伤员,而且,李将军会派来一批人马配合,毕竟前方数百里,就是吐谷浑的王都所在,伏俟城!吐谷浑的可汗,不可能没有防备,这是一场艰难硬仗,甚至可能要攻城,我们的器材也在运输途中。” 数万大军安营下来,数日后,整合完毕,从步兵方阵中挑选出备用的骑士,将俘获的吐谷浑战马投入使用,这样补足了一万之数,多余的战马,给了百夫长之上的军官,还有斥候营。 这个时候,深入高原大漠,地形陌生,斥候营的作用就更加重要了。 罗昭云参军的时候,最先就是从斥候营做起,深知它的功能和作用,所以,每个斥候两匹战马,一骑一备,向四面八方散开,探寻情报,清除吐谷浑的游哨,及时发现敌军来袭。毕竟与胡族为敌,他们是机动性敌军,如果不能提前发现,被千军万马突然袭击,那步兵营没有防备就死定了。 休息了几日,罗昭云没有冒进,终于等来了援军,是李靖派来的八千铁骑,由侯君集带领,前来支援主帅。南面的战事,趋于尾声,吐谷浑没有了大城、大部落抵抗,已经用不到那么多兵力,所以李靖果断给罗昭云送来不少铁骑。 “参见罗将军!”侯君集一身戎装,容光焕发,在边塞军旅的戎马生涯,金戈铁马,寒风凛冽,的确锻炼了他。 “幸亏侯都尉了,即日起,我将就封你为先锋俾将,就统领这八千铁骑,可能胜任?” 侯君集闻言一喜,知道机会了,这是对他的信任,破格提拔,也是阵前立功的绝佳时机,一旦打了胜仗,功劳叠加,回去之后,就有可能从都尉,真正提拔上去,成为军中俾将了。 侯君集抱拳道:“属下绝不辜负将军器重与信任,若不胜敌,军法处置!” “好,本将军就喜欢这种血性和自信,哪个将军,也不是一到军中就是领兵的材料,就是大将军,都是从基层做起,一步步提升上来,机会给你了,看你日后的表现吧!”罗昭云鼓励一番,点到为止,以侯君集的聪明,不会不明白。 “属下遵命!”侯君集托手行礼。 罗昭云微微点头,脸色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好了,原地修整两日,然后先锋军推进,距伏俟城百里的时候,挖壕沟,设营壁,本将军要跟步萨钵可汗打一场心理战,看谁先按耐不住,输心者,先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巡视地形 先锋军推进,侯君集带领八千铁骑,快速奔腾,在斥候营准确的轻薄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几个大部落,把矛头直指伏俟城,在吐谷浑王城的百里处,安营扎寨,构筑堡垒。 隋军大营俱是面向伏俟城而立,壕沟、拒马、荆棘、鹿障等,俱都陈设在前,甚至还用木材建立了几个高高的箭塔,可举目远望。 三日后,罗昭云带军抵达,五万多大军,有骑兵,有重甲士,弓箭手,步甲兵,不同类型,合计五万五千人,行营设在后阵倚山而扎,在山上另有一支小股特种队伍,担任警戒,和夜袭作用,不设在大营内,这样出入自由,不在大军调度之内。 到目前为止,不论是侯君集,还是梁元礼等人,对罗昭云的计谋,都不清楚,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越是高深莫测,他们越觉得主帅胸有成竹,毕竟这两年来,他数次出兵,都能出其不意,令人折服。 罗昭云坐于帅帐内,听着各路虞侯军的俾将,汇报着当前的进度,扎营情况,粮草储备等,这时,有斥候送来了从临羌城传递的密函。 他拆开火漆,仔细了信笺,微微点头,这是来自朝廷的皇帝手令,里面是调兵的安排,隋炀帝再派罗昭云进攻吐谷浑的时候,并没有孤抛一掷,完全依赖他,而是另有后手。 隋炀帝派安德王杨雄出浇河郡调兵,同时命令元寿屯兵金山,段文振北屯祁连雪山,杨义臣东屯张掖琵琶峡,张寿西屯大通河的泥岭,各有数万人马,打算将步萨钵可汗四面包围。 这封密令,主要让罗昭云能战就战,不能战就拖,等四面合围,对吐谷浑可汗进行围剿绝杀。 “看来隋炀帝对我,还是心存戒心,一是不放心我单独指挥大战,打算调动多地大军前来围堵,二是不想我拥兵自重,在边塞获得太大的兵权,使我的功劳过大,给我身上安插太多的光环,担心有朝一日,夺了所有人的风采。” 罗昭云心中有数了,微微点头,暗忖这样也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如果凭借一己之力,就消灭了吐谷浑,年仅十九岁,战功太过惊艳了,可能会受到很多势力的眼红和陷害。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策略,因为罗昭云已经想好了如何跟吐谷浑的可汗周旋,如果他所料不差,不出半个月,没等大隋援军抵达,双方就会爆发大战,胜负可定。大不了,罗昭云在胜利之后,不追击过紧,给后面的隋军大将们,一个追击立功的机会,分担他的光环。 “瞿刚,带上亲卫,轻装策马,跟随本将军出去巡视地形吧。” 罗昭云也学习周罗睺等名将,每出征到一地界,过于重要的战斗,将军们都要亲自巡视地形,做到心中有数,而不是光凭那些手绘地图。 许多时候,刺探的地形,并不是完全准确,还存在滞后的因素,如果过分依赖已有地图,忽略实际情况,往往会纸上谈兵,反受其害。 “驾——”罗昭云扬鞭策马,没有穿铠甲,而是只有一身武士劲服,头裹青色的逍遥巾,佩带金鳞剑,手持长枪,飞奔在高原草地上,风驰电掣,潇洒无比。 他身后跟随着三十六铁卫,一部分是从军中挑选,跟随罗昭云几年了,还有一些人,这两年悄无声息地出现,都是幽州一带,史大奈秘密培养的武士。 如今幽州之地,好多县城、镇郭,都有宁氏商会的生意,秘密设置了不少训练场所,五六年的培养,终于成长起来一批年轻人,能放心使用了。 担当罗昭云铁卫的这批人中,有十四人,功夫都触摸了暗劲层次,绝对是最悍勇的铁卫。 很快,罗昭云在巡视伏俟城正东北方位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响箭,那是斥候发出来的信号箭。 “有紧急情况发生,需要支援,立即过去!”罗昭云出身斥候营,自然明白各种响箭的意思。 他一马当先,带着三十六铁卫,冲了过去,还有数百的轻骑在两里外跟随,是以防万一的保护队伍。 罗昭云等人,循声来到响箭的发出之地,正在青海湖沿岸处,找到了十来具大隋斥候的死尸。 “是一个斥候火队,遭到了袭击!” 有侍卫下马检查,立即说道:“将军,身体尚温,刚死一小会儿,我们或许能追杀凶杀队伍。” “还有什么发现?敌军多少人,是什么编队?” “人数不足百骑,而且有一两马车随行,车上坐着的人,不会超过三个,重量不大,根据车痕和受力情况分析,应该是一个车夫,两个女人,或是一个胖子,因为车厢下压的重量,没超过两百斤。”荆飞是最适合追踪的人,他出身燕山猎户之家,后来父亲打猎时被群狼袭击,母亲改嫁,留下他和妹妹孤苦无依,被宁氏商会收养,已经成长起来,懂得不少狩猎、跟踪的常识。 “两个女人的体重?这会是谁呢?看样子,是从伏俟城出来,要向北部铁勒部落去求援的?”罗昭云心中猜疑不定,下令追击过去查明情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吐谷浑女人 罗昭云对车痕也很感兴趣,想知道,从伏俟城跑出来的这波队伍,究竟是哪个王侯或贵族? “追上去!” 罗昭云与三十六铁卫,策马急冲,艺高人胆大,他们哪怕遇到一小撮的吐谷浑骑兵队,也浑然无惧。 因为他自信,几百人的队伍,他们三十多人就可以横冲直闯,杀个三进三出,从容而去,这就是自身勇武实力决定的。 追出了数十里,方位越来越北,终于发现了一组人马,有两三百人,保护着一辆马车,还有一些备用马匹,马背上面都驮着不少包裹,承载着一点物资。 “真的是吐谷浑的军马,不知道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也许是一位贵族,还可能是王室的使者。” “截下来,也许车上的人,知道伏俟城的重要消息。” “遵命!”瞿刚身为三十六铁卫之首,打着口哨,众卫士立即排成偃月阵,向一道弯月刀锋,劈了过去。 那波人马听到后方的铁蹄声,顿时紧张起来,有一位头领掉过身,看着后面只有几十人追来,松了一口气,喊出吐谷浑语,招呼着七八十骑士,停下来阻截。 他以为以二打一,人数优势足以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可是,这个人做梦都想不到,三十七人的战力,是如此的勇猛。 首先是弓箭骑射,每个人都摘弓射箭,箭法极准,而且躲避箭矢的能力也强,双方同时放箭,罗昭云一方几乎没有人栽落马,而对方的骑兵队,却有二十多人中箭,或死或伤。 噗噗噗! 一些箭矢无情洞穿这些吐谷浑骑士的身体,迸出血窟窿,还有一箭封喉。 咻咻! 罗昭云拉弓射击,凭着了功夫归元抱丹的层次,臂力、眼力、心力等,六合归一,精准度更加离谱了,几乎三箭齐发,直接就射杀三人,如有神助。 战马呼啸而过,当靠近的时候,留下来阻挡的人,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吓得掉头就逃,完全没有一战的勇气了。 须臾,前方传来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还隐隐伴随着悦耳的铃铛轻响。 罗昭云等人已经距离那辆车不足百米了,两百多护车侍卫发觉情形不好,再次掉过头,冲杀过来。 这些人,体格魁梧,鼻梁挺翘,有的甚至是淡蓝眼眸的西域异族。 吐谷浑的人,最早生活在东北关外,有胡人血统,但跟汉人的外形差异没那么大,但是慕容一支游牧迁徙到了青海高原,跟当地羌族、西域人通婚,血脉混合,所以容貌跟中原人已经不同了。 而且吐谷浑的军队中,有不少西域人、羌人融入,依附族群内,被征兵入伍了。 “保护少主!”这些人大呼小叫着,拼命抵挡,不过,差距过大,罗昭云等人厮杀迅猛,很快就席卷而过,两百多人,被他们斩杀了过半,围住了前面奔跑的马车。 有铁卫射出了箭矢,杀掉了驾车的马夫,同时射死了拉车的马匹,使马车被迫停下来,翻倒在地,从里面狼狈摔出了两道身影,身材纤细,穿着胡裙,竟然都是女子。 “少主!” 一些车队侍卫要冲过来保护,但是被罗昭云的铁卫三下五除二给劈杀了。 罗昭云更是生猛,长枪挥舞,几乎点杀,一枪刺落一个,如杀神降世一般。 “不要杀了。”其中一个女子,站起来朝着罗昭云等人大喊。 罗昭云凝视望去,这个女子年纪约莫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一袭鹅黄色胡裙,长长的裙摆如云般飘在四周,衣上绣着既精美又典雅的花纹,袍子几经转折,绕至她的束然向下,把身材展现得极其高挑,富有弹性。 她头上戴着一顶金丝小毡,肤若凝脂,容光明艳,眉目如画,长得倾国倾城,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玉齿半露,红唇湿润,喊起来,声音极其清脆。 这时,风沙吹下了她耳朵小毡帽,如云的青丝长发似奔涌的黑色瀑布般洒下,飘逸之极。 站在这个女子身后的少女,像是她的贴身侍女,穿一袭贴身的青色袍子,短襦削裙,头上戴着一顶柞蚕丝织的帽子,显得十分娇俏, “两个女人,吐谷浑的贵族娇女!” “绑了。”瞿刚大喝着。 “谁敢动我?”那女子叱咤一声,倒是很有高贵的气质。 不过这喝声,显然无法制止罗昭云等人的行动,四周的护卫冲上来,大多被击杀,横尸陈地,血流不止,染红了地上的野草。 “你们这群恶魔!”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双目喷火,脸色愤怒地大吼,还是用的中原语。 “别跟她废话,迅速绑了,带回军营!还有剩余的侍卫,如果不放下武器,全部诛杀!” “得令!”铁卫们行动起来,剩余二三十的护卫,不甘心地放下手里的武器,但是那个女子不听说着吐谷浑语。 那些侍卫这才放下兵器,变成了俘虏,被捆绑起来。 此时,后面尾随的三百亲军到来,想不到战斗已经结束了。 “回军营!”罗昭云心中有一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是何?出城往北有何目的?伏俟城的兵力如何等等,需要回去审问一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审问 “放开我,你们有什么资格绑我?”那个吐谷浑的年轻女子,据理力争,在不停挣扎着,但哪里是铁卫的对手,几下就被反绑,手背在了腰后,另一个婢女也被绑起来。 被俘虏的几十名侍卫,全被绳子捆了手,然后放在了马背上。 “李校尉,这些人由你们看押在后,带回军营!” “属下明白”三百亲军的校尉李忱抱拳回答。 罗昭云走了两步,把那个身穿鹅黄色长裙,一下子扛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上,头和脚向两边低垂,臀部朝上,驼伏在马背上。 “放我下来,混蛋!”年轻女子用中原语喊着。 罗昭云一个旋身,跃上马背,坐稳了身形,伸手朝着少女的狠拍了一下,喝斥道:“老实一点,现在你就是俘虏了,还要什么人权?” “啊!”少女臀部被打,火辣辣地疼痛,眼中喷火,咬牙切齿,怒道:“你浑蛋,下流痞子!” 啪啪—— 罗昭云再次用力拍了两下,轻笑道:“你越喊,我拍得越起劲儿,不怕屁股肿起来,你就继续喊吧。” “你,你卑鄙!”少女泫然欲泪,神色倔强,美得令人神魂颠倒,像是高原上的自然女神,突然失去法力,打落了凡尘。 铁卫们看到这一幕,都坏笑起来,打着口哨,心中对将军的手段非常佩服,这样的异族美女,他们还真舍不得下手,甚至不忍多触碰,生怕亵渎了,罗将军可好,根本不为所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虐待一下也无妨。 “回去!”罗昭云一招手,众人策骑飞奔,朝着大营归去。 途中,这个少女伏在马背上的姿势,实在有点不雅,随着路途颠簸,她的胸襟在剧烈波动,一鼓一撑的,那又圆又翘的臀儿,像是被圆规画出来的,与裙布贴得紧紧,绷直的腿与臀的弧线,是那样的自然、唯美。 罗昭云微微一笑,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回去之后,她才会配合,因为刚才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他觉得这个少女,恐怕不是一般人,弄不好,也许是王族的郡主,甚至吐谷浑的公主,否则伏俟城戒严了,谁能私自逃离?还有这么多的护卫相送? 在她身上,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牵扯到了吐谷浑下一步的行动。 罗昭云这样考虑,不动声色,嬉皮笑脸地像是草原上的勇士,抢到了一个媳妇般,雀跃奔回军营。 不到一个时辰,当他们回到核心的帅营,鹅黄衫少女已经满脸充血,面色憔悴,像是一朵鲜花被摧残般,发丝也凌乱了,眼泪和尘土弄花了洁白脸颊。 “呀,你现在像极了一只花脸猫!”罗昭云取笑地说。 少女似乎满腹委屈,受足了虐待,从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刚一下地,直接喊着:“你混蛋,竟然这样对我!” 她想要去踢罗昭云,可是腿已经麻了,不听使唤,直接软倒下来,被罗昭云抱入了怀内。 “不要碰我!”少女倔强地斥道。 罗昭云点头,直接松开了,少女吧唧一下,坐在了地上,儿直接跟砂石硬地来个亲密接触。 “哎哟!”少女惨痛,咬牙坚持,像青海湖一样清澈的眼眸,如今已经目露凶狠,像个小猎豹一样盯着他。 “来了,把她和婢女单独关押在一个帐篷内,半个时辰后,我要审问。”罗昭云刚走出几步,又转身道:“准备一桶水,让她们洗洗尘土吧。” 坐在地上的黄衫少女,看着罗昭云走开,眼神中除了憎恶,还有几分狐疑,虽然她没有见过对方,但是,那个容貌和身形,很像是两年前,吐谷浑的斥候,在临羌城画下的某个人的肖像图。 “会是他吗?”黄衫少女心中在猜疑,眼神闪烁,想着其它计划。 夜幕降临,篝火明亮,整个军营连绵七八里,排列密布,非常有讲究,蕴含了九宫八卦的布局。 罗昭云用过晚膳,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一身便装长袍,像是书生打扮,目朗如星,剑眉英挺,脸型如刀削,棱角分明,站在那里,文静起来像是彬彬有礼的士子,一旦出手,却是雷霆万钧,动如狮虎。 他也在考虑这个少女的身份,觉得有必要试探一番,如果这个人的身份很高,可以当诱饵,引得城内的王侯躁动,早一日按耐不住出兵来战,或是能从她口子得知城内的情况,人口、兵力、马匹、粮草等,是否还要援军要来,与突厥、铁勒、西域等国是否有勾结? 月朗星稀,这是一个静谧美丽的夜晚,天空皎洁的明月连上面明暗凹凸形成的美丽图案似乎都看的清楚,浅浅清辉洒在高原大地上,就像为地面铺上了一层银霜。 罗昭云走到了少女被看押的帐篷外,咳嗽一声,然后掀开帘子进去了。 “是谁?”里面传来黄衫少女的威严喝斥声。 罗昭云绕过了门口的屏风布,看到了圆帐内的主婢二女,都坐在羊毛毯子上,转首望向他,神色不愉。 “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谈一谈了。” 黄衫少女啐道:“是要审问我吗?哼,我觉得,多此一举,没这个必要。” 罗昭云说道:“你可以理解为审问,当然,我觉得是交流,这样可以减少你的苦楚,增加许多安全保障。” “你在威胁我?”黄衫少女柳眉竖起来,有些不忿。 “看来你似乎不理解你的处境,如果不交待一些身份和信息,觉得有必要留你们活口,还当宾客一样特殊照顾吗?吐隋要开战了,我们不带着累赘,如果今晚你咬牙一个字不说,估计你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罗昭云脸色冷下来,布满杀机,有意要吓一吓二女。(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慕容紫嫣 灯下看美人,愈增几分颜色,由于在帐篷内遮风避沙,那少女没有穿外袍子,只穿着短襦绸衫,露出了的脖颈和玉臂在灯光下的照耀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美丽的瞳眸微微流转,如同秋波般,在冷眼看着他。 “我们还是别绕弯子了,彼此交待一下,这样才能诚然合作。” 少女呸了一口:“跟你合作?哼,你们这些魔鬼,杀我族人,侵入我吐谷浑的疆域,都是坏蛋!” 罗昭云脸色深沉,喝道:“那究竟是谁,屡次犯我大隋疆土,掠夺子民回去为奴,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你还有理在这斥诉我们为魔鬼?哼哼,真是贼喊说贼,没有你们的边关滋扰,没有你们族人阻断丝绸之路,我大隋会挥师西进吗?这一切,都是你们族人埋下的种子,到了覆亡的时候,这就是因果!” “你这是含血喷人?” 罗昭云讥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在诓骗你吗?你久居宫廷之内,对外面一无所知,都是听身边的奴仆所说,都是那些长辈告诉你,但你可曾亲眼到边关,看你的族人们,如何打草谷,四处掠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吗?”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宫廷内?”少女略微吃惊,狐疑着问。 “通过你的穿衣,除了是中原最贵的丝绸,就是金丝镶边,还有你的贵族气质和皮肤,这些都是草原部落很少见到,除非是最高贵的可汗王庭,才有这个规格。另外,外面有许多使节礼物,看来你应该是去往铁勒或是突厥,寻求援军的,这些因素加起来,你肯定是王室的人,应该是一个公主吧?” 那少女冷静一下,眼眸漆黑水润中,还隐隐带着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蓝色,幽邃而清澈,她点点头说:“不错,我是吐谷浑王室的人,复姓慕容,如果我猜测没错,你是大隋的少年将军,罗成罗昭云吧!” 罗昭云微微点头,没想到少女听说过他,坦白承认:“是我,罗成,你叫什么名字?” “紫嫣,慕容紫嫣!” “这名字不错,挺有中原的韵味。” 紫嫣说道:“因为我母妃在剩下我不久就死了,我被光化公主抚养长大,她是中原隋廷的公主,教我读书识字,潜移默化之下,使我酷爱上中原文化。她出身大隋的王室,因为和亲,才嫁到了吐谷浑。”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对中原话说的这么顺畅,咬字很清楚。” 慕容紫嫣答道:“我吐谷浑使用的也是汉字,只是读音不同而已。” 罗昭云点头,这就像大家都学汉字,但不同地方却有自己的方言一样,意思相同,发音不同。 “既然你跟随大隋公主长大,受其影响,应该对大隋有些善意才对,吐谷浑游寇四处抢夺边关百姓,难道你一点没有听闻过?” 慕容紫嫣摇头说:“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个,我十岁后被送到其它部落生活,父王担心我跟姨娘公主时间太长,会被中原习俗同化,所以十岁后,我跟她相处时候不多,倒是跟哲铁部落族人生活,所以,我更心向吐谷浑人,而非大隋!” 罗昭云听完之后,陷入思虑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不认为对方说的都为真,却一时也挑不出哪些是假。 大隋开皇十六年,吐谷浑可汗世伏遣使到隋和亲,隋文帝将光化公主嫁给吐谷浑可汗世伏,但一年之后,吐谷浑内乱,世伏被杀,其弟伏允继位,按照吐谷浑习俗,光化公主再嫁世伏弟伏允,也就是步萨钵可汗。 罗昭云继续问:“你出行是为了寻找援军吗?” 慕容紫嫣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知道不论突厥,还是铁勒,西域三十六国,都不敢对隋出兵的,此去,也只是想尽一些人力,中原不是有句古语,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罗昭云对她的坦白,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似乎合作有点太顺利了。 慕容紫嫣问:“你怎么样才能退兵?” “退兵?攻陷伏俟城,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平定吐谷浑,自然就会退兵?” 慕容紫嫣叹息说:“难道大隋和吐谷浑之间,非的拼杀到你死我活吗?” 罗昭云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大军虽然由我率领,但是我的身后,有大隋皇帝俯视,我只能往前走,掉不了头,否则,败军之将,难逃处罚!” 慕容紫嫣犹豫了一下,脸色闪过一丝哀伤和无奈,转头对着婢女道:“古丽,你先到帐外等候,我有几句话,跟罗将军说。” 古丽婢女点头,起身离开了大帐。 这时候,慕容紫嫣站起身,身材纤细高挑,淀青色短襦袍服,领口袍袖绣了暗金色花纹,纤腰上束了一条缀玉的带子,乌黑青丝秀发挽在一起,发髻上插着一枝通体洁白别无雕饰的玉笄,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清丽迷人。 紫嫣苦涩一笑,把胸又挺了挺,娇躯玲珑浮凸,曲线跌宕,虽是一袭深色衣不够鲜艳,但是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神秘的诱惑,就象夜色烛光下一朵静静开放的芸花。 “如果我把这处子之身教给你,能否放过我的族人,不要攻打伏俟城,让他们从容退走。” “呃,什么?”罗昭云有些发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容紫嫣轻轻一抽腰带,那系在腰部的丝带飘落在地,然后她用一双柔荑轻轻解开衣衫,香肩微抖,一袭淀青色袍子轻轻滑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惊险一场 慕容紫嫣的外衫滑落,露出里面的淡薄内衣,名贵丝绸织造,应该产于潞州、扬州之地的材质,在大隋境内,也是上等绸缎了。 在裹胸内衣上,还绣着蝴蝶图案,那一双蓓蕾胸,已经相当有规模了,就好像一双蝴蝶飞在山包之上。 她的肌肤雪白,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加上倾城的容颜,少许异域的风韵,构成一幅娇娆的画面。 罗昭云看到这里,眼神有些不自然了,这样一个绝世美丽的少女,吐谷浑的公主,竟然这样脱光了,要献身给他,这……剧情和反转,也忒狗血了吧? “紫嫣公主,你没有必要这样做吧?” 慕容紫嫣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态,柔声地说:“只要你放了我的族人,不要攻陷伏俟城,我的清白身体,就是你的了,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吐谷浑,可以选你为驸马!” “驸马,呵呵,我真的不感兴趣,我身为大隋人,不可能叛国投敌。”罗昭云哂笑一声,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 大隋的小公主喜欢他,罗昭云都要考虑再三,岂会娶了吐谷浑的公主? 再说,罗昭云跟眼前的紫嫣,是敌非友,毫无感情,他怎么会为了一点皮肉之相,就浪费战机?那么多将士洒血疆场,那么多人渴望建功立业,他不可能退步! 后方各路大军就要围堵过来,罗昭云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对伏俟城网开一面。 哗啦! 裹胸的薄衫再次被扯掉了,慕容紫嫣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前胸,整个上半身,完全已经曝光了。 她的身体,在烛光下,闪着光晕,那样的完美无暇,洁白如玉,就好像一件绝世美玉,在那里散发着柔和莹光,可谓冰肌玉骨,如花树堆雪一般清新,超凡脱俗。 “答应我,好吗?放过我的族人,求你了……” 罗昭云转过身,背着她只有一件亵裤的玉体,沉声道:“请紫嫣公主自重,我罗某不是那种人。” 慕容紫嫣一步步走近,肤若凝脂,神色忧伤,目光紧紧盯着罗昭云的后背,幽幽一叹:“难道罗将军真的一点不怜香惜玉之心?” “这是两码事,如果我喜欢一个女人,为了她,刀山火海,绝不退缩!如果在大义面前,也绝不会为了女色,割舍我的坚守原则……” 罗昭云正说得大义凛然,忽然间,心头一紧,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那是一股死亡临近的感觉。 不好!罗昭云一惊,凭着他多年习武的敏捷,身子向前一弓,然后快速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身,蹿出了好几米远。 嗤的一声,他的后背衣衫划破了一个口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刚从的偷袭一击。 罗昭云脸色一沉,转过身冷冷地盯着慕容紫嫣。 这时候,紫嫣叹息一声,扔掉了手中簪子,在簪子端头,带有机关,弹出来一片尖刀,锋利无比,还染有剧毒。 错过了刚才致命一击,慕容紫嫣知道自己没有了机会,索性丢掉了武器,从容地拾起裹胸布,重新束好,脸色恢复了冰霜之态,跟方才献身的表情完全不同了。 罗昭云恍然大悟,原来吐谷浑的公主,刚刚一直在做戏,试图用女色让他放松警惕,然后一步步接近,要来个致命袭击。 一旦能击杀他,不论自己是死是活,大隋军没有了首领,肯定会大乱,被迫退军了。 想通这一点,罗昭云脸色铁青,差一点就被刺中,然后中毒身亡了。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了抱丹归元层次,秋风未动蝉先觉,对未知的危险,有一种提前的警觉,恐怕自己已经死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紫嫣面色平静,似乎底盘已空,所以不做求生之念了,反而镇定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伏俟城,数万大军,几十万的子民,不能就这样覆亡,为了它,付出我的性命,也是值得,尽管我没有成功。” “你以为行刺了我,吐谷浑就不会灭亡吗,不怕告诉你,朝廷已经另外派了四路大军,前来围剿伏俟城,一个月内,肯定会将吐谷浑的王都重重围住,瓮中捉鳖,我的大军,只是其中一路而已。” “什么?”慕容紫嫣脸色一惊,终于意识到,吐谷浑不保了。 “如果你聪明一些,就乖乖合作,写一封信函给可汗,让他们出城投降,像突厥一样,归属大隋,这里还是你们自治,只要老实本分,接受隋军的监督,听受大隋皇帝的旨意,定期去长安或东都朝拜,就可以免去一番战火,避过生灵涂炭!” “让我们投降?彻底归顺大隋?这怎么可能!”慕容紫嫣脸色诚惶,摇头不定。 “那你就等着看着吐谷浑覆灭吧,变成一边火海。” 慕容紫嫣身子一颤,她很害怕看到那个场景,犹豫道:“我行刺你,难道你不生气,不杀我吗?” “杀掉你很容易,一句话就可以了,但是留着你,会有更大的用处,如果还有下次行凶,那只能把你每天都绑着锁链,让一些男侍卫来伺候你们了!”罗昭云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大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交锋开始 罗昭云走出营帐之后,慕容紫嫣坚韧的表情,一下子松垮下来,眼珠打转,一是因为刚才的羞辱,向来自视清高的她,却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脱光了衣服,还要说一些恶心的话,让她感到不耻,但事关王城安危,族人命运,她还是豁出去一搏。 另外,当她得知大隋朝廷已经派出更多的大军围堵伏俟城,可汗还不知情,逃得越晚,就可能会被全部擒获,担忧过甚,有些心力憔悴了。 此刻,婢女古丽从帐篷外面慌张地跑进来喊:“公主,公主——” “我在这儿。” “啊,你没死?” 慕容紫嫣蹙起眉头,没好气地说:“你希望我死吗?” “不是,不是,奴婢看到那个少年将军安然无恙,担心你的安危,以为他,他不会放过公主。” 慕容紫嫣苦笑道:“如果他真的当场杀了我,一出门,就把你也给宰了。” “啊?”古丽脸色大变,吐了吐舌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不好意思地僵笑一声。 慕容紫嫣道:“我的确行刺了,不过没有成功,就差了一点,如果是能射出去的暗器,估计把握就更大了。但这次是我鲁莽了,即便杀了他,隋军只会换了一个统帅,后方朝廷已经派来好几路大军围堵可汗,形势危急,现在知晓,也束手无策了。” 古丽吃惊问:“那该怎么办呢?” “只能听天由命了,容我再想想,是否有脱身之计,实在不行,还要跟他做交易。”慕容紫嫣叹息地说。 ……… 时间一点点过去,数日后,吐谷浑可汗已经知晓紫嫣公主被劫一事,同时,从斥候探查的情报来看,隋军以逸待劳,按兵不动,是为了等候攻城器械从临羌城一带运来,这个消息,让吐谷浑的可汗着急上火了,决定先发制人,对城外的隋军大营展开攻击。 这一日,吐谷浑的骑兵三万,开赴到了城外,列好了阵势,要马踏连营,趁着隋军的攻城器械未到,给予一次重创。 兵戈寒光,旌旗飘飘,三万骑兵的数量不少,密密麻麻排成了雁行阵。 步萨钵可汗亲自到城楼督战,统军大将是其子慕容顺,是吐谷浑国的亲王,在他身边,还有数位虎将勇士,这一次,吐谷浑王牌军出动,要给对面安营扎寨的隋军,一次大创伤。 咚咚咚! 鼓声擂动,响彻了天际,整个高原大漠之上,荒野四合,都是鼓点声。 而此时,在隋军大营前,竖起了一层层鹿角,后面是一排排的弓箭手,再往后,就是重甲兵、刀斧手、长枪手,要借住营寨阻挡骑兵的冲袭。 可以说这是罗昭云的一个计谋,因为这招以逸待劳,打攻心战,彻底扭转主动权,把吐谷浑军从土石城堡内吸引出来,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罗昭云的兵力已经布置妥当,就等吐谷浑的骑兵入局了。 这一战,事关成败,所以罗昭云同样亲自督战,站在营寨内的点将台上,望着辕门外的阵列,随时发号施令。 慕容顺横刀立马,黑脸上闪烁着腾腾杀气:“吐谷浑的大好儿郎们,杀光隋狗——” “杀光隋狗——”所有骑士都激发了血性,人人手持长矛、大刀,铁骑兵马,开始冲锋。 轰隆隆! 马蹄践踏在地,发出滚滚的闷雷声,卷起尘土飞扬,声势惊天动地。 这股气势,像是山洪决堤,大江卷岸,势不可挡。 隋军将士们,大多都见惯了厮杀,所以对于这样排山倒海袭来的阵势,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并不惧怕。 因为他们多次战胜吐谷浑和突厥,心中对少年将军罗成的战神形象,已经认可了,所以,只要在他麾下当兵,就感到无比自信,觉得主帅早有准备,定能击败对手,士气坚凝,众志成城。 “放箭——” 军令一下,万箭齐发,弩机、长弓同时霹雳惊弦,咻咻咻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去。 吐谷浑的骑兵进入了一百五十步,正是硬弓、强弩的射程,所以,箭雨黑压压的如乌云笼罩,随后就是密集的射击,不少骑士和战马被乱箭洞穿,扑倒在地,翻滚不止。 血雨腥风飘开,战场浓重的气血弥漫,惨叫声连连,大战刚刚拉开帷幕。 噗噗噗! 箭矢不断刺透血肉之躯,流出蓬蓬血花,很快就横尸遍地了。 不过,吐谷浑的骑士借助战马的速度,很快先锋军冲到了跟前,但这里有壕沟,有鹿角,还有辕门、营墙等,一重重阻隔。 有些骑士明知必死,也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连人带马跳了上去,直接砸在木栏上,撞得木架摇晃,用血肉之躯,为后面的人铺路。 一波波这样去填,壕沟快堆积满了,吐谷浑的骑士已经攻打到了辕门口,掷出了长矛,对辕门口的隋军甲士也有一定的杀伤力。 还有的吐谷浑骑士,摘弓向营地射去带火把的箭矢,要烧掉营盘,让隋军大乱。 可是罗昭云早就想对了这一点,所以营盘内的帐篷已经拆掉了大半,与营地防线相隔一段距离,即便有大火,也烧不过来。 营地浓烟冒起,火光冲天,营地外还是厮杀惨烈。 重甲兵已经跟骑士们交锋了,刺耳地兵器声响成一片,伴随着战马地嘶鸣、将士地凄嚎叫,双方精锐来了一次激烈对决。 罗昭云时刻在高台上,注意战局的形势,他的目的就是吸引吐谷浑王牌主力猛攻营寨,使吐谷浑军咬住营盘不放,从而放松其它警惕,露出骑阵的破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连环阵 大战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眼看辕门和营寨已经岌岌可危,挡不住铁骑的冲击和破坏了。 步萨钵可汗大喜,如果能重创隋军,逼其后撤,败军之下,乘胜追击,以骑兵咬住步兵,漫长数百里的荒漠,能完全把这支隋军吞噬消灭。 他久在草原,深知骑兵对步兵的优势。一旦失败,则步兵难以追击;一旦胜利,可以将步兵追逐冲散,屠戮殆尽。 就在他畅想胜利的时候,忽然间,看到远方隋军大营的后方两侧,卷起沙尘冲天,马蹄声大作,隋军的骑兵出现了。 左翼由侯君集统领,右翼由崔师统领,各领一万骑兵,向前冲杀而来。 这两支骑兵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战马之间有铁索连接,形成了连环马的阵势,一排排整齐向前推移,可以将对方的骑兵一网打尽,横扫过去,可专门破骑兵阵。 这是罗昭云从影视剧水浒传中看到的,连环马阵,声威极大,普通的骑兵阵,正面冲锋,很难挡住。 此刻,隋军骑兵,依靠连环马的阵势,统一调度,不易分散,就像层层压过去的乌云,瞬间压住了吐谷浑的骑兵,无论对方如何冲击,都被隋军整体的马阵如泰山压顶之势碾压过去。 “哗——”刀声响亮,蓬蓬血雾,像是瞬间绽开的花朵,染红了枯草旷野。 一个照面,激烈的交锋,硬碰硬的冲击,遍地血流,杀声震天,很快吐谷浑军的王牌精骑,就被罗家军连环铁骑冲垮了阵型,不住后退,落马的尸体像一块破布般,被无情地践踏着,不断有人倒下,成为被踩踏着的一具死尸。 慕容顺看傻了眼,自己所带的精锐王牌骑兵,何时变得如此不堪? 隋军骑兵一波波冲散了吐谷浑的骑阵,如同燎原烈火一般席卷狂飚,马蹄轰隆,大地震憾,冲锋的骑士发出摄人的呼啸,声势极为骇人。 “给本王顶住,我草原上的勇士们,如何会输给中原泥腿子?”慕容顺大吼着。 一瞬间而已,侯君集带着左翼军已经杀至跟前,手持一杆马槊,胯下战马如电驰急奔,一马当先,手中破天槊挥得旋风一般,刺落沿途企图阻挡的吐谷浑骑士。 “杀!” 慕容顺年轻气盛,仗着学过一些武艺,挥舞长刀,带着亲兵迎上去,跟侯君集拼杀起来。 侯君集长持一杆马槊,武艺不俗,异常凶猛,像他这种战将,根本不是寻常习武练就的,而是天生的一种神勇,一旦上了战场,带兵冲锋,威势就展现出来。 超常发挥,勇武非凡,可以说,他非常适合做一位冲锋陷阵的将军。 慕容顺轻啸一声,全身发力,双手长刀,策马迎敌,二人马打盘旋,刀光槊影,与侯君集生死激战。 当当当! 慕容顺一刀猛过一刀,身手矫健,虽然在马背上,但仍敏若灵猿,刀技不弱,似乎也练出了暗劲层次。 侯君集马槊舞动,虎虎生风,与慕容顺斗得极是紧凑,横、拦、挡、刺一气呵成,角度刁钻,臂力过人,二十多个回合之后,慕容顺双臂被震得发麻,对方的马槊,竟然有五六十斤重。 “开!” 侯君集大喝一声,马槊一挑,顿时震开了慕容顺手中长刀防御,趁着对方门户大开,斜刺过去,噗嗤一声,扎入了后者的右膀。 “啊——”慕容顺惨呼一声,负伤躲闪,同时掉头策马就要逃走。 “哪里走!留下命来!”侯君集双臂一轮,旋转如风,一槊扫到了慕容顺的后背上,重重的铠甲,与马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慕容顺被重击扫落马下,吐血重伤。 “保护左贤王!”两名千夫长见状,大惊失色,立即策马挥动大斧夹击过去。 侯君集冷笑一声:“来得好!”手中马槊威武生猛,出手如电,杀气腾腾,槊法犀利,几个照面,就将两名千夫长刺落在马下。 这时候,慕容顺已经被亲兵背起,伏在马背趁乱逃走了,虽然没有斩杀,但是主将负伤昏迷,被护送出去,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大军陷入了无人指挥的乱局中。 另一方,崔师带着连环阵骑兵也在疯狂扑击,吐谷浑的骑士虽然悍勇,但是阵型已被冲垮,根本就冲不过来,除非把铁链砍断,或是通过射坐骑,使其中一马扑倒,影响其它坐骑,但是由于连环马的前身都是铁片包裹,要射到战马谈何容易? 此时此刻,吐谷浑的骑士们沉底傻眼了,面对如此威猛的隋军,难以协防的连环阵,失去了抵抗的斗志,对方的阵势,无法抵挡,滚滚铁骑,冲压过去,他们的骑兵全都被一撮撮包围,砍下马背了,只有被屠宰的份。 只要稍一迟疑犹豫,就会后续源源不断的大军铁骑挤撞踩踏而死,高原游牧勇士们虽然粗狂、胆大,野性十足,但是也被此刻的场景彻底震住,心有忌惮,他们不怕死,但是这样轻易枉死谁也不愿意,都抱着生存的机会,向后面掉头逃走了。 但是弓箭手们盯住时机,一阵放箭,掉头跑开在最前的的骑士,被后面袭来的乱箭射中,吧唧吧唧像落饺子一般栽下。 罗昭云看到这一幕,心中悬的大石终于放下,他赢得了胜利。 当然,虽然吐谷浑离着灭亡不远了,但他也笑不出来,毕竟死了那么多将士,那么残酷的战争,如何能谈笑风生。 他下了高台,一身戎装往帅营走的时候,看到了帅帐之前,站着一个女子倩丽身影,泪眼婆娑,面色苍白,看着他的归来,眼神流露着痛恨和无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谈交易 罗昭云走到跟前,看着清丽无双的慕容紫嫣,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又来找机会行刺啊,不会成功的,你死心吧。” “我、我有事要跟你说。”慕容紫嫣咬着下唇道。 罗昭云瞅了她一眼,看她的神色,心中猜知几分。 “进来说话吧。”罗昭云先一步走进了帅账之内。 慕容紫嫣随后跟了进去,面带愁容,或许她已经听到营外的厮杀声,还有隋军将士的欢呼声,知道吐谷浑的骑兵可能失败了,目前可汗不知要被包围的命运,如果再不突围逃走,只怕插翅难飞了。 几个亲卫随从也进了帅帐,却被罗昭云挥手,让他们在账外等候。 罗昭云进了营帐后,放下了头盔,解下金鳞宝剑,卸下重铠锁子甲,然后坐在披着虎皮的方椅上,上下打量着慕容紫嫣。 她有着清丽出尘的气质,精美绝艳的脸蛋,睫毛很长,眼眸更是充满了灵性,像是青海湖一样清澈,身穿一件汉式的宝蓝色梅花竹叶织金锦圆领斜襟长褂,下身是一袭镂花青色石榴裙,逶迤拖地,头绾着中原常见流苏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镶花象牙钗,已经不是前几日行刺用的毒簪子了。 她的小蛮腰上,系着一条如意丝绦,上面挂着一个素纹香囊,脚上穿的是鹿皮小靴,整个人显得姿形秀丽。 罗昭云打量过后,微微点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美,不论是穿着胡裙,还是中原服饰,都是倾城倾国的姿容,似乎比萧依依、乔倾月还有美上一两分。 当然,主要是气质上不同,因为这慕容紫嫣,出身王庭,自然贵气多一些,而萧依依等人,哪怕姿容并不输她多少,但毕竟生活在青楼,耳濡目染,红尘之气浓一些,不像紫嫣,身上蒙上一层大草原的灵气,仿佛草原女神一样。 “说吧,这次找我什么事?” 慕容紫嫣犹豫一下,然后在桌前五步的空地上,噗通地双膝一跪,对着罗昭云说:“求罗将军,放过伏俟城的百姓,放过我父王和母妃,还有我那些王庭的姊妹兄弟。” 罗昭云晒笑一声:“这个话题,我们好像谈过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大隋皇帝,对吐谷浑志在必得,丝绸之路,也是必须要打通,吐谷浑如果还占据青海高原一带,就会阻碍大隋的宏图规划!” 慕容紫嫣保证道:“我可以说服父王他退走西南羌地,暂时依附吐蕃,不再与大隋为敌?” 罗昭云语气冷淡道:“即便如此,对我有什么好处?弄不好,朝廷还有政敌,事后参我一本,诬告我私通敌国,蓄意谋反,这都有可能,毕竟我手握重兵在边陲之地,时常会惹起皇帝的猜忌,如果我私下跟你们交易,好处没捞到,还可能就此被革职查办,抄家砍头,值得吗?” 慕容紫嫣闻言后,有点目瞪口呆,想不到还有这么多后果,心想不是他瞎掰的吧? “那你想要什么,黄金白银,珠宝美玉?如果是这些,我可以许下承诺,会暗中给你留下一笔财富。” 罗昭云心中暗笑,他有这么傻吗?要些珠宝有个屁用,回头只要吐谷浑一封信函通过使节递向朝廷,他就要人头不保了。 这里面,暗藏杀机,不该拿的,千万别碰,官场和外交上的博弈,动辄可能比沙场还凶险万分。 “只怕我有命拿,没命花,再说,我罗家三代为将,五代为官,积蓄足够花的,我也不稀罕那些金银财宝。” 慕容紫嫣有点焦急起来,追问:“那你究竟要什么?除了那些,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打动你!” 罗昭云不置可否地道:“所以说,我们已经没有谈交易的必要了,你起来吧,回去安心等待,明日大军围城,不出十日,伏俟城即便不被我攻破,也会陷入重围之内,城内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慕容紫嫣芳心已乱,满脸的担忧,忍不住道:“若罗将军能答应我放可汗一马,紫嫣愿意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侍奉罗将军,做你的女人也行,做你的奴婢亦可,悉听尊便,决不食言。” 罗昭云闻言嗤地一笑:“拉倒吧,整你在身边,跟背个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啥时候就爆了。” 慕容紫嫣错愕一下,有些新鲜词,听不习惯,不知其意,但看他表情,明显是不信任,所以立即单手朝上立誓道:“我愿意向草原之神起誓,倘若罗将军能放过伏俟城百姓,不使其生灵涂炭,能放过我的家人,紫嫣愿意追随罗将军,为奴为婢,绝不反悔,如果誓言,愿受万箭穿心之厄,死后打入修罗地狱,永不超生……” 这可是重誓了,吐谷浑一直信奉的是萨满教,最近几十年,受藏传佛教影响,彼此交融,但无论是萨满教还是藏传佛教,都坚信地狱的存在,根深蒂固,所以她永不超生立誓,已经很重了。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对这个少女宁愿牺牲自己,想要换取族人安危和家人平安的勇气、大义,感到一丝钦佩。 此时,他收起了玩闹之心,在考虑着得失,因为罗昭云从开始出兵,并没有在乎吐谷浑可汗是死是活,也没想过,一定要灭掉它,但至少要打跑、重创,完成使命。 “你不会誓言?” 慕容紫嫣听他语气有了松动,有些欣喜,赶紧保证说:“绝对不会!” 罗昭云表情变得严肃道:“我可以放过你的家人,也可以不伤害伏俟城的百姓,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日后要回吐谷浑部落夺得权力,成为女可汗,然后许诺我三万匹战马,七八年后,我会派人去取,能办到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精心谋算 慕容紫嫣听完之后,有点傻眼了,这个条件,听起来,有点……奇怪,匪夷所思! 不过,以慕容紫嫣的聪明,隐隐猜到了一种原因:他有反心? 这种推测,并不难理解,因为他不要金银珠宝,而是索要战马,还不是为朝廷要,试想一位武将,要这些战马做什么,除了打天下,只能私开马场,但是开马场能用得上三万匹的数量吗? 罗昭云看到她的顾虑和猜疑,微微一笑:“不必紧张,大隋正是盛世,很快没有战事了,我不可能一直守在边关,主要要回京,甚至外放到地方,以后打算开几个马场,做闲庭野鹤,不在朝廷做官,也是一种清闲差事。” 慕容紫嫣闻言后,装作信服,其实心中还是更信他要谋反的。 不过,这些事跟她没有关系了,反而更希望他谋反,因为大隋越乱,对吐谷浑则越有利,所以这个条件,她还是容易接受的。 “女可汗,在草原上比较少,而且我有一位哥哥,还有一个小弟,此外,还有几个王族堂兄弟,父王不可能把可汗传给我的,族人也不会同意。” “这不要紧,你哥哥今日领军出战,已经受了重伤,以后,你父王也许会把可汗位传给你的弟弟,到时候,你这个姐姐,可能要替他把持朝政一段日子,所以,我希望你最后能完成今日许诺。” 慕容紫嫣心中一紧,问道:“我王兄,他的伤势不要紧吧?” “这我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到被我方大将击落马背,但是被他的亲卫随从救走了,可能会留下病疾,日后能否成为可汗,顺利接班就是未知数了。” 慕容紫嫣脸上露出担忧,站起身来,现在既然是平等交易,她就没有必要再下跪求人了。 “那好,我要今夜就回城,说服我的父王,然后尽快撤走!” “当然可以,不过,你若要食言,我可没有办法阻止,光靠你的一句毒誓,坦白说,我很难信服。” “那你还要怎样?”慕容紫嫣有些紧张,担心他提出什么非礼要求,既然能保住清白了,以她清傲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就这样糊里糊涂被他霸占了。 “这个交易牵扯重大,并非我以小人之心度人,而是一旦你食言,甚至翻供,恐怕我光私通敌军这一条,就够我喝一壶的了,并且我也很难相信你,几年后,还能记着这个约定。” 慕容紫嫣问:“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信任?” 罗昭云不疾不徐,押了一口茶水,然后回答:“我需要你的弟弟,可汗的小儿子,来中原做质子,在我控制之下。三年后,此事毫无异端,我会秘密把他送回,这样我才有安全感,三年后你们再翻供,时间太久了,皇帝未必会相信。如果三年内,你们有什么异动,言辞不利,那么小可汗,肯定死无全尸,从世上蒸发。” 慕容紫嫣一下子怒了起来,她最疼爱的小弟,被送出去做质子,她如何肯接受? “不行,他不能去,要去我去,不能是他,他太小了,只有六岁而已。” 罗昭云声音一冷道:“你没那个分量,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有安全感,这可是赌上了我罗家的命运,若是你不同意,那就等着城破人亡,铁骑横扫吧!” “你,你这个魔鬼!”慕容紫嫣气得浑身哆嗦,长着大,一向被宠溺,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偏偏以她的聪明才智,却处处受制,落于了下风。 在草原上,谁不知紫嫣公主聪明伶俐,博学多才,比草原上许多老者都有智慧,就是因为她好读中原的典籍,学到不少典故和知识文化,但自从遇到罗昭云后,却不断受挫,恨的咬牙切齿。 寻思了一会,慕容紫嫣终于做了取舍,平复一下情绪道:“好吧,我答应你,会说服父王的。” “我的眼目、线人,安插在伏俟城不少,是不是真的小王子,心中有数,今晚放你回去,如果明晚你不能派人把他送出,交易作废,我继续攻城。” 慕容紫嫣心头一凉,知道最好的侥幸心理也破灭了,不能替换掉包。 “一言为定,倘若你食言,到时候,我就跟你来个鱼死网破,会去大隋金銮殿上,告你的状!”慕容紫嫣临走前,也撂下了一句狠话。 罗昭云淡淡一笑,富贵险中求,他已经开始为数年后的乱世做准备了。 虽然这次交易存在风险,但是事态发展,往往不可捉摸,罗昭云攥住可汗小儿子这张票,还有紫嫣的毒誓,可以赌上一注,未尝不可。 即便吐谷浑的步萨陀可汗逃去羌地,难道吐蕃会诚心接纳?只怕还会有一场风波,那就跟他无关了。 ……… 很快,前线的将士征战归来,大破吐谷浑的王牌骑兵,重创了主力部队,这对消灭吐谷浑有着重大意义。 侯君集、梁元礼、崔师等将领们进了帅帐,全都兴高采烈,过足了瘾,凭此一役的战功,他们觉得肯定还能提拔一级。 罗昭云目光扫过诸将,开口道:“诸位将军辛苦,前方战况如何了?” 梁元礼抱拳道:“启禀罗将军,我方大胜,追杀到城下,斩敌两万以上,讨回城内的骑士,不足三千,还有一些散骑,四处逃亡了,没有再回城内。” 崔师恭敬道:“罗将军设计的这个连环马铁骑阵,所向无敌,大克吐谷浑的骑兵,把我中原骑兵的骑术不足给削减了,扬长避短,让我等大为钦佩!” “是啊,连环马阵,太有效了。” “罗将军大才,真乃我大隋名将也!”一些将领纷纷附和、拍马。 罗昭云呵呵一笑,并没有骄傲自满,平静说道:“第一次使用,出其不意,才有此效果,如果长久使用,对方也会找其弱点,给予破坏。好了,诸位将军都辛苦了,回各自营盘休息,明日我军要出动,准备围城了。” “喏!”众将士齐声应答,气势十足,对主将罗昭云的统兵能力,真心佩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末路选择 夜色苍茫,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罗昭云派人放了几名突厥侍卫,然后驾车,载着慕容紫嫣和婢女古丽,回去了伏俟城内。 这是吐谷浑的王都,也是高原上最大的城池,因为临近青海湖,水系发达,淡水充足,方圆上百里草木旺盛,因此这个地方,被称为高原富饶之地。 吐谷浑在青海高原已经居住两百多年,根深蒂固了,立国之后,整合部落、修建都城,已经逐渐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礼仪、官职体系,初具了帝国地规模。 这伏俟城,是用泥土、砂石和石头垒砌而成,高三丈多,城楼只是普通的一个房檐造型,完全没有中原城楼那样雄伟的城楼、角楼、望楼,间隔而立,楼顶还是重檐九脊歇山式,这里的城楼非常简单。 城内虽然有聚集的店铺和商业长街,但建筑水平差劲之极,他们根本没有堆砖建墙、上瓦和泥的概念,几间破木板搭建起来,歪歪斜斜的,全是帐篷结构。 整个王城除了中心区域,其它地方基本看不见几座砖墙,遍地都是简陋地木房和白色的帐篷,人和马混居,杂乱不堪。 由此可见,吐谷浑人的建筑水平还是处于较低层次,比突厥人好不到哪去。 慕容紫嫣在城下亮出身份,顺利进入了王城,回到皇宫之内 正在苦恼万分,进退两难的步萨陀可汗慕容伏允,得知紫嫣公主被放回来了,放下手头所有事,立即在宫廷内召见。 皇宫并不奢华,不想中原的长安、洛阳皇城那样金碧辉煌,宫殿采用圆形建筑,大鼎也是尖尖向上,类似后世的清真建筑,当然,这里并非清真,而是游牧民族的圆形帐篷的模仿,依旧保持原貌。 但是墙壁、殿宇上,都刻有图腾,狼神、月神、太阳神、草原之神等萨满图案。 一位魁梧汉子,身穿华丽锦袍,看着最疼爱的女儿归来,忍不住激动道:“紫嫣,你不是被隋军抓走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慕容紫嫣看着可汗,声音发颤道:“父王,我是被隋军主帅放出来的,他让我回来,劝父王……” 她一五一十,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出来,包括要送弟弟索哲去大隋做人质的事。 “啪!”慕容伏允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摔碎了杯子,勃然大怒:“欺人太甚,他真当自己稳操胜算不成?要攻入伏俟,数万人马够用吗?” “父王,现在已经不是他七八万人马的事了,数路大军都要形成围剿之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旦被围困住,不但我皇室难保,整个吐谷浑,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伏允犹豫不决,脸色铁青,坐在皮椅之上,陷入了深思。 他并非鲁莽之辈,形势所迫,慕容伏允暂时放下了愤怒,也在衡量得失和去留的问题。 “你王兄已经重伤,能否复原是个未知数,如果再把你弟弟送出去,我就这么两个儿子了,其它孩子夭折,要不就是过继的,真正有资格继承可汗之位,就是他们俩,我如何肯舍得让索哲去当人质?不行,今晚就突围,让那姓罗的计策落空!” 慕容紫嫣劝阻道:“不可,父王,且不说这样做,是否违约,以那罗昭云的狡诈和心计,恐怕早在外围安插了伏兵,贸然突围,肯定会中伏。” 伏允冷静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派出几路人马,假装突围,从几个方位同时冲出去,试试动静再说。” 紫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如果能顺利突围,不做交易,她自然不希望亲弟弟去做人质,受制于人。 很快,几路兵马,都是由千人队组成,护送几辆空车,从三个城门出发,各自突围。 伏允、紫嫣、谷蠡王,几位大将,大都尉都站在城头,等候动静,不一会,城外数里处就传来了厮杀声,火光冲天。 “果然有埋伏!”伏允动怒,大骂中原人的狡猾。 慕容紫嫣轻轻一叹,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罗昭云用计太过厉害,细节考虑周全,滴水不漏,让人难以讨到便宜。 重新回到了皇宫大殿,伏允、紫嫣、雅宁王妃。 慕容紫嫣道:“父王,暂时突围有点困难,不知道他暗中布置了多少人马,防止咱们突围,还是考虑如何跟他交易的事吧,更稳妥一些。” 伏允怒道:“你的意思,是把索哲送给一个陌生的中原将领,那可是你的亲弟弟,未来的可汗!” 慕容紫嫣劝道:“父王,你比孩儿更清楚,吐谷浑的可汗,没有几个是真正继承来的,都是抢夺而来。草原实力为尊,除了勇武,更多还是智慧、头脑!王兄他勇武有余,但智慧不足,并非稳固可汗之位的人。索哲聪明伶俐,是个好苗子,但毕竟太小了,目前国难当头,不如送去中原,罗将军许诺,只控制三年,只要我们透露他的要求,就会放回来。” 伏允抱怨道:“那又如何,三年也不短,万一有个闪失,高烧发热,染了疾病,就可能没了。” 慕容紫嫣回答:“父王请放心,中原的医术比草原高很多倍,孩子夭折现象要比高原上少很多。而且,我会一直守候在他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会带着他,在长安、洛阳观看中原的繁华,学习中原的知识,看大隋的国子监是如何教授士子,科举制度又是如何选拔人才等等,这是一个契机,对他的成长,也许更有利。” “你也要去?”伏允和雅宁王妃都吃了一惊。 慕容紫嫣坚定道:“不错,只有我在,形影不离,才会放心他的安危,请父王和母妃放心,只要紫嫣不死,就会抱住弟弟的安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否则,我们就跟姓罗的,鱼死网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协议生效 翌日,隋军开始围城,三面合围,只留下一面城门外面空空如也,没有驻军。不过,越是这样的诡异安排,越引人猜忌,使被困者既心存侥幸,又怀疑这条路上,设有伏兵,不敢妄动。 伏允带着仆射、尚书、将军看到了城外的军阵,都感到忧心忡忡,城内的粮草只够几个月的,王牌军折损过半,剩下几万兵马,要守住城池,谈何容易,何况隋军还有援军要到来。 吐谷浑受突厥和中原汉族的影响,朝中有王、公等号,及仆射、尚书、将军、郎中等官职。伏俟城中有小城、宫殿,布局受汉地影响较多,王公服式胡汉杂糅,使用汉文,发音却有差异。 这些王公和尚书们,议论纷纷,大多建议放弃伏俟城,选择突围。 “若是突围,大家觉得,该逃亡哪个地方驻扎?” “回可汗,属下以为,有三条路,其一是西南之地,穿过大漠,那里有一些绿洲,是我吐谷浑管辖的小部落,聚集一起,等待东山再起。” “其二,往南投奔羌地的吐蕃,据说吐蕃这些年发展迅猛,吐蕃国有一位年轻智者,名为禄东赞,足智多谋,被册封了国师,总领朝政,发展羌地,日后必为大隋的劲敌!” “其三,投奔西域的番邦,且末、精绝等西域国,联合起来,寻找机会对抗大隋。这三条路,为上中下三策,请可汗定夺。” 伏允闻言后,沉默不语,上策虽然安身保命,但是要穿越茫茫大漠,远离富饶之地,从此很难再归来,别说东山再起,困在沙漠绿洲中,玩物丧志,很难再有大作为了。 中策是投奔羌地,可以保住性命,也能借力,但是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依附过去,肯定在待遇、权力方面,跟以前天壤之别了,但是相互联合,有复仇大隋的机会。 至于下策去往西域,他摇摇头,认为西域小国,对大隋都心生敬畏,一旦恢复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大隋与西域通商,估计所有西域国家都会依附大隋,到时候,自己等于作茧自缚了。 这些吐谷浑的贵族和官员们,也在考虑未来的去处,当然,决策权在可汗手中。 这一天,对于伏允可汗和吐谷浑的王室官员而言,过得特别漫长。 那些官吏和贵族们,更是忧心和害怕,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交易,所以,当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阵,心中没底,不知是否能闯过重围。 雅宁王妃在后宫,哭着跟紫嫣和索哲告别,这是她的心头肉,如何能舍得? 慕容顺跟紫嫣其实是同父异母兄妹,只不过,三岁那年,慕容顺的亲生母亲染病死去,他自幼被雅宁抚养长大,感情跟亲生兄妹差不多。 还有一些兄妹,多数是伏允当可汗后,抢来的妻子,带过来的孩子,关系一般,甚至还相互敌视。 紫嫣道:“母妃请放心,吐谷浑为难关头,去向不明,前途未卜,即便我们跟着可汗走,前方凶险也未可知,外敌和内乱,作为可汗的家人,往往更危险,我们去中原,带着索哲见见世面,学习中原文化,再回来的时候,他一定像雏鹰那般,成熟起来,展翅高飞。” 雅宁王妃哭诉说:“但愿如此吧,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紫嫣坚定道:“我明白,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紫嫣拉住索哲的手,充满了姐姐对弟的疼爱之情。 “那个少年罗将军,真的那么厉害吗?他会不会很可怕,折磨你们?”雅宁王妃有些担忧。 紫嫣解释说:“不会,放心吧,他的人……其实挺聪明,彬彬有礼的,既然是公平交易,有所图求咱们吐谷浑,所以他不敢对我和弟弟怎么样?不过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只要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了,万一传出什么风声,罗成发现对他不利,也许会铤而走险,抹杀证人。” ……… 夜幕降临,伏俟城西门开了一道口,两辆马车,十名侍卫护送出城,来到了茫茫的荒野中。 西门外并无军营驻扎,但是黑暗之中,草丛、山野处都有伏兵潜藏,一旦有人突围,肯定乱箭齐发,然后八千铁骑进行围剿、追击。 这时候,罗昭云亲自带着铁卫在一处山坡上等候。 马车队被人引领,来到山坡,与罗昭云碰面。 荆飞带人挑开车帘,确定没有躲藏刺客和冷箭后,罗昭云才走过去,借着火把的光,看清了慕容紫嫣倾城的脸颊,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确认一下,是他吗?” 这时候,走出一个胡商,被两名铁卫押挟着,走到车前,看到小男孩后,点点头,确认是可汗的小儿子无误。 慕容紫嫣脸色一冷,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完全信任,不过,心中对这位罗成将军的心智和谨慎,有了更强的认识,要欺骗他,可不容易啊。 “很好,贵方有诚意,我们一切就按约定来办!” “我和弟弟都来了,这下你该退兵,放了我城内的百姓和家人了吧?” 罗昭云微微点头道:“当然,我也是有诚信之人,不过事关重大,过程没那么简单,我这有一个计囊,你让侍卫带回城内,亲手交给可汗,按着上面来办。” “我可以先看吗?” 罗昭云摇头说:“不必了,这里面有一些灰暗面,对你没好处,徒增烦恼。” 慕容紫嫣冷哼一声,表示不悦,但没有坚持,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罗昭云对着那十名吐谷浑的护车侍卫说:“你们可以回去了,顺便把这位商人带回去吧,他是你们可汗的老朋友了,曾在吐谷浑做过不少生意,还有幸在远处见过你们可汗一家人,被我们在一个部落里掠到的。” 有几名侍卫倔强摇头,要来留下保护紫嫣公主。 罗昭云嘴角微微一笑,慕容紫嫣身子一冷,心知肚明,任何一个留下的侍卫,可能都要被杀掉,所以坚决反对他们留下,让十个护卫,押着胡商,一切返回伏俟城内了。 “姓罗的,这下你满意了吧,都按照你的要求来做。”慕容紫嫣气鼓鼓地,横了他一眼。 罗昭云呵呵笑道:“欢迎来大隋游玩,几年后,大不了毫发无损地把你们送回高原去,好了,这有两套衣服,重新换上吧,军旅途中,你就充当我的亲务兵了。” “我什么也不会做。”慕容紫嫣表示反对。 “那端茶倒水,铺床暖被总会吧!”罗昭云一脸坏笑。 “滚蛋吧——”慕容紫嫣咬牙切齿,破口骂出声,充满了一种暴力美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斗嘴冤家 “你就是欺负我姐姐和父王的坏蛋吗?”索哲虎头虎脑,瞪着罗昭云,一副凶狠的样子。 罗昭云淡淡一笑,说道:“随你怎么认为吧,只要记住,我是大隋的英雄就行了。” “请避开,我们要换衣服了。”慕容紫嫣不想跟他过多交流,因为看着他就有气,自己的国家濒临覆灭,自己和弟弟要作为人质被扣押往中原,成为他私人的控制对象,生死已经由不得她了。 “侍女没有带来吗?”罗昭云询问。 慕容紫嫣说道:“你会放心吗,带来也会被你灭口吧?” “聪明,只有你们两个,这就安全了。”罗昭云微笑过后,撂下了车帘,让姐弟俩更换甲士袍子了。 不过索哲年仅六岁,肯定无法合体,只换了一身普通草原孩子的衣衫,这样对外声称途中遇到,也能遮掩口非。 罗昭云亲自带人押送这车辆,驶入茫茫的夜色中,回营地去了。 在离帅营十步的一处特殊营帐,就是看押这对姐弟的地方,当然,也不能说看押,毕竟没有绑手绑脚,而是像宾客一个照顾,只是不能离开帐篷,出去自动罢了。 罗昭云先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卸掉了盔甲,清洗一番,换上了一身青袍,眉清目秀,来到姐弟二人的帐篷,进入之后,看着灯光下女扮男装的慕容紫嫣,唇红齿白,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掩盖不住那绝世的容颜。 “不错,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慕容紫嫣学过不少中原典籍,诗经汉赋都有涉及,一下子就听出了这首诗词的出处,是汉代李延年写的乐府诗。 她被一个年轻男人当面用诗词夸赞,还是头一次,因为在吐谷浑的青海高原上,土著民族和吐谷浑人,对中原文化真正学习、感兴趣的男子太少了,他们游牧部落,不可能像中原士子那样,苦读经书,许多人都不识字。 慕容紫嫣自幼长于宫廷,出入都有侍卫保护,很少接触陌生男子,即使有,也是部落的勇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哪像罗昭云这样,挺拔英伟,文质彬彬,脱下铠甲之后很像读书的儒生。 不过,慕容紫嫣新鲜感之后,并没有任何感动,因为彼此敌对立场,她心中厌恶还来不及,不可能因为一首诗文,就发生什么改变。 慕容紫嫣喝问:“你来做什么?” 罗昭云道:“当然是过来跟你们讲清楚。” 慕容紫嫣把弟弟拦在身后,询问:“什么要求,讲出来吧。” 罗昭云微笑道:“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我扣押你们,也是你苦苦哀求,让我放过吐谷浑的王族和城内百姓,我只是顺水推舟,进行一笔交易而已,对你们,我没想过开杀戒,要惩罚你们,所以,你们就当是我请来客人,过些日子随我回中原生活吧。” 慕容紫嫣心中松懈几分,但是将信将疑,素闻中原人狡猾诡诈,不敢真的信任。 “那你以后别没事就打扰我们生活,还有,进入我的住处,麻烦你先敲门,我让你进来,才能进,不方便的时候,请你等候。”慕容紫嫣毕竟是女儿家,女人事多,有许多时候,需要准备一下。 罗昭云呵呵一笑,点头道:“明白明白,放心,没有我的命令,没有别人进来,我也会注意的,毕竟,男女有别嘛,不过,如果你有什么特殊需要,比如洗澡搓背什么的,本帅不介意帮忙!” 慕容紫嫣脸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混蛋!” 索哲探出头说:“我会帮姐姐的!” 罗昭云笑起来:“哈哈,这可不行,你是男的,跟你姐男女有别,不能碰你姐姐的,否则你就是个小混蛋!” “你才是小混蛋!”索哲气嘟嘟地反驳。 慕容紫嫣实在听不进去了,有意送客地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请你回避,我们要休息了。” “还有一件事,关于称呼,你们原来的名字肯定不能用了,我回来的路上想了想,以后你不叫紫嫣,就叫燕子吧,至于你弟弟,就叫阿牛!” “燕子?我才不要动物的名字!” “我也不要叫阿牛!” 罗昭见二人抵死反对,只好做罢,说道:“那你们自己想吧,但是不能再叫原来的名字,否则,就永远不要出去见人了,整天被关小黑屋。” 他撂下狠话,转身出了营帐,外面星光璀璨,夜风吹袭,高原的深晚,有些难熬。 营地篝火摇曳,一组组巡卫们在巡逻警戒。 罗昭云抱着双臂,昂首望着苍穹,心中一叹,这次是他私心,开始为数年后的大乱做准备了,随着他来大隋的时间越长,他的心变得越发坚定和厚实,根本不像刚开始穿越到古代时候那样的无助和茫然。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当他的能力、本领、权势、人脉、财富不断提升之后,视野也不同了,野心自然也开始膨胀。 凭我的个人能力,根基还少,根本无法阻挡大隋的走向,隋炀帝也不会听他罗昭云的,所以大隋的命运,机会定型了。 等罗昭云势力成熟之后,有足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的时候,大隋估计已经风雨飘摇了。 所以,他并不强求要保住大隋,但是却能在隋末大乱时候,凭真本事,闯出一番天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罗昭云内心在澎湃、在呐喊,既然王侯将相们,没有生下来就直接被册封的,可见事在人为,自己凭什么没有一搏的可能? 即便历史没有自己的名字又如何,战突厥、镇汉王、攻吐谷浑哪次不是战功赫赫,名声鹊起,震动京城? 不去努力争夺一回,谁又能轻下结论?罗昭云心中暗叹,目光变得的深邃起来,未来江山,理当争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金蝉脱壳 当天夜里,吐谷浑的可汗伏允接到信囊,摊开查看之后,脸色一冷,说不出的阴沉。 伏允一挥手道:“带出去吧!” “遵命!”十名侍卫带着那个胡商走出了皇宫,顷刻间,就听到惨叫声响起,十一人全部被杀。 同时,伏允转身回了内宫,开始准备,明日就是撤走的时机了。 这个计策并不复杂,无非是金蝉脱壳之计。 罗昭云不会明目张胆放走吐谷浑的可汗,这里面需要有一些舍弃,上演突围的戏份。 次日深夜,一波吐谷浑骑兵,护送着可汗、妃子、贵族大臣,乔装打扮,先选择从没有驻军的西城门突围。 罗昭云亲自坐镇,以放长线钓大鱼为理由,放这批人过去。 随后则是吐谷浑的王牌军,护送假的可汗与宫廷人员,这一次,罗昭云下令伏击。 厮杀声起,一万铁骑对着这支两万大军发动攻击,可以说,这批人就是替死鬼了,被舍弃的对象。 好在罗昭云没有太绝情,伏击的时候,有所留情,没有全歼,以免让吐谷浑可汗事后得知损失太大,过于肝疼。 吐谷浑的其余军马,护送贵族,从其它三个城门都开始突围,损失惨重。 还有更多的吐谷浑王族、贵族们,带着家眷,选择留下。 这场混战直到后半夜结束,清晨之后,清理战场,三面合围,加上西城门的伏击,至少消灭了一万多吐谷浑兵马,也有过半逃走了。 隋军死伤不足三千,算是一次小捷。 不过,吐谷浑的可汗逃脱,让梁文礼、崔师等将领感到可惜,担心朝廷怪罪下来。 “无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自从攻入吐谷浑,过关斩将,一路横推下来,大小战功无数,如今更是攻克吐谷浑的王都,已经是大功劳,凡事不可太强求,吐谷浑的可汗也不是傻子,那么好抓获吗?” 罗昭云的一番开导,让众将士顿时松一口气。 “发出通牒,晌午隋军入城,让城内吐谷浑的兵马放下武器,可以不追究士兵的责任,城内子民,可以不伤害!” 罗昭云停顿一下又道:“若有反抗,就别怪隋军不客气!” “喏!”诸将领命。 罗昭云交待好后,回营去了。 慕容紫嫣女扮男装,穿着侍卫装,但是双手空空,没有武器,站在帅帐前等候。 当她看到罗昭云回来后,立即迎上去,忙问道:“怎么样?” 罗昭云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挥一挥手,让她跟随自己进了帅帐,其余铁卫,守在了帐外。 帐篷内只有了慕容紫嫣和罗昭云两个人了,她焦急地问:“姓罗的,可汗究竟怎么样了,你有没有遵守约定,放过他们一马?” 罗昭云淡然道:“急什么,来,帮着本帅脱下盔甲,这一身,好几十斤,真够沉的!” “让我服侍你脱铠甲?”慕容紫嫣怒气冲冲地问。 “当然了,你不想听听你家人如何了?” 紫嫣气鼓鼓地说:“算你狠!” 她无奈走上前,开始帮他解铠甲叶片的系带,战袍、甲胄、护心铁叶、肩铠、护臂等等,脸色有些委屈和愤怒,长着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服侍一个男子,一个中原臭男人。 “你今天多大了?”罗昭云忽然地问。 “十八……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赶快说,可汗、母妃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罗昭云平淡地说:“放心吧,应该没死。” “什么叫应该没死?你难道不确定吗?”慕容紫嫣停下了手,用力拍打他的后背,怒喝地问。 罗昭云平静地道:“如果他信我,遵守约定,自然不会出事,如果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故意颠倒顺序,那估计够呛了。” 慕容紫嫣想到昨晚罗昭云拿出的锦囊,里面应该有逃跑方法的约定,现在她祈祷,父母都能按计划行事,顺利逃出重围,没有丝毫伤害。 “你留下信函字据,不怕事后暴露,被皇帝追查吗?”慕容紫嫣忽然问到这个关键,想让他担忧一下。 却不料罗昭云嗤地一笑道:“上面的字迹也不是出于我手,是前些日子抓到你的吐谷浑侍卫写的,他已经不在世了,死无对证。即便可汗留着字据,以后打算毁约陷害我,那我也可以推卸,是他找人捏造的,毕竟那是吐谷浑军人的笔迹,写的外歪七扭的。” 慕容紫嫣暗暗心惊,对这个少年将军的智计,越发觉得可怕了。 罗昭云脱掉铠甲,转过身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慕容紫嫣摇了摇头,反而沉默了。 “你刚从不是有很多话吗,现在一句都没了?” 慕容紫嫣盯着他的眼眸,说道:“我发现,你阴谋诡计特别多,多的让人觉得可怕,说多了,也是自讨没趣,现在只能祈祷可汗他能顺利逃出,其它的,我没兴趣知道了。” 罗昭云微笑道:“什么叫阴谋诡计啊,这叫足智多谋,我带兵打仗,没有一些计谋,能打胜仗吗,你当我像你草原部落上那些勇士一样没文化?” “他们那叫率真,耿直,忠厚!”慕容紫嫣辩解说。 罗昭云冷笑道:“啧啧,光说优点啊,你怎么不说他们还野蛮、凶狠、愚昧落后呢!” 慕容紫嫣哼道:“不许你这么辱我族人!” “这是你族人给大隋人的印象,等你去了中原,十个汉人,你可以听到九个人这样描述你们,跟突厥、匈奴等胡人一样。” “我们跟突厥不一样,我们也学习汉字!” 罗昭云道:“但你们没有学到精髓,儒家精神,礼仪文化等等,我觉得你和阿牛,去了中原,应该好好见识一下中原的文化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接收伏俟城 翌日,隋军正午开始入伏俟城,并没有遇到抵抗,许多吐谷浑的士兵丢掉了武器,许多贵族出现,选为代表,要对隋军进行投降,争取全城子民活命的机会。 罗昭云先两万甲士入城,接收了四个城门的管辖权,控制了王宫、府衙、帅府、文库、粮仓等,直接贴了封条,不准任何人进出。 城外依然留下驻军,防止全军入城,夜晚被来个木马袭城,直接杀个全军大乱。 只有城内外都有军队,相互提防、警戒,才会让城内的降兵、旧贵势力不敢乱动。 罗昭云吩咐部下:“贴出告示,隋军管控伏俟城,概不扰民,请这里的贵族和平民,尽可放心生活,事后的一切安排,等待朝廷圣旨。” 这些告示被贴在城门、街道、集市等人多聚集区,被吐谷浑人广为传开,纷纷放心,议论隋将罗成,值得尊敬。 虽然罗昭云带兵攻占了他们的王都,被记恨上了;但是对百姓不动分毫,不挥屠刀,同时也赢得了尊敬。 慕容紫嫣听闻这个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泪眼婆娑,脸颊却露出了笑容,暗忖:他还算一个遵守承诺的信人。 “姐姐,我想父王、母妃了。” 慕容紫嫣用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暂时不要想了,放在心里吧,我们去中原见见世面,好好学习中原文化,等日后你在回到高原上,治理吐谷浑,也要使它变得强大,不再遭受欺凌。” 索哲乖乖点头:“嗯,我明白了,姐姐。” ……… 大胜了吐谷浑,罗昭云戒骄戒躁,没有继续追击吐谷浑的伏允可汗,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他在等候各路军马的到来,然后顺利交接,控制青海一带,打通跟北部张掖郡、敦煌郡的联系,直接通连玉门关,确保了河西走廊的顺畅,不再有吐谷浑人的劫掠,很快,西域数十国就能跟大隋进行贸易往来了,重启汉代丝绸之路。 为了避嫌,罗昭云一直住在城外,免得被御史和政敌无中生有地弹劾一本。 这样的典故在历史上发生很多,许多得胜将军,由于攻克王城后,太过高兴,反而住进皇宫饮酒作乐,或是贪图富贵,抢夺一些财宝,事后被揭发,被诬告有谋反之心,自立为王之心等,不少将领,没有死在沙场,都死在了朝廷奏本之下。 罗昭云目标远大,对历史许多事都清楚,所以,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 这天夜里,罗昭云在营地跟侯君集、长孙无忌、宁武飞、晁威、梅长峰、拓跋翼等人账内饮酒,畅谈这些日子以来的大小胜利,算是自己人的小型庆功宴。 这些人,对罗成统兵能力,都肺腑至极,言语神态之间,甚为恭敬。 特别是长孙无忌,十五六岁了,以前长得文质彬彬,跟个儒生一般,如今经过两年多的边塞生活,风吹日晒,狂沙吹打,站岗执勤,冲锋陷阵,身子变得壮实许多,个子也高了。 “罗将军,现在我越来越赞同你当初写下的那句,宁做百夫长,胜为一书生,当武将太过瘾了,充满了男儿阳刚气。” 众人哈哈一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非常痛快。 罗昭云看着长孙无忌,敦敦教导,说道:“乱世兴武,盛世兴文,武将只有在乱世时候,才有价值,如果在盛世,就会被打压,任何皇上也不会放心武将的。所以,你要有更大前途,必须要入京做相,进入宰相班子,决策朝政,这样才能长青,我们这些人,刀口上舔血过日子,升到将军,机会很难,整日打打杀杀,终究有一日也会烦的!” 长孙无忌听完,目瞪口呆,想不到一向带兵神勇的罗将军,会说出这番话来。 侯君集点点头,毕竟年纪长了,对世事和官途看法,有所提升,视野也开阔了。 “罗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都是武人,除了在沙场上带兵,平时也要多读一些书,机会来了,说不定我们也能回朝当官,或是被提拔起来,分配到地方任政。” 罗昭云微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能指望打打杀杀一辈子,由于门第限制,你们被提拔到一个阶层后,很难再升,可以考虑被提拔到地方任兵府的督尉等,镇守地方安宁。” 侯君集问:“罗将军你有什么打算,吐谷浑战事结束,恐怕大隋再无战事了吧?” 罗昭云叹道:“这里的事情完结,我来边塞就接近三年了,估计朝廷会调任我回京复命,你们暂时都留在这吧,毕竟是我亲自组建、整编的军营,大伙都熟悉了,以后提拔起来,不会遇到过多阻碍,你们平时没有仗打了,就多跟李靖学学兵法,读一番书籍,日后总有大用处。” “以后大隋还会有战争,需要我们的时候吗?”有人询问,毕竟担心他们会在此长驻数十年无战事,就此荒废了光阴。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说的模棱两可道:“世事难料,盛极必衰,等着吧,总会有我们用武之地,那时候,吹起集结号,我们再聚首,杀伐疆场!” “我等誓死愿追随罗将军!”众人喝多酒了,心血澎湃。 罗昭云微微一笑,看着这些面孔,心中一动,也许日后,这些人,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干将,大隋的命运,接下来会如何走向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没人想你 散席之后,罗昭云独自坐在帅帐内,借着酒劲,豪情万丈,摊开了笔墨纸砚,挥笔写下了几首诗词,排遣心中的酒气。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罗昭云顿了一顿,写了两遍,然后又换了诗文: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随后,他接着又写:“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一连几首边塞诗,都是唐代王昌龄的作品,直抒胸臆,苍凉雄壮,带着一股寒月照铁衣的感觉。 练一番毛笔字下来,酒劲儿散发不少,他走出帅帐,望着月光,感受边塞的夜色。 忽然间,他仿佛听到埙乐声悠然响起,幽幽的埙音随着月色轻轻漫延开来,细细的一缕,却有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埙的音色本就低沉浑厚,透着些许苍凉。 在这万籁俱静的秋夜,这细细幽幽的一缕埙音,道尽了伤心人别有怀抱,透着几许思念,还有几许少女情怀,仿佛这片天地都被这缕埙音充塞得满满地。 乐有八音,金、石、土、革、丝、竹、匏、木。在这八音之中,埙独占土音,正五声,调六律,刚柔必中,轻夺迷失;早在殷商时期就是一种主要乐器,它的声音古朴、浑厚、低沉、沧桑、神秘、哀婉。 不过中原已经很少吹奏它了,倒是在胡族中有所继承和发展。 罗昭云走进了埙声的源地,果然不出所料,是从紫嫣的帐篷内传出的,埙声吹得并不有力,却哀婉动听,似乎带着淡淡哀伤的曲调,那哽咽的声音好似有着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柔情,却也让听者感受到那份凄凉无助的心情。 须臾,埙声停下了,里面传来轻微的酣睡声,索哲睡着了。 紫嫣停止了吹埙,给弟弟盖上了被子,转身的时候,发现账外站着一道身影。 “是谁?”她走进到帅帐门口,试探问。 “我,罗成!”账外的人影轻声回答。 “不睡觉,跑我们帐前做什么?”紫嫣压也低了声音。 “出来说话。”罗昭云道。 慕容紫嫣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对他数日前概不扰民的消息所感动,并没有如当初那样憎恨他了。 “嗯!”她竟同意了,连自己都不知为何答应下来。 慕容紫嫣穿着一身侍卫服饰,掀开帐篷走出来,外面的月光很清澈,洒在她的肌白脸颊上,明艳绝伦,清水芙蓉般,浑身上下有一种空谷幽兰的神韵。 “陪我走走吧。”罗昭云转身离开,留下一连错愕发懵的慕容紫嫣。 “他让走,我就走,哼!”慕容紫嫣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鬼使神差下,很想知道要去做什么,所以脚下不受控制般,徐徐跟上去。 二人穿过了营地,有侍卫行礼放行,来到营地后方的林荫地。 月光柔和,夜风清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跟散步差不多。 慕容紫嫣心中好奇,却并没有紧张,通过接触几天,他发现这个罗昭云为人正派,倒不会故意把她骗到某个地方进行龌龊的事,否则,在就在营地干了。 罗昭云停下了,这片地势渐高,站在这,可以越过营地,能看到两里外伏俟城的轮廓。 “你究竟带我来着做什么?” “看一看家乡王城吧,明日,我打算派人送你俩先行一步,送往长安城安置。” 慕容紫嫣愣了一下,神色黯淡,喃喃道:“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吗” 罗昭云说道:“各路大军,两日后就到了,赶在他们来之前,我要把你和他送走,以免出了差错,请你理解。” 慕容紫嫣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和弟弟暴露,这样会给他带来麻烦。 沉默了片刻,她才张开口:“好吧,反正我们是你的俘虏和人质,如何处置,都悉从尊便吧。” 罗昭云道:“也不能这么说,你们是我的客人,也是合作伙伴,并非俘虏,其实你该谢我,如果不是我拦着你,等你去了铁勒部落,突厥部落,下场会如何?你去了结盟,无非是联姻,嫁给部落酋长、可汗等,成为可以置换的对象,这样对你真的公平吗?” “你自幼习读汉学典籍,应该明白突厥、铁勒胡族的风俗,女子如货物,有什么权利?至少现在,你是清白的,没有人会强夺你的身子和恋爱权利,你还是你自己,不是谁的依附物!” 慕容紫嫣听完,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从何处驳起,不得不说,先前要去铁勒、突厥求援,也是冒着试一试的想法,大不了献身某部落酋长或儿子,或是嫁给可汗,寻求帮助。 但是那些部落畏惧大隋,未必真的肯出兵,到头来,自己不但失去自由和清白之身,同样救不了族人。 慕容紫嫣哼道:“可没有你,我也不必去求他们,罪魁祸首,还是你!” 罗昭云辩解道:“我是军人,服从朝廷命令,这是天职,怪得了我吗?没有我罗成,还有李成、张成、王成,大隋不缺武将!” 慕容紫嫣听完,似乎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是两国之战,跟某个人的责任,关系似乎不大。 “那你,什么时候回长安?” 罗昭云轻叹:“等候皇命吧,不过,我猜快了,用不了一年,就能被调离,回洛阳复命前,我经过长安,会去探望你们的。” “你爱来不来,没人想你!”慕容紫嫣啐了一口,表示不稀罕。 罗昭云面的笑容,女人啊,什么思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口是心非,好面押醋,不过,也挺可爱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四路军齐至 吐谷浑南部被李靖、郭孝恪、张峻带军,先克曼头城,再攻下了赤水城,横扫南部地域。 而东北一面,被罗昭云带军沿着青海湖西案,推出了上百里,攻陷了王都伏俟城,俘虏其王公、尚书、将军共二百人,城内归降者有接近二十余万口。 可以说,吐谷浑的有生力量和部落人口,被隋军不是消灭,就是控制了。 这次进攻吐谷浑,是一次完胜,并没有折损太多兵马。 罗昭云再次一战成名,奠定了自己在隋军中的武将地位,声名几乎一路高涨,直追李璟、张须陀、鱼俱罗、杨义臣等老将、大将。 这一日,各路兵马先后抵达,内史元寿带军从金山至,兵部尚书段文振带兵从祁连山来,太仆卿杨义臣统军西出张掖琵琶峡,将军张寿从西域泥岭围过来。 四路人马加起来,足有二十万众了,可惜吐谷浑可汗早已跑脱,他们兴师动众而来,却没有经过激战,伏俟城早已被控制了。 罗昭云先后把几位将军迎入了帅帐内,虽然内史元寿兵部、尚书段文振、太仆卿杨义臣等人,官职都是二品或从二品,比罗昭云的正四品大一些,但是没有人对这年轻人轻视。 毕竟他们心中清楚,罗昭云是杨广的宠信之臣,而且身挂御赐的金麟剑,当时有圣上口谕,如朕亲临,他们不好强坐主位,让挂御赐宝剑的统帅坐下面,这样被奏上一本,无视圣上,可大可小。而且他们都听到风声,如意公主跟他关系亲密,恐怕以后他就是驸马了,不好得罪。 如此一来,罗昭云推三人任何一个坐主位,都无人答应,最后只好撤掉主帅位置,五人环形设下坐案,围聚相谈。 元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罗将军年纪轻轻,却立下如此功劳,真是可喜可贺,吐谷浑已经名存实亡,步萨陀可汗投奔弃城逃奔党项吐蕃,已不足为惧了。” 杨义臣轻叹:“只是可惜,没有堵到伏允这个可汗,否则,吐谷浑就真的灭亡了。” 兵部尚书段文振点头,也感到有些惋惜,就差一点,没有完全堵住,如果二十万大军一到,把可汗堵在城内,直接一窝端掉了。 “眼下留着可汗不死,日后终究还是一个隐患,以防其东山再起。” 元寿有意拉拢罗昭云,可不像这两位武官那样直接,笑眯眯道:“哪有那样完美之事,不但势如破竹,一连攻克城池和王都,还有俘虏可汗和所有王臣,一起消灭,这种事,也太难了,罗将军能做到这一步,竟然算是得胜将军了。” 杨义臣和段文振性格耿直一些,有一说一,不擅长恭维,话被元寿这样一说,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再懊恼、追究下去,怕是让罗成脸色不好看。 不过,他们也只是就事论事,换做他们带兵杀来,未必这样迅猛攻克城池,取得如此胜利,也说不定。所以,并无追究责任的意思。 罗昭云问:“不知几位大人,觉得接下来,我们要如何收拾残局?” 元寿答道:“当然是稳定吐谷浑,瓦解其斗志,使他们保持安定,不要作乱,然后等朝廷旨意,估计陛下得到消息后,很快就有圣旨加急送至。” 杨义臣、段文振微微点首,他们暂时虽有统兵权,但是却不能随意调兵,自行其事,而是每次行动调走,作战计划都要朝廷审批,否则,擅自调兵进行军事活动,有越权和谋反嫌疑,隋炀帝猜忌日重,而且事必躬亲,对军队有很强烈的管控欲! 四路大军驻扎在城外,原地等待皇命,七日过后,快马加急的诏书送到了。 “圣曰:吐谷浑夷,威侮五行,怠弃三正。骨肉相杀,泯灭才良。据西行苦寒之地,恣溪壑之险。劫夺边疆闾阎,屡犯大隋子民,驱蹙内外,劳役弗已,朕念上苍之责,行教化蛮夷之德,保卫边界民生,派正义之师,吊伐吐谷浑。今罗成智勇,覆灭浑蛮,安抚百姓,拓土之功,特此提升为大将军,赐银光禄大夫,升爵三品,其余将领,皆按功劳记薄,予以褒奖。半月载后,朕当亲临青海,西巡天下,经吐谷伏俟,统六军,乘万骑,令西域、胡族至张掖朝见,钦此!” 宣读诏书的太监读完之后,罗昭云、元寿、杨义臣、段文振、张寿等人跪拜接旨。 一番艰涩的古文,罗昭云寻思一番后,大致听明白了,前面是隋炀帝美化他自己,虽然征讨入侵了吐谷浑,却把吐谷浑抹黑一番,这样出兵就是仁义之师了。 另外,给他提升官爵和职位,正式提拔为大将军了,授银光禄大夫,俸禄提高,官位也到了三品。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让五路军原地等候,隋炀帝在半个月后,御驾亲临,先到伏俟城这里观摩见证大隋的开疆拓土,随后,统领六路军马,一起去张掖,要在那,会见西域邦国和草原部落,统一朝拜他,做足声势。 “隋炀帝要嘚瑟了。”罗昭云心中暗叹,他通过历史课本,当然知道隋炀帝可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极度能折腾,追求奢华,铺张浪费,每次出行西巡、北巡、南巡,都是数十万军马出动,沿途郡县的财政,都用来接待这支队伍,还远远不够,必须要刮民脂民膏来应对,加重沿途百姓的沉重负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炀帝西巡 隋炀帝西巡了,此次目的,主要就是了解西北高原之地的自然状况和政治动向,向当地政权还有西域诸国,展示国力,以图使他们归附大隋。 这并非杨广登基之后第一次出巡,因为在大业二年,他就率领文武百官,后宫佳丽出游了江都,当时大运河刚开始建不久,所以河道只走了一半,剩下一半则是陆路,舟车劳顿,沿途游山玩水,去了他的青年时,苦心经营的扬州。 历史上对隋炀帝三游江都众说纷纭,大多采取贬斥,民间演义评书,更是把隋炀帝下江都,说成看琼花、看美女、贪图游乐等,多是故意抹黑,流于表面的肤浅批评而已。 其实杨广对扬州,有着很强烈的情结。早年杨广还是晋王时候,开皇八年十月,于寿春设置淮南行台省,任命二十岁的晋王杨广为行台尚书令,为伐陈隋军统帅。隋出动了九十个总管府,合计五十万大军,皆受晋王节度。 其实杨广只是名义统帅,实际统帅是文帝派来的宰相高熲,冲锋陷阵的则是贺若弼、韩擒虎、虞庆则等大将军。 六朝在江南割据近四百年,这使得大江南北各方面的差异很大。隋朝必须在消弥政治与文化差异的背景下建立新的统一。隋文帝灭陈后推行的是“关中本位政策”,对江南人士采取了排斥鄙视态度。 隋文帝先把陈地瓜分,派了三个儿子坐镇,同时,又在江南置吴州、洪州、广州、桂州等八个州,任命关陇人士为总管。这又使江南经过多方钻营而获得官位的庶族地主感到十分失落,犹如丧家之犬。 因此,南方一直很不稳定,在开皇十年,也就是陈亡后不足两年时间,一场规模巨大的反隋叛乱在旧陈境内全面爆发,反叛者表现了对隋歧视性高压政策的极端仇恨。隋文帝一边派杨素镇压,一边派杨广去扬州地带治理。 与杨素血腥镇压不同,杨广更注重招抚。与前年灭陈之役所采取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相同,剿抚并重,攻心为上。他坐镇江都,招抚叛者,如吴郡世族名士陆知命,在三吴地方很有名望。杨广延请他,在他游说下,有十七城叛者纳城迎降,不战而屈人之兵,功劳甚大。 二十二岁的杨广,广泛收纳江南人士,大大缓和了南人的敌对情绪。他对自视正统的江南文人优礼有加,尊崇宽大。为更好地拉拢,他竟效法东晋着名宰相王导,“言习吴语”,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吴方言。他令潘徽领衔,集江南诸儒编撰《江都集礼》一部。 杨广从开皇十年出任杨州总管,镇守江都,到开皇十九年离开江都入朝,整整十年光阴,都留在了江都,焉能没有感情? 一个人,如果成功了,站在了人生的高峰,很自然对过去一段特殊经历,留下特殊记忆的地方,特别的留恋,扬州是杨广从青年时候,度过最逍遥,最有意义的十年,难免会格外留恋,想要衣锦还乡,回去炫耀,回去留恋,追忆往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二次出巡,是大业三年,隋炀帝心血来潮,决定北巡,去了突厥与隋的接壤地带,榆林郡,要浏览草原风光,为方便旅行,他征集数十万壮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十余万壮丁凿开太行山,开辟通往并州的驰道。 隋炀帝率数十万大军,十万匹战马,结成方阵,自己携后妃躲藏在方阵中间,领略突厥游牧风光,威慑铁勒、突厥、契丹等游牧部落。 这一次,大业四年要西巡了,毕竟攻克了吐谷浑,开疆拓土,是任何一个君王在位期间都希望做到的,有此丰功伟绩,这样可以在宗庙内,享受子孙后代的敬畏,受到后世万民的敬仰,青史留名。 所以,这一次西巡,场面更大了,超越上两次。 禁卫军出动三十万,可以说掏空了洛阳、长安两都的府兵,沿途的鹰扬府兵,也要加入进来,组成更加威武之师,雄壮豪迈,浩浩荡荡。 皇亲国戚、文武官员、内宦宫娥、宫廷侍卫,一并随行,这规模可就大了。 这样的行军,速度不会多快,沿途地方官太守、县令、鹰扬郎将等要恭迎、设宴,消耗过大,哪怕五十万大军自带了粮草,但是光供给酒肉和地方特产,伺候好王公贵族,足以掏空一个郡县数年的税收了。 二十日后,隋炀帝的圣驾,进入青海高原上,终于抵达了伏俟城。 罗昭云、元寿、杨义臣、段文振苦等了一个多月,总算把隋炀帝等来了。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军武将们全都出来跪拜接驾,场面宏大,许多边戍的士兵,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等场面,更不曾想有机会瞻仰九五之尊的龙颜,全都傻眼了,满脸的兴奋。 那些伏俟城内的吐谷浑贵族、百姓也都很早出城,跪拜在地,看着人山人海的大隋将士,铠甲鲜明,骑兵十万,威武雄壮。再看隋炀帝并非坐在辕车内,而是坐在高高的行宫上,这个行宫,竟然比吐谷浑真实的房子还有高大宽敞,金碧辉煌,而且还会移动,全都惊呆万分,高呼圣可汗。 “圣可汗!圣可汗——” 隋炀帝坐在的行宫车,是宇文恺打造的行辕宫殿,可以观赏风景又可以移动,取名观风行殿,殿内可以容纳好几百名侍卫人员。观风行殿还可以拆卸,也可以装配合在一起,下面装有轮子,推动起来非常迅速,简直就像是仙殿一般。, 沿途的时候,已经拆卸,进入吐谷浑境内的时候,才组装起来,目的就是为了装一把! 杨广听完了这些吐谷浑子民的呼喊,感受着朝拜的场面,哈哈大笑,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这可是先帝做不到的事,他却做到了,征服吐谷浑,重开丝绸之路,让番邦异族的子民,跪地朝拜,接受中原皇帝的恩泽,自己要超越先帝,铭记青史。 想到此,忍不住一阵得意和自满,顿时觉得自己离着明君、圣王,又近了一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冠武侯 人山人海的场面,威武雄浑的军阵,九五之尊的威严,奢华铺张的贵族队伍,形成了前所未有的西巡画面,注定要被史者记录下来。 隋炀帝杨广从自满中恢复了神态,低喝一声:“罗将军何在?” 在炀帝身旁侧立的老太监高声唱喊:“罗成听旨——” “臣将在!”罗昭云从武将前列走出,一身戎装,铁甲锵锵,上前十步,靠近了观风行殿,单独抱拳,单膝跪地,大声回应。 此时此刻,可谓万众瞩目,随行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后宫佳丽,目光全都注视了过去,因为接近三年未见,许久没有看到这个昔日名声鹊起,少年成名的罗成罗昭云了。 三年的磨练和沉淀,罗昭云身材高大,挺拔伟岸,年轻气盛,却带着一脸的成熟和睿智,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一举一动,既符合礼仪,又带着他独特的阳刚魅力。 不少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看到罗昭云的身形和面孔,都微微点头,露出赞许之色。 当初那个少年,终于成材,可以独当一面了,大隋又多了一位年轻帅才。 不过,也有一些人看着罗昭云,露出着敌意,强烈的嫉妒等,比如宇文化及、独孤锋等人。 “他更成熟了。”在观风行殿上,坐在女眷群中的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娇美,冰肌雪骨,穿着极其华丽的宫裳裙,气质端庄秀丽,她看到罗昭云的刹那间,惊喜、心动、酸楚……各种情绪交织,一时间,热泪盈眶。 终于见到他了,三年的苦恋和相似,就像一把火,一直在灼烤着少女的心房,太过煎熬了。 此女正是如意公主,杨采玉,隋炀帝最宠爱的嫡系小女儿,如今已经是十六岁的姑娘了,亭亭玉立,明艳绝伦,不再是当初十三四的稚嫩的青涩少女。 没有这三年的分别,一个少女的感情,虽然喜欢,却达不到这样的浓烈思念。 越是分别了,没有得到,反而在内心中铭记,在睡梦中,不止一次做着团聚的梦。 少女总是奇怪的,好奇心大,思念也深,容易幻想,如果整天相见,或许还不能体会什么是爱情,只是朦胧的喜欢。三年的分别,让如意公主心意更坚定,她不是喜欢罗成,而是爱他,那样的强烈! 这个时候,隋炀帝微笑道:“罗卿,你这次出兵迅速,统军有方,连告大捷,多少年的边疆隐患,却被你一举平定了,实乃我大隋福将,虽然册封嘉奖已经宣读,这次,朕当着众人的面,再封你号为平西大将军,冠武侯,俸禄两千石,另外赐东都豪宅三座,宫女三百,回京后,任命为左屯卫大将军,黄金千两,钱币十万贯,彩帛三千……” 隋炀帝当着众人的面褒奖罗昭云,一来为了拉拢军心,展现他对立功武将的重视,二来表达自己目前器重罗昭云,日后还有重用,三来表现大隋的国库富裕,财力雄厚。 封候了! 许多人惊讶了,如此年轻的外姓小侯爷,实在不可多得! 顿时许多官员羡慕,也有人嫉妒生恨! “谢陛下!”罗昭云叩谢皇恩后,起身回到军阵之列。 隋炀帝对着其它将士道:“所有立功将士,朝廷都会按功行赏。同时,赦免吐谷浑的权贵之罪,免去子民刑苦,大赦草原,天下普庆。” 那些吐谷浑的人,听到大隋皇帝亲口赦免他们,全都跪地谢恩,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隋炀帝宣布现在城外设立行宫营帐,然后亲自入城去巡视一番,看看吐谷浑的王城如何修建,民俗生活如何;各军将领,按事先分配的方位,安营扎寨。 罗昭云被点名陪同,一身铠甲,带兵行在前面开路,大隋天子入城,沿街所有士兵和吐谷浑百姓,全要跪拜行礼。 就这样忙活了半天,隋炀帝总算出城,不折腾了。 “如此简陋的王庭,蛮夷终究是蛮夷!”杨广冷笑过后,兴趣索然,带着官员回了王营。 伏俟城的建筑,的确连大隋许多郡的治所大城都赶不上,充其量比县城好一些,跟长安、洛阳没得比,难怪隋炀帝看不上眼了。 罗昭云回到自己的帐篷时,早有宫女在账内等候,前来传递消息。 “有什么事?” “罗将军,皇后有请,去鸾凤帐叙话!” 罗昭云点头道:“我先去更换了铠甲,换了便衣,再跟你同去。” 他回自己账内脱掉铠甲,一边思索儿,皇后有这么要急着见自己吗,如果遇到如意公主,我该说什么呢? 片刻后,他净了面,挽个发髻,又取出一套绸质的武士劲袍换上,出账后,跟随传话的宫女,一同去了王营,宫女有令牌在,出行顺利,半个时辰后,来到了萧皇后的鸾帐内。 虽然是行辕帐篷,但是里面布置奢华,一进帐篷口,先是一道锦绣山河图案的刺绣屏风,地上铺着毛绒地毯,有俏丽宫女服侍他拖鞋,穿上木屐,拐过了屏风,这才进入第一间室。 这里面熏香萦绕,绫罗绸缎布置得高雅华丽,地上是整块的西域名毡,室内还摆放着铜鹤柱灯,四处可见玉器、香炉,挂画等。 闺帐内满是温婉华丽的气氛,荡漾着女人闺帐之内特有的淡淡香气,令男人闻之安神、欲动。 正前还有紫色的床帏帘子,里面才是软塌床,是萧皇后夜宿更衣的地方。 罗昭云停顿了一下,看到了大帐室内有桌案,主位上端坐着母仪天下的萧皇后,容貌跟他出京前,没有多大变化,依旧二十七八的样子,肌肤绷紧,身段丰腴,容光焕发,雍容华贵。 坐在她左侧下首的位上,是一个少女,冰肌雪肤,娇美无俦,像一朵正含包开放的花蕾,扑面而来的就是那股青春洋溢的花香气息和艳丽姿容。 “臣罗成,拜见皇后、公主!”罗昭云抱拳躬身,并没有行跪拜之礼,因为他身份提升,又封了候,见到女官,可以不跪了。 “罗成将军,你被新封了冠武侯,与国柱同级,不必多礼了,请坐下吧,分别三年,时间不短了,跟哀家和如意,叙一叙话。” 罗昭云点头,在这对母女灼热的目光下,脸有点发热,忐忑地坐下来,心跳不加速,那是骗人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年之约 罗昭云刚坐下,就觉得两股灼热的目光盯着他打量,其中来自如意公主的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直勾勾的,包涵了浓烈的关心、思念和柔情。 他终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所以经不住抬头望去,跟如意公主的眼神,瞬间交汇,那一刻,他看到了神采奕奕、婉转柔情的一双眼眸,里面似乎含有着水雾,还有一种虽千死而吾不悔的决心。 罗昭云心中一颤,他似乎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躲避,这一桃花劫,似乎难以躲开。 一来因为对方情根深种,不肯能会轻易死心,而来,他似乎对如意公主,也是有好感的。 郎有情,妾有意,这种姻缘,除非有外界巨大因素阻隔,否则,往往会水到渠成地结合在一起。 “罗将军,本宫要恭贺你,再立新功,这三年,你捷报不断,扬我大隋国风,给陛下也长足龙颜,朝中文武大臣,对你的边塞表现,都非常赞赏。” “不敢当,这些都是臣将应该做的。臣深得陛下信任,如此年轻,被调到边塞指挥大军,若不干出一些成绩来,实在有愧皇恩。” 罗昭云组织语言,对答如流,不过心中对这种拍马之语,也有些抵触,不过没办法,谁让你是臣子! 萧皇后雍容华贵,说话语气平缓,却非常悦耳:“你有此等见识,真是难得。纵观大隋男儿,以你这般年纪,就取得如此功劳,少年扬名者,少之又少,当份外珍惜!” “是是,臣将自当铭记陛下提携之恩,日后更加尽心,报效国家!”罗昭云回道。 萧皇后微微点头,对他不骄不躁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可是如意公主却在旁不甚满意了,三年离别,好不容聚首,一见面就是这些朝政官腔,太见外了。 所以,如意公主在旁娇声道:“母后,咱们不谈朝政的事了。” 萧皇后哑然失笑,对如意公主宠爱有加,点点头说:“好好,朝政让你父皇他们谈去,咱们今日,三人相聚,只谈一些家常,罗将军,你不必拘束,今日唤你过来,主要想看看你,变化大不大,想听一听,你这几年在边塞的生活。” 罗昭云听着萧皇后的温柔之语,如沐春风,那种成熟感,对他的诱力,可比少女大多了。 如果按年龄来说,罗昭云加上前一世宁泽宇的年龄,几乎跟萧皇后、杨广等人差不多,所以,同龄人之间,欣赏的韵味也接近。 如意公主含苞待放,暂时比起萧皇后这种风情万种,魅力还差上许多。 “我这几年,过的很充实,虽然边塞艰苦,经常带兵打仗,但是磨砺也多……”罗昭云讲解了一番在边塞的生活,如何养马、斗吐谷浑、练兵、当地风俗、高原气候等等,挑一些精彩有趣的事说了,让这对久闷皇宫的母女,听得津津有味。 话匣子一打开,不一会,如意公主就放下了矜持,主动插话相问,嬉皮啼笑,完全没有了往日端庄稳重的公主风范了。 这才是杨采玉真正的性格,也是少女的青春活力。 萧皇后在一旁看得真切,她心中清楚,如意这孩子,只有在罗昭云面前,才会如此率真,无拘无束,不用皇宫的那些繁琐礼仪,若是能促成二人婚事,自己也能安心,不必时刻担心陛下忽然心血来潮,把如意赐婚给别人了。 大半个时辰过后,萧皇后趁着二人话语停顿的时候,插话询问:“罗将军,你今年虚岁有十九了吧?” 罗昭云回道:“是的,明年弱冠。” 在古代,男子也要蓄留长发的,如家讲究“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伤害。等男子二十岁时候,要行冠礼,就是把头发盘成发髻,谓之“结发”,然后再戴上帽子,以示成年,但体犹未壮,还比较年少,故称“弱”。 萧皇后婉转说道:“依照我大隋开皇律,男子二十弱冠,就可以分家独立门户,娶妻生子,纳入单独户籍,不再依附父母户籍之内,罗将军少年得名,如家更是封侯拜将,官至三品,当朝外姓罕有,是否应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 罗昭云心中一叹,就知道逃避不了这个话题,当下尴尬一笑,轻轻点头说:“年龄是够了,不过我一直出门在外,行军打仗,婚姻之事尚未考虑甚多,所以,仓促应答,也不知如何说好。” 如意公主微微低首,双颊红润,玉手有意无意地捻着裙角,双眸时不时地飞瞥罗昭云一眼,小心翼翼,却又芳心萌动。 她已经十六岁了,并非她着急嫁出去,而是担心如果不抓紧,一是怕罗昭云先婚娶了,没有了正妻地位,皇室不可能允许她嫁给被人做妾。 二是也担心其他大臣,为家族男子,向皇室求亲,父皇万一把她嫁给别人,那就悲催了。 萧皇后大方一笑,说道:“这倒是,罗将军少年便有大志,十四岁背着罗艺将军,私自从军入伍,还是从前线士卒做起,不依靠家族门第庇荫,这份勇气和胆量,让人敬佩。不过,你年纪到了,如果早些成家,只怕朝中大臣们,都要纷纷登门,踏破你罗家的门槛了。” “啊,有这样事?”罗昭云惊讶,以为萧皇后说笑。 萧皇后道:“并非本宫说笑,在你离京之后,就有不少官员去找你祖父罗荣,要进行联姻,特别是今年,得知你屡破吐谷浑后,更是引起不少豪门势力的注意,纷纷拉拢你祖父,要许配千金加入罗家,若非本宫早已递了话,估计你祖父早就为你做主,订下几门亲事了。” 罗昭云恍然,并不难理解,自己就好像后世的高富帅,富三代,年少多金,官爵高的吓人,自然会让许多家族眼热,渴望联姻,巩固世家的影响力和长青地位。 萧皇后试探着问:“本宫听如意说,在你出征之前,曾与如意许下三年之约,等待返京之日,就是你跟她谈婚论嫁之时,可有此事?” 如意公主听到这里,脸颊红得跟大苹果一般,娇艳欲滴,既尴尬羞涩,又兴奋期待,不知罗昭云会如何回答,是否还记得三年前之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谈婚事 罗昭云被萧皇后如此发问,旁边又有如意公主在边上倾听,他说话便不能太随意了。 想否认是不行的,毕竟他的确跟如意走之前,说过类似的话,想不到三年这么快就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想好该如何抉择。 沉思了一下,罗昭云脑海中浮现他跟如意公主这些年来,从相识,到有好感,许下那个三年约定,如今重逢,他对如意公主倒是有些喜爱了。 毕竟小公主已经不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小萝莉,而是婷婷玉立,泽如明珠,有了女人的身材和魅力。 此外,罗昭云这些年一直戎马生涯,还没有遇到过真正让他深爱的女子,萧依依勉强算一个,但没有过多波折,不够刻骨铭心,只是相互赏识,爱情自然萌生而已,但是萧依依由于青楼身份,不可能娶为妻,所以正妻之位选谁,他暂时并没有什么人选。 以前他抵触娶大隋公主,就是担心日后一旦过几年大隋倾崩,天下大乱,自己因为隋炀帝女婿的身份,可能处处受制,将处于名声被动之下。 不造反,就是跟天下群雄为敌,要不断剿灭叛军,成为绑在亡隋上的战车! 如果也跟着趁机造反,又有些忘恩负义之嫌,名声也会受影响,所以他才犹豫不决! 不过,话又说回来,走一步看一步,历史究竟如何,罗昭云并不完全相信史书,而且,李渊还是杨广表兄呢,李世民也娶了杨妃,还纳了萧皇后,理直气壮。 总体来说,经历了魏晋南北朝后,真正的中原望族都南迁了,中原文化也移到南朝,北方的政权,大多有着胡族血统,逐渐汉化,甚至北周时期还一度胡化,直到杨坚建立大隋,再次推行北方汉化,但是贵族骨子里还有着胡族习俗,对儒家文化,中原传统习俗,遵循的并不全。 皇室无亲情,争天下时候,罗昭云也不能再考虑那些虚名了,以实际利益为主! “回皇后,罗成的确与公主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时罗成年少轻狂,有些不自量力,私下与公主订约谈心,似乎有些不妥,有伤朝廷威严和宫廷教化,更对公主名声不利,罗成罪过!” 如意公主闻言,脸色焦急,忍不住开口道:“罗将军,这里没有人怪你,母后也不没有问责你的意思,当初,是我逼得你紧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萧皇后含笑点头,大有深意地看着二人,轻叹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这小女儿,五年前,自从你入京后,对你就有了好感,我这做母亲的,岂能不知?罗将军,你不必担心,没有人会责怪你这件事,只是,如今你和她的事,当有个明确说法,不能这么稀里糊涂拖下去,如今宇文家、裴家、李阀、杨阀都有人开始向陛下求情,打算与皇室联姻,迎娶如意了。你若不能表态,如意她可能会被作为朝廷内部联姻的对象,下嫁其它王公子弟。” “母后!”如意公主脸色微变,也有些担忧这种事发生,如果换做以前,嫁谁都是嫁,她不至于这样抵触,但是,现在一颗芳心都系在罗昭云身上,让她嫁给一个陌生王公子弟,绝对接受不了。 在她心目中,罗成不单有胆有识,文武全才,英俊潇洒;最主要跟她有话题,有深度交流,被他人品,言辞等打动,还曾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这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罗昭云心中清楚,这是萧皇后在逼他表态呢,如意是杨广和萧后最疼爱的小女儿,在历史上,他貌似成婚也不早,就是因为杨广看谁家子弟,都看不上眼,加上年纪增长,往往对最后的孩子比较溺爱,所以不舍得让她出嫁那么早。 “回皇后,当初我和如意,年纪都小,虽然心有萌动,可毕竟三年未见,我不知,现在如意公主是何想法,我觉得,应该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力,不能因我的一个预定,就困住如意公主的幸福,在我眼中,我们刚算成年的底线,虽然我对如意有爱慕之心,但再相处一段时间,加深了解,似乎对婚姻更有帮助。” 如意公主在一旁默默听着,开头几句,让她多少有些紧张,还以为他要反悔了,但是听到后面,一颗芳心又松懈许多,毕竟他亲口承认,对他有爱慕之心,还有婚娶之意,这就足够了。 “笨蛋,我早就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嫁了,难道你还体会不到吗?”如意公主心中这样乱想着。 “是了,三年未见,我没有机会表现出来,让他没有体会到自己对他的深情,接下来,自己可要加把劲了。” “即便主动一点也无妨,免得矜持多了,固步不前。”如意在一边,不断思忖着下一步如何相处,脸色渐渐绯红起来。 萧皇后听完之后,点点头,尊重他的想法,道:“你能这样考虑,有一点道理,毕竟三年未见,都在成长,盲目谈婚论嫁,的确有些仓促,不过,本宫可以给你们多相处的机会和时间,并且在陛下那里,多少提一点你和如意的事,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可一旦再有人朝堂贵族求圣驾赐婚,你可不能退缩,也要力争,本宫和如意这边在努力配合,成功机会还是很大的。” 罗昭云还能说什么,苦笑一下,唯有暂时点头,先应允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少女朦胧总是诗 萧皇后问完话后,起驾要去面圣,去隋炀帝的观风殿侍奉,给罗昭云和如意创造了难得的二人空间。 华丽的闱帐内,珠光宝气,琳琅生辉,许多宫内的饰物也被携带着,点缀帐室内。 如意公主脸上的羞涩还没有完全褪去,少去娇羞的神态,是那样的清美、可爱。 “这些年,在边疆之地戍守,与吐谷浑厮杀,真是苦了你。” “好男儿志在四方,辛苦一点,但是收获更多。”罗昭云对答。 如意公主轻声赞道:“京城内的富家子弟,王侯公子们,能有你这样想法的人,不多了,他们大多自甘堕落,以庇荫而立命,跟昭云你,没有可比性。” 没有了外人在,她放开公主身份,不再使用宫称,也不呼对方为罗将军了,而是直接叫他的字,这样亲切不少。 “公主这些年,在京城过得好吗?” 如意公主眸子一闪一闪,睫毛弯弯,眉目如画,盯着他道:“没人的时候,不用称呼我公主了,叫我如意,或是采玉都可以。” “好!”罗昭云点头,也不拘这些小节。 如意公主脸色一喜,接着说道:“我过多还可以,就是在你走后,变得空荡荡的,后来,王兄意外病逝,我就没有了出宫的机会了,少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偶尔去姐姐府上,但是不喜宇文家的人,所以也不常去,有一段时间,觉得生活真的很没意思,整日憋在宫内,学习诗书和礼仪,每天都在读你以前写的诗文,还有……挂念你的安危,不知道,你在边疆刀光剑影,冲锋陷阵,是否平安……” 说着说着,如意公主脸色有些悲戚,泫然欲泪,大概这种郁闷的情绪憋住很久了,好不容易见到可以倾诉的心上人,完全不管不顾了。 罗昭云轻轻一叹,自古无情帝王家,生长在皇室内的女人,有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苦楚。 “对了,昭云,这些年,你肯定有创作了不少诗文吧,能否抄写给我呢,我要做它的听众。” 罗昭云心想,我又不是大诗人,怎么可能没事就写诗呢,只是偶然环境影响,情绪到了,背诵一下古人的诗歌,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慨而已。 此时,他看着如意那种期待的深情,忍不住把前几日背写的王昌龄诗,挑几首念出来。 如意公主认真仔细地聆听,神采奕奕,非常的开心,听完之后,不住感慨:好悲壮苍凉的边塞诗啊! 二人谈论了一会,感觉三年前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点点涌上心头,多年分别的一点生疏和隔阂,还有随着年纪成长的变化,在一点点消退,两人都感觉,对方更成熟了,而且感情也更近一些。 现在的感情,不像以前,一个把她当小妹妹,一个把他朦胧化的喜欢。 如意公主十六岁,少女玲珑心,渐渐懂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婚姻,女人味也就多了。 “昭云,这几年,你,想过我吗?”如意走近跟前,站在他的面前,轻轻地问。 罗昭云心中一动,说道:“想过,不止一次!” “嘻嘻,我很开心,听你这么说,我也想你,每天不止一次!”如意公主鼓起勇气,直接表白。 罗昭云看着十六岁的少女,已经非常美了,而且皇宫长大,天生就有一股贵气,举手投足,宁静娴雅,端庄秀丽,跟萧依依、宁沐荷完全不同,贵族气质自然多得多。 他伸出了手,揽住了如意的香肩,然后轻缓地拥抱入怀。 罗昭云用他强有力的臂弯,和雄壮的胸膛,给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地方。 满满的阳刚之气,让如意公主贴在他胸前的时候,感受一股强劲的心跳脉搏,令人迷乱的男人气息,整个笑脸瞬间红彤彤的,心如鹿撞,粉臂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虎背熊腰,很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一股原始的欲望,把这对少男少女感染,都有些心跳加速了。 不过,这不是亲热的地方,所以罗昭云很有分寸,抱了须臾,就松开双臂,把如意扶开。 但是此刻的如意公主,整个双颊全部通红,睫毛弯得像月牙儿,娇艳欲滴,腿脚都有点不稳了。 如意公主似乎还没有享受够这种‘亲密接触’,痴痴地说:“昭云,我喜欢被你抱着的感觉,真的想早一些嫁给你,这样我们就能住在一个府上,天天让你抱着了。” 少女朦胧总是诗,动了情的少女,畅想着一切都是美好的,考虑的事情往往都太过简单化。 罗昭云则狂汗,如果过早成家,甚至娶了小公主,那么以后他就受制太多,他心中决定,暂时还是要观望一下。 他很想亲自感受一下,这个隋炀帝,是否跟历史上描述的那个昏君暴君,有多大差入? 大隋是否真的还有救? 如果隋炀帝能在途中约束自己,大隋蒸蒸日上,没有了农民起义,说不定大隋就能兼并唐朝,直接成为当时世界最强大的古国,一直延续几百年。 那自己成为驸马,生活在盛世中,对酒当歌,做个太平侯爷,也是一件乐事。 不管如何,自己看在如意公主,看在死去的杨昭情面上,还有自己的大隋将军的本职上,要适当保皇,尽力劝谏一下,如果隋炀帝一意孤行,事不可违,自己也就死心,该怎么准备大争渡劫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围猎布局 隋炀帝在伏俟城待了数日,得到了各路大军派出去的斥候汇报消息,吐谷浑虽然被打败了,还是去了国度,整个青海高原的东部和东南部被隋军控制,但是吐谷浑并没有完全被打垮。 在伏俟城向西的百里外,至千里间,还存在一些大小不等的部落,这里的酋长、部落首领依然对隋军敌视,残余势力还相当强大,隋炀帝想要顺利占据这里的底盘,发展成大隋的郡县,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日,隋炀帝与一些大臣在观风殿内商议对策。 高颎、长孙晟、宇文述、苏威、牛弘、来护儿、杨义臣、裴蕴、罗昭云、段文振等大臣纷纷献策讨论,大致分两派,主战派提议,五十万大军,可派出二十万四处出击,彻底消灭这些部落,另一派主张震慑为主,不宜再起兵戈,过度压制,总会有反弹,应该拉拢为主。 隋炀帝眼神凝练,眯成了一条线,透着冷光,手不时地捋着他的下颌短须,沉默时候,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是什么。 伴君如伴虎,一些聪明的官员,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即便猜不透隋炀帝想法,但是恭维拍马,说一些盛世明君的宣扬口号,也能获得圣上欢心,成为宠信之臣。 “罗成,你在吐谷浑边界生活三年,对吐谷浑应该更了解,你觉得,那一条计策对我大隋有利?” 罗昭云错愕了一下,想不到隋炀帝会咨询他的意见,看来这个杨广,暂时还没有傲慢自大得不听任何劝谏的地步,还有得救。 他抱拳道:“臣觉得,吐谷浑部落深入腹地,大漠、高原错综复杂,部落相隔甚远,我军骑兵有限,如果逐一去攻破,并不现实,如果分兵之后,敌军以逸待劳,我军反而不占优势,不如以震慑为主! 隋炀帝冷冷问:“那如果震慑不住呢?” 罗昭云对答如流道:“如果到时候,发现吐谷浑的一些部落还是不驯服,依旧敌视,到那时杀鸡儆猴,挑几个大部落,最激进反抗的吐谷浑王侯,进行围剿镇杀,这样先礼后兵,先展现实力,再进行兵戈,效果会更好!” 长孙晟在旁边拱手道:“陛下,罗将军这个策略不错,先礼后兵,也符合我大隋中原正统的外交礼仪。” 苏威也道:“臣也觉得,罗将军说得有道理” 隋炀帝轻轻点头,眼神平和几分,转而兴致勃勃起来,微笑道:“朕决定了,搞一次围猎,圈起百里,兵马全部投入进来,算是一次军事预演,给那些部落派来的斥候,远远观望一下我大隋部队的战力,同时,邀请一些伏俟城内的王族和贵族,让他们也参加,见识一下大隋的雄兵!” “圣上英明,这个计策一语中的,相信吐谷浑的人都会畏惧我大隋数十万雄兵,敬畏大隋天子的威严!”宇文述第一个站出来赞同。 其它大臣也纷纷附和,这两三年,但凡隋炀帝拍板的事情,已经很少有人敢反对的,因为隋炀帝先后诛杀、免职了一些不怎么听话的大臣,而且他不喜纳谏,去年在朝堂上,对御史台大肆削减,同时对大臣上奏纳谏,也进行约束。 他还公开声称,最讨厌有人假以纳谏为名,企图塑造形象,升官发财! 总之,隋炀帝性格的变化,一天天变得猜忌重重,傲慢自大,自诩才能,有千古一帝的功绩,所以对于大臣的建议,嗤之以鼻。 这不是隋炀帝昏庸无能,而是他很有能力,以至于刚愎自负,听不下别人的意见,认为大臣的视野有限,没有大局观,思维不如他深邃,所以,自然不会听大臣们的主要意见,而全靠自己去想。 大隋的二世而亡,跟秦二世不同,因为秦二世胡亥,是真的无能。而隋炀帝是对自己的才能高估太多,一心奔着圣君去,导致十几年的施政动作太大,才骤然散架了。他要比夏桀、商纣等真正暴君昏君,强得多得多,尽管都是亡国之君,下场都类似,过程却完全不同。 罗昭云默然不语,他心中清楚,这是隋炀帝肯定会做下的决定,西巡狩猎,历史早有定型了,这个决定,跟当时的吐谷浑环境,是有很大关系的,绝非隋炀帝贪图享乐。 接下来,隋炀帝留下几位大将军,商议各路军马屯兵站位,如何围下一个狩猎场。 最后,隋炀帝要把王账设在拔延山,杨义臣、来护儿、周法尚、罗昭云等大将军,驻守四方,连接起来,防止吐谷浑的残余势力来袭。 至于隋炀帝身边,有精锐的王牌军,数万骁骑,还有御前大将军鱼成都护驾,哪怕由数万吐谷浑骑兵杀来也无妨。 再说,高颎、长孙晟、段文振等朝廷大臣,各个都是出将入相的任务,临时带兵杀敌,能力不逊色任何大将军。 这些安排谈妥之后,诸将告辞,离开观风大殿,要回去调动兵马,开始布防了。 临行之前,罗昭云跟鱼成都隔着十步远的位置,相互对望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罗昭云隐隐感觉,这是自己的宿敌,迟早还会有一战! 因为他听说了,鱼成都已经取了宇文述妾生的一个女儿,虽然不是嫡宗,但毕竟是宇文述疼爱的女儿,如此一来,鱼成都跟宇文家搭上了交情,而且成为宇文化及的妹夫。 “鱼成都,宇文述的女婿,宇文成都,应该就是他!”罗昭云心中一动,他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似乎比以前更沉稳了,似乎快接近凝练先天罡气的层次,自己跟他,还差了一段距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设西海郡 隋炀帝要举行一次大型围猎,王账设在拔延山,跟随的大臣、王侯都要参加,跟随皇帝去打猎。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晴空,蓝天白云,高原的秋季,更显得碧青如洗。 禁卫军浩浩荡荡,开始围地、跟随,队伍排开,分成了不同场区狩猎。 皇帝一个人要占据最大的区域,同时让一些重臣和文臣跟随他,其它大臣,被分成几个组,进行狩猎,最后看哪一种的大臣狩猎较多,会有封赏。 隋炀帝马上功夫不错,年轻时候练过骑射之术,所以狩猎一开始,就频频得手,羚羊、麋鹿、野兔、山猪等,打到不少猎物。 由于布置了百里的狩猎区,所以打猎途中,要在中途驻营休息,次日继续开猎。 但是第二日的时候,隋炀帝发现自己猎区内的野兽明显变少了,感到狐疑,派人去调查,结果得到了情报是,次子齐王杨暕动用一千骑兵进行围猎,把本该向隋炀帝这边冲来的野兽,堵截住了。 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隋炀帝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冷哼一声:“这个逆子!” 杨广身边的侍卫和太监们,听到这个称呼,都吓得大气不敢喘,纷纷跪地低头,沉默无声。 因为隋炀帝大发雷霆时候,往往就有不少倒霉蛋,人头落地了,何况他们深居宫内服侍,多少懂一些禁忌,有些话,不该听的听到了,那么很容易被灭口。 隋炀帝一时间,兴趣索然,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的山峦起伏的高原,心中有了一些感慨。 自己的嫡长子早丧,太子之位一直悬着,隋炀帝杨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另立太子,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愿意,有时候,想把太子之位立成次子杨暕,有时候,想立皇长孙,举棋不定。 还有时候,杨广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急着选太子,因为一旦选后,太子娇纵惯养,骄傲起来,反而不利于成长,跟皇帝的利益冲突也大,容易意见不合,所以,杨广打算过个几年,再立不迟。 其实杨暕长相俊美,英武挺拔,颇酷似杨广的外型,平时读了不少经史之书,尤其善长骑马射箭,应该说,光看外表和阅历,似乎样样都说得过去, 但是这个人,性格很骄纵,亲近小人,做的事大多不合法规,常派手下寻求声色狗马,齐王府的下人,往往狐假虎威,更加放纵。 有几名亲信,如乔令则、刘虔安、裴该,在京城到处访得人家有美女的,就假传杨暕的命令叫来,送到杨暕府内,隐藏起来,恣意,然后抛弃,有的事杨暕知道,有的时候,一些有家室的美人都被让这些亲信小人给糟蹋了,但是恶名都让齐王来背了。 因此,在京城内,尤其是民坊之间,齐王的名声已经很差了。 这两年,让杨广不悦的事,是齐王觉得自己成为太子已成定局,所以嚣张无比,公开请许多大臣入府宴请作乐,以太子的身份自居,接受钱财贿赂等等,让隋炀帝很反感,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决定册立杨暕的原因之一。 “回营!” 隋炀帝下令赶回营地王帐,今日狩猎心情被破坏了,已经没了兴趣。 不过,这次围猎行动,兴师动众,兵甲雄壮,数十万大军投入,铁骑纵横,的确让参与观看的不少伏俟城的吐谷浑贵族们心惊胆战,光这些将士数量和精良铠甲,就是吐谷浑难以对抗的。 所以,不少贵族和旧王公们,纷纷表示归附大隋,不敢再与大隋为敌。 一些贵族还亲自做了说客,去了附近方圆几百里的不少小部落,进行劝降,那些小部落酋长得知消息,大隋兵甲无数,兵强马壮,也愿意依附。 只有少数一些强悍部落,桀骜不驯,依旧对大隋不客气,但是被杨义臣、周法尚等大将军带兵围剿,使那些负隅顽抗的部落,死伤无数,震慑住了其余势力。 当然,隋军因为骑兵深入高原、大漠进行围剿,水土不服,肯定也有代价,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大将军梁默,在围剿某两个强悍部落时,战死沙场了。 半个月后,隋炀帝觉得西巡吐谷浑的军事和政治目的已经达到,设置了大隋郡县——西海郡,留下了梁文礼为郡守,驻守当地,管理吐谷浑的旧地,然后决定大军继续向西北挺进,把河西走廊的丝绸之路连接起来。 故此,隋炀帝不再逗留,打算统领王师,要从青海北上河西走廊,这就的从南向北,穿越高耸入云的祁连山。 得知这个消息,不少随行的王公贵族都感到担忧和害怕,那祁连山,没有道路,只有几个山谷,隐约能贯通,但是山路崎岖,到了深秋,山脉里已经开始飘雪了。 “这要如何通过,自古以来,那里只有商人和牧羊人从那里穿行,从没有大队人马走过啊,更别说是皇帝了,这也太冒险了。”高颎等大臣苦劝,但是,隋炀帝一意孤行,根本就不听劝慰。 杨广下定决心,要穿过祁连山脉,进入张掖郡,然后西出玉门关,在敦煌之地,接见西域三十多国,还有草原数个邦国的首领的朝见。 罗昭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苦笑,自己也要随驾离开吐谷浑,穿越雪山,这隋炀帝,真是个疯子皇帝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托孤之意 马上望祁连,奇峰高插天。西走接嘉峪,凝素无青云。 祁连山脉出于青海与甘陕接壤之地,从西向东,连绵上千里。巍峨挺拔,连绵不绝,祁连一词源于匈奴语的音译,按匈奴人的意思,他们称呼天为祁连,因此祁连山,也有天山之称。 吐谷浑与张掖郡,被祁连山隔开,隋炀帝不想再绕过关内变道,而是直接一鼓作气,穿过雪山,直接抵达张掖郡,连通丝绸之路,继续向西,那里有草原和西域诸国的国主,等着他前去,朝拜大隋天子。 在杨广眼中,这是重大的外交事件,必须高度重视,决不能被一座山就阻碍了。 人定胜天,牛人总是有这样的想法! 隋炀帝吩咐下王令之后,裴世矩、长孙晟、高熲等人都发愁了,时间短促,根本没有先锋趟路,如何能行? 杨义臣、周法尚、薛世雄、韦云起、陈稜等大将军也都参加了,这次虽然不算军事行动,但是大军前行,还是需要文武官员共同协商的。 苏威问道:“这么办,现在陛下圣意已定,不容更改,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 高熲哼道:“祁连山没有大路,只有一些沟壑和峡谷,大军只能排成长蛇形,一字排开,五十多万人,估计前面通过,尾部才刚进入。” 长孙晟轻叹:“陛下既然要走,肯定要走通,我们做臣子的,应该谋出对策,顺利度过雪山。” 众人沉默,发牢骚没有用,而且极容易被参一本,不是丢官,就是丢命。 裴世矩开口道:“陛下命某,要先一步去玉门关、敦煌地,设行辕,布置边城,接待西域使者,比如由我先行一步,带着三千人,作为先锋,找当地一些牧羊人、吐谷浑商旅做向导,闯一闯这祁连山,留下一些记号,大军在后面同行,这样把握会大一些。” “甚好,那就有劳裴大人了。”长孙晟、苏威等人闻言一喜,纷纷赞同。 “都是为大隋效命,听命于君,何劳之有?”裴世矩一拱手,十分谦逊,不便居功。 商议好后,这些文武官员散开,各自忙着手头事去了。 罗昭云回到自己的帐篷,开了一个临时小会,参加者有侯君集、晁威等人。 “诸位,这次我不能继续留在边疆了,要跟随圣驾,穿过雪山,去往西域,然后回返京城,要离开河西之地,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虽然这次都提拔了爵位,但除了侯君集被破格提到督尉,其余人,仍是千夫长、百夫长,留下来,没有了战事,不易在提升了,所以,除了侯君集暂时驻守在边塞外,其余几个人,跟我一同回京。” “喏!”晁威、梅长峰等人全都抱拳施礼。 侯君集抱拳道:“属下也想追随罗将军。” “君集,你的官职不低,先不必随我回京养闲,这里是我罗家军的一个驻地,我带不走十万大军,需要留下人管理,李靖、郭孝恪会留在赤水城那边,继续练兵,你们在这里,彼此有个照应,在边关磨砺!如今大隋达到了盛世,没有战事了,数年内,我可能都要在京师戍守,无法调兵,你跟着回去,有什么意思?” 侯君集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回到京城,就是一个站岗执勤的武官,没有兵马可以统领,处处受拘束,倒不如在边塞自由。 “那行,属下听从罗将军安排。”侯君集同意下来。 “这次我要带走五千精锐回京,融入我的左骁卫兵府内,晁威,你带人去挑选人,梅长峰,你带人去购置棉被、棉衣,还有多带帐篷,过雪山的时候,温度很低,做好保暖准备。” “遵命!” 罗昭云吩咐完毕,让他们先去忙,然后亲自去了长孙晟的营地,此时长孙晟身体有疾,经常哮喘,有时咳血,似乎大限将至了。 如果罗昭云没有记错的话,长孙晟就是在这一两年间病逝的。 他来到营地,长孙晟正与长孙无忌谈话,阔别三年的父子,自然有很多话要聊。 “昭云,你来了。” “晚辈过来看望一下长孙叔叔。” 长孙晟微微一笑,把他请入账内,感慨道:“昭云少年得志,恐怕在北周大隋众多名将之中,成长轨迹也是耀眼的,日后必非池中之物,我有幸在晚年结识你这位小友,实乃平生快事,以后,无忌和蓉儿,还要麻烦你帮着多抚照一番。” 罗昭云听得心中一紧,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多少懂了,明白长孙晟似乎也知道自己近年旧病缠身,命不久矣了。 “放心吧,长孙叔叔,无忌和蓉儿,还有婶夫人,我都会照顾的。” 长孙无忌毕竟还年少,没有完全听懂,在旁略微不满道:“父亲,如今孩儿已经长大,可以照顾好自己了,你这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啊!告诉你,这三年我可是长大不少,还亲手格杀不少吐谷浑的敌兵,文采武略,都有长进,日后肯定能超越父亲。” “哈哈哈,好好,你终于长大了,父亲不能再把你当孩子看,你十六岁了,回京之后,父亲应该给你置办一个府邸,可以独立生活了,就像你昭云兄长,十五六岁,就自成一府,独立门户了。” 长孙无忌想到自己有了府邸,可以更自由一些,而且面前的罗成就是例子,所以,他也想着早点成熟,就点头答应了。 长孙晟一双慈目中,闪着泪光,他却坚强地没有让泪水流下,以他的身体状况,要经过险恶的祁连山峡谷,就等于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长孙叔叔,这次过雪山,峡谷内天气多变,请多准备好棉衣暖帐,另外,麻烦通知那些大将军、尚书一声,提前多购置一些物质,免得进入山谷遭罪。”罗昭云有心提醒,因为他在历史课本上,可是看到过,隋炀帝西巡,带着五十万大军过雪山,折损过半数目的士兵,真是造孽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过祁连雪山 大军浩荡,旌旗飘展,锣鼓声声,兵甲雄壮,铁骑推过,大地在震动。 沉重的号角划破天际,在高原上悲凉雄浑地响起,大隋数十万将士,迈着整齐的步法,拍着队伍想着青海高原的北部挺进。 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和尚道士、百戏艺人全部在队伍之中,许多人还不知道未来的艰险,正坐在车内、骑在马背,欣赏着高原的豪迈风景,谈笑风生。 罗昭云却上心一些,派了宁武飞、梅长峰、晁威等人,带足了足够的帐篷,棉被,厚衣等,另外,沿途经过一些部落,也在派斥候不断收购。 长孙晟把他的叮嘱转告了大部分将军和大臣,但是有些人不以为然,有的人却觉得有备无患。 数日后,大军接近了祁连山,巍峨挺拔,雄壮威武,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许多山峰似乎与天齐高,不断插入了云霄。 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只有一些峡谷与河床,最后,队伍选择了裴世矩先锋部队经过的大斗拔谷来穿行。 此谷南北长八十多里,路况复杂,窄的地方只能容下一两个人,马匹勉强能过,但是辕车肯定过不去,必须在途中弃车做马,或是坐轿子了。 在山谷外时,高熲、苏威等人商议,这种峡谷,裴世矩等人轻装快马,从拂晓出发,天黑之前,就能赶出去了。 “只要加快行军速度,赶在天黑前出谷,问题不大。” “好在还没有飘雪,但是山里面有一块距离,常年有积雪,还是要小心为上。” 众大臣商议后,向隋炀帝禀告,获得同意,大军在谷外好好休息一晚,翌日一早,天刚拂晓,大军就拔营出发,进入祁连山脉中。 临行时候,罗昭云来到如意公主的车前,特意给她装备了一件皮毛夹袄,雪白如裘。 “这是冬天才穿的呀?” “带着吧,山里面气候多变,不要染了风寒。”罗昭云关心地说。 如意公主闻言,顿觉浑身暖洋洋的,心中说不出的感动,脸颊一红,点头道:“谢谢你,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 罗昭云淡淡一笑,转身回自己的管辖队伍中。 数十万大军队伍,进入了山谷内,崎岖行走,排成蛇形阵,越往里,越崎岖难行,骑兵队的甲士要牵着马匹,只有一些大臣们,才能骑马,宫女太监们体力不支,苦不堪言。 原本计划一个白昼就走出谷外,但途中路途艰险,又有积雪与沟壑,荆棘丛生,让皇亲国戚、后宫女眷、数十万大军来行走,只行走了五十里,就到黄昏了;被迫无奈下,只得在山谷内休息一晚了。 祁连山内,天气变幻莫测,一到了夜里,没有了阳光照射,温度骤降,刮起了寒风,渐渐又飘起雨来。 “把所有帐篷都支起来!” 长长的队伍,顿时紊乱起来,因为许多军营,准备的帐篷有限,不可能全部都融入。 宫廷帐篷,只留给皇亲国戚、贵妃公主们,宫女和太监们,只能自认倒霉了,数十人挤在一个帐篷里,不是为了睡觉,而是为取暖。 寒雨夜来,峡谷内风声呼啸,雨水浸透了士兵的甲胄,还有那些文官、侍从们的衣衫,篝火全都被浇灭了,温度比白天下降了二十度不止。 罗昭云的军营,全部撑起了帐篷,除了轮流执勤的卫士,其余将士都有帐篷取暖。 “把多余的棉被和帐篷,给那些没有准备的营地送一些去吧。”罗昭云看着黑乎乎的峡谷,瑟瑟发抖的大隋士兵,忍不住轻叹。 “将军,当初你好心提醒那些将军了,可是许多人根本不屑一顾,现在咱们还要帮助他们啊?”宁武飞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都是大隋的将士,袍泽兄弟,岂能因为一些偏执和意见,就看着他们被活活冻死?” 诸将闻言,面有愧色,罗将军的这种胸襟,顿时让这些人都佩服之极。 宁武飞等将领,开始带着棉被、帐篷,给那些没有什么准备的营地,送去了一些,再给一些王公大臣送去一些,虽然杯水车薪,但是也能帮助不少人。 甚至他亲自带人,去了前方宫廷驻扎地,给一些宫女、太监送了一些帐篷,这些人虽然都是最底层的人,但也是一条生命。 积善积德,能积赞气运,总能逢凶化吉的人,往往平时也是广施恩德之人,这是因果缘。 到了后半夜,雨水减少,气温下降的厉害,峡谷内飘起了雪花,变成雨夹雪了。 如意公主躺在帐篷内,穿着夹袄,非常的暖和,有时候,她会站在门口,感受着外面的寒风刺骨,风雨交加,更觉得心中有一股温暖和柔情,因为这件衣服,是罗昭云对她的关心和疼爱,穿着它,就如同躲在他的怀内一般。 这一夜,不少人湿透了衣袍,挨着风寒,撑过一宿后,开始发烧生病,甚至许多人,直接冻死了。 终于等到了天亮,三军将士已经迫不及待启程赶路,离开这个恶劣峡谷了。 路上死伤枕藉,不少士兵和侍从,闭着眼,浑身僵硬,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到处都是,惨不忍睹。 到了中午,队伍陆续从祁连山的北面出谷,这一场冒险才算结束。 又行军二十里,黄昏时候,大军在草原上扎营修整,盘点一下人数,竟然少了六分之一,都死在了峡谷内,或病死在途中。 “七八万人,连冻死,带发病,就这样没了。”罗昭云站在山下,望着祁连山的峡谷,生出感触,虽然比历史上写的“士卒冻死大半”有很大差距,但是七八万人,也不是小数目了,他这些年打突厥,打吐谷浑,一场战争下来,也没死这么多人啊! 这时候,营地火把通明,篝火生起,隐隐在王帐区域,传来丝竹、琴瑟、钟鼓之声,隋炀帝在欣赏歌舞,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大军已经死伤了七八万人,也或许,即便知道,也毫不在乎。 “这就是古代王权,视百姓和将士的生命如草芥,值得我尽职效忠下去吗?”罗昭云心中有些茫然,思想在挣扎。(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西域来拜 玉门关外,黄沙古道,夕阳照在沙丘上,泛着橙橙金光,戈壁苍凉,苦寒之地,自古已然。 虽然玉门关在隋唐时期,沙漠化还没有那么严重,绿洲可见,但跟外围的荒漠、沙原比起来,还是太小了,无法阻挡沙漠化的步法。 这次隋炀帝西巡,并非贪图享乐,恰恰相反,他是想要有所作为,才如此冒险,不畏险阻,长途跋涉,先去吐谷浑,是为了震慑青海高原的游牧部落残余势力,设置郡县,巩固开拓的新地盘。 而这次,来到张掖郡,隋炀帝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召见西域诸国,还有附近的游牧部落首领,朝见中原天子,表示归附。 在去年北巡中,隋炀帝已经召见了、契丹等部落可汗及分部酋长首领,除了高句丽外,北部的番邦,都表示臣服、归顺大隋,成为附属邦。 但是高句丽不但没有派人过来参加朝会,还派人劫持了契丹本要送给隋炀帝的马匹队伍,这让杨广很不高兴,如鲠之刺卡于喉。 不过西巡倒是让隋炀帝比较满意,因为最初的目的达到了,如今出了玉门关,来到了张掖郡的西北部的燕支山附近,由于裴世矩早一步到来,带来了玉门关的边戍将士,在这里修建帐篷、土城等,等隋炀帝的大部队到之后,组建观凤殿,百戏艺人全部就位,开始准备服装道具,确定演出节目,因为西域二三十国的使节团就要来到了。 乌孙、龟兹、焉耆、若羌、高昌等二十七个西域国的国王或是使者团,陆陆续续赶到,轮流着拜见大隋天子。 这种西域朝拜的盛况,风情各异,让隋炀帝兴奋起来,下令载歌载舞,军民共欢,就这临时土城内,举行了盛大的歌舞会。 隋炀帝在观风行殿里大摆酒宴,款待各国使节,命人给他们表演鱼龙百戏,让这些西域小国的使节看得瞠目结舌,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天朝上国,不同凡响啊!” “中原风俗文化,真的是包罗万象,大赞!” “果真不是我们西域小邦能比的,如果能住入中原,经常多看一些这些表演,也值得了。” 这些小邦国王们,纷纷赞叹不已,听得隋炀帝满脸风光,傲然无比,他索性下令,让武威、张掖两个郡的年轻男女,都穿上最好的衣服,停下手头的活儿,一起来参加这的盛世欢歌,哪个地区若是不积极参与,穿戴不体面,就要治郡县长官的罪。 如此一来,地方的人群不断涌来,到山下土城内游玩作乐,吃住多是不花费金钱的,使得这里盛会,变得非常成功,当然,消耗国库的钱财等,也是非常巨大的。 私下里,贺若弼、高熲、宇文弼等凑在一起,饮酒交谈,借着酒劲,大发牢骚,觉得隋炀帝如此,实在太过铺张浪费了。 高熲叹道:“陛下虽然想要一心想要做个好皇帝,千古君王,可是,太过于急功近利,建东都洛阳,开凿大运河,修复长城,北巡、西巡,每一次都是大手笔,国库这几年,消耗很厉害,即便库存粮食仓禀仍充裕,但是库存的钱币和珠宝已经削弱的厉害,朝廷只得继续铸造钱币,这样会使钱币贬值,加大百姓的负担,长此下去,大隋经济堪忧啊!” 宇文弼也说道:“何止如此,几次大工程,劳役苦不堪言,百姓流离失所,许多农庄已经荒废,收成减半,但是朝廷继续按原赋税收取,甚至还要多交,除缴纳粮食外,还有一些苛捐杂税,要交纳钱币,百姓压力甚大,看似国库粮仓充足,就以为国力强盛,百姓充裕,哼,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百姓的压力已经很大了。” 贺若弼的大嘴巴更厉害,加上酒劲道:“当今陛下,好大喜功,可不如先帝了,这些仓库粮食,还不是开皇年间储备的,进入大业四年了,收入国库的,比如花费的五分之一吧?照此下去,我大隋库存,光有粮食了,算得上盛世辉煌?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次西巡,数十万人跟随,有这必要吗?给那些西域小邦的人,演示几天就行了,至于这样大场合,要演奏两个月,这不是有病吗?” 三人自觉身份足够了,所以指点江山社稷,忧国忧民的情绪弥漫开,已经收不住嘴了。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隋炀帝当了几年皇帝后,设置了宫廷影卫,还派出不少耳目,监视大臣私下举动,不说面面俱到,但是这样明显的聚会饮酒,妄议君主的言辞,还是被传入隋炀帝的耳中。 “这几个老东西,倚老卖老,活腻歪了。” 隋炀帝勃然大怒,下令侍卫军,连夜逮捕了三个老臣,直接关押起来。 日次早晨,百官朝见君王时,有些大臣求情,却遭到隋炀帝的一番喝斥,都闭口不敢言了。 宇文述早在杨广夺嫡时候,就跟高熲、贺若弼结怨了,他们算是旧太子杨勇一方的人,隋炀帝等机会,自然对这些太子旧人,并没有多重用,哪怕升了官,但是并不亲近、宠信。 因此,宇文述、司马德戡等人,继续说一些冷言冷语,加强隋炀帝的处死三人的决心。 这时候,罗昭云站出来道:“陛下,这三人出口不逊,满腹牢骚,明显就是酒后耍疯,不能全部当真,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请陛下念在三人曾为大隋立下不少功勋的情面上,免三人一死,革职查办,可不再录用,以示圣上的恩威。况且,这次西域之行,陛下功高武帝,开疆拓土,成为圣可汗,当是大喜之事,若盛会中便斩二品大员,有些不妥,请陛下三思!” 隋炀帝见罗昭云站出来求情,眼神冷冽下来,他最反感就是有人逆天的主意行事,以前觉得罗昭云是他亲信,当遵从他的眼色,却不料今日唱了反调。 不过,罗昭云说的条条在理,让隋炀帝的怒火减轻几分,沉默片刻,目光盯着罗昭云,露出几分猜疑和失望,说道:“既然罗将军请求,而且所言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朕就念着三位大臣,以前为大隋立下许多功勋的份上,免除一死,但是,除掉爵位和官职,贬为平民,没收财产充公,不在任用!” “谢主开恩!”罗昭云回礼,以及一些跟高熲等人关系不错的大臣纷纷行礼。 “都退下吧——”隋炀帝一挥手,心情欠佳,直接让百官推出观凤殿了。 罗昭云离开时,心中想着:我为大隋做了一件益事,保住了三位大臣之命,没有让一些老臣对杨广完全寒心,希望它能有所作用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劫后余生 观风殿外,临时刑场上,高颎、贺若弼、宇文弼三人全部绑着,眼看要动刑了。 三人百感交集,竟然无一人求情,但也没有破口大骂,因为害怕担心再次惹怒隋炀帝,会满门抄斩。 他们年纪都过花甲,六十多岁了,即使不被杀头,能活到七十岁也是尽头,人生七十古来稀,所以,他们也不怕事,只是觉得这样死,太憋屈了,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开国功勋,竟然在二世的时候,不得善终。 “老高啊,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没了,摊上这样的陛下,还能说什么,就这样吧,死了,也是一种解脱。”高颎唏嘘,老泪转动强忍着不流下来,心彻底寒了。 宇文弼在隋炀帝登基之后,先担任刑部尚书,现在是礼部尚书,年轻时期随平北齐、击厥败陈,也算劳苦功高,加上他身上还有宇文皇室的旁系血脉,隋炀帝竟然丝毫不理,一点没顾忌宇文阀,我行我素,对重臣生杀大权都如此轻易,岂会在乎其它臣子? “我三位老臣,虽然死不足惜,但是,光从这一点看,大隋要危矣!” 贺若弼冷哼道:“还管它什么大隋,临时之前,我算明白了,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盛世了,我们这些立功的老臣都没用处了,圈养了多年,如今早也不必顾忌,杀掉一了百了!” 高颎提醒道:“行了,当心这些话传入御史耳中,禀告陛下,祸及家族。” 贺若弼愤愤不平道:“我那些兔崽子,平时在京城惹是生非,每个成材的,几十年后,哪还有贺家?早死晚死,差不了多少,苟活几十年,也是败坏老子威名!” 三人还在这谈论着,有的赌气,有的感慨,有的绝望,都在等待圣旨一到,就被行刑了。 谁知半个时辰后,有太监总管过来宣读圣上口谕,念三人为大隋立下功勋,妄议朝政,诋毁圣上的死罪可免,但是,罢官为民,削掉俸禄,没收财产,永不录用,回京后,举家搬迁,不得住两京,各有迁徙之地。 高颎等人得知不用死了,自然有些意外,心中对隋炀帝又产生几分好感,觉得这个帝王,还没有完全绝情,最后竟然念三人往日功劳,免了一死,保住了颜面。 这时候,一些跟三人关系近的大臣和族亲官僚,纷纷赶过来,看望三人,不少人落泪了。 当贺若弼等人得知这次是因为罗成求情,三人才免遭一死之后,全都惊呆了。 貌似他们三个人,跟罗成并没有什么深交,甚至不冷不热,只是表面的一种寒暄客套,没有任何的交集。 “他竟然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为我们三人老家伙求情,真是怪哉!”宇文弼有些不理解。 贺若弼也点头说:“这小子,平时我看他风头满满,年轻气盛的样子,没什么好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高颎一叹:“也许,我们以前都错怪他了,他跟那个势力的人,不大一样,也许,真的是国之栋梁大才。” ……… 罗昭云回到了帐篷内,今日为三位老臣请求,有些冒险,弄不好,自己也要吃瓜捞,收到处分和反感,但是,他依然决定,避免这次历史上的一次冤杀大臣的戏码。另一个原因,他想试试稳住大隋,改变历史方向。 蝴蝶效应,往往就是一些关键的事,偏离了方向,就可能造成很大的波澜,改变命运。 半晌后,有人来到营外,请见罗昭云,过来探望叙旧。 罗昭云走出来,发现是李渊,现任官职是殿内少监,只是从三品,官职略低于他了,当然,李渊背后有庞大的李阀背景,而且他又是皇帝的表亲,还有世族门阀窦家支持,所以李渊身份特殊,即便现在没有受到隋炀帝重视,官位不足够显赫,但世袭唐国公的爵位,祖上世代显贵,所以朝中仆射、尚书等二品官,见到李渊,也都挺客气的。 “罗成见过国公!” “罗将军,怎么这么客气!三年前,老夫就说过,咱们是忘年之交,不按辈分,也不按官职大小,各交各的就行。” 罗昭云谦虚道:“那如何使得,朝中自有辈分。唐国公与家父年纪相当,我与建成相近,应该称国公为叔辈。” 李渊见他三年历练,更加沉凝,成熟稳重,却又没有傲气,非常的难得,感叹道:“那李某人,就称呼昭云为贤侄了。” 罗昭云感受到李渊的热气和客套,虽然有虚有实,但是对方要结交他之心,这是非常真诚的,毕竟此刻罗昭云受到重用,算是杨广心腹和亲信,年纪轻轻,身为大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而李渊一直郁郁不得志,虽然外放当了几年刺史,但不知什么原因,一旦坐稳,就被杨广调回京师,给了闲置,捉摸不透圣意,所以想要多交深罗昭云,来蹭一蹭热度和气运。 李渊露出老练的笑容,说道:“昭云贤侄,这次你大胆为高仆射、宇文尚书等人求情的事,已经在各军营传开;不论朝中大臣,还是世族贵人,军方将士,对你能施以援手,私下都称赞有加。现在你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不知军方对你拥戴推崇,朝中许多大臣,不同阵营、世家,现在都你的态度,由观望,到重视,甚至拉拢之意更浓了。所以,你回到京城,只怕更要忙于应酬了。” 罗昭云回道:“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当初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李渊结合半百岁的人生经验,还有在朝廷为官的技巧,对他耐心说道:“这才是难能可贵之处,说来惭愧,本人在陛下面前,分量不够,位薄言轻,哪怕求情也毫无作用,那些与高颎、宇文弼关系莫逆的苏威、牛弘、裴世基等人,也都开口了,却没有挽回,你跟那三人,可以说,没有多大交情,却能关键时候站出来,说一些公道话,让人都惊诧了,估计连圣上也都没意料到,才起到了这次效果。” “不过,日后你也要谨慎了,这一次,可以说陛下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和人情,让你一下子红透了朝廷,无人再敢小觑你了。但是,你也同样更加危险,一旦有人搬弄是非,常说以些对你不利的话,也容易引发陛下猜忌,所以,下一次纳谏请愿,你未必还能这么顺利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李渊城府 李渊跟罗昭云说了一些肺腑之言,掏心窝子的话,让罗昭云感到一阵心暖,虽然这里面有李渊的计谋,故意拉近关系,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 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益交接,没有一定价值,谁会降低身价来拉拢你? 只要不是恶意地算计和坑害,正常的套近乎,攀交情,如果性情对了,品格有底线,还是可以深交的。 罗昭云目前对前途还不明确,在力保大隋,追随李渊,自己打天下三方面,有些举棋不定,还需要走一步看一步,时机到了,逼到某一条路,才能抉择。 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君子当借势而行,而不是盲目去逆着形势,闯一条死路! “实不相瞒,老夫见罗贤侄的本领和人品外,实在欣喜不已,比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儿郎,强多了,真的是难得才俊。不过,我李家倒是有一个闺女,名叫秀宁,天生丽质,才华与容貌都是上上之选,如果罗贤侄有机会,回到京城,你们可以交往一下,她对你的英雄事迹和诗文才华,也非常爱慕。” 罗昭云尴尬一笑,这个话题,真不知如何接了,李渊出牌不安常理,没有找媒人上门提,反倒是自己推荐起女儿来。 他以前去李府,曾见过那个李秀宁,比李世民还有小一岁,现在才十一岁,这不是开玩笑嘛! “这个,秀宁还小,不宜过早谈论这些,而且,我现在被如意公主看的紧,实在不好再去看其它姑娘了。”罗昭云搬出了如意公主,这样却能挡住不少大臣。 李渊似乎也早听说过内部消息,知道如意公主对他情根深种,而且萧皇后似乎也力推,只差罗家提亲,或是隋炀帝赐婚了。 他暗叫可惜,一旦如意公主加入罗家,罗昭云就成了驸马爷,其它大臣再嫁女,可要想清楚了,跟公主夺情争夫家地位,整不好,醋坛子一爆发,到皇帝面前告一状,就让其家族跟着出大事。 古代讲究三妻四妾,一些有了身份的门阀贵族和大臣,除了一个发妻之外,还能再设两个平妻,然后才是妾,这是开皇律中对于家庭纠纷和妻儿合法地位的一种界定,牵扯到以后官爵庇荫和财产继承、社会地位等,都非常重视。 但是驸马爷家,很少敢设平妻了,直接是小妾和通房丫头,爽一爽可以,但是不能提起来,仅次于发妻的地位,否则就是有辱皇家威严! 这样一来,许多大臣,都不希望把自家的女儿,嫁到驸马家内,做妾实在让家族颜面矮了几分。 李渊和罗昭云谈了不少,关系似乎密切一些,等他离开后,果然有几位大臣过来拜访,有六部某侍郎,也有九卿中的少卿等,瞬间就抬高了罗昭云的威望和人气。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身儒士长衫的高熲,外披一件栗色皮袄,腰间绑着一根赭色雷纹锦带,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有着一双深沉睿智的眸子,进入大帐后,仔细打量了罗昭云一眼,然后双手交叉,合什一礼道:“今日承蒙罗将军出言请罪,才有我和贺若弼等人的官赦,高某特来一谢。” “高仆射不必客气,请上座。”罗昭云对这位功勋彪炳的大隋开国功勋,还是很尊敬的。 高熲一摆手道:“不可,如今高某已经被剥了官爵,贬为庶民,不可再担当仆射之称,可直接称名道姓即可。” 罗昭云楞了一下,没有直接叫他名字,而是婉转道:“虽然高大人已经无官无爵,但是高大人的才学和能力依然让晚辈佩服,不如就称您高老吧,像国子监里的称呼。” 高熲点点头,可以接受,其实他今晚到来,虽说有道谢之意,但更深层次的,是他觉得罗昭云是个可造之人,以前自己因为他太年轻,当成黄毛小儿,所以一直没有在意,加上当时罗昭云保杨广和杨昭,而高熲是杨勇一派的,难免有些敌对,不好再融合阵营,尤其是像他这岁数,不屑于跟杨广下面的亲信拉交情。 “罗成啊,今日想不到你能为我三个老头子求情,更料不到陛下会跟你留情面,换做其它人,早就被贬斥,甚至挨板子了,可见陛下对你的信任和恩宠。” 罗昭云有点汗颜,谦逊道:“高老严重了,陛下虽然要动刑,其实是在气头上,需要有人来说这些话,陛下怨气撒完,未必不想放过三位大人,昭云只是直言纳谏而已,陛下念着高老三人的劳苦功高,才会最后赦放了,并非我一人的面子。” 高熲听完之后,感慨道:“以前老夫过于清傲,常常以功劳自居,对你们这些未弱冠的晚辈,没有足够重视,以为只是黄毛小子,有点成绩,不过是碰巧而已,名过其实。如今再看你,却发觉自己想错了,你在这般年纪,几年下来,做出这些事,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足以影响朝政方向,左右大局,可以说,你是大隋的一个副将,气运很足,老夫临行前,只想托付一下你,要保住大隋江山,稳固朝政,成为一代名臣将相。” “高老,这话似乎有些太大了,罗某何德何能,有此本领?”罗昭云丝毫没有轻飘飘起来,反而冷静无比。 高熲道:“老夫看人不会错,放心吧,以后你在朝中为官,许多老一派的门阀,不会与你为难,但是,你要当心,这个漩涡很乱,多少文武能臣,倒在其中,他们都没有死在疆场,死在敌军手里,全是政敌迫害,相互争斗所致,还要小心一些幕后的势力,有人想要颠覆大隋,在此回到南北格局,都是你以后要面对的难题。” 罗昭云仔细聆听,默记下来。 “好了,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估计我要去外地养老,日后再无相见之机,后会无期了。”高熲说完这些后,起身告辞,走得那样洒脱清冷,一代名臣,终究要从历史舞台上落幕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篝火晚会 隋炀帝在敦煌土城内,大摆筵席,与二十七国西域番邦的国主和使节团,整日饮酒作乐,欣赏歌舞,中原百艺的节目演出几轮后,这西域二十七国,也纷纷组织节目,本国特色的歌舞,不同的异域风情,表演给隋炀帝和其它邦国。 十天内,从两个郡赶来的群众达到了二三十万,使得边塞临时小城,顿时车水马龙,变得拥挤起来,热闹非凡。 这一晚,隋炀帝参加了篝火晚会,文物大臣,后宫佳丽,整个广场,火堆、火把通明,如同白昼一般,高昌等国表演一些节目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西域大力士,表演类似中原杂技类的扛鼎动作,搬起一块上千斤的大岩石,引来不少惊叹声。 隋炀帝脸色微沉,不愿意见到西域古国出现这样的大力士,夺取中原的风头,开口道:“这有何难,我御前护卫的将军,也有此本领,而且实力更强大。” 西域人自然不信,觉得这种天生神力的人,非常罕见,怎么可能如此巧合,大隋天子身边的将军就能做到,而且还更厉害呢。 隋炀帝冷笑一声,让鱼成都出手,试一试这个岩石重量。 鱼成都一身铁铠,身长接近两米,虎躯雄伟,挺拔如山,放下手中凤翅鎏金镗的长兵器,摘掉头盔,闲庭信步走出来,围绕岩石走了一圈后,伸手试着手感,然后大喝一声,气沉丹田,把岩石举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并不费劲。 大隋百姓和将士们、大臣们,都欢呼鼓掌,喝彩不断,毕竟长了大隋的威风。 隋炀帝心知鱼成都武功高强,所以追加一句说:“两个都是难得的勇士,天生神力,不如,让二人摔一跤如何,看是大隋的勇士力量大,还是西域的勇士猛。” 这个提议,顿时引发全城的呼声,都想见识一下,大隋和西域的勇士,决斗的场面。 一些大臣内心偷笑,暗忖陛下可真够阴的,谁不知晓,鱼成都是大隋军方第一高手啊,谁能是他的对手? 西域的人不知具体情况,并不服输,所以同意下来。 这场比斗,变成西域与大隋的勇士争锋,关系到中原人和西域人的颜面了。 那位西域乌兹国勇士,名叫巴骆泰,二十五六岁,在乌兹国素有神勇之名,他也不服气地站出来,要跟鱼成都角斗摔跤。 鱼成都站在那,稳重如山,说道:“我站着不动,你用力来摔吧,摔倒就算你赢!” “什么,让我摔,你再沉能有石头重,我一只手就能提起你来。” “那你就试试看吧。”鱼成都很自负地说。 巴骆泰走上去,一脸的傲慢,觉得对方在调笑他,一个大活人,顶多二百斤,能跟大岩石相比吗? “注意了,我来提你起来。” 巴骆泰一手伸出抓他的腰,另一手架主了他的肩膀,在万众瞩目下,大喝一声:“起来!” 鱼成都这时身子一晃,气沉丹田,骨节一阵律动,体内仿佛有虎豹雷音,重心不断变化,同时卸掉对方的手劲,就好像抓住了一个滑不留手的石头,根本抓不住,力气也都被卸掉了。 四两拨千斤,鱼成都通过改变身体重心,不断变化力量,身子抖动,直接让对方的气力都给化解了。 巴骆泰不但没有抓起来,而且身子摇晃得厉害,自己的重心似乎也在变化,又向前倒,又向侧晃,最后手松开后,倒退了好几步。 “你动魔法?”巴骆泰有些惊骇。 鱼成都讥笑道:“什么魔法,这是中原的武功,你的粗力,根本动不了我。” “我就不信邪!”巴骆泰并不相信,猛然扑拉过去。 鱼成都伸臂与对方抗住,然后用力一拨,巴骆泰根本不知发生什么,身体就拔地而起,被掀飞了出去,摔出了三丈远。 全场哗然,尤其是西域人,都非常吃惊,想不到中原大力士,比乌兹勇士厉害这么多。 大隋臣子,士兵,百姓们全都鼓掌欢呼,因为鱼成都增长了大隋威风。 隋炀帝脸上挂着微笑,轻轻点头,表示满意,露出傲然之色。 “中原果然人杰地灵,能人无数啊!” “大隋的勇士,技高一筹,令人敬佩。” 不少西域使节团中,精通中原语的人,纷纷夸赞。 这时候,宇文述忽然站出来,微笑道:“启禀陛下,让成都他一个人表演,搬石头,摔个跤,实在过于单调,而且不能展现他的实力,不如,挑选一位对手,与成都比武,也让西域使节团们,见识一下我中原武艺如何?” 隋炀帝微微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好,让鱼成都扛石头的确没有多少欣赏性,换句话说,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不足以震慑西域人,不如再比武一场,以高超武功,威震西域,让他们见识到中原武学的博大精深,不敢生出异心。 “此提议不错,不知宇文爱卿,可有对战人选,鱼成都的武艺,只怕稍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啊!” 宇文述听到隋炀帝同意,心中大喜,抱拳道:“臣推荐一人,绝对够资格,此子年亲有为,勇猛无敌,边塞立功,扬名大隋,武艺超群,忠肝义胆,不畏艰险,胆气过人,比武人选,非他莫属!” 隋炀帝听完,颇感意外,哈哈大笑道:“什么人,能够得宇文爱卿如此评价?” 许多大臣好奇起来,素知宇文述向来傲慢,自持深得陛下宠信,不把王侯放于眼内,何曾见他这样夸赞一个年轻人。 “不好,这厮起了歹毒心思!”有人醒悟,猜到了宇文述的心计。 此刻,宇文述开口道:“微臣所荐之人,就是罗成将军,大隋年轻一代,当属他声望最高,也有此本领,若是让罗将军与成都一战,激烈比武,必定精彩绝伦!” 罗昭云听完,心中一冷,这个宇文述,明显要借刀杀人,即便鱼成都不敢明着杀他,也要把他的名望给打压下去,好歹毒的奸计。(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挑起比武 宇文述说完之后,全场安静下来,随后,军方不少将士热烈高呼起来,特别是边塞将士,不少都听闻了罗成少年无敌将军之名,今晚要是他能出场,必然精彩万分。 一些跟随过罗昭云征战的将士们,全都热情高涨,使劲的欢呼,因为罗将军在他们心中,武力强大,少有对手,觉得京城御前的将军,很少在沙场征战过,这一比,肯定是罗成能胜出,这样大大增长边关将士的威风。 一些禁军将士,则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更偏向鱼成都,因为他们禁卫军都在皇城执勤,多少听说过,鱼成都曾经十刀就打得罗成倒地认输,这一场比武,根本没有悬念。 大臣们,也都认为罗成不是鱼成都对手,明白这是宇文述的诡计,在万众瞩目下,让鱼成都废掉罗成,即使不杀他,也能彻底打破他少年无敌将军的气势,狠狠羞辱对方一番,让他在这种场合名声扫地。 长孙晟、裴世基、李渊、牛弘等人,对罗成印象不错,闻言都觉得宇文述过分了,居心叵测。 萧皇后、如意公主等人都担忧起来,芳容失色,害怕罗成与鱼成都比武,出现伤害。 周罗睺站起身道:“陛下,鱼将军自幼跟随高人习武,回到大隋,已成为军中第一高手,罗成只是将门虎子,没有接触过江湖,武功不可能有鱼将军那么高,这次笔试,不用比,也知道鱼成都必胜,何用比试?” 宇文述扫了周罗睺,冷哼道:“此言差矣,几年前比试,都是陈年往事,难道罗将军这些年就没有长进不成?再说,御前比武助兴,让西域各国使节,看我大隋军方将领的实力,自然旗鼓相当,都有一定实力,这样比武起来才有看头,才能彼此发挥出来,又不是生死厮杀,你的担心,从何而来?” 周罗睺反驳道:“罗成乃军中新秀,运筹帷幄,号令三军之才,你比的是匹夫之勇,如何能让人敬佩,不如,比两个人带兵布阵,不是更好?” 宇文述努着看向周罗睺,心想你一个陈将,竟然有胆跟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辩论,真是不知死活。 他转向隋炀帝道:“陛下,这只是一场公平比武,扬我大隋雄风,既然军方将领,必然都有真才实学,武艺超群,当着三军将士,满朝文武大臣,西域番邦的面,比试一番,合情合理,请陛下准许。” 如意公主站起来道:“父王,刀剑无眼,还是不要比了。” 长孙晟、李渊、窦威、李穆、杨玄感等大臣站出来,请陛下取消比试。 宇文化及、独孤峰、鱼惧罗等人则赞同比试。 “父王,难得今晚篝火宴会,如此尽兴,不如,比试一番吧,三军将士都在那雀跃等候。”杨暕开口了。 隋炀帝一直沉默着,他没想到,罗成不足二十岁,现在影响力日渐扩大,长孙、李、杨、窦等门阀都开始支持他了。 加上前几日,隋炀帝看在罗成的求情,放掉了高炯、贺若弼三人,无形中又抬高了罗成的地位,如此都知道他受宠,对于一个手握重兵的青年王侯,这样过于信任,并不利于皇权统治。 隋炀帝想到罗成文武全才,听说在边塞又做了几首名句,心中有些嫉妒,所以,不想一味地捧着他,适当也要敲打一下,点头道:“御前比武,扬我大隋雄风,这个提议不错,鱼成都,你觉得比武是否对罗成不公平,实力相差悬殊?” 鱼成都抱拳道:“臣的确学过多年武艺,每日苦练,一直不敢荒废,罗成将军似乎也有所精进,臣将可许诺,我只用佩刀,如果三十招内不能击败罗成,就算我输了这场比试。” “哈哈,好爽快,够自信,不愧为大隋军方第一高手!”隋炀帝觉得很有面子,然后又问道:“罗成将军何在?” 这时候,罗昭云走出来,龙行虎步,英伟挺拔,沉稳有力,已经不再是当初少年身形了。 “臣将在!” 隋炀帝目光扫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哀乐,表情沉如水,说道:“刚才大伙争论,想必你也都听到了,鱼成都将军要跟你比试三十回合,你可有胆量接下来,御前比武?” 话说到这份上,罗昭云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只能接下来,否则,连三十回合都不敢战,以后名声也要备受打击。 “臣将四年前与鱼将军有过交手,可惜未能尽兴,今晚盛会,臣愿与鱼将军一战!“罗昭云说的铿锵有力,外围的军人、百姓全都欢呼起来。 众人听到他答应,不少人冷笑,等着要看他受辱的场面,也有人担忧不已,担心他的安危。 隋炀帝也明白罗成不是鱼成都对手,只想敲打一下罗成,顺便向西域人炫耀武力,所以开口道:“三十回合为限,两位将军,尽情发挥吧。” 宇文述等人心中讥笑,鱼成都何用三十回合?只要他全力出手,十个罗成,也挡不住。 他们都觉得这次罗昭云,一定会名声扫地的,还没比,就一副奸计得逞的面相和笑容。 咚咚咚! 战鼓敲响,惊天动地,雄壮威武,使得在场十万多围众们,受到感染,热血沸腾。 宇文成都卸下一身重甲,没有使用长兵,而是拔出佩刀,闲庭信步般,走到会场中央,灯火辉煌之下,显得虎躯如山,威武不凡。 罗昭云也卸掉战甲,因为不是马背冲杀,盔甲容易阻碍步法和灵活,只穿着里面的劲装武士服,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坚韧不屈,神态平静,在万众瞩目下,走向了场中与鱼成都对峙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龙争虎斗 整个大型校场,全部热闹起来,人山人海,灯火通明,此时万众目光,都焦注在场内两个决斗者。 一个是御前神保大将军,一个是威名远播的少年常胜将军,岁数都很年轻,正是最具阳刚气血的时候,这一场比武,被看成了龙争虎斗。 许多好事的大臣,边塞戍民,开始做赌庄,设赌局,押三十回合内,究竟会谁输谁赢。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鱼成都,被誉为大隋军方第一高手,比罗成要厉害很多,据说四年前,罗成将军只有十五岁,连对方十刀都没有接下来,你们还敢买罗成赢?” “什么,军方第一高手,鱼成都,那肯定要选他胜出了。” “这可不一定,罗成将军在边塞锤炼,南征北战,四年来肯定有所增进,难道三十回合都撑不过去?再说,鱼成都都胯下海口,三十招不胜,就算他输了。所以,这场比试,不能光比较谁功力强,还有考虑三十招为限的事实,以最后皇帝陛下盼谁输了赌言为主。” 人们议论纷纷,很快,赌局小范围内都定好了,如果三十回合内,鱼成都无法击败罗成,那就算罗成胜出,不过,即便如此,罗成将军的赔率依然很高。 只有那些边塞将士,根本就不信传闻,他们只相信罗成将军,觉得即便他不是大隋军方第一高手,也不会比鱼成都弱多少,三十回合,肯定不落下风。这种盲目自信,就是罗成将军在边塞树立起来的无敌形象。 萧皇后、如意公主都担心之极,生怕罗成会遭遇不测,受伤或是被害。 罗昭云跟鱼成都对峙着,心中古井无波,虽然自己跟对方还存在差距,但是,这种差距,已经不像四年前那么大。 当年自己只有十五岁,练出了暗劲,化劲都没有练出来,跟对方抱丹归元的高手对敌,能勉强接住十招,已经不错了。 但是,这四年来,罗昭云每日坚持练枪习武,还得到沈孤云传授一套古武内功心法,练气吐纳,内外兼修,脚步扎实,功力沉厚积淀下来,也步入了武学“抱丹归元”的层次。 低阶武学层次,只有明劲、暗劲、化劲三层,世俗武艺的范畴,在往上,要把化劲通全身,达到百脏共鸣后,就可以突破进入‘抱丹归元’境界了。 抱丹归元之上,还有先天罡气、道家分水、金刚不坏三个高阶武学境界。 一层难过一层,整个隐世的宗门,能达到‘先天罡气’境界的武者,都非常稀少,达到‘道家分水’境界者,都被尊为一代宗师了。 金刚不坏者,就是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圣!最近几百年,公认达摩突破了那个层次。 罗昭云的武学修为已经进入‘抱丹归元’的层次,他猜想鱼成都,在这一境界沉淀多年,恐怕积累足够,已经达到半步的‘先天罡气’地步了。 二人仍有差距,但是罗昭云却丝毫不惧了,这是一种心态,因为他的视野更宽阔,练枪更扎实,沙场磨炼,厮杀不断,实战方面,他比鱼成都多出许多机会和经验,更有血勇之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罗昭云有勇往直前的杀气,统领三军,纵横沙场的胆气,何惧一个武夫? 鱼成都忽然开口道:“罗成将军,来吧,让陛下和诸位大臣、番邦国主,见证你我之间的比斗,也让我看看你,这四年是否有长进。” 罗昭云双手握枪,横在身前,枪尖儿遥指对方,一股凌冽的杀气,骤然凝聚起来。 鱼成都则抽出了宝刀,化为一股寒光,在身前舞动一个漂亮的刀光,摆出了一个漂亮的架势,同样寒气森森。 “鱼将军先请!”罗昭云客气了一句。 鱼成都非常自信,并不知道罗昭云接触过古武江湖人,学了内功,其实已经功力不浅了,仍有几分自傲道:“三十招弹指即过,你可要抓住机会,让你先出手吧。” 罗昭云点头,再不推却了,既然对方要装逼,就让他装去吧,自己完全配合! “看枪!”罗昭云大喝一声,身子如虎豹一般蹿出,迅捷无比,双手握枪,臂力、腰力、内功叠加爆发,瞬间这杆铁枪,如同出洞的飞龙,腾起冲杀,威武凌冽,杀机迸发。 鱼成都双目似电,炯炯有神,盯住对方的枪路,后发先至,劈头就是一刀切下,力贯万钧。 这一刀,犹如力劈华山,刀分五岳一般,沉重有力,风声呼啸。 罗昭云第一枪并没有刺实,所以在对方出刀的时候,身子的重心一变,长枪斜向上一扎,直奔鱼成都的心窝口,即便对方的刀能劈死他,但是罗昭云的长枪也能刺死对方,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在场的人,都是惊呼万分,想不到这第一个照面,就会出现同归于尽的打法,让不少心惊胆战。 “不要!”如意公主泪眼婆娑,站起来惊呼。 但是,血光迸溅的一幕并没有发生,鱼成都可不想跟对方同归于尽,即便罗成这几年在军方的威名显赫,成长起来,可是鱼成都,觉得自己的前途更广,武功更高,被一个疆场武将拼死,实在是一种耻辱,白白在古武宗门习武二十年了。 所以鱼成都中途变招,刀势转化,身子倾斜,一刀从上向侧面扫出,正好击中长枪。 “当!”一声金戈交击的响声,响彻现场,极为刺耳,两个人臂力超乎寻常,加上内力过人,宝刀铁枪都是利刃,所以火星四射,却没有任何损伤。 二人身影交错了一下,但是马上,又纠缠拼杀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少年战神 罗昭云展开五虎断魂枪,还融合了李靖枪术、罗家旧枪术等,他在枪法的技术上,可以说,已经炉火纯青,练出了自己的杀招和打法。 抱丹归元,只是一种武学层次,是身体的特殊状态,乃武学理念和修为的基础,它代表着习武者,身体素质更加强悍,速度、敏捷、武学理念等,更上一层楼。但是,如果施展出来,却需要武技和实战。 鱼成都在宗门内,练得武技是古剑术,实战性不强,所以他把义父的刀法作为一种杀手锏,常用刀来对敌,至于凤翅鎏金镗法,完全是他根据军方的槊法,自创出来,不是强项。 鱼成都的刀技才是他几种武技中,最有杀伤力,最趁手的! 而罗昭云,一直苦练枪术,所以枪法大成,天马行空,脱于形式之外,越战越勇,完全把各种招数打乱,灵活运用,如同山无影,水无形一般,这是枪技到了极高造诣。 此时二人交锋,罗昭云克服了当初技不如人,武功层次低的念头,而且有狠心一决生死,有斗志不输对手,一身肝胆,长啸连连,就如同他指挥着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般,这股气势,渐渐占据了上风,不惜两败俱伤,招招都是杀机。 “好!”“彩!”许多大隋将士们欢呼起来,看到了罗昭云的勇猛,还有果断狠辣,武艺超群的一面,都深深折服。 侯君集、宁武飞等人,看到罗将军的真正本领,都忍不住惊叹、佩服。 宇文化及、独孤锋、宇文智及等人全都傻眼了,万没想到,罗昭云的功夫再不断进步,三年前出征时,面前跟独孤羽战成平手,现在,竟然跟鱼成都拼杀成这样了。 如意公主破涕为笑,终于可以放心一些了,她也料不到,罗成的功夫,竟然能够抗衡鱼成都。 这时候,最憋闷的当属鱼成都,本来他的功夫要强过罗昭云,但是,对方这种不畏死的进攻方式,让他有些束手束脚,根本不是正常的比武了,就好像战场厮杀,拼个你死我活不可,要知道,鱼成都武功高强,却从未真正上过沙场,这方面的心理素质有些偏弱。 当当当! 交击不断,身影翻腾交错,那冰刃在灯火照耀下,发出一道道寒光。 罗昭云招招紧逼,不断刺枪,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这样的强大对手,有利于他的潜能逼发,压力越大,能够得到了经验就越多。 鱼成都三分进攻,七分防御,不断破解对方的枪术攻击,顺带劈刀一下,但被对方的战略战术所化解刀势。 所以,这种局面就造成了,罗昭云看似勇猛无比,鱼成都仿佛攻少守多的局面,旗鼓相当,甚至罗昭云更有优势。 其实真正的内行人,则看得出来,鱼成都比罗昭云的处境更难,却能此次化解危机,功力的确要比罗昭云高出一些。 “杀!”罗昭云久攻不下,心中也佩服起对方,如果是公平对决,自己似乎还是略逊对手,但是两个人经历不同,实战火候不一样,所以,罗昭云的心态,要比鱼成都更好,更加杀伐果断。 二十回合很快过去了,打得惊心动魄,难分难解,鱼成都似乎察觉形势对自己不利了,暗自焦急,同时怒火中烧,他万没想到,罗昭云的武学修为,也到了抱丹归元,那种真气运行,身法敏捷,眼力体能等,都是这个层次的武者,才能够拥有的,否则,早就被他的使刀力道劈翻了。 “欺人太甚!”鱼成都彻底火了,渐渐放开了手脚,决定动用全力,铤而走险了。 “唰!” 鱼成都忽然一刀,犹如羚羊挂角,鬼使神差,刀的角度和力道,都捏拿的非常到位,打了罗昭云一个措手不及。 “呲啦——” 罗昭云一个不慎,左肩的衣衫被划破一个口子,虽然刀锋没有砍到他,但是一股无形的罡气,却切出一个淡淡了血口。 先天罡气! 罗昭云心中一惊,这鱼成都,竟然果真触摸到‘先天罡气’的层次,虽然没有完全领悟,倒是偶尔发出一招,刀气出击,却能起到意外的作用。 要知道,他们习武之人,内力运用,全靠皮肤毛孔闭气,使体内产生巨大能量,为己所用,运功之中,不能随意开口说话,即便喊杀吆喝,也是在两股真气运行的间隙内,这就是保证中途运功不散。 可是一旦受伤,皮肤被划破、刺洞,体内的真气就要外泄,不能完全封闭了,内功的效果就会降低。 这也是为何武林高手,也害怕被千军万马的军队围攻一样,一旦被弓箭射中,或是被人群兵刃划到,他的功力就会大打折扣了,直到被耗死在人海战术中。 鱼成都连使出几刀,都带着淡淡的刀气,能够脱离刀锋,两寸的距离之内,可以伤人,罗昭云在举枪扛刀的时候,右肩位置,也被无形有质的刀气,划破一个浅口。 罗昭云见血之后,更加疯狂热血起来,五年的沙场戎马生涯,数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于千军万马之中,仍然屹然不动色,何惧一人一把刀? 故此,罗昭云的枪术威力竟然再次暴涨,整个人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枪刺、拨、扫、扎,不留痕迹,超出常规,神乎其技,身体的素质似乎也在强化,忽视掉了身上已经受伤,完全靠着血勇之气和一身肝胆,使得他全身热血沸腾,充满阳刚血气,仿佛一条赤龙环绕身体,那股威视,就如同一个少年战神。 隋炀帝、文武大臣、后宫佳丽、西域番邦时臣、外围百姓和士兵,全都看到惊险万分。 大家都觉得,这已经不是两个人在比武,而是两军在厮杀,太过激烈了。 “住手!”忽然间,长孙晟站起身来,高声制止,双手一礼道:“启禀陛下,三十回合的界限已经过了,为避免两位将军出现伤害,使大隋蒙受损失,请终止比赛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终止武斗 长孙晟的忽然喝止,中断了比武,罗昭云和鱼成都各自退开七八步,摆开了架势,等候圣意裁决。 按理说,三十回合的确过去了,鱼成都却没有像比武之前的豪言壮语,能在三十招内击败罗昭云。 他完全没有想到,罗昭云的进步会如此迅速,也到了‘抱丹归元’的境界,这种层次,身体的素质会有了极大的蜕变,经常打坐抱丹坐胯,使血液倒流,提升了身体的爆发力,内脏变得强壮,各方面机能得以全面提升。 身轻如燕,耳听六路,眼能夜视,真气绵绵,臂力超常,步法矫健,奔跑如豹等等,这些都在这一层面,得以提升,比处在化劲时候,肯定更强一些。 虽然鱼成都先入这个境界,但是前脚后脚,差距并不明显,打斗时候,功夫深只是一方面,更多是武技的优劣,使用者的天赋和领悟,经验火候,血勇胆气,临场发挥等等,综合因素。 虽然,罗昭云哪怕功力还不如鱼成都,但是这并影响他,跟对方厮杀惨烈,三十回合内,几乎没有处于多少劣势,至少外人是这样觉得。 不过罗昭云心中清楚,他还是逊于对手,因为鱼成都的刀气已经伤到了他,虽然只是两道小活口,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脏和要害,但长久战下去,他体内憋不住真气了,战力锐减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好在有了三十回合的限制,而非不到生死不罢休,这样一来,比武就算结束了。 罗昭云有伤在身,血痕出现,衣衫破口,即便如此,但他视死如归的气魄,还有挺拔傲立的神情,却增添许多少年霸气。 鱼成都并没有伤到,但是他的头巾却被罗昭云的枪锋扫到,长发披散下来,浓发飞舞,横刀在手,形象方面,多少有一点狼狈。 隋炀帝听完长孙晟的纳谏后,脸色有些阴沉,因为这种经常打斗,让他别开生面,刮目相看,有些意犹未尽,就被打断了。 二来,隋炀帝也在想,如果有刺客,本领跟鱼成都、罗昭云一般,若是在十步之内,要刺杀他,雷霆出击,并非没有可能。 这使得隋炀帝内心复杂,一时间沉默了一下,萧皇后在一旁说道:“这场比武精彩至极,不过,看得人心惊胆战,还是不要比下去了,伤到谁,都是大隋的损失!” 隋炀帝微微点头,他对萧皇后还是有一种特殊的尊敬,毕竟二人在少年时候就结为夫妻,相濡以沫二十年,感情深了,天下人的话,他现在狂到听不进去了,但是萧皇后的言语,有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点头准许的。 “就到此为止吧!”隋炀帝说得毫无感情,语气中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是,陛下,三十回合限制只是随口提提,要真正比出水平,还有继续斗下去,才能分个高下!”宇文述并不甘心,站起来提出反驳意见。 长孙晟道:“君前无戏言,宇文将军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大伙都是聋子不成,还是在陛下面前,海口可以随便乱夸。” 隋炀帝目光瞅了瞅罗昭云和鱼成都,可以说,都是他比较信任的武将,一个是在外征战,为他开疆拓土,一个守卫京师,保护他的人身安全,都非常的重要,所以,他也不想让二人势成水火,两不相容。 “罗将军进步飞速,让朕刮目相看,虽然不及鱼将军的武功,却也相差不多,所以,你没胜出,却也胜得精彩,因为你让所有人都吃惊了,这一场比试,是鱼将军知己不知彼,所以有些大意了,这样吧,比赛不分胜负,都是我大隋的英武男儿,值得嘉奖,先退下吧。” 隋炀帝这么一说,似乎不准备公布最后结果了,以不分输赢来定论,也不再提鱼成都事先夸海口,不胜就认输的事了,算是给他一个颜面。 鱼成都提刀谢恩,眼神冷冷地瞪了罗昭云一眼,充满了怨恨和杀机,今日本该是他大放光彩,力压群雄,征服西域诸王的戏码,却被这个罗昭云给搅和了。 宇文述等人也都暗叫可惜,没有打压住罗昭云的上升气焰,反而助长了他的名声。 “陛下圣明!”长孙晟、李渊等大臣高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结局。 “好——”三军将士和二十万百姓,都欢呼起来,觉得非常激烈、精彩。 西域使节团也都看得惊心动魄,没想到中原人的刀法、枪技如此高超,武艺非凡,西域的勇士似乎无法做到。 罗昭云手枪施礼后,退出了万众瞩目的校场,但是他收到了全场的喝彩声,仿佛英雄式的回归。 谁也想不到,这位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将军,武功这么高,以后谁也不敢小觑了。 军方的许多将领,以前还有些小觑罗昭云,没把他当回事,始终觉得他运气好,或是仗着宠信而已,现在才明白,这个少年已经成长起来,即将弱冠,而且武功已经直追军方第一高手了。 “不知道罗成的本领,比起张须陀如何?大隋军方的个人武功前三名,似乎就这三人了。” 不少武将和大臣们心中一动,觉得罗成罗昭云的个人勇武,已经超越了不少虎将,甚至比鱼俱罗、史万岁、来护儿这些猛将都要强一些,当然,这纯是一种感觉,真正如何,还有比过才知晓。(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班师回京 篝火晚宴结束了,可以说,圆满成功落幕,中原百艺的表演,还有西域胡人的舞蹈,异族风情,给数十万官兵和百姓留下强烈印象。 当然,最有冲击感的,还属于两大将军的比武,厮杀猛烈,武功高强,动作潇洒又狠辣,在普通士卒和百姓眼中,就好像绝世高手一样。 罗昭云在这一战中,也是打出了名气,加上以前积累的征战功勋,使他威望更高了。 长孙无忌兴奋地跑来跟他说,他押注罗昭云能挺住三十招不败,赢回不少赌金,回京城内,可以大吃大喝好几个月了。 罗昭云摇头一笑,这毛头小子,真拿他的生死,做赌注啊! “罗将军,我听说,陛下很快要决定起驾回京城了,你真要跟随大军返京吗?” 罗昭云点头道:“那当然了,边戍生涯要结束了,我们要回到京城,开启新的生活,你好好努力,再过几年可以去地方任职了,历练一番,以后能成大才。” 长孙无忌有些不舍地说:“我只想多跟罗将军身边,实在太过瘾了,生活每日都精彩。” 罗昭云叹道:“精彩,就注定充满波折,时间久了,激情过后,也会过够的。” “也许吧,现在我还不是很懂那些,我父亲也说了,让我回去多读书,以后准备接他班,能够去六部任官。”十六岁的长孙无忌有些懵懂,还不知未来的变故将发生。 “嗯,回去之后,我可能也会做个散官了。” “难道咱们大隋真的不再有战事了吗?”长孙无忌觉得像罗昭云这种年轻帅才,就这样放马南山,卸甲归田,不能轰轰烈烈驰骋沙场,真的太可惜了。 罗昭云闻言犹豫了一下,想到不久之后,可能要讨伐高句丽,神秘笑道:“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我有一种预感,很快,大隋还将开启新的战事!” “新战事,那是什么?” “等着吧,这只是我的预感,时机到来,你自然会知晓。”罗昭云淡笑过后,走到王营外,翻身上马,扬鞭而去,赶回自己营地去了。 半个月后,隋炀帝在边塞已经待够了,觉得自己的政治目的已经达到,天气也进入了寒冬,决定班师回朝,赶在年关前抵达京城。 西域使节团纷纷上言,想随同隋炀帝一起去中原见见世面,得到了杨广的准许。 如此一来,大军浩浩荡荡,队伍庞大,二十七国的使臣团,随着王驾,风风光光地从玉门关一路向东,进入中原腹地。 隋炀帝为炫耀大隋国力,下令沿途郡县,都要整齐道路,所有上街的人都要穿戴华丽,街道的饭馆、酒肆,一律不得收费,彰显大隋雄厚的财力,天朝上国的光辉。 许多大臣明知这样不对,但是谁也不敢上奏纳谏,因为高颎、贺若弼等人就是前车之鉴,连那等开国功臣说杀就要杀,谁还够斤两敢顶着来?比开国功勋的门阀士族都有份量? 不但不能纳谏,私下也不得说,不然,给你安插一个妄议朝廷大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隋炀帝专权非常厉害,门下省、中书省,完全没有了议论的资格,全部听从皇帝的一句话就下旨意了。 罗昭云看在眼中,微微苦笑,这样看似鼎盛的大隋国力,促成这样跋扈的隋炀帝,因杨广觉得大隋足够富强,要加快步伐,实现前所未有的盛世,超越秦皇汉武,直追三皇五帝了,甚至没有把他父亲隋文帝的功绩看在眼中,觉得墨守成规,还不够大胆。 “这个隋炀帝,不是不够聪明,而是聪明用过了头,往往就会犯聪明人的致命错误!就好像权力越大的人物,往往晚年越会犯大错误一样,自觉智商高人一等,辉煌一辈子,听不进别人劝了。”罗昭云心中叹息,他觉得大隋的问题,归根结底处在杨广的身上,但是,他也没有把握去说服那个反复多变,猜忌日深的隋炀帝,除非,自己不想好好地活了。 行军途中,罗昭云私下去见了几次如意公主,后者谈论起那一晚的比武,至今心有余悸。 “昭云,你真的进步很快,当初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想不到这些年,你的武艺这么厉害了?”如意公主带着几分崇拜,文武全才的俊杰,整个大隋,又有几人? 罗昭云点点头,说道:“这几年在外历练,的确有了一些长进,不过,暂时比起鱼成都,还是弱一点,但是差距不大了。” 如意公主劝慰道:“那当然,鱼将军比你年长了七八岁呢,而且自幼就跟随鱼俱罗将军习武,后来被江湖名师指点,带去深山学艺数载,功夫肯定很高,你能这么快追上来,他肯定更吃惊!” 罗昭云微微一笑,鱼成都的确以为他还是外门汉,练到化劲就止步了,想不到他也会遇到江湖中人,传授了内功心法的口诀。 “昭云,这次你回京之后,就留在京城做官了吗,不要再去地方做刺史好不好?”如意公主轻声地说。 “为什么?” 如意公主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羞涩地说:“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思念的煎熬了,我每天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 罗昭云看着她少女羞答答的神态,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的娇羞,宁静娴雅,令人沉醉,他忍不住伸出手,把如意公主轻轻搂入怀里,大隋公主,才貌倾城,却如此地喜欢他,迷恋他,让罗昭云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不论大隋如何风云变幻,我一定要保护好如意,让她不受伤害!”罗昭云心中轻叹,对这小公主,心中多出一份柔情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久别归长安 隋炀帝班师回朝了,大军足有三十多万护行,一路向东,车马劳顿,加上天气逐渐寒冷,刚走了十几日,大雪就飘了下来。 好在沿途的郡县都早早准备了热菜热饭,还有棉衣厚被,不必像过祁连雪山时候那样,一夜冻死、病死了十万人。 行军第二十日,已经回到了西京大兴城。 罗昭云骑着马,望着雄伟的城池,阔别了三年,终于回到了关陇平原内,登临长安。 这新长安又叫大兴城,当地百姓和外来百姓的叫法是不一样的,当地百姓区别于旧长安,往往称大兴,而天下各地的百姓,并不清楚新旧之说,往往都称呼这座京城为长安城,甚至连西域人都喊着长安、长安,感到无比兴奋,因为它的名声,早就被丝绸商人传诵远播。 由于东都洛阳建立,迁走了许多富甲大贾家族,豪门士族,还有文武百官,使得大兴城的人气减弱三四分,但仍是天下第一大城,甚至当时世界的第一大城! 西京百姓很早就被留守的官吏,组织起来,出城迎接皇帝亲临,还有各国使节团。 二十七个西域诸国的代表团,包括番邦国主在内,依附大隋,这时几百年来未有之大事件,往上追到强大的汉朝,也不过如此,只是开通丝绸之路,并没有得到西域诸国的国主,表示归附,朝拜,有从属关系。 即便只是表面上的从属,没有任何直接管理权限,不插手西域诸国的内部事宜,但这种四方来拜的殊荣和成就,也值得青史留名了。 而隋炀帝看中的,恰恰是这种虚名,乐不彼此,为名所累。 罗昭云不管这些了,他进入了高墙厚城,雄伟的西京,宽阔的道路,整齐的里坊,让他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先入朝点卯,朝会过后,罗昭云策骑回到了自己的罗府。 管家钟烨看到了少主回来这个院子,非常高兴,吩咐着后厨准备丰富菜肴。 罗昭云跟钟管家寒暄一番后,得知几个跟他有关的消息,一是宁沐荷暂时没在长安,而是在洛阳经商,二是萧依依前些日子从洛阳回到长安,似乎从妙音阁搬出来,不再是那里的魁首了。 罗昭云沉思一下,觉得吃饭过会,先去见萧依依,毕竟跟他有过实质关系,三年未见,鸿雁难寄,书信不通,也不知这三年来,她的身上都发生了哪些事? 是否人依旧,还是那个红颜知己? 午饭过后,罗昭云沐浴更衣,换了一身便装,出门去了,沿着启夏门对着的南北大街,朝南过两个里坊后,进入了昭国坊,这个里坊因为有一座昭国寺而得名。 他在这个里坊内,有一座隐蔽的院子,打着卖布匹、典当的招牌,实则是一个联络点。 负责长安城内情报的三个管事人都来了,分别是夏英,周显蒙,吴洵,算是罗昭云组建天辰阁,在长安分舵的三个堂主,拜见这个幕后主人。 其余人,都不知罗昭云是宁氏商会的股东之一。 “见过东家!” “大兴城内,留守的门阀士族,健在的名宿大人,都统计好了吧?” 三十出头的夏英,浓眉短须,孔武有力,是负责行动组的堂主,他回道:“已经统计过了。” 罗昭云询问:“南陈、萧梁、北齐遗留势力,在长安的部署,可都有探查到落脚点和他们最近的行动?” 一身青衣长袍,四十岁的吴洵拱手道:“回东家,由于京师东移,当今陛下偏爱东都洛阳,迁走的富贵之户和文武百官,导致这些遗留势力,在大兴的部署有所抽调,妙音阁、铜雀楼、红袖薇等大小青楼,都迁走头牌、当红花旦,为了在洛阳立稳脚跟,大兴城的各方势力已经减弱了。” 罗昭云道:“很好,我们却不能放松,趁着他们抽走人力和资源,我们要更进一步,把长安城的龙蛇混杂之地,牢牢把握手中,控制一些地下帮会,如盐帮、漕运等,把大兴城的灰色势力,控制在我们手里,以后会有大用处。” 三个堂主跟清楚少东家的大用处指的是什么,他们也无需多问,只要按照吩咐做就是了。 罗昭云又跟这三人商量一番后,并且询问了三个月前,押送回来一对姐弟看押在何处了? “回东家,那对姐弟被安置在了修政坊,长安的东南,快接近郊区曲江芙蓉园了,那里人口不多,林木茂盛,居户少,方便进出,不引人耳目。” 罗昭云点点头,说道:“好生伺候着,但是,一定要紧紧盯住,不能让她们跑掉了,把整个坊,都布下眼线,变成我们的底盘。” “明白了,东家。” 冬天日短,下午很快就过去,黄昏来临。 大雪还在飘着,琼花遍地,罗昭云撑着伞,走在街道上,直奔萧依依所在的兴化坊,她虽然不在妙音阁做魁首了,但住处仍没有搬出兴化坊,大概是怕忽然搬了家,等心上人回京后找不到她的新居吧。 罗昭云心头有些热,迫不及待相见伊人了,策骑而去,半柱香的工夫,就从昭国坊,来到了兴化坊。 这里仍非常热闹,并没有因为城内迁走了许多商贾和贵族就冷清下来,毕竟朝堂那些大人物走了,不会影响太多青楼生意,进出这里的人,大多还是中下层,真正上层贵族,都在自家院里养一群歌姬了。 如今,因为西域人的到来,光顾这里烟花之地,使黄昏后的青楼,生意变得更兴隆了。 罗昭云穿过闹市区,拐入了一条幽雅的小巷,渐渐远离了喧闹的声音。 当他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宅院前,正是萧依依昔日府宅,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从院子内传出,与以前的门庭若市相比,有些冷冷清清,但是这样更衬托出主人的高洁与傲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小别胜新婚 罗昭云站在大门前敲了敲门,院子里传来婢子的声音,打开门后,露出一张少女清丽的面孔,正是萧依依的贴身丫鬟,秀盈。 当年罗昭云来长安城,在河边初逢她的时候,才十二三岁,一晃几年过去,已经是十六七的姑娘了。 “你是,罗将军!”秀盈脸色又是惊喜,还夹带着几分拘谨,毕竟罗昭云的威名不断传回长安城,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她一个青楼花旦的贴身婢女,身份低位,见到大将军、王侯,朝廷三品官,有些不适应了。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是我,依依在吗?” “在的,小娘子她,一直在盼着罗将军归来,快请进院吧。”秀盈不敢怠慢,立即打开大门迎着罗昭云进了庭院。 院子里静雅别致,绕过一道石墙屏风后,是青砖铺地的院子,有长廊卧波,小桥流水,假山飞瀑,一片青葱的修竹林子,在雪花覆盖下,仍然郁郁葱葱。 秀盈直接带着罗昭云来到了大堂正房的西侧阁楼下,混合脚步声,被阁楼上的女主人听到了,停顿了一下,忽然人影站起,疾步奔了出来,轻喊着:“昭云,是你回来了吗?” 因为萧依依最近一直闭门谢客,连以往的长安才子们也不见了,听到院子里多出一个男人脚步声,既然被秀盈领进来,那肯定是她期盼的人来了。 未见人先闻声,罗昭云的心忽然一暖,听到佳人的声音,柔腻中带着热烈的期盼,跟他预料的差不多,脸上不禁有了笑容,有个人等待,真好! “是我,依依,我回来了!” 这时,二楼的房门开启,一身白裳的女子出现,淡妆轻抹,眉目如画,眸若秋水,身材纤细修长,美貌绝伦,可谓冰肌玉骨,如庭院修竹上覆雪一般清新,当得上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 萧依依看到罗昭云的瞬间,怔住在原地,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提着裙角,眸光看到男人的身形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清澈的眸子,有水珠转动,脸颊绽放笑容的同时,泪珠也滚落下来。 三年未见,音讯时断时续,对于陷入热恋的男女,这种折磨,太愁杀人了。 罗昭云步履坚定,走上了楼台,站在了门前,微笑地看着佳人,带着几分温柔和关切。 “昭云!”萧依依终于按耐不住,一下子扑入了对方怀内,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肢。 软香入怀,肌体接触,彼此的心跳都能感知,这种紧密的拥抱,顿时把两颗心,紧紧拉在一起。 三年,不长也不短,青春韶华,有几个三年? 如今萧依依已经二十二岁了,在隋代,已经算是熟透的大姑娘了,毕竟许多少女,可能十三四就嫁人,十五六就生孩子了。 二十多岁的青楼花旦,已经有些过气,该轮到小鲜肉花旦当红了。 “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依依,我好想你。” 萧依依闻言,身子一颤,因为这个时代的男人,表达情意往往没有这样直接又直白,大男子也很少这样直接说出爱慕之情的,尤其是官职越大,越有身份,不屑于对女人说爱、说想,她听了之后,倍感温柔。 “昭云,依依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罗昭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情绪稳定一番,然后在佳人挽臂之下,进了房间。 二人坐在桌前,秀盈去沏水煮茶,伺候在旁。 “秀盈,去吩咐厨子,准备一些好酒好菜,今晚……有贵宾来了。” “明白了。”秀盈应允。 罗昭云在旁边,忽而笑了笑:“今晚不走了,顺便准备一些洗浴热水。” “嘻嘻,知道了。”秀盈咯咯轻笑,看了萧依依一眼,小娘子的脸颊顿时飞起了红云。 萧依依在罗昭云灼热的目光下,微低下头,秀颈细致优雅,肌肤如玉,只是呼吸急促,呵气如兰,水一般的眼波中神色闪烁,娇羞神态非常的迷人。 “可不可以?”罗昭云带着一丝轻佻的语气,更像是在撩妹,在恋人之间,无伤大雅,增添情趣。 萧依依咬着朱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睇了他一眼,然后“嗯”了一声。 声音又柔又细,极其好听,那娇艳的脸蛋儿红彤彤的,忽然间似是充满了妩媚的女人味儿。 罗昭云看得有些出神目眩,萧依依不自然地抬起手来挽了拘鬓角的秀发,把自己羞红的脸颊全埋了下去,白了他一眼说:“这里,也是你的地方,什么时候都可以来,都可以住。” 秀盈识趣地出了闺房,去厨房安排晚膳的菜肴了。 房间内只剩下一对情侣,罗昭云伸开双臂,深情地说:“坐过来吧。” 萧依依娇羞神情,站起身,然后坐入了他的怀内,面颊近在咫尺,忍不住,相互亲吮热吻一番。 两个人互诉相思之苦,萧依依关心他在边塞的生活,罗昭云捡一些精彩之处说了,听得萧依依身临其境,虽然长安坊间,茶楼酒肆也有一些关于罗将军征吐谷浑的曲艺、说书话本,但是跟当事人亲自说来,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如此文武双全的夫君,让萧依依感觉自己的幸福与真实! “对了,依依,妙音阁、铜雀楼等,主店不是都搬去洛阳了吗,你是魁首,怎么回西京了?” 萧依依说道:“我已经向妙音阁提辞了,积攒的财富足够赎身,而且,你不知道,烟雨楼的生意多火爆,呵呵,我直接做幕后老板娘多清闲,还用得着自己再接待宾客吗?我心早已疲倦,希望早日有个好归宿,安定下来过正常日子,而你,就是我的归宿!” 罗昭云听着心有感触,明白她的心境,抱起她的身子,微笑道:“饭菜最好,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到榻上交流吧,小别胜新婚,三年未做,先讨回一点利息吧。”说完后,抱着羞不可耐的伊人,走入芙蓉暖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干柴和烈火 罗昭云跟萧依依分开三年,离别时候,正是爱情加深,发生了实质的关系时候,可想而知,分别之后,那种香闺寂寞,还有冰冷铁衣的苦寒,都很折磨人。 这一晚,罗昭云跟萧依依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各种索求,各种满足,炽烈地冲撞,火热地摩擦,都是那样的美妙。 干柴与烈火,尽情燃烧过后,沉沉睡去,再无半分力气了。 一个像沉睡的狮子,一个如温柔的绵羊,肢体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翌日醒来,罗昭云感觉到精神百倍,而萧依依也是满面桃花,眼眸流波,说不出的柔媚神态。 “罗郎,我想每日都有你相陪。” 罗昭云笑了笑:“怎么,食髓知味,打算每天都要啊?看不出,你还是个食色女。” 萧依依脸颊一红,啐道:“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有你相陪,我睡得格外踏实、酣甜。” 罗昭云听出了她话中有话,收起玩笑之心,微微点头道:“你既然离开了妙音阁,以后就踏实地做烟雨楼的老板娘吧,西京有咱们三家酒楼,你平时帮着管管账目,也算有事干。” 萧依依听着对方在为她着想,不禁露出幸福神色,轻声道:“过些日子,你是不是要去洛阳做官?我能跟你同去吗?” 罗昭云对上佳人的目光,诚恳道:“可以,虽不能娶你为正妻,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罗昭云的女人,是妻是妾,都不重要,那只是一个表面的名分而已,我对你的情意,不会弱于今后的妻子。” 萧依依伸手按住了他的唇,说道:“有你这份心意就够了,我出身青楼,无法明媒正娶,加入豪门,我早就清楚,但能嫁给如意郎君,一辈子踏踏实实生活,疼我爱我,不受欺负,不会因为年老色衰而被遗弃,这就够了。” “我能做到!”罗昭云做了保证。 “我信!”萧依依同样神色坚定。 两个人,简单的承诺和回答,却透露出彼此真挚之情。 虽然罗昭云没有细问,萧依依如何能说服那个组织,放她离开,是否会有其它目的,但他即便怀疑兰陵萧氏,却不会怀疑萧依依对他的感情。 不过,罗昭云能多少猜到,兰陵萧氏作为梁国皇室后裔,肯定有遗族隐没在草莽之中,等待机会对大隋进行反噬,以前萧依依作为妙音阁的魁首,其实就是交际名媛,负责收集情报,打通人脉关系。 如此一来,萧依依知道了萧梁遗族很多秘密,对方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所以,这次轻易脱离,恐怕是萧梁遗族定下了计策,让萧依依可以接近罗昭云,安插在他的身边,拉拢关系,也是送给他一个天大人情。 至于萧依依在想什么,罗昭云还没完全猜透,但是两人相处的时候,那股真情实意,并非虚假。 所以,罗昭云相信,萧依依不会害他,甚至还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 只是时机未到,罗昭云没有多问,免得让她为难。 “一个月后,陛下可能会去洛阳过除夕,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洛阳过年吧,来年,我就弱冠了,可以迎娶你过门,做我罗家的人。” 萧依依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说笑,身子轻颤,鼻子发酸,忍不住落泪了。 “我听你的!”萧依依投入他的怀内,温顺乖巧,一点不像当初在妙音阁做花魁时,八面玲珑,风光无限,魅力四射,做个没有光环的女人,有时候也是幸福。 ……… 罗昭云离开了萧家宅院,出了兴化坊,寻思一下,还是去拜会老爷子吧。 不管怎么说,自己姓罗,血浓于水,老爷子罗荣是他的祖父,只要一天在大隋,不穿越回去,他就是罗家的长孙。 罗昭云先回府,让管家备一些厚礼,然后策马带着几名侍卫,来到罗荣府。 老爷子见到罗昭云,自然眉开眼笑,非常得意,这个孙子,可是给罗家长了脸儿,使他在京城老一辈官吏眼中,顿时威望高涨许多,私下找他谈亲事的,都快一个方队了。 “你小子挺能耐了,吐谷浑都被你拿下了,比你那自以为是的倔爹强多了。”罗荣笑着调侃,看着孙子,比看那两个儿子强多了。 毕竟,在古代,孙子代表着香火传承,家族有后,人到老年,反而对儿子并不待见,看不顺眼,反而对隔辈的孙子非常溺爱、疼惜。 “都是咱们罗家门风好!”他恭维地说。 “哈哈,对对,这叫将门虎子”老爷子拍着桌案大笑着。 罗昭云先拍了一番马屁,谦虚地说了一些,又将他在吐谷浑征战的事讲来讲,最后谈到萧皇后和如意公主。 罗荣嘿嘿一笑,有点老不正经道:“娶到公主做驸马,还不够你威风的,如意公主才貌双全,知书达理,又最得陛下和皇后宠爱,娶到她,罗家等若有了免死金牌啊!” 罗昭云闻言后,脑门冒青线,心说如果你得知几年后,大隋要灭亡,隋炀帝要被人勒杀的事,你可能不会这么高兴了。 “你到底想不想娶公主?”罗荣发觉这小子有些犹豫,实在想不通,于是直接询问。 罗昭云想到自己和如意公主的约定,还有小妮子的可爱与娇美,如果放弃,也真的不舍,就这样娶了,又担心日后在义军和大隋之间难做。而且,他对成家,渴望还不够强烈,甚至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的感情不止于此,还有更刻骨铭心的爱人,要在将来出现。(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欢喜冤家 罗昭云离开了罗府老宅,走在街面上,寻思了一下准备去探望一下慕容紫嫣姐弟俩,分别了两个多月,也不知他们是否适应了中原的生活。 他先回府邸,换了一身便装,并且乔装打扮了一下,从自己府宅的后面出去,毫不起眼,去往修政坊,相隔了数里,他步履轻盈,走起路来毫无疲惫,一炷香的工夫,就来到了那处宅院。 里三层、外三层都有家丁护院防卫,没有人知道里面被看守的是什么人,他们也不去关心,只负责严密看守。 整个坊的街道房舍,大部分都被罗昭云的天辰阁买下,经营生意,相互照应打掩护,形成一个复杂的环境,即便其它势力派人过来监视,很容易被甄别出来,透风报信,彼此支援。 罗昭云拿出一张通行令牌,没有自报身份,这些守卫,也不知此人是谁,但是看到本组织的令牌,直接放行,让他进去探望。 这是一个五进五出的院子,前后左右的院舍,都有护卫和暗哨等,想要硬闯进去,需要付出一定代价,而且周围埋伏如果出动,想要逃出这个里坊,并不容易。 慕容紫嫣和索哲住在第四进院子,这里安排两个婢女侍奉二人的生活起居,不必事事都让公主躬亲了。 罗昭云走过到第四进的月亮墙门,进入院子,来到房檐下时,就听到里面一个小男孩儿的话:“姐姐,这里的东西真好吃。”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别光知道吃,晌午学的论语小段,都背下了没?” “呃,差不多吧,姐姐,你总让我学那个孔夫子做什么,不能长本领,我想学兵法和武艺,打败那个臭罗成。” “不要提他,一个武夫,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未来要做大汗,得学习这些治国之术,推行仁义,教化百姓,不能光知道打打杀杀的,恶名昭著,连身边的人都会背叛你!” 索哲听不太懂,但是又不敢反驳姐姐的话,只得点着头。 罗昭云听到这,心想这对姐弟,没少在背后损我骂我吧? 他干咳一声,推开木质的房门,目光看向里面的厅堂,索哲坐在矮几前,吃着糕点,慕容紫嫣则手里捧着一本书籍,坐在火盆前烤火,外面虽然寒冬腊月,但是屋内却温暖如春,并没有受到苛待。 “是你!” “臭罗成!” 姐弟俩几乎同时发声,没想到这个“大恶人”会突然出现。 “昨日刚回京,今天就来看望你们,感动不?” 慕容紫嫣小嘴撅起,哼道:“感动个屁!谁喜欢你来了。” 索哲接着说:“就是,我和姐姐,天天恨着你!” 罗昭云笑了笑:“哦,这样不欢迎我啊,那算了,本来还想说一些吐谷浑的事,看来,你们是不希望听我讲了,那告辞了。” “别,且慢!”慕容紫嫣出言挽留,虽然明知道对方故意这样,但没有办法,她很担心父亲母妃,和其它皇室人员的生死,吐谷浑是否名存实亡? “这是在挽留我吗?” “嗯,你先不要走!”冰雪聪明的慕容紫嫣,面对罗昭云,也无计可施,恨得痒痒,却无可奈何地放低姿态,说道:“请告诉我,吐谷浑的境况,还有我的父母安危如何……” 罗昭云走到木榻上坐下来,伸手在竹炭火盆上暖了暖手,然后打量着慕容紫嫣,她上襦下裙都是淡青色,外搭一件狭窄短小的夹袄,领口和袖口都有花纹刺绣,素雅又耐看,至于下裳,则是一件下摆呈圆弧形的多褶斜裙,款式贴臀,宽摆齐地,中间一条带子系着细细的小蛮腰儿。 这上衣下裳,完全中原少女服饰,皆剪裁精巧合体,显得纤腰细细,娇小美丽的胸也显得更丰腴了些,这使得原本清纯绝丽的容貌,凭添了些许妩媚。 一身素雅衣裙,遍体娇香,脸如莲萼,眉目如画似远山含黛,那种清雅,如同一株青莲花,卓然动人。当然,如果她不露出嚣张的神态、毒辣的语言,和那异族大胆的性子,还真是一个仙子美人。 “看什么呢,快点说啊!”慕容紫嫣催促着。 “你真漂亮!”罗昭云赞叹一声。 索哲在一旁接话道:“那当然,我姐姐去年刚被誉为吐谷浑第一美女,三百年难得一见,你着迷了吧!” 罗昭云微笑着说:“是啊,我着迷了,真想亲手摸一摸。” “不行,我姐姐,只能让我摸……” “都给我住口!”慕容紫嫣忍无可忍了,脸都一阵红一阵青,被气的够呛了。 这话题,本来就让她反感,还是一大一小在那胡说八道,真让她抓狂了。 罗昭云向慕容紫嫣眨眨眼,一脸坏笑道:“你们姐弟感情够深的,怎么可以随便摸啊?” “去死吧——”慕容紫嫣听不下去,直接把手中的书本,朝着罗昭云劈头就砸过去。 罗昭云何等身手,瞬间就做出反应,避了一下,然后顺手一抄,抓住了飞出去的书本,想要看一看她在欣赏什么书籍,然后打趣一下,当他翻了一下书皮,直接愣住了:罗成诗文集! (祝凤舞兄弟生日快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缓和矛盾 罗昭云看着诗文集的名字,楞了一下,心想什么时候我出诗集了?难道长安城,还有另一个文人罗成吗? 他翻开两页,看到了熟悉的诗句,什么“不破匈奴终不还”“宁做百夫长”等诗文,也有长短词,是他过去写的,有的写在烟雨楼装饰用的,被有心人全部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小册文集。 印刷术在隋代已经使用,造纸术也普及,所以出这样的小册子,并非难事。 “诗写的如何?”罗昭云看着慕容紫嫣笑着问。 “马马虎虎!”慕容紫嫣脸颊微红,但是怒气还没有消,所以绷着脸,哼道:“上次去街上,也不知哪个混蛋硬塞给我的,说什么书不好卖,全赔在手里了,只能拿回家糊墙了。” 罗昭云额头青筋鼓起,心想丫的,纯是嫉妒哥的才华,在这胡编乱造呢。 “我的父王母妃,究竟如何了,吐谷浑现在是否灭亡,你究竟告不告诉我?”慕容紫嫣咬着唇,询问道。 罗昭云点点头说:“我既然来了,肯定要说了,是你态度不好,我才无从说起。” “你让我对你态度好点?” “至少相敬如宾吧!”罗昭云一脸笑容。 慕容紫嫣蹙起眉头,她觉得这个成语,似乎有些别扭,但是已经没心思跟他闲扯纠正了,冷淡说:“你把我们弄得家破人亡,灭国之恨,你让我对你态度怎么好点?” 罗昭云反驳道:“此言差矣,我只是带兵打仗的统帅,军令在身,不得不为,真正下命令的可不是我,再说,你吐谷浑不断滋扰大隋边界,烧杀抢夺,我作为大隋将军,保卫家国,那是理所应当,咱们以前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哪有什么对与错,是与否?现在,我暂时不是了边塞将军,而你,也不是带着使命的公主,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静下心,放下前怨,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 “说得轻巧!” “好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闹了,坦白告诉你,吐谷浑的可汗与皇室,有惊无险,暂时脱离了危险,投奔吐蕃去了,现在吐蕃逐渐势大,有吞掉西域和吐谷浑,纳入自己版图,你父亲去了,等若与虎谋皮,以后下场如何,还不好说。” 慕容紫嫣哼了一声,没好气说:“吐蕃再强,能强过你大隋?怎么,难道你们还想对吐蕃动武?” 罗昭云道:“这要看吐蕃的王了,据说他依靠禄东赞国师,有意攻击西域和大隋边陲,到时候,难免有一场战争。” 慕容紫嫣气愤道:“你是不是不打仗,就浑身不自在,你知道战争,会让多少人死亡?多少人无家可归吗?” 罗昭云神色沉重,说道:“我知道,但有时候,以武止戈,不果断出击,只会被不断欺凌,如果没有大隋对突厥、对吐谷浑的战事,把他们打垮,大隋边塞的百姓能有安定日子?小战不断,死人更多,始终不绝。大战一场,却能换来一段和平时间。” 慕容紫嫣错愕一下,闻言之后,一时却无言反驳了。 她读了不少中原儒家书籍,加上心地善良,所以不想看到流血和战争,对罗昭云这个刽子手非常排斥,但此时此刻,慕容紫嫣听了罗昭云的一番话,似乎也有道理,只是角度不同,跟她以前想的不一样。 慕容紫嫣眸光瞥了他一眼,又看到他手中的诗文集,文武全才的男子,如此的年轻才俊,她真的不想跟这样的人为敌,如果没有当初的敌对关系,那该多好。 有时候,慕容紫嫣拿着他的诗文集,默默想着,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凭此才华,就值得自己倾慕,结交作为朋友。 可是,由于她对罗昭云先入为主的讨厌,还有他欺负自己的那几次,历历在目,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经常做梦还梦见他,一身铠甲,在征讨吐谷浑,围攻伏俟城,让城内百姓生灵涂炭。 这种矛盾的心思,让她对罗昭云的感觉很复杂,又痛恨,又钦佩,矛盾交织,想忘记都忘不掉,一直在脑海中转来转去。 罗昭云语气缓和几分,说道:“你们来到长安城,还没有一起出去逛吧,不如,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索哲听说要出去玩,立即在桌前拍手大喊,兴奋起来。 他来到长安已经两个月,只出去了一次,而且侍卫不让二人同去,直接去一个,另一个留下做人质,免得一起跑掉,所以,慕容紫嫣出去了三次,索哲只有一次。 “让我俩一起去?”慕容紫嫣试探问。 罗昭云点头道:“当然,既然我同去,那就可以了,谁能在我眼皮底下救人,我也服他了。” “嗯,好吧!”慕容紫嫣也很想出去,这次没有怄气。 “好哇!终于可以和姐姐一起出去玩了,罗成,这次你总算做了一次好事。”六岁的索哲,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敌我立场无法坚持那么深。 罗昭云微笑道:“你们是我的客人,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了,你们更换一下衣服,一会就出发,燕子和阿牛!”(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游坊市 罗昭云带着精心打扮一番的慕容紫嫣和索哲出了修政坊,正是下午,长安的东坊市还没有关闭,于是带着二人坐着车去了坊市内。 这里车水马龙,有宽阔露天的集市,摆满了各种摊位,还有两旁街道式的商铺,一排又一排,各种珠宝、典当、布匹、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装饰品等店铺,川流不息。 除了长安本地人,还有外来的郡县人,已经西域商人、草原商人,漂洋过海来的东洋人、南洋人,甚至有罗马帝国的商团,也闻名来到了长安。 在坊市内,你会看到不同的民族人种,穿插在中原人之间,尤其是二十个诸侯国使节团访华,都在参观坊市,所以这里面,被朝廷下令清理整洁,所有的店铺商人和行人都要穿戴最好的衣衫,酒楼饭馆、茶肆客栈等等,都不准收费了,只要是西域人,可以免费食用,以表现大隋的富饶和强盛。 索哲探出头,露出小脑袋瓜,看到车外的场景,惊呼万分,他哪见过这样繁华的场面,比吐谷浑的集市繁华十倍百倍,人的穿着也鲜艳靓丽,比吐谷浑的百姓好太多了,丝绸衣衫,彩绘绣花,这些在吐谷浑,可都是贵族才有资格穿戴的,在这里,几乎人人都穿着这样的华丽服饰。 “难怪父王说中原地大物博,黄金遍地,美女如云,富裕的流油,要抢夺中原的土地和女人,真的不假,这里的隋民,穿戴也太好了,人也漂亮。” 罗昭云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道:“叫什么父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王子啊,从今开始,不许这样称呼,直接称阿爹!” 慕容紫嫣见他打了自己的弟弟,立即伸手揉了揉,瞪了罗昭云一眼,责备道:“你当心点,别动手动脚,你手劲那么大,别伤坏了他。” “怎么,还担心我一巴掌打坏他脑子啊,变成个傻瓜蛋!” 索哲听出好赖,嚷嚷喊道:“你才是傻瓜蛋!” 慕容紫嫣笑了笑,对着罗昭云瞥眼示意:以为我姐弟好欺负呢。 罗昭云看着她的得意劲,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在她肋下戳了一下。 “啊!”慕容紫嫣身子激灵一下,她坐在中间,一边是弟弟,一边是姓罗的,这一剧烈反应,引起了索哲的注意,他从车窗转过身问:“姐姐,怎么了?” “没事,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没事了。” 索哲噢了一声,转过身子,继续趴在车窗边,向外观看。 慕容紫嫣转过身,凶狠狠地盯着罗昭云,就像一头要发怒的小母豹子,她伸手拧向对方的胳膊。 罗昭云何等伸手,直接伸手去挡,攥住了她的手腕,顿时,两只手都被钳制住了。 她反应过激下,直接上嘴了,咬向罗昭云的手背。 罗昭云眼疾手快,立即收回了手,慕容紫嫣在猝不及防扯力下,身子重心前倾,直接栽入了他的怀里,来个投怀送抱。 不过,慕容紫嫣没找到便宜,肯定不甘,张嘴直接隔着衣服,咬上了他的腹部的肌肉。 二人的动作幅度,惊动了正在朝外观看的索哲,小家伙转过身,看到姐姐正扑在姓罗的怀内,惊讶道:“姐姐,你在做什么?” 慕容紫嫣急忙要挣扎起身,但是罗昭云一把按住她,一脸坏笑道:“你姐姐,情不自禁,小孩子,不要瞅!” “什么叫情不自禁?” “情不…哎呦……”罗昭云倒吸一口气,因为慕容紫嫣使劲咬了他一口,估计留牙齿印了。 “你属狗的啊!” 慕容紫嫣挣脱出来,对着索哲道:“别理他,这个无赖、混蛋。” 索哲似懂非懂,有些茫然。 “走,我带你下车去玩!”慕容紫嫣有些尴尬,拉着弟弟下车。 罗昭云也跟着下车,陪着这对姐弟走在街市内,他已经易容一些,不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放松了自己。 不知为何,跟着这个慕容紫嫣在一起,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因为她出身游牧部落,性格直爽,更像是现代女性,一个读完高中,没有读大学之前,有个性的零零后女生! “糖葫芦!”“麦芽酥饼”一些商贩喊着卖品。 罗昭云出钱,给索哲买了许多,带他还去看了杂技表演,看的小家伙兴致勃勃。 这一下午,三个人走走停停,玩得尽兴,罗昭云渐渐融入其中,跟她俩的隔膜少了一些。 冬季日短夜长,夜幕来的早,索哲坐上车回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慕容紫嫣扶着弟弟,跟罗昭云肩并肩坐在车厢内,听着车轱辘碾压着雪地,吱吱吱地响着,晃动时候,彼此的肩膀会接触在一起。 渐渐的,慕容紫嫣的内心有些挣扎和迷茫,已经分不清身边的男子,是她欣赏的文人才子,还是那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武将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完璧归罗 罗昭云在把慕容姐弟送回了府内,然后赶回自己的府里,管家告诉他,有自称是越国公杨府的人登门求见,在旁等候。 “越国公杨素?不是在几年前就死了吗?谁会登门呢?”罗昭云感到奇怪,自己出征之后,貌似从没有跟杨家再有瓜葛了。 他来到旁厅,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壮年,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浓眉大眼,很有霸王气概的人物,正是杨玄感。 罗昭云看到这个人,心中升起一些古怪,他一直有些抵触杨玄感,因为这个人有反相,估计五年内,就要起兵谋反,如果他跟对方交往过密,可不是好兆头。 “杨国公,久侯了!”罗昭云拱手一礼,虽然二人官职大小差不多,但毕竟一个是公爵、一个是侯爵,有点小差距。 这时的杨玄感,官至鸿胪卿的长官,袭爵为楚国公。 杨玄感站起身,微微一笑:“罗将军,你这一面可不好见啊!” 罗昭云苦笑一声:“国公说笑,罗某出外走走,离开长安城依旧,许多处要走动走动,拜会一番。” 杨玄感道:“明白,这一别就是三年,在吐谷浑时候,虽然看到你,但毕竟没有机会细聊,不过,你在御前比武的表现,却让众臣惊叹啊!” 罗昭云客套道:“国公过奖了,不知杨国公今日这么晚亲自到府上,有何贵干?若是一些小事,只要让后下差遣、通传一下即可,何劳尊大驾?” 杨玄感神秘一笑:“这件事嘛,只有我当面过来交代清楚,比较好!” “哦,什么事?”罗昭云有些惊讶问。 “罗将军,你还认识她吗?”杨玄感指着厅内一旁亭亭玉立的女子询问。 那名年轻女子,摘下了面纱,露出了容貌,弯弯睫毛,眉目如远山含黛,眸子明亮闪烁,小嘴如樱桃,尖尖嘴巴,倒是一个美人胚子。 罗昭云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里依稀见过这个面孔。 “奴婢见过罗将军。”年轻女子做了一个福身,向他行礼。 “这位姑娘是?”罗昭云感到有些奇怪。 “罗将军不记得奴婢了,四年前,在杨府,有一晚,将军喝醉了,宠幸了奴婢……” 噗!罗昭云差点喷出来口水来,喔靠,想起来了,那一晚,自己被杨素灌醉,留宿杨府,跟杨素身边的一位歌姬睡了,那是风流的一夜,迷迷糊糊中,连御数次,醒来后,只见褥单上梅花点点,液体一滩,却不见佳人芳踪。 “罗将军只记得销魂,却忘记了美人容貌,哈哈——”杨玄感在旁大笑。 罗昭云心中暗骂,还不是你老子使的坏,摆了我一道儿。 “你叫什么?” “流汐!”女子年纪比罗昭云大一岁,刚好双十年华,被雪藏了四年,终于被送出来了。 罗昭云不知杨玄感葫芦提卖的什么药,也不敢贸然认领。 “杨国公带流汐姑娘过来的意思是?” “呵哈哈,君子不夺人所好,当然要完璧归赵,给罗将军送回,算是物归原主。” 罗昭云额头青筋差点跳起,心想你们杨家父子留了她四年,这四年里,不知如何蹂躏、欺凌,现在转送给我,这算怎么回事啊? “罗将军别误会,自从那晚你宠幸了流汐之后,她就被家父雪藏起来,不再抛头露面了,并且下了家规,留了锦囊字据,让过几年,再送还给将军。流汐一直在家族中的女工访做些幕后的编舞、调琴之事,再也没有出来跳舞,去陪侍宾客,甚至连杨府的诸公子们,都没有染指过,可以说,自从那一晚后,她还是保持着洁玉之身。”杨玄感解释一番。 流汐耳根发红,脸上已经是绯云一片了,显得娇美莹莹。 罗昭云脸色这才转晴,不过,同样陷入犹豫中,杨玄感见到我的能力和武功之后,才送过来,是否有其它深意呢? 史书记载,这杨玄感筹划谋反,可不是一天两天,他虽然生性骄傲,但爱重文学,四海知名之士,大多到他门下,又收揽不少能士和武者。 这杨玄感自因累代尊贵显赫,有大名于天下,朝中文武百官,大多是他父亲手下的将吏;又见朝纲渐渐松弛紊乱,隋炀帝杨广又一天比一天爱猜忌,他心中不安,于是与诸弟谋划,准备废掉隋炀帝,立秦王杨浩为帝。 此次杨玄感随隋炀帝征讨吐谷浑,回来时到了大斗拔谷,当时随从官员都很狼狈,杨玄感想袭击隋炀帝。但被他叔父杨慎制止,对杨玄感说:“朝士的心还是一致的,皇上还没有垮台的迹象,不可胡来呀!”杨玄感这才没有动手,只是这些事,罗昭云虽没有探到风声,亲眼见到,但是通过史书也能推测出一点端倪。 “难道杨玄感要拉我下水?还是,在我身边安插一个耳目?” 罗昭云顿时感觉,朝廷的形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他看着流汐的神态,还有那种期待的眼神,心中硬不下来拒绝。 罗昭云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所以,尽管不知杨玄感的意图,但还是接受了流汐。 “好吧,那罗某就谢过杨国公割爱,完成我心中一个憾事了。” 流汐闻言之后,听到对方答应收下她,身心松了一口气,神色雀跃,眸子有了水雾,跪地谢过。(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新添美婢 杨玄感走后,罗昭云犯了犹豫,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也不知该不该信任这个流汐。 侍寝?继续四年前的风流夜? 罗昭云摇摇头,他不了解此女,所以,不可能还跟她颠鸾倒凤了,暂时先留在另一座府内,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罗昭云在这长安城,府邸好几处,曝光的有两座,一座是罗荣最先送给他的旧宅,一座是罗老爷子出资,给他圈的地皮,罗昭云投入大量资金,新盖的宅院,也就是目前居住的。 “流汐,你先住过去旧宅,我会常过去看你,在哪里,顺便帮着罗家的酒楼训练一批新的歌姬,歌舞丝竹等,想必你也擅长吧?” 流汐听到自己没有被留在这个主宅,多少有点失望,不过,能离开幽闭的杨府,重新出来,获得自由身,她还是非常高兴的。 虽然四年未见罗昭云,但是流汐的心中,还是留下了他的烙印。 毕竟,那是她的第一次,十六的韶华年纪,之前一直被杨府的才艺师训练,琴棋书画,歌舞才情,都精通一些,身材和样貌都是出众,未来要作为杨素的侍姬人选,顶替红拂女等人年纪稍长,会被换下。 可那晚,她的命运发生变化,被杨素钦点,陪了年轻壮硕的罗昭云,十五六的年纪,让她既害羞,又心动,还有一份紧张和无措。 不过,罗昭云是在迷迷糊糊,不清晰的状态,还有药物的催化,所以格外野性、狂暴,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和感觉。 之后她就被雪藏了,不再为贵宾起舞,也不再面见杨素,控制在一个别院内,前途迷茫。 如今,流汐被杨府送出,来到了罗家,这是她梦中才能期盼到的事情,想不到,竟然梦想成真,如何能不悸动? “婢子今夜,能伺候罗将军沐浴更衣吗,做些奴婢的下人事务就行。”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跟杨家无仇,杨玄感不至于派她来杀我,而且,以自己的武学修为,能够感知危险,即便她偷袭,也未必会得手,于是索性答应下来,毕竟他也想进一步接触,了解一下这个女子。 “好吧,今晚就住在府上吧。” 流汐闻言一喜,神色雀跃,站起身来,亭亭玉立,长裙霓裳垂地,素白颜色在灯光下洁白如羽,略施淡妆,眉目如画,睫毛修长,极具水灵之气,由于雪藏几年,减少了盛会表演,倒显得有几分静谧和优雅。 罗昭云转身回了后院,吩咐管家给流汐安排一间房,今夜要宿在这里,另外,准备开席用膳,然后沐浴入睡。 流汐被府上婢女引去认领房间,然后吃完饭,一个时辰后,罗昭云在流汐的服侍下入浴了。 他躺在大木桶之内,水汽蒸腾,流汐穿着短衣短裤,在他身上为他松肩按穴,洗头梳发,非常的尽心与温柔。 “流汐,在几年你在杨府,都是如何度过的?”罗昭云问。 “在杨府的一个养姬别院,那里有住着很多歌姬和女侍,多是杨公生前置办,养姬上千,因为那晚奴婢侍奉罗将军后,杨公次日便跟我提及,让我安生等待,不必再露面了,当时我很还没,以为杨公要杀我灭口,后来才知道,是暂时雪藏,不与外人说,只负责一些训练新姬的事,杨公说,或许哪一天,他会把我转赠罗府,继续跟着罗将军,当时我自然欢喜万分,但又怕愿望成空,所以,一直纠结担忧,今晚踏进罗府,才感觉心踏实了……”流汐一边为他按摩洗身,一边娓娓道来,声音清脆,就如同玉珠落盘一般,非常悦耳。 罗昭云哑然失笑:“呵,你只见过我一面,又不知我为人,四年未见,为何还期盼来罗家呢?难道就不怕刚出虎穴,又如狼窝?” 流汐摇摇头说:“虽然我一直没有露面,再接见杨府贵宾,但是那些歌姬新人,还有以前的几个贴心姐妹,倒是常跟我交流,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你的事迹,有外面的里坊街巷的传言,也有府上来宾酒席上的闲叙,文人武将,大多会提到罗将军的话题,奴婢这几年中,都知道罗将军的事。” “哦,说我什么来,没有人在背后损我坏话吧?” “坏话很少,即便有,也是一些狂士的嫉妒而已,大多数人,都对罗将军赞赏有加,文传佳作,武能定邦,京城内,都公认你为长安第一才俊了。” “第一才俊,哈哈!”罗昭云大笑起来,自己岂不像唐伯虎一样,人尽皆传,拥有众多粉丝了。 流汐继续说:“扶君王、稳社稷、平汉王、战突厥、灭吐谷浑,哪一件不是固之大事,罗将军年纪轻轻,如此功劳,大隋都少有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罗昭云仔细回想,自己这几年的确事事顺风顺水,风生水起,风头太猛了,这样,可能已经引起一些势力的眼红,视为眼中钉了。 盛极而衰,刚毕则折,回京为官,我当尽量低调一些,最后去地方转一转,远离这个朝廷斗争漩涡,自古以来,越是权力密集的地方,就是斗争越激烈之处,自己已经感受到宇文家、独孤家在对他暗中使坏,也察觉到杨暕对他不喜,还有杨玄感的包藏祸心,似乎有谋反之意。 萧、陈遗族势力也在盯着罗昭云,所以,他不得不考虑周全,这次去洛阳,仕途凶险未料,当早作绸缪。(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臣妾做不到 在接下来的几日,罗昭云比较悠闲,除了三天一次朝会外,白天去拜见一下关系近密的大臣,如周罗睺、长孙晟,有时候也会被召入宫内,拜见皇后,顺道好跟如意公主见面。 由于如意到了婚假年纪,未择偶前,私见成年男子大臣,有违宫廷礼制,也不能随意出宫,去罗昭云的府上,所以,只能罗昭云入宫以拜见皇后名义,见到如意公主,有时候,萧皇后会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但不能有乱了礼法的事情发生。 “昭云,我想早点嫁入罗府,这样,你我就能整日见面了,不必这样受拘束。”如意公主依偎在罗昭云的怀内,毫无往昔公主的尊贵,就像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依恋着心爱男人的臂弯和胸怀。 罗昭云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抚摸她高耸的云髻,华丽的珠宝服饰,微笑道:“到了罗家为人妇,可没有宫廷生活这么华贵之尊了。” “我才不在乎,如意只要每天看到你,跟你同睡同起不分开,那就足够了。” “这么想跟我睡啊?”罗昭云被她的话给逗乐了,大手不安分地伸入了她的衣裳内,摸到了一处小山丘。 如意公主脸颊一红,却没有否认和躲避,轻轻呢喃了一声,软枕在他的怀内,任由君郎爱意的抚碰。 到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迷恋情感,很容易陷入甜言蜜语,还有那种情窦初开的爱情里,不能自拔。 十六岁的如意公主,就是这个年纪,身材刚刚发育了规模,许多感觉还没有那么敏锐,但是在自己幻想的爱情世界里,哪怕被情侣轻轻碰一下,都感觉无比的美好、浪漫。 罗昭云看着怀内的少女,这个是大隋的公主,杨广和萧后最疼惜的小女儿,千金之躯,被自己的大手一弄一弄,在不停颤抖着。 这种身份的逆差,尊贵身份被丝逆袭,容易让人有些恶魔的快意。 罗昭云到了这个年纪,最近又跟萧依依整日夜战,所以脑海里有些邪邪的想法,不知觉中,用在了少女身上。 他的手,竟然穿过了亵衣,直接触摸到了公主的肌肤上,甚至,摸到了那一颗凸起的雪丘上,在他大手揉搓下,在变幻形状! 唔唔唔…… 如意公主身子忍不住发颤,感觉浑身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都瘫软下来,身上毫无力气了。 她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脑海空白,只觉得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腿忍不住打颤着,小嘴微张,呵气如兰,喉咙间还时有时无地发出轻轻的呻喃。 就在二人很投入的时候,萧皇后忽然快步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微变,盯着女友的神态,罗昭云的大手位置,顿时脸色红润起来,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对年轻人在做什么。 “咳咳!” 罗昭云急忙抽出了手,如意公主吓得一激灵,也坐直身子,不过衣衫不整,长发已凌乱,媚眼如丝,脸色如红透的苹果。 “皇后!”罗昭云尴尬说了一声。 萧皇后脸色也有些发红,白了他一眼,嗔道:“有宫女回报,圣上起驾,已经快到我的宫殿外了,我让其它人都在外面共赢圣驾。” “那我这就离开吧!” “不行,我把所有人留在外面,独留你在这,还有如意这样,实在不妥,不如,你们先进里屋的躲一躲吧。” 罗昭云吓了一跳,这不是欺君吗? “陛下驾到……”外面已经响起太监的唱喏声。 萧皇后催促道:“快,你们先进去躲一躲,不许出声。 罗昭云心想这叫什么事啊,心惊胆战之下,提着鞋子,跟小公主进了内轩躲避,但是他依然不放心,拉开了一个梨花木的落地大柜子,钻了进去,如意公主紧张下,也跟着钻了进去。 很快,隋炀帝来了,一身酒气,最近他接待二十七西域国的使节团,接受朝拜,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让他浑然飘起来,加上现在大隋蒸蒸日上,税收、仓禀等都达到一个顶峰数字,即便十年大旱,颗粒无收,也够天下百姓食用的了。 因此,隋炀帝杨广觉得自己的大业,还有加快步伐,否则人生苦短,自己已经四十岁,要赶在五十岁知天命的年纪,能够让周围的番邦,都划入大隋的版图,做千古一帝。 今日晌午大宴过后,杨广喝下不少酒,心中的豪情已经冲昏了头,产生了许多邪念。 正所谓九组饭饱思他回到后宫后,沐浴更衣后,召见了年轻貌美的陈妃,使陈后主第四女广德公主,还有一女是容华夫人蔡氏,本要跟二女欢好,但是想到了自己的原配皇后,于是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今天要拉上皇后,几人大被同眠。 “皇后,朕想你了,今天就宿在你这里了。” “陛下,天还没有黑呢。” “朕为天子,何遵这些凡夫俗节,来来来,让朕抱抱……” 罗昭云和如意公主在里面听完这些话,全都傻眼了。 顷刻,脚步声响起,内轩的珠帘被掀开,隋炀帝抱着萧皇后,左右跟着陈妃和蔡妃一起进了卧轩,走向床榻去。 萧皇后挣扎着:“陛下,还是换个地方,臣妾这里太小了,不够这么多人。” 隋炀帝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说:“床榻不小,足够用了,再说,大不了你们叠在一起,叠成罗汉,哈哈!” “臣妾做不到啊!”萧皇后都快急哭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暗香浮动 杨广起了放荡的邪念,带着两位宠妃,来到萧皇后的凤鸾殿内,借着酒劲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萧皇后就往里轩走。 萧皇后越挣扎、越焦急,杨广却越来了兴致,那种惯于征服的野性,还有罪恶感的勃发,看着萧皇后一本正经的矜持,他就有了不可遏制的强烈快的感。 “哈哈,皇后莫羞,以前又不是没有这种情形,大家都不是外人,是朕最疼爱的女人,你又是后宫之首,当做表率,来,陈妃、蔡妃,赶快给朕和皇后脱衣。” 萧皇后非常焦急道:“皇上,还是换一处吧,这里,这里……” 杨广已经猴急了:“什么这里那里,在哪里,还不是由朕说的算,来,你们俩抓住皇后的胳膊,朕已经挺了!” 陈妃二十多岁,蔡妃三十多岁,二女咯咯轻笑着,踢掉了鞋履,爬上了床,连笑带压制住了萧皇后的胳膊。 杨广解开自己的黄袍和筒裤,掀开萧皇后的裙角,一把扯掉里面的亵裤,然后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这一幕,被躲在柜子里的罗昭云和如意公主听得真切,都大气不敢喘,又觉得尴尬无比。 很快,萧皇后由反抗声,变成了娇哼声,陈妃、蔡妃松开她手臂,拔掉了隋炀帝和皇后的衣服,然后把自己也都脱个精光,在床榻上疯狂嬉闹起来。 罗昭云听得热血沸腾,不用看,也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番场景,过了片刻,他实在按耐不住,轻轻推开了柜子门缝,向床位方向望去。 我勒个去,好个宫春图! 四条袒露的身躯纠缠在一起,杨广横冲直撞,一阵发泄着,有时候,那个年纪稍大的蔡姬还会把头伸下去…… 如意公主凑过来,也透过了门缝,看得真切,整个人都哆嗦了,感觉浑身燥热无比。 看了一会,罗昭云不敢看了,生怕被发现,给定个欺君之罪,推出去直接斩首了。 如意公主站不稳了,直接栽到罗昭云的怀内,呼吸浓重,小妮子似乎看动情了。 封闭的柜子空间,有情男女这样旖旎相处,很容易出事。 罗昭云这时候,可不敢对她动手动脚了,万一弄出一点声音,他的下场很恐怖,后果很严重。 他伸手轻拍如意公主的后背,想让她冷静一下,但是如意公主却没有领悟透,还以为他在鼓励自己干点什么。 “模仿外面吗?不,不行,我不会,也不敢,现在也不是时候。”如意公主心如鹿撞,在胡思乱想着。 罗昭云拍了她几下后,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表示你要乖,不要乱动。 如意公主心想,昭云想让我听他的话?难道刚才拍我后背的意思,他真想那样? 她刚才看到了蔡姬的举动,心中一阵恶心,但是,在荷尔蒙的催化下,又觉得无比的刺激。小妮子好奇心重,伸手在罗昭云的裆下一摸,果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家伙。 如意公主在头脑不清之下,弯下了身子,如花似玉的脸颊,对准他的腹下部位。 罗昭云感到自己的胯下被小手抓住了,正在往外面掏,吓得惊慌失措,赶紧大手一按,想要抓住如意公主,不让她乱动,可是,如意公主却会错了意,直接张口咬上去了。 我去!小丫头疯了吧?我的小命难保了。 罗昭云不敢乱动了,也不敢出手,极力压制自己的爽意,外面依然传来杨广和三位妃子的混战声音,这种惊险又痛快的感觉,让他从未体验过。 小半时辰,杨广被三女掏空两次,筋疲力尽,已经没有了气力。 萧皇后忽然醒悟过来,坐起身子,掩盖上衣服,对着陈妃、蔡妃道:“天尚未黑,咱们更衣,去凝露池洗一番,再去陛下寝宫吧。” “也好,去那里洗一洗,然后去用膳。”杨广兴奋劲儿过去了,觉得起驾回自己寝宫了。 四人开始穿衣,然后走到外轩,萧皇后道:“你们先行一步,我这衣服有些撕扯坏了,再更换一件,稍后便到。” “嘻嘻,那好,我们到那等姐姐。”陈妃说了一句后,跟着隋炀帝离开了。 萧皇后快步回了房间,猜到二人应该躲入了柜子,打开之后,发现二人衣衫不整,有些狼狈的样子,脸色微变,本要喝斥二人,但想到自己刚才跟陛下等人那样,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反而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母后,我们什么也没看到,真的!”如意公主一紧张,解释了一句,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让萧皇后更加娇羞不已,那眼神带媚,面似桃花,妖冶娇艳,根本不像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反而就像三旬年纪。 “皇后,我,我也没看到。” 萧皇后横了他一眼,故作端庄,说道:“罗昭云,今日之事,切莫出去乱说。” “臣知道,绝不敢透露半字。”罗昭云做出保证。 “天要黑了,宫门要关闭,你赶快出宫吧。”萧皇后直接要逐客了。 “臣告退!”罗昭云掉头就走,一边整理衣衫,确定没有破绽后,回头瞥了萧皇后的身形一眼,看得萧皇后浑身不自在,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她避开目光,罗昭云已经推门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回东都 自从那日罗昭云出宫后,就再也不敢轻易进宫了,躲在家里待了几日,貌似没有什么风声和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年关将近,隋炀帝在朝会上宣布,所有大臣和使节团要随驾去往洛阳城过年。 杨广的决定,无法敢反驳和阻碍,大臣们在西京逗留一个月,然后乖乖随行,回洛阳去,而且大臣们的家眷,大部分早就安置在洛阳了。 数十万的御林军护驾,大队伍浩浩荡荡,东出函谷关,去往洛阳。 罗昭云也在其中,这次带上了萧依依,毕竟二人关系确定,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妾室了,甚至连罗老爷子知道后,也没有反对。 流汐暂时留在西京的别院,吩咐天辰阁的间谍、细作们,重点盯着,看她是否跟杨家有私下联络。 洛阳城,虽然规模不如长安,但是繁华程度却更胜出,而且住进来的民户,都是迁走了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还有门阀豪族,洛阳附近的富甲等等,全都搬入了洛阳城。 欲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这是中原核心之地,也是北方闻名聚集之所,华夏历史上,太多的古都、王朝在此扎根,俯视天下。 车队陆续进入了洛阳城,沿途许多百姓在定鼎大街的两旁,夹道迎接君王归来。 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还是背后有官吏的驱使,都不重要,盛世之下,就该有这样的繁华与喧闹。 二十七个西域国邦的使节团,有国王、公爵等,看到如此雄伟的城池,宽阔的道路,身穿华丽衣袍的中原人,觉得中原富贵流油,真的不假,都打算跟中原王朝进行贸易往来,甚至有人打算长住在这里,不再回贫瘠的西域地带了。 锣鼓喧天,号角长鸣,隆重的欢庆下,隋炀帝坐在高台龙辇上,微微点头,算是跟着街道旁的子民打过招呼,那种自满的神态,开疆拓土的虚荣感,让杨广已经不把当世百姓放在眼里,他想要对话的是古之圣贤,以及未来的青史著作。 “咻!”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射过来,劲道极大,完全是铁箭,直朝着杨广射去。 “护驾!”鱼成都策马在龙辇正前,当机立断,挥舞凤翅鎏金镗,向上一扫,正磕中飞来的铁箭,给挡开了。 “杀了昏君!”在人群中,忽然蹿出一些武士,手中亮出了横刀和匕首,穿衣打扮跟普通百姓差不多,圆领衫,裹头巾,或是带着角帽,抽出武器扑向了杨广的车队。 “有刺客!” “保护陛下!” 侍卫军立即行动起来,围住了隋炀帝的车子,顿时响起兵器交击的声音,还有喊杀声,惨叫声,双方短兵交接,已经打起来了。 隋炀帝的表情凝固了,似乎不敢相信,有人要刺杀他,还喝骂他是昏君,简直莫名其妙,污蔑他的所作所为。 “一群暴民,岂有此理!” 杨广被气得脸色铁青,他自以为堪比圣君,超过了先帝,这几年的大业,有目共睹,利于千秋,却被人骂成昏君,当真比十恶不赦还可恶。 在百米外的一处房屋顶上,站着一个男子身影,蒙着面部,穿着一件青衫,拉起铁弓,嗖嗖嗖又三箭连珠。 “大胆狂徒!”鱼成都大吼一声,坐在马背上,挥起了长兵,将铁箭逐一拨落。 那道青衣身影没有再房间,转身跳入坊市的街道内,消失了踪影。 很快,行刺杨广的百余人或死或伤,被千牛备身卫、大内侍卫联合剿灭,擒住了一些活口,不过,被抓住的暴徒,全部倒地,嘴里吐沫,服毒自杀了。 隋炀帝脸色发沉,非常难看,在众多大臣和使节团面前,被打脸了,所以杀机浮现,喝道:“查,给朕封锁洛阳城,那样周围坊市,不得放过贼子,还有,这里的百姓都不许离开,严刑拷问,是否还窝藏了其它党羽。” “喏!”鱼成都身为御前大将军,接到命令后,立即调侍卫军前去拿人。 所有大臣表情各异,心中都在猜测着,究竟谁这么大胆,要行刺当今陛下。 究竟是那些旧的皇室遗族,还是门阀势力,江湖绿林,古老门派? 罗昭云也被惊动了,不过他现在不在侍卫军当差,所以缉拿罪犯,保护圣驾都跟他无关了。 他也在猜测,究竟哪一方势力会动手?历史上,少有写到刺客和主使得,隋书是唐初人编写的,由于忌讳很多,也不可能有什么记载。 这一场意外风波,让隋炀帝心情暴躁起来,原本以为高高在上,近乎圣君,却在万众瞩目下被打脸,遭大批杀手当街行刺,在皇城脚下,定鼎大街上,这是对皇权的严重挑衅,若是不能抓住刚才那位行凶射箭男子,揪出幕后主使,碎尸万段,隋炀帝不会咽下这口窝囊气。 罗昭云坐在车内,带着萧依依、婢女秀盈,来到了洛阳的罗府。 这座府邸比长安城的新府还有大,装修华贵大气,正门可朝坊市的大道敞开,不受里坊制的约束,可以不走坊门。 门前还有一座府碑,镌刻着冠武侯三个大字,由于武将出身,所以正门有带刀侍卫把守,此外,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旁,左侧有兵器架,右侧有拴马柱,非常雄壮气派。 “阿郎!”一个女子的窈窕倩影从府院内飞快奔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兑现承诺 罗昭云回到了洛阳府邸,刚下车入门口,一道倩影就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地冲过来。 一阵香风疾到,出现了一个靓丽清美的女子,看上去有二十岁左右,瓜子脸颊,柳叶细眉,五官精致,身穿一件交领斜襟比甲,逶迤着鹅黄色底草纹样的百水裙,身披梅花竹叶图案的天香绢,气质已经发生变化,不再是以前不自信的少女,如今秀丽端庄。 “阿郎……公子!”宁沐荷露出笑容,眼中却有些水雾。 罗昭云走上前,他跟沐荷相识在多年前,感情最深,曾相依为命过,所以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他伸手把宁沐荷抱了抱,安慰几句,不让她动情落泪。 “你终于回来了。”沐荷把头靠近他的肩膀,有些酸涩地说。 罗昭云一叹:“嗯,回来了,让你看了三年的家,辛苦了。” 沐荷摇头道:“不辛苦,公子在疆场征战才辛苦,三年苦寒之地,征讨吐谷浑,建功立业,大隋哪个男儿能比得了?” “好了,回家叙话吧,来,介绍一个人,依依,她也来了,以后住在咱们家,你们以前就认识了,往后好好相处,都是一家人了。” 罗昭云转过身,召唤萧依依过来,让二人见面。 “依依姐!” “沐荷妹妹。” 二女关系似乎比罗昭云想象的还要好一些,他以为把女人凑在一起,不得争风吃醋啊。 却没想到,见了面后,彼此和气,还很亲热的样子。 其实,他并不晓得,这三年,罗昭云不在家,萧依依和宁沐荷时常会在烟雨楼碰面,谈一些思念他的心事,毕竟都是女孩子,年纪相仿,都想着一个男人,所以很多话,还是容易沟通的,加上二女身份都有些不光明正大,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故而,彼此解除了一些误会、隔膜,倒是相处融洽,相互理解了对方成长的不易。 “走吧,回家聊!”罗昭云迈步往前走,进入了熟悉又陌生的院子。 这里面的布景,跟以前有些出入,当初刚搬进来,院子修建还不完善,现在青砖黛瓦,假山飞瀑,殿宇木楼、回廊水榭,青竹梅花相映,除了方砖石路,还有鹅卵石铺的小径,走向花圃,非常的典雅别致,满满的中国风。 到了主厅,宁沐荷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围绕罗昭云,问东问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罗昭云也感受到了沐荷的关心,真正有些感动,想起三年前,自己临走前的话,嘴角溢出笑容。 “车马劳顿数日,有些疲乏,沐荷,吩咐下人,给依依安排好房间,备好热水,用完膳,早点洗洗休息。” “哦,知道了,公子。” 罗昭云又道:“晚上,帮我搓背、按肩吧,几年没见到,也不知你的手法有没有精进?” 宁沐荷尴尬一笑:“公子不在,我还有练手的对象啊!” “哈哈,也是。”罗昭云回到家里,身心放松,少了许多烦恼。 …… 夜幕降临,晚膳过后,萧依依在婢女秀盈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然后早点入睡了。 罗昭云泡在木桶里,接受沐荷外面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水汽蒸腾。 宁沐荷脱掉所有外衣,只穿着短衣短裤,肌肤大部分暴露在空气中,雪白如羊脂,她的年纪跟萧依依同龄,二十二岁,比罗昭云大了三岁,身材发育很好,高胸,曲线玲珑,由于坚持习武的原因,娇躯格外有弹性。 “公子,这几年在边关,受了不少苦吧?” “还行,三年艰苦练兵,疆场厮杀,对我成长也有大好处,至少能独当一面了。” “公子年纪如此轻,就已经封侯,而且被封大将军,官居三品,在大隋朝内都很少见,没有祖上庇荫,全靠自己打拼,京城内的百姓,在街坊中对你评价甚好,都称赞说:常胜少帅!” 罗昭云莞尔一笑,内心淡定,这一切都是自己拼搏,洒血付出获取的名声,也是未来安身立命最大的本钱。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认可和赞颂,有时候,可抵挡十万大军的威力。 “公子,接下来大隋无战事了,你就可以在洛阳长待了吧。”宁沐荷询问。 “无战事?”罗昭云脸上露出苦笑,他却有一种感觉,杨广现在好大喜功,估计下一步,就要对高句丽用兵了吧,因为周围邻邦,也只有高句丽上表臣服,而且还经常作乱东北、幽州之地,与当地许多北齐高氏遗族,联手兴风作乱,这是隋炀帝最痛恨看到的。 高句丽之战,会打得起来吗?罗昭云心中叹息,这绝对是大隋由盛转衰的一个引爆点,也是把大隋拖向万劫不复之地的深渊。 “如果没有战事,会在洛阳多待了,多陪陪你。” 宁沐荷嘻嘻一笑,绕过木桶,站在了他的面前,毫不吝惜地展现自己的好身材。 “公子,三年之期过了。”沐荷有些羞涩地说。 罗昭云顿了一下,似乎明白她的暗示,笑起来说:“我知道,所以,今晚就打算跟你共浴了。”说完后,他站起来,光着身子,双臂拉住宁沐荷,把她也给抱入了大水桶,嬉戏起来…… 这一刻,罗昭云放开以前的顾虑和心结,不打算让青梅竹马的沐荷,再煎熬苦等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一波又起 洛阳城,大雪纷飞,如遍地琼花,银光闪动。 唐国公府。 李渊的府邸占了整个里坊的四分之一,按规模来说,已经不小,虽然无法跟杨素、杨暕等人相比,但绝对可列入前十的人。 虽然李渊不得杨广重视,刚被提拔成卫尉少卿,但是他世袭唐国公之位,跟杨广又是表情,办事中庸,借助李阀的名望,不断扩大人脉,关中老夫子们不少对李渊很赏识,在职的官员们,也有一些大臣给他交情匪浅。 在窦阀、李阀的两重靠山下,加上跟皇帝表亲关系,他在朝中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今夜李阀中来了客人,是他挚友房彦谦,目前是朝廷的监察御史。 “房兄,你怎么在大雪夜,深夜到访了?”李渊觉得奇怪。 “愚兄过来有求唐国公!”房彦谦拱手。 “究竟发生了何事?”李渊不解。 房彦谦焦急道:“我的老友,薛道衡被抓起来,下了大狱,需要找人说情。” 李渊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薛老哥他,为何被抓起来?” 房彦谦解释道:“薛兄去地方当刺史一段时间,因退休还京,今日临时朝会上,他呈上一篇诗赋《高祖文皇帝颂》,上面是写着歌颂先帝的诗,陛下当然心中不快,加上今日陛下遇到行刺一事,大为恼火,所以退朝后,听殿前侍卫说,陛下直接撕掉了颂文,还说薛道衡赞美先朝,目的就是讽刺当今。偏偏薛道衡出宫时候,得知高熲等人被贬为庶人消息,发了几句牢骚,被宇文述、裴蕴等不少人听到,自然有人下午入宫转告了陛下,一个时辰前,有宫廷侍卫出动,抓走了薛道衡,送往大理寺了。” 李渊听完,吃了一惊道:“这件事,不好办,陛下今日折了颜面,正是气头上,被人行刺,何等大事,薛老哥这个节骨眼儿上撞上去,真是时运太背儿。” 房彦谦道:“所以愚兄才来找唐国公,你夫人与萧皇后关系莫逆,王贵妃又是唐国公的侄女,只要把后宫关系打通,在陛下身边多劝劝,应该不至于往死里整,留下一命,已是万幸。” 李渊犹豫不决,不是不想帮忙,现在杨广不听纳谏,谁进宫求情,都非常危险,整不好,触动逆鳞,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拖下水。 他可是明哲保身,深谙中庸之道的人,老城沉稳,绝不轻易冒进和涉险,眉头皱起,沉默不语。 “房兄之心情,李某能感同身受,事实上,我也替薛老哥担心,可是,陛下现在正是气头上,谁能说得进去?估计他最想的事,就是抓住刺客和幕后主使,猜忌心更重了,即便你我再找几个大臣,入宫说情,暂时也不会有起效,没准也要被治罪!” 李渊说得委婉,并且把房彦谦也拉入进来,让他设身处地想一想,一起入宫求情被治罪的情景,免得让自己单枪匹马进宫,冲撞隋炀帝,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房彦谦想一想自己的家庭,万一治罪,如何下场? 不得不冷静下来,他年过六十,跟薛道衡可以说数十年老朋友了,得知入狱消息后,一时冲动,急匆匆来到唐国公府,根本没有考虑太多。 李渊叹息说道:“房兄也清楚,我虽是国公爵位,但官职并不显赫,在圣上面前,递不上多少话,不知从何处下手,当选几位德高望重,或深受陛下宠信之人,等陛下消消火后,同去才行。” “对了,罗成如何,他如今已是朝廷六贵之一,刚建立了大功,又深得陛下器重,听说在玉门关外,高熲、贺若弼三人即将被问斩,却被罗成在圣上面前求情,绕过三人不死,只是贬为庶民,永不再用而已。” 李渊苦笑一声,摇头道:“昭云他既纳谏过,还被陛下采纳,饶恕了高熲等人,可谓开了大恩,给足了罗成的情面,但是这个面子太大了,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妒忌,现在恐怕宇文述、独孤家、裴蕴等,都盯住他了,还有很多人打算在他身上做文章,拉拢者有之,想要利用者也不少,陛下事后对他也有了意见,觉得他对朝政影响很大,所以,这个时候推他出来,恐怕对他处境大不利啊!” 房彦谦喟叹道:“那如何是好,除了罗成、唐国公,实在想不到,朝中还有什么人,有资格,有诚意到陛下面前求情了。” 李渊劝他忍一忍道:“不要冲动,容我再考虑一番,想个周全的法子。这次救人,得讲究策略,可不能盲打莽撞入宫,那样去多少,栽多少。” “好,这件事,就摆脱唐国公了,房某大不了做不成官,也要救得薛兄一命。” “我知晓了。”李渊点头,心中并无什么把握。 等房彦谦走后,李渊忧心忡忡,这件事,目前基本无解,他可不敢真的入宫去求情,跟送死差不多。 李府上有老,下有小,壮志未酬,才华未展,李渊可不想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他回到了内府院子,此时,他居住的主宅内,灯光明亮,几个孩子正站在唐国公夫人窦氏面前,准备行睡前问安礼,这是世家门阀大院,有门风素养的规矩,出自孝经。 几个孩子,见到父亲进屋,都一起请安。 “父亲!”十九岁的李建成,十一岁的李世民,十岁的李秀宁、六岁的李元吉,站在一排,个头成阶梯状排列。 “房先生走了,玄龄没来吗?”窦氏询问。 “嗯,走了,有点急事。”李渊顿了顿,对着四个孩子道:“都回去早睡吧,别着凉了。” 四个孩子离开主宅院后,李渊把房彦谦今夜到访的事情说了一边,窦氏听完之后,也蹙起峨眉道:“难,这件事,急不来,尤其是现在,刺客还没着落呢,陛下猜忌很重,现在估计正对世家门阀逐一怀疑,谁在这时候冒头,都可能引起他的格外注意和怀疑,尽管两者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该不该把罗成拉近来?” “万不可,那样他可能会栽个大跟头,夫君不是打算跟他深交,借他之势,重得陛下重用吗?过早把他推出来,并不符合夫君的利益。” 李渊轻轻点头,窦氏之言,跟他想的差不多,所以一到有烦恼事,多是夫妻商议。 “这刺客,究竟是来自哪一家呢?”李渊也猜不到。 “估计今晚,长安城里不少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而失眠了。”窦氏哂笑一声。 “是啊,大隋怕是要不太平了。”李渊轻叹,有一种直觉,特别强烈,他竟然感到盛世大隋,要出现变故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杨族密谋 今夜注定是个流血夜,因为隋炀帝被行刺,雷霆暴怒,事件被扩大化,朝廷下了调令,左右武侯府、以及左右卫出动,全城戒严,一百零八坊,都在彻查本里坊内的可疑人员,凡是没有户籍的人员,都要被临时收押。 在大隋开皇年间,隋文帝推行大索貌阅,纳入了开皇律中,所以洛阳令、丞的工作,在建城之后,设了里坊官吏,已经统查了人口,所以,对洛阳人口普查数次,没有户籍的人,自然心中不安,特别是跟刺客一伙的人,担心被俘或是被调查出来,因此,趁机逃窜。 这样一来,心虚的人自然要逃跑、反抗、拘捕,不会束手就擒,所以,出现了一些各派势力安插在洛阳城的细作,在逃跑、反抗中被围剿擒拿,时而发生喊杀声,兵器交击声。 大雪仍在飘着,深夜惊乱,不断持续着。 ……… 游艺坊,整个里坊都是杨素一家的宅院,不过杨素过世后,杨家有些衰落的迹象,目前杨玄感子承父业,世袭爵位,其余的子弟,也都高官厚禄,但跟杨素在位时候的威望相比,却弱了太多。 一座别院,被侍卫严密把守,深夜里,杨玄感与几位弟弟、族人、谋士聚在一起。 杨玄感的弟弟杨玄纵、杨玄挺、杨玄奖、杨积善,叔辈的杨约、杨慎,官僚子弟如蒲山公李密、观王杨雄子杨恭道、韩擒虎子韩世谔、李德林之子李百药,光禄大夫赵元淑、兵部侍郎斛斯政等人,都凑齐过来,密谋事情。 “奇怪了,不知谁先动手,刺杀杨广了。” 杨慎见解独到,说道:“哼,这两年开凿大运河,工程太大,沿途百姓死伤无数,荒废了农耕,但是各地郡守、县令,却照常收税,给国家的税收丝毫不少,大隋看似强盛,但是百姓已经被搜刮得没有多少存量和家产了,一旦发生大型战乱,或是洪涝灾害,地方必有暴乱。” 斛斯政点头道:“不错,我大隋目前强盛,国库充盈,粮仓饱和,但并不能拿粮食衡量盛世,还要看百姓究竟是否富裕。大隋的隐患已经不少,一些别灭掉的萧梁、北齐、南陈等遗族没有完全消失,门阀势力仍强大,杨广却不知稳行施政,好大喜功,穷奢极欲,听不得人纳谏,这样下去,恐怕不久要出大乱子。” 杨玄感哼道:“这对父子狼子野心,薄情寡义,对以往的大家族,开国功勋,迫害的差不多了,家父也是因为惧怕杨广要对杨家下手,才小病养大,质疑不吃药,加重病情而逝,这个仇恨,杨广脱不了干系。而且,王世积、虞庆则、宇文忻、梁士彦、史万岁等,多少名将大臣被猜忌害死,高颎、贺若弼等人,若不是这次罗成求情,也难逃一死,他总想着对门阀世族下手,清除天下阀门,咱们若不抓紧行动,几年之后,可能我杨家都要被打压,甚至抄家灭掉。” “不错,早做准备,寻找时机!”杨玄纵附和大哥的意思。 李密道:“我们应该拉拢更多的贵族子弟,那些被撤去爵位、抄家的没落贵族,还有现役当差、却始终受歧视的将领,大可收买人心,一旦寻到机会起事,也能迅速掌握十二卫府的军权。” 韩世谔插言道:“罗成是个人才,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以他的威望,以及掌握的军权,突然倒戈,可以对朝廷造成一次致命打击。” 杨约道:“这个人,不缺富贵和权力,几个酒楼日进斗金,很难拉拢,而且,不知他对朝廷的忠君之心有多重,所以,还不能透露。” 光禄大夫赵元淑道:“听宫内人说,如意公主对罗成很有情意,万一罗成当了驸马,只怕更难策反了。” 杨玄感沉思片刻,说道:“李密、韩世谔,你们跟罗成有交情,平时多联络,加深一下,给世人造成一个假象,就是你们关系密切,到时候,逐渐策反,到时候,时机成熟,他想不参与都很难洗脱罪名,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咱们干。另外,想要打破这个婚事的势力不少,大多不希望罗成,再娶如意公主,至少宇文述、裴蕴等人肯定会搅合、迫坏,不肯让罗成继续受宠,咱们几个旧门阀,也不希望罗成一直当杨广的常胜将军,所以,这个婚,未必能成。 李密说道:“不错,我的草莽朋友们,也得到一些消息,萧阀似乎已经派人北上,要入宫向皇后劝说,不想让如意公主跟罗成结合,同时,已把萧依依移出了妙音阁,就是为了跟在罗成身边,弱其心志,破坏与公主好事。” 杨玄感微笑道:“呵呵,我把流汐送去,也是这个意思,他身边女人多了,会让公主反感,同时让罗成多沉浸温柔乡,英雄气短,等消息散出去,如意公主得知罗成身边有了好几个女人,估计也会赌气的。” “好了,先不谈他了,咱们商议一下,年关到了,该如何走动人脉关系,把哪些人,继续拉入咱们阵营……” 众人聊了一会罗成,继续跳过去,密谋其它事了。 罗昭云却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惦记着他,阴谋对付他;这一夜,他睡的很好,跟宁沐荷得偿所愿,关系突飞猛进,终于不再躲避,敞开身心,同榻欢好,享尽温柔和幸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缘的故人 罗昭云与宁沐荷结识多年,生死相依,他从没有把她当成仆人,如同一个姐姐般成长起来,融入他的生活,随着年纪增长,宁沐荷越来越多深入他的布局中,使他必须要给沐荷一个身份了,否则,让她如何在罗家继续待下去。 罗家陆续会有妻妾搬进来,他不想寒了沐荷的心,所以,兑现自己的承诺,收了她的身子,表示接纳了她做自己的女人,哪怕没有正式名份,宁沐荷也非常的开心,至少不必无根无底,能确定自己的归宿和位置了。 她不求很多,只求能为罗昭云办事,打理一些事物,让他安心在外征战。 折腾了大半夜,梅开二度,使得初次破瓜的宁沐荷,实在承受不住,浑身无力的酣睡过去,一身无缕,完全任由阿郎观赏、抚弄。 “咚咚咚,将军,安睡没有?” 罗昭云正要搂着美人的娇躯入睡,却听到门外有家将在轻声呼唤。 他蹙起眉,被这个时候打扰,有些扫兴,站起身子,下床裹上了衣服,走到了外轩,询问道:“什么事?” “将军,后院侍卫,发现了可疑人,闯入罗府内。” 罗昭云一下子想到了隋炀帝被刺客偷袭,然后朝廷下令连夜严查的事,第一时间就想到,很可能是刺客的同伙。 “抓住几个人?” “生擒一个,还有一人已经死了。”家将在门口回答。 罗昭云穿起衣衫,披上锦袍长袄,推开房门,看到门外一名家将,带着两名侍卫,都是从幽州调来十分可靠的人,是史大奈培养多年的武士。 “那个人怎么死,被你们击毙?” “他本身就已带伤,落入院子内,又中了一箭,加重伤势,流血过多,加上天寒地冻,不一会没挺过去,就死了。” 罗昭云走出去“走,前面带路,我去看剩下的一位刺客,审讯一下,然后送给大理寺!” “喏!”这位值夜班的家将名为史晋,跟着史大奈学习五年拳脚和刀术,曾没有大名,于是跟着师傅的姓来取了。 史晋牵头带路,大雪纷飞,仍没有停,挑起的灯笼在风里摇晃,通过长廊时候,迎面的寒气,带着几分梅花的香气。 梅花香自苦寒来! 罗昭云精神一震,也很想弄清楚,这刺客究竟那一路人?历史上,只记载了在大业五年左右,有一次暴民在京城当街行刺动乱,却没有详细介绍,究竟幕后主谋是谁? 须臾,罗昭云带着三名家将家丁,来到一处侧院的柴房,里面横陈着一具灰衣尸体,是一个男性,而另一人被绳子困住,身上也带着箭伤,不过伤的不是要害,左肩膀之处。 此人一身紧身的深谙色衣袍,皮肤雪白,眉目细长,眸子柔媚,虽然头发挽成了大隋男士的发髻,但是通过她的面貌和喉结的判断,这是一个女子,年约十六七间。 罗昭云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面孔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似曾相识。 “将军!”柴房内看守的六名家丁侍卫,手中提着横刀,戒备森严。 “你是……罗成将军!”那个少女突然激动了说了一句。 罗昭云露出了犹豫之色,不知道他如何知晓自己是罗成,难道提前知晓这是罗府?还是,她认识我? 这几年,罗昭云一直在边疆镇守,少有回京,出入公众场所的时候不多,见过他的人,不会太多,虽然百姓在说诵他的名号,称为常胜少帅,可看到他真人本面的人,还不算多。 “你认得我?” “五年前,在草原上,将军曾救过我一次!” “哦,五年前?”罗昭云陷入了回想,五年前,自己还在幽州,没有去西北参军。 忽然间,他想起来了,有一次在草原上,的确救过一个商队,还有一位绝美的小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那时候,自己才十四岁。 “你是高氏商队的那个小姑娘!” “是我,罗将军好记性,还记得妾身……”少女露出了笑容,虽然有些狼狈,但是无损那清丽倾城之貌。 罗昭云当初就有怀疑,这个少女被人称呼为郡主,貌似是兰陵王的后代,有着北齐皇室的血统,如果是她,自己还真不好交去大理寺了。 知道了此女并非宇文家族找人栽赃投靠之后,放下心来,如果是陌生人,哪怕只报什么绿林好汉,他都不会管,因为担心是政敌刻意找人假扮,临危来投靠,晓以大义,最后被政敌带兵围堵查找,来个人赃并获,这样的歹计,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 所以,罗昭云回京后,格外谨慎,提防宇文述、独孤家,还有其它世家的嫉妒和陷害。 罗昭云转头对着史晋道:“清理一下现场,然后捆绑了那句死尸,明日一早,抬去大理寺报案,就说……今晚抓住一个夜闯罗府的走散刺客,但被你们击伤,夜里伤势过重断气,去备个案,交出尸体!” 史晋等人楞了一下,然后点头称喏,明白了家主的意思了。 那少女闻言后,先是紧张,然后露出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刚才被擒,以为下场凄惨,必死无疑,想不到,再次遇到了五年前的恩公,要放她一条生路。 “跟我换个地方说话!”罗昭云上千搀扶起少女,带去了后院一方禁地院落,那里是罗家除侍卫和沐荷,任何人不得靠近的院子,秘密议事的房舍,把守严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行刺辛秘 罗府密室内,温暖如春,烛光明亮,由于少女身上带着伤,府内郎中是男性,她又身份特殊,罗昭云亲自为她取下了箭头,敷上了药,扎好绷带。 这少女名为高雨菲,正是五年前,在草原上逃亡时候,被罗昭云救下的女子,比他小了两岁,今年也十七岁了。 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是倾城之姿的大姑娘。 肌肤雪白,身材凹凸有致,在给她取箭换药的时候,近距离接触,碰到了她的玉臂,闻着阵阵女子独特的清香,多少有些旖旎场景。 那高雨菲乃是北齐战神,兰陵郡王高长恭的孙女,当年的高长恭,善于兵法,武艺超群,又是俊美无比,在北齐声威极高,身有皇室血统,可是因为战功赫赫,功高震主,引得北齐后主高纬猜忌,最后赐一杯毒酒身亡。 高雨菲是兰陵郡王的嫡系孙女,大概继承了家族的优秀基因,长得花容月貌,不起萧依依的容颜,都丝毫不逊色。 而且,这高雨菲从小逃亡,长期焦虑,又苦练武功等,既有贵族的气质,有带着几分忧患神色。 在敷药过程中,高雨菲用眸子偷偷地看着他,五年前的一幕,她记忆犹新,还是一个少年的他,曾单枪匹马,救她性命,还把她放在怀内,策骑冲杀,热血沸腾,那一幕,让她难以忘怀。 后来,高雨菲不止一次听闻罗成的消息,从十四岁从军,参与突厥之战,一步步依靠自己提拔上来,成为大隋的常胜少帅,今年又消灭了吐谷浑,名声更胜。 高雨菲在默默中,听到这些消息,既替他高兴,又有些担忧,毕竟罗昭云是官,她是匪,注定敌对的关系,她很害怕,有朝一日,跟他沙场对阵,或是被罗昭云带兵围剿她们高氏的族人。 她畅想了无数种再场景的场景,有浪漫,有邂逅,有巧遇,有惊心动魄,不期而遇等等,却唯独想不到这么快,以如此狼狈的形式见面了, 众人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了,静养一段日子,手臂的伤就能逐渐痊愈,一年后,恢复如常,幸亏没有射入骨内。” “谢谢,罗将军!” 罗昭云听着别扭,摇头道:“别称呼我罗将军了,总感觉我有些失职,称呼我罗成就行。” “那我叫你罗大哥!”高雨菲似笑非笑道。 “可以。”罗昭云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彼此身子保持了一段距离。 高雨菲穿上了外衣,脸颊微红,看着玉树临风,挺拔英伟的异性男子,再想到这几年自己一直挂念这个大男孩,一个现实人,一个想象中的人影,两者在重叠合一。 这种感觉,让高雨菲有些莫名悸动,暗忖这次遭遇,也算因祸得福了。 要不然,她真的没有勇气,站在他的面前,这可是大隋的冠武侯,右骁卫大将军,朝廷三品实权大官了。 “本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但有几句话,我觉得,还是应该询问一下,对我们都有好处。”罗昭云忽然开口,打破暧昧的沉默。 “罗大哥,你救了我的命,相问什么,尽管问吧。” “好,今天上午,街道上刺陛下的那伙人,是不是跟你有干系?” 高雨菲陷入了犹豫,如果是换做任何其它人问她,她都会摇头否认,毕竟这可是杀头罪名,哪怕找个借口也好,表示自己是被牵扯其中,朝廷侍卫误认为,才来追杀她。 不过,高雨菲面对他,不想说谎话,于是点点头道:“有些干系,虽然我没有亲自参与,但是,有我高氏族人在其中。” 罗昭云察言观色,知道她说了实话,心中对她多出一些好感,至少没有欺骗他,那么就有继续聊天的意义了。 “我见到有一个拉铁弓射箭之人,相隔百米之外,三箭连发,而且劲道极大,简直天生神力,那个人是谁?” 高雨菲顿了一下,本来这是要暴露同伙,有违道义,但是女孩子有时候动了感情,立场就不坚定了,答道:“他叫雄大海,是一位绿林豪杰,的确天生神力,武艺也不凡,被我族人重金聘请,算是志同道合。” “雄大海!”罗昭云微微点头,叹道:“你们这行为,让我想到当年张良顾大力士,在博浪沙一击,刺秦王的一幕。” 高雨菲闻言,眼神一喜,她和族人何尝不是这样想,早就把杨广当成了秦王或二世,觉得自己是义举,推翻暴隋,恢复北齐。 罗昭云又问了一个问题:“我观察那些刺客中,有人的刀数,不是中原的路子,很像外族人,你们还招揽了外族武士?” 高雨菲惊讶万分,想不到他的眼力这么厉害,根本没有出手,在远处观望,就能看清一些刺客的路数。 “不错,有高句丽的人。” 罗昭云心头一惊,竟然牵扯到了高句丽,这件事,恐怕要闹大了。 隋炀帝早就对高句丽看不上眼,几次欲征伐,却始终没有借口和条件,这次行刺事件,或许就是一个导火索,罗昭云在知道这个信息后,他相信,以鱼成都、鱼俱罗等人,精通各路刀法,肯定能推测出来,其中刺客的成分。 高氏遗族,真的下了一步好棋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蛛丝马迹 高雨菲说完之后,心中多少有些后悔,一时悸动,没有防备,把自己高氏的一些计划全盘托出了,跟她以往冷静沉着的性子完全不同了,连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他不会出尔反尔,去告发我和族人吧?”高雨菲有些担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刚才因为多年离别,重逢罗成,又被他所救,没有打算举报她,而且还为她亲手治伤,所以,使她心中防备松懈下来。 此刻,她说完这些辛秘后,反而有些心中打鼓,不知对方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毕竟把这个辛秘揭发,功劳非常大,更能得到杨广的赏识和信任。 岂料罗昭云听完之后,没有什么脸色变化,只是稍微一蹙眉头,也不知想到什么,很快恢复如常,对她说道:“你安心在这养伤吧,等风头过去,我安排你出城,至于其它人,我也无能为力,这次你们动静闹的太大了,我不可能再去包庇别人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除了高雨菲外,不会再设法搭救任何高氏的人了。 高雨菲闻言后,反而有些暗自松口气,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试探问道:“我告诉了你这么多,如果你去杨广面前高发,可是又立下一件大功哦!” 罗昭云道:“抓刺客疑犯,那是武侯府和鱼成都大内侍卫营负责,跟我没什么关系,懒得管这件事,我救你,因为我们曾经相识,无关立场!” 高雨菲错愕一下,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的回答,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她彻底放心了。 “已经下半夜了,早点休息,近期内不要出这个院子了,敷药和食物,我会派人带过来。”罗昭云说完之后,跟她暂时分开,回主院去了。 高雨菲今晚的经历惊险无比,险象环生,被隋兵追杀,差点又被擒杀,最后安顿下来,一夜恍如隔世。 “罗成,字昭云,想不到,会和你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高雨菲轻轻一叹,心中还是有些庆幸和欢喜的,如此离谱的转折,让她一下子住进了他的院子里。 ……… 翌日,早朝的时候,文武大臣一起朝拜隋炀帝,六部九寺的侍郎们,开始汇报这半年来,朝廷各种账目,以及税收、仓禀、户籍等,还有造运河、修长城、完善江都的工程进展。 这些国政论事环节结束,隋炀帝脸色沉如水,早已按耐不住,喝问道:“鱼将军何在?” 鱼成都一身明光铠,此时站出来,道:“臣将在!” “昨日上午发生的暴民兴乱,何有查到线索?” 鱼成都答道:“臣昨日已经跟武侯府将军、左右卫将军协调,封锁东都,动用所有武侯,另加五万禁军,对城内所有无民户籍的临时人员,进行暂时收押,一些可疑人员心虚,武力反抗,大多已经被镇压,经过一天一夜的稽查,臣已经推断出一些线速,要禀告陛下。” 隋炀帝听他的说辞,滴水不漏,而且声势很大,微微点头,心情好转一些,毕竟行刺皇帝,这可是十恶不赦之首,大逆不道,谋反之罪,令他十分恼火,只是碍于面子,并没有承认那些是刺客,而贬斥为暴民。 “快说,究竟是些什么势力?”隋炀帝询问道。 朝廷的文武大臣多少心头一紧,不知道鱼成都是真的查到线索,还是准备胡编乱造,往朝中某些门阀势力身上扯。 因为到目前为止,仍有一些关陇门阀的人,在怀疑这是一次秀,隋炀帝有可能为了继续打击关陇门阀,才伪造了行刺的一幕,结果虽然说出几个家族来,都是抄家砍头之罪。 所以,大臣们都有些担心,虽然鱼成都是一介武夫,头脑没有那么复杂,但是他的岳父可是宇文述,老奸巨猾,私下不少大臣,觉得鱼成都除了皇帝之外,就完全听话于宇文述,比他亲儿子还听话,应该称宇文成都才是! 鱼成都拱手道:“回陛下,臣发现那些暴民中,多是武士,可见这是有预谋的作乱,有十多人,刀法路数不是中原的刀技,很像关外高句丽一族的常规刀术,他们的喊话暗语中,也夹杂了高句丽的话音。” “依据此点,微臣顺藤摸瓜,对城内所有高句丽人进行重点缉拿,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选择反抗,竟然是乱党同伙,抓住几个活口中,更探查出,这次除了高句丽派来死士之外,还有北齐高氏遗族,和河北一带绿林人士有关。” 大臣们听到鱼成都没有咬向朝内的门阀贵族,不少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杨阀、李阀、高阀、裴阀、元阀、窦阀、长孙阀等官员,多少放心了,貌似不是隋炀帝设的局。 听完之后,隋炀帝怒气冲冲地问:“高句丽,北齐贱民,还有一些盗匪,组成的乱党?” 鱼成都点头道:“正是!臣和几位将军,昨晚带人抓住了一些活口,虽然夜黑跑了一些贼子,但是来龙去脉,此中隐情,都已摸清,似乎是北齐旧族高氏,勾结了高句丽,企图颠覆我大隋盛朝,对陛下安全不利!” 隋炀帝一脸的戾气,开金口道:“好一个高句丽,大隋周边番邦,都已臣服我大隋,只有这么一个咽喉之刺,屡次兵犯大隋幽州一带边界,还试图策反东面突厥跟大隋反目,朕早就想拔掉了,这一次,朕已经忍无可忍,必灭高句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高句丽 隋炀帝对高句丽厌烦之极,早就要兴讨伐,始终没有一个最佳借口,这一次,不得不抬到朝会明面上来。 高句丽盘踞东北一带依旧,最早见于《汉书》,在东汉、三国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与中原政权时战时和,由于地处中原腹地偏远,所以中原朝廷,始终没有彻底消灭这个国家。 东晋五胡乱华之后,高句丽利用中原混战之机,不断侵袭幽州一带,与后来的北齐、北周也都有战争。 即便大隋建立之后,也曾发动几次侵袭,只是实力不足以攻入中原,每次折戟而归,但是对边疆造成一定隐患。 “牛仆射,你学识渊博,为众臣讲一讲高句丽的起源,还有朝政形式吧,让众卿心中有个数。” 仆射牛弘站出来,已经年过花甲,六十三四的年纪,从文臣首列中站出来,先朝着隋炀帝双手虚什一礼,然后转身环顾文武大臣,开口道:“[高句丽]一词最早出现在汉武帝时期,后被记录于《汉书》中,但只是地理词,并非一个国家。据《三国志》载,西汉末年,扶余王子朱蒙因与其他王子不和,逃离扶余国到东南,建立高句丽;其成立的初期可能是由濊貊人和部分迁移到这一地区的扶余人组成的。” “后来高句丽崛起,扩大疆域,逐渐吞并扶余,向西吞了辽东之地,向东侵占部分朝鲜半岛,与汉朝对立,并且爆发战争,汉军胜利,使高句丽被迫向东迁都到丸都城。西汉亡国后,曹魏朝廷与高句丽同样发生战争,也取胜了,夺回辽东,高句丽东川王逃到沃沮。” “不过,曹魏摧毁了丸都城后以为高句丽灭亡了,所以没有继续追击,很快就撤军了,仅过数十年,高句丽就重建了丸都城,并开始袭击辽东、乐浪等郡县,发展壮大,与朝鲜半岛的土著人建立的百济和新罗三足鼎立。” “开皇九年,我大隋统一南北,要求周边邦国依附为臣属国,并得到了大多数国家的认可,只有高句丽对此阳奉阴违,不以为然,还不到派兵滋扰我大隋东北边界。开皇十八年,高句丽竟先发制人攻打辽西,引发第一次两国之战,但当先帝准备兴重兵问罪时,高句丽王勿忙上表谢罪,自称‘辽东粪土臣元’,于是得到赦免。但是,这些年中,高句丽仍旧四处联结反隋势力,北齐遗族,突厥,契丹,室韦,靺鞨等游牧部落,都暗中跟高句丽有往来,实乃我大隋东北边关一大患!” 朝中文武百官听完之后,脸色各异,频频点头,如此说来,这高句丽的确是大隋北边的一个祸患。 不过,兴兵之事,关乎国之根本,能不动兵,最好不要大规模发动,否则,再强的国力也支撑不住,当年西汉鼎盛时候,汉武帝曾喊出‘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强势口号,不断作战,颇有穷兵赎武的架势! 虽然西汉大军击败不少番邦,整治边患,但西汉连年征战,消耗过多的国力,战死百万壮丁,汉朝从此由盛转衰,在汉武帝晚年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功业得失,并对子孙叮嘱,轻易不要动兵,国之兴亡之大事! 所以说,发动国战,一定要考虑得失,慎重分析,不但打仗是否能胜,还有看发动多大规模,是否有必要,作战的方式如何等等? 朝中武将如周法尚、杨义臣、郭衍、于仲文、樊子盖、麦铁杖、鱼俱罗等人听到将有战事,轮到武将出头,自然摩拳擦掌,暗自期待。 但有文臣却觉得刚平完吐谷浑,又开凿运河,修长城等,步调太快,不利于大隋的稳定。 如内史侍郎辛公义,刚正不阿,曾查处过豫章王杨暕的亲信,丝毫没有给杨暕面子,从而被后者记恨,却并不在乎。 辛公义站出来道:“陛下,高句丽地处偏远辽东之外,要对其用兵,调动中原军队恐怕数目庞大,兵力、粮草运输、作战消耗等都庞大无比,高句丽不同于吐谷浑,经营那里数百年,扼守辽西走廊,易守难攻,东面又是茫茫大海,天然屏障,所以,对高句丽用兵,微臣觉得,当三思后行,万分慎重!” “哼,小小弹丸之地,也需万分慎重?与我大隋疆域和人口相比,不足十分之一,何惧之有?吐谷浑地处高原地带,苦寒之地,游牧部落,尚且都能被我大军横扫灭国,更何况一个半岛小国?辛公义,你的言辞未免太保守了。” “陛下,古人又云,兵……” “行了,朕不想听那些古人废话,时势不同,国力不同,那些古人办不到的事,朕都办到的,何用听他们的言论?” 辛公义被堵住了嘴,脸色憋得通红,有气愤,也有焦急,刚要反驳,就被隋炀帝一挥手喝斥道:“退下吧,朕不想再听劝言,不过,诸位卿家不必过滤,朕的决策,绝非一时冲动就发兵,会精心谋划,不打无把握之仗,再说,我大隋人才济济,猛将如云,兵强马壮,所向披靡,打一个弹丸小国,必会马到功成!” 罗昭云就站在武臣的第二排,职位显赫,但是,他不想发言,因为不论如何规劝,他都无法改变隋炀帝的决策,他没有那个影响力,如果此刻站出来,反驳隋炀帝,认为攻打高句丽会使大隋亡国,估计下一刻,就会被一些政敌攻击,然后被杨广下诏赐死了。 这一战,也许历史注定,不可避免了! —————— 【:终于要写到高句丽了,这个国度,绝非演义和民间小说、后世老百姓称呼的高丽棒子,它除了跟高丽名字接近外,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高句丽的百姓,并非朝鲜人,也不是后世的韩国人,它是由东北吉林一带游牧和当地少数民族人组成,只是后来此国攻打入朝鲜半岛,才吸取了少许朝鲜人进来。但高句丽从本源上叫,不是朝鲜、韩国的祖先和旧古国,而是我大中华土地上的少数民族建立,从根本上,还是属于中国文化里的小邦古国,绝非韩国历史专家所说的,是韩国旧古国。 在中国历史界,目前最新的研究定论,也是认为高句丽与高丽绝不是一回事,更不是韩国的文化,因为高句丽很早用的都是汉文字,崇拜也是女娲文化,并非唐朝之后,韩古国来中原学习汉文化的传播才过去的高丽。(真正高丽,是元代时期的高丽王朝!) 所以,高句丽人不是高丽棒子,请所有看到江山争雄的人,能够知晓这个历史知识点!虽然许多隋唐小说都混淆了,但笔者本人还是希望,把这个知识点说出来。因为在我们鄙视它为高丽棒子的时候,反而也默认了它属于朝鲜古文化了,这是不恰当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谋划北伐 隋炀帝要伐高句丽,有很多政治原因和环境因素,绝非隋唐演义中写到,完全的脑袋发热,昏庸无道,为了一己之痛快。 至少有三个原因,致使隋炀帝伐高句丽之心坚定,第一是高句丽的确是大隋北方的隐患,时常滋扰边境,并且勾结突厥、铁勒、靺鞨等游牧部落,企图跟大隋对抗,不甘心臣服。 第二个原因,是大隋的国力空前强盛,赋税不减,仓禀充盈,十几个粮仓,每一仓存粮百万石以上,哪怕二十年不征粮食,也够国库和军队使用的了,这是隋炀帝的自信所在,所以,他不在乎发动大规模的国战,哪怕征调百万大军,粮草消耗不成问题。 第三个原因,大隋周围的番邦,都已经表示臣服,成为附属国,拥戴隋炀帝为圣可汗,加上吐谷浑刚被灭不久,极大使隋炀帝骄傲起来,目中无人,根本没有把弹丸之地的高句丽放在心上,他觉得挥兵北上,很轻易能征讨成功,开疆拓土,再次铭记青史。 三大主要诱因,使隋炀帝听不进其它大臣的进谏,一意孤行,他周围的亲信大臣,如裴蕴、宇文述、苏威、裴世基等人,根本不会逆着他说话,无论隋炀帝要做什么大事,他们都双手赞成,这样一来,忠言逆耳就更听不进去了。 朝会上,隋炀帝吩咐武侯卫全力缉拿剩余乱党,对北齐高氏一族,进行打击,但凡参与者统统捉拿归案。 “鱼将军护驾有功,连夜擒拿钦犯,查出线索,办事很有成效,当有封赏。” “此乃臣将份内之责,不敢居功!” “朕赏罚分明,绝不混淆!”隋炀帝要做个秀,给鱼成都赐了一些布匹、财帛等奖赏。 ……… 临退朝的时候,隋炀帝留下了一些重臣,还有一些将军,要参与伐高句丽的事。 大将军杨义臣道:“臣觉得,高句丽离着中原遥远,粮草供给战线太长,而且高句丽人,既擅长游骑,也擅长海战,还精于守城,要攻入辽东之地,并不容易,兵力少了,恐怕无法推进,变成了持久战。” 樊子盖道:“臣以为,讨伐高句丽虽然势在必行,却也不必急着出兵,若能有两年的部署,当是最稳妥。” 于仲文道:“不错,部署边关,逐步增兵,运送粮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打高句丽一个措手不及。” 来护儿说道:“若能训练一支水军,跨越茫茫大海,直接绕到高句丽的背后,两面夹击,效果会更好。” 宇文述则提议道:“若能兵发多路,从山东、河北、朔方、幽州几地,调集鹰扬府的兵力,向辽西汇合,各路大军攻克高句丽的各口关隘,当势如破竹。” 罗昭云听着这些人的建议,心中冷笑,历史的车轱辘,还是在原来的轨迹上运转吗,这样打下去,大隋非得拖垮不可。 隋炀帝听取了一些主战派的声音后,多少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沉思之际,忽然发现罗昭云未发一言,虽然近来对他不冷不热,颇有几分疏远,但毕竟还是他信得过之人,而且罗昭云的确有真才实学,又是大隋的福将,所以,他主动问了一句。 “罗将军,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罗昭云错愕一下,然后赶紧回过神答道:“启禀陛下,臣觉得诸位将军所言,都有一定道理,如果能汇总在一起,综合分析,取舍利弊之后,便是一份很好的北伐策略。” 有人嗤地一笑,讥讽道:“罗将军,你这算自己的想法吗,分明在投机取巧,是不是被调离了边疆,手中无兵权了,悠闲下来,有什么不满情绪?” 罗昭云不用眼神去看,光听这阴阳怪气的话,就知道是老奸巨滑的宇文述说的了。 这些大臣中,以这宇文家的人跟自己作对最多,尤其是宇文述,虽然罗昭云自问没有得罪他,但是这个老家伙,时刻想着给他下套。 罗昭云曾跟长孙晟、周罗睺、罗荣等人分别讨论过,最后,他多少想通了。 因为利益之争,权力之妒! 宇文述如今能如此风光,逐渐成为杨素之后的另一个权臣,主要得宠于隋炀帝,他自己也清楚,若没有杨广当初就信任他,跟他密谋夺嫡,一步步宠信他,宇文述不会有今日成就,所以,他不甘心这种宠信之位,被其它人夺去。 加上罗昭云的性格和行为,跟宇文述家族的人格格不入,一正一邪,水火不能相合,宇文述很担心自己一旦失宠之后,自己的儿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人,无法成气候,最后家族衰败下去。 故此,当宇文述看到罗昭云平步而起,仕途无量,威胁到他宠臣之位时候,联合独孤家、裴蕴等人,要打压这个后起之秀。 罗昭云也是冷笑道:“难道宇文将军,觉得其它将军所言,没有道理吗?” 宇文述脸色一沉,立即回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你自己的建议,对伐高句丽,有什么具体的计谋妙策,不妨让陛下和诸位将军参详一番。” 罗昭云看着他的老脸,心情不是很好,但是没有爆发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宇文将军如此年岁,本应沉稳老练,但不想,还是急性子啊,罗某出战数载,边关磨砺,对带兵打仗自然有一些想法。” 隋炀帝听着二人唇枪舌剑,并没有多恼火,毕竟大臣们越是相斗,君王才能好驾驭,如果大臣们抱团,那才是皇帝最不愿看到的事。 因为如果朝中有两派、三派,这样会分化势力,各方势力都会借势皇帝,这样,皇帝的君权才能至高无上,可以随时掌控,这就是古代皇帝最常用的二柄权术,所谓二柄,从驾车的两个方向柄来隐喻。 如果没有争斗,和和气气,很容易一家独大,最后宫变篡位,如大隋取代北周,北周取代西魏,晋取代曹魏等等,都是朝廷某位大臣独大的局面,超出掌控了。 隋炀帝并不偏帮谁,一言带过,开口道:“好了,不必口舌之争了,罗将军,你有什么奇思妙计,但说无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考虑细微 罗昭云被杨广亲自询问,逃脱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来作答,其它武将和大臣们,也都来了精神,很想知道这大隋后起之秀的少帅,如何提出策略? 这几年来,罗昭云的名声太盛了,原本是幽州府兵副将的儿子,却没有活在父亲的庇荫之下,独自一人前往边塞,从一个小卒做起,光是这一点,就让这些大将军钦佩不已。 太多的庸才,将军之子,由于常年生活在庭院内,远离沙场,只懂纸上谈兵,个别不错者,能跟随将父身边学习,委任一个校尉,真刀实枪的战斗,一般不参与,就这样混军衔起来,大多不会再有出息了。 这也是为何名将之子,很少有成名,再盖过其父者,因为他们都生活在羽翼之下,缺少磨练。 像那些大将军,那个不是当初身先士卒,从最前线做起,积累了无穷的经验,打磨出来,只要不死,层层提升,最后千锤百炼,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 罗昭云崛起的过程,是其它将军家的孩子无法效仿的,因为他们都不忍心让自己孩子去前线那样拼,所以,他们身为将军,孩子却血性不足,经验缺少,无法独当一面了。 当初如果罗昭云把想法告诉罗艺,那罗艺肯定也不会同意,罗家独苗,如何舍得让去前线?只会让他镇守边防,长大后由于庇荫关系,任命一个督尉,默默无名了。 可以说,罗昭云目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闯出来的,更受人尊崇! 罗昭云道:“臣觉得,要攻打高句丽,不能操之过急,需要后勤保障、兵力部署等到位,这样才能势如破竹。臣刚才大致盘算一下,以高句丽人口和兵力,加上城防和要塞险峻,要夺取辽西、辽东之地,三十万兵力即可,但要全面打垮高句丽,逼其称臣,灭其国度,至少要五十万大军,若粮草以牛车、驴车和人力运行,太过缓慢,需要发动五至十倍的壮丁,才能满足前线需求。” “如此算来,五十万大军,至少要三百万人的运粮队伍,途中消耗就近半了,如果让百姓自己带粮食,几个月的车程,恐怕把自家存粮都要用光,实不可取,所以,臣以为,最好等运河通往东北涿郡的永济渠开凿完成,顺利通航,以水路运粮,就能缓解了这一后勤保障,会更稳妥。” 隋炀帝听完之后,陷入沉思,然后眼神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现在从洛阳往东北方位的永济渠,已经修了一年,沟通沁河、淇水、卫河,逐步沟通幽州一带,如果加快工程,明年溯永定河而上,通到涿郡,粮草源源不绝运往幽州边界,发动对高句丽的国战,的确轻易许多。 其它大臣和武将们却没有他想得这么细致,对后勤运输方面,没有过深考虑,因为大将军考虑是作战路线,只有六部才会关心运漕和粮草、军饷的事,如何配合得上。 “说下去!”隋炀帝来了兴致,让他继续说。 宇文述的脸色有些难堪,他没想到这罗昭云还真有一些高明谋算,他本以为,该说的都已经被这些将军和大臣说完了,他这么说,都有拾人牙慧的嫌疑,所以才出言挤兑一下。 “其二,是器械和战马等攻击问题,臣觉得,若能提前一年,就到幽州一带,开始打造兵戈,秘密修建攻城器械,研制出威力更大的冲车、耧车、大弩等,在幽州现造,储备下来,到时候作战,肯定能事半功倍,若能再多设马场,一年多后,后年开战,也能培养出不少战马,可以随时使用,不必千里迢迢,从各地抽调骑兵了。” “嗯,有道理,罗将军就在边关戍守,对这些方面的很清楚,可谓了如指掌,这些建议,虽然不是攻击路线和谋划,但是,却对整个大局有帮助,这几年,看来你进步很快啊!”隋炀帝对罗昭云的一番言辞,表示赞赏,一点都不空洞,完全切入要点,属于实干派,令隋炀帝很高兴。 “是啊,罗将军年纪轻轻,却能考虑入微,的确有真才实学!”来护儿性格比较直率一些,听到好意见,忍不住在旁夸赞一句。 其它将军或多或少知道罗昭云似乎跟宇文述不对付,所以,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公开表示支持,两不得罪。 “既然罗将军有了这些具体想法,朕便给你一个差事,年后开春,你便以回幽州省亲为名义,回去见一见你父亲罗艺将军,顺便暗中调动人马,开始修建器械,扩建马场,为讨伐高句丽做准备!” 罗昭云心中一喜,这样有了皇令,回到幽州就好办事了,可以把幽州一带,重新囤建,规划自己的布局,日后倘若天下大乱,东北幽州,便是一个强大的藩王之地!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宇文述立即抱拳开口,插话进来。 隋炀帝蹙了一下眉,若是别人,他肯定不高兴了,但宇文述是他最先宠信之人,一直为他奔波、考虑,跟其他大臣不同,完全听从他的安排,所以,没有生气,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臣以为,如此大事,只压给罗将军一人,未免担子太重了,而且责任重大,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这又是建造军械,又是扩建马场,分身无术,正好犬子三人都在京城做将官,却苦于没有锤炼之地,不如派宇文化及同去幽州,负责马场之事,为陛下分忧,为大隋出一份力。” 宇文述说完,还不忘可怜巴巴地看着隋炀帝,同时使了眼神,意思我事出有因,还有其它言辞不方便讲。 隋炀帝对着宇文述很熟悉,所以微微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说道:“好吧,两件事对征讨高句丽的确影响甚大,只交给罗昭云一人,是有些重了,那就由让右卫将军宇文化及听命,年后去往幽州,监管马场吧。” “谢陛下恩准!”宇文述叩谢一声,心中暗喜,算是为儿子捞了一份好差事,造军械他不懂,可养马就容易了,一旦完成,功劳非常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谋而后动 宇文述的请求,得到了隋炀帝的准许后,站起身,眉开眼笑,精神一震,这可是一个肥差,而且有实权,到了幽州一带养马,并不困难,到时候讨伐高句丽成功,也是大功一件。 罗昭云闻言,心头一沉,宇文化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比他爹更没规矩,而且狡猾冷峻,胆子很大,去了幽州一带,可能会破坏了他的部分计划。 毕竟,罗昭云在幽州已经暗中发展势力,私人马场也有十来处了,虽然每个马场的马匹不多,在一定份额上,不敢扩大,否则就会引起朝廷戒备、接手讨要了。 一旦宇文化及过去,说不定会生出一些麻烦。 不过,罗昭云暂时没有反驳的机会,眼神瞥了宇文述一眼,这个老狐狸,没少给自己使绊子下套,等有机会,自己也要反击一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那需要等待时间,抓住宇文述的把柄,利用隋炀帝的威严,才能惩治,这是朝廷争斗的规则,你不可能自己派刺客出手,那就大忌。 栽赃陷害,还是故意找茬,首先要有把柄,然后需要陛下裁决,但目前宇文述得宠,即便有一些收取贿赂之事,可大可小,隋炀帝如何肯制裁他? 罗昭云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出击,可惜,他人单势薄,罗家虽然是将门,但毕竟太过单薄,跟宇文家族这等八大门阀之一无法相比,因为那些门阀势力,传承百年,数代立功下来,门内子弟受到庇荫,基本都在朝廷为官。 比如弘农杨氏,也就是杨素为首的杨阀,至少有几百人在朝廷任职,大大小小的官员很多,谁能轻易扳倒整个杨阀? 宇文阀也如此,北周皇族就是宇文氏,虽然隋文帝登基后,先后捕杀了不少宇文家族皇室嫡系,但毕竟旁支很多都放过了,而宇文述不属于皇室,得以提拔,逐渐得宠,那些宇文势力,几十年前,暂时吸入了宇文述,推他为首,来保护整个宇文势力。 罗昭云要扳倒宇文述,可以说希望渺茫,但是那些宇文家族的旁支势力,错综复杂,可不是他一个出入朝堂的愣头青能办到的。 新人来到朝廷,切忌出手对付人,很容易惹老牌实力的反感,觉得你是不安分的人,今日能对付宇文家,明日也许就能对付杨家、独孤家、李家等等,而且一击不中,很容易把自己陷进去。 宇文述老奸巨猾,并没有什么天大违纪的事,罗昭云三年前就让天辰阁情报人员秘密调查他,并往宇文府上派内应,观察他的举动,收获并不大。 所以,暂时罗昭云只能隐忍,以不变应万变,谨慎小心,尽量离开京城是非之地,等待机会。 他知道宇文述在历史上,一直都是隋炀帝的心腹,既有才能,又懂得拍马,察言观色,为隋炀帝办了不少秘密之事,非常受宠,而且没有过贬斥、降职等处分,一直到大业十二年病逝。 “也许,可以从宇文化及身上下手,离间隋炀帝和宇文述之间的信任关系,让宇文述自顾不暇,才能安稳一些。”罗昭云心中这样想着。 ……… 朝议结束了,罗昭云回到府邸院落,拟定要三月开春后,再去幽州一带了。 离开幽州五年多,也该回去考察一番,北部边关,古之燕国、赵国之地,当时雄风豪迈之地,如果能利用好,日后打造一支勇猛的罗家军,可以南下横扫诸侯。 不过,还有一件事,横在他心中,不能释怀,那就是大夫人孟氏,当年犯下的罪行,是该了结恩怨的时候了,否则,有这个毒妇在,日后挑拨他和罗艺父子关系,或是从中破坏,泄露机密,都是一个祸害。 这件事,罗昭云一直都没有忘记,虽然死去的生母柳氏,跟他关系微妙,灵魂其实不是母子关系,但毕竟有血脉联系,自己既然继承了罗昭云的身体,那么她就算做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这个仇,不能不报,但也不能以权压人,凭借手中权力,强行越过父亲给主母知罪,那可是大不孝,按照开皇律中记载,大不孝,不不敬都要受到律法管制,影响很差,一旦被儒家文官们抓住小辫子,够他们执笔诛伐的。 所以,罗昭云要掌握证据,人证、物证等,然后交给罗艺处置,是经官审判,还是执行家法,最后还是由罗艺来主持公道,这样才算正规,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打蛇不死,反被咬一口。 “公子,你回来了。”宁沐荷昨夜完成了少女向轻妇的蜕变,眉梢眼角都是春意盎然,身子得到开发,满脸的愉悦神色,容光焕发,看到罗昭云进来,还有些羞涩。 罗昭云微微点头,暂时把回幽州的事放一放,即将年关了,好好陪一陪家人吧,毕竟一走三年多,青春最好的年纪,不能都白白错过。 “昨晚睡得好吗?” “嗯!”宁沐荷含羞点头,低声道:“还有点疼呢。” “那今晚还能继续吗?” 宁沐荷一惊:“啊,今晚还要啊,不不,明天吧,我走路都有些费劲呢,晚上还是让依依姐陪你吧。” 罗昭云伸手在她浑圆的拧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今夜战依依,明晚再疼爱你吧,雨露可以均沾。” 他跟宁沐荷闲聊几句后,带着她去了密室别院,一同去见高雨菲。(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罗昭云把宁沐荷与高雨菲引介一下,后面还要让沐荷关注一些高雨妃的饮食和起居,由于她身份敏感,暂时见不得光,已经贴出告示,通缉一些落网乱党,高雨菲也在其中。 最让罗昭云放心的,就是宁沐荷了,所以,只能告诉她一个人,关于高雨菲的身份。 “这是我府上的女总管,也是我的爱妾,以后,她负责你的起居生活,定期回来看望你。” 高雨菲哦了一声,看着长相清美的宁沐荷,多少有些不自然,毕竟她也对罗昭云有想法,当看到了他的妾室,自然有些尴尬,以及淡淡的失落。 不过,以她兰陵郡王的后人,她也算出身名门,地位尊贵,很难嫁给他人为妾,所以,高雨菲并不嫉妒宁沐荷,甚至心中暗想,如果我要嫁给他,就必须为妻,才不做妾,要么就不嫁。 “高姑娘!”宁沐荷主动交流。 “啊!”高雨菲回过神来,脸颊微红,暗骂自己想什么呐,一点都不靠谱,谁要嫁给他了,才见过两面而已。 女孩子嘛,总是口不对心,性子在时刻变化。 “以后就要麻烦你了,沐荷姐姐。”高雨菲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能做罗将军的妾氏,气质又不俗,她觉得,肯定也是大家闺秀。 “不客气,你是公子的朋友,在罗府,就当成自己家吧,我会尽力照顾周到。”宁沐荷大方得体,对答如流,这几年管理酒楼和生意,性格发生诸多变化,不再是当初侍女的视野了。 “对了,罗兄,不知道我族人都怎么样了,外面风声如何?” “你们在洛阳的站点和族人基本暴露了,鱼成都和武侯府卫的人,带人全程缉拿没有户籍的过往商人、外地人,这样一来,心虚的人自然要反抗逃走,所以被擒杀不少,他们已经判断出,这才是高句丽派来的刺客,还有你们高氏族人的配合,所以,你和你的族人已经被通缉了。” “这样快啊!”高雨菲没想到事情发展这么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撤出洛阳城,就已经暴露身份和落脚地点了。 “那我的堂兄,叔父,还有雄大哥他们,有没有出事?”高雨菲担忧着问。 罗昭云摇头:“暂时还没有更多信息,不过,似乎没有抓到什么主犯,一切多是鱼成都等人的推论而已。” 高雨菲心有余悸道:“那我就放心了,那个鱼成都,真的厉害,不愧为大隋第一武将高手,连雄大海的九石力的铁背弓射出的箭,都能被他一支一支挑落截住,真的厉害。” 宁沐荷对鱼成都几次欺负自家公子很有怨言,听到高雨菲赞她讨厌的人,忍不住反驳道:“我家公子已经能跟他对战几十回合了,用不了两年,不会弱于他。” 高雨菲愕然,看着宁沐荷护相公的神态,多少有些羡慕了。 “当然了,罗兄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人,潜力很大,日后肯定能超越他!”高雨菲也顺口赞了一句,发自内心。 罗昭云失笑道:“咱们就别在家里自夸了,鱼成都的确武功高强,我还不是他的对手,这是事实。不过,他只是武夫,并不可怕,当年吕布虽勇,还不是屡打败仗,最后被人给生擒活捉?到了疆场上,个人勇武已经弱化,他没什么可惧的!” 高雨菲、宁沐荷点头,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到了沙场,讲究排兵布阵的能力,而不是主帅的个人武力。 “好了,你多休息吧,我们也要回主宅院用膳了,逗留时间长了,总会引起府内家丁们的疑心了。”罗昭云说完,跟高雨菲告别,带着宁沐荷回到了主宅。 萧依依正好过来询问午膳的事,罗昭云陪着二女共同用膳,下午的时候,闲来无事,罗昭云干脆就待在了萧依依的房内,听琴赏舞,逍遥自在,外面冰天雪地,室内温暖如春,控制不住时候,直接抱着美人登榻欢愉了。 ……… 年关接近,行刺隋炀帝事件持续发酿后,已经抓了不少人,审问党羽,但矛头大多指向了高句丽。 这也是高氏的计划,打算把仇恨转嫁高句丽,让大隋去讨伐,这样彼此消耗,各地遗族势力,才有可乘之机。 这几日内,罗昭云没有入宫,因为上次偷看隋炀帝与萧皇后颠鸾倒凤之事,心有余悸,生怕再出乱子,还是小心为上,另外,萧皇后因为自己曝光了隐私,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短期内,都不想见他了。 罗昭云在腊八过后,亲自拜访了一些关系较近的大臣,如长孙晟,探望他的病情;如牛弘,是朝中重臣中,比较耿直的人,曾替他说过话,要当面致谢一下;还有周罗睺,亦师亦友,时刻不能忘。 不过,去李渊府上时,后者谈到了薛道衡的事,有意无意透露出,让他施援手的意思,但是罗昭云没有亲口答应,现在他都有些麻烦缠身,时刻被宇文家、独孤家盯着,加上隋炀帝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随便可口求情了。 年岁到了,除夕之夜,热闹非凡,这是罗昭云第九个的守岁了。 一晃穿越到隋朝,已接近九个年头,见证了大隋朝的蒸蒸日上,盛世辉煌,还有隋炀帝的多面性格,绝非史书、演义中讲的那样单一,他是一个复杂的人物,性格多变,难以捉摸。 明年就是二十岁弱冠年纪,罗昭云觉得,也许这是安定日子的最后一年,再往后,要征讨高句丽,还要平定叛军了。 到那时,他便会提枪策马,指挥大军,争雄江山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文人宴请 除夕夜来临,罗府张灯结彩,筹备年夜饭,七进七出的大院子,内内外外,有不少家丁、奴仆、侍女,但这些人,大多是从幽州一带陆续培训后派来,很少有当地租赁,这样一来,府内上下,纪律严明,消息封锁,外人想要打听罗府的事,很难插上手。 罗昭云在家陪着宁沐荷、萧依依一起吃饺子,守岁过夜,寒冷的天气,雪地明亮,红灯摇曳。 三人在前堂等着午夜,窗外冷风从四面的木质窗棂、模板吹来,带着梅花香气,给人一种繁华落尽见真淳的感觉。 由于罗昭云的陪伴,二女都觉得今年的除夕,过得格外充实、幸福,不再冷裘空帐,独守空房了。 长夜漫漫,三人饮了点酒,增添节日气氛,萧依依弹起了琴曲,悠扬动听,宁沐荷则舞起一段越女剑法,厅内都是婀娜倩影,还有剑器光幕。 罗昭云依靠着长椅,穿着长衣,眉清目秀,丰姿如玉,体会这种有家室的感觉。 ……… 高雨菲一个人待在清静小院里,食物、酒菜都备好了,只是一个人有些孤单,想到自己族人生死未卜,死了不少壮士,心中有些凄凉。 不过,能死里逃生,还与自己不止一次想念的男子重逢,多少弥补了她心中的憾事。 尤其是这几日,她每天跟罗昭云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越发觉得他人品出众,文武双全,谈吐高雅,用词新颖,实在不同于她这些年见过的任何男子,可以说,独一无二,更令她钦佩不已,说不心动那就是假的。 ……… 皇宫内除夕宴,大摆宴席,宫廷的三宫六院皇后、贵妃、婕妤、美人等聚齐,皇子皇孙、公主们也到齐,陪着隋炀帝吃团圆饭。 由于隋炀帝年轻时期,要夺权作秀,表示自己用情专一,所以妾室很少,所生孩子,基本都是跟萧皇后所生,因此数量不多,还夭折了太子,如今年长者,只有杨暕、长公主杨采环、小公主杨采玉了。 虽然登基后,又纳了不少妃子,但四五年下来,增添的皇子、公主并不多。 歌舞翩翩,雅乐靡靡,隋炀帝有些心不在焉地观赏着歌舞表演,内心仍考虑着如何缉拿乱党,攻打高句丽的事。 小公主杨采玉则是满脸落寞,更感觉无趣,她已经好多日子没有见到罗昭云了,那种热恋中的滋味,一旦分别,饱受折磨,整天憋在宫内,她都快疯掉了,又没有借口出宫去罗府,所以,这一天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萧皇后有意无意地看出了小女儿闷闷不乐,也多少知道一些根由,轻轻一叹,为了女儿的幸福,她是否还要继续召见罗昭云入宫呢,但是一想到彼此见面的尴尬,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却衣无寸缕在床纵欲,被他看个清楚,光想一下,就觉得脸红,浑身很不自在。 ……… 年节好过,转眼到了元宵佳节前夕。 这一日下午,天色尚未黑,罗昭云从右骁卫府衙当班回来,管家在院子里告诉他,有一位士子大夫登门求见,在正厅喝茶等候,他询问了一下名讳,尽是曾在杨昭府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虞世南。 这虞世南的兄长虞世基,是专典机密,参掌朝政的内史侍郎,非常受隋炀帝宠信。 目前长安城的百姓,都传言宇文述、苏威、裴世矩、虞世基、裴蕴、罗昭云,为朝廷六贵! “虞世南是九卿内起居舍人,官职五品,他来找我,应该不是政事。” 罗昭云走向旁厅,去见虞世南,一边思村着对方的来意。 一入厅内,看到一身淡蓝色长袍袄的虞世南,儒生打扮,浑身并无华丽锦裘和玉佩装饰,普普通通,却书生气更浓了。 “罗将军,你回府了。” “虞舍人,怎么今日有空闲,登门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虞世南苦笑道:“其实,我来寻你,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哦,究竟有什么事吗?” “元宵佳节还有两天就到了,东都内的一些文人大夫,打算凑在一起聚一聚,算是一个赏雪煮酒,谈文论诗的交流宴会,到时候不少长安才俊和文人都会去,虽然罗将军是武将出身,但是诗文早已成集,许多佳篇被推崇,不少人意犹未尽,想要当面交流,请罗将军明日务必出席。” 罗昭云苦笑,谈论文学,我听还行,真正作诗文,除了默背一些名句外,自己写诗作赋,不可能比这些隋朝大文人强。 “我就不用了吧。”罗昭云不想参与这种诗文宴,担心自己出丑。 虞世南道:“那可不行,来之前,有不少士子和官员,都在询问,罗将军是否参加,可见对你的期待,另外,还有一个神秘嘉宾,也指名道姓,希望你能去。” “神秘嘉宾?谁啊?”罗昭云不解问。 “这个,暂时要保密,否则,说出来就没有神秘感,你就不猎奇想去了。” 罗昭云陷入了犹豫中,虽然不喜欢研讨文章,但是,这确实一次跟文人结识的好机会,如果自己不去,这个圈子估计都会在背后排斥他,说他清傲,目中无人,不把文人放在眼里,那可弄巧成拙了。 毕竟文人一张口,一支笔,有时候,讨伐其一个人来,足以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了。 就比如曹操,那是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在乱世中枭雄,在汉末腐朽,天下大乱中,凭着一己之力,聚英杰,谋江山,至少维护了北方的安定,使长江以北的地区都安稳下来,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甚至为统一全国做了储备工作,保护了中原正统的文化,都有很大的功勋。 但是,一本三国演义,文人的小说,把他描述成窃国之贼,背了千古骂名,你说冤不冤? 是曹操窃取了汉朝的天下吗?东汉为何会乱,那是因为王朝已经腐朽,社会制度和矛盾已经严重破坏,必须出现新的政权来取代,可以说,曹操取天下,是顺应历史潮流的,东汉的灭亡,也是咎由自取而已。 但是,后世的文人在元末清初那个特定历史时期,为了影射元朝统治不是正统,渴望汉人能够匡扶天下,推翻暴政,才以蜀汉为正统的角度来写,贬斥了曹操,这里面,有很复杂的社会原因和个人情愫。 虞世南催促道:“你一定要去啊,而且准备宴席,就设在你罗家的烟雨楼!” 罗昭云闻言苦笑,自己作为东道主,真的要参加了,点点头道:“好吧,我去,当晚所有酒菜餐饮费用,都算在我的身上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宴会不断 罗昭云送走了虞世南,刚回到大厅,又有人登门拜会,此人一身侠士劲服,身材挺拔,气宇轩昂,正是接近三十岁的王伯当,而立之年,体力巅峰,走路之间,气息浑厚。 “罗将军,伯当特来拜会。” 虽然罗昭云年纪比他小,但是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太谦逊,平易近人,反而少了贵族该有的傲骨,背后容易让人轻视。 所以,罗昭云并没有称兄道弟那么直接,微微一笑道:“伯当来了,请入座相谈。” 王伯当仍没有爵位在身,所以对罗昭云的侯爷身份,还是有些敬畏的,特别是听说他能跟鱼成都大战十回合而无败象,更是钦佩,对方的爵位、官职、出身都远远高出他这样的寒门,所以,骨子里还是有一种等级观念,与生俱来,所以恭敬道:“罗将军,伯当过来叨扰,实在是蒲山公派我过来送请柬,要约罗将军明日去蒲山公府上做客宴饮。” “哦,原来是蒲山公李兄设宴,非常荣幸,我罗昭云定会去捧场。”罗昭云暂时跟李密的关系尚可,但并不打算深交,因为李密即将跟杨玄感造反,他不想受累赘,而且,后来李密若在瓦岗寨起义,弄不好自己还有带兵去围剿呢。 王伯当叹道:“罗将军亲自莅临,相信很多人都会高兴的,这几年,东都总会传出你在边关大胜吐谷浑的消息,真是英雄年少,王某人都而立之年,却一直没有这样报效朝廷,展示自己的机会,造化弄人。” 罗昭云说道:“伯当你武艺高超,这几年在蒲山公李密那里,学到不少智谋和兵法,日后必然会成为一位骁勇善战的猛将,只是差了时机而已,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实战平生所学。” 王伯当听到罗昭云如此高的评价,原本有些懊恼和失望的心情,顿时重新燃起希望,精神一振,觉得罗将军如此天生帅才,都看好他的前程,自己肯定有戏。 “有劳罗将军日后能为伯当引介一次机遇。” 罗昭云点头,肯定道:“会的,大隋迟早还会有战事,到时候,若伯当有心参与,我可以派人说项,征调你从军入伍,只是怕蒲山公不会放过你这么优秀的门生兼兄弟。” 王伯当眼神一亮,露出一股渴望的神采,抱拳道:“若能上阵厮杀,伯当自然愿意,蒲山公那里,我会说通的,相信他能理解我的想法。” 罗昭云没有多说什么,他并非要诚心拉拢王伯当,因为这个人跟李密交情太深了,根本不是他一时之交能够改变什么的,所以,罗昭云有自知之明,不跟王伯当做深交了,但也会适当拉助一把。 二人又谈了一会,王伯当问起驻守边疆是否辛苦,罗昭云摇头,淡淡一笑,每个人的大目标和理想不同,同一件事,对于不同人而言,意义是不一样的。 等王伯当走后,天色已经黄昏,罗府开始掌灯了。 因为接近元宵节,所以府内挂上了不少红色大灯笼,张灯结彩,拉起不少红色的彩带、条幅等等,渲染节日气氛。 由于火药在隋唐时期还没有发明出来,所以京城内,倒是没有炮竹和烟花。 许多史籍表明,最早的火药,是在公元九世纪后半期唐末宋初问世的。载有唐初医学家兼炼丹家孙思邈的“丹经内伏硫黄法”,从中可知当时已经掌握了由硝石、硫黄、木炭混合在一起的火药的初步配方。 最早完整地刊载火药的配方和制造工艺的,是北宋官修御定的《武经总要》。 罗昭云暂时还没有想过研制火药,掌握如此利器,并非大隋稳固的决定因素,只要隋炀帝好大喜功,不惜民力,视百姓如草芥,可以随便践踏,那么,天下起义就会多如牛毛,一旦各路诸侯也得知火药,将来的群雄争霸就很危险。 这是军事的一大助力,罗昭云自然要紧紧握在手里,等日后看大局势再做决定。 罗昭云送走王伯当之后,去了严密把守的别院,探望了高雨菲,距离上次行刺隋炀帝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风声渐渐平息下来,该抓住的人,都已经绳之于法,被关押大理寺受审,准备开春问斩了。 所以,高雨菲现在已经安全了,可以借助元宵佳节的宽松政策,送出城了。 “雨菲,我已经安排妥当,一过元宵节,次日就可以把你送出城外了,就是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高雨菲现在失去了与外界沟通的渠道,只有远去江南之地,或是回河北一带落脚。 “罗兄,你今年会一直待在洛阳吗?” 罗昭云摇头道:“开春之后,我会北上,去幽州省亲,探望一下家父大人。” 高雨菲脸色一喜,说道:“正好,我也打算回代郡、涿郡一带,正好顺路,不如那时候,跟罗兄一起上路如何?” 罗昭云点点头,答应下来,说道:“不过,到时候可能要给你易容改装一下,暂时装扮成侍女或侍卫,这样才能蒙混其它眼线。 “雨菲明白,一切都听罗兄安排。”高雨菲露出欢笑。 “你的伤势如何,还疼吗?” 高雨菲听他关心自己,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感动说:“不疼了,多谢罗兄这些日子的精心照顾,此恩,终生不敢忘。” 罗昭云微笑道:“前后遇到你两次落难,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不必想着报恩,因为救你的时候,没有太多,以后我们是朋友了,更不必如此外道。” 高雨菲眼眸闪烁,听着他诚挚之言,心中大为触动,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柔和情意,她也觉得,自己跟罗昭云有一种很深的缘分,否则,不会两次落难都被他所救,就如同自己的守护英雄一般,如此之恩,让她都不知以后该如何报答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绵里藏针 罗昭云在元宵节的前一晚,前来李密的府邸,参加宴请,说心里话,他不是很想来,但又不想得罪李密等人,过来看一看都有哪些绿林人士,江湖豪杰参与,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李密自从辞去千牛备身之后,世袭了蒲山公的爵位,每年去国库领取食户钱财等不少,而且李密家的长辈曾身为李阀中坚力量,积蓄了不少钱财,还曾开了几个当铺、客栈等投资营生,李密接管之后,没少救济江湖人士和绿林好汉,使得他的名气,在绿林中传开,有很高声誉。 钱财散掉很多,但收回一个不错的名声,也算是一种回报。 这几年,李密跟杨玄感等人走的很近,杨家富可敌国,每年倒是给他不少钱财作为佣金。 罗昭云带着几名侍卫过来,因为身份与以往不同,加上在洛阳城内龙蛇混杂,说不定有人会对他行刺杀之术,一切小心为上。 李密府邸五进五出,规模并不小,青砖黛瓦,门庭阔气,高房大院,这是杨玄感暗中赠送的房产,对李密器重有加。 朱漆大门,匾额上悬,玉石狮子伫立,有几个家丁打扮的小厮,正在门口接迎宾客,盘问来者。 “罗成将军到——”李密府上门口处,有家丁和管家,接过请柬后,立即高声喊出来,好通知院内的人接迎。 “说曹操,曹操到,你们不是要一瞻罗成兄弟风采吗,他来到了。”李密在里面的主院大厅内铺设了宴席,按照绿林豪杰的习性,都是几人围着一桌,坐在胡櫈上;而不像文人那样,一人一张矮几跪坐,保持中原习统。 罗昭云来到主院落的时候,厅门口,已经站着一排人,李密作为东家最为热情,他身边跟着杨玄纵,那是杨玄感之弟,算是杨家代表,其中还有几名在军中做武官的人,比如武侯府校尉令狐仓,右屯卫长史赵贵闲,千牛备身徐卫亮等人,都是李密的朋友,在军中早就听闻罗成威名,加上爵位高低有别,所以主动相应。 也有一些绿林豪杰,曾在三年前的酒席上,跟罗昭云已经见过了,如贾润浦、王君廓等人,当日就见识到了罗成的厉害,如今三年过去,沙场力量,独镇一方,统帅数十万大军,消灭吐谷浑,威名远播,再次相聚,自然都感到很兴奋。 也有些人,没有见过,身份又比较尴尬,不是响马盗,就是绿林好汉,有着前科,至今还被地方官府通缉的人物,所以,没有上前。 “罗成兄弟,你来了。”李密有官爵在身,所以见到罗昭云,并没有称呼罗将军那么外道,直接喊兄弟。 “李密兄长,别来无恙啊!”罗昭云微微一笑,客套一句。 “哈哈,托兄弟们的福气,仍然安康体健,今晚宴请,你可是主角啊,这里有不少人,都想见一见你,快快请进厅入座!”李密挽着罗昭云的胳膊,亲切不得了。 进入宽敞大厅,就坐之后,罗昭云眼神一扫,看到了这座正厅之内,搬走了许多摆设,全部放了桌子,至少也有十张,每张桌上五个人,竟然有四五十人了。 这还不算有的宾客带来侍卫、护卫、家仆等,都安置在别院了,那里另备桌宴酒水。 “这么热闹啊,诸位英雄豪杰,都是来京城参加元宵会的?”罗昭云随口说说,想要试探一问。 李密代为答道:“当然了,今年的元宵节不同往年,大隋开疆拓土,二十七个西域国使臣来了东都,草原的一些番邦也派了使者进京,陛下不是下诏了,所有客栈、酒楼,正月期间,都要对使节团免费开放,各地来的观摩人员,也有优惠,大家过来就是为了凑个热闹。” 罗昭云点头,的确有这个政策,隋炀帝很要面子,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懂经济,让东都商人饭馆、酒楼等,免费对这些异国人士开放,这不是赔本买卖吗,朝廷不给补助,商人撑几日还行,时间一长,如果一个正月都这样,那就亏惨了。 “何止如此,现在沿途的驿馆、客栈等,都不让收取西域商人的费用了,沿途一带都是骗吃骗喝的,许多小商贩都关门大吉了。”有人冷笑一声,是西北的一位绿林人士。 他这一句话,引起不少人共鸣,大多是从地方来的绿林人士,自然对许多朝廷政策不瞒。 有人道:“这还是消失,那大运河修完,死伤枕藉,沿途的郡县,被抽调了多少壮丁,去了一百,回不来五十,一半都累死、病死在了开凿运河的过程中,真不知道,这样的工程还要造到什么时候?” “是啊,这几年的工程浩大,不少地方又出现洪涝灾害,百姓积蓄都被榨干了,这样下去,哼哼,太平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一番埋怨之声响起,罗昭云认真听着,没有多少表情。 一些有官职在身的武官脸色不大自然,这些绿林人士口无遮拦,随口抱拳,一旦让罗将军生气,那就不欢而散了。 其实罗昭云并非那么效忠皇帝,所以,听完之后,并不是勃然大怒,而是平淡道:“这些忠言逆耳,有机会,我一定会觐见给圣上,令其决策,多为百姓着想,唉,至于能听几分,罗成也实无把握。” 李密等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暗赞罗昭云说话滴水不漏,猜不透他究竟什么想法。 其实这场宴会,李密、杨玄纵等人,很想试探一下罗昭云对朝廷的忠心程度,能否拉拢过来,作为一支重要的杀手锏。 罗昭云岂会轻易上当?平静对答,处事不惊,既不得罪绿林人士的观点,又不说大逆之言,还夹带着对百姓的忧国忧民之情,连李密这位谋算高手,一时也找不到破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宴会开始,先是请一组歌姬们进行表演,由于李密的资产逐渐缩减,已经不够府内自己养姬女,所以这是从青楼欢愉场所请来的艺姬表演。 这些的武夫,多是粗人,看着京城歌姬的才艺表演,那纤细柳腰,冰肌雪骨,秀丽的容貌,绫罗绸缎,峨眉点痧,一切都是那样的迷人。 不少绿林人士,没有什么学识,大字认不得多少,有的在山上为寇,有的在草莽间截道,见得多是村姑,那见过这么高挑水灵的美人,不少男子都目瞪口呆,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虽然说,英雄多出身草莽之中,但并非所有混绿林的,都是好人,有些是劫富济贫,有些就是目无王法的凶恶之徒,不能一概而论,有良心的草寇,毕竟不多,农民起义也并非历史书上写的那样漂白,好像都有历史意义一样,最后多腐化、落败,自取灭亡了。 在宴席间,罗昭云听到一些熟悉的名字,比如张公谨、牛进达、李如珪、齐明远等,有的是历史人物,有的似乎演义中提到过,但是名字多少有点差距,是真是假,难以判断了。 由于李密曾经广撒金银,急救过一些落魄的绿林汉子,结交不少豪杰,所以这次开宴会,但凡接到通知,来东都洛阳观看热闹的绿林豪杰,大多来到李府赴宴做客了。 等宴会进行了一半,有人过来给李密敬酒,表达了昔日恩情的感激,同时还备了厚礼,有的说自己带来一匹宝马良驹,要送给蒲山公。 有的则说自己获得一把珍奇宝剑,要赠给蒲山公,应景了宝剑配英雄。 这时候,有个人站起来,对着李密道:“蒲山公,我赠上一张宝弓,曾是我珍爱之物,请蒲山公笑纳。” “雄壮士,既是你的珍爱之物,我又怎么能夺人所爱?”李密微微一笑,婉转拒决。 那位壮汉站起来,身高按着后世的算法,至少有一米八五作用,体格膀大腰圆,像一头熊一般,壮硕无比,给人看似一眼,就感觉力大无穷,身穿蓝衣长袍,头裹璞巾,没有华丽的服饰,却器宇轩昂,不可小觑。 罗昭云眼神一闪,看着此人的体魄和身形有些眼熟,毕竟以他习武高深之后,往往看人看物过目不忘,视力极远,所以,看着这个人,他第一感觉,就是想到那一日,在一处殿宇楼顶射箭的那位刺客侠士。 “雄大海!”罗昭云暗暗猜疑,他想到了高雨菲提过那人的名字,是河北太行山一带的绿林高手,被她一位堂叔高开道拉拢,派来京城协同行刺隋炀帝。 这时候,雄大海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只良弓来,竟然是铁背的,弓弦也是上等牛筋、蚕丝等特殊方法混制而成,这样的弓和弦配合,才有强劲的弓力。 他一亮出来,大伙眼神一亮,有识弓之人,赞了一声:“果然是宝弓!” 雄大海借着酒劲儿,听到有人识货,心中高兴,感觉脸上有面子,微微一笑,说道:“此弓满力有六石,即便是习过武艺的人,能拉开一半,那都是强者了,若是连三分之一都拉不动,就不是什么真武艺。” 他这么一说,有人自然不服气,酒劲上来了,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占山为王,落草为寇,都是一方头领、有名气人,所以,有壮汉站出来道:“我就不信了,试一试你这把弓,有什么了不起。” “好汉请报名讳!”雄大海问了一句。 那壮士大声道:“好说,洒家雁荡山,蒋四平。”话音落下,他拿起了弓,依靠一身蛮力,准备要拉开弓弦,但是弓弦绷紧,铁背硬厚,拉弦只动了一点弧度,根本就没有到三分之一,已经把他憋得满脸通红了。 “呔!”壮汉低喝一声,被迫松了弓弦,真的没有拉到三分之一,多少有些懊恼和尴尬。 众人哈哈大笑几声,有人站起来,并不信那个邪,以为壮汉和那姓雄的串通好了,故意吓唬人。 但是陆续出来几人,连前面的壮汉都不如,越来越惊叹了。 “我来试试!”王伯当跳出来,挽了挽衣袖,扎紧了腰间系带,他的箭术高超,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可以说百发百中,很有射箭的天赋,他平时用的三石弓,虽然没有拉过六石弓,但是很想试一试。 一石弓已经算是硬弓了,往往配备给军人,作为长弓手的武器,民间是不允许百姓收藏这么大劲力的弓箭,那些打猎之人,或是练习骑马射箭的士子们,用的都是软弓,半石的拉力。 王伯当拿起弓箭,立下马步,稳固下盘,同时运用暗劲,臂力有气流通过,缓缓拉开弓弦。 “伯当用力!”一些与王伯当交情不错的豪杰在一旁助威,只见王伯当拉开了一半的时候,就无法再有寸功了。 “不行,弓弦之力太紧,要拉成满月,不但需要天生神力,还要有独门拉弓运气之法。”王伯当虽然箭术高明,但是拉六石张力的弓,也无法做到。 众人把不光不禁瞧向了蒲山公李密,这弓既然是送给他,若是一点也拉不动,岂不毫无价值。 李密淡淡一笑,却丝毫没有下场拉弓的意向,因为他善于伪装,身材中等偏瘦,穿着儒衫装,给人一种教书先生的感觉,并非武人的打扮,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 就在这时,雄大海爽朗一笑道:“听闻罗成将军本领过人,乃大隋虎将,在军中个人实力仅次于御前大将军鱼成都,不知是否能露一手,让在场群雄开一个眼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空箭射灯烛 “请罗将军大展身手!”有军方的将领,肯定要拍罗成的马屁,所以,?32??风点火,一片吹捧高喝声。 李密淡淡一笑,转身对着罗昭云道:“罗贤弟,你不可藏着掖着了,来,露上一手,好让诸位豪杰心服口服。” 罗昭云微笑道:“在场还有很多英雄没有出手,哪轮到我献拙?” 李密站起来,笑着说:“这等宝弓,我自问拉不开,在场诸位,你们谁能拉开?” “拉不开!” “没这实力,除非天生神力之人。” 众人回答,有几分尴尬,也有一些怨气。 雄大海也笑起来,颇为得意道:“早说过,可不是谁都能拉满它,即便拉到一半,都是能人异士,武艺不凡了。” “罗将军,你拉开这弓,看他如何卖弄?” “就是,请罗将军拉弓,验证真伪。”有豪杰忍不住喝道。 罗昭云站起身来道:“这简单,先让这位壮士拉弓,看看是否真能拉开,然后我再拉上一回,就可以对比了。” 雄大海脸色露出几分自负,一拍胸脯道:“这又很难,诸位瞧好了,洒家如何拉开这张弓。” 他话音刚落,大喝一声,脚下落地生根,下盘稳固,重心下移,运气为劲,舒展全身,双臂如猿猴。 “开!”雄大海随着大喝声中,一点点拉开了弓弦,四分之一,三分之一,半月弦…… 众人惊讶,这位雄壮士,还真的将铁弓拉过一半,然后过了三分之二,趋近满月。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还真的拉满了。 雄大海拉满弓弦之后,停留了几息时间,然后松开了弦,嘭的一声,弓弦振动,破空急促响动,似乎有一股劲气射出去,几步之外的桌上陶瓷酒壶,竟然凭空晃动了。 “好!”这些豪杰都是粗犷汉子,性格耿直,见到他不是吹嘘,也不是唬人,顿时消除了膈膜和怨气,为他鼓掌起来。 雄大海平喘如常,直起身子,拿着铁弓向前一递道:“罗将军请!” 罗昭云起身,离开桌席,他刚才已经大致看清楚雄大海的运力技巧,的确跟以前弯弓姿势不大一样,还有自己的运气途径,但总体说来,雄大海毕竟只是刚练出化劲而已,练有内息,但并不精纯。 而罗昭云已经进入‘抱丹归元’境界数载,这几年勤练不辍,加上悟性很高,已经颇得真传,有了自己对武的理解,此时一看雄大海的拉弓姿势和步骤,多少摸出一些门道。 他不必按照对方那样的方式去模仿拉弓,只要把自己平时拉弓习惯,稍微调整,运以内息之后,产生强大的臂力,就可以拉动了。 在众人瞩目之下,罗昭云走出来,接过了铁弓,沉甸甸的,手感不错,轻轻拨了拨弓弦,紧绷绷仿佛上足劲儿的发条,不好再拨弄一般。 罗昭云也分开马步,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射雕的经典动作,双臂贯力,斜拉起弓,气沉丹田,力与意合,意与心合,内息流传到各处,随着他的想法而动,两臂之间仿佛充满一股爆发力。 嗡—— 弓弦开始弯曲,弧度在变大,很快,在众人惊呆的神情下,把弓弦拉成满月,姿势潇洒,弯弓射大雕的架势。 “好!”在场豪杰一起鼓掌喝彩。 “嘭!”弓弦松开之后,气流内息被弦送出,一道劲风射出去,头顶斜侧的红灯红,忽然被气流穿破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蜡烛竟然都灭掉了。 “这是,空箭射灯烛!” “太神奇了,不愧是大隋常胜罗将军!” 不少绿林豪杰,在各地颇有名气,自诩不凡,一身本领,但是此时此刻,被一张弓折服了。 与此同时,都认识到这罗成将军的拉弓射箭的臂力,似乎比那雄大海还有强一些,因为气流射出之后,带来的效果截然不同。 李密、王伯当等人也都暗暗吃惊,想不到罗成的实力,进步这么快,每一次相见,似乎都有比之前更厉害了。 杨玄纵也是眼神一闪,心中想着:这个少年,天生将才,勇猛无比,如同三国赵子龙一般,有勇有谋,一定要拉拢到杨家阵营,后面起事夺权,便多了一个大臂力,否则,将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在场不少绿林豪雄,心中也有些打颤,看着罗昭云的眼神,多出几分敬畏和抵触,因为他们始终是贼,山盗草寇,为祸一方,虽然自称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但是手下喽啰什么人都抢,劫杀好人坏人都有,担心日后万一是罗昭云带兵围剿,只需拉弓放箭,就能射杀不少山寨头目了。 雄大海也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青年这般神力,自己可是从小练起,到二十六岁之后,才能拉满六石弓的,对方未足弱冠,气血尚未足够浓厚,如何由此劲道? “好身手!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来,敬罗将军一杯!”李密端着两杯酒盅,一个递给他,一个留给自己,其余人闻言,纷纷拿起自己的酒盅敬酒。 罗昭云接过来,与众人示意一下,饮下了酒。 李密笑道:“都说宝弓赠英雄,这把良弓,不如就送给罗贤弟如何?” 罗昭云拒绝道:“还是蒲山公留用吧,这是雄壮士的一番心意,罗某就横刀夺宝啊!再说,我的府上,也有类似铁背强弓,已经够用了。” 李密闻言,没有强求,点头道:“那好吧,既如此,本人就是留下宝弓珍藏,多谢雄兄了。” 雄大海多少有些落寞,在自己最擅长的一方面,被人赶超,一下子自信心就有些受挫了,勉强一笑,然后回自己座位去了。 酒宴又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告结束,罗昭云席间多留意一下张公瑾、贾润甫、李文相、王君廓等人,未来可能都是瓦岗寨的文某武将啊,找机会,应该提前拉回来一批结交,带出李密的阵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酒后谈心 罗昭云回到府上,打算陪着宁沐荷和萧依依说了一会话儿,发现二女都?33??身疲惫,像是忙碌了一整天的样子,原来,二女在忙着举办明晚元宵佳节烟雨楼举办的文人宴会,猜灯谜等活动。 “对了,沐荷,今天你们去酒楼,布置得如何了?” 宁沐荷道:“今日烟雨主楼歇业一天,布置室内的彩布、灯笼,准备了不少笔墨纸砚,茶杯、酒水,明晚三层楼同时举行元宵灯谜会。但是一楼接待普通酒客,二楼是一些达官贵人的灯谜活动,价格也高一些,三楼则被限制了,承办文人酒宴,这样可以趁机提高我烟雨楼的知名度,此外,公子曾写过的几首诗文,也被装裱,悬挂在三楼大厅,以后,没有一定名气,想上三楼饮酒,那就难了。” 罗昭云微微点头,沐荷经过这些年的成长和磨炼,越来越有商业头脑了。 “那些传单,以及办会员的福利,都想好没,还有那些商标广告?” “都制作了,传单和赠品上,都印有我烟雨楼的标记,像公子之前所说,重点塑造这个品牌,此外,但凡正月期间办会员身份,以后来酒楼,可享受折扣。” 罗昭云哈哈一笑道:“对,就是这些意思,具体操作,你和掌柜他们决定吧。” 萧依依在一旁仔细听完,不禁感叹,这对主仆,还真是经商的料,从当初一穷二白,到现在积蓄了巨额财富,光这些新鲜的生意经,就让她耳目一新,从未所闻。 跟罗昭云在一起,她觉得,总会有新鲜感觉,冲击她的感知和视野。 “公子,明晚,我们也要参加,可以吗?”宁沐荷自然想跟随他在一起,这样可以看到他的风采。 萧依依在旁轻笑道:“昭云,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错过。” 罗昭云犹豫一下,点头道:“好吧,明天萧依依可以盛装跟我参加,沐荷嘛,扮作我的贴身书童,女扮男装一下,免得让人觉得,我出入各种场合,都要妻妾成群,呵呵,依依嫁入罗府,几乎人尽皆知,想掩饰都很难。” 萧依依和宁沐荷闻言后,都高兴起来。 “昭云,明晚你会猜灯谜,写诗文吗?” “这不一定,我好久没有舞文弄墨了,战场厮杀习惯了,对诗文方面反倒弱化许多,灵感缺失了。”罗昭云先自己找台阶下,以免到时候出丑,让二女失望,有大落差。 宁沐荷嬉笑道:“谁能一直有灵感作诗,他们那些大文人,写那么多,也没公子的诗文传颂那么广,在我心中,公子是最有才华的!” 罗昭云心中汗颜,暗想你这是接触人少,而且爱屋及乌,快把你男人吹捧上天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围绕的都是明日的元宵佳节,洛阳灯会,文人雅聚烟雨楼这些事,萧依依异常雀跃,非常期待,虽然淡出了交际名媛的身份,但是对那种风云际会,士子风流的场景,还是有些依恋的,让曾经风光无限的女人,完全归隐,这是一种折磨。 好在萧依依太喜欢罗昭云了,而且她很聪明,早已料到日后做姬女的命运,所以,早点找个心爱的人嫁了,也算有个好归宿。 毕竟像乔倾月她们花魁,再过几年,年轻不再,人气下滑,地位一落千丈,那时候再退出,结局不会太好。 “今晚由依依侍寝了。”罗昭云起身,哈哈大笑,让佳人先回去沐浴了,他则先到别院去见高雨菲了。 罗昭云把今日在李密府上所见所闻,跟她谈了一番。 “雄大哥既然没有事,那么表兄他们,应该无恙,我就放心了。”高雨菲轻叹一口气,眼神灼热地看着他,惊讶道:“想不到,你连他的六石铁弓都能拉开,太让人吃惊了。” “我本来就挺厉害的,不会刚认识我吧?”罗昭云喝了不少酒,所以有些酒劲上涌,说话的时候,比以前放松,半调侃的味道。 “嘻嘻,知道,当年就是你单枪匹马把我救下来的。” 罗昭云笑起来说:“当年?不错,是当年,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梳着羊尾巴辫儿。” 高雨菲脸色微红,有些羞赧,反驳道:“哪有那么不堪,那时候,人家也蛮清丽的了,再说,你也没有大到哪去,才比人家长两岁而已。” 罗昭云点点头,感慨道:“是啊,时间飞逝,一晃五年过来了,估计这次不相逢,再过几年,你都忘记我长什么样了。” “不会!”高雨菲有些羞涩,轻声道:“你那时的容貌,记入我的心底,一辈子也休想忘了。” 话题说到这,多少有些暧昧了,如果换做以前,罗昭云可能适可而止,不愿意多沾儿女私情了,但今天酒喝了不少,也没有来得及运内功逼酒气,浑身有些发飘,脑子也有点晕乎乎,但是这种醉酒状态,偶尔一次,浑身放松,还是挺舒坦的。 所以,罗昭云没有止住话题,继续道:“五年不见,想不到,你比以前长得更美了,沉鱼落雁,倾城之姿,兰陵王血统的后人,果然风采不俗。” 高雨菲听着他当面夸赞自己,心中如灌下了蜂蜜一般美滋滋的,眼神越来越明媚,瞥了他一眼,瞬间展露出来的风情格外迷人,声音更细了:“那你这几年,见过的姑娘,有比我更美的吗?” “这个……”罗昭云犹豫了一下,他见过女人并不多,如意公主、萧依依、还有那个慕容紫嫣,似乎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了,但要说比高雨菲美,似乎有些牵强,充其量,只要紫嫣跟她伯仲之间。 高雨菲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晕红,柔声说“你要老实说哦,答得人家满意,也许,有额外奖励!” 罗昭云摇头道:“并没有谁,比你更美!” “嘻嘻,真的呀!”高雨菲一激动,凑上去,直接给他的脸颊,来了一次亲密之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元宵灯会 早春虽到,但冷风依旧凛冽,洛阳的内河依旧解冻,河水哗啦啦的流淌?33??声音清脆响亮,一些画舫船只,依旧在河流上游弋,里面传来丝竹古乐声。 东都城内,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灯笼,有大有小,花样各异,形状不同,或明或暗,多姿多彩。 这几日,全城解除了宵禁,一百零八里坊门都不关闭,百姓可以自由出入,顿时间,热闹非凡,许多街道准备通宵达旦,庆祝元宵节了。 俗话说三十的火,十五的灯,真的不假,春节过了半个月了,眼下到了元宵,节日气氛正浓,满城的人流涌动,不论是城内的居民,还是从各地赶来京城的商人、游人,还是番邦异域的商旅、使团,都开始上街。 白天的时候,许多主干街道两侧,树木之间已经拉上的绳索,挂起了灯笼,许多商贩到到大街上摆地摊,一些做年糕、酥饼、炒瓜子、兵糖葫芦、各类糖果、糕点等,以及各种手工器具、花灯、胭脂水粉等,都有卖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人潮就更多了,百姓早早吃过饭,开始逛街了。 以往的大家闺秀也出来了,丫鬟们手执灯笼,身穿霓裳衣,在微寒的春风里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贵族千金们含羞带笑,穿着华贵衣裙,带着面纱,深怕是被别人瞅着了自己面容,这是隋唐时期一个特色,不少青春靓丽的少女,到了出阁年纪,外出时候,往往戴上面纱,不轻易展露自己的容貌,已婚女子和小姑娘,倒是不遵守了。 门阀士族的寻春的公子们,手执逍遥小扇,带着家丁出行,不时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女子,模样甚是潇洒。 太学院的贡生儒士们,也纷纷上街,准备猜灯谜,饮酒作乐一番。 正月十五是元宵佳节,民间称为上元节,也俗称“灯节”。按照习俗,春节要直到元宵节闹完花灯才算结束,此时正是一年之始,万物复苏之时,蛰伏了一冬的人们便皆开始出门活动,天气暖和了一些,比之除夕那天更为热闹。 黄昏来临,月上柳梢,一轮圆月缓缓升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格外明亮,柔和如水,东都大地,便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 “冰糖葫芦——” “陈记酥果!” “武氏炊饼——”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城内楼檐飞阁,彩灯高悬,街道上车水马龙,四处皆是花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如潮水般汹涌。 不少行人手上都提着一盏小小的花灯,小孩子欢笑无比,当然,也有一些豪门公子小姐出行,或是某些权贵大人物,家仆武丁们在前开道,随意推着百姓让路,弄得怨声载道,更有双方权贵对面不相让路者,家丁们混战起来。 一辆华贵的车厢内,如意公主跟着姐姐南阳公主坐在一个车厢内,兴高采烈地看着外面的灯笼场景,笑逐颜开。 “真漂亮啊,好多花灯,今年的格外好看!” 南阳公主摇头笑道:“依我看,是你今年心情好,所以才会爱屋及乌,看什么都欢喜。” 如意公主被说中心事,腼腆一笑:“嘻嘻,也许吧,今年昭云他回来了,我当然开心了,姐姐,你不知道,这几年,可把我给折磨惨了,像是得了相思病,整日憋在宫内,望着巴掌大的天空,思君不见君,太煎熬了。” “今天你出宫,说是思念皇姐我,陪我闹元宵,其实啊,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早就相见心上人了吧。” “嗯,自从听说东都的文人墨客,还有一些有名才子入京,要举办一次诗文会友,就在烟雨楼举办,谈文雅事,这是何等精彩,岂能漏掉我?再说,昭云他也会参加,以他的才学,写下几篇精彩诗文,若不能亲眼看他现场构思提笔,将是何等憾事?” “以后等你嫁入罗府,这样场合多得是,整天磨他给你写诗不就得了。” 如意公主一脸认真道“那怎么能一样呢,那么多的才子文人,当面独领风骚,想想都替他开心。” 南阳公主无语地说:“这还没比呢,你就肯定他能胜出啊,没准三年边塞打仗,都不会做诗写赋了。” 如意反驳说:“那不能,他在军营里也行,而且都非常高质量,只不过,他不让外露,所以,只有我自己欣赏了,你们都看不到。” 南阳公主奇怪地说:“真奇怪,既然这么有才华,其它文人墨客,恨不得自己的作品流传后世,他怎么敝帚自珍,生怕别人知道他的诗文。” 如意公主跟罗昭云相处久了,隐隐猜到他一些秉性,说道:“也许,是不想锋芒太露吧,现在他的文武全才,已经让朝中许多人嫉妒,要是再出风头,只怕有些人,会拿他的诗赋做文章,吹毛求疵,比如说,那个宇文啥啥,我真弄不懂,你婆家人,怎么老是跟昭云过不去呢。” 南阳公主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朝中争斗,往往都是利益之争,也许是罗昭云阻碍了他们原本要得到了利益吧,不过,你姐夫宇文士及,却不参与他家族的事,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和他,不会因为罗成跟你闹僵。” “那就好!”如意公主稍放下心,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花灯如昼,想到今晚能看到心上人的精彩表现,顿时雀跃不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赛文会 罗昭云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很是俊俏,但经过沙场磨练之后,整个人?34??伟挺拔,鼻脊与嘴唇紧闭间的棱角,使他脸如刀削的角度分明,带着几分沉毅有神的风骨,有一种男子汉的威武气概。 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女人往往很有安全感,而且更容激发雌性荷尔蒙。 宁沐荷是一身男装打扮,穿一袭圆领窄袖长袍,腰系皮带,袍裾袖口都印着点点梅花,虽着男装,但她的容貌清丽,晶莹似蛋清,双眸清澈如水,又直又挺的鼻梁,红嘟嘟的小唇儿,模样甚是俊俏。 大隋女人着男装出行蔚为风尚,只是她们虽穿男装,容貌却仍做女子打扮,眉鬓修饰,仔细一看便知。 萧依依精心打扮了一下,她穿着一袭素白色的衣衫,系一条天水碧的百褶裙,用一条丝绸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儿系住了,满头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由那颀长优雅的颈子衬着,既简洁又有气韵。 尤其是萧依依身上,流露着一股柔情似水的女人味儿,能直接钻进男人心里去的味道,叫人一见便会油然升起一种想要去怜爱呵护她的感觉。 三人着装整齐,相互见了,都是眼神一亮,然后离开罗府,登上车辆,在侍卫的护送下,去往东都最大号的烟雨楼。 罗昭云的府邸在崇业坊,烟雨楼主店在修缮坊,在同一横向坐标上,相隔了宣范坊、道化坊,向东几里地的路程,并不远。 修缮坊距离洛阳的东市很近,对角仅隔一条街而已,里坊内多车坊酒肆,商铺较多,是一处商人聚集地,按照后世的说法,那是一片商业区。 一条伊水河从修缮坊蜿蜒通过,烟雨楼就在伊水河的北面,倚楼可望河流在楼前的堤坝内滚滚流淌,水汽扑入楼内,直抒胸臆。 夜间凝望,可谓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罗昭云还曾给这个烟雨楼提了一句话: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此句虽不是工整的七律五言诗,但胜在顺口,还有那种心境,用词新鲜,使得不少人来此饮酒,都不忘吟上几次。 罗昭云陪着二女经过街道,在路上看了花灯,虽然只有几里的路,但是人潮越来越多,车行缓慢。 到了修缮坊后,没有直接去烟雨楼,而是带着二女,游逛里坊内商铺前的灯街,非常热闹,这里开铺子的胡商不少,所以,会有一些西域风情的杂技演出,吸引不少观客。 此外,京城的人皆知烟雨楼有一群人文墨客聚会,谈文学诗赋,猜灯谜对子,不少士子书生,附庸风雅,自然要过来凑热闹,所以,这个修缮坊今晚,注定会人山人海。 明月悬空,皎洁明亮,街道灯火辉煌。 宁沐荷边走边说:“公子,听说虞世南联络了不少洛阳城内的名儒雅士,文学大豪,还有不少才华过人的后起之秀,年轻士子,人数恐怕不少,而且份量很重,有人甚至扬言,要和公子猜灯谜,比诗赋,对对子,誓要夺走大隋第一才俊的名头!” “噗!”罗昭云差点没喷出了,第一才俊,说的是我吗? 听着怎么跟风流才子唐伯虎一样,名动天下了。 “一个虚名,我才不在乎。”罗昭云摇头,不想搭理那些酸儒文人,年轻自负的书生。 萧依依在一旁笑道:“嘻嘻,恐怕不少人都卯着一股劲儿,要跟你切磋文采呢,谁让你当初写过一句诗,叫‘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这让许多文人感到羞恼,最有意思是,你随便写了几首诗,都比他们强出十倍百倍,这让他们有无法站出来攻击你,肯定憋住很多气,这次是他们年轻士子对你发难、挑战的机会了。” “如此说来,这是一次鸿门宴啊!” “你能统御数十万大军,驰骋沙场,难道还惧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萧依依笑着调侃。 罗昭云叹道:“我烦他们磨磨唧唧啊!” 萧依依和宁沐荷都笑起来,她们都殷殷期待,对他很有信心。 三人在侍卫护送下,来到烟雨楼,此时楼外已经围满了人群,幸亏提前调来不少带刀侍卫,还有家丁家将,在这维持秩序,否则,许多人都要冲进去抢地方了。 酒楼掌柜在门口解说着:“这次烟雨楼赛文会,名额有限,贵宾凭请柬进入,可直接登临主楼第三层。贵族大人,公子千金们,可凭昨日订座,以及今日排队那道的牌号,进入主楼第二层,至于第一层,坐席也早已售空,可凭字据进入。” “如果没有牌号和字据,难道就不能入了吗?”有些人来得晚,没有得到,心有不甘。 酒楼掌柜回答:“等宴席正式开始后,我们还会出售庭院的露天席位,在酒楼的雅苑芳庭内,欣赏花灯,静候猜谜情况。” “听说今晚罗成将军会出现,要迎接不少年轻俊秀的猜灯谜、对诗文的挑战,是否为真?” “就是啊,罗成将军已经封侯拜将,还会跟一群没有儒生赛诗文吗?” 有一些百姓,按捺不住好奇,不断询问。 掌柜忽悠道:“这个,东家罗少帅,确定出席,迎战之事,应该看他最后的心情了,有值得尊重的才子,因该会切磋一二的。” 罗昭云在人群外围听到之后,额头冒起青筋,靠,谁说我要群战文人大豪,接受士子挑战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人言可畏 罗昭云询问宁沐荷,后者也无辜道:“都是民间以讹传讹,最后已经传得变了味道,加上一些儒生,想要通过挑战公子,夺取第一才俊的名头,放出话来,要在文会上猜灯谜,对对子,赋诗文,跟公子现场比个高下,这股风在街巷中传开之后,才会使这次平平的一次文人宴会,变得东都瑕名。” “真是虚名害人,人云亦云,瞎传一通,最后传得离谱,什么第一才俊,谁爱当谁当去!”罗昭云有些生气。 萧依依在旁抿嘴笑道:“昭云,谁让你的那几首诗文,流传甚广,虽然没有几首,但质量高绝,所以,才会引得不少文人墨客的重视,这次啊,你算是骑虎难下了,即便你无心争那名头,但是,你能忍受在众多人文面前,有人挑战,而不接受吗?” “那又怎么了?” 萧依依脸色沉静下来,说道:“昭云,你不知文人的阴险,他们一直笔,横竖都有歪理,若是你今日真的不应战,或是随便应付,对不上,或表现欠佳,不但会让你在宴会上丢尽颜面,更坏的是,一些嫉妒心强,或是别有用心者,会出去声称你并无才学,以前的名作也是盗取来了,这样,会让你在文人圈站不住脚,当所以文人都排挤你的时候,你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名声,就毁誉参半了。” 罗昭云楞了一下,没想过事情有那么复杂,不大相信道:“一次宴会而已,真有这么严重后果吗?我会在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的言论?” “昭云,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现在站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希望你出丑?宇文家、独孤家等,许多跟他们利益相近,盘根交错的家族,等着看你的笑话呢!妾身曾与交际一时,见识过不少文人的小肚鸡肠,言语刻薄,心胸狭窄,正所谓文人相轻,相互看不起,都自认为自己才是最有才学的人,若是夫君你有机会反击,一定不要手软,继续保持你的声名,百姓都愿意听到你光辉一面的消息,因为你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 “英雄!”罗昭云轻轻一叹,顿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包袱,这就好像后世的偶像大明星,已经被许多疯狂粉丝所热爱,听不得他们不好的消息,一旦出轨、食毒、嫖女、打架闹事等等,负面报道足以让他们人气大跌,甚至让人厌恶。 “我明白了,走吧!”罗昭云转身,吩咐侍卫开道,进入烟雨楼的正门。 “罗成将军到,请围观者让行!”侍卫们敲锣高呼,在前面来路,否则,很难挤进去了。 “罗将军来了。”许多百姓听到罗成二字,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都朝这边望来,看到那英俊不凡的外表,挺拔硬朗的身躯,都忍不住高呼呐喊,许多女子摇着绣帕,在尖叫着。 “罗成!罗成!罗成!” “罗成,妾身钟情你——”一位豪放妇人向前冲,一边大喊着,不过被侍卫架住了。 罗昭云顺利地进入酒楼,里面红灯高挂,彩带飘舞,充满节日的喜庆。 他带着二女,在酒楼侍女的引领下,走上主楼的第三层,那是文人宴会之地。 上了三楼,里面已经来了七成人,正在相互攀谈,聊一些诗文话题,无非谁最近写了什么大赋,古言实,长短词句等,这里面,有几位当朝的文官,比如校书郎、内史舍人、翰林祭酒等。 众人听到罗成到了,不知觉地纷纷抬头,注视楼梯口处。 罗昭云进入三楼正厅,大部分都不认识,看到众人注目着他,拱手示意,化解尴尬。 “罗将军,你总算来了。”虞世南走过去,他是这次宴会的组织者之一,所以,看到罗成后,快步走过来,跟他客套交谈。 “酒楼的安排,还满意吗?”罗成询问。 虞世南似笑非笑道:“挺好,罗将军,今晚你能来参加,估计很多人都不会失望,呵呵,不过提前透露一下,据说有些年轻士子,大多出身豪门,累世公卿的后代,他们似乎准备了一些灯谜和对子,要向你讨教一番,可要提前准备好啊!” 罗昭云试探问:“我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能低调一些,不接受猜谜了。” 虞世南苦笑一声:“恐怕那就要扫兴了,毕竟今晚前来参加宴会的,还有朝堂许多大人,比如蔡王杨智积、吏部尚书牛弘、左光禄大夫郭荣、内史侍郎萧瑀,还有许多四品国,陛下的亲笔文团人士,你若一点不配合,怕是会冷场,人家还以为你对文士不够尊重。” 罗昭云有些不爽道:“当初邀请我的时候,可没说还有接受文斗的环节啊!” 虞世南道:“我这也是今日午后才听说的,要怪,就怪你名声太响亮了,不过,我信得过你的才华,肯定没有问题,我的几位老友,都是从南地赶来京城探望我,顺便也想认识你一下。” “行,一会等你引介吧。”罗昭云也不想彻底得罪这些文豪牛人,声名现在对他没有,但是日后,那就不一定了。 在古代,那些农民起义为何总是会失败?除了起义首领在前期胜利之后,贪图享乐,可是坠落之外,最主要是没有文化,得不到上层文人和贵族的拥戴,没有众多人才投靠,才会不长久。 尤其是隋唐时期,门阀贵族之风甚浓,如果你出身低微,本人没有什么才学,许多贵族和文人是瞧不起的,不会真心去投靠你,这也是隋唐争霸时代,为何窦建德、杜伏威、李密、王世充等人会失败,李渊会得到更多关陇贵族支持的原因,那些所谓的十八路反王,在隋末的上层人士眼中,都是泥腿子,没什么文化,不值得他们投诚、效忠。 罗昭云想到这,心中怨气平散,觉得自己可以趁机在文人圈内,树立一个良好口碑和形象,也许日后,便是巨大的财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杰荟萃 虞世南把罗昭云引到右侧第一竖排的桌案,一座可以做三人,由于他带了家属,所以,这一桌就都交给他了。 整个大厅的作案,采用回字型,中间留有空地之外,以口字型排开,一层层外扩出去,除了主位一排外,其它横竖三排,桌子后都有好几排的桌案,每一排桌案,又有五个小桌案。 罗昭云坐下后,向对面望去,发现左侧的第一竖排,第一桌位,跪坐着三人,其中一个,正是杨玄感,在他下首边,分别是著作郎虞绰、秘术郎王胄,都是当年晋王府扬州学士中的人杰,私交跟杨玄感很好。 这个杨玄感,天生神力,武功不低,虽可胜任武将,但同样爱好文学,热心结交知识分子,由于杨素的才华甚高,他也继承了其天赋,并且对文人学士虚怀若谷,在朝中很得人心,连隋炀帝的昔日还是晋王时候,一些心腹文人谋士,此时都跟他关系莫逆。 罗昭云光看这一点,就知道,这杨玄感,恐怕很早就有其它想法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外人知道杨玄感几年后会反,所以没有多在意此事,但是在罗昭云眼中,就完全不同了。 “楚国公!”罗昭云并不失礼,拱手拜会。 “冠武侯!”杨玄感微微一笑,同样不自大,而是直接喊他封号,以表尊重。 “岂敢,国公称我罗成或昭云即可。” “往常叙话,称呼你昭云,在这场合,还是叫你冠武侯或罗将军吧。”杨玄感表现出来非常谦逊,并没有以自己的身份,就高高在上那种傲然。 顷刻,蔡王来到了,按照大隋爵位,王公侯伯子男,王又分郡王和亲王,基本都是皇室血脉才可以封王,自西汉之后,汉高祖下诏异性不可称王,历代朝廷,都有此规,一般权臣,往往也是封到国公为止。 封王者,都是皇帝的儿子孙子,或是亲兄弟。 这蔡王杨智积,是隋炀帝三叔杨整的儿子,算是他堂兄,二人是一个祖父。 这个王爵世袭于杨整,当年杨整立下不少战功,战死之后,才被追封的郡王,但是杨智积不论在隋文帝时期,还是在隋炀帝时,行事都极为谨慎小心,深恐自己因一个不小心而遭致杀身之祸,据称他谨慎处事的态度,是源自于过去他父亲杨整与杨坚的关系不好,太妃尉氏与独孤皇后的关系也不好所致。 隋炀帝登基之后,对这堂兄印象还算可以,虽然暂时没有重用,但爵位放在那,毕竟是皇亲国戚,普通人见了,还是要依照爵位来见礼。 杨智积嗜酒豪饮,所以他的府邸,就在修缮坊内,这样可以经常在里坊之内,游逛酒楼酒肆,非常方便。 “见过蔡王!”众人一起施礼。 杨智积点点头,跟众人挥手打了招呼,落座主位的那一排。 “罗成,你到了。”杨智积很喜欢烟雨楼的酒,所以连带对罗成也欣赏几分,特别是他近年来战功赫赫,文采出众,是一个人杰,引起他的注目。 “蔡王别来无恙!” “嗯,还算康健,幸亏有你烟雨楼,平日里,没少让家丁过来买酒储存。” 罗昭云微笑道:“早已听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以后蔡王再来,一定卖最好的酒,而且,有会员折扣。” “此话当真!”杨智积眼神一亮,露出笑容。 “千真万确,怎敢戏言王爷?” “哈哈,那就好,信过你的人品!”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吏部尚书牛弘老先生来了,这可是大隋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人物,提携和传教的门生很多,一些年轻文官,大多曾师从过牛弘,所以在朝廷中,很有威望,众人拱手施礼,以表尊敬。 接下来,左光禄大夫郭荣来了,同样是一位老者,份量很重,也落座在主位那一排,那里的桌案为小桌案,但是一人一个,不像其它长几案,是三人共用一个。 房彦谦到了,带了三个年轻人,分别是他的儿子房玄龄,此外,还有李建成和李秀宁。 李渊对诗文方面兴趣不大,李世民十多岁正是顽劣好动时期,所以更爱舞刀弄棒,学习骑射,对文学方面不感兴趣,很少习文,反倒是李建成为人稳重,对诗词歌赋略有喜好,他的妹子李秀宁,却是冰雪聪明,能文善武的少女。 接下来,内史侍郎萧瑀,南陈后裔陈叔达,皇帝外甥女婿李敏,许善心、柳顾言、蔡允恭、庾自直、褚亮、潘徽、欧阳询等人都出现了,无不在历史上留下名讳的人物。 “南阳公主、如意公主、宇文驸马到——” 三道身影齐现,宇文士及,跟着大小公主的身后,登上了烟雨楼。 不少人注目过去,大小公主都挂着面纱,身子绰约,雍容华贵,透过薄薄的面纱,可以看到大致轮廓,那样的清丽美貌。 如意公主进入大厅后,目光第一时间寻找罗昭云的身影,发现了他后,顿时眼眉弯成月牙儿。 虞世南有些意外,原本通知了宇文士及,但是他并没有说大小公主会跟随过来,现在调了一下酒席,不能让大小公主坐在下面了。 “不必了,我们就挨着罗将军的席位即可。”南阳公主发话了,虞世南只能照办。 南阳公主坐在右侧竖排第二张酒桌的中间,左侧宇文士及,右侧如意公主,挨着罗昭云的席位。 除了这些有身份低位的身外,还有一些没有爵位和官衔之人,比如铜雀楼的花旦乔倾月也来了,还有一些京城学府的几名年轻士子,一些家里曾出过大文豪的子孙,算是大儒世家的后裔。 宴会即将开始前,虞世南宣布,京城国子学的女祭酒,有大隋第一才女之称薛芷箐也到场了,要跟众人一起宴会猜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薛芷箐 薛芷箐是谁?罗昭云有些疑问,他离京三年,不关心文学圈的事,对什么第一才子,第一才女没有多大兴趣,所以并未听说这一号人物。 宁沐荷似乎看出公子的一脸茫然,压低声音说:“薛芷箐是京师国子学院的祭酒导师,专教诗词音律,写大赋、古言诗有名,这两年在京城内积累了很大名气,加之美貌绝伦,冠以京师第一才女。” “姓薛,哪个薛家?”罗昭云好奇询问。 宁沐荷道:“她祖父,就是大文豪薛道衡。” “原来如此。”罗昭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能有这样的才名,大隋第一文薛家薛道衡的孙女,世家门风浓,能调教出如此才女,便不足为奇了。 同时,罗昭云对这次宴会,多出一个顾虑,难不成,虞世南、房彦谦等人举办这次文人宴会,请薛芷箐出来,有意要说服众人,一起上书请愿,让隋炀帝放了薛道衡? 他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明了,怪不得虞世南反复强调让自己出息,还说有什么神秘嘉宾,看来,是有所暗指了。 这时候,薛芷箐到来,映入眼帘,身材高挑,婀娜窈窕,穿着一件藕丝罗衫,下衣是柳花图案长裙,俱是月白颜色,细腰高系束带,玉人白裳,犹如一朵雪莲花。 袅袅兮丽人,素颜兮倾城。 她的脸庞颇有古典仕女的轮廓,月眉细细长长,鼻儿小巧,明眸皓齿,红唇薄薄,满头青丝长发,超凡脱俗,如同从花卷中走出的颜如玉。 连萧依依、乔倾月、柳蔓儿等人,都是倾城尤物,但是看到薛芷箐的容貌和举止后,多少都有些向往和敬佩。 倒不是她们的五官和姿容逊色多少,而是她们往日莺莺燕燕,八面玲珑,缺少了一种气韵和儒情。 这种才女气质,是几代治儒世家的熏陶,书香门第的身份,成长环境,还有自幼接受的文化层次等等,使薛芷箐每一个举动,都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就好像公主的尊贵气质一样,装是装不来的。 “芷箐见过诸位先生、公子。” “不必见礼,薛姑娘快请入座。”蔡王等人分分开口。 薛芷箐落座之后,举止优雅,会场的男人目光才收拢。 正所谓士子风流,不要以为读书人就拘谨不好色,其实心里,对女色更热衷。 盘桓青楼的文人雅士甚多,历史上比较有名的才子文豪们,基本都流连过青楼,喜欢美女陪伴,谈诗作赋,饮酒为乐,夜旦寻欢,如元稹、柳永、苏轼等等。 因此常有‘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说法。 在场文人士子们,收回了贪恋的眼神,坐直了身子,目不斜视,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神态。 儒生多以君子自诩,但真正做到者,少之又少,多自命清高、自诩儒雅罢了。 宴会的参加者,基本到齐后,虞世南起身,宣布宴会开始。 刚才酒楼的侍女和店小二们,已经在酒桌上布置了果盘、糕点等,现在开始端上瓷质酒壶了。 开场有一段歌舞,是烟雨楼从妙音阁和铜雀楼请的歌姬,一段高雅琴音丝竹后,是一段舞蹈,热闹了一下气氛,宴会才进入了谈文阶段。 杨玄感道:“薛姑娘,上次我看到你的诗集被印刷成册,已经开始在京城内流通了,不少洛阳才子们,被你的才情所打动,那些诗文辞赋,的确破得令尊和祖父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婉转动人,实在太有才情了。” “楚国公过奖了,芷箐不过是爱写诗文而已,做的中规中矩,恐无惊世之才,自忖难有能传世的佳作,这是芷箐的不足。” 房彦谦接话笑道:“呵呵,薛侄女太过谦虚,大多写诗文,做辞赋者,有几篇可以传世的,那些都是难中之难,自古少见。” 薛芷箐眼眸闪烁,气韵自然,开口道:“不见得,我看过罗将军的诗词,几乎每一首都有点睛之句,流传后世不成问题,真让人敬佩,只恨一直无缘相识。” 虞世南哈哈一笑道:“薛侄女不必懊恼,今晚的宴会,罗将军可是亲自到场了,让我为你们引介一下,你们都是青年才俊,有京城第一才子,第一才女之称,当多探讨一番,就更妙了。”说完,他伸手向着罗昭云一点。 “这是罗成将军,字昭云,刚弱冠年纪。” “罗成,这是薛芷箐,国子学的首席女祭酒,闺字和生辰,就不便多说了,总之,你们都是写诗能手,当常交流。”虞世南为二人引荐。 “罗将军,终于见面了,芷箐有礼!” “薛姑娘你好!”罗昭云说完,顿时感觉有不少道目光在盯着他,含有嫉妒、挑衅和不屑。 他有些无奈,经过虞世南等人一番铺垫,给他京城第一才子之名,又跟薛芷箐如此互动,肯定成为许多年轻士子的眼中钉了。 果然,有一位年轻男子站起身,一身儒衫,声音带着讥味:“都知罗将军写了几首好诗,但不知猜灯谜的本事如何,在下肖炜不才,想与罗将军竞猜比试一下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出谜题 一位士子站出来,提出要和罗昭云猜一猜灯谜助兴,并自报名号,关陇人于镜之,顿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不少人心中都清楚,这几年罗昭云的名声鹊起,平步青云,少年得志,的确羡煞旁人,许多士子比他还大,但是毫无功名在身,心中如何会平衡? 这次一些年轻气盛,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士子,来到宴会,大部分都是冲着罗昭云来的,虽然武功不如他,带兵打仗一窍不通,但是他们觉得,在文学才情方面,未必会输给他,所以要发出挑战,一旦能挫一挫他锐气,顿时扬名京城。 很多士子和贵族子弟,多少带着投机取巧的心理,把他当成的超越目标,说直白一些,就是蹭热度和头条,渴望捷径,一旦在文艺层面稍微胜出,展露了自己,很可能一夜之间,就成为一个名人了。 所以,这样的机会,谁都不会放弃。 罗昭云冷笑道:“本是宴请雅事,你却要用备好的猜谜提出比试,是否别有用心?” “哼哼,怎么,你怕了?难道京城第一才子,也会怕人挑战不成,若是没有真本事,这样的名头,还是少叫为妙,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名青衫士子脾气挺傲,虽然对方是侯爷爵位,但毕竟罗昭云在京城名声尚好,没有欺压过谁,没有像其它门阀给人一种恶霸的印象,谁也不敢招惹,因此,文人心中的担忧恐惧会少一些。 最主要,文人士子,大多清高孤傲,性格执拗者多,为了成名,也豁出去了,故意用激将法。 于镜之的话音一落,宁沐荷、萧依依等人都不高兴了,前来参加宴会的长孙无忌也来了,只是被安排在角落,还没来得及跟罗昭云打招呼,宴会就开始了,所以只是隔着很远招手一下,此时听到有人出言侮辱罗将军,忍不住拍桌道:“放屁,罗将军会拍你这无名鼠辈!” “哪个鼠辈在背后出言不逊?” “大爷骂的就是你这鼠辈!”长孙无忌哼道。 “鼠辈我……”于镜之忽然怒道。 “对,你就是鼠辈!”长孙无忌跟着大喝。 “哈哈——”众人哄笑起来,绕来绕去,那士子竟被自己绕进去了,反而是长孙无忌耍了小聪明。 这时候,房彦谦挥手,让宴会肃静下来,停止哄笑,然后道:“罗将军,既然来到这个文宴会场,都是谈文之友,没有王爷、将军、国公、尚书,以文会友,猜谜藏诗,酒令对联,自古就有的传统,既是元宵节,便是相互出题考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请罗将军能够入乡随俗。” 罗昭云点头道:“我并没房先生的意思,也不是不切磋,而是随便一个站起来,就出题,一会又冒出一个太麻烦,不如,让那些对我罗成文学有质疑,或是自认为能难住我者,可以凑在一起出题,挑出他们觉得很难的三道,我来猜谜即可,否则,我总不能一晚的宴会,都在疲于应对多人的猜谜,变成我一人的宴会了。” 众人听了,觉得有道理。 虞世南开口道:“这个法子不错,在场诸位,有那些觉得自己出的谜面、谜目更出众精彩,可以提出来,错在一起,写出三个自认为难得,让罗昭云来猜,但为公平起见,不得找一些生僻、无解的乱凑东西,要雅俗共赏,能自圆其说,寓意广泛,罗将军也可以写出三个,让对方来猜,看谁猜出的为多!” 众人大多数都提起了兴致,很像看双方的文斗,可比纯看歌舞精彩多了。 古代早些时期,每届元宵节,人们总要分曹射覆,引为笑乐。灯谜最早是由谜语发展而来的,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它是一种富有讥谏、规戒、诙谐、笑谑的文艺游戏。 而将谜语悬之于灯,供人猜射,开始于南宋,逐渐兴盛。如今是大隋末年,灯上写谜语还不够流行,但是猜谜却早被接受了,他们并不是把谜语写在灯上,而多写在纸上,放于灯一旁,或是灯笼下方系着纸筒。 “好,就这样比!” 这个士子憋的满脸通红,狠狠瞪了长孙无忌一眼后,决定找同来好友,还有其他对罗昭云才气嫉妒的人,凑在一起,挑出三个更难的来。 为了限定漫无边际地出题,因而设置了谜目,专门猜字的谜语,打一字出来。 顷刻,几个人凑在一起,简单讨论密语之后,确定了三个谜面,分别是: 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 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双落马蹄前。 走在上边,坐在下边,挂在当中,埋在两边。 三张纸,各写这三个谜面,需要罗昭云来猜,如果能猜出哪一个谜底,就可以提别写到这个谜面纸张的下面。 在场的宴会宾客们都兴致勃勃起来,毕竟是文人雅事,所以看过之后,都在那猜测。 有的人好奇,不知道罗昭云能否猜出,并且会写出什么谜面呢。 这时候,罗昭云也撂下笔,写出了自己的三道谜面,都是他在高中时期,做谜语游戏时候记下的,分别是: 远树两行山侧立,扁舟一叶水平流。 自古不简单,有人也有山,山倒人挺立,能顶半边天。 一月共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一家有六口,两口不团圆。 他这三个谜面亮出来,倒是让再次不少宾客全都愣住,粗去眉头,很难猜测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言论惊人 (这几天本人在外参与一个影像节的大型活动,我负责跟组彩排流程和节目,早出晚归,所以小说更新有些慢,明天上午终于到闭幕式了,落下的两三章,会在周一到周三补更完成,停更两三天,实在抱歉了。) ———— 罗昭云出完了题目,写出三个谜题,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因为在初、高中时候,就看了不少这方面知识,类似脑筋急转弯,并非什么高深的东西,可是放在古代,就不同了,能读书识字的人少之又少,文学发展缓慢,猜字谜,这可是文人宴请中,有学识之士才能谈论的。 牛弘、蔡王、虞世南、房彦谦等人,都在关注那六个字谜,在暗暗猜测。 不少人直接看罗昭云的谜题,想第一时间知道,他出的题,难度如何,是否有才学。 几位侍女站出来,每人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字谜的内容。 “好了,双方出题完毕,可交换位置,进行猜谜,在规定时间内,猜出最多者获胜。”虞世南发话了。 薛芷箐看着罗昭云的题目,也来了兴趣,眸光如水,清澈动人,看着那三个字谜,都是不曾听过的谜题,好胜心起,想要破解开。 对于其它几位士子的题目,却不感兴趣,因为有一个是自己前些日子猜测出来的,还有一个是自己说给过某位门生,传出去的,对她而言,没有了新鲜感。 罗昭云和几个士子都走出来,要相互猜谜了,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宁沐荷对着身边的萧依依问:“依依姐,你能猜出几个?” “暂时在猜那几个士子的,有一定难度,第一个,有点眉目了。” 这时候,罗昭云来到第一个纸张前,略微沉思一下,在第一个谜面下,写出一个“仿”字。 然后他站在第二纸张前,稍作停留,想了一想,提笔写下一个:“熊”字。 第三个有些偏冷,他沉思了一下,写出一个“土”字。 三个谜底都写出来了,那速度快的惊人,让许多场内的士子们,满脸的吃惊,自叹弗如,因为他们有人猜出一个,有人没有猜出,也有像牛弘、萧瑀、房彦谦等文学大家,倒是已经猜出两个,但绝不像罗昭云那么迅速。 “罗将军赢了!”长孙无忌高兴拍手。 宁沐荷、萧依依、如意公主等人也都兴奋地娇笑,花枝招展,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心仪男子大放光彩非常开心。 此时,于镜之等三个士子,还在那揣摩谜面,短时间内,根本猜不出来。 三人看到自己写出的谜题被破解,而他们三人却无一人猜出罗昭云的字谜,都脸色煞白,一下子变得无地自容了。 “罗将军的才华,果然名不虚传!”有人带头赞叹、鼓掌,顿时场内不少人都被罗昭云的聪明和学识所钦佩。 如意公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参加这次元宵节的文人士子宴会,看到罗昭云的风采,心花怒放,不时地咯咯轻笑,那股眼神,都快融化了。 “看把你给乐的,还有,连眼睛都看直了,也不眨一下!”南阳公主在一旁取笑着皇妹。 “皇姐,你能猜出昭云的字谜吗?” 南洋公主摇头:“这个,暂时还没有。” “我也是,没有想到相应的字,很难猜,虽然想到几个相近的,但是跟谜面解释不通。”如意公主蹙眉道。 何止她俩,现场许多的士子都有些发蒙,一时间,想不到谜底。 这并不奇怪,因为古文与今文,字的差距不小,隋唐时代,有许多繁体字在使用,而近代,八成的繁体字都被去掉了,但也有一些保留下来,新文化运动后,几经改革,文字已经跟古代不同了。 但罗昭云写的几个,谜底的字,并无太大变化,只是谜面的解释,可能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在场不少文豪们,也都皱起眉头,有的猜出一个,大部分,都是迷茫摇头。 “薛姑娘,你猜出几个?” 薛芷箐深思的时候,气质更加迷人,像是饱读诗书的佳丽,如同山水墨画走出的颜如玉。 “猜出两个,不过不知对错!” “哪两个?”罗昭云问。 薛芷箐答道:“第一个,我猜是‘霖’,第三个,我猜是‘用’字! 虞世南微微一笑,转头饶有深意地看着罗昭云,叹道:“不知薛姑娘猜对几个?” “一个,第三个对了!”罗昭云干脆地道。 “那第一个谜底是什么?” “慧,智慧的慧!”罗昭云说出答案。 “慧?”场内不少人都跟着失声说出这个字。 “啊,原来如此!”薛芷箐瞬间就明白了,但是其它人,却无法那么一点就通。 牛弘、房彦谦等几位文豪咀嚼片刻,也渐渐领悟了。 “两丰代表树林,中间是倒山,心象征扁舟一叶水平流。”罗昭云解释出来,不少士子这才醒悟。 “那第二个,谜底是何?”薛芷箐忍不住问。 罗昭云淡淡一笑,气定神闲道:“妇人的妇!” “一人,一倒山,可是能顶半边天,什么寓意?”薛芷箐不解问道。 罗昭云愣住了,心说喔靠,把这个忘记了,古代妇人地位低下,如同货物一般,送来送去,三妻四妾,妇女能顶半边天,那是新中国建立之后的口号,在古代可说不通了。 不过,罗昭云灵机一动,说道:“先帝在位时候,有民间有二圣之说,文帝与独孤皇后,都受万民尊敬,所以,女子也能顶半边天!而且,女子的地位在提升,我觉得,总有那么一天,女子也可以入学,可以做官,可以在各行业中劳作,跟男子一般,享受职业的尊重,经济独立,在家里的地位也得以提升,平等对话。” “什么?这怎么可能?”最多才子们,全都吃惊他的言论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平等观念 罗昭云的言论,引发了全场的骇然,女人也能顶半边天,这不是要打破常规,为女人谋求权力,几乎违背了男尊女卑社会的伦理常纲了。 “胡闹,女人如何能入朝为官?”这下连牛弘这等大儒也忍不住了,毕竟儒家对女人的看法很轻视,别看儒家讲究仁政,谦谦君子,但是从孔子那一代起,就曾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儒家也许在孔子时期,还是一种积极向上,希望匡扶天下,解决春秋割据,诸侯争霸的局势,但是论语毕竟只是后人门徒所作,许多句子,是徒弟写的,强加给师傅,一代代传下来,儒家早已扩充和改变,许多思想跟孔子已经不沾边了。 自董仲舒提出独尊儒术后,汉武帝欣然认同,因为儒家是思想的控制器,而且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对颠覆政权没有多大破坏力,恰恰容易利用,加强皇权,把儒家一些大义舍掉了,强加一些适合君王统治思想的道德观念和知识,这也就造成儒家越来越适合封建王朝的现象了。 在场不少大儒,以及自由学习论语和诗经、汉赋等士子、儒生,听到罗昭云把女子地位刻意提高了,都觉得荒诞。 “可笑啊,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如何能跟男子比?” “就是,建功立业,保卫疆土,治国安邦,著书立作,传颂功德,这些都是男人的事。” 不少士子都这样觉得,虽然有些达官贵族对正妻很是疼爱,但仍不会真正觉得,男女是平等的,还是以男人为天,妻如地。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为三纲五德,一直在汉文化圈下,根深蒂固,哪怕胡人入中原,打击汉文化,但是这几个观点,还是难以改变,基本认知。 不过,薛芷箐的眸光却是一亮,她难以置信,这位少年无敌统帅,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石破天惊,竟然把女子地位看的这么高。 萧依依和宁沐荷对视一眼,都满脸的幸福,嫁夫如此,还有何求? 在这个时代,能有几个男人,真正把她们女子当做一个自由人,宠爱呵护? 她们听过太多被贵族门阀,将妻妾相互送来送去的事了,能遇到罗昭云这种重视女子的男人,的确是她们的幸运。 如意公主听完,笑的眉弯如月牙儿,咯咯轻笑,她最喜欢看罗昭云的丰神俊秀的现场表现了,不论是才华,还是观点,都能超出别人,她实在忍不住不去想他。 除这几女外,现场还有一些女子,或是女扮男装的贵族千金、名媛等,也都美目频闪,异彩连连。 乔倾月更是内心叹息,她不如萧依依那么好命,早一步收山,多接近罗昭云,最后托付给正确的人,有个好归宿。 她觉得自己错过了,如今已经二十三四岁了,很成熟了,变成了大姑娘,人气在下滑,目前有新的一批花魁冒起,都是十七八的年级,已经开始换茬了。 乔倾月觉得,再过几年,自己可能人老珠黄,就要黯然退场了,未来结局如何,难以预测,也许嫁入王侯,也许回江南,孤老一生。 此时,罗昭云继续道:“连先帝身为大隋皇帝,真命天子,都能对皇后礼敬有加,爱戴尊宠;当今陛下,同样对萧皇后相敬如宾,你们觉得,连皇帝都做错了吗?” 这些贵族、文人官吏、士子们一时间,不敢反驳了,因为牵扯到了圣上,谁敢乱语? 罗昭云道:“视女子为货物,那是匈奴、突厥等番邦蛮族才做的事,我们中原文明之邦,礼仪之国,如何能这样瞧不起女人,可别忘记,你们有生母,以后也有自己的女儿,难道,你们真的觉得她们一无是处,贱如草芥不成?” “这——”不少人踌躇起来,原本要反驳,但一时间,联想到自己的母女,一些恶毒话说不出口了。 薛芷箐这时俏目亮了起来,仔细打量罗昭云,咀嚼他的话意,勾起了浓厚兴趣,询问道:“那罗侯认为,这种女子地位,将在何时能够实现呢?”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推行真正的以法治国,法律与教化同时改变现实思维观念,一代代下去,给更多女性自由和职业选择,鼓励女子为官,经商,读书,在将来的时代,肯定会出现这样的现象,男女平等,相互友爱,相互尊重了。” “这怎么可能?”于镜之冷笑着,哼道:“完全是痴人说梦。” “就是啊,女子什么时候,都不会追赶上男人的地位。” “女人要做官?真是不可理喻!” 一些人仍是喝斥,甚至嗤之以鼻,这是坚决的固守派。 也有人生出一些想法,默不作声。 一位士子站出来,双目烁烁有神,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冷傲,说道:“谈这些虚无想法何用,既然罗将军在猜字谜上面很有造诣,不知对对子可精通,在下梁文才,平时乐于写对子,做诗赋,想要跟罗将军切磋一下如何,应景而作,不得引用前人的难句,完全现场做出来,当面对答,看谁能对出彼此的对子,三幅为限,可应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隆中对 罗昭云瞅着这位外表俊雅不俗的士子,冷笑道:“对对子,不就是对联吗?我接下便是。” 听到他接下,顿时间,许多人都呐喊起来,这样的好戏,谁不愿意看? “甚好,那在下便出题了。”梁文才停顿一下,说道:“伊水入河东流去,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这也算应景了,毕竟伊水,就是烟雨楼外经过的一条城渠内河名字。 众人全部聚精会神,想听罗昭云是否真的精通对对子,这可是文人知识与现场发挥的结合,随机应变,并非书呆子能玩得起来。 罗昭云沉思一下,脱口道:“洛山汇聚西望首,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好!”不少人觉得对仗工整,词句意境不凡,鼓起掌来。 梁文才蹙一下眉头,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短的时间内对出来,而且貌似水平不低,当下收起轻视之心,望了一眼窗外的栏杆,出上联道:“栏杆外听滚滚波涛,任千古英雄,随波逐流去。” 众人拍手叫好,这首上联,颇有几分壮阔之意,尚书牛弘、蔡王、房言谦、虞世南、庾自、直虞绰、欧阳询、萧瑀、封德彝等人,无不是学问大家,还有许多年轻士子,如房玄龄、杜如晦、王士隆、宇文士及等人,在京城年轻一辈中,也略有才名了。 这些人,都在思忖着梁文才的上联,在京城内,都知梁文才的对联,堪称上乘,少有对手。 宁沐荷、萧依依、如意公主、乔倾月、诸多世族名媛们,却都在关注罗昭云,不知道他能否对出来。 罗昭云此时在搜刮着脑海中的文采,这需要活学活用,绝非背诗那么简单了。 好在他在高中、大学期间,酷爱文学和历史,翻阅过诗词格律和书联的书籍,也才写过一些打油诗,所以,此时并没有怯场认输,而是极力思索。 这些年,他并没有荒废读书,对古代的一些著作,也耐心,比当年穿越之时,已经提示了一定的文学素养,加上多出一千年的文化底蕴,顷刻间,他脱口对道:”窗棂间赏皓皓日月,尽四时凭眺,番邦朝拜来。” “彩!” “对的太好了!” 不少人拍案叫绝,兴奋不已,上联已经很旷达有已经了,下联却能点出今时大隋番邦前来朝拜的寓意,日月对波浪,东去对西来,非常般配。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小觑罗昭云了,许多才子以前不服气,觉得他只是武夫,哪怕写了几首古诗,也怀疑他是否为原作者,没有当场验证,耳听为虚,今日字谜和对联,都是反映一个文人的基本功和才学、机敏,无法作假的。 梁文才脸色发红,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厉害的对子了,这时候,一位身着锦衣青袍,三十五六岁的男子站起来道:“文才,这最后一联,由我代出如何?” 梁文才转身望去,发现了王士隆已经走过了,心中暗喜,他在对联上,佩服的人不多,但王士隆绝对算一个。 王士隆也是京城文武全才的一个俊杰人物,他的父亲是项城郡公王韶,大隋一代文学大家。 出身太原望族的王韶,曾是杨广的辅佐恩师,在杨广还是晋王时候,二十多岁,王韶就被隋文帝派到杨广身边,教导知识,出谋划策,诗文歌赋,出力很大,甚至年纪轻轻的杨广,当初能在江南迅速评定南陈之乱,稳定扬州一代,都是王韶从旁辅佐之功。 隋炀帝杨广多次在人前提到早故去的恩师王韶,从不直呼其名,非常敬重,可知其才学深厚,令高傲无比的杨广都心存敬意。 梁文才道:“甚好,如果罗将军不介意,文才甘愿让贤,请王兄出题!” 王士隆站出来后,不少士子文人激动起来,此人早已成名,还曾深得薛道衡的看重,说它若不从伍,专心修文的话,日后必能像他父亲王韶那样,成为一代文豪。 罗昭云并不认识对方,但对子已到这种地步,他无所畏惧,希望出来个这些人中公认的领军人物,只要对上了,其他人再无废话说,自己也能脱身了,否则,都站出来挑战,实在烦人。 “我不介意,只要你们认为这位兄台,足以代表你们一些人就行。” “没问题,只要你能对上王兄的对子,我们就承认你的才学了。” 罗昭云冷笑道:“我的才学不需要别人承认,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只要对完这次,你们别再来烦我就行了。” 他并不客气地说出来,也是想杜绝后患,否则,参加一次宴会就被人挑战猜字谜,对书联,比诗文,真要让人头疼了。 薛芷箐也眉目闪烁,脸色露出一股希冀和期待,她在很小时候,就见识过王士隆的出众文采,那时候,王韶已故,王士隆会常去拜访薛道衡,到薛府请教做文章的学问,刚豆蔻年级的薛芷箐当初对这长安才子,还是有一定好印象,甚至萌生一丝好感。 但是随着她不断成长,读书渐多,视野变宽,小女孩时候的暗恋已经淡化,成年之后,二人做了知己朋友,如兄妹之情,王士隆见了她,常叫她作师妹,以表示自己对薛道衡尊为师的师徒情分。 所以知道王士隆才名的人,此时都异常兴奋,王士隆的对子,常被圈内人,称为隆中对,曾令不少文人叫绝。 王士隆简单做了一下介绍后,对着罗昭云道:“我要出对子了。” “请吧!”罗昭云神色淡然,不为所动。 “我的上联是,身居高阁,眼望孔明,怨江围实难旅步!”王士隆微微含笑,有一股特别的气韵。 众人愣了一下,仔细咀嚼,顿时不少人拍案喝彩,读懂了对子中的深意。 这看似在高楼上望明月的句子,实则牵扯到了三国时期,几位著名的历史人物,比如孔明,姜维,吕布! 梁文才听到上联后,有些激动,就好像这样句子是出自他口一般,觉得王士隆若能难住对方,自己的面子也能好过一些。 不少人都微笑起来,等着看罗昭云的笑话了,觉得他难以对出。 “不愧为子相的后人!”牛弘感叹,子相是王韶的字,当初二人关系很密,没少书信往来,谈论文学。 蔡王杨智积道:“这下,可难住了罗将军了。” 宁沐荷有些着急,低声问:“依依姐,你能对上吗?” 萧依依摇头一叹:“我虽然自诩精通诗文,但只是相对那些花魁而言,跟真正大文人比较,那就逊色多了,王士隆十多年前,曾是京城一代才子翘楚,” “十年前的大才子,跟十年后的大才子,进行的对决啊!”宁沐荷也有些吃惊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意外之乱 罗昭云暂时沉默,不少文人才子们,觉得他难以对出下联了。 此刻,一些学识渊博之人,如虞世南、房言谦等,也在思考着下联,想要试一试。 罗昭云已经听出了对子中的谐音,暗自咀嚼,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三国人物,刘备、曹操、关羽、张飞、赵云…… 这时候,他抬头间,无意地看到酒楼角落,挂着两个鸟笼,里面有金丝雀,灵机一动,道:“有了!” 罗昭云的惊呼,引起会场不少人的注意,面面相觑,心中怀疑,这么快就能对上了? 出联容易,对上难,因为想上联的时候,可以天马行空,占据主动优势,而对下联,就难免收到限制了。 “哦,不知罗将军的下联是什么?”王士隆并非妒才之人,他几日想到这个上联后,自己都没有想好满意的下联,如此短时间,他很难相信罗昭云能对出上等的对子。 对上是一回事,对得好,对得上乘,则是另一层面。 一副上联,可以有很多下联,每个人去对,都不尽相同,不是唯一,但是众多下联中,总有一个,更适合它,值得推敲,甚至千古流传,无法撼动、拆开。 “我对的是,鸟处笼中,心思槽巢,恨关羽不得张飞!”罗昭云说出来。 众人闻言后,全都在咀嚼,一时间宴会安静下联,落针可闻。 几个呼吸后,有人率先醒悟,喝道:“妙啊!” 萧依依、宁沐荷、如意公主全都惊喜连连,一脸春意,花枝招展,眉开眼笑。 她们亲眼看到了罗昭云的文才表现,很多时候,只是她们自己欣赏,今日,大放光彩,折服众多才子,令她们感到骄傲无比。 因为这个文武全才的人,就是她们的心仪男人。 宴会上,许多世族名媛、贵女们,眼眸发光地盯着他,恨不得投之怀抱了。 牛弘这时候叹气道:“我所作,不如他。” 蔡王等人都感到惊讶,连牛弘名宿大儒,读书万卷,都承认对这个下联,比如罗昭云的般配。 长孙无忌拍手大笑,除了把罗昭云当兄长外,还把他当成自己偶像了。 王士隆点点头道:“对得不错,至少比我想的下联要完整,以后这幅书联,就用你的下联了。” 梁文才等不服气的士子,此时都有些神色苦涩,没有难住对方,反而抬高了罗昭云的才名和威望。 罗昭云这时开口道:“只来不往非礼也,三个对子已出,我已经作答,在下还有一联,请诸位来对,如何?” 王士隆顿时来了兴趣道:“什么上联,尽请道来。” 罗昭云道:“就着王兄刚才的意境,我出联为:明月照沙窗,格格孔明诸格亮!” 众人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纱窗上的月光,然后在默念着上联,很快,全都石化了。 王士隆思考半天,无奈叹气道:“一时无法对出,我输了。” 不光是他,虞世南、房言谦父子、萧瑀、封德彝等人全都摇头,想不出下联。 薛芷箐也在思索着,绝美的容貌,动人的神色,明眸清澈的眼神,如同画卷中的仙子,此时,也难住了,再看向罗昭云时,那目光,明显发生了细微变化。 虞世南站起来道:“罗将军,大家都对不出,你不妨说出下联来,让大家看看眼界吧。” 罗昭云心中苦笑,这时千古绝对,我也对不出。 他摇头道:“实不相瞒,我虽想到上联,却也难以对出,困扰已经,所以才在此时说出来,并非有意为难王兄,而是真的希望有人能对出来,谁若能对得上乘,那个人,可一年免费在烟雨楼进餐,所有开销,一律不计!” 众人哗然,都来了兴趣,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忽然就,城内大街上,传来了厮杀声和呐喊声、哭叫声,修缮访外可能出大事了。 一些好奇的士子、墨客起身,借机出去打听情况。 二楼、一楼的宾客们,也有不少人,朝着外面奔去,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宴会也收到了影响,因为有的贵族人士,担心家里出事,所以匆匆离席了。 虞世南作为组织者,干脆发话提前散席了,让剩下的士子们,愿意留下的,可独自畅饮,而需要离开的人,可以离开归府。 “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兵器的交击声,如意,跟我回府吧,或是我送你回宫!”南阳公主对自己的妹妹说道。 “皇姐,我还没有待够呢。” “见到他,你什么时候有够啊?早点回去,以免出乱子。” 罗昭云作为酒楼的老板,此时先一步离场,吩咐侍卫、家丁们注意警戒,在酒楼外关好大门,派足了卫士,手持兵器,以防有恶徒趁火打劫,冲进来劫持宾客,他要保证客人们的安全。 宁沐荷带着萧依依去后院阁楼,暂时歇息,等待外面的准确消息。 像牛弘、蔡王、杨玄感、南阳公主等人,身份高贵,都要及时回府了,因为一旦京城发生大事,出现有人造反谋乱,出现政变,会有刁民、盗匪趁机冲入贵族府邸烧杀抢夺,浑水摸鱼。 整个京城的几条主干街道乱了起来,传来嘶喝声,兵器打斗声,追杀声。 罗昭云安排了一些事,刚走到酒楼门口,这时一位俏丽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大才女薛芷箐。 “你还没有走吗?” “在等你,有点事想跟你说。” 罗昭云错愕一下,说道:“到后院来吧,那里清净!” 薛芷箐点头,竟同意下来,跟着罗昭云的步伐,绕过一排房舍,穿过水榭花圃,进入了后院中。 二人停着一个小亭子内,月光柔和,外面虽然嘈杂,但这里却安宁不少。 罗昭云注视着薛芷箐,不得不惊叹,实在是太美丽了,身穿翻领窄袖袍,素白长裙,足蹬一双鹿皮小靴,在裙角下若隐若现,脖颈肌肤润玉,清水湛湛,芙蓉脸庞,杨柳新眉,当真是国色天香,不可方物。 月下看美人,更增几分颜色,诗情画意,清美绝伦。 “薛姑娘,找我有事吗” 薛芷箐眸光瞅了罗昭云一眼,郑重其事道:“恳请罗将军援手,解救祖父倒悬之危!” 罗昭云心中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小小失落,毕竟大才女找他,并非才华打动佳人,对他一见钟情,而是另有来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才女的请求 薛芷箐纱裙拖地,袅袅娜娜地柔美身影,在月光下非常静雅娴熟。 石亭、苍松、修竹、梅花、雪景、月色、红灯笼…… 这些古色古香的景致,衬托得她更有脱俗之美,风采绝尘,很容易让凡夫俗子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不过,罗昭云有足够的本领和能力,胆气过人,自然不会因为对方长得美,是个才女,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恰恰相反,他并没有多在意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被迷得魂不守舍,平常心对待。 听到薛芷箐的温言软语地恳求他出手,搭救其祖父薛道衡,他皱起眉头,为难道:“薛姑娘,这时陛下决策的事,我何德何能,左右得了?” 薛芷箐坚持劝说:“话不能这样讲,谁到知道,你是陛下身边最宠信之人,战功赫赫,大隋少帅!去年高炯、贺若弼大人们,触怒圣上,龙颜大怒,即将处罪问斩,还是罗将军纳谏,就得陛下赦免几位肱股大臣,为大隋挽救了损失,祖父文承天下,门生众多,已经约好签名上书,要向陛下求情,赦免祖父之罪,但这些人中,缺少像罗将军这种份量的重臣,若是你肯援手,声势浩大,陛下想必会放人。” 罗昭云一听,心中一惊,心说这时要联合逼宫吗? 以隋炀帝现在的脾气,已经听不得人劝了,若是把我名字写上,成为这群文人的带头者,估计会触怒杨广,他受不了有人违反他的皇命,若是这般声势浩大到宫门请求,岂不有逼他认错之嫌,可想而知,隋炀帝一怒之下,估计都要治罪。 “使不得,薛姑娘,你们这样做,明着看是请愿,却有胁迫圣驾之嫌,到时候,不但救不出薛老先生,恐怕,前去请愿的人,都要受到处罚!” 薛芷箐脸色微变,她虽然才貌双全,文采出众,精通诗词歌赋,堪为京城第一才女,但毕竟年轻,没有宫廷权斗的经验,在她眼中,看似有用、正派、规矩的方式,却往往被官场的人,嗤之以鼻,甚至加以利用,反过来迫害。 文人大多适应不了朝廷官场的暗斗,许多人怀才不遇,遭受冷遇,就是读书太有原则,太理想化,不知变通所致。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罗昭云一愣,旋即苦笑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我想袖手旁观,实在是,无法插手。” “怎么说?”薛芷箐脸上露出好奇,有些不解。 “我的处境,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平定吐谷浑之后,手握数十万兵权,已经引发猜忌,宇文述那些人,不止一次从中挑拨君臣关系,排挤我,欲给我加罪名。上次我利用战功,请求了陛下赦免高炯等人,已经惹得陛下不快,对我生疏很多,回京后都没有私下单独召见过,我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仍是得宠君王,事实上,我根本就递不上话了。” 薛芷箐闻言后,先是错愕,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意思,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原来如此,枉我一开始,还充满期待,对将军寄了希望,想不到连将军,也无能为力了。” “若是能帮,我又怎么会无动于衷,毕竟我对薛老先生的文采和人品,还是非常敬重的,但这一次,我实在插不上话了。” 薛芷箐显然没有轻易放弃的意思,人不死心道:“若是有一线希望,罗将军是否愿意出言请愿呢?” 罗昭云犹豫道:“这个,请恕在下直言,若有六成把握之上,我可以一试,但若只有一二成把握,为此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家族,我不会轻易涉险,请薛姑娘理解。” “你!怎么可以这样?”薛芷箐听他的语气,如果把握不大,是不会帮忙的,有些焦急道:“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把握,难道将军打仗,事事都能料敌先机,在有决胜把握的时候,才出击吗?再说,救人如救火,拖延不得,祖父年迈体弱,在大理寺的铁牢内挨过了寒冬腊月,如今进入元宵节,加加团结闹元宵,我祖父却仍被困于天牢,难道罗将军这样畏手畏脚,一点血气都没有?” 罗昭云被无端指责,心中也有些不高兴了,那是你祖父,又不是我祖父,我犯得着为他不顾一起吗? “薛姑娘,在下虽然敬重薛老先生的人品和才学,但并不是他门生,即便是门生,也绝无为其舍生取义,放弃家人的地步吧?如果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请求我救人,我都冒死觐见,那么估计很快被关于牢狱的,就可能是我了,我这又何苦由来?” 薛芷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目光盯着他,喝问道:“若是被关的是你的祖父,你会不会冒死觐见求情?” 罗昭云沉思一下,点点头道:“如果是我的家人,我没有别的选择,若是别人,我当权衡利弊,看是否危及自身,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希望姑娘不要强人所难。” 薛芷箐面色犹豫,贝齿轻咬着下唇,似乎在做很大的牺牲决定,蓦地开口道:“若是你能拼全力救出祖父,我便嫁入罗府,做你妻子,如何?” “噗!”罗昭云差点喷笑出来,有些目瞪口呆,京城第一才女,要跟自己做交易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逗着玩儿的 罗昭云听完都傻眼了,薛芷箐的话,让他不适应,全无心理准备,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佳人,贝齿雪白如玉,长长睫毛下,一双迷人的眼眸,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 这一刻,罗昭云的心有些乱跳,因为这个提议,也忒它娘的令人心动的了。 不行啊,你是有原则的人,不能这样妥协!罗昭云心中暗暗想着,陷入了一种复杂的矛盾交战中。 “你喜欢我吗?”罗昭云问。 “不讨厌!”薛芷箐淡淡道。 罗昭云苦笑,心中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冷静下来,他说道:“我明白了,这算是一种交易,很对不起,虽然我承认,你是一个倾城佳人,才貌双全,令人着迷,我很敬佩,但是,我不能对感情不负责,不能亵渎了你的才女之名,这样的婚姻,跟政治联姻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不同意。” 薛芷箐也有些发怔,因为以她的美貌和才学,京城中有多少男子再渴望娶到她?达官贵人,门阀豪族,都在为家中的子弟,向薛家求亲。 大隋讲究门第出身,沿袭了东晋之后的门阀制,各地的贵族,联姻通婚时候,讲究高贵姓氏,家谱之学,讲究门当户对,看不起寒门,即便是官吏,如果没有家族底蕴,传承几代,也是不入流的氏族。 薛家在南陈是大姓,薛道衡又是大文豪,所以,薛家也算名门了,太多的门阀想要迎娶薛氏后人,觉得很有颜面。 “你不愿意娶我?” “如果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两情相悦,我自然高兴……” “不可以——”这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罗昭云的话,把他吓了一跳。 罗昭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明媚绝伦的少女,外披一件素色的纱衣,下着淡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裙幅褶褶,被灯光一照,衬出她那婀娜柔美的体态,正是如意公主杨采玉。 她澄澈眼神中有一种少女的纯真,脸色带着一丝惶恐,走上前道:“昭云,你不能答应,因为你曾许诺,等时机成熟,要明谋正娶我进罗家的。” 罗昭云一阵冷汗,被这妮子听见了,自己刚才只不过跟薛芷箐开玩笑,但是很明显,如意公主当真了。 薛芷箐也有些吃惊,如意公主她是认识的,因为南阳公主曾带着皇妹去过洛阳的太学书院,听过她讲学,因为都是女人,所以有过交集,还算熟悉,她挺喜欢如意公主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哪想到,如意跟罗昭云,私下已经暗定终身的关系了。 罗昭云尴尬说:“这个,你误会了,刚才薛姑娘只是说一种假设,并非真的要嫁给我……” “究竟怎么回事?”如意公主狐疑地问。 罗昭云于是把来龙去脉,有选择的讲一遍,重申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更解释薛芷箐刚才只是说的气话,当不得真。 如意公主恍然,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薛姐姐,这件事,既然昭云他为难,那还是不要拖累他了,不如,我回宫之内,求母后帮忙吧,劝说父皇,说不定,还有一点转机。” 薛芷箐闻言,有些激动道:“如意公主,你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如果全朝文武大臣,都劝不了陛下,也许只有萧皇后,才有这个能力了。” 如意公主听出弦外之音,轻轻一叹道:“父皇现在的确变了很多,听不进纳谏,导致身边许多大臣,都不敢说实话了,这样下去,很是危险,可惜,我终究是一个徒有虚名和荣耀的公主,却没有丝毫干政能力,皇家和朝廷的事,我都帮不上多少忙,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左右,无法大声说出来。” 薛芷箐替她感慨和惋惜,不过,还是对如意公主的帮忙感到激动,这样一来,救祖父的机会就更大了。 “芷箐先行谢过如意公主了。” 如意公主道:“别忙着谢我,其实,我也是有要求的,希望芷箐姐能遵守。” “哦,什么事?” “倘若我真的通过母后关系,劝得父皇赦免薛大人,希望芷箐姐,不要再提嫁入罗家之事,与我抢正妻之位!”如意公主说出自己的担心,因为薛芷箐才貌双全,国色天香,不论姿容还是才学,在京城都堪为一绝,没有哪个女人超越,所以,如意公主感到了威胁。 而且,如意公主也有苦衷,她不能像普通女子,嫁给罗昭云做平妻,做妾室,因为她是当朝公主,有皇家的身份和尊严,隋炀帝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有妇之夫,必须是正妻位,安心做驸马,甚至平妻也不得有,妾室尽量避免,不得公开纳妾,这才是合格的驸马,不辱皇室尊贵和威严。 所以,在古代当驸马,并非人人都愿意,一是不能做有实权的官位,二是不能纳妾找女人,诸多受限,对于好风流的古代士子大夫而言,等若少了许多乐趣。 薛芷箐脸颊微红,尴尬地说:“我并没有真正想嫁给他,所以,公主你根本不必担心了。” 罗昭云额头冒起青筋,横了薛芷箐一眼,心说:刚才你在逗我玩啊?这女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瞬间,自己就成路人甲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月与灯依旧 元宵佳节,本是全城欢庆之日,却因为突发而来的厮杀声,打乱了节日的喜庆。 不过,这股兵器交击身、喊杀声,很快就被淹没了,甚至一些里坊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因为只有主街和最热闹的烟花场地才有冲突。 经过派出去的人打听回消息,原来,一群江湖莽汉在逛长街花市的时候,被一组巡逻武侯发现了通缉的嫌疑犯,于是大大出手,一些绿林好汉,跟武侯卫混站起来,沿街追逐厮杀。 由于这里的身影传出,打乱了另一个团体的行刺计划,潜伏在人群中,等候隋炀帝圣驾巡街赏花的刺客,再次出手,要继续刺杀杨广,因此,御林军跟刺客们混战起来。 刺客中有一位用剑高手,身轻如燕,飞掠而出,燕子投林一般,刺杀而去。 鱼成都救驾及时,跟那人大战起来,几十回合内,却没有伤到刺客,那人剑术高超,不是普通的武夫,而是一名江湖剑客。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给元宵节增添一个重磅话题。 罗昭云闻言之后,可想而知,杨广现在是什么表情?一个月内,两次被行刺,对他如此爱面子、骄傲的人来说,实在受不了,肯定雷霆大怒了。 “知道具体什么人干的吗?” 那名侍卫道:“有人说是弥勒教众干的,要推翻保证,也有人说,是高句丽派来的高手,得知大隋要北伐,所以先下手为强,也有人说,还是上次那波人。” 罗昭云点头:“我知晓了,你们继续出去打听消息吧。” “遵命!”侍卫拱手,转身离开了。 罗昭云回到庭院的主厅,木质门扇,四周都是木板建造,很有雅境。 如意公主在和薛芷箐商议营救的事宜,外面有些乱,所以他没有让二女急着离开,暂时就待在酒楼内。 “你们商议的如何了?” 如意公主道:“差不多了,我明日回宫,就跟母后提这件事,争取早日说服父皇,放了德高望重的薛老先生。”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几日,圣上的心情应该很差,我得到消息,在主街上,圣上出巡宫门,在定鼎大街与民同乐,却遭遇了上百人袭击、行刺,虽然圣上无碍,但必为此事恼火,你让皇后察言观色,多加注意措辞吧,可别再激怒了他。” “啊?”如意公主一惊,那毕竟是他父亲,所以,听到被行刺,还是有些担忧。 罗昭云安慰道:“放心,陛下身边有千牛备身,大内侍卫防御,刺客很难近身,另外,圣上再次早有准备,提前派御林军封锁全街,一网打尽,刺客基本伏诛!” “知道什么人所为吗?”薛芷箐好奇地问。 罗昭云道:“众说纷纭,传什么的都有,也不知哪条为真?不过,说高句丽人的居多。” 二女听完,一时没了言语。 “等一会外面安稳了,没有暴民出现,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家。” 薛芷箐点点头,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谢意。 如意公主道:“昭云,今天元宵佳节,还没有见到你新作呢,还有要送给我的吗?” “也没什么新作!”罗昭云谦逊道。 薛芷箐道:“连公主如此推崇你,说你还有很多诗,从不外露,流出的只是聊聊几首而已,恰逢际会,难道罗将军不肯示人,觉得芷箐无资格聆听吗?” “姑娘言重了,其实,我的确有一首写元宵的诗,只是不够欢快,有些惆怅而已。” “哦,说来听听好吗?”薛芷箐其实有些期待了,毕竟罗昭云以前流出的诗文,都足以传世佳作了,在宴会上,猜字谜,对书联,均胜出,挫败京城诸多才子文人,所以,肯定有真才实学。 如意公主同样也以灼热的目光盯着他,迫不及待想要听他吟诗出来。 罗昭云停顿一下,忆起了李商隐比较出名的那首写元宵的诗文,来了精神,嗓音浑厚道:“去年圆月时,花灯亮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圆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啊!”薛芷箐文才出众,跟着他的音容表达,聆听过后,顿时在脑海就译了意思,懂了精妙之处。 薛芷箐眼眸闪烁,异彩连连,整个人看着罗昭云的神态,有些微妙变化,心中又钦佩了几分。 “有一首佳作啊!”大才女忍不住一叹,今天夜里,这个男人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终于明白,他能名声鹊起,在大隋名传天下,绝非侥幸,这等文武全才的年轻俊杰,谁能比肩左右? 如意公主此刻有些痴迷了,满眼冒着小星星,恨不得立即扑入怀抱索吻了。 当罗昭云送走二女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待够,一个是想要多亲热一番,另一个,很想进一步切磋、谈论一番诗文和才学等,却被他以深夜太晚,东都不稳为由,派人送回薛府和宫城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乱局将启 元宵节落幕了,一股旋风卷起千层浪,东都洛阳再次戒严。81Δ中文Δ网 隋炀帝大雷霆,对于一心想要做圣可汗的他,心高气傲,却屡遭刺杀,这是打脸的行径啊! “高句丽!朕必讨伐高句丽,让它臣服,成为大隋疆域!” 杨广立下决心,不降服高句丽,绝不会罢休,哪怕倾尽国力,也要出这口恶气。 这件事,谁也劝不动,谁也劝不了,无法阻挡他征高句丽的雄心壮志。 罗昭云夜里去见了高雨菲,今晚把她安排在三楼之上的四楼,那是平时烟雨楼计算工钱、管理账目的地方,只有罗昭云、宁沐荷、萧依依才会上来。 所以,高雨菲虽然没有亲自参与文人宴会,但楼下的一言一行,她都在楼道口听得真切,对罗昭云的文采,钦佩不已。 见面的时候,高雨菲的眼神,明显多出几分明媚和灼热。 她的身段儿颀长苗条,细细的腰杆儿挺拔柔韧,走动间犹如一管柔韧的青竹迎风摇曳,一身淡绿色霓裳,气质清雅,一双明亮的双眸,又直又挺的鼻梁,红嘟嘟的小嘴儿,模样迷人。 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女人味儿,柔柔的,是那种能直接钻进人心里去的味道。 罗昭云收回目光,开门见山道:“今晚有两地都生了暴乱,有人行刺当今圣上,还有一波人,据说是绿林好汉,被巡街的武侯府的捕快、侍卫现,生了激战,很快,洛阳会再次戒严了。” 高雨菲蹙一下眉,说道:“原来如此,这一次,应该不是我高氏族人干的了,毕竟当初刺驾,并非想过真的能成功,只是要气一气大隋皇帝,使他对高句丽用兵,祸水东引,激天下各地的矛盾,这样,反隋的武装就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大隋必然会被推翻。” “你就这么自信,各地都能起义抗隋?”罗昭云有些奇怪地问。 高雨菲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在庙堂为官,就是边疆戍守,哪有时间观察民情,其实,这次大运河工程,挨着河渠附近百里的县乡,都遭受重创,大部分男丁被抓走、征调,为了赶工期,日夜动工,不分寒暑,死去六七成人,运河两岸的百姓,庄稼都荒废了,不少人担心被抓,都迁徙走,但由于大貌检索,户籍固定,不少人为躲避灾祸,只能逃入山林,落草为寇了,现在各地不少绿林好汉,都是这样形成的。” “可是,大运河工程,为的是造反百姓,使南北运输通达,利在千秋的事,为何百姓如此反感它?” 提到大运河,高雨菲就有些愤慨道:“是否利在千秋,我看不出来!但是,当世的百姓犯了什么罪,竟然这样挖渠枉死,上百万人背井离乡,死在外面,而且大隋皇帝下江南两次,河渠两岸,还有栽种各种名输,挂上彩绸,还有准备餐食,这样家中了运河两岸郡县的负担,许多百姓田地荒芜,还要上缴各种名头的赋税,劳役繁重,苦不堪言,他们恨透了运河!” 罗昭云轻轻一叹,以他对杨广的了解,也许杨广出点是好的,想要干大功业,青史留名,他不是昏君,甚至有抱负,有理想,有聪明才智,只可惜,这个人太急于求成了,不惜民力,把百姓看成了草芥,丝毫不爱惜子民,才会招使民间百姓的憎恨。 大运河是有利的,它在历史上的作用巨大,甚至盛唐的出现,也是因为有运河,两宋的经济达,也跟运河息息相关,甚至影响后世王朝的经济、军事等。 大诗人皮日休还曾写过一名诗,来歌颂大运河: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给功不较多。 可见,大运河的确是好事,如果杨广不着急,用十年时间去开凿,爱惜民力,也许不会这样受人诟病了。 当然,隋朝灭亡,原因很多很复杂,有必然的因素,也有偶然的因素。 北伐高句丽,引大隋倒卷式崩塌灭亡,在这历史上,都不多见。 罗昭云此时明知道伐高句丽是一个无底洞,但是,却不能去劝说隋炀帝,否则,估计容易被推出去斩。 “希望我能带军,早日破城,让大隋命运改写吧!”罗昭云心中这样想着,但无法预料,毕竟出兵大将分十多路,他只是其中一路而已,不起决定作用。 “一会我要回府休息了,今晚你就宿在这吧,明日我派车来接你,街上此刻估计都在戒严盘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高雨菲点头,听从他的安排。 罗昭云告辞了,在高雨菲恋恋不舍的眸光下,回到院子内,派人传唤了宁沐荷和萧依依,一起坐车出门,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罗府。 大业五年,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待正月过后,罗昭云就准备回幽州了,去他最开始来到大隋的地方,经营地盘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北伐提前 隋炀帝被刺大怒,决定加快进攻高句丽,原定大业六年的出兵计划,却提前大半年,打算入秋就出兵,这样可以打乱高句丽百姓收割粮草、交税的时机,使高句丽的朝廷没有无法征税收。 而大隋富甲天下,仓库充盈,绝对够数十万大军,二三十年使用了,所以拼国力,隋炀帝自信,放眼四海,没有那个番邦能富裕过大隋。 此时,已经顾不得大运河能否完工了,能干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罗昭云和宇文化及也被下了旨意,出了正月,立即去幽州秘密按旨意办事,一个负责军械,一个负责养马,互不统属,不得干戈。 当地鹰扬府的郎将要全力配合,不过幽州在大业年初,已经更名为涿郡了,因为隋炀帝恢复了郡县二级地方制。 这里的地形十分重要,是大隋联系北边、经营东北防线的据点和内控河北的军事要地,兼有对外防御和对内控守的双重任务。 由于这里重要军事地位,所以鹰扬府在涿郡就设了两处,有两个鹰扬郎将,互不统属,其中罗艺就是其一,或许因为父凭子贵的关系,从以前的车骑将军,直接飙升上来,成为三个正郎将之一,另一位是赵十住! 涿郡的郡守为李景,官位要比鹰扬府的郎将大,只是暂时不领兵权而已。 这样一来,兵权和治权分开,避免兵政合一,尾大不掉,藩王割据。 罗昭云得到消息后,就开始准备要回涿郡的事情了。 不过,在他未离京之前,还是入宫一趟,以拜会萧皇后为名,见一见如意公主。 二十岁的罗昭云,英伟挺拔,俊朗不凡,文武双全,的确是大隋女子的倾慕对象,如意公主自那晚见了罗昭云文采表现后,更是沉醉不已,难以自拔。 回去之后,几乎天天在萧皇后面前吹嘘,他如何文胜京城才子们,什么实至名归,什么绝非浪得虚名等等,赞不绝口。 萧皇后莞尔取笑:“当初也不知是谁,听到他的才名,还不屑一顾,嘲笑他不是鱼成都十合之将呢!” 如意公主大窘,糗事被挖出,赶紧弥补道:“那时是我少不懂事,听到有人赞赏十几岁的少年,就觉得匪夷所思,难免不质疑,后来,人家不是也信服了,母后不许犯旧账。” 萧皇后每次都含笑看着她的窘态,感叹女儿的心思。 罗昭云来到凤鸾殿前,禀告过后,被侍女领入了宫内。 已经有些日子他没有见到萧皇后了,那成熟女子的圆浑、丰润,一颦一笑,都有一种美态。 三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如狼似虎时,他看到萧皇后的一霎那,两人的目光,不自禁地一碰,顿时都有些心虚,急忙避开,闹红了脸。 “昭云!” 如意公主见到他的身姿,龙行虎步,气宇轩昂,沉步走来,风度翩翩,顿时有些兴奋,连公主的架子都没有了,直接起身,想要下去迎接,但是萧皇后干咳两声,提醒她注意宫内礼仪,这才撇嘴作罢。 “臣罗昭云,拜见萧皇后、如意公主!”罗昭云施礼。 “罗卿免礼。”萧皇后端庄贵气,说话不疾不徐:“来人,赐座!” 一位秀丽的侍女端来的软榻,供罗昭云按中原旧礼来跪坐。 “都下去吧。” “喏!”侍女和太监们撤出去后,殿内只剩下三个人。 如意公主焦急道:“昭云,你又要走了,我们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向父皇禀明啊?上次你可是答应过我,从边疆回到京城,你就要给我一个明确答复的,以前嫌弃人家小,如今,我可是十七岁了。” “十七虚岁!”萧皇后在一旁纠正。 罗昭云非常尴尬,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好,眼看伐辽东在即,这个时候,我若提亲,一来陛下没有心理准备,二来也有不顾大局之嫌,何况,即便真的求是陛下赐婚,当有一个契合机会,比如,若是能在这次伐高句丽之战中,立下功劳,等陛下询问我有何请求时候,我再提出婚事,水到渠成,或许有几分把握。” 萧皇后听得频频点头,这几句话,他说得还算靠谱、中肯,也有诚意,现在还真不是时候,她几次接近圣上,想要说上几句话都难,全是隋炀帝愤怒要伐高句丽的事,在考虑如何用兵,如何尽快调动粮草先行,任何事都听不进去,像是着魔一般。 不得不说,高句丽成了隋炀帝的一块心病,也是扫颜面的一个祸端,必须要把除掉,把它征服才能舒心。 “罗将军说得有道理,如意,你切不可操之过急,现在你父皇的脾气和情绪,你又不是不清楚,动辄雷霆大怒,现在求亲,估计你父皇第一个反对,其它群臣早就对你有意,想要你下架给他们的贵族子弟,如果不在正确的时候,罗将军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这次被反驳了,下次就很难开口了。” 如意公主嘟起小嘴,勉强答应下来,认可了这个说法。 “此去涿郡,罗将军你要尽心办事,然后在讨伐高句丽的作战中,再次立大功!”萧皇后即以厚望。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罗昭云拱手。 如意公主神色有些委屈,叹道:“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顺便把咱们的婚事给敲定了,别无它求。”(。) 第三百四十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罗昭云稳住如意公主,松了一口气,萧皇后借机出去一趟,给二人留下一点独处时间。 如意公主哪忍得住相思之苦,痴缠过去,倚靠入怀,小嘴不断地凑过去,在罗昭云的脸颊、嘴唇、眉毛、额头上吻着,眼眸中蕴含着水雾,难舍难分。 罗昭云的心在一点点融化,紧紧地搂着她的娇躯,闻着那处子的芳芬和熏衣香味,也有点迷醉了。 唇瓣相吸,那种微妙的感觉,似乎血脉都在相容,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律动。 缠绵了许久,小妮子脸蛋红扑扑,像是喝醉酒的公主,香腮红润,眼媚如丝,轻轻地眨动,修长的睫毛,非常有灵性。 罗昭云有些恋爱,心想不管大隋未来如何,自己绝不会让如意她被伤害的! 但是现在,实在不宜谈婚论嫁,自己不想过早绑在杨广的战车上,一直替他卖命。 当罗昭云离开了皇宫,回到府邸时,见到有人在焦急等待,见到他回府后,跑过来喊道:“罗将军,我家大人病逝归西了。” “你家大人是谁?”罗昭云蹙起眉头喝问。 “是长孙晟大人!”那位青衣仆人回答。 “长孙晟将军!”罗昭云略感吃惊,却并不多意外,因为历史上,长孙晟就是大业五年去世的,忧劳成疾,这些年往返塞北与关内,长途跋涉,风餐露宿,还多次经历险境,上阵杀敌,以至五十八岁,旧病复发而亡。 其实,在这次西巡的途中,他就已经重病缠身了,预感自己时日不多,还曾暗示罗昭云,托付他照应长孙无忌。 罗昭云叹道:“好,我随后过去吊念,什么时候出殡?” “大约三天后,不过,现在长孙府有些乱,因为几位公子聚在一起,本来先讨论出殡之事,却因为家产分法不认可,起了冲突。” 罗昭云无奈一叹,亏得长孙晟一世英名,刚归天不足一日,几个儿子就争夺起财产了。 “走吧,我过去看看!” 青衣小厮听到罗昭云首肯过去,立即高兴起来,说道:“无忌公子毕竟年轻,那几位公子仗着军衔和官职大,都欺负他。” “无妨,长孙无忌是我兄弟,我不会让他吃亏!” 罗昭云带人上马直奔长孙府,两个里坊在一列,彼此相邻,向北走出两里地,进入才修业坊,长孙府邸赫然醒目,往日的辉煌,如今黯淡几分,门阙和匾额上都悬挂着白绫,里面有哭号声传出,听的人心情低沉。 门口停留了一些车辆,看来有些官员得知消息,已经第一时间赶来吊念了。 罗昭云在家丁引领下,进入长孙府,走过天井院落,满院的白绫飘荡,站立了不少丫鬟、奴仆都在啼哭着。 他走入大堂,长孙无忌的棺椁和灵柩就在正中央,棺椁前有蜡烛、火盆,几个披麻戴孝的妻妾和子女,在向前来祭拜的宾客叩首行礼。 门口有唱诺之人,喊着进门的宾客名讳:“罗成将军前来吊念——” 大堂内不少人抬头望去,因为罗成威名远播,在京城也算名气很大,都知道他跟长孙晟关系密切,与长孙无忌情同手足,所以他来到,一些人脸色低沉,有的人却是充满感激。 观音婢刚十岁年纪,已经成为一个水灵灵的俊俏小姑娘了,清秀隽丽,抬头看到罗成的一瞬间,泪珠忍不住刷刷地滴落,如玉珠崩盘一般。 她看到了当年那个罗成阿兄,英俊魁梧地来了,她相信,罗成能帮助她和哥哥一把,度过难关。 罗成上香、鞠躬之后,家眷谢礼,他也还礼,然后询问了一句:“长孙无忌呢?” 遗孀高氏道:“正在后院,跟几位兄长理论呢。” “我过去看看他。”罗昭云大踏步离开,直接去了后院,有家丁要阻拦,但是被他的眼神凌厉一瞪,直接哆嗦让开,与此同时,他带着侍卫已经控制了长廊和院门。 刚到第二进院子,就听到客厅内有人在吵闹,长孙晟的儿子有五个,第一任正妻嫡子是长孙安业、长孙安世,与妾所生长孙恒布、长孙恒安,而长孙无忌是第二任正妻的嫡子,既不是正嫡,也不是长子,年纪也不大,所以受到排挤。 虽然长孙晟在世的时候,长孙无忌和观音婢最受宠,其它儿子都大了,不是生母去世,就是小妾所生,不讨长孙晟喜欢,这些儿子都记恨在心,一旦长孙晟去世,都跳出来分家产,还想赶走长孙无忌母子三人出府,不给任何财产。 当罗昭云走近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老者训斥道:“我三弟刚去世不过半日,尸骨未寒,你们几个不孝子,竟然闹起了分家产一出,真是门风扫地,让我长孙世家如何在都城立足,岂不成了笑话?” 说话之人,正是长孙晟的兄长,目前朝廷户部尚书兼左候卫将军长孙炽。 这长孙安业是正嫡子,自从生母去世后,他就不得宠了,受了冷落,隐忍了十多年,终于等他老子归西,这口恶气终于要发泄了,他横竖听不进去,对着长孙炽道:“二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您就别管了,这是我们几人家务事。” “家父去世,论资排辈,嫡庶有别,我为嫡子,有权管理这个长孙府,这些年,他高氏、无忌一家人,算是得到家父宠爱,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我们都跟后母所生,遭受冷遇,十多年生活在府外,住不进这五进五出的长孙大院,谁来评理?今日起,我和几位兄弟就是这府内的主人,即便告御状到圣上面前,开皇律也是这样写的,他无忌和高氏三口,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第三百四十一章 家族兴衰 罗昭云听到这些话,脸色冷淡,虽然很反感说话之人,但对方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自从长孙晟娶了高氏之后,山东名门望族之后,世代治儒学,很有贤明,加上高氏当年年轻貌美,长孙晟续弦娶妻之后,所有精力和关爱,都放在高氏,还有陆续出生无忌、观音婢身上。 那几个前妻、小妾所剩的孩子,顿时都被冷落,才刚成年,就给他们置办了房产,让他们出府单独居住了。 逢年过节,这些儿子才回到主府内,给父亲请安,叙叙话而已。 他们不是没有记仇,而是摄于长孙晟的威严,还有朝中地位,几个儿子不敢扎刺,现在老爷子归西了,全部跳出来,对长孙无忌母子三人,指责、谩骂地发泄。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长孙炽怒气冲冲道:“外面还是你们父亲的灵柩,尚未入土为安,你们就在这对无忌一家如此决绝,这府邸,招我看,至少分成几分,每人都有份。” 长孙无忌已经十六七岁了,经过沙场磨炼,也有几分胆量和勇气,哼道:“你是嫡子,我也是嫡子,最多分你一半,再说,父亲临终遗言,也是把宅子分给我们孤儿寡母住,你要想要,可以,但是必须要出去守灵,待父亲下葬之后,再谈论家产,我长孙无忌也不会吝啬这点家业,分了一些给你们就是!” 长孙无忌还是很有骨气的,不在乎这些家业,大男儿可以凭靠自己的才学和能力,入仕途做官,何愁没有退路? 长孙安业喝道:“不是一些,而是全部,出殡之后,你卷铺盖走人,带着你的老母和妹子,滚出长孙主府!” “大兄,你莫要欺人太甚!”长孙无忌忍不可忍,有些动怒了。 长孙安业冷笑地哼道:“欺你又如何?这些年,你这公子哥,可曾尝过冷遇,有家不能回的苦楚?” 长孙无忌毕竟年轻气盛,气不过了,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揍他一拳。 “怎么,恼羞成怒吗?告诉你,比拳头,你一双,我们有四双!比官职,我们是郎将和都尉,你不过是个校尉,家丁和侍卫,有我们多?”长孙安业讥笑着。 “再加上我呢!”罗昭云实在听不下去,大步流星走入客厅。 “罗将军!” “谁让你进”长孙安业等人刚要怒斥,话却被卡住了,因为他们几人中,大多见过罗昭云,论军中官衔,这位罗成绝对高的吓人,二十岁已经是隋朝大将军了。 “长孙尚书!”罗昭云进来后,先对长孙炽抱拳一礼。 长孙炽微微点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叹息一口气道:“罗将军,你也来了。” “是啊,我刚才回府,得知长孙伯父去世的消息,就立即赶来了,原本痛失长辈和老友,就心中难过,却在前堂没有发现长孙男子,无比好奇,便过来瞧瞧,想不到听到如此精彩的分家一幕,真是令人痛心又气愤。”罗昭云脸色微沉,说话也不客气了。 长孙安业等人,虽然都是京城的贵族公子,又有官差军衔在身,但是跟着大隋少帅比起来,名气就逊色多了,仿佛小蛇与青龙之别,加上罗成位高权重,拥有军队实权,统领过数十万大军的主帅,浑身上下散发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 这几人都沉默了一下,脸色也不好看。 “罗将军到来,为家父祭吊,我们长孙家感激,不过,不过这件分家业的事,实在是家务事,就是高到圣上面前,按照开皇律,也是嫡长子有继承权,我和无忌都是嫡子,却不如我年长,所以,我才是合理继承者。”长孙安业一张有些发福的胖脸,此时缺少了阴阳怪气,说话倒是轻声许多。 罗昭云冷哼一声,依他权势,如果动用力量,胁迫长孙安业放弃家产争夺,也不是没有机会,但这并不占理,强权干涉长孙家族的事,只怕会引发其它长孙族人的反感。 罗昭云沉思一下,说道:“即便你占理,也没有强迫其它嫡子离开主府的道理,家产要划分,也是需要按各自继承权领得,不是都归你所有,更无赶无忌家人出府的道理,这样吧,既然我跟长孙大人是忘年之交,又托他叮嘱,抚照一下无忌兄妹,赶上了,就顺便解决,你们先去守灵,在此期间,我会拍侍卫封锁长孙府,封掉所有仓库等,然后三日后,你们再进行分家,到时候,有长孙尚书在,我再请几位尚书、将军过来公证一下,这样才公平!” 长孙炽点头道:“老夫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就这么办了,你们要是再闹,我就把你们从家谱中全部除名,不再是长孙家族的子嗣。” 长孙安业无奈下,只好答应了,带着气回去了第一进院子的灵堂。 长孙恒布、长孙恒安对着罗昭云拱手一下,没有说话,离开了这里。 剩下长孙无忌的时候,他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完全是被气哭的:“让罗将军见笑了,没想到,这堂堂大院,前几日还热闹欢快,今日就冷清成这样,在家父尸骨未寒时,闹出分家丑剧!” 罗昭云轻轻叹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没有不衰落的家族,看开一些,你有你的人生规划,不必始终庇荫在父辈之下,也许这次经历,会让你发愤图强,成为日后的一代名相也说不定!”(。)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危机意识 罗昭云回到府内,在夜晚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消息,令他一惊,那就是薛道衡,被赐死在牢狱中了。 听到这个消息,罗昭云有些发懵,不过,这与历史倒也吻合,而且今日入宫的时候,他询问过如意公主,萧皇后因为隋炀帝处于暴怒阶段,还没有来得及插嘴求情,但是今日文人大夫们的一张请愿函送上去,使得杨广火烧浇油,等若拿他来发泄了。 原本隋炀帝已经把薛道衡的事给抛在脑门后了,可是被旧事重提,他想起薛道衡的一张上书文,全是赞美先帝,劝他如何效仿,振兴大隋云云,杨广如何肯屈尊忍受?他觉得自己做的比先帝好多了,实现了几个空前大工程,那是先帝想都不敢想的,杨广却实现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比先帝更有气魄。 但现在隋炀帝被屡次行次,心情糟糕透了,憋了一肚子火,看到文人上书为薛道衡求情,他动怒之下,直接下一道旨意,赐死了薛道衡。 “这回,看你还能写出‘空梁落燕泥’诗文吗?”杨广冷笑,算是出了一口火气。 联名上书的一些文人大夫,也被他贬的贬,降得降,查处了一些人,弄得京城文人胆寒。 罗昭云心头一惊,暗忖幸好我没有参与进来,否则,麻烦就大了,现在的隋炀帝,性格大变,喜怒无常,目中无人,仿佛都不如他聪明一样,照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出事,因为自己的名气太响亮了,万一杨广起了妒才之心,被宇文述、裴世矩等人利用,自己的下场也很危险。 他轻轻一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了,伴君如伴虎,这一次伐高丽战,不论成败,自己都有几分危局。 罗昭云有些感慨,不是他不想帮助大隋,辅助隋炀帝做个好皇帝,可是杨广这个人,有些神经质了,猜忌心重,喜怒变化无常,身边佞臣变多,而且不听人劝,狂傲自大,这种人,姜尚、管仲、乐毅、孔明等名相来辅佐,都没有用! 心态决定一切,为君者,若不能听臣子纳谏,广开言路,只会封闭自己,一意孤行,权力太大,一个不慎就容易使王朝动荡! 罗昭云摇了摇头,算是明白,什么叫有心无力,难以扭转历史的轨迹了。 “我能改变的,只有自己,影响身边的人命运,在关键时候,撼动历史方向,但有些人,是我难以改变的,比如杨广、宇文述、杨素、李密等人,他们主意太正了,也太自我,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 回到府上,罗昭云跟宁沐荷、萧依依见面了,吩咐二女准备好行囊,也许,要带她们回涿郡,短期内,不回来了。 “公子,大隋真的要跟高句丽开战吗?” 罗昭云点点头道:“不错,夏季开始运兵集结,入秋就要开战了,太平日子就要结束了。” 萧依依奇怪道:“高句丽如此东北小国,能抵挡住大隋数十万大军吗,应该不会影响老百姓的日子吧。” 罗昭云摇头说:“当今圣上,已经被圣可汗的虚名所累,像是入魔一样,兴师动众伐高句丽,在根本没有准备妥当的前提下,入秋进军,一旦战事不利,陷入僵持,马上就要进入寒冬,关外苦寒之地,来冬很早,大隋将士多是中原士兵,抵挡不住那里的严寒,可能会冻死很多人,取胜把握很小。” 二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在军事方面,自然远不如他看得深了。 “有公子统帅,也无胜算吗?”宁沐荷询问。 罗昭云苦笑道:“不要把我想得太离谱,什么无敌将军,其实,我的带军本领,还是李靖兄长、周罗睺将军、老爷子、父亲等人教的,加上兵书,以及自己的随机应变,但是战事变化万千,我每次出征,都在反复推敲战略方案,所谓常胜,就是谋划比对方更多一些而已,世上哪有什么无敌将军,谁能考虑周全,出其不意,把握主动,武器装备和粮草充足,三军齐心,就能胜出!” 二女点头受教,对军事方面并不精通,但是听罗昭云的话意,这次大隋对高句丽开战,似乎胜少败多。 “收拾好东西,过几日出了正月,我们就动身,北上幽州,回老家去看看。” 宁沐荷心中涌起一阵温馨道:“罗艺将军肯定会很高兴公子回去。” 罗昭云脸色微动,说道:“有人,可能不欢迎我!” “公子,你是指孟氏?”宁沐荷试探问。 罗昭云道:“是,这次回去,该算一算旧账了,我让你这几年搜罗的证据,都找到了。” 宁沐荷答道:“嗯,有些眉目了,控制了几个孟氏使用过的丫鬟、奴仆,可以坐实罪名。” 罗昭云叹道:“北幽州是我们的根据地,决不能让她在那里生乱,过去了二十多年,她谋害了一些人,该偿报应了。” “罗公会庇护她吗?” 罗昭云沉思了一下,摇头道:“不会,因为他也是一位枭雄豪杰,当会取舍!”(。)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是与非 早春二月,天气还有些寒冷,西北风多少有些改变,没有那么强劲了,城外的河流也在解封化冰,潺潺流动。 有一些悬崖峭壁上,冰川依然很明显,不过荒野上,远远望去,如果仔细观察,倒是不难发现,已经有了一点点绿意。 罗昭云带着侍卫军和家眷,离开了洛阳,先向东出发,经荥阳,过渡口,抵达黄河北岸,然后继续北上,向幽州一带进发。 隋文帝时期推行的州县制,全国以州划分,然后是县、乡、里,所以东北边疆之处,取幽州之名。隋炀帝登基之后,在大业初期,又重新恢复了秦以来推行的郡县制,把幽州改回涿郡,治所都是蓟城。 高雨菲这次也随行,单独一个车辆,途中罗昭云对外称这是他的一位表妹。 宁沐荷提前就认识她了,萧依依却还是首次见到,露出几分狐疑。 “依依,这是雨菲姑娘,在六七年前,就是旧识了,这次在洛阳重逢,一起回东北。” 高雨菲穿着一身碧绿色对襟长衫,外边又罩一件碎花布的比甲,里边虽穿着棉衣,可不知是因为衣裳剪裁得体,还是天生丽质难遮掩,系着一条细细梅花结带子的腰肢偏就显得袅袅娜娜。 娇美的容颜,修长的身材,娉娉婷婷地往那儿一站,让你看到了便觉有一股水灵灵的鲜气儿要沁进心里去。 高雨菲客气道:“雨菲见过依依姐。” “雨菲你好,嗯,真够水灵漂亮的!” “依依姐也很美丽。” 女人见面,寒暄一些,不忘相互夸赞,几句话就热情不少。 高雨菲从宁沐荷那里得知二女都是罗昭云的妾侍,还没有正妻、平妻,心中难免有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所以,说话起来,暂时故意讨好迎合一番,使得气氛更加融洽。 一路上,高雨菲除了睡觉之外,其余都和二女挤在一个车上说话,有时候,还谈起诗文,听起琴曲来,有了女伴,倒不寂寞了。 这日,过了武安城,向赵郡进发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股山贼拦路。 山贼人数大多三百多人,从山林、草丛内一窝蜂涌出,有的已经备好了弓箭,呈弧形拦住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山贼喊出了绿林话,要打劫这支车队。 哗啦啦! 一百侍卫行动起来,将车辆围住在内,护卫起来,摘下了弩机,对准了山贼。 罗昭云禁不住好笑,自己堂堂大将军,会被一群山贼给拦住去路了。 他跳下车,直接跃上了车旁的战马上,扎下了硬弓,策骑上前,喝斥道:“那一路绿林,光天化日,敢在这里劫道,还有没有将大隋律法放在眼里?” “大隋律法?哼,昏君无道,不断开凿运河,奴役百姓,沿途许多壮丁都被拉去当苦役,死伤无数,我们没有法子,落草为寇,就是与大隋朝廷为敌,你们既然是朝廷的鹰犬,就是我们绿林的敌人,杀无赦!” “好大的口气,我罗成的车队,你也敢拦?” “罗成将军?就是那个大隋常胜少帅?”有人提出质问。 “是我!” 此时,一位穿着青色罗衫对襟长袍,前胸披甲的壮年男子,策马出来,冷笑道:“甚好,早就听说罗成不俗,少年得志,今日竟然截到你了,正好斩了你,免得为虎作伥!” 罗昭云脸色冷了下来,喝斥道:“你们什么绿林寨子,敢否留下名号?” “听好了,在下甄翟儿,落草这一带,是山寨二当家,我兄长是魏刀儿,绿林绰号‘历山飞’!” “原来是你们两个混账兄弟!”罗昭云恍然,在历史书上,也看到过这两人的名讳。 “大胆,敢辱没我等绿林豪杰。” 罗昭云喝道:“一群山贼草寇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你敢说你们手上,没有染过血,杀掉一些无辜之人?” 甄翟儿反驳道:“是杨广那昏君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罗昭云质问:“所以你们就以暴施暴,在这里作威作福,专杀过往的商人、富甲,官员、乡绅!” “这些,你去跟昏君说吧,兄弟们,杀了罗成,折损大隋一员将领,隋室江山的气运就要尽了。”甄翟儿蛊惑喊了一声,三四百人挥舞着刀枪剑戟,还有锄头、铁叉,冲杀过去。 罗昭云脸露杀机,这些人走上这一的道路,虽说被逼无奈,但自干堕落,杀人越货,已经不再是弱小者,而是刽子手,不值得再同情。 “对待山贼和刁民,不必手软!”罗昭云也不客气了。 “得令!”护行的侍卫队全都应令,然后手持弩机,开始朝着冲锋过来的山贼们射击。 “噗噗噗——” 血光喷洒,洞穿了一些没有甲片保护的山贼,倒地身亡。 不过,山贼一方,也有软弓,在朝着车队射出冷箭。 “嗖嗖!” 有的箭矢射到车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好在这几辆车,都经过特殊改造,里面都有一层钢板,可防箭矢穿透。 罗昭云乘骑立于宁沐荷、萧依依等人的车前,脸色带着一股杀气,拉起这张铁弓,对准了甄翟儿,就是一箭猛射了过去。 那甄翟儿也随山里高人练过武功,所以望见那张弓箭出弦,他就察觉不好,想都没想,直接侧身跃下马来,即便如此,还是听到一股尖锐的破空箭羽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如果他不是早一步就觉得危险闪避,就要被射中落马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横扫 罗昭云铁弓铁箭射出去,威力极大,甄翟儿幸亏练过武,见到对方一放弓的时候,就察觉不好,果断弃马落地,这次躲过一劫,但是他身后不远的两三名山贼,却被铁箭洞穿,串成了糖葫芦。 “我要宰了你,罗成!”甄翟儿并不服气,虽然罗成名声很响亮,但是他也自幼习武,没有真刀真枪比试过,不会真正信服。 “杀——”甄翟儿手持长柄大刀,快步飞奔,穿梭人群中,躲避着弩箭,带着一群山贼就冲杀上去。 罗昭云从战马上拿起了虎头湛金枪,整个人杀气萦绕,那种指挥三军,纵横沙场的无敌统帅气势再次出现。 “雁形阵,杀过去!” “得令!”这一百多侍卫,都是他的亲兵,跟随他南征北战过,此时得到军令,瞬间就排出了阵型,然后整齐杀出,一波猛过一波,按照阵法席卷过去。 山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什么阵型,就是你冲你的,我冲我的,蜂拥而上。 这样的架势,被一百侍卫军,直接给肢解了,七零八散,各自为战,变成一盘散沙。 甄翟儿武艺不凡,纵身一跃,凌空一刀斩出,直接砍翻了两名铁甲侍卫,抢夺了一匹战马,然后策骑朝着罗昭云杀过去,要跟他单挑。 罗昭云也策马冲出,既然对方执意跟他一战,那就成全对方也无妨。 两骑快速冲向一点,然后交锋在一起。 “当!” 各自挥动武器,一个劈刀,一个刺枪,然后发出清脆的交击声。 甄翟儿手臂震得发麻,一个回合,就察觉到对方的臂力过人。 不过,他仗着学艺多年,所以展开凌厉刀诀,劈、斩、扫、削,一气呵成,招数变化,非常精湛。 罗昭云的功力更高,又经过沙场锤炼,所以枪术炉火纯青,一杆长枪在手,仿佛如银龙盘旋,枪锋神出鬼没,招招刺向甄翟儿要害。 锵锵锵! 十几招过后,甄翟儿感觉到力不从心了,防多攻少,对方的枪锋笼罩住了他,只得被迫硬挡。 “这个罗成,还真有些本事!”甄翟儿越打越心惊,他可是自幼习武,在河北这一带,也算名气响亮,有几分真本领,拳脚功夫和刀术在绿林道上儿,也算数得着的狠人,今日却遇到更强的对手了。 罗昭云出枪越来越快,枪锋如幻化一般,挽起了枪花,如龙出海,刁钻无比,同时暗寒化劲之力,把对方的力道给卸掉,还能给甄翟儿的手腕、手臂、身躯,带来一定的震力。 不到二十回合,甄翟儿感觉浑身像是快要散架一般,疲于应付,已经招架不住了。 “看枪!”罗昭云突然一个直刺,灌注了强大力道,甄翟儿一刀拦截,却被磕开了兵刃,险些震得脱手而飞。 这一刻,甄翟儿心知不妙,那枪锋继续挑进,他已经抵挡不了,果断侧避身子,但还是被刺中肋下,噗的一声,枪头扎进去,血花喷洒,疼得甄翟儿直接栽落马下,翻滚几下,混入了人群中。 “保护二当家!” 一些山贼扑上来,罗昭云出枪如电,噗噗噗几声,直接挑杀了七八人。 甄翟儿捂着伤口急忙逃走,山贼们见领头人都受伤了,无心恋战,四处逃窜。 一百侍卫军骑马在后冲杀,斩杀了不少山贼,才止住了追击。 “穷寇莫追,清理一下伤员和物资,然后立即赶路,离开这个地段。” “喏!”侍卫行动起来,非常的迅速,还是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 宁沐荷、萧依依等人从车厢内钻出来,高雨菲也跳下了车,刚才很想出去杀马贼,可担心曝光自己,所以忍住了没有出手。 “没有什么大事,你们登车吧,我们要尽快离开了。” 三女点头,并不担心处境安危,因为跟随罗昭云在一起,大隋少帅,常胜将军,有比跟着他更安全的吗? 遭遇伏击只是一个插曲,没有影响多少车队的行程。 越来越接近幽州地带,罗昭云向高雨菲询问起高句丽的情况。 原来高句丽向来在东北诸族中颇有影响力,有不少部族依附于它,如契丹为突厥所逼,当时被迫迁徙了万家寄于高句丽生活;靺鞨与高句丽相邻,只隔着长白山,大部分靺鞨部落都依附高句丽。 所以说,高句丽这个番邦,里面种族不少,多是在东北一带的游牧民族组合在一起,有契丹人、靺鞨人、奚人、匈奴人、鲜卑人、汉人、朝鲜人等,较为复杂,朝鲜半岛了百济、新罗两国的当地朝鲜人,也有一些加入了高句丽。 这个国度,既擅长骑马游牧,也擅长耕种生活,守城、骑兵作战、水军等都擅长。 罗昭云皱起眉头,这高句丽比较复杂,等到了涿郡,自己要多派一些斥候进入东北地带,探查军情,最好深入辽东城等,及时了解守城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尽量避免失败。(。) 第三百四十五章 搜寻证人 二月已入中旬,但是北方的天气仍没有转暖,寒风呼啸,卷动着荒野的枯草。 河流冰封才开始融化,山上的树林,除了松柏之外,大部分林木都是凋零枯寂,没有了叶片。 万物复苏即将来临,每一天的气候都在多变着,虬枝上有了一点点青芽,但是要完全露头,还需要一段时日。 北方的春天,要比河南洛阳一带,还有晚一些。 罗昭云的车队行走了十日,终于抵达了涿郡地带,这一日,乘船渡过了涞水河,在涿县城外的十里铺亭处,遇到了熟人。 史大奈带着几个年轻武士,正在这里等待,见到罗昭云的车队后,上前迎接。 “少主!”史大奈带人行礼,他身后的几个人,都是忠心耿耿,千挑万选,培养出来各行动组或分舵的联络负责人。 罗昭云下车之后,见到了史大奈,有些感慨道:“上次一别,就是六年的光阴。” 史大奈已经是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了,这六年中,他一直在幽州,帮罗昭云经营着后方力量,按照罗昭云的想法,在幽州以及周围郡县,收养一些孤儿,进行训练,日积月累,六年过去,当年十二三岁的少年,如今都接近成年了,正是可堪重用的年纪。 培养时间越久,忠心度愈强,经过一天天的洗脑,效忠少主,改变命运,就要立功,有所涌出,不得背叛等等,潜移默化影响这些孩子的成长。 “是啊,少主终于成了栋梁之才,天下皆知,让我大吃一惊,虽然曾经就觉得少主非池中之物,但绝想不到,少年成名,短短几年,就是大隋响当当的人物了。” “都是机会好,才能平步青云!” “跟少主的努力和苦功,也分不开!”史大奈想到当初十一岁的罗昭云,如何苦练枪术,每日一千枪,风雨不误,那种韧性,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超出了普通人。 “走吧,天色不早,我们进城早细聊。” “少主请,前面的涿县,不少商铺、楼阁,都是咱们的落脚点,这个县,我宁氏商会的势力不容小觑。”史大奈有些自豪地说道。 罗昭云点头,他回到涿郡,这里是他的大本营,这次回来,他要继续扩大势力,把北部安乐郡、东北方位的渔阳郡、北平郡都要渗透,提前布局,一旦隋末大乱,有豪杰要在这里起义闹事,能迅速摆平,不让他搅乱幽州重地。 进入了涿县古城内,史大奈向他讲解,宁氏商会在这经营了三家酒楼和茶馆,两家粮库,五家珠宝店,三家当铺,两年布匹店,此外,还有朝廷严格控制的盐、茶、铁等,也有经营。 按照开皇律,朝廷对私货贩卖管理的极为严格,贩卖个一石私盐,都要被处以死刑,走私几斤茶砖去草原卖给突厥,要是被官府抓到,也要斩首,风险极大。 除非你是大商贾、商会,得到朝廷经营许可,那另当别论了,只要交纳许多课税,并保证不向突厥等族私卖违禁品,如弩、箭、铁、弦等能用于武器和战事的军用物资,盐、茶等民用商品,还是可以经营的,只是朝廷要从中抽取高额利润。 宁氏商会铺开各方面商铺后,逐渐影响一个县城的生活所需,同时三教九流,都能接触到,可以说成当地豪主了。 车队进入了一个大宅院内,今晚要暂时留宿这里了。 罗昭云让随行的侍卫、家丁们可以大吃大喝一顿,然后早点休息,安排了萧依依和高雨菲的住所后,他跟宁沐荷、史大奈单独到一个房间密话。 “关于孟氏作恶的人证,找到几人了?” “三人,一个是二十年前,曾在罗府目睹有人害梁夫人孩子的丫鬟;一位是十多年前,对令母柳氏暗害的乳娘婆子;还有一位家丁护院,曾经推公子掉落湖内!” 罗昭云脸色一沉,询问道:“都是如何找到的,他们都可靠吗?” 史大奈一个个分析道:“那个丫鬟,事后被孟夫人给了一笔钱,嫁到远处去了,被我们几番周折找到。” “而奶婆子交待,当初柳夫人是在途中染了风寒,当时随行有郎中,但是孟氏让郎中开的汤药并没有化解风寒之病的,似是而非,对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速了病情,事后也查不出药的毒性,导致柳夫人风寒加重,最后高烧不退,又被苛待,才病死的。” “至于那个护院家丁,是孟氏夫人贴身侍女的哥哥,事后分了一笔钱,离开了罗府,对罗家管事说,回老家娶亲了,结果那厮好赌,输光了钱,再次回来打算再要一些钱的时候,被我们发觉,给控制了。” 罗昭云听完,脸上有了怒气,面带几分杀机和威严,眼神寒冷,冷哼道:“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报应,让她身败名裂,逐出罗府,经官按开皇律处置吧!” 史大奈担心道:“怕是罗公好面,不愿意家丑外扬!” 罗昭云冷冷说道:“那也得家法伺候,绝不能让她继续逍遥法外,父亲若真不明是非,狠不下心,我就只好用自己的手段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话离别 罗昭云在涿县城居住了一晚,当天夜里,高雨菲来到他的房间,要跟他辞行。 “你要走了?” 高雨菲轻声道:“嗯,到了这里,已经是北齐故地,这里有我们高族在北方的据点,我可以自己找过去了,明日你们要到蓟城了,我就不跟去了,免得节外生枝。” 罗昭云点点头道:“好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离开家族很久了,是该回去报个平安。” 高雨菲闻言,叹息一声:“当年国破家亡,高族已经衰落,我父亲也在数次朝廷追捕中遇害,母亲病逝,早就没有什么家人,只剩下一个兄长,还有堂叔们,反隋大业,成为我们高家的一个使命。” 罗昭云似乎感受到她身上的担子和责任,有些不忍道:“你也不要太纠结这些事,自古哪有不灭的王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朝代更替,都是历史的必然,谈不上真正家仇。虽是国恨,但你们一定要清楚,单纯是为了推翻大隋来报仇解恨,还是有人要重新建立北齐,复国再立,这有本质的区别!我希望,你不要活在复仇的阴影中,人生短暂,应该多想一些开心的事,让自己的人生充满意义,而不是沉重的包袱。” 高雨菲听完,微感错愕,仔细咀嚼,似乎有一些道理。 “你的文化深,读书多,说的道理似乎更让人接受,比那些大儒老夫子,之乎者也讲道理,更容易接受。” 罗昭云莞尔一笑:“呵呵,那当然了,我又不是儒生秀才,我是武将,读书是为了丰富自己,不是考取功名,也没有那么教条。”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该活的那么沉重!” 罗昭云开导道:“推翻王朝,争霸天下,这些都是男儿的事,你别过多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杀戮中,太残酷了。” 高雨菲叹道:“要是你能加入我高族一方就好了,但我知道,那不可能,你是大隋的少帅,日后还需要平定祸乱,真担心,有朝一日,你会带兵围剿我们,那时候,真不知如何面对你!” “世事难料,大隋现在要发动国战了,这种事,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不能解决好国内矛盾,一意孤行,天下随时可能大乱,你们暂时不要出头了,蛰伏一段时间,看世道变迁,也许最省力了。” “若是有一天,我感觉到累了,心也倦了,可以去罗府找你吗?我觉得这段日子,在你府上,过得很安宁。” “可以,就当去养心吧!”罗昭云微微一笑,虽然听出了其中暗意,但是没有往那方面考虑。 “那好,期待再一次相逢!”高雨菲大方得体,清丽绝俗,没有像小女儿家那样惺惺作态,恋恋不舍,分别也很洒脱,婀娜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罗昭云微涩一笑,大隋将乱,以后烽火连天,遍地征战,再相逢的日子,恐怕难遇了。 次日,高雨菲牵着一匹马,带着包裹、干粮、银两离开了,罗昭云送她出府,目送佳人远去。 当高雨菲走后,罗昭云回府跟史大奈继续交流,让他安排好那些证人,秘密送往蓟城,自己今日赶路,晚上就能抵达蓟城罗府,见到他父亲罗艺了。 罗昭云叹道:“走吧,这笔账该算一算了,解决了她,等若使罗府清净下来。” 宁沐荷走过来道:“那个三夫人曹氏,她这些年隐忍下来,也搜集了一些资料,这回对付孟氏大夫人,她也能出力。” 罗昭云点头道:“嗯,父亲他如果真的大义灭亲,事后至少还有三夫人陪着他,也不孤单。” 辰时出行,罗昭云带领车队,继续向北,一日的路程,黄昏时候抵达了蓟城外。 罗艺已经得到消息,于公于私,他都要派人出城来迎接一下。 由于他是罗家独苗儿,如今年纪轻轻就建立了大功勋,使得罗艺心情大悦,觉得儿子光宗耀祖,将门虎子,传承很好,吩咐管家、奴仆们,一大早就收拾院子,张灯结彩,欢迎罗昭云归来。 全府上下,大部分人读兴高采烈,因为他们在幽州也听到了关于少公子的事迹,已经成为大将军,比罗公的官职还大了。 唯独大夫人孟氏,和她的女儿罗芷薇、女婿屈超,以及一些亲信家仆、侍女们,都有些担心。 “这个小孽种竟然回来了,而且还成了大将军,身上带着皇命,完了,他肯定会对付我!”孟氏脸色露出忧色,带着几分恨意。 罗芷薇道:“娘亲,昭云他没有证据,当初还小,能知道以前那么多事吗?” 孟氏担忧道:“这不一定啊,当初他根本不是小疯子,却一直装疯卖傻,这个心机得多深,我总有一种感觉,这次他回来,我凶多吉少了。” 屈超道:“岳母大人,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毒杀了他,或是释放冷箭射杀!” 孟氏摇头:“且不说他身为朝廷大将军,有皇命在身,一旦出手,朝廷必然派大理寺、刑部、武侯府调查,我们也难逃其咎。再说,此人在边关立下威名,据说武功很强,已经超过罗公了,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荣归故里 残阳如血,枯藤逢春,在古老的石路上铿锵走过,罗昭云的车队回到了蓟县成。 这是涿郡的治所,相当于后世某省的省会一样,作为该郡的政治、文化中心。 罗府经过翻新修改,更加气派了,五进五出的大院子,门前还有一个校武场,有士兵在操练,地方的城市,没有像京城那样,执行严格的里坊制度,所以,城市街道人来人往,甚至小桥流水,店铺成排,面街而成,反而更加方便。 一些地铺商贩,就在外面叫卖着,什么切糕、炊饼、豆腐、鸭梨、糖葫芦等等,穿街过巷,小本经营。 罗艺因为是罗昭云的父亲,辈分有别,所以没有亲自出城迎接,而是让自己的几个旗牌官,出城相迎,屈超身为义子,简罗府女婿,身份非同一般,带着旗牌官、都尉们,在城门口迎接他的到来。 “欢迎冠武侯来到蓟城,我等奉将军之命,前来迎接。” 罗昭云坐在马上,一身亮银铠甲,身体健壮,威风凛凛。仪表不凡,点头道:“进城回府吧!” “冠武侯请!”不少武官是真心欢迎罗昭云回来,因为这几年,他声名远播,各地都听到了他的英雄事迹,他又是罗公的独苗,这些义子、武将们觉得,罗家越来越兴盛红火,他们才越有前途。 唯独屈超,眼神躲避,有时候,会在后面偷偷观察罗昭云,眼底里流露着一丝妒忌和杀机。 如果没有罗昭云,或者他只是一个疯子,那么罗家很可能就是他的,以后罗艺老了,屈超觉得自己可以掌管罗家,剩下的儿子,也能改性罗,继承罗家的爵位,现在有了罗昭云,他就没有希望了。 像他这种人,根本没想过,像罗昭云一样,依靠自己能力去创一番天地,而是把目光放在继承前辈的爵位上。 回到了高墙大院、青砖黛瓦的罗府,罗昭云进宅,不少家丁、奴仆都出来列队欢迎少主,非常隆重。 连罗艺都站在门内的院子,捋须笑呵呵地望着他。 已经接近五十岁的罗艺,身躯挺拔,不胖不瘦,脸庞刚毅有力,眉峰冷峻,平时不苟言笑,常住在军营,带兵、练兵,今天见到儿子回府,笑容多了一些,尤其是孩子有出息,大大增了他的颜面。 “孩儿罗昭云,拜见父亲大人。”罗昭云走上前,抱拳单膝跪地,施父子大礼。 “哈哈,快快起来,让我看看,昭云变化真的啊!”罗艺非常高兴,双臂一伸,拉起了罗昭云。 “长高了,也健壮了,比你爹都孔武有力了。”罗艺说不出的欢喜,没有什么,比见到家门有后,儿子成才更令人欣慰的。 “父亲身体依然康健,老当益壮!” 罗艺笑着点头,转身对着身后几个女子道:“来,见过你的几位姨娘吧,孟氏、曹氏,这是前年新纳的小妾卢氏!” 罗昭云目光扫过去,看到了四十多岁的大夫人孟氏,她的目光躲闪,多少有些心虚。 曹氏三十多岁,身姿丰腴,仍颇有几分姿色,看着他的时候,露出会心笑容。 那卢氏是当地卢姓大户,女子刚满二十岁,跟罗昭云岁数差不多,是罗艺的宠妾,变成他的晚娘了。 “昭云见过几位姨娘夫人!”罗昭云当着众人面,不能失了礼数,所以恭敬说了一句。 曹氏、卢氏都面带微笑,只有孟氏强颜欢笑,表情有些不自然。 罗昭云的目光跟孟氏对接了一下,蕴含着复杂的神色,他并不急着出手,而是要给对方制造一种紧张又可怖的压力,让她精神先受到折磨,猜疑不定,时刻处于绷紧的状态。 为恶那么多年,罗昭云不会轻易就治她的罪,看她如何抓住救命的稻草,在最后阶段,有什么歹毒的手段。 罗昭云不会忘记,当初自己在罗府,度日如年,装疯卖傻的日子,一切,都是形势所迫。 “昭云,酒席已经备好,你先去洗尘更衣,然后一家人,共同吃顿家宴吧。” 罗昭云点头说好,同时把萧依依和宁沐荷介绍给父亲,说自己已经成家纳妾了。 罗艺多少听说过这件事了,微笑着道:“你的年纪不小了,已经弱冠,当娶妻妾成家了,那正妻之位,是否等着陛下赐婚啊,要不要等圣驾到了幽州时,为父亲自为你提亲,迎娶如意公主!” “这个,并不着急,看这次战功吧。”罗昭云答道。 罗艺捋着胡须大笑起来:“哈哈哈,甚好,等你做了驸马,我罗家更加显赫了。” 孟氏听到他还有娶公主,成为驸马,更受皇帝宠信,自己更加难以抗衡,心中暗自觉得,离东窗事发之日不远了,自己难逃一劫了。她越是这样想,心情越紧张、绝望,心神不宁,精神有些恍惚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各揣心思 夕阳落下,黄昏来临,一轮镰刀似的弯月在群星的烘托下,不可方物。 虚虚渺渺的水月珠纱下,占地甚广的罗府,张灯结彩,非常喜庆,因为有着大隋少帅之称的罗昭云将军,回府省亲了。 他可谓荣归故里,锦衣还乡,以前蓟城人总觉得罗艺将军没有香火传承而感到惋惜,此时大街小巷的百姓,却都在夸赞罗家是几代将门,虎父无犬子。 罗府在举办家宴,罗艺带着妻妾,两个女儿,一个女婿,加上罗昭云和宁沐荷、萧依依,围着一张大桌坐下,丰盛的菜肴,共进晚膳。 在酒席上,罗艺父子谈笑风生,畅谈带兵打仗、驰骋沙场的快意,说得兴高采烈处,罗艺不断拍桌附和道:“说的太好了,昭云,这次你在边疆,击败吐谷浑,差一点生擒了吐谷浑王,开疆拓土,这是多少大将军的夙愿和渴望,时机却被你把握了,一战成名,日后甚至能载入青史了。” 罗昭云谦逊道:“父亲大人镇守辽东一带,监督突厥、靺鞨、契丹、室韦等部落,还有防范高句丽的进犯,同样功劳甚大,这次大隋要伐高句丽,父亲绝对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罗艺笑着道:“说得对,这一次,大隋兴兵,要对高句丽开战,如此雄厚国力,势必横扫辽东小国,建功机会到了。” 罗昭云心中暗叹,估计大隋的将军们,通过国力和军力的对比,都会这样以为大隋会必胜,小觑高句丽。其实连罗昭云都有些怀疑,高句丽如何能挡住隋朝百万大军的征讨,简直神奇逆转啊! 在宴席上,罗昭云不时地目光扫了大夫人孟氏一眼,似有意还无意,不知不觉中,给孟氏增加了许多压力,这顿酒席,她绝对没有吃好,甚至有些胆战心惊。 曹氏看在眼里,眉梢眼角都是笑容,她心中明白,罗昭云这次回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从当初他装疯卖傻的那一刻,也许,他就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有要防范的人了。 晚膳过后,众人散开,各自回房了。 罗艺拉着罗昭云到书房叙话,多年未见,儿子已经闯出威名归来,给他增添许多面子。 “昭云啊,你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我上次听老爷子说,如意公主对你很痴情,这次皇亲,咱们罗家结定了。” 罗昭云没有反驳,这件事,就等着最后当着圣驾的面提亲了。 “父亲,当初罗家的男婴先后夭折,我在十一岁那年,莫名其妙坠湖差点身亡,难道父亲都没有细想过吗?”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罗艺闻言,愣了一下,露出思索神态,叹息道:“当年我领兵在外,镇压北齐乱党,还要抵御突厥来袭,四处隋军调动,不常回家,即便有所怀疑,但始终没有什么线索。而且,都是病死,别说大户人家,就是皇宫内,也不见得皇子各个能保住,所以,也没有多猜测,怎么,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孟氏和女儿回房内,脸色阴沉,带着几分焦虑和惨白,她疑神疑鬼,越来越觉得,罗昭云此次回来,没安好心,肯定要对付她了。 “芷薇,娘完了,想不到那小贼子,如今当了这么大官,还要娶公主当驸马,我们搬不动他了,难以对付。” 罗芷薇劝道:“阿娘,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没有什么证据,光靠猜测,阿娘也可以推脱一干二净,难道他还能用强?只要阿娘多跟爹沟通、诉苦,爹爹他一心软,也许这件事就过去了。” 孟茹叹道:“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有想过,就怕他手里掌握什么线索,或是曹氏那小贱人通风报信,出来作证帮腔,那就麻烦了。” 罗芷薇出主意道:“阿娘,实在不行,到时候你避重就轻,承认一些错误,推掉一些重的,难道不能敷衍过去吗?那些事情,谁也说不清,坚称是病死的,死无对证了。” 大夫人孟氏此时脸色苍白,神态憔悴道:“嗯,可以一试,明天我就装病,让你爹先入为主,对我的病情操心,这时候,他儿子还要跳出来对付我,有落井下石之嫌,有违孝经,使他的言辞攻击会减少效果,如果实在躲不过去这一劫,逼到绝路,那就鱼死网破,他要我死,我也要拉上他们,一起赴黄泉!” 罗芷薇闻言后,身子一颤,感到浑身犯冷。 曹氏回到房内,脸色一直和颜悦色,心情不错。 十四五岁的罗晴儿看着母亲的神态,忍不住问:“阿娘,你今天这么高兴?” “呵呵,晴儿,很快咱们罗家就有好戏上演了,娘忍气吞声了十多年,唯唯诺诺,小心谨慎,都要崩溃了,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啊,究竟是什么事?”罗晴儿不解。 曹氏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叹道:“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你还是少听吧,世上有因果,早晚得报应,你无害人之心,终究会有好的福报,以后多亲近你的兄长昭云,他是一个有本领,有心机的人,日后咱们罗家,都要靠他光宗耀祖,发扬光大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心如蛇蝎 罗艺听出儿子的话里有话,因此,脸色凝重起来,询问他的深层意思。 罗昭云叹道:“事实也许不像父亲想得那么简单,当初我的确是被人所害,而且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当初我年纪太小,又知道幕后要加害我的人,势力太大,所以,不得不装疯卖傻,苟延残喘,后来争取一线生机,离开了家族,去往了外地生存。” 他把话说到这,已经点了出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罗艺不傻,除了他,谁还能在罗府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对儿子造成大威胁? 罗艺脸色沉如水,酒劲一下子散了很多,眼神变得犀利、沉着,将军凛冽肃杀之气,渐渐浮现在身上。 “你的意思,是你的主母孟氏,幕后操作这一切,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以确凿证据?” 罗昭云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推我下水之人,是主母贴身丫鬟的兄长,也是当初在罗府当差的一位家将,几年前,被送走了,支付了一笔酬金,但是那人染了赌瘾,输光了家当,从外地回到蓟城,还要向孟氏索要钱财,却被我的眼线抓个正着,他已经全盘交待了,人证物证俱全。” 罗艺听了之后,脸色铁青,难以想象,他的枕边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此外,以前罗府夭折的男婴,还有我生母柳氏的去世,多少都跟她,脱不了干系,以前参与的人和证物,经过几年的搜查,我也派人都找到了,父亲是否要亲自过目和审问?” 罗艺露出惊容,难以置信,目瞪口呆,这一切,他并不知情,罗府过往的一幕幕,难道都有她的参与,如果真是如此,其心如何歹毒? “你真的搜到确凿证据?” “不会有假,人证物证,都备齐了,只是不知如何处理,是直接经官,还是当众揭发,都由父亲做主,相信父亲,能还给那些夭折男婴一个公道,还有我的生母柳氏,以及两位涵冤去世的姨娘。” “砰!”罗艺听到这,已经气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他倒不是生罗昭云的气,而是对孟氏这些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同时,也有些痛恨自己,早年离家在外,从军征战,忽略了府邸的事,根本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温顺贤惠的孟氏,关陇名门,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这次,有备而来,私下准备数年,早就想要对付她了吧?”罗艺多少也有些芥蒂。 罗昭云脸色刚毅,神态镇定如此,目光锋利,坚定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不能忍受,罗府有这样一位恶毒妇人,哪怕他是主母,但违反律法,败坏门风,我不得不昭雪那些冤案!” 罗艺沉默了一下,叹息道:“是啊,若不能昭雪,平了冤情,让我如何能心安去祭奠那些亡坟?还有罗府挥之不去的残魂?” “父亲打算直接送往官府,还是家法处置?” “容我想想吧,夜深了,你去休息吧!”罗艺逐客了,想让自己静一静。 罗昭云从怀内夹层兜内掏出一些信函,里面有何时何日发生过什么事,证人是谁,如此实施等等,全部记录在案,还有证人的手印和供词,放在了桌上,起身退了出去。 月色很美,罗昭云一步步走过庭院,听着风声吹动着院内的梧桐,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那些萦绕罗府的冤魂,在兴奋欢呼一般。 毒妇不除,罗昭云如何放心在幽州打造自己的大本营? 这是一个祸害,攘外必先安内,不拔掉罗府的腐虫,迟早会影响罗家的发展。 他回到了自己的别院,萧依依和宁沐荷正在等着他归来。 三人见面,一番闲聊,萧依依第一次以她妾氏身份见父辈,还是有些悸动和紧张的。 “不用拘谨,我们在这只住几日,办完几件事,就去我的紫竹山庄!” 宁沐荷笑道:“离开了好几年,我都怀念那里家的感觉了。” 罗昭云点头,这里虽是罗府,但从未当过自己的家,他和宁沐荷居住的山庄,才是二人第一次踏实安心居住的家。 “都说了吗?”宁沐荷轻轻问了一句。 罗昭云点点头,一切就看他的生父罗艺,如何处理了。 月夜下,一道孤长的身影,站在长廊前,梧桐树下,伫立了很久。 他的身形如此挺拔,此时却显得有些孤瘦和萧索,虎目含泪,内心有着强烈的自责。 他正是罗艺。 听完罗昭云的话后,一时难以接受,出来透透空气,吹着寒冷的夜风,让自己镇定、清醒,考虑如何跟自己的结发妻子摊牌,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只能狠下心肠。 只是,罗艺很想亲口盘问一句,他想不通,她究竟是为何,心如蛇蝎,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对自己家族的人,下此毒手?(。) 第三百五十章 问罪 罗艺带着几分酒气,来到了孟氏的房间,这几年,罗艺纳了小妾,除了出征在外的日子,在家时候,多数宿在卢氏那里,毕竟孟氏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人老色衰,太熟悉了,已经没有了床底间的兴趣。 即便有时候,罗艺跟结发妻子同房,也很少发生肉躯的关系,往往都是叙叙话,聊些家事,然后合衣睡去。 今晚,罗艺到来,一脸的低沉,让原本就心中七上八下,紧张万分的孟氏彻底慌了起来。 不过她还在强做镇定,挤出笑容,迎上自己的丈夫。 “相公,你回来了,我已经安排了后厨,顿一窝醒酒的深汤,一会喝下,醒醒酒气吧。” 罗艺点点头,没有说话,注视着孟氏,目不转睛,眼神中带着质疑、厌恶、痛恨、惋惜 各种想法和念头,在他心中闪过,眼中就流露出来,没有一刻,比此时罗艺的心情更复杂。 他是一个粗人,一位铁骨铮铮的将军,往往这样的人,情商都不算高,无伦在生活中,还是在政治上,判断力都是不够的。 古往今来,武将在沙场能征善战,却往往处理不好家事,甚至耿直站错队,被朝廷屠戮的事屡屡发生,都是因为这种性格,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相公,你在问什么?”孟氏有了一种不安,避开对方的目光,左顾而言他。 “为什么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罗家之前的三个男婴,相继夭折,两位妾侍和平妻,是否也有你的参与,迫害她们?” “什么?这怎么可能,相公,你在什么,妾身听不懂啊,你喝多了说疯话吧?” “我现在清醒的很!”罗艺紧盯着她,看着孟氏的表情变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跟对方二十多年夫妻,彼此性格和习惯,都非常熟悉了。 虽然内心深处想什么,无法猜到,因为人心隔肚皮,但是生活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改变。 他一见孟氏嘴角轻颤,眼神闪避,发怒时候的不自信,根本与往日不同,已经心虚了。 如果真是冤枉的,她肯定动怒,眼神露出一种凌厉和反击,但此时,罗艺看到的却是另一面。 以前罗艺不太注视这方面,但今晚,却因为目不转睛盯着她,联想到信函上写的那些事,他变得更加敏感了。 孟氏心中打鼓,但强作镇定:“相公,你今日是怎么了,昭云回来,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突然生出如此古怪的想法,莫非中了邪?” “还有欺骗我吗?”罗艺一叹,整个人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双手紧握成拳。 “妾身没有,根本听不懂相公说的话意,什么男婴夭折,妻妾被害,这都是子虚乌有,相公这样喝问,妾身冤枉啊!”孟氏要做最后的狡辩。 “你冤枉?” “是不是昭云那孩子说了什么,他自幼对我有意见,这次立功回来,已经不把我这主母放在眼里,他的话,相公怎么能全信?” “啪!”罗艺一个嘴巴子打过去,怒喝:“道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反咬一口吗?要不要对证公堂,把你交给郡衙,公审一番,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孟氏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她婚后二十年,从没有这样被打过,此时悲愤交加,听到对方人证物证都有,紧张万分,不知该决绝那些,承认那些。 这时候,罗艺逃出那些信函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根据人证交待,汇聚在一起,还原的一些事情始末,他仍在了地上,落在了孟氏的身前。 她慌张捧起来,大概扫了一边,瞬间脸如死灰,竟然如此之全,甚至人证、物证都凑齐,时间准确,细节披露,许多连她都记不那么清了。 “好个小孽畜,算你狠,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调查我了,当初没有弄死你,是我大意了。”孟氏脸如死灰,甚至带着一股怨气和狰狞,心知事情败露,难以逆转了。 “哼哼,呵呵哈哈”孟氏忽然坐在地上大笑起来,一边脸颊已经肿起来,发簪打掉了,头发蓬散零乱,嘴角溢血,狼狈不堪。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笑!”罗艺气得差一点再动手。 孟氏知道难逃一劫,脸色反而平静一些:“你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呵呵,我在争取自己的权益,是那些女人,恬不知耻,非得加入罗家,跟我抢男人,她们都活该被虐待,我的男孩夭折,没有保住,她们的孩子,凭什么能活下去?” 罗艺脸色铁青,虎目转折泪滴,怒斥:“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做丈夫的感受?你害了我的骨肉!” 孟氏固执喊道:“有,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因爱成妒,见不得她们受宠,她们有一天,骑在我的脖子上,来欺凌我们母女!” “你真是,蛇蝎心肠,不可理喻!” 孟氏给自己找着理由:“也许吧,但我不这样做,就没有这近二十年的风光和安逸,不争取,可能早死的就是我和女儿了,所以,我并不后悔。” 罗艺仰起头,不让泪珠掉落,一是气的,还有就是对死去的孩子和妻妾,感到不公和难过。 “送你去官府,也难逃一死,还会败坏家风,让你孟氏和我罗氏,都蒙上耻辱,沦为笑柄,明日我会让人囚禁你,等昭云他们离开,你便自裁吧,这些罪名,随着你的逝去,让它埋入黄土,不至于死后身败名裂,芷薇她,你放心,我不会牵怒她的!”罗艺语气冰冷地说完,转身出去了,剩下一脸苍白的孟氏。(。) 第三百五十一章 善恶终有报 次日,罗艺单独找了昭云谈话,把如何处置孟氏的事,跟他说了,也算给他生母,还有冤死的那几位婴儿、妾侍一个交待。 虽然并不都是孟茹亲自下手,而是间接害死,比如一个男孩两岁前,买通妾侍身边的侍女,故意给凉着,染了风寒,再找庸医一诊治,吃的药效很弱,甚至加重病情,也不是毒药,只是相冲坏了体质,保不住男孩的命后,却又无法察觉,因为没有毒药,这种害人手段,隐藏于生活之中,防不胜防。 还有的小妾,怀孕几个月后,如果被郎中诊断为男孩,往往很难保住,不是喝得保胎药有问题,就是不小心被绊倒了,受到惊吓什么,以至于几件事之后,妻妾们都怀疑大夫人做手脚,却也没有任何证据,不敢向罗艺告状。 久而久之,酿成了几次悲剧,使得孟氏成功掌握罗府的大权,在罗艺出征在外的日子里,一切都是她说的算,形成了恶性循环。 “天理昭昭!”罗昭云得知她已经被关押,等他走后,就会被赐死,不便公开,让世人得知后,嘲笑他罗家。 罗昭云能体会到父亲的悲愤和难过,也不想过于逼迫,让自己家族难堪,毕竟在这个大隋时代,门阀士族的门面相当看重,能不自污,当然最好。 反正他的惩恶扬善,报复冤仇的目的达到,罗昭云不会深究经过,只要一个结果就行了。 罗昭云道:“父亲大人做主就是了,只要她,得到应有的报应,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亡魂,我没有意见。” “嗯,她死几次,都难赎其罪,为父不是妇人之仁,不可能再留!”罗艺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武将出身,能硬起心肠来,大义灭亲可以做到。 “对了,那个屈超统领,还有芷薇表妹,父亲如何打算?”罗昭云问道。 罗艺已经有了定策,说道:“自然不能留在府中了,不过,二人基本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因为当初芷薇丫头还小,心性不坏,只是跟错了母亲。等过几日,我会调走屈超到偏僻隘口军营当差,在离他附近的县邑,给芷薇买一栋宅院,让二人就在那生活吧,不要再回来了。” 沉默了一下,罗昭云叹道:“此事一了,明日我想离开蓟城,出去寻找可以开采的矿山,还有适合炼兵之地!” “这么快就要走了?”罗艺有些意外,显然跟自己的儿子,还没有叙旧足够。 罗昭云苦笑道:“圣上的皇命急切,估计一入秋,就要攻打高丽,需要的武器和攻城器械,数量非常庞大,” 罗艺点头道:“好吧,这次大隋讨伐高句丽,会发动数十万大军,从各地集结到涿郡、渔阳郡等地,数目的确庞大,你这任务病不轻!” 此刻,罗昭云忽然想起一事,说道:“父亲,过些日子,宇文化及就要来边塞养马了,到时候,父亲提防一下,不要让他搅乱这里的局势,在京城,宇文家族没少刁难我,这一次,也别让他那么顺利。” 罗艺冷笑着:“放心吧,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还不是龙,不给他来点苦头,宇文家族的尾巴要翘上天了。” 一日后,罗昭云带着二女,还有自己的卫队,离开了蓟县,去往西北的牧场。 那里有他的大本营,紫竹山庄! 还有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一片势力,涿郡西北,宁氏称王,并不虚假。 因为宁氏商会已经控制了整个涿郡西北的七成生意,遍布了许多眼线,大城小邑,商铺和车马行等,都有宁氏商会的影子。 史大奈派人收养的孤儿越来越多,已经不局限涿郡了,附近几个郡,渔阳郡、上谷郡、河间郡、博陵郡、北平郡等,都有他收养的孩童,在各地的分驻点训练,适合习武、生意、间谍、工匠等任何一方面的孩子,都会被送往不同的山庄接受特训。 这不是杀手组织,没有那么残酷,本着训练、生活、技能等相结合的理论,一天天洗脑,效忠宁氏商会和少主! 私人武装、马匹、兵器、粮草、钱财等,都在储备,组织严密。 罗昭云还特意取了三个名字,分别是燕琅阁,锦衣会和青影卫! 燕琅阁负责情报数里,建立情报系统,档案储备,对于天下大事,各地军情、官员等,进行核查,对番邦也有监控。 锦衣会是行商组织,负责向各地渗透商业、店铺等,赚取资金,并且为情报人员提供站点等便利。 青影卫是一批负责行动暗杀、行刺、保卫任务的组织,都穿着深青色衣服,要训练如影子一般,以后执行各种任务。 这只是三大雏形,在梳理分拢,让三个部门各行其事,避开交叉,免得日后尾大不掉,有人权力过大,容易反噬主人,不好控制。 目前史大奈负责管理青影卫,锦衣会最高指挥是宁沐荷,燕琅阁暂由二人共同接管一半,主要是无亲近人可用,赵灿等人有军方背景,虽然已经投靠了罗昭云,但无法独当一面,只能做一个分堂主,做不来某部门最高决策人。 罗昭云策骑奔出,一马当先,看着熟悉又陌生山庄,心中感慨万千:我又回来了,这一次,不像九年前,手无缚鸡之力,如今自己已经是大隋赫赫有名的战将,羽翼丰满,就等着振翅高飞的那一天! 天下局势,风云变幻,也许,罗昭云能够成为乱世中最强的一位枭雄!(。) 第三百五十二章 诚心以对 罗昭云在自己的紫竹山庄安顿下来,这里毗邻燕山支脉,依山傍水,地形复杂,前面开阔,背靠山坳,有一定风水讲究,庭院经过几番扩建,门庭高大,占地宽广,方圆十里,都是他的领地,没有耕农出没。 山上种植着许多盆栽和树木,其中修竹和枫木较多,给山庄笼罩一层典雅意境。 萧依依一来到这个山庄,就喜欢了这里,蓝天白云,地广人稀,接近大自然,远离了京城了喧闹,实在是心之所安的归宿。 次日,罗昭云特意带着二女登后山庄园,放松一下,找一找家的感觉。 二女穿梭在修竹间,看着花圃郁郁葱葱,快接近二月下旬,一些早春花已经开放,姹紫嫣红,小桥流水,青砖黛瓦,古色古香的山林别院,实在是一处养心之地。 对于见过大世面的京城名媛而言,萧依依格外喜欢这份幽静,不用在暴露人前那种八面玲珑的角色。 漫步于静谧的竹林里,看着一株株、一排排亭亭玉立,已经突出嫩芽的翠竹,那么端庄凝重,那么文静温柔,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她穿着一身清婉的素白纱裙,里面有贴身夹袄,一头墨染般的秀发用一条洁白地丝帕系着,发丝随风轻扬,随着她轻盈跑着,步履轻尘,倩影后是杆杆修长幽美的竹子,犹如画儿一般的温婉动人 “相公,我很喜欢这里,能让我安静下来,仿佛一下子没有了烦恼!”萧依依娇媚地说道。 罗昭云深有体会,忽地想到了一句诗文,颇为符合对方,轻叹道:“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经过了昔日的繁华,心之所倦,你才会生出归隐之心,喜欢这样偏僻的世外之地。” 萧依依眸子一亮,水灵灵地迷人,听到他的话,每次都感觉是一种享受,带着哲思,又很有意境,微微点首道:“相公说的真好!” 宁沐荷走过来,她如愿以偿,也做了罗昭云的妾,这是她做婢女那天,从未敢想过的事,经过相依为命后,她跟罗昭云的关系,非比寻常,知道他最深,感情也最厚,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天。 “阿郎,还是回来的感觉好,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都是以前熟悉的生活气息!” “小荷,你怎么还称呼他阿郎?” 宁沐荷微微一笑:“嗯,这种称呼非常贴切,让我想到以前许多事,不过,在人多时候,我会改称呼的。” 罗昭云道:“我们应该能在住一段时间,离着秋季开战,还有半年光阴,你们可以安心住在这,我要四处寻找矿石源,准备采矿熔炼武器和工程器械,完成皇命任务。” 二女点头,知道他任务巨大,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们,游山戏水。 “明日,带你们去燕云堡!” 萧依依一怔,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宁沐荷却有些兴奋,她离开这里,去往长安的时候,那里就在修建内,也不知现在建成什么样了,她看到只是草图,还有完工后的绘图,真想去实地观摩。 “是你另一座庄园城堡吗?” “对,属于我的一个高度机密,以后,你就是我罗家的人,真正融入我的罗府,有一些秘密,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萧依依身躯一震,她隐隐感觉,这罗昭云似乎有什么大秘密,也许要给她展示与众不同的一面,让她有所希冀,同时,心中也有感动。 当晚,萧依依陪寝罗昭云,梅开二度之后,萧依依躺下身子,满脸桃腮粉红,很满足依偎在罗昭云的怀内,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少女从孩童记事起,如何一点点艰苦成长,被人利用,推向一个花魁的成长史。 罗昭云清楚,这是萧依依的个人经历,她在以另一种方式陈述,此时,她已经没有伤感,没有懊悔,非常平静,娓娓道来。 这些事,有苦涩,有悲戚,有折磨,有历练,却塑造了一个性格刚毅、洁身自好,又多才多艺的萧依依。 罗昭云听完之后,微微点头,跟他了解的信息差不多,萧依依跟他坦白,自己隶属于萧阀,江陵萧氏,自从亡国之后,其实一直没有甘心,仍在等待机会崛起,随着萧皇后入主大隋后宫,萧阀得到一个迅猛发展,南方实力,更是仗着皇亲国戚,在江陵、巴陵、洞庭一带,建立了不小势力! 萧依依轻轻地说:“我已经脱离的萧氏,自从退出妙音阁,嫁给你那一天,我就决定离开萧氏,这等于背叛组织,不过,萧氏似乎对相公你格外看着,又有萧皇后背后说情,萧家幕后的首领,才会放我一条生路,但是,让我潜伏在你身边,积极引导,让你日后对萧氏更有好感,有朝一日,能够为萧氏所用。” 罗昭云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依依,你从此不再跟萧氏有瓜葛了,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没有人可以再操控你,让你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哪怕与再大势力抗衡,我也会保护你!” 萧依依道:“嗯,我相信相公的实力,如今你已经是大隋少帅,罗公他有镇守一方,手握兵权,那些士族门阀,还有各地暗中称藩的势力,都不敢小觑相公,除了宇文氏、独孤氏,少有人敢与相公为敌了。” 罗昭云神秘一笑道:“还不止这些,等明日,你就知道,我所掌控的力量了,不会依仗别人,只靠我自己!”(。) 第三百五十三章 燕云堡 燕山支脉众多,山岭雄奇险斗,浓云密林,溪水潺潺,人烟罕至。 孤鸿峡,是夹在两座山崖间的峡谷,呈葫芦形状,外面谷口窄,里面却越来越宽敞,简直别有洞天。 罗昭云六年前曾带人进去观摩考察,发现里面地势开阔,又深藏在群山环抱之中,地形越来越复杂,适合修建峡谷内的城堡。 不论是打造兵器,还是训练武士,一个封闭的环境,都十分适合。 在孤鸿峡里,经过几年打造,如今燕云堡巍峨挺立,不过城堡的外墙,全部涂抹了跟植被、土石相近的颜色,依山傍势修建,几乎藏匿于山内,从远处看,那个时代没有望远镜,肉眼的距离,不可能发现什么异状。 明哨、暗哨、巡逻队,层层设防,要有斥候过来打探,都很难接近。 这一日,罗昭云带着萧依依、宁沐荷,在史大奈等人护送下,进入了孤鸿峡谷,经过一个断崖山洞,机关石墙后,来到另一处洞天之地。 前面险恶的峡谷,与机关后面宽阔的盆地景致,形成鲜明的对别。 “相公,这是去哪里?” “燕云堡,是我为家族训练武士,以及各方面人才的地方。” “啊?相公还掌握其它资源?” “呵呵,去了就知道了。”罗昭云现在打算向萧依依诚布公开,因为两人已经是夫妻,情比石坚,如果再藏着掖着,保守自己的秘密,当作外人的话,那就没有意思了,同床异梦,感情也会出现裂痕和问题。 萧依依也向他间接表明心迹,从此一心系情郎,一生系昭云,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能改变她的心志。 两个人的心,似乎更近了。 很快,罗昭云在坐在车内,陪着二女,车轮辚辚碾压过了石路,穿过了峡谷和盆地荒野,来到城堡外。 由于史大奈亲自带人护行,并提前送出了消息,这里的岗哨一路放行,畅通无阻。 进入了城堡,看到诸多歇檐式房顶,大房殿阁林立,还有诸多小型广场,上面有各种训练的器材,武士成群结队,在不同的区域,训练的拳脚、刀术、射术、骑术等等,一些殿宇内,环境漆黑,适合刺杀等训练。 萧依依越来越吃惊,这里面受训的人都很年轻化,有十几岁的孩子,十六七的青少年,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刻苦练功。 这里有许多武器,都是罗昭云设计的,根据前世的经验和想法,结合影视化的道具,打造了一些特种兵绳索、腰环、钩镰射枪等飞檐走壁的装备,还有简单的滑翔器,可以从高到低,乘风滑翔。 “相公,这些人都听命于你吗?”萧依依好奇地问。 罗昭云摇头:“不,他们很多人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他们一层听命于一层,层层负责制,最后由我发放施令,或是大事由我来确认批准!” 萧依依从萧家巴陵之地,曾看过类似的练兵地,但绝对没有燕云堡内,这么多奇奇怪怪,如此的不辞幸苦。 忽然间,她觉得罗昭云早有准备,似乎所图甚大,因为这种严密组织,几乎不亚于江陵萧氏的复国势力了。 罗昭云亲自参观了一些重要场所和设施,然后带着二女,在城堡的一个高级议事厅内,与史大奈谈论,把他的一些改进想法说出,让燕云堡继续完善。 “自今日起,史指挥手中燕琅阁的部分,挪交出来,由萧依依负责,部分情报组织,这个工作,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因为萧依依以前就是萧氏的顶级情报人员,对于这方面非常的熟悉。 萧依依愕然:“让我也加入了?” 秦宇语气坚定道:“当然了,你是我的女人,也应该熟悉相公的实力,不是蒙在鼓里的花瓶,而是有着自己价值的女性。” 萧依依微笑点头:“这样可以为相公做一些事,我觉得心安理得,有些事做,不用天天抚琴弄萧了,清闲得很。” 秦宇真挚道:“你们三人,是这三个组织的指挥者。三个机构体系各有所长,相互配合,才能更好完成任务!”罗昭云顿了一顿,道:“我曾接触到了一位占卜师,他预测大隋国运将尽,用不了十年八年,天下就要大乱,群雄割据,江山易主,谁有能力在乱世中独占鳌头,需要提前抢占先机了。” 三人听完,都目瞪口呆,在怀疑强盛的大隋,真的会在几年后分崩离析吗? “给我们留下的时间,只有不足十年的储备,要加快步伐了。”秦宇轻叹,他这次接受皇命,选择炼制兵器和装备的矿山和兵工厂,他觉得虚虚实实,建立十座,只上报五个,这样一半留下来,变成自己私人财产了。 “我们不可能提前培养数十万军队,但是可以训练出一些基层武官,武功、智谋等,强出那些农夫、寒士,在乱世中,投入军队,可以瞬间成为队头、百夫长、校尉,这种作用也非常大!” 萧依依、宁沐荷、史大奈认真听后,心中都有了底儿,明白今后的工作重点和方向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初创十八骑 崇山叠翠,高山峻岭,密林浓郁,关卡重重,燕云堡要闯进去探查情况,非常困难。 这里驻守四家兵三千人,各种武士、杀手、工匠有不少,整个城堡和附近的山涧房舍,一共有五六千人居住其中。 一只只白鸽从四处飞进了山谷里,到了不同的塔楼上,携带来各地的情报。 萧依依见识到了一座地下殿宇,一层层机关,来到了一个大型圆殿,这里面有许多大小相等的抽屉盒子,里面放着都是最近一年的机密文件,要哪个编号盒子,锁链升降,文件消息就会被拿出来。 此外,还有几个密室,储存了许多书简、典籍,有各种藏书,也有天下士族门阀的档案。 萧依依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档案,感到一阵吃惊。 “以后,情报方面,就由你负责淮河以南的疆域了,重要信息汇聚到你手里,因为你对江南、巴陵一带熟悉,做起事来,事半功倍。”罗昭云叮嘱了她一声。 萧依依点头,以前自己只是搜藏情报的人,现在变成情报头子了。 不过,有任务在身,反而变得充实起来,特别是能帮助到自己的相公,感到很兴奋。 同时她心中也清楚,自己相公所图甚大,只怕不比那些士族豪门,亡国遗族的志向小,而且,他一直低调,从没有接触过这些,蒙蔽了世人。 至少,在她眼中,罗昭云只是罗家嫡子,大隋少帅将军,文武全才,跟如意公主关系密切,消息仅此而已。 “他把天下人都给蒙蔽了,这是一股可怕的隐忍,还有强大的组织力量!” 秦宇对着二女叹道:“不出几年,如果天下真的大乱,我罗家也能未卜先知,占有一席之地,争霸天下,如果大隋没有出现动乱,那么掌握这股力量,也能未雨绸缪,保护自己,不至于兔死狗烹,有朝一日被朝廷政敌害死都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死的不明不白。” “阿郎,宇文述那个老东西不止一次陷害你,还有宇文化及,也是个祸害精,这次到了咱们的地盘,得给他一个教训。” 罗昭云微微摇头:“宇文家族背后,似乎还有神秘的势力支持,咱们并没有得知,也许是古武门派,也许是宇文皇族残存势力,想要他接近圣上,不断引上歧路,我们如果真正出手,打掉这个棋子,担心宇文家族,和背后的组织对我们出手,反正他暂时奈何不了我,不必理会宇文述。” “不过宇文化及,他是不安分之人,再次到涿郡、渔阳来开马场养马,我们可以使点绊子,并且密切关注他收取贿赂,是否有私自交易马匹,跟突厥人做生意的行为,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入手,给他制造一些麻烦。” “好吧,一切听阿郎的!”宁沐荷很乖巧,凡事都认真听他意见,没有任何二心。 离开燕云堡的时候,罗昭云吩咐史大奈,给他挑选十八位武艺精湛的年轻人,要组成一支贴身护卫队,燕云十八骑,几日后给他一个名单。 史大奈点头答应,这件事很容易办,从那些练出了暗劲的年轻武士中,挑选十八位精英来,担任此责。 罗昭云要打造自己的铁卫,绝对忠心,而且实力强大,到时候铁甲铁骑,跟他纵横穿梭,冲锋陷阵,能为他挡住很多风险和不定因素。 回到了紫竹山庄,罗昭云陪了二女用膳、沐浴,同床共枕,想尽齐人之福。 休息了几日,放松一下自己,这一日,史大奈带来十八人,都是身材挺拔,勇武健硕的武士,而且都练出了暗劲,精通骑射和刀术、马槊,从数百人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罗将军,这是名单!”史大奈奉上。 罗昭云接过之后,依次念道:“焦风、丁瓒、吕笠、乔锐、赵安、闫相东” “在!”“在!”“在!” 十八人依次答应,被罗昭云认识一番。 “很好,以后你们就是我的贴身铁卫,只要外出,就寸步不离,只听我一人的军令,可以蔑视一切除我发布之外的任何命令,管他是什么王侯将相,明不明白?” “明白!绝对效忠!”十八人轰然应诺。 “不错,日后冲锋陷阵,免不了浴血杀敌,就当锻炼自己的实力吧。”罗昭云目光扫过这些二十多岁的武士,一个个如同后世的特种兵一般,有很强的纪律性,坚决服从命令。 接下来,罗昭云要带着人四处去寻找铁矿山了,要设立炼兵厂,由于他的消息准确,很快就定了六个地方,遍布在了涿郡。 同时,他又带着铁卫们去了渔阳郡,定了三个点,然后与当地郡守、县令沟通,要征调工匠和劳役,修建兵械厂了。 这些事安排妥当,已经过去半个月,回到了紫竹山庄,得知范阳卢氏的人要来见他。(。)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冶铁生意 罗昭云听到卢家来人了,心中一动,范阳卢氏,可是涿郡一个大姓,名门大户,始于东汉卢植,几百年治儒学经,名望很高,家族中有人经商,在幽州地带风生水起,宁氏商会没有起来之前,以卢姓为大,如今已经被撬到第二位置。 “好,就安排在山庄见面吧,应该听说我要在这几个郡内设置兵工厂的事了,所以要分一杯羹,开采、运输矿石的生意。”罗昭云隐隐猜到对方的来意。 宁沐荷道:“卢家这些年,跟我宁氏商会合作不错,看来还不满足,想要搭上罗家这条线了。” 罗昭云点头道:“嗯,他不知道,我就是宁氏商会背后的谋主,所以,卢氏也想继续提升,这样不至于被宁氏商会发展速度甩得太远。” 宁沐荷嫣然一笑:“嘻嘻,那咱们跟他合作吗?” 罗昭云点头:“我以罗将军的名义,还是要拉拢这些地方名望贵族的,把声势和名声搞起来,口碑响亮,对今后发展有好处。” “这倒是!”二女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半日后,卢家的人到来,有三个人,中年的卢小康,还有一位年轻男子,和孔武有力的壮年。 罗昭云在大厅招待了三位卢家宾客。 卢小康三人略有拘谨,因为早已听闻过罗昭云无敌少帅的名声,正所谓,树的影、人的名,都听说他率领数十万大军,塞外消灭吐谷浑,绝对是一个少年将军。 “鄙人卢小康,现为卢家嫡系中,经商一支的负责人,这位是贤侄卢嵘,负责打理渔阳郡一带的生意,这位是家族旁支,在涿县生意的负责人,卢明月。” 罗昭云听到卢明月的名字后,忍不住审视一下,心想这可是日后反抗大隋的义军首领之一,现在冒出头了。 随着隋末时代来临,诸多英雄豪杰似乎都到了热血方刚年纪,出来历练了,可想而知,往后他能看到更多的历史名人,秦琼、尉迟恭、程咬金、魏征、徐世绩等人的出现,也不远了。 “哦,不知几位来见本将军的意思是?”罗昭云淡定说道。 卢小康略有尴尬,干咳一声,起身拍手,让人搬进来好几大木箱子,打开一个后,发现里面金光闪闪,竟然都是黄金,还有一箱开启后是珠宝,另一个是玉瓷器等。 “这是什么意思?”罗昭云依旧淡然,故作不知。 卢小康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卢家生意铺开之后,在冶铁造兵方面,也有工匠储备,而且运输矿石,都是一门大生意,卢家并非大胃口,贪得无厌,只想要涿郡、渔阳,一座私营的打造兵铁生意,其中矿石运输、开采、冶炼中,能由卢家提供,负责输送和制造,请罗将军能够提携卢家。” 罗昭云不出所料,脸色冷静,没有完全拒绝,但也没有直接同意,说道:“比较困难,关系朝廷重大决策,练兵只事,非常隐蔽,不得私人家族参与,所以兵工坊、武器库肯定会层层设防,军队驻扎,不可能让卢家或是其它家族,随意出入,这回涉及朝廷机密,用军大事,难以经商。” 卢小康只好道:“采矿、运输环节入手,也是可以的,请罗将军能够高抬贵手。” 罗昭云说道:“采矿会征调劳役,运输方面,的确有些棘手,如果卢家有车队,承包一段路运送,这个倒是可以商量。” 卢小康虽然有些失望,但没有完全被否定,此行还是有所收获的,又道:“开皇律中,禁止私营盐铁,卢家为大隋有偿运送矿石,能否得到批条,在经营铁器方面开一道口子?” “你们要经营冶铁,打造兵器,开兵器坊?” 卢小康辩解道:“非也,我们卢家哪有那么大胆子,只是一些日常用具,如锄头、镰刀、斧子、铧犁、铁车等,防身的短兵也会打造,肯定会在开皇律法允许的范围内。” 罗昭云问话:“如果胡商订购,卖往突厥,那可是不小的麻烦。” “请放心,我们绝不做突厥的生意,卢家不至于那样舍命求财。” 罗昭云点头:“可以考虑一下,小规模的铁器坊,批条还是能够做到的,当前非常时期,本将军负责这一方的铁器军械运营和监督,有皇命在身,不敢怠慢和渎职,不过,卢家名声在当地很好,我也很敬重范阳五家的门阀士族,可以破例一次。” 卢小康听完大喜,拱手道:“如此,真是太感谢罗将军了。” 卢嵘、卢明月也都面露喜色,暗忖今趟没有白来,达成了一个协议。 罗昭云暂时让他们回去,批文要过段时间才能发下,不过卢家可以提前选址、建坊区了。 送走了三人,罗昭云就跟宁沐荷、史大奈商议,如何利用这次讨伐高句丽的契机,建立几个宁氏自己的兵工厂,有的建在隐蔽之处,打造自己的精良武器,有的可以建在明处,挂靠朝廷监管名义之下,一旦幽州日后自治,罗家割据为王,可以迅速占领兵坊,为己所用。(。)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二十四军势如虹 罗昭云开始忙于选矿址,然后与当地的郡丞合作,发动数十万劳役,开采矿石,就近原则,建立了军工厂,有的生产弓箭,有的生产长枪、马槊、横刀、胄甲等,不同的工坊地,生产不同的东西,这样熟能生巧,专业性更强。 以前工厂都是单独作业,工匠自己打造自己的兵器,这样从第一道工序,到最后一道工序,都有一个人完成,对技能度要求很高,工匠学徒只能打杂,但由于成手的工匠太少,这样使得速度不快。 罗昭云提出了“流水线作业”的模式,让技能最好的工匠能手,在最关键的一道工序那操作,而其它工序,则分开区域,由学徒、普通工匠等打造,各尽其力。 这样一来,只是粗糙、用力,不必太精细的地方,由学徒迅速完成,比如砸铁、二次冶炼,比如塑形、枪杆、冲模等,那些精细的地方,由老匠师完成,分工明确,只负责一道工序,日积月累,速度逐渐提升。 就在这边如火如荼开工之际,宇文化及带着一些人马也来到了涿郡,他心知这里罗艺镇守边关,在北方根基很大,如今远离京城,宇文势力鞭长莫及,所以,他倒是变聪明了,并不在涿郡多逗留,而是直接去了渔阳郡,打算在那里选置马场,免得罗家人给他背后使绊子。 罗昭云暂时没有动他,真要碾死宇文化及,并不困难,但难以脱身,朝廷调查起来,他肯定嫌疑最大。 杀一个成不了大事的人,给自己弄得满身腥,甚至惹起杨广猜忌,得不偿失,所以,罗昭云不跟宇文化及一般见识,没有特别针对他。 由于二人都只有半年期限,宇文化及到了渔阳郡后,立即派出随行军,与渔阳的鹰扬府配合,四处征调私人马场的马匹,低价收购,否则就要威逼利诱,恫吓胁迫,同时派人去联系突厥、契丹、铁勒、靺鞨等部,要收购一些小马驹,应对这次的任务。 数月匆匆而过,转眼进入六月份,江南已经炎热起来。 隋炀帝在江都游玩之后,做战前放松,然后率领从行的文武百官北上,御龙舟入通济渠,往涿郡驶发。 途中下诏曰:“高丽高元,亏失藩礼,将欲问罪辽左,恢宣胜略。” 与此同时,调兵密诏已经送至各处,被调动的将军和鹰扬府大军,从各路开始集结出发。 此次动用大军数量超过百万,大军分为左右二十四军,隋炀帝杨广直辖的御营则另置六军,总兵力初步估计,约达一百一十多万,号称两百万。 后勤补助和运输队伍,按正常比例,是正规军的二倍,至少两百二十万运输补给队伍。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菟道,右御卫将军张瑾出襄平道。 右武侯将军赵孝才出碣道,涿郡太守、左武卫将军崔弘生出遂城道。 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升出曾地道,右屯卫将军麦铁杖出镂方道。 这些大将军都是赶往地方调度鹰扬府之兵,从不同方位出发,要在北平郡集合。 此外,跟随隋炀帝通行的还有一些大将军,分别是樊子盖、吐万绪、段文振、杨义臣、史祥等人。 水军方面以来护儿为诸将,周法尚为亚将,士兵多为江淮人,自江都从海路北上,要截断高句丽通往百济、新罗的后路。 二十四军浩浩荡荡上路了,烟尘飞扬,杀气腾腾,寒兵冷甲,刀枪争锋。 尤其是快接近涿郡的时候,几乎各路人马都要聚集而来,使得这里的百姓,每日都能看到有大军经过,人数之多,规模之巨,从未所见。 隋炀帝七月底,抵达涿郡的临朔宫,这是一座临时宫殿,自从他要打算亲征高句丽的时候,就派人在这里建造一个行宫了。 为何杨广要亲征呢? 其实说白了,原因不复杂,因为番邦全都朝拜大隋,归附中原,只剩下这个高句丽始终不给大隋面子,也不朝贡,还在背后挑唆突厥等部落,脱离大隋,让杨广很生气,早就想要灭掉高句丽了。 其次,吐谷浑被罗昭云轻易击败、灭掉,建立功勋,名声远播,这样的威名,让杨广自己都有些嫉妒,目前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敌对小国,很快就没有外敌了,杨广要利用最后一次机会,来做一场秀,那就是敲山震虎,灭掉高句丽,给那些有异心的番邦敲个警钟。 杨广不光自己来了,还把二十七西域诸侯国,以及草原各部落的使节团、国王、部落首领等请过来,要跟随他,见证大隋灭掉最后一次敌对国,从此海外生平,没有任何国家敢对大隋不敬了。 这是杨广的心态,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一百多万大军,会灭不掉辽东弹丸之地的番邦小国。 渔阳郡太守李景,右骁卫大将军罗昭云,涿郡鹰扬郎将罗艺等人,全都来到临朔宫面圣朝见。 杨广坐在行宫大殿的金床上,神色傲然,不可一世,俯视下方,询问:“罗将军,朕安排你的事,可曾做好?” 罗昭云拱手回道:“启禀圣上,已经办妥,共设立六座军械兵工坊,打造武器数十万尖,铠甲十万套,箭矢百万支,战车、运车、冲车、楼车、投石车,各在数十辆、百辆不等”(。)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战前总动员 杨广听完罗昭云的禀告,超额完成任务,顿时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当场对他进行表奖,又赐了一些彩绢、黄金等。 罗昭云谢恩之后,说道:“陛下,不知这次需不需要罗成带军杀敌?” 杨广微微一笑,眼光闪烁,似乎略有犹豫道:“不必了,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活,替朕密旨办事,又完成的这么好,朕很满意,不必再辛苦杀敌了,朕封你为御前六营之一的行军总管,跟随朕御驾亲征即可。” 罗昭云错愕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被卸任,不必参与大战了。 好在他对出兵高句丽,没有多大兴趣,也不必再渴望胜利来证明自己,抬高名气,他当即领命,说了一番谢主隆恩的话。 回到大殿群臣阵列中,他暗自在猜疑杨广的心思,多少有了一些答案。 也许是因为罗昭云他这几年名声太盛,少年得志,平步青云,已经在十八九岁就被封为大将军、王侯,还灭了吐谷浑,完成一次开疆拓土,引发不少人的眼热,如果他这次继续带兵在前,势必夺了不少人的风头。 二十四路大军,那么多大隋名将、虎贲将领,都在隋朝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罗昭云跟那些人比起来,军方资历还浅,所以,杨广不打算给他太多的抢眼发光的几乎,留给其他大将军一些面子,也无可非议。 另一方,身为帝王,最忌就是功高震主,要懂得搞平衡,如果极力捧一个人,很容易成了骄臣、宠臣,权力一高,往往连皇帝也不放眼内,杨广也是妒才之人,不愿看到罗成一直光芒万丈,文武全才,夺取他君王的风头。 所以,这一次,西域二十多个邦国使臣跟随,草原各部落首领前来观摩,何等壮阔排场,隋炀帝杨广打算自己成为主角,所有各路大军,必须听他全全指挥调遣,这样才能展示出他的调兵才能,威震四方,在番邦异域国王、首领、使节团面前,突显自己的惊世才能。 这种傲慢好面的心思一起,对国战而言,简直是一种灾难,因为太过轻敌与儿戏,根本没有把战争重视起来。 大概是因为高句丽的确不大,按照国力和兵力对比,的确很难与大隋相提并论,所以,给人一种兵到即胜的错觉。 罗昭云没有极力自荐,那样很不识抬举,因为当皇帝已经猜忌你的时候,你还不知进退,不但当众抗命实属不智,而且给君王一种你贪恋军权的感觉,等若置自己于险地。 “你不用我就算了,对大隋,我已经尽力,一切就看历史的发展吧。”罗昭云心中诽谤,不是自己不想帮忙,实在是力不从心,当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话语权,甚至自身安危都收到制约和威胁时候,哪还管得了历史方向? “等各路大军到齐,八月二十,正式出兵高句丽!” “恭祝吾皇,马到成功,开疆拓土,千秋不朽!”虞世基、苏威带头高声喊着,其余大臣们也之跟着附和。 “呵哈哈——”杨广笑逐颜开,捋着浓浓的胡须,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 行宫议事会后,罗昭云去了御营右军报道,成为这一军马的总管,其实御营军,就是皇城御林军的整编,跟随皇帝远征时候,为了增添气势,把禁卫军,更名御营军,相当于主帅中军。 御营军一共来了八万人,除了五千名千牛备身和大内侍卫外,其余七万五千人分成六军,分左军、右军、内军、外军、前军、后军,每军有一万两千五百人。 在这当将军,说白了,就是滥竽充数,走走过场,并不会真正上阵杀敌了,因为首要任务就是勤王,保护陛下的安危。 可以说,罗昭云在这次大战中,被闲置了。 不过,杨广似乎并没有完全冷落他,让这大隋少帅寒心,所以,当听说有大军赶到涿郡或渔阳一带,安营扎寨后,杨广会派罗昭云和司马德戡、赵行枢等人,去那营地代替陛下巡视一番。 在渔阳郡与涿郡交界地带,二十四军陆陆续续赶来,没有哪个将领敢在路上多耽搁。 近百万隋军,声威浩大,每一军扎营都连绵数里,气势恢宏。 这次隋军编制与以往不同,采取新的委任之法,每一军中,设置大将(行军总管)、亚将(副总管)各一人,下统骑兵、步兵、辎重兵三兵种各四个图案,每团各有偏将一人,合共统率十二个团、 骑兵团的每团下辖十队,每队百人,一团一千骑。步兵每团下辖二十队,兵力两千人,辎重团是散兵。步兵挟辎重而行,每军兵力大约三万人左右。 此外,每军编置受降使者一人,奉诏以行慰抚工作,不受大将节制。其实就是监军兼传递皇命之人,及时反应将军的行为,并且传达皇帝传来的密旨和军令,必须照办,否则就是抗旨,即便打赢,但违反皇命,也是死罪。 隋炀帝由此对全部三十军‘亲授节度’,实行指战,故而他是战场最高统帅,前方作战军令都有他一人发出。 罗昭云闻之后,心中冷笑,军情瞬息万变,古代没有电话和无线电报,传递军令会有时间差,形势早已改变,如此打法,不败才怪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兵临辽水 大隋讨伐高句丽,已经势成骑虎,难以更改了,各路军马相继到齐,只等大军开拨,铁骑杀入高句丽的边境。 这一日,隋炀帝登坛封将,告天祭旗,十万大军排列成阵,参与这次仪式。 关于开战原因,隋炀帝已经命虞世基写好了诏书告文,洋洋洒洒近千字,主要可以概括两点,一是大隋建立天下秩序,万国来朝,而高丽竟敢不来,并且执迷不悟,联合契丹、靺鞨侵略边境,使我华夏旧壤为夷类;复又拥塞道路,遏夺来朝使节。 其二原因,直接抨击高句丽内政的暴虐,表示大隋要“吊民伐罪”,以天下共主之尊御驾亲征,替天行道,用以完成其父皇原先未克的构想,这个夸张成份居多,因为对高句丽内政并不了解,纯是找茬的借口。 大军浩荡,一军间隔一军,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连绵近百里,这等壮阔之事,开历史之最,古史都称:近古出世之胜,未之有也!或许,前秦苻坚出师南征的盛况能够比一比,但人数五十多万,也少了近半。 三十军子涿郡东出,经渔阳郡、北平郡,至边界燕郡,乃辽西之地,先锋军清除掉一些高句丽设置在辽西一带的岗哨和隘口,与高句丽隔着一条辽水,开战在即了。 所有隋军大将们,都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灭掉高句丽,就能立功一件,从此大隋没有了番邦敌人,以后要再立功就难了。 有受降使者、监官把诸将军的这种心态,禀告给了隋炀帝,使杨广有些不爽。 他亲自下笔写诏书,训诫诸将:“今者吊民伐罪,非为功名。诸将或不识朕意,欲轻兵掩袭,孤军独斗,立一身之名,以邀勋赏,非大军征行之法。公等进军,当分三道,有所攻击,必三道相知,毋得轻军独进,以致失亡。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 诏书制定,文官苏威、虞世基、裴蕴等无人敢反驳,都称赞陛下英明。 有武将提出,战场瞬息万变的形势,这样要求,恐会贻误战机,却被隋炀帝喝斥了一番,不懂圣心之意。 罗昭云轻轻一叹,没有说什么,他觉得此时的杨广已经入魔,极其自大,根本听不见人劝。 “咚咚咚!” 战鼓雷动,如一阵阵响雷奏起,号角争鸣,低沉地划破天际。 辽水的对岸,就是高句丽的底盘了,对面有巍峨的辽东城! 在河滩上,高句丽早已建造了土堡石墙,壕沟倒刺,密密麻麻的木栅栏杆阻挡,在土堡的城头,站着无数的高句丽人,身穿皮甲,也有铁甲,并不完全整齐,这里面有靺鞨、契丹等部落的猎人、渔民临时组成的队伍。 高句丽是一个复杂的番邦,里面有不少关外少数民族,还有朝鲜半岛的人,从五胡乱华时期逃亡关外的汉人,北齐的一些亡民等等,组合在一起,战斗力强悍,既有擅长游骑的牧人,也有关内迁民过来、懂得守城的汉人,它远比吐谷浑更加复杂。 锵锵锵! 兵甲摩擦,脚步律动,铿锵作响,杀气凛然散发。 大隋的五路大军成为今日渡河之战的主力,从辽水上游到下游,绵延十里,准备今日渡河之战。 对岸也有不少高句丽士兵,占据山崖密林,还有土堡准备应对隋军的渡河。 “隋风!”“隋风!”“隋风!” 大隋将士们高呼着,气势在不断凝聚,随着口号,用这长矛、长枪、马槊撞击着地面,沉稳厚重,杀气腾腾。 于仲文、赵才、麦铁杖、薛世雄、张瑾,是负责今日渡河战得五路军统帅,都是金盔铁铠,一身重甲,伫立在战车上,注视前方,手中拿着令旗,随时指挥战斗。 五路大军之后,还有三路军马作为替补,然后远处是御营军。 隋炀帝离着辽水大约十五里之外,站在一处高岗上,坐在黄金龙椅,俯视前方的前线。 “传令下去,可以进攻了。”杨广开了金尊之口,决定了国战的开幕。 “遵旨!”几位传令太监得到口谕,在几名侍卫保护下,向前方一层层传达旨意。 “陛下有旨,即刻进攻!”宦官用尖尖的嗓音高声唱着。 于仲文等大将军先后得到了圣上口谕,挥动令旗,喝令战鼓,发出进攻的命令。 “弓箭手,预备!” “渡船启动!” 不同的偏将、团校尉们,在指挥自己的千人团,开始进入进攻的模式。 战船启动离开,刚走了三分之一,已经到了敌军的射程之内。 “射——”高句丽的将领们,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顿时间,箭羽如蝗虫般飞起,像是乌云笼罩,密密麻麻,破开空气,急促响动。 “咻咻咻!” 船舰上一些大隋士兵,虽然有盾牌阻挡,但仍然会中流矢受伤、毙命。 “弓箭手,射!”船舰上的隋军弓箭手,也开始还击对方。 与此同时,岸边的隋军弩机阵,已经推到最前沿,这种机械发力的硬弩,射程比长弓还多一倍,因此可以有效在岸边,射到对岸城墙上的方位,大弩机发,更是一阵破空振动,猛泄过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河滩之战 上 “杀!”大隋将士吼声如雷,杀气冲霄,寒光朔动,乘船向对岸渡口、河滩杀去,要强行登陆。 数十艘大型五牙战舰,外包铁皮,楼阁好几层,沾满了银光闪烁的甲士,弓箭手站在夹板山,朝着河滩进行压制。 除了大型战舰外,还有小船、木筏等,更是多不胜出,横面绵延数里,不过,能登岸的好位置并不多,一些悬崖峭壁、礁石嶙峋处,难以登陆,所以,都要集中在几处隘口、平缓的河滩,还有一些渡口。 这里是必争之地,也是交锋最激烈的地方。 嗖嗖嗖! 双方的箭矢仿佛不要钱一般,对朝着敌方猛地倾泻而出。 噗噗! 同一时间,各处都有中箭的人,隋军将士被射中,一条条壮硕的身影,直接栽入辽水之中,鲜血汩汩外涌,河水在一点点被染红。 河滩之上的高句丽士兵,占据了地利优势,不过武器装备不如隋军,弓箭手的数量,弩机的先进会弱一些,所以也有一定的伤亡,血水从高处的河滩流下来,也浸入了水面中。 很快,河水都泛红了,尸体漂浮一片,各种鲜活的面孔,此刻都变成没有生命的尸体。 箭矢流星,大江上杀声震天,隋军争渡,伤亡巨大,满舱鲜血直滑靴底。 “压制,弓箭手压制!”大隋猛将麦铁杖亲自登上一艘战舰,指挥着自己的兵马向前冲杀。 甲士们全都弯着身子,躲在长盾之后,躲避箭矢,现在是双方弓箭手的对决。 冷箭穿衣破甲,密集如雨,躲避也不能完全躲过,总有人会被流矢射中,躲在血泊之中,或是掉入了河水中,被水花冲走了。 那些木筏上的隋军将士开路,几乎都要覆灭,因为无法躲避,挡也挡不完全,成了活靶子。 一轮强攻过后,隋军伤亡很大。 顷刻间,第二轮冲锋开始了,船舰再次呼啸而出,紧随其后,弥补前方的重大损失。 而第一轮重逢的大型船舰已经接近河滩了,不过,船体哐当一声,竟然撞击巨石上,原来高句丽人已经在河滩和渡口前的浅水区里放置不少尖形大石,阻挡大型战舰靠近。 “跳水,游上岸去!” “扔下船舰上的备用木筏!” 一些副将、校尉们,指挥着各自军马,争取渡河时间。 不过,高句丽早有准备,所有河滩上增添了许多的障碍物,鹿障、蒺藜、倒刺、壕沟、陷马坑等等,给隋军登陆造成很大麻烦。 隋炀帝杨广在很远处,看到前线的厮杀,满脸杀机,这群高句丽士兵负隅顽抗,根本没有摄于大隋百万雄狮的威严,真是朽木不可雕,完全的暴民,不知死活。 “给我继续增兵,扫平障碍,登陆河岸!” 隋炀帝下了强攻死命令,促使前线将领,不顾伤亡,一定要尽快拿下河滩。 “咚咚咚!” 战鼓敲得越来越密集,震天动地,振奋人的精神,让将士们英勇杀敌,勇往直前。 “噗通!噗通!” 上万身影跳入河水中,要冲向河滩,有的水性不好,直接呛水溺昏了,还有的跳落的时候,直接被射来的箭矢洞穿,死于非命。 这时候,有几个战舰上已经支起的投石车,投放石头、火罐子,轰击岸上的土堡上的守军。 火罐子里面是鱼油、树脂等,被点燃导火索投出去,直接炸开,崩碎的陶瓷片能产生一片杀伤力,炸飞一些高句丽的守军。 罗昭云设计,命人打造的一批连环弩机也用上了,一排排利箭在吱呀呀一阵勾魂般的弦张声后,便像蝗虫一般从船头袭向河滩上的守军。 大隋的前锋战士,开始登岸,但要冲过层层障碍,肯定需要无数的将士尸体来填。 这是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到处是冲锋陷阵、喊杀震天的士卒,到处是倒卧血泊、已经永远也不会再爬起来的死尸。 这里的厮杀和重逢,吸引了高句丽的反击攻势,使河滩处更加激烈、血腥。 如此却给河中船舰制造了机会,几艘大船从没有抛锚、停泊的位置驶过,靠近河滩后,忽然一些船舱忽然从侧面打开,里面都是空位,站着密密麻麻的将士,滑出了木梯,然后飞快奔跑下来。 岸上也架起了投石机,同样以飞石砸向河滩口,土堡和木塔上,居高临下的弓箭手在不断吞噬着大隋将士的生命。 麦铁杖、赵才带兵率先杀上岸边,指挥着将士们在清除障碍,层层逼近,但是没走出一米,都要付出巨大代价。 “这群狗东西,一旦攻破,一定血洗他们!”麦铁杖大吼着,眼前的战士死伤太多,让他满脸杀气,铁青着面孔。 “拔掉鹿障,填上壕坑,让后面铁骑冲锋!” 头几波冲上去的将士们,注定是炮灰,一批批倒下,又一波波填补上去,前仆后继,死伤枕藉。 多少中原男儿,今日魂丧辽东,战争总是这样残酷!(。) 第三百六十章 河滩之战 下 “呜呜呜”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隋军再次吹起了集结号,第三波、第四波大军陆续渡水作战。 由于高句丽准备妥当,依靠雄山峻水,地利优势,展开防卫之战。 那些崇山峻岭、悬疑峭壁之间,安插了岗哨、箭塔,埋伏了兵马,隋军想要偷袭、巧渡也难做到。 而在那些容易靠近、登陆的渡口、河滩,都已经被设置了障碍,土堡、壕沟、倒刺、鹿障、蒺藜、陷马坑,无所不用其极。 加上那些投石车、火油瓶的使用,居高临下,给隋军将士带来了灾难性打击。 高句丽的大军中,有高句丽本土的游牧人、耕种居民、汉人、北齐人、朝鲜人组成,这是主力军,同时,还掺杂了契丹人、靺鞨人、铁勒人、东部突厥人,这些少数部落都挨着高句丽,一部分族人迁入了辽西,所以被征调过来。 这是一个复杂的部队,同样彪悍无比,当年北齐被北周、大隋攻击覆灭后,一部分王族、贵族逃入了关外辽西、辽东之地,成为当地的贵族,如今跟高句丽贵族唇亡齿寒,暗中勾结在一起。 守城的器械、战术等,完全按照中原的套路,取长补短,针砭时弊,可以说,对付高句丽,却远比西南吐谷浑、吐蕃国、西域国等,难度大多了。 可是,杨广和大臣们看不到这些,只认为高句丽弹丸之力,就是高丽小丑,不足为惧,百万雄师到来,摧枯拉巧之势就能横扫了。 想不到第一战,就遭到如此顽强的抵抗。 “杀——” 大隋正规军,受过训练,能打狠仗、硬仗,同时想到背后有大隋皇帝观望,全都拼命冲锋。 可是辽水湍急,大船受阻,冲锋起来非常困难,战马也发挥不了多少威势,不少士兵不慎落水时,被溺死者有三成了。 一个时辰过去,整个河面漂浮了无数的大隋将士尸体,惨不忍睹。 罗昭云看到这一幕,情绪有些激动,恨不得亲自上阵杀敌,能闯出一条血路,让这些将士们能减少伤亡。 “给我增兵,拿下渡口!”杨广感到颜面在流失,打了一个时辰,死伤枕藉,竟然还没有拿下河滩要塞,西域诸国的使节团,还有草原部落的酋长们,可都眼睁睁看着呢,如此多的大隋甲士,却奈何不了高句丽小国吗? 这时候,一群大臣,没有人敢多说话了,都察觉到杨广的怒意。 “咚咚咚咚”促令出击的战鼓声响起,可是士兵们听到鼓声,不再有血脉贲张的亢奋,只感到烦躁不安,前面的血腥实在太浓烈了,这样强攻,死亡太大。 五路人马,有十来万人都头上去了,如同涨潮的潮汐一般席卷而上。 终于,在这种人山人海的战术下,已经清空了不少鹿障,接近了土堡之下。 轰轰轰! 一艘大舰上,冲出不少铁骑,浮水而上,如浪之纵,骑士们枪矛高举,如狼之行。 那是一只精锐骑兵,足有千人队,曾经在罗昭云的麾下当过差,此刻,裹挟着极其凌厉强悍的杀气,犹如天降狂飙一般,令人震颤的蹄雷声浪涌起,河滩为之震颤,踹障冲锋,雷霆万钧。 “噗哧!噗哧!” 到了一处陷马坑区,一片人仰马翻,受伤的战马和被摔伤压伤的骑士痛苦地满地打滚。他们并没有痛苦多久,因为后续源源不断的骑士又冲了上来,把他们踩在了脚下,一片血腥。 但这样的冲锋,快速接近了土堡壁垒下,被土城墙头上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 攻势在此起彼伏,这里伤亡大,其它地方,伤亡就会小,进攻有所侧重,步兵、盾牌手、弓箭手已经冲上河滩一半以上的位置,准备攻击土墙壁垒。 这是一条用泥沙、黄土、岩石积累起来的土石墙,并不十分坚固,但依旧阻挡了隋军的前行。 墙头有垛口,藏着弓箭手向外放冷箭,不少刀枪甲士,阻挡着有人攀爬。 “架起云梯!”一些校尉指挥着千人队、百人队,在源源不断冲杀。 前线推进,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 那道土墙城头、城下,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绞肉机,在飞快地收割着人命。 高句丽的伤亡也在加速,因为隋军已经杀到城下,在攻打土堡了,这远没有辽东城坚固,所以,有些地方被撕破了口子,撞倒了墙壁。 “杀杀杀——” 双方大战,不死不休,犬牙交错,鲜血飞溅。 许多将军、大臣们看到这一幕,不得不承认,他们以前低谷了高句丽,以为是一个番邦小国,乌合之众,甚至不少大臣以为,都是一些朝鲜半岛的高丽棒子,事实却非如此。 高句丽国,在经济上有契丹人游牧、辽西、辽东的汉人农耕;军事上保持着游牧民族的勇武;地理上他们占据着险要的地势;而军备上,他们有着诸多进攻性、防御性的武备,足以在阵地战中,跟大隋正规精锐一争长短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血染辽水 隋军与高句丽军大战了两个时辰,从辰时一直打到了晌午,前线堆尸成片,遍地血流,剑、戈、矛、戟、滕盾散落满地,尸体上多被箭羽覆盖,都被射杀,也有被大石砸死,被陷马坑的尖刀刺死,战马压碎。 这样的场面,惨烈之极,丝毫不比跟突厥时候那种肉搏厮杀战弱到哪去,任何战争都是这样残酷。 不过,现在隋军已经攻上了土堡城墙,跟高句丽的士兵短兵交接,这样更加血腥,一个照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噗噗噗! 大隋士兵砍杀着对方,敌军也在力拼隋兵,一场硬仗,都在拼着血勇和胆气。 顷刻,土堡下死者已堆积如山,叠加在一起,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透土地,扑鼻的血腥,刺激起士兵们胸中的杀意。 隋炀帝杨广在后面静静观望,满脸铁青,对高句丽士兵的负隅顽抗感到愤怒,觉得这些辽东棒子不自量力,原本只要称臣依附,不但不会亏待他们,还会给足便宜,这群人,却如此冥顽不灵。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山河皆震,流血千里! 他不是那种脚踏实地,肯隐忍下来,把机会留给条件更成熟的子孙去实现这宏图大业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亲手去完成。 现在杨广正当壮年,既然有心北伐,就不会等到年迈苍苍、半截入土的时候才御驾亲征,只要征服高句丽,四海朝拜,自己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可汗,傲古铄金了。 不得不说,杨广为虚名所累,已经走火入魔的心态了。 这样的鏖战一直持续着,一会隋军压倒过去,一会因为后继不足,又被高句丽士兵夺回,僵持不下。 因为地方有限,哪怕隋军拥兵百万,也不可能同一时间派上去,需要一军又一军地交替使用。 罗昭云看到那万千军卒,大隋男儿,犹如一群群蝼蚁在挣扎,曾经,他也是这些蝼蚁中的一员,如今,他已身披铠甲,成为大隋少帅,只是今日,他挽救不了那些士卒了。 依照罗昭云的看法,从杨广想要出兵打高句丽的时候,就已经漏洞百出,过于轻敌,还想要急于求成,反而难以成功。 首先,国内几个大工程,开凿运河、修建东都、完善西北长城、讨伐吐谷浑等,一年一个大事件,如果换做其它君王,十年完成一个,都是一位了不起的君主了,可是隋炀帝却毫无耐心,每年都在大动作。 这些大工程,朝廷出资是有限的,大部分都是无偿劳动,征调上百万劳役,除了管饭外,是没有工钱的,这些百姓荒废了家庭春耕秋收,劳死在服役中,使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比如黄河两岸,河南、河内、河北、山东等地,就是运河的途经区,还是黄河泛滥的灾区,劳役繁重,赋税增多,家中劳动力被抽掉去参军、劳役,死伤在外,家中缺少青壮年劳力,收成减产,甚至无法耕作,贫困下来。 隋炀帝根本没有爱惜民力,就以一己之私心,草率发动高句丽之战,尽管高句丽却有对大隋构成一定的威胁,但是,那股威胁最多是滋扰边境,根本就没有能力攻克大隋边疆一两个郡,是隋炀帝夸大了威胁,故意找借口出兵。 而且,这场战争,如果仔细筹谋,未必会败,只要速战速决,以偷袭为主,迅速陆水并发,攻克平壤,就能解决大患了。 可是隋炀帝却偏偏不采纳这样的上策,非要一地一城地推进,这样正合高句丽的心意,他们可以借助地利优势,一点点周旋,战略纵深,对隋军而言,每过一地,都要喋血惨重。 “杀上土堡,屠光棒子!”麦铁杖大声呐喊,亲自上阵,指挥大军攻克一面土墙,打破豁口,犹如堤坝裂口一般,迅速灌入了洪流。 隋军杀入了一面土堡,跟高句丽在土堡后方的平地上展开厮杀。 所有的人都似疯狂了一般,只是不断地挥动武器,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恐惧。 这样的拉锯战,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杀声从未停止过。 夕阳西垂,残阳如血。 喊杀声、打斗声已经减弱了,高句丽的军队见势不可逆,已经逐渐撤走逃遁了。 隋军终于拿下了河滩,但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一日鏖战,死尸盈野,初步估算,五到八倍于敌的伤亡。 高句丽战死不足一万,但隋军至少伤亡超过五六万人马了,这只是第一战,用血的代价和付出,换取的一个毫无意义的渡口。 五军长官,于仲文、赵才、麦铁杖、薛世雄、张瑾等人碰头,都露出苦涩笑容,伤亡过大,比跟突厥作战更残酷。 接下来,诸位将军都在下令,命人清理余孽,打扫战场,准备迎接隋炀帝明日登临河滩。 渡过辽水,北面不足十里,就是巍峨的辽东城,等待隋军的,还有更大的挑战。(。)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成功登岸 大军陆续登陆,清除了河面,推开巨石,填完马坑,使后面的五牙战舰缓缓靠近,抵达了河滩上,一次性数万兵马上岸,一直到深夜,已经运送了二三十多万兵力。 五路军为先锋,在前方安营扎寨,布置防御线,提防着高句丽军的偷袭。 隋炀帝和文武大臣没有渡河,在辽水南岸休息,毕竟对岸充满了不安因素,高句丽的地界,随时都可能出现伏兵和偷袭。 今日的大战,让隋军伤亡很大,原本趾高气昂,觉得可以轻松横扫小国的大臣、将军们,信心有些动摇。 这只是第一战而已,就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夜间,罗昭云出来走动,看着月色正浓,秋高气爽,他有些担忧,高句丽果然是难啃的骨头,跟它交战,绝不能御驾亲征,而是应该派出一些斥候滋扰,从内部瓦解,然后派出奇兵袭击,不敢这样大集团军一层层推进,伤亡实在太大。 他看过这里的地图,隋唐时期,关外人少,林木还没有遭到破坏,所以大部分地区都是密集的山林,居住人很少,从这里到平壤,主干道不多,只有那么两条主路,但都有险要地形扼住隘口。 辽水、鸭绿水、萨水、浿水四道地障,而且地形不断纵深,隋军要是节节破关攻过去,沿途还有城池攻击,兵力一铺开,加上粮草运送困难,百万大军说崩溃,也是一夜之间的事。 杨广征高句丽,唐太宗征渤海国,都是失败而归,有复杂的相似性。 “这高句丽是我幽州背后的威胁,如果能重创它最好了,可以解除我罗家大本营日后的麻烦。” 罗昭云把今日之战都看在眼里,这一次,他没有挂帅,只是陪同在君王身侧的御林军将领,保护杨广安危,前线的事,与他无关,只是当一个看客,但罗昭云仍很上新,也许以后,自己跟高句丽之间,也有类似的苦战,如何能知己知彼,才能减少伤亡。 “兰陵王高长恭的后人,是否就在辽东之地呢?”他隐隐怀疑,北齐的一些后裔就在辽西、辽东一带蛰伏。 罗昭云心中想着,是日后如何把商业铺到高句丽,斥候散开,打听情报,关键时候,起到巨大作用。 次日一大早,隋炀帝迫不及待带人渡河,来到了北岸的大营,指挥各军将领,继续出击,围困辽东城。 这座辽东城是关外第一大城,跟平壤城不相上下,自汉朝开始,就在此经营,数百年下来,不断扩建,几易城主,北齐之后,落入了高句丽手中。 隋文帝在位时曾派军来袭,要夺回辽东,但三十万大军,损失很大,最后不了了之。 “明日围城,一面城墙出动两军,如此八路人马轮流攻打,三日内,务必克城!”杨广当着众多武将的面,发号施令,下了期限。 “得令!”于仲文、麦铁杖、赵才、辛世雄等人,接了皇命,继续鏖战。 杨广又看了罗昭云一眼,问道:“罗成,攻城器械都运送过来没?” “回禀陛下,已经运来三分之一的器械,攻克辽东城,足矣够用!” “那就好!”隋炀帝点头,没有再提,一挥手,让诸位将军回营,各就其位,准备明日的攻城了。 罗昭云欲言又止,没有多说,还是等攻打辽东城的战局,看看后面形势如何,在做定义,是否给隋炀帝纳谏吧。 一日的准备很快过去,辽东城已经被隋军四面合围。 旌旗飘展,铁甲生寒,武器露着锋芒,弓箭阵、长枪阵、刀斧手、盾牌手等,排列有序,每一面城池,都动用了两军,六七万多人马,兵威雄壮。 两日前五军有所损伤,此时已经从其它辅助军里,抽掉过来,补齐了伤亡人数。 “咚咚咚!” 战鼓变得气促,发出了进攻的号角。 顿时间,杀声震天,隋军开始推动着各种攻城器械涌向了城下。 冲车、楼车、云梯等,在隋军将士的操纵下,接近了城墙。 此刻,城头上的高句丽士兵在朝下放箭,各种滚石檑木,沸水狼烟,往下面倾泻砸去。 这是一片惨烈的战场,隋军冲锋陷阵,高句丽士兵奋死抵抗,到处有倒卧血泊、已经永远也不会再爬起来的死尸。 人马过十万在攻城,无边无沿,看来真有投鞭断流、举手如云的庞大气势。 “咻咻咻!” 城下那一排排集束似的弩箭,仿佛不花钱似的向城头上猛射,企图压制城头的反击。 在这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打击中,隋军又有百余架抛石机,把一颗颗一百多斤重的石弹砸向城头,每一颗巨石砸落下去,都传来轰隆轰隆的震响,有士兵被砸的脑袋崩裂,城头破损,双方的攻城战打响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鏖战辽东城 隋军大将军李景,总领攻城大军,抽出腰间配剑传令道:“三军听令,即刻攻城!” 军令如山,顿时号角齐鸣,雷鼓震天,杀声四起,漫天箭羽如蝗,互相射击。 潮水般的隋兵架起云梯、设钩车、累蹬道,蜂拥冲上,在迎头抛落的滚木、石块、沸水等攻击下,一批倒下又一批顶上,一场古代攻城战激烈地展开。 兵书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隋军的兵力,今日攻城投入了二十万,外围还有数十万大军在后方观战,可以说兵源庞大,足够对辽东城进行重重围困,全面进攻。 守城的军队有五万人左右,但是骁勇善战,还有北齐的将领投奔辽东,做了指挥使,他们也精通守城之道、用兵之法。 隋军犹如潮水一般逐波涌上,旋即被守军杀下城去,两军交锋死伤无数,悲声震天。 “杀杀杀!”隋军不断在攻城,但是辽大古城巍峨,早已经过加厚、加高,石弹砸上去,虽然略有损伤,但无法砸出洞来。 城头的守军更是不畏死地坚守着,东北地区游牧民族的彪悍,展现出了。 他们的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比隋军的身高要多出一些,加上常年在酷寒之地,体质过人,而隋军已经承平三十年,除了边疆镇戍的军队尚且跟突厥、吐谷浑作战外,其余中原内地的府兵,已经多年没有打过仗了,许多士兵都是苦役的农民,不愿意被抓去劳役修运河、长城等,纷纷加入鹰扬府做士卒,可以逃脱赋税和劳役,这些人的战斗力,明显较低,意志也不坚定。 太平盛世的百万雄师,战力已经大大打了折扣,跟开国时期的南征北战的将士比起来,缺少了一股狠劲、杀意、勇不畏死的精神。 城如孤岛,战阵如云,隋军在漫天箭羽的掩护下,早已跨过护城河,撞城门、爬云梯、登楼车,向城墙猛袭。 但是辽东城在鏖战中,依然屹立不动,一个上午下来,没有被隋军拿下。 这场战争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如火如荼,隋军固然兵多将广,但在地利的劣势下,死伤枕藉,远远望去交锋处,仿佛熟烂的葡萄从城墙上往下掉落,摔得脑浆崩裂,成了一滩淤肉。 只见隋兵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而后面的军队却如怒涛狂涌,丝毫没有仁慈之心,践踏着尸体攻城,夜幕苍苍之下,城内城外点起万千火把,如同白昼。 隋炀帝见辽东城就攻不下,脸色铁青,下令收兵,大军如潮水一般退却,留下遍地尸骸。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战争。 辽东城上,高句丽军在欢呼,大将军乙支文德一身金色锁子甲,站在城楼上瞭望,整个人气势冷峻、威严。 这是高句丽的第一帅,也是一个常胜将军,出将入相,三十出头,这几年吞契丹、打靺鞨,占辽东,威压百济、新罗,都有他的身影。 身上的锁子甲,是君王所赐的黄金铠甲,代表着一种殊荣,同时,他也是当朝驸马。 “随军终于退了。”乙支文德脸色凝重,气魄过人,刚从二十万隋军攻城,他都没有任何变色,始终坐于城楼的二层阕上发号施令,在他的前面有两排铁丝网,上面都是穿透楼阁外窗而射进来箭头,扎在了上面。 一位身穿青袍汉服的男子,长松一口气道:“这只是第一日,大隋有备而来,要正面击退,凭靠咱们二三十万兵力,很难做到。” “中原兵法,不是有句话叫‘诱而歼之’吗?他们远道而来,长驱直入,辽水、鸭绿江、萨水、浿水,四路河滩,可以让隋军疲于攻战,元气大伤,一旦进入腹地,打到平壤城下,死伤也得过半了,到时候,切断补给,冬季来临,即便百万大军又如何,都得冻死饿死在高句丽了。” “乙支将军果然妙算,大隋这次恐怕要折戟了。” 乙支文德畅快笑道:“哈哈,多亏你们北齐的一些后人,为我王朝提供许多精细的情报,还有北齐战神高长恭的后裔子孙,担负起这次战略计划的制定!” 青袍中年淡淡一笑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大隋看似承平,天下一统,但是门阀僵固,难以改变,虽然靠内部暂时无法撼动大隋王朝,但是,一旦杨广连年动兵,损耗国力,使国内民不聊生,自然就会义军四起,分崩离析,而且,中原古老门派天机宗,有阴阳堪舆师已经透露天机,大隋在数年后,会因为连年对辽东之战,而导致覆灭,现在国内一些势力,都在暗自准备了。” “哦,是那些幾言?”乙支文德嘴角有些冷笑。 青袍男子带着几分敬意道:“中原古老预测术,可窥探天机,不容小觑,这也是我北齐旧贵,不遗余力帮助高句丽的原因,只要你们能挺住,拖垮大隋的正规军,国内矛盾激化,将天翻地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意孤行 由于第一日的攻城失利,杨广自觉在西域、草原使节团面前有失威严,当天夜里,召见了各路军的大将军,商议进军破城之策。 李景、宇文述、于仲文、樊子盖、麦铁杖、鱼俱罗、荆元恒、辛世雄、史祥、张瑾、薛世雄、卫玄、杨义臣、赵才、罗艺等大将军都到了,几乎囊括了大隋七成以上的猛将、大将。 杨广表情严肃道:“今日伤亡多少?” 李景回道:“启禀陛下,阵亡四万六千人,轻伤三万多人,重伤七千人。” 隋炀帝杨广问:“能否估算到高句丽的伤亡情况?” 李景答道:“粗布估计,阵亡也有一万,伤者也差不多一万左右。” 隋炀帝拍了一下桌案,喝斥道:“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樊子盖稀释道:“回陛下,对方有地利优势,居高临下,人身躲在城墙后,历来战争,攻城与守城一方的鏖战,如果两军战斗力相近,那么伤亡也就是这个比例。” 隋炀帝有些愤愤不平:“我堂堂大隋将士,难道战力不会高于高句丽这些蛮化关外之人?” 众人哑口无言,不敢说大隋各地鹰扬府士兵,已经很久不作战,血性被磨掉了,这等硬仗,单兵个人勇武,未必及得上高句丽的士兵。 当然,除非大隋军中一些从一些边疆沿线调来的镇戍兵,他们的战力和勇武还是很强的,曾经参加过对突厥、对吐谷浑的禁军,也是很强悍,但大部分鹰扬府的战士,往往都是贫困百姓,为躲避劳役加入,平时训练也不严格,甚至入伍不长时间,作战起来,就出现了大破绽。 盛世之兵,没有战争磨练,多是花拳绣腿,实战时候肯定要吃大亏,浴血磨练过后,剩下的战士,才是精锐之师。 于仲文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将以为,这样打下去,并非上策,应该讲究策略,才能胜敌。” “你有什么办法?”隋炀帝脸色微动,出言询问。 于仲文道:“派兵偷袭辽东一带周围的小城,全部拿下,然后绕过辽东城,直逼下一个要塞,这样使辽东城变为无根之源,困也能困死他,我军再拍出一股精锐,直捣各地要塞、粮仓地,不必跟高句丽军进行地毯式推进,这样其它大军无法用上,都在这干耗着,空吃粮草等也是大数目,如果攻克其它小城,可以以战养战,利用高句丽的人力、物资来养我大隋将士,还能进一步削弱高句丽的国力,这样的胜算会更高!” 于仲文素有智谋,他说出了一番想法,让不少将领都觉得有道理。 但这个方案,跟隋炀帝大相径庭,差距很大,隋炀帝要光明正大,一步步推进,势如破竹,彰显大隋威势,如果他御驾亲征,还有出兵偷偷摸摸,狡诈无比,那样如何能体现出他圣可汗的威严和大隋的雄师之利? 所以,隋炀帝直接否定了这个决策,说道:“朕伐高句丽,要堂堂正正,以大国之资,轻易碾压之,而非鬼蜮伎俩,吊民伐罪,征服高句丽,并非要完全灭掉,只要高句丽军出降,不得杀之。” 不少将领难以理解,出动百万雄兵,如此浩大,动用国之根本,竟然不是为了消灭邦国,而是要征服,让对方心服口服而已,这不是过于兴师动众了吗? “陛下,辽东小丑,未服严刑,夷狄多诈,深须提防,我军粮草目前主要集结于辽西的泸河、怀远二镇,随行只有百日口粮,若不能速战速决,拖入冬季,被切断粮草,那时候便相当危险了。” “百日之期,难道朕统御百万雄兵,还灭不了小小的高句丽吗?”隋炀帝脸色不悦,喝斥道:“退下吧,此事休提。” 于仲文万般无奈,忠言逆耳,君王不听劝谏,他感到心中苍白无力,若不是他很早就跟随晋王,深得器重,换做别人,都不敢提出这等策略,否则,都要受到贬谪。 罗昭云听完后,觉得于仲文跟他想的接近,英雄所见略同,只可惜,杨广似乎着魔一般,做事任性轻率,目中无人,太过于轻敌了。 在隋炀帝此时眼中,面子才是最重要的,为虚名,可以不顾将士的死亡多少。 “明日继续加大攻城力度,十日之内,必须拿下!” “遵命!”这些将士全都抱拳起身,听受王命。 夜晚,高句丽军派出两批轻骑兵,袭击隋军大营,甚至,数百人组成敢死队,要杀入隋炀帝的营地,进行斩首行动。 但隋军防守严密,各军领兵之将,皆是深谙统军之道的大将,所以,千人组成的骁勇轻骑兵队,直接淹没于大营中,并没有起到效用。 杀入王营内的敢死队,也被层层的御林军斩杀,根本没有冲到最里层。 不过此举却激怒隋炀帝,翌日投入更多兵力强攻,而高句丽的统帅乙支文德,也感到隋军阵盘的扎实,不敢贸然出城迎战,只能坚守,更加谨慎了。(。) 第三百六十五 举步维艰 接下来数日,辽东城继续大战,有数次已经攻上城头,但是又被反攻下来,依旧没有破城,两军伤亡都很大,只不过,守城一方占据地利优势,在全军上下,斗志不减情况下,攻城一方伤亡无疑会多处几倍来。 隋朝属于完全的冷兵器时代,黑火药还没有研制出来,所以战争中,都是刀枪剑戟的厮杀。 罗昭云暗中已经开始让人收集各种原材料,甚至进行矿山物质的勘探了,但是,他都是分开派人寻找,没有说出自己的意图,配方更不可能泄露,甚至,他并不止详细的黑火药配方,只是粗略从网络看到的,什么一硝二炭三硫磺,到时候需要具体研制。 他没有把火药说出来,也算自己的私心吧,那东西可是杀人利器,如果制造了火炮出来,隋炀帝有了它,信心爆棚,估计要干出更狂妄的事来。 那种火器技术一旦扩散,日后天下大乱,各异军都有炸药了,岂不是增加自己的敌对实力,失去了奇效作用。 辽东城坚固无比,加上隋炀帝的策略僵固,隋军在这里停滞不前,耽误了战机。 十日期已到,仍然没有破城,伤亡巨大,有些动摇了军心。 隋炀帝大发雷霆,命令四面大军,不分昼夜,全面狂攻,最后,城内的高句丽军因寡不敌众,疲于鏖战,终于坚守不住,夜里选择突围,乙支文德带着一拨人马,冲杀而出,卷着参军逃往鸭绿江东岸的大营。 隋军终于攻克了辽东城,但是进入之后,却发现里面千疮百孔,不少靠近城池的房舍都被投石机砸塌,木椽等被高句丽士兵拆掉,用于守城用了,街道不少难民,哀鸿遍地,深受战争苦果。 乙支文德逃走前,派人还烧毁了仅存的粮仓、武器库,没有给隋军留下什么可用的装备,未有几万户的贫困百姓。 隋炀帝分出一些粮草给这里的百姓,以展示自己吊民伐罪,要帮助辽东人脱离苦难的正面形象,这样一来,军中的粮草,就愈发显得紧凑了。 隋军驻扎三日,派出一部分人马攻战附近一些简略县邑,主力大军继续向东推进,要攻打下一个要塞渡口。 这片地域山恋起伏,丛林茂密,人烟稀少,土地荒芜比较多,原生态很浓。 一条扩宽湍急的鸭绿江,比辽水地形还有险峻,对岸的防御工事却比辽东北岸更加复杂,土堡也换成了石头墙堡,坚厚又宽阔,横在鸭绿江的对岸,雄关隘口,城墙蜿蜒,连接崇山叠嶂,直接堵住了隋军东进的路线。 石头堡后面,就是乙支文德大营,屯军十万,高句丽的主力军居多,比辽东城的混杂守军,素质还有强悍一些。 “过了鸭绿江,就是高句丽本土地盘了,离着平壤城,不过五百里之遥,” “恭喜陛下,我等已经拿下了三分之一的高句丽了。”虞世基一脸奉承的道。 杨广脸色阴沉,心情不是很好,八月中旬正式出兵,如今连鏖战,加上行军,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才拿下三分之一的疆域,而且,这三分之一,原本在北齐时期,就是依附于北齐的地盘,并不是高句丽原本疆域。 “十日之内,必须拿下鸭绿江对岸的敌营!”杨广下了死命令,因为他原本想着两个月就打到平壤城下,使得高句丽王屈服称臣,但现在似乎进程很曲折。 “咚咚咚!” 战船继续渡河,隋军跟高句丽军再次上演了渡河之战。 农历九月份的河水,尤其是长白山支流,崇山峻岭之间,绵绵多雨,河水已经冰冷了,掉入河水的隋军,不少打着冷颤,战力比当初更减几分。 相反,这种秋凉的环境,却被高句丽军士适应,所以双方大战,气势此消彼涨,对隋军更加不利。 数日大战下来,十几路隋军轮番上阵,都没有攻克那道防线。 两岸肃杀之气,仇杀渡江人。 “启禀皇上,段文振将军病逝了。” 隋炀帝听到消息,有些担忧,段文振是兵部尚书,这次为南苏道行军总管,负责沿途的粮草押运,还有调度之事,从北平郡到辽西怀远镇,然后从怀远镇运送至目前鸭绿江,陆续很长,需要重要人物负责,否则,粮草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段将军为国操劳,捐躯疆场,值得钦佩,当厚葬之,追赠他为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北平侯,谥号襄!”隋炀帝对段文振很是器重,在其夺嫡中,也出过大力,所以算是亲信之一。 “陛下,请节哀,段将军这一走,恐怕这一军将帅,需要重新任命了。”苏威在旁说道。 隋炀帝点头,也深知他们身后粮草之事的重要性,神光闪烁间,他看到了罗昭云的身影,心中一动,关键时候,他觉得启用暂时搁置在御前的罗昭云了,担负此重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失利的阴影 罗昭云接受了新的委派,替代了段文振的将职,负责保护怀远镇到辽东城之间,上百里路的粮草通道安全,这个任务,责任重大,关乎着生死隋军的存亡,不容有差。 宇文述等人没有反对,也是考虑到一旦出现大的差错,他们上奏一番,就能借刀杀人,让罗昭云和罗艺全部完蛋。 但宇文、独孤等旧阀他们决计想不到,罗昭云在幽州、渔阳,乃至辽西一带,已经经营数载,消息比他们灵通多了,算是地头蛇,散开暗中力量,同时派出斥候营的骑兵,反复侦查一些主要干道,能够藏下伏兵的位置,重点盘查。 罗昭云离开了前线大营,往大隋的方向返回,他对于这个差事,倒是不反感,欣然接受,因为前线太郁闷了,他已经察觉到失败的征兆,可惜,他劝不动杨广,事实上,谁也劝不了隋炀帝了。 偏执又自大,性格容易走极端的人,是听不进劝的,不撞倒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 与其看着大军将士不断折戟惨死,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躲开远远! 罗昭云想到高雨菲临走前跟他说过的话,许多古武势力都在观望中杨广,已经推测出他的性格变化,甚至有阴阳师、堪舆师,已经预测到大隋的劫难要来临了,就在辽东。 所以,不少势力会派人暗中帮助高句丽,让它拖垮大隋主力军。 与此同时,国内的一些世家开始招兵买马,杨玄感、李密,西北薛举,江陵萧铣,楚地林士弘,江左陈兴业等,都在蠢蠢欲动了。 罗昭云暂时不想参与进来,他是隋将,暂时还没有反心,之前的储备,也是未雨绸缪,担心日后真的大乱,自己和罗家也有本钱自保,其次才是争夺天下,否则,以罗艺的枭雄脾气,如何肯屈尊投靠其它义军首领。 “增加斥候队,游哨、暗哨,监视沿途险峻之地,是否有高句丽兵埋伏。”罗昭云心中有数,有条不紊。 并且他隐隐猜到了高句丽的谋计,是要一步步拖垮隋军,延误战机,再过一个月,鸭绿江一带就要下雪了,到时候,只能退军。 罗昭云纷纷后勤部,开始收购足够的棉衣,并且开始小规模粮草押运,并不兴师动众,不让高句丽军发觉,积少成多,给最后撤退的隋军,一些保护,减少冻死、饿死的军队,也是一种大功德。 史书记载,隋军每一次进攻高句丽,百万雄狮,最后不足几万人逃回来,其实,后世考究,并非那一百多万人都死在了辽东战场,战死者其实只有五分之一,还有五分之一,都是溺死、饿死、冻死的,还有五分之三,都是逃散了,没有再回军中,厌恶了打仗,往往钻入山林峻岭中,落草为寇了。 所以,隋末狼烟四起,各地绿林、响马盗纷纷变成义军,多如牛毛,其实这里面,就有不少是当年征伐高句丽,失败撤军中,逃散或是故意逃跑的士兵,涌向不少山头、偏僻山林去了。 真正战死的人,远没有历史记载的那么夸张,好像一百多万士兵都阵亡了一样。 又是半个月过去,罗昭云经历了大大小小数丈,成功护送了几段路的粮草,确保前线大营食用充足。 这一日,鸭绿江的防线终于告破,但是隋军大营,密密麻麻躺满了伤员,缺胳膊断腿的不在少数,因为没有消炎药、特效药等,许多人熬不过去,高烧、风寒、感染等疾病,夺走了不少将士的性命。 “天气越来越冷了。”杨义臣看到罗昭云,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心。 二人曾经共事过几次,关系不错,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罗昭云问:“杨将军,现在战事可顺利吗?” 一身铠甲的杨义臣,脸上带着几分疲倦之色,站在大营前,望着远方的山峦叹道:“我军虽然节节胜利,但是代价太大,眼看天气快接近十月了,这里塞外苦寒之地,咱们的隋军将士,染了风寒很多,快要坚持不住了,数十万大军,也抵挡不住天灾人祸啊。” “陛下的意图,究竟是要灭了高句丽,还是逼其称臣?” “没有人知道,谁能猜透圣上的心思?”杨义臣苦笑道:“现在各路军马指挥受限,都要听从陛下统一指挥,这样进兵,毫无兵法可言,兵书有云,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各种策略因势利导,但现在,我们进军几乎毫无密码可言,也无灵活调动性,完全僵化地推进,这哪里是打仗啊,简直是往死坑里填人命啊!” 罗昭云询问:“其它几路将军,也是这个想法吗?” 杨义臣点头道:“是的,薛世雄、樊子盖、麦铁杖、赵才、张瑾,包括你的父亲罗艺等,这些人,哪个不是统帅三军,有真才实学的大将?这次打仗,也太憋屈了,但只能在营内发发牢骚,谁敢多少,否则被监军使听到,或是圣上的密探得知,奏上一本,高颎、贺若弼几位大人的下场,谁愿意重蹈覆辙?上次还有你求情,这次,谁也无法再劝动了陛下了,也包括你!” 罗昭云苦笑一声:“是啊,我这次已经被闲置了。” 杨义臣微笑道:“那是你年纪太轻,却数次立下大功劳,若是再让你平定高句丽,将职封无可封,如此年轻的少帅大将军,会让陛下没有安全感,此外,其它老将军们的面子也没处搁啊,呵呵,说到底,还是你太勇了。” “是我运气好而已!”罗昭云谦逊说道。 杨义臣道:“不必谦虚了,若是此行不能胜高句丽,二征此地,必然有你带军的机会!” “若还是御驾亲征,谁带一路军冲杀,又有什么分别呢?”罗昭云摇头,并不看好。(。) 第三百六十七章 撤军之乱 “咚—咚—咚——”沉闷而又巨大的鼓声,划破长空的寂静,惊起浿水河滩山崖林中沉睡的飞鸟,沿河大营立时响成一片,号角声、马蹄声、脚步声、兵甲摩擦声、刀枪撞击声,仿佛颗颗重木,撞击着大地,声势浩大无比。 大隋雄狮已经抵达了平壤城外的最后一条河流防线,浿水的西岸,只要攻克浿水天险,撕破河水东岸的堤坝土堡,就能够杀到了平壤城下,摧毁巨城,擒拿高句丽王。 整个大军齐齐开动了,千军万马喊杀之声,顿时撕裂虚空,掀起了惊天动地的风浪。 隋军各营的大将、统领、指挥使、校尉、千夫长,各领其兵,整齐有素,盔甲铮亮,面色肃穆,刀枪剑戟,寒光烁烁。 “杀过江去,擒拿高丽王!” 所有将士高声呼喊,杀意凌冽,声威浩浩荡荡,战意和气血勇不可挡 接下来,无数大弩,猛烈地倾泻了出来,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密集的箭雨,弥漫了天际。 随后,数十万将士开始乘着战舰、大船渡江,横流溯上,顿时间,两军正面交锋,弩箭乱射,石弹连天,血威浓烈,给残酷的战场之上更增添了一份沉重,周围世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腥气。 “杀啊——” 无数的军人生命在这一刻,微不足道,如同草芥一般,纷纷中间掉入江内,被滔滔江水卷走,还有被石弹轰得稀巴烂,抢滩登陆的先锋勇士,刚一着陆,前几排的士卒就被射成了刺猬。 片刻后,河滩之上,两军短兵交接,犹如洪流冲击在堤坝上,人仰马翻,血雨飞分,哗啦啦冲倒一片,死伤无数。 “锵锵锵——” 吼吼吼吼! 厮杀声、怒吼声,兵器交打声,交汇在一起,这就是战争的旋律。 这一幕,十分的血腥与残酷,却不知上演了多少次了。 两三个月下来,双方将士已经麻木。 “下雪了。”不少大隋将领抬头,看着飘雪降落,寒冷异常,心中都生出一种无力感。 战线过长,物资肯定贫瘠,哪怕罗昭云不断护送,保护粮道,但是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士兵,都有棉衣棉被,因为隋炀帝根本没有考虑过,大战会打三个月,进入寒冬,还不能攻克平壤。 所以,后方储备的棉衣物资是不足的,粮食勉强够用,但将士们在寒冷的长白山两侧下,边塞的寒风,吹得中原士兵瑟瑟发抖,不少染风寒,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加上水土不服,受伤难以及时治愈,伤亡变得更大了。 大战了七八日,仍没有攻克登陆,不少将士已经灰心。 这一日,诸多将领凑在一起,联合请愿,不得不退军了。 隋炀帝虽然万分恼火,但是看到将士们久攻不下,他也知道寒冬作战,兵家大忌,因为太冷了,战斗力下降,大雪纷飞,掩盖道路,使城池上挂满了冰溜子,很难攀岩。 隋唐时代处于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寒冰纪,气温比后世要低一些,加上生态没有破坏,没有全球变暖,在东北地区,寒冷更强烈一些。 隋军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大战数月的疲倦,伤亡的恐惧,弥漫在全军上下。 隋炀帝丢了颜面,没有在西域、草原番邦面前扬眉吐气,也没有实现最初的战略构想,心中有一股怨气,和深深的遗憾。 不过,他还年轻,并不老迈,今年没有实现,就放在明年,二征高句丽上。 “传令下去,徐徐退军,不可莽撞乱了阵型!” 消息传出,各军营的将士都欢呼起来,拔营收囊,准备撤走了。 高句丽的大将军乙支文德知道消息后,立即发号施令,传往各地残存的兵力,要沿途伏击,不能让隋军就这样安然撤走。 隋炀帝在六军护卫下,先行离开,后面的精锐大军尾随,然后才是一些不受重视的边军等。 高句丽开始衔尾追击,冰寒雪地,由许多游牧人组成的骑兵队,速度极快,无惧风寒,这给隋军的撤退造成很大麻烦。 后面的隋军,由于思乡心切,寒冷交加,心中早已没有了抵抗情绪,只想快点跑走,离开辽东、离开关外,回到关内去,活着见到家人。 很快,形势变得不容乐观,后方的大军被追击,阵型难以控制,如同败军一般,倒退如席卷。 这种情况超出了各军总管的意外,组织士兵列阵对抗后方的高句丽追兵,效果并不好。 “快逃啊,追兵上来了。” 人心惶惶,士兵坚韧的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了一战的勇气。 兵败如山倒,殿后的军队伤亡在扩大,始终无法摆脱高句丽骑兵、轻兵的追击,与此同时,隋炀帝得知消息后,加快的撤离的速度,轻装上路,下令抛掉不少随行的器械、粮草、衣物、布匹等,包括那个威武的巨车,也没有工夫保存了,因为一旦被追上,难以活着回中原了。 长弓岭! 这是鸭绿江西岸的一处必经之地,此时兵甲闪烁,山岭上下,已经横尸很多。 罗昭云一身重甲,手持长枪,带兵先一步赶到此处埋伏,等另一支高句丽军赶来设伏的时候,被他带兵杀散,几乎围剿了七成敌兵,守住了这里的要塞。 半日后,隋炀帝的圣驾经过,发现这里寒光朔动,先是一惊,得知是罗昭云镇守在此后,这才安心度过。 接下来数日,陆续有大军奔逃经过,发现这里有断后的大军,慌张的情绪,才勉强收了一收,这里还给每军准备了一些棉衣,热乎的饭菜,缓解了隋军的疲惫和寒冷。 “多亏了罗将军料敌先机,抢先在此策应啊,不然我们危矣!” “诸位将军不必客气,请尽管上路,返回辽东城整编吧。” “那好,我等上路了。”几位大将军对罗昭云非常敬重,抱拳示礼后,带兵撤走。 当最后一股隋军撤入后,只见数万的高句丽军滚滚杀来,罗昭云挽起长弓,对准了敌军的大旗,隔着两百步就射了出去,一箭折了旗杆,使高句丽军愕然止步,双方对峙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威武 罗昭云利用铁弓,一箭射断了高句丽军先锋大旗,那些冲锋的甲士们,看到大旗倒了,许多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下意识勒住马缰,止住步伐,大军速度减缓下来,甚至停滞不前。 “发生了什么事?” “大旗断了。” “有人一箭射断了它,我看到了,从对面的隘出的。” 这些先锋士官、骑兵们,议论纷纷,显然这么远的距离,软弓七八十步,长弓一百多步,复合硬弓也就一百五十步,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进入隘口雄关的射程,却被人射断了大旗杆子,有些匪夷所思。 “是大隋军中的一位神箭手!”一些契丹族游牧部落的能箭手,目测过距离之后,都感到吃惊。 一位高句丽的将军拔古贺,手持一口宽背长刀,策骑冲出来,询问先锋军几名校尉、百夫长后,冷哼道:“隋军正在撤退,我们一路追杀,能够斩杀数倍于敌,如何在这耽误时机?乙支大帅正在后方赶来,我们要始终咬住隋军的尾巴,来人,攻打城关,路上捡到不少隋军军械、云梯等,正好投用,一个时辰内,必须拿下。” “得令!”一些高句丽的徒步士兵,开始准备云梯。 骑兵们则佩带弓箭,朝着关口冲去,快速接近,然后释放箭羽,再快速掉头,这样,既可以射击隋军,又能躲避对方的箭羽,分散守军的目光。 罗昭云准备妥当,所以在关口两侧的城墙上,布置了不少远弩,连环弩,嗖嗖嗖一阵射击,射程超过了高句丽长弓手,逼得高句丽骑兵队不得不继续靠前,这样伤亡在增多,留下不少骑士和战马的尸体。 “冲杀!”拔古贺挥刀大喝,已经准备了一些云梯和绳索的士兵,开始朝着关口杀去。 罗昭云下令军队,严密防御,跟高句丽军鏖战隘口峡关,阻挡了追兵的步伐。 如今地利优势在隋军手上,高句丽的先锋军攻打一个时辰下来,死伤枕藉,远远望去交锋处,士卒从城墙上往下掉落,摔得脑浆崩裂,血红染雪。 呜呜!呜呜呜—— 牛角长鸣,沉重无比,高句丽军后续部队不断凑集赶至,越来越多,已经达到四五万人了,都是主力军。 “怎么回事,还没有追杀到隋军的大部队了。”又一位将军赶到,脸色不满。 “前面长弓岭峡口被阻挡了。” “迅速杀过去,全力进攻!” 两股军力合二为一,继续猛攻,厮杀惨烈。 罗昭云率军抵挡,让数万高句丽无法逾越,当他看到敌军锐气已消的时候,突然喝令打开关口,他亲自带着骑兵杀了出去。 这是他从幽州调来数百武士,加上段文振所管辖的一军,抽出了两千多骑兵,组成了三千铁骑,早就在关口内等待,养精蓄锐。 此刻,罗昭云亲自带兵冲杀,身边跟着燕云十八骑,一身银色铠甲,起着老当益壮的卢马,手持虎刃湛金枪,以洪水决堤之势,勇不可挡,奔如雷霆,杀气腾腾。 “杀!杀杀!” 三千铁骑仿佛钢甲洪流,踩踏着城下的甲士,正面呼啸而出,掩杀而过。 一时间,锋利的马刀、击刺的长矛,凄厉的惨叫、愤怒的咆哮,交织在一起。 罗昭云设了骑兵阵,犹如尖刀一般,纵横切割,将冲上来的上万步兵给大乱了阵型,四处逃散中,成为他们战马下的肉泥和死尸,无法有效抵抗。 哪怕高句丽的数千骑兵冲杀来,也被罗昭云带着十八铁骑,加上几百精锐骑士,给迎面痛击,杀得落花流水,溃败下去。 “休得撒野!”拔古贺看到罗昭云一身将帅战衣,知道应该为大隋高级将领,所以带着亲卫挥刀来战,他很自信,觉得只要击杀这个人,隋军这个关卡就不攻自破了。 “看刀!”拔古贺展开精湛刀术,劈、斩、切、扫,威风凌厉,刀光密集,不断斩向要害。 罗昭云的枪术,更是炉火纯青,加上本身的武功底子厚,出枪如电,几个回合之间,就让拔古贺竟出一身冷汗,引以为傲的刀术,堪称高句丽七虎将之末的他,竟然打几个回合,就落于绝对下风了。 “你究竟是何人,报上名讳来!” “罗成!”罗昭云大喝一声后,枪术如龙出海,杀手锏使出,直接扫开了对方的刀锋,然后一枪扎过去,让对方躲无可躲。 拔古贺惊慌失措地躲闪,却仍被刺中右胸,一枪刺透,把他挑起来,挂于空中。 他还没有死,但是浑身疼痛难当,嘴角喷着血,艰难道:“大隋无敌少帅,名不虚传!” 罗昭云手臂振枪,将此人挑飞出去,摔在七八米外,已经身亡了。 “拔将军遇害了。”不少高句丽士兵大惊,这可是高句丽的猛将啊,就这样被击杀了。 罗昭云趁着对方大军分神,率军继续凶猛掩杀,使得高句丽的兵马仓惶败退了回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冒死阻击 大雪飘飞,遍地银白,整个山峦、林地、河流都银装素裹。 罗昭云带着三千骑兵,纵横冲杀,所向无敌,压盖了高句丽大军的气焰,直接掩杀出十余里,砍杀、踩死近万的士兵,这才收军而归。 次日,高句丽第三支队伍赶来,与前面两路军汇合,再次杀向山岭峡口。 罗昭云指挥三四万人,继续誓死抵抗,让七八万的大军,难以逾越,反而被罗昭云带兵再次杀退。 这日黄昏,乙支文德亲自衰落五万大军赶来,得知这里战况后,勃然大怒,原本是追杀隋军的大好机会,却被浪费掉了,贻误战机。 “罗成,就是那个大隋名声鹊起的少年元帅?”乙支文德询问。 一位将领上前道:“回大将军,就是他,带兵驻守此地,阻截我军难以前进。” 乙支文德脸如寒霜,喝斥道:“岂有此理,百万隋军都亏败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马,连对方几万人都攻不下,这不是天大笑话吗?” “将军令,全力攻城!” “呜呜呜!” 号角吹动,战鼓敲响,高句丽大军开始猛攻。 罗昭云亲自站在关隘城头,拉弓射箭,百发百中,专射一些扛旗的人,很快,大旗不断倒下,影响军心。 双方鏖战,在小型雄关处,厮杀惨烈。 乙支文德坐镇后方,已经开始调度,派出一支万人骑兵,要绕过前方的山岭,多走出两三日路程,却能包抄过去,即便追击不上隋军,却能把罗昭云等人截断去路,前后围困,变成一支孤军。 大战途中,罗昭云已经吩咐后勤人员,把伤员提前运走了,做好今夜就撤兵的准备。 他自然清楚,这里虽是必经之路,却不是唯一之路,只是其它路线要绕过山峦和荒林,不宜行军,而且多走出上百里的路,轻骑也得两日多。 所以,罗昭云阻击了两日后,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否则,鏖战五六日,等高句丽军前后包抄,他就插翅难飞了,即便自己能突围出去,那么这数万步兵,也绝对要死在这。 “雪橇都用上!” 罗昭云提前准备了雪橇板,有的用战马拉着,有的需要士兵自己撑着滑雪板,这样将移动速度提升,摆脱后方的追兵。 黄昏降临后,罗昭云带兵打退了高句丽当日最后一次进攻,然后悄然撤退。 城头上全部用稻草兵,布下疑阵,然后大军利用车队雪橇板等器材,拉着装备和士兵,快速逃走,只要甩开后方的大军足够远,即便次日高句丽骑兵来追击,也需要一段时间。 “驾——” 数万人撤走,滑雪板在厚雪上,阻力很小,速度快,比马车要便捷多了。 狂奔出了一夜,冲出百里,然后休息一个时辰,继续赶路,走到下午时候,来到一片复杂的地形区域,山林茂密,地形奇遇,是辽东边界。 这里有罗昭云安置的千人队接应,早就利用地形,在山林之地,布好了陷阱,等待追兵。 罗昭云调下了马,然后让步兵短暂休息后,继续赶路,他带着骑兵留下,等待高句丽的追兵。 到了黄昏事后,一万骑兵追来。 “果然来了。”罗昭云眯起了眼神,变得犀利肃杀。 一名副将敬佩道:“罗将军料敌如神,高句丽派出了骑兵,从侧方包抄过来。” 罗昭云道:“只是猜测而已,即便这般不来骑兵,后面关隘被攻破,也会有骑兵先锋追来。” “射!” 当高句丽的骑兵接近陷阱区域,绊马索、蒺藜等,使得奔跑的骑兵人仰马翻。 这时候,隋军开始射箭,让敌军骑士雪上加霜。 咻咻咻! 一番冷箭袭射之后,罗昭云带着十八骑,还有数千骑兵从两翼杀出。 铁骑纵横,如浪之纵,陌刀、长枪高举,如虎狼之行! “太痛快了。”这些隋兵将士热血沸腾,终于能跟罗昭云并肩作战,体会那种血勇之威了。 “杀!”罗昭云等人裹挟着极其凌厉强悍的杀气,犹如天降狂飙一般,令人震颤的蹄雷声浪涌起,大地为之震颤,仿佛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他亲自冲锋在前,使一杆长枪拨打雕翎,冲击敌阵,率领着他的十八骑和亲兵侍卫,如出柙猛虎般迅猛突进,义无反顾时杀向敌群。 前方的敌军骑兵人数虽众,但是已经奔逃两日,疲惫不堪,加上刚才遭遇了伏击,心惊胆颤,已经锐气大减,此时完全抵挡不住罗昭云所部的冒死冲锋,大军向铁轮一般辗压过去,辗得一地死尸,零落成泥,溃败下去。 这一次,罗昭云带人追击两三里就止步了,迅速掉头,然后从容退走。 乙支文德带着大军赶至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从退回来的骑兵将领口子得知了消息,气得脸色铁青。 “罗成,名不虚传啊!”一位身穿青袍的兰陵王高氏后人,忍不住轻叹。 (祝书友们,平安夜快乐!)(。) 第三百七十章 未完成的诺言 罗昭云带兵风驰电掣,赶回来了辽东城,已经黄昏时分。 这些人大多带着伤病,厮杀中或多或少挂彩了,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有些炎症,风寒侵袭,会有些发烧的情况。 进入辽东城后,立即找军医治疗。 提前赶回来的士兵,得知少帅平安杀回,成功阻断了后面的追军,全都欢呼起来,毕竟这件事,影响重大,如果没有他们誓死断后,大隋数十万大军,可能都要被冲散、打垮,横尸遍野不可。 即便如此,这几日,隋炀帝吩咐各路将帅在辽东城整军,清点人数,只剩下不足五十万军力了。 数日前统计,还有七十多万兵力,现在一下子缩水了二十多万,不是被击杀,就是被冲散,消失了踪迹,逃到各处都有。 百万雄师征辽东,不足一半回来,可谓惨败。 如果没有罗昭云料敌先机,早就在长弓岭峡谷关伏击,打退了前来此处设伏的高句丽军,那么隋军被阻断去路,前后包抄,很可能要全军覆没,能逃回数万人都不错了。 正因为罗昭云熟悉历史,早就料到了这种结局,所以才会提前部署,抢占了先机,成功地阻击了高句丽的追兵,保住了大隋数十万的兵力。 寒冬腊月,辽东格外寒冷,隋炀帝也染了风寒,咳嗽不断,一半因为失败的愤怒,羞愧丢面,一半因为天气原因,水土不服,没有经过这么冷的天寒地冻。 隋炀帝通过一些大臣和将领,得知罗昭云所做事情后,对他更看重了,他也清楚,若是没有人断后,被高句丽一路追杀,直接逃回大隋北平郡去,这一路上,千里之遥,很可能都是隋军埋骨之所。 “宣罗成觐见!”隋炀帝得知了罗成归来,立即吩咐人去传唤。 一名老太监出了临时行宫,不久,罗成风尘仆仆赶来,在一处大堂内,拜见了隋炀帝。 大堂内,站着不少文武百官,不论苏威、裴蕴、黄门侍郎王弘崔弘升等文臣,还是李景、薛世雄、杨义臣、樊子盖、荆元恒、赵才等武将们,看到罗成一身铁甲进来,都有些肃然起敬。 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将军,这一次的神奇举动,带着一军断后,打败了数次高句丽大军的追击,可是把他们都给救了。 宇文述等人虽然对罗成很有意见,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青年很有才能! “臣罗成,拜见陛下!” 隋炀帝点头,挥手道:“平身,起来说话。” “遵命!”罗昭云起身后,抬头看向杨广。 隋炀帝有了一些倦意,有时还重咳嗽几声,跟来时候那种意气奋发,君临天下的感觉,完全不同了,脸上带着一丝阴霾,所有大臣们都不敢言语。 “朕听闻了你的所作所为,防患于未然,提前在必经之路上设军断后,使我大隋将士能够顺利摆脱追兵,保留了主力军,这个功劳甚大,这几日,究竟发生什么,阻击几次进攻,说来听听!”隋炀帝询问,因为还没有正面击败过高句丽的军队,那几次都是攻坚战,而非地面常规冲锋作战。 罗昭云娓娓道来:“臣当时看到高句丽大军掩杀而来,立即带兵抗衡” 他把打退了两路高句丽军,并且主动出击,迎面杀退七八万人马军队,阻断乙支文德的大军追击步伐,而且半夜撤军,又伏击了绕路杀来的高句丽骑兵,争分夺秒,层层惊险,慢一步,都可能被包围,覆灭在后方。 这几日的孤军行动,可谓惊心动魄,听得在场大臣们,都暗暗心惊,觉得这个罗成的胆识太过人了。 “哈哈,甚好,三四万人,就能击败数倍兵力的高句丽追兵,而且从容而退,连步兵都安全撤回,几百里的距离,没有被大军追上,坑杀了高句丽的骑兵队,让乙支文德的大军,没有追上我军主力,每一战役,都十分惊险,罗成,你这次出兵,也算为我大隋挽回一些颜面,朕必须要褒奖封赏,说吧,你有什么请求,大可提出?” 隋炀帝本来打了一个败仗,无功而返,丢下了一半的军力埋骨他乡,可是最后撤军时候,隋将打了这样一个漂亮的仗,让他顿时挽回不少天颜,让大臣们都清楚,高句丽军并非什么勇武之师,照样被罗成带兵打退,只是这次征辽东,输在了天时、地利上。 他忽然觉得,明年来个第二次征高句丽,绝对能成功,首先出兵要早,开春就快速进军,这样不必像这次,寒冬腊月来临,无法作战,被迫撤走。二是出动更多悍卒,成立骁果卫,更加英勇善战才行。 罗昭云绝想不到,自己这次救主,打了漂亮的翻身仗,却使隋炀帝更加坚定了第二次出兵辽东,讨伐高句丽的决心,其自信、傲慢又都回复过来。 “要什么封赏?”罗昭云陷入了犹豫中,他本想说,这是微臣份内之事,不求封赏,显得大义凛然。 但是,那样自己又能得到哪些好处?越是无欲无求,功高盖主,反而越上君主不放心。 就好比王翦在出兵楚国之前,手握六十万兵权,却担心秦王对他猜忌,最后功成之后被诛杀,所以提前要了许多封赏,比如土地、黄金等,就是要让君王放心。 汉朝开国功勋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因为被刘邦猜忌,也都一个个拔除掉,连萧何在做丞相后,都要不断以贪污土地、俸禄等自污,让刘邦放心自己,没有其它野心。 罗昭云又想到了出征前对如意公主的承诺,一咬牙,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诚恳道:“臣已弱冠,该当婚配,心仪如意公主已久,不求其它封赏,只恳求陛下,将如意公主,许配给微臣为妻,感激不尽!”(。) 第三百七十一章 被迫弃城 隋炀帝愣住了,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罗昭云会提出这个请求,他以前曾经听萧后提过,看好罗昭云,有意把如意公主嫁给他,但是隋炀帝当初觉得罗家资历不够,罗成年纪也小,要观察几年再说。 而且,杨广有意把如意公主嫁给门阀豪族,这样巩固皇室与顶级豪族之间的关系,同时辅助他削弱几大世家的影响力等,但是这一代年轻人,少有俊杰出现,即便有几人,但也被罗成的文武全才压制下去。 可以说,二十多岁年轻一代人中,罗成的名声,一时无俩,风头太劲了,没有人能及得上他。 隋炀帝目前正器重他,所以蹙眉之后,并没有直接反对。 这时候宇文述站出来道:“大敌当前,罗将军竟然有心思谈及儿女之情,也太不识大局了。” 罗昭云哼道:“宇文将军识大局,不妨断后,守住辽东城,让我等从容而退吧。” “你!罗将军,你这是在自视清高,贬斥我们这些败军之将吗?”宇文述话里带着挑唆。 罗昭云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宇文将军什么事都积极参与,张口闭口谈大局观,轮到自己,却又向外推脱,故作不知,把别人推出来当作挡箭牌,若宇文将军真的想要为陛下分心,不如你我同守辽东城,让陛下和诸位大臣先一步返回北平郡如何?” 宇文述脸色有些发白,现在高句丽大军反扑,隋军已无战意,辽东城对大隋而言,就是一座危城,因为四周的县邑,虽然被隋军攻打,但里面的居民和少数部落,都是心向高句丽,隋军在这,等若腹背受敌。 而且辽东城内没有粮草,没有隋民百姓,空留几万守军,根本守不住这城池,会被高句丽军迅速反扑夺回。 隋炀帝对宇文述很是照顾,不愿意看到他下不来台,开口道:“好了,不必口舌之争,罗成啊,婚姻大事,不可草率,朕已知你对如意有心,甚是欢颜,不过,大敌当前,朕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许诺什么婚事,但也不会让立功将臣寒心,这样吧,这件事,朕已经熟知,回去会征询一下如意的想法,得她愿意,此外,你要在来年的征讨高句丽中,再立新功,两者结合,便可赐婚于你。” 罗昭云微微点头,自己表达这个诉求,同不同意,就看隋炀帝了。 隋炀帝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也给了罗昭云台阶下,说道:“当然,你不必担心,在此期间,任何大臣再向朕恳求赐婚,都不会同意的,以你为先!” 罗昭云拱手道:“谢陛下美意!” “起身吧!现在诸位将军讨论一下,如何从辽东城退军,此城有没有坚守的意义,如果坚守,需要多少兵力和粮草?” 罗昭云站起身,站入了武将队伍中,宇文述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阴厉。 不过,罗昭云现在并不惧怕所谓的八大家族之一的宇文家族,因为这是边疆,是他的大本营之地,不是京城,而且形势也今非昔比了,罗昭云羽翼丰满,有足够实力自保,大隋又到了末年,那所谓的关陇贵族,很快要土崩瓦解了。 两人目光一对,都是带着几分阴冷,甚至罗昭云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杀机。 这种锐气和杀意,让宇文述这老狐狸都有些胆颤,忽然间,他意识到,如今的罗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少年,已经真正成熟起来,再展露锋芒了。 “哼,我宇文家在关陇集团中根深蒂固,朝廷做官者,多大百人,你小小一个罗家,即便手握兵权又如何?”宇文述心中在自我安慰着。 李景这时站出来道:“陛下,辽东城攻下不已,若是放弃不管,来年还需要再战,死伤恐怕还有数万,甚至十万将士来换,所以,臣以为,应该死守几个月,等待来年开春。” 樊子盖道:“臣以为,也该坚守,这是我大隋十万将士,以鲜血和尸骨换来的,不该轻易放弃。” 裴蕴道:“只是辽东城内粮草紧缺,十万大军只够用两个月,现在冰天雪地,从北平郡怀远镇运来的粮道已经被雪掩盖,车马难通,何况高句丽大军一到,围困辽东城,切断粮道,这里就是绝境了,城内的将士可能都有覆灭的危险。” “臣以为,不该放弃!” “老臣以为,存人在此,太过危险,很容易城人皆失,损伤更大。” 两股意见其实都有道理,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关键是哪个几率发生更大。 隋炀帝询问罗昭云道:“罗成,你有何想法?”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臣以为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文武官员咀嚼他的话意之后,不少人恍然大悟,越发觉得有道理。 “你也觉得,应该放弃辽东城?” 罗昭云提出建议:“臣只是根据当前局势,城内粮草不足,留下几万人等若孤军,难有作为,如果留下十万重兵,粮草短缺,也很危险,不如撤军回去,最好迁徙走城内一些大户,带回北平郡,这样使辽东城变成孤城,下次来攻,就容易多了。” 隋炀帝缓缓点头,觉得他说的道理更充足,于是下旨,立即迁徙辽东城的子民,去往辽西、北平,不给高句丽留下这里的百姓,让它成为一座孤城。(。) 第三百七十二章 招募骁果卫 隋炀帝决定尽快撤走,因为在辽东城里,觉得很不安全,时刻都有被围困阻击的危险。 大部队休整一夜,次日一早,数十万大军离开了辽东城,回到辽西之地,这里草原、山林茂密,居住着契丹、奚、室韦、鲜卑等少数民族。 隋炀帝不做停留,继续赶往北平郡,过了临渝关后,是大隋的疆域,这才放心。 辽东城的百姓被卷走了不少,使得偌大城池,变成一座孤城,迁徙的百姓都被安置在北平郡的县邑。 这一次伐辽东失败了,隋炀帝脸面无光,但并不死心,反而觉得明年开春出兵,时间延长,兵力再增加,肯定能攻克平壤,征服高句丽,俯首称臣。 隋炀帝下诏,把这活着回来的数十万大军,安插在北平、渔阳、涿郡三地,安营驻扎,加强训练和阵法操练,几个月后,要重新攻入辽东去。 由于这次征战失利,也让隋炀帝意识到,目前的府兵制,太过守旧僵化,百姓参军入伍,却没有了战斗力,因为大隋承平日久,各地府兵治所,往往都是兵农合一,士兵已经习惯了开垦种地,厌倦了战争,这样的军队,已经没有了多少战斗力,更不愿意背井离乡,远征辽东。 裴矩上奏,请隋炀帝重新以募兵形式,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提升战斗力,而不是从各地抽掉那些民兵性质的府兵。 这条建议被隋炀帝采纳,于是刚回洛阳,杨广就下诏,在京城外成立一支骁果卫,隶属于左右备身府,置左右雄武郎将,官职比各地鹰扬郎将高半阶。 它虽然仍属于十六卫所,但依旧不是府兵制,而是募兵制,不需要屯田种地,就近入伍,而是从全国各地招募勇士,来京城附近编军入伍,不限户籍和地域,既然选择背井离乡,就没有了牵挂,可以四处征战,骁勇彪悍。 各地英雄豪杰,懂一些拳脚功夫、刀枪剑术的,纷纷不远千里赶来,要加入骁果卫中,因为军中不看出身,只比勇武,完全是一支为战而集合的队伍。 罗昭云没有跟回洛阳,而是继续留在涿郡,监督兵器制造,为明年第二次伐辽东做准备。 他有一种预感,大隋的气数将尽了,因为从各地得来的情报看到,不少前朝遗族和地方义军,都在蠢蠢欲动,四方灾难增多,百姓疾苦。 由于第一次征战争动员百万雄狮,粮草需求和运输都是一个大困难。 比如山东民夫运米至泸河、怀远二镇,车牛往者皆不反,士卒死亡过半。江淮以南民夫船运黎阳、洛口诸仓也是如此,运送者因劳累而死枕藉,沿途遍地死尸。还有朔方数十万车夫,护送粮草,因为道理崎岖,消耗巨大,最后送到之后,只是原来数目的三分之一,畏罪逃亡。 大批的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逃亡深山老林避难,社会萧条,民心不安。 今年山东、河南发生大水灾,重役、灾荒之下,官府不加救恤,反而苛逼,已经有人起义造反了。 邹平人王薄拥众聚长白山,率先打起反隋旗号,自称‘知世郎’,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以此为号召,收聚了大批逃亡的百姓和从前线逃散回来的士兵。 罗昭云轻轻一叹:大隋真的要完了。 大雪纷飞,但是各地郡县接到朝廷诏书后,开始召集勇士入伍,要推向朝廷,加入骁果卫。 漳南县邑。 一个壮年大汉,国字脸,络腮胡,浓眉大眼,身材挺拔,手中提着一把带鞘宝剑,走在县城街道上,因为他勇武本领在郡县很有名气,被县令拉拢,许诺他二百夫长之职,过几日,就让他带着县里凑齐的人,去京城外的骁果卫驻军之地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窦建德! 他正要去县衙里报道,街道上忽然蹿出一个男子身影,衣衫褴褛,对着他喊道:“窦大哥,你让我找的好苦!” 窦建德转身望去,愣了一下,愕然:“安祖,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个浑身狼狈的人正是他的同县密友,结拜兄弟,孙安祖。 “窦大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可否借一步说话!” 窦建德点头,带着孙安祖离开大街,来到一处酒楼雅间,孙安祖讲述了他经历,原来他所在的镇子遭遇洪水,房屋财产被洪水冲走,老婆孩子饥饿而死,但县令派去的官吏看上孙安祖骁勇,也把他选进了队伍。孙安祖以家庭贫穷为理由不愿入伍,向那官吏当面申说,但征兵官吏大发脾气狠狠打他,孙安祖一怒之下,杀死了那几名征兵官吏,逃跑投奔窦建德。 “这件事,麻烦了。” 孙安祖道:“窦大哥,现在大隋各地都出现乱象,咱们不能为大隋出兵远征,客死他乡。” 窦建德沉思半晌,对孙安祖说:“文帝在位时,天下富裕兴旺,派出百万人马征讨辽东,尚且被高丽打败。今年发生水灾,百姓贫困,但皇上不体恤民情,要御驾亲征,亲自到辽东督战,加上往年西征,损伤的元气还没有恢复,百姓疲劳困乏,连年征战,长年在外的人不能回家,如今又要出兵,容易酿成动乱。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不死,就该建功立业,怎能去当仓皇逃跑的俘虏,我熟悉高鸡泊面积辽阔方圆几百里,湖沼上的蒲草又密又深,可以到那里去隐藏起来,找机会出来抢劫,足够生活、积蓄,拉起人马以后,等待时局动荡,必然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第三百七十三章 根基已固 洛阳皇宫内。 大雪下了一夜,清晨刚停,晨曦初照,整个宫廷院落都披挂一层洁白羽衣。 如意公主出来透气,穿着华丽的霓裳裙,里面有棉绒袄衣,披着上等狐皮材质的大氅,面容娇美清丽,看着一片梅花,整个人心情说不出的欢喜。 她在宫里,已经得知了前线的消息,虽然大军失利,差一点就征服高句丽,但这等战争国事,她并不如何关心,但是听回来的大臣、宫里人都说,罗昭云最后立功,还当面向圣驾提亲,求婚如意公主。 “他做到了,没有辜负我的一片痴心!”如意公主面似桃花,整个人都感觉美滋滋的,虽然不在场,但是她可以想象,自己的白马王子,一身铠甲,征战而归,立下战功,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不求封赏,却提出迎娶如意公主,这一下,天下皆知,都在歌颂这段郎才女貌的爱情。 少女情怀总是诗! 这样浪漫、忠贞的感情经历,充满了战场厮杀后的沉淀,铁甲背后的柔情,还有远方伊人的厮守,综合在一起,如意公主十七八的年纪,简直把自己都迷醉了。 萧后的凤驾,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过来,看到自己小女儿那样痴迷发怔,时而发笑,时而羞涩,开心地跟梅花、雪花为乐,心中一叹,女大不中留,自己这丫头,中情太深了。 她心中有些担心,一旦出了差头,这婚姻没有成,可能对她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只怕难以活下去。 萧后心中暗下决定,这件事,自己一定要撮合成,否则,自己小女儿会痛不欲生。 罗昭云因为最后阶段的出彩表现,再次奠定了的军中地位,少年成名,有真才实学,绝非运气好那么简单,这次一下子挽救数十万将士的生命,使他的威望空前高涨,以前不少人觉得他年纪太轻,还有些不服气,现在从大将军到士卒,都不会再轻视这位大隋少帅! 隋炀帝为了挽住颜面,也特意提升罗昭云的官职,褒奖一番,鼓舞士气,并且给了他特权,荣升为三军总管,涿郡、渔阳郡、北平郡都归他暂时管辖、调度,整编退回来的大军,三郡鹰扬郎将、郡守等,归其统领,连罗艺也要遵从儿子麾下。 不过,父凭子贵,罗艺爵位和官职再次提升,原幽州的两个鹰扬府兵力都归他直接统领了。 一些出征的大将军,如杨义臣、薛世雄、李景、樊子盖、赵才等,都已经跟随圣驾,回到洛阳过年了。 整个东北边戍,留下的大将军不多,以罗昭云的官职最大,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三郡无冕之王。 罗昭云的权力增大,促使罗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自己安插了一些亲信进来,好几人都是跟他一起征战过吐谷浑,如今都提拔成都尉了,再往后,就是郎将、偏将。 同时,史大奈培养、拉拢的一些人才,也趁机塞进来,壮大了罗家军的规模。 罗昭云还给了史大奈、宁沐荷三人各写下一份名单,要按照上面的人名,寻找一些暂时埋没世间的草莽。 史大奈点头,接过来一看,基本都是默默无名之辈。 魏征,三十至四十岁间,巨鹿人。 尉迟恭,二十五至三十岁间,铁匠,住址不详。 徐世绩,二十岁左右,曹州人。 张公瑾,二十岁左右,地址不详。 苏定方,二十岁出头,武邑人 罗昭云通过读研时候,读旧唐书,大致记住了一些名字,都是二十四凌烟阁上的隋唐牛人,他想提前网络过来,只是记不太清楚,他们究竟住在哪。 萧依依、史大奈三人都有些发愁,天下重名重姓何其多,他们的情报组织只能覆盖到县邑,就是各县排查起来,也十分困难。 “公子,信息模糊,要排查起来,如大海捞针,不容易找啊!”宁沐荷说道。 罗昭云摇头道:“没关系,这是我在出征和历练中,听人所说,他们的家乡如何用英雄好汉等,依我看,虽然他们目前没有名气,但是在地方也许不是凡俗之辈。” 三人点头,听罗昭云并不着急,所以也没有高度重视。 罗昭云的想法是随缘,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算了,有时候,时机不对,命运使然,可能适得其反,只有机会到了,这些人就不期而遇了。 至少,罗昭云现在跟李靖、长孙无忌、侯君集等都有交情了。 如果史书记载没错的,秦琼和程知节,此时应该在来护儿帐下,下一次伐辽东城,就能不期而遇了。 这个年,大隋过的有些窝囊,一些义军、盗匪出没,百姓疾苦加重,但隋炀帝还在为第二次伐高句丽煞费苦心,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正月一过,骁果卫已经汇聚天下各地勇士,筹集了二十万人马,在京城外驻扎四个营区,日夜操劳,为三月份出兵,讨伐高句丽做准备。 隋炀帝下旨,昭告天下,待三月份正式出兵百万,征讨高句丽,设一名先锋统帅罗昭云,统御五军,先一步进攻辽东;中军与尾军全部由他御驾指挥,徐徐压进,二月中旬出发,向北平郡聚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北齐遗族 罗昭云接到圣旨的时候,轻轻一叹,自己要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全国瞩目了。 这一次,自己统领五军,每军四万将士,合起来就是二十万兵马,加上辎重车夫、后勤人员,能达到三十万人。 又一次考验降临,罗昭云心中有些不安,因为他通过历史得知,大隋三征高句丽,都是以失败告终,所以,他的胜算如何,心中忐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罗昭云给自己打气,最后的输赢,不是他最终决定,但是先锋一战,自己却首当其冲,只许胜,不许败,因为后方就是隋炀帝和六七十万大军观望,影响甚大。 离着先锋军出征的日期,还有一个月,但罗昭云不敢怠慢,已经在北平郡安营扎寨,设立了帅帐,围绕着作战图仔细研究。 他想赶在隋炀帝抵达之前,就势如破竹先夺回辽西之地,登陆辽水,免得杨广临阵督战,胡乱发命令,让自己束手束脚。 根据罗昭云掌握的情报,辽西、辽东地域生活的人,主要都是渔猎民族,不像草原民族完全的放牧,但也不是耕种民族,所以,契丹、高句丽、奚、靺鞨等少数民族混居,天生好游猎、捕鱼,骁勇善战。 “河滩战,是关键,如何能减少伤亡呢,除了正面攻击之外,如果有一支骑兵,从这里斜插过来,直捣河滩防线的背后,那么胜算就大了。”罗昭云眼神一亮,想到了一招,就是提前布置一些骑兵从上游渡河,进入辽东之地躲藏,然后听信号发动突袭。 此外,他还可以提前派出一些敢死队,扮成渔猎者,散在辽东地区,到时候,进行破坏和烧营,制造麻烦,这样也能使守军分心。 总之,罗昭云不会像杨广那样刚愎自用,还不屑于使用兵法,只是正面强攻,死伤惨重,那样的办法太蠢了。 辽西之地,柳城邑。 一座大型庄院内,带刀武士百人,巡查着院子,侧院厢房内,还住着几百的壮丁。 这是北齐遗族旧贵的一个联络点。 高青澜、高雨霏、高志鹏、高儒鸿等人聚集在一座密室内,商讨着举旗大事。 这时候,一位僧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大隋穷兵赎武,杨广刚愎自用,发动着史无前例的大战,百万雄兵攻打辽东高句丽,战线过长,导致失败而归,开春之后,又要进行第二次征战,规模更大,不少地方遭受饥荒,赋税加重,百姓苦不堪言,既不堪苛捐杂税剥削,又不愿战死辽东,所以纷纷逃亡,钻入深山老林,或是被各地绿林好汉接引到山上整编,现在,已经有不少地方,绿林草莽变成了义军队伍,比如齐郡邹平王薄、孟让,上谷郡王须拔,河北赵郡魏刀儿,都举旗大旗要反隋了,天下大乱,我们复国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高青澜道:“堂兄加入弥勒教,习得佛法,增长智慧,又研习一身武艺,沉寂多年,终于可以离开佛门净土,干一番大事了。” 这名僧人也是高氏旧贵,名叫高昙晟,前年洛阳元宵节,隋炀帝遇刺,一批自称弥勒教众作乱,其实就是他幕后主使的。 高昙晟叹道:“心若牵挂世俗,装满仇恨,即便身在佛门,也难入净土,也罢,我俗事未了,不该就此趁机,北齐的覆国之仇,也不能不报,推翻大隋,北齐也能恢复地盘了。只是,现在时机还差一点火候,如果大隋再惨败一次,使得天下百姓都痛恨伐辽东,各地全部起义抗隋,那才刚刚好,眼下听说隋炀帝下旨,派罗成为先锋统帅,进攻辽东,隋炀帝统兵数十万在后,还有水陆进军,那罗成少年得志,先后立下赫赫战功,不得不防,一旦他势如破竹,灭了高句丽,大隋从此止了兵戈,恢复太平,那我们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老者高儒鸿道:“罗成已经名声在外,据说上次大隋战败,是因为他年少功高,让杨广有所猜忌,被夺了兵权,闲置在后,负责了军械和粮草之事,没有冲锋陷阵,可是后来却带一路军马突然出现,阻击高句丽的追兵,以少胜多,三战三捷,迫使十多万高句丽军,愣是没有追杀上大隋兵马,所以,这个人,的确是个障碍。” 高雨菲闻言,心头一颤,她跟罗昭云相处一段时间,自然了解他的才华和本领,那样的一个年轻男子,让她都钦佩不已,暗生情愫,此时,担心高家人对罗昭云不利。 “要是把他除掉,就不会碍事了。”高志鹏忍不住道。 高青澜道:“这件事,当从长计议,且不说他在六七年前,救过我和雨菲等人,就是上次京城刺昏君,雨菲落难,也是被他营救,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另外,想要对付罗成的人,肯定很多,我们没有必要亲自出手,毕竟整个大隋东北三郡,都是他的管辖地盘,重兵把守,层层严密,刺客也难入大军中行刺主帅。” 众人点头,觉得有些道理,他们能否选出那般厉害的刺客,都是未知数,而且,听说罗成本领很强,加上周围都是铁卫,无法靠近。 高昙晟冷冷一笑,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等等吧,那些古老门派,也派出弟子出山了,有些宗门,要遵循天机办事,不会让罗成碍事,阻挡天下大势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行刺 洛阳都城,依旧在正月的节日气氛中,但是天下各地,不少县邑都有官逼民反的场景出现,有绿林好汉、山匪盗贼,带人杀入县邑、城镇,去抢夺粮仓,或周济百姓博取名声,或充当起义粮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是隋炀帝醉生梦死在皇宫,一心要征服高句丽完成霸业,春秋留名,保住自己颜面,根本没有把国内的一些刁民、山匪当在眼里,觉得不成气候。 苏威、虞世基、裴世矩、宇文述、司马德湛、段达等人,也没有及时把四处起义的迹象呈报,都没有当回事。 皇城百姓们,依然过着富裕尊贵的生活,只有民间的贫苦大众,才深受其害。 正月刚过,罗昭云已经把四军重新整编,各军都配有敢死队、刀斧手、攻坚战、耧车兵等,反复演练着攻城技巧,渡河之战。 兵工厂按照他设计图纸,打造了连环弩机,可以自动卡上弩箭,一个弩机盒子装有三十支弩箭,这样重逢上去时候,可以占据很大时间优势,距离一近,完全压制城头的弓箭手。 大型耧车,可以装卸,利用螺丝与螺栓、弹簧等最基本的机械原件,进行组装和拆卸,光这一点,就让大隋的机械提升很大空间,因为铁质螺栓这东西,先从欧洲产生,工业革命后才普及。 中国古建筑都不用螺丝,都是榫卯结构,诸如整榫、半榫、单榫、双榫、搭角榫等,不仅妥善地解决了各种杆件的连接,保证结构节点的牢固,并使这种连接具有一定的弹性,对消能起到良好的作用,因此,古代木结构的宫殿、庙宇,多采用榫卯连接。 涿郡的兵工厂内,还第一次使用了虎钳,这东西在中国古代工匠史上,也是少见了,这种虎钳,可以让金属固定中更加牢固,虽然简单,却很实用,诸如此方面的小改革,却将兵器的冶炼和打造,提高了一大截。 耧车组装起来高达十几丈,顶端像是堡垒口,放下模板,搭在城墙上后,战士可以朝着对面的城头冲击,飞奔过去,只要不被射死,一旦扑上城头,就有机会破城。 这些军械,需要不少铁器熔炼才能实现,大隋有此实力,发动劳役众多,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这一日,罗昭云带着十八卫,已经三百铁骑出营,巡视四军的训练情况,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一撮衣甲褴褛的走散的士兵,簇拥着往大营放心走。 罗昭云等人正好路过,就派人上前询问,得知他们是走散的隋兵,还说出了一些番号和将领的名。 “启禀将军,有士兵说有重要消息,要禀告罗将军!” “什么事?”罗昭云好奇,不知高句丽有什么举动,策骑带人过去询问。 “本将军就是罗成,你们有什么要事禀告?” 一名侍卫走过来抱拳道:“小的段良,朔方人,这次走散后,发现高句丽有一支人马,躲藏在”他刚说到一般,忽然动如脱兔,一个蹿身,蹦起两三米高,空中翻身,抽出一把短剑,如鹰扑去,刺向了罗昭云。 幸亏罗昭云也是武者,自身已经接近了先天罡境,所以对方出手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危险,一个侧身,同时抽出横刀拦挡。 当当当! 那个身影空中连刺了十多下,身子甫一落下,双足点在地上,再次飞起,踹飞一名铁卫,脚尖点在坐骑上,再次扑向了罗昭云。 侍卫们抽出兵器,但是那几十名流散的隋兵,却忽然露出爪牙,都是刺客假扮的,要进行刺杀。 “有刺客!” “保护将军!” 侍卫们顿时大惊,一部分阻挡后面的那群杀手,一部分围堵那个空中来回跳跃的刺客高手。 不少人摘下了弩机,但是怕误伤将军,所以只能等那人远离罗将军时候,才射出几弩,但都被对方轻易躲避。 罗昭云并不惧怕,他们人多,抽出横刀,翻身落马,跟那个刺客拼杀起来。 “当当当!” 跟罗昭云交手的人,武艺不凡,接近了先天罡气,轻功了得,不断闪身游走,腾挪跳跃,一手持短剑,一手拿着一把陌刀,刚刺死一名侍卫抢夺到的。 不过,罗昭云也今非昔比,跟他武学境界差不多,而且久经沙场,悍勇无比,跟他僵持下来,激烈打斗。 外围被五十多个侍卫团团包围,弩机瞄准,很难逃脱。 那名刺客显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所以又刺了十几剑,依然无法伤到罗昭云后,有些焦急,吹出口哨,像不远处的山林突围,这时候,他不敢随便跳跃了,因为一蹦起来,估计就被当成活靶子了。 “杀!”罗昭云挥刀攻去,带着侍卫们追击,双方各有伤亡,追出一百多米,最后仍有十多个刺客负伤逃入了荒林内。 罗昭云脸色一沉,没有让侍卫追击,因为地形复杂,已经不适合军旅士卒作战了,那是刺客的生存带。(。)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各有筹备 罗昭云成遇刺,不过没有伤到,斩杀了二三十名杀手,但三百铁卫死伤不少,连燕云十八骑也不同程度挂彩了。 “穷寇莫追,以防有诈,回营!” 罗昭云途中脸色沉下来,谁能来行刺他呢?让他有些想不通,出动一位半步先天的剑客,来刺杀他,这等武者,在大隋草莽之中,已经很少见了,除非是一些隐世的古老宗门,掌握特殊呼吸法,可以日积月累改变体质,修炼剑术和武艺。 俗世中,没有那么多高手,因为俗事缠身,不可能心无旁骛研究武技、武道,功名利禄,红尘因果等,诸多加身,犹如枷锁一般,只有那些深山老林的宗门,习武者,究其一生在钻研,才能精益求精。 这也是罗昭云迟迟未突破先天的原因,就差了那么一点,仿佛如同窗户纸一般,阻隔了他的视线,一旦戳破,就能看到另一番世界了。 “难道是,我当了讨伐高句丽的先锋主将后,消息泄露,高句丽王室请了杀手来袭杀?”罗昭云暂时不去管这件事,只要人在十万大军中,哪怕几个先天罡气高手来刺杀他,都难以靠近。 个人勇武,终究有限,罗昭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使他有了心理准备,以后要做好防备了。 时光飞逝,一个月很快过去,出了二月,天气暖和,各地开始耕地了。 大隋的雄师从各地集结,开始北上,要在三月中旬,陆续抵达渔阳、北平郡。 隋炀帝也御驾亲征了,一身黄金甲,金盔金铠,散发耀眼光芒,坐在龙撵车上,满脸威严肃穆,对这次伐高句丽,势在必得。 洛阳城内,宽阔的定鼎大街两旁,挤满了人群,为隋炀帝送行,这倒不是自发的,而是洛阳令、礼仪官吏们强行发动百姓欢送,祝隋炀帝凯旋! 洛阳北城区的一处柳树街巷,长孙无忌牵着马,走出了巷子,对着一位青衣少女道:“妹妹,我去边戍投奔罗将军了,在京城里,实在无聊透顶,这几年,书也读了不少,还是怀念跟随罗将军在边塞的戎马生涯,我去他那里,谋得一官半职,也总别在家呆着好。” 青衣少女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雪白,娇俏灵动,有些担忧道:“阿兄,你要多保重,战场刀剑无情,不要鲁莽。” 长孙无忌道:“知道了,我也不一定非得冲锋陷阵,做一个参军,帮着罗将军治理一番军政、粮草、账目之类,出谋划策,管理文书,都可以。” 青衣少女正是长孙无蓉,轻轻一笑,脸若桃花,点头道:“那就好,阿兄多保重,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相信罗大哥,一定能抚照阿兄一番的。” “在京城咱们已经举目无亲,大伯也去世了,其它堂叔堂兄们,都跟长孙恒安他们走的亲近,我离开洛阳后,你可以跟随舅舅离开,去齐鲁之地,学习诗文,有了才华,日后才能找到如意郎君。” “阿兄取笑人!”长孙无蓉不依,脸颊微红,跺足跑回去了。 长孙无忌摇头一笑,翻身上马,带着佩剑、软弓、马槊,出了洛阳城,直奔辽东方位赶去。 洛阳游艺坊。 昔日越王杨素的府邸占据一个坊,别无它宅,都是杨素一家,可以住进去数千人的宅院,不光九进九出,横向也有着不少厢房、别院,画舫楼阁、假山飞瀑、曲廊石桥,园林景致优雅,暗含着许多风水讲究。 杨玄感与几位兄弟,堂叔杨约、杨慎等人都来了,还有心腹李密,韩世谔、史怀义、王仲伯、于雄等人,来头都不小,父辈、祖辈都是大将军、国柱的级别,背后都有世族背景。 杨玄感道:“诸位,机会终于来了,杨广这个昏君,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圣可汗的虚名,来掩盖自己夺权不光彩的一面,称颂大隋,流芳后世,结果穷兵黩武,百万大军折在辽东,死伤过半,如果算上那些劳役、船工、运料队伍死去的百姓,已经超过百万。昏君不再关心超正,一心想要扩大疆域,内忧外患却视而不见,这是自取灭亡。” “各地都有起义军打起了反隋的旗号,但终究是一盘散沙,缺少威望,我杨家是弘农杨氏,杨坚当年也不过是挂名在咱们杨氏族群中,现在,该我们夺回社稷之位,由我真正弘农杨氏立国了。” 众人听他说的条条是道,都点头赞同,距离这一日,筹备已久,终于等到杨广骄傲犯错,搬起石头打了自己的脚。 杨约问:“玄纵,昏君给你安排什么职务?” “去黎阳,督运粮草,负责看守、调度黎阳仓!”杨玄感回道。 杨约点头道:“这是个好机会,有了粮草,招兵买马,很快就能拉起一支正规军来。” 杨慎却在一旁凝重道:“玄纵,你起兵,我不反对,但是,刚开始不可打出自立为王的旗号,那样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们可以打折昏君无道,百姓受苦,替天行道的名义,对外声称废掉隋炀帝,拥立秦王杨浩为帝,他是文帝第三子杨俊的孩子,杨广的侄子,这样可以转移一下阻力,面带朝中一些忠于大隋的官员、将领誓死反抗,到时候,我们控制了杨浩,就可以学着当年文帝那样,来个禅让。” 杨玄纵、李密等人都觉得此计可行,不至于第一步师出无名,被议论为叛军了,他们可自诩正义之师,清理昏君,拥立新主,减少一些阻隔。(。)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二次伐辽东 这一日,乌云低沉,春雷阵阵,下起了细雨。 荒野上出现浓浓郁郁的青色,草丛已经露头,树枝发芽,一派春意盎然。 罗昭云带兵出征,五路人马共二十万大军,全副武装,辎重兵和役夫还有十多万,押送粮草、器械在后。 大军浩浩荡荡,从北平郡出发,进入辽西之地,这里有不少渔猎部落和县城,很容易就被大军攻克占据,留守的高句丽军很少,无法抵抗,全部撤走。 由于罗昭云提前派出大量的斥候和情报人员混入其中,早已被辽西、辽东形势摸透,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横扫了这一带,推进百里,占据了所有关隘,沿途设立的稳固的驿站和传递站,保持情报和粮草的通畅。 一位少女,一身素白清婉的纱裙长衣,手中提着一把宝剑,端庄秀丽,文静温柔,头上用一根白玉簪定住如云的秀发,窈窕修长的身段儿,盈盈一握地腰,纤纤玉立,美艳绝伦。 她站在一处山岳上,望着下方远处,经过的大隋将士,那旌旗飘展,罗字飞扬,显而易见,这是罗昭云为统帅的大军队伍。 “第二次伐辽东,你终于做了先锋统帅,站到了风口浪尖,罗成啊罗成,这次你的麻烦大了,不知道你能否逢凶化吉,太多势力,都在盯着辽东,不希望隋朝廷得胜,想要大隋倾崩,你能力挽波澜吗?即便可以,恐怕也有许多人不愿意见到,这次为了你,我退出了高氏的决策,不希望参与针对你的一切阴谋诡计和部署,更不愿与你为敌啊!” 少女喃喃自语,一表深情,正是去年离别的高雨菲,高氏部分势力藏于辽西,她也来到了这里。 行军数日,就抵达了辽水南岸。 去年秋季在这里,双方接近十万人战死在这,血染辽河水,让河流下游积尸如山,长期尸体浸泡腐烂,都闹了瘟疫,在下游地区蔓延。 罗昭云并没着急渡河作战,就在南岸安营扎寨,与辽水对岸的堡垒对峙下来。 在他帅帐内,召集各军将领,商议渡河方案。 他不是隋炀帝,绝会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而是与大将军们相互磋商,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谋计、诡诈等策略,也都在思考。 五路军首领,分别为薛世雄、张瑾、卫文升、麦铁杖、窦彦,各抒己见。 “少帅,薛某以为,当吸取上次渡江作战失利教训,不光采用战船强渡,还应建造几个浮桥,并用战舰靠近,弓箭手压制河滩上的高句丽军的攻击,同时,派人从两侧偷袭。”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薛将军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将领,所言甚有道理,我们强攻,地形肯定于我大隋不利,当利用一切手段,比如夜间偷袭,悄然登陆,哪怕不能得手,但也要让高句丽军队鸡犬不宁,所以,本帅从出征前,就成立了一支敢死军团,每夜会派出千人队,偷渡辽水,从两岸高山登陆,袭击那些岗哨。” “另外,本帅已经派出奇兵,从上游、下游分别登岸,多绕出三百里,轻骑快奔,两日内,就能抵达城堡的后方,进行突袭。” 这几位将军听完,都连连点头,觉得这个少帅,看似手段狡诈,但更适合实际作战,出其不意,减少伤亡。 麦铁杖道:“本将愿打头阵,猛攻辽水河滩土堡防线,上一次,死去了太多的将士,这一次,我一定要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罗昭云能体会到他的心情,点头答应下来,这麦铁杖是一员虎将,尽管调兵统筹方面会相对弱一些,他并不十分精通兵法,但是勇武不凡,有一股猛劲,视死如归,很适合先锋作战。 众人商议了诸多细节外,决定两日后开始渡河进攻。 黄昏时候,军营外来了一位青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穿着是儒衫,眉清目秀,悬带佩剑,牵着一匹坐骑,立于辕门外,通报了姓名,求见罗成少帅。 辕门侍卫得知此人的姓氏、家族以及名讳后,没有耽搁,立即入营禀告,原来是长孙无忌来投军了。 罗昭云得知消息,让一名贴身侍卫,出门迎接,请长孙无忌进入了。 “罗少帅,无忌前来投奔!”长孙无忌笑着迈进大帐内,对罗昭云,他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如同自己的兄长一般,比那些有血缘关系的长孙兄长要亲近很多。 罗昭云蹙眉道:“不好好呆在京城当差,怎么跑到前线来了?” 长孙无忌略有激动道:“辽东大战,牵动了天下各地的目光,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激烈热血,我如何能错过?” 罗昭云一叹:“这里,太过危险与残酷了。” 长孙无忌笑道:“罗少帅,我只是过来想要见见世面,又不是要冲锋陷阵,只要跟着少帅身边,做个功曹,记记笔录就行,做军师做不了,记个账,还是可以的!” 罗昭云无奈摇头,人都来了,劝慰也没有用,暂且留在身边吧,多教他一些也好,以后也许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治国良臣。(。)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有备而来 “咚咚咚!”鼓声雄壮,气势浑厚,振奋士气。 天色微明,八万精锐隋军,列阵在河滩上,旌旗展动,铁甲锵锵,声威浩大。 准备妥当后,罗昭云亲自督战,要进攻辽水对岸的土堡,进行渡河抢滩登陆战,相比去年那一场血战,这一回,罗昭云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从各方面做了充分的对策。 此刻,数万大军,百艘战舰横江,几座浮桥已经横陈在河面,但延伸到一半,再往前,就是高句丽军队弓箭手的射程,暂时难以铺过去。 罗昭云站在辽水河边的高台上,望着江面上船艘、战舰和木筏橹舟,大小不一,参差不齐,这是几个月内,他派工匠秘密打造的船艘,甲板上披甲之士肃然林立,月光下剑戟矛戈寒气森森,橹盾上狰狞的鬼面獠牙呲呲。 几十支船艘,上百只木筏橹舟上站满两三万精锐,这是罗昭云从二十万大军中挑选的几万精兵,不少都是边戍的将士,或是精通水性,不至于途中落水被淹死。 负责领军的是麦铁杖将军,副将有钱士雄、孟叉,负责指挥三万精锐第一波登陆河滩作战。 配上了优良的铠甲和兵器等装备,战斗力大大提升。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曾在突厥战场,跟随罗昭云抵抗突厥可汗大军的昔日袍泽,在边疆不断阻抗草原戎狄的将士,铁骨铮铮,远非新征入伍的将士能比,所以这次被罗昭云委以重任。 罗昭云昂首道:“诸位将士,高句丽弹丸之国,却屡次冒犯我大隋天威,滋扰边界,对中原虎视眈眈,上一次讨伐辽东,死伤惨重,多少中原男儿,客死他乡,埋骨在此,我们要为那些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只要征服高句丽,大隋从此太平,我们再也不必出征,可以回去卸甲归田,享受盛世了。 他在安慰将士们,给他们勾勒出一个太平盛世,心有所向,不是厌倦战争,而是要尽快胜利,可以活着回归家乡。 众将哄然称诺,充满了杀伐的气息和一去不复返的勇武气概。 “诸位将领请登船!” “擂鼓,登船!” 麦铁杖、钱士雄等将领转身登上甲板,昂然站在船头,神色冷峻,两侧的士兵喊着低沉的号子,整齐合一地划动橹桨,江水出“泼啦啦”的声音,船艘、战舰横渡辽水,向对岸攻去。 第二军的统将是薛世雄,负责指挥下一轮的进攻,除他之外,身边还有他三个儿子来到,在他麾下任职,分别是薛万淑、薛万均、薛万彻,年纪轻轻,却各个勇武非凡。 当战舰渡过了一半河面,接近攻击范围后,长角声响起,接着擂鼓手、鸣金手、令旗手皆在战舰上一起发出进攻的信号。 “咚咚咚咕咕咕” “弩车阵掩护,准备登陆!”麦铁杖大喝。 “诺!”诸偏将和都尉校尉骁骑等大小官职,以及士卒吼声如雷,表现出高昂的斗志和热血如虹的士气。 “弩车预备,射!”一名都尉站在一排弩车旁,手持令旗猛地一挥,一所大舰横过来,甲板上摆放了一排弩车,储放的大型弩机对着河岸土堡防线猛射出去,一弩车一次能射出十二支铁驽箭,五十辆车就是六百支强劲的铁弩箭矢,一股脑儿倾泻而出,破空之声震破了空气,铮铮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但听这股劲风声,也可想而知这弩箭的霸道和恐怖。 只见六百支铁杆弩箭如流星划过夜空,带着嗤嗤的风声疾射而至,下一刻,惨叫声响起,却见土堡城头上不少士卒被射中后,整个身子被箭矢穿破带飞出去,从好身后的墙垛透飞越而出,摔到城内墙根,血肉模糊;还有点士卒直接被穿透,箭矢力道不衰竭,连同后面的士卒也被射死了,吓得城墙上的高句丽守军急忙趴子躲在砖垛后,躲避如此强劲的车弩铁矢。 最先抵达的船艘,推开夹板和内仓,从里面跳出许多盾牌手,阻挡着河岸上的弓箭手射击。 “嗖嗖嗖!” 河岸高句丽军的弓箭手,也在疯狂射击,但是被强大的车弩压制,一旦站起来射箭,就容易被洞穿,伤亡很大。 隋军这次有备而来,并不胡乱冲击,而是有组织,有节奏的配合,盾牌手做掩护,分成一个个小方阵,缓慢前行,途中遇到蒺藜、倒刺、陷阱等,会有人负责清理。 “抛石机,准备射!”孟叉在另一首五牙战舰上,大声喝道。 一名校尉接令立即挥动令旗,上百个大汉齐声大吼,用力一拽,通过杠杆原理,盛放的瓮罐瞬间被抛飞出去,力道甚猛,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猛然落到了城头,在守军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轰轰轰几声炸响,几十个瓮罐忽然爆炸开来,迸裂的瓮片四处飞射,周围的士卒顿时被瓮片伤到,惨叫连连。 这里面并不是黑火药,而是一些鱼油、树脂调配的易燃物,放在陶瓷管内,放了一些铁皮、铁珠子,一旦点燃掷出,爆炸开后,也有不小的杀伤力。 负责土堡的守军偏将,名叫车载沅,曾上一次参与过河滩保卫战,当时他是一名校尉,在那场战斗中立功,后来被提拔了。 但今日他却感到是束手无策,因为这一次的隋军,比上一次更加勇猛,武器也更先进了。 当隋军陆续登岸,双方陷入鏖战,也是最激烈的交锋时刻。(。) 第三百七十九章 势如破竹 这种河滩登陆战,与正面集团军作战不同,战场面积有限,能利用的进攻空间也有限,十多万人一齐冲到城下也白搭,只有被守城将士乱中射杀击毙,因为人数太多,任你闭眼随手抛一块石头、随便放箭都能打中人。 往往聪明的将领都是分波进攻,前仆后继,与对方大体力战,接连不断一波猛似一波,后方列阵的战士还能休息养神,最重要的避免充当炮灰的绝色。 土堡防线的高句丽守军,大约两万多人,列队一批批替补更换,杀声震天呼地,乱箭纵横散射,即使在城关内也得时刻用盾牌挡住身体,否则不知何时就被空中突然飞来的箭矢射中。 “杀啊!”麦铁杖指挥三万精锐冲锋,口中呐喊,斗志昂扬,如潮水决堤般汹涌地冲锋沙场。 第一波是盾牌手,第二波是刀斧手,然后是弓箭手,前面的人用盾牌挡击迎头砸下的石块、箭矢,伤亡在所难免。 两方尚未兵器交击,但伤亡已经上千,隋军在死伤损失上,显然处于被动局面,因为地利原因。 但隋军声威浩大,并不缺人,死了一千倒下,还有数千压上,使守军忙得焦头烂额,一不谨慎便被雄关外射来的弩箭穿中,惨叫声中,一头栽落土城墙下。 “给我上,快点冲上去!”麦铁杖、钱士雄带来先头部队冲锋,眼见身边不少部下中箭身亡,或被石块滚木砸下,气得暴怒,奈何仍未爬上城头伤敌不得,一边大吼道:“弓箭手射死他们,快!” 与此同时,车载沅在城头也喝道:“狠狠地砸,准点射,别让隋军爬上城头,弓箭手配合” 他久经沙场,当然清楚守城的关键就是不能让敌军爬上城墙,此刻以地利优势居高临下,敌兵便像钉在板上的肥肉任其宰割,一旦蜂拥扑上来,那时墙头空间小,又要与敌厮杀,又要阻挡下面的敌军,场面混乱不堪,乃守城大忌! 一个时辰过后,薛世雄指挥大军继续渡河,要增援前线的冲锋。 而麦铁杖等将领,已经指挥大军闯过了处处陷阱和障碍的沙滩,抵达了土堡防线的下面,开始架起小云梯攀爬,瞬间,几里的城墙范围,一列列的长梯架起来,隋军将士爬上去又摔下来,摔下来又爬上去,前仆后继,死的死,伤的伤,不到小半个时辰,城池下以积起一堆堆死尸,血流成河,浸入河沙之中。 罗昭云坐镇在后方,已经出动数万人马攻打防线,但伤亡惨重,至少折了五千之多,而高句丽军也就死伤几百人而已,大多是被弓箭射中;不像隋军攻城的将士,有弓箭射死的、失足摔死的、石木砸死的、热油烫死的、刀斧砍死的、长矛刺死的等等,五花八门,横尸遍地,太过惨烈了。 不过,冲锋号与战鼓不断急促,示意着大军继续猛攻,前方的将士明知必死,此时也义无反顾,没有回头路而走,因为这就是战场,一旦违背军令掉头逃跑,就是临阵脱逃,回去照样被砍头,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至少现在战死了,有一定抚恤金,可以给家中的妻儿老小,甚至能免除一定赋税和劳役。 隋军精兵,顶着飞石箭羽,冒着性命危险,仍在往上爬,终于有人登上土墙城头,挥刀砍了两名高句丽的士卒,却被守军十几个长矛手刺中,摔下了城墙,早已断气身亡。 后面紧接着又登上百余名隋军将士,与高句丽军厮杀在城头,但很快又被替补上来的守卫以雷霆手段剿杀,一时高句丽军也有不畏死的露身举起大石块砸向云梯,然后自身被射成烂窟窿,却舍身阻断了隋军的攀爬。 很多守卒见办法有效,便不要命地纷纷站起来防守投石,有的明知必死无疑,干脆直接跳下城,在半空中保住敌人的身躯或长梯,与隋军士兵同归于尽。 战斗十分惨烈,面对不畏死的高句丽军精锐,隋军士卒气势有些受影响,攀爬的速度和进攻的气势明显降下许多,要不是后方大军坐镇,又有将军观望指挥大局,说不定早就逃命了。 罗昭云观望着眼前场面,惨绝人寰,长舒一口气,身为将军,这一切都已是注定解不开的血债,人吃人,与人杀人到底有什么区别,最凶猛的野兽之战也没这么激烈吧!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压住汹涌澎湃的心情,仰天大吼:“传令,继续增兵,今日破城,” 战鼓继续擂动,如雨点般密集,战船不断靠近,源源输送兵力。 隋军以人数上的优势,不惜代价地推进,吸引住了守军所有精力。 大战过去了两个时辰,忽然间,响箭在土城防线的侧后方冲天响起,马蹄声大作,轰隆轰隆,似乎有数千铁骑冲锋而至。 许多山峦上的岗哨,早已被隋军派出去的暗杀队伍袭击,导致烽火台没有及时放出信号,等骑兵杀到跟前,高句丽军才反应过来。 侧面营地,可不像正面防线那样严密,因为阻挡于隘口后面,两山间隔之内,没想过隋军会越过山峦和土城堡,突然出现在后侧方,所以,隋骑兵马踏联营,重创了这里的守军营地。 如此一来,骑兵扫过,冲锋猛击,使守军阵脚大乱,已经挡不住外面隋军的攀登将士了。 “杀啊——” 隋军里应外合,开始占据了上风,整个防线区域一片大乱,厮杀声鼎沸,两万高句丽军马逃脱不及时,陷入了混战之中。 薛世雄带兵登陆,轻松不少,席卷而上,兵力增援之后,对高句丽军进行围歼。 “大局已定了!”罗昭云终于松了一口气,多亏了骑兵及时赶到,否则,自己统率的军队,今日可要伤亡惨重,重蹈去年杨广的覆辙了。(。) 第三百八十章 无端遭妒 战马咆哮,铁骑横冲直撞,杀入了高句丽的河滩大营,以骑兵对步兵,占据了优势,很快击溃了高句丽大营内的防御。 城头上的守卒,发现大营被袭击,已经自乱了阵脚,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被河滩上进攻的隋军淹没,数里长的土堡城头,爬上了成百上千的隋军,很快抢占了高地。 一些鹿障被清楚,土堡防御的城门被打开,隋军鱼贯而入,上万人杀进去,把高句丽军给围困住了。 这一次,两万多的高句丽军,被冲散了,分成若干队,被围剿击杀。 “噗噗噗——” 到处都是刀光,到处都是血迹,用砂石和木材搭建的土堡防线和临时大营,如有炼狱一般,不少将士倒下,汩汩鲜血,染红了河滩。 “啊——”一名隋军将士杀红了眼,身上已经中了几刀,还拼命地扑向其中一个高句丽士卒。 还有隋军士卒背后中箭,却无动于衷,手持横刀,刺穿了对面高句丽士卒的胸膛,刀尖一挑,开膛破肚,血光洒了一地。 战斗激烈,以隋军占了上风,薛世雄带兵压上,更是如潮水一般,把河滩上的高句丽军淹没其中。 一个时辰后,厮杀声已经收敛下来,遍地尸骨,血流成渠,汇入辽水之中。 河滩关隘被抢夺下来,那是用鲜血和生命铺垫出来的辉煌,何等残酷! 不过,这次比起去年的河滩之战,却要容易很多,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便势如破竹,横扫击破,而且并没有付出惨重的代价。 经过统计,伤亡不足两万,跟歼敌的数目差不多了。 要知道,去年隋炀帝亲征,河滩之中葬送了七八位隋军将士,惨不忍睹。 这跟罗昭云训练有素,早就做好了军种配合和演练,同时军械更加优良,打法灵活多变,兵不厌诈,出其不意等等有关,不像隋炀帝那样,目中无人,轻视高句丽军,打法僵硬古板,不屑于使奇兵,才会伤亡巨大。 捷报传回,辽水南岸的隋军们全都欢呼起来,因为这次胜仗,提高了士气,再次证明罗成带军的勇猛,所有将士,都感觉到成为罗家军的荣耀,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传令下去,清扫战场,拆除障碍,密切关注辽东城动向!” “遵命!” “薛将军,麻烦你带一路军,推向辽东城下,给高句丽施压,提防城内守军,偷袭我方大营!” “明白了。”薛世雄是一位老将,颇为威名,他的几个儿子都是虎贲将才。 当天黄昏,薛世雄带兵向辽东城激发,兵临城下,牵制城内的守军,对峙起来,让高句丽军不敢擅自出动。 隋炀帝还在北上的途中,就先后接到捷报,罗成带兵猛进,数日间,横推辽西诸县,夜里又有了急报,已经夺下了河滩,直指辽东城。 “这个罗成,只有了几日时间,就打到辽东城下了,果然是大隋的福将!”隋炀帝微微一笑,对他统兵能力,还有快传捷报,都比较满意。 这时候,宇文述眼神一转,拱手道:“启禀陛下,老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隋炀帝扫了他一眼,说道:“帐内没有外人,宇文卿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宇文述恭维道:“臣以为,罗成势如破竹,自然是好事,只是去年陛下御驾亲征,各路大军齐至,却在辽水苦战,损失巨大,又在辽东城鏖战多日,众所周知,如今罗成轻易拿下河滩,围困辽东城,臣担心,如果他再轻易拿下辽东城,只怕世人要传出一些闲言闲语,以为我大隋,只有罗成一人会带军打仗,其它将军都是草包一样。” 隋炀帝闻言,脸色一沉,多少感到没有面子,去年是他御驾亲征,结果损失惨重,连连受挫,最后大败而归,若不是罗成断后,可能还有折损十万、二十万的兵马。 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很想这次御驾亲征,把面子都赢回来,征服高句丽,此时被宇文述一说,心中多了一些顾忌和不快。 宇文述道:“陛下,罗成灭了吐谷浑,风头正劲,如果这次陛下和诸位将军未到辽东,就让罗成带兵攻克辽东城,把军队直接推到平壤去,那么天下人,恐怕都会谣传,是罗成灭的高句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殊不知,他这次能如此进军顺利,完全是因为有了去年的作战经验,换做别人也能成功,却被他捞了大好处!” 隋炀帝已经被说动了,他不愿罗成再立大军功,夺去他御驾亲征的光环,否则,自己亲自北伐就没有意义了。 这等大业,由自己亲自完成,才更完美。 沉思片刻,隋炀帝脸色有些阴冷,对着苏威道:“拟诏,命罗成再辽东城外按兵不动,不得进攻辽东城,等朕亲临之后,再做军事行动,否则,便以违抗军令处置。” 苏威不便多言,拱手顺从道:“臣遵命。” 宇文述躬身退后,心中冷哼,罗成啊罗成,你还想立下赫赫战功吗,没那么容易。(。)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迫于无奈 罗昭云接到圣旨后,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嘴角溢出苦笑,也许,这就是大隋的命运,非凡人所能改变了。 不是他不想改变历史,而是在你能力还不够的时候,你不能冒着杀头的危险去硬碰硬,明哲保身之下,历史还是在大方向上没有变化。 罗昭云已经多次插手历史,引发了一些蝴蝶效应,但还不足以改变整体的脉络。 只有当他足够实力,足够把握,可以不必在乎王命,不必受制于豪族的时候,那也是历史真正的改变之时。 穿越引发的连锁反应和改变,只是对他周围有影响,可大可小,并非随心所欲,而是看时机、看运气、看实力! 罗昭云自己反思,自己不可能劝得动隋炀帝改变性格,做一个好君王,也不可能改变宇文述对他的成见,更无法让世家豪门,放弃他们的价值观,所以,历史的背景暂时是无法改变的,他作为穿越人,只能因势利导,能够适应它,了解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社会风俗,为己所用,才能成大事。 哪怕一代皇帝,要做出与时代违背的事,逆着洪流,终究也要被抛弃。 “我无法改变大隋的命运了,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还是继续发展自己的力量,等到隋朝倾崩,天下大乱的时候,自己已经储备了足够的力量,到时候,可以天下豪雄相争,那时候,李渊、窦建德、杜伏威、瓦岗李密之外,还有我罗昭云一席之地!” 现在虽然知道,如果自己要打天下,李渊日后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劲敌,但如今也不能丧心病狂派人去杀李渊一家啊,能否得手是未知数,即便得手,他擅杀朝廷命官,还是皇亲国戚,被查出来,罗家也要陪葬! 时机不到,有些事,明明知道未来方向,也无法真正改变,只能朝着那个方向提前未雨绸缪。 薛世雄问:“罗将军,辽东城已经被我军围住,要不要攻城?” 麦铁杖豪情不减,说道:“是啊,罗将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着我军士气大增,可以拿下辽东城,这等速度,足以让大隋长一次脸了。” 按照历史,这个麦铁杖应该死于第二次辽东登河滩之战,但因为罗昭云统军有方,历史有了变化,他反而没有死掉。 赵才和其它两位将军,也都极力建议,明日攻城,赶在大军回合之前,拿下辽东城,可以为陛下分忧,还能在其他将领前扬眉吐气,同时打通高句丽军。 罗昭云苦笑一声:“诸位将军所想,我何曾不知这个道理,可是,圣旨已到,你们相互传阅看一下吧。” 五位将军接过圣旨后,轮番观看一遍,全都有些垂头丧气,感到无奈。 如果说军令如山,那么皇命,就是天! 天威不可触,这些将领,顿时都蔫了,不敢抗命。 “等吧,既然陛下有了旨意,我等遵守就是了,传令五军,撤离围城,集中兵力,在一起扎营,可以有效防御,免得被高句丽军偷袭,我们等候其它各路军马到来。” “遵命!”五位将军听令,没有了异议。 其实,罗昭云早在辽东城内布置了不少眼线、细作、斥候、刺客,同时还挖掘了几个地道,可以派入一小撮人马混入去,偷袭城门,然后夜间袭城,这都是当初占领辽东城后,他派人秘密做的,但现在用不上,因为隋炀帝和一些旧臣,不想让他立此大功。 罗昭云自然明白功高盖主的道理,所以,为大隋立功之心已淡化了,反正自己尽力了,任凭杨广自己折腾,听天由命吧。 接下来的数日,罗昭云只是派人在城下叫阵,并不攻城,让守城将军乙支文德、高氏等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不趁胜攻城了。 乙支文德曾夜间派出几只骑兵偷袭,可是罗昭云的大营似乎早有准备,每次都能预防在先,让出城偷袭的骑兵队伍损失惨重。 双方较量一番后,谁乃奈何不了谁,对峙起来,毫无进展。 不过,利用这个期间,罗昭云倒是派人筑起余梁大道,用布袋装土积累起来,与城池高度相当,到时候可以站上弓箭手,与对面城头的守卒对射。 十日后,各路隋军相继赶到,人数骤然暴增,由二十万大军,累加到了一百多万。 当隋炀帝的圣驾抵达,又携带了二十万的骁果卫,这是从各地征集招募过来,都是精通一些武技,或是天生勇武之辈,战斗力彪悍,他们不是地方鹰扬府兵,而是脱离了府兵田制的募兵,不必耕种田地,民兵合一,而是纯碎以战为主的实力劲旅。 这一次,隋炀帝信心满满,他要试一试自己重组招募的骁果卫,战斗力是否强悍,以辽东城为例,誓要挽回去年鏖战二十多日的颜面。 杨广郑重其事道:“传令下去,明日攻城,骁果卫负责攻南门,罗昭云统军负责攻西门,李景带军负责打东门,宇文述带兵打北门,其余各路将军,朕会划出兵力归属与安排,哪那一路,先能光明正大攻克辽东城。”(。) 第三百八十二章 肉飞仙 四面合围,辽东城再次处于风口浪尖,当第一缕晨曦照射而下,四面八方的隋军已经密密麻麻布好了阵势。 都是真正的战阵,没有那许多花哨,也没有繁褥,说到底,军中阵法其实就是诸兵种的合理分配,担负不同任务的诸军营的合理排布,否则,大集团军作战,一盘散沙,没有秩序,指挥瞬间崩溃。 先锋阵、前阵、中大阵、东西拐子马阵、无地分马阵、策殿后阵 云梯、楼车、撞门车等都列好了,只等一声令下。 一眼望去,那一块块方阵就像无数的矛、斧、刀、箭组成一台恐怖的杀人机器,胄甲生寒,兵戈发出凛冽杀气。 “陛下,时辰已到。”苏威一身长袍,拱手说道。 隋炀帝坐在木架高台的龙椅之上,微微点首,开口道:“传令,攻城!” “遵旨!” 一些传令官早就在侯旨,等到九五至尊的金口圣谕后,立即接过令旗上马,向四个城门同时传出了皇命。 各个城门的主帅,都不能擅自发动进攻,一切要听从皇命调遣,非常的僵固、教化。 罗昭云心中在想,如果大隋征高句丽,不是隋炀帝御驾亲征,也许派出一名大将,带着五十万大军,就可以灭掉高句丽,但杨广好大喜功,自身没有带兵才能,还有全权负责指挥,贻误战机,这才是为何三征高句丽,都不能顺利攻克的重要原因。 “咚咚咚!” 冲锋的战鼓响彻起来,辽东城的四面都是激昂的鼓点声,震天动地。 顿时间,号角齐鸣,杀声四起,漫天箭羽如蝗,互相射击。 潮水般的隋兵架起云梯、设钩车、累蹬道,蜂拥冲上,在迎头抛落的滚木、石块、沸水等攻击下,一批倒下又一批顶上,一场古代攻城战激烈地展开。 这种硬碰硬的大战,没有太多的偷巧,比拼就是装备的优劣和士气的强弱。 “杀杀杀——” 犹如潮水般的隋军,向城头上攀爬,又如熟烂的葡萄往下乱坠,尸骨堆积如山,鲜血染红护城河,但随着隋军大兵力持续加重,守军形势已颇不乐观。 不过,要想一日就攻克,那有些妄想,还需要一日又一日的磨! 磨的伤亡惨重,士气不在,守不下去的时候,城池自然就破了,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不断用将士的尸体去填。 罗昭云冷静观察,心无波动,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场面,慈不掌兵,战争历来都是残酷的,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长孙无忌等人跟随罗昭云身边,全都热血沸腾,古战场的厮杀,令常人都觉得震撼。 一日下去,并没有成功,但也打痛了守军,隋炀帝下令撤军,结束了当日的鏖战。 罗昭云回到自己的营帐,派人清点了一下伤亡情况后,又去了隋炀帝的营地,开了将帅会议,回来后,有辕门侍卫上前禀告,说辕门外,有一剑客求见,自称姓沈。 “姓沈?难道是,沈孤云?”罗昭云心中一动,他当日监工洛阳城的时候,曾救过一个古老宗门的剑客,并没有告诉自己他背后的宗门,却传给自己一套呼吸之法,让自己突破了抱丹归元,只差一步就突破先天罡气境了。 “快快有请!”罗昭云心中好奇,不知道大剑客今日来到辽东,有何来意。 顷刻,一位青年剑客走进帅帐,一身青衣,头扎束带,眉清目秀,腰间的佩剑已经在帐外被解掉了,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罗昭云看了此人一眼,却不认识,并非沈孤云,当初后者已经三十多岁,数年不见,他应该接近中年,而眼前的人,明显只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在下沈光,见过罗将军!” “沈光?”罗昭云愣了一下,满脸惊愕,虽然不认识此人,但这个名字,他还是在隋唐历史中看到过,肉飞仙沈光,可是隋末一位游侠名人,据史书记载,在第二次讨伐高丽战争的时候,他的神勇表现,让隋炀帝惊叹,从此收为了贴身侍卫郎将。 罗昭云没想到此人会来找自己,心中疑点重重,询问:“这位沈先生,不知有何事要见本将军?” 沈光顿了一顿,说道:“是义父派我来的。” “你义父?” 沈光道点头道:“没错,义父名为沈孤云,他说曾经蒙受罗将军搭救,欠下一份天大人情,特派我来,保护罗将军,听从差遣。” “保护我?”罗昭云有些不解。 沈光解释道:“义父这次从宗门下山,得知古武江湖,有人放出消息,自称维护天道运转,把持江山革鼎的补天阁,已经派人要来对付罗将军?” “为何要对付我?” “因为补天阁的人,通过堪舆大师、占卜师等预测天命,隋朝廷将亡,天下大势不容逆改,他们认为罗将军现在护主,力保大隋,还要迎娶隋公主,是在助纣为虐,帮助暴君,延缓隋朝廷的气运,所以,他们要诛杀你!” “噗!”罗昭云喷笑一声,实在想不到这个荒诞的理由,自己还被划为助纣为虐的保皇派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古老势力 罗昭云苦笑不得,他被古老门派的人,看成了忠心大隋的重臣,违背了一些势力的利益,所以,要对他进行打压、清除。 “哼,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代表天意,替天行道,且不说我是否顺应历史,就是我建立这些功勋,朝廷的肱股之臣,他们也敢刺杀,也不把王权放在眼里了。” 沈光解释道:“听义父说,这些古老门派,许多已经传承百年,甚至千年,比如墨家等,自战国时期就存在了,隐居深山老林,朝廷更迭,他们却一直存在,超脱于世,所以,自然不会把朝廷放在眼里了,觉得他们可以不灭,传承几千年,而皇族朝不保夕,王权随时可能更换,更何况王侯将相。” 罗昭云有些目瞪口呆,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中国朝代二三十个,如果再算上一些临时成立,影响不大的小国,临时称帝的政权,那就更多了。 而墨家、孔家、道家、阴阳家等等,却在一两千年之后,仍然存在,的确比王权更久远。 “沈壮士请入座,有一些事,以前不便询问沈大侠,正好与你倾谈。” 沈飞点点头,道:“我只算半个江湖人,所以,知道一些事,即便说出来,不算违背盟约,罗将军请问,但凡我知晓的事,不违背道义,可以作答。” 罗昭云有些高兴,自己有很多疑问,正好提出来。 “那些古武门派,你知道哪些,能否跟我讲一讲,他们的势力如何?” 沈光娓娓道来:“有很多,比较靠前的势力,传承悠久,比如墨家、补天阁、阴符宗等,有的创立于战国,有的出现在秦汉,底蕴强大,还有一些在东汉末年、魏晋时期出现,比如阴阳冥宗、天机门、纯阳宫、归一剑宗、天山银雪城等,此外,还有一些百年内成立的门派,如长白剑派、塞外神鹰派、洞庭楼外楼,西域拜火教等,错综复杂,一到乱世,都会纷纷出现,据义父说,当年东晋分裂、西魏被篡夺,北周宇文皇帝暴毙等事,背后都跟古武门派有关联。” 罗昭云听完之后,脸上笑容消失,转而变得凝重,这些宗门的存在,不显山显水,也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史书无载,却隐藏于背后,敢操纵江山社稷的更迭,胆子实在太大了。 “有哪些要对付我?”罗昭云问。 “洞庭湖的楼外楼,全都是杀手,有人化大价钱,请杀手来杀你!” “长白剑派,多是关外人,你带兵重创高句丽,听说高句丽王室的大人物,亲自上长白山,请一些剑客下山,对你进行刺杀。” “你还有小心补天阁,据说已经选派了代言人,很快要下山扶持新的江山霸主人选,认定大隋将亡,你若一直忠君护主,延续大隋气运,他们肯定会对你下手。” 沈光说出了几个门派,让他要格外提防。 罗昭云心中有气,冷哼道:“补天阁,好大的口气,当真能补天不成,都说侠以武乱禁,一点不假,他们这样指点江山,自以为是,就不怕被铲平吗?” 沈光解答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平时绝迹,暗自发展,许多古老势力,不但培养剑客,更培养各种人才,比如当年鬼谷子,培养庞涓孙膑、张仪苏秦,除此外,其实还有一些鬼谷派的大剑客,如盖聂,史记一笔带过,其余人更没有在史书上记载而已,墨家、补天阁等也一样,除了习武练剑者,还有一些学问、道统,在传承,说不定朝廷中,就有他们的弟子入仕途,了解朝廷动向。” 罗昭云蹙眉,如果这样说来,还真是不好对付了。 “对了,你的修为?” 沈光道:“先天罡气境,刚突破不久,比你快了一步迈进!” “为何我始终卡在生死玄关,难以突破?”罗昭云现在关心自己的武功,在沙场上,也许个人勇武不算什么,但若单身一个人外出,很可能遭遇刺客行刺,个人的剑术和武功,就是保命的关键了。 沈光很轻易就指出了问题所在,道:“因为你的呼吸法不完整,义父说,当年他碍于门规,无法传授你归一剑宗的正宗古老的呼吸法,所以,你止步于先天之外,也是理所当然的。” 罗昭云愕然问:“那你如何突破的?” 沈光微微一笑:“这个,嘿嘿,因为我算归一剑宗的俗家弟子,已经为宗门服务了五年,立了功,获得了后面呼吸法的要领!” 罗昭云恍然道:“原来如此,归一剑宗,属于纯武林门派啊?” 沈光摇头道:“非也,其实祖师是一位秦朝时期的方士,道家人士,讲究万法归一,后来剑术大成,才创了此门,平时嘛,他们也在深山修道,研究黄老玄学、道卷精义。” “那你能转授呼吸法的口诀给我吗?” 沈光尴尬道:“似乎,不能,门规所限,每个门派的顶尖呼吸法都是不外传的,都是秘传,需要高手在旁灌顶,或是引领,才能领悟呼吸法的精髓,突破先天,否则,大多要止步于生死玄关。” 罗昭云无奈苦笑,叹道:“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沈光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如果你能意外获得其它顶尖呼吸法,掌握精髓,也能突破,比如出土的昔日鬼谷派剑圣手札和剑谱,若你能获得,还是能继续突破。”(。) 第三百八十四章 盛名之下无虚士 罗昭云安置下沈光,让他居住在自己营帐附近,换了一身校尉装,算是贴身侍卫长了,这样才不显眼。 当天夜里,罗昭云面对着月光,继续打坐吐纳,半个时辰后,确信难以找到突破的契机,无奈停下。 他已经在抱丹归元的层次停留两年多,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无法感应到,凝聚先天罡气的呼吸要领。 这需要特殊的引气之法,打坐冥想,精气神的合一,才能破入那玄而又玄的先天地步。 一旦凝聚了先天罡气,拳法能打出真气,伤敌一尺之间,而且越积攒苦功,真气外放的距离也就越大。 使用刀剑枪矛等,也能透过武器,发出剑气、刀气来,无坚不摧,非常的霸道。 鱼成都已经跨入那个层次,沈光也是先天这个层次,一些古老的门派,肯定有不少这样的高手。 比如洞庭湖的杀手组织楼外楼,如果派遣出练有先天罡气的杀手,那么对罗昭云威胁就很大,除非他走到哪里,都带着上百卫士,整日在军中,让刺客难以下手,但这不现实,他还要四处走动的,难免不被杀手钻空子。 先天罡气境界之上,就是道家分水,据说下雨的时候,这种层次的武者,站在雨中,雨水会在他身体一尺范围自动分开,被无形的真气隔离,除此外,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这样的人物,古武界统称为大宗师,或武学宗师! 往往都是一派之主,才有这等功力,基本不会外出走动了,凤毛麟角的存在。 翌日,隋军继续攻城,四面合围,二三十万兵力,几乎同一时间,疯狂地扑向城墙。 守军顽强拼斗,但望着城下如汪洋一般的大军,也感到心有余悸。 “顶住,上一次百万隋军,还不是被我击败,隋军都是中原蛮子,是羔羊,无法跟我们关外的勇士相比,我们人数虽少,但以一挡十,隋军会大败!” “我大高句丽,无惧中原隋军!” 城楼上乙支文德向一些将领、千夫长、百夫长们做激励,号令三军,做坚强反抗,绝不退缩。 大军中有不少渔猎户,游牧民,箭术很好,身强力壮,所以战斗起来,有很大优势,各个都是悍勇之人。 不过,这次他们的对手也不是普通的府兵了,而是骁果卫,隋炀帝新组织起来二十万募兵,从各地选拔起来,自持勇武者,争强好胜,斗勇之徒,还有粗浅武者加入,鱼龙混杂,但的确非常勇猛。 所以,在正面厮杀时候,一些人有绝技、杀手锏,身手敏捷,战斗力强大,给城头守军造成了重大麻烦。 罗昭云这一方位,也加快进攻,虽然明知大隋气数将尽,但是,他想利用隋军,发挥最后的余热,重创高句丽,使这个小国元气大伤,否则,高句丽、契丹等与幽州一带比邻,日后会威胁他的地盘。 待天下大乱,罗昭云会从涿郡、渔阳郡、北平郡三地立足,作为大本营,不希望辽东这里,有高句丽军南下滋扰,所以,如果能利用隋军,大破高句丽,对他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因为他很清楚,过不了几日,杨玄感就要发动叛乱,二次讨伐高句丽,就要失败了。 “我来!”沈光看着攻城的将士不断摔下城,有些手痒了,背着一把利剑,左手接过一个圆盾,然后飞奔冲上去。 咻咻咻! 射来的箭矢,被他用盾牌挡开,沈光步履如飞,犹如虎豹一般迅猛,一步就是七八米,穿梭于隋兵之间,靠近了城下,纵身一跃,身轻如燕,踏着楼车借力,落在云梯之上,然后再次上窜。 有滚木砸下来,他身子侧开一蹿,落在另一个云梯上,再次朝着城头攀岩而上。 城上的守军都傻眼了,看到这个人,速度太快,几个起落,已经快接近城头了。 “快,射死他!” 不少高句丽士卒有了惧意,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武艺高强之人,都害怕他冲上来。 “锵!” 这时候,沈光一纵就是两三丈,翻身落于城头,拔出了背后的利剑,一手持盾牌,一手持剑,杀向城头的守军。 寒光闪烁,一剑之威,杀伐果断,沈光仗剑穿插于数十位守军之中,一边用盾牌抵挡长枪长毛,一剑快速点杀、横扫,不少士卒,被他一剑刺中喉咙,抹了脖子,血花不断喷溅,顷刻之间,二十多人倒在血泊之中。 不得不说,先天武者的速度、敏捷力太过强悍,而且有一种敏锐察觉,能够预感危险,当有冷箭、冷枪袭到他的死角,都会提前感知,侧过身子,然后雷霆一击。 “噗噗噗——” 沈光一剑在手,血溅十步,周围的士卒不断倒下,很快被他击杀了四五十人了。 从城下望去,那是一个人,横冲直闯,纵横穿梭,一群人围着他,但是又一圈圈倒下。 别说城上的守军,就是城下的大隋精兵,看到这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如此一来,使罗昭云麾下三军将士,士气大振,疯狂地冲杀。 “时机差不多了,派一支敢死队,从地道钻入辽东城,攻战城门,并且给城内细作发信号,里应外合。” 罗昭云早有准备,只不过,没有提前使用,免得过于展露自己,现在有沈光出风头,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动用奇兵了。 兵者诡道,任何时候,罗昭云作战,都把正面硬拼作为下策,想着各种计策,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破城 罗昭云负责统军攻打西城门,结果,这里的城门率先告破了。 肉飞仙沈光在城头一阵冲杀,引人注目,振奋士气,罗昭云训练的军队,配合有序地推上城头,在跟守军争夺城头的制高权。 与此同时,城内早就布下的眼线、细作、斥候,加上从地道钻入城内的敢死队,忽然冲向了西城门,一阵快速冲杀,开启了城门缝隙,为城外的隋军争取了一线宝贵机会。 “杀杀——” 城门、城头、城内都在发生厮杀,格外激烈,血战在一起,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很快城门被打开,城外的隋军犹如洪水一般,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这一个决堤之口,顿时崩溃了。 “快,挡住隋军!” “杀过去!” 双方的将士,都在城门口堆砌,两股钢甲洪流在重装,刀光剑影,斧钺钩叉,就好像碾压人的绞肉机,一排排地倒下,遍地血流。 这个时候,都杀红了眼,因为到了关键时候。 隋军再往前,就可以攻克城池,大功告成了。 而高句丽军士,如若不能守住,面临的就可能是隋军的屠城,起码军人的命运很凄惨。 “锵锵锵——” 各种兵戈交击声,在那里鼎沸,厮杀声震天,残肢不断飞舞,人头滚落,极为血腥。 不过,隋军人多势众,而且有一阵阵铁骑交替冲锋,趟出了一条血路。 过了片刻,麦铁杖、麦孟才父子,薛世雄、薛万仞父子,带兵陆续杀入城内,压制住了守军的反扑。 “报——,西城门告破,罗将军率先夺城——”传信官策骑飞奔,在东城、南城、北城三面告知战况。 同时,有人已经第一时间赶往圣驾之前,汇报了西城门的情报。 “启禀陛下,罗将军已经破城!” “又是罗成,夺得头筹!”杨广神色复杂,一是辽东城在三日就告破了,超越以往,这是捷报,令人高兴,但抢得首功,依然是罗成,并非他这一方的骁果卫军,更非李景、宇文述,让他有些郁闷。 因为上一次攻打辽东城,激战二十多日,死伤无数,最后才艰难攻克。 这一次,短短三日告捷,两者差距很大,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上一次罗成没有被启用,这一次,罗成负责统领先锋军。 这更加变相地抬高了罗成的能力,似乎向世人告示,上一次是他做皇帝的决策失误,没有知人善用,这一次的大业功成,也离不开罗成的辅助! “又是他,怎么又是他!”杨广口中喃喃几句,声音并不大,神色复杂。 一些随行的大臣,却并不知杨广真实想法,如裴世矩、卫玄、陈稜等大臣们,拱手道贺,隋军这次提前取得了战绩,灭高句丽指日可待。 隋炀帝微微点头,深沉如水,眼神也变得深邃,大臣们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越发喜怒无常了。 伴君如伴虎,跟在性格捉摸不定,猜忌日深的君王身边,是最不安全的。 杨广比他父亲杨坚晚年时候,性格还要孤傲、猜忌、复杂多变,不可理喻。 这时候,西城门彻底被隋军占据,冲入城内的隋军,开始朝着其它三个城门涌去。 罗昭云也亲自披甲上阵,杀入了城内,夺回了辽东城。 半个时辰后,其它三城门也相继告破,高句丽大将军乙支文德,声东击西,在数千精锐护卫下,冲出突围,退守下一道雄关。 “罗成不除,实乃我大高句丽心腹之患!”乙支文德这个常胜将军又载了跟头,得知西城门被罗成的军队率先攻克,连他都觉得匪夷所思,按他所想,根本不可能这么短的几日就能拿下辽东城。 他还没有完全有思想准备城破逃亡,所以临时仓惶,差一点被截断去路。 谋士高漓感慨道:“这个少帅,带兵很有一套,下一次,我们要多提防了。” 乙支文德策马奔逃,一边叹道:“留下了一批剑客在城内,装作贫民,希望有机会接近罗成,进行刺杀。” 高漓道:“最好连杨广一切刺死,隋军就不攻自破了。” 乙支文德摇头道:“那怎么可能,杨广身边有三千名大内侍卫,千牛备身,各个都精通武艺,以一当十,还有数位剑客做侍卫长,此外,据说鱼成都武功高强,要行刺他,太难了,相比之下,罗成、宇文述之流,倒是容易下手一些。” “宇文述那老家伙,值得行刺吗,留他在杨广身边,估计隋王朝,倒塌的更快了。” “哈哈,亲小人,远贤臣,的确如此。”笑声飘荡,乙支文德并没有因为这次失利而颓废,相反,他仍斗志昂扬,准备下一场防御战。 到了下午,辽东城被彻底控制在隋军手里,已经清除了死尸,在城外火葬烧毁,免得起瘟疫,至于高句丽的死尸,则运往数里外的山丘土坑,葬入万人坑,成了乱坟岗。 隋炀帝入城了,询问一些监军,为何罗成一方攻城如此迅速成功,有监军提到,因为罗成军中有一位神勇校尉,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几下跃上城头,杀敌如麻,才促使大军轻易告破。 “快快召来这位勇士,让朕过目!”杨广听到有此厉害剑客帮助罗成,顿时起了疑心,想要亲眼见到,那是何许人也。(。) 第三百八十六章 面圣 杨广听说有一位军中校尉,在罗昭云的帐内,攻城时候,竟然一个人神勇无比,奔跑如飞,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一个人孤身杀上城头,杀了一百多人,震慑守军胆寒,这等剑客人物,听起来就让人激动。 很快,深夜中,沈光被带来见驾面圣,虽然他自负剑术,是个古武派的剑客,但是见到九五至尊,沈光还是有些拘谨,毕竟年轻,看着这位一言可让天下震动,社稷飘摇的正主。 “草民沈光,拜见陛下!”沈光在外面已经被御史郎、黄门侍郎等教了粗浅礼仪,进来之后,他虽不情愿,但还是跪地叩拜。 任何一个宗门,不可能高过朝廷,虽然整个古武势力,抱团在一起,可以遁世,不服朝廷管辖,但是也不干明目张胆出来,招摇过市,对朝廷大不敬,否则,还是会招惹灭门之祸。 大隋朝廷,无法消灭所有势力,但要针对某一势力,还是可以有些办法的。 杨广看着沈光,二十五六岁,虽然貌不惊人,面相普通,但是因为剑术奇高,突破先天罡气境界,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剑客的侠威,有浩然正气。 “免礼起身!” “谢陛下。”沈光站起来,无喜无忧,只是有些好奇,盯着大隋皇帝,终于见到他了,这位已经在民间丧失了拥戴和民心的君王。 “朕已经听闻,你在沙场上的英勇表现,有人禀告,你剑术过人,武艺超群,可以飞檐走壁,是否当真?” 沈光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基本属实。” 杨广微微点头,但光说不练假把式,他很想亲眼看一看。 右仆射苏威在旁道:“沈校尉,不如你当场演示一下如何?” 沈光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了,当下紧了紧腰带,踱一踱脚,然后提气纵身,整个人向一侧窜上了一丈多高,身子滞留空中,脚尖点在一个落地青铜灯柱上,再次腾飞而起,又窜上了一丈多高,伸手一钩,整个人贴住了房顶。 身子一蹿,竟然紧贴着房顶滑行,如同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如果不是特别观察,平时根本没人注意到上面潜伏着人。 在场的几位侍臣们,都惊呼一声,觉得所言非虚。 沈光飘然落下,的确身轻如燕,没有出多大声音,这种人,很适合行刺。 杨广的脸色几次变化,想到如果这样的高手,前来行刺自己,危险系数就更大一些。 不过,杨广身边,除了有鱼成都将军护驾外,还有三千名千牛备身,充当大内侍卫,几乎每个人都习过武,还有一些暗卫提防,刺客要接近他,也非常困难。 “沈光,你觉得你跟我的护卫将军鱼成都比剑,胜算如何?”杨广询问。 这时候,鱼成都站出来,右手按着剑柄,一身铠甲,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沈光跟鱼成都对望了一眼,犹如电光在撞击,冷如寒芒,谁也不让谁,这时候,两个人暗自较劲,到了这种级别的武道强者,眼神中都含有整个人的精气神,杀机也蕴在其中,可以目击摄人,令人胆寒。 二人对视了片刻,都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相互瞪着。 御史大夫裴蕴问道:“喂,你二人别傻站着,到底比不不啊?岂能让陛下久等?” 沈光和鱼成都被打断了,同时收回目光,转过身子,前者道:“已经比过了,是平手!” 鱼成都点点头,抱拳对着隋炀帝道:“启禀陛下,臣与沈校尉刚从比的就是气势、眼神,暗含武道诸多较量,的确难分高下,真正交手,也应该半斤八两,除非生死对战,取决谁更不畏死,更有拼杀的经验。” “狭路相逢勇者胜!”杨广微微点头,觉得二人不似说假话,都是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心高气傲之辈,若不是真的不能胜出,也不会如此谦逊。 “沈光,你可愿意入宫,做朕的贴身护卫?”隋炀帝对这个草莽剑客很在意,因为他没有背景,最容易被控制、感化。 以前杨广对鱼成都很是器重,恩宠有加,但自从鱼成都娶了宇文述的小女儿后,他跟宇文家来往过密,甚至经常住在宇文述的府上,都快被外界传为宇文成都了。 一个是自己最信任的宫廷门禁护卫大将军,一个是关陇集团最大的宇文阀,一旦有异心,情况就会失控,让杨广有些不放心,有了猜忌。 沈光寻思一下,开口道:“多谢陛下垂青,不过,沈某这次下山,前来辽东,因为受人之托,辅助罗将军破城,并无仕途之意,此地事了,即会离开,请陛下包涵!” 隋炀帝错愕一下,没想到自己亲自开口招揽一位草莽剑客,居然碰壁了,当场脸色一沉,有些挂不住面子。 他是九五之尊,金口一开,山河颤动,一言可让苍生死,一言可让豪族灭,却没有让沈光臣服! 御史右丞元文都喝道:“大胆草民,陛下招揽,你敢抗旨不成?” 隋炀帝挥手止住了元文都的喝斥,摇头叹道:“算了,朕虽求才若渴,却也不强人所难,沈光,你去吧,等有朝一日,想要入仕途,可直接见驾,让人禀告进来,朕必见你。” 沈光心下略些感动,微微点头,抱拳谢恩,然后辞别,退出了隋炀帝的临时行宫。 外面夜色苍茫,月光柔和照射大地,沈光提剑远去,压下心中波动的情绪,回到罗昭云的营地。(。) 第三百八十七章 疲敌之计 三日后,隋军离开辽东城,继续向东出征,旌旗飘展,铁甲生辉,八十万精锐大军,浩浩荡荡,朝着鸭绿江进发,沿途郡县的守军望风而逃,很快,整个辽东地区的城邑,基本都隋军重新掌控。 大多没有激战,小诚邑就失守了,主要是因为隋军人数太多,如果站在高山上,可以望见隋军的队伍,如同长龙一般,连绵不绝,每个小城数千守卒灭,吓得不轻,望风而逃。 这次隋炀帝下令,人、马皆给百日粮,又给排甲、枪矛、衣资、戎具、火幕等战备物资,每人负重三石以上赶路,由于进入敌国曾控制的区域,远离本土,人数太多,不可能大批车辆时刻运送物资,跟随大军随行也不现实。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士卒每人携带自己的粮食、衣甲和物资,这样方便是方便,却使军士体力不胜负荷,有不少士兵,途中偷偷在扎营时候,埋掉一些粮食,以减轻行军负担,以至于将军估算的粮草,跟实际是不符的,从辽东城,到达鸭绿江边,原本以为还能称两个月的粮草,其实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这次,隋炀帝为限制罗昭云再立大功,抢了众将军的势头,需要搞平衡,而且每次都是罗昭云军部率先得胜,杨广觉得受到了不小打击,对罗成也是又爱又恨,爱喜的是罗成的常胜,给杨广做了定心丸,恨得是他,抢断了本该属于君王的风采,他想让征服高句丽的功劳,自己亲自得到,载入史册。 不得不说,一个君王心眼小到这种程度,嫉妒心如此之强,也算少有了。 如果杨广能心胸宽广,不在乎这些虚荣,派出几位将军,带着数十万兵力,就可以解决高句丽,但是他偏偏要御驾亲征,兴师动众,战略不明,一而再、再而三地贻误战机,又在开战前动员因虐用民力,引发不小的内患。 说一千道一万,杨广的失败,跟他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决策失误,代价就是江山崩溃,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这次派出的先锋军统帅是宇文述,跟随有他的儿子宇文化及,大将军于仲文,将军辛世雄、卫玄、王仁恭等,有五路军,统军二十万。 “鸭绿江对岸多山川,只有一处平缓河滩可以攻占!” 宇文述道:“立即准备,即可进攻,赶在大军到来之前,拿下鸭绿江对面的河滩与城堡。” 于仲文阻扰道:“宇文将军,这样太冒险了。” “知道陛下为何让我等先行吗,就是要让我们率先攻下,不能事事都要依靠罗成出手,才能迅速得手,这样把我们这些老将军的颜面放在哪里?” 王仁恭知道宇文述的地位,在陛下面前极为受宠,所以,不敢得罪,点头道:“宇文将军说的甚有道理。” 其余将领,自然也想立功,纷纷请命,袭击鸭绿江。 于仲文懂得一些用兵之法,想要用奇谋破之,说道:“这样吧,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不如让大军先行修行,明日一早,天微亮之前,就派出精锐大军渡河,偷袭河滩,然后大军再正式出击。” 宇文述觉得很有道理,他虽然由奴才秉性,一直讨好杨广,称为权臣,但年轻时候,宇文述也带过兵,打过不少胜仗,所以,懂一些兵法,并非草包,比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强不少。 “好吧,选三千精锐,天亮之前,从上游偷渡过河,沿着山下河床,靠近河滩,发动袭击,然后于将军、辛将军、卫将军、王将军,你们四人带兵,以此顺序,整军渡河,这样避免集结耽误时间,各自在自己营内整军,立即冲向河滩抢渡,接应前面的偷袭部队。” “末将明白!”这些人都点头,觉得此计不错。 翌日,天色还有些朦胧,黑幕没有完全散开。 三千精锐乘坐木筏,小船,偷偷渡河,袭击河滩要塞。 “杀——” 厮杀声响起,突如其来,果然收到了奇效,精锐冲杀,后方于仲文统帅三万士兵渡河,没有战鼓惊天,也没有号角齐鸣,利用苍茫的拂晓之色,渡河到了一半,才被敌军发现。 双方弓箭手搭箭上弦,相互射出了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攻势拉开序幕,隋军与鸭绿江东岸的乙支文德部驻军,大战起来。 “报——,大将军,隋军偷偷渡河,发动攻袭!”斥候长飞快来报。 “是否罗成带兵?”乙支文德询问。 “不是,据说是宇文述被新任先锋统帅,带兵二十万,打先锋。”斥候长回答。 乙支文德嘴角溢出冷笑道:“那就好对付,诸将听令,按照我前日设定的第二套方案,以退为进,疲敌战术!” “遵命!”一些武将全都拱手抱拳,然后出营去安排调度了。 这一次大战,只持续了一个时辰,高句丽军便开始退败了。 宇文述、辛世雄等人,得知消息后,全都大喜,一边派人送捷报给后方赶路的圣上,一边加紧渡河,乘胜追击。 一日之内,宇文述等五路大军七战七胜,高句丽仿佛溃不成军。 夜幕来临时候,宇文述、辛世雄、王仁恭、于仲文等带军压到了萨水西岸。 这一日的七场胜仗,匪夷所思,原本汹涌的高句丽将士,变得疲软,对战不足半个时辰,就败走了。 “哈哈,高句丽估计去年大战,精锐之师已经阵亡,今年这些兵马,战斗力明显不足,给我们可乘之机!”宇文述大笑,这次立得功劳,大涨颜面,总算能压一压罗成的势头和锐气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骤然夜袭 萨水西岸,宇文述与众将军的大营连环相接,气势雄浑,倚山而扎,辕门、壕沟、荆棘倒刺,俱都陈设在营地边缘,在山上、上下,各有一支卫队担任警戒,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防御措施。 由于七战七捷,整个隋军前所未有的顺畅胜利,使得这支二十万军,成为了骄兵,觉得明天就能打过萨水,兵临平壤的城下了。 宇文述饮来一些酒,甚至还赋诗一首,心情格外的好,已经多少年了,没有这样痛快地带军打胜仗,一日击败了七次高句丽军的阻截和抵抗,这股气势,所向披靡,瞬间就压盖过了其它将军,甚至把罗成的势头也给压住了。 他哼着小曲,喝得半醉,迷迷糊糊,躺在帅帐内睡着了。 这一日的奔波追击,激战不断,二十万大军,早已疲惫不堪,加上胜利的喜悦,所以营地的防御并不严密,甚至连外围放哨的斥候,都减少许多。 夜色如水,山野静谧,没有一丝风,只有蟋蟀、知了在田野间叫着。 突然,在隋军大营的东南、东北方向,各出现的一队骑兵,无声无息,就像幽灵一般地出现了。 在隋军大营的西北侧的密林,出现了不少弓箭手、刀斧手,潜伏在暗,准备妥当。 “冲锋!”一位高句丽的将领下了命令之后,顿时间有响箭射向了高空。 轰隆轰隆! 骑兵开始冲锋,如浪之纵,铁甲生寒,枪戟高举,虎狼之师的威势。 当营盘瞭望哨的士卒,发现情形不对,吹响号角的时候,两面的骑兵一先一后,已经杀向隋军两座营盘。 那是高句丽军的精锐骑兵,特意选不出来,进行今夜的偷袭,裹挟着极其凌厉强悍的杀气,令人震颤的蹄雷声浪涌起,使荒野大地,为之震颤,踹营破阵的声威,简直雷霆万钧。 隋军的营地一下子大乱了,二十来万人,都处于睡梦中,哪想到敌军来袭? 高句丽骑兵突如其来,出现在隋军将士面前时,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大隋将士们,由衷地感觉到了恐惧,漆黑的夜,到处是火光,还有厮杀声,他们找不到了将领,听不到号令,完全一盘散沙。 “呜呜呜——” 营内号角响起,似乎要让将士们抵抗,但这个时候,面对四面八方,如山洪巨浪一般涌过来的无数敌人,早已胆寒了。 锋芒的长矛,锐利的砍刀,横冲直撞的铁蹄,如同割麦机,割倒了一片死尸。 这一次的突击,打得宇文述的军营措手不及,先是骑兵踏营,以最迅猛的速度和彪悍气势,冲垮了隋军的士气,然后四面合围,对隋军进行包抄围歼,顿时,大局已定。 整个军营已被高句丽军犁成了一道道田垄般的队形,切割局面已成,使隋军战阵难以形成,将士难以互通,剩下来的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场面。 宇文述被惊醒了,知道难以挽回颓废之势,立即下令撤退。 五军连夜突围,辛世雄大军负责断后,二十万大军,争相逃命,混乱不堪,不断遭遇伏击、冲散,许多将士已经辨不清方向,四处逃散,很多士卒,跑进了深山老林,不管是哪,只要能躲过今夜的追杀就行了。 大军败退,是最容易导致三军指挥失灵、士气最为低落的因素,那个时代,没有电报机、大喇叭进行及时沟通,一个人喊话,早已被厮杀声淹没,再带兵如神的人,也难以挽救这样颓势,只能退到一个地方重整了。 隋军逃了一夜,加上一个上午,抵达鸭绿江边时候,已经正午,人困马乏,清点人数,不足三四万人了,其余将士,除一部分被斩杀、俘虏外,大部分都是走散了,藏匿起来,不再想回军中。 宇文述一身狼狈,头发披散,脸上都是灰土,甚至还有箭伤,昨日还是一脸的傲然,以为自己带兵如神,一日七胜,想不到,都是假象,中了高句丽的计。 “报——”有斥候策骑过来禀报。 “断后的辛世雄大军,眼下如何了?”宇文述焦急询问。 “启禀宇文将军,后方大军,已经覆灭,辛世雄将军,也战死沙场了。” “什么?辛世雄死了?”宇文述脸上露出惊容,那可是大隋一名虎将,就在昨夜断后中,与大军共同覆灭了。 “宇文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王仁恭走上来询问。 “撤吧,渡过鸭绿江,在河西岸驻守,防止高句丽军打过来。如果在东岸,当对方的大军压来,我们背对河水,无路可退,那就是绝境了。” 其它将领同意这个决策,比较稳妥,因为后面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追杀上来。 残余隋军,下午渡河,黄昏时候,三四万人全部登陆西岸,在那驻扎坚守,一是要抵抗高句丽军渡河,而是等待背后的隋军主力来援助。 “二十万的先锋军啊,就这样葬送了!”宇文述有些悲愤,一生戎马光环,到了晚年,却晚节不保。 卫玄、于仲文、王仁恭等人的心中也不是滋味,这次失利,恐怕都会受到圣上责罚了。 两日后,罗昭云带军抵达,得知消息后,冷冷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第三日,隋炀帝统御六军,缓缓到了鸭绿江边的大营,听闻宇文述轻敌大败,先锋覆灭,损伤惨重的消息,怒气中烧,原本全军已形成破敌的锐气,竟被一下子磨灭掉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借势杀人 杨广坐在行宫帐内,高高在上,黄金宽椅,威严大气,他坐在那,散发九五至尊之的气势,不怒自威,所有将领、文官,全都寒蝉若惊。 没有人知道隋炀帝在想什么,猜不透,在这种身边为官,是最累的。 不过,现在所有人都明白,杨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都保持缄默,不敢都说话了。 “二十万的兵力,都覆灭了?” “回、回陛下,还剩下,五六万人,陆续还有归来的散兵。”宇文述说的比实际数字要夸大了一些,否则,他担心受到责罚更加严重。 “前一日,你不是还派人向朕禀告,已经七战七捷吗,怎么转眼之间,就大败了?” “臣等由于一日接连大胜,放松了警惕,加上将士们太困乏,这一夜睡的太死了,又孤军深入,才被高句丽军有机可乘,都怪微臣,立功心切,想替陛下分忧,恨不得马上攻克平壤城,如果在五战五胜的时候,就及时放弃追击,安营扎寨,让将士们休整一番,就不会有此败仗了,微臣糊涂,没有信那句老话,欲速而不达,太心急了,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宇文述并没有辩驳和硬撑,而是直接请罪、认错,还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功劳,七战七胜,使将士们太困乏了,才会着了道儿。 什么欲速而不达,什么立功心切,为陛下分忧,都是狗屁的托辞和借口。 “噗哧!”罗昭云在一旁笑了一声,赶紧闭嘴,假装憋住了。 杨广对宇文述有特别的依赖和信任,因为这个人很会做人做事,而且事事不是以大局为重,也不是以社稷为主,但却是以隋炀帝为核心,只要赢得杨广欢心,宇文述就会去做,不管是否伤天害理,还是对江山是否有坏处。 任何领导对这样忠心拍马的人,都很难抗拒,所以,在宇文述自己陈词请罪之后,杨广心中的怒气反而消减不少,有了台阶可下,就想大事化小,放过他一马了。 这时候,罗昭云的一笑,让隋炀帝皱起眉头,侧目问:“罗将军,此际前线失利,你为何发笑?” 罗昭云站出来,气宇轩昂,如今他羽翼丰满,隋朝将乱,他心中对朝廷的敬畏,对宇文述的隐忍,已经不需要可以去维持了。 他大大方方站出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听宇文将军的说辞,感到可笑,又为死去的那些将士感到不值,死得不明不白,甚至没有任何意义。” 宇文述听完,心中咯噔一下,知道罗昭云要趁机对他落井下石了。 “此话怎讲?”杨广的语气转冷,似乎对罗昭云的突然发难,有些不悦。 但罗昭云假装不识,已经对隋炀帝彻底死心,知道他的王朝,即将要崩溃了,这个人也无药可救,所以,忠君之心早就淡化,也没想要挽救他什么,只知道自己有仇报仇的时候到了。 “启禀陛下,这次高句丽一方,明显就是疲兵之计,故作不敌,试想我等与高句丽作战,哪次不是浴血伤亡,艰难攻克,宇文述领兵,在第一次激战不足一个时辰,就轻易攻克河滩,随后七战七捷,这怎么可能是高句丽的真正实力?” “只要是一个冷静的主帅,就会考虑是否为敌军的歼击,可是宇文将军眼里只看到立功,把陛下戒骄戒躁,不可轻易速战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轻敌之后,落入敌军圈套,才有此大败,二十万大军,一夜之间,损失重大,只剩下不足四万人。” “那么多年轻的士卒,大隋健儿,埋骨荒野,惨不忍睹,试问身为主帅者,难道不该负责吗?不重罚,如何让死者安息,让活着的将士们归心?” 罗昭云说得铿锵有力,字字诛心,令人听完肺腑,热血悲愤,不少将领都在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哪怕跟宇文述关系较近的司马德湛、段达等人,也不敢轻易站出来帮腔了。 杨广听完,脸色又青又白,既有些不满罗成落井下石,突然发难,又有些痛恨宇文述不争气,造成如此大的损失,不重罚,难以安军心了。 “那你觉得,当如何定罪?” 罗昭云当即道:“按军阀处置,立斩诀,谢罪天下,安抚军心!” 他说完之后,行宫内文武官员百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罗昭云的目光,有了变化。 他们想不到这个罗成,关键时候,就这样狠,不反抗则已,一反抗就是制政敌于死地。 众所周知,罗家得罪过独孤家,宇文述不待见罗成,自从十四岁的罗成入京以来,宇文述和独孤家的人,不止一次下套,几次差点坑害了罗成,但是后者一直在隐忍,避祸,不敢硬碰硬,想不到这一次,竟然雷霆出手,借势杀人,要制宇文述于死地。 不过,不少官员醒悟,因为现在的罗成,跟六五年前不同了,他已经成长起来,成为大隋军中的后起之秀,中流砥柱,杀出赫赫威名,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同时,他的父亲罗艺也被一路提拔,这次刚被定为北平郡的总管,实力暴涨,地方有北平王之称,虽未封王,但拥兵之众,经营日久,却也等若异性藩王了。 而宇文述、独孤峰等人的势力,都在关陇和长安,在行军途中,他们影响势微,随行官员中,也没有多少宇文家、独孤家的人,所以,罗昭云发难之后,并没有几个大臣站出来为宇文述辩解求情了。 “陛下,臣虽失利,却也是要为大隋开疆拓土,为陛下分忧,绝无私心,这次不断胜利,也斩杀不少高句丽军马,至于最后失败,非臣一人之罪,而且罪不至死啊,请陛下开恩。”宇文述现在知道,即便反咬罗昭云一口,也没有用,跟他辩解也是多余,主要还是套交情,让杨广念及旧情,他的命才能保住。 与此同时,于仲文、王仁恭,卫玄等人也站出来,跪地求情,声称绝对不知是计,因为当时大战艰苦,乘胜追击也深谙带兵之道,怪也怪高句丽的人太过奸诈狡猾,胜败也是兵家常事。 宇文鸿、独孤殇、司马德湛、段达等人趁机都站出来求情。 “请陛下念在宇文将军劳苦功高、鞍前马后的份上,饶了死罪!” 这时候苏威也站出来道:“陛下,宇文将军虽有大罪,却罪不至死,请陛下开恩。” 虞世基站出来道:“大战之前,斩了一位行军统帅,实乃大忌,请陛下开恩。” 裴蕴也出来求情道:“不如给宇文将军一个机会,戴罪立功,将功赎过吧。”(。) 第三百九十章 围城平壤 隋炀帝身边的几位宠臣,平时跟宇文述关系不错,这时候都站出来请愿,总算没有抛弃宇文述。 鱼成都也走出来,先是狠狠瞪了罗昭云一眼,然后抱拳,单膝跪地道:“宇文将军劳苦功高,这些年对朝廷忠心无二,请陛下开恩,放过宇文将军这一次。” 其余将领中,有摄于宇文家、独孤家的权势,也站出来恳求。 一半人没有动,比如薛世雄、麦铁杖等人,都站在罗昭云这边,不动声色,默认这种军法处置。 罗昭云此时丝毫不给这些人面子,冷哼道:“那消失十五万将士,他们的命,难道就白白丧生了,此事传开,军心必定受影响,一个错误的统帅,坑害了那么将士,如何能轻饶,否则,我们百万雄兵,经得住几次这样的劫难?如何回去跟那些将士的家人交待?” 宇文鸿转身道:“难道罗将军就没有失利的时候吗,非得要砍了宇文将军,你才肯罢休?” 罗昭云哼道:“宇文鸿大人,你出去跟前线的将士们解释吧,看那些士兵,如何平愤?若是激发兵变,这个罪名,你担得起来吗?” “够了!”杨广听了半天,差不多已经分清两派的观点了,要说宇文述此次的失误,追究起来,的确够砍头的了,但是,他如何忍心这样对付自己的忠心奴才? 而且,其子宇文士及娶隋炀帝之女南阳公主,两个人算是亲家关系,加上从龙之功,诸多私秘,可以说,宇文述跟杨广的关系,比罗成这个外人,深厚得多。 “宇文述,带兵无方,察觉不明,致使大军惨败,死伤盈野,罪不可恕,但念其年迈,为大隋立下不少功勋,又是想要为朝廷早日征服高句丽才犯此战略错误,免于死罪。但革职为民,打入军中牢狱,回京后再进行重罚。于仲文、卫玄、王仁恭三人,全部免职,副帅刘士龙,没有起到督军作用,斩首以谢天下!”隋炀帝开了嘴口,算是拍定了罪名。 罗昭云心中一叹,隋炀帝果然念旧情,没有对宇文述除以死刑,而是找了替罪者,把宇文述的得力副手给斩了。 事已至此,他知道,这件事就算完结了,他即使再追究,也没有了意义,罗昭云索性冷淡一笑,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宇文述在叩头,浑身都是冷汗,刚从心中还是七上八下,因为杨广最近喜怒无常,当初连高颎、贺若弼等人,说斩就斩了,赐死薛道衡,也是随便一句话,宇文述知道自己犯下的罪不小,在这个节骨眼,真要砍了他以安军心,也是理所当然,直到现在判罚宣布,他总算安心下来。 “都拉下去关押,送往辽东城!”杨广发话。 侍卫长上前,带着侍卫把这几位将军都押下去了。 行宫内非常安静,隋炀帝的脸色深沉,眼神锐利,显然心中有气。 “都退下吧,明日由罗成带领麾下人马,继续攻打鸭绿江对岸的河滩防线。” “臣领命!”罗昭云再次被启用,推向了前面,他麾下有五路军,薛世雄、麦铁杖、张瑾、卫文升、窦彦等将军。 众将纷纷起身,离开了行宫,各回自己的大营了。 翌日,罗昭云统兵渡河,向鸭绿江对岸的防御线发起攻击,由于先前高句丽军的大撤退,使用诱敌深入的计策,所以防线已经被隋军拆毁,等高句丽军去而复返,收回防线后,已经来不及彻底整修了。 所以,这一场仗打得并不艰难,防御工事都是残破的,加上罗成几路军的士气高涨,冲锋陷阵,一日鏖战,黄昏时候,就攻克了河滩的雄关隘口。 隋炀帝和一众文官武将都微微点头,这个罗成统军打仗,还真是有一套,这么快就攻克了。 当然,这里面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原因,罗昭云的气运很足,所以赶得时机也好,换做李景带兵来攻,其实效果也差不多,主要是高句丽军的防御被破坏,储备不足,所以抵抗变得薄弱。 先锋军渡江之后,继续东进,不过没有急促进军,而是缓慢推进。 很快,大军抵达了萨水,沿途虽然也有抵抗,但是罗昭云派出了大批斥候,四处侦查敌情,还有早就布置在此的情报人员,所以,设伏的几个关键之地,早就派人过去勘查、占领,这样保证畅通经过。 大军抵达了萨水,经历数日鏖战之后,大军继续攻克,浩浩荡荡开赴在平壤城下。 这是高句丽的国都所在,也是该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一旦攻克,高句丽就等若灭亡了,其余县邑,根本无法抵抗住数十万大军的横扫,所以,平壤之战,非常关键。 隋炀帝等大军聚集而来,六七十万大军,把平壤城给围得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派人去招降高元,就此归降臣服,可以免罪,还是高句丽的王,否则,踏平平壤城。”杨广坐在黄金座椅上,瞭望高城厚墙的平壤,冷酷地发话。 隋炀帝的想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完成自己的大业,化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遵命!”裴蕴带人去谈判,招降高元,出城投降。 高句丽王,站在城楼上,看着乌压压的隋军方阵,有些担忧,他身后跟着高句丽的一些大将,还有北齐高氏的人,契丹、靺鞨首领等,甚至还有突厥的人。 “隋军人多势众,兵多将广,平壤城这次危矣!”高元很清楚,城内只有十万守军,要抗住接近百万的大隋军马,谈何容易? “陛下不必担心,隋军孤军深入,长途跋涉,粮草有限,持续鏖战,肯定不行,眼下进入六月份,只要熬到入冬,隋军必退。” “十月入冬,这还要三个多月,如何能坚守得住?” “陛下,中原古书中记载,不少城池,可是坚守三年都不城破的先例,三个月,我们必然能抗住。”乙支文德站出来,他出将入相,在外为统帅,在朝廷内则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很有份量。 一位郡王指着城外道:“看,隋军派人出来招降谈判了。” 乙支文德嘴角溢出冷笑,哼道:“不必理会,杨广想要逼迫咱们不战自溃,臣服于他,真是小看我关外民族的血性,不打一打,就让我们投降,真是脑子进水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秦琼登场 苏威站出来谈判,想让高句丽人摄于大隋百万雄师,自动投降,甘愿臣服大隋,这样的想法很美好,但与现实差距很大。 事实上,高句丽人民族成份混杂,有桀骜不驯的契丹人、突厥人,亡国之后痛恨隋朝的北齐人,以及夜郎自大、自以为是朝鲜岛人,混在在一起,这些骨子里的血脉,都反感隋人,他们的性格,是不见棺材不下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而且,狡猾无比,又骄傲自大,哪怕弹丸之地,但仗着地形崎岖,远离隋朝边境,所以,并不十分惧怕大隋来袭。 跟这样的人谈判,基本对牛弹琴,好歹不知,不彻底消灭,想要怀柔,那策略根本行不通。 隋炀帝得知高句丽王根本没有谈和的想法,顿时大怒,自己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美好构想没有实现,圣可汗的光环也没有感化、威慑到高句丽人,不得不发兵袭击。 “明日起,全力攻城,给朕早日攻下平壤城!” “遵命!”所有武将们都拱手听令。 在下午谈论战法的时候,罗昭云站出来,抱拳道:“臣将的先锋军,几次鏖战,损失不下几万人,需要增补一军进来。” 杨广微微点头,不论他对罗成的有何成见,爱恨交织,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冲锋陷阵、攻城掠寨中,他带兵非常厉害,几乎有大隋杨素、宇文忻、贺若弼等军事天份,不可小觑,而且运气一向很好。 “除骁果卫外,其余十四路军,任你挑选一支填补过去。” 罗昭云寻思一下,抱拳道:“臣就要山东道的兵马吧。” “山东道行军总管何在?” “末将在!”一名鹰扬府郎将邹泰站出来,山东一带的府兵军马,是由他带领过来。 隋炀帝道:“即日起,你那一路山东军,归罗成将军调遣。”。 “臣领命!”邹泰不足四十岁,但是为人沉稳,起身后,又朝着罗成拱手一礼,退回将列。 这里面大将军、将军头衔的人很多,他一个地方鹰扬府郎将,四品武官,的确没有资格站在前排。 “今日已经商定妥当,明日便按部就班攻城吧,骁果卫负责攻打南城门,由樊子盖将军指挥,李景将军带五路军攻打西门,罗成将军带兵攻打东门,杨义臣将军替代宇文述统帅之职,重整五路军马,攻打北面,违背抽掉的四路军马,暂时休整,随时补充各军兵源。” “臣等领命!”武将们全都弯身拱手,接受号令。 会议散后,出了行宫,邹泰快走几步,追上罗昭云的步伐,抱拳道:“罗将军,邹某这就回营清点人马,然后带去罗将军的行辕。” 罗昭云点头道:“可以,越快越好,早日过来接受整编,便能早日派上用场。” “末将明白。”虽然邹泰比罗成年纪大,但是官职却差了一大截,爵位也比不了,而且罗成这几年威名赫赫,邹泰远在山东地区,都听闻了这个罗成的战绩。 “对了,山东府兵内,是否有一个叫秦琼秦叔宝的人?”罗昭云好奇询问。 “秦叔宝?”邹泰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有这么一号人,现在是军中的一命校尉。” “年纪多大?”罗昭云问。 “大概三十七八岁的样子。”邹泰回答。 罗昭云心中盘算一下,如果秦琼这个人,真的是历史原型,也应该接近四十岁,看来应该是他。 “那好,曾有故友为我介绍过此人,据说有一些本领,本帅军中正是用人之际,等一会你带兵来到本帅行辕大营的时候,顺便把这个秦琼带来,让我见一见。” 邹泰一听,把这事上了心,暗想罗成可是军中新起的常胜将军,将门少帅,深受陛下宠信,据说还要迎娶如意公主,成为驸马,日后势力必赠,跟他搞好关系,自己的仕途就会更顺了,正所谓京城有人好做官。 二人客套几句后,邹泰回自己的大营去了,召集了副郎将、俾将、都尉、校尉、百夫长等开会,宣布今日起,攻打平壤城,他们就属于罗成将军的麾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将士都兴奋起来,因为他们早就听闻过罗成的威名,而且,在这几次讨伐高句丽的战役中,只要是他统兵,肯定会胜利,死伤最少,战绩最突出,如果能跟随他的麾下作战,不但损伤战败的几率小,还能立下一些功劳,活命的几率也大。 邹泰让这些人去收拾营帐,准备迁移营盘的时候,特意把秦琼留下来。 “叔宝,本将在东平郡做郎将的时候,就听说你了,在来护儿将军帐下,骁勇善战,很有本事,只可惜,这些年大隋战事很少,即便有,也是在西北边塞跟突厥、吐谷浑作战,很少动用我们山东十郡的兵马,往往都用来修运河,开御道,平一些山寇了,大材小用,这次能被抽掉来辽东,征讨高句丽,就是我等大隋健儿,立功的好时机,你说是不是?” 站在邹泰的面前,是一位三十七八的中壮年,身材挺拔魁梧,国字脸,短胡须,浓眉大眼,双眸炯炯,脸色有些枣红,看上去非常沉稳干练,此人就是秦琼,齐郡历城人。 他为人忠厚,颇讲义气,祖辈曾在北齐、隋朝为官,到了他父亲这一辈,由于其父秦爱早故,秦家落魄下来,秦琼小时候的富裕生活很早就过去,但他因自幼习武,十八九岁时候,为减轻家里负担,入伍从军,在来护儿帐下当差,不过,只是队头,管理五十人的低阶武官。 这个秦琼,根本不是隋唐演义中的角色,他父亲不是北齐大将秦彝,而他自己也没当过什么捕快,从一开始,他就是大隋的正规军士卒,这在二十五史的新旧唐书中,都有相关记载,而隋唐演义版本,完全是杜撰的! 秦琼此时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邹泰这是闹哪一出,自从离开齐郡后,山东一带几支人马混合,编制成四五万人的大军,开赴辽东,可从没有见过他这样跟自己说肺腑之言,今日邹郎将撞邪了不成? ps:很多人纠结,为何主角不一出来,就露出霸王之气,而是这样随波逐流,一点点转变?其实,作者写过其它历史书后,前几部都是一出来就想要争天下,千篇一律,写的反感了,而且觉得那样主角太直白,并不真实。一个人的心境是需要成长的,随着环境转变,理想和目标在变化,许多立国的帝王,在人生的前几十年,根本没想过当皇帝,但后来因为局势压迫,权力涨了,野心大了,时机成熟,才会立国称帝了。(。) 集结号(重要通知) 金戈铁马,畅想历史,一页页,镌写狼烟烽火的喧嚣。 谁煮酒,一生知己伴,重聚首,千杯醉笑! 今日,作者做了一个决定,把笔名丰玄机更改回龙竹。 当初来起点的时候,因种种原因,没有使用龙竹的笔名发书,导致以新人的姿态,一点点从零开始积累人气。 现在因为版权和笔名归属等原因,要把众多历史书,收回在龙竹笔下。 (丰玄机是本人在影视行业内,做编剧的艺名。) 也许这里的读者朋友,有的听过这个笔名,大多则相对陌生。 龙竹以前的作品有君临战国、寻秦记续之战龙返秦(雄霸楚汉)、游龙神雕、情剑倚红颜、九界武神、都市锦衣卫、护花邪君、盗灵空间:诡杀凶案等等。 以前,我在翠薇居写书,后来网站被关闭了,本人四处游荡,始终没有安定下来,毕竟历史的作品,在很多网站,都难有量。 江山争雄发表起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感谢大家的支持,使本书在更新缓慢情况下,依旧冲进了历史类月票榜的前几十名,年度历史类作品榜的百强。 接下来,更名之后,龙竹会在下个月(2月份)开始,加速更新,保证每天双更,抽出更多精力,把江山争雄写好,写的更精彩,与爱好历史文的朋友分享、共勉。 在这里,我想对那些看过龙竹书,却不知道龙竹去了哪里的朋友们说一声,我在起点,期待你们的到来,继续支持龙竹历史作品,续写辉煌! 兄弟们,重聚首,这里需要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十年磨笔,不忘初心,龙竹依旧,等你归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演义不靠谱 秦琼听着鹰扬郎将邹泰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今日为何会找自己谈心?自己这些日子,中规中矩,似乎没有得罪他吧? “邹将军,属下以为,一身本领,的确是该报效国家,然则这些年荒芜的岁月,叔宝一事无成,谈大理想,似乎过了热血的年纪。” 邹泰语重心长道:“叔宝啊,你这样就妄自菲薄了,当年来护儿将军可是很看好你的,后来大隋承平日久,山东一带没有了战事,这才闲置下来,放牧南山,搁下兵戈,如今不一样了,讨伐高句丽,是大隋最后一战,征服它之后,大隋才算真正的没有对手,四海安抚,进入太平盛世。” 秦琼心中冷笑,带着一种感叹,因为他亲眼目睹这几年大隋的条令,开凿运河,修洛阳,补长城,开御道,征辽东,滥用民力,山东一带正好是重灾区,壮丁大多被抽调出去劳役,庄家荒芜,黄河决堤,各种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社会凋敝,非常严重。 在齐郡时候,他看到许多灾民,无家可归,男子为了不被抽调出去,劳累死在他乡,纷纷砍掉自己的一条胳膊,躲避官府的征兵、徭役,称为福手、福脚,而且,长白一带,有王薄已经占山为王,起义对抗朝廷了,齐鲁之地,不少人响应,钻入山林成为匪寇。 这样的天下,如何四海升平,达到盛世? 秦琼沉默下来,不再言语,因为实在不知今日的邹泰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邹泰见他镇定,面无变化,干咳一声道:“秦叔宝,坦白告诉你吧,你的机遇来了。” “什么机遇?” “罗成将军今日在殿前,向陛下再要一路军,补充伤亡的队伍,他点了咱们山东道的府兵,即日起,五万人都归他统领,要攻城略地,他向我询问军中有什么骁勇之人,又懂带兵,我一合计,把你也给报了上去,还真巧了,罗成似乎对你的名字,也有一点印象,可能是来护儿将军提过吧,就这样,一会本将军带兵过去后,你要跟我一起去见罗将军,他另有重用你!” 秦琼楞了一下,罗成将军要见自己?对于这位年轻的少年冠武侯,他可是听闻过,天下盛名,他也有些钦佩,毕竟十四岁成名,依靠自己的能力,在边疆创下威名,一步步依靠自己崛起,这等气魄和胆识,非凡人能比。 这时候,他的心思多少活跃几分,如果真的是罗成统帅要见自己,委以重任,自己的一身本领,终于有施展的空间了。 秦琼有些感叹,这些年不是他能力不济,而是地方府兵,民兵合一,缺少锻炼,已经不是以打仗为集结目的了,大多时候,开垦荒地,屯田耕作,还有就是修筑堤坝,凿运河等监工的任务。 他当了队头后,户籍入了府兵,不得擅自离开,困在地方,因为他不屑于贿赂长官,送礼怕马,所以一直没有得到较快提拔。 当初秦琼二十来岁时候,的确得到过来护儿的赏识,后来秦琼母亲去世,来护儿还派人去吊信,其它将领得知后,就询问来护儿,说军中你们多将士,低阶官职者,家里婚丧嫁娶,也没见来将军派人去参加啊? 来护儿当时回答,秦琼这个青年,有真本事,相貌非凡,日后必成大事,有很大前途,怎么能跟其它人相同呢? 只是后来齐郡一带由于没有战事,来护儿被调走了,还没有来得及提拔秦琼,就这样,他的前程变得迷茫,始终没有大起色。 第二次征辽东,秦琼跟随齐鲁之地的府兵,汇合整编后,来到了前线,他觉得,自己的机会,也许真的来了。 只是,机遇来的有些晚了,如今朝廷腐败,风雨飘摇,报效国家的心情,早已没有当初年轻时候那么激动、热衷了。 人总是会变的,时时刻刻,都在因为环境的原因,生活的压力,改变自己的一些想法。 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只是秉性、品格等与生俱来的因素,或许改变较小罢了。 邹泰夸赞了一番秦琼,并且透露出,这次能被挖掘,跟他举荐有很大关系,这等若一份大人情。 秦琼即便再忠厚,也能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微微点头,不冷不热,抱拳一礼,说是谢过了。 半日后,邹泰带着五万兵马,拉着帐篷、物料、武器、部分粮草、炊具等,来到了平壤东城门外三里处,罗成大营的驻扎地。 薛世雄、卫文升负责接收和整编,把邹泰的人马瓜分了一半,挑选了一些精锐甲士,只留给他两万多兵马,听候其殿前,算是这批大军中的替补力量。 邹泰并不在意,只要能在罗成军中任职,生还率和立功率都是最大的,他带着秦琼,来到了罗成的。 大帐之内,罗昭云正在研究沙盘地图,得知邹泰、秦琼账外求见,立即让人进来。 “末将邹泰,拜见罗将军!” “属下秦琼,拜见罗将军——” 罗昭云从容点首,并没有因为面前来了一个响当当的历史豪杰人物,就得意忘形。 他目光直接忽略了邹将军,而是上下打量着秦琼,这位隋唐笔墨最多的好汉,什么马踏黄河两岸,锏打山西九州六府一百单八县,镇山东半边天,孝母似专诸,交友赛孟尝,神拳太保秦叔宝! 不过,罗昭云在隋朝生活十年,已经不信那些演义和评书了,他看着秦琼,身材挺拔,腰背魁梧,脸色有些枣红,胡须不长,显得干练又成熟,脸庞有一些风霜,岁月在这个三十六七岁的男子面容,留下了痕迹。 秦琼已经不再年轻,类似一位中年大叔了,比罗昭云大了十七八岁,二人也不是什么表亲关系。 “邹将军,你将兵马都迁过来吧?” “回罗将军,已经全部迁入罗军大营。”邹泰恭敬回答。 罗昭云点头道:“行了,你初来本营,有许多规矩要知道,还有调整的事,够你忙碌的,现在就去处理吧,这位秦琼校尉,暂时留在这,我有几句话要问。” 邹泰虽然还想留下,套近乎,拉关系,但是想到过犹不及,暂时还不熟悉,以遵从命令为主,抱拳行礼,然后离开了大帐。 “来人,赐座!”罗昭云直接发话,让侍卫搬来了椅子,给秦琼座位,然后再谈事。(。) 第三百九十三章 值得拉拢 罗昭云吩咐侍卫为秦琼搬来一个座位,让后者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两者官衔相差太多,一个王侯,实权大将军,另一个则是校尉,始终没有派上战场的预备队员。 秦琼来到这,其实有些感到不真实,不知道罗将军为何请他过来,此时在受到如此待遇,更加不知所措,好在秦琼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见过了风霜,世情冷暖,早已不是当初年轻气盛,满腔热血,舍我其谁的时候了。 岁月总是会改变一个人身上许多特征和习惯,秦琼坐下来,对着罗昭云道:“不知罗将军唤秦琼来,有什么吩咐?” 罗昭云打量着秦琼,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双眸有神,不卑不亢,表情质朴,没有虚浮之气,反而内敛稳重,就好像玉石被打磨到一定程度,可堪大用了。 “秦校尉,实不相瞒,本人曾跟几位将军探讨过,需要一些武艺高强,又精通一些兵法,有人向我举荐过一些名单,里面就有你的名字,我觉得眼熟,就挑出来了,想跟你谈一谈。”罗昭云找一个比较妥当的借口,秦琼官职还低,他不可能去询问那些将军,谁举荐的他。 甚至,秦琼对于那些将军,似乎只认识来护儿,如果被人谈及,估计也就是来将军了,所以,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在这个问题是过多停留。 “不知罗将军想要谈什么,秦琼但凡知晓,必言无不尽。” 罗昭云微微点头,询问:“你最擅长什么武器?” “长枪!”秦琼被询问武艺,顿时来了几分精神。 “不是用双锏吗?” “锏?”秦琼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略显尴尬道:“从没用过,也不太懂锏法,最主要,它不是军中常规的制式武器,无处学起。” 罗昭云明白他的意思,军队中只配备刀枪剑戟,矛斧弓弩等最常用的武器,民间武师教授的功夫,也大多是这些常规的武技,秦琼祖上都是北齐文官,根本没有祖传锏法之说。 演义杜撰害死人,都是虚假的文化传承,跟真实的历史原型相差甚远,往往经过了艺术加工,就像历史上的关羽明明善于用长枪,却被渲染成手持青龙偃月刀一样,古代的民间文学好像很喜欢给英雄好汉安排个性突出的武器,这样好辨识。 隋唐十八好汉,各个使得武器不同,编造的非常离谱,但艺术渲染性却很强。 “你读过兵书没有?” “嗯,在来护儿将军帐下时候,曾经被赐了两部兵法册子,是来将军亲手抄写,后来一些年,没事我就翻看它。”秦琼家境一般,十多岁时候,不喜读书,好舞枪弄棒,从军之后,逐渐成熟,接触了几册兵法,懂了不少。 “你对攻城战,熟不熟悉?” “打过几次,但没有太多经验。”秦琼实话实话,不想虚构。 罗昭云通过几句交流,他体会到秦琼的忠厚淳朴,光明磊落,非常值得深交的一位硬汉子。 “这样,由于军中这大半个月来,不断征战,伤亡很大,俾将、都尉出现了空缺,本将军先提拔你为都尉,明日就安插在麦铁杖将军的麾下,若是立功,便提升为俾将,你能否胜任?” 秦琼一听自己要被送往最前线参与攻城,有机会直接冲锋陷阵,带兵杀敌,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这样一来,自己的本领就可以施展,有了立功的好机会。 如此知遇之恩,令秦琼感激,他不禁站起身,抱拳道:“多谢罗将军破格提拔,秦琼一定竭尽所能,立下战功!”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见秦校尉你谈吐有张有据,气质不俗,应该适合带兵打仗,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秦琼尴尬一笑道:“不会,不会看错,属下必身先士卒,攻上平壤城。” 罗昭云摆手道:“这就严重了,你只要精通带兵,指挥有方就行,冲在最前面,可不是指挥者该做的。”顿了一顿,问道:“你对大隋现在的局势,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秦琼心头一惊,他现在对大隋有些失望,但此时被问及,却又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说的直接,担心罗昭云不悦,这样自己反而失去了仕途机会,但如果胡编敷衍,却又不是他的性格,一时有些犹豫。 罗昭云看出他的忧色,微微一笑:“不必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你来自山东道的府兵,据我所知,那里今年遭遇洪涝和蝗灾,百姓流离失所,不少民众依附了盗匪,一起作乱,对抗朝廷,是否有这些事?” 秦琼觉得罗成将军是个磊落之人,所以,没有拐弯抹角,如实道:“这个,的确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朝廷这几年动作太大,政令繁多,徭役很重,赋税也多,以前先帝立国时制定的轻徭薄赋,早就不执行了,百姓的存余已被刮空,看似大隋很强大富裕,但那只是官府的仓禀,百姓已经贫穷不堪了。” 罗昭云轻轻一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任何时候,受苦的都是老百姓,真希望朝廷能够早日觉醒,认识到这些严重的民生问题,及时解决,否则,很容易天下大乱。” 秦琼闻言,感到吃惊,想不到罗成将军看得如此深远,见识过人。 罗昭云站起身,从桌案上,拿起一个册子,说道:“这是我义兄李靖,写的关于排兵布阵的几种兵法,我闲来无事,就背写下来,时常参悟,给你拿去一份,不要外传,你自己熟读就好,希望以后你能有所成就,成为我军中的悍将!” 这份大礼不可谓不厚,罗昭云提前拉拢,他很清楚,这种忠义之人,今日一旦给足够的恩待和帮助,必会铭记在心,当成一份天大的人情,以后可以为己所用。 “这”秦琼有些傻眼了,因为对方是王侯,朝廷的大将军,出身将门,身份尊贵,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对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地方府兵校尉,貌似太重视了,让他都有些受宠若惊,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本想推辞,但早就听闻过李靖之名,所以,对李靖写的一些兵阵,还是很有兴趣的,秦琼的目标很大,有志向抱负,自然希望自己懂得越多越好,走上前恭敬接过,激动道:“多谢罗将军” 有许多感激的话,秦琼觉得肉麻,说不出口,但是那双感激的神色,敬佩的眼神,却已经流露出来,那就是日后必当追随效命。 第三百九十四章 血战平壤城 翌日,平壤城外,大军罗列,步兵方阵一个接连一个,密密麻麻,旌旗飘展,铁甲生辉。 天穹铅云低垂,风云变动,下方数十万甲士,齐声喊着大隋!大隋!大隋! 刚阳之气,冲天而起,将士们的血气方刚,杀气凝重,声威浩荡,远远传开,比擂鼓声还要震撼。 平壤城又高又厚,早就经过几轮维修加固,以备遭到隋军的围城攻击 城内守军十万,已经是倾国主力了,面对七八十万的隋军将士,人数的确不占优势,特别是分开四个城面同时抵挡,每个城门只要两万多人,要对抗城下近二十万人马,差距巨大。 “将士听令,全力进攻!”杨广下令了,传令官快速骑马传出号令。 随后,长角争鸣,战鼓在后方如惊雷敲动,四面军阵的大隋兵,奔腾着直朝平壤城池进兵。 “杀啊”喊声震天响地,兵甲锵锵,铁蹄节奏的践踏声使人听了热血沸腾,在这一刻,隋军犹如潮水一般逐波涌上。 城头的高句丽军,听见城外千军万马的呼啸嘶杀声传来,硬着头皮反击,因为牵扯到生死存亡,没有了退路,全都豁出去了在反击。 嗖嗖嗖! 双方弓箭手不断拉弓射箭,先是远攻武器的交锋,这方面,隋军的弩车、弓箭手多,城投的守兵占据地利优势,所以,各有伤亡,都给对方造成了很大困扰和麻烦。 城头和城池内,被密密麻麻的箭雨倾泻射去,如黑云般笼罩。 刚露头的高句丽士卒,很容易被流失扫中,非死即伤,而下方的秦兵靠近,也在被守军的弓箭手收割,倒在血泊之中。 麦铁杖父子统兵打头阵,秦琼就在其中,提拔为都尉之后,带了上前人马,向城头猛攻。 不一会,平壤城上、城下已经杀得血流成河,堆尸如山。 战争就是厮杀、厮杀,多少活鲜鲜的生命成了无头尸体,军人的荣耀只在将士胜利高呼的刹那间,可曾看到城外无数的白骨成堆,血流成河! “杀——” 双方的将士全都高呼着,被血腥之气刺激,看到袍泽战死,怒愤填膺,杀红了眼,已经失去了理智。 战鼓不断,号角长鸣,城外马蹄声来回打转,尘土飞扬,以声威来鼓舞士气,蹄声轰隆隆,地动城晃。 隋军不断杀到城上,利用云梯、楼车,翻越城头,短兵交接,旋即被守军杀下城去,两军交锋死伤无数,悲声震天。 因为高句丽军队的主力尚在,誓死抵抗,短期内,隋军难以破城。 当日暮来临,鸣锣收兵的时候,城下一片死尸,残肢断腿,首级到处都是,还有一部分被射成刺猬,钉死在地上。 第一天死伤了五六万人,一部分伤员被送往后方包扎、养伤,伤势太重的,只能任其硬挺,没有消炎药,没有特效药,没有开刀手术、输液等,依靠军医的普通草药,见效慢,很多挺不住两天,发烧都死了,能挺过来的不多。 各军主帅都会去伤兵营抚慰一番,鼓励士气,第二日,换了另一路军,继续攻城。 就这样,双方在比拼士气,血性,胆色,完全是硬仗,依靠将士们的血肉之躯来堆积,万千将士,半个时辰,就会阵亡。 数日大战下来,有几次差点破城,但最后被高句丽军反扑,都无功而返。 甚至有时候,隋军已经压制了守军,占据了城头和城门,但是高句丽将领忽然喊着投降,使得隋军停止了攻击,放松了警惕,派人去禀告陛下,因为隋炀帝曾下过旨意,一旦有人投诚纳降,不得再动物,不可斩杀降兵,但高句丽人利用隋炀帝这种心态,每到城破时候,就喊着投降,然后趁其不备,突然袭击,使得战机被贻误。 不过,罗昭云对这种把戏,早就熟悉,因为历史书上明确写过,大隋征讨高句丽,就是因为隋炀帝这个操儿蛋的旨意,使得大隋屡次受骗,损失惨重,贻误战机。 所以,罗昭云给几员部将下令,哪怕高句丽将士喊着投降,不要听信,只要对方不丢掉武器,蹲在地上,继续杀敌。 这个命令有些抗旨的嫌疑,卫文升、薛世雄、麦铁杖等都有些担心,不敢大肆宣扬,但也不会完全听高句丽的忽悠,导致对方见这一招对罗昭云的军马不管用后,索性放弃了,调更多兵力过来,阻碍这一面城门防御,死战到底。 几日之后,隋炀帝气急了,被迫改了策略,全力攻城,不管对方是否投降,先占据城门再说,放大军进城再说。 “咚!咚咚!咚咚咚咚!”隋军所有的战鼓都被擂响了,因为随着攻势不断加紧,破城的几率越来越大。 “杀!”声如殷雷,滚滚压来, 万箭齐发,密布如云,天空的阳光都为之一黯。 大隋将士们在不顾一切地冲锋陷阵,为了完成隋炀帝天下共主的大业! 就在这时,有快马从后方疾奔而来,大呼喊着:“京城加急文件,让开——” 这名骑士策马直冲过大军方阵,奔到御驾前,飞身跳落马下,快步蹬蹬蹬向前猛跑,一边喊道:“京城加急文件,要呈奏陛下——” 隋炀帝坐在高台黄金座椅上,正在注视前方的攻城局势,忽然听到高台下面有人大呼小叫,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苏威拱手道:“好像有京城来的紧急文件,被快马送来。” “京城方向,能有什么急事,呈上来吧。” “喏!”苏威转身,吩咐侍卫放行,将加急公文呈递上来。 杨广有些不解,接过了公文,摊开一看,顿时脸色一惊,直接站起身来,满脸寒霜,青筋冒起,手紧紧攥着公文,狠狠地朝着座椅上一摔! “真是反了,罪不可恕,当诛九族!” 苏威、虞世基、裴蕴、鱼成都、司马德湛、段达等近臣和武将们,听到这样的话,都有些暗暗吃惊,不知道隋炀帝因何事如此突然暴怒。 “陛下请息怒!” 苏威弯身捡起来了密函一看,顿时也浑身一僵,脸色大变:杨玄感在后方,起兵谋反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惊变 隋炀帝已经无心督战了,愤怒过后,忧急如焚,因为攻克平壤城,征服高句丽,只是给他的帝业锦上添花,而后方杨玄感的起义,却是动摇他帝业的根本,影响巨大。 就好像芝麻与西瓜的对比,这一刻,平壤城的得失,已经变得不重要,杨家的江山岌岌可危,杨广立即下令,让几名心腹和重臣,全部到他行宫秘密议事。 其余将领继续留守督战,杨广不敢过于声张,担心引起军中哗变,万一有将领心怀鬼胎,响应杨玄感的叛乱,那就麻烦大了。 杨广的行宫是御用木城,高大雄伟,壮阔无比,他急匆匆回到行辕木殿内,苏威、裴蕴、虞世基、裴矩、鱼成都等人全都到了,他们之中,未有苏威看到了信函,其余人都还蒙在鼓里。 “苏仆射,你把密函内容,跟大家讲一下。” “遵命!”苏威转过身,对着几位重臣、近臣说道:“礼部尚书杨玄感,在黎阳起兵谋反,身边有蒲山公李密,以及大将韩擒虎的儿子韩世萼、观王杨雄的儿子杨恭道、大理卿郑善果的儿子郑俨等,多是一些国之重臣的后代相随,此事紧急,请陛下早日定夺。” 众人一听,杨素的儿子杨玄感起兵,那可是关陇最大的门阀贵族,又集结了不少长安、洛阳城重臣的子弟,影响力巨大,这类似宫变类的夺权,已经不是简单的起兵作乱了,都脸色大骇。 因为自从东晋南北朝之后,北魏分东西魏,然后北周北齐取代,又被隋朝杨坚篡权,这百年内,王朝更迭,都不长寿,就是因为门阀贵族势力庞大,动辄凝成一团,势力强大,可以改朝换代,废掉当朝君主。 这也是杨坚立国后,一直担心的,极力在稳住贵族,并且想要分化、打压关陇贵族和各地门阀等,只是手段有些缓慢,效果一般,当杨广登记后,迁都洛阳,就是为了切断关陇贵族的根基,不断在打压各大门阀势力。 杨广没想到,最终还是爆发了这种当朝贵族反叛的变故,整个后方,都在乱了。 根据密函上的消息,杨玄感在黎阳起兵,占据附近粮仓,抓捕壮丁,扩充队伍,然后攻打洛阳城,东都内有不少朝廷大员的家眷、官吏,和王室人员、传国玉玺等,一旦失陷,杨玄感就可以在洛阳称帝,然后昭告天下,废掉隋朝皇帝了。 故此,杨广非常的担忧,十分害怕洛阳失陷,同时也担心叛军,若是北据幽州地带,断他们大军的后路,粮草只够半个月使用,到时候,前有高句丽军,后有杨玄感叛军,那就离着灭亡不远矣。 “寡人决定,今晚就撤军,诸卿觉得如何?” 裴矩、苏威、虞世基等人,全都赞同,形势危急,这个时候留在高句丽,一点意义都没有,这里毕竟是外夷番邦之地,不是大隋疆域,他们等若无根之水,难以存留,一旦被三军将士知道消息,肯定会军心大乱,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关内,能誓死效忠者,会非常少。 万一被高句丽得知消息,加紧反攻,也够他们的受的。 裴矩素来足智多谋,擅用离间计等,说道:“陛下,这件事必须高度保密,不能外泄,我们可以将主力军前行撤走,不告知原因,只说大隋有事,陛下暂时要幽州,我们先一步撤走骁果卫和禁卫六军,最好黄昏时候就撤。然后命诸将军们半夜撤走各路大军,只留下一支人马断后,以防高句丽追击,使我军被动,遭到掩杀而大乱。” 杨广听完之后,觉得大有道理,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白天撤军,的确影响太大,只有晚上撤军,所有人不知道缘由,好控制一些。 “留下那一支将领断后合适?” 虞世基道:“启禀陛下,自然是罗成将军,他数次充当先锋和断后任务,跟高句丽打的交道最多,足以胜任,即便途中三军将士得知情况有变,也不会过于惊慌逃命,因为后方有罗成将军在,可以阻挡后面的威胁,让大家撤退也能安心。” 众人点头,都觉得罗昭云是不二人选,这不是猜测,而是对方几次大战,立下的功勋和威严。 “嗯,就这样安排了。”隋炀帝微微点首,同意了这个提议。 随后,杨广吩咐禁卫军收拾行囊,准备撤回辽东城的准备,对外宣传平壤城将破,陛下无需在这督战了。 这样对军心影响不大,禁卫军不作他想,按军令拔营。 夕阳西下,金锣收兵,今日的撤军,比往日要早了半个时辰。 大军像往常一样,清理战场,掩埋尸体,包扎伤员,起锅造饭,一切如常。 知道天黑之后,所有将领得到传唤,到陛下的行宫议事。 李景、杨义臣、罗昭云、薛世雄、麦铁杖、鱼俱罗、赵才、卫文升等都聚集而来。 当他们进入行宫,都愣住,因为杨广已经穿戴一身黄金甲,一副要远行的架势,而且营造被拔掉一些,许多禁卫军人马也收拾整齐,似乎要行军。 杨广接见了诸将,语气凝重道:“关内有事发生,平壤城暂时放弃攻打,朕即刻赶回辽东,然后退回涿郡,尔等将军,回去之后,立即宣布撤军,但不得声张,连夜撤回辽东去,军中所有物资、攻具,全部放弃,粮草能带就带,带不走就扔掉,轻装上阵,天亮之前,必须赶过鸭绿江,明日天黑前,赶到辽东城。” 诸将闻言,全都傻眼了,这次东征高句丽,耗资巨大,伤亡不小,眼看就要成功了,为何突然下令撤军?那这两个月,岂非白忙活了? 但是,隋炀帝已经下了圣谕,并派出一些御史充当监军,跟随每一路军,严格监督行军之事。 诸将不明白原因,所以也不敢太多怨言,一切听皇命就是了。 杨广道:“罗成听令,你可以挑选两路军断后,阻断高句丽的追击。” “臣将领命!”罗昭云心知肚明,肯定是杨玄感起兵了。 历史还是在继续,大方向并没有变化,只是诸多细节不大相同,罗昭云明白,机会来了,即便杨玄感两个月后被平叛,但是大隋也要烽烟四起,大限将至了。 隋炀帝安排之后,大军立即出发,行辕大帐和鹿障等都没有动,从外面看上去,就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为了稳住军心而已。 众将军回到各自大营,完全不能理解,但还是要照做,当夜撤军,不得延缓。 罗昭云留下了两路军,就是薛世雄和麦铁杖的人马,因为这两支人马最勇悍,而且都跟随他打过第一次高句丽战,最为可靠一些,十万精兵一定要紧握在手中,回到辽东,还有大用。 第三百九十六章 秘密安排 隋军连夜撤退了,将领们不明所以,不知道眼看就要破城,为何会夜里加紧赶路,退出高句丽的境内,那两次伐辽东,岂不是白忙活一番? 一次北伐辽东,与高句丽征战,看似一百多万兵力,但是动用的民力,五百万都不止,各地运粮就有征用苦力三百万人,造船、造兵甲、造行辕布帐、修御道等,也需要两百万民众,还有从怀远镇,往辽东城、鸭绿江等地运送粮草的辎重队伍,也有百万人。 劳役繁重,为赶进度,难免有不少劳工病死、累死在途中,给河北的原北齐地区、山东的齐鲁之地,还有涿郡、渔阳、北平三军,造成了很大的灾难,许多村子的男丁十不存三,严重失调,田地荒芜,许多百姓纷纷逃入山林避难,匪患众多,社会凋敝。 这一夜,罗昭云只留下了两位将军,那就是麦铁杖和薛世雄,他们的儿子也都在,薛万仞、薛万均、麦孟才等年轻虎贲,岁数跟罗昭云差不多大,如今已经被破格提拔到俾将了。 “目前只有我们两路军,不足十万人留下,骑兵有一万,其余八万多人,都是步兵,一旦被城内的守军得知消息,肯定会咬住我们的尾巴,一路掩杀,让我们疲于奔命,所以,这次断后,我们要走的从容,绝不能慌乱。” 薛世雄和麦铁杖都是老将了,一个接近六十岁,一个即将四十,在军中历练多年,经验丰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宣布撤退,背后有敌兵追杀,阵型肯定会大乱,顿时演变成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了,下场一般都很惨。 “罗将军有什么策略,尽管吩咐,我等定当遵守!”两大将军现在对这个年轻的少帅,已经心服口服了,不再因为对方年轻就轻视,因为罗昭云屡次立下战功,出其不意,用兵灵活,打破固定的兵法套路,这是让两位将军钦佩的地方。 熟读兵法的将军固然有不少,但是能活学活用,并且自己总结,擅于根据形势,而出其不意,屡创新招的人,却是很少见。 罗昭云道:“薛将军、卖将军、于将军,你三人各带一万步兵,去往其它三个营盘,外部防守兵力不变,造饭的铁锅数不变,还要虚张声势,把一万人装成十万大军的气势,威慑平壤城内的守军,让他们轻易不敢出来,只要拖住三日,我军就可以把一些兵甲和粮食运回辽东城内,在那里屯守!” “成,我等竭尽所能。”薛世雄等人抱拳领命。 等这些将军走之后,罗昭云又派人招来长孙无忌、宁武飞、晁威、梅长峰等人,这些都是他的亲信,当初在吐谷浑时候,都跟他一起驻守边疆三年,早就烙上罗家军的印记。 “深夜叫你们来,有重要任务交待。” 诸将听完,全都一惊,感到立功机会来了,有一种备受重视的感觉。 “罗大哥,罗将军,难道是让我们偷袭平壤城?”长孙无忌有些兴奋,他已经十八岁了,孔武有力,文武双全,只可惜罗昭云为了保护他耳朵安全,没有给他上阵厮杀的机会,只是做一些文书、参军的职务。 “想哪去了,那些冲锋陷阵的事,能让你们这些人去做吗,诸位可都是我罗昭云最信任的部下,肯定有更重要的任务。” “那是什么任务?”长孙无忌好奇地问,其余人也被吊足了瘾。 “秘密护送粮草和兵甲!” “啊!”几人脸色都垮下来,这不就是辎重兵吗?后勤的那种兵,基本没打过仗,如果把骁果卫和御林军比喻成大隋精锐部队,那么地方府兵就是常规军,辎重兵就是预备队,老弱残兵比较多,战斗力低,只能干一些这种苦累的活。 罗昭云加深语气道:“记住,这件事非常重大,你们只有一日的准备时间,挑走军中的上等武器,还有粮草、钱帛,明日黄昏出发,昼夜赶路,早日运回到辽东城,到时候,会有人接洽你们,分开入城,然后各有去路,这个数目,不必详记,对外人也不能说出准确数目,尽量往少说。” 诸将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主帅这是要贪墨一些粮饷啊! 罗昭云看着几人的古怪目光,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些物资,陛下已经放弃了,我们是留下断后,就是弃卒,能运走多少,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而且,中原有大批世家贵族和贫民百姓都造化、起义了,大隋即将大乱,我们要未雨绸缪,提前弄一些物资筹备,否则,到时候我们没有了粮饷,军队就要解散了。” 长孙无忌等人听到中原的世家门阀贵族造反了,都感到吃惊,也就理解了罗昭云的想法了,一旦天下大乱,他们在辽东,没有了粮食和兵甲,无以为继,朝廷无暇北顾,他们命运也很多舛。 “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办妥,并做好保密措施!” 罗昭云鼓舞几人的士气道:“好,我信得过你们,不要让本帅失望,完成此任务,每人提升一衔!” “遵命!”诸将一起抱拳接令,退出帅帐。 罗昭云轻轻一叹,大隋终究还是没有避免衰亡,而且速度比历史上要快,他有一种预感,这次隋末战争,会更加复杂,因为这绝不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空间,而是另一个相似的世界。 他已经不相信穿梭时空,回到过去,死去的人能够复生的理论,但他认为,自己可能魂归异界,来到一个与古代极其相似的宇宙空间的某一界,在上演隋朝的事,自己不能被历史轨迹束缚住,那样作茧自缚,最后下场不会好到哪去,自己没有其它路,只有乱世中争雄了。 因为即便投靠其它大势力,比如李唐、比如窦建德等,因为自己名动天下,又是带兵良帅,任何主公,依靠自己,在获得王权之后,恐怕都会对自己寝食难安,下场可想而知,不会比韩信好到哪去,所以,他后面没有路了,只能继续向前,准备跟隋末枭雄们争锋。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杨玄感起兵 东都洛阳城外,旌旗飘展,行辕大营罗列,不少士卒正在挖掘战壕、堆土筑墙,安插鹿角拒马,打桩架起营帐。 这支十万的大军,兵甲虽然不齐,但斗志却很昂扬,正是杨玄感率领的大军。 此次起兵,杨玄感经过了深思熟虑,觉得时机成熟,可以一搏了,很早他就想对大隋下手,废掉隋炀帝,如今,趁着杨广御驾亲征,远在关外正跟高句丽人厮杀,所以,发动了起义。 这个恩怨,结下已久,杨素功高震主,地位显赫,俨然成为大隋第一关陇贵族的门阀世家,权力之大,几乎权倾朝野,这使隋炀帝想灭掉杨素一家,尽管没有下死手,但杨素之死,的确跟隋炀帝有些关系,杨素家的族人,都对隋炀帝有了反心。 在杨素死后,杨玄感承袭楚国公爵位,与长安、洛阳名士多有交往,绿林好汉也结识不少,而且满朝文武多半是杨素的老部下,因此,杨玄感在朝野内外都有不小号召力。第二次北伐辽东,全国怨声载道,杨玄感觉得有机可乘,就利用百姓的不满情绪,借势推翻隋炀帝的统治。 此次北伐中,杨玄感身为礼部尚书,分配的任务是驻守黎阳仓,负责督粮,大军的后勤保障,几乎都要依靠他在后运筹,权力很大,拥有足够的粮食后,立即将周围郡县的青年和壮丁组织起来,府兵也召集过来,发布隋炀帝的罪名,正式起兵。 黎阳仓在黄河北岸,夹在永济渠与黄河之间,比邻武阳城,是隋朝八大粮仓中最东边的仓城,粮草通过黄河,可以运输至渤海湾,给北海郡、东莱郡的隋兵使用,出海攻打高句丽;往北可以通过永济渠,往涿郡运送粮草,这里一断,等于掐住了前线的粮草命脉。 占据黎阳仓城之后,杨玄感做军事部署,充当军师的李密给他献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是进攻蓟县,控制涿郡幽州一带,夺取炀帝回国的咽喉临榆关,断其粮草,同时联络高丽夹击之,中策轻装急进,西取关中,然后扼潼关天险,长久对抗,守时待变,徐图天下;下策则以精兵猛将大举东进,强攻东都洛阳。 杨玄感考虑一番之后,选择了李密的下策,为此,还跟李密做了一番争辩。 因为杨玄感身为起义主帅,他入职很早,对朝廷局势了解清楚,有自己的考量,他觉得那个下策,才是他最需要的,真正上策,因为朝廷百官的家属都在东都洛阳,也是目前政治、军事、经济中心,不攻下它,却舍近求远,进攻幽州或是进攻长安,都是本末倒置了。 按照他的意思,洛阳是政治象征,得洛阳,便是得了天下核心,掌控了社稷根本,所以,马不停蹄,挥师奔袭洛阳而来。 在河内郡、修武、临清关等地,义军都遭到顽强抵抗,无奈,杨玄感只好绕过诸城,从汲县渡黄河向洛阳进发,沿途起兵响应者甚重,从最初几万人,发展到了十万大军,兵甲一时都未凑齐,粮草也只携带了一个月的口粮,就是为了速战速决,尽快拿下洛阳城。 兵抵洛阳之后,义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杨玄感亲自率领,从白马寺以西翻越邙山南攻洛阳,一路由其弟杨积善从偃师沿洛河西攻洛阳。 夜色下,两道身影走出帅帐,回到自己的营盘帐内。 这两个人一个身材中等,皮肤发黑,样貌一般,但双眉如剑,眼神非常深邃,穿着一身儒衫,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此人正是三十出头的李密,跟他形影不离的年轻俊杰,身材修长,面目英俊,乃是王伯当。 “先生,最近你总是忧心忡忡,难道认为我军取胜把握不大吗?” 李密叹道:“哎,原本的下策,却被杨将军当成了上策,颇为无奈,我担心洛阳若是久攻不下,我军连一个栖身之地都没有!” 王伯当有些不懂,询问道:“那杨将军为何不听出先生的上策?” 李密解释道:“他自然也有他的考虑,首先担心北上会遭到涿郡、渔阳郡驻守大军的抵抗,毕竟留守的府兵也不少,起义军只有几万人,而涿郡的守军就不下五万,有罗艺镇守,此外渔阳、北平两军也有大军,我们要通过三郡,抢占临榆关,扼其咽喉,恐怕并不容易,他担心一旦不能攻克,让洛阳、长安留守的王侯将相们,聚集地方府兵围堵,到时候腹背受敌,难以逃脱。” 王伯当听完之后,也觉得有道理,任何一个决策,都有利有弊,就看决策者,最在意的是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其实,李密三策是否历史真实事件,并没有完全考究,所谓的上中下三策,也是后来演义成份居多。 杨玄感并不鲁莽,也非像后世人想的那样,选择下策,目光短浅。相反,他考虑很多,因为即便击杀了隋炀帝,长安有齐王杨谏,洛阳有越王杨侗等杨广的后人,即便杨广死了,隋朝还是后继有人,他无法达到战略目的,只有抢占洛阳,以此为都,昭告天下,废掉杨广,才能达到他的战略目的。 王伯当说道:“先生,现在数十位门阀官宦子弟,都加入了我杨军行列,甚至连御史大夫裴蕴的儿子裴爽、光禄大夫虞世基的儿子虞柔、大将来护儿的儿子来渊都参与进来,他们的父辈,可是杨广的亲信大臣,而各地义军也都在观望,只要我们能够攻克洛阳,招抚那些义军,大赦天下,纠集兵力,还是有机会抗衡远在边塞的杨广军队!” 李密摇头道:“我军仍是乌合之众,没有多少训练,兵甲不齐,粮草带的也不够,看似要主动攻城了,但其实形势很被动,不出几日,各地府兵都会调集,纷纷过来勤王救援,那时候,情况就更复杂多变了,就看这次攻城是否顺利了。” 他停顿一下,轻轻一叹:“这大隋虽然有了衰败之气,但气数未尽,各地响应的义军还是太少,无法像秦末时期那样,天下奋起抗秦,这样一来,我等面对的朝廷压力就太大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战火蔓延 罗昭云这一夜如常入睡,并不担心夜袭,因为城内的高句丽军,获得情况消息,肯定要比他们晚几天,哪怕飞鸽传书,具体情报也不详细,守军不足六七万人,绝不敢贸然出城。 现在他已经不在乎大隋是死是活,也不关心自己什么战功了,这些年,自己在大隋鞠躬尽瘁,打造了一个少帅的形象,锻炼了自己果敢、勇猛、知人善用、带兵才能等等,这些都很重要,对以后争天下大有好处。 现在他在辽东与大隋边境,开始布置兵源,天高皇帝远,随时可以后撤,控制燕郡、渔阳郡、北平郡等,加上其父罗艺所在的涿郡,大隋东北方位,都会被他罗家割据。 此外,吐谷浑一带有李靖、郭孝恪、侯君集等人,也是自己的安插的人选,到时候,可以相互照应,如果换成别人,或许会拥兵自重,但是李靖却不会,罗昭云对他的人品非常看重。 罗昭云未雨绸缪,已经占了一定先机,不过,暂时大隋虽然出现衰败迹象,却没有衰败到底,基础还在,杨玄感起兵,没有自己的根基,很难成功,大隋的官员大部分还在效忠朝廷,难以动摇其根本,所以,起义失败,那是注定的事。 只有等天下各地都在割据、谋反,使得朝廷四顾无暇,彻底分裂的时候,才是各地诸侯霸主、站出来争雄的时候。 与罗昭云的心情不同,杨广此时忧心如焚,火急火燎,星夜驰路,恨不得带着大军插上翅膀飞过辽东,直接回到东都去,他们杨家都是逼宫夺权,才得到江山,自然对门阀权贵的谋反和篡权,感到很大的威胁。 因为魏晋南北朝之后,是门阀政治,几代朝代的更迭,都是权臣夺位,通过政变,取代皇室,文帝杨坚亦是如此,所以,杨广始终把门阀贵族当成心腹大患,反而对百姓武装、地方起义不屑一顾。 他始终认为,下品寒士,那些贫民武装,都是盗匪而已,成不了气候,没有门阀的势力和威望,难以服众,不会对大隋造成根本性伤害,都是小打小闹。 这是杨广固定思维,所以,当他得知地方王薄、翟让等起义的时候,根本没有重视,但是,一接到杨玄感起兵的消息,却是忧心如焚,他担心杨玄感集结了众多权贵,能造成很大的霍乱,甚至夺权成功,赶他下台。 一天一夜的赶路,大军疲惫不堪,甚至丢掉了许多随身携带的少量粮草和行囊,全速前进,重武器等全部丢弃,甚至到了最后,杨广只带着骑兵在前,让步兵在后跟随,能跟上多少算多少,他首要任务是赶回涿郡,不能被堵在辽东,否则腹背受敌,自己真有可能饮恨在关外。 “传令三军,不得停歇,禁卫军与骁果卫,全速前进,其余府兵,在后尾随!”隋炀帝下了死命令,一直在前面赶路,后方不少的府兵,人心惶惶,掉队的兵马,夜里慌张之下,担心违反军令遭到处罚,直接途中逃散,冲入荒林内,变成逃兵了。 当杨广大军抵达辽东城下时候,跟随的兵马不足五万,在这里整修,等待后方的兵马赶到,然后再回到隋境的边界燕郡。 “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们要错过攻打平壤城?” 几位老将军,如李景、屈突通、杨义臣等人,非常不解,上前询问。 隋炀帝满脸寒霜,怒道:“杨玄感起兵谋反,朕要赶回去镇杀此子,明日回到隋军,立即组织四路人马先行,屈突通、卫文升、杨义臣、来护儿,四位将军各统兵五万人马,从不同方位解围洛阳,包抄杨玄感的乌合之众,陈棱、鱼俱罗将军,带兵袭击黎阳一带,把黄河以北的两座仓城夺回。” 这些将领听完,都有些惊骇,后方的杨玄感竟然胆敢起兵,祸乱大隋? 不过,杨玄感乃是杨素的嫡子,而且结交广泛,有战国信陵君之风范,许多朝廷权贵的子弟,都愿意跟随他,加上杨阀乃是关陇八大门阀最大的,影响力甚广,所以对朝廷的危害自然也大。 屈、卫、杨、来四位将军同时抱拳领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对朝廷还是很忠心的,都想为君王分忧,早日击垮叛军,立下战功。 翌日,杨玄感大军逼近洛阳城,上演着激烈大战,北邙山下,杀声震天。 杨玄感身为聚集了不少勇武之士、贵胄子弟,如韩世萼、史怀义、王伯当、郑俨、杨恭道等,加上杨家子弟杨玄挺、杨玄纵、杨万硕等家族俊杰,还有一些朝中留守大臣,如光禄大夫赵元淑、兵部侍郎斛斯政等,都与其合谋,初期声势很壮。 越王杨侗在一些大臣扶持下,命河南令达奚善意出兵东迎杨积善,派河南赞治裴弘策出北门迎战杨玄挺,但达奚善意和杨积善兵战一处,因官军腐朽无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北部的裴弘策也被杨玄挺杀的狼狈大败,只带了十几名骑兵逃回城中,其余人马或死或降。 杨玄感把主力大军屯于洛阳北部的上春门一带,发誓道:“本将军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也,今者不顾破家灭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救黎元之命耳。” 此言很有煽动性,不少百姓来投,杨玄感又收编隋军降众,招募地方壮丁,得数万余人,乃分兵占据洛阳西的慈硐道,派把守洛阳南的伊阙道,派韩世萼率一万兵包围荥阳,顾觉万人攻取虎牢,重重隔断了援军来就,铁了心要拿下洛阳城。 第三百九十九章 攻洛阳 杨玄感的部下有不少贵族子弟,将门虎子,扼守洛阳城的四方,让附近郡县的府兵、世族兵等,难以援救,这样可以给他更多的时间,攻克洛阳城。 他谋算着,一旦城破,自己要控制杨侗,可以学着曹操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继续维持隋朝廷,扶持杨侗做傀儡,因为自己也姓杨,等除掉杨广,安抚天下,顺利过渡一段时间,自己可以学着杨坚那样,逼着杨侗禅让,继承皇位。 其实,大隋自杨坚建立后,南征北战,统一中原,结束了南北格局,使天下二十多年内,没有大规模的国战,除了对抗突厥,也是为了保护边疆和自身利益,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 所以说,在民间,许多百姓、寒门士子、绿林好汉对大隋还是有感情的,甚至曾经引以为傲自己身为隋人,门阀士族也都希望保住隋朝,但因为杨广的穷奢极欲,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不惜民力等,导致朝廷山下,还有民间百姓、寒士们,都反感这位皇帝。 各地的义军打出的旗号,也都是反杨广,不反隋朝,内心中还是对隋有一定感情的,毕竟它刚从盛世走过,极尽辉煌,的确让四海升平,安居乐业,只是文帝晚期,就出现了复杂矛盾,到了杨广登基,把矛盾激化,推向高峰,逼得百姓不得不造反了,否则同样没有活路。 这一日,杨玄感身穿精致的亮银铠,手持一根寒铁长矛,气宇轩昂,身材挺拔,孔武有力,因为家族关系,他自幼拜一些武师学艺,后来还得到一些古武门派外出高人的指点,虽然迟迟没有练出先天罡气,但是也懂吐纳,精通古武的呼吸法。 历史时代,包罗万象,它不是武侠世界,而是各种势力的包容,有庙堂也有绿林,有古武剑者,也有诸子百家的后裔,形形色色,三百六十行之上,组成一个复杂的社会。 隋唐时代的人,其实并不称呼什么内功,什么武功心法,往往称之呼吸法,吐纳术。 自从战国时期,老庄主导的道家炼气,还有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言练气养神之法,华佗五禽戏的模仿五种动物的形与神,都跟特殊的呼吸法有关系,讲究身体协和统一,运气的途径不同,效果就不一样。 这种呼吸法,往往在世俗中失传,武师、将领们很少懂得,只有那些古武门派,还继续在传承,但也是不外传之秘。 杨玄感在军中也算一员武艺高强的猛将了,不差于鱼俱罗、张须陀、罗昭云等人多少,只不过,他父亲是杨素,所以他根本不用自己冲锋陷阵,就已经受到庇荫,官至二品了,而且一直从事文官,以至于,不少人都不知道杨玄感的实力深浅。 他手持数十斤重的铁矛,有一丈多长,颜色有些乌黑,但是锋芒却是闪着水银般的寒光,矛锋是寒铁打造,削铁如泥,杆身也是用含有的钨铁等混合材质打造,根本砍不断。 杨玄感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义军方朕,气沉丹田后发出来,喝声如雷:“我杨玄感,身为朝廷上柱国,家里黄金巨万,到了既富且贵的地步,满门忠烈,可以说,我对世俗之物,已经一无所求。而今,我却不顾破家灭族,起兵誓灭昏君,只是为了为天下人解倒悬之急,拯救黎民百姓的性命罢了。” 他侃侃而谈,字句铿锵有力,颇有几分渲染性。 “那昏君杨广,不惜民力,滥杀无辜,视天下百姓为蝼蚁、草芥,动辄上百万的郡县,已经十室九空,路有冻死骨,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对得起先帝杨坚吗?对得起我们当初门阀贵族,扶持的大隋王朝吗?只有反抗,我们可破入城内,暂时拥立杨侗为储君,废掉杨广,斩首向天下枉死的将士、百姓谢罪,请诸位谨记,我等并非谋反,而是拨乱反正,正义之师,解救天下百姓于苦难,攻破洛阳,所有人都将有功于大隋,让我们上下同心,推翻昏君统治——” 这番言辞,是杨玄感跟李密、韩世萼、杨慎、杨约等人商议后,定下的说辞,就是为了给自己正名,正所谓名正才言顺,宣传自己为正义之师,可以获取更多人的支持,而且还不会让那些目前还忠于大隋的文武官员、贵族们反感。 “史怀义听令,接令旗!” 此际,史万岁的嫡子史怀义阔步走上将台,跪拜接下令旗,他是今日负责攻南门的统帅,史万岁可是大隋名将之一,至少排进隋代的前十名,却因杨广的喜怒无常而刺死,这笔仇恨被他的儿子怀恨在心,有机会报复杨广,史怀义当仁不让。 “杨恭道、王伯当听令,你二人各带兵一万五千人,攻打东、西两门,北面城门,由本将军亲自坐镇指挥,猛攻城防,四面合围攻击,争取早日破城。” “遵命!”杨恭道、王伯当上前接令。 八万人马行动起来,营地嘈杂起来,铁甲锵锵作响,马蹄声惊天震动,分出三股兵力,攻向了不同的城门,尘土飞扬。 准备妥当后,义军开始攻城了,只不过衣袍不整,兵器不足,只有士气还算高昂,但这样临时组建的杂牌军,一旦受挫,也很容易一蹶不振。 “杀!杀!杀!”城池喊杀喧天,弓箭手不断向城头射,掩护潮水一般架着云梯和攻城战车的人马向前,而前面的将士趴着城墙,前仆后继,死了一波又补上一波。 城上向城下还以颜色,远用抛石、弩箭,近用滚木、擂石,遥遥望去,不断有攀援到一半的人体坠下城头,摔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残破的云梯、燃烧的攻城战车,散落各处,一片狼藉。 杨玄感虽然有万夫不挡之勇,但带兵打仗,经验却不足,所以,空有一身武艺,在谋略上却显得不足,坐在马背上,发号施令,让前线的虎贲俾将们,加紧猛攻,但城内有留守的禁卫军,抵挡住了他们的义军攻势。 此外,洛阳城内,由于许多官员和家眷在,所以守城将士,反而更加卖力,担心城破会波及诸多的门阀贵族、本姓宗族等,不少中层武官,家就在洛阳,所以都纷纷效死命,跟义军的攻防鏖战,僵持下来,一时难有进展。 第四百章 虚张声势 平壤城下,开始休战,没有了隋军大举攻城,一下子变得很安宁,与往日厮杀震天,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场景大相径庭。 城头上的高句丽军卒,全都愣住了,一排排地探出头,向外张望,如果是过去的几日,只要一冒头,很容易被射中,洞穿头颅、咽喉、胸口,死于非命,如今却一点事都没有,格外平静。 守军们观望着城外的四方大营,炊烟升起,马蹄声来回振动,出营的、进营的不断,训练声、列阵声不绝,似乎在休整。 乙支文德、高氏郡王高宏、渊盖野等人带着诸将聚集城楼上,看到隋军的状况,心生疑虑。 高宏道:“已经三日了,隋军一直没有攻城,也不知在做什么?” 乙支文德分析道:“看样子在休整,准备酝酿更大的攻势!” 渊盖野说道:“对,这些日子隋军伤亡也很大,休整一段日子,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要困城,跟我们比粮草物资,若是围城两三年,我们都要饿死城里了!” “隋军人多势众,轮流猛攻,我军也抵挡不住多久,难道他们想要打心理战,故意不攻,让我们胆怯?” “不是没有道理,也可能诱咱们出城偷袭!” 乙支文德对着身边一位副将道:“隋军大营的炊烟数有没有统计完整?” 副将胡冬海答道:“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多锅灶的炊烟数,似乎没有明显的减少。” 乙支文德点点头,说道:“这说明隋军的数目没有多大变化,不会轻易退军了。” 渊盖野叹道:“隋军如此大动干戈,怎么会退军呢,不可能,上一次隋军准备不足,太过轻敌,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咱们这一边,冬季来临,隋军没有足够的棉衣棉被等物资,才会被迫撤军,这一次,开春之后,就开始征辽东了,可见隋军准备充裕,不破城,不会善摆甘休啊!” 一位名为高布衣的谋士道:“我北齐高氏后人在辽西、燕郡北部,召集了一些人马,培养不少武士,准备起义,必要时刻,可以去烧隋军粮草,能给隋军后方制造一些麻烦,但终究不能解决大问题。” 就在这时,一只鹞鹰飞入城内,很快,有训鹰斥候奔跑过来,喊道:“报,有紧急秘信,要呈给乙支将军。” 一名侍卫走上前,接过一张纸条的密函,转交给了乙支文德,后者接过后,先是一愣,接着大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隋国后方已大乱了,杨素之子杨玄感起兵谋反,朝着不少权贵子弟依附,还有沿途百姓参军,迅速发展十万多人,正在围攻东都洛阳城,信函上还说,隋军主力已经撤回辽东城了,只留下罗昭云带兵断后。” 高宏毕竟王室成员,利益影响最大,闻言后,顿时激动道:“什么,隋国后方竟然发生了如此变故?太好了,真是上苍庇佑我高句丽,不敢如此亡国。” “是啊,这可是天大喜讯,我高句丽又保住了。” 渊盖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道:“咦,不对啊,隋军主力已经撤走,但是城外的营地,看样子不像啊,跟往常一样,连锅灶和练兵气势都不减,完全不像,会不会有诈?” “难道情报有假,被截取了情报,然后替换了新的密函?”有人怀疑,觉得可能鹞鹰有问题,不能光信一头牲畜,而忽视自己眼前所见,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是啊,这可能是隋军之计,诓骗咱们出城,鹞鹰也许是敌军放入来的,也说不定,或者说,斥候营内有间隙,替换了情报,也说不定!” 乙支文德神色凝重,虽然知道这个消息太重要,太有利于己方了,但也不干盲目信任,发号施令道:“来人,速去将斥候营当值的几个斥候带来,还有,把斥候营指挥使、校尉全都带来,分开审讯、检验,确保消息不假!” 半个时辰后,斥候营内今日当差值班的武官和斥候们都经过层层询问,确认每人动过密函,而且密函的字迹,各种暗记等,都不曾被做手脚,这才让人放心。 而且,这段时间,又有信鸽飞入城,是从辽东一带传来,发现了隋军不断涌入城内,探知了准确消息后,才发出的情报。 虽然距离上,辽东近,中原远,但是鹞鹰速度快,而且是早了很多日就放出,所以,都在这一日抵达。 “看来隋军是真的退了。”乙支文德已经确信无误了。 高宏道:“可是,城外的大营,隋军的确不像锐减,又如何解释得通?” “唉,不得不说,这个罗昭云,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将才,而且擅用心机和谋略,他早就料定咱们的心理,所以,把兵分散之后,故意虚张声势,那些锅灶内,也许不是煮饭,也是烧水,进进出出的骑兵,都是在故弄玄虚,演兵操练,几千人就能做出来效果了,我带兵十多年,还是首次遇到这样的对手,听说,他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出头,隋国有此奇才,若是用的好,何须百万雄兵来讨伐,小题大做。”乙支文德此时对罗昭云的评价很高,众人听后,也都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起来。 高布衣也是一惊,点着头,神色复杂,他这次是受兰陵王高长恭之孙高元简之命,前来辅助高句丽守城的,他可是从高雨菲等人口子得知,这个罗昭云的一些事,的确文武全才型,甚至高元简都想去见这罗昭云,想要跟他谈亲事,把堂妹雨菲许配给他,这样可以把罗昭云拉入高氏阵营,逼起谋反。 渊盖野分析道:“乙支将军,我们该如何行动,这次肯定不能放过这个罗昭云,看城下规模,四处加起来,怎么也都有十多万人吧,只要来个冲袭,他们即便能挡住一两次,但是毕竟是断后隋军,心理肯定也想着逃命,不久必然退军,我们完全可以全部截住!” 乙支文德点头道:“事不宜迟,既然知道了罗昭云的诡计,那就好破计了,若是我们夜间偷袭,没准还要着道,那就白昼攻击,他们兵力分散四个营,人数也没有多少,只要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冲击一个营地,顿时就能试探出真伪,打散掉一营后,立即回城整编,隋军知道计谋被识破,肯定要退军了,那时候,才是我们追杀的大好时机。” 第四百零一章 计中计 乙支文德下令之后,几名将领立即去备军,挑选一些精锐士卒,组织了一万五千人,其中骑兵三千,弓箭手两千,一万甲士,是目前兵力中最强悍的将士了,如果选择其中一个营地冲击,若是隋营没有准备,哪怕几万人也要被冲击垮。 半个时辰后,准备妥当,乙支文德、高宏亲自鼓舞士气,选择了最偏僻的东门,进行冲锋袭击。 渊盖野一身铠甲,手持一根单殳铁戟,五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常年习武,又在军营带兵打仗,身体结实,熊腰阔背,体内超过常人。 在他身后,站着六位副将、裨将,全都散发彪悍的气息,有突厥人,有契丹人,也有高句丽本土的渔猎人。 “乙支将军,已经列阵完毕,准备出发。” “好,立即出城,大破东面营地,本将军在此等待诸位凯旋。” “遵命!”渊盖野抱拳,带着诸位将军离去。 很快,城门被打开,轰隆隆,骑兵率先冲出去,铁蹄震动,气势凶猛。 在骑兵后面,跟着轻装弓箭手,要提前占据有利位置,对敌营进行压制,然后才是徒步甲士冲锋。 “杀啊!”渊盖野带军杀出,犹如一股旋风,人如虎、马如龙,杀声震天。 “咻咻咻!”弓箭手也在拉弓放箭,破空射出去,偷袭随军大营。 “不好了,高句丽出城来袭营了。” “高大梆子们来袭了。” “将军有令,赶快撤走啊!”不少士卒奔逃,向营地深处逃跑,除了一些弓箭手在还击,其余人并没有多少抵抗。 “隋军果然外强内干,虚张声势,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兵马,不堪一击,都快点冲杀。” “杀光隋军,让他们滚出我们的家园!” 铁蹄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马踏联营,那些木杖、栏杆都阻挡不高句丽军的冲锋。 很快,这群精锐士兵就冲出了随军的东大营,里面已经少了人影,都是空营地了,还有不少柴草,以及一些油脂。 “怎么回事?” “隋军跑的也它娘的快了,都是一群胆小鬼!” “我等快点追杀上去,别让这群隋国人逃掉,杀光他们。”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一阵火光突显,密密麻麻的箭矢绑着火油布,射了过来。 砰砰砰! 顿时起了火光,整个营地都开始燃烧起来,一些高句丽士卒,有的被乱箭射中,更多的备火苗吞噬,四处乱冲,很快葬身火海之中。 “逃啊,快点逃!” “不好了,隋军有诈!” 渊盖野和裨将们脸色大变,带军向后撤走,四周都是火海,不少人被火点燃,成了一团火人,惨叫着,痛苦挣扎,最后倒地,变成一具焦炭。 这里忽然变成了一片炼狱,惨不忍睹。 乱箭射个不停,倾泻而出,大营熊熊火光,冲天而起,站在城墙上观战的高句丽将领们也都看到了。 “快看,我军轻易就杀入了隋军大营,而且火烧了营地,大破隋军,此刻,隋军的将士在惨叫,挡不住我方勇士了!” “高句丽的勇士,才是最强的,比隋国的那些软脚夫强多了,这次还能击溃隋军,保住大高丽。” 不少城头的将士们欢呼起来。 乙支文德却眉头紧锁,他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如果己方兵力占绝对优势情况下,不可能还要放火烧营,应该保护物资才对,火一烧起,敌营大乱,这是夜间偷袭的手段,白昼时候,大军正面冲锋陷阵,双方克制,往往不会放火油布箭矢的,这等于要两败俱伤。 那么答案似乎明了,这隋军大营有诈,早就做好要坑他们高句丽人的准备。 果然,这时候,辕门口开始向外撤出了部分高勾丽兵马,恐惧嚎叫,因为火灾无情,在这种火势下,根本无法抵挡,全都向外逃散,溃不成军。 当渊盖野策马冲出来时,身上已经有了灼伤,头发和胡子都烧掉不少,人如黑炭,有的副将被烧死其中,也有的轻度烧伤,但毁了容,剩下的兵马,不足先前的一半了。 “可恶的隋军早有准备,赶快撤回城内,以防隋军反击!”渊盖野老持稳重,不敢再逗留了,下令先撤回城内再定夺。 高句丽军士刚才的确受到了惊吓,已经没有了斗志,仓惶退回去。 东大营后方一里,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阵,还有一些骑兵和甲士,薛世雄看到这样的一幕,忍不住感慨:“罗将军料事如神,高句丽军果然知晓了我大隋主力撤走的时候,提前做了紧急部署,时刻戒备,一旦城门开启,杀出敌军,就立即撤出自己军马,然后放火烧营,阻挡一阵子。” 薛万钧也是一位虎贲武官,手中提着一把重枪,敬佩道:“罗将军跟我年纪相仿,却用兵如此厉害,让我等心悦诚服。” 薛世雄转身叮嘱几位儿子道:“是啊,万钧、万彻、万述,尔等自幼习武,跟为父常年混迹于军中,勇武有之,却谋略不足,以后要尽心追随这个罗将军,你们的前途,肯定也会一路顺畅,受益良多。” “孩儿谨记!”薛万钧四人全都恭敬回应。 薛世雄点头,然后喝令道:“立即撤军,回西大营,高句丽既然识破我们的计策,在这逗留已经没有意义,立即与主力大军汇合,罗将军要下令撤军了。” 这一万多人快速转移,绕过城池,途径北大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隋军也在整编列队,向西大营汇合,这是罗昭云早就颁过的军令。 当三军聚来的时候,已经下午,罗昭云一身银甲锁子铠,手持长枪,披着大红斗篷,头顶亮盔,已经让主力大军集结完毕,当机立断,马上往辽东撤走,不带任何累赘物资,因为贵重品、有用的物资早就被他转移了不少,剩下一些,准备留在这掩人耳目,同时下令再少一些,这样数目就难核准了。 他并不想自己吞下这些粮草和贵重物资的事外泄出去,这样毁灭一些证据,虚虚实实,即便高句丽夺得少许粮草、攻城器具、兵甲,但也只是几分之一,到时候,罗昭云完全可以说,为了不给敌军留下,放火烧了大部分,带不走就毁掉。 第四百零二章 从容而退 罗昭云双目炯炯发光,神采飞扬,二十四岁的年纪,已经担任三军主帅好几年了,更加沉稳凝练,他盯着八九万的大军,威武不凡,举手投足流露着统帅的风范。 “诸位将士,我军已经完成一半的任务,拖住了高句丽的兵马,让他们不敢出城追击,给大军足够的时间撤走,如今圣上已经过了辽东城,想必回到了边关燕郡,剩下的任务,我们要顾自己了。” “马上就要撤军了,但我们不也是被打退,被击溃,而是从容撤退,就好像上一次那样,轮番撤兵,层层设卡,高句丽军敢追击,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罗昭云激励一番,往那一站,果然震慑住全军,胆惧之心都弱了。 “罗将军请放心,我等已经准备就绪,按规定部署退兵!”麦铁杖回答。 罗昭云点头,一挥手,让大军开始撤退。 锵锵锵! 重甲兵先行,兵甲锵动,甲叶子不断碰撞,浩浩荡荡出发了。 两万人组成一波,相隔数里,依次进发,向前推进。 所有的骑兵集结在一起,组成一个骑兵阵,留在最后,因为速度快,可以负责阻断后面的追兵。 此时,平壤城内哀嚎一片,不少被烧伤的士兵,在接受包扎、还有简单治疗。 “太可恨了,隋军早有准备,把我等又给坑了。” “乙支将军,这口恶气,我渊盖野咽不下去!”这位中年将领,非常气愤,他的渊盖姓可是高句丽的大姓,历代出将军,属于早期高句丽五部中的顺奴部。 最早记载高句丽五部的中国史书是三国志?魏书?东夷传:“本有五族,涓奴部、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后来经过几百年的演变,发展成椽那部、贯那部、沸流部、桓那部等,已经去了奴字,官吏的名次也胡化,有对卢、沛者、古雏加、主簿、优台丞、皂衣先人等,直到西魏去胡化,高句丽也效仿,建制和官职名称等都变得中原化。 “爹,你没事吧!”这时候,一位十余岁的少年,穿着甲胄,腰间佩戴宝刀,眉清目秀,资质不凡的样子,他有些担心渊盖野的伤势,站在一边询问。 “苏文,爹没事,只是这口恶气咽不下,我渊盖家族,何时打过这样的憋屈仗,先祖的脸,都被爹丢尽了。” 乙支文德叹道:“渊盖将军,不必自责,这次跟本帅指挥有误,也有干系,并非你一人之责,是我们低估了他,这个罗昭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谋计。” 高宏道:“乙支将军,那我军还是否追击?” 乙支文德陷入犹豫中,其实他不想再派人紧逼罗昭云的军队,弄不好还要损失惨重,但是,若是不敢追,可能会造成一个可怕的心理恐惧,以后高句丽军,听到了罗昭云之名,都要闻风丧胆,没有一战的勇气了。 “追,为何不追?他们是败军,如丧家之犬,仓皇撤退,即便有一定伏击对付咱们,只要我们谨慎识破,紧紧咬住对付的尾巴,总会找到猛袭的机会,这一次,由本将军亲自带兵追杀,把隋军彻底赶出高句丽境。” 乙支文德说得慷慨豪迈,丝毫没有把隋军和罗昭云放在眼里,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战,这个时候,要鼓舞士气,找回信心,做足气势。 “对,追击,把隋军都杀光!” “让他们有来无回——” 顿时间,不少将士又回复了士气,刚才迷茫、动摇、害怕情绪都扫之一空。 “轰隆隆!” 城门开启,战马先行,乙支文德带兵三万主力杀出,要追击隋军,但是,他非常的稳重,根本就没有快速追击,跟隋军大战的想法。 因为隋军有接近十万兵力,高句丽的精锐损失很大,目前不足五万人马,带走三万将士,已经是目前有生力量,不能有失,否则,高句丽将没有一战之力。 若是让其它将领追击,乙支文德担心又会着道中计,现在他对罗昭云也感到头疼和棘手,也没有把握,因为看不透对付,那个年轻的隋国冠武侯,屡次出奇兵,难以猜测,若是无法估算对付的行动,贸然追上去,肯定还会中计。 所以,三万高句丽军,不疾不徐,沿途收了一些物资,当成战利品,也算有所交代。 乙支文德派出不少斥候,不断得到消息,发现前方有伏兵,见高句丽军并不冒进,等到一定距离后,放弃伏击,然后有序撤走,两万一组,占据前方有利地形,都相互照应,若是追击一军,自然会遭到下一军的埋伏。 “好个连环撤军,这需要主帅提前多日部署,难道这罗昭云竟然能很早就预测到隋军要撤退不成?还是未雨绸缪,凡事都做好两手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不论如何,这都是高句丽的威胁,务必要除掉他,否则,罗家军在辽东、燕郡、渔阳、涿郡一带安扎,虎视眈眈,随时都有杀入关外,覆灭高句丽的危险。”乙支文德对这个近距离未曾谋面的罗昭云,提升到一个很危险的对手地位。 “动用一切力量,刺客、剑手,也要除掉此人,否则,高句丽迟早会被此人所灭。”乙支文德心中暗想,不惧隋炀帝的自大,却有些惧罗昭云的谨慎稳重和用兵如神,对高句丽威胁太大了。 在前方,罗昭云沉着稳重,神采飞扬,带兵徐徐撤退,从容不迫,身边的十八燕云骑,还有一些裨将、都尉等,都深深佩服这个少年统帅,震慑对方敌军,竟然不敢追杀他们这种撤退军马,这就是打出来的赫赫威名。 “罗将军,高句丽军马由乙支文德统领,但是速度不快,似乎并没有要掩杀我军的想法,并不急着杀上来。”薛万淑禀告说道。 罗昭云点点头,微微一笑,也有几分英雄惜英雄的味道,感慨道:“这个乙支文德,大不简单,在不了解咱们虚实情况下,不敢贸然追杀,但也不想让高句丽军失去勇气和胆量,所以,才带着大军在后面追击,虽然不杀咱们一兵一卒,但最后还是能带兵追到辽东城外,沿途会收下不少剩余、甩落的物资,给高句丽人的感觉,好像把咱们赶跑了,又战利品丰富,对国人有了交待,这已不单单是战术层面,而是提升到战略的高度,算了,我们不跟他在这磨耗,先回辽东城再说。” 这个时候,谁贸然出招,反而会露出破绽,所以,罗昭云虽然看出对付的意图,但也无心留下在消灭剩余的高句丽主力,反而把自己陷进去,很多时候,过犹不及,算计太尽,反而会把自己算死,只有留着高句丽一支主力军以及乙支文德在,罗昭云才有继续拥兵在辽东的借口,否则兔死狗烹,他也就没有存在辽东的意义。 第四百零三章 再议计策 洛阳城外,死尸遍地,破损的甲胄、攻城器械散落到处都是,义军损失很大,依旧没有攻下了洛阳,对义军的士气影响很大。 哪怕杨玄感身先士卒,数次带兵亲自上阵,可是面对坚固不催的铜墙铁壁,也感到力不从心。 城内的守军,不再出城硬拼,完全仗着城墙的高厚坚韧,居高临下,抵挡着杨玄感义军的攻城。 六七日过去后,这种僵持的鏖战,使得义军将领们都陷入了焦灼情绪中。 大营帅帐,杨玄感正在跟将领谋士们商讨破城之计,还有何去何从。 “玄感,得到城内放出的消息,咱们杨府已经被禁卫军抄家,没收了所有财产,男女都被押往大理寺的地牢。”杨慎说道。 杨玄感点头,这也是他所担忧之处,在考虑李密献策时候,他就把家人因素考虑其中,打算先攻洛阳,不可舍近求远,如果能很快顺利破城,杨府自然保得住,现在杨府上下,除了提前被接走的嫡系子弟外,其它旁支、妾侍、家眷等,几乎全都被抓了。 “可知杨广派回的先锋部队,抵达哪里了?” 李子雄抱拳道:“启禀杨将军,杨广已经回来燕郡,不日就能抵达涿郡,稳固北方骚乱,目前已经派出了杨义臣、屈突通带兵南下,抵达河阳,即将要渡黄河了,从东面来袭,杨义臣从北门压来,我军若不能三日内破城,便会陷入了内外包围之中,必须要撤走了。” 杨玄感闻言沉默下来,局势从刚开始的主动,变成现在的被动,可以说,战局瞬息万变,他举义旗的时候,本要效仿楚霸王一般,带着杨家子弟崛起,号召天下各路反王,举义兵揭竿而起,加上几个亡国后裔响应,隋朝也会如暴秦那般,很快动摇。 可是,他估算错了形势,这次起兵后,各地响应并不积极,许多地方的隋民,因为没有收到征辽东、开运河等影响,反而过着平静的日子,而河南、山东地带,壮丁都被抽调了,还有大部分逃入荒林,一时难以召集太多的壮丁来入伍。 还有不少义军首领,都在观望,秘密集结,但因为比较仓促,都在观望中,还没有过多响应。 “军师,你还有何高见,能解燃眉之急?” 李密闻言长舒一口气,说道:“当务之急,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两日,集中兵力攻打洛阳,若还不能成功,连夜撤走,西进函谷关,然后派重兵在那里屯守,关中乃是龙兴之地,地形复杂,当年秦国吞并天下,就是以函谷关、虎牢关等为要塞,把六国雄兵挡在东方,难以攻入关内。” “我军若攻入长安,那里毕竟是西京,关陇贵族的根基所在,许多没落的贵族,曾累世公卿,人才济济,秦川土地肥沃,我等完全可以扎住根基,凭借杨公积累的威望,杨族门阀的势力,足以站住脚,废掉西京皇室,然后我军再发檄文,公布杨广罪状,号召天下义军起兵,纷纷对抗朝廷军,愿与天下诸侯分封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这样一来,响应者必如过江之鲫,咱们在关内不动兵卒,就可以发动各地义军如蚂蚁般,咬死隋朝廷这只大象了。” 众人听完之后,都露出惊容,觉得此计稳妥,而且非常可行,杨慎、杨约等人咀嚼之后,露出喜色,这个策略,足以让他们立住脚跟,有了自己的根据地。 杨慎神色雀跃,说道:“玄感,军师的计策很高明,我觉得可行。” “是啊,杨将军,属下也觉得可靠。”史怀义抱拳说道。 杨玄感抬头,看到大帐内的谋士、武将、参事们,目光殷切地盯着他,微微点头道:“好,就按照军师的计策来办,接下来两日,加速猛攻,若不破城,连夜西进,专攻长安城。” 众人闻言后,都松懈几分,没有刚才的茫然和忧色了,现在有了新的目标,皆认为切实可行,使得诸将生气恢复。 李密心中暗叹,他很想提议,马上就撤走,直接攻打长安,因为时间太宝贵,时机稍纵即逝,必须要抓住抓牢,迟则生变,但是觉得肯定会被杨玄感和诸人否定,所以,退而求其次,让众人再攻打两日为限。 罗昭云带兵退回了辽东城,接近十万大军,没有折损分毫,全部安全撤离回来,麾下的将领和士卒们全都引以为傲,因为高句丽的追兵,始终不敢近前,只是在后面摇旗呐喊,虚张声势,双方竟然没有交锋上。 不过,高句丽军也有收获,毕竟在城外和沿途,得到一些器械、兵甲、粮草,虽然只有隋军携带的几分之一,但也够高句丽的兵马使用一段时日,算是丰厚战利品。 而且主力军保全,没有再损耗一兵一卒,这是乙支文德要倚重的军力,不敢轻易损耗掉。 副将车彦奇道:“乙支将军,我军离辽东城还有十里,要继续前进吗?” 乙支文德询问:“前方的隋军如何了?” “已经进入辽东城!” 乙支文德道:“传令,停止进军吧,联系方圆城邑,收编残军,另选择交通隘口,设下障碍,召集当地壮丁、渔牧民参军,提防隋军扰民在这里杀伐百姓。我国需要休养生息,否则,离着真正亡国不远了,即便不被隋国消灭,可那些虎视眈眈的突厥、契丹、靺鞨、铁勒等部落,可是都盯着咱们,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了。” 副将呼延川点首道:“是啊,即便归顺隋国,充其量成为附属国,还是咱们割据辽东,自己管理一方,若是被突厥、铁勒、靺鞨攻陷,恐怕我高句丽人都要成为底层的奴隶了。” 乙支文德坐于马背,望着辽东城的方向,眼神深邃,感叹道:“不错,那些野蛮的草原游牧民族,远比中原人更可怕,不得不防,若是下一次,我军抵挡不住隋军的时候,不灭选择城毁人亡,玉碎保节,而是应该主动归降,自降封号和身份,抱住高句丽之根本,在这休养二十年,就可以再度崛起,跟中原争锋!” 第四百零四章 落难 洛阳城外,厮杀震天,遍地都是冲锋、攀爬的士兵,弓箭手相互射击,整个城池如同孤岛,若是从城头望下去,万千军卒,犹如一群蝼蚁,密密麻麻向上爬。 接下来的两日,义军疯狂进攻,城内的御林军、各贵族府邸的家兵全部调动,誓死抵挡,他们心中清楚,皇帝已经在涿郡指挥大局,派来的几路援军即将抵达了。 “杀啊——” 攻城战越来越猛烈了,可是,始终拿不下洛阳城,杨玄感、李密等人,都有些焦灼,到了第二日黄昏,金鸣收兵之后,杨玄感望着落日的余晖感叹,洛阳城,被迫要放弃攻打了。 “杨将军,今晚就的撤军西进,否则,我军再耽搁一日,就会陷入四方阻断中,到时候,要离开这里,就难了。”李密苦口婆心劝慰,担心杨玄感倔劲上来,不肯撤退。 杨玄感点点头,对着韦福嗣问道:“韦舍人,最新的军情如何?” 韦福嗣是朝廷的内史舍人,从洛阳城中出来作战被俘的,杨玄感曾与他有过交往,知其才华,便留在军中以礼相待,这本也无可厚非,但杨玄感硬把他视为心腹,让其掌管日常公事信札的处理。 这韦福嗣“人在曹营心在汉”,在义军中做事首鼠两端,李密知其一直在观望,不肯真心归附,私下劝说杨玄感斩之以谢众,玄感没有听从,依旧使用,大有制衡内部的想法。 韦福嗣道:“回杨将军,根据最新战报,杨义臣、屈突通依旧渡过黄河,还有一日的行军,就能抵达洛阳十里外,来护儿率军已经攻克了黎阳城,把我军沿途攻下的城邑全部收回。此外,各路勤王之军,已经从各地赶来,如张须陀、王世充等,现在我军粮草紧缺,没有了后方支援,恐怕鏖战下去,也挺不住十日,必须早作打算,迟则军心一乱,势必崩溃。” 杨玄感忧心忡忡,决定退军了,派出斥候带着军令,通知守在西进道路的杨玄挺,加速攻打朝廷守军的防御,尽快拿下渑池、崤谷,攻克函谷关。 他们从洛阳撤军,抵达函谷一带,还需要一段时间。 军令一下,义军连夜撤退,向西进发。 夜色下,李密、王伯当策骑同行,随军出发,后者看到蒲山公脸色阴沉,忍不住道:“先生,你为何脸色这么差,是否身子抱恙?” 李密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我有一种预感,这次起义要失败了。” 王伯当吃了一惊,也把声音压得很低,问道:“先生,那我们还继续同行吗?” “嗯,继续前行,杨家自杨公在世,就对我不薄,有知遇之恩,解救我一次,杨将军对我一向礼遇有加,尊为上宾,这份恩情,我要补还,不能中途弃之而去。” 王伯当疑虑道:“可是,起义一旦失败,我们会被围困,到时候,就危险了。” 李密叹道:“伯当,你跟随我数年,情同手足,不如,你且偷偷离去吧。” 王伯当急道:“先生,你这说什么话,你去哪,我自然去哪,刀山火海,绝不皱眉,王伯当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好吧,我们就一起上路,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李密感慨,带着几分豪迈之情。 辽东城内,罗昭云在这里整军,除了他带回的十万人马外,此地还有不少伤员、辎重兵、备用军、壮丁劳役等,加起来足有二十万人。 城内原本高句丽人,已经逃走了十之六七,剩下不足三成,罗昭云干脆下令,让这些伤员、劳役壮丁、预备军在这里驻扎下来,修筑辽东城,重新建造一些房舍、军营,跟当地高句丽人、契丹人、汉人和睦共处。 他要把辽东城,打造成自己的根据地,北部雄兵之地,以节制高句丽为由,暂时拥兵自重。 罗昭云私留的粮草,加上辽东城囤积,足够二三十万人使用大半年的了,怀远镇的粮仓,也在罗家控制范围内,到时候,只要他上奏,也能陆续拨粮过来。 数日后,罗昭云接到了圣旨,要前往涿郡见驾面圣。 “陛下要见我?”罗昭云心中起疑,不明白杨广为何要这么急召见他,难道要他继续带兵,南下平乱杨玄感的义军?还是,私藏粮草兵甲的事,东窗事发? 罗昭云摇了摇头,觉得粮草的事,掩人耳目,瞒天过海,不会这么快就泄露,而且,基本被查出来,他也有借口搪塞。 薛世雄见他神色有异,问道:“罗将军,你有何打算?” 罗昭云道:“圣旨上说,让我所统领的大军暂时留在辽东城,防范高句丽反扑,让我轻骑快行,赶去涿郡见驾,薛将军,这里暂时由你来掌管军政大事!” “属下遵命!”薛世雄抱拳领命。 当日,罗昭云挑选三百精锐护卫,加上燕云十八骑,还有沈光护行,离开辽东城,策骑赶往涿郡,随行跟着来传旨的一名通事舍人、数十名大内侍卫。 赶路一日,接近黄昏,当他们经过一处山路时候,忽然从山坡上滚下了巨大岩石,砸向了山脚下的护行侍卫,同时,前后两端也有巨石落下,阻断去路。 “不好,中埋伏了。”罗昭云握住长枪,脸色一沉,什么人在此伏击,知道他去涿郡的路线?难道军中有奸细? 就在这时,那些大内侍卫,骤然把刀,开始砍杀周围的精锐护卫,这些人,竟然都有问题。 嗖嗖嗖! 不断有渔网罩落下来,要困住这些护卫和罗昭云,要置于死地。 “锵!” 沈光拔剑,凌空一跃,剑光无匹,迸发剑气,直接斩断了头顶上空的渔网,落地后,对着罗昭云道:“此路不通了,冲向那边的山林。” 罗昭云点头,心中疑问重重,却也来不及细想,策马冲向了山道的陡峭斜坡,其余十八骑铁卫也纷纷跟随。 山坡陡峭,战马吃不准力,速度又快,很容易摔倒,人仰马翻,有铁卫摔下马,滚落一旁,也有人提前警觉,先一步跳下马,罗昭云的坐骑的卢马,跟随他多年,老骥伏枥,虽然接近暮年,但很通人性,知道主人遇到了危险,所以奔跑如飞,倾斜陡峭的山坡完全不顾。 “咻咻咻!” 山林里,近百支箭矢突然迸发,骤射出来,直接袭向了罗昭云的位置,这里也有伏击。 第四百零五章 丛林围杀 乱箭射来,情况危急,的卢马一声嘶叫,直接猛跳而出,速度极快,犹如白驹过隙,蹿出了好几丈远,那些箭矢全部落空,射在了地面上,箭羽不住振动。 树林内埋伏的人,似乎都锁定了罗昭云,因为他一身银色铠甲,披着红斗篷,太过明显了。 所以弓箭手已经放弃其他人,全都瞄准了他。 “咻咻咻!” 又是一阵弓箭急射,这一次的卢马继续发狂,在陡峭山坡崩腾,完全凭着惯性,一旦停住,势必会摔倒,它似乎听到箭雨声,又察觉到了危险,再次跳跃,这一次,甩开了大部分箭矢,但有两支箭射在了马股上。 哗啦啦。 砂石晃动,这个地段太过陡峭了,战马难以保持平衡了,但的卢马却仍在飞奔,哪怕明知自己可能要摔下去,也不停留。 罗昭云手持长枪,也拨打几支箭矢,奈何太多了,一个人的武艺,难以全部挡开。 “疾风,你自己逃命去吧!”罗昭云拍了拍战马的脖子,他已经看到前面陡峭地形,战马无法立足,只能向下滚滑下去,但是下面树林里,显然埋伏了不少人,等着他们靠近,唯一活路,就是斜着山体逃遁,不入山林,但这样也成了活靶子。 就在这时,又一轮箭矢射来,足有七八十支,都是弩弓的箭矢。 的卢马已经冲不动了,直接一甩身子,将罗昭云甩出去,它则迎面一挡,那些箭矢直接洞穿在了它身上,迸出无数血花。 “疾风!”罗昭云落地后,回头看到这一幕,怒吼一声,满腔悲愤,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将军快走!”沈光带着十余铁卫从后面追上来,一边大喊着。 由于那些弓箭手第一时间瞄准了罗昭云,反而让他们威胁减小,没有多大伤亡,奔跑追上来。 咻咻咻! 罗昭云一边拨打,一边疾步飞奔,躲闪箭矢,有流矢擦中了臂膀。 “向那边的林子逃!”沈光已经发行了箭矢射出的方位,指着斜侧方的灌丛荆棘处大喊。 罗昭云点头,也发现那片山林没有埋伏,所以快步冲过去,这时候,生死要紧,容不得婆婆妈妈,吊念坐骑疾风了。 后方的林地中,人影绰绰,跳出了几十个黑衣刺客,手中提着横刀,快速冲了过去,还有弓箭手背着横刀、索链等,手中端着弩机,也追了出来,很显然,他们人手并不多,所以不可能在四处都设伏,选中此地,觉得把握很大,没想到罗昭云的坐骑那么迅速,几次跳跃飞奔,不但没有射杀罗昭云,几乎要逃出弩机的射击范围了。 在蒙面黑衣人后,站着三个人,头戴着斗笠,一个中年,络腮胡,眼神犀利,整个人犹如杀人的利剑,充满了肃杀之气。 站在他的左右,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子不足三十,女的刚双十年华,都是顶尖的刺客。 “这次我们楼外楼,接下如此大单,从洞庭湖到关外,兴师动众,来了两百多杀手,两名一流刺客,一位堂主,必须要除掉罗昭云,决不能砸招牌!” “曲堂主请放心,罗昭云必死,丛林之内,是我们最好的战场!”那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说道。 “莫离,青霜,你二人联手追杀罗昭云,我要拖住那位先天罡气境剑客沈光,免得他碍事。” “是!”这对年轻男女都是一流剑客,虽然都没有突破先天罡气,只是抱丹归元的武学层次,但精通刺杀之道,自幼杀人磨练,双手沾满鲜血,历练太多,所以,浑身都充满了杀机和冷血。 “行动!”曲堂主纵步冲出,速度极快,身影不断在林木间跳跃,残影斑斑,也是先天罡气境的顶尖行列高手。 莫离、青霜握剑追击,跟在一群杀手之后,时刻准备酝酿着必杀一击。 他们是刺客,不是常规剑客,所以,永远多在黑暗之中,不愿意暴露自己,隐藏于普通杀手之间,等对方疏于防范时候,突然袭杀。 “锵锵锵!” 罗昭云和十四五名铁卫,一边逃亡,一边厮杀,因为黑衣杀手足有一百多人,从四处围聚,如天罗地网,伏击刺杀,这片山林,的确最适合他们杀手行动。 “噗噗——” 有的铁卫被几个杀手同时围攻,身上出现好几个血洞,直接战死了,临死之前,还反扑杀一人。 这些杀手,也都练出了暗劲,不比这些铁卫弱多少,人多势众,配合袭击,几乎一步一喋血。 “啊——”罗昭云愤怒咆哮,看到铁卫一个接连一个倒下,凄惨无比,他眼眶发红,猛地掷出了铁枪,扎死了两个杀手,拔出宝剑,展开剑诀,斩杀周围的杀手,选择突围。 在这种山林内,长枪根本施展不开,而且太沉了,不适合江湖游侠近身拼杀,它是重武器,只适合沙场上,策骑冲锋,利用惯性、简单的冲刺,挑杀敌将,若是跟古武剑客打斗,那就吃亏了,因为武者讲究身法的灵活,招式的精妙,功力的深浅,跟疆场冲锋陷阵不同。 “将军,快走——” “保重了,将军,哇!” 铁卫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嘴里吐着血,身上被利剑和刀锋刺透,临死之前,不忘再提醒罗将军。 到了最后,只剩下罗昭云和沈光二人,冲杀出这群杀手的围攻战圈。 “哪里走!”忽然间,一声暴喝响起,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身影乍现,曲堂主从一颗大树上飞扑下来,仗剑一挥,剑芒爆闪,直接袭向沈光。 “你先走!”沈光对罗昭云喊了一声,挺剑上迎来袭的高手,步法连闪,不断刺击,当当当一阵响亮。 罗昭云闻言一动,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目标是他,而并非沈光,所以,自己逃走才是关键,他这时爆发惊人的潜力,斩掉数个杀手后,就要脱离这些人的围堵,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忽然出手,剑路刁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罗昭云久经沙场,见惯生死,所以并不胆怯,挥剑拦挡。 “当当!” 罗昭云一边出剑,同时退步闪避,他感受到这两个潜伏者,跟他功力相当,不能久战下去,所以掉头朝着山林深处奔去,速度越来越快,气血翻滚,普通杀手已经追不上了,但是,莫离、青霜二人却穷追不舍。 第四百零六章 追逐战 山林茂密,阳光很难完全透射进来,高大的树冠会遮挡了七成的光线,树下面是常年积累的腐叶,软绵绵的,踩上去还有点泥泞感,遍地灌丛荆棘,已经没有了什么明显路。 罗昭云飞奔逃走,他基本确定,这次自己着了道儿,中了调虎离山计,这些都是杀手,很明显针对自己设局,假传圣旨,不知是他们自己伪造,还是从杨广身边偷出来的空白圣旨,自己写的内容。 此时,他来不及多想,身上虽然摆脱了大部分杀手,但是仍有一男一女狂追不上。 三人都是抱丹归元的武学层次,体力悠长,真气绵绵,经络内憋住一股气息,可以将速度提升很多,就跟一匹战马一把的速度,在林木丛内穿梭飞奔。 当然,这种速度不能一直持久,否则体内的热气会越憋越多,最后入热蒸汽一般,会伤害内脏、经络,甚至撑爆身体。 三人一前两后,追逐了十多里,已经深入茫茫的山峦之中。 “杀——” 莫离迂回包抄,从侧方位斜插过去,终于逮住了出手的机会,锵的一声,利剑刺击。 “当当!” 罗昭云挺剑抵挡,跟他快速拼了几招,如此一来,后面追来的青霜也到了,头戴黑色斗笠,面挂玄色轻纱,看不到具体容貌,只觉得身子弹性非常好,而且像个小雌豹,充满爆发力。 “去死!”青霜也出剑了,剑芒闪烁,寒气逼人,刺出的角度非常刁钻。 罗昭云避开前两剑的锋芒,然后抽出空隙,拦挡对方的剑锋。 “当!当当!” 三道人影交错,激烈交锋,三把剑吞吐剑气,不断翻飞,闪烁寒芒。 “罗昭云,今日你在劫难逃,插翅难飞!”莫离大喝,主动抢占上风,如果在平时,他往往都是一剑刺出,封喉见血,很少出第二剑,暴露自己的时候,往往也是敌人要死亡时候,可像现在这样,光芒正大跟人打斗,并不多见,非他最擅长者。 刺客如同幽灵,藏匿于黑暗角落,见不得光。 罗昭云久经沙场,心态很稳,虽然被两位同级武者联手刺杀,但他并没有感到绝望,甚至,他还有一战之力。 两大一流刺客配合,如燕子穿梭,围绕着罗昭云时而疾步出剑,时而跳跃劈杀,上下攻击,双剑合璧。 数十个回合过去,罗昭云身上就出现了伤口,当然,那两位一流刺客的身上同样挂彩了。 莫离的斗篷都被劈开,蓬头散发,露出阴沉发白的脸,眼神如毒蛇一般狠毒、犀利。 “你把我惹怒了,见到我真容的人,必须死!”莫离在尖啸。 罗昭云沉稳冷静,剑法越来越凌厉,虽然对方是严格训练的杀人工具,但是罗昭云觉得,刺客暴露之后,已经失去了最为恐怖的的威胁,从刺客变成了剑客,他们的威力会比巅峰减弱几分。 嗤嗤嗤嗤! 剑刃不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一男一女的剑招,不停刺向罗昭云的要害,几乎每一招都是杀术。 罗昭云握剑跟二人拼杀,已经无法逃避,因为再跑下去,自己的气息就要紊乱,快速飞奔到了极限,就要停顿下来,如今被二人拖住,不得不血拼到底。 那个女刺客青霜,身子柔软,能作出许多高难度的刺击动作,如燕子投林,轻盈飘逸,攻势却十分难防。 当当当! 兵器交击,火星四溅,厮杀了百余回合,罗昭云的肩膀、后背、右胸都有剑伤,其余二人也身上带了伤,这样拼耗下去,肯定是罗昭云先挺不住,磨也能磨死他。 此时,罗昭云才深刻体会到,自己剑术并非最擅长,他大部分精力都用于练枪,虽说一器通万法,武器运用有相似性和共通性,但总也有区别,罗昭云第一精于枪,第二位才轮剑术。 若不是他意志强大,沉稳冷静,依靠指挥三军的铁血豪气,见惯大军生死的胆色,早就被两大刺客的杀机淹没了。 罗昭云反复琢磨,心中算计之后,挽起剑花,主攻向女刺客,青霜微愣,跟他正面交锋大战。 莫离趁机从侧面扑上来,刚使出杀招,却见罗昭云忽然一个回马枪,刺向了他。 这一击,是罗昭云融合了枪术中最精髓的一招,也是他最后底牌,融于剑术里,骤然袭击,出乎意料,高手交锋,差之毫厘,都会生死之别。 莫离错愕一下,急忙变招拦截,但罗昭云以千军万马吾独往矣的气势,视死如归的打法,疾步刺穿而过。 “噗!” 一道血光喷溅,莫离被刺中心窝,迸出了一腔热血,眼中充满了惊骇。 “这么可能” 莫离眼神涣散,满脸的不甘,自己自幼被训练,这些年,执行过多少任务,斩人无数,却栽在这里了,身躯倒下,气绝身亡。 罗昭云轻咳,他虽然成功诱杀了莫离,但是女此刻在他身后袭击,也斩在了他的后背,出现一道血口子。 眼下伤势加重,罗昭云转身就逃,剩下一个人追击,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绝地反击一次,只不过,机会需要慢慢找。 如果是寻常的剑客,罗昭云有信心以一敌二,但是这两个刺客,可能几岁的时候就被培养,一步步杀人长大,学习的都是如何招招致命,拼杀起来完全不要命,狠辣无比,刚才自己的骤然‘回马枪’一剑,非常突然,对方又嘀咕了他,以为两人合力必杀他无疑,才被他偷袭得手。 “你逃不了!”顾青霜喊了一声,仗剑在后面追击。 罗昭云冲上了山岭,由于浑身好几处伤口,还在流血,体力开始不支,脸色变得苍白,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 “我不能死,江山争霸还没上演,我怎么能糊里糊涂被杀掉?即便历史上没有我的名字,我也要在这个世界,留下光辉的一页,建立大功勋,夺取天下!”罗昭云心中有一股傲性,所以一直坚持,很快,冲上了山崖。 顾青霜追上来,跟他在山崖边激战,这是一次机会,罗昭云在自己不利情况下,打算利用地势来坑杀对手。 第四百零七章 落崖 “锵锵当当——”一处山岭的悬崖边,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在激烈拼杀。 男子一身甲胄,战袍已经出现了几道口子,鲜血染红衣衫,女子的斗笠早已脱落,青丝飞舞,肌肤雪白,五官精致,可以说,是一个美人胚子。 此女瓜子脸,尖下颌,双眸如星,眉目如画,瑶鼻挺秀,容貌极为出众,一袭墨色玄衣将她身段映衬的婀娜火辣。 卿本佳人,奈何为刺客? 顾青霜仗剑杀人,一招狠过一招,脸色没有任何波动,身子也带着伤口,却仍紧紧盯着对手,不杀了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罗昭云感觉体力越来越不支了,必须要早点结束战斗,否则,一旦自己战力大幅度下滑后,就会被这个女刺客斩杀。 “哧!” 忽然间,罗昭云剑出奇招,宝剑在他手中脱开,快速飞转了一下,斩向女刺客的脖颈。 这是离手剑! 属于剑术中一个比较出奇的一招,非常花哨,剑柄脱手,在掌心快速旋转,甚至可以飞旋出去一圈再绕回来,这种招数出其不意,但是并非很实用,若是稍有偏差,就飞出去回不来,或是被对手用剑磕飞,下一刻,等于要两手空空来接剑了。 “当!” 果然,顾青霜战斗经验丰富,长剑一刺,顶开了罗昭云的宝剑,随后,就要刺杀空手的罗将军。 但她眼前黑影一闪,罗昭云利用这个机会已经扑山了前,顾青霜的一剑,被他用胸口的铁甲片一挡,挥拳一砸,打中了顾青霜的手腕,直接敲掉了她手中的长剑。 “当啷!” 宝剑脱落,顾青霜脸色一皱,就要向后飘退,但是山崖边地形复杂,可活动的面积太少,制约了她闪避的速度和灵活性。 罗昭云一个惯性直冲,拳如长枪一般打出去,运用了真气,把手臂当成了枪,勇往直前,气势雄浑无匹。 “嘭!” 罗昭云这一拳打中了顾青霜的前胸,内劲迸发,直接伤了对方的内脏,甚至身子倒飞,就要跌入了悬崖。 就在生死一瞬间,顾青霜抽出腰间一个软鞭,向前一抽,卷住了罗昭云的手臂,把他也给扯了下去。 两人同时坠落崖去,在这个空中自由坠体过程中,女刺客扯着软鞭,将罗昭云拉近后,她狠狠抱住了对方,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呼呼呼!” 风声呼啸,速度越来越快,耳边不断传出破空的声音。 罗昭云几番挣扎,都挣脱不开,狠狠盯着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刺客,掐住了她的脖颈,大骂了一声:“你个疯女人!” 出乎预料的,顾青霜没有反抗,只是平静一笑,她也知道,这么高的山崖摔下去,肯定必死无疑了。 她完成了任务,最后把命送上,算是报答义父养育、调教之恩。 不过,这种杀人的生活,不分好人坏人,王侯将相,只要雇主给钱,就要狠下心杀人,这种黑暗日子,她过够了,所以,现在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终于,解脱了。”顾青霜生无可恋,觉得这样执行任务而死,也算对得起组织了。 罗昭云大骂:“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荣华富贵,功名立业都是一场空,跟我一起伏黄泉吧,我的任务结束了。”顾青霜冷笑。 “嘭!” 忽然间,一道黑影从山崖缝隙中钻出,二人正好砸中了,那只黑影哀嚎鸣叫一声,像是一只大山雕。 这一变故,缓解了二人的下坠势头,偏离了坠落方向,又接连砸中了一些悬崖横长出来松树。 咔嚓咔嚓! 不断有松树折断,最后要坠落在地时候,还也一些藤蔓挂住,这样,反而没有摔得血腥惨烈。 只是,裹在一起的二人,却也当场昏死了过去。 杨玄感带兵向函谷关进发,途经弘农一带时候,弘农太守蔡王杨智积知叛军西图关中,使出激将法,派人在管路上写下不少横幅标语,罗列杨玄感的罪名,更是其中到城楼前大骂杨玄感为人臣而反君,大逆不道。 “岂有此理,这个老匹夫,胆敢如此黑我杨家功勋,咒我父在天之灵,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杨将军,不可,进攻函谷关要紧,请加快进兵!”李密劝慰。 韦福嗣眼神一动,在一旁说道:“杨将军,属下以为,这弘农城是杨家祖脉之地,城内不少杨族旁支子弟,而且还有充盈的粮仓,我军若是攻下,正好可以补充粮草的不足,这样进可攻,退可守,有了粮草和城池,不必担心鏖战了。” 李密急忙喝道:“万万不可,杨将军,局势瞬息万变,目前前有雄关,后有追兵,几乎到了绝境,不可耽误了,必须早日拿下函谷关,不可途中再做耽搁!” “杨将军,属下认为,恰恰是这种时候,士气低沉,需要先打一场胜仗,来振奋人心,函谷关雄伟巍峨,一时难破,我军兵甲不足,粮草也不够了,若是能拿下弘农城,在里面补给一番,打开粮仓救济百姓,发动更多的人加入,兵力也能提升,装备也可以翻新,攻打函谷关事半功倍!”韦福嗣继续辩解,处处跟李密的观点相对。 杨玄感皱起眉头,犹豫不决,因为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 “杨将军,真的不能再拖延了。”李密苦口婆心,看到杨玄感在犹豫,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韦福嗣拱手道:“杨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弘农城唾手而得,就在眼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要是三军将士知道了我们粮草紧缺,军心将大受影响,尽快拿下一城,也好有立锥之地。” 李密怒道:“荒唐,小小弘农,有什么可图的,攻下函谷关,拿下长安城,里面粮仓、百姓、兵甲、金银财宝,数之不尽,我们大业可成,韦舍人你这番阻挡义军前行,坏义军大事,是何居心?” “李密,你强词夺理,让义军这样没有回头路地去送死,又是何居心?”韦福嗣反驳。 “够了!”杨玄感止住了二人的争论,心情烦躁,喝道:“都什么时候,你们还在争吵,好了,本将军心意已决,先攻克弘农,得到粮草,休整一下,顺便教训一下杨智积这老匹夫!” 第四百零八章 做人留一线 杨玄感已经做出决定,要攻打弘农城了,适才李密和韦福嗣的争论,让他心烦意乱,一时难以判断出哪个更有利,因为都有道理,他一反感,加上看到桌案上那些辱骂杨家的横幅,顿时火上浇油,要先拿弘农城开刀。 弘农本就是杨氏的兴起之地,族根所在,杨素的祖辈、杨坚的祖上,都是从这里走出。 都说衣锦还乡,杨玄感带着义军路过自己的族地,却被蔡王杨智积如此辱骂,也觉得在乡亲面前,很丢面子。 杨玄感吩咐史怀义、韩世谔、王伯当、杨恭道四人领兵,当日就率兵攻打弘农城的四面城门,决心速战速决,尽快拿下此城。 但杨智积早有准备,城内聚集了最近的一支府兵,加上城内发动了许多壮丁,组成数万人马,坚守城池。 他算是皇室血脉,杨智积的父亲杨整,与隋文帝杨坚是亲兄弟,也就是说,杨智积跟杨广有着同一个祖父,关系并不远。 杨智积被封为蔡王,平时里很少过问朝政大事,但是喜欢结交朋友,而且很会做人,哪怕杨广这种反复无常的性格,猜忌心重,但是对于杨智积,却没有什么意见,既不热宠,也不冷对,可以说杨智积颇懂中庸之道。 眼下义军经过,杨智积早就组织了兵力在此,要拖住杨玄感西进的步伐,保住大隋的江山社稷。 “杀啊——” 大军攻城了,杀声震天,箭矢如雨,继续上演这种残酷的攻城战。 义军临时组建,装备不齐,许多人没有经过严格训练,面对如此惨烈厮杀,动辄就要身亡,有些胆怯了。 主要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义军战绩过少,走走停停,除了占据黎阳城外,根本没有攻克过什么大城,所以信心也不足。 等这一日鏖战下来,义军损失不小,任凭几员猛将指挥大军不断进攻,但是在守军早有防备,守城器具完备的情况下,依据地势,让义军吃了不小的亏。 黄昏落下,残阳如血,整个城池下方,堆积了不少尸骸,而且遍地都是血腥的场面,残肢和首级,惨不忍睹。 罗昭云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剧痛,好像身子要散架了一般。 不过,他从上千丈高崖上摔下来,没有摔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已经是幸运之极了。 “竟然没死,这是老天不绝我!”罗昭云苦涩一笑,尝试着活动四肢,发现有一条手臂疼痛,似乎骨折了,双腿还能动,没有什么伤害。 他这一动,顿时惊醒了另外一具身躯,顾青霜也在挣扎,她的身躯紧挨着罗昭云,有一条腿还被对方压着。 “我死了吗?”她喃喃自语。 “还没,不过应该也快了。”罗昭云神色一冷,已经伸手在摸自己小腿上绑着的匕首了。 顾青霜听到有人说话,似乎那个罗将军也没有死,皱起眉头,察觉自己一条腿似乎出现了问题,像是骨折了,,钻心的疼痛,侧身的肋骨也断了两根,嘴角咳血。 “我的任务,好像失败了。” “或许还有机会!”罗昭云冷淡说道,伸手已经摸到了匕首柄,只要对方还不死心,或是有对他放出杀机,他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宰了这个女刺客。 顾青霜没有动弹,甚至都没有瞅他,侧身躺在那,背对着他,只留给他纤细的背影,她有气无力道:“我已经尽力了,该做的也做了,从我落崖的那一刻,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我已经偿还了义务,你是死是活,跟我也没什么干系了。” 罗昭云愣了一下,握住手中的匕首,犹豫不定,是否该刺过去。 现在那个女刺客没有防备,身子也动弹不了,背对着他,只要使用一桶,直接就能刺死了。 不过,这样的场景,让他对一个受了伤,背对着她,手无寸铁的女子下黑手,背后捅刀子,他还做不出来,有些犹豫。 “罗昭云,你想什么呢?无毒不丈夫,要做大事,就得不拘小节,不能有妇人之仁,她是刺客,来刺杀你的,你还手软干什么,争天下,不能心慈手软!” “不行,罗昭云,她已经改邪归正,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这样的人,你还要背后捅刀子吗,是不是大丈夫行径?” 两股声音,在罗昭云的脑海中回荡,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罗昭云猜不透对方说的是否虚言,不过听她的话意,似乎也想脱离了杀手组织,他心中轻叹,一个女孩子走上杀手之路,有多少是自愿的?不都是被逼无奈吗,只不过,唯一区别,是这个女子还有一丝求善之心,厌倦了杀戮,观她落崖后的神态,不想说假,所以,罗昭云握在手里的匕首,迟迟没有捅出去。 “争天下,也不能不择手段,没有底线和原则,否则性格形成,将难以真正使英豪们归附,就好像历史书上的王世充、李密等人,最后背信弃义,心胸狭隘,猜忌过重,才会被麾下英豪们弃之,我不能一心做枭雄,而忽略掉本心!”罗昭云想通这一点,突然觉得,似乎自己一下子豁达许多,心想可以装下更多事,更多人了。 他挣扎一下,试图离这个女刺客远一点,虽然暂时不想杀她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她说的为假,想要对他继续图谋行刺,罗昭云也绝不会再手软。 不过,当他移出一米后,顾青霜也没有动弹,只是平静地侧躺,渐渐翻转过来,变成了平躺,静静地看着山谷上空的一轮明月,脸色静谧又虔诚,月光洒在她的脸色,洁白如玉,那五官轮廓,有倾城之姿,原本一脸寒霜的脸颊,此时竟有些解脱神色。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顾青霜目不转睛,已经无视了罗昭云。 这一刻,顾青霜整个人变得轻松不少,放下了一些心理包袱,虽然她明白,自己伤的不轻,即便现在没死,可能身上的伤势,也不能很快爬出山谷,没有水和粮食,也许躺几天,还是难免一死。 第四百零九章 尴尬相处 罗昭云躺了一个时辰,恢复几分气力,好在他因为常年习武,沙场磨练,身体极其强悍,如果换做普通人,这么一摔,非脑震荡、内出血不可,肯定需要在医院躺几个月。 但罗昭云很快挣扎坐起身,按照他的呼吸法,徐徐吐纳,调节身体。 抱丹归元,不是修仙杂记中的金丹之道,其实就是武者调节气血的特殊方法而已,能够控制血液倒流、流速等。 罗昭云通过打坐静息,对内脏和骨折、浮肿之处,活血化瘀,避免内脏的裂痕扩大,减少新陈代谢的负荷等等,这样一来,使伤势在化解减轻,不会继续恶化。 那个青霜的女刺客一直没有动,就安静地躺着,仰望月空,看着那轮明月惆怅发呆。 罗昭云并不放心她,所以没有深度运功,匕首就在他身旁,时刻在提防着女刺客,好在对方没有要动弹运功的意思,更没有杀机露出。 他不知道这个女刺客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对于这些,都不感兴趣,罗昭云只想尽快使伤势好转一些,恢复体力,然后早一点离开山谷,免得被后续过来寻找他下落的杀手发现。 短期内,他没有什么战斗力了,一旦被发现,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山谷幽静,森林茂密,不时发出野兽的嚎叫,一副野外纯天然的生态环境,荒无人烟。 峡谷内有风徐来,吹动树枝摇曳,叶子沙沙轻响,皎洁的月光映在顾青霜的身上,明暗的月影凸显出她一身完美无瑕的动人曲线,她的脸颊本来很精美,但是因为嘴角的血迹,发丝凌乱,脸上有污尘,显得有些狼狈。 此时,在她身上没有了凌冽的肃杀之气,倒是多出几分惆怅来。 罗昭云看上一眼,心想这个女刺客,莫不是摔了一下,脑子有些不好使,失忆忘记自己是谁,什么职业了吧。 “如果你想要杀我,为你那些死去的护卫报仇,就尽管动手吧。”顾青霜打破沉默,忽然开口说道。 罗昭云眼神一冷,十八燕云骑、的卢马疾风全都阵亡了,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是杀了这个女子,也无法解恨,他很想知道,她来自哪个组织,谁设的圈套,如何骗得圣旨,这些事情,弄清楚,然后等有实力,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这才是为十八铁卫和那些护卫队精锐战士报仇血恨。 “你若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不杀你!” 顾青霜道:“我的生死并不重要,即使你不杀我,我可能也要葬身在这深谷内,只是早一天和晚一天的区别,再说,死亡对我而言,并不可怕,只是一种解脱而已。” “你才多大,就这么想死,听起来视死如归,其实就是逃避现实而已!”罗昭云忍不住哼道。 “我若不死,很多人就会因我而死!” “怎么,良心发现了,要浪子回头?”罗昭云脸色带着几分冷淡笑意,也有试探成份。 “随你怎么说吧。” 罗昭云询问道:“你来自哪个组织,洞庭湖的楼外楼?” “那是总部,我不生活在那。”青霜说道,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罗昭云问:“这次为何要来刺杀我?” 顾青霜简单地回答:“有人出钱,组织自然要完成任务了。” “这次你们来了人可真不少,雇主没少出钱吧?黄金千两都不止?”罗昭云哂笑地问。 “不知,我只管听从调度!” “圣旨怎么回事?是伪造的,还是你们在圣上身边,安插了人,可以弄出空白圣旨,自己拟草内容填进去?” “不知!” 罗昭云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这丫头回答都是不知,显然不可能对他这个外人泄露任何秘密。 除了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青霜,其它都没有说,最后,罗昭云干脆也不问了,他既然知道楼外楼下的手,等回去发动自己掌控的资源力量,逐渐渗透入江湖,有朝一日,会铲除这个邪恶的组织,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究竟是谁要杀他?罗昭云有了一些猜测,可能是要谋反的旧势力,把他化到保皇派,然后准备除掉他,等若干掉大隋一个军方砥柱,断了大隋的部分气运。 此外,还有宇文家族、高句丽皇室等,都有可能出高价雇佣杀手来对他行刺。 这从出动如此多的刺客和杀手,绝对花费巨资,注定有蛛丝马迹,应该不难查询。 后半夜,罗昭云离开这个女刺客青霜远一些,闭目休息,他要恢复体力和内劲,不是一个时辰就能办到的。 顾青霜躺了一阵子,发现自己伤势没有想的那么严重,既然没有死,沉思之后,杀身成仁的心思也淡了,若是能不死,那就找地方躲藏起来,平淡过余生,也不必再回去复命了,外人找不到她,肯定也以为她死了。 她坐起身,发现腿骨很疼,当下盘膝,也在运转呼吸之法,以特殊的吐纳术,调节自己的身子。 如果说罗昭云还在防备这个女刺客,那么顾青霜却不必防他,主要是她在行刺之前,早就知道这个少帅是什么人,品格如何,都很清楚,知道他为人正直,如果刚才有机会都不杀她,那么也不必担心现在会对她怎么样,反而很安心。 清晨,阳光射入了谷底,鸟语花香,清幽安静。 罗昭云睁开眼帘,发现青霜睡得很香很沉,少女睡姿,哪里像个冷酷嗜血的刺客? 沙沙沙! 就在这时,草丛中有了轻微的爬行声,很细微,但是罗昭云这等武者而言,五识相当敏锐,听力过人,顿时就能捕捉到,像是蛇行的声音。 他眼神望过去,发现了一条绿蛇从灌丛中蜿蜒爬出,有一米多长,前身直起,吐着蛇信,额头有一个黑瘤,面目狰狞,眼神犀利冷血,明显是一条毒蛇。 这条青蛇已经靠近了青霜身躯,离着她只有不足两米,跃跃欲试。 罗昭云皱了一下眉头,脸色复杂,内心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援手,还是放任她的死活不管? “嗖!” 说时迟,那时快,蛇身一下子蹿起来,要咬向那个熟睡的女子。 第四百一十章 一念善恶间 青霜可能由于昨日的大战太疲惫了,浑身内力消耗一空,又摔下悬崖,断了腿,磕到了头,所以昨晚调理一下身子后,昏昏欲睡,早晨还没有苏醒过来。 当那条蛇靠近的时候,使她根本没有提前预知危险,否则,以她自身的武道修为,肯定能预感毒蛇的靠近。 那条青色的毒蛇扑过去,就要咬向青霜的前胸,一旦咬上一口,毒质侵入身体,在这里没有解药,浑身还不能动,肯定活不了命。 “咻!” 一道寒光乍现,划破空气,射了过去,正好斩到了了蛇首下七寸位置。 “噗!” 削铁如泥的匕首,直接洞穿了毒蛇的身子,带着内劲发力,直接带着毒蛇向后倒飞一米,深深地插在了地上,流出一些青绿色液体。 寒光、杀气、剑锋这些因素,是青霜过去十多年最熟悉的东西,所以在毒蛇被刺的瞬间,她就惊醒了,从噩梦中醒过来,坐起了身子,一脸茫然地看向了罗昭云,然后又转头看向侧面。 当她发现那条毒蛇被一把匕首刺中在地的时候,瞬间就明白过来,刚从是姓罗的救了她。 “为什么?” “因为有蛇!”罗昭云还以为她在质问自己,为何要甩出匕首。 “为什么要救我?”青霜摇头,又问了一句,她很不理解,自己前来要刺杀对方,导致他落崖,差一点死了,昨晚他有机会杀她,却没有出手,今天还救了她一命,让她感到奇怪。 “如果你不出手,让它咬中我,毒发身亡,跟你没有任何干系,岂不更好?” 罗昭云平静道:“你既有了求善之心,想要痛改前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去,而袖手旁观,也许昨日,我们还是敌人,立场不同,但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若放弃杀手,从新开始,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佛家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青霜愣了一下,在咀嚼他的话,微微点头,轻叹道:“我欠你一条命!” 这次轮到罗昭云错愕了,想不到这妮子还挺知恩的。 罗昭云说道:“既然你知道,你的命是被我救的了,我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命,过去的经历,就先掀过去吧,杀过的人不能复生,以后帮助更多的人,同样可以抵消罪过。,” 青霜眸光看着他,打量了片刻,道:“你这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罗昭云勉强站起身,撑着伤势走过去,拔下匕首,伤势还需要调养,而且这片山谷陡峭,荆棘茂密,看不着出去的路,要攀爬山崖,更是不可能,所以,暂时要困在这,等体力恢复一些,在想办法出去。 他把身上铠甲脱下,只穿着内层的武士服,身上的重量减轻不少,伤口都早已止住血了,在这片谷底,简单转了一小圈,发现了一口山泉,还有几颗野果树,他摘下几个果子,走回来,递给了青霜两枚,道:“补充一下吧,至少也要在这谷内逗留两日。” 弘农城在第二日的攻坚战中,仍然没有攻克,使杨玄感等人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然而,此时箭已在弦,不得不发,要尽快拿下城池,到城内补给,然后进军潼关和函谷道。 可是,杨智积带兵死守城池,再次鏖战了一日,双方各有死伤。 到了第三日,在疯狂的攻势下,终于看到的破城的曙光,但是这时候,却传来两个消息,使得杨玄感大惊,一是守在西面道路的杨玄挺,被隋军袭击,阵亡了,第二个消息,屈突通带兵已经追杀上来,只有不足三十里的路程了。 可以说,前无进路,后有追兵,必须要回过头迎战追兵,否则,就要被堵截在这,掩杀过来,只有击溃这支隋军追兵,才能有缓冲余地。 “这一次,本将军亲自带兵,击败屈突通的兵马!”杨玄感散发豪气,要亲自上阵了。 当日午后,六万义军在盘豆山摆下鱼鳞阵,大将位于阵形中部,主要兵力在中心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属于进攻阵形。 小方阵中,弓箭手阵在前,长枪手阵、盾手方阵、刀斧方阵在后,骑兵放在了两翼。 杨玄感跟他父亲杨素学过兵法,身边的军师李密也懂布阵,所以他列的阵法,没有花哨,没有繁杂,可以说真正的军阵,阵法其实就是各兵种的合理配合。 屈突通带来了五万兵马,他是先锋部队压上来,后面的几路兵马也在赶来,只要他大战一日,拖住杨玄感的进军关内,就能把他围困在此,再也逃脱不了啦。 隋军布了锋矢阵,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同样在中央集结,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也是属于进攻阵形。 两军对峙,杀气腾腾,旌旗飘展,寒光朔动。 “叛臣杨玄感,朝廷待你不薄,官居二品,出将入相,杨家上下,哪个不是高官厚禄,竟然还不知足,想要反抗朝廷,实在罪不可恕,狼子野心!”屈突通手中提着一口长柄大刀,坐于马背,立于阵前,破口大骂。 杨玄感策骑出来,大喝道:“当今隋皇帝杨广,穷奢极欲,好大喜功,使得百姓受苦多难,开运河,建东都,伐辽东,民不聊生,我替天行道,铲除暴君,何罪之有?屈突通,念你满门忠烈,数代为将,当弃暗投明,跟顺我一起杀入潼关,另立新主。” “呸,口出狂言,大逆不道,我屈突通羞于你这等人为伍!” 杨玄感也怒了道:“那就对阵见真章,看我如何擒你!” 两位大将军各自回阵里,然后下了进攻的军令,顿时间,战鼓雷动,号角齐鸣。 “铿铿铿!” 各方阵都在向前挺进,这些厚重兵马,密密麻麻,微微一动,就好像泰山要倾崩一般,举枪重步一踏,铿声入耳。 这种阅兵式的结阵前移,向前推压,气势雄浑,其实就是马上开战的征兆。 “杀——” 两翼的骑兵率先冲出,蹄声震动,然后各方阵将士快速向前推进,如洪水般卷过去,兵戎相见。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容乐观 两军交锋,战马先一步冲击,都想第一时间冲垮对方的方阵,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就这样,两股铁骑兵,冲锋陷阵,勇往直前,如同两股泥石流一般,撞击在一起。 “轰隆隆!” 霎那间,人仰马翻,血光喷洒,战马扑倒,骑士们纷纷被刺落了马,咔嚓咔嚓之声不绝。 杨玄感指挥大军,杨万硕、杨玄奖在他左右,众多大将如韩世谔、史怀义、王伯当、杨恭道等人,全都带兵杀出去。 锵锵锵—— 厮杀惨烈,所有的将士都在舍生忘死地拼杀,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于非命,被刀锋砍死,被长枪洞穿,变成一具具死尸。 这一战,从下午打到了夜幕降临,各有损失,最后屈突通喝令撤退十里,不跟对方这样血拼下去了,等待其他几路援军赶来。 义军损失了一万多人,加上一些见形势不妙的逃兵,剩下只要五万人马了, 杨玄感衣袍染血,哪怕他亲自冲锋,凶猛过人,但是没有带兵之奇谋良策,光靠正面硬碰用,个人勇武,对大集团的对阵,作用并不大。 “剩下多少人马了?” 杨积善回答道:“五万人,不过夜一黑,就开始陆续有逃兵出现。” 杨玄感皱起眉头,现在军中士气低沉,有些人已经看到义军前途黯淡,隋军来势汹汹,分兵多路要围堵义军,所以不少人开始信心动摇,要逃亡了。 杨积善焦虑说道:“必须要制止,否则军心要散了。” “将军,不如下令,在外围建立游哨和缉杀队,见到逃兵,直接杀无赦!”杨万硕提议道。 杨玄感沉默不语,片刻一叹:“这些壮丁,都是因为要反抗杨广的暴政而加入起义队伍,我们这样残杀,哪还有义军的风范,岂不成了土匪队伍了?” 杨万硕闻言心头召集,索性连将军称呼也不叫了,直接喊道:“大哥,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仁义不仁义,首先要稳住军心,咱爹并非武将,为何能百战百胜,成为我大隋名将?还不是因为纪律严明,至少杀掉一批,震慑军心,就可以挽住士气了。” 杨玄感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最后一战,做胜出,还能继续杀入关内,一旦失败,你们就立即突围,向南逃亡,在西南之地,穷山恶水,荒无人烟,可以躲避风头。” 几位杨家的族人,全都脸色沉重,原本以为起义形势大好,谁知道响应者寥寥,光靠他们这些力量,无法扳倒杨广的朝廷。 夜色降临,军营内伤兵不少,惨叫一片,李密和王伯当等人从伤兵营走出来,脸色都很凝重,兵力在减少,没有一个根据地,粮草和兵甲都不足,没有援军,这等若一个孤军,没有根基,很难成事了。 “想不到义军的势头这么快就衰败下来。”李密感慨。 王伯当轻声道:“先生,我们也得考虑后路了,明日一战,若是屈突通的其它联军过来,义军肯定要崩溃了。” 李密压低声音:“嗯,若是义军败退,那就立即逃命吧,我们已经尽力了,杨将军虽然勇武过人,却谋略不足,没有战略目光,每一次决策,总会有失误,不能采纳最有利的计策,一步错,步步错,谁也难以挽救了。” 王伯当问:“先生,到时候,我们朝哪个方位逃?” “当然是那个地方乱,就去哪里。” 王伯当分析道:“河南、齐鲁两地最乱,匪盗盛行,占山为王反对大隋的起义军有不少,但是都不成气候。” 李密点点头道:“不错,官逼民反,那里被剥削最重,遭受水灾、蝗灾,还被拉去开凿运河,伐辽东等,属于重灾区,百姓无法正常生活,自然就反抗了,若是明日兵败,我们就逃亡那一带。” 罗昭云在山谷内疗伤,经过两日相处,对这个女刺客青霜的防备松了一些,因为他从对方的表情、话语、神态等方面,都感受到,这个女孩子,的确想要脱离杀手组织,从此归隐于俗世。 在数日前,经过这一番厮杀和苦战,他的潜能被全面激发,生死之间,浴血磨练,使他的功力沉稳,达到了抱丹层面的圆满,差一点就可以练出先天罡气。 先天罡气,可以外放,转为有实质的剑气、刀气,掌风、拳罡等,伤人在一米开外,而且把这种罡气在体内运转,可以作为淬体真气来滋润五脏六腑,提高身体的各项技能,就好像打开了身体的枷锁。 若说战力,增强多少完全看个人,但是武学层次和对生命状态的研究,却提高一大截。 许多道家隐士,不断吐纳练气,不学杀人武技,只是练静功,他们连入先天罡气境界,就可以延年益寿,百病难侵,身轻如燕,可短暂御气跳跃等,实战不强,但功力精深。 罗昭云以不完整的呼吸法,想要重开身子枷锁,破入那个层次,非常的困难,现在只差一层壁垒。 这是要以内力,完全打通任督二脉和奇经八脉,算是真正的武道高手,世俗中不多见这种江湖剑客。 大多游侠,都是门外汉而已,会些拳脚和粗浅武艺,不是真正江湖人。 罗昭云有些郁闷,这两日他特意在这个山谷内转悠,想要看一看是否有什么古迹、洞府,像影视剧中演的,主角一掉落悬崖,肯定有奇遇,不是宝藏,就是得到神功,就比如张无忌,在山谷内修炼九阳神功,若是自己有那运气就好了。 可现实很无奈,这就是一个崎岖的山谷,出路都被岩石和灌丛挡住,什么也没有。 “若是能再得一部完整的呼吸法,我肯定能顺利炼出先天罡气,成顶尖高手了,虽然跟那些古老门派大宗师比不了,但至少让自己多出一些本钱,纵横沙场,无人能敌,在乱世中活命的本钱更大,征战天下,信心更足!” 罗昭云这样寻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五六年前,自己救下沈孤云时候,听说了鬼谷心法和剑谱的事。 —— :感谢风舞兄弟(秋怀涵梦)昨天一次性打赏了百万起点币,振奋人心,引发社区不小震动,让更多人关注了江山争雄,龙竹会更加努力写好后面的情节,不辜负兄弟们的抬爱和期望! 第四百一十二章 剑谱下落 罗昭云散功之后,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轻松,气血淤堵的地方都被捋顺冲开,活血化瘀,骨折的左手臂也好转一些,身体机能全面回升。 他站起来,看着青霜也在练功吐纳,以特殊的呼吸韵律在在运气,月光在她周围,有淡淡的雾气飘动,脸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轮廓分明,皮肤雪白,秀丽倾城,若不是因为刺客职业,常年过着非人的生活,倒像是绝代佳人,深居幽谷一般。 等顾青霜也散功之后,睁开眼,与罗昭云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罗昭云忽然开口,打破了彼此沉默,问道:“青霜姑娘,我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一下?” “只要不牵扯到以前机密事,倒是可以回答一二。”青霜点头,自从罗将军没有杀她,反而救她一命,又给她摘果子,开导人生,倒是让这个女刺客跟罗昭云消除不少隔阂和敌意。 “鬼谷心法和剑谱之事,不知道你清楚不?”罗昭云对这件事有些不死心。 顾青霜一愣,反问道:“你是说,最近几年江湖传闻的鬼谷宗剑圣手扎和剑谱的事?” 罗昭云点头道:“对,你们江湖人消息灵通,可打听到,它落于何人之手了?” 顾青霜回道:“这倒不是什么大秘密,据传是一位古墓被摸金校尉挖掘,被倒斗的墓却非同一般,有一卷玄金与天蚕丝编织而成的手卷,上面写着当年鬼谷宗一位剑圣的习武心得,上面有一套鬼谷宗的呼吸法,那可是鬼谷子在深山老林居住百年,不断完善后的口诀,在江湖中,绝对是顶尖的呼吸法了,不次于少林武禅院的易筋经,后来被一位叫游侠剑客阙东抢到,刚练一年,就被各消息灵通的天机门推测道,把消息卖给了阁大宗门。” “于是,补天阁、纯阳宫、墨家、归一剑宗,以及西域、塞北、突厥等地的武道强者,都进入中原寻找这个人,四年前,阙东被人杀害,出手的是江南华族一个习武世家的年轻高手夏侯铭,他得到剑谱和手札,消失匿迹,没有敢回家族,但是夏侯家受牵连,也因此遭到了灭门血洗,但夏侯铭一直没有露面,直到前些日子似乎露头,跟人比剑,在晋阳城连杀数位用剑好手,然后被人追击,已经逃亡了太行山中。” 罗昭云听完,有些目瞪口呆,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他平时根本没有注意。 顾青霜说道:“不必惊讶,江湖与庙堂,互不干涉,本就是不同的世界,很难有焦急,许多习武剑客,为了扬名立万,不断到各地挑战世家、古武门派的年轻俊杰,也是常见,这些事,朝廷都不会管的,这种世家和古武宗门,往往不在朝廷的管辖内,平时不显山显水,也不跟地方机构来往,哪怕有恩怨,也是江湖的方式解决,比如夏侯家的灭门案,地方太守和府兵鹰扬郎将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插手,没人去过深干涉。” “还有这样的事?”罗昭云以前不怎么关心江湖势力,甚至对各地世家也不够了解,只知道有许多门阀。 “习武世家很多吗?” 顾青霜解释道:“不少,这种世家,跟修习儒术、经学的士族门阀类似,只是不求功名,不求入仕,他们以习武、练剑为主,因此,这种习武世家,也被称为名剑世家!汝南士族、山东望族、江南华族,以及陇西、河东、荆楚等地,多少也有习武世家,不过,难有顶尖高手。” 罗昭云得到一些信息,心中有了想法,若有机会,自己也去太行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他想到自己的战力已经无限接近先天罡气层次,但不知道有没有大宗师前往。 如果把领悟‘先天罡气’层次的武者,当成世俗的顶尖高手,那么达到‘道家风水’层次的人,便被尊为宗师,宗师之上,便是剑圣,古往今来,文圣难出,武圣同样也极少。 在战国时期,鬼谷子就是一代奇人,不但是文圣,著书立说,成为百家诸子最靠前的一列圣人;他的武功造诣,同样高得惊人,也是武圣的层次,跟老庄、墨子等并驾齐驱,成就很大。 罗昭云问:“你知道去追杀夏侯铭的人,修为如何,有宗师吗?” 顾青霜嗤笑一声:“真正达到宗师层次的人,少之又少,目前也就补天阁主、纯阳宗的袁天罡道长、墨家的钜子等寥寥几个人,凤毛麟角的存在,其余古老门派,自从老宗师死了,后面很难出现,各宗门最多不超过一个,甚至只是半步宗师,都自持身份,不轻易出山,所以,去太行山围堵夏侯铭,以先天罡气层次的武者居多。。” 罗昭云点点头,忽然趁机问了一句:“你们楼外楼呢,有几位宗师高手?” “一个”顾青霜忽然想到了她的义父,蹙起眉头,陷入了纠结中,不再说话了。 罗昭云没有再问话,得知这些消息,已经不少了,需要消化一番。 正所谓盛世昌文,乱世兴武,在国家安定,盛世时候,什么江湖、剑客、武者等等,都要被打压,各地军人都要严格受控制,削减武将的权力等。 可乱世到来,各种层面的人都会出现,不乏一些在深山老林学习兵法、纵横术、阴阳术、剑术、幻术等人,兴风作浪,纵横捭阖。 乱世即将来临,可以预见,各类英雄都将横空出世,侠义勇武,壮志豪情,这将是一个英雄时代! 罗昭云心中在想,得尽快离开山谷,避开杀手的搜索,然后找到自己的势力,隐姓换名,秘密前往太行山,争夺剑圣手札,哪怕只得到一部分,也受益匪浅。 他对鬼谷宗的古老呼吸法,最为感兴趣了,希望能获得真传。 “如果有沈光帮忙,我们两个联手过去,或许还有一丝机会。”罗昭云心中盘算,跃跃欲试,他打算趁此被伏击的机会,对外生死未卜,可以逃避朝廷的委任,接下来就是大隋调兵镇压义军的局面,他不想参与进来,趟这浑水,索性玩失踪,一年之后再回归,暗自扶持势力,不站在风口浪尖,也不失明智之举。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 山谷幽静,已经过了两日,仍没有人找到这里,可能山崖底部太过偏僻了。 一轮明月挂在林梢高处虚茫的夜空,月色之下,顾青霜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显得清丽绝伦,满头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头上用布带子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木簪固定,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自然的韵味。 此时,她没有了往昔的煞气,倒是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凄幽美态,楚楚动人,很难让人相信,此女曾经一个女修罗。 不过,她杀的人并不算多,因为她的义父在杀手组织楼外楼中地位很高,所以她接的任务,一般都是一些必杀之人,品质恶劣,能让她下狠手,并非什么人她都去杀。 这次她接到铲除罗昭云的任务,曾有过犹豫,但最后还是接了,原因很简单,虽然罗昭云过去很有威名,是隋朝的大将军,边疆的英雄;但时过境迁,现在他却被一些势力,形容成昏君的爪牙,助纣为虐的存在。 要杀昏君杨广非常难,因为古武门派曾有盟约,不得直接对朝廷君王动手,否则,将会给古武江湖带来很大的威胁,因为这个君王被杀,新登基的君王畏惧了,可能会调动各种实力去分化、攻击、铲除古武实力。 所以,补天阁、墨家、纯阳宫等曾联合制定盟约,古老势力,不得行刺朝廷皇帝,哪怕要推翻他的统治,逼其退位,也是要扶持新的代言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但有些习武世家、游散剑客、杀手组织并不遵守,只要给钱多,或义之所在,就敢行刺君王,但基本罕有成功的,自古以来,留在青史中也就那么几位,要离、专诸、聂政、荆轲等 因此,现在许多势力,想要尽快推翻大隋,除了扶持义军之外,还想着把大隋几位知名帅将,通过刺杀、离间、诬告等形势铲除,让他们难以被君王所用,这等若加速他的灭亡。 “罗昭云,你想过没有,现在昏君无道,导致天下百姓生灵涂炭,你还有为他征战,忠心耿耿,这等若为虎作伥,就没有内心受谴责吗?”顾青霜忽然打破宁静,开口问他。 “啊?”罗昭云有些目瞪口呆,心说一个做行刺职业的杀手,跟我谈救国救民的言论,这不是开玩笑吗? 青霜道:“我的意思,你还要忠君几时?为了荣华富贵,继续为昏君卖命吗?” 罗昭云有些冤枉,冷哼道:“我一直在前线保家卫国,打突厥,平汉王,灭吐谷浑,保住一方平安,怎么说也算一位英雄豪杰吧,到你这,怎么听起来,好像助纣为诈小人了?” 青霜瞥过头,哼道:“如果说以前的你,或许是大隋的战将,值得钦佩,但现在杨广昏聩,好大喜功,这几年祸害百姓,到处都是灾难,死了多少百姓了,我从小打大杀的人,都不足一百人,他一句话,就能让百万人死在辽东,几百万人死在运河道内,何其残酷!还有你,恐怕你在战场杀的人,比我多几倍都不止吧,我跟你比起来,杀气算相当微弱了。” 罗昭云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国家需要,就要在前线厮杀,有大使命在,跟你们拿钱杀人,没有底线,可不相同。” “哼,谁没底线了?”青霜愤愤不平道:“那你就不能学学杨玄感将军,放弃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拥兵反抗朝廷,要废掉杨广,解决百姓倒悬之苦?” 罗昭云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妮子还有这些古怪想法,听起来,倒是蛮有大义的。 “你们不会是杨玄感雇来的吧?” 顾青霜摇头道:“坦白告诉你,雇佣楼外楼来杀你的,不止一家,酬金很高,所以这次出动的人手才会这样多。你看似风光无限,威名远播,其实不少人都想要你的命。” “只要我问心无愧就行了。”罗昭云不为所动,有自己的规划和行事原则,何必在乎那些见不得光势力的看法。 不过,让罗昭云有些诧异,就是这个女刺客,似乎颇有几分正义感的样子,也许是她走南闯北,见惯了百姓的疾苦,所以对昏君、贪官者有一种憎恨。 罗昭云叹道:“杨玄感起义,不会成功的,很快就会被镇压下去。” “你怎么知道?” 罗昭云说道:“因为他有勇无谋,看不懂大势,现在时机不够成熟,大隋根基并未摇晃,谁先起义,注定要被扑灭,地方府兵、大隋募兵等,仍非常强大,朝中猛将如云,除非天下各地烽烟四起,使朝廷无暇四顾,才会有机会成功。” 顾青霜淡淡的凝视他,似乎读懂了什么,眼神闪烁,似乎觉得这个罗昭云,并不像大家熟知的那样简单,城谋很深。 次日清晨,盘豆山下的广阔荒原上,两军再次对垒,杨玄感、杨积善、李密、王伯当、韩世萼、史怀义、杨恭道、郑俨等人都在军中,全副武装,今日一战,关乎重大,如果能胜,义军将峰回路转,绝地逢生。 “将士们,兵法有云,置死地而后生,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今日将背水一战,只有击溃屈突通率领的隋军,我们便继续西进,关内是我们关陇门阀的大本营,那里还有十万人在等待我们义军收编,这一战,立功者,进入关内,全部加倍封赏!” 军中将士听完,倒是振奋起来,被杨玄感的一番鼓吹,带动不少士气。 如果他真的那么看中关内,就不会在洛阳、在弘农浪费宝贵时间了。 此时的这番说辞,已经是无中生有,完全空口支票,为了鼓舞士气而已。 “破军!破军!破军!”数万兵马齐声呐喊,声震苍穹。 对面的隋军方阵之中,屈突通伫立一座战车之上,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抚着战车横梁,脸色沉稳,稳如山岳,喝令一声:“擂鼓,出兵!” “喏!”有传令官接到军令后,立即快传下去。 “咚咚咚!” 战鼓声顿时响彻起来,杀气腾腾,大战一触即发。 第四百一十四章 兵败垂成 “强弩手准备!”隋军一命副将负责弓箭阵,大声呼喊道。 “吱——”要两人才拉开的弩弦,强劲有力,发出摩擦声,随后,猛然倾泻而出,射程达到了一百五十米开外,比长弓射的还要远。 义军的弓箭手,用的只是普通的弓,射程只有七八十米而已,正规长弓都很少,所以刚一交锋,就吃了亏。 蹄声如雷,战马如浪,冲出战阵的骑兵首先要面对隋军弩手的覆盖,顿时人仰马翻,先折损了兵马和士气。 骑兵之后,是盾牌手,阻挡弓箭,然后是弓箭手,准备反击对方的弓箭方阵。 其后,才是长枪方阵、长矛方阵、刀斧手阵等,两军 杨玄奖、史怀义、韩世谔带兵冲杀,裹挟着极其凌厉强悍的杀气,向前冲锋,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一场大战的重要性。 王伯当、来渊带兵从右侧杀出,杨恭道、郑俨等人带兵从左侧杀出向屈突通的两翼包抄。 “杀杀杀——” 大集团方阵的撞击,刀剑铿锵,厮杀不绝,已经不是个人勇武能改变什么,需要整体的配合,协调统一,否则如散沙一般,很容易被冲散,收割性命。 双方激烈交锋,场面惨烈,僵持在一起,到处都是惨叫声,喝骂声,兵器打斗,战马嘶吼交织一片。 杨玄感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声大喝,亲自带着中军一万精锐,向前冲杀。 他武艺超群,此时势若疯虎,手中一杆长矛锋芒毕露,冲在最前面,很快杀入敌阵,如狼似虎,从层层拥堵上来的隋军铁骑和重甲方阵中凿穿而过。 向前!破敌!绝地反击! 这是杨玄感心中的想法,他要力挽波澜,不甘心就此失败。 为了推翻大隋,结束杨广的统治,他已经密谋了数年,舍弃了荣华富贵和家族荣耀,把杨家的命全部押在其中,一旦失败,可想而知,父亲打造的强大杨阀,都会瞬间倒塌,株连九族。 这是一条不归路,注定了血和骨。 不得不说,这样孤抛一掷的攻击,的确起了效果,士气大振,正面压制了屈突通大军气势,像是锋利的剑,刺入了鱼腹一般。 隋军的阵型开始紊乱了,甚至被压制得在后退。 韩世谔、史怀义、王伯当等人,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加速进攻,勇往直前,义军的气势再次被鼓舞起来,一片热血沸腾。 “隋军开始溃败了,继续杀过去——” 这时候,屈突通开始下了撤退,已经挡不住了,义军疯狂追击,在后面掩杀。 形势一片大好,只要击溃这支隋军,断了后面的追兵,给他们几日时间,攻克潼关,拿下函谷雄关,进入秦川关内,他们还是有机会完成起义大业。 杨玄感带兵等人勇猛向前,脸上露出笑意,看来气运还是在他们这一边。 但这股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义军追出了七八里,忽然从前方两个山坳口冲出了隋兵,骑兵开道,后面跟着不少兵马,号角齐鸣,杀声喧天,竟然有伏兵。 “陈稜在此恭候多时,杨玄感快快受死!”一位中年将领捋着短须,手持一杆长枪,指挥大军从侧前方冲杀过来,跟义军交锋。 过不多时,又一侧拗口,马蹄声大震,如洪流卷来,杨义臣带兵杀至了。 “不好,隋军的其它援军到了,而且来此设伏。”有人惊呼。 “义军完了。”这是不少义军将士心中的读白。 很快,杨玄感、韩世谔等人,发现他们的兵马已经被包围了。 “立即突围!” 杨玄感心情很低落,差点吐血,本以为马上要杀出一片生机,前途光明了,却忽然从高端跌入谷底,等待他的将是最悲惨的下场。 不等他说,其余义军将领都开始纷纷带兵突围了,各自为战,顾不上别人,冲杀出去,到偏僻的深山老林躲藏起来,还有活命的机会;或是投奔其它义军也行,前提是不能战死,或被俘虏。 这一刻,杨玄感挥舞长矛,血染战袍,接连大吼,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气概,四面楚歌,却仍在拼命杀敌。 但隋军像蝗虫一般,从四处扑天盖地地掩杀上来,身在局中,杨玄感也无法估量敌人倒底有多少兵马,都在什么方位了,他只看到周围十几米的敌兵,远处战况,他已经顾不上了。 “大哥,这边冲!”杨积善带人过来,围住杨玄感,打算跟他一起突围。 杨玄感点头,认准了一个方位,长矛所向,一路向前,一层层地凿穿敌人的防御。 这时候,义军已经乱成了一团,最后方的士兵,见到前面大军亏败,似乎被围攻,他们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都知道义军完了,再战下去也是困兽之斗,几路隋军都到了,等待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哗啦一下,军旗倒地,哄然四散。 李密军师打扮,穿着一身青色圆领的儒士长衫,策马也趁乱逃亡,奔跑中沿途弯身,拾起了一根马槊,他的坐骑上,还有一口横刀,平时他不用兵器,就是给人一种不懂武功的士子形象,其实,他深藏不露,功夫并不比杨玄感弱。 这是他的过人之处,懂的隐忍,不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这样就多一个保命本钱,给对手出其不意的攻击。 “先生,这边突围!”王伯当见形势不妙,立即掉头撤走,带着十几名关系较近的侍卫,冲杀出来,到后方寻找李密。 “此地不宜久留,走!”李密非常果断,握着马槊,带头朝着东南方位杀过去。 索性他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至少不是杨家的人,所以隋军围堵会少一些。 李密途中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宝甲,乱军之中,提防冷箭,与王伯当一起,带着十多人,冲入了混乱的战场。 到处都是厮杀场面,隋军人数虽多,还布下包围圈,但是,在义军誓死冲锋,不要命地向前突围,也不容易全部堵住。 杨玄感、杨积善等人突围出去,李密、王伯当二人也逃之夭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落网之鱼,但七八成的义军,都葬送在此,宣告了杨阀起义的失败。 第四百一十五章 联袂出谷 罗昭云的体力恢复了一些,打算尽快离开,否则,万一被那些杀手寻找过来,堵在这里,来个瓮中捉鳖,可想而知,下场会很悲催。 山谷隐蔽,怪石嶙峋,潺潺的水流声从崖底山泉传来,一株株古树拔地而起,茂密的灌木像是巨伞一样将阳光遮住,只有少许日光能够透射在腐叶湿地上。 罗昭云要出谷,不想丢下这个相处两天三夜的女子,打算把她也带出谷外,然后各奔东西。 经过几日的谈话,他发现这个女刺客,思想觉悟挺好,不是那种拿钱杀人,没有底线的刺客,读过书,而且有自己的价值观,关心朝廷事,在乎百姓疾苦,痛恨杨广,鄙视宇文述、裴蕴、苏威、虞世基这些佞臣,褒扬像杨玄感这种敢于放弃荣华富贵,推翻昏君的义举。 难怪她要脱离杀手组织,的确跟那种冷血嗜杀的势力,格格不入。 “走吧,你腿骨伤到了,我背你出去,到了外面,随你去留,要是困在这,我担心你活不久。” “怎么说话呢,没你我就活不成吗?” “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咒你的想法,只是你的腿行动不便,在这阴森谷底,没有食物,只有一些毒蛇猛兽,你也不想一个人困在这吧?” 青霜想了想,这几日都是两个人在这,闷了就相互说话,争论一些观点,过得倒是不孤单,也没什么恐惧的,如果换成她自己,虽然刺客出身,习惯了黑暗和杀戮,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在这山崖谷底,各种毒虫猛兽出没,说不定还有鬼 想到这儿,她微微点头,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经历了落崖不死之后,她求死的想法也淡了,打算脱离组织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先躲一阵子,实在不行就去关外,实在不想回去了。 她想到那一晚,他义父看她的那股眼神,还有那几句暗示,就浑身不自在,违背伦理的畸形恋,她接受不了。 罗昭云把青霜背在身后,由于二人落崖时候,不断被山体上的树枝、树冠刮碰、阻挡,导致二人的衣衫褴褛,无法完全遮体,好在罗昭云还有战甲,那青霜姑娘的紧身黑衣,已经露出好几个口子和窟窿,细白的肌肤暴露出来,甚至小半个屁股都无法遮挡了。 “拿开你的手!”青霜蹙眉喝道,因为罗昭云背她时候,不可避免一只手要伸向后面拖住对方的臀儿,大手正好覆盖在哪片裤子窟窿上,摸个正着。 “骚瑞!”罗昭云尴尬一笑,放下那只手,手指捻了捻,那种柔滑感和弹性,都非常好。 青霜脸颊微红,像个树濑一般挂在他的脖子后,任凭他走路摇晃,攀高上下,穿林过丛,她都稳稳地挂在后面,双腿紧紧盘住了他的腰,这股定力功夫也够深的。 “松开点,你要勒死我啊?” “哼,勒死你,我就可以换赏金了。”青霜这样嘟囔一句,双手和长腿都松了一些。 虽然以前也被同伴背过,但那是年纪还小,没啥感觉,大家在一起习武、接受训练、死亡考验,没有其它想法,如今长大了,亭亭玉立,再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背着,还是有些别扭的。 不过,她倒是暗自佩服罗昭云的胆量,原本自己是来杀他的,他却这么轻信了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傻,还是真有仁义之心。 “罗昭云,我问你,如果当初跟你落崖的,是一位男性刺客,就比如那个莫离,在崖底你会不会杀他?”青霜忽然询问。 罗昭云正在攀爬一处十多米高的峭壁岩石,听到问话后,寻思一下,摇头道:“会!”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女的,所以你才心慈手软了?”她已经明白,当初是罗昭云先醒来,而且手上有匕首,如果当时直接捅她几下,早就解决掉她了,没有后患。 罗昭云说道:“人总有理性和感性混杂,如果是一个男刺客跟我一起落崖,那我可能,一直保持着理性,在不了解敌手善恶之前,肯定继续保持敌对关系,有机会,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这是人之常情。你是女性,占了便宜,我在准备出手时候,动了感性的一面,犹豫了,再想到你落崖时候那种神情,所以没有出手。” 青霜鄙视道:“切,你解释这么多,还不是说明,你挺好女色的,容易中美人计!” 罗昭云哂笑:“哈哈,你这是自夸吗,顾大美人!” 青霜脸蛋有些发红,手腾不出来,直接用牙咬在了她肩膀一口,表示惩罚。 罗昭云哎呦一声,喝斥:“你属小狗的啊,张口咬人?” “咦,你也知道我的属相,猜的很准啊?”青霜狡洁一笑。 “不是靠猜,我感受到了。”罗昭云额头冒青筋。 过了片刻,罗昭云又道:“其实,习武到了咱们的层次,能够预知敌友,危险来临前,或多或少也有感应,从落崖的那一刻,你身上的杀气就不见了,在谷底,也没有敌意,所以,我才会相信你,你那个的男同伴,从见面的时候,就对我流露出强烈杀意,我岂能放过他?” 青霜闻言后,点了点头,心说这个解释才合理一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离开了那片幽森的谷底,进入缓和的峡谷内,沿着山谷雨天洪水爆发,冲出来的河床砂石路,向外走去。 忽然间,他发现了两个身影,蒙着面,全部一袭黑衣,完全杀手装束,手中提着横刀,在沿途寻找他的踪迹。 罗昭云皱起眉头,赶紧贴着山崖停住,把青霜放下来。 “我除掉这些杀手,你没意见吧?”罗昭云轻声问。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没有关系。”青霜言语冷淡,她不可能真把那些杀手当朋友,因为成长起来,杀戮先从伙伴开始,就如同养蛊一样,先是几个小孩放在一个屋子,最后一个活着的名额,走出来者,都充满血腥,一路成长几乎没有了感情,完全成了杀人工具。 罗昭云身子蹿出去,随手拾起一枚石子,打在附近某个树木上,那树丛摇晃,顿时吸引了两个黑衣人的疑心,疾步冲过来。 此时,罗昭云兔起鹘落,手握匕首,快速出击,割断一人的喉咙,刺入另一人的心窝,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两个杀手。 这种杀手都只练出暗劲层次而已,属于资质普通的一般杀手,跟他那十八燕云骑实力相当。 “走吧!”罗昭云走过来,背起了青霜,继续前行,有过了半个时辰,当离开山谷的时候,发现在谷口外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一袭黑袍,头戴斗笠,手中抱着一把宝剑,背对着二人,但是浑身散发的杀气,却凌冽无比。 第四百一十六章 患难与共 杨玄感、杨积善带兵冲杀,最后,随行只剩下二三十骑,护卫二人突围而去,远离了那群追兵。 目前存活下来的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铁骑,在长安城杨府的时候,就培育的一批忠心卫士,生死不离弃。 “驾——”杨玄感等人向外狂奔,心中涌起了无力感,五六万的大军都被围歼了,逃出者不足十分之一,可谓一次惨败,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大哥,我们逃向长江以南,江陵等地,投奔萧阀去。”杨积善曾私下跟萧阀接触过,知道兰陵萧氏皇族的后裔,也在暗自屯兵,准备反隋,他们过去投靠,也能躲过追剿。 “只能如此了,不过沿途有不少郡县和府兵屯守区,我们要万分小心,走!”杨玄感心中暗叹懊恼,却又无可奈何,带着杨积善等人,向南方逃亡。 “先生,这边走!”王伯当背着一张铁弓,箭术无双,射杀了不少追兵和游哨,护送李密逃走。 “站住,在逃我们就放箭了。”有一簇骑兵追来。 王伯当转身摘弓就射,噗噗噗几声,相隔百米外,就被他射杀了好几人。 “走!”二人当机立断,继续狂奔,但是二人坐骑逃亡时间过久,体力不支,很快就被后面的数十人追上来了。 “伯当,先干掉这些人,换了衣衫和坐骑,带足盘缠,我们再撤!”李密眼神一狠,转过身来,手中挺起了马槊,整个人顿时间充满了凌厉气势。 “听先生的!”王伯当对李密忠心不二,这几年形影不离,关系极深。 “杀——”二人手持长兵,杀入了那六七十人追兵中,打斗起来。 锵锵锵! 李密的勇武这时展露无遗,身材虽然瘦小,但是出手凌厉,内劲贯通手臂,力道很大,马槊在他手中,点刺狠、准、快,几个照面,就刺穿了四五人,斩杀马下。 王伯当见李密身手如何凌厉狠绝,精神一振,不再担心,挥舞马槊跟在其身边,相互照应,杀得三进三出,鲜血染红了衣袍,片刻后,地上一片死尸。 那百夫长和队正见状不好,掉头就逃,被王伯当一箭一个,全部射杀灭口了。 “换上良马,带足钱袋子,去齐鲁之地。”李密跳下马背,开始行动,王伯当暗自佩服先生决策,也跟着效仿行事。 罗昭云背着青霜,站在山谷口,看着离二人三十米外的那个背影,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是曲巍,楼外楼在北方驻点的一个堂主,顶尖高手!”青霜趴在罗昭云的耳边,轻声告之。 罗昭云心头一沉,顶尖高手的概念,就是练出了先天罡气,看样子,似乎被鱼成都还有厉害,既然他站在这,难道沈光出事了? 这时,那个曲堂主转过身,用剑柄微微一顶自己的斗笠,露出他那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二人,先是一愣,然后脸色阴沉下来,喝道:“青霜,你竟然跟他在一起,看来要背叛组织了。” “我的事,不劳曲堂主费心,我会亲自跟顾长老解释。” “哼,背叛组织者,杀无赦,你还有机会离开这吗?”曲堂主满脸的杀机,一步步上前,龙行虎步,整个人的气势在攀升。 “你要杀掉我?”青霜问。 “除非你现在就杀掉他,算是投名状!”曲堂主抱着剑,暂时没有出剑的意思,在他眼中,受伤的罗昭云和青霜,都如同死人了,哪怕这二人没有伤势,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罗昭云把青霜放下来,手中提着的两把横刀,递给了她一把,这是刚才斩杀那两名杀手时顺手拾到,拿来防身用。 “你自己离开吧!”罗昭云轻叹,并没有受到挑拨。 “我能两不相帮吗?”青霜沉默一下,开口道。 “就凭这句话,你就该死了。”曲堂主不再废话,直接拔剑,锵的一声,一道长虹闪烁而出,寒气外散,曲堂主脚尖点地,然后嗖的一下冲了出去,疾步如奔,剑诀展开,凌厉无比。 “我挡住他,你快走!”罗昭云哪怕明知不敌,也只能一战,如果现在掉头就跑,估计很快就被追杀上。 何况,他不忍心一个人逃跑,退无可退,只能向前力拼。 青霜心中悲哀,曾经是一个阵营的人现在要杀她,而自己前些日子要刺杀的人,却在保护她,把后背留给了她,这就是相处差距。 当当当! 曲堂主的剑术高明,功力深厚,整个剑身似乎有剑气发出,无形有质,空气中不断传来剑气切破虚空的声音,森森切骨的寒气,笼罩住了对手。 罗昭云深刻体会到,武学修为高一层次,带来了战力的提升,体质的变化,都占据巨大优势。 几个照面,罗昭云就险象环生了,自身有伤,发挥不出全力,而且跟对方还差了不少,无论是功力,还是格斗经验、杀人技巧,所以,他肯定撑不住几十回合,就要被刺死了。 此时此刻,青霜看到这一幕,暗自焦急,她右腿有伤,肯定逃不掉,如果罗昭云被杀,那她也要完蛋,所以,一咬牙,挥舞着横刀,点脚也冲上前。 “果然是贱人,吃里扒外,背叛组织,杀无赦!”曲堂主大怒,展开凌冽剑术,以一敌二,仍然占了上风,他的剑峰似乎凝聚出剑芒,嗤嗤嗤地破空,剑气都能割伤二人的血肉之躯。 须臾,罗昭云的手臂、肩膀都增添了新的伤口,好几次差点被刺中胸膛,幸亏青霜在一旁帮着化解,不过,青霜也被刺中了一剑,伤到右侧肩胛骨,差点握剑不稳。 “死吧,做一对亡命鸳鸯!”曲堂主语气冷酷,高高在上,如同杀神一般,决定着二人的生死。 “小心!”青霜推了罗昭云一下,因为那一剑他避不开,就要刺穿他的右胸,但是,剑峰直进,穿透了青霜的左臂,喷出了鲜血,溅在了罗昭云的脸上,这一刻,让罗昭云心中感激,同时对曲巍愤怒无比,大喝一声,双手握刀,继续猛砍。 “砰!”曲堂主剑芒破开对方的刀势,一脚踢出,踹中了罗昭云的前胸,后者被踢出好几米远,嘴角喷血,那脚尖也蕴含着外放的真气,震伤了他。 “你们一个也逃不掉!”曲堂主身子前倾,就要冲过去,忽然两道劲风袭来,石子力道很大,打向他的身子要害,曲巍闪避时,一道身影从高处飞落下击,剑光闪现,沈光再次出现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击杀强敌 沈光陡然现身出剑,从高处凌空下击,如鹰捕兔一般,去势非常的凌厉,整个剑芒在阳光下,发出绚丽的剑光。 “当当!” 曲堂主身子飘忽,时而侧身,时而躲避,时而后退,时而前冲,手中的长剑不断挥舞,化解罩住他的剑芒,发出一连串的金戈交击声。 “你还敢来!”曲堂主怒喝,认出了来者,手上杀招叠出,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身前都是寒光剑幕。 沈光落地后,仗剑无匹,跟这位楼外楼堂主斗在一起,瞬息间,剑气纵横,飞沙走石,地上的灌木草丛被波及,不断被剑气割碎,四处崩散。 罗昭云在一旁观望,发现沈光与曲巍交手之处,风声呼啸,卷起了不少草叶、沙土,气流激荡,稍有不测,就会被击伤、重创。 “两位都练出了先天罡气,剑术高明,激战起来,如此可怖。”罗昭云感叹,他觉得自己哪怕巅峰状态,也撑不过百招,就要被击杀。 “哧!哧!” 血光喷起,剑撕衣衫,两个人一合即分后,身上都有了剑伤,差不多势均力敌,甚至沈光伤得更严重一些,这个曲堂主的杀人经验、实战火候,要比沈光多一些。 罗昭云这时给青霜包扎好了手臂,心中对这个曲巍怒意很大,他见沈光渐渐落于下风,迈步就要过去帮忙。 “你干什么去,送死吗?”青霜看到罗昭云浑身是伤,还提着横刀上前,忍不住挤兑。 “不过去帮忙,一会死的就是三个人了。”罗昭云心知肚明,一旦沈光坚持不住,那么他们三个,都会被这个曲堂主击杀在这。 “杀——”罗昭云拿出了沙场冲锋的豪气,勇往直前,不管对方身上的杀气有多重,他散发着将军胆气,不受影响,意志坚定,挥刀劈去,在一旁辅助沈光,攻击曲堂主。 虽然罗昭云比二人还逊色一些,但是差距并不大得离谱,步法、招数等,依旧更跟上节奏,两人联手,十几回合,曲堂主频繁使用杀招,精通刺杀之道,刺向要害之处,非常精妙,使得罗昭云和沈光都疲于应对。 “噗!” 沈光中了一剑,手臂出现血口,被迫倒退。 罗昭云灵机一动,忽然有了想法,一手挥刀,一手拔出了匕首,在曲巍刺向他的时候,用刀格挡,压住了两息的时间,身子俯冲,匕首划出。 曲巍内力迸发,手臂抖动,长剑就震开了横刀的格压,反手一削,再次划破了罗昭云一道口子。 不过,罗昭云的匕首也划中了他的小腹。 “滚开!”曲巍大怒,一掌拍出,将罗昭云击开,握住了腹部,不过伤势不严重,不是刺透,而是划破,没有伤及内脏。 罗昭云又被打了一掌,咳血倒退,身子踉跄,险些摔倒,不过,目光坚定,看着匕首上的血水,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今天,你们三个都要死在这,谁也逃不了。”曲巍先冲向了罗昭云,这是首要的必杀之人,也是这次任务的根本。 “沈兄,拦住他片刻!”罗昭云倒退,他暂时伤上加伤,要躲避锋芒了。 沈光仗剑杀来,再次拖住了曲巍,两人速度越打越快,剑气激荡,腾挪闪避,身如游龙。 “怎么办?”青霜一瘸一拐来到罗昭云的身边,脸色焦急地询问。 “他就快完了。”罗昭云淡淡一笑,举起了那把匕首,上面还有残留的蛇毒。 果然,片刻功夫,曲巍脸色发黑,头晕目眩,真气涣散,战力直线下跌,意识到情况不妙。 “伤口有毒!”他感觉到了小腹的伤口,奇痒无比,渗出的血已经变了颜色,深紫发黑,愤怒无比。 沈光见到有机可乘,展开最凌冽的剑术,不断抢攻刺击,终于一剑封喉,斩杀了曲巍堂主。 罗昭云和青霜这时候都松了一口气,大麻烦解决,他们暂时性命无忧了。 “我相信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罗昭云咧嘴一笑,这把匕首上沾的毒液,就是那一晚他解救青霜,甩出去斩断毒蛇时候淬上,他没有及时除去,因为身处险境,所以多留下一个杀手锏,就多出一丝保障,想不到这次终于用上了。 沈光浑身是血,走过来道:“尽快离开这吧。” 罗昭云点头,虽然体力不支,但仍背起了青霜上路,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沈光在后面跟随,看着那个女子的装束,明显也是跟刺客一伙,想不到短短几日,就被罗昭云收服了,心想这个罗将军,还真不简单啊! 三人穿过一片山林道,找了一处僻静山坳下,暂时休息。 沈光去了附近村庄,找来一些事物和衣服,三人都换了普通百姓所穿的葛布短衫。 “罗将军,这里是燕郡了,不过因为战事关系,村庄十室九空,影响很大,许多百姓都逃亡了,我们可以找个院子居住。” 罗昭云道:“那也好,我暂时不想回驻防营区了,朝廷若是知道我被伏击,可能会有其它政令,我正好歇息一段时间,不想管朝中的事了。”他想消失一段日子,由明转暗,不想参与第三次辽东战,或是镇压其它义军,被绑在大隋战车上,留下坏名声。 如今杨广已经声名狼藉,被冠以昏君、暴君了,在他手下当差,越是被器重,挨百姓骂自然也就越多,像杨素、史万岁、裴世矩等名将、名臣,在隋唐时期威名赫赫,但在史书中,却笔墨不多,野史演义中,更被描述成了奸臣、小人,这就是跟着君王吃瓜捞,也被严重抹黑。 三人来到一个村落,村边一户空院内住下疗伤,数日后,沈光的伤势率先好转,罗昭云写了一封信函交给他,让他送往最近一个城邑内的联络点,传送了消息,好让宁沐荷、萧依依等人放心,继续按部就班发展,而罗昭云要借此机会金蝉脱壳,消失一段日子,不参与隋朝的战事了。 等待伤好一些后,罗昭云打算去一趟太行山,碰一碰机缘。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下落不明 罗昭云和青霜在一处偏僻的农家院内住下来,暂时养伤,由于经历追杀逃亡、落崖、与曲堂主拼斗,二人伤上加伤,暂时无法远行,至少需要调养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往涿郡大城。 沈光伤势稍轻,去了附近的一个镇亭,抓来不少草药给二人,然后去帮罗昭云送信了。 “青霜,你的伤势如何?” “暂时还死不了。” 罗昭云问:“你杀了那个曲堂主,是不是再也回不去楼外楼了?” 青霜翻白眼哼道:“喂,什么叫我杀的?是你杀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昭云摇头道:“我觉得,你还是要当心一些,当日咱们一起对付曲堂主,未必没有其它杀手在附近观察到,只是没现身罢了,所以,你不能心存侥幸,以后要小心遭到追杀。” 青霜摇头:“楼外楼想要杀人,躲到天涯海角又如何?” 罗昭云郑重道:“若你没地方去,可以到我的地盘,能护你周全。” 青霜嗤之以鼻道:“得了吧,你还自身难保呢,有多少势力要针对你,除了杀手组织,那些古武门派,肯定也会找上你,劝你弃暗投明。” “那是以后的事,我们的安危,却是当务之急。”罗昭云停顿一下,继续道:“毕竟我们患难与共过,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青霜本还要斗嘴反驳几句,但是听到对方说的如此郑重其事,语气诚挚,她抬起头,看到对方的神色透着关心,不知为何,心中一软,没有再回呛他。 接下来,二人每天熬药吃下,然后运用呼吸法练功,双管齐下,恢复的速度,远快于常人。 这个期间,罗昭云被伏击的消息传回了辽东城,薛世雄、长孙无忌等人都非常担心,派出了数千精锐,抵达出事之地,清理滚石障碍,埋葬被害的战士。 “不好,罗将军出事了。” 薛世雄父子、长孙无忌等人在山坡的丛林地带,发现了的卢马,还有十八铁卫的尸体,唯独找不见罗昭云的尸身。 “罗将军和沈校尉武艺高强,他们下落不明,也许能躲开劫难。” “但愿如此了。” 薛世雄脸色铁青,他对罗昭云这个常胜少帅很敬重,忽然遭遇不测,心中难过,喝斥道:“派人继续搜寻罗将军下落,另外,全力搜捕可疑人员,虽然敌方的尸体都被带走,但是肯定在附近有蛛丝马迹,我们要弄清楚,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也好申报朝廷。” 长孙无忌也是满脸的气愤,他毕竟出身门阀,对朝廷规矩懂很多,说道:“罗将军乃是大隋侯爵,大将军,三军统帅,有人对他进行伏击,胆子太大了,需要立即上奏,请圣上裁决,派武侯府、大理寺、刑部的人介入,仔细调查,追查原因。” “就按长孙参军说的吧。”薛世雄也是老将,知道这种大事,必须要速速上报,否则耽搁下来,他做副将的,主帅突然遭遇被害,罪名太大,他可担责不起。 隋炀帝杨广在涿郡的临朔行宫,接到了战报,得知杨玄感的大军已经被屈突通、陈稜、杨义臣、来护儿合围歼灭,顿时拍案大喜,心情大悦。 “灭的好,杨玄感这个逆臣终于被枭首了。” 文武百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都平稳下来,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洛阳城,一旦洛阳失手,许多家眷可能要遭殃了。 平定了叛乱,大隋朝廷秩序不乱,他们仍然是现在的官衔,没有什么政治的风波影响,这对他们这些高官贵族而言,是最好的事。 “立即准备船只,朕要通过永济渠南下,水路返回东都,处理平乱之后的事。” “遵旨!”苏威等人接了皇命,准备起草公文,让各部门配合准备了。 数日后,五牙船舰准备妥当,杨广登上雕龙画栋、珠光宝器的楼船,统御百官和禁卫军,要顺流南下。 站在高高的船舰楼层上,杨广俯视运河,滔滔水流,两岸河道,青苔绿柳,景色秀丽,清风徐来,水波浩渺,整个人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伐辽东的苦闷,贵族叛乱的烦恼,这一刻似乎减弱了许多。 “启奏陛下,河岸上有加紧文书传来。” “派人呈递!” “遵旨!”通事舍人去了,不一会,拿到文书呈递上来。 杨广打开一看,微微蹙眉,喃喃道:“罗昭云出事了?” 站在他身边的苏威、虞世基、裴蕴、封德彝等人听到杨广的言语,都是一惊,心说难道辽东城破,罗昭云战死了? “陛下,不知罗将军发生了什么事?”苏威询问。 “薛世雄将军奏文中写到,罗将军在七日前接到了圣旨,前往涿郡面圣,但是在燕郡与辽西接壤之地,遭遇了伏击,随行的数百侍卫全部阵亡,至今没有找到罗昭云的尸首,下落不明,怪哉,什么时候朕下过旨意,要宣罗将军进京了?” “这个,的确没有,上一次旨意,还是让罗将军断后,并未继发圣旨。” 杨广脸色阴沉下来,道:“难道有人假传圣旨,诱骗了罗将军出城,在途中伏击加害?” 众人色变,心想什么人,这胆子也太大了,假传圣旨,欺君罔上,还加害大隋军中统帅,实在不像话,不过,再想到杨玄感谋反,各地义兵反隋,似乎干这件事,并不显得多大逆不道了。 “陛下,若真有此事,那绝对是伏击者,制造的假圣旨,来诓骗罗将军,我们中书省,绝对没有拟草过任何旨意。”虞世基拱手道。 “这朕很清楚,玉玺还没轻动,如何发得出去,看来,定是假的了。”杨广微微点头,轻叹道:“也不知罗将军下落如何,是否已经遇害,年纪轻轻,是我大隋军中的中流砥柱,为朕立过诸多战绩,劳苦功高,却遭遇不测,这件事,必须要严查。” 杨广多少有些伤感,毕竟他对罗昭云刮目相看,当年他还是十四五岁少年,就有从龙之功,跟随杨广参与了政变,然后平定汉王、打突厥,灭吐谷浑、伐辽东等,都有大功劳,虽然有些功高震主,但毕竟是杨广的一把利剑,终究有些不舍。 不过,要说杨广非常难过,那就有些夸大了,因为杨广这等猜忌心极重的君王,对名气越来越高,功劳越来越大的武将,还是有些不放心,加上罗昭云的才华惊世,文武全才,数次让杨广心中嫉妒,现在天妒英才,有夭折迹象,杨广有些缅怀、惆怅、惋惜而已,并不是很伤心。 第四百一十九章 英雄末路 杨广对于罗昭云的变故,有些惋惜,有些难过,但并没有到伤心痛绝的地步,何况只是下落不明,并没有确定死亡,所以,吩咐武侯府将、大理寺联合查办此事。 虞世基、封德彝、裴蕴等人,心中各怀鬼胎,对于罗昭云的遭遇不测,暗暗称快,虽然他们跟罗昭云暂时没有直接冲突,但是多少也知道罗昭云的为人,刚正不阿,少年得志,这种人品不错,但是很难跟他们为伍,根本不是一路子人,所以,很担心罗昭云的官职和爵位越来越大,越来越受宠之后,变成另一个杨素,分走他们的权势,对他们进行打压。 这是身在庙堂之中的一种担忧,可以说,他们的预感很准,罗昭云的确不屑于跟他们为伍,平时也没有什么交往,甚至罗昭云有事,他们还有跟随宇文述后面踩一脚,这个政治的立场一旦选择了,就产生了对立关系。 鱼成都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也暗自高兴,他虽然武功比罗昭云高,但是后者的潜力很大,在逐渐缩短差距,他虽然是禁卫军的大将军,但是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权力有限,只限于包围皇宫和殿宇,无法调动大军出征,所以,很是嫉妒罗昭云的一切。 再加上他入赘了宇文家族,成为宇文述的乘龙快婿后,他的利益跟宇文门阀息息相关,而宇文述、宇文化及等人,都跟罗昭云是死对头,欲致对方死地而后快,所以,他跟罗昭云之间,肯定也是敌对关系。 这些宠臣中,苏威对罗昭云的遇害感到一丝沉重,他年事已高,这几年看到大隋亏空,各种大项目,使得上千万百姓疲于劳役,光建造一个洛阳城,大部分皇宫木椽、梁木等,都是从江西一带砍伐、运输,上百斤的木材,发动了南方上百万人运送,一路到洛阳,耗费了太多民力。 开凿运河、修筑官道等,同样调动了太多劳役壮丁,使百姓流连失所,无法留在家乡耕作,百姓这几年贫瘠下来,客死他乡,作乱众多,如果是刚开始只是占山为王,几百人的盗匪,这两年却越聚越多,有的发展数万人,接近十万人,烽烟遍地,盛世已经一片狼藉了。 如果有罗昭云这样的统帅,无疑可以镇压叛乱,对许多盗匪起兵起到威慑作用,所以,苏威关心大隋命运,自然不希望罗昭云出事。 裴矩此时也有些惋惜,他对罗昭云这个人很看重,人品更是相中,曾想在裴家内,找一个年纪相当的大家闺秀,许配给罗昭云,可是被罗老爷子推脱了,因为如意公主对他有想法,可能要做驸马,裴世矩这才打消了联姻的念头。 裴矩、长孙晟等人,都是大隋文臣中很有风骨和能力的,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朝中利益,有所结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身在门阀中,就需要以门阀利益为重,否则,很容易被其它门阀吞并掉,但是他们却有真才实学,所以,对罗昭云这种实干型军事人才,很是敬佩。 这些大臣们心中各有想法,眼神悄悄扫向自己的政治盟友,有悄然点头的,也有微微摇头的,行色各异。 虞世基道:“陛下,既然罗将军不在辽东城,一旦被高句丽人知晓,恐怕会夺城,不如撤回兵力,暂时在燕郡、渔阳一带驻扎吧。” 右光禄大夫兼兵部侍郎的裴矩,站出来道:“不可,辽东城好不容易拿下,耗费了太多兵力,目前吐谷浑这效果,经历两次大战后,早就贫瘠不堪,没有能力攻克辽东坚城,我军应该固守,从此收回辽东。” “陛下,那也用不了那么多人马,眼下国内局势万变,需要大军镇戍和征服那些盗贼,可调出一些人马来,何况辽东城兵马过多,粮草供应成为问题。”有人自然不像辽东、涿郡屯集太多人马,使罗家做大。 杨广点头,说道:“命薛世雄固守辽东城,抽调一半人马回涿郡待命。” “遵旨——”官员附和听命。 船舰浩浩荡荡,逆流南下,乘风破浪,平缓稳定,比乘坐马车千里颠簸,可舒服多了。 沿途的叛军早被清剿,黎阳一带也被肃清,在这停泊一日后,继续向洛阳进发。 杨玄感与杨积善带着二十多名铁骑一路奔逃,但是沿途有郡县的乡兵衙役和地方府兵围堵,冲杀过程中,不断有人被杀,最后逃到了葭芦戍一带的山林时候,只剩下兄弟二人。 “嘶嘶——” 战马一阵嚎叫,扑通一声,力竭而倒,杨玄感滚落马下,坐骑已经跑得虚脱,而且身上有多处刀伤,鲜血浸透了马鞍。 “大哥!”杨积善跳落马下,上前搀扶。 杨玄感站起身,只觉得双脚灌铅,足有千斤重,浑身筋疲力尽,哪怕他勇武过人,但经过几日几夜的奔逃和冲杀,铁人也熬不住了。 这时候,后面的远处,有嘈杂的马蹄声传来,官府的追兵逼近了。 杨玄感叹道:“我们逃不掉了,积善,咱们杨家完了,现在为兄只求你一件事,砍下我的头来,向隋军请功,到了洛阳向杨广复命,说不定,还能保住你一条命。” 杨积善焦急道:“大哥,你说的事哪里话,我杨积善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到了这时候,即便我回去,肯定也没有好下场,以杨广的心性,咱们杨家九族都逃不掉。” “那就没办法了,先给我一个痛快吧。” 杨积善握着横刀,泪流满面,他如何能下手杀害他敬重的兄长。 杨玄感对杨广的狠辣和也有了解,苦求道:“积善,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被隋军俘虏,带回洛阳,遭受侮辱吗?杨广得把握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可,还不如在这里,来一个痛快,为兄感激你。”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听到后方隋兵的呐喊声,呼喝声。 “快一点,积善,一世人,两兄弟,为兄要先去了!”杨玄感催促他动手。 杨积善眼泪不止,滴落在寒冷的刀锋上,看着杨玄感那期待的目光,终于狠下心,喊了一声:“大哥,一路走好!” 他手起刀落,一刀劈中了杨玄感的脖颈,砍下了大好头颅,血水喷溅三尺高,首级滚落,尸体倒地。 “啊啊——”杨积善受了刺激,亲手斩了自己敬重的兄长,想到荣华富贵的家族,从此灰飞烟灭,心中一片悲怆,扬天狂笑后,再次挥刀抹向自己的脖子,可是,有冷箭袭来,射中了他的手臂和刀身,他没有自刎成功,就被活捉了。 第四百二十章 株连甚广 东都洛阳。 高墙铁门,城坚厚重,城楼恢宏又雄伟,气势壮观,画壁雕梁本是极为精美,但是在义军的攻打中,已经出现了疮痍和豁口,破坏了美感。 隋炀帝杨广经过十数日的舟车劳顿,终于今日抵达了东都京城。 杨侗率领留守官员出城迎接,李浑、独孤机、元文都、独孤盛、段达、李敏、郭文懿、趙長文、虞楚、苏夔等官员都在这一行列,足有七八十人,这段期间,都是这些二线官员辅佐越王。 而一线官员大多,朝中权贵,大多跟随杨广御驾亲征去了,可以说,洛阳城内,多是一些老弱病残,或是不受重用的散闲官员,这次保卫洛阳有功,事后肯定会受到封赏,从此官运亨通了。 “臣等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群臣都跪地朝拜。 “皇爷爷!”杨侗只有十岁,看到杨广归来,心中感触万千,忍不住有些流泪。 杨广也有一番感慨,差一点丢了洛阳,他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皇位难保,所幸洛阳稳固,定住了叛军的强攻,开口道:“杨侗,你做的很好,替朕挽救了洛阳,功劳甚大,终于成长起来了。不必哭哭啼啼,我杨家的江山永固,绝不会被这些乱臣贼子夺去。” “孙儿不担心与城阵亡,就怕不能再见到陛下,孝敬皇爷爷了。”杨侗诚挚说道。 “好皇孙!”杨广对于他的孝顺之心有些感慨。 “皇爷爷一路辛苦,操劳社稷,请入皇城,早些安歇龙体!”杨侗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在一些经学老臣的辅佐下,相当知礼仪了。 杨广带着文武官员进了定鼎门,走过宽敞的定鼎大街,过天津桥,来到宫城外。 此时,萧皇后率领皇宫嫔妃、公主、宫女们在宫城门外恭迎圣驾。 “恭迎陛下归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皇后带头施礼叩拜,不少妃子在抹泪了,显然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杨广走下天子车辇,拉起了萧皇后,这次有惊无险,让杨广心生不少感慨,对背叛者咬牙切齿。 “朕回来了。”杨广说完,携手萧皇后进入宫内,吩咐大臣们先到大业殿等候朝会议政,他要先回宫内沐浴更衣。 大半个时辰后,杨广在大业殿听政,第一句就询问逆臣杨玄感的下落。 独孤机率先答道:“启禀陛下,杨玄感尸体已经押运到东都内,杨家余党杨积善被生擒活捉,杨玄挺、杨玄奖、杨万硕皆战死,还有一个杨民行,在长安城任朝请大夫,虽没有直接参与,但必然知晓此事,已被扣押。” “都没有逃脱,非常好!”杨广眼神一狠,说道:“先将杨玄感尸体挂在东都城门三天示众,然后碎尸万段,再烧成飞灰,洒落山野,不得安葬!” 这等若挫骨扬灰了,中原古人不活化,这等对待尸体,已经算是很变态了。 杨广越想越来气,自己本可以攻克平壤城了,却因为杨玄感背后捅刀子,带领贵族叛乱,使他大业未成,还损失了几十万兵力,鼓动许多人叛乱,罪大恶极,主犯就这样死了,有些便宜了。 “把那杨积善凌迟处死,九品以上文武官员,每人割一刀,看他能挺住几时。此外,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等,联合彻查余党,对杨家株连九族,但凡牵扯入谋反者,一律诛杀,在黎阳一带,接受救济、参与谋反军的刁民及家人,全部坑杀。”杨广下了杀令,顿时朝堂不寒而栗。 这一条严厉的皇命下达后,整个洛阳城牵扯进来的人,先从几千人,最后扩到三万人,杨家上下全部诛杀,弘农杨家远支还好,五服之内的近支杨素族人,全部被杀,整个杨阀遭到了巨大打击,从此除名。 朝中还牵扯到了光禄大夫赵元淑,兵部侍郎斛斯政、周罗睺儿子周仲将军、杨雄之子杨恭道、韩擒虎儿子韩世谔、史万岁儿子史怀义等人都被通缉或斩杀,洛阳和长安城内的家业都被没收,家眷统统打入死牢。 虞世基、裴蕴、来护儿的儿子也有参与,杨广卖给这几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一个面子,没有动家族,只赐死了这三位参与叛乱的儿子。 所有没有缉拿到的人,统统被悬赏,朝中派武侯卫士出京搜捕,地方官衙也要张贴通缉榜文,配合缉拿。 杨广做完这些之后,有提拔一些人,将屈突通、杨义臣、陈稜、来护儿等人都官升一级,以前是将军官职,提升为大将军,以前是大将军的,就提为上大将军,又赏赐诸多黄金、财帛,留守的独孤机、段达、元文都、李浑等人,此次也立功了,都提升一职或一爵。 同时,派苏威父子到关中安抚长安的民心,又调动李渊去往弘化郡,兼知关右诸军事,防备关内西北方动乱。 “陛下,平定了杨玄感叛乱,使四海复归安定,可喜可贺,然而一些地区山贼、盗匪横行,打家劫舍,哄抢粮仓,也需要调兵清肃围剿,以防做大,后患无穷!”这时候,裴矩提出来。 樊子盖、卫文升、李景等人全都同意这说法。 杨广同意了,将一些大将军分派各郡任郡守或诸郡的总管,负责清剿盗匪,屈突通、鱼惧罗、张须陀、陈稜等都被安排了新的平乱任务。 此刻,虞世基站出来道:“陛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宇文述、王仁恭、卫玄等将军,虽然在辽东轻敌兵败,但是天下哪有一次不败的常胜将军,所以,臣斗胆求情,重新宽恕这几位将军的罪责,恢复启用,派往地方,戴罪立功,若是再有失利,从重处理也不迟。” 鱼成都站出来道:“臣附议,岳丈宇文述兢兢业业,对皇帝一片忠心,请陛下宽恕罪责,给诸位将军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杨广皱起眉头,沉默不语,似乎也在考虑。 封德彝、独孤盛、元文都等越来越多的大臣站出求情,加上罗昭云不在这里,无人明着阻挡反驳,使得杨广终于松口了。 “那就赦免了宇文述、卫玄、王仁恭等,暂时不封爵位,只赐一官职,戴罪立功。” “谢陛下恩准!”鱼成都大喜过望,终于解救了他的岳父。 “陛下英明!”虞世基等人起身,达到了目的。 裴蕴蹙眉,并不想宇文述这么快就官复原职,因为现在杨阀被铲除了,前四阀还有宇文阀、李阀、裴阀,若是宇文述被打压下去,宇文阀缺少了主心骨,他裴蕴带领的裴阀就能靠到前面去,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虞世基、封德彝等人却跟宇文述关系很近,借助宇文阀的力量,可以办很多事,属于一个阵营,所以趁机施救。 其余大臣们不想掺和进来,所以都保持沉默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官复原职 宇文府在东都洛阳的立行坊内,这个里坊,处于安喜门大道与上东门大道的交汇口,宇文述的府邸占据了半个坊的面积,门庭开阔,九进九出,还有相配套的别院,楼阁成群,假山、小湖、修竹、梧桐、长廊等相见相错,彼此掩映,园林的规划极有讲究。 青砖黛瓦,红楼朱阁,玉石铺路,古色古香,除却杨素府外,宇文府已经算是第二大府宅了,跟裴府、晋王府规模相当。 宇文述被赦免了,官复原职,除了爵位暂时没有恢复,他仍是左翊卫大将军,被鱼城都、虞世基、封德彝、独孤机、独孤盛、宇文化及等人迎接回到了宇文府。 “这次老朽能出来全靠诸位帮忙,很是感激,请入府内小叙,我宇文家必定当成座上宾。”宇文述对独孤机、虞世基很是客气。 “宇文大人太客气了,我们一直是盟友关系,唇亡齿寒,以后我们还需要宇文大人多照应。”虞世基身为内史侍郎,家族势力单薄,所以,需要依靠宇文阀的势力,才能在朝中继续站稳、弄权。 独孤机则道:“咱老哥俩都是老交情,就不必客套了。” 宇文述道:“这次栽个大跟头,差一点被执行军法,这个罗成,翅膀硬了,下手也狠了,在边关之地,手握兵权,竟然不把我宇文家放在眼里,欲置我于死地,这个仇怨不能不报。” 虞世基微笑道:“宇文大人,你还不知道吧?罗成被人设计坑害了,也不知什么势力,假传圣旨,把他诓骗出了辽东城,途中伏击,随行三四百侍卫全部遇难,他的坐骑也在闪耀找到,乱箭射死,只是他下落不明,或许死了,尸体被带走。” “竟有此事!”宇文述吃了一惊,脸色大喜,现在罗昭云已经二十四五岁,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了,在军方威望甚高,武艺高强,带兵有道,不好对付,只能借助圣上的刀,才能斩了此人。 对付武将,最好的办法,就是状告他拥兵自重,蓄意谋反,一旦坐实,以杨广的猜忌性格,肯定宁枉勿纵,不杀了他,也得废掉他的职权,掉回京城闲置,到时候,困住了他,在京城内,宇文述要对付他就容易了。 “这个小崽子,成长起来,不易对付,希望这次他在劫难逃,省得我亲自出手了。”宇文述冷哼,这一次吃了大亏,颜面扫地,让他憋了一肚子怨恨。 宇文化及也咬牙道:“爹爹放心,哪怕他回着出现,我们可搜罗他拥兵自重、企图谋反的罪证,他和他老子罗艺,都逃不掉。” “走,进府再说。”宇文述把这些老交情和归附的下属,请入宅院内,设宴款待,表示感激。 夜幕降临,一番酒宴后,宇文述醉醺醺的,把鱼城都单独召入书房密谈。 “城都啊,虽然你是我的女婿,但是我把你当成了自己儿子一般,化及、智及他们,性格顽劣,不成气候,唯独你,武功超群,成熟稳重,能成为我家族的领头人物,待我百年之后,希望你能挑起宇文家族的担子,能够保持我家族不衰。”宇文述经过此劫,突然想到自己万一死了,就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宇文家族肯定要衰落,被排挤,甚至能否健在都是个未知数,所以,对鱼城都寄托厚望。 鱼城都抱拳道:“岳丈,您这话说的客气了,我本是孤儿,被义父鱼惧罗抚养长大,少年时候跟随师傅去修行,根本没有体会过家庭冷暖,在这府宅内,有我的爱妻,有一家人对我的照顾,城都很感激岳丈的赏识,宇文家也是我的立足之地,我的家业,绝不会任由它衰败。” “说得好!我希望你能改姓宇文,真正加入我宇文家,以后你也不是什么赘婿,就是我的第四子了,我待你,会比亲子还亲,你可愿意?” 鱼城都错愕一下,寻思一下,抱拳跪地,向宇文述叩头道:“宇文城都给父亲大人叩头了。” “好,以后你就是宇文城都,我宇文述的儿子!”宇文述扶起了鱼城都有些激动,加上酒色上涌,整个脸面带红光,叹道:“我会为你寻一个出外带兵的机会,咱不能总在陛下身边当差,出去历练一番,攒一攒军功再回来,树立威信,到时候话语权就更重了,出将入相,那才威风。” “一切听从父亲大人安排!”宇文城都点头,他也不想一直做御前护卫将军,若是能够带兵出去打几场仗,施展胸中才学,才没有遗憾。 罗昭云在农家小院内盘膝练功,加上中药配合,恢复得很快,伤口都已经结疤,内伤也在痊愈,普通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对于这等习武一流高手,每天以绵绵化劲真气去淤血,加速骨质愈合,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青霜也在吐纳练气,身上的伤势也在好转中,两人相处了十余日,从开始的设防、拌嘴,到现在已经习惯了结伴练功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除了睡觉不在一个屋子,其它大部分时间,都相隔不远,睁眼就能看到。 “青霜,我饿了,你去烧饭吧。”罗昭云直接提出发话了。 “怎么又是我啊?”青霜嘟起性感的小嘴。 “因为你烧的饭,我比做的好吃,你能者多劳嘛。” 青霜眼眸瞪着罗昭云,水灵闪亮,月光泻下来,照在她的侧脸上,晶莹如雪,几绺秀发轻轻垂在颊上,有些零散微乱,但结合那清美的容貌,却显得比平时的清冷,多出几分柔媚的味道。 “噗嗤!”青霜忽然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自己做饭有人喜欢吃,或是对方的表情有些怪异,瞪了片刻后,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完后,又板起脸道:“早饭你负责,听到没?” “知道了。”罗昭云答了一句,心下想:你不就想多睡一会懒觉嘛。 顾青霜站起了身子,盈盈走向了屋子,很快,屋内点了油灯,橘黄如豆,光线将她窈窕修长的身影影映在窗棂上,疏影浮动,玲珑浮凸。 “上得房梁,下得厨房,出行必带的贤内助啊!”罗昭云微微一笑,若是能说服她加入自己的阵营,对自己筹谋的许多事,也许能有很大的帮助。 第四百二十二章 义军遍地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著红罗锦背裆。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这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出自齐郡邹平人王薄所著,大业七年,由于山东劳役繁重,到处灾荒,使齐鲁百姓苦不堪言,王薄与同郡人孟让,在邹平与章丘之间的长白山聚集逃亡农民,举起了反隋的义旗。 次年,杨广征兵百万讨伐高句丽,王薄趁机做此诗文,召集群众拒绝出征高句丽,不要战死辽东,带有明显的反徭役、反暴政性质,附近百姓避役者争相归附。一年多的时间,义军队伍就发展到数万人,成为目前最大的义军之一。 在齐鲁长白山起义风潮带动下,各地义军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趁着朝廷调动大批军力远征辽东,无暇内顾的时候,发展壮大,杀入周围郡县,开仓放粮,召集百姓,发放武器,瞬间拉起武装队伍。 眼下正是大业九年的七月天,义军发展如火如荼,渐渐有了星星之火的燎原势头,最大的几支有河北高鸡泊窦建德、孙安祖,瓦岗山翟让,历阳杜伏威、辅公拓,鄃县张金称、渤海高士达、余杭刘元进等几十路人马,主要集中在河北山东,江淮一带。 这些义军队伍的首领,往往都是一方豪强,有绿林背景,勇武任侠,不是安分的主,被官府压榨到一定程度,自然官逼民反,敢于挑头干大事。 杨玄感起兵时,曾派人给这些义军队伍送书信,要求相互配合,响应他的反叛朝廷的大事,可是,这些所谓的义军首领反应平平,其中原因比较复杂。 首先,出身和门第差距巨大,这些义军首领都是寒门,多为一方匪盗头子,虽然也有人在地方担任过小吏,但级别很低,对朝廷没有什么从属感和忠君感,反而带着黑道绿林的性质,对杨玄感这种上柱国身份的朝廷大官,本身就有些抗拒,觉得朝廷贵族都是一丘之貉,并不积极祝他。 其次,这些义军首领信不过杨玄感,谁也不知道你起兵反隋的真假,都担心万一他成功了,掉过头收拾这些起义队伍,所以,不想掺和进来,让他们门阀势力跟皇族之间争斗,他们跟杨玄感的利益和立场都不同。 第三,义军首领们,都有坐山观虎斗的心理,希望朝廷军队跟这些贵族军队能够厮杀惨烈,两败俱伤,门阀瓦解,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豪强们,才有机会干出大事。此外,还有观望态度在其中,都看到大隋朝廷军兵强马壮,义军不敢出来迎敌,都是躲在山区打游击,所以,都在关注杨玄感的军队,能在朝廷的围剿下,支撑多久,谁也不敢先跳出来,当出头鸟。 这些复杂的心理,使这些首领们,冷漠地看待着杨玄感起兵和失败,错过了一次联合起兵的大好机会。当隋炀帝杨广回到洛阳,接受了群臣提议,开始第一次国内围剿盗匪的部署。 接近五十岁的张须陀,本是齐郡的郡丞,曾跟随史万岁、杨素打过突厥,平过汉王之乱,是一员勇猛大将,奈何隋朝名将、统帅济济,一直没有他独挡一面的机会,所以战功并不多,在整个大隋军中的威望尚未很高,武职官爵仍是从三品将军而已。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统领三军为帅的机会,镇压各地盗匪,为国效力,可以施展自己的军事能力了。 张须陀武艺很高,性格刚烈,有勇有谋,带着两万多兵马,从洛阳一带折返回了齐郡。 这次作为勤王之师,他临时在齐郡征调了府兵和壮丁,前往洛阳一带解救东都之困,可是到得稍晚一步,杨玄感已经从洛阳撤军,在弘农一带,被杨义臣、屈突通、陈祾等围杀,他沿途虽然击败一些聚众的叛军,收押了不少逃散的乱贼,但军功肯定不如围剿杨玄感的几位将军大。 如今张须陀得到了杨广的调令和手谕,封为山东招讨使,可以在齐郡组建十万以下的大军,镇压河北、山东一带的叛乱盗匪,主要针对王薄、孟让、郝孝德等人。 张须陀甫到齐郡,立即开仓放梁,筹备军饷,炼制兵器和战甲,招募当地壮丁入伍,保卫齐郡附近的安宁。 这一招募,方圆百里,健全的壮丁趋之若鹜,因为一旦加入地方军队,不但可以不必远征辽东,或被调去干其它劳役了,还能免去家里的繁重赋税,自己温饱,又有少许军饷发放,自然划算。再说,各地起义的军队,大多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豪取强夺,祸害一方,并非什么造反的队伍,都是真正的仁义之军,可以叫做义师。 知世郎王薄,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大变,立即与孟让联军,准备对抗张须陀不久之后的围剿。 除张须陀外,朝中的杨义臣被派往扶风、安定,因为那里有一妖贼向海公,聚众作乱,寇掠一方,前去镇压。李渊被调往弘化郡,王仁恭被调往马邑,皆为镇守当地,并负责征讨附近的贼寇。 这一日,沈光回到村落,已经完成了罗昭云交给他的送书信任务。 “沈兄,我听闻鬼谷最后一位剑圣的手札和剑谱,落入夏侯铭的手里,他目前逃亡了太行山内,不少游侠剑客前往,想要夺得剑谱,我一直缺少完整的呼吸法,想去碰一碰运气,你能随我去吗?”罗昭云开门见山说道,并且没有避讳青霜在旁。 沈光寻思一下,眼神闪烁,最后道:“可以去搏一把,我对鬼谷派剑谱也很感兴趣,听义父曾说,战国时期的鬼谷派,非常强大,不但出了张仪苏秦,庞涓孙膑这等纵横家、兵法大家,搅动七国风云,纵横捭阖外,鬼谷派的武功也很厉害,鬼谷子曾观山中猿猴作息,创出通背拳法,还有顶级呼吸之术,剑谱更是取名为百步飞剑,相当厉害,若是能观摩到,对自身武学修为,肯定有很大好处!” “哼,百步飞剑,只是传闻而已,别不切实际了。”青霜在一旁轻哼。 罗昭云不以为然,他只想得到鬼谷派完整的呼吸法,突破到下一层次,有了先天罡气,不但武力提升,还能延年益寿,抵御风寒和疾病,在争霸天下时候,不但多了一丝安全保障,冷箭流矢、毒酒暗算等,可以抗衡,无惧被刺杀,才是真正的洒脱,否则,出入各地都要护卫成百上千地保护,不敢随意出征和现身,太过憋屈了。 此外,他还有一种想法,好不容易穿越回古代,得知有江湖力量,他很想亲眼目睹一番,这些所谓的古武宗门,是否影视剧中的武林门派呢?有没有武林盟主,江湖究竟什么样?这是罗昭云很感兴趣事。 第四百二十三章 各奔西东 河北高鸡泊,为漳水所汇,广袤数百里,水泊荡漾,葭苇阻奥,芦苇丛生,很适合躲藏避乱。 孙安祖在大业七年,因为阻抗劳役,被官府衙役殴打,一怒之下,杀了县令和衙差数人,逃亡他乡,找到了漳南豪雄窦建德,希望得其庇护,窦建德武艺高强,漳南一带,威望极高,黑白通吃,整个贝州的绿林都以他为尊。 当时窦建德分析局势,让孙安祖前往漳南东面数十里的高鸡泊,湖泊中还有岛屿,湖泊岸边有茂密丛林和山岳,地形复杂,完全可以占山为王,若是隋军前去围剿,抵挡不住,还可以逃入湖泊中躲藏。 孙安祖听从安排,带着窦建德提供他的一些人手和物资,在高鸡泊南端山岭中,落草为寇,招揽失去家业和前线逃兵,组建了上千人的队伍。 这一日,窦建德带着女儿窦红线,挚友高雅贤、宋正本、张青特,以及数十护从来到高鸡泊。 山下的喽啰看到窦豪雄来了,没有禀报,直接领着窦建德等人山上,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是寨主孙安祖的大哥,幕后真正的大首领。 “窦大哥,高兄,宋先生,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早通知一声,我好下山去迎接你们。”孙安祖脸上露出笑容,大踏步走过来。 “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客套。”窦建德性格刚烈,但是为人处世,对待兄弟朋友,却很客气。 “呀,这是线娘侄女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几年没见了,都成大姑娘了。”孙安祖眼前一亮,他上一次见到这个窦线娘,还是七八年前,那时候,她才十岁而已。 “见过孙叔叔,我几日前才回来。”窦线娘身材窈窕,修长纤细,按后世身高衡量,大约在一米七左右,姿容秀美,瓜子脸,柳叶眉,气质清丽,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山上的盗匪、喽啰们,都是庄稼汉,聚拢在一起,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大美人,眼神一时都直了。 孙安祖毕竟是长辈,很快收回目光,热情道:“窦大哥,请快快到聚义堂落座,咱们晌午要痛快喝一顿。” 窦建德一边往大堂走,一边说道:“不用客气,我坐一坐就要离开,有事要去办,贤雅和宋先生等人,就在你这住下,等我回来后再议起义之事。” “哦,大哥要远行?”孙安祖询问。 窦建德说道:“不错,线娘学艺归来,给我带来一个消息,战国的鬼谷派,最后一位剑圣的练功心得手札和剑谱,外泄江湖,都刻印在一张玄金帛书上,被习武世家的子弟夏侯鸣得到,修炼几年后,剑术大增,出来行走,却被人认出,一路追杀进入了太行山躲藏,现在不少武者前往,习武世家子弟,各地勇武豪强,还有古老门派传人,都会赶去,可谓一次大盛会,我自然要去转一转,哪怕得不到剑谱,能结交几位豪杰、剑客也不虚此行。” “鬼谷剑谱,战国帛书!”孙安祖吃了一惊,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江湖事。 他顿了顿,说道:“窦大哥,眼下天下动荡,你孤身一人远行,不够安全,不如多带些人手随行?” 窦建德笑道:“我习武这么多年,世俗中的匪盗,谁能伤得了我?正因为天下将乱,若能拉拢几位高手,为我们所用,都将是冲锋陷阵的虎贲俾将!” “我和张大哥也跟随前往。”窦线娘插话说道。 孙安祖闻言点头,抱拳道:“既然窦大哥心意已决,那兄弟就不劝了,让高兄、宋先生等人就放心住下吧,等窦大哥平安归来。” 窦建德这是脸色沉重道:“我这一去,路途不近,进入太行山内,跟踪事态发展,至少两三个月后才能归来,现在各地义军骤起,发展壮大,都在积蓄力量,远的不说,就是咱们漳南附近,就有高士达、张金称,再远一点有刘霸道、李德逸,格谦的地盘,相互在吞并壮大,你要多加小心,不能被人给吞掉了。” 孙安祖微笑道:“窦大哥放心,这里地形复杂,外来者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想要吞掉我们的地盘,并不容易。” “嗯,你好自为之吧,留下贤雅、正本,一武一文,可以辅助你一些。”窦建德知道自己这位交情莫逆的孙兄弟,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心计不够,很容易被人暗算,所以临行前,特意登山入寨,叮嘱一番,留下了高贤雅、宋正门辅助他。 罗昭云、沈光商量一晚后,决定就在次日上路了,赶往太行山。 顾青霜摇头,嘴上说不想掺和,所以不跟他去太行山了,两人只能惜别。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从开始的敌对互杀,到现在的惺惺相惜,世上之事,真的是很难预料。 顾青霜的性格直爽,经历复杂,从小吃了许多苦,先是家破人亡,变成孤儿,后来被人收留后,放在一群孩子中,艰苦训练,杀人成长,为了减少自己的对死亡、杀人的恐惧,她平时翻阅了不少书籍,来沉炼内心的戾气,时间长了,懂得不少大道理,思想相对独立。 罗昭云觉得跟他在一起,这个妮子,如同一个复杂体,喜怒哀乐,瞬息万变,挺好玩的,倒是没有其它想法。 “多保重,不要回楼外楼了,天下之大,何处不为家,将来无地可去时,可以考虑来涿郡找我!”这是罗昭云的许诺。 顾青霜心中涌起怪怪的感觉,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朋友,而且会有种不舍和牵挂的感受。 “你也是,不要犯傻真去抢夺剑谱,古武高手如云,随便来一个先天罡气的高手,加起来,也有八九人了,一流、二流层次的剑客、豪雄,更是不少,自己多当心。”青霜本想挖苦他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成为叮嘱和劝慰。 “嗯!”罗昭云点头,伸开双臂说:“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了,来,分别之际,相互拥抱一下吧。” 青霜听完,柳眉抖动,差点一脚踢出去,心说:想占老娘便宜啊! 罗昭云哈哈一笑,收起来手,不敢强去拥抱,否则,这个小雌豹子一旦动手,招招冲人要害,连他也疲于应对了。 “这还差不多!”青霜哼了一声,不过,心中却是一柔,记住了他那真挚又灿烂的笑容,毫无虚假,一片赤城。 罗昭云挥一挥手,跟她告别,然后与沈光结伴而行,逐渐远去。 顾青霜站在村边,看着罗昭云的挺拔身影,一点点缩小,最后消失在远处地平线,遥不可及按,她忽然觉得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了意思。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太行山之旅 罗昭云和沈光上路了,途中他更换了侠武长衣,戴上斗笠,简单描画贴敷一下,容貌有些变动,加上这些日子没有剃胡子,已经长上短须,变成一个粗狂汉子的形象。 沈光也是一身长袍劲装服饰,扎着头巾,手中提着宝剑,身姿轻盈,步履生风。 二人快速穿行山野之间,江湖人,不走官路,尽量减少与世人的相处,这样才算江湖。 否则,走在阳关大道,踪迹曝光,就没有了江湖人的潜隐和神秘。 罗昭云总算知道自己为何以前见不到那些剑客、江湖豪雄,敢情是不走大道啊,有些故弄玄虚了。 他们自燕郡出发,没有再去沿途的郡城,只走乡间小路,抄近道捷径,这样既练体质和腿功,又保持行踪不定,不被人发觉。 好在燕郡离着太行山已经近了,只有几百里的路,二人运转呼吸法,然后奔跑如飞,像是丛林豹子一般,累的时候,在放缓步行,这样来回修炼,对体质的提升也有好处。 太行山巍峨耸立,气势磅礴,山形险峻,历来被视为兵要之地。从春秋战国直到明清之间,两千多年间这里烽火不息,见证了古代史的沧海桑田。 在这里发生的历史大事非常多,春秋时,齐桓公曾悬车束马窬太行;战国时,秦国与韩国在太行山“决羊肠之险”的大战;楚汉时,刘邦困于荥阳,曾扼太行飞狐之口,转危为安;三国时,曹操围临漳,袁尚轻易率军东出太行,招致大败等等,金戈铁马的往昔,见证了此地的军事要塞的重要。 太行山南北纵横上百里,要在这里面找一个人,简直大海捞针一般。 不过,当罗昭云和沈光进入之后,通过一些山外凑热闹的侠士口子得知,不少古武剑客,都去了大峡谷区那个方位。 罗昭云和沈光也赶过去,山中人烟罕至,野兽横行,若是没有一定的武艺,进入之后,肯定要被野兽攻击,虎豹豺狼时而出没,很容易丧命。 二人在山里游荡了两三日,大山茫茫,雄浑齐伟,千峰竞秀,万壑争奇,错综复杂的生态群分布,风景倒是雄健壮美。 “看,那里有人影!”沈光指向另一个山头,似乎发现了两道身影,也在四处瞎晃。 “有人影就是好现象,说明我们距离想要找的东西近了。”罗昭云感慨,原本过来也是为了凑热闹,猎奇心理,能否得到那本战国帛书,机会不大,权当一次游玩山水和长见识之旅了。 反正他暂时不想回涿郡复命,因为罗昭云通晓历史的发展脉络,结合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来年,他已经察觉,历史进程在加快了,而且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快天下义军就要四起,对大隋形成燎原之势,蚁多咬死象,大隋基本回天无力了。 但隋朝的灭亡不是一天两天,需要几年的进程,现在只有各地农民起义军而已,最多一处几万人,气候还不大,贵族和前几朝遗族们,都持观望态度,这次杨玄感叛乱被迅速平定,会延迟贵族谋反,罗家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当炮灰。 按照罗昭云的想法,先躲一躲,避避风头,不参与朝廷镇压那些义军的事,否则以后自己跟许多势力都有仇,很难拉拢、收服;其次他最近名声太大了,需要低调一些,降一降温,否则以后各路人马都惧怕他,弄不好联合起来先对付他,枪打出头鸟。 再者,如果他此时在涿郡、渔阳一带立即屯兵过重,容易落入话柄,被朝中心怀叵测的人利用,会告他一个罪名,以杨广现在喜怒无常的性格,弄不好一个调令,解除自己兵权,调回东都受审,不死也得脱层皮。 与其在明处受人攻击,进退维谷,举步维艰,不如金蝉脱壳,由明转暗,先到幕后观望天下局势,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到时候就以遇到伏击,受伤过重,失忆修养等为借口,堵住天下之口,那时局势明朗,隋朝倾崩在即,一切都好办了。 二人翻山过去,发现人影变多,都在山岭、峡谷、山麓上出没,在寻找着什么。 “这位侠士,夏侯铭现身没有?”沈光询问一个青衫男子,看他呼吸和步法,在二流的剑客行列。 那青杉男子戒备地看着二人,感受到了威胁,乖乖回答:“还没有,但是数日前,他在前面那座山上出击,刺杀了几人,然后又逃遁了,大致就在这方圆十里内,古武宗门那些高手,都集中在大峡谷一带,我们实力不济,抢夺不过,只能在外围寻找,碰一碰运气。” 罗昭云心想那夏侯铭,几年前就身手不俗,抢夺了战国帛书后,实力增进,你在这捡漏,万一真的发现,不是死路一条吗? 人有贪念,总想着闷声发大财的好事,真的降临,才发现其实是一场横祸。 “咱们去大峡谷去看看!”沈光提议,他的实力,本身就是顶尖剑客了,不次于古武那些精锐弟子,除非有宗师到来,他不是敌手。 几座山脉之间,形成一个盆地沟壑,丛林茂密,灌木横生,非常宽阔,至少人站在四周的山顶上,两山之间,相隔有千米。 有人跟着血迹和痕迹,追逐到这片大盆峡内,然后一些古武高手跟进,围住在四周高山上,向下俯视,确定夏侯铭重伤之后,就躲入这片丛林、古木之中;起初由于人手不够,如果几个人贸然进去搜索,可能打草惊蛇,使夏侯铭悄然退走。 这样僵持下来,赶到此地的人越来越多,都站在山头上,人影绰绰。 当沈光和罗昭云出现在这里时候,有些惊呆,少说也有百十人了,有站有立,穿衣打扮都是侠士风格,或手提宝剑,或是背着长剑。不过,也有一些手持短矛,或是挎着横刀,拎着木棍的人,这类兵器各异的奇士,往往都是一方绿林豪强,称霸一方,自诩武艺高强之辈,并不惧怕传说中的古武宗门,认为那些传说都是唬人的。 “爹,我师傅好像没出现。”窦线娘蹙眉说道。 窦建德手持一把宽背刀,身躯高大,勇武不凡,在漳南一带,他也算绿林豪强中的佼佼者,方圆几百里,少有对手,今日看到不少身穿古老宗门标记衣衫的年轻翘楚,感到阵阵凝重。 “线娘,为父以前小觑了天下英雄,来到这里的人,都没忒弱者,一旦出现了夏侯铭的下落,我们先不要掺和了,否则成为众矢之的,可以远远跟着,若有机会,最后伏击一下,倘若到手拿着就跑,若是逃不掉就赶紧扔掉,还是保着姓名要紧,剑谱不剑谱的,没什么大不了。”窦建德郑重其事地说。 “咦,爹爹快看,那个白衣女子好轻功!”窦线娘指着从一处山崖跳跃而上的身影喊道。 窦建德、张青特举目望去,发现离着他们大约百丈处,一个身穿白衣霓裳的倩影,头戴面纱,青丝秀发束在头上,只用一支普通的木簪穿过固定,动如翩鸿,每一次跳跃,都能纵上数丈,哪怕陡峭山崖也如履平地一般,洒脱逍遥,飘然如仙子。 “补天阁的圣女到了!”有人惊呼,语气中带着兴奋。 第四百二十五章 补天阁传人 补天阁之名,顾名思义,取意于神话故事,女娲补天,宗门始于战国,一位才情惊艳的女子,自称九天玄女转世,融合道家思想、儒家经学、地相堪舆之术,创建了一个只招收女子的门派。 她曾历游昆仑山女娲宫,自称在那里得到慧光开窍,便入深山中开宗立派,挑选女弟子,传授武功、知识和星相之术,能够预测国运,通晓未来,一旦天下出现暴君、昏君,惑乱天下,补天阁就要派出传人下山,寻找新的英雄,续接历史,革鼎江山。 秦末、汉末、晋末,天下大乱时,都有补天阁的传人身影出现,挑选新的明主,最近百年,补天阁最大的一次大功绩,就是五胡乱华时期,保住中原汉统没有完全被胡人消灭,同时在北方寻找代言人,督促胡族的君王推行汉化。 所以,这个宗门的补天意思,就是指弥补天下大势的断层和窟窿,起到补修江山的作用。 这一代的阁主,已经推测出,隋朝廷即将灭亡,新主年纪尚轻,有救世济民之才,所以,派出了新一代的传人入世,要辅佐新主,除掉障碍,比如那些想要逆转历史洪流大势的人,罗昭云就在补天阁劝解、除去的行列中。 “这就是补天阁的传人,终于出现了,你要多当心她,日后就会来找你!”沈光看到那个身影后,对罗昭云说道。 “这个补天阁,就派一个女人,想要对付我?”罗昭云难以置信。 “不要大意了,补天阁的传人,往往都有很深的心计,貌美如仙,但是城府极深,能把天下英雄迷倒,却最后超脱情欲,不入红尘,让许多当世豪杰扼腕惋惜。”沈光看了看他,继续道:“虽然你对女人有一套,但是这个补天阁女人,则十分危险,能潜移默化影响你,顺应她的想法,把你说的无地自容,就好像不按她们的想法去做事,简直就是王八蛋了。” “呵呵,这是谁跟你说的?”罗昭云似笑非笑。 沈光道:“义父告诉我的,让我警惕,也让我给你传话,千万不要被她的绝世容貌所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她们是不会动情的,只会忽悠人,若是见你无动于衷,不遵守她们的预言后,就会动杀心,除掉你,名之谓:维护大势,顺应天意!” 听他这么一番话,罗昭云对补天阁整体印象就差了许多,对这个绝世大美女,也有些抵触了,甚至多出忌惮之心。 高手聚集差不多了,行动一触即发。 那补天阁传人游走几处古武宗门的弟子面前,似乎商量着什么,要达成一个协议。 “这些古武门派的人,想要夺走剑谱,不想让它流传于世,会对它们的宗门实力构成威胁,类似夏侯铭这种,万一哪天实力大增,成为宗师,突破武圣,杀入那些古老门派,将是灭门之祸。”沈光在跟罗昭云解释。 罗昭云点头,理解这种想法,影视武侠剧中常有这等桥段,某人得到绝世秘技,修炼后出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然后要整合武林宗门,成为武林盟主,搅动风云。 左冷禅、东方不败、任我行 “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咱们吃肉干,喝口酒,补充体力,保持亢奋状态,到时难免有一场恶战。”罗昭云拿起葫芦,里面装着烟雨楼的佳酿,这是前些日子,让沈光到涿郡送信时候,带回来宁氏商会的一坛最上等的酒,外面很少出售,小饮怡情,活血化瘀。 罗昭云此时拔开瓶塞,咕咚咕咚喝下几口,说不出的爽快,站在山顶,俯视下方的壮美,想到一会要与一些江湖豪强、古武剑客争锋,忍不住有些心情澎湃,热血沸腾。 “好酒啊!”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罗昭云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壮汉,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魁梧威猛,大步流星走过来,手在鼻子前煽动几下,似乎在特意闻酒香。 沈光见到此人时,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因为能察觉到此人气势勇猛,铜皮铁骨,血肉之躯仿佛拥有惊人的爆发力,散发的气息有一种高手的风范,比他要强出一些,不是宗师,也差不多少了。 “小兄弟,你的酒,比洒家的可要香醇多了,酒香飘得这么远,后劲儿一定很强吧?”这个胡虬大汉,声音洪亮,气度不凡,似乎能力扛千斤一般,给人一种健魄神力的感觉。 罗昭云错愕一下,看着这位外貌粗狂的男人,带着一种爽快,点头道:“世上的酒,比它贵的或许有,但比它更醇更烈的,却绝不多。喝了我的酒,一人敢走青刹口;喝了我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 这是烟雨楼的秘制烈酒,采用了蒸馏法,而且用的上等粮食,工艺也复杂,酿造少量的上等酒,一直在封存沉淀,还没有完全推向市场,罗昭云见这男子一身打扮,像是从西域或边关赶来,穿着胡衫,所以推断,他应该没在烟雨楼买到过这种酒。 那粗犷汉子听完,眼神一亮,兴趣浓烈,特别是对皇权轻视的他,对此酒更有了好感,说道:“哦,竟如此高的评价,让洒家尝尝如何?” 罗昭云点头,把酒葫仍了过去,那胡虬大汉接过后,不管是否有毒,仰头一饮,酒水汩汩淌入他的口内,很快,醇香的烈酒从嘴唇一直燃烧到肚里。 “又醇又烈,果然是好酒!”粗犷男子哈哈大笑。 罗昭云道:“不错,只可惜用了葫芦盛,未免缺少了意境,若是用玉碗盛酒,然后对饮,才有感觉。” 粗犷男子忍不住问:“哦,那是为何?” 罗昭云兴致勃勃道:“君不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此酒更胜兰陵酒,若是能用玉碗斟酌,细细品味,回味无穷,才是对酒的敬重和喜爱。” 粗狂大汉一听这年轻人出口成文,而且颇懂酒意,顿时高兴起来,扎下自己的一个酒葫芦,扔过去道:“这里面,是我在西域得到上等的葡萄酒,你尝一尝如何?” 沈光想要暗示罗昭云,此人来路不明,当心有诈,所以眸子在使眼色。 罗昭云对这个粗犷大汉有不错的感官,在无人知道他是罗成的情况下,相信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来害他,所以,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大口进去,先涩后甜,咽下去甘润方醇,也是上等的葡萄酒。 “这种酒,应该用夜光杯来喝,才有味道,这样用大葫芦来品,缺少了意境,有些浪费这等好酒。” “哦,你且说来听听,这酒,跟夜光杯有什么关系?”粗犷男子又是不解。 罗昭云微微一笑,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葡萄酒多产于西域,自古以来,在那里征战的将士们,大多魂埋他乡,饮此酒,多是那边关将领居多,塞外漠北,孤月冷照,用夜光杯来盛,更显酒色和寒凉孤意。” 粗犷男子愣住了,怎么喝个酒,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儿,自己以前都没有意识到,看来的确有些暴殄天物了。 同时,他听闻出这个青年文才武略皆为上品,以自己这般自诩英雄的人物,想不到在茫茫大山中,会遇到一位如此知酒懂酒的性情中人。 “这位小兄弟,真是好雅致,好境界。”粗犷男子赞叹。 “不敢当,还未请教兄台的尊号?”罗昭云抱拳询问。 那男子道:“洒家姓张,学艺于昆仑之地,这几年常在关外走动,世人多称我为虬髯客!” 第四百二十六章 惺惺相惜 “虬髯客!”罗昭云闻言,目瞪口呆,瞬间就知道他是谁了,这不是风尘三侠之一张仲坚吗? “张大哥,你前些日子去了西域?” 虬髯客点头说:“是啊,经过西域,去了波斯国,访遍西域一些习武高手,切磋一番,各种文化之地,走动走动,长长见识,听说中原要大乱了,所以过来看一看,是否有我辈大展雄威,解救百姓倒悬之苦的事。” 罗昭云和沈光面面相觑,说直白一些,不就是想要谋反叛乱吗? “张大哥,可曾去过吐谷浑?” 虬髯客心有余悸地说:“嗯,自然去了,我走过茫茫沙漠,遇到风暴,差点死在沙漠中,出了沙漠后,就进入了吐谷浑。” “我有一位敬重的兄长,就在吐谷浑驻军地,维护当地的防务和民生,不知道张大哥听说过没?”罗昭云试探询问。 “哦,军中的人?”虬髯客蹙起眉头。 “是,他叫李靖,屯守吐谷浑境内,是我至交兄弟!” 这回虬髯客轮到惊讶了,盯着罗昭云问道:“李靖现在已经是我的结拜兄弟了,还有他的夫人,也搬去了吐谷浑,当初我走出沙漠,已经四肢无力,筋疲力尽,被一伙强盗抓住,上了镣铐,要当成奴隶抓去城里变卖,当世我功力散空,还没有恢复,只能暂时隐忍,哪知途中巧合遇到李靖带兵到那一带巡防,考察民风,正好把我解救了,把我带回了军营,半个月后,我内力逐渐恢复过来,一身本领又回来了,这才离开吐谷浑,不过,跟李靖义弟、义妹相处一段日子,探讨各地风俗,天下大势,倒是颇为投机,三人才结拜了。” “原来如此。”罗昭云感叹,真是无巧不成书了,这样都能遇到,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你叫什么名字?”虬髯客非常好奇。 “我姓罗!”罗昭云压低了一声道:“单名一个成字,张大哥不要声张。” “罗——”虬髯客也压低了声音:“罗成?” “是我!”罗成点头。 虬髯客好奇问:“你怎么在这,不在辽东带兵打仗吗?” 罗昭云当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些,虬髯客这才知道,他被伏击,暂时下落不明,然后养伤之后,过来为寻找剑谱下落和鬼谷的呼吸法。 “呼吸法与剑谱,很可能都写在战国帛书上,要在这么多高手中抢到,并不容易。”虬髯客沉思,看着罗昭云道:“既然你也有心避开朝廷之事,不愿意被昏君所用,有解救天下黎民之苦的想法,这一次,我张仲坚就帮你一回,替你抢上一抢,有这位沈剑客辅助,说不定能得到手。” “张大哥要助我?”罗昭云惊喜地问。 虬髯客感叹说:“不错,连我义弟李靖,如此人杰,都对你推崇有加,在吐谷浑,已经把你昔日的一些事跟我提过,的确英雄了得,比我们这些老大哥,可是要强多了,而且,你出身将门,身份不一般,高于寒门,容易被那些豪族认可,日后举义旗,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伟业,我这也算为今后的苍生,提前出一番力了。” 他和李靖在吐谷浑促膝长谈,曾分析一旦大隋国倾崩,谁能解救苍生,有威望举义旗,取代隋朝廷?二人划分出几个条件,首先就是要文武全才,有能力担负大任者,正确决策;其次,要有仁者之心,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第三不能是寒门身份,因为这百年来,知识分子都出自豪门贵族,为官者、文化经学等最差也都出自士族,所谓士农工商,士介于贵族与平民之间,领导者必须高于士族,才能吸引豪族与士族的依附,真心归顺,否则,他们心里都看不起寒门,比作泥腿子,如何心悦诚服拥护一个农户、商人为帝王?这是东晋一来,世家门阀发展的一个畸形心理。 以上三个方面,再加上有地盘,有兵权,有威望等等苛刻条件,罗昭云无疑能入选其中。 罗昭云客气道:“张大哥如此说了,那兄弟就不客套了,因为我的呼吸法不完整,想要得到它,多一层自保,一旦得到,就会远遁他乡,找个地方藏起来,隐姓埋名修炼,在暗中一边练功,一边观察天下大势,等时机成熟,自然会现身,平定乱局,争霸天下。” 虬髯客微微点头,劝诫道:“武道高低,并不是你日后完成大业的关键,希望你不要本末倒置,一心修炼,专于武道,推崇武力,不施仁政,那样即便你是万人敌,跟楚霸王项羽一般,最后也落个四面楚歌,自刎乌江。” 罗昭云回答:“我明白张大哥的意思,习武对我而言,是为了强身健体,增加自己保命本钱,总不能事事都躲在后方指挥,深宫不出,我年纪尚轻,没有子嗣,也不能派孩儿带我出征,只能靠自己带兵杀敌。若能练出先天罡气,体力悠长,内息绵绵,百病不侵,不必惧怕刺客随时的刺杀,能够多少预知危险降临,这样,我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不会专于习武,忽略到其它方面的。” 虬髯客轻声道:“你此番考虑也甚有道理,那愚兄就不多劝了,等会各古武宗门齐出,肯定会一番混战,我会找准时机出手,沈少侠在旁助我,然后合力杀出突围,罗贤弟暂时躲避开,我们突围时候,会向着前面那座青峰口冲去。你在那里躲避,到时候我趁那些人不注意,扔下战国帛书给你,然后和沈少侠引开那些古武高手,你就悄悄退开。” “张大哥,这样做,岂不是让你和沈兄犯险,我反而坐享其成,心中如何过意的去?”罗昭云觉得不妥,这样太不仗义了。 “这是做好的办法,否则,哪怕咱们三人联手,要跟这一百多位顶尖、一流武者包围中,从容而去,也是麻烦事,而且你还会因此暴露,咱们三个都无法彻底逃开,那些古武高手会一直紧追,根本不给咱们参悟、修炼的机会,故此,这是最好策略了。” 沈光也劝慰道:“你就听张兄之言吧,我这次尽力之后,就不再回来,义父交待的事,也算尽心办完了,你多保重吧。”他言下之意,此战艰苦,九死一生,办完此事,也算够意思了,从此一个人远遁江湖,不再回来保护他了。 “多谢沈兄,多谢张大哥!”罗昭云毕竟是干大事之人,当机立断,不再婆婆妈妈,抱拳一礼,嘱托二人小心后,留下了酒水,转身就走,前往两座山之外的青峰口。 第四百二十七章 怀璧其罪 山林寂静,整片大峡谷盆地内,飞禽走兽已经逃窜出去,四周山头被百余名江湖剑客、绿林豪雄围住,都对记载了剑圣呼吸法和剑谱的战国帛书异常重视,得到它,便有了成为绝顶高手,冲击宗师的机会,超脱皇权,逍遥自在,天下之大,莫不可行。 过了晌午,众人都简单吃过干粮,饮过水,体力保持到最佳状态。 由补天阁传人为主导,紫阳宫、天机门、阴符宗、墨门、银雪城、翠烟谷、拜火教、长白剑派等大大小小的宗门,有顶尖高手,也有一流、二高的剑手,从各方向同时向下逼近,缩小包围圈,逐步排查夏侯铭的下来,让他无所遁形。 一些习武世家,如诸葛家、上官家、司徒家、公孙家、庞家等也都有剑手参与,不过都带着斗笠,不让人知道他们来自哪个家族,免得得到剑谱,会使自己家族收到牵连,如同夏侯家一般,一夜之间遭到灭门血洗。 众人速度并不快,一点点排查,绝不错过任何可以点。 这里树丛茂密,荒林成片,地貌复杂,随着范围在缩小,到了里面,地上都是腐叶,湿润泥泞,一些参天大树,遮住了部分阳光,树根下有些阴暗,光线斑驳。 范围圈越来越小,所有人都高度谨慎,因为随时都要面临着夏侯铭临时的反扑,那是一位接近顶尖行列的剑手。 “哧!” 一道剑光飞起,从腐烂的树叶堆内,忽然飞起了一道人影,寒光凛冽。 身穿一身深紫色长衫的用剑好手,被这股剑光刺中,身子一分为二,血光喷溅,当场丧命。 “在这里!”深紫色长衫男子的同门师弟大喊了一声,挺剑刺去。 但是夏侯铭虽然有伤在身,但毕竟比他功力深,步法精妙,用剑狠辣,手中剑发出绚丽的剑,当当当几声,又喷出一道血水,同门师弟也被刺杀了。 “围住他!”附近的一些剑手,立即飞奔过来,杀气腾腾。 夏侯铭一声嘶吼,奋力出击,向山谷外突围。 虽然之前藏得隐蔽,但是这么多高手混杂在一起来寻找,不乏一些练出先天罡气的顶尖高手,隐藏在他周围,往往能被感知出来,范围缩小后,他已经失去了隐蔽的优势。 唰唰唰! 人影疾闪,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响,都听到了这里的剑斗和惨叫声。 “在那,人在那!” “剑谱肯定也在他身上!” 人声嘈杂,全都疯狂地冲过去,要截杀夏侯铭,抢夺战国帛书。 锵锵锵—— 剑光闪烁,不断交击,夏侯铭虽然也是一位用剑高手,只差半步就能剑气出体,准先天罡气的武者了,但这一刻,面对四面八方的高手围攻,刀来剑往,很快身上就出现了伤痕。 “哧——” 剑光如虹,夏侯铭刺死了第六位剑手之后,自己也中了一剑,不断咳血,知道自己难以逃脱了,立即从怀内掏出了战国帛书。 “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我不要了,只求一条生路!” 他扔出了战国帛书,抛向了空中,顿时几道身影跳跃起来,过去抢夺。 可是,人多出手,场面混乱又复杂,彼此相互攻击,除了本派同去的师兄弟,没有人是可信的。 大部分人群都去想多战国帛书,但是也有十多人仍然围向了夏侯铭。 “为什么不放过我,剑谱帛书已经被我扔出去了。”夏侯铭很不解。 “你就是一部活着的帛书,自然不能放你活着离开。”一位青衫剑客冷声说道。 “只有你死了,战国帛书的秘密,才能被掩盖、销毁,它不该留在世上。”一位青衣长袍,头戴斗笠的人,这样回答。 这几个古武门派的剑手,冷酷无情,为了他们宗门的利益,不肯放过已经看过此书的武者,担心他事后突破更高的境界,掉过头,会对付古老门派,打破目前江湖隐世宗门的平衡格局。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夏侯铭大喝。 青衣人道:“不,我们已经有血海深仇,因为你的家人,也是我们灭的!” 黑袍者跟上一句,说道:“任何危险我们隐世宗门联盟的人,都得死,否则,以后灭门的就是我们。” “那也不用杀我全家啊!”夏侯铭目眦欲裂地喝问。 “斩草除根,面留后患!” “你们好狠,这样作威作福,终有一天,会被人连根拔起!”夏侯铭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没有失去理智,他转身要逃,只要能活着离开,数年之后,自己就能血刃仇人。 但是他重伤在身,战力下降得厉害,被十余人围住,激烈剑锋,最后三把剑锋,刺入他的胸膛与后心,夏侯铭吐血倒地,身子在不断抽搐,最后死亡。 这时候,另一边,抢夺战国帛书的七八十人,已经死了十多人,补天阁女传人、紫阳宫、天机门、墨家的高手,都练出了先天罡气,实力强大,剑气无匹,自然是最有力的争夺人。 虽然古武势力有共同的责任,就是维护隐世联盟的利益,不受侵害,但他们也存在竞争关系,都想要独吞,实力壮大,可以号令各大势力。 既可作,又竞争的关系! 忽然间,一道魁梧的身影,腾空而起,跳跃而出,踢飞了两名剑手,凌空挥刀震退了三位先天高手,如鹰捕兔,勇猛过人,正是虬髯客。 他施展擒鹤手,吸捏住了剑谱帛书,直接塞入了胸口的夹层衣兜内,然后一手挥动长刀,转身就走。 这一下变起仓促,众人惊呆,想不到人群中还隐藏一位这样的大高手。 “你走不脱!” “哪里跑!” 众人吆喝,他身后、身侧的剑手们,自然不会放过他,全都围攻过去。 当当当—— 虬髯客的真实战力,竟然超过了一般的顶尖剑客,无限接近宗师了,所以,长刀大开大合,威武神勇,一声大喝,如雷炸开,所向披靡,不断冲杀,想要突围。 但六七位顶尖剑客,来自不同的古武宗门,全都盯住了他,一起出手,阻断他突围,要联合截杀此人,哪怕一个宗师到来,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哧——” 有人看中了时机,如刺客一击,非常的凌厉,要偷袭虬髯客的侧身要害。 这时候,沈光在旁出手,他一直躲在人群中,假装追击,实则在阻扰阵型,此时见到虬髯客有难,及时出手化解,然后跟他一起迎敌。 第四百二十八章 节外生枝 罗昭云已经蒙好面孔,掩盖真容,只露着眼睛,身子躲在青峰口的一个拐角处,这里可以遮挡住自己,当虬髯客、沈光途经此地,转弯的时候,避开后方人的视线,可以把剑谱帛书扔给他。 他在耐心等待,站在一处岩石后观望,还没有看到人影,内心多少有些焦急,担忧张、宋二人的安危,毕竟他们都是为了他,才冒这个险的。 现在他在背后等待,让别人在浴血厮杀,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甚至带着一些自责。 但罗昭云也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如二人,加入其中,能发挥的力量也不够,三人同时暴露,全都逃不掉,现在他们二人一起联手,相互照应,抢夺之后,还是有机会冲出来。 忽然间,他的视线中,看到了两个身影跳跃而出,跃上了第一座的山头,随后,一群剑光出现,后面追击着一大群的武者、剑客、绿林豪雄。 “来了!”罗昭云迅速找到最近位置潜伏起来,等待时机到来。 又过了片刻,打斗声越来越近,两道身影冲到最前,浑身染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冲杀过来。 “吼——”虬髯客一声大吼,看似发力,其实这是给罗昭云传达信号。 当二人一前一后拐过那到山峦峰口的时候,虬髯客迅速从怀内掏出,然后甩手出去,动作极为隐蔽,后面还有沈光遮挡,配合得天衣无缝。 躲在灌丛深处的罗昭云,顺手接住,然后继续躲藏下来,心怦怦乱跳,却不敢出声。 虬髯客、沈光继续逃亡,后面的脚步急促又嘈杂,不断呐喊着,在背后追击。 “站住,留下剑谱!” “你们是逃不掉的,给我站住——” “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追杀到底!” 这股声音混合在一起,越传越远,脚步声也渐渐听不见了。 罗昭云这才动身,不敢从这里露头,而是直接从隐蔽丛林处向下逃走,他得到了战国帛书,心中百感交集,有兴奋,也有愧疚,因为这是虬髯客与沈光两位豪杰,用鲜血和危险换来的。 虽然没有了罗昭云,二人也会去抢夺,但这次,毕竟是为了他,才出手相助,不求回报,义无反顾。 他得到的有些顺利和轻松,甚至过程索然无味,使他有一些茫然,缺少了最初的渴望。 任何东西,也许到手的太容易,都不会那样的珍惜,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当他翻越了几个山脉,不停向北离开,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想要尽快从太行山北麓出去,可以进入涿郡,然后直接隐居下来,过两年再出现了。 这时,夕阳落下,天已经要黑下来。 他在攀登一座必经之路的高山,不停奔蹿着,眼看就要登到山顶,忽然间,罗昭云心有所感,仰头一望,发现了一位白衣女子,正站在山顶,俯视着他。 “补天阁传人!” 罗昭云心中一惊,暗想她不是去追击虬髯客他们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他想到沈光曾给他提过,要谨慎补天阁的传人,危险无比,所以暗自警惕起来 “仙子在等我吗?”罗昭云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心中却十分谨慎。 “看来我卜算对了,你已在心虚了。”补天阁传人冷静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什么我心虚了?”罗昭云蹙起眉头。 补天阁传人道:“不必明知故问了,你若真自知之明,乖乖交出那东西,否则,你可能死在我的剑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罗昭云否认,心中却惊讶无比,这补天阁传人太厉害了,能够预测到他拿到了剑谱帛书吗? 补天阁传人说道:“我出现山头时候,曾用龟甲卜算一次,看今日谁能夺到帛书,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当时龟甲卦爻,指的就是你们三个人所站的位置,所以,我当时就暗中注意了你们三人,发现那个大胡子和剑手,都是先天修为,而你也无限接近先天罡气层次,三个人在那碰头,鬼鬼祟祟商量了半天,然后你突然离开了,他们混入其中抢夺,如果我没有猜错,很可能使了偷龙转凤,金蝉脱壳之计,东西应该最后会转交到你的手里。” 罗昭云心中惊叹不已,这哪是仙子,简直是巫女啊! “随你怎么猜测,我只能说,你全都是在胡乱臆测,没有真凭实据!东西没在我身上,我被他们劝说,实力不够,抢夺也没命拿走,所以才提前立场了,难道这也不行?” 补天阁传人道:“不是不行,让我搜一搜身,若是没有,我放你离去!” 罗昭云佯怒道:“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如果我现在要搜你的身,你愿意让我摸一摸全身吗?” 补天阁传人眼神一寒,带着面纱,虽然看不到具体神情,但是料想也是铁青,好不到哪去。 “锵!”补天阁传人直接拔剑出鞘,懒得再废话了。 “怎么,光凭你的怀疑,就要动手杀人吗?”罗昭云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质问对方。 补天阁传人语气转冷道:“哼,狡猾的人,实话告诉你,我在抢夺剑谱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手脚,向上撒了一种特殊的西域曼陀香味,我很熟悉它,并且做过类似的测试,知道在多少步内,多长时间,它的香味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就在青峰口的两座山顶驼峰之间,它的香味突然变换位置,我就知道,可能出现意外了。” 罗昭云这时更惊讶了,原来这个补天阁女传人心机这般可怕,为了抢夺此帛书,早就做了相应的部署,若是不能第一时间抢到,就先做好追踪的标记,可以穷追不舍,不会追丢。 “但是你并没有当时就喊出来,直接过来追我,又等了这么久,估计是担心被其它人知道,要独吞它吧,不得不说,你这个女人,很有心计!” “我又追出了一座山,然后装作受伤,故意掉队,转而一个人前来追击你,好在卜算出你的位置。”一身白衣的补天阁传人,看上去跟仙子一般,但是心思缜密,绝对不是好惹的对手。 罗昭云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抽出长剑,开始向侧面山麓逃窜,想要绕过去。 但是补天阁女传人,身轻如燕,动若飞鸿,既好看又飘逸,跳跃而下,展开轻身功夫,挥剑向他刺过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半路截杀 补天阁传人仗剑杀出,飞奔在山岭上,如履平地,真如一个仙子御风而来。 罗昭云快速奔逃,他知道光凭自己,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这可是古武巨擘宗门的传人,能代表宗门出来,可想而知,不论武功,还是见识,谋略心计等,都是上上之选,他现在无心对战,只想快一点逃离太行山。 “嗖!”“嗖!” 两道身影在山岭间飞奔,夜色逐渐来临,光线开始黯淡下来。 “锵!” 补天阁传人已经接近了罗昭云十丈,纵身跃起,像是能飞腾一般,短暂地疾冲过去,类似草上飞。 罗昭云闻风识劲,不得不转身应战。 当当当! 补天阁传人挥剑挽起剑花,不断攻击罗昭云的要害,招数极其凌厉,出手的速度也迅捷无比。 罗昭云一边迎挡,一边后撤,想要逃遁,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 不过,补天阁传人就好像一个狗皮膏药,黏住在他周围,使得罗昭云也不敢完全背对着敌手,否则,容易被刺穿后心,所以逃跑的速度也会减缓。 二人边战边转移,明亮的夜色之下,山岭之上,一黑一白的身影,在不断拼杀。 剑锋相互撞击、格挡,发出金戈刺耳之声,那补天阁传人施展了剑气,纵横呼啸,罗昭云虽然挡住剑身,但是被剑气割开了衣衫,出现了伤口,暗叫厉害。 罗昭云施展了浑身解数,仍觉得剑招和功力上,的确比对方弱了一筹,对方游刃有余,破解他的攻势,而且一剑比一剑犀利,让他疲于应付。 “不行,这样下去,打到明天凌晨,我非力竭而死!”罗昭云心中焦急,跟高手对决,精气神高度集中、释放,所以非常耗费体力和内息、肉身能量,这种高强度的拼杀,持续几个时辰,他就要筋疲力尽了,持久力肯定不如先天罡气的高手。 他在奔逃过程中,在苦苦想着对策,但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脱身办法。 “你走不掉,再不乖乖交出来,你只有死路一条!”补天阁传人语气转冷,剑术非常的高明,不断挥剑劈斩,剑幕透发着寒气,在半空翻来纵去,不断截住罗昭云突围的线路。 “她的功力,超出了沈光不少,估计已经无限接近宗师了。”罗昭云心中叫苦,这个对手别看是个女的,但是武功真的很高。 “哧!” 一个分神,罗昭云的左肩就被划破一道口子,踉跄退开,仗剑凝立,心中暗叹,难道今日这一劫,我真的就逃不掉吗? 怀里的那份战国帛书,可是虬髯客和沈光,拼尽全力,浑身浴血夺来,交给了他,一旦又失,自己如何对得起二人? 罗昭云早就想好,当自己破入先天罡气层次后,就抄录这份剑谱和呼吸口诀,然后给虬髯客和沈光每人一份,绝不独吞,可若是他现在就弄丢了,也太窝囊了,虬髯客与沈光的努力也都付之东流。 “要拿走帛书,除非你杀了他,从我尸体上得到!”罗昭云发狠了,双手握剑,不再想要逃亡了,置死地而后生,实在不行,两败俱伤,就不想她比自己还狠,毕竟他自己可是身经百战,在尸骨堆中征战过的将军,杀气更重。 补天阁传人也感受到面前的黑衣人,陡然间,气质大变,杀意浓烈,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魄。 “哼,实力差距,光靠盲目自信是无法弥补的!”补天阁传人无惧,继续仗剑杀出,白影飘飘,在月下如凌波仙子,踏着月光冲杀过去。 “杀——”罗昭云一声大吼,悍勇不畏死,招招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完全豁出去了。 当!当当! 这种勇猛的劈杀、横斩,果然压制了一下补天阁传人的剑招,不过,后者似乎不愿意跟他两败俱伤,而是避其锋芒,纠缠不放,等他这股血勇之气一卸,她就可以轻易将其重创了。 不得不说,任何时候,补天阁传人都是这样睿智、冷静,脸色古井不波。 罗昭云强攻一番,也发现这个问题,那就是对方开始避开他的攻势,以柔对刚,要磨耗掉他的内劲和身体力气。 小半刻后,他的背脊还是冒汗,这是功力消耗过快的缘故,当大汗淋漓的时候,战力会下跌得厉害,武者终究有局限性,体能有极限,战力难以一直保持。 就在他暗暗焦急,以为这次难以逃脱的时候,忽然间,一股剑光从一片草丛中乍现。 “哧!” 这股剑光,寒冷彻骨,而且杀机浓烈,完全锁定了补天阁传人,就好像躲避多时的刺客,找到时机,突然要一击必杀一般。 补天阁传人也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料定周围有人,可以会偷袭她。 这时的她,剑招一出,正跟罗昭云相击,有人看准了她的破绽,从侧面袭杀过来。 当当——刺啦! 补天阁传人虽然及时回剑并躲避,但还是被这股剑锋擦中,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道黑衣身影如惊鸿一般出现,再次连攻几剑,逼退了补天阁传人,然后拉住罗昭云的胳膊,低声道:“走!” 罗昭云错愕了一下,顿时知道是谁了,他心中一喜,左手直接拉住了这个人的素手,然后疯狂奔逃。 补天阁传人被人袭击受了伤,眼神愠怒,从背后继续追击,不肯放过这两个人。 “这边!” 黑衣人拉住罗昭云,她的丛林逃避和伏击的能力,要远胜罗昭云,甚至比补天阁传人还有强不少。 罗昭云心头一热,他没想到,跟自己分道扬镳的青霜,竟然会出现在这,而且会前来相救他。 不过,此时不是相问的时候,背后还有补天阁传人在追击,必须联手击败,或是重创,否则,她会一直阴魂不散地追杀下去,不会善摆甘休。 “你怎么来了?” “不要说话!”青霜低声一喝,拉着他钻进了一片茂密的山林,然后松开手,纵上树梢内,隐蔽起来。 罗昭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继续伏击,他也赶紧躲藏于一颗树木身后,等待白衣女子的到来。 第四百三十章 共历难 深夜山林寂静,只有一轮明月当空,山鸟有时飞掠而过,划破夜空。 当补天阁传人追至,她的身影窈窕多姿,修长纤细,一身白衣,在山林中飘忽,如同月下仙子,清丽无双。 但此时的她,脸色带着寒霜,自己竟然被袭击,受了剑伤,虽然并不重,只是皮外伤,却也使得补天阁传人心中恚怒,她已经推测出,这两个人,很可能来自楼外楼,那个恶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因为刚才那一剑,太过突然,而且隐含刺杀之术,如果换成其它剑客在旁伏击,她绝对能提前察觉,甚至及时避开,但是刚才那个埋伏着,收缩自己所有的气息,悄悄靠近,然后一招必杀技,都极为高明,除非苦修十年之上的一流刺客才能做到。 一流刺客,要杀死一位一流剑客,并不困难,好在她是顶尖的剑客,接近了宗师修为,否则,刚才自己就要饮恨身亡了。 这次钻入茂密林子内,她谨慎起来,因为听不到脚步声,显然那两个逃亡者,已经潜伏起来,没有继续奔跑。 “哧!” 罗昭云看到白衣女子接近,立即出击,但是他伏击的能力有限,几乎一出剑,那个补天阁传人就感应到了,挥剑后发先至,跟他激战几招。 锵锵锵—— 剑刃交击,火星四射,咻咻咻的破空之声,剑气纵横。 蓦然间,一道剑光从高处乍现,青霜再次伏击出手,攻向的位置,刁钻之极。 不过,这一次补天阁传人早就在提防,感受到杀机袭来,立即放开跟罗昭云的缠斗,转身挺剑硬挡。 “锵当当!” 二女在空中交锋,出手快如电石火花,不断挥舞利剑,全都一声不吭,眼中只有对手,谁也不敢大意。 两道身影从空中落地,十几个呼吸间,已经各自出剑了一百多下,均是以快打快,眼花缭乱。 罗昭云见二人落地,立即疾步冲杀上去,挥剑劈向白衣女子,管她是什么古老宗门的传人,这时只有敌人! 三人混战起来,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罗昭云与青霜合斗曲堂主那一幕。 罗、顾二人都无限接近先天罡气层次,跟补天阁传人有一定差距,但实战起来,一个是沙场将军,无所畏惧,一个是金牌刺客,杀伐果断,所以联手围攻受了伤的补天阁传人,倒是打得旗鼓相当。 毕竟补天阁传人的功力虽高,但是血拼厮杀的经历还是少一些,不如这二人生猛和那么重的杀气。 “哧哧哧!” 不一会,三人激战百回合,都不同程度地再次受伤,被剑锋削中、刺破。 终于,补天阁传人也感到力不从心,眼神一冷,没有再鏖战下去,开始飘退而去。 罗昭云见大敌退却,差一点软坐在地上,浑身乏累,伤口又添好几道子了。 “她不会死心,咱们找个地方歇息,时刻警惕她再来。”青霜在前面带路,他紧追其后,又奔出十多里,在一处山岭大岩石后,坐下来喘息。 “好险,差一点就被那婆娘给堵截住!” “补天阁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青霜感叹。 “名传个屁,不还是一样被你刺伤了。”罗昭云愤愤不平,对那白衣女子很不爽。 “那是因为她没有料到你还有帮手,精于刺杀之道,悄无声息的靠近,加上又是深夜,光线不足,才给了我潜伏的机会,否则,我也难以对他偷袭,况且,我并没有给她重创。”青霜暗叫可惜。 “对了,青霜,你不是跟我分开,要一个人去隐居吗?”罗昭云好奇地问。 青霜闻言,脸颊有些不自然,说道:“我改变主意了,难道不行吗,也想见识一下这等江湖盛会。” 罗昭云微微一笑,觉得她说的言不由衷,但是也没有逼问,柔声道:“这次你救了我一命,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从今夜起,我们要重新开始认识,我叫罗成,字昭云,很荣幸认识青霜姑娘!” 青霜听他说得有趣,不免莞尔,心想也不枉我出手救你一回,知道感激就好。 “想好我们要逃向哪里了吗?”她转移了话题。 罗昭云皱眉道:“这个婆娘穷追不舍,我暂时不回涿郡了,向太行山的西北方位,那里是朔方、五原一带,人烟稀少,万一行踪暴露,也可以逃向草原。” “这样也好!”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罗昭云好奇问。 “我”青霜话到嘴边就止住了,难道告诉他,不大放心他的安危,抵达太行山后,远远跟随,虽然没有现身,却一直在盯着他的行踪? “不会是偶遇吧?”罗昭云笑着调侃。 “嗯!”青霜敷衍点头。 “那也太巧了,简直有缘千里来相会!”罗昭云嘿嘿一笑,看着她那双迷人的眸子,心中有些感动,他多少猜出,这个青霜可能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即便为剑谱而来,却仍在时刻关注他的安危。 “谁跟你有缘,别自恋了。”青霜侧过头,不再理他。 罗昭云憋住了笑,对她道:“罗某现在处境危难,希望顾女侠能一直照顾,陪我上路,直至送去安全的地方,为表谢意,战国帛书到时可以共同观看。” “当真?你舍得让我看?”青霜转过头问。 “为什么舍不得?” 青霜郑重其事道:“剑圣呼吸法和剑谱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就不怕被我学到,超越过你,从此多了一位忌惮之人?” 罗昭云觉得她问题好笑,答道:“拜托,我又不是江湖剑手,不是要追求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我只想再精进一步而已,未来的目标会放在争霸天下上,在庙堂而不在江湖,有什么可害怕的,你超过我才好,以后留做我贴身护卫,我更有安全感。” “滚一边去,谁要做你贴身护卫!”青霜直接反驳。 罗昭云尴尬一笑,然后对她说:“你先眯一会,我来放哨,一个时辰后,再替换我。” 青霜点头,二人轮流休息,恢复体力,这样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逃亡之旅。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战国帛书 夜过了四更天,山色朦胧,天空呈现一片鱼肚白,尚未破晓,雾气飘动。 罗昭云和青霜经过两三个时辰休息,恢复了不少体力,也包扎了伤口,经过内息调节,伤口服药好,以内力活血化瘀,封闭穴位,已经快速结疤,不再流血了。 “走吧,那个补天阁传人,肯定比我们恢复的速度更快,接下来的逃亡,充满变数,好在我们两个人联手,让她有些棘手,不容易轻松破解。”青霜说完,转身就走。 罗昭云点头,也快速跟上,翻山越岭,朝着太行山的西北方位飞奔而去。 当第一缕晨曦射进山岭中,清风徐来,鸟语花香,二人又翻过一座山的时候,回头一望,发现了一个白衣身影,正站在一颗树冠之上,离着二人大约数十丈远,如影相随。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罗昭云唾骂了一句,跟着青霜立即逃遁,不敢逗留。 沿途荒山野岭,人烟罕至,只有野兽出没,三人武功极高,不停地赶路。 到了晌午的时候,补天阁传人发动攻势,再次冲杀上来,跟二人苦战一番,给二人又添了新伤,不过罗昭云悍勇不要命的打法,以及青霜高明的刺击之道,招招都是致命招数,也让补天阁传人感到棘手,带着一道伤口退却。 罗昭云叹道:“青霜,这样下去,我们非得被她磨死不可,每一次交手,她的伤都比我们轻,恢复也比我们快,长久下去,再过几次,我们就成疲劳之兵,被她活活给累趴下,没有反抗之力了。” “我当然明白,可你说能怎么办?” “这样吧,我们已经得到帛书,上面记载着呼吸法和剑谱,等会休息时候,我们分工抄录,然后默默记住,沿途中可以一边实战,一边修炼,没准能有武学精进,对付她就会容易一些。” 青霜提议道:“罗成,不如咱们把上面的内容都背下来,然后把原件交给她,这样可以让她不要追击了。” 罗昭云摇头道:“不行,给了她,补天阁实力更加厉害,以后对付我咱们,岂不是更容易?这些古老门派,超脱得太久,有些得寸进尺了,不能让他们再有进步。这样,我们尽快抄写下来,然后我当着她的面毁掉原件,看她能拿我怎么样,是继续追杀,还是就此了结。” “好吧,听你的!”青霜点头。 接下来,罗昭云掏出那卷战国帛书,摊开之后,里面果然有一大段口诀,还有一些小人图案,姿势各异,身上画着经络的运气走是完整的呼吸法。 “五张图,鬼谷派完整的呼吸法!”罗昭云精神一振,立即开始临摹,青霜负责在那放哨。 过了一会,罗昭云放哨,青霜开始临摹剑谱,后面的剑诀名称,果然有百步飞剑的字样。 不到一个时辰,二人都分别抄好了,各自掌握一半,也算一种保险,免得出现其它意外事情,虽然二人都信得过对方,但是这样分工,各占一半,对彼此就更需要了,而不会出现一人独大的情况,有利于团结。 罗昭云挥剑猛削,但是这个战国帛书,材质特殊,竟然不怕刀剑劈斩,也不畏惧火炼。 “毁不掉?”二人吃了一惊,感到事情的麻烦。 “看来这东西,以后要么埋藏起来,要么交给别人带走,否则留在自己身边,终究是一个祸害。”罗昭云想到了虬髯客,日后相见,可以交给他带走,以他的本事,无惧别人追击,而且神出鬼没,居无定所,天下之大,难以寻找。 “走吧,我们在这逗留已久,到了天黑,我们躲起来,再修炼它。”青霜催促,二人再次上路,不敢原地待的太久,免得补天阁传人接近,找到二人的破绽之处进行偷袭。 当夜幕再次降临,二人找到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形藏身,罗昭云率先放哨,青霜开始练习鬼谷宗的剑术,这种百步飞剑,分为五大块,从基础剑招、入微、人剑合一、天人合一、无剑胜有剑五方面,针对每一种层次,都有详细的剑招变化和入门技巧,以及如何修炼每一层的剑技。 青霜的剑术修为已经在人剑合一了,所以,前三层对她而言,剑理和经验都有,学起来也迅速,浏览那些剑招路数之后,很快就能入门上手,领悟一些精妙变化,但要真正浑熟圆通,还需要长期的训练,即便如此,也使她目前实力精进一点。 轮到青霜放哨,罗昭云打坐的时候,他默念口诀,脑海中浮现第一张呼吸运气图法。 鬼谷宗的呼吸法,也分五个层面,第一张图与口诀,对应着凡俗呼气,从明劲到暗劲,第二张图对应抱丹层次,第三张图对应着如何练出先天罡气,以此类推。 罗昭云内心激动,先从第一张图运气开始学起,来印证自己的呼吸功法,是否有瑕疵,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才吓一跳,以前自己练武的吐纳法,以及沈孤云交给自己的呼吸残法,都不够精细,远没有鬼谷宗的呼吸法高深、细微。 他尝试用着新的口诀,引导经络,呼吸吐纳,渐渐地,身子的状态,明显转好一些,比以前自己的打坐呼吸效果,要明显很多。 次日清晨,罗昭云坐在一块岩石上,迎着晨曦,感受到金色的阳光中,似乎蕴含着精能,引导入体,空气清新,草木精气散发,也被呼吸入体,内息壮大,身体的能量恢复很快,半个时辰后,他精神饱满,仿佛充满了秘力。 “效果很好,至少比我以前修炼的呼吸法,要高明多了。”罗昭云感慨,跟前面的相比,差距很大。 “她来了。”青霜抽出了宝剑,指向了前方那道白衣身影。 “还是不肯交出来吗?”补天阁传人声音很动听,但是没有任何情感,冷静淡薄,询问二人。 “绝不会交给你!”罗昭云拒绝。 “那我只有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了,绝不会让这部鬼谷帛书,流落到你们楼外楼手中。”补天阁女传人冷漠道。 罗昭云先是一愣,旋即明白,她把二人错当成楼外楼的杀手了,不过这也难怪,因为青霜一出招,几乎招招刺向要害,攻击更胜防御,刁钻无比,跟普通剑客的路数极不相同,没有经过杀手训练,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这是我们任务所在,帛书在人就在,帛书若丢,人亦难逃一死!”罗昭云这样回答,掩盖自己,不想暴露他的身份。 第四百三十二章 锲而不舍 “找死!”补天阁传人娇叱一声,拔剑飞身而上,脚下踩着树冠枝叶,如燕子抄水一般,每隔数丈,点一下借力,攻了上来。 “跟她拼了!”罗昭云练了两个时辰的呼吸法,虽然没有突破先天层次,但是感觉气息沉稳,有所精进,仗剑而出,豪气顿生。 顾青霜在一边展开自己的剑术,从旁配合出击,她也清楚,光凭罗昭云自己,不是白衣女子的对手。 “锵当当——” 三人再次交手,身影腾挪闪烁,出剑都迅捷无比,剑气咻咻破空,卷起了不少枯叶、落草激荡,围绕着三人,剑气纵横,光芒刺眼,异常危险。 “臭婆娘,阴魂不散,当心老子擒下你,捅死你!”罗昭云压低声音,故意变了自己的声道,给她一种放荡不羁,阴险下流的印象。 青霜则不断寻找机会刺击,但正面对打,她的优势并不明显,因为刺客,更多时候训练的是一击必杀,如果不中,立即远遁,而不是留下了厮杀到底。 “无耻之徒!”补天阁传人怒斥,她实战经验也在提升,由最先的生疏,到逐渐适应了二人的联手,应对起来,也顺手许多。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二人的实力,似乎有了一点提升,男子的功力加深了半成,女子的剑招也变得古怪起来,跟以前的路数有点不同了,让她想好的破敌之策,多少受到了制约。 三人交锋了一百多回合,各自带伤推开,补天阁传人暂时退走,而罗昭云和青霜则继续带伤逃亡。 “她的功力很高,不愧是补天阁最杰出的弟子,她在宗门被选为圣女,派出下山,天资、武艺、容貌等,都是世间罕见。”青霜叹道。 罗昭云点着头,他也察觉出,那个白衣女子的年纪不会比他大,但武功告绝,他和青霜联手都不是对手。 二人奔逃到一处山谷内,青霜继续练剑,学习鬼谷剑术,从基础到入微,然后练到了人剑合一,只不过,招数会练,与真正对敌,灵活使用,还需要一个无比熟悉的过程,要完全掌握精髓,才能忘记套路,变成自己的剑术,随心所欲使用。 轮到罗昭云歇息时候,他盘膝打坐,继续使用鬼谷派呼吸法,壮大内息,百脏轰鸣,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在提升,功力提了一成,祛除了一些杂质,通过毛孔排出来,内力变得精纯一些,伤势恢复不少。 次日,二者继续上路,翻过了山岭,快到太行山的边缘地带了。 这时候,罗昭云和青霜发现了补天阁传人,已经绕到二人的前面,在等着截击二人。 “杀——” 没什么好说的,罗昭云主动抢攻,剑势威猛,整个人生龙活虎,步步紧逼。 顾青霜从一旁照应,寻找机会刺击,这样一主一辅,配合越来越好,默契十足,跟补天阁传人打得旗鼓相当。 这一次,三人激战了两百多回合,打得气血激荡,汗水淋漓,补天阁传人无奈退开,仍然没有击杀二人。 罗昭云看她走后,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湿透了,因为这种快节奏的出剑,时刻动用内力,催发剑芒,太耗费了体力和能量了,比上战场冲杀一整天都要累。 青霜也香汗淋漓,身子都湿了,衣服早就被划破不少口子,好在她携带的包裹内,有替换的衣衫,此时,她撩着额前零乱的发丝,说道:“昭云,我发现,光会鬼谷的剑术还不行,需要运用鬼谷呼吸法,才能发挥出更大效果。” “那今天我们就换一换,你练呼吸法,我练鬼谷剑术。” “行,换修试一试。”青霜点头。 二人逃出了太行山,继续往西北方位奔逃,往雁门郡的方位冲去。 当天黄昏,补天阁传人再次追击而上,三人又爆发大战。 这一次,罗昭云和顾青霜的实力提升两成,有进有退,游刃有余,开始压制向白衣女子。 “锵锵锵——” 罗昭云大开大合,鬼谷剑术,配合鬼谷派呼吸法,精妙无比,提升最为明显,因为他以前修炼的功法和剑招,跟这二女相比,都差一些,如今弥补了不足,反而后劲更大,跨度明显。 青霜使的剑术亦正亦邪,鬼谷剑招与刺杀之术配合,飘忽不定,战力已经直逼先天初期的剑客了。 补天阁的传人细长的蛾眉蹙起,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两对男女刺客的实力,今非昔比,联合起来,已经能够抗衡她了,甚至还能逼得她几次差点遇险,心中越来越惊,猜到了其中原因。 大战了三百回合,三人再次出现了新的伤口,补天阁传人无奈退走,心中一叹,她似乎失去了击杀二人的机会。 而且,她也预测到,每多给二人一段时间,她的胜算就越越少,必须早一点解决对手。 过了一晚后,罗昭云和顾青霜在大路上劫持到马匹,策马狂奔,甩开补天阁传人。 “过了雁门郡,前面就是马邑了,出了长城的古登口,外面还有榆林郡,我们真要进入草原吗?” 罗昭云叹息道:“嗯,尽量甩开这个麻烦,然后好换回身份,否则,让她知道咱们是谁,回头她还是会来寻麻烦,万一被她散播出消息,推波助澜,恐怕江湖的剑手、绿林豪雄都会追杀咱俩了。” “说的也是,冲入茫茫草原,然后换一个身份再回来。”青霜点头,她也不希望自己曝光了身份,否则,光楼外楼的人,就足够追杀她天涯海角了。 两日后,二人一直马不停蹄,冲过了古登口,进入了榆林郡,山地减少,草原增多。 “歇一歇吧,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她了。”罗昭云和青霜下马休息,这两日昼夜不停逃走,已经筋疲力尽,酣睡一晚后,第二日清晨,二人醒来,刚吃过早膳,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策骑飞奔而来。 那白衣女子似乎看到了二人,整个人跃起,气息也有所增强,立于马上,衣带飘飘,风姿如画,宛如天山雪莲般清灵飘逸,但是双眼中,带着杀机,还有一股刚毅之色,似乎这一次,不留下二人,誓不罢休。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三败俱伤 补天阁传人来了,俏立在马背上,纤细修长,腰肢挺直,风姿优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一身白衣长裙,随风飘荡,里面是一条洁白的长裤,白履白袜,一尘不染,显然又换了一身干净新衣衫。 罗昭云都怀疑,每次她退去,是不是觉得衣衫毁掉,所以迫不及待回去更换衣服去了,有洁癖啊? “真白啊!” “别看了,赶快走——”青霜对仙子级美女免疫,踢了罗昭云屁股一脚,转身冲向坐骑处,解开马匹缰绳,飞身上马,勒着缰绳催马就跑。 罗昭云也反应过来,此刻不是欣赏对手美艳的时候,还是逃命要紧,心中恶狠狠地想:等我生擒了她,扒光衣裙,看一看里面的肌肤,是否也是这样白! 二人策马狂奔,补天阁传人在后追击,三人三匹马,冲入了茫茫的草原中。 这一追,慌不择路,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草原,马不停蹄,一口气疾奔了两个时辰后,跑出百里开外,三人的坐骑经过几天的高强度赶路,都快受不了,喘着粗气,速度也降下来,再不休息,随时都有疲软摔倒的可能。 此时,那补天阁传人已经接近了二人,不足十丈了,忽然间,她纵身跃起,犹如惊鸿飞掠而出,拔出长剑,用力一斩,剑芒顿时迸发出去。 顾青霜察觉不好,脚点马镫和马腹,人也离开马背,闪避开去。 “噗——” 一股无形有质的剑气,劈中了青霜的坐骑,直接将马斩成两截了,血水喷溅。 补天阁传人落地后,蹬蹬蹬快速疾奔,再次飞纵而起,仗剑杀至,攻向了同样落地的青霜。 “锵当当!” 青霜挺剑拦挡,二女激战在一起,剑气纵横,光芒刺眼,身形都是纤细窈窕,充满了女性的凹凸美感。 “吁——”罗昭云一勒马缰绳,掉过头,看到二女交手的一幕,又奔跑回来,要施救青霜。 眼下他跟青霜是一体,不能拆散,否则,任何一个受伤、被杀,另一个也会有危险;何况,以罗昭云的性格,现在青霜是他的生死至交,绝不会放弃她独自跑掉。 “你快走!”青霜喊了一声。 “我不会放弃同伴!”罗昭云跳下了马,挥剑杀了过来。 三人搅入战团,这一次,厮杀更为激烈,三人的实力都有所提升,罗昭云和青霜的战力,跟先天罡气初期的高手差不多,而补天阁的传人,不知为何,两三日不见,她的气息已经是宗师级别了,只是有些不稳。 罗、顾二人心中暗惊,以为对方又突破了,都是脸色大变,忧心忡忡。 这一次,大战超过三百回合后,补天阁传人仍然没有退却,眼神坚毅,冷漠无比,看来不杀二人,夺回战国帛书,誓不罢休了。 三人边战边走,身上都再次挂彩,剑走偏锋,寒光闪烁,如虹芒惊电,穿梭刺击。 “噗!”罗昭云小腹被擦中,鲜血流出。 “哧!”青霜的肩膀也被掉中了一剑,喷出血花。 “迟啦——”补天阁传人的后背,被青霜一剑刮过,也留下一道血口。 即便如此,补天阁传人仍占着上风,压制了二人,她真的比数日前更强大一些了。 “不对,他不是道家分水,没有护体真气形成气罩!”青霜对罗昭云低声传音。 “但难以对付!”罗昭云苦苦支撑,感到气血滚烫,一直这样高幅度大战,内力消耗很快,体内产生的热量太大,毛孔快封闭不住了。 “她气息不稳,可能吞下了某种药剂,短时间内逼发了功力,不能持久,还会有副作用。”青霜一边出剑,一边喊道。 “坚持住,她也快不行了。”罗昭云看到对方气息也在紊乱,浑身热气蒸腾,运功太过的缘故。 “收拾你们两个足够了!”补天阁传人冷淡娇喝,她没想到这二人进步如此快,战力完全不低于先天初期的剑客了,剑术精妙无比,两人联手,给她造成很大的麻烦。 如果是普通的两个先天罡气初期剑手,她并不在意,但这对男女,都是天赋异禀之辈,资质很高,超过了一般的同阶剑手,斗志顽强,灵活应变,好比四武个普通的先天初期剑手,她一个人,难以完全压制,想要击杀二人,自己必须也要受重创不可。 补天阁传人的确服用了一种催发潜能、临时激发战力的药剂,一天之内,必须得手,否则她就要虚弱数日了,修养一个月了,甚至还会留下一些弊端,但是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若击杀了二人,可以避免鬼谷秘法落入杀手组织,否则,日后将是古武宗门的一场浩劫。 打到了五百回合时候,三人的动作明显减缓,体力下降得厉害,严重透支,有些筋疲力尽了。 “噗!”忽然间,补天阁传人的剑峰刺中了罗昭云的右胸膛,不过,后者也相当生猛,直接伸手攥住了白刃,阻止她及时拔剑。 青霜惊呼一声,挺剑刺过去,从侧后方,刺中了补天阁传人右肩胛骨,洞穿过去,使后者不得不撒手放弃了拔剑,与此同时,补天阁传人转身一掌拍击,打中青霜的胸口,使青霜也喷血横飞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三人都是重伤,瘫软在地,长剑都脱手落地了。 罗昭云身子踉跄挪到青霜倒地之处,焦急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咳咳”青霜受了内伤,刚说两句,就开始咳血了。 补天阁传人身子摇晃,整个右侧肩膀之下,被洞穿了剑伤,可能会伤到胸骨与肺部,也吐了一口血,染红了面纱,她不得不摘下了面纱,否则,全是血迹,对于这种有洁癖的女人,是难以忍受的。 罗昭云望了一眼,不得不说,这个补天阁女传人,的确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容颜,绝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了,最吸引人的并不是那完美无瑕的轮廓,而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 卿本佳人,奈何为敌!罗昭云有些郁闷,如果跟这种仙子把酒言欢,诗词歌赋多好,为何像仇家一样,追杀几百里,弄得遍体鳞伤,差点死在她剑下。 补天阁传人步履沉重,但仍向前,似乎不死心,还要出手,记载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从远方奔腾而来一股骑兵,好像是突厥的人马。 她也听闻过,草原民族教化未开,如果一个漂亮女人,被突厥人抓到,后果不堪设想,被轮流蹂躏,惨不忍睹,补天阁传人此刻芳容失色,因为她内力消耗接近一空,体力也下降得非常厉害,无法再激战了,还要找地方养伤,所以,冷眼看了罗昭云、顾青霜一眼后,转身就走,不想自己被突厥人抓到,遭受屈辱。 第四百三十四章 逢凶化吉 补天阁传人又一次徒劳无功地退走了,本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杀二人,不惜重伤,甚至吞服下药剂逼发潜能,使身体出现副作用也在所不惜,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一刻,她看到突厥骑兵的靠近,想到那屈辱蹂躏的后果,她不得不退走。 她不怕死,但是绝不想让自己饱受屈辱,名节不保地死去,那样会生不如死。 罗昭云松了一口气,差一点,他和青霜就要跟对方同归于尽了。 此时看着白衣女子远去,踉踉跄跄去远处寻找战马,然后跳上马背,驮着重伤之躯逃走了。 “轰隆隆!” 接近百骑的突厥人席卷而来,口子高呼吆喝着,穿着皮甲,带着毡帽,身材都很魁梧,眼眶比较深,高鼻梁,浓眉毛,高额大耳,手中挥舞着厚柄弯刀,以及长矛,把罗昭云和青霜围住了。 “唔唔唔——” 这些骑士呼喊着,说着突厥语,罗昭云和青霜都听不太清晰,虽然懂一点简单的突厥语,但所知有效。 二人此时没有了气力,身上还有血迹,无法反抗,只等着命运的安排。 青霜皱起眉头,她脸上风尘仆仆,汗渍和血迹混合,头发凌乱,脏兮兮的,看不出多少美貌,但是她很担心,一旦自己被俘虏,洗干净之后,突厥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后,会不会对她干些龌龊事。 她有些担忧,甚至做好随时自杀的准备,如果自杀未遂,真的被蹂躏,她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杀光所有的突厥男人。 青霜心中下狠心,只要自己受到屈辱,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幽灵,一辈子都在草原逗留,专门刺杀草原的男人,也不杀死,全部阉掉,让这个民族都绝了种。 不过,这些突厥人,显然都是士兵,不像突厥流寇盗匪那样无恶不作,他们只是围住了二人,没有动手动脚,很快,后方又传来马蹄声,有车队和骑兵奔腾而来。 有突厥骑兵前去禀告,很快,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驶过来,马车的车帘撩起,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形。 “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子用突厥语开口询问。 “这里发现有人受伤,似乎是中原人。”一位突厥的百夫长回答。 “哦!”那女子听到中原人,顿时有几分好感,毕竟她有一半的血统,就是中原汉人,而且还是皇族血统。 这个女子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一身胡裙,长长的裙摆如云般飘在四周,颜色五彩艳丽,身上还挂着一串微小的银铃铛,头上戴着一顶金丝粉色毡冒,容貌清美,双眸如湖水般清澈。 她走来过,俯视着地上半靠半躺的男女,蹙起眉头,想不到二人身上都是血迹,而且似乎很重的样子,用中原语询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么重的伤势。” 罗昭云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个突厥少女会中原汉语,顿时有些高兴,回答:“我叫宁泽,她叫夏娅,我们是一对恋人,但是因为遭到家族的反对,偷偷逃出来,想到边关躲一躲,却遭到家族的追杀,刚才险些丧命,幸亏追杀我们的人,听到了你们的骑兵,这才吓得退走,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青霜错愕发怔,被说成了他的恋人,神色有些忸怩和不自然。 突厥少女半信半疑,她可是听自己母亲提过,中原人谎话连篇,不能轻易信任,不过,她看到这对男女紧靠在一起,眼神充满感情和担忧,的确像一对恋人,加上如此重伤,可信度便增加了。 “我是塔格,要去仆骨见我的母亲,参加草原盛会,你们愿意前往吗?” 罗昭云现在重伤在身,担心补天阁传人没有走远,而且,一旦拒绝,他也担心遇到其他突厥流寇,为安全起见,他点点头道:“愿意,只要能避祸养伤,我们可以跟随你去大草原深处,谢谢你,美丽的塔格。” 塔格少女微微一笑,说道:“我算是半个中原人,自己在草原看了一些中原书,但是缺少人交流,正好通过你们,了解一下中原最近发生的事,还有一些书籍,需要让讲解一下。” 她转身,吩咐侍卫腾出一辆篷车来,给罗昭云和青霜乘坐,并让侍女准备药箱子和两套干净的男女衣服给二人。 “多谢了。”罗昭云和青霜表达了谢意后,钻进了车厢内。 车队继续前行,二人想不到因祸得福,竟然逢凶化吉,遇到了好心的突厥贵族少女好客施救。 罗昭云透过窗帘,看到外面的卫队数量和装备,分析道:“这个塔格少女,似乎是突厥的贵族千金啊,出现有这么多人的卫队保护,身份不低!” 青霜喃喃自语:“塔格塔格,听着有些熟悉。”青霜喃喃自语。 罗昭云问:“青霜,你在思考什么?” 青霜忽然道:“啊,我想起来了,塔格是突厥语,如果用中原话来说,其实是公主的意思,突厥的王子叫做塔克,她是公主,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公主?” 罗昭云听她分析后,说道:“能称为公主的,似乎只有突厥可汗的女儿吧,她有一半血统是中原人,难道,她是大隋公主的女儿?” 隋代为了拉拢突厥,使用离间之计,曾经先后嫁了两个宗室公主给启民可汗,先是安义公主,但她远嫁突厥之后,没几年就病逝了,隋文帝为发展与突厥和好关系,以宗室女义成公主又嫁于启民可汗。 有隋一代,突厥首领连娶两位公主者,唯启民可汗一人 但大业五年,启民可汗病逝,其子咄吉世继位,号始毕可汗,迎娶了自己的后母义成公主为可敦,继续与大隋和亲,拉近关系。 “昭云,咱们真的要去突厥深处吗?”青霜不知他的打算,所以相问。 罗昭云点点头,神色郑重地道:“不错,暂时咱们没有别的去处了。这样吧,我们以化名,一边疗伤,一边跟着去仆骨,沿途了解一下突厥的风土人情,对我以后起事也有好处,知己知彼,一旦咱们功力恢复,偌大的草原,也困不住咱们,到时说走就走,谁能奈我何?” 第四百三十五章 聪慧的塔格 罗昭云与青霜坐在马车内,脱掉了外衫,简单地包扎、敷药,对伤口进行消毒处理,虽然男女有别,但是现在同舟共济,同车相处,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罗昭云大方地脱掉浑身衣服,只留下一个短裤,坐在这,任凭青霜给他处理伤口,两个人近在咫尺,以前青霜从未觉得看男人的身体,会让她这样的别扭,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对方的眼神,就在她身上和脸颊上不断巡弋,弄得她有些如坐针毯。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看过不少男人裸露的尸体,也没有这样的浑身鸡皮疙瘩。 “喂,你眼神往那看呢,能不能别来回乱转?” “我发现你漂亮,多看你几眼都不行啊!” “不舒服!”青霜咬着唇哼道。 “那我伺候到你舒服为止。”罗昭云一脸的坏笑。 青霜自然听出话的暧昧,直接用棉布沾着酒水,使劲一按伤口,罗昭云直接呲牙,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老实,我的手就不知轻重了,可别怪我哦!” “算你狠!”罗昭云这才收回炽热的目光。 过了片刻,轮到罗昭云给她上药了,可是青霜只脱了一个后背给他,而且露出的肌肤,实在少的可怜,胸口位置,都是用一层层布巾裹住,已经染红了血。 “这里,是不是也要打开看看,有没有伤口啊?”罗昭云指着她的胸布笑嘻嘻道。 “不必了,我心里有数,你就给我擦后面就行了。”青霜板着脸拒绝,心下则在乱跳。 “小气鬼!”罗昭云心想让我看一眼,你还能少块肉啊! 手臂、后背、肩膀等处的伤口,罗昭云帮她处理了,其它位置,她要等罗昭云休息的时候,自己来弄。 两个人更换了新的衣衫,整个人已经有了精神和少许气质,不那么狼狈褴褛了。 由于失血过多,一路奔波,所以二人都很疲劳,躺在车厢内沉沉睡去,修养一下体力。 到了黄昏时候,车队停下来,简单地安营扎寨,要在这里草原地上过夜了。 塔格的侍女走过来,观察二人的状况,发现这对男女起色好转,那么重的伤势,已经看不出虚弱了,啧啧称奇。 “塔格请你们过去用饭。”侍女也会说一点中原语。 罗昭云和青霜走过去,两个人整理过后,模样都是不俗,虽然只是展现一半真容未到,但气质方面都非普通百姓能比。 塔格少女看到这对男女走来,眼神一亮,似乎也发现这两个中原人,身份肯定不是普通人,轻视之心消失,让二人坐在篝火旁,吩咐侍女给二人割下烤熟的羊肉,端上一些稀粥来。 二人很久没有吃过这种熟饭了,狼吞虎咽,补充体力和亏空的气血。 “你们的伤势如何?”塔格关心问。 “多谢塔格关心,我俩已经好转了许多。”罗昭云回答。 “在你们受伤的位置,有几把佩剑,上面沾染了血,是你们的兵刃吗?” 罗昭云点头:“对,是我们的。” 塔格少女微微一动,并不好糊弄,询问道:“这种武器,在草原上不多见,很少有人使用,草原的勇士都是用刀和长矛、斧头、棒槌等,贵族身上会有金刀、银刀,彰显身份的尊贵。我听说,中原的宝剑也不流行使用了,只是作为士子儒生佩戴的装饰品,或重大仪式的象征意义,所以,我看到那几把长剑的时候,就在猜想,如果你不是那种读书阅经的士子外,就是懂得剑术的高手。” 罗昭云和青霜都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个塔格,懂得不少,观察细微,不是一个凡俗之辈。 “不错,我的确精通中原的武功,算是一个剑客!”罗昭云如实承认。 塔格少女好奇问:“哦,那你赤手空拳,能对付多少个普通武士,就像我侍卫那种。”塔格脸上有些兴奋。 “如果在没有伤势情况下,赤手空拳,能对付几十个吧。” “哦,那可是罕见的勇士啊!”塔格微笑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最开始见到你们,觉得对中原人的亲近和好感,让我接纳了你们,但我通过兵刃,推测你们应该不是普通之辈,所以才由此询问,如果你们真的是中原剑手,那么,我希望可以借助你的力量,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塔格请说!”罗昭云心中有些疑虑。 少女道:“塔格的意思,不知你们是否明白,按照中原的译意,其实就是公主,我是可敦的女儿,可敦的称呼,就是可汗的女人,草原的王后。你们在中原时候,也应该听说了,大隋与突厥联姻,可敦来自大隋皇室,是宗室女,自从两年前,我父王病逝后,可敦又嫁给了始毕可汗,虽然成了夫妻,但母后与始毕可汗的原配妻妾们,有一定的排斥;加上我父王的拥护者和部落,大多追随可敦,而始毕可汗的从属者,却要分刮旧贵权力,这就酿成了许多争端。” “这次可敦到了铁勒部的仆骨,就是想要借助铁勒部一年一度篝火大会时候,整合铁勒部,继续效忠可敦,但这里面,肯定有异心者,想要挑事,借助篝火大会生事端,草原人推崇强者,若是需要单打独斗,勇士切磋的时候,希望二位能仗义出手,帮上一些忙。” 罗昭云听明白了,这是在鼓动他出手帮忙,利用个人勇武,对战草原勇士,维护可敦一方的威望。 正好,罗昭云也想见一见可敦,这是草原的女主,通过历史他知道,这个义成公主不简单,先后嫁给了四个可汗,曾为大隋解围数次,对中原的稳定做出不少贡献。 如果这次能跟可敦拉近关系,日后对突厥外交方面,或许能说上不少话。 何况可敦在,就能制约始毕可汗的势力,不至于过大膨胀,对中原构成大威胁;自己是中原人,不希望看到中原乱局起来,招致外敌入侵,草原铁骑南下,破坏中原人的家园。 罗昭云略有犹豫道:“那我需要养一养伤,才能动手!” 塔格少女询问:“我们赶去仆骨,需要几日的行程,距离篝火大会,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不知道那时,你能否动手,恢复多少的实力?” “十天的话,能恢复六七成功力,但可以出手了。”罗昭云回答。 第四百三十六章 同枕而眠 罗昭云询问塔格的名字,后者笑着答曰:“我叫兰依娜,草原上的人,都是称呼我塔格,很少喊我的名字。” “兰依娜塔格,在未抵达仆骨之前,能否跟我们讲解一下,仆骨部的位置,以及突厥目前的形势,我也好有个数,知道咱们的对手是谁?” 兰依娜寻思一下,点头道:“可以,仆骨在草原北部的斡难河流域,属于铁勒部之一,与薛延陀、契苾、回纥、都播、骨利干、多览葛等部族,共同组成铁勒族,都臣服于东部的突厥,铁勒族长是我父王启民可汗的挚交,对可敦很是尊敬,他们更愿意站在可敦一边,因为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而始毕可汗手黑心狠,压榨严重,许多部族对他的统治已经不满,才会效忠可敦,因为可敦有大隋的关系脉,也算间接对隋朝的臣服。” “那些部落可能会捣乱呢?” “薛延陀人,这是两个部落的合并,已经对始毕可汗效忠,可能在铁勒篝火大会上,挑起事端,让可敦的威严受损,这才是我希望你出手,挫败薛延陀勇士的原因,当然,如果他们不挑事,那就省去麻烦了。” 罗昭云点头答应下来,草原勇士,他不放在眼里,即便塞外也有人精通武艺,但是肯定没有中原的精神、玄妙,所以,他并不畏惧。 “接下来,还有三四日的路程,你们可以安心休养,没人会打扰你们的。”兰依娜说道。 “好,我们既然被塔格救了一命,危难中得以援手,这份恩情,若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若是真的在篝火大会,需要我出手,绝不退缩,义不容辞。”罗昭云打了保证,让兰依娜听完,满脸高兴。 吃完晚膳,罗昭云和青霜回到帐篷内,由于对外声称是恋人,所以,理所当然要住在一起了。 青霜钻进狭小的帐篷,看着那双人草席和被褥,脸颊有些发烧,转头道:“你先睡吧,我要练一会功。” 罗昭云微笑道:“我也要练功,咱们互不打扰。” 有了鬼谷帛书,上面记载了完整的呼吸法,乃是战国时代,一代奇人鬼谷子所创,对于强身健体,开启肉身宝藏,有着无法估量的效果。 罗昭云以前的呼吸法不完整,而且不算顶尖,即便苦功再多,终究成就有限,如今从头修炼,按照新的呼吸吐纳步骤,盘膝静坐,控制呼吸节奏、运气线路、血液流动等,身体的协调性更强了。 他感觉一呼一吸之间,像是拉风匣,发出滋滋的声音,正在淘身体的杂质,产生新的内力。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罗昭云坚信,只要坚持下去,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如发光的金子,露出真正光芒。 一个时辰后,二人都停下了,因为用呼吸法打坐练气,时间不必很长,到了一个时辰,身子吸气饱和,再打坐也没有多大效果了。 可以早、中、晚各一个时辰,这已经次数不少了,许多呼吸法,只能早晨,迎着晨曦,有的只能晚上,对着月华,像鬼谷宗这种顶尖秘法,能够一日练三次,已经占据大优势了。 “照这样下去,十天之内,我们好吃好喝,一边静养,一边练气,伤势能恢复七八成了。”罗昭云松一口气,终于不必逃亡了。 这次太行山之旅,自己可谓洪福齐天,行动之前,巧遇奇侠虬髯客,得他鼎力相助,加上沈光的帮衬,才夺得此帛书,随后,自己逃亡中,虽然被补天阁传人截击,但又青霜出现,与自己共患难,几次险些被斩杀,都峰回路转,逢凶化吉了。 “青霜,这次真的谢谢你了。”罗昭云语气转柔道。 顾青霜回过头,看到罗昭云的灼热目光,下意识避开眼神,尴尬一笑道:“没什么,反正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倒是,要是我挂了,你唯一的朋友都失去了。” “切,人家稀罕吗?”顾青霜嗤之以鼻,心中却为自己的行动,感到值得和欣慰。 倘若她没有来,后果不堪设想,罗昭云肯定不是补天阁女传人的对手。 “不早了,睡觉吧!”罗昭云脱掉了外衫,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喂,你要干什么?”青霜看他脱衣服,吓得跳起来。 “这是夏季,草原上又这么热,脱着衣服太难受了,光膀子睡啊。”罗昭云说道。 “下面别脱了。”顾青霜扭捏地告诫道。 “当然了,你让我脱,我也不能脱啊,我是有原则的人。”罗昭云微微一笑,躺在了被褥子上,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过来躺下吧,早点休息。” 顾青霜看着他身边的空位,那个距离,难免靠在一起,心中七上八下,跟她第一次杀人的紧张感觉差不多了。 “你先睡吧。”她想等罗昭云睡熟,自己在躺下,这样免去尴尬。 “今天不用放哨了。”罗昭云浅笑,盯着青霜的神色,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 “锵!”罗昭云忽然拔出了匕首。 “你干什么?”顾青霜狐疑地问。 “先借给你,放在一边,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你可以拿它来捅,这样就安心入睡了吧。” 顾青霜先是一愣,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不少,相处了这些日子,对他的人品还是认可的,刚才自己不愿意躺下去,并非担心对方对她用强,动手动脚,而是一种腼腆和害羞而已。 罗昭云递出了匕首,反而调节了气氛,顾青霜嗤地笑了一声,顿时放松许多,恢复了平时女刺客的雷厉风行的性格,爽快地走过去,躺下来,对着他凶巴巴说:“躺就躺下,要是晚上有哪只咸猪手不老实摸过来,当心我斩下来。” “这么狠?”罗昭云无奈地说:“地方就这么大,睡觉总不能保持一个姿势睡到天亮吧,而且,睡熟了,四肢都不受控制了,也许,是你爬到我身上,都有可能。” “呸呸呸!”顾青霜哼道:“谁往你身上爬,别想美事了。” “那可说不准。”罗昭云咕哝一句,困意来袭,打着哈欠,不再逗她玩儿了,闭上眼,很快入睡了。 顾青霜躺在他身边,翻来覆去,听着男人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还有浓重的男子气息轻喷出来,有时候会呼在她的鬓角耳边,痒痒的,一时心中起伏躁动,很难成眠。 “这个冤家,真不知哪辈子欠了他的。”青霜心中那个郁闷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 欲语泪先流 罗昭云和青霜在车上修养,除了练功、疗伤,就是交流一些心得,有时候,他还会将一些笑话,缓解旅途的寂寞,逗得这个女刺客出身的少女咯咯笑个不停,坦白说,她的笑点真的不高。 主要是以前没有人这样跟她交流谈话,放开自己心中的枷锁后,青霜才发现生活的趣味,人生的朝气。 三日过去,两人伤势都好转许多,伤口愈合,只留下疤痕,淤血全都通畅顺开,有了反抗和自保之力,随时可以从容离开。 青霜询问:“昭云,我们真的跟去仆骨吗?”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我堂堂正正答应了塔格,就不能失信,跟她去仆骨,我也想提前认识一下可敦,以后中原发生战乱,如果能认识可敦,跟突厥的外交关系,就可以搭上话,虽然到时都是利益交往,但总比不熟悉好。”罗昭云回答。 “那好吧,我跟你同往。”青霜在他身边待的时间长了,有一种依赖感,自己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跟在他身旁,能经历许多事。 罗昭云点点头,问道:“青霜,若有一天中原大乱,群雄割据,相互争霸,我也会加入其中,与天下豪雄们争锋,你会助我一臂之力吗?” “帮助你什么,帮你杀人吗?”青霜冷淡地说。 罗昭云摇头道:“不,我不希望你再出手了,就在后方,帮我训练一些精锐吧,有些情报人员、行动组成员等,只要学到你的一些侦查、躲藏、跟踪等本事,也足够他们提升一大截能力了。” 青霜陷入犹豫,半晌道:“我考虑一下吧。” 她以及厌倦了杀人,也讨厌继续杀人,所以才会想着离开楼外楼杀手组织。 如果罗昭云找她来刺杀对手,她会感到失望,甚至阻抗情绪,因为那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杀人工具,不是真正对待她这个人。 但罗昭云的一番话,跟她心中做的坏打算并不同,所以,有些犹豫,要不要帮他做这件事。 “你不打算继续效忠隋朝皇室了?” 罗昭云叹道:“当一个王朝腐朽,君王昏庸的时候,朝代更迭不可避免,谁能阻抗天下大势?当百姓水深火热中,我愿出力,创一方净土,让百姓安居乐业。” “你们罗家也打算自立为王?”青霜吃了一惊问。 罗昭云从容一笑道:“那是后面的事了,等具体形势到来,在做具体打算吧,一旦各地都纷纷反隋,我罗家肯定也会有所行动,否则,会被各路大军攻击、吞并,没有明主出现,我就做那明主有何妨!” 就在二人谈论的时候,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仆骨的迎接队伍出现了。 东都洛阳,皇宫内,如意公主得知罗昭云遭遇伏击,下落不明后,担心害怕,日夜茶饭不思,没过几日就病了一场,虚弱无比。 萧皇后过来探望,看到原本花容月貌的小女儿,如今没有了一丝朝气,病怏怏的样子,憔悴无比,感到心疼。 “如意,你这是何苦啊?罗成只是下落不明,没有发现尸骨,就是好消息,说明还有生还的可能,你不要相信外面谣传,本宫就不信,武艺高强、智计百出的罗成,会躲不过此劫。”萧皇后在安慰着小女儿。 如意公主杨采玉,听到这样的话,似乎来了几分精神,一把抓住萧皇后的手,情绪有些激动道:“母后,你也相信,他不会出事,还活在世上吗?” 萧皇后一身彩色绫罗长裙,头戴凤冠,雍容华贵,平静道:“如意,你想一想,罗成自十四岁单枪匹马上了战场,一路走过来,经历风风雨雨,数次出生入死,已近十年,从一个少年郎,变成我大隋军方的支柱,多次能人所不能,这次虽然遭遇一股江湖势力的伏击,但凭他的身上,要杀出突围,应该不成问题,数千军马在那里搜山,一个月过去,方圆几十里全都找遍,也没有罗成尸首,这说明,他还没有被害死。” “那没有死,为何至今未归来,会不会被生擒,带回去严刑拷打,遭受非人折磨?”如意公主语气颤抖,芳容失色,想到这种可能,如果遭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对他而言,岂不是更受罪了? 萧皇后安慰道:“我觉得罗成吉人自有天相,你与其担心他,倒不如自己先把病养好,这样才能一直等待下去,当他哪一天突然回来,你也能以一副好姿容去见他!” “母后,我若好起来,想要出宫去找他。”如意公主说道。 萧皇后摇头叹息:“傻孩子,净说胡话,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你从没有单独出宫过,能到哪里去找他?而且,你们尚未订婚,你这么出宫寻找男子下落,有损名声,你父王不会同意的。” “可我真的很想他!”如意公主已经双十年华,这几年,她都在等着皇帝赐婚,由于罗昭云曾在辽东战场亲口请圣上许婚,杨广也没有拒绝,只是说等征服高句丽后赐婚,可是平壤城迟迟不破,隋军深陷辽东,使得婚事没有了下文,现在罗昭云出事,如意公主伤心欲绝,她要以未婚妻的身份出去找他。 萧皇后苦口婆心道:“你是大隋的公主,做事凡事都会影响皇室礼仪和威严,不能随便出宫,去寻找男人,如果你们已经成婚,还可以,现在婚事没有定下,你还不算他的未婚妻,所以,你哪也去不了。” 如意公主流泪道:“那我能否去渔阳一带的临朔行宫,在那里等候,一旦他能活着回来,肯定会先出现在北方,女儿也好第一时间知晓。” “哎,如意,你这是何苦?”萧皇后叹息不已。 “母后,我真的等不下去了,这些日子,除了难过和担心,都快疯掉了,我真的很想他!”如意公主情根深种,顾不上公主的威仪和尊贵身份,也不想矜持下去。 十年的相识,六七年的等待,她都是圈在幽深的皇宫内,寂寞冷裘,独守殿宇,尝着相思之苦。 风过尘香花凋落,日晚空闺愁,金銮殿后深宫闭,不得身自由,天涯有君难聚首,唯有泪千流。 她不想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太过煎熬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瓦岗豪杰 “瓦岗寨上英雄将,杀贪官,断皇杠,开官仓、放义粮,黎民百姓都欢畅”这是河南东郡一带最近两年流传的歌谣,越传越广,陆陆续续不少壮丁、流民纷纷登瓦岗山,加入了翟让的义军队伍中。 这翟让武艺不俗,最先加入隋朝的地方衙门的捕快,然后做了小吏法曹,绿林朋友认识不少,为人豪爽重义气,所以在东郡韦城内颇有几分名气,奈何因抱打不平得罪上司,被打入了牢狱,判了重罪,监管地牢的狱吏黄君汉,因敬佩其才能和义气,便偷偷放了翟让,然后一起离开韦城,落草为寇。 不久,翟让带着兄长翟弘、侄子翟摩侯、挚友王儒信等人,在东郡附近的瓦岗寨,招兵买马,举起义旗,引得不少义勇之士络绎不绝来投奔,其中有贾家楼富商贾雄、饱读诗书贾润浦带着一些族人加入,带来不少物资和财宝,壮大队伍。 半年内,翟让的一位绿林好友单雄信,在本乡召集了数百血气方刚的壮士青年,前来助阵,使得瓦岗声威更震。 这一日,瓦岗寨的聚义堂热闹非凡,一些山寨的头目聚首,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之后,商讨起瓦岗寨下一步的发展大事来。 翟让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国字脸,短胡须,眉锋浓密,方口大耳,气宇不俗,目前是瓦岗寨的大当家,环顾一周说道:“诸位兄弟,在这都不是外人,咱们也不说外道话,如今隋朝廷昏庸腐败,杨广穷奢极欲,穷兵黩武,不惜民力,闹得天下沸沸扬扬,各地锋盗四起,朝廷已经无暇四顾,谁发展的快,谁的队伍壮大,便拥有了立足乱世的本钱。” “我瓦岗寨地势险要,在群山峻岭之间,易守难攻,算是一块宝地,只不过,随着前来投奔的义士、豪雄增多,加上避难的百姓、家眷等,瓦岗寨的用粮、日常补给等短缺,我们不能在山上自给自足了,必须要相隔法子,维持山寨的生活,光有金银财宝也不行,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酒肉、布匹等等,有钱在山上也花不出去,要购买外物,离着山城都很远,不大方便;再说,上万人花销巨大,山上的积蓄,也不够一年的开销。” 贾润浦道:“大当家,本人建议,我等应该攻下东郡的韦城,作为我们自己的山下城邑,如此一来,山寨与韦城便可相互依托,控制粮库仓禀,以及武器、布匹等作坊,将物资源源不断往山上运,我山寨也可在城内开自己的酒楼、当铺等,接纳投奔而来的义士,安抚一方百姓,好处很多。” “这个主意很好啊!”贾雄、王儒信、黄君汉、蔡孝和等人都附和、赞同。、 只有一人忽然插嘴反驳道:“这个办法虽好,只是不够大胆,太过保守了。” 众人望去,眼见说话之人,正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俊杰徐世绩,他本是富贵之家的子弟,但是好武斗勇,一身本领,平时仗义疏财,有侠胆之气,看到朝廷腐败,各地乱起,于是离家出走,主动投奔瓦岗山,成为山上一员小将。 “世绩,你有什么好法子了?”翟让问向了他。 徐世绩起身,在众目睽睽下,从容说道:“大当家,我是这样想的,附近是我等家乡所在,乡里乡亲,不少老邻少居,实在不宜侵扰,若是我们抢夺了他们的店铺,分了他们的财产,恐怕我们以后也无法在这里立足,这一方百姓,应该受到我们的保护。所以,世绩认为,为今之计,我们应把目光放在宋、郑两州,那里接近御河,商旅众多,带兵去那劫掠官私钱物非常方便,控制那里的郡县,有了钱财,可招募更多的兵力,此外,从汴州至黎阳一带,有通济渠,运河建成之后,江东不杀物资源源不绝运往东都,我们若能截获下来,将对瓦岗义军,有着巨大帮助。” 众人都愣住了,显然都没有想得这么多,如此远见,超出他们的预料。 “妙计啊!”翟让当然听出这计策的可行性,大喜过望。 单雄信也拍案击掌道:“此方案大有深意,颇有见地,我认为可行!” “是啊,好办法!”邴元真等人也跟着附和。 翟让笑着点头道:“世绩有勇有谋,乃是我瓦岗寨的少年勇将,又足智多谋,日后必堪大用!” “大当家过奖了。”徐世绩抱拳一礼,谦虚说道。 翟让看着众人道:“我决定了,兵分两路,由本人亲自带兵,贾雄、徐世绩跟随,前往通济渠,劫掠途经的商旅船只,特别是入京进贡的官船,获取巨丰物资;另一路军,由单雄信、翟摩侯带领,攻占郑城、宋城,作为我们瓦岗寨向外扩充的第一步!” “好,秉遵大当家的吩咐!”这些人都高声呼喝。 贾润甫此时说道:“大当家,我还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润甫,你但说无妨。”翟让不拘小节,容易听进去建议。 贾润甫道:“大当家,贾某这样觉得,我们如果仅立足于山寨,占山为王,称呼大当家,二当家、舵主、堂主等还说得过去,一旦向外出兵,这样称呼,未免过于随便,不好指挥士兵,不如按照军中官职,咱们也设将军、俾将、司马、参军等,这样等级明显,分工明确,一目了然,也方便行军打仗的身份,管理三军,名正言顺” “有道理!”众人异口同声地赞同,因为一旦确定了官职,他们就不是普通的落草为寇了,性质完全不一样。 翟弘更是极力推崇,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翟让兄长,一旦封官,肯定也是一个将军,比叫什么二当家、舵主威风多了。 翟让点头,这个提议不错,能够根据才能大小和上山先后,身份地位等,捋顺职责,初步建制,对于壮大瓦岗寨大有益处,他当场宣布,要回头考虑一下大伙的担当和职责,跟谋士商议过后,过两日就公布出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仆骨王部 魂雄气壮九州东,一敞天门旭日升。百代帝王趋受命,万方处士向蓬瀛。 这是描述五岳之首泰山的诗句,古之帝王,文人墨客,对登泰山皆情有独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泰山虎踞龙盘于齐鲁平原上,东临烟波浩淼的大海,西靠滚滚波涛的黄河,南有汶、泗、淮之水,方圆上百里,巍峨又雄奇。 王薄自长白山起兵后,得知齐郡的张须陀开仓放粮,招募府兵,要来攻打他的队伍,于是将队伍拉至鲁郡的泰山脚下驻扎,与孟让合兵在一起,足有十万义军,驻扎泰山下,想要借助这里的地势,以及雄浑气魄,击垮隋军。 这十万义军中,大多武器不全,衣甲不全,无法保持统一的颜色,旌旗混乱,完全的杂牌军。 以前王薄与孟让都分别击败过几股地方隋军,但那都是缺少训练的半农半军性质的府兵,临时组建居多,斗志不高,没有对义军造成多大威胁,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张须陀乃是军中的正规将领,曾跟随史万岁、杨素打过突厥,镇压过汉王叛乱,有多次实战经验,虽然最近几年,名声并不显赫,但的确是一名战将。 而且这次张须陀在齐郡招募许多壮丁,打折保家卫国、维护地方安宁的口号,颇得军心,凝聚了三万人马,武备精良,战骑就有三四千,来势汹汹。 王薄与孟让登上了泰山,眺望远方烟尘飞扬,滚滚本来的骑兵,还有整齐又素的正规军队伍,都感到了压力。 “孟贤弟,你有何对敌高见?”王薄主动询问。 “王兄,愚弟以为,咱们合兵之后,足有十万大军,听说张须陀只带了三万人,相差悬殊,而且,他们的士兵,与我们的将士,都来自这片齐鲁之地,可以说,都是一方水土的人,我就不信,都是新招募不久,他的军队就能打败咱们的兵马,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咱们三打一,还打不过他们吗?”孟让长得有些粗犷,身材高大,学过一些武艺,曾代表击败当地几股府兵围剿,心高气傲,已经不把隋军放在眼里。 王薄微微点头,说道:“咱们兵马的确三倍于隋兵,只是带兵之道,讲究兵法和计谋,绝非人多一方就能够胜利,张须陀在军中虽不算赫赫有名,但也有几分本事,我等不能轻敌,先派人叫阵,跟隋军厮杀一下,试试隋军的斤两,再做后续的部署。” 孟让赞同道:“也好,那就按照王兄的意思办,我军中有一位悍将,名叫秦英,父亲是当地的一位拳师,他自幼跟随父亲习武,本领高超,使一手好刀法,不妨派他出去迎战,斩几员隋军虎贲俾将,先杀一杀隋军威风,扬我三军士气。” 罗昭云撩开车帘子,发现一簇人马前来迎接兰依娜塔格,在那里客套一番后,前面带路,前往十里外的仆骨王部。 仆骨族是一种民族统称,真正的仆骨人,遍布方圆几百里的草原,肯定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小部落族群,而塔格要赶往的地方是仆骨王部,也就是仆骨酋长和几位贵族居住的大部落。 铁勒诸部中,仆骨族的实力居中上等,薛延陀最为强盛,在铁勒族群中占用主导的地位,但是薛延陀人好战,而且这一代的薛延陀王性格残暴,在铁勒中不得人心,所以一些小族群,往往跟仆骨、回纥团结起来,共同抗衡薛延陀的欺压。 赶路小半个时辰,车队终于接近了仆骨王部,这是一个土城,比邻水草丰富的湖泊与水系,围建了一个土城,城墙只有一人多高,用积土夯实,上面插着木桩倒刺,作为防御线。 有些地方设有高台、箭塔等,有仆骨的弓箭手在上面执勤,这方圆数里的外郭,已经算不小规模的堡垒了。 土城外,骑兵不断出动,四周巡逻戒备,毕竟可敦到来,还有铁勒部族不少的酋长、贵族前来,参加盛会,极为隆重,所以安全警戒方面,不容马虎。 塔格身份尊贵,车队顺利放行,进入了城郭内部,里面基本都是帐篷结构,一家比邻一家,一些牧民家还带着篱笆院落,大部分家都是一顶帐篷,光秃秃在那,越往里面越密集,排列有序,帐篷也越高大华丽。 沿途看到不少部落的男女在忙碌着,有的在淘米煮饭,有的在砍柴,有的在喂马,衣履鲜杂,不像中原那么多讲究,还有胡笳、羌笛、马头琴的声音,在部落内飘荡。 “你们在这里扎营,我去见可敦!”塔格对着领队吩咐一句,在侍卫的保护下,去往可敦的驻扎营地。 罗昭云和青霜下了马车,身子好转许多,他们穿着草原人的胡服,观赏着游牧民族的酋长村落,这样的场景,罗昭云只从一些影视剧内看到片面一角,根本不及这等十分之一的真实。 青霜走出几步,看到一些营帐外的鲜活面孔,忍不住低声道:“看他们的朴素的族人,生活如此简单、充实,很难想得到,他们上了战场,那样野蛮,如虎豹豺狼一般,南下作恶,时刻想要入侵中原。” 罗昭云叹道:“草原部落,没有农耕,由于不断迁徙,无法固定下来,导致教化不足,性格里有质朴的一面,也有野蛮的一面,他们对自己家人、族人,还是能够爱戴,对待其它族群,还有中原人,就不当族人看了,当然不会手软。” “我听说草原上的女人,就如同货物一般,会被随意处置、送人,而且草原风俗,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没有中原的伦理之念。” 罗昭云当然清楚这些言论,因为后世不少专家曾分析过原因,最后的结果还是跟保护本家族财产有关,目的是不想让丧偶的的继母、嫂子们,带走家族的牛羊和孩子,给娶下之后,继续在本家族生活,一来能继续照顾孤儿寡母,不受外姓人欺凌,二是能守住家业不外流。 “嗯,这是他们世代留下的风俗,跟环境有关,我们不必以中原儒家的思想来看待!” 青霜撩着额前的一缕发丝,问:“对了,你打算在草原逗留多久,然后我们去哪?” “等仆骨的事结束,我们就离开,先不回中原,陪我去一趟吐谷浑吧,到那里见一见李靖、侯君集他们,然后再从吐谷浑秘密回长安,估计也要过年了,在长安部署一些事,明年中旬再回洛阳,正式现身。”罗昭云心知肚明,隋朝要天下大乱,他要提前去吐谷浑,将几年前布下的亲信们重新笼络、试探,然后到长安提前布局,等待天下争雄时候,能够有所侧重。 第四百四十章 阵前搦战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划破虚空,回荡牧野,滚滚传开,气势雄浑。 这是出战的鼓点,王薄与孟让合兵之后的义军,派出了一员虎将秦英,二十五六岁的年级,体格雄健,手持一口厚背长刀,身披铁甲,骑着一骑青色的战马,带着两万人马,列阵于隋军大营的百步前。 如果再往前,就是百步弓箭的射程,面临万箭齐发,存在很大危险,所以,秦英举刀大喝,止住了方阵的推移。 锵锵锵! 甲叶子相互摩擦,盾牌矗立,长兵点地,发出金戈碰撞的声音。 “吁——”骑士们及时勒马,坐骑踩踏,长嘶叫着,有一些嘈杂和紊乱。 “来人,叫阵!”秦英朝着身后的一名传令士兵喝道。 “得令!”一名年轻士兵跑出方阵,列于兵马前,大声喊道:“隋军听着,孟让账下,秦英将军前来搦战,单枪匹马,阵前对垒,勇武拼杀,英雄本色,可敢战否?” “战否?站否——”后方的上万义军,大声吆喝,声音拧成了一股,冲霄而起,士气雄壮。 大隋帅营内。 张须陀一身铠甲,坐在桌案前,正在研究地图,一些俾将、都尉都在账内,这时候有卫兵进来禀告,把辕门外叫阵的事汇报了出来。 “什么?义军要来搦战,先较量一番?”张须陀闻言一笑,看向诸将道:“谁出去会一会这位叛军将领?” “将军,末将愿意前方!”唐孝仁站出来说道。 “张将军,唐兄,这第一仗,交给在下吧!”一位十六岁的少年站出来,英姿勃发,身材挺拔,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长期习武,体质过人,一身肝胆之气,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热血方刚的悍勇少年。 张须陀捋着短须一笑,说道:“那好,士信,这第一仗就让你出战吧,一定要生得漂亮,扬我大隋军士的威风,当下我军人数少于叛军,但武器精良,粮草充足,军纪严明,属于正规精锐,士气提高,才能所向披靡!” 罗士信神采飞扬,自信满满道:“末将明白,一定不让张将军失望!” “去吧,本将军派给你八千精兵,程将军,你带兵为士信压阵,一旦叛军敌将被战,叛军变得群龙无首,就会成为一团散沙,没有严格的军纪铁律,必然掉头就散,你二人就带兵趁机掩杀,能歼灭一些叛军贼子!”张须陀下了军令。 “末将遵命!”一位三十多岁的大汉走出来,身上穿着铁甲,络腮胡子,浓眉大眼,高额头,大脸盘子,样貌并不丑,一身彪悍气息,倒显得威武不凡,此人正是齐郡一带的壮士程知节。 二人接下调兵的令牌,出了营帐,顷刻间,长号响起,战鼓雷动,二将调动兵马,很快马蹄声大作,甲士集结出发,有序地冲出了辕门外,列好了长排阵列。 罗士信手持一条铁矛,程知节手持一杆马槊,策骑并肩而出,来到了阵前。 “秦将军,隋军出来迎战了。”那名叫阵的卒子看到隋军大营不断涌出人马,早已退回来,抱拳向秦英禀告。 “还用你说,本将已经看见了,闪开!”秦英脸色冷漠,手持长刀,策骑向前十余步,用刀锋遥指前方,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我秦英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哼,好大的口气!”罗士信也策骑冲出,提着铁矛,跟长枪差不多,红缨飘展,寒芒闪烁,杀气腾腾,整个人充满英锐之气,大喊道:“罗士信在此,特来擒杀你这乱军贼将!” “我们顺应天命,拯救百姓于水火,推翻保证,乃是义举,你们助纣为虐,才是该死之辈!”秦英在一年中,没少被孟让洗脑,张口就反驳出来,不忘记义军口号。 “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口口声声喊着救百姓,却四处烧杀,滋扰地方,掠夺乡绅,实乃盗贼,还要抗衡朝廷大军,简直找死!”罗士信痛斥冷喝。 “少说废话,过来受死!”秦英看对方是一个少年,并不重视,策骑挥舞长刀,冲锋过去,要速战速决。 罗士信年纪虽小,但是勇武过人,挺起长矛,双手挥动起来,如毒龙出洞,锋芒闪烁。 “当!” 长矛与大刀重重地交击在一起,发出金戈碰撞的声音,甚至有火星四溅,声音刺耳,回荡在三军阵前。 “杀——”秦英展开刀法,大开大合,挥刀如行云流水,劈、切、斩、扫,攻势极其猛烈。 罗士信感受到此人精通武艺,也展开自己的本领,铁矛不断刺出,格挡长刀,点刺对手的要害,既迅猛又刁钻,臂力比秦英还有大几分。 “当当当当——”十几回合过后,二人策马追逐,冲来杀去,战马盘旋,刀来矛往,打得极其激烈。 前后打了三十多回合,秦英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少年,竟然跟他打到这种程度,而且自己的虎口开裂,心中惊叹少年的臂力过人。 “唰!”秦英双手握刀,来个刀劈华山,雷霆万钧,使出了全身之力。 罗士信冷笑,一枪挑出,并没有格挡,跟秦英比力道,而是以精巧的矛术,挑中了刀身,使得秦英的全力一刀,忽然劈得歪了,整个人的重心,也都侧歪了过去。 当秦英暗叫不好的时候,罗士信一枪横扫,秦英弯身避开,再次挺直身子时候,罗士信已经调整好矛式,猛地刺了出来。 “噗嗤!”矛锋一闪,扎入了秦英的胸膛,洞穿而过。 “啊——”秦英一声惨呼,全身瞬间如遭雷击般麻痹,但是,毕竟是习武之人,有一股血勇之气,仍然挥刀要劈向罗士信的头颅,来个同归于尽。 但是罗士信早有提防,直接用力一挑,将秦英的身体给挑飞甩出,拔出了矛锋。 鲜血喷溅,秦英的身躯摔落在地后,一阵抽搐,然后就不动弹了,气绝身亡。 “好,罗小将军已经斩杀贼将,儿郎们,跟我冲杀过去,歼灭敌军方阵!”程知节一声大喝,挥动马槊,带着兵马如潮水般席卷而出,对面的义军看到将领被刺死,顿时军心就乱了,果然像张须陀预测那般,掉头就跑,毫无斗志,兵败如山倒。 第四百四十一章 塞上曲 罗士信、程知节带兵掩杀在后,八千兵甲,追击两万义军,厮杀声惨烈。 本来兵败一方,没有了斗志,就容易混乱不堪,加上这些所谓的义军,本就是乌合之众,没有严明的军纪,平时缺少训练,加上没有完整的官方体系,就是临时凑在一起,缺少一个凝聚力,没有斗争纲领。 两大都尉带兵冲杀,血流成河,沿途死尸横地,惨不忍睹。 一些叛军丢盔卸甲,扔掉兵器,蹲在地上,免遭屠戮的下场,稍有不慎,就容易被隋军士卒砍杀。 好在张须陀带兵严明,明察秋毫,军纪如山,所以这些士卒见到有人投降,并没有趁机屠杀,全部给凑在一起,看押起来。 八千甲士追到了义军的大营百步前,这才止住了去势,因为营地内的弓箭手,已经开始放箭了,箭羽纷纷落在了脚下空地,百步之内的范围。 “停止追击,布阵后退三十步,准备叫阵!”罗士信没有打够,开始在孟让大营前喊话。 程知节看似粗犷,却胆大心细,勒马上前道:“孟让与王薄的军营相隔两里,与泰山成品字犄角之势,当心王薄派兵从侧面杀来,包抄咱们的后路,还是暂且退去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罗士信虽然勇武过人,但年纪不大,对程知节很是敬重,点头同意,于是领军返回。 隋军辕门前,张须陀带着樊虎、唐孝仁等俾将走出来,看到收押回来了数千乱军贼子,还有被斩得敌将首级,微微点头,感叹道:“英雄出少年啊,从这罗士信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当年打突厥时,小将罗成的身影,神形兼备,又一位少年将军要崛起了。” 樊虎、唐孝仁等人都有些惊讶,想不到大帅竟然给罗士信得如此高的评价,罗成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大隋无敌少帅,罗士信真的能及得上他的几分之一吗? 顷刻,程知节、罗士信归来,下马向张须陀复命,递交调兵令牌。 张须陀当场宣布,擢升程、罗两大都尉为俾将,官职升了一档,让他们再接再厉,为国立功。 “谢将军提拔!”程、罗二人抱拳感激,他们刚一参加就被破格提拔成校尉,打了几个小仗后,提升到都尉,如今又擢升为俾将,前后不足半年,这等信任和知遇之恩,让二人都非常感动。 张须陀道:“本将军已经想好破敌之策,过几日,就可以实施,将王薄、孟让联军,一网打尽。” 罗昭云和青霜在仆骨住下来,虽然暂时没有见到可敦,但是他俩从塔格那里,得到了自由出行的腰牌,可以在仆骨王部内走动,练功外的空闲,二人就四处溜达,感受仆骨族部落游民的生活。 这是草原部落的生活常态,到处都是帐篷,街道勉强还算规规矩矩,走在街上的牧民,都是穿着胡服,颜色各异,有的带着皮帽,有的披散着头发,眼眶凹深,额骨和颧骨都很高,跟中原人差别很大。 一些少女的皮肤也很粗糙,整日风吹日晒,缺少了中原女孩子的娇嫩和白皙,但是都很有力气,扛着东西,不亚于中原男子的力气了。 有的地方还有胡琴、羌笛传出,一些人围绕着载歌载舞,不外出游牧的时候,这些牧民倒是挺会自娱自乐。 二人转了一圈部落内的交易坊市,那里除了拍卖牛羊、马匹、武器、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外,竟然还明码实价拍卖活人,有男女、小孩的奴隶,也有一些俏丽的少女,罗昭云甚至看到有中原人、西域人,这是一些铁勒人在草原上掠夺回来的过往商客。 “没人性!”青霜冷哼一声,拍卖奴隶,太过简单粗暴了,一点都不尊重那些人,她很难接受。 “在中原也有卖身的契约,那些贵族、官宦人家不是都有许多丫鬟侍女、家丁奴才吗,也都没有自由。”罗昭云摇头,只要在古代,这种事就不可避免,只不过,中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比草原礼仪教化多,没这么粗暴,当牲口一般。 “走吧。”青霜看到那些女子,她解救不了,心中有些堵得慌,离开了坊市。 二人来到了一条热闹的区域,这里有一些摔跤、马鞠的表演,还有杂技团,场地边围拢不少仆骨人,以及特勒其余十几部的宾客、到访者。 薛延陀、回纥等部落使节、贵族到了,但是兵马要驻扎在土城外,只有贵族、使节可以带秦兵入城内活动,这样减少不安因素。 一些仆骨少女穿得艳丽,花枝招展,婷婷玉立,眼神水灵,窈窕纤细,臀部挺翘,迈着修长轻盈大大腿,结伴走来,观看着马鞠表演,她们身上挂着一些草原的银铃、银锁,像是纯银打造,闪着光泽。 有几个不安分的人,围着一位年轻男子走过来,那男子穿得材质不错,像是中原潞州的绸子,脸上带着傲气,像是某贵族游手好闲、斗狗放鹰的阔少爷,他阔眉大耳,有点三棱眼儿,眼神不断在几个美丽少女的臀上扫来扫去,突然朝着一个穿着百褶裙仆骨少女的臀摸了一把。 “啊——”那少女顿时尖叫,惊动了周围的人,引来几位仆骨年轻人的愤怒,跟那几名外来宾客撕扯在一起。 “这是我们薛延陀部右谷蠡王的三王子咄鲁,你们胆敢动手打人,招惹得起吗?”有仆人大喝。 “管你是什么几王子,这是仆骨,敢欺辱我们的仆骨女人,就是不行。” 这一边的几名侍卫,跟仆骨一些年轻人厮打在一起,那个薛延陀的三王子咄鲁也被人给揍了,狼狈逃窜。 咄鲁大怒叫嚣:“你们这群仆骨人,给我等着,都会沦为我薛延陀部的附庸、奴隶,我不会放过你们!” “滚吧,仆骨不欢迎你这杂碎!”一群仆骨人怒斥着。 罗昭云和青霜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原来铁勒各部落之间,也存在很大的争端和排斥,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对付这些草原部落,孤军深入地远征,不是上策,最后的办法,就是离间和分化,让他们相互厮杀,两败俱伤。”罗昭云心中一动,暗自揣摩着。 第四百四十二章 声东击西 夜色低沉,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还有雷电之声,营地的篝火都显得黯淡,不少被浇灭了。 今晚张须陀全副武装,调动兵马,准备要对叛军大营动手了。 程知节、樊虎、唐孝仁、罗士信等一干俾将全都身披铠甲,手持长兵站在帅帐之前,刚才已经在帐内接了军令,此时等待张将军出来壮行。 一些都尉、校尉也在外面,听候调度,篝火已经被雨水浇灭,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兴奋之色,因为今夜,就要偷袭叛军的营地,进行歼灭战了。 对峙数日,终于迎来了最终的生死战。 张须陀接近五十岁的年纪,老当益壮,看上去像是四十许间,脸型线条棱角分明,沉稳刚毅,颇有大将之才,只不过,隋朝的名将太多,从文帝时候到杨广登基,这二十多年间,张须陀一直在熬,可惜上面的大将军全都压在他的上面。 杨素、高颎、贺若弼、宇文忻、韩擒虎、虞庆则、史万岁、李景等等,名头都要比他大很多,所以能给他独自领军,独当一面的机会太少了。 大隋统一南陈时候,他资历尚浅,家族也非门阀,不受重用,随后大隋进入太平时期,很少有战事,一旦出现边疆的战事,他往往也是一员俾将而已,导致他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并没有更好的成名机会。 现在老一辈的元帅、宰相们,基本都挂了,老死的老死,被斩的被斩,大隋当下乱了起来,反而给他一次坐镇齐鲁,统领三军,独挡一方的机会。 张须陀老练志坚,镇定自如,根据这几天叛军的作息规律和防御漏洞,已经制定了围歼破敌的计划。 “今夜事关重大,刚才已经发号施令,眼下就是诸位将军,为国效力,平定叛乱的大好时机,去吧,各就其位,按信号行动。” “属下明白!”这些俾将、都尉们全都拱手应诺。 很快,营地的侧门、后门开始出动兵马,各自奔向不同的方位设伏。 最先出手的是几百名斥候,悄然出动,在雨夜中如同鬼魅一般,干掉了王薄、孟让两军设立的游哨和岗哨,让两军外围的警哨全部哑掉了。 罗士信手持长矛,带领了一千骑兵,全副重甲,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孟让主营外百步。 由于雨夜的关系,风声、雨声掺杂,夜空如泼了一层墨汁,光线度很低。 这一千铁骑的马蹄都裹了布,才能悄然靠近,如同天降奇兵一般。 “所有人听令,准备袭营!”罗士信身先士卒,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胆气非比寻常,悍勇无比,脸上带着沉着和冷静。 轰隆隆! 瞬间,马蹄声响起,拔营冲寨,马踏木栏,冲杀进了孟让军的大营。 “杀啊——” 喊杀声响彻起来,打破夜的宁静,对孟让军士卒而言,如同午夜惊魂。 原本前两日,秦英带兵出战,被斩在军阵之前,而且还被隋军掩杀,影响了孟让一军的士气,对正规隋军的勇猛战斗力,感到了怯意。 这时候军营忽然出现了隋军偷袭,使得孟让大营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樊虎带着三千甲士,从营地的另一端冲杀进来,然后迅速分成三股,四处捣乱,有的带着油脂去烧粮草,有的抢占马棚,放掉战马,冲击营地,到处喊杀,使得孟让数万大军的营地炸成一锅粥。 这股厮杀声,顿时传开,两里外王薄大营将士也都听闻,不少士卒冲出帐篷,向那个方位张望。 两个骑士奔腾而来,冲到了辕门处,大呼道:“我俩是孟让军中的传信官,赶快打开辕门,有紧急军情求见王将军!” “等下!”辕门的士卒检验了一下二人的腰牌,然后放行。 王薄也听到了同盟大营的厮杀喊叫声,刚穿上盔甲,发出了传将鼓令,营内俾将纷纷赶来。 “启禀王将军,有孟将军营内的传信人员过来,说有紧急军情。” “带过来!”王薄喝了一声。 两个穿信人员狼狈地跑过来,噗通下跪,然后焦急道:“启禀王将军,隋军猛袭我军大营,孟将军带兵抵抗,奈何隋军准备充分,已经围住大营在猛攻,孟将军担心守不下去,派我等过来求援” “隋军出动多少人马?”王薄也急着询问。 “少说也有两万!” 王薄思量一下,决定要过去施救,否则,孟让大军一旦被隋军攻陷围歼,那么他的处境也就更危险了。 “崔良恭、朱猛、赵铎,你们几人,跟随本将军亲自过去包抄隋军的后路,将隋军主力堵在同盟军的大营外,里应外合,必破朝廷军马!”王薄做出了判断,点了三万兵马,留下两万多人守营。 王薄率领这支兵马冲出大营,要去援救孟让,趁机灭掉隋军的主力。 孰知刚走到一半,忽然间锣声响起,从两侧的草丛、壕沟荆棘内射出了上千支冷箭,使得王薄援军人仰马翻,惨叫声一片,随后,四面八方合围,两万多隋军主力出现,正在这里等候王薄入瓮。 张须陀用了声东击西,围城打援的策略,把王薄勾出来,这才是他今晚要重点打击的对象。 只有击败王薄的主力才能控制大局,否则那两边的营地,虽处于混乱中,但从夜晚打到天明,也是一种乱战,简单的袭营,不出动大军,很难取得彻底歼灭的效果。张须陀很清楚,即便能灭掉孟让的大营,也会使自己的兵马陷入鏖战,甚至有被王薄带军包抄的危险,或是次日面对王薄军队的攻击,使己方陷入被动。 唯有弄乱孟让大营,然后引得王薄带兵来援,集中兵力,把这支叛军主力打残、击溃,便胜券在握了。 此际,以两万精锐隋军,围攻三万慌乱叛军,先发制人,顿时大战上风。 张须陀亲自带兵杀敌,他的武艺高超,此刻得以体现,马槊在手,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擒杀王薄——”隋军将士大吼着,不断缩小包围圈,激烈血战。 而这个时候,程知节带着三千人马,已经冲侧营杀入王薄的大营,来牵制住的兵马,去援救他们的主将,可以说,张须陀考虑周详,料敌先机,将两座军营弄乱,拖住其它兵力,可以安心地收拾王薄这三万人马。 “杀!杀杀!”正规隋军,异常勇猛,又是占据主动,以伏击、围攻为主,所以此刻作战的心理和士气,比义军士卒好上许多。 小半个时辰后,王薄发现自己陷入重围,担忧之下,不得不放弃继续鏖战的念头,带着一股亲兵突围,要先逃离这里。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器晚成 王薄带军突围而出,夜色茫茫,慌不择路之下,离着他的大营越来越远,回头展望,似乎自己的大营也陷入了混乱激战中。 忽然间,他觉得大势已去,不敢再逗留,只带着残余兵马,向着北方逃窜,决定北渡黄河,逃避张须陀的围剿。 对于那些未带走的兵马,王薄虽然心疼,但是并不后悔,因为这种临时招揽的乌合之众,他深有体会,鱼龙混杂,难以众志成城,并没有凝成一股。 若是在打胜仗的时候,将士们都能冲向前,可一旦失利,顿时一盘散沙,各自想着逃命,没有一个严明详细的纪律和规制来约束,没有后盾依靠,就难以真正拧成一团。 王薄逃走之后,孟让大营遭到了张须陀带重兵的攻击。 孟让适才听到远处的厮杀声,也猜到王薄的援军似乎也遭到伏击,在不明白对方具体伤亡的时候,他也没有信心再鏖战,也带着精兵突围,朝着南方逃亡。 这个时候,顾不上别人,自己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战役打到了天明,雨水已经停了,地上的沟沟壑壑都染红了血水,到处是死尸,横躺在泥泞之中。 残肢、首级到处都是,不少人被开膛破肚,满地的内脏秽物,血腥无比,臭气熏天。 战斗已经结束了,隋军在清点伤亡,押走俘虏,整理物资。 罗士信、樊虎、程知节等将领聚集,当着张须陀大将军的面,汇报了各自的战况,复命交差。 “我军伤亡不足五千,却击垮七八万的叛军,俘虏两万多人,杀敌超过一万五,其余乱贼都逃散了,成不了气候。”张须陀对这一战非常满意,可谓大获全胜。 唐孝仁抱拳道:“将军,没有发现王薄和孟让的尸首,似乎已经突围逃走了。” 张须陀道:“王薄逃向了北部,我军休整一日,然后继续向北推进,东平郡、武阳郡、上当郡、信都郡一带,都是叛乱的重灾区,我等北上,可将沿途其它叛军都镇压了。” 罗士信、程知节等人点头,黄河两岸叛军众多,北面有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张金称、高开道、刘霸道的叛军,南面靠海一带,还有裴长才、石子河、郭方预、秦君弘、左孝友等十多支叛军,非常混乱,他们立功的机会,到处都是。 张须陀从容一笑,并未将这些叛贼放入眼里,因为他觉得,叛军都是无根浮萍,四处游荡,缺少了背后稳定的根据地和靠山,没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和人力支持,武器低劣,装备不全,缺少严格的军纪和系统官职,调度存在很大问题,训练也不足,他只需带着几万精兵,就可以一路横扫过去,成就自己的赫赫威名,大器晚成。 “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涂士,郁陶伤寸心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李密近日郁郁不得志,奋笔疾书,写下一首怀才不遇的诗文。 本来杨玄感叛乱失败后,李密和王伯当一路逃命,坎坎坷坷,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冲破了封锁和官府通缉,投奔了郝孝德,但未受重用,甚至被郝孝德轻视怠慢,连伙食都不给充足。 李密与王伯当每日都无法吃饱,难以果腹,郁闷至极。 “先生,这郝孝德狗眼看人低,没有把咱们当一回事,不如早点离开,免受这窝囊气。” 李密点点头,他已经听闻,黄河南北,烽盗四起,举义旗者不下二三十位,都在招收人马,对抗隋朝廷,使得朝廷派军四处围剿,使李密的风头被压盖,已经没有人注意他了。 “伯当,我们在这里受了气,说明此处不适合我们安身立命,虽然义军众多,都打了一个义字,但是大多都是匪盗,除了被迫要跟朝廷军对抗外,没有什么义举,烧杀抢夺,掳掠没少干坏事,我们不能投靠这种队伍。” 李密顿了一顿,继续道:“而且,这些所谓的义军首领,目光短浅,都是寒门出身,祖上没有什么功德和文化,他们起兵,也不过是官逼民反,想要掠夺财富,占山为王,过一时富贵而已,成不了大事,我们必须找真正要推翻隋朝,名声俱佳的队伍去投靠,也好善待我俩,广纳人才,豪雄聚集,这种义军,才能干成大事!” 王伯当点头:“先生说的在理儿,咱们一路逃亡,听到不少传闻,这些义军中,似乎韦城附近的瓦岗寨,颇有仁义之师的名声,听说山寨上的翟让大当家为人豪爽,招揽不少豪杰,山寨上单雄信、邴元真、徐世绩等,均是虎将,在跟隋军厮杀中,打出了一些名气,不如,我和先生投奔瓦岗军去?” “瓦岗?翟让!”李密咀嚼了片刻,说道:“我似乎有一种预感,这里会是我们容身之所,发展之地,好,就去瓦岗山,聚义抗隋!” 二人商议了对策后,顺手牵走马匹,偷了盘缠,悄然离开了郝孝德的营地,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罗昭云与青霜在仆骨营内休养,伤势已经一天天好转,功力恢复不少,随时可以离开草原了。 只不过,罗昭云因为当时的承诺,决定等铁勒十五部的盟会过后再走,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塔格和可敦的,最好能跟可敦见上一面。 这一日,兰依娜塔格来到了二人的营帐。 “宁泽,事情有些棘手了,这次薛延陀人果然没安好心,带来了一些草原勇士,据说有漠北精通武艺的高手,要在大会上,提出拔里速对决,也就是摔跤比武,铁了心要折损可敦的面子,而且,薛延陀带了兵马不少,可能有所图谋,我现在有些担心。”塔格神色有些焦急。 罗昭云蹙起眉头,询问:“薛延陀人会不会铤而走险,到时候偷袭仆骨的王部?” 兰依娜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可敦和仆骨酋长,已经在商议对策,凑集了两万人马守护土城,不是那么好得手的,薛延陀的人,只有一万多兵马,除非偷袭,否则,占不了便宜。” “大会在哪天?” “就是明天正午,铁勒十五部的使节团进行盟会,下午有马球击鞠比赛,黄昏时候,则是篝火大会,有诸多表演,还有拔里速对决的环节!” “马球击鞠!”罗昭云念了一句,知道这是骑马打球的比赛,隋代突厥人已经开始流行了。 “嗯,明天你二人就扮成我的贴身侍卫,参加盟会,一旦有需要你二人帮忙的时候,还请援手!”兰依娜说的诚恳,因为她已经感受到,这对男女都不是普通人。 第四百四十四章 铁勒盟会 窦建德、窦线娘、张青特从太行山,返回到高鸡泊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吃惊的消息,这里的孙安祖义军,竟然被消灭了,出手的不是隋军,而是离这三百里外的张金称,带着队伍到此,攻克了孙安祖的山寨,抢占了地盘。 “张金称,杀了我的结义兄弟!”窦建德脸色阴沉,对张金称痛恨上了。 “窦大哥,咱们先联系一下漳南县里的兄弟们,再商议如何报仇。” “也好,不知道高雅贤、宋正本二人,是否也落难了。”窦建德轻声一叹,这些人都跟他多年交情,不忍听到噩耗。 三人迅速来到了漳南城内,来到一处酒楼的后院,这里是窦建德的一个落脚点,酒楼的老板是齐善行,也是窦建德的朋友。 齐善行说道:“建德,你来晚了一步,孙安祖他,兵败被杀了。” 窦建德点点头,说道:“我回来后听说了,这个仇日后我会报,对了,高、宋二人是否回来。” 齐善行叹了一口气,回答:“他们俩没事,乱军中突围出来,被我安排到后院养伤。” “那就好,带我过去看看,询问一下时期的经过。” “好,这边来。”齐善行带着三人,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见到了受伤的高雅贤和宋正本,几人见面,免不了一阵唏嘘、感叹。 窦建德询问伤势之后,切入了正题问:“究竟怎么回事,张金称带了多少人马攻击山寨?” 高雅贤回道:“张金称带了三万人马,派出一些精通武艺的硬手,夜里潜伏上了山寨,而且,我怀疑山寨内也有叛徒接应,才顺利地除掉了几处岗哨,等数万人马杀到山门,我们才惊醒过来,山寨上一片混乱,死伤无数,我们跟随一些士卒突围,也是命大,闯了出来。” 窦建德听完,微微点头,双拳握紧,山上接近一万人,有不少是他认识的乡里青年,还有一些朋友,大多战死在山上,这笔血仇,日后肯定要偿还。 “张金称的人手不少,占据了高鸡泊,我们一时难以夺回。”齐善行分析道。 张青特在旁生着闷气,问道:“窦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城里的人手,加起来,只有几百人可有,要不,我们重新拉起一支队伍,杀了这里的县令,开仓放粮,举起义旗,然后拉起一支队伍,杀回高鸡泊,夺回山寨?” 窦建德沉思着,片刻后,说道:“咱们投奔高士达去,他跟我有一点交情,目前麾下也有两三万人,自称东海公,我们过去投奔,也不会亏待,现在那里积攒力量和人脉,静观局势变化,在做下一步打算。” 众人点头,都以他马首是瞻,接受了这个建议。 铁勒十五部的盟会如期举行,仆骨王部的土城西北角空地上,布置了会场,大摆筵席,十四部族的使节团一齐亮相,仆骨酋长作为东道主,并不托大,把主位让给了可敦,这是突厥可汗的女人,铁勒依附于突厥,自然也要对可敦礼敬有加。 况且,可敦还有一层身份,就是大隋宗室之女,被赐封了公主,她身边有一些从大隋陪嫁过来的侍卫、谋士、外交人员,随时可以跟大隋皇室联系,目前东部突厥,名义上是大隋的附属番邦,接受大隋的特殊照顾和封赐。 许多部落酋长,也正是看着这层原因,才甘愿听从可敦的吩咐,站在她这一阵营。 此会场是新布置的巨大开阔帐篷,可敦居于主位,台下左手边第一位是东道主仆骨酋长,右手边第一位是薛延陀王,然后回纥等依次排下去。 兰依诺塔格的位置,就在她幕后的斜侧,布置了一个小桌,作为可敦的女儿,突厥的公主,地位依旧殊荣。 罗昭云和青霜板做塔格的侍卫,站在她的身后三步处。 仆骨酋长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高鼻梁,大耳朵,方子脸,长满胡子,此时站起身高声道:“铁勒一年一次的金秋盟会,现在开始,今年很荣幸有可敦亲自到场,来见证我等部落的兴盛,让我们举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可敦,以及所有到场的贵客——” 大部分人都诚意举杯,也有少量人,脸色不屑,举杯时候极不自愿,比如薛延陀的王,他带着一项重要任务,薛延陀得到始毕可汗的暗示,要架空可敦,逼着其它酋长,都归顺始毕可汗,甚至有囚禁可敦的意思,到时候,始毕可汗假装不知情,这样可以避开大隋的问罪,整合突厥各势力,强化自己的权力。 众人饮酒,客套一番后,开始谈论下一年游牧领地划分,以及纳贡、交易的事宜,还有一些纷争,要在这金秋大会上化解,这是铁勒十五部聚集的意义所在。 罗昭云从侧面,看清了可敦的面目,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容貌娇美,保养得很好,穿着一身银白色胡装裙,长发盘成了云髻,上面带着色彩斑斓的一些头饰,奇特造型,但是一看就价值连城,珍珠玛瑙搭配其上,显得雍容华贵 自从十八岁那年,被隋文帝挑中,册封为义成公主,远嫁突厥给启民可汗,在草原上生儿育女,待了十多年,启民可汗几年前死后,隋炀帝杨广拥立咄吉世继任汗位,号始毕可汗,他请求续娶义成公主,隋炀帝诏令遵从突厥的习俗,同意了这门和亲,于是,这个女人继续做突厥的可敦。 说实在的,这个和亲突厥的女人,在草原上侍奉突厥可汗,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瓦解了突厥对中原的仇视和贪婪,起到一些缓和矛盾作用,但归根结底,中原王朝要想彻底威慑突厥,让它不敢踏足中原,还是需要足够的实力,否则,一个女人是无法拴住野心极大的突厥人! 盟会进行的相对顺利,即便薛延陀王有意刁难,但是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以仆骨、回纥等部落为首,化解了薛延陀的咄咄逼人。 “哼,到了夜晚,有你们好看!”薛延陀王满脸阴沉,心中冷冽地想。 第四百四十五章 拔里速对决 草原牧民,男女善骑射,从西域传来了马球击鞠活动后,便在草原上流行起来,也成为一种激烈火热的运动项目。 铁勒诸部开完了盟会,可敦与诸王酋长们,一起观赏了马球击鞠,又仆骨族的优秀青年选拔出来,进行马球比赛。 每个队有九个人,手持长数尺的木质毬杖,一端状如偃月,那形状有点像后世的冰球杆,杖身往往雕上精美纹彩,被称为“画杖”或“月杖”。 这一场追逐赛倒是打得很精彩。 薛延陀王冷哼道:“这有什么,仆骨族的壮士,比起我们薛延陀来,差远了。” 可敦促起了眉头,心中对这个屡次挑事的薛延陀首领感到厌烦,想着如何制一制这个嚣张的人。 傍晚来临,终于到了篝火大会的时候。 仆骨王部的土城内,青年男女一个个容光焕发,满脸的兴奋,准备篝火会上的歌舞。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暮色沧桑,一轮弯月从天边升起,整个土城内,响起鼓乐之声,上万人群涌向篝火场地。 不少年轻男女围绕着一簇簇篝火,以及载歌载舞,在篝火旁,不少人在烤着牛羊,为到来的人做着美味,在这种喜乐气氛下,到者有份。 可敦、塔格在一群护卫下,来到了场地,坐在提前搭好的高台上,欣赏着仆骨族少女的歌舞表演。 回纥、同罗、骨利干、拔野古、思结等部族酋长或使节也都出现了,观赏仆骨族准备的晚会、 薛延陀王来到很晚,脸色带着几分不屑,因为他以及吩咐了精兵,要对土城进行一次偷袭,控制住十几部的首领,逼着他们表态,然后捉走可敦,进行囚禁,换取更大的利益。 欢快气氛下,篝火会上的男女纷纷饮酒吃肉,一片祥和。 到了拔里速环节时,薛延陀王站起身道:“都说仆骨勇士多,这次我们薛延陀来了几个真正的勇士,展开一场对决,如何?” 仆骨酋长站起身,早就看着薛延陀王不满了,当即点头答应,叫出了三位年轻壮士,体格雄健,高大魁梧,是部落的大力士,千里挑一的勇士,其中一名还是军中一位千夫长。 “来吧,我仆骨人不怕对决,都是真正的好汉!” “切,光自吹没有用,比一比就知道了。”薛延陀王冷笑一声,叫出了他身边的几位侍卫走出来,也是三个人,都在三十多岁,步履沉稳,眼神如电,浑身彪悍狠辣气息,不是普通之辈。 罗昭云和顾青霜相互看了一眼,都发现这是武者,不过皆非中原人,二是来自塞北和西域,卷发披肩,深眼眶,高鼻梁,眼底还有一抹淡蓝色,带着孤傲之气。 “我叫查忽伦,你们谁先出战?”来自薛延陀一方的武者,嘴角带着冷笑,看着对面三个草原武士。 “我先来,记住了,将要打败你的人,叫做扎笪!”仆骨一位大力士走上前,他在部落颇负盛名,能力抗千斤,一拳能打死马匹。 一些仆骨少女,听到扎笪说的有趣,都咯咯笑起来。 查忽伦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傻大个真是蠢的可爱,自以为有些神力,就能跟他这等武者抗衡了? “来吧,你先出手!” “那你可接住了!”扎笪身高接近两米,像是铁塔一般,整个人扑了过去,挥拳就打了过去。 查忽伦同样挥拳砸出去,运用了内力,一声大喝,寸劲迸发,以及不是拳骨肉身的力量,带着武者苦练十多年的气道暗劲。 “砰!” 不得不说,扎笪的力气很大,这一拳竟然震得查忽伦身子摇晃,倒退了两三步,不过,只听咔嚓一声,内劲穿透拳骨,使得扎笪的手指断裂,虎口都裂出了血,自己重心不稳,倒退了好几步才跌倒在地,疼的哇哇直叫。 “看来,你还不行!”查忽伦满脸的不屑。 扎笪遭受轻蔑,顿时大怒,站起身,咬牙强忍着痛苦,大吼一声,挥动那一拳打过去。 这一次查忽伦没有硬抗,侧身避开,施展了精妙步法,然后一脚踢出,正踢中了扎笪的小腿骨上,又是咔嚓一声,他粗厚的小腿被内劲所伤,发生了骨折,高大魁梧的身子,再次倒塌在地。 “薛延陀勇士胜!”裁判宣布了第一场对决结果。 这时候,可敦、仆骨酋长、回纥酋长等人脸色都不好看。 塔格兰依娜也蹙起黛眉,转身看向了罗昭云,轻声问:“你有战胜的把握吗?” 罗昭云淡淡一笑:“薛延陀的人虽是武者,但比我还差一些,我可以随时出战!” “那就好!”兰依娜嫣然一笑,心中有底了。 这时候,仆骨族一位千夫长站出来,他练过刀法和武艺,精通拳脚和摔跤,算是军中一位教头,十分英勇。 “来吧,不必报名字了,反正都要输,我懒得多问,也不必知道。”查忽伦讥讽一笑,顿时让外围的仆骨人都感到羞辱,脸色露出怒容。 仆骨千夫长双手握拳,展开了一套拳法,凌厉生风,朝着查忽伦打过去。 砰砰砰! 二人拳来脚往,还真的格斗在一起,打得虎虎生风,而是十几回合过后,查忽伦一拳迸发内劲,透过了对方的格挡,击中在千夫长的胸膛,后者顿时咳血倒退,也是不敌。 “薛延陀的勇士胜!” “呵呵,这就是仆骨勇士吗,也太不经打了。”查忽伦冷笑连连,站在他身后的两位高手,同样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仆骨酋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想不到薛延陀王带来了这样的硬手。 可敦容貌美艳,此时脸如严霜,凤目含威,她以及忍受薛延陀王够多了,对方太不识抬举。 这时候,塔格兰依娜忽然站出来,娇艳美丽,冷笑道:“薛延陀带来了西域的武者,到这里逞强,耍威风,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你能战胜我的侍卫亲兵,我就承认你薛延陀在铁勒部中,的确有些本事,否则,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第四百四十六章 出手救场 薛延陀王露出讥笑,不以为然,这几位武者,可不是普通的武士,而是漠北、西域的习武高手,他可是花费大价钱才雇佣两个,第三位,还是始毕可汗派过来帮忙,以往意外发生的。 不过,现在他觉得,光查忽伦就足够了。 可敦曾听兰依娜公主提过,她在途中救了两位受伤的中原武者,如果有需要,到时候可以出手。 可敦起初并没有在意,她对于武者的概念不多,而且仆骨酋长曾说过,他这里的勇士,未必比薛延陀的武士逊色,此时才知道,差距也忒大了。 那查忽伦不屑一笑:“那就请塔格公主的侍卫出来吧,我照样能击败!” 罗昭云走了出来,经过简单的易容,他穿着一身胡服侍卫装,身材挺拔,虽然并不魁梧,看上去体态比例匀称,不像那些大力士铁塔一般。 一些仆骨少女看到这位侍卫,长得略显斯文,一点也不粗犷彪悍,都有些担心,仆骨一方已经输了两次,这样一个青年侍卫,能够打得过对方勇士吗? “臭小子,就是你吗?”查忽伦说着突厥话。 罗昭云听不大懂,不想一张口就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开口,只是仰起头,表示自己的不屑。 “好嚣张的小子,找死!”查忽伦大喝,挥拳就打了过去。 罗昭云闪动身子,步法精妙,然后一掌劈出,如掌刀一般。 查忽伦一惊,感觉对方的身形玄妙,懂得武功,便不再托大,挥拳格挡,同时要抢占主动,双拳紧凑着连环攻击。 罗昭云掌力划动,挡住了几拳之后,忽地一切,打中了查忽伦的手腕,内劲迸发,直接诊断了他的一只手筋,然后双掌一推,一股排山大力,直接将查忽伦给打得横飞出去,喷血倒地,萎靡不振了。 “这”外围的观众全都惊讶万分,目瞪口呆,随后一片哗然。 “好厉害啊!”一些少女惊呼。 “他是怎么做到的,打起仗来,跟跳舞一样,还有这么大力道。”不少仆骨族人都在议论。 兰依娜看到这一幕,芳心一下子就放松了,要不然,还真担心他不是对手,现在看来,这个宁泽跟她说的并非大话。 可敦的脸上也有了轻微笑容,眼神闪烁,微微点头,有了赞赏之色。 “我来战你!”一位西域人站出来,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整个人魁梧高大,气息沉稳,一脸的杀气。 罗昭云丝毫无惧,他的实力比被伏击之前,有了提高,已经不亚于一般的练出先天罡气的顶尖高手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伤势,但是对付二三流武者,还是能够轻易击败。 金发男子出手了,拳路诡异,步法也奇特,西域波斯的武功,与中原路数迥异,一手握虎拳,一手如蛇形,冲过来抢攻。 罗昭云冷哼一声,展开一套鬼谷帛书上记载的一套猿击术,这是鬼谷子在当年通背拳基础上,再次提升的一种拳术,出手如电,如爆弹般进攻,克制住了对方的路数。 嘭嘭嘭! 十几个回合后,罗昭云发力,直接一拳击中对方的胸骨,打断骨骼,震得金发男子咳血倒退,直接落败。 “塔格侍卫胜!”裁判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及时喊出了胜负结果。 薛延陀王此刻的脸色绝不好看,甚至带着阴冷,近乎仇恨的目光盯着罗昭云,怪他多管闲事,心想等一会大军杀进来,一定不放过这小子。 “啊,薛延陀的人又被打败了,看他们还怎么嚣张!”一些仆骨族人全都站在罗昭云的立场,对薛延陀刚才的气焰很反感,变得同仇敌忾,支持兰依娜塔格侍卫,因为他和塔格,代表着可敦,而仆骨族追随可敦,自然把罗昭云当成自己人了。 “该你了。”罗昭云朝着薛延陀第三位武士喊道。 那个人来自漠北武林,宗门在天山,一半中原人血统,所以看上去,并不完全像异族。 “你的确很强,不过,我也不弱,正好做我的磨刀石!”第三个武者,脸上带着傲气,原地摆开拳架子,体内竟然有隆隆响声,百脏共鸣。 “抱丹之上!”罗昭云看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势,以及出手时携带的一股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手的实力。 “可惜人不够看!”罗昭云镇定自如,冷淡地看着对手。 “我叫拓跋靖,请赐教!” “宁泽!”罗昭云报了一个假名字。 拓跋靖双手展开,如鹰展翅,手臂振动之间,竟然传出了雄鹰厉啸之声,如击长空。 手出声随,这也是练拳到一定境界才有的现象,掌握了一些奥义。 罗昭云依旧展开猿击术,如手速度极快,功力深厚,隐隐有一丝丝真气从拳面,要冲破空气。 “砰!” 二人都动用了寸劲和内力,撞击之下,拓跋靖顿时吃了暗亏,不再这样硬碰硬了,而是展开身法,来回穿梭,招数更加缜密,蕴含着杀招在其中。 “杀!”罗昭云大开大合,带着一股大气魄,浑身杀机浓重,仿佛三军向前碾压一般的如山气势。 “砰砰!” 接连又几次交手,不到二十回合,罗昭云一击打中他的右肩,直接打得骨裂移位,蹬蹬蹬后退,一条胳膊抬不起来了。 “我不是你的对手!”拓跋靖没有再上,却主动认输了。 “塔格侍卫胜!”裁判再次宣判,三局全胜了。 “都赢了!”兰依娜美目连闪,兴高采烈,此人现在是她的侍卫身份,代表着可敦,也帮仆骨人赢回面子,出了恶气,达到了目的。 “好——”周围的仆骨人都鼓掌起来,大声叫好。 薛延陀王脸色异常难看,转身看向一名角落的侍卫,点了点头,那名侍卫接到暗示,转身离开,找到一个遮挡视线的地方,拿出响箭,放了出去,冲天而响。 顷刻,靠近篝火大会区域的一座土城大门忽然发生骚乱,有人袭击了守卫,打开了城门,并且以火把为号,从外面的夜色中,涌出数千精兵,涌入了城内,包围过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化解兵变 薛延陀王发动了兵变,埋伏城外的精兵,在这一带最靠近的城门杀入进来,很快把这里包围。 篝火周围的人群全都四散,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知道到发生了什么事。 数百铁甲侍卫围聚过来,已经把可敦和宾客们保护起来,但是力量悬殊,暂时不如那些闯入者人多。 “薛力扎,你要干什么呢,这是铁勒十五部的聚会,可敦也在此,你敢作乱不成?难道要反出铁勒,跟突厥为敌?”仆骨酋长大声喝斥。 “哈哈,笑话,我是请可敦去薛延陀做客,此外,你们这群人,太不识时务,启民可汗已死,你们还念及旧情,只归顺可敦,对始毕可汗的命令并不衷心执行,眼下中原已经大乱,我们草原突厥民族,应该重新抱成一团,拿出血气,图谋大事了,你们还抱着中原婆娘的大腿,还有我铁勒人的骨气没有?”薛延陀王冷哼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目的。 可敦脸色沉下来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掀起突厥与中原大隋的战争不成?” 薛延陀王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只不过,局势不同了,你们的目光短浅守旧,该变一变了,中原已经混乱不堪,用不了两年,隋国存在与否,都是未知数,我等当同心协力,组建勇士军队,听后始毕可汗调遣。” 可敦黛眉皱起,冷喝到:“大胆,薛力扎,这是你自己的野心膨胀,休得蛊惑他人,挑起草原部落与中原大隋的冲突与矛盾,让千千万万的草原健儿,死于战火,草原的天地足够大了,容得下我们在这里自由放牧,为何你执迷不悟,总要想着挑起战事?” “哼,可敦,你是隋人,自然心中偏向隋国,这一次,我就做着黑脸人,多有得罪了,把你带回薛延陀做客,放心,不会伤到你,只不过,暂时别出来在草原四处总动了。” “你胆敢要囚禁我?”可敦脸色带着一丝恚怒。 薛延陀王有恃无恐道:“那有何不可,在这里兵力调集前,我就把你们一起掳走了,现在,你们都表态吧,还愿意继续追随可敦的,可别怪我一起抓走。” 其它部落使节团代表,面面相觑,脸色有些复杂。 “放肆!”可敦彻底怒了,大喝一声:“来人,擒拿叛乱者!”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从许多角落和遮蔽棚子里,冲出不少人马,有可敦侍卫,也有仆骨族的武士,拉开了弓,端起了长枪,把薛延陀人围住。 同时,仆骨酋长也早有准备,对一些骨候使眼色,号角吹响,在远处的兵马也开始赶回来,堵住了这些薛延陀的后路。 薛延陀王脸色阴沉,没想到对方早就有府兵准备,有持无恐。 “放下武器,听候发落,否则,你带来的这些人,和你一起陪葬,我也会收拾你的部落族人!” 双方对峙了片刻,随着外围的兵马越来越多,薛延陀和他的族中武士都手心冒汗,觉得难以占到便宜了。 可敦继续喊道:“若是反抗,全部格杀,若是悔改,还能从轻发落。” 薛延陀脸色充满一丝暴戾之气,不想认怂,看样子就要下令突围,不惜一战,忽然间,一颗石子弹出来,打在他的腿弯处,整个人普通一下,单膝跪下来。 “哦,薛力扎既然有了悔意,你们还不快放下兵器!”那些薛延陀人,看到自己的酋长丢跪下认错了,也放下了武器。 薛延陀王是被罗昭云弹石子偷袭了一下,半跪之后,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可敦就呵斥那些士兵,使薛延陀进退两难,心中要冲杀出去的念头,一下子也淡了,刚才有意气之争,不想在众部落面前丢面子,可一旦酿成这个局面,反而也容易接受了,他也不想血杀一片,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把那些人都押送出城外,武器没收,再还他们自由。”可敦指着那些缴械的薛延陀人说道。 “明白了。”仆骨酋长点头,吩咐两位侍卫统领带兵人去办了。 一场内乱得以制止,消弭于无形;回纥等部落酋长、使节们,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动兵戈,否则难以收场。 兰依娜公主这时微微一笑,也松一口气,有惊无险,总算平安度过这场盟会了。 可敦让侍卫押着薛延陀王,随她去了行帐内,谈一些赔偿、化解的事,不是威胁就是拉拢了。 兰依娜走过来,站在罗昭云的勉强,轻笑道:“今晚可要谢谢你了,挽回了可敦和仆骨的面子,压制了薛延陀的嚣张气焰。” “举手之劳,没有塔格你当初援手,我们处境危险,这些都算我二人报答之情吧,虽然并不够。” 兰依娜叹道:“是上苍让我们相遇,成为朋友。” 罗昭云微微一笑,神态自如,诚挚道:“能成为公主的朋友,我们荣幸之至。” 兰依娜冰雪聪明,嫣然一笑,如花绽放,说道:“呵呵,我看得出来,你们在中原,应该也不是普通人物,不是绿林豪杰,就是门阀子弟,可以留在草原一段时间,教习我一些武艺和诗文吗?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婉拒道:“这个,抱歉了塔格,我和内人,已经恢复伤势,想要返回中原来,日后若有机会,再来草原探望塔格吧,救命恩情,不会忘记!” 他心中想着回去布局了,因为天下乱势将成,虽然罗昭云暂时不能骑兵,背叛朝廷,但可以提前把人手、财富等布置好,之前一直做甩手掌柜,那是因为时间不允许,即将争霸天下了,他不可能对财务、人手、情报组织等还不过问,得收回部分权力了。 兰依娜有点淡淡地失落,轻叹道:“那好吧,我也不强留你们了,离开之前,可敦可能会召见你一次,当面封赏一些财物,毕竟,我没有拿你俩当成普通的扈从侍卫。” 罗昭云点头,走之前能见一面可敦,也是他的期待,提前打好跟突厥的关系,知己知彼,以后在中原起兵,免不了要跟突厥打交道,可能为敌,也可能借势,跟始毕可汗说不通的,这个可敦则是一个突破口。 第四百四十八章 离开草原 翌日,铁勒十五部的使节团,陆续回返自己的部落,金秋大会落幕了。 那闹事的薛延陀王在昨晚被关押了,不过可敦找他单独倾谈了一个时辰后,第二日就将他放掉,让他带人归族,至于中间达成了协议,外人并不知晓。 “宁泽在吗,可敦传唤,要召见你!”一大早,有侍女过来,传达了可敦的口谕。 罗昭云应答一声,然后走出来,跟着可敦身边的侍女,来到了可敦的华贵营帐。 外面有上百侍卫严密把守,当他走到门口,还被搜身了一下,确定他没有携带武器。 “请进去吧!”一位中年侍卫长做了一个手势。 罗昭云点头,然后从容迈步,走入了大帐内。 一进来,就发现这里的阔气与华丽,地上铺着毛毡,纹路精美,有中原的高脚落地铜柱灯,写着草书的屏风,玲琅玉器,还有草原风格的金银装饰品,西域的有些宝箱、器皿等。 帐篷内混合了多种风格的物件,几种文化的混搭,代表着义成公主远嫁草原后,几种不同风俗在她身上的融合。 “草民宁泽,拜见可敦!”罗昭云说的是中原话。 可敦并没有多惊讶,因为事先她已经听兰依娜说过了,知道他是落难被救,加入了塔格队伍,来到仆骨避难的。 “起来说话。”可敦语气和蔼,并没有高高在上的那种冷漠,给人沐浴春风的感觉。 罗昭云站起身来,挺拔站立,身上带着不卑不亢的气质,神色淡然自如,目光看向正襟端坐的可敦,一身色彩斑斓的长衫宫装,头戴凤冠, 她身侧还有一位身穿碧绿色长裙的秀丽少女,正是兰依娜公主。 可敦仔细打量他一下,微微点头,对这个年轻人的镇定还是很欣赏的。 “你是哪里人士?” “我?算是涿郡吧。”罗昭云回答。 “昨天夜里,有劳你出手了,压住薛延陀的气焰,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仆骨,都是一种帮助。” “能为可敦办事,是我的荣幸,而且,我和内人,受了公主的援手,免遭横祸,这份厚情,无以为报,能出手效劳,也是份内应当。”罗昭云谦逊了几句。 可敦对他的回答,倒是比较满意,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罗昭云都对答如流,中规中矩,施展没有透露自己是罗成的想法,他不希望自己的行踪暴露,让人知晓他来到过草原。 “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中原人了,时间长了,中原话都说的拗口生疏了,听公主说,你和妻子即日就要离开草原,回返中原了。” “回可敦,正有此意!” “也罢,不是这里的根,终究要回去的。”可敦说到这,似乎想到自己在它乡异族的生活,有些惆怅,怀念故乡,说话的情绪不高了。 罗昭云识趣地告辞,被兰依娜送出大帐。 “可敦的赏赐已经下来,有金饼子,还有一些珍珠,你们拿着当盘查,回到中原,先用着吧。”兰依娜淡淡一笑。 罗昭云谢过,对于这位心地善良的草原公主,还是有些好感的,并非牵扯女儿之情,而是一种朋友间的涓涓细流暖人心脾。 “公主,明天我和内人,就打算离开了,能否给我们各准备一匹良马。” 兰依娜点头道:“没有问题,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的!”罗昭云微微一笑,跟兰依娜辞别。 晨阳照射大地,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犹如铺开的绿绸绒毯,连绵壮阔,一直连绵到远方。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扬鞭催马,快速疾奔,有说有笑,好一个自由快活! 无拘无束,追逐白云,迎着轻风,在绿毯上飞奔,罗昭云和青霜的心情都好了一大截,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归返自然’的畅快感觉。 什么也不想,放弃了烦恼,只是相互追逐,晓行夜宿,整天相处在一起,关系也越来越近了。 罗昭云暂时没有了重任和职责,让自己放松身心,毕竟宏图霸业,即将开启,难得在争天下之前,这样无忧无虑地在大草原上穿梭、奔行。 “轻裘长剑,烈马狂歌,忠肝义胆,壮山河;好一个风云来去江湖客,敢与帝王平起平坐。” “柔情铁骨,千金一诺,生前身后起烟波;好一个富贵如云奈我何,剑光闪处如泣如歌。” “一腔血,流不尽英雄本色;两只脚,踏破了大漠长河;三声叹,叹叹叹,只为家园故国;四方人,传诵着浩气长歌——” 罗昭云一边策马,一边唱起了歌,心中豪情万丈。 他的真性情,感染了青霜,一向不苟言笑的她,这一路上,笑容明显渐多,跟他甚至还开上玩笑,互为知己一般,听着他粗犷有磁性的嗓音,动人的旋律,新颖的歌词,让她也忍不住跟着哼曲子。 这个歌词,让她也非常的喜欢,从未听过,心中猜想,可能是罗昭云所写,联想到他昔日的才华名气,更是钦佩了。 “昭云,咱们真的要去吐谷浑吗?” 罗昭云点头说:“嗯,先不回中原,绕去吐谷浑,到那里,我要见一见当年留守在那的一些部将,然后从吐谷浑去长安,如果此程顺利,我们就在长安过年了。” “哦,长途慢慢,不如,你给我讲一讲你当年出征打突厥,征吐谷浑的事吧,我很想听听,当时你那么小的年纪,如何在沙场征战的,一定吃不少苦吧?”青霜开始对他的过去生活很感兴趣。 “也好,反正赶路也是闲得慌,这样吧,我们共乘一骑,这样说话也方便,而且可以让坐骑轮流休息,减轻负荷。”罗昭云微微一笑,这样提议。 青霜蹙了一下黛眉,眼神瞄了他一眼,犹豫片刻,竟然同意了,出乎罗昭云的意料,本来他也是开玩笑的。 顿时,二人共乘一匹坐骑,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贴的比较近,姿势多少有些暧昧,罗昭云一边策马,一边开始讲起他的从军记,青霜听得津津有味,赶路乏了,娇躯柔若无骨,渐渐靠入了他的怀内 第四百四十九章 意气相投 罗昭云和青霜从突厥草原离开,一路向西南之地,晓行夜宿,带足了干粮和肉干,沿途也捕杀了野兔、羚羊,并不十分急着赶路,更像是一个旅程。 青霜跟罗昭云相处这段时间,不知不觉,心境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成长过程中隐藏的阴暗面,就好像被阳光照进心窗,扫清了不少阴霾,变得阳光许多。 她爱笑了,身子也变得敏感,不那么僵硬,女孩子的性格回来了,不再像冷冰冰的刺客。 当然,这一切,都因为罗昭云在她身边,陪她说哈,陪她聊天的缘故。 如果再让她回去过那种杀手生活,她绝对不会再适应、再同意的。 两个人在一个帐篷内入睡,起初中间还放着一把宝剑来隔开,作为分界线,到后来,已经并肩而眠,不在划线了,早晨起来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不是他搂压着她,就是她依偎着他。 清晨醒来后,一个道歉,一个害羞,时间长了,都已经习以如常了。 只不过,没有过激的举动,仍是相敬如宾,保持红颜挚友的关系。 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吐谷浑的疆域,当年罗昭云带兵击败吐谷浑,将其灭国,隋朝后来在此设立了青海郡、西平郡、浇河郡、河源郡等,划入大隋的国土。 伏俟城。 这是昔日吐谷浑的王都,昔日在战火中损坏了一些,但罗昭云攻占之后,禁令部将杀烧抢夺,维持当地治安,保持城池完整,当他走之后,留下了李靖、侯君集等亲信部将,守在这里。 罗昭云和青霜沿着青海湖畔,来到了伏俟城下。 青海郡的太守名叫于远浩,罗昭云并不熟悉,但是鹰扬府的郎将和副郎将,他却关系紧密,分别是李靖和侯君集。 这两人昔日都在罗昭云的帐下任职,被罗昭云赏识,破格提拔使用,得到了很好发挥,灭吐谷浑时立下大功,后来经罗昭云上奏争取,为二人留在边疆任职,铺好了路子,再加上罗昭云回京之后打通关系,李靖成为了鹰扬郎将,侯君集则是鹰扬副郎将。 “虽然以前是你的部下,但事隔多年,他们还会对你言听计从吗?” “人心异变,不过,我信得过李靖兄长的人品,只要他依旧向着我,到时候天下大变,罗家起义,确保他能跟着响应。” “哦,到时候,人心浮动,谁都想拥兵自重。” “李靖没有那个野心,他是一个帅才,但不是一个枭雄!” “那你呢?是否也具备枭雄之才?”青霜古怪一问。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枭雄,却会镇压群雄!” “吹牛!”青霜别过头,咕哝一句,心想他可真会给自己贴金啊! 二人牵马进入了伏俟城,这一座边疆之城,如今非常繁华,被大隋接管之后,迁徙临洮、天水一带的百姓,融入这座城内,使得吐谷浑人、汉人混居,加上西域人、羌人、突厥人的加入,鱼龙混杂。 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种服饰的商旅、行人,进进出出,来回走动,川流不息。 罗昭云找中原人模样的行人,打听了鹰扬郎将李靖的住宅,然后两个人牵马找去。 这是一处门庭高阔的大宅院,昔日曾为一位吐谷浑王族的府邸,被改成了将军府。 门口站立六名甲士,手持长矛,佩带横刀,执勤站岗,一副英悍之气。 “我是李靖将军的故友,想要拜访李将军,这是拜会函,请卫长通传一下。”罗昭云拿出了一封书函,递给了卫兵长。 那位卫兵长听说他是李将军的故交,半信半疑,但是不敢怠慢,因为他们都知道李靖的脾气,刚正不阿,为人正直,带兵有方,深受地方兵士的拥戴,被他选中的卫士和亲兵,自然都不是势利之辈。 卫兵长让二人等候,他转身到里面去送信,很巧李靖就在府上,没有外出去巡营,打开书函一看,顿时一惊,然后疾步出来迎接。 “贤弟,你终于来了。”李靖阔步如风地走过来,穿着一身青色的圆襟长袍,身材魁梧,虽然已是中年,鬓角了有了一点斑白,但是丰俊勇猛,精气神很好,浑身透着一种军旅的英锐之气。 罗昭云在书函中,已经提到了,他不是公干过来,只是顺路途径,要掩盖身份,不必出来迎接了。 但是李靖对罗昭云有很大的敬意,因为知遇之恩,还有惺惺相惜之情,加上罗昭云的官职较大,爵位又高,他于公于私,都要出来亲自迎接,只不过,没有张口喊罗将军,而是喊了贤弟。 “李兄长!”罗昭云笑着拱手。 李靖眼神一亮,看到果然是罗昭云,露出喜色,热情拉着他走进将军府邸。 青霜也跟了进来,有些怪异地看着李靖,发现对方似乎对罗昭云很是热情、敬重,脸色的神色,毫无虚假。 到了正厅,李靖本要请罗昭云入主位,但是后者推辞,不想喧兵夺主。 李靖无奈,只得自己做了主人位,罗昭云坐了客位,青霜紧挨着后者坐在胡椅上。 “罗将军,你怎么忽然来到了这里?”李靖看到罗昭云虽然有些高兴,但是见到罗昭云隐蔽身份,没有身穿铠甲,手持兵符到边疆来公干,觉得十分好奇。 青海郡本就是边疆之地,远离中原,消息闭塞,自然还不清楚,罗昭云已经在两个月前,遭遇伏击,下落不明的事。 罗昭云苦笑一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在辽东带兵归返时,中了歹人毒计,遭到行刺,受伤逃脱,然后昏迷,等醒来疗伤后,听说太行山出现了鬼谷帛书之事,便赶过去凑热闹,碰巧遇到了一位豪杰,名为张仲坚,他自称虬髯客,说已跟李将军、兄嫂,三人义结金兰。得知你我故交关系后,他便助我一臂之力,后来,帛书到手后,彼此都遭到追杀。我就一路奔逃,躲入茫茫草原,养伤过后,打算回返中原之前,过来看望一下李将军,顺便问一问,最近张兄是否到你这来过?” 李靖听完,有些目瞪口呆,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牵扯到了什么鬼谷传承,战国帛书。 第四百五十章 阔谈局势 “张义兄他没有回来,自从一年前离开,就再未见了。”李靖神色凝重地回答,他似乎也察觉到,张仲坚可能遇到危险了。 “都是为了助我,才陷于危险境地。”罗昭云轻叹一声,多少有些自责,担心虬髯客与沈光遭遇不测。 “张大侠武功高强,接近宗师的修为,应该能突围出去,你们不必这样担忧了。”青霜见过宗师高手,知道那种人物的可怕,虽然个人勇武无法抗衡万人军队,但是要围堵他,连万人兵马都无济于事,因为逃入山岭,奔如虎豹,难以追上。 太行山追击他们的武士、侠客,绿林豪杰,世家子弟,最高也就先天罡气层次,要把虬髯客完全堵住击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罗昭云、李靖听到安慰,多少找个心理平衡,担忧之色减少一些。 “李将军,你在这里过的如何,习惯了这里生活没?” 李靖闻言道:“这里倒很适合我,没有京城做官时候的麻烦事,也不必事事看别人脸色,应付各种社交,在这里,除了操练军阵,训练兵卒,巡防边戍外,就是在书房研读兵书,非常惬意,这一切,还要多谢罗将军当初的知遇之恩啊!” “不必客气,你能迅速崛起,完全是因为你的才能,少有人及,与我亦师亦友,当初没少向李将军请教,受益匪浅。”罗昭云十分谦逊。 青霜在一旁听完,小嘴张开,有些惊讶,想不到罗昭云说的如此谦虚,完全没有了大将军的架子,同时觉得,这个李靖肯定有真才实学,否则不会被罗昭云如此抬举。 李靖心中暗自佩服,心想罗成将军名震天下,早已被册封了王侯爵位,又是朝廷的大将军,官居正三品,比他李靖名气可大多了,此时相见,仍如此礼贤下士,对他保持一种敬意,让他感激。 “罗将军,我们虽在西北边戍,但是关于朝廷伐高句丽的事,也听说了,据说损失很大,除了罗将军屡立奇功外,其余均以失利告终,百万大军折损在那,两次讨伐高句丽后,陛下是否会罢休?”李靖忽然询问,脸色凝重。 罗昭云摇头苦笑道:“圣意难猜,陛下的心思,现在越发难以捉摸,不过,依据他的性格,只要高句丽王不肯臣服,估计还有三征、四征,直到最后屈服。” “还有三征?”青霜和李靖都吃了一惊。 “哼,大隋已经每况日下,江河决提,四处蝗灾,田地绝收,男丁锐减,百姓没有了安稳日子,纷纷落草为寇,不听朝廷管制了,杨广好大喜功,难道非要折腾隋亡不可吗?”青霜气愤地说。 李靖脸色大变,听着如此大叛之言,简直犯了大不敬之罪。 “请慎言!”李靖有些担忧,察觉门外没有侍卫和丫鬟,这才松一口气道:“罗将军,这位是?” “我的朋友,未来罗家的人。”罗昭云说的含蓄,模棱两可,但是让人遐想。 青霜听到最后一句,脸颊有些绯红,轻咬嘴唇,没有反驳。 李靖微微点头,直接把她当成罗将军的女人了,屋内没有外人在,他倒是没有那么担心和谨慎了。 “其实,我也觉得,不该劳民伤财,倾国之力对外作战,这等若自耗,兵者,国之大事也,能不动兵干戈,就不要轻易发动战事,很容易消耗国力,酿成大患。”李靖常年研究兵法,融会贯通,自然也领悟出,国战绝非战役的层面,更有战略的高度,与民生、国运都息息相关。 罗昭云叹道:“当今陛下,已经听不进纳言,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可陛下猜忌日重,而且刚愎自负,谁的话也听不进了,围绕在陛下身边的大臣,虞世基、裴蕴、宇文述等人,开始结党弄权,闭塞纳谏之路,排斥异己,对于各地的叛军形势,遮盖瞒报,使陛下根本没有意识到,朝廷的运转在地方已经出现了大问题,可以危及朝廷的根基了。” 李靖对大隋是有感情的,身为隋军正规的鹰击郎将,忠君爱国,这是儒家治世准则,他也不能免俗,觉得国家动荡,当有所作为,感慨道:“罗将军,以你目前在军中的威望,在朝廷的人脉,战功赫赫,陛下对你宠信有加,难道不能劝陛下暂停伐辽东吗?” 罗昭云摇头,脸色尴尬道:“正因为短短几年,立功太多,已经引起陛下的猜忌了,武将锋芒过露,展现出太强的能力,反而也成为悬在上位者头上的双刃剑,陛下已经开始对我戒备、打压了,加上宇文述、独孤机等人,与我罗家有旧怨,朝中不止一股力量,想置我于死地,所以,我也不便开口,仗着军功来触犯君威!” 李靖叹息一口气,他阅历很长,瞬间就明白了罗昭云的意思,无奈摇头,说道:“我听闻,中原已经很乱了,出现了不少起义军,王薄、翟让、高士达、杜伏威、郝孝德等等,多达二三十股力量,大隋还从没有这么乱过。” 罗昭云神色冷峻,说道:“尽管群雄并起,然龙蛇混杂,多数成不了气候,只是战乱频频,烽盗四起,使中原各郡生灵涂炭,分和离乱,自古皆然,夏商周之后,朝代更迭,越来越频繁,我等不幸,生逢乱世,注定血与骨的生活,但又是何等有幸,可以快意恩仇,纵横捭阖,依我看,陛下若不是收敛,还一意孤行的话,用不了两三年,全国义军便能撕跨朝廷秩序,使王朝崩塌。” “什么?大隋会亡吗?”李靖目瞪口呆,忍不住心惊。 “没有不灭的王朝,只是看它能维持多久而已,大隋尽管强盛了十多年,可惜这几年,陛下不懂收敛,穷奢极欲,开运河、修长城、建东都、伐辽东等,虽然看似都是有益之事,奈何这些浩大工程,任何一件,都需要大量人力物资,要徐徐图之,不能让百姓超负荷,可咱们的陛下,哪管百姓死活,恨不得同时完成,一下子成为名传青史的圣君,结果物极必反,把国运亲手断送了。”罗昭云分析得头头是道,李靖和青霜听完,全都点着头,同意他的说法。 第四百五十一章 论豪雄 李靖听罗昭云说了许多见解,其中不乏一些高谈阔论,针砭时弊,对目前大隋的处境,也是分析的条条在理儿,使他深有感触。 “罗将军,你如何看待这些四处谋反作乱的叛军首领?”李靖询问,这是一直纠结他的问题。 李靖出生于官宦之家,祖父李崇义曾任北周殷州刺史,封永康公;父李诠仕隋,官至赵郡太守,他的舅舅,是隋朝大将韩擒虎,可谓根红苗正,世族门阀之后,只不过,父亲早逝,当李靖成长起来时候,家族已经没落,自己因为持才傲物,年轻时候不知变通,所以官路不顺。 但他心中的忠君报国的思想,却非常的深厚,对出身寒门的贼首,也没有太多好感,此时询问起罗昭云的看法。 罗昭云沉吟一下,说道:“大隋气数将尽,各路豪杰揭竿而起,以至民间,百里为旗,烽烟四起,河北一带有高开道、窦建德、张金称、郝孝德、历山飞,中部齐鲁有翟让、孟海公、王薄,江淮有杜伏威、辅公祏、林士弘等,能说上名字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没有大名气,却占山为王者,可能不下百路,然则,这些人,大多为一己之利,各行其事,浑水摸鱼,打家劫舍,难成大业,说好听的是义军,其实一大半都是草寇,没有军纪,走到哪抢到哪,祸害庄家,破坏农舍,杀人放火,靠这种队伍,要续接中原朝廷的国运,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李靖听完微微点头,也觉得农民起义军,并不可信,难以有大抱负,好的劫富济贫,救济一方百姓,差的可能更多是带来战火与劫掠。 “罗将军,若大隋真的不可救药,不知你有何打算?”李靖处于边疆之地,他没有任何称王称霸的野心,但是手握三万士兵,驻扎数载,对这些兵马和部将,都有了感情,而且跟侯君集等人,也有深交,日后天下要乱,各方实力相互吞噬,肯定要寻找明主投奔。 “现在说出来,为时过早,不过,我肯定不会束手待毙,坐视我罗家灭亡,幽州遭劫,所以,一旦隋朝真的腐朽将亡,天下群雄并起,相互争霸,到时候,罗家肯定也会有所行动。”罗昭云说的含蓄一些,但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顺应大势,绝不愚忠到底。 李靖沉默下来,消化他的言论,这些话太过惊人,若是传出去,以当朝陛下的猜忌和秉性,肯定会诛杀三人,妄议君王,有谋反之心。 青霜已经淡定下来,因为一路上,罗昭云已经把自己的部分想法,说给了她,以诚意打动,让她知道自己的为人和目标,绝非愚忠皇室,助纣为虐的人,而是有责任感,拥雄才大略,肩负重任的乱世豪杰。 半晌,李靖松了一口气,抱拳道:“我李靖能成为正四品武官,在地方为将,多亏了罗将军破格提拔,给予机会,而且几年袍泽相处下来,早已深知罗将军为人,若真有那么一天,国将不国,天下大乱,李靖愿意继续追随罗将军,完成一番大事。” 罗昭云眼神一亮,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提前就押宝在此人身上,以李靖的性格,言出必行,而且不是反复无常之人,得他此番报效言论,心下安定许多。 “李将军,言重了,其实一直以来,我就把你当成兄长般看待,你的带兵才能,昭云非常佩服,昔日相处,跟着兄长学习不少,那些自创的军阵,受益良多,可以说,我们亦师亦友,虽然你我有军衔差异,但昭云的确想以后继续与兄长并肩携手,闯出一番大功业!” “当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急于求成则适得其反,我等现在毕竟还是隋朝将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为国效力,孟老夫子说的好,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们利用手中之权,保护百姓免遭苦难,就心中无愧,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铁甲了!” 李靖心中激动,对罗昭云的这些话,深感赞同,他自己出身官宦贵族,有一股自豪,以及儒家治世的思想观念,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幼就立志做名将,保家卫国,做一番大事业,但如今他快到知天命年纪,仍没有达到舅舅韩擒虎的威望和高度,多少有些懊恼,如果中原真有革鼎洪流,那么也是他展现才能的好机会。 “罗将军,你和贤弟妹风尘仆仆,从突厥草原赶路过来,有上千里路,当很疲惫,不如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下,我去让内人做一些饭菜,咱们晚上痛快地喝一顿,我再叫来侯君集他们,给罗将军接风洗尘。” 罗昭云也想见一见这些熟人和旧部,说道:“关于我去太行山一行的事,暂且需要保密,所以,等会我就说,中伏之后,被商队所救,但是醒来发现商队往西北边关去做生意,我中途离开,顺道来此” 他可不想让自己抢夺战国帛书的事传开,否则,日后难以安宁了,跟李靖如实道来,是因为一来信得过他,二来因为虬髯客的关系,这事迟早都会让李靖知晓,自己不好隐瞒,对其它人,就不想告诉了。 “好,都听罗将军安排!”李靖爽快答应。 罗昭云与青霜起身,去了后院,李靖安排了丫鬟,给二人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二人分开洗浴,浸泡身子,缓解身上的乏力,然后换上崭新干净的衣袍之后,男的丰姿如玉,英俊无匹,挺拔威武,女的青春靓丽,窈窕多姿,娇美倾城。 两人穿戴好后,下榻房间已经安排好,罗昭云和青霜先回房间暂时歇息一会。 青霜坐在床沿,轻声议道:“这个李靖不错,为人诚恳正直,你没有看错人。” 罗昭云微微一笑,因为他熟悉历史人物,有一定识人优势,未卜先知;接下来,他要观察侯君集等人态度,待收纳了西北鹰扬府兵,为后面隋朝大乱做准备,至少这一股力量,日后可以制约李渊入长安,发挥奇效。 第四百五十二章 熟悉的面孔 高原之上,一轮月牙升上了夜空,皎洁的余光,透过清澈的云层,洒在吐谷浑的大地上,就好像铺上一层薄薄的银霜。 一阵凉风吹过,庭院内的树叶随风飘荡几片,竹枝发出沙沙的声音,不时传来几声的雁叫,深秋的苍凉,直透心底。 罗昭云和青霜休息了一个时辰,醒来后,精神饱满,体力恢复很多,感到神清气爽。 二人推开了房门,一名丫鬟等候在外,说饭菜已经备好,客人也来到主宅,就等二人过去用晚膳。 “哦,怎么没叫醒我们?”罗昭云听说其它宾客已经到了,他随口问了一句。 丫鬟回道:“这是将军吩咐的,如果你们睡下,让我不要打搅,在外面等候你们自然醒来。” 罗昭云愣了一下,微微点头,看来李靖对他和青霜,还是很上心的,小处的关心,却能窥见一斑。 “前面带路吧,我们这就过去,别让其它宾客久等了。” “请跟奴婢来。”十八九岁的姑娘,在前面引路,穿过花圃、回廊,来到主宅宴堂。 这时候,在大堂内,围桌坐在几个男子,李靖、侯君集、郭孝恪、侯莫陈婴、张峻等人正在交谈,有人对罗将军的到来将信将疑,因为没有发现伏俟城出现外来的侍卫队,将军府内外也没有明显变化。 除了这几人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样貌清美,穿着一袭素色深衣,只有衣襟的领口边绣有美丽的云纹图案,简洁朴素,正是李靖的妻子红拂女。 几人正在交流,这时候,罗昭云和青霜走近,众人发现之后,全都惊讶起身。 “罗将军!” “拜见罗将军!” 这些人看到罗昭云的瞬间,先是错愕愣住,然后激动地抱拳,向他敬礼。 他们曾是罗昭云的部将,而且是他亲自提拔,委以重要,这种提拔之恩,让人铭记,何况罗昭云的威名太盛,这些武官跟随他的时候,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勋,在心中都留下了很深的影响,下意识地起身敬礼,仿佛条件反射。 尤其是郭孝恪,在当初突厥战场上,就跟罗昭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一直追随左右,细数起来,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罗昭云从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到了二十四五间青年才俊,心智成熟,面容也变得英俊无匹,不在稚嫩。 侯莫陈婴曾在仁寿四年,跟随罗昭云去镇压汉王杨谅的起兵,然后就一直追随,直到灭吐谷浑后,隋炀帝杨广西巡,罗昭云留下了他们,然后回京去,再过一年就有了辽东的战争。 郭孝恪喜出望外道:“罗将军,可想死我们了,没有你在,我们无所事事,都没有仗可打了。” 张峻点头道:“是啊,听说朝廷发动百万大军,攻打高句丽小国,为何迟迟没有得手,是否需要我们调动过去参战?” “高原地区,环境恶劣,水土不服,我们也想早点回中原去作战立功。”侯莫陈婴诉苦说道。 “好了,都先别着急问,让罗将军坐下再慢慢说来。”红拂女大喝一声,颇有女主人的架势。 本来这种宴请场合,家里的女主人是不陪男宾客同桌的,男女地位差距很大,有一些礼俗制约,但是红拂女不尊那些儒法繁节,加上心性使然,不做作,性格直爽,平时这些武将们来拜访将军府,跟她也有见面、谈话,关系熟络,而且尚未开饭,所以就坐下一起等待。 罗昭云在众人热情之下,坐在席间的高腿胡椅上,跟后世的桌椅高度和外形已十分相似了。 青霜被红拂女热情拉着,也坐下来,寒暄问暖,好像自来熟一般。 酒席间的饭菜还没有上,仍是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地方水果摆在那,李靖吩咐丫鬟、仆人,收拾果盘,开始上菜、煮酒,准备开席用晚膳了。 “罗将军,你这次不是过来出差公干的吗?”张峻好奇地询问。 罗昭云摇头一笑,把提前想好的说辞,都大概说出来,让诸人释疑,明白了他的遭遇。 “谁这么大胆,竟假传圣旨,胆敢行刺罗将军,朝廷正三品的大将军,又是册封的王侯,这也太无法无天了。”郭孝恪、侯君集等人,都感到愤慨。 罗昭云说道:“是杀手组织楼外楼干得好事,不过,他们也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幕后那个雇佣者,才是最可恨的!” “罗将军,这次你回去,能带我们走吗,整天待在边疆,有些无聊啊!”郭孝恪很想跟随罗昭云身边,继续参与其他的大事件。 他们已经发现,罗将军总是能参与到国家一些大事中,出其不意,立下赫赫战功,令人心驰神往,敬佩不已。 罗昭云见这几个人表情真挚,见到他后那种喜悦感、尊敬感,不带虚假,这些武将汉子,还是当初的那些部将,依旧拥戴他。 当酒菜上来的过程中,罗昭云趁机把目前朝廷的形式,征高句丽的曲折,中原地区的灾乱,各地义军抗隋的事情,都详细说出来,即便众人刚才从李靖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但等罗昭云说完后,大家都脸色深沉,颓叹一声。 他们生活的大隋盛世,就这样瞬间要崩塌了吗?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迷茫,毕竟他们都是隋军将领,在深入番邦腹地的边塞驻军,监视吐谷浑人作乱,防备吐蕃来袭,吐谷浑贵族的反抗等,他们誓死保卫的国家朝廷,就这样要灭亡了? 那他们在这里的付出和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乱局开启,谁也改变不了,当初我留下你们,也是希望汝等在此,带兵历练,艰苦磨合,变得铁骨铮铮,血气方刚,打造一支精锐之师,日后必堪大用!”罗昭云郑重其事地说道。 郭孝恪、侯君集等人,听到这些话,都上了心,仔细咀嚼过滤,忽然间,都发现罗昭云很有先见之明,把他们安置在这,熟悉练兵,不受拘束,而且培养了只属他们调动的募兵。 “罗将军,若是以后真的天下大乱,我等希望能继续追随罗将军,干一番大事业——”郭孝恪说完,侯君集、侯莫陈婴、张峻都同意了,因为到那时候,朝廷不再给补给,都要自给自足,还有阻挡边疆敌军,内部叛军的袭击,肯定撑不住多久。如果有了罗昭云这个主心骨,他们便不必担心这个队伍会被其它势力轻易吞掉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红拂女的经验 罗昭云心情不错,跟李靖、郭孝恪、侯君集、侯莫陈婴、张峻等人喝酒畅谈,一晃几年未见,这些人没有太大变化,对他依旧恭敬、热情,就好像他刚离开吐谷浑没多长时间一般,恍如昨日。 他暗暗点头,认可了这些人,留在这里,算是他提前在西北布局,会有大用处。 “对了,吐谷浑王伏允,后来怎么样了?”罗昭云问。 侯君集解释道:“吐谷浑王已经死在了吐蕃,而且不少投奔吐蕃的人,也被蚕食了,吐蕃有野心要进攻吐谷浑,将这里的土地纳入自己的版图,对抗大隋,这两年,吐蕃没有了吐谷浑的制约,逐渐强大起来,已经吞掉三分之一的疆域,那些高山峻岭,偏僻之地,我大隋军士难以去守护,眼看这吐蕃军在靠拢,这西海郡已经严重缩水了。” 罗昭云询问:“没有痛击吐蕃吗?” 李靖叹道:“他们并没有大规模入侵,只是推进,占据一些少数民族村落,没有向我大隋驻扎的城池和要塞进攻,大概也是摄于我大隋的强势,不过,一旦中原乱起来,边戍撤军,纷纷自立的话,肯定挡不住吐蕃、突厥的侵犯,到时候,我大隋朝廷眼下开拓的疆域,可能要丢掉一些。” 罗昭云神色凝重,他也能聊到,过两年隋朝灭亡,中原混乱不堪,突厥、吐蕃等少数政权,瞬间从附属地位,变得强势,让中原许多首领低声下气去借势,自称儿皇帝。 他想到伏允,自然想到了吐谷浑的公主慕容紫嫣,还有那个小王子索哲,正在长安城内,算一算,也过三年了,未到五年之约。 自己一直在外面调来调去,没有跟这对姐弟多接触,虽然他去洛阳时候,曾打算把这对姐弟带过去,可是长安城内有国子学、太学等,贵族众多,门阀盘根错杂,京城内人才济济,文化包容,各类书籍可以买到,甚至高雅一些的酒肆场所,还有大儒、士子们在那下棋、谈诗赋、对对子等,这种中原文化,深深地吸引了慕容紫嫣、索哲。 隋文帝掌权后,为革新政治,扭转风俗,特别重视统治人才的培养,很注意学校的建设和发展,从中央到地方,都设有官学。 在京城,设立国子寺,置祭酒,专门管理全国的官学教育工作,此乃中华古史上设立专门教育行政部门和设置专门教育长官的开始,意义重大,在国子寺下设立五学: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算学,学员大约千人,最后一门学科还是隋代首创。 在乱局之中,谁能先一步掌握长安新城,控制西京,吸纳京城内的贵族子弟、才学志士的依附,将有重大优势,因为任何时候,人才都是最宝贵财富。 自东晋开始,中原地区就是严重的门阀制度,文史、儒学、经学、治国等人才大多出自门阀贵族,而长安城是关陇集团的聚集地,汲取天下各地不少门阀人才汇聚,大隋一乱,得长安城者,便是掌握了先天优势。 罗昭云通过历史知识,当然很清楚,李渊自太原起兵后,几个月时间攻克了长安城,虎踞龙蟠于关内,只有他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他的份,既可坐山观虎斗,又能可进可退,等若复制了当年秦统一六国的路子。 “若有机会,我能抢在李渊之前,占据长安,那么李唐,还能出现吗?也许,改叫罗唐吧!”罗昭云心中暗自想着,已经有了新的战略规划,早一步去长安,布置底班去。 前半夜,几人喝得痛快淋漓,都已经大醉,后来,这些人已经不叫他罗将军,改口称兄道弟了,的确喝得有点高。 但这样的袍泽生死之谊,男人兄弟豪情,反而使众人通过酒水和倾谈,更加深了彼此的认可。 罗昭云放下身份和地位,直接称呼几人为李兄、郭兄、侯莫陈兄等,诸人都觉得心中发暖,充斥着激动。 而顾青霜早就被红拂女拉走,二女吃的很快,回闺房闲聊去了。 月光洒在石阶上,朱阁窗棂有窈窕的倩影微晃,室内烛光明亮,二女都是出色的容貌,在烛光下,显得娇美明艳。 红拂女自然清楚罗昭云在大隋的名声和地位,为了加深促进关系也好,还是给自己丈夫谋更好的后路,她对青霜非常热情,话也唠得越来越深。 “弟妹,你跟罗将军他,有没有那个?” “哪个?”青霜有些愕然。 “就是那个,啪啪!”红拂女轻轻敲动手掌,发出啪啪的声音。 青霜似懂非懂看着他,仍是有些茫然:“啪啪,打架吗?” 红拂女嗤的一笑,摇头道:“不是啦,谈不上打架,不过,的确是一种剧烈的运动。这么说吧,你们在一起睡过没有?” 青霜脸色微红,点头:“每晚都躺在一起睡觉啊。” “嘻嘻,就是这个了,睡前的恩爱,身体的交融,锦瑟和谐,阴阳调和,嫂嫂是过人来,深有体会,你要抓住罗将军的心,关键时候,不要害羞,大胆地释放自己的美,让他着迷,离不开你,以后你在罗家才能巩固地位。”红拂女早已听闻罗昭云似乎有了两个美妾,但是正妻之位还悬着,等待赢取大隋如意公主。 当得知这个青霜姑娘,不是其中任何之一后,就想多劝劝她,如何取悦君郎,甚至主动献策,这样博取青霜的好感,加深姐妹情谊,拉近关系。 “啊!”青霜并不愚笨,听到这,瞬间就知道她说一大堆朦胧的话,远离指的是床欢榻爱啊! “没没,我才没有和他那个,我们只是和衣而眠而已。”出于大姑娘的害羞,没有做过的事,她极力否认,摆着手,力争自己清白,不是那样随便献出节操的女人。 “什么,你还没有给他身子?哎,弟妹,我真服了你,放着如此优秀的君郎你不早点下手,还等着什么呢?嫂嫂我当年一眼相中了李靖,认定这个男人,连夜逃出越国公府,去找到他,主动表白,然后一起私奔,为爱付出,把握自己的人生幸福,这才是敢爱敢恨!你跟他一路独处,还在一起睡,都没有主动出击,你在想什么啊,要抓紧,拿下他,这等好男人,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红拂女煞费苦心,都替她着急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擦身子 深秋夜半,苍穹如墨,月色照在庭院的林木上,林影斑斑。 二女在闺阁内,聊着少儿不宜的话题,私下有时候,女人比男的还要不正经,谈吐香艳,需求旺盛。 顾青霜听到红拂女的话,浑身都不自在,脸颊有些发烫,心想这个李大嫂,怎么这么不知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红拂女得知她没有跟罗昭云真的发生关系,更加热心了,怂恿道:“择日不如撞日,我觉得,今晚就是好机会,他们几个喝到现在,估计像猪一样呼呼大睡了,神志不清,你正好可以下手。” “这样,不好吧,这样不清不楚,回头他嘴巴一抹不承认,我岂不是亏大了。” “生米都煮成熟饭,他还能怎么抵赖?再说,我给你做主,明天一早就堵到门口,逼他承认了你的关系,答应你入罗家门。”红拂女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顾青霜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姑奶奶还没答应跟着他呢,让自己主动献身,哼,门都没有。 她转身摇头,哼道:“这不可能,虽然他不错,但我暂无嫁人打算,等哪天我放下心中执念,真正融入生活的时候,在考虑他吧,不过,到时候没有他亲自开口求婚,并八抬大轿抬我进门,也休想让我从他。” “唉,你这又是何苦!”红拂女叹息,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这样错过,未免可惜。 在她看来,什么娇子这些都是形式,没有什么意义,主要关键时候抓住如意郎君,两情相悦,稳固地位,比什么都重要。 红拂女见劝不下去了,轻叹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前堂看一看,他们现在什么状况了,可别喝醉摔倒在地,就这么睡一晚,非着凉不可。” 青霜一听,顿时心中一柔,也有些担心,点着螓首同意过去看看。 二女回到第二进主宅的厅堂,发现这几人都醉醺醺的,东倒西歪,果然喝得伶仃大醉。 红拂女吩咐丫鬟和家丁,把李靖扶回房间,然后把其余四位武官,直接抬到旁边的客房休息,等明天早晨酒醒之后再回家。 由于罗昭云身份尊贵,又曾是这些人的主帅,红拂女不敢怠慢,没让仆人动手,亲自帮着青霜搀扶,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扶回了入住的贵客房间。 “我去打水,给他热敷一下,有助于醒酒,你把他外衫和内袍都解去,穿在身上极不舒服。”红拂女经验多,吩咐完后,匆匆出了房间。 剩下青霜一个人,看着一身酒气,昏迷不醒的罗昭云,皱着鼻子,犹豫着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一颗、两颗、三颗 衣袍对襟斜侧的扣子被逐一解开,除掉了外衫,只有内衣了,青霜红着脸颊,把第二层也脱掉,然后罗昭云只剩下了一条短裤,上身光着膀子,露着精壮的体魄,那结识又完美的肌肉线条,充满了阳刚之气。 这时,站在身前的青霜,忍不住多看几眼,伸手去按了按那胸肌,脸蛋更红了。 “想不到男人的身子,也这么耐看,让人怦然心动。”顾青霜心中浮现了杂七杂八的想法。 片刻后,红拂女去而复返,带着水盆和毛巾过来,放在桌上,然后拧着毛巾,走到床榻前,递给了青霜道:“拿着,你给他擦擦上身。” “我给他擦啊?” “废话,难道让我给他擦,你姐姐我可是名花有主了,是他嫂嫂。” 青霜点点头,觉得让红拂女擦拭更不合适,让丫鬟代劳?不知为何,她也不愿意让别的女孩子砰罗昭云的身子。 所以,青霜接过了湿毛巾,脸蛋红彤彤的,开始温柔地为罗昭云擦拭上半身,从额头、脸颊、颈子、胸膛,一路向下 也许是女人的香味很大,也许是她动作温柔,擦了一会,罗昭云下面撑起了一大竹篙。 青霜不小心按到那里,硬邦邦的,吓了她一大跳,哪想到突然出现那东西,热乎乎的,还像个武器。 红拂女本要离开了,听到她轻呼惊讶,又转过身望去,也发现了罗昭云雄壮之处,吃了一惊,微微点头:“好家伙,少年英雄,果然了得,青霜妹妹,以后你有福了。” “什么有福?” “他那里,超出一般男人不少,看规模,只怕少有人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幸福利器!” “得了吧,那么大,谁受得了,不捅死人啊!”青霜一脸担忧。 红拂女听完之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青霜愣了一下,不禁也觉得刚才言论好笑。 此刻,罗昭云迷糊中也非完全没有知觉,隐隐听到这样的对白,心头一颤:哪来两个女流氓! 红拂女见青霜伺候得越来越顺手,她就放心离开,回房去照顾她男人了。 屋里面只剩下青霜,还有醉酒迷糊的罗昭云,孤男寡女。 忙活了一阵儿,青霜神色自然许多,似乎适应了这样的角色,手法更娴熟了,把他的后背、胳膊也都细心擦拭,看起来,跟普通的贤惠娇妻差不多少了。 罗昭云因为喝酒的时候,情绪很高,没有动用内功化解酒力,但是他的体质接近先天境界,化解酒力的速度很快,加上青霜这样擦拭散酒,一阵折腾,他已经逐渐苏醒过来。 睁开了眼,他看到了一位美丽的身影,正在专注地擦他身子,已经第二遍了。 古言道:月下看美人,更增三分颜色。 灯下看美人,与月下看美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则月冷而灯暖,所以同样的艳丽看在眼中,便有一种不同的景致,月下诗情画意,叫人品鉴欣赏的意味更浓,而灯下,却容易生起爱慕占有的感觉。 顾青霜有着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隐隐流转着如玉光泽,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长长地睫毛忽闪着,有倾城之姿色,即便没有盛装打扮,但也美丽动人,在酒力的催动下,罗昭云此时的心中,仿佛有万马在崩腾,想要一亲芳泽,发泄个痛快 第四百五十五章 勾勒战略 罗昭云醒来之后,看到青霜的美,冰肌玉肤,神色专注,带着一股温柔,跟以往那冷淡的神态完全不同,整个人在灯光的照耀下,给人灼灼生辉的感觉。 女人温柔的时候,往往能给男人一种暖入心窝的感动,罗昭云想不到这个一向冷冰冰的青霜,会像一个小妻子般,善解人意,贤惠地照顾他,如果是拔剑杀人,他还不会意外,但这样柔情神态,给罗昭云一个另种感官刺激。 这时候,青霜侧着身子,一条腿搭在床沿,跪在那绣着溪水鸳鸯图案的丝织棉被上,在擦他的腹部,身子前倾,后身挺起,使裤裙绷紧,臀部显得浑圆挺巧,就好像用圆规画出来一般。 虽然罗昭云没有恋女臀癖,但这种倩影臀形,却也是最让男人想入非非,难以自拔的姿势。 他的酒劲儿压盖住了理智,忍不住伸手,啪的一下,拍在了她的翘臀上。 “啊!”青霜如遭电击,整个人蹿下了床,面容惊慌,双目喷火,就差一点拔剑了。 “嘿嘿,不是别人,是我拍的!”罗昭云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不禁解释一句,缓解尴尬。 青霜方才认为他睡熟了,所以被人一拍,还以为后面有来了别的男人,看到是他后,松了一口气,臀上仍传来火辣辣的感觉,那一电击般的反应,使得浑身都有些燥热。 她咬了咬牙,露出贝齿,双目冷冷盯着他,恨不得举拳揍他几下才解恨。 “谁也不行,你也不行!”顾青霜哼了一声,把毛巾撇了过去,赌气不干了。 罗昭云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背对着他,有些好笑,不过,也不敢再开玩笑了,心想要把这个小雌豹驯服,可不容易啊。 她很美丽,如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不过浑身是刺,不好任君采撷。 罗昭云呵呵一笑,缓解尴尬,从床榻起身,一步步走过去,双臂伸开,想要抱住她。 青霜武功很高,感受到了双臂抱来,身子一闪,就躲避了过去,目光有些冷漠盯着他。 “好了,我错了,不该在背后偷袭,应该光明正大地跟你说一声,然后再摸。” “那也不许。”青霜脸蛋红起来,咬牙说道。 “行,听你的,不摸那里了,时候不早了,过来睡觉,这几天风餐露宿,都很累了,在这歇息几天,我们就要去长安了。” 青霜踌躇道:“你先睡,然后我再睡。” 罗昭云看着她那种防狼的样子,摸了摸自己鼻子,忍不住尴尬地一笑,然后回到床榻,躺在里面入睡了。 顾青霜看着他闭眼入睡,举起自己的拳头,朝着他比划,一副要揍他的样子。 不过,当她放下拳头的时候,伸手在自己的臀上摸了一下,脸颊更红了,方才那样生气,是因为很不适应这种暧昧和亲昵,不知如何跟他这样相处,更不知如何谈恋情,同时害怕今晚会被他欺负了,所以,她才假装生气,保护自己。 过了一会,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边,然后乖乖上了榻,躺在他的身侧。 罗昭云在吐谷浑逗留了几日,更李靖、郭孝恪、侯君集等人每天都聚在一起,针对日后会出现的局面,提前做一些相应的应对措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隋朝廷出现崩塌,各地贵族、义军都反隋,你们要立即控制西海郡的太守,将粮仓和武器库占据,控制城池,招兵买马,至少在最初的兵荒马乱时候,不至于没有粮草和武备,发生军中哗变,同时,自己有了实力,也能不被周围的势力吞并。”罗昭云提出了基本要求。 李靖点头说道:“这些容易办到,只要有了粮草和武器,军心稳定,不论是吐蕃来袭,还是周围的诸侯攻打,我们几万人马也能抵挡得住,只不过,时间不能过长,因为乱世时候,人心浮动,如果没有明主,驾驭将士,提出明确的纲领,建立底班,封官加爵,恐怕下面的人,都会想着去投奔那些称王称霸的人,可以捞取高官厚禄。” 郭孝恪、侯君集、张峻等人点头,如果一直在边关苦等,被吐蕃和中原诸侯夹住,时间一长,士兵必然心中没底,军心就乱了,因为他们看不到了希望。 “放心吧,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及时赶来,我们从西海郡的伏允城出兵,舍弃此地,向东进攻,打回中原去,先拿下西平郡的临羌城,作为我们在西北的驻点,然后过枹罕郡、临洮郡、陇西郡、天水郡、扶风郡,最后抵达京兆郡,占据西京,便是我们最大的一步棋!” 五人听完,全都一惊,占据西京的大兴城,他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不难想象,大兴城乃是隋朝廷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经济中心等,虽然东都洛阳新建立后,迁走不少贵族和官员家属,分走了西京的部分担当,但短期内,东都的各方面储备粮,不论财富还是人才,都不如西京浓厚。 关陇集团的根都在,许多没落贵族和官员的后裔,他们都在西京内生活,尊贵程度,还是要比洛阳强。 李靖、郭孝恪等人听完罗昭云粗略的构思,都已经目瞪口呆,内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原本他们以为,罗昭云不过割据一方,然后等待明主出现,带着他们一起投奔,然后立下开国之功,都成为开国最重要将将,这时候,他们忽然觉得,一旦攻占了西京,他们完全可以自立为王了。 当然,无伦是李靖,还是郭孝恪、侯君集等人都清楚,凭他们的资历和影响力,不可能自己站出来称王称霸,但是,罗昭云却附和资格,因为他是将门之后,名声威震隋国宇内,又是朝中重臣,年轻有为,在百姓中口碑不俗,一旦自立称王,还是能够担当起来的。 他们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逐渐从震惊中恢复,都神采奕奕,微微点头,希望能跟着罗昭云干一番大事,他们自从军之后,基本都是罗昭云的部下,跟他关系深厚,如果他真的崛起了,他们觉得,好处太大了,完全比跟随任何人都占优势。 第四百五十六章 周密计划 李靖、郭孝恪等人,都是被罗昭云破格提拔,一路跟随,有提拔之恩,这些人的性格,罗昭云也有一定熟悉,才敢如此托底,盘出自己的一些规划。 当然,这个前提是,大隋真的无药可救,乱局开启,各地纷争不断,他才会过来招揽他们。 如果这种局势不出现,罗昭云还是会做隋朝的将军,镇压一些反叛队伍。 但这个话题一开了头儿,把侯君集、侯莫陈婴、张峻等人的心思勾出来,他们像是看到了曙光,还有日后自己的努力方向,思维活跃,忍不住当场就表态。 “罗将军,既然大隋已经各地烽烟,也不差咱们这一支,不如,你就别走了,趁此机会,我们杀了太守,直接起义,然后一路横推过去,早一点占了大兴城,我们就成为最大的诸侯力量了。” 李靖皱起长眉,脸色有些冷峻,摇头道:“不好,我们都是隋朝的将领,在国家动荡,尚未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不能擅自起兵,一旦失败,就落个谋反的罪名,千古难以洗刷了。” 他祖上都是忠君爱国之辈,所以从小被熏陶,就是要保家卫国,忠于朝廷,这是一种几代人坚守的信念,李靖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就像罗昭云方才假设提及,只有当朝廷分崩离析,无可救药的地步,所有诸侯门阀都起兵了,他们才跟随起兵,方是名正言顺,对得起俸禄和身上的军袍。 李靖的身上,有浓烈的儒家忠君气息,这是只要出了几代公卿的贵族后裔子弟身上,才有的一种高贵品质。 侯君集、侯莫陈婴等人,由于家族没落的太久,小时候也没有受过家风的熏陶,属于断代的落魄贵族后裔,所以忠君思想少得可怜,他们更在乎谁给他的利益更大,等很想罗昭云尽快起兵。 郭孝恪的品质不错,他虽然也心动,但没有劝,心中想的是,听从罗昭云的吩咐,他打算什么时候做,自己就跟着何时做,反正一心跟随他的麾下,这是长期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了。 这五个人,心思多少各不相同,巨大利益和风险面前,每个人想到的,往往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其它,这就是人心。 正所谓将者无情,谋者无心,那几人考虑的,即便都是利益最大化,什么名声,合不合规矩,自然不在考虑之中。 罗昭云的想法,自然高于这些人,因为站的位置不同,必然要高瞻远瞩,否则,就不是统领这些武将,而是被裹挟了。 “此事急不得,眼下时机不成熟,各地遗老旧贵,还有门阀豪族,都没有大动作,在观望中,除了杨玄感叛乱,是朝中大臣之后,其余起兵首领,都是寒门出身,一些没有多少学问和背景的人,这些叛军首领,根本得不到朝中旧贵和门阀的依附和拥护,所以,成功率很低,朝中大臣、地方官员暂时都不敢率先反叛,因为会成为出头鸟,人人喊打,会被隋军围剿,这件事欲速则不得,还要等待机会。” “可机会什么时候才能来临?”张峻有些着急。 罗昭云眼神闪烁,露出坚定之色,说道:“照目前的局势发展,最多两三年吧,朝廷就无力控制,出现重大变故了那时候,时机就成熟了,否则,现在即便起义,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光是西部这些郡的府兵调集起来,也有几十万,我们没有多少根基,又是在中原边陲之外,吐谷浑的地盘,没有当地人拥护,成为孤军,难以大作为,肯定会被迅速扑灭,另外,我还是太年轻了,威望没有达到一呼百应的地步,需要接下来两年不断造势,并且跟朝廷一些文官加深关系。” 众人听他似乎早有想法,胸有成竹,都有点讪讪不好意思,似乎一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不过,知道罗昭云理智又有原见后,几人都感到安定和欣慰,只有主子条理清晰,有宏大目标,高瞻远瞩,他们跟着才不至于像杨玄感那般,短短两个月,不断犯错,最后兵败自杀。 “罗将军,我们在这两年内,具体要做些什么?”李靖比其余人成熟,又是这里的鹰扬郎将,所以主动询问。 带兵打仗,排兵布阵他适合,但要治理一方,发展政治,就不是他擅长了。 罗昭云沉吟道:“你们尽量在这里训练一支精兵,由于这里是吐谷浑的地盘,中原人少,所以要从一些吐谷浑人、西域人扩充兵员,额外建立一支外族人组成的兵马,到时候,以这些番兵做先锋,掉过头向东进攻,把主力军进来藏锋在后,关键时候再用。” “至于修水利、重文教、扶农桑等,这是地方郡守管辖的事,你们也不好做,所以,只有在练兵、囤积粮草、武器、养战马上多下功夫了,比如,独立建造几个马场,打造一支两万人的精骑,日后可以在战场上可以发挥重大作用。” “两万人精骑!”李靖惊呼一声,摇头道:“这个,有些困难,西海郡的府兵,人数虽多,也不足五万,而骑兵接近一万,但这一万骑兵,战马许多都已经老龄化,再过几年,恐怕要锐减三分之一。若在这里养马,需要好马驹、足马料等,养成一匹战马,成本不低,再算上马鞍、胄甲等,就更昂贵了。我大隋骑兵,调度在一起也就十余万,那是倾国之力,都非常吃力,难以长久维持,就别说我们在这边疆了,西海郡守肯定不会给我太多的钱财,朝廷现在已乱,兵部、卫府也不会批示,我们如何能办到?” 罗昭云镇定道:“钱财就不必担心了,我来想办法,会联系商会,每个月给将军府和军营,送来物资和钱财,保证扩建几个马场所用,但此事务必要保密,不得声张,悄悄进行,如果有给你们意见不合的武官,得知消息,想要熄灭,你们就直接除掉,总之,这里就由李靖将军全权负责,你们四人配合,完成此事,日后真若用到,发挥大作用,尔等功不可没!” 第四百五十七章 回中原 罗昭云跟几位将军商议过后,解决了诸人钱粮的后顾之忧,顿时让李靖、郭孝恪等人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到那么多物资,但心中也有了一种察觉,那就是罗家,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能够支撑两万骑兵的战马开销,这笔钱财绝对不是小数目,别说罗家还算不上顶尖将门,就算是像当年贺若弼、韩擒虎、虞庆则等大隋开国名将,也断不能依靠独自家产,一下子养那么多战马和骑士啊! 几人将信将疑,不过看到罗昭云胸有成竹的样子,都有些惊讶,心想如果他真的能办到,那么罗将军的能量就太大了,日后说不定真的能干成大事! 罗昭云没有去阅兵,接见其它都尉、武官等,因为这次不是公开到此,需要掩盖身份,没必要弄得满巷皆知,何况他对那些低阶武官,暂时信不过,不想让人走路风声,传入宫中,给政敌们参他一本的机会,被隋炀帝怀疑反感。 时光匆匆,罗、顾二人逗留在伏俟城十余日,然后离开,悄然离城,只有李靖夫妇低调相送,其余人,罗昭云没有让他们出现,免得被人注意到。 “罗贤弟,放心回京吧,西海郡这里,交给愚兄打理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李靖诚恳地说道。 罗昭云点头,李靖的人品,不论是现实中,还是史书上,他都信得过,感激道:“那就写过兄长了,回去后,我会安排人跟你接洽,陆续为将军府提供一些重要物资,同时在伏俟城开设一些酒楼和布匹、典当铺子,控制城内的经济动脉。” 李靖点头,跟他做最后的叮嘱和确认,说的都是关乎日后兵变大事。 另一旁,红拂女拉着青霜热情聊着,一副情同姐妹的样子。 事实上红拂女得知李靖跟罗昭云兄弟相称后,自己跟青霜更是义结金兰,认作了干姐姐、干妹妹,二人性格虽然一热一冷,但许多方面却有着共同的个性,都是懂武功的奇女子,都出身低微,却有着一颗向往正义的心,不甘做世俗上平庸小女子。 “青霜妹妹,记着,早下手啊!”红拂女拉着义妹的手,不忘临行前继续叮嘱。 “姐姐,我不是那样的人。”青霜摇头。 “别不好意思,谁主动都一样,幸福的结局才是最要紧,过程不重要。” “我真不是那样性格的人。”青霜无语推塞,不肯委屈自己,主动求欢。 红拂女一叹,这丫头真是死脑筋啊,都快急死她了,可青霜还是无动于衷,不肯听她的话。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在中原聚首,那时候,你已经是罗家的人了。” 青霜低声道:“不管是不是罗家的人,我可能都在那做事,天下之大,估计没有其它地方值得我去了。” 红拂女先是一愣,旋即轻笑起来,是啊,跟这种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的男人在一起待久了,即便是没有终成眷属,也不舍得离开左右,哪怕在一旁,每天能偷偷看上一眼,也是一种满足。 “好了,就此告辞!”罗昭云抱拳,带着青霜一起离开,一人一骑,逐渐远去。 李靖和红拂女并肩站在原地,眺望着那对身影,各有不同的想法。 “再见面时,罗成恐怕将是一代雄主了,天下因他而震!”李靖感慨。 “的确非池中之物,也不知青霜那姑娘,能否开窍,把他抓牢啊!”红拂女也在感叹。 李靖转头看了自己妻子一眼,摇头苦笑,心说女人啊,思维和格局能不能大一些! 自两个月前,王薄在鲁郡泰山脚下,被张须陀击败之后,只裹挟了不足万人仓惶逃窜,途中又收集一些残兵,招揽新人,逃到临邑时候,人数凑齐了两万人马。 不过,张须陀盯上了王薄,穷追不舍,并派出程知节、罗士信两员虎贲俾将,作为先锋官,带兵追击猛打,在临邑再次大获全胜,斩首五千余级,获六畜万计。 王薄被迫逃亡,只带数千人,北渡黄河,派人给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刘霸道送信,要联合北岸的几支义军,共同抵抗张须陀的精装兵马 这一日,五支义军联合,集中了兵力,达到十万众,分五营驻扎。 这些起义军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也没有非常严明的军纪,所以营地的帐篷,凌乱无比,一点也不整齐,更别说吻合什么奇门遁甲之术了。 帅帐内,五大首领齐聚,在商议战事安排。 郝孝德神色凝重地道:“张须陀派出的先锋军已经渡过黄河了,离我们只要五十里了。” 刘霸道人如其名,胆子很大,带着豪气道:“无妨,我们有十万大军,他们只有三万,相差悬殊,这一次,群策群力,肯定能围歼这支隋军,打得他落花流水。” 孙宣雅叹息道:“现在黄河两岸重灾区,烽烟四起,占山为王的队伍,多大几十个,但人数不过几百、几千,像我等扯出旗号,威名远播的队伍,也只有这么几支,如果不能击败张须陀,那么河北、山东一带起义大好形势,就要被消灭了。” 王薄苦口婆心道:“不错,必须要支撑住,只有我们发展越来越迅猛,更多百姓才会跟着起义,参与反隋大潮中,那些豪门贵族才能积极响应,南陈、北齐、萧梁的旧贵后裔,才会大规模反隋,各地的鹰扬府才能拥兵自重,不在听朝廷调遣,瓦解大隋的军队,到时候,隋朝就真的要完蛋了。” 郝孝德道:“这支先锋军只要五千人,不如,我们派出人马,先剿灭如何?” 石秪阇在一旁点头道:“也好,出动两万人,足以灭掉这个先锋军了,咱们逐一蚕食,把张须陀渡河的队伍,逐渐打掉、歼灭。” “好主意,我同意!” “我也赞同。” 这几位义军首领聚在一起,讨论了片刻,都认为该出兵,先剿灭张须陀的先锋军,迎头痛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第四百五十八章 潜在对手 罗昭云和青霜带足了盘缠和干粮,晓行夜宿,从伏俟城一路向东,经过了西平郡、临洮郡、陇西郡,走走停停,他观察地方民俗,风土人情,还有一些军事要塞,雄关栈道等,绘出一副地图来。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罗昭云平时如果只看着地图,但对具体路线的实体地貌,许多细节,都比较朦胧,今日亲自走一趟,根据行军经验,作战思路等,标注出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在哪里容易伏击,哪一座雄关难以攻克,哪里行军困难等等,心中有数后,可以针对这些疑难之处,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该安插眼线、内应的地方,需要早一点派情报人员过去,沿途一些诚邑,少数部落等,如何收编、拉拢,也要有个计划。 等经过天水郡、扶风郡,抵达京兆郡之后,千里之遥,走了将近一个月,北风呼啸,荒野枯黄,天空已经飘起了皑皑白雪。 罗昭云和青霜的身上,都挂满了血花,穿着厚厚的棉衣,男的魁梧英挺,脸色坚毅,女子一身衣衫却不嫌臃肿,剪裁得体,腰间系着一条束带,使她的身条显得袅袅娜娜。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看,大兴城就在前面了。”罗昭云言语中透露出一份兴奋。 青霜抬起头,看着前方数里的一座宏伟巨城,高大城楼,雄伟城墙,连绵不绝,仿佛长城一般延伸到远方。 “终于到了。” 罗昭云点头一叹:“是啊,已经是冬月下旬,我们赶路快一个半月了,总算回到了西京。” 二人快马赶路,终于接近大兴城下。 近乡情更怯,罗昭云离开大兴城数载,老爷子好几年不见了,多少有些挂念。 由于隋炀帝迁都洛阳,裹挟了文武官员和家眷,但是也留下朝廷分支班底,和不受重用的官员,在西京处理事物,而且一些退休的官员,都留在西京,没有去洛阳。 罗荣年快七十,自然在大兴城内颐养天年,跟一些老臣们喝喝茶、下下棋,维持着家族的关系。 “你直接回罗公府吗?”青霜穿着一袭月白色对襟长衫,牵着马走在进大兴城内。 罗昭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暂时不回去,先到一个隐蔽落脚点吧,自家罗宅也先不回去了,放心吧,在西京城内,我的落脚点最多了。” 这不是假话,他很早就在大兴城内置办酒楼和产业,不说一百零八坊,都有他的隐蔽家产也差不多了。 当然,大部分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几个府宅,有明的,也有暗的。 罗昭云二人从明德门进,在第二个路口右拐,进入了保宁坊,这里面有他知道的一座院邸,里面的家丁都是最忠诚的一批卫士和仆人,很早就在幽州被训练,派来了京城候命。 当他来到门口,敲了敲朱红大门上的熟铜门环后,有一位家丁透出头来,询问他什么事,以往可是从没有人来登门造访,因为里面根本就没有住什么人,只有一些仆人在守宅。 罗昭云亮出了一块特殊腰牌,那家丁看之后,心头一惊,这可是宁氏商会的组织上,最高级令牌的一种,顿时明白此人肯定是组织上的大人物,立即迎内府邸。 “召集府内的人,来到前堂,我有事吩咐。” “是!”家丁没有询问其它,完全遵守它的话,因为这种高阶腰牌,有调度他们做任何事的权力,务必全力配合,无需知道对方的身份和名字。 很快,宅子内二十多人都聚齐在一起,有些不明所以。 罗昭云递出令牌,让每个人看了一眼后,全都神色激动,因为他们在这坚守了数年,都没有什么重要任务过来居住,他们一直这样默默无闻地守着,今日,终于来了一位组织上的高级首领。 “你们这里,基本来自燕琅阁和青影卫两个部门,负责情报与行动,由于大隋一直处于盛世,我们组织也不接那些杀人的买卖,所以,你们都在这里埋没和等待,但是,局势在不断变化,你们的沉默也是有意义的,今日我的到来,就代表你们将会被启用,开始重要任务。” 这些人中有两个男子站出来,一个中年,一个青年,前者负责情报组人员,后者负责行动与护卫任务,并非青影卫的精锐,否则,也不会跟情报人员混合在一起,充当护院侍卫了。 “首先,第一个任务,帮我送出一封书信去涿郡西北的燕云堡。” “其次,给西京各联络点传话,我要知道目前大兴城留守的官员、家眷、子嗣、门阀、青年才俊、名门之后等信息,越详细越好。” “第三个任务,关注唐国公李渊一家,以及李渊家眷,跟他关系走近的官员,以及李阀势力。” 罗昭云要未雨绸缪,把大兴城内的人才和官员及早弄清、提前关注和拉拢,并且提防李渊的威望和家族实力,而且对李阀也不放心,原本大隋八大门阀,就以杨阀、李阀为最,现在杨阀受到杨玄感叛乱影响,几乎覆灭,一蹶不振,毫无疑问,李阀将成为最大的门阀势力,在西京根深蒂固,一旦日后李渊起兵,自己即便先一步占据新长安城,如何能震慑住李阀的联合反抗。 通过历史知识,罗昭云心中把李渊当成最大的对手,别看史书上描写李渊懦弱、碌碌无为、瞻前顾后、还很好色、没有什么能力,全靠他那英明神勇的二儿子李世民,才得到了天下,这是一种错误的认知。 事实上,通过后世许多历史学者挖掘,深度研究隋书唐史,发现整个唐书前面记载非常虚假的,李渊并非平庸之辈,而是很有大智慧,开创唐朝,全靠他的威望和才能,至于二儿子李世民的功劳和带兵立功,真正在历史上,还没有李建成多。 许多李世民前期作战的事,都是李建成为主,他为辅,后面李建成因为被立为太子,要帮助李渊处理国政,才没有继续出征,李世民也只不过在打窦建德、王世充的那一年中,显露了才能而已,后面灭刘黑闼等义军,则是李建成之功。 只不过,李世民通过玄武之变,成为了胜利者,当上了皇帝,杀了兄弟,逼父退位,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变臭,曾直接干涉史书撰写者,把许多功劳都安插在他身上,塑造出英明神武的形象,这一行为打破了以往历史上,皇帝不得干涉史书笔官记载起居录的先河,从唐朝开始,史书也就越来越不真实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尽信书不如无书 罗昭云已经把李渊当做了潜在对手,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历史写的很明确,李唐得天下。 虽然这是异世,他穿越而来,可是大背景、大环境,并没有因为他的蝴蝶效应,产生太大的变化,这让他有些担忧,李家是否还会崛起。 按目前的年纪来算,李建成跟他统领,都是二十五虚岁,李世民只有十六岁,相差了八九岁,由于多年未见,他对这两兄弟的了解,也是不够,需要重新深入地调查一番。 尤其是李世民,这可是他所知的历史上的千古一帝唐太宗,允文允武的人物,当然,这里面有很大的水分,许多都是他自己篡改历史,给自己脸上浓妆艳抹,贴金了许多,如果尽信史书,往往会被他折服,生不起对抗之心。 而罗昭云恰恰读了一年多的历史系研究生,接触过隋唐一些历史古籍和学者论文,发现了李世民在古籍中许多前后矛盾的地方,据说李世民曾经先后三次要求亲自观看高祖李渊和他本人的实录;前两次都被史官魏征等人婉言拒绝,但第三次,李世民调走魏征,不让他继续参与,而是改用亲信房玄龄,他得到“两朝实录”后,自己肆意改动,使李建成、李元吉的形象十分丑恶,他们在反隋战争中的功绩也被一笔抹煞了。 谈到这位李家二公子,只要你认真地研究史书,从那些自相矛盾欲盖弥彰的字里行间,你就会清楚地看到,被一道道赞美之言和英雄无匹的光环笼罩着李世民,被千百世人歌功颂德誉为英明神武的唐太宗,其实是一种“虚伪”的假像,国人被骗了千年。 因为李世民自知“以臣谋君是不忠;以子逼父是不孝,血洗两宫是不仁;以弟杀兄是不义”的行为,无论从儒家道德还是从法家观念来看,都是很难自圆其说的。为了不被后人唾骂,他便责令当朝史官们编纂歪曲、掩盖历史真相的大唐史书,把自己打扮成圣明之君。为了给玄武门阴谋制造合理依据,就对父皇、兄弟和武德年间的多数功臣大泼污水,把一切功劳归于自己,把一切罪过归于别人,竭力为自己贴金。 罗昭云心中想通此节之后,并没有把李世民当成什么圣人之君,不可抗衡,相反,他更觉得此人手段很多,聪明智慧,如果与之对敌,一切都要小心,不能被李世民算计了。 “李阀,李阀,要对付李家,先要从李阀下手,否则,根深蒂固,一呼百应,朝堂之上,带职官员,加上爵位散佚官,整个庞大的李阀就占了四五百人,这些人跟李渊沾亲带故,或是一个祖宗传承下来,有的出了五服,有的没出五服,都算一个大集团,到时候,相互夺权,肯定都站在他那一边。”罗昭云心中一动,打算对李阀出手,不过,他一个人没有这力量,只能借势。 罗昭云暂时让这些情报人员按照他的吩咐去办事,暂时朝廷未崩,皇权仍然强大,他也不敢策划行动组去刺杀大臣,风险太大,还是要耐心等待时间。 这些情报人员纷纷从侧门、后门出宅,散发情报去了。 “走,咱们在这多住一段日子,过年也在大兴城过了。”罗昭云对着青霜说道。 顾青霜点头,在哪对她而言,都差不多,只要没有楼外楼找麻烦,跟在罗昭云身边,她都欣然接受。 “你刚才提到的燕琅阁和青影卫,就是你的底牌吗?”到了屋子内,青霜询问他。 罗昭云点头道:“不错,我很早担心数代将门,功高盖主,没有好下场,所以早就置办了其它财产,比如酒楼、布坊、印刷厂、典当行等,有了财富,即便哪一天,我们罗家人不做将军了,不在朝廷做官,也照应衣食无忧,几年下来,有所储备,也开始构建自己的底班了。” 青霜蹙眉,忽然询问:“上次你说要让我帮你训练精通暗杀的人员,是否也是这里面的组织?” “不错,我目前分出了三个机构组织,协调工作,分别是燕琅阁、青影卫、锦衣会,一个负责情报,一个负责暗杀、施救等行动,一个负责经商,三叉戟,各有不同。” “哦,原来如此,当初我以为,你让我训练杀手,干的是楼外楼那种买卖。”青霜直接吐露心声,她当初没有同意,因为不想在加入这种组织卖命,那样残酷地生活,她要重新开始人生,就想再拔剑杀人。 罗昭云解释说:“我建立这个行动组织,可以称之为特殊行动人员,简称特工,杀人不是目的,也不会为钱财而杀人,主要为了一些特殊情况下的军事行动,比如在打仗的时候,刺杀对方的官员、将领,达到军事胜利的目的;另外,还有解救人质,搭救己方将领,追杀叛徒等行动,是有非常重大的战略意义,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都必不可少。” 顾青霜听完,微微点头,算是真正了解了他的目的,对他的这些想法,感到新颖独特。 “特工?这个词我很钟喜!”顾青霜轻声说了一句,又念着:“青影卫!青影卫” 罗昭云在一旁笑道:“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一位叫青霜的姑娘,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如果由你来指挥、训练青影卫,在合适不过了,名字都那样般配。” 顾青霜忽尔一笑,点头道:“好吧,这个青影卫,由我来负责训练了,不过丑话说到头,要是里面一些人员太差劲,我可是要清除去一些人,我的青影卫,不要蠢材和平庸之辈。” 罗昭云道:“那是自然,青影卫由你来负责训练,辐射到各郡,设立站点,接受组织的人,只向我一人汇报,还要定期做相关的人员数目等报告,在可监控下,进行发展。。” “明白,你也担心失控,尾大不掉,这个我能理解。”青霜点头同意。 “过几日,那三个负责人回来到长安,我们在一起,好好商议一下。”罗昭云要过问三大组织的运行情况,不会再想以前那样,做甩手掌柜了,要把权力紧握在手中,否则,以后可能会出问题。 第四百六十章 舆论导向 罗昭云在保宁坊的府宅住下来,自己的标配府邸都没有回去,暂时也没有去拜访罗老爷子,担心府上杂七杂八的家丁、仆人看到,七嘴八舌传出去,泄露踪迹,对他不利。 当今罗昭云被伏击,下落不明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洛阳和西京,让不少百姓惊呼,不愿意相信。 因为在过去的十余年内,罗昭云从十五岁的少年从军,以战成名,然后一步步打出自己的威名,独当一面,统领三军,成为大隋军中的中流砥柱,名扬天下的年轻英雄。 大街小巷流传着他的过往事迹,百姓把他都当成了大隋的一员福将,如今这福将都出事了,不少人担忧,大隋可能真的气数将尽了。 各地叛军作乱的消息,像差了翅膀一般,不断涌入西京。 这里没有了朝廷坐镇,剩下一些辅助官员和散轶官,没有什么实权,都在混日子,叛军扩大的消息一传开,顿时人心惶惶,对朝廷敬畏之心也就淡了。 此为心理战,不利于朝廷的消息越来越多,关于辽东死伤无数,河北山东暴乱不止的事情,都被无限放大了,这里面就有一些组织推波助澜,青楼茶坊、烟花之所,都在放出而坏笑,使得西京百姓笼罩心头一层阴影,觉得大隋要不行了。 燕琅阁在传播中也发挥了一定作用,加速隋朝负面形象的扩散,使杨广失去民心。 两三日后,一些情报人员陆续返回,带了许多情报资料回来,有自己打听的,更多是其它落脚点的燕琅阁人员早就查探了一些信息,进行了汇总。 罗昭云在书房内仔细翻阅,对西京内的许多贵族、家眷等,有了初步了解,还有哪些青年才俊等,也心中有数了。 “李渊竟然派人把家眷接走了,不在西京,也不在洛阳!”罗昭云眼神微微一冷,算他们一家跑得快,使自己暂时无从下手。 “民间对罗成将军遭遇不测,生死未卜的事情,都有什么议论了?”罗昭云询问。 这些燕琅阁底层情报人员,并不知道坐在他们面前的组织里大人物,就是罗成,因为他已经易容了一些,不想过多暴露自己。 这些情报人员只把他当成组织上派来的一位档头,高层管理者而已,并不知晓罗成其实就是幕后的老板。 “回档头的话,民间的确多有议论,对罗成将军英年早逝,多有惋惜,甚至罗家的烟雨楼生意空前火热起来,都想去瞻仰一下罗成将军的生前字迹。” “噗!”罗昭云喝着茶汤,差点喷笑出来。 “还有哪些举动,在追忆罗成将军?” “嗯,比如有西京的才子,写了诗赋,有人写了挽联,追悼这位少年成名的大隋少将军!”这名情报小头目,如实地回答着。 罗昭云仔细分析着他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策略,那就是先抑后扬,假戏真做。 既然西京不少百姓都认为他死了,那就将计就计,趁此把他的名声再抬一抬,让这个乌龙闹得更大一些。 以前他虽然在军中威望甚高,但毕竟是武将,随着四海升平,战事减少,朝廷文官开始左右政局,公卿大夫的地位逐渐高于武将,所以对武官有一种轻视,罗昭云之所以能入一些文人才子的眼,主要因为他折冠诗词会,曾在对书联比赛中也占了上风,做了几首佳句,塑造了文武全才的形象,才让一些文人看重,如今追悼。 以前他活着好好,往往要躲避锋芒,不敢太露才华,遭到朝廷政党、隋炀帝的妒忌,如今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正好是一次做宣传的好时机。 罗昭云微微一笑,遣走了情报人员,一个人留在房内,开始默写唐诗,先从王昌龄的七绝开始。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从军行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出塞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突厥终不还从军行二 随后,他从杜甫、李白、杜牧、李商隐的七言、五言绝句中,又背写了一些,整理了三十余稿,加上以前的所作,凑成一本诗集,当日下午,派人秘密送往锦衣会下的印刷厂,进行活字印刷。 打的宣传牌,正是罗成将军生前遗作,一直没有公开于世,如今生死不知,凶多吉少,家人在整理他书房时候,发现了这些存稿,不忍就此埋没于世,打算公布出来,让文人墨客们追忆。 在这种噱头之下,印刷作坊开始日夜赶工,一册册诗集被卖出去,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大兴城为之沸腾了。 年轻的文人士子们,奔走相告,哪怕大雪天,北风呼啸,仍然热情地揣着一本最新罗成诗集,去往自己的同僚、同窗家中研究,念到激动处,热泪盈眶,产生共鸣。 “好诗啊,这一首出塞定然会流传千古!” “不错,我觉得从军行才是罗成边塞最好的一首。” “我觉得罗成的八阵图写得好,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一语点破三国时局,绝妙也。” “切,罗成的将进酒才是他所有诗歌中的最高水平,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写的太好了。” 这种士子的争论场景,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府邸宅院内上演,甚至一些大文豪们,也都在梅亭内煮酒赏雪,闻着梅花香,读着罗成诗,大赞此子的才华横溢。 “天妒英才啊,这等才华,就这样死了,太过可惜,老夫觉得,这是我大隋第一诗人,无人能及!” “对,罗成的诗,简直比他的军事才能还让人钦佩,这等人物,英年早逝太可惜了。” 这些朝中遗老,儒家名宿们,也纷纷表态,对罗成刮目相看,对他以往的偏颇暂时放下,嫉妒也没了,毕竟人都死了,嫉妒也没有意义,所以,各个层面的人,在短短数日间,全都认可了罗成的才华,把他的名声推向很高,甚至开始向洛阳、其余郡传播开。 罗昭云躲在府内,听到各种汇报,微微一笑,他就是要达到这种目的,把自己威望抬高,可以让那些文人大夫、儒学名宿们,都站在他这一边,日后把持舆论,将有大用处,一支笔,可以胜过十万大军的影响力。 第四百六十一章 他的传说 罗昭云通过印刷上万册的诗文集,流向大兴城内,上到豪门贵族、前朝阁老,大家闺秀,下到寒门士子、茶楼酒肆、歌姬艺妓,都在谈论着罗成文集,一时纸贵! 如果不是锦衣会的强大运作能力,日夜雕刻、赶工印刷,推波助澜,不可能传播如此迅速。 国子监、太学、州县学等,在隋文帝时期已经被废除,但隋炀帝杨广登基之后,全部恢复了,推进了科举制度,设明经、进士二科,并以“试策”取士,虽然录取人数有限,但也对当时门阀制度造成一定成绩,打破垄断,给没落贵族、寒门一些希望。 薛芷箐在太学中任职祭酒,这几日,她的心情跌宕起伏,因为她对罗成文集上许多诗词,感到心动、迷恋,人文最终神交,哪怕她跟成交情一般,私下没有多少来往,甚至不甚了解,但这些诗词,却是最好的精神交流。 她忽然觉得,自己懂了罗成,他是那样一个奇男子,边塞生活,保家卫国,立志豪情,不为艰辛苦寒,同时,又是博览群书、酷爱读史的有识之士,而且洒脱、多情、真挚,不论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点睛之笔,还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放荡不羁。 这些综合因素,各种真性情的挥洒,让薛芷箐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男子的烙印,让她倾慕又离愁。 毕竟罗成凶多吉少了,她感到惋惜,愈发希望他能逢凶化吉。 从没有哪个男子能这样镌刻在她的心中,形象高大,才华横溢,一身肝胆之气,可以说,薛芷箐有点爱上了这个完美男子。 当然,这个完美男子,并不是罗昭云,而是她心中构想出来,以她多愁善感的才女气息,通过这些诗文,以及罗昭云过去的事迹,结合在一起,给她一种朦胧印象,幻想成自己的完美英雄。 这就好比后世人,没有见到网友前,通过一些寒暄温暖的网络关怀,却爱上了那个自己虚构在脑海的人,最后,往往大跌眼镜。 京城内,有许多才子爱慕薛芷箐,比如虞世南、杜如晦、房玄龄、温彦博、侯君素、孙伏伽、张损之、杨纂等西京才子们,都在不同场合,表达过对家人的爱慕和钦佩,可是无一人能真正打动她。 如今到了双十年华的薛芷箐,却因为这一本诗集,芳心萌动,回想当日她见到罗将军的外貌,联想他诸多作战疆场的英雄事迹,汇合在一起,终于打破了薛芷箐的封闭的心窗。 不过,她也明白,这只是爱慕其文采武略,要真正发展成感情,还需要进一步相处,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太学里,最近开始主讲罗成的诗文了,如果他真的死了,这些就是绝笔遗作,更加珍贵。 大雪飘舞,很快就把整个大兴城笼罩一层皑皑白雪,如银装素裹一般。 外面北风呼啸,寒冷异常,屋内却温暖如穿,炭火熏香。 罗昭云站在窗棂前,看着外面的飘雪,渐渐压上枝头,如同盛开的洁白海棠花一般。 萧依依、宁沐荷、史大奈三人还没有从涿郡西北赶过来,估计雪路难行,需要躲一段时日。 “青霜,今天跟我去见一个朋友吧。” “什么朋友?” “吐谷浑的朋友!”罗昭云想到了慕容紫嫣,大业七年的时候,他跟紫嫣做了约定,要囚禁她们姐弟三年,如今是大业九年了,还有一年之期,也就是说,明年入冬之前,就要送走索哲。 不过,现在吐谷浑名存实亡,伏允已死,吐谷浑部落被吞噬零散,很难再聚齐,这时候,如果吐谷浑要重新崛起,需要名正言顺的继承者,毫无疑问,索哲就是符合这个身份。 罗昭云已经在府上思忖两年,决定去见这对姐妹。 “你,不打算去罗公府,见你祖父了?” “我已经派人早早送去书信,让他不要担心我的安危,现在西京鱼龙混杂,我不宜登门,免得消息走漏。” “明白了。”青霜点头,不再多劝,转身回去找外披的蓑衣和貂裘、油纸伞。 片刻后,罗昭云和青霜出门,走出保宁坊,去了永安坊,相隔了三个坊,走出数里地。 由于天空飘着雪,街道人冷冷清清,一片萧瑟,缺少生机。 虽然刚过晌午,但是日头被乌云笼罩,没有什么阳光透射下来,视线有些沉淡。 二人坐在车厢内,车轱辘碾压雪地,吱呀吱呀地响着,抵达永安坊的那处宅院外,二人才下车。 罗昭云穿着青色加厚长袍,带着一个斗笠,而青霜穿着一袭雪白貂裘,走在风雪中,窈窕优美的娇躯,裹在雪白貂裘内,只露出一张明艳倾城的容颜,手中撑着一把油质伞。 一名侍卫去敲门,等大门开启,露出一位家丁,询问几人有何贵干。 “自己人!”那名侍卫拿出腰牌,给家丁看了看,都相互认识这种标记,直接放行,进入了里面。 “我们相见这里的阿紫姑娘。” “这个,没有上级指示,任何人不能去探望她,这是组织严格交待的命令。” 罗昭云掏出自己的令牌,问道:“有它可以吧!” 那家丁看完,顿时一惊,自然也清楚这是组织里高级档头才能拥有的腰牌,立即同意了。 他把罗昭云、青霜引入第二进院子,这里出现一些带刀侍卫,把守这里,防守严密,不容有失。 当罗昭云走到第二进院子,就听到房舍内,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明镜高堂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读书的人是一个孩童,嗓音还有些细,索哲已经八岁了,经过两年在中原寄人篱下的日子,心智成长很快,并在慕容紫嫣的细心教导下,两年内学了不少论语春秋,诗词歌赋,懂了一些中原的文史典故,比六岁时候,知识增长了许多。 罗昭云苦笑,想不到今日到来,竟然听到索哲在朗诵自己刚发行的诗文集。 这时候,索哲念到一半,停下来,忽然提出问题:“姐姐,你说那个罗成坏蛋,是否真的死了?” 另一个娇美声音道:“据说凶多吉少了,可惜,一代少年将军,难免马革裹尸。” “哦,太好了,咱们的仇也算报了,省得他再来欺负咱们,这个大坏蛋!”索哲高兴地在拍手。 第四百六十二章 沉重打击 罗昭云听到屋子内的对话,脸色陡然难看下来,额头冒起青筋,心想这对姐弟活宝,在背后没少诅咒我啊! 他转身吩咐守卫撤出十丈外,不得监听,然后走上前,轻轻敲动房门,里面的慕容紫嫣愣了一下,通常情况下,无人来打扰她姐弟二人。 “谁呀?”慕容紫嫣起身,前来开门,当她打开房门的刹那间,看到斗笠的面孔,目瞪口呆。 “是是你!”慕容紫嫣有些活见鬼了,方才她还以为这小子凶多吉少,可能挂掉了,下一刻,就出现在她门口了,要是晚上,估计会被吓够呛,以为还魂来了。 “嘘!进去说话。”罗昭云直接迈步进去,青霜也跟随进房,寸步不离。 “姐姐,是谁来了?”索哲探头询问。 “是你念念不忘的坏蛋!”慕容紫嫣哼了一声。 “啊?”十岁的索哲,长得壮士,个头按后世的标准有一米四了,穿着华服圆领儒生长袍,倒有了几分书生气息。 “你还没死啊!”索哲懊恼地说。 罗昭云冷笑道:“就那么盼我出事吗,如果我一去不复返,真的三长两短,你觉得,你们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府邸吗?只有我活着,你们才能平安。” 慕容紫嫣脸色一变,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是跟罗昭云有协约,他若是出事了,没有人会管二人的死活,甚至灭口都有可能,所以,这样一想,她反而清醒罗昭云还活着。 “紫嫣,到里面,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谈。” 慕容紫嫣蹙眉道:“在这里不行吗?” “事关重大。”罗昭云郑重其事地说。 “好吧!”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信得过对方的人品,所以直接答应了。 罗昭云转过身对着青霜道:“你在这等我,顺便看着一下门,别让人靠近。” “明白了。”青霜点头,目光在他和吐谷浑的紫嫣身上来回扫两下,似乎在猜想二人的关系。 里面的卧室,是慕容紫嫣的闺房,隔出一个屏风,后面有一张小床,是索哲睡觉的地方;由于在这当人质,慕容紫嫣十分谨慎,不肯让索哲离开她的视线,不让他独自居住,担心会被下毒手。 “你没伤着吧?” 罗昭云愣了一下,错愕道:“这算是对我的关心吗?” 慕容紫嫣脸颊微红,哼道:“随你怎么想吧,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罗昭云道:“受伤了,还不轻,九死一生地逃亡,总算逢凶化吉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到大兴城的?” 罗昭云道:“也就几日前吧。” 慕容紫嫣寻思一下,顿时想到了罗成诗文集,看来跟他本人也有关系,不像是传闻中,说什么罗府人发现的手稿,为了高祭罗成,拿出了遗作,博取了世人的同情,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早有谋划。 “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关于吐谷浑,你父母等族人的消息。” “哦,他们怎么样了,一切都好吗?”慕容紫嫣已经跟族人两年多没有联系,所以很是挂念。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希望你听后,不要太激动、难过。”罗昭云轻叹一声,给她打上预防针。 慕容紫嫣听他这样说,顿时心中有不详的预感,脸色大变,询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我父王、幕后他们,究竟怎么了?” 罗昭云解释道:“两年前,你父亲衰落大部分族人,投奔吐蕃去了,刚开始似乎得到了接纳,可是随着吐蕃这两年日渐强大,隋朝又战争不断,分顾不暇,导致吐蕃野心暴涨,企图吞并吐谷浑,所以,可能觉得你父王他们碍事,挥起屠刀,对你族人下手,只有少数人逃走,逃回吐谷浑的西部山脉,还有西域去了。” “什么,他们都出事了?”慕容紫嫣脸色惨白,身子摇晃,这种打击对她而言,可谓极大。 罗昭云劝慰道:“请节哀顺变,我也是才得知消息不久,吐蕃正在扩军,在入侵吐谷浑西部高原地区,也许用不多久,还会对大隋的边疆动武,他已经不止是你们吐谷浑的仇人,还是我们大隋的敌人。” 慕容紫嫣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簌簌而下,蹲在这,无助地痛哭流涕。 罗昭云上前要拍她的肩膀安慰,但是慕容紫嫣忽然如小豹子一般抬头,怒视着罗昭云道:“这里面的仇,你也有份,当日不是你带兵攻打吐谷浑,我们岂会无家可归,妻离子散,被迫投奔狼子野心的吐蕃人!” “我是大隋军人,军令如山,不容推却,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你怨恨我有什么用?没有罗成,可能有张成、李成,大隋名将很多,猛将如云,换了谁去,结果都注定,若是没有我,也许你们姐弟,也遭遇屠戮了,你明不明白。”罗昭云喝斥着她。 慕容紫嫣又呜呜哭起来,遭遇沉重的打击,一时感到了无助和悲愤。 王薄、郝孝德、孙宣雅等联军,派出了两万精兵要围剿渡河不久的隋军先锋部队,可是程知节、罗士信早有准备,以骑兵开路,两翼为辅,勇猛冲杀,竟然以少胜多,二人带兵杀退了两万军马。 张须陀带着两万五千兵马陆续登陆黄河北岸,与十万叛军对敌,先后打了三次,均有所捷,击杀、俘虏了三万多叛军,使得联军兵力锐减到五万多人。 不过,张须陀的兵马也只剩下不足两万,双方僵持下来,陷入了鏖战。 大雪降临,使得双方都有苦难言,物资储备、粮草、棉被等供给,都是问题。 这一日,张须陀得到了消息,朝廷从辽东调来了一支精兵,大约两万人马,划入他的麾下,听候他调遣。 此次带军前来的俾将是麦铁杖之子麦孟才,随行还有三名都尉,秦琼赫然也在其中。 ———— :看到有人说,作者这样黑写唐太宗李世民是否正确,是否在污蔑?我只能呵呵,这是历史系研究生阶段授课中,几位教授、博导师亲自讲的,而且有大量的历史资料做根据,知网诸多论文支撑,国家近、当代众多历史学家的论点,而不是我故意说他,皆为史实,我只是把当前史学界的认知,放入了而已。 是我们国人,被评书、演义和他自己修改的唐书所欺千年,在当今史学界,已经在开始对李世民重新定论了,只不过,还没写进常规课本而已。李世民有大功劳,同样也有恶行,不能因为一个人功劳大,就完美化,好事都安排成他干的,把坏事推给别人、污化对手,那样虚构好吗? 第四百六十三章 献身 慕容紫嫣蹲在这哭着,声音传出,索哲急忙跑进内轩,看到自己姐姐被欺负哭了,顿时咆哮道:“大坏蛋,你又欺负我姐姐,我跟你拼了。” 索哲挥起拳头,冲向了罗昭云,想要揍他,为姐姐出气。 “索哲不要!”慕容紫嫣担心起来,她可是直到罗成的威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战场杀人无数,惹毛他,她姐弟俩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哎哟!”索哲一拳打在罗昭云的小腹上,却疼了自己的拳头,整个身子差点横飞出去。 因为罗昭云自从得到了鬼谷宗的呼吸法之后,每天抽取两个时辰修炼,在从伏俟城到京兆郡的一个多月途中,他和青霜都已经练出了先天罡气,跨入了这一领域,实力增进。 无形之中,真气时刻流转,可以抵消伤害,遇到危险会下意识阻挡。 慕容紫嫣起身抱住了索哲,对他说道:“你干什么呢,不是他欺负我。” “他不来,姐姐从没哭过,他一来,姐姐就哭了,肯定是他欺负了姐姐。”索哲说着自己的判断。 罗昭云道:“你姐姐哭,是因为伤心,因为我带来了关于你族人的消息,她想家了。” “我族人?”索哲将信将疑道:“姐姐,是这样吗,父王、母后他们如何了?” 慕容紫嫣不愿意在弟弟面前哭,她时刻保持坚强的一面,因为她就是弟弟的保护伞,一旦软弱下来,会让弟弟感到彷徨无措,对他的勇敢、自信、坚强等方面都有打击。 “我只是听说父母的消息,才会落泪的,现在没事了,你先出去等候,我跟罗将军,还有事要细谈。” “这,好吧。”索哲很听她的话,乖乖出去。 罗昭云给青霜使了眼色,让她看住这个小男孩,别偷听二人的对话。 当青霜、索哲出了内轩,到了外室后,慕容紫嫣压低声音,但神色坚定地道:“我的家族灭了,国家毁了,族人无家可归,再遭受苦难,我要回去解救他们,重新建立吐谷浑!” “你只是一个女子,这种事,你一个人做不来。” “你小看女人吗?”慕容紫嫣冷哼一声道:“我弟弟索哲,就是吐谷浑可汗之子,可以继承王位,只有我和他回到吐谷浑,收拾一些残部,聚集在一起,就有了力量,名正言顺,复兴吐谷浑指日可待。” 罗昭云微微一笑:“你让我放虎归山,给大隋再造一个西北强敌吗?” “你!你答应过我,囚禁三年,就放我们归去,难道你要反悔吗?”慕容紫嫣有些焦急和愤怒。 她容色绝美,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绸子一般光滑,身子修长,曲线起伏,脸上虽然带着恼怒,但仍然明媚绝伦。 罗昭云道:“这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到了,我自然会履行承诺,不过我担心你们即便回去,也是狼入户口,白白送死,吐蕃力量强大起来,奴役附近许多高山部落,组成军队,越来越多,对大隋都虎视眈眈了,你们吐谷浑还剩下多少人马和部落,能抗衡住吗,你回去,凶多吉少。” 慕容紫嫣咬着唇,一脸决然道:“我是高原上的可汗之女,身负国破家亡的仇恨,这点危险算什么,如果不能回去报仇,我宁愿不再苟活。” 罗昭云一愣,心忖:好一个刚烈女子啊! 这个时代的中原女子多柔弱、温顺,似乎不如草原女子狂野又刚强。 慕容紫嫣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有气,继续道:“当初协议上不是提过,我们吐谷浑要向你们提供战马或上等马驹吗,现在吐谷浑名存实亡,肯定不能兑现协议了,如果你能帮助我遣回西北族群,派人保我姐弟平安,完成复国大事,我可以起誓,日后吐谷浑必有回报,给你需要的马匹。” 罗昭云淡淡一笑,他今天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和她进一步谈判,进行深度合作。 “怎么样,你答应合作不?” 罗昭云摇头叹道:“你说的这些,风险太大,而且都是口头许诺,秋后结算,并没有真金白银,实际的东西,我若派出大量人力物力搭进去,最后不成功,损失更大了,不划算啊!” 慕容紫嫣气的牙痒,怒瞪着他,喝问:“究竟怎么样,你才会同意?” “我在考虑,帮助你们,需要付出多少,能收获多少,不能让我的人,白白死在域外。”罗昭云松口了,给了她一线希望。 “你能出兵?”慕容紫嫣吃惊地问。 “自然不能调动大隋军队,但是可以派出一些精锐武士,扮作你的扈从,可以应对危险,当吐蕃出兵时候,也能调动地方军队进修侧翼攻击,避免吐谷浑的部族被消灭”罗昭云继续透露一些方案细节。 慕容紫嫣神色越来越亮,如果真的按照罗昭云那样描述,成功率还真是大了许多,比她自己带着弟弟回去,更可能实现复国。 罗昭云转过身,摇了摇头,叹道:“不过,这种行动,会冒很大危险,被大隋皇帝知晓,判我个叛国通敌之罪,我满族都要被斩了,荣华富贵我不缺,何必这样冒险?” 慕容紫嫣站在那,盯着罗昭云的背影,仔细想了想,他所说的确有道理,若是能让他帮忙,自己和索哲,的确有很大机会成功。 她咬了咬牙,伸出葱白玉手,解开了纤腰上的系带,绫裳绣裙,逐渐褪解下去,露出了象牙般光滑的身体,丰胸柳腰,玉臂粉腿,玲珑凹凸的曲线,还有那倒三角区域的黑毛带,都充满了诱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迷人味道。 “这样,可以吗?”慕容紫嫣忽然开口。 罗昭云转过身,忽然看到了这一幕,双眼不禁直了,美丽的胴体,修长纤细,散发着光泽,她的身形更加完美,柳腰细窄,小腹平整,臀部浑圆,整个人水灵灵的,散发着迷人的少女风韵。 “你这是干什么?”罗昭云目瞪口呆。 慕容紫嫣道:“我是可汗的女儿,在吐谷浑的高原上,被各部落称为第一美女,我可以把自己献给你,做不了妻,可以做妾,当不成妾,露水之情也行,只要你能帮我,帮我和弟弟回到吐谷浑,重建家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心软了 罗昭云咕哝咽下口水,哪怕自认为定力很强,但此情此景,说不动心那是假话。 慕容紫嫣体内时游牧民族的血统,所以眼神带着一丝淡蓝,乌黑的青丝长发,已经泻在了肩头,犹如绸子一般亮滑,她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有害羞,有渴望,有幽怨,有无奈,交织在一起,复杂的神色。 她脱掉全身衣服,一步步走来,随着步履轻盈,腰肢摇曳生姿,那胸前丰腴颤动,尤其是那倒三角区,腿根相互磨合,更加诱人了。 罗昭云心跳加速,赶忙避开目光,否则,真的忍不住兽性大发了。 他不想乘人之危,更不想先得到人,然后去帮忙,把这种关系建立在交易之上看,既不符合他的利益,也不吻合他的心境,对感情的坚守。 他的坚守,不是感情非得专一,只爱一个女人,在古代,那不现实,尤其是贵族,拥有极高的权位,很少有男人不想三妻四妾。他的坚守是感情不能当作买卖,爱就认真付出,不能亵渎它。 “先穿起来!”罗昭云忽然转过身,背对着她。 慕容紫嫣愣住了,原地发怔,身子发僵,甚至在轻轻颤抖,一种委屈和羞辱感涌上心头。 她可是可汗之女,被当成高原第一美女而备受瞩目,风光无限,但自从遇见这个罗成后,她事事不顺,家破人亡,现在收起高傲之心,为了重建家园,不怕侮辱,主动脱衣献身,都遭到拒绝,顿时感到无比的悲凉,眼角清泪流淌,站在那发呆了。 罗昭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有些意外,转过身发现慕容紫嫣双眼无神,怔怔地看着他,就好像要痴呆一般,似乎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紫嫣!” 慕容紫嫣充耳不闻,只是在流泪,心理受到很大的刺激。 罗昭云走过去,柔声道:“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作贱,入不了你的眼?”慕容紫嫣咬牙地问。 “我没那个意思!”罗昭云否认。 “你就有!你就有!”慕容紫嫣说了两句,忽然哇的一口,吐了血,气极攻心了。 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怨恨! 罗昭云额头冒青筋,心说这丫头,气性这么大呢! “不不,我其实”罗昭云多少有点慌了,担心她心结郁郁,受到伤害,以后落下病根,于是脱口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你骗人,那我脱光了,你为何仍在拒绝?”慕容紫嫣根本不信。 “我内心中很敬重你,不想这样趁人之危,我想和你谈的是合作和利益,暂时不想掺杂感情与联姻,等合作谈完了,再谈感情才能真挚,没有太多利益纠葛。”罗昭云解释。 慕容紫嫣听他这样说,眼神恢复了一些神采,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些:“当真?” 罗昭云点头,安慰道:“当然是真的,如果不对你有好感,我会这样派人保护你吗,处处为你着想吗?不过,我们中原男人都含蓄,可不像你们草原男子,喜欢把女人当货物,用武力来征服,用利益来绑架,我们中原男子,讲究的是内心感情,彼此相爱,懂不懂?掺杂太多利益,那就是动机不纯,这种男人不配说爱!” 他的一番义正言辞,终于让慕容紫嫣动容,似乎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根据她在西京史书和诗词,中原男子的确比草原男人要委婉、浪漫、讲究得多。 这时候,罗昭云从地上捡起她的长袍,披在慕容紫嫣的身上,把他娇躯给裹住了。 罗昭云嘿嘿一笑:“若你真的喜欢我,可以留着清白之躯,等以后我们真正相恋到深处,再交给我也无妨,现在,我们感情没有基础,显然还不到时候,穿好吧,我们谈一谈合作的事!” 慕容紫嫣脸颊一红,带着泪珠的双眸,水灵灵地盯着他,有些不想信地道:“那你肯帮我了?” “当然,我若不帮你,难道看着你们回去送死啊!” 慕容紫嫣幽怨道:“那你刚才怎么无动于衷?” 罗昭云没好气道:“你也没给出足够打动我的条件啊,除了身体之外,都是口头空话,我要派出不少武士,甚至私自调动军队的危险,所以,得需要一定回馈厚礼,才能弥补我的损失,明白吗?” “那你就叫想要什么?”慕容紫嫣恢复了理智,点了点头。 “来,到床上,我慢慢说给你听。” 慕容紫嫣愣住了,盯着他,心说刚才要献身给你,你装君子不接受,现在又要上榻床做什么? 罗昭云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有所误会,微笑道:“我看你刚才郁气冲肺经,导致有血管破裂才吐血,我要为你梳理一下经络,免得你身体落下暗疾,如此年轻美貌,就成了病秧子。”他伸手拉住紫嫣的素手,拽到了床边,在对方半信半疑的目光下,运转先天真气,传入对方的体内。 慕容紫嫣差点惊呼出来,因为她真正感受到,一股热流,顺着手心汇入沿着经脉流动,刚才胸口的一口闷气,在逐渐消减,而且伤疼也缓解了,不禁暗暗称奇。 她仔细盯着对方,愈发觉得这个男子充满了神秘,文才武略,还有这种如气功一般的暖流,都彰显了他与众不同处。 近距离接触,紧握着手,慕容紫嫣看着他英俊的面颊,内心还是有一些莫名的悸动。 片刻,罗昭云轻吐一口气,停止了运功,开口道:“捋顺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注意休养,进补一下不会留下病根,我回去再让郎中给你开一副药来,确保万无一失。” 慕容紫嫣也觉得身子似乎轻松不少,郁闷之气消除了,点了点头。 罗昭云说道:“下面我说出几项条件,你姑且听一听,首先,我单方面与你姐弟合作,明年派人保护你们回吐谷浑,联系吐谷浑各部,准备对抗吐蕃的蚕食,作为条件,你们要低价出售一些上等马驹给我指定的边疆马场,培养战马。” “其次,我会帮助你们复国,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日后吐谷浑必须要依附我中原王朝,至少是你姐弟二人掌权期间,由我在中原领兵一日,不得对中原生出反叛、敌对之心。” “其三,我可以私自调动西海郡府兵帮你们顶住吐蕃的军队,但作为回报,日后当我有请求,你姐弟必须派出一支不下两万人的军队,帮我作战。这三方面,你能承诺做到吗?” 第四百六十五章 香衣留念 罗昭云说出了自己的三项条款,并没有什么黄金白银实质要求,除了提供上等马驹之外,其余两项看似简单,其实却很有深意,他也是为日后长远着想。 慕容紫嫣有些愣住了,还以为他狮子大张口,会提出什么要求,如果是这三个条件,她觉得可以接受,尤其是后两种,都是在她和弟弟成功复兴吐谷浑之后,才能做到,对于她目前的困境,没有过分压榨。 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现在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她的,只有安全回去,收拢旧部,然后抗衡吐蕃,压住其它小部落首领的反叛,才有机会将吐谷浑壮大,然后遵守承诺,兑现后两个协约。 “我答应你!”慕容紫嫣寻思一下,直接同意了。 罗昭云近距离盯着她绝美的容貌,轻叹道:“可是我要怎么才能信任你,到时候不会反悔呢?要知道,口说无凭,即便立下字据,也没有多大约束力。” 慕容紫嫣咬了下唇,没有再提献身的事,既然被拒绝了一次,以她高傲的心,肯定不会再做第二次,伤不起那个自尊啊! “要不,我发个毒誓?”慕容紫嫣试探地问。 罗昭云看着她的脸庞,瓜子脸,大眼睛,精致五官,明眸皓齿,轻轻一叹道:“算了,既然合作,我就要选择相信你,信得过你的人品,否则,即便你发了毒誓也没有用,咱们之间,算是君子协议吧!” 其实罗昭云也是以退为进,如果逼着对方发毒誓,明显信不过,给双方的自愿合作产生不好的开头,还不如故作大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显得他心胸开阔,何况后两项,短期内用不着,他也没有蠢得以为一个承诺就能绊住慕容姐弟,当他们有了足够权力,如何想由不得他了,只有罗昭云提升自己的实力,让她姐弟俩不敢随意撕毁条约。 任何时候,都是先强大自己,才能让别人守信,否则,没有人会遵守弱者的协定,这方面,罗昭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好了,就说到这吧,我回去找人拟定条约,然后盖章、按手印才生效,你跟索哲好好谈一谈,做好明年夏天回去的准备,现在西北局势不稳,还是观察一段时间,高原寒冷,等到了夏季,你来回出入各部落才方便,这段时间,我也好为你们布局一下。” 慕容紫嫣眼神一亮,睫毛眨动,听到他如此答复,顿时巧笑倩兮,别具一股婉媚味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如果你真能助我们复姓吐谷浑,报仇雪恨,阻挡吐蕃入侵,抱住我高原部落族人,我和弟弟都会感激你的,以前的恩怨,也一笔勾销,我不再恨你!” 罗昭云苦笑道:“敢情你一直在恨我啊!” 慕容紫嫣脸一红,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眼下可是需要对方帮助,尴尬道:“谁让你带兵出战,平定我的国度,如果换成其他人,我才不相信能那么顺利呢,这两次你们打高句丽,没有派你领军,隋朝皇帝非得御驾亲征,兴师动众,结果都失败了,哼,如果他直接用你出战,也许更顺利,真是想不通。” 罗昭云错愕一怔,没想到连她都对自己带军这么推崇了?可知自己的威望,无形中影响越来越大,在各方势力中,有了不小的威慑。 不错不错,树的影,人的名,罗昭云少年从军,十年风霜磨砺,一步步累计军功,终于在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威震天下,难怪杨广越来越提防他了,不肯放手再委任他重任,免得功劳太多,如日中天,以后无法约束住。 “那我先回去了,你今天气郁冲肺,需要多休息几日,不要过度伤感和担忧,一切还有我在背后支持你呢!”罗昭云站起身,说得铿锵有力。 慕容紫嫣在这种无助又悲伤的情况下,听到一个男人这般坚定又自信的豪情与安慰,仿佛每一句都在她的心湖中震动,涟漪纷纷。 “如果他是草原上的男人就好了。”慕容紫嫣心中一叹,有了其它想法。 罗昭云走出几步,眼神瞥见了地上的香衣和亵裤,不禁弯腰拾起来,微笑道:“留作抵押吧,等你日后兑现了诺言,再拿回去。” “啊,还给我!”慕容紫嫣毕竟也是黄花少女,还没有经历男女之事,脸皮还有些薄儿,看到贴身衣物被男人拿起,多少也有些不适应,冲过去抢夺。 罗昭云及时避开,只让她夺回了亵裤,胸衣却还在手中,凑在鼻端嗅了嗅,笑着揣入了怀内道:“留作纪念吧,刚才没有趁人之危,抱你合欢就不错了,这点小玩意儿,有什么打紧的?” 慕容紫嫣脸红如玫瑰,跺着脚,却无可奈何,夺不回来了。 “哼,拿走就拿走,老娘还不要了呢。”她看到对方刚拿在手里把玩过,又嗅了后,也不打算继续穿了,这是一种洁癖。 罗昭云走到外轩,发现青霜正在监督索哲写字,由于索哲对姐姐依恋很大,看到这个漂亮女人,也没有抵触情绪,所以安静坐在这练字呢。 “霜儿,走了。”他召唤一声,然后推门而出,此行目的达到,可以回府了,改天再过来细聊,给她姐弟商量的时间。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谋计 张须陀在军帐内召开聚将会,由于麦孟才、秦琼等人的到来,如虎添翼,兵力增多,开始研讨如何大破叛军联盟。 “当下叛军贼首王薄、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刘霸道蛇鼠一窝,聚众闹事,几次激战下来,人数五万左右,差不多各引一万人马,我军现在增兵,对方一旦得知消息,必然军心不稳,一旦偷袭,肯定会人先行胆怯,想要逃跑了。”张须陀说出自己的观点。 罗士信道:“张帅,那事不宜迟,请下令,我等带兵冲杀,免得让叛军逃散了。” 麦孟才起身道:“我军新来,还没有立功机会,请张帅派我等出战。” 张须陀看着诸将摩拳擦掌,都有破敌的自信,微微一笑道:“硬拼之下,我军肯定还有伤亡,本将军有一计,连夜撤走一部分人马,次日继续增援过来,将声势搞大,看上去援军不断抵达,叛军心中必然畏惧,明晚派出一些敢死队冲锋敌阵,大军在外围伏击,这样收网剿杀,比直接冲锋陷阵要稳妥、安全。“ 他说完计策后,俾将、都尉、谋士、军务司马们,都眼前一亮,觉得此计甚好。 唐孝仁抱拳道:“张帅所言极是,若是正面进攻,杀敌一千,死损八百,伤亡也会大,如果虚张声势,使得叛军草木皆兵,士气大跌,那么我们在偷袭、设伏击,就会很轻松灭掉几支逃亡的叛军。” 程知节、秦琼等人,也都佩服着张须陀的军事指挥才能,兵不厌诈。 “下面,我安排人手,各自执行不同任务,不得违令。“ “遵命!“众人轰然应诺,甲片铿锵,发出摩擦声响,带着一股豪情气魄。 次日,旌旗飘展,铁马震动,声威浩大,烟尘滚滚,如一条长龙蜿蜒而来,驶入了一座座营寨中。 不少大隋将士在喊着:援军到了,援军到来—— 这等烟尘卷动,战马长嘶的声音,远远传开,数里外的五路义军大营,都有所察觉,派出了细作,到近处打探,得知消息之后,五路首领都脸色大变。 “什么?大隋又增兵了,昨日不是刚来了一路援军吗?“ “启禀将军,昨日似乎有两万夺人,今日只怕不下三万,隋军加起来,恐怕有六七万人,超过咱们五路军目前总和了。“ “三万隋军尚且有虎狼战力,如今人数翻倍,我义军联盟大事去矣。“孙宣雅悲呼着。 另一处大营帅帐内,王薄得到消息后,也是脸色惊变,当初他和孟让十万大军,差点全都覆灭,如今好不容易聚集了两万多人马,跟其它义军王侯聚在一起,仍然抵挡不住张须陀的紧逼推进。 “来人,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尤其是到了夜间,更要在帐外派出巡逻游骑,防止隋军袭营,并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王薄现在已经心虚,没有信心在抵挡下去了。 这一幕,在不同帅帐内上演,石秪阇、郝孝德、刘霸道全都心不在焉,进退两难,担心被袭营围剿,寻思着如何能躲过此劫,被隋军人数所慑,都在考虑后路了。 夜幕降临,张须陀帐内,一些将领鱼贯而出,手持军令,扬长而去调兵了。 很快,程知节、罗士信、樊虎被委任,各自领兵三千,负责袭击三个大营,不再杀敌多少,而是要把声势闹大,破坏敌营。 其余将领,同样分成三支,由张须陀、唐孝仁、麦孟才各领兵一支,约八千人上下,埋伏在不同的三个方位,准备瓮中捉鳖地伏截叛军逃亡。 临行前,张须陀不放心新来的辽东军,特意过去看一眼,却见从辽东调来的军阵,军姿严整,行伍整齐,刀枪剑戟,寒光烁烁,原地站立便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来,不禁捋须自言自语道:“真是训练有素,不弱于我军精锐了,这是由何人训练的兵?” 麦孟才抱拳道:“启禀张帅,我们是罗成少帅麾下的军队,军纪严明,每天都有训练,经过浴血作战,都成精锐战士了。” 张须陀叹道:“罗成将军果然是一位军事奇才,只可惜我与他交往不多,若有机会,日后可以相见,把酒言欢,讨论军阵的变化,以及兵法的韬略等。” “少帅他已经遭遇不测,生死未卜,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了。”麦孟才、秦琼等人都感到惋惜,如果继续追随罗成,肯定前途更大,但他一出事后,隋军便从辽东了,没有人有胆量,深入辽东孤城生活,朝廷旨意下来,从辽东暂时抽掉一半兵力,分摊到张须陀、杨义臣麾下,进行镇压叛军。 “那真是天妒英才了。”张须陀双眉一锁,叹息过后,立即喝令出发。 麦孟才、秦琼带兵出营,去往制定的位置埋伏,今夜要截杀混乱中逃亡的叛军主力。 将近中夜,响箭冲天而起,隋军呼啸而至,迅猛地杀入了叛军的大营,王薄、郝孝德等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西京相聚 “轰隆隆!” 铁甲洪流,冲破了义军营寨的外围防线,以迅猛之势,撕破几大豁口,杀入了里面。 营内的防御被瞬间冲跨,帐篷内的士兵急忙穿着衣甲,寻找刀枪,等他们衣衫不整,盔歪甲斜地跑向外跑时,十人一火队的骑兵小组,已经迅猛钻入硬盘军帐之内,横冲直撞,挥刀屠杀。 横刀、长枪,随着风驰电掣而过的隆隆铁骑,残酷地斩下、刺出,打在义军的身上,顿时头飞腰折,残肢断臂,鲜血涂满一地。 这些骑兵又纵队,也有横队,就像棋盘格子一样,这样纵横冲杀,把军营整个切成许多小碎块了,义军四处奔散,不敢再逗留。 王薄、郝孝德等人,带兵突围,仓皇逃走。 另外两个没有遭袭的营地,听到远处的厮杀声,觉得大势已去,吓得也引军撤走。 不过,越是没有遭到袭营的军队,反而遭到了伏击,麦孟才、秦琼带着八千兵马,埋伏猛击,将孙宣雅的军队进行包抄、围剿。 “杀啊——” 这支辽东军,裹挟着极其凌厉强悍的杀气,黑夜中杀出,犹如天降狂飙一般,令人惊恐的蹄雷声骤响,大地震颤,万箭齐发,如同瓮中捉鳖一般,扑向猎物。 另外两个方位,郝孝德的残兵、刘霸道的万人马,遭到围堵和攻击。 一支军心已散的军队一旦撤退,并且遭遇了伏击,那种恐慌气氛是无法抑制的,如果面对面有敌军对战,他们还能战斗,背后有敌,四面八方有敌,诸军顿时乱了心神,没有了斗志。 这里的战斗场面几乎一面倒,血腥又冷酷,一个个隋兵,如虎狼只士,血气蒸腾,几乎杀红了眼,嘴上大喊如野兽咆哮,挥舞刀枪猛烈砍杀、刺击! 血流遍地,黏糊糊的,跟风雪糅合在一起,很快凝固了,成了血冰。 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后结束,当天色放亮了,可以看到王薄等人的军营,烟火弥漫,一些凌乱的战旗,被北风吹动,染着血迹。 营地烟火弥漫在茫茫旷野,许多地上的死尸,已经不成人样,被马蹄踩踏崩裂,到处都是鲜血,还有一些偏僻角落的伤员,已经被收押在一起。 五路义军联盟已经彻底被打散,估计昨晚能逃出去者,不足五分之一了。 刘霸道被张须陀所斩,孙宣雅被秦琼擒获,其余三位首领在乱军中逃走了。 当隋军聚在一起,众人身上虽然带着血迹和污泥,凌乱不堪,但是脸上都露着笑容,这次大捷,直接把五路义军都给歼灭了,绝对是大事件。 张须陀屡战屡捷,威望更大了,诸将回来复命。 “这次我等又立了大功,平定地方叛乱,保我大隋江山稳定,本将军会依据战功,上报朝廷,对各位进行嘉奖!” 罗士信、程知节、樊虎等人全都露出喜色。 张须陀看向四十多岁的秦琼,眼神一亮,询问道:“秦都尉是哪里人?” 秦琼拱手道:“回将军,树下是齐郡历城人!” 张须陀一听他是历城人,自己就在齐郡做郡守,父母官,对于当地出来的人杰,顿时心生好感,说道:“从今日起,你就为俾将了,跟罗士信、程知节等人一样,擢升奏折,稍后我就会附加上,请兵部批准。” “谢将军提拔!”秦琼感激抱拳。 张须陀点头道:“我军接下来整修几日,到附近的郡城外驻扎,好好过冬,然后等过完年,开春了,继续横扫其余的叛军。” “喏!”众人点头。 数日后,涿郡西北来人了,史大奈、萧依依、宁沐荷带人抵达西京,分别住入了不同的宅院,并不在一起。 夜间,三人带着各自侍卫,陆续来到了罗昭云所在宅邸。 室内烛光红润,温暖如春,萧依依和宁沐荷看到罗昭云的时候,全都露出喜色,浑身轻颤,激动地不行。 萧依依一身紫色棉质长裙,冰肌玉骨,黑宝石的眸子,美丽无暇的面孔,发丝乌黑光亮如绸缎,似洛神玉立,带着一种倾城风情,赏心悦目。 宁沐荷穿着绿藕色裙裾,黛眉弯弯,眸子漆黑点点,小家碧玉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更加丰腴挺翘了。 “依依,沐荷!” “公子!” “相公!” 二女左右入怀,伸手紧紧抱住了他,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终于见到了他安然无恙,芳心才算踏实下来。 罗昭云安慰一番,宁沐荷擦掉眼泪,她对罗昭云的感情最深,依赖最强,毕竟相处时间太长了。 萧依依的眼神中,流露着一股浓烈爱意,也是牵肠挂肚,异常想念。 罗昭云左拥右抱,在各自脸颊上亲了一口,红袖添香,温暖如玉,心中一团火热,心想今天晚上,终于可以泻火了。 “咳咳!”青霜在一旁皱眉,脸色不大好看,干咳一下,打断了三人的亲密行为。 “这位是?”萧依依看到一位娇美的女子在屋,被相公不避讳地带着跟她们相见,肯定关系非同一般。 “顾青霜,曾是楼外楼的人,这次幸亏她帮助,我才能化险为夷,如今她已经弃暗投明,以后加入我宁氏商会。” 二女半信半疑低看着她,多少都听闻过楼外楼的情况,那可是杀手组织。 宁沐荷道:“多谢你救了我家公子。” 青霜摇头道:“算是相互搭救吧,以后,请你们多关照。” 罗昭云道:“大家坐下,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咱们这个组织机构,是否该更名一下了,宁氏商会已经不足以概括它,而且,你们的职务也需要重新分工一下,开展接下来的新任务,天下将乱,我们要加快部署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天罗 宁氏商会,是罗昭云最初建立这个商业组织而起的名字,因为他前世姓宁,所以才有了这个名称,现在商会已经不足以覆盖这个组织,让属下成千上万的情报人员、行动人员等,服务于一个商会,可能会让人抵触。 毕竟士农工商,商人被看得最轻,让商会驾驭各种人杰,不利于后期的招揽。 而且随着分工明确,任务越来越加大,超出商会该做的范畴,所以,罗昭云想起一个霸气的名字。 “公子,起名方面,我们怎么也想不过你,不如,你就直接拟定吧。”宁沐荷最早跟随他,看到他一步步的崛起,成为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当时豪杰,无人能比,所以,她觉得没有人的才华和能力比公子强。 罗昭云微笑摇头:“其实,我也没有想好。” 萧依依问道:“可有备选的一些,让我等参谋一下。” 罗昭云寻思一下,说道:“我起的这个组织名,要脱离商会的概念,尽量听上去玄一些,形而上,让人一听就敬畏,比如遮天,斗罗,圣堂” 青霜咕哝道:“这都什么名字啊?” 罗昭云尴尬一笑,这是他在大学时候看得名,脱口而出,跟他要起的名字,大体方向是接近的。 宁沐荷道:“公子,这次不如沾上一个罗字如何?” 萧依依念着刚才罗昭云提的几个名称,忽然道:“叫天罗如何?” “天罗地网?”青霜咀嚼着。 “一个代表天意,一个代表罗家,天罗组合在一起,还是很适合的。”罗昭云微微点头,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至少没有其它更好的名字前,可以暂时使用它。 萧依依、宁沐荷等人都微微点头,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没有任何异议。 罗昭云坚定道:“就用天罗了,这个组织属于秘密存在,除了燕琅阁、青影卫、锦衣会之外,另设演武堂,四个组织,分别独立,各不同属,人员不再有交集,你们四人,分别负责不同机构,依依、青霜、沐荷你们三人暂时代管,史先生,从今日起,你讲组建演武堂,从暗转向明,负责招揽一些适合带兵打仗的青年、武士等,日后为我培养侍卫、近卫军、大小武官,选拔人才,进行培养兵法、武功、骑射之术等,相当于天罗的将门。” “你们四人要挑选两到四个副手,分权下去,选出专业人才辅助,不必事事躬亲,随时抽调出来,保证系统的完整运行,各结构运行的每月数据,花销、人员增加与减少等,必须由我亲自过目,接受监察,都明白吗?” “是,一切听从公子吩咐。”宁沐荷率先开口,她是罗昭云最忠实拥护者。 萧依依、史大奈、顾青霜也都点头附和,听从安排。 此时此刻,青霜才知道了罗昭云的底细,原来罗家的实力,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想不到无声无息中,发展了如此庞大的商业链。 一般累世公卿,豪门世家,对商业都不看重,反而注重文化,研究儒学、经学等,获得更高的学识和影响力。 这是官本位的古代,以做官为最终发财致富,施展抱负的人生之路,把经商看成辱没身份的行为,不屑于去做。 但经济是基础,财富增多,可以产生许多无形力量,逐渐控制了一个城、一个郡的命脉,吸纳更多的人才,无家可归的百姓,为这个组织来服务。 “咱们就在大兴城过年了,出了正月再走,差不多一个半月时间,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完善机构运行,关于上下政令通达,监督到位等措施,不能让它失控,难以把握,适得其反。”罗昭云非常认真,对这几个机构格外上心,他可不想被架空,像明朝皇帝,一些东厂、西厂、锦衣卫,最后反而把皇帝给架空,生杀大权由不得自己,奴下欺主,那才是一种悲哀。 当晚的会议讨论结束,史大奈识趣地先行告辞离开,宁沐荷和萧依依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青霜神色有些幽怨,知道她和罗昭云独处的私密日子到头了,无法一对一地交流,磨合感情了。 “我回房睡了。”青霜并不傻,光看这二女眼中的火苗,就知道早已情不自禁,再不走,估计二女也要把持不住了。 萧依依道:“相公,这个青霜姑娘似乎押醋了,看来她对你,也有了情感。”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她老气我!” 萧依依微笑道:“那是因为她的表达方式,跟正常女人有些不同,算是异类吧,毕竟她生活的环境,没有学过如何跟心仪的男人相处,谈风月之事” 这时候,宁沐荷已经脱掉了百褶长裙,露出窈窕修长的身段儿,盈盈一握地腰,伸手拔掉头上白玉簪,定住如云的秀发披散下来,更添妩媚之色。 她的意思很明显,今晚哪也不去,就宿在这里了。 萧依依却也没有离开的想法,她跟宁沐荷已经很熟了,在涿郡没少在一起住,所以,没有了什么难为情,脱掉了外袄,里层一身素净绸衣,裁剪得体,衬出跌宕起伏的腰臀曲线,体态曼妙绝伦,秀雅清丽,倾城美貌。 “都洗过身子了?”罗昭云问了一句。 二女相互看了一眼,都脸红地点点头,来的时候,就已经沐浴更衣,洗净身子,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罗昭云微微一笑,双臂搂住了两位娇美佳人,现在不想去关注其他的事了,他只想把这二女抱上床,尽情的欢爱,强健的手臂紧紧地拥住了依依和沐荷的小蛮腰,然后大步流星走向内轩。 顷刻,室内传出了脱衣和亲吻的声音,渐渐满室旖旎,香艳无比。 第四百六十九章 剑术契合 罗昭云这一夜驰骋香榻,提枪纵横,勇猛无比,练出了先天罡气,体力绵绵,能很好控制精气,所以跟萧依依、宁沐荷在一起享尽齐人之福,轮番上阵,最后都败下阵来,娇喘吁吁,挡不住他的攻伐了。 大半年不近女色,罗昭云这一晚放开自己,许多后世岛国片子里的镜头画面,各种资质浮现脑海,被他好一番尝试,越发感觉体质好,才叫真的好! 折腾到半夜,二女叫的已嘶哑,脸颊上挂着幸福满足和潮后风情,沉沉睡去,四肢柔软乏力。 隔壁的青霜可惨了,听了大半夜的嘶叫声,还有床榻的碰撞声,哪怕捂着枕头和被子,都挡不住,那股女人的尖叫声,如同猫吟,叫得青霜心中痒痒,浑身燥热,腿根发湿,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这么长时间,真不是个好东西!”青霜红着脸啐骂一声,等夜深人静,隔壁终于没有了声音,她才入眠。 次日,罗昭云生龙活虎,很早就在庭院内梅花林下练剑,寒光闪烁,剑气纵横。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庭院的十几株梅花树木,散发着清香,粉红色的花瓣,在寒风里依旧娇艳新嫩,白雪挂在树枝上,却压不断那树枝的意志。 罗昭云以鬼谷宗的呼吸法为基,在练习名为‘百步飞剑’的古老剑诀,这是当初战国时代,鬼谷宗门的盛名剑术。 但后来鬼谷宗就如同纵与横般,引教义差别,一分为二,逐渐衰退,再也没有出现像庞涓孙膑,张仪苏秦般名人,而武道方面,当最后一位剑圣陨落后,没有人再达到那种高度,整个宗门在汉代就没落了。 这部剑谱陪葬于地下陵墓,因为隋朝有摸金校尉活动,挖墓时候倒斗出来,走路风声,被绿林剑客得知,杀人夺剑谱,从而引发了江湖之乱。 罗昭云有幸得到,得天独厚的气运,使得武力值攀升,剑术高明,实力强大不少,再遇到那个鱼成都或是宇文成都,他都不惧了。 此外,他已经派出情报人员,全面搜查补天阁传人的下落,不知道那个白衣女子去哪里了,伤势是否恢复。 而且他通过燕琅阁,散发消息,就说剑谱被楼外楼的杀手抢到,把这个恶名昭著的杀手组织,推向风口浪尖,让江湖古老势力,对楼外楼施压、动手。 暂时消息没有外泄,罗昭云乐得清静,大隐隐于市,就在西京之内,谁又能想到剑谱被他得到,生活在大兴城呢? 青霜推门了房门,看到庭院内的罗昭云正在练剑,冷笑一声:“好剑(贱)!” 罗昭云挽出一个剑花,帅气收了剑招,横眉看着她,尴尬一笑:“要不,你也下场,耍一手剑(贱)术!” “谁要跟你比那个剑啊?”青霜咯咯一校。 罗昭云激将说:“怎么,怕了吗?” “什么,我会怕你吗?!”青霜收起笑容,变得认真起来,她不相信自己会输。 “那就来吧,看谁技高一筹。” “比就比,真剑术!”青霜强调一下,不再言笑,提剑到庭院内,锵的一声抽出宝剑,剑气顿生,跟着举剑遥指对手。 “战!”罗昭云豪气冲云,大步流星地扑前,新学会的剑术迅捷展开,凌厉无比。 青霜也使用鬼谷剑术迎挡,虽然都是同一种剑术,但领悟不同,化为自己的剑击技巧,结合体质、呼吸法等,活学活用,二人散发的剑势却各不相同。 一个阴柔绵绵,细致如针,剑术专门刺向要害,一个大开大合,悍勇威猛,带这样一股玄妙气息。 当当当! 前五十回合,难分难解,而且青霜仗着自己懂得许多杀人之术,所以占据一些优势。 但是当过了一百回合,罗昭云完全适应了对手的刁钻出剑,将百步飞剑的精髓把握到一些,潇洒飘逸,宝剑在他手掌中,如同灵活的玩具,剑气如虹,剑招越来越精妙。 说来也奇怪,这种剑术仿佛跟他更有契合度,被他施展出来,威力比青霜要大,而且更有剑道神韵。 到了一百五十回合,青霜已经被迫左支右拙,抵挡不住了。 “不打了!”青霜冷哼一声,向后飘开身子,退出了战团。 罗昭云非常尽兴,有这样的强劲对手,正是磨合剑路招数和内涵精髓的好机会,他觉得自己对鬼谷百步剑术更圆熟了。 “打得正起兴,为何叫停了。” “哼,你打的起兴,我落入下风被挨打,当然要喊停了。”青霜辩驳一句,随后惊奇道:“奇怪了,咱们练的剑术差不多,怎么施展出来,却各不相同呢,究竟是你领悟的方向对,还是我理解的对?” “这种剑术的确有些神奇,剑招像是活的,灵活多变,很容易跟武者的精气神结合,活学活用后,变成最适合自己的剑术,不过,契合度是有区别的,咱俩显然性格不同,剑路也就变异了。” 青霜古怪地看着他,感叹道:“我觉得,你的更飘逸洒脱,倒很像真正鬼谷子一脉的传承。” “也许,它就是我这一生,最适合用的剑术了。”罗昭云很满意,只此帛书上的呼吸法和剑谱,就够他受用终生的了,他的目标也不是做武林盟主,第一剑客等等,而是征战时候多一分自保,在面对刺杀时候,更多生还的可能。 第四百七十章 审帐目 这几日,罗昭云夜夜笙歌,充沛的体力,让萧依依和宁沐荷应接不暇,痛并快乐着,最遭罪的莫过于青霜了,在隔壁听着床榻摇晃声,还有二女的尖叫声,弄得她都浑身有了感觉,甚至做梦中自己仿佛也加入了那种战团。 白昼里,罗昭云不忘正事,让天罗的四门负责人,制定着发展计划、培训项目,以及未来两年的预计目标。 这四组织可以概括为燕门、影门、商门、将门,四个首领如同天启四骑士! 当前最让罗昭云关心的,还是锦衣会的经济运行情况,他很想知道自己目前的身家资产有多少? 宁沐荷带着一本账目的手抄本,是她最后整理,各地的酒楼、酒坊、印刷厂、典当行、布匹、珠宝、首饰品等,涵盖很多,甚至还打通官府的关系,私自开启了粮仓、马场等。 从京城到一些中原郡地治所,主要大城邑内,都有布置,财源滚滚,各城商铺日进斗金。 而且,锦衣会的生意已经不限于在中原内部消耗,还在向番邦辐射,比如从中原收购了玉珠、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瓷器陶器等,向草原部落、西域几十国交易,从那里购买来夜明珠、玛瑙器、宝石、琥珀、褐黑丝等,中间的差额利润非常大。 有了朝廷相关部门的关系,加上护送卫士的强劲,锦衣会的生意相当顺利,很少遭到洗劫。 宁沐荷细心解释道:“公子,目前我商会中,酒楼生意仍然是大项,已经覆盖多地,酒坊也开设了多个分厂,有众多武士把守,酒方配比都在重视可信的手中保管,有人监督,各地生意很火。” “其次,这几年发展了丝绸生意,我们在南方之地,承包不少地区,开始蚕桑养殖、织染刺绣、布匹制衣等,打通上下游的连接,使整个行业完善,利润成倍增加。” “第三,我们掌握了印刷术,自己造纸,然后印刷各种书籍,向外销售,眼下不光贵族子弟能都得起书,连一些寒门士子,也开始购买书籍,利润也很可观,加上牙膏牙刷、肥皂等制造出售,资金回笼很多倍。” “第四,粮仓方面,我们已经秘密建造了一些地下仓库,暗中收粮,在几处关键的山岭内囤积,等待灾荒、战乱之年,可以卖出高价,也能保证三军用粮” 宁沐荷这几年经营商会,只有她知晓,当初宁氏商会,十年时间,已经发展到何等规模,可以说,富可敌国! 罗昭云一页页翻看宁沐荷抄写的总账,这是各地账目汇聚在她手中,由她最后总结出来,概括如此详尽。 他认真查阅过后,也是心中暗惊,黄金、珠宝储备达到很庞大的数量,百万两之上,撒虽说无法跟朝廷国库比,但是可以说,比什么八大门阀的财富量,加起来都要强大得多,毕竟那些贵族门阀,只靠受贿和俸禄、食邑地租来积累财富,很少经商,所以,百年积累,起起伏伏,远不如宁氏商会十年经商的财产。 半晌,罗昭云神色满意,感慨道:“有了这些财富,在乱世的确可以维持足够的开销了,可以能秘密做很多事,眼下各地兵荒马乱,要当心那些起义军烧杀抢夺,把物资藏好,除了秘密向涿郡运送,另外在东、南、西三面,也各设一个储备站点,确保以后我军走到哪里,都有足够的军饷物资使用,救济当地百姓,拉拢人心。” “明白了,请公子放心,我一定安排人做到。”宁沐荷点头回答,内心则惊讶,她听出公子的意思,恐怕要在乱世中,强势崛起,不再甘于人下。 “对了,上次让你们去江南一带,寻找茶树,可曾找到?” 宁沐荷答道:“已经派人去寻找,在江南一带,还真有一些自然生长的茶树,附和公子的描述和效果,而且还带回来一些,茶树叶晾晒、冲泡,味道虽然略有苦涩,但还真比茶汤要耐喝,而且一点都不复杂。” 罗昭云微微点头,这种煮茶习惯,还没有在中原彻底流行起来,因为东晋和隋代,甚至隋代初期,往往饮用茶汤,都是贵族豪门才饮的,因为步骤很多,贫苦百姓家可不会那样制作饮用。 唐代陆羽一生嗜茶,精于茶道,以著世界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闻名于世,被誉为“茶仙”,此人对茶叶有浓厚的兴趣,长期实施调查研究,熟悉茶树栽培、育种和加工技术,自唐代中期起,饮茶开始自寒门到贵族,都成为一种生活中的饮食习惯了。 但并意味着,在陆羽之前,就没有茶树、没人知道这种饮茶方式,如东晋郭璞在尔雅注载:“树小似栀子,冬生,叶可煮作羮饮”,已经说明了茶树是一种常绿灌木,叶子能够煮茶了,只是并没有引发重视而已,尚未促成全民饮茶的风俗。 罗昭云谨慎叮嘱:“找一些杂家人士,精于植木嫁接等才艺,去采摘一些茶叶做加工,这种东西,以后可是对番邦倾销的好东西,一本万利,要提前掌控在咱们商会手中。” “就是一些树叶子,真有那么贵重吗?”宁沐荷感到奇怪。 罗昭云胸有成竹,淡然一笑道:“当然了,丝绸之路听说过吧,以后茶马古道,会跟它齐名,西域诸国、漠北草原,乃至大洋彼岸都需要它,融入生活中。” 接下来,他又把自己跟李靖等人的谋划,以及慕容公主的密约说出来,这两件事,都离不开物资的运作,让宁沐荷提前做好筹备工作。 ———— :今晚也是一更了,这周末去了外地,欠下两章,本月内会逐渐补上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谶语 罗昭云这几日跟宁沐荷、萧依依、青霜、史大奈分别谈话交流,安排了相关部署,让四人想办法实现。 比如针对燕琅阁,要求在各郡、各县、各屯都要覆盖上情报组织,针对各地发生的大事、战役等及时传达上来,尤其是乱世中,要派出细作,混入各义军之中,随时监察义军队伍动向,日后进行策反、解救人质等。 青影门则是训练一批批刺客、杀手,但是这些人并非楼外楼那种冷血杀手,更像是特种兵、特工,不只是杀人工具,还要有一定的自己想法,如何出色完成任务,懂得易容、潜伏、追踪的本领。 至于演武堂是天罗的将门,负责培养一些青年,学习兵法,带兵打仗,武艺骑射,效忠天罗组织,三年为一届,然后被送往制定的军队效力,一旦叛变,投靠敌军,天涯海角,都会追杀到底,拿回昔日传授的本领。 如此一来,四个组织各不统属,虽然也有交集,但是已经很少了,至少下层人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这样更加适合掩盖身份,不至于被叛徒出卖,全都遭殃。 罗昭云毕竟多出一千多年的经验,所以把自己在后世看到的一些文章、影视作品里,牵扯到这种特工组织的讲出来,往往让四人豁然明了,脑洞大开。 这一日,罗昭云向萧依依询问起补天阁的女传人,可知其下落? “补天阁传人,名为叶珺汐,二十出头的年纪,武功很高,神出鬼没,很难捕捉行踪,上次消息传来,是半个月前,有人在晋阳一带,发现了她的踪影。” “晋阳?”罗昭云皱起眉头,心说那里不正是李渊要起兵的地方吗,难道她能够得知天道运转,未来的国运发展? 补天阁! 罗昭云对这个组织感到有些神秘,觉得应该应该仔细打探一下,但是又无从下手,这个组织很少在江湖露面,除了乱世出现传人,盛世适合就隐藏了,很懂明哲保身,没有人知道宗门所在。 “这个补天阁传人,我预感以后是个大麻烦,密切关注,但不要对其下手,被她知晓咱们的存在,非常不利,暂时任她在江湖走动吧,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是否又要为江山社稷选取代理人了。”罗昭云对萧依依这样安排。 萧依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点头应承下来。 罗昭云沉吟一下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燕琅阁去做,散播一个消息,无比让西京和洛阳大街小巷就传起来。” “什么消息?” “是一个谶语,名为桃李章。”罗昭云当下提笔写了下来“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说,李氏当得天下,皇帝皇后去了扬州会丧命,大隋将要灭亡的意思。” 萧依依一惊,旋即疑惑道:“这样一来,消息传入宫,当今圣上杨广岂不是要对李姓人动手了。” “不错,你只管让人传出去,尤其是洛阳,李阀现在顶替了杨阀成为八大门阀之首,独孤阀、宇文阀等肯定不满,这样让他们相互攻击去吧,把水搅浑,朝廷自乱,更难挽住颓败只势了。”罗昭云想要借助宇文阀等,来削弱李阀的影响力。 这样既可以对付门阀世家,让这种门阀不断削弱,有利于日后新生的贵族发展,否则,任何朝廷兴起,还是要受制于门阀,这是东晋之后,门阀制度兴起,根深蒂固,需要彻底改变,否则,寒门无法崛起,有才华者难以被朝廷任用,王朝很快就会腐朽。 罗昭云想的很多,现在就开始为以后做打算了,第一击,就是先扳倒李阀,免得后面李渊一起兵,朝中大多李氏族群的官僚纷纷站队支持,左右朝局。 “没问题,今日就能散播出去。”萧依依点头,这种事并不难办。 洛阳城。 寒冬腊月的东都,被积雪笼罩,原本繁华的都城,如今变得有些萧索冷清。 两次北伐辽东失利,损失了一百多万府兵,各地因为运粮等繁重劳役,死伤无数,烽盗四起,许多地方百姓流离失所,春种秋收都受到影响,民间储备的粮食越来越少,不少人在冬天饿死、冻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时就是这种写照。 杨广心情很差,两年前他西巡,征服吐谷浑,让西域数十国臣服,草原部落归附,盛威达到了最高,可是接下来这两年,讨伐辽东很不顺,使他觉得颜面扫地,已经成为了一个心病。 许多时候,深夜醒来,他都在扼腕痛惜,就差一步,就可以完美收官,给他执政治国的生涯交上一个完美答卷,登基不足十年,便可以使四海升平,番邦来拜,没有任何抗抗衡大隋的势力存在,这是何等的伟业,足以超越秦皇汉武了。 杨广有时候在宫内想,现在肯定有一些大臣在背后嘲笑他,他们嘴上不说,但肯定会觉得自己伐辽东是错误的,御驾亲征也是错误,对杨广如此好面子的人来说,如芒在背,如刺在喉,相当不自在,精神都有些受影响,猜忌越来越重。 这一日,杨广上早朝,得知了张须陀在齐鲁之地,击败五路乱军,并且有两位贼首一死一擒的消息后,顿时好转不少,当场下旨褒奖张须陀,这半年来,张须陀屡次打败了叛军,捷报不断,使杨广对各地叛乱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今日难得听此捷讯,不知哪位卿家还有事奏?” 这时候,宇文述忽然从文臣首列中站起来,拱手一礼后,说道:“起奏陛下,老臣有一事禀告。” 杨广随口道:“宇文爱卿请讲。” “臣最近在洛阳城内听到一流言,已经传播甚广,闻后让老臣很是惶恐,”宇文述顿了一顿,声音变得郑重其事道:“臣对陛下一片忠心,绝不敢隐瞒,却又担心陛下听了之后,龙颜不愉。” 杨广逐渐皱起眉头,这一听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啊,询问道:“到底是何流言,你且道来?” 第四百七十二章 趁机陷害 宇文述犹豫道:“这些谶语流言,已经在洛阳城内传开,老臣是昨日出访,在马车内听到,下车询问,才知晓,臣猜到朝中大臣们,应该也有跟老臣相似的耳闻。” “说吧,究竟是什么流言蜚语?”杨广神色有些沉下来,他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冷嘲热讽他出使辽东不利的消息,心想看来自己很有必要,进行第三次伐辽东之战了,彻底征服那个渔猎民族和朝丽棒子组成的小国。 宇文述开口道:“臣听到的谶语流言是这样的,‘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以及‘日月照龙舟,准南逆水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不知,诸位大臣们,是否听到过?” 这时候,一些跟宇文述关系密切的官员,则纷纷站出来,表示自己也听到了。 甚至连虞世基、封德彝、独孤机、独孤胜等人都附和起来。 其余大臣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点着头,却也不站出来附议,毕竟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即便同意对方的观点,也断不会跟风。 “这都什么意思?”杨广皱起眉头。 宇文述说道:“启禀圣上,这些谶语,我等臣子自然不敢乱自揣摩,今日登朝之前,臣已经派人请来伎艺坊一位方士,名叫安伽陀,可宣他觐见圣上,当场破解谶语。” 伎艺坊是洛阳一百零八坊中,聚集东都道术、占卜、噬医等方士之所。 杨广点点头,让内侍宣方士安伽陀进殿面圣。 安伽陀走进乾阳殿,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下,从容淡然,一身八卦道衣,神色清癯,长髯飘动,很有道家修士的风范。 “见过圣上。”安伽陀自诩修道之人,因此对皇权圣上,并不跪地叩首。 杨广略微蹙眉,扫了方士一眼后,又问向宇文述道:“你确定他能解开谶语?” “安先生在东都大有名气,曾开坛讲道法,画符驱邪,占卜星象,即使谶语,再适合不过。” 杨广点头,让安伽陀解释刚才宇文述说过的两首诗文。 顷刻,安伽陀脸色凝重道:“陛下,此事大不不妙,关乎社稷安危。” “两句谶语,关社稷什么事?”杨广有些不解,冷冷询问。 “桃李子,得天下和天子季无头,这两句都是诗中关键,意思是李氏会得天下,而杨氏天下会如同杨花般凋谢,代表江山会出现变故,请陛下务必重视起来,彻查此事,防患于未然,否则,国运会被李氏之人窃取,就如同晋魏更迭、周齐归隋一般,天下将易主!”安伽陀说完之后,全场等冷下来,不少姓李之人背脊抱着冷汗,心中凸凸乱跳,预感不好的兆头。 在场一些李姓的大臣们,眼中全都露出惊骇,也有担忧、后怕、愤怒等,屏住呼吸,都在等杨广的答复。 “砰!”杨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额头冒起青筋,显然勃然大怒。 由于东晋过后,门阀贵族崛起之后,六镇起兵,许多政权三四十年被推翻、取代,以宫变居多,一旦当皇帝年幼,不务正业后,王权很快就旁落在重臣手中,直接改朝换代了。 所以,隋文帝杨坚和杨广这对父子,都一直以来对这些门阀势力很忌惮,想要打压削弱,杨广不惜迁都到洛阳,减轻对关陇贵族的依赖。 这两句解释,使杨广愤怒了,原本杨玄感所在的杨阀就是第一阀门,却仍不知足要起兵谋反,当时可把杨广吓够呛,那时什么都不重要,赶回来稳固他的王权才是重中之重,如今杨阀被消灭,杨广对门阀已经很方案了,李氏又中了谶语,他对李阀也变得猜疑起来。 “请陛下息怒,贫道觉得,当前最要紧的是防患于未然,由于这两个流言传播很快,李氏当得天下,成为天子,这口号很容易蛊惑百姓,使天下李姓者,纷纷起兵谋反,到时候,朝廷再出兵镇压,只怕已经晚了。 “那你的意思,该如何做?”杨广脸色已经变得可怕,一脸肃杀之气,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贫道觉得,斩草不除根,风吹再又生,若能杀尽天下姓李的人,大隋可保住江上稳固。” 他的话刚落,乾阳殿死一般地静寂,不少人露出惊容,杀光天下李姓人,似乎也太多了吧?都在心中诅咒,这个道士,好狠的心! 杨广虽然骄傲自大,穷奢极欲,不惜民力,但并非完全一无是处的昏君,恰恰相反,他干了不少大事,不过他理想太多又太大,不切实际盲目大跃进,才使国家遭受了劫难,即便年轻时候,杨广文武双全,很有能力,但登基之后的八九年里,他的心性完全转变。 此刻,杨广并没有失态,真的下令杀光天下之李姓者,他不会那么蠢,弄得朝廷人人自危,不利于他的统治,所以,杨广冷冷一笑,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目光如剑一般,扫过朝中站立的官员,那些李姓者,一时都有些惊慌,忙低下头,担心被杨广发现自己的姓氏,无辜遭难。 第四百七十三章 规模壮大 杨广听到安伽陀的话后,脸色异常阴沉,沉默不语,双眼眯起,透着一股寒光。 大殿落针可闻,一片寂静,那些姓李的贵族高官,少说也有几十人,有的属于李阀,有的来自山东、江南等地的贵族官僚公卿,全都脸色大变,冷汗直冒,真担心杨广会听从这个提议,对李姓之人斩杀。 在中原地区,李姓可是大姓,牵扯的人太广了,一旦杨广下令,恐怕江山都要乱了,一片血雨,难以想象。 杨广并非真的昏聩,他很有自己主见,只是平时想法都太过理想化而已,有点不切实际,此时冷峻下来,冷笑道:“杀光天下李姓者?哈哈,荒谬,滑稽,朕乃一代明君,功过三皇五帝,立下不世功勋,一项运河就能千古留名,岂会信你一个方士,便大开屠戮?念你有为朕分忧之心,暂且饶恕你一派胡言,退下吧!” 安伽陀又要辩解,宇文述站出来喝止,说道:“陛下,这位安方士的确大放厥词,有些危言耸听,杀天下李姓者,的确骇人听闻,老臣也以为不足采纳。但安方士对东都内的流言解析,倒有可取之处,天子季无头,正是暗示了李字,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臣以为,为了江山社稷,当派人严查此事,是否有人故意放出,趁此蛊惑人心,捞取巨大好处。” 杨广微微点头,脸色有回复了冷漠,如果真有人想要利用谶语,实现某一种政治目的,的确该杀,一旦老百姓传开,真的把李姓人当天子,未来叛乱者会更多了。 “来人,宣司马德湛、裴虔通、独孤锋进殿听命。” “遵旨——”内侍急忙派小太监出了乾阳殿去传唤。 过不多时,三人都穿着戎装或武官朝服,步入了大殿,跪地拜礼。 “都起身吧,朕唤你们来,因为一件事,东都大街小巷,有谶语流言出现,你三人分别在武侯府、左右领军府,有负责保卫皇城,缉拿匪盗之责,朕派你等,十日内,查到流言散播者,不得有误!” “臣等领命!”三人起身,心头暗惊,此事疑点重重,不知该从何查起。 杨广安排完这件事,已经索然无趣,心中仍然有些猜忌,宣布散朝会。 文武百官如恩大赦一般,退出了乾阳殿,宇文述、独孤机、封德彝等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这一下,李阀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想要杀戮天下李姓之人,而是退而求其次,趁此机会,对李阀下手,连宇文述都在感慨,谁这么有才,散播这些谶语,简直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可以对付李浑、李敏、李善通、李渊等人了。 李阀倒下之后,朝中宇文、独孤势力会再次回到前两位,何乐而不为? 如果宇文述知道这个流言是罗昭云散播出来的,不知该是如何感想了。 李密来到瓦岗寨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起初并没有得到重视,搁置在了一边,但是李密通过王伯当,暗中结交瓦岗寨上的一些豪杰,如徐世绩、柴孝和等人,不断在翟让勉强引荐李密,说其有大才,使得翟让逐渐上心,终于给李密一个差使,让他去拉拢一些人马过来投靠瓦岗山。 这算是一种考验,翟让并没有给他兵马,让他带兵去攻打、降服,只给了一个口头承诺而已。 李密并不在意,他打着瓦岗寨的旗号,先到瓦岗军东南方位百里外的一座山寨,凭着唇枪舌剑,智谋心计,说服了寨主严柯加入瓦岗军。不久,李密带着他的人马,去收编第二支,就这样,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一个月内,李密说服四五路人马,共同加入瓦岗军,加起来足有数千人,跟他返回瓦岗山。 途中还遇到了从黄河北岸逃窜过来的王薄残军,被张须陀打败后,如丧家之犬,寒冬腊月,粮草基本用光,依靠掠夺地方,打家劫舍,勉强糊口,投奔瓦岗而来,若是去了别处,很容易被隋军围剿。 在深秋时候,翟让分兵两路,一方掠夺通济渠过往的商船,一方由单雄信等人带兵,攻打附近的诚邑,夺回不少金银珠宝和粮食,运回了大本营,使得瓦岗寨的规模更加大了。 由于瓦岗军还没有完整的官僚体系,也没有懂得治理民政的官员,所以,攻占了几个城池后,往往都是掠走官方粮仓和县城宝库,对一些贵族财产进行哄抢,掠完就走了,最多救济一下百姓,拉入军队,带回瓦岗山来,并没有就地治理诚邑。 李密带着一些占山为王的寨主抵达瓦岗山,声势浩大,顿时吸引了翟让、单雄信、黄君汉、贾雄、徐世绩等注意,走出聚义堂后,看到一群豪雄簇拥着李密登山而来,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翟将军,李密幸不辱命,完成了交待的任务,请查阅新军!”李密看到翟让好,抱拳行礼。 “这些是?”翟让愣住了。 李密转身介绍道:“这位是长白山王薄,编写辽东歌,率先起兵反隋的大英雄,这几位都是附近三山五岳的豪杰,他们通晓大义,都愿意加入瓦岗军,一起壮大,抗衡隋军的反扑和镇压。” 介绍之后,李密顿了一顿,又为众人引介:“诸位,这位就是瓦岗军翟让将军,以后我们共同的首领!” “见过翟将军!”诸豪雄多少都听过翟让的名号,尤其是这两年,瓦岗军越来越强大,发展了十万众,山上文谋武将云集,有自己的根据地,能做大事者,所以才心甘情愿来投靠。 翟让有些激动,看到队伍壮大,心中也很高兴,抱拳道:“诸位既然来到我瓦岗军,我翟让不才,定当一视同仁,让我等齐心协力,抗衡隋军反扑,推翻暴政,解救黎民百姓之苦 第四百七十四章 情丝苦 到了年关底,正是四九天,最寒冷的时候,西京城里家家户户屋檐下都挂满了冰溜子,晶莹剔透,如同锋利的刀剑般闪着银光,足以让人感到一股严寒与冷酷。 大兴城虽名义上还是都城,但是少往往昔的繁荣,毕竟皇帝不在这里的皇宫,王室和达官贵人都迁往了东都。 罗昭云陪着依依、青霜等人,就在西京过年了,难得一个团聚又安宁的除夕。 三女一男,坐在木质的弄堂内,观看着仆人在张贴春联对子,擦窗户、挂灯笼、备年货,在阁堂内,布置典雅,盆栽葱郁,火盆内烧着兽炭,室内温暖如春。 一缕香炉在熏着上等香料,使得屋内飘着耐闻清香味道,萧依依拿来瑶琴,弹奏几首名曲,悠扬的琴声飘荡在院落内,属于她们的小天地。 罗昭云饮着茶水,里面有茶叶和竹叶煮沸饮用,虽然有些生涩,不够圆润甘口,但是,比茶汤更适合他的口味,有了后世茶的雏形。 宁沐荷、青霜也陪着他饮茶,听着琴声,看着雪景和梅花,都感到一种宁静又惬意的心情。 “第十五个除夕!”罗昭云心中暗叹,自从十岁那年穿越回来,这是第十五个除夕了,时光匆匆,如今已经二十五六岁,天下风云变换,即将大乱了,他也储备得差不多,可以随时加入争霸行列。 由于他融入大隋历史中,使得历史事件的进程加快,也许,根本用不到大业十四年隋炀帝在江东被杀,李唐入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很可能会提前了,马上就是大业十年了,各地会更加暴乱。 罗昭云并不着急回洛阳,而是要在这个大兴城内,认真布置一番,陆续引入一些武士,分散于各坊内,尤其是靠近几座城门和皇宫的里坊,里面的宅院,秘密安插了不少武士等,兵器齐全,随时能够攻向城门,压制禁卫军片刻,打开城门,方便他日后带军入西京。 “公子,又到除夕了,许多年前,我们在罗府的时候,妾身从没想象过这等大富大贵的日子,要是柳夫人在天有灵,肯定也会欣慰的。”宁沐荷有些感慨,毕竟她当初只是一个丫鬟,如今管理偌大的商业组织,身份天壤之别。 罗昭云微微点头,对着她莞尔一笑,想到当初她处处呵护自己,哪怕是药汤,也要自己先尝,担心是孟氏下了毒药,朝夕相处,给他了细微的照顾,心中留下感动。 “我们不会再回到那个日子了,有朝一日,我会君临天下!”罗昭云言语中带着强大的自信,英雄风采。 辽西之地,与燕郡、契丹接壤,这里山区众多,城堡和寨子林立。 当年北齐灭亡,不少齐国人逃往在这里,以高氏族人居多,还有少数人,投靠了高句丽国。 这些齐家堡,数里相连,互成犄角,有不少的部曲、壮丁、武士,全副武装,来回巡逻戒备。 近日以来,齐家堡频频招兵买马,已经攒足了两万兵马,随时要出辽西,攻击燕郡、渔阳郡,夺回昔日的北齐之地。 一位窈窕女子,身穿一身甲胄,身材纤细,浮凸玲珑,但被甲胄寒光一映衬,显得英气逼人,此女已经过了双十年华,容貌清丽娇美,正是高雨菲。 “澜叔,还没有罗成的消息吗?”她神色忧郁,询问一位中年男子,她的叔叔高青澜。 高青澜摇头道:“可能,真的遇害了。” 高雨菲闻言后,眼角挂着泪痕,眼底有些发红,她不相信,曾经的少年英雄,就这样残酷谢幕了。 “雨菲,不要想他了,你已经不小,二十多岁,都成老姑娘了,少年将才,古往今来有很多,但大多夭折,没有成长起来。而且,他是隋军将领,咱们是反叛隋朝统治的乱军,即便再见面了也是兵戎相见!” 高雨菲泫然欲泪,如同一朵带水珠的百合花,凄美动人,她摇头道:“我不相信他死了,而且,我们和他未必注定是敌人,大隋皇帝昏聩无道,天下义军反抗,以他的深明大义,肯定不会为昏君愚忠到底,最后,会和我等站在同一个战线。” “可是,他会效忠我们高氏吗?未必吧,以他的军事才华,谁能驾驭得了?咱们的首领,已经决定攒足力量,攻击渔阳郡,然后对抗涿郡罗家,到时候,在东北边戍,只有我们北齐军和罗家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不管那么多,我眼下只关心,他究竟是否平安!”高雨菲视线变得模糊,泪珠溢出来,落在地上。 高青澜叹息不止,女孩子等长大了,心向外啊! 洛阳宫内,大病初愈的如意公主,神色憔悴,整个身形似乎瘦了一圈,眼神中夹杂着一股幽怨,没有了往昔的朝气。 十二年前,她与罗成结识,那时候,她才十一岁,十几年过去,如意公主含苞盛开,亭亭玉立,已经成大姑娘了,却始终未能与罗成结成婚,如今更是生死分离,让她难以接受,精神打击很大。 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如意公主都觉得无比珍贵,更痛恨自己,为何不大胆一些,早早跟他而去,什么皇族公主,她早就不在乎了。 “罗成,你究竟在哪啊,是否还活着?等你回来,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再也不分开了,父皇若再不赐婚,我就死给他看。” “若是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出家为尼,斩断青丝,青灯伴佛,永远为你诵经。” 如意公主轻轻一叹,心中那股惆怅难消,从当初活剥伶俐的小丫头,变成如今多愁善感的大龄姑娘了,一个情字害人不浅啊! 第四百七十五章 猜疑起杀机 洛阳皇宫,大业殿内。 这是隋炀帝杨广的寝宫,在第一门入口是平时私下接见一些重要大臣叙话的地方,自从谶语流传之后,杨广表明看似不在意,但是内心却猜忌重重,毕竟牵扯到了国运,任何君王都不希望看到这种颠覆他政权的潜在威胁。 “天子季无头!”杨广双眼中透着杀机,浑身都是一层寒气。 宇文述、虞世基、苏威、裴蕴、独孤机、裴矩等人都来了,这些都是杨广目前最信任的亲信大臣了。 “你们觉得,谶语可信吗?”杨广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几位大臣都是常年侍奉左右,当然心中明白,杨广是信了,而且要杀人,否则,心病不除,只怕猜忌更重,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何况,这里面有人早就对李阀成为关陇第一门阀有意见,只要搬到李阀,朝中会空出几十的重要职位,都在四品之上,而五品之下到七品,不下几百李姓人,这等若一个大饼子,几人所在的家族都能分利,所以,没有人会反对,为李氏开脱。 苏威这时答道:“启禀陛下,谶语在古代也有出现,最著名的两条,无非在秦代和汉代,一个是:‘也’,但秦始皇理解错误,以为是北胡,所以不断修筑长城,防止胡人南下,但最后大秦却亡于‘家胡’他的儿子胡亥手里!” “另一件事,是汉代‘上林有柳树,枯僵复起,虫食叶成文:公孙病已当立’的谶语,据说是上林苑的柳树中,有鸟居然能把树叶吞食出文字形状,且读之成句:‘公孙病已当立’引发人关注,后来汉昭帝崩无嗣,权臣霍光等议立昌邑王刘贺,但刘贺荒淫无行,有失帝王礼宜,乱汉制度,所以在位二十七天,就让霍光他们给废了,再立他人,立名“病已”,解释通了,就是皇孙中的病已被立嗣的意思,也被应验。” 苏威的答案虽然看似没有直接回答杨广的问题,但其实通过引经据典,说谶语在历史上都应验,是天命昭昭的一种,当谨慎听之。 杨广精通文学,自然听过这两个典故,微微点头,脸色更阴沉了,又问道:“你们觉得会是谁,能应验了谶语?” 宇文述沉默一下,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应验之人,必须手握兵权,而且还有大背景,威望高,能够一呼百应,这种人才是威胁皇权和陛下头号疑犯。” 杨广闻言点头,跟他想的不谋而合,他不会忘记,其父杨坚是如何从北周手中获得皇位,还有西魏被宇文氏所得,东魏被高氏窃取,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权臣掌控了朝廷文武大权,一呼百应。 如今关陇权势第一的弘农杨阀刚打掉,李阀就冒头了,让杨广这个对门阀忌惮无比的集权君王,感到不能容忍。 “郕国公李浑,你们觉得,有没有威胁?”杨广亲自说出口,就已经动了杀机。 虞世基这时拱手道:“陛下,这李浑可是朝中元老,北周八大国柱李穆第十子,李阀目前的领头人之一,又身兼右骁卫大将军,光禄大夫,手中有禁卫兵权,加上他的各兄弟众多,门生遍布朝野,恐怕不好动啊!” 他越说难动此人,杨广心中对李浑的危害认识越强烈,更激发了他的狠心。 杨广有意无意地瞥了宇文述一眼,因为李浑跟宇文述可是有着裙带关系,宇文述的妹妹正是李浑的妻子,二人是妹夫与大舅哥的关系,不过,宇文述的妹子已逝多年,加上李浑曾经答应宇文述许爵厚馈之事而食言,两人早闹掰了。 但这次要对李浑一家动手,杨广还是想试探一下宇文述的态度,否则,风声泄露,很容易节外生枝。 宇文述身子一激灵,想到了自己和李浑的关系,立即站出来澄清道:“陛下放心,臣与郕国公早就断交了,这些年,不掐嘴就不错了,私下从无往来,若真是此人应验,臣绝不偏袒庇护,只是恳请陛下,能够放过几个带有宇文血脉的孩子性命即可,让他们流放出去,做一介布衣,也算格外开恩了。” 杨广听完,明白了宇文述的态度,颇为满意,不枉自己如此器重、信任他了,任何时候,都会站在替君王分忧的角度出发,忠心耿耿。 “可有什么办法,令其自裁,免得朝中闲言闲语。”杨广也有他的考虑,不想因为一句谶语,就大动干戈,屠杀一个门阀的领军人物,容易激发朝廷的人心惶恐。 御史大夫裴蕴道:“不如,由臣等出面,透露给他一些信息,让他自己罢官,在家自裁,保得家人无碍,倘若他拒从,便只能派人查处他的罪行了,不过那样一来,跟他关系较近的李敏、李善衡等人,只怕都要提防,免得他们铤而走险,不甘心引颈就戮。” 诸臣都觉得有道理,一旦李浑不从,就要动其它手段了,李浑向来跟李敏关系走得近,这李敏袭爵广宗公,妻为乐平公主杨丽华之女宇文娥英,也算皇亲国戚,按辈分,李敏算是杨广额度侄女婿。 但是君心如天威,最是难测,皇室的人亲情单薄,杨广根本没有考虑这层关系,他只知道,谁若沾上了颠覆杨家皇权的谶语和征兆,就要得到惩治,防患于未然。 第四百七十六章 铤而走险 洛阳城淳化坊,郕国公府,占地数十亩,地势开阔,整个里坊三分之一都是李浑的府宅,大门口一对足有两人高的玉石狮子,威严雄壮,朱红大门,铜钉闪亮,门口四名带刀卫士把守大门,彰显郕国公府的不凡。 夜幕降临,几道身影进入了府邸的后院密室内,商议隐秘之事。 李浑、李敏、李善衡几人碰头,都脸色深沉,表情严肃,对数日前乾阳殿上,杨广询问谶语之事,方士提议要诛杀天下李姓者,他们都感觉到大事不妙了。 虽然杨广最后没有同意,但是并没有对那个方士进行惩罚,可知他已经上心,产生了忌惮心理,李阀这下有难了。 “树生、善衡,现在杨广肯定在背后寻思应谶语之人,我觉得咱们李阀要遭到沉重打击,甚至老夫可能性命不保,所以,特招你们相商。”李浑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六十多岁,但身子骨还很硬朗,荣华富贵没有享尽,自然不肯就此认栽。 李敏字树生,是李浑的堂侄,今年不足四十岁,做到朝廷光禄大夫,又是驸马,在李阀中威望很高,他也在皱眉道:“叔叔,不光是你,我恐怕也逃不掉,先帝在世的时候,曾经梦过被大水淹没,有方士解梦,担心我那幼子李洪,日后会对先帝不利,暗中下令流放,当时我为保家族,就舍弃了那个孩子,如今谶语冲着李家而来,杨广想到以前的旧事,恐怕我也逃不掉。” 李善衡道:“叔叔,你家有先帝赐予的丹书铁卷,难道杨广真的要不顾它,挥起屠刀吗?” 他们私下已经不称圣上,而是直接唤其名字杨广,可见对这君王已经恨上了,没有了礼敬之心。 李浑神色一沉,叹息道:“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我父当年力助先帝夺取了隋室天下,功劳甚高,被赠予免死的丹书铁卷,上面曾这样写道‘陇四李贤李远李穆昆仲,社稷佐命,公为称首,位极人臣,才为人杰,自此以后,虽有愆罪,但非谋逆,纵有百死,终不推问,今联赐此铁劵为证,传诸子孙,世代永继。持此为凭。’按理说,只要不谋反,就不予以追究责任,但这一次,可是危及朝廷皇室的根本利益,牵扯到了国运,以杨广的冷酷无情,猜忌日重,肯定不会念着丹书铁卷,就饶了我等。” 以前他们几人,不论在东都还是西京,都是飞扬跋扈,权势极重之辈,如今有些虎落平阳的感觉,终于轮到他们感到性命难保了。 这李浑其实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他是李穆第十子,为几继承祖辈爵位和食禄,就怂恿李善衡先后把两个侄子李筠与李瞿昙都杀了,又通过宇文述的关系,把李穆留下的封荫全都囊括在手,事后因为没有给宇文述回报,出尔反尔,从而得罪了大舅哥,成了对头。 李敏愤愤不平道:“从汉末魏晋开始,门阀之乱一直都是各朝天子的心腹大患,没有门阀的支持,他得不到天下,可得到了门阀支持,却要防备别人随时颠覆他的权利,另立他人,这杨广登基之后,动作比先帝杨坚刚烈许多,一副要彻底打散的架势,真让人寒心。” 李混摇头道:“这些年,杨广一直打压门阀,开科取士,想要打破豪门垄断官场,并抬起杨阀,宠信杨素,压制了咱们李阀。说起阀门的根深蒂固,非我李阀莫属,这些年,先帝和杨广都对李阀不冷不热,也没有动过手,就是担心动了老牌的李阀,惹天下旧阀畏惧,一起反叛,那一发不可收拾了,这次极有可能,也是对咱们几个权力过重者,给予铲除了。” 李善衡武功不低,又身为左武卫府郎将,掌管外军宿卫,有实权在手,曾上战场杀人无数,所以,脸色一恨,压低声音道:“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先干掉这个昏君,另立一个幼主,李阀辅政,我们的危局就迎刃而解了。” 李浑和李敏都是一惊,这等若要谋反,跟杨玄感叛乱如出一辙啊! “先有杨玄感之鉴,你还有铤而走险吗?” 李善衡不以为然,胆量过人,毫无惧色,侃侃而谈道:“叔,我们又不是真的起兵造反,而是发动宫变,就在东都内,及时控制住文武大臣,诛杀杨广,立即宣布拥护杨昭的儿子为储君,择日登基为新的天子,我们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了李阀诸多族人为官,门生众多,一呼百应,到时候,大局既定,我们便逃过此劫,以后让这江山姓杨还是姓李,全靠咱们的心情了。” “你有什么周详的计划没有?”李敏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奋起一搏,仿若困兽死斗。 李善衡摇头道:“暂时还没想好,再过十日,就是元宵灯会,届时会有一年一度赏灯会,杨广肯定也会参与,众臣齐聚,地点应该还是西苑的上阳宫,举行歌舞和花灯晚会,到时候,我从宿卫中调来精兵,穿过西苑的防御,杀到上阳宫,大事就成了。” 李浑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如果真要这样做,现在就得详细筹划一番,确保万无一失,不动手则已,一动则雷霆万钧,不留后路,争取偷袭成功,我们便可以逢凶化吉,掌控新的局势!” 李敏、李善衡都同意他的意见,这一次行动虽然危险系数极大,但富贵险中求,要生存下去,只有冒险拼一回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西苑风波 罗昭云派人密切关注洛阳的局势,听到宇文述发难李阀的消息后,微微一笑,让他们狗咬狗吧,削弱李阀,朝廷也会引发旧阀的抵触,到时候,大隋真的从上到下,离心离德了,还瓦解了一下李阀的影响力。 接下来,罗昭云凭着对历史书的记忆,写下一些的历史人名,派人在西京搜寻关注,比如褚遂良、杜如晦、孔颖达、姚思廉等人,都是一些俊杰才子,日后可以收揽己用,提前让燕琅阁联系,资助一些物资,替他们解决生活上的困难。 这些人多是没落的贵族,有学问,但暂时还没有名气,依靠家族的资产,没有后续的经济来源,挥霍两三代后,已经不够这些文人才子经常吃酒游玩,出入烟花场所了。 这段日子里,罗昭云私下去见了慕容紫嫣两次,跟她谈了一些事宜,让她放心,自己已经在安排人手,为她姐弟回吐谷浑,储备力量了。 慕容紫嫣除了他之外,无人可信,也没有其它力量可以借助,所以,只能完全听他的安排了。 交往多了,慕容紫嫣发现这个人,也不想以前那么讨厌了,而起双眼有神,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出尘气质,丰姿隽永,英伟挺拔,还能做一手好诗文,给这位异族的亡国公主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烙印。 年节好过,一晃就来到元宵节。 天下紊乱,四处烽烟,洛阳也受到一些影响,来往的商旅减少了,生意暗淡下来,大街小巷的百姓充满忧患,节日气氛不如往年的热闹。 但隋炀帝杨广极力粉饰,下令东都百姓,仍要按照往年的规模,悬挂花灯,举行庙会,来彰显大隋统治的盛世欢歌。 西苑在洛阳城外,毗邻皇城,从宜辉门出来,北至邙山,南抵伊阕,向西抵达新安边境,周围二百余里,这是大业元年就开始建造的皇家园林,十年过去,这里已经规划相当完善,奇山碧水,相映成趣;亭台楼阁,巧置其间;流水缭绕,绿林郁茂。 整个西苑大体沿袭汉朝以来的“一池三山”的宫苑模式,按人工筑山、理水、植物配置和建筑营造规划,并以山水为园的主要脉络,特别是龙鳞渠为全园的一条主要水系,贯通十六个苑中之园,使每个庭院三面临水,因水而活,并跨飞桥,建逍遥亭,丰富了园景。 最令人感叹的美景,莫过于西苑南部一个水深数丈,方圆十余里的人工湖,湖上建有方丈、蓬莱、瀛洲三座仙山,高出水面百余尺,相隔三百步,山上错落有致的亭台月观,内置机关,或升或降,时隐时现,如同仙境。 今日元宵宴会,杨广把会场设置在西苑南部,此湖的周围,沿着一条龙鳞渠,兼有各具特色的十六宫院,其内殿堂楼阁,构造精巧,壮观华丽流水飞桥,丛林茂密,修竹摇曳,曲折通幽,更有一座“八面合成,结构之丽,冠绝古今”的逍遥亭。 杨广和萧皇后的龙椅坐床,就安排在了逍遥亭内,俯下下方的宴席。 猎猎大旗风中劲舞,持旗兵士岿然不动,把湖水岸边的场地外围都给严格把守起来。 五品之上的文武大员被邀请至此,欣赏烟花与灯展,然后是中原歌舞、西域舞蹈等,气氛还算和谐。 李浑不动声色,依旧喝着酒,心中实则有些担忧,今夜李善衡执勤龙兴门,距离西苑不算远,已经打通了园林守卫,约定了亥时一刻出击,他的两个儿子也参与了其中。 同时,其侄李敏今晚告假未来上阳宫的宴会,其实暗中拉拢几位李家掌管军权的府兵司马,要在亥时两刻,攻战端午门,控制皇城,发动宫变。 两边一旦得手,控制了皇城,让大臣们消化一番,得到支持,那么,他们李阀就能完成新的权力过渡,辅佐一位幼年皇孙做傀儡隋主。 宇文述看着李浑镇定无比,这些日子,对虞世基等人的劝告无动于衷,心中有气,心想看你能得瑟几时,他已经怂恿了李敏的妻子宇文氏,诬告了一份罪证,等等机会揭发了。 一轮歌舞结束,杨广脸色忽然收起笑容,变得冷峻下来,给宇文述打了个眼色。 宇文述会意,站起身来,走上前道:“启奏陛下,臣今日前来赴宴的时候,接到了一份揭露谋反罪行的密信,途中已经过目,甚是惊人骇俗,不敢隐瞒,要禀奏陛下圣裁。” 杨广哦了一声,询问道:“是何密信?什么人这么大胆,意图谋反?” 宇文述说道:“此密信撰写者,是乐平公主之女,光禄大夫李敏之妻,宇文娥英所写,机缘巧合,撞见了她丈夫李敏图谋造反的秘密,大义灭亲,写下举报信函。” 众大臣听完,都露出惊容,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浑眉头一皱,似乎感觉事情有变,想不到宇文述这么早就发难,难道消息走漏了? “念出来!”杨广神色寒冷,阴沉可怖。 宇文述点头称是,高声道:“里面是两个人的对话,其一是李敏,另一人正是郕国公李浑,对白是这样的,李浑唆使李敏:汝当为天子,如今圣上好兵,民不聊生,这是亡隋大好时机,如果再次征辽东,你我皆为大将,统军三万人,合兵在一起,再发动内外亲戚,募征人马,等待时机,内外呼应,到时发兵袭击御营,子弟们四处呼应,只需一天,天下便归李氏也。” 杨广怒气冲冲,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喝斥道:“李浑,你可知罪?” 李浑眼神挑起,直接对上了杨广,他心知这是对方故意栽赃,要对他下手了,也没有了畏惧,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为了一句谶语,就要对我关陇门阀动手,难道要把我等赶尽杀绝,你杨广才肯罢休不成?” 杨广听到对方竟然没有畏惧和胆怯,反而跟他质问、对峙,真的生气了,杀机已经浮现在眼底,如果说刚才还是做戏的话,此时,才是真正怒火中烧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裴氏父子 李浑今晚要铤而走险,所以也豁出去了,他很清楚,这是杨广和宇文述在做扣儿,在给他安插罪名,即便求情,他也难逃一死,还不如理直气壮,暂时稳住一刻,等待李善衡带兵杀来,危局就解开了。 所以他直呼杨广之名,而且调动起旧门阀的抱团心理,希望让杨广有所忌惮,李浑很清楚,杨广好面子,沽名钓誉,当着文物重臣的面,需要很大的罪证和把柄,才能对他李阀的引领人物下手。 否则的话难以服众,众目睽睽之下,杨广也不能胡作非为,任意对一位权势重者,进行恶意诛杀,负面影响太大。 果然,杨广阴沉着脸,雷霆大怒道:“密表都已经呈上,李敏之妻为证,现在证据确凿,你敢不认?“ “这是栽赃陷害,难道随便一人站出来诬告,就能枉害一个大臣,那才是荒谬,我李浑在这,当着众大臣的面,愿意跟李敏之妻宇文氏,当场对质,看究竟是谁在撒谎!“李浑说的有理有据,其实是在争取时间,等待援兵杀来。 此时此刻,李善衡带着一千骑兵卫队,三千甲士杀来,其中有李浑之子李威、李君岳跟随,他们都在府兵内当差,今夜凑齐了人数,突袭而来,进入了西苑北门。 十里路,只需半个时辰就能抵达了,李善衡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一旦控制了群臣,斩杀了昏君,然后李阀上下呼应,联合窦阀、长孙阀、于阀等旧阀,几乎囊括一半的关陇贵族,绝对能使政变成功过度。 “杨广啊,杨广,你也有今日,当初你们父子从宇文氏的手中夺走江山,今日我李家人同样可以!“李善衡一身戎装,铁甲生寒,杀气腾腾,快速前进。 “堂兄,我父亲在那里,没有危险吧?“李威有些担心。 李善衡摇头一笑:“无妨,昏君决想不到,我们即将杀过去,掌握大局,郕国公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就没有危险了。“ 他的话尚未落下,忽然间,丛林内射出了一阵箭矢,密集如雨,在夜色中,一片杀机骤起。 “咻咻咻!“ 李善衡还在自信满满地说话,箭矢落下来,噗噗噗一阵声响,然后人仰马翻,惨叫声起,有禁卫军埋伏在此。 “什么人在放箭?“李善衡大吼,故作镇定,想知道何人在此把守。 从一处山林要塞处策骑出来一匹战马,身穿一身铁铠,胡须半白,是一位年逾五十岁的老将军。 “武贲郎将裴仁基在此守卫,来者何人,胆敢带兵携带武器,硬闯此皇家园林,难道要谋反不成!“ “裴仁基!“李善衡知道这是大隋一员猛将,曾任汉王杨谅王府的侍卫,后来跟随将军李景到黔安讨伐反叛的蛮贼向思多,因战功升任银青光禄大夫,斩杀、俘虏进犯的靺鞨,凭借战功成为禁卫军一位将领,平时二人也有过一点交集。 “裴将军,我是李善衡,接到命令,有人要在里面行刺圣上,我带兵特来护驾!“李善衡找借口胡诌道。 裴仁基喝问道:“可曾有圣上手谕或调兵信物?“ “这个,事起匆忙,只是口谕,没有手谕信物,请裴将军通融,可以与我等一起前往救驾!“ 裴仁基冷冷一笑,举手亮出了一块虎符信物,高声道:“可本将军却早就接到手谕,在此伏击入侵园林,企图谋反者,看来,你们就是这一支谋逆的叛军了。“ 李善衡笑的发冷,手中提起马槊,厉声大喝:“裴阀蓄意谋反,我等勤王而来,给我冲杀!“ “杀——“三四千卫士,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呼啦啦地向前冲杀。 裴仁基也算见过大阵势的将军,一声令下,喝令放箭,并且带兵列阵,准备厮杀。 “爹爹,让我来擒杀此人,立个战功!“一位青年小将策骑引兵出来,二十多岁,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头戴盔甲,手中提着一杆长枪。 “行俨,这李善衡武功很高,切不可大意!“ “爹请放心,孩儿这十多年的武艺也不是白学的,不惧他!“裴行俨带着一撮人马,跃跃欲试,等着随时给冲上前者正面痛击。 这时候,乱箭齐发,加上事先不知的陷马坑、绊马索、滚木倒刺、马蒺藜等,使得李善衡的兵马收到了不小的伤害,士气一蹶不振,出现了慌乱。 原本就是谋逆大罪,士兵心中没底儿,但是平时效忠李阀,又有重金蛊惑人心,才调来这批人马,一旦出现不利局面,这些士兵已经不想在这陪葬了,转身就要逃窜活命。 密林之处,人影绰绰,脚步声响起,盔甲浮动,有伏兵围拢出来,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罪臣李善衡,你纳命来!“裴行俨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带兵冲杀过去。 “小崽子找死!“李善衡也算府兵中一位虎将,武艺超群,素有禁军教头之称,此刻原本就有些担忧局势逆转,出现变故,正忧心如焚,却见这么一个小将奔他而来,心中大怒,挥动马槊,就跟裴行俨交锋起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裴氏父子 李浑今晚要铤而走险,所以也豁出去了,他很清楚,这是杨广和宇文述在做扣儿,在给他安插罪名,即便求情,他也难逃一死,还不如理直气壮,暂时稳住一刻,等待李善衡带兵杀来,危局就解开了。 所以他直呼杨广之名,而且调动起旧门阀的抱团心理,希望让杨广有所忌惮,李浑很清楚,杨广好面子,沽名钓誉,当着文物重臣的面,需要很大的罪证和把柄,才能对他李阀的引领人物下手。 否则的话难以服众,众目睽睽之下,杨广也不能胡作非为,任意对一位权势重者,进行恶意诛杀,负面影响太大。 果然,杨广阴沉着脸,雷霆大怒道:“密表都已经呈上,李敏之妻为证,现在证据确凿,你敢不认?“ “这是栽赃陷害,难道随便一人站出来诬告,就能枉害一个大臣,那才是荒谬,我李浑在这,当着众大臣的面,愿意跟李敏之妻宇文氏,当场对质,看究竟是谁在撒谎!“李浑说的有理有据,其实是在争取时间,等待援兵杀来。 此时此刻,李善衡带着一千骑兵卫队,三千甲士杀来,其中有李浑之子李威、李君岳跟随,他们都在府兵内当差,今夜凑齐了人数,突袭而来,进入了西苑北门。 十里路,只需半个时辰就能抵达了,李善衡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一旦控制了群臣,斩杀了昏君,然后李阀上下呼应,联合窦阀、长孙阀、于阀等旧阀,几乎囊括一半的关陇贵族,绝对能使政变成功过度。 “杨广啊,杨广,你也有今日,当初你们父子从宇文氏的手中夺走江山,今日我李家人同样可以!“李善衡一身戎装,铁甲生寒,杀气腾腾,快速前进。 “堂兄,我父亲在那里,没有危险吧?“李威有些担心。 李善衡摇头一笑:“无妨,昏君决想不到,我们即将杀过去,掌握大局,郕国公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就没有危险了。“ 他的话尚未落下,忽然间,丛林内射出了一阵箭矢,密集如雨,在夜色中,一片杀机骤起。 “咻咻咻!“ 李善衡还在自信满满地说话,箭矢落下来,噗噗噗一阵声响,然后人仰马翻,惨叫声起,有禁卫军埋伏在此。 “什么人在放箭?“李善衡大吼,故作镇定,想知道何人在此把守。 从一处山林要塞处策骑出来一匹战马,身穿一身铁铠,胡须半白,是一位年逾五十岁的老将军。 “武贲郎将裴仁基在此守卫,来者何人,胆敢带兵携带武器,硬闯此皇家园林,难道要谋反不成!“ “裴仁基!“李善衡知道这是大隋一员猛将,曾任汉王杨谅王府的侍卫,后来跟随将军李景到黔安讨伐反叛的蛮贼向思多,因战功升任银青光禄大夫,斩杀、俘虏进犯的靺鞨,凭借战功成为禁卫军一位将领,平时二人也有过一点交集。 “裴将军,我是李善衡,接到命令,有人要在里面行刺圣上,我带兵特来护驾!“李善衡找借口胡诌道。 裴仁基喝问道:“可曾有圣上手谕或调兵信物?“ “这个,事起匆忙,只是口谕,没有手谕信物,请裴将军通融,可以与我等一起前往救驾!“ 裴仁基冷冷一笑,举手亮出了一块虎符信物,高声道:“可本将军却早就接到手谕,在此伏击入侵园林,企图谋反者,看来,你们就是这一支谋逆的叛军了。“ 李善衡笑的发冷,手中提起马槊,厉声大喝:“裴阀蓄意谋反,我等勤王而来,给我冲杀!“ “杀——“三四千卫士,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呼啦啦地向前冲杀。 裴仁基也算见过大阵势的将军,一声令下,喝令放箭,并且带兵列阵,准备厮杀。 “爹爹,让我来擒杀此人,立个战功!“一位青年小将策骑引兵出来,二十多岁,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头戴盔甲,手中提着一杆长枪。 “行俨,这李善衡武功很高,切不可大意!“ “爹请放心,孩儿这十多年的武艺也不是白学的,不惧他!“裴行俨带着一撮人马,跃跃欲试,等着随时给冲上前者正面痛击。 这时候,乱箭齐发,加上事先不知的陷马坑、绊马索、滚木倒刺、马蒺藜等,使得李善衡的兵马收到了不小的伤害,士气一蹶不振,出现了慌乱。 原本就是谋逆大罪,士兵心中没底儿,但是平时效忠李阀,又有重金蛊惑人心,才调来这批人马,一旦出现不利局面,这些士兵已经不想在这陪葬了,转身就要逃窜活命。 密林之处,人影绰绰,脚步声响起,盔甲浮动,有伏兵围拢出来,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罪臣李善衡,你纳命来!“裴行俨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带兵冲杀过去。 “小崽子找死!“李善衡也算府兵中一位虎将,武艺超群,素有禁军教头之称,此刻原本就有些担忧局势逆转,出现变故,正忧心如焚,却见这么一个小将奔他而来,心中大怒,挥动马槊,就跟裴行俨交锋起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阶下囚 裴行俨手持长枪,催马上前,直取李善衡,擒贼先擒王,他要率先擒杀此人,瓦解叛军意志。 “当!” 李善衡挥动马槊,力气贯通,使劲砸下来,跟少年硬碰硬,他长着臂力过人,精通内劲,想要一击就震飞那个小崽子。 裴行俨气力运行,贯通双臂,抵挡住这泰山压顶的一击,身子微晃,并没有跌落马,也没有李善衡想的那么不堪,完全接下来,并且长枪一挑,红缨闪烁,枪刃刺向了对手的咽喉。 “开!”李善衡挥手一拦,直接磕开了锋尖,再次轮动马槊,以一招‘横扫千军’,拦腰划向少年都尉的腰部。 “嗨!”裴行俨一声大喝,长枪斜挡,兵刃交击,火星冒起,战马盘旋,打得难分难解。 周围则是一片厮杀声,裴仁基喝令五千伏兵围剿而上,开始猎杀这些叛军宿卫。 火把通明,血光喷溅,到处是杀戮的场景,原本同属于东都宿卫系统,如今兵戎相见。 “噗噗噗!” 不少士卒倒下,血染园林地,残肢断首,模糊一片,血腥之气扑鼻散开。 一些反叛的卫士开始聚集在一起,放下武器投降,不做抵抗了。 也有少许终于李阀的子弟,依旧在负隅顽抗,被围拢剿杀。 李善衡与裴行俨大战五十回合,都有些手臂酸麻,虎口欲裂,身上多少都挂彩了,留下了血口子。 此时,李善衡早已不再轻视这少年小将,竟有实力跟他战到这个地步,旗鼓相当,日后必为沙场上的一员悍将啊! 随着时间推移,李善衡越发心急,双目喷火,似乎预感到事情有变,恐怕难以成功了。 他带来的兵马越死越多,首尾不能相顾,已经遭遇重重围困,突围都困难,更别说杀向逍遥亭,铲除昏君了。 就在这时,裴仁基手持铁枪杀来,跟他儿子一起联手,合战李善衡,如此一来,后者更加被动了,二十回合过后,就被裴行俨一枪刺中侧腰肋骨,挑落马下。 有卫士手持绳索上前,把李善衡捆绑住了。 这里的厮杀声早就传开,逍遥亭上的杨广,眼神早就变得犀利,盯着李浑,冷哼道:“这就是你的谋反计划吗,打算发动政变?” 李浑不知那里的情况,心中隐隐不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无法回头了,所以挺直身板,从容不惧,喝斥道:“杨广,你大逆不道,弑父杀兄,夺取了皇位,却不惜百姓,好大喜功,穷兵赎武,葬送百万雄兵在辽东,徭役死了数百万人,大败而归,导致天下民怨载道,纷纷起兵对抗朝廷,你是千古罪人,待后世评说,今日,我要替先帝废掉你这昏君,另立杨氏新主,使大隋重新回到盛世,否则,任由你折腾下去,大隋将亡。” 他这一番话,直揭伤疤,杨广怒不可遏,气的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朕会成为千古罪人,简直荒谬之极,朕凿运河,可以福泽后世千秋,利民惠民,修长城,阻碍突厥进犯,保护后世百姓不受侵扰,建东都,治理天下;兴科教,广纳人才,灭吐谷浑,降服西域三十国,四海生平,国仓储备足够数十年朝廷兵马所用,这里都有朕的功劳,你这乱臣贼子,有何嘴脸敢蔑视朕的功劳?” “你考虑后世百姓,却从没在乎过当世人的想法,他们恨不得你早死,你这个暴君,比秦始皇更狠辣,比秦二世还昏聩,不得善终”李浑破口大骂。 杨广终于听不下去,开始爆发了,摔掉杯子,下令擒拿李浑。 在场的大臣们寒蝉若惊,浑身发抖,不少人都低头不敢观察,免得殃及池鱼。 许多人觉得李浑今日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顶撞陛下,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李浑似乎早有准备,几位李氏的武官跳出来阻拦,而且有一些侍卫被收买,纷纷抽出兵器冲过来,要对杨广动手。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杨广一把案子,宇文成都忽然带兵从假山、园林后出来,把这些人围住,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李浑脸色大变,想不到这昏君早有准备了,不知道李善衡那边如何了,是否顺利突破关卡,即将杀来? “怎么,还在等李善衡、李敏那边得手吗?”杨广冷笑连连,对着宇文述道:“你跟他说,让他死个明白。” 宇文述站出来,讥讽笑道:“敏妻宇文娥英,已经得知尔等谋反之事,大义灭亲,提前向朝廷高密,你们的计划,当我等不知吗,估计此时,李敏、李善衡之流都已经遭遇重围,非死即擒了。” 李浑闻言神色一变,有些苍白,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禁仰天喟叹:“李家大事,毁于一位妇人之手,宇文氏都是些蠢人,活该自己丢了江山,你宇文述更是条老狗,兔死狗烹,也不会有好下场!” “擒下,掌嘴!”杨广怒极,吩咐宇文成都动手,带人击杀反抗者,擒住李浑等人,然后给李浑掌嘴,瞬间打得嘴巴肿起,牙齿脱落好几颗,狼狈不堪。 现场一阵死寂,没有人敢求情,甚至虞世基、裴蕴等人还在暗自称快,嚣张跋扈的李阀几大支柱倒掉,实力削减,他们家族的势力就可以再扩充不少。 片刻之后,李善衡被裴氏父子押挟过来,反手捆绑着,头发披散,一身血渍,极为狼狈。 杨广看着这对阶下囚,露出讥笑,当场定了谋大逆之罪,吩咐宇文述带着裴仁基、元文都前往李浑、李善衡、李敏三府邸,进行抄家,近亲族人也难以逃脱。 很快,宫城那边也传来消息,李敏带兵袭击皇城,却被于谨将军带兵围剿,已经擒获了。 杨广听后龙颜大怒,铲除了朝廷中的李氏巨头,他心中安定许多,否则谶语如一头心病始终吊悬在那,让他寝室难安,总觉得不保险,此刻,铲除了李浑等人,杨广觉得舒心多了。 不过,李浑的那番话却如梗刺一般卡于喉,让杨广很不舒服,他反思的不是如何善待百姓,而是辽东的失败,成为他的奇耻大辱,心想如果成功了,逼着高句丽臣服,消灭了它,就没有人在上面乱说了。 思来想去,杨广决定要三征高句丽,做事必须要有始有终,完成自己的大业蓝图,让那些挑剔自己的人,无话可说。 第四百七十九章 阶下囚 裴行俨手持长枪,催马上前,直取李善衡,擒贼先擒王,他要率先擒杀此人,瓦解叛军意志。 “当!” 李善衡挥动马槊,力气贯通,使劲砸下来,跟少年硬碰硬,他长着臂力过人,精通内劲,想要一击就震飞那个小崽子。 裴行俨气力运行,贯通双臂,抵挡住这泰山压顶的一击,身子微晃,并没有跌落马,也没有李善衡想的那么不堪,完全接下来,并且长枪一挑,红缨闪烁,枪刃刺向了对手的咽喉。 “开!”李善衡挥手一拦,直接磕开了锋尖,再次轮动马槊,以一招‘横扫千军’,拦腰划向少年都尉的腰部。 “嗨!”裴行俨一声大喝,长枪斜挡,兵刃交击,火星冒起,战马盘旋,打得难分难解。 周围则是一片厮杀声,裴仁基喝令五千伏兵围剿而上,开始猎杀这些叛军宿卫。 火把通明,血光喷溅,到处是杀戮的场景,原本同属于东都宿卫系统,如今兵戎相见。 “噗噗噗!” 不少士卒倒下,血染园林地,残肢断首,模糊一片,血腥之气扑鼻散开。 一些反叛的卫士开始聚集在一起,放下武器投降,不做抵抗了。 也有少许终于李阀的子弟,依旧在负隅顽抗,被围拢剿杀。 李善衡与裴行俨大战五十回合,都有些手臂酸麻,虎口欲裂,身上多少都挂彩了,留下了血口子。 此时,李善衡早已不再轻视这少年小将,竟有实力跟他战到这个地步,旗鼓相当,日后必为沙场上的一员悍将啊! 随着时间推移,李善衡越发心急,双目喷火,似乎预感到事情有变,恐怕难以成功了。 他带来的兵马越死越多,首尾不能相顾,已经遭遇重重围困,突围都困难,更别说杀向逍遥亭,铲除昏君了。 就在这时,裴仁基手持铁枪杀来,跟他儿子一起联手,合战李善衡,如此一来,后者更加被动了,二十回合过后,就被裴行俨一枪刺中侧腰肋骨,挑落马下。 有卫士手持绳索上前,把李善衡捆绑住了。 这里的厮杀声早就传开,逍遥亭上的杨广,眼神早就变得犀利,盯着李浑,冷哼道:“这就是你的谋反计划吗,打算发动政变?” 李浑不知那里的情况,心中隐隐不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无法回头了,所以挺直身板,从容不惧,喝斥道:“杨广,你大逆不道,弑父杀兄,夺取了皇位,却不惜百姓,好大喜功,穷兵赎武,葬送百万雄兵在辽东,徭役死了数百万人,大败而归,导致天下民怨载道,纷纷起兵对抗朝廷,你是千古罪人,待后世评说,今日,我要替先帝废掉你这昏君,另立杨氏新主,使大隋重新回到盛世,否则,任由你折腾下去,大隋将亡。” 他这一番话,直揭伤疤,杨广怒不可遏,气的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朕会成为千古罪人,简直荒谬之极,朕凿运河,可以福泽后世千秋,利民惠民,修长城,阻碍突厥进犯,保护后世百姓不受侵扰,建东都,治理天下;兴科教,广纳人才,灭吐谷浑,降服西域三十国,四海生平,国仓储备足够数十年朝廷兵马所用,这里都有朕的功劳,你这乱臣贼子,有何嘴脸敢蔑视朕的功劳?” “你考虑后世百姓,却从没在乎过当世人的想法,他们恨不得你早死,你这个暴君,比秦始皇更狠辣,比秦二世还昏聩,不得善终”李浑破口大骂。 杨广终于听不下去,开始爆发了,摔掉杯子,下令擒拿李浑。 在场的大臣们寒蝉若惊,浑身发抖,不少人都低头不敢观察,免得殃及池鱼。 许多人觉得李浑今日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顶撞陛下,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李浑似乎早有准备,几位李氏的武官跳出来阻拦,而且有一些侍卫被收买,纷纷抽出兵器冲过来,要对杨广动手。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杨广一把案子,宇文成都忽然带兵从假山、园林后出来,把这些人围住,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李浑脸色大变,想不到这昏君早有准备了,不知道李善衡那边如何了,是否顺利突破关卡,即将杀来? “怎么,还在等李善衡、李敏那边得手吗?”杨广冷笑连连,对着宇文述道:“你跟他说,让他死个明白。” 宇文述站出来,讥讽笑道:“敏妻宇文娥英,已经得知尔等谋反之事,大义灭亲,提前向朝廷高密,你们的计划,当我等不知吗,估计此时,李敏、李善衡之流都已经遭遇重围,非死即擒了。” 李浑闻言神色一变,有些苍白,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禁仰天喟叹:“李家大事,毁于一位妇人之手,宇文氏都是些蠢人,活该自己丢了江山,你宇文述更是条老狗,兔死狗烹,也不会有好下场!” “擒下,掌嘴!”杨广怒极,吩咐宇文成都动手,带人击杀反抗者,擒住李浑等人,然后给李浑掌嘴,瞬间打得嘴巴肿起,牙齿脱落好几颗,狼狈不堪。 现场一阵死寂,没有人敢求情,甚至虞世基、裴蕴等人还在暗自称快,嚣张跋扈的李阀几大支柱倒掉,实力削减,他们家族的势力就可以再扩充不少。 片刻之后,李善衡被裴氏父子押挟过来,反手捆绑着,头发披散,一身血渍,极为狼狈。 杨广看着这对阶下囚,露出讥笑,当场定了谋大逆之罪,吩咐宇文述带着裴仁基、元文都前往李浑、李善衡、李敏三府邸,进行抄家,近亲族人也难以逃脱。 很快,宫城那边也传来消息,李敏带兵袭击皇城,却被于谨将军带兵围剿,已经擒获了。 杨广听后龙颜大怒,铲除了朝廷中的李氏巨头,他心中安定许多,否则谶语如一头心病始终吊悬在那,让他寝室难安,总觉得不保险,此刻,铲除了李浑等人,杨广觉得舒心多了。 不过,李浑的那番话却如梗刺一般卡于喉,让杨广很不舒服,他反思的不是如何善待百姓,而是辽东的失败,成为他的奇耻大辱,心想如果成功了,逼着高句丽臣服,消灭了它,就没有人在上面乱说了。 思来想去,杨广决定要三征高句丽,做事必须要有始有终,完成自己的大业蓝图,让那些挑剔自己的人,无话可说。 第四百八十章 惊人言论 李浑、李敏等人谋反之事失败,使得杨广雷霆大怒,诛杀三人宗族内的直系家属数十人,罢免了不少李阀的官员,收回这些家族的免死丹书铁卷,爵位、俸禄、食邑等全都收回了。 顿时间,关陇李阀遭遇沉重打击,受到各阀排挤,不敢声张,大多深入简出,免得被政敌找借口对付了。 由于谶语的关系,所有李姓的官员都不得重用了,升迁、复职、外调、掌握兵权者,都要受到限制。 半个月后,这一场风波刚平息下来,隋炀帝杨广又下了诏书,要发动全国之力,再次征讨高句丽,这一次要彻底击垮这个小国。 这一消息传开,各地哗然,不少百姓愁眉苦脸,纷纷抗拒,有的百姓甚至直接连夜逃亡,男丁投奔附近的一些山寨,落草为寇,或是带着一些粮食,三五成群钻进了深山老林,在山洞内隐居,避过这次征兵。 “逃吧,否则不是死在半路,就是战死辽东,没有活路。” “十个离乡,一个难还,这哪是去参军,简直是送死啊,皇帝亲征,百万大军都打不赢,不能信他。” “加入府兵去送死,还不如加入起义军,起码有肉吃,有酒喝!” 不少乡里的男丁,埋怨纷纷,对朝廷已经很失望了,对讨伐辽东更是反感、抗拒。 由于前几次徭役规模巨大,已经抽调了太多男丁,加上地方起义军的四处破坏,吸收壮丁加入,使得地方户籍松动,在开皇期间做的大貌检索、户籍固定制度等,遭到破坏,许多村落已经逃亡了不少人,被洗劫了很多,经过山匪烧杀抢夺,流动性大,所以这次地方郡守们征收服役和劳役等,都难执行了。 各地府兵的鹰扬郎将也在发愁,兵力锐减,人数难凑齐,加上长途跋涉需要军粮支撑,即便按时抵达了,到时候上了战场,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地方府兵也都不愿意离开家乡,再到辽东开战了。 这些情况,杨广没有考虑其中,他在乎的是大业,只考虑对后世的影响,从不在乎当下百姓的死活,民生民意的问题,几乎忽略不计,操之过急,又不在乎会死多少人,这种冷酷无情的君王,如论做多大的功绩,也很难被当世人称颂,甚至会被后几代人恶意抹黑。 秦始皇、杨广等人都是这样,对于后世而言,的确做了不少大功业,但是对于当世人,却如同残暴的昏君一般,被一直唾骂,就是因为太不惜百姓人命了,没有仁爱之心。 此次,杨广征调中原二十郡府兵,预计每一郡府兵达三万人,这就是六十万人,加上十万禁卫军,十万骁果卫,十万涿郡、渔阳的驻军,凑齐九十万,号称百万,不破辽东誓不还。 罗昭云接到这一条情报后,苦笑不已,真是能作啊,不作就不会死,作得欢,就死得快! 整个大隋江山都已经千疮百孔了,杨广为了那虚无的圣王名头,不顾朝廷是否会崩掉,依然我行我素,近乎着魔的执念,令人费解。 “该离开西京城了,在这里处处小心提防,如同困笼一般,早春二月,冰河解封,就回涿郡西北去,到我们自己的地盘上。”罗昭云让宁沐荷找人安排一下,陆续出西京,赶回涿郡去。 临行前,他派人秘密将罗老爷子请来府上,爷孙见面,甚是高兴,在房间内把酒言欢。 “你小子,活得好好的,却也不露面,外面的人,都传言你凶多吉少了。”罗荣红光满脸,微笑看着自己的独苗孙子。 “暂时躲避风头吧,不想再为朝廷效力,当枪使唤了。” “嗯,明哲保身也是好主意,如今朝廷风雨飘摇,随时出现倾覆的危险,起义军各地成片,烽烟四处,你若去带兵,替朝廷镇压这些起义军,那么以前积累的好名声,恐怕都会变臭了。” 罗昭云点头道:“说的对,官逼民反,就是这个道理,现在朝廷不顾百姓死活,我不能助纣为虐了,我以为老爷子你会劝我效忠朝廷呢,没想到,你想的还挺开。” “哈哈,我们是军人,虽然要报效国家,但不能愚忠,要看是什么君王,对国家有利,对百姓好的君主,我们要拥护,对于残暴君主,我们要懂得后退、避闪,不同流合污,免得落个奸臣的坏名声,再说,我们罗家祖上,是效忠西魏的,然后跟了北周,又过度到大隋,朝代更迭,罗家经历多了,也就没有把皇室看得那么重,该更替的,始终会被新势力取代。”罗荣看得很通透,见识也过人,充满隐士老者的智慧。 “老爷子,有没有想过,咱们罗家,也坐上这个君王之位?”罗昭云试探地问。 “当啷!”罗荣听完,杯子脱手,落在桌上,有些目瞪口呆,他罗家乃将门之后,从没有出过文官,对于治国、政事、经学鸿儒等,并不擅长,可以说,不适合从政,更别说做君王了。 “昭云,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罗昭云摇了摇头,脸色郑重其事,道:“当然不是开玩笑。” 罗荣顿时脸色变化,有惊恐,有意外,有担忧,有兴奋等待,各种神色交织,心理在做激烈斗争。 “可是我罗家的威望,远没有达到一呼百应的地步,在关陇贵族中,只能算中等,朝局中没有什么影响力人物,光凭你父亲手中那几万人马,在乱世割地封侯,做个枭雄勉强能行,但也绝不是做君王的料子。”罗荣对自己的孩子很清楚,哪怕握有兵权,也只能割据一方,没有大局意识,没有治国目光,不能让天下文人志士投靠效忠,难以做君王。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嘿嘿,我没有指我父亲,我的意思是,等乱世来临,天下混战,我要站出来立大旗,招兵买马,如同秦末刘邦项羽起兵那样,推翻乱隋,夺取江山,如何?” 罗荣瞠目结舌,嘴角发颤,憋了半晌才说道:“你这是要疯了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祖孙密谈 罗荣听到自己的孙子要在乱世中称雄,争霸天下,非常的惊讶,因为他们罗家祖辈下来,并没有什么枭雄人物,将门子弟,虽然能够代表,但是阴谋诡计,治国安邦,却并不擅长,也没有这方面的资历,所以,他非常担忧。 “昭云啊,以你的军事才能,只要发现明主,前去投奔,替他打天下,日后必定是开国之元勋,裂土封侯,庇荫子孙,何必强出头,争那飘渺的帝位?你可知道,帝王功成万骨枯,那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将不会被对手容纳,日后就没有了投诚的资格,因为任何一位争过帝路的枭雄,都会被视为眼中钉,下场没有一个好的!”罗荣叹息地解释。 罗昭云点头,回答道:“老爷子,古往今来,那些名将有几个善终的?白起、李牧、韩信,兔死狗烹,辅助被人多得天下,最后谁能真正容下我?遇到一位心胸开阔的明主或许还能交出兵权,明哲保身,做个虚职官员,但一般的枭雄,估计刚成功一半,就会猜忌我,直接斩杀了,所以,只有单干,我才更安全,大丈夫立世,死则死尔,何惧之有,若不能随心所欲,施展抱负,郁郁而终最后也是死,倒不如痛痛快快博一回。” 罗荣叹息,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个孙子了,因为他的想法很超前,不是罗家人一根筋的武夫将领,也许,他真的能适合那一条路吧! 罗昭云继续道:“咱们大隋那些开国名将,贺若弼、虞庆则、宇文忻、杨素等人,到头来,都是圣上的心病,恨不得这些人早死,最后,几乎都被这对父子帝王干掉了,若没有我求情,贺国柱、高颎他们在几年前因为说错话,就差点被一同斩了。” 罗荣沉默下来,被自己孙子的话说动了,这些道理和典故,他也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因为那是将门的命运! “好吧,既然你决心已定,老夫也不再劝你了,不过,你有什么底牌和把握没?光靠你老子手里那点兵源,即使在涿郡、幽州一带称雄,兼并了渔阳、北平、燕郡三地,要向南下逐鹿中原,横扫群雄,恐怕也不够啊!“ “老爷子请放心,我在涿郡一带,已经筹备多年,私人马场、武器坊等都在时刻壮大,到时候,瞬间能拉起数万骑兵,十万大军的队伍,装备充足,粮草也不缺,会迅速占住北方,镇压一些起义军,抵挡住辽东外族势力,稳固一方,然后徐徐南下,控制黄河以北的土地。“ “此外,到时候我会从西北调兵回来,攻入大兴城,把西京占据,这样西部与北部囊括其中,任中原之地的群雄再如何折腾,没有易守难攻的地势,没有固定的根据地,都很容易被扑灭,到时候坐山观虎斗,一点点吞噬,天下会归入我罗家之手。“ 罗昭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顿时让罗荣刮目相看,他本以为孙子只是一时野心膨胀,完全意气用事,却不料他如此年轻,早就有所准备,未雨绸缪了。 想到这,罗荣后背忽然涔涔冷汗直冒,因为私匿马匹,铸造兵器的罪名实在太大了,只要有人状告,不死也得脱层皮,这种事早有先例,当年屈突通将军去陇西检查牧场发现了私匿情况,禀告朝廷,先帝曾是大怒,要将监牧官吏一千五百人全部斩首,虽然后来不少人求情,隋文帝也把那些人流放了,如果私自交市跟番邦交易,那更是死罪了。 朝廷的马场主要分布在陇西、朔方、河内和江淮几处,地方也允许私人养马,但是一般都要上报朝廷记录在案,像他孙子‘罗成’这样,悄无声息的大批养马卖马,属于违禁犯罪,尤其是他还是将军官爵,很容被人利用,诬告成蓄意谋反,加上私藏武器库,几乎一经发现,必死无疑。 罗荣实在想不通,这些年,这个孙子都在私下干什么,如何能够秘密干出这些事来,没有被朝廷的御史、暗访人员发现,也算离奇了。 “你,你要吓死老头子啊!“罗荣额头都是冷汗,不过也想到既然对方能够瞒天过海,没有被发现,也是有一定的底牌,这个孙子,还真是不见得,看来自己和友人们,都低估了他,不由得虎目精光,盯着罗家的传承香火,低声道:”若你真的觉得大干一场,你爷爷肯定站在你这边,乱世豪杰辈出,不差咱们罗家一脉,你可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帮你视线?“ 罗昭云心中涌起一种亲情和感动,微微一笑:“老爷子,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在西京待的时间果断,人脉不足,所以,老一辈的那些贵族阁老们,需要你多走动走动,投其所好,多拉拢一些,跟罗家保持亲近关系,珠宝、字画、玉器、佳酿、黄金等等,需要什么,我都会让人备好,钱财方面无须担心。“ 罗荣一听,能够猜到自己孙子的背后,肯定有大财团支持,也许得到幽州一带卢范等大姓的资助,也许通过自己做生意获得不少财富,这些他并不清楚,也不细问,选择相信他。 “好吧,西京这方面,一些从朝堂退下的大臣们,在家颐养,不少都郁郁不得志,加上天下各地乱军四起,不少老一辈臣子,聚在一起常常发牢骚,议国政,平时我跟他交往一般,从即日起,也去多走动走动,送些钱财,拉近关系。“ “这就对了,祖父,一旦罗家在涿郡骑兵,西京留守的杨氏王侯,或许会派人前来围剿罗家,我会提前安排人手,把你们转移,潜藏在西京暗处,等待我带军破城,然后就可以掌握此处大权了。“罗昭云说的郑重其事,也叫了声祖父,让他注意安全。 “好,那就期待那一日的到来了,老夫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小子能够如何做大事,成枭雄了。“罗荣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酒劲上了脸颊,红光满面,充满了期待。 第四百八十二章 乱局 早春二月,阳光明媚,东南风吹到中原大地,天气转暖,万物复苏,冰河解冻,杨柳吐芽,摇曳生姿。 郊外荒野上已经一片青色嫩草,绿油油的仿佛草毯子一般,春意盎然。 罗昭云离开了西京,最后一波上路;史大奈带人在第一波就走了,第二波被送走的有慕容紫嫣和索哲,今年他随时要跟这对姐弟沟通,所以带在身边,回到涿郡西北,那里是他的地盘,一切好交流,不打算继续囚困二人了。 萧依依和宁沐荷跟他同行,长途漫漫,抛开那些任务和职责,三人在路上也好多享受一下相聚的欢乐时光。 而青霜则被安排保护慕容紫嫣姐弟二人,有监护之责,在第二波就离开了,也算加入‘天罗’第一个的任务,其实,罗昭云也有点私心,因为她盯在身边,察觉他跟着两娇妾夜夜笙歌,眼神那个幽怨和醋意,让他实在吃不消了,赶紧先打发走,这样省得每天总有一股如剑一般的目光在剜他后背,经常跟他拌嘴怄气。 在这个途中,朝廷也没有闲着,诏书一封封抵达各地,不断提出新的皇令,征兵、徭役、筹粮、自带兵甲等等,剥削逐渐加重,这一次,连地方郡守、府兵鹰扬郎将全都苦不堪言,暗地里骂娘,根本无法实现。 今时不同往日,大隋千疮百孔,已经没有了号召力,百姓痛恨官府,宁愿落草为寇,也不再加入府兵了,这等若切断了府兵的来源。 一些鹰扬郎将甚至都在心中犹豫,要不要也起兵造反,割据地方,跟朝廷对着干。不过,大多数郎将、司马等,也看到朝廷日薄西山,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隋尚未到真正瓦解的地步,还需要观察一段时日,也许两三年就是尽头,所以,谁也不想先露头,成为朝廷重点的反扑对象,众矢之的。 如此一来,二十路府兵,拖拖拉拉,集结速度很慢,都在敷衍,第三次征讨辽东,全国动员已经相当困难了。 黄河滚滚,波涛汹涌,冰封的时间很短,过了元宵后,就已经湍急奔流了。 河岸有隋军大营,这是张须陀的军队,上一次大破五路联军后,声威强盛,使得他在军方之威名,也提升不少,俨然成了朝廷军方的中流砥柱,剿灭各地起义军的主力将领。 如今他的队伍扩充了五万人马,麾下悍将不少,如秦琼、程知节、罗士信、樊虎等人,都被他破格使用,发挥了很大才能。 “将军,听说圣上又要伐辽东了。”麦孟才等人过来找张须陀,询问此事。 张须陀轻叹道:“是啊,圣上对辽东太过看重,不征服高句丽不肯罢休,谁也劝不了。” “唉,地方叛军太多了,如过江之鲫,为何圣上看不到,还要一意孤行去伐辽东,这样会激发更多的民变,使地方百姓投入叛军阵营,我们根本剿灭不完。” “本帅已经写下奏章,一份上报兵部,一份呈递圣上,希望能受到重视,奏章中重点提到河北、山东一带,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叛军强盗四起,实在太多,那些小山寨,我们都无法逐一去清理,只能挑选影响较大的几支去镇压,可是治标不治本,要从根本解决匪患,还需有相应安抚政策,不能再对外发动战争,也不能继续调动劳役了。” “要是圣上看听人劝,那就好了。”麦孟才叹息,他从父亲那里知晓,当今的圣上杨广,喜怒无偿,最讨厌纳谏,一意孤行惯了,上奏劝谏基本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遭到冷遇。 程知节问道:“张帅,我等也要赶往渔阳郡,参与此次辽东战吗?” 秦琼、罗士信、樊虎、唐孝仁等全都密切关注,他们的家乡都在齐郡一带,如今兵荒马乱,都不想离开家乡过远,要保卫族人不受滋扰、伤害。 张须陀摇头道:“不用,本帅得到了圣上的密诏,不必赶往辽东战场了,而是度过黄河,前往祝阿,去围剿卢明月的叛军。” “哦,卢明月自称无上王,大搞分封加爵,据说麾下已经发展了十多万人,比咱们多上一倍的兵力了。” “无妨,兵贵精不在多,我们向齐鲁的东南挺进,早日把这片土地的叛军镇压,我们齐鲁之地,就能早日安宁,免得被匪盗破坏、杀戮,守护一方。”张须陀在齐郡为官几年,作为郡守父母官,对齐鲁之地有了较深的感情,加上这些麾下士兵,都是当地户籍,所以他首先考虑是维护这片地域,好让将士无后顾之忧,安心跟他打仗。 开春之后,瓦岗寨迎来更大发展,目前周围几座诚邑都已经被瓦岗军占据,开仓放粮,招兵买马,吸引不少起义军前来投奔,许多小寨主都是被李密忽悠来的。 翟让发现了李密过人之处,开始重用起来,让其出谋划策,逐渐深得信任。 这一日,瓦岗寨上的豪杰、将领们齐聚,在聚义堂内商议开春后的出兵方案。 翟让、翟弘、单雄信、徐世绩、李密、王伯当、贾雄、贾润甫、黄君汉、王儒信等数十人,文谋武将,人才济济。 李密起身道:“翟将军,秦末时代,刘邦项羽皆是以布衣出身,最后争取了帝王位,称霸诸侯,如今,主昏于上,民怨于下,朝廷已经要荒废,跟秦末何其相似,以翟将军雄才大略,兵强马壮,倘若席卷二京,诛灭暴虐,足以灭亡隋朝,有机会称王建制!” 翟让虽然是一方豪杰,但毕竟出身寒门,见识有限,加上这个年代由于门阀制度观念根深蒂固,所以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当个地方诸侯,割据称雄还可以,但是要推翻朝廷,自己登基做皇帝,根本没有想过,推托道:“吾辈起于群盗,迫于生存,能够乱世偷生苟活就不错了,阁下所言大志,恐怕我难以做到,也没有过这样的野心,我们还是将地盘扩大再说吧。” 李密心中暗叹,觉得翟让目光过于短浅,安于现状,成不了大事,不过,这里地理位置很好,靠近运河和粮仓,比邻重镇荥阳,是个起兵好地方,山寨人才众多,李密决定在这扎根下来,好好发展,拉拢一批人,日后说不定能为己所用。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三征高句丽 隋炀帝发动了第三次讨伐辽东的战争,这个消息在全国犹如卷起了飓风,激发了更多民变和逃亡,但杨广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有关地方叛军的消息,很少有传到他的耳中,往往都被裴蕴、虞世基等人扣下的奏折,免得他们伴君身边,杨广心情一差,他们跟着倒霉。 所以,这些近臣报喜不报忧,如果某一地方叛军被剿灭,这种捷报的奏折会及时传到杨广的龙案上,如果某地成片的爆发起义和民变,那奏折就会石沉大海,使杨广看不着,听不到。 三月份过后,杨广迫不及待地出兵,御驾亲征,这次文武大臣照样陪同,只留下民部尚书樊子盖,辅佐越王杨侗受洛阳,汲取上次杨玄感叛乱,还留下将军张瑾、武贲郎将陈棱镇守在东都,防止再有贵族造反。 十万禁卫军和十万骁果卫,先后出发,首尾相接,浩浩荡荡,兵甲锵锵,杀气腾腾。 数万的骑兵队伍,奔腾起来,尘土飞扬,滚滚着如波涛一般,向前推进。 朝廷大军抵达涿郡后,罗艺带兵五万加入,来到了渔阳郡,赶来这里只有四路府兵,其它十五路仍在途中,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才勉强凑足了二十路府兵,但是人数都不足,而且兵甲不全,老弱皆有,许多都是进村落抓来的民丁充数,还有一些牢狱的罪犯,参差不齐。 这样的混杂军,比第一次,第二次讨伐高句丽的正规军,战斗力差了很多,而且军心也不齐,都觉得这次要阵亡在辽东了,私下怨气很大。 这次随行大将军有李景、周法尚、鱼俱罗、来护儿、裴仁基、薛世雄、吐万绪等,规模也比前两次弱了不少。 原本预计九十万兵力,实到数只有六十多万人,出燕郡边塞,开赴辽东战场,猛攻第一道防线——辽水河滩! 这一战隋军投入了十万精兵,河岸对面的兵力只有两万,战斗非常激烈,半个月后,防线告破,数十万隋军,再次进入了辽东,兵锋遥指平壤城。 高句丽原本就是小国,前两次对抗大隋,固然坚守下来,但是连年征战,国力不足隋朝二十分之一,这几年荒芜了庄稼,战死了不少壮丁,使得高句丽衰弱下来,已经不再是朝鲜岛上三大国之首了。 平壤城的王宫内,一片愁云惨淡,因为隋国的进犯,使得王族和大臣贵族们,都脸色大变,他们切身体会到,国将不国,经不起大战了。 虽然鹰派仍坚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是更多的保守派和中立派,都不赞同继续跟隋死磕到底。 乙支文德站出来分析道:“隋国皇帝杨广,是个好大喜功之人,分裂了突厥,平定吐谷浑后,安抚了西域后,只有咱们高句丽没有俯身称臣,所以,他就心理偏激,执着入魔,非得征服我们这一个番邦,来青史留名,第一次,因为太过轻敌,无功而返,第二次,因为国内杨玄感叛乱,使得他们在即将成功的时候,仓皇退兵。” “而这一次,来势汹汹,号称百万,我们的军力,不足五万,眼下辽水战线已经告破,我军兵力不够,无法逐一设卡,隋军将一马平川开赴平壤城下,这是一次死战,高句丽很可能就此亡国,遭到屠戮,若要保住王族,使高句丽不遭受灭顶之灾,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上到高句丽婴阳王高元,下到各阶品的官员,全都关注倾听。 “那就是主动请降,表示臣服隋国,承认杨广是圣可汗,并每年向隋朝廷上贡,跟西域、突厥一样,只是名义上的称臣,并不会解散这里的朝廷建制,撤王号,称公称侯都可以,只要能让杨广面子上过得去,可能就会撤军,我高句丽的危机也就解决了。”乙支文德一直是主战派的代表人物,这一次,连他都这样说,自然没有人反对了。 “这能忽悠住杨广吗?”高元有些担忧,难道主动表示投降,却不解散军队,不交出政权,就能让隋军撤退吗?这种口头上的承认对方圣可汗,没有实质性的表示,杨广会相信吗? 乙支文德神秘一笑道:“其实,杨广和许多大臣估计也都不想来征讨辽东,但是杨广为了圣可汗的名头,为了掩盖他失败两次的面子,所以,他骑虎难下,必须要洗雪帝王耻辱;其余大臣都是没有办法,劝谏不动,不来也得来,而且,我们并非完全没有诚意,做必要的割舍,就行了。” 大臣们以为他要割地赔款,其实乙支文德的意思,是将去年叛隋投奔高句丽的兵部侍郎斛斯政送还,作为诚意,以杨广好面子的性格,不战而屈人之兵,也算给足面子。 高元犹豫片刻,半信半疑,把谈判求和的事情交给了乙支文德,并让自己的王弟高成随行,代表高句丽的王族,如果能谈拢自然好了,不必担心城毁人死,国破家亡,剩下了的几万人,根本挡不住隋军的猛攻。 此外,百济和新罗虎视眈眈,已经在暗中联合,要趁着高句丽虚弱不堪,前来讨伐,抢夺地盘,他实在不想跟强大的隋国在这样死磕下去了。 高成站出来,跟乙支文德并肩拱手,接下王命,共同负责议和之事,企图止住杨广的怒火,给高句丽留下一线生机。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战而胜 隋军兵临辽东城下,数十万大军,把这里围住,乙支文德、高成带了一万人马早一步过来支援,但是隋军尚未攻城,高句丽就派出使节,去了大隋阵营内送去消息,高句丽要臣服隋国,不再称王,请罪议和。 杨广的行辕面向辽东城而立,重兵把守,壕沟、拒马、荆棘等,应有尽有,戒备森严。 高句丽使节穿过层层军阵,被几道关卡搜身,确定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不精通武艺后,才放行过去,担心他来个图穷匕首现,刺杀当今圣上。 杨广在大帐内,接见了这位中年使节,得知了高句丽王的意图后,愣住了,他本以为这次也要鏖战到底,攻克平壤城,彻底消灭这个小国,却想不到刚开战不久,高句丽王就派人求和了。 “陛下,当心是诡计!”宇文述提醒,当初他就是中计落败,葬送了二十万大军,损失重大,回来差点被军法处置。 “谁负责前来议和,高句丽王吗?” 那位使节名为呼延俞,是高句丽一位外交使臣,此时恭敬道:“我王已经重病在身,这次前来投诚议降的长官,是宰相乙支文德,以及七珠亲王高成,都是我高句丽全力与身份,最高的臣子了,足以代表我王。” 杨广一听,微微点头,他也听闻过这两人,乙支文德允文允武,是高句丽中流砥柱,而高成是高元同父异母的王弟,高元无子,未来他有可能继承王位者,这两人前来谈判,可见其诚意了。 “你们要举国投降吗?” 呼延俞弯身道:“我高句丽原本就是小国,当初冒着天威,抵抗大隋,其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担心大隋要吞并我们,赶尽杀绝,后来才意识到,大隋乃是礼仪之邦,中原文化源远流长,征服了西域诸国、草原突厥等,他们作为了大隋的附庸国,却仍能保留种族,富裕生活,陛下如圣可汗,一视同仁,待各族亲如一家,我王悔恨没有早日归属,才导致生灵涂炭,这一次,力排非论,说服所有官员和将领,愿意归顺大隋,止干戈,罢战火,高句丽王自愿献出国土,成为大隋的辽东郡,只做辽东郡王,不再用高句丽的名字,同时,每年向大隋进贡,并割地赔偿隋军损失,交出一些从隋国逃亡辽东的一些叛臣!” 这些话,都是乙支文德提前跟他说的,要摆足微躬屈膝的低姿态,给足大隋皇帝的面子,这样才好进行谈判。 果然,杨广听了这番话后,几乎达到了他此行出兵的目的,征服辽东,开疆拓土,使高句丽臣服听话。 现下高句丽使节这般话说出来,比杨广想的还要有诚意,弃用高句丽名,改为辽东郡王,每年朝贡,不再对抗,还交出叛臣,把他夸赞为圣可汗等,让他真正舒心了不少。 虞世基、裴蕴、宇文述、苏威、裴矩、封德彝文官们,以及李景、周法尚、来护儿、卫文升等武将,听到使节的一番言论,都有些意外,若是对方所言为真,那么不战而屈人之兵,他们不必在辽东继续厮杀下去,大多数人都心中暗自庆幸。 只有少数好战者,要以此为沙场立功,加官封爵的好机会,所以不想就这样接受议和。 “启奏陛下,我们需要看到白纸黑字,还有高句丽王印,由他们的议和代表亲自说出,并且签字画押,真正生效,才能相信。”裴矩是大隋外交家,对这方面深有经验,所以提出建议。 “有道理!”杨广点头,神色微动,倘若乙支文德、高成亲自到来,俯首称臣,献出辽东城,放隋军入城,那才有诚意。 于是,杨广要求使节回去传话,要议和,陛下真心诚意,打开辽东城,撤出军队,并且让乙支文德、亲王高成,亲自过来递交请降书,签字画押,盖上一国王印才可以,并且要把投降之事写成檄文,然后张贴高句丽境内,众所周知,从此依附大隋,那才可以接受。 呼延俞应承下来,告辞出营,回辽东城内传话。 两日后,辽东城竟然真的开启了城门,数千卫士手无寸铁,脱掉盔甲,出了城门,同时,高成、乙支文德带人出城,求见大隋皇帝,谈议和细节和条款。 杨广第一次征辽东时候,就抱这个目的,不让大军自私主战,一切听他指挥,而且遇到高句丽军投降,不得滥杀,要全部接纳,彰显他圣可汗的胸怀,却导致贻误战机,损失惨重。 但两次征战失败后,杨广憋了一肚子火,这回本要彻底消灭高句丽,但是被对方使节的一番话说下来,心中恨意消除不少,若能这样就征服高氏番邦王朝,使得纳入大隋版图,设立辽东郡,那么他御驾亲征的战略目标也算实现了,不必非得死战倒地,把对方赶尽杀绝,那样会影响西域、突厥、吐谷浑人,离心离德,对圣可汗怀有意见。 “我王愿俯首称臣,从此归顺隋国,不再以一国之王自居,每年朝贡,永世和好”高成说了一番话,使杨广听了很受用。 杨广顿了顿,朗声道:“高元既然痛改前非,悔不当初,认识到了自己的决策错误,曾使得辽东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确有大罪。不过而今痛定思痛,愿意归附我大隋,过去的罪过,就不过多追究。朕封高元为辽东郡王,算是我大隋朝廷的一位异姓王,辽东一带,割让给我隋疆,辽东城以东,过鸭绿江,仍归高句丽人拥有土地,要与百济、新罗和平共处,日后听候大隋的差遣” 乙支文德、高成心中想什么,隋臣们谁也不清楚,不过,此刻却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由虞世基所在中书省拟定停战降隋的条约,高成取出了王印,杨广拿着玉玺,相互盖了印记,使条约正式生效。 隋军接手了辽东城,从此这里成为隋国在东北的一个郡,高句丽人则撤回鸭绿江以东,并交出了斛斯政等大隋叛臣,杨广得偿所愿,了结心病,执念也就消除,对辽东其它事没有了那么热衷,下达撤军的命令,各地征调而来的府兵士卒们得知消息,自然大喜过望,欢呼无比。 第三次征讨高句丽,雷声大,雨点小,就这样落下帷幕,杨广保全了颜面,自欺欺人般完成了开疆拓土,离开了辽东。 第四百八十五章 北巡 隋炀帝拿到纳降条约后,离开了辽东城,将这里变成了辽东郡,立即让中书省的侍郎们撰写檄文,然后发往各地,把他第三次御驾亲征,终征服高句丽的胜利消息,传向各地,大隋版图,开拓进了东北边戍,四海终于没有了敌对势力,他曾经制定的大业基本完成了。 在归返途中,隋炀帝杨广心中反而有些空荡,诗人的情怀涌上来,有些多愁善感,虽然大业看似实现了,但他并没有觉得充实以及战后那种喜悦,相反,心中走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凯旋途中,经过山海关一带时候,杨广突发感慨,带着文武大臣去了碣石,这里是渤海的浅水区,海水清澈见底,水浅波轻,海滩宽阔平缓,细腻无泥。 离着岸边几百米的海面上,耸立着三块巨大礁石,高出海面约二三十米;当地民间传说此为孟姜女投海葬身之处,每逢落大潮,从岸边到礁石隐约现出一条巨石铺就的海中栈道,可直达礁石脚下。 古往今来,有几位雄才伟略的帝王曾驾临于此,如秦始皇、汉武帝、魏武帝“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而河滩有荒废的宫址,就是当年秦始皇派人修建的行宫,企图等待求长生不老药归来。 杨广自觉功绩不亚于这三人,途经此地,也就过来站在海边,观沧海,排遣心中郁闷情绪。 虞世基上前问道:“陛下,这次征服高句丽,完成开疆拓土,实乃大功劳,必定流传青史,陛下该愉悦才是,为何闷闷不乐?” 杨广轻叹道:“踏至巅峰,空有寂寥,实现了以前目标,反而无事可做了。” 这一刻的杨广,有一种登高寂寞的感觉,当一些理想和目标被强行实现后,反而变得迷茫了,没有了目标。 从登基开始,到大业十年,他风风火火干了诸多大事,每一项都使得全国震动,十年时间,全部完成了,以当时的技术水准和劳动力,太过勉强,如果杨广能用三十年去实现,也许每一项都能做好,可惜他严重缩短了时间,太急功近利,十年内完成,结果每一项大工程中,都用上百万的尸骨为代价。 太快完成了理想,反而使他后半生,没有了目标,整个人变得迷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年秦皇汉武这等睿智人物,到后来想要派人寻找长生不老药,因为世间王权达到顶峰之后,这些人的心思便已不在人间,而是向往成仙了,把目标寄托于虚无缥缈神仙流之上,给自己找一个方向,否则,缺失目标和理想的大人物、伟人,没什么折腾了,浑身都不自在,缺少了存在感。 虞世基提议道:“陛下完成此等功业,应该效仿古代圣君,巡视四方,让各地百姓瞻仰陛下的龙威,三年前我们去了西巡,现在算东巡,还差北巡和南巡。” 杨广听完,心中一动,勉强提起了精神,顿时觉得北巡草原部落,有它的必要性,因为第一次讨伐辽东,诸多草原部落酋长跟他随行,却见到他兵败逃跑,损失惨重,很没面子。这一次终于征服高句丽,当去草原,召见那些桀骜不驯的部落酋长,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挽回曾经失去的颜面。 “此提议甚好,朕要出塞北巡!”杨广决定了,让大臣们商讨路线,最后决定先去汾阳宫,然后出雁门关巡塞。 这里数十万大军,根本用不了,如果随行的话,粮草运输太过麻烦,所以,只带着禁卫军和骁果军前往,其余府兵各回原地戍守,镇压反叛队伍。 很快付之行动,大军浩浩荡荡,从渔阳郡一路向西,过涿郡,赶往雁门郡的汾阳宫。 此时已经七月末,酷暑炎炎,行军速度不快,走走停停,没有了上战场打仗的紧张情绪,大臣们和后宫佳丽心情都好起来。 罗昭云早已回到了涿郡西北,在这里,情报组织覆盖,各郡县的经济命脉,一半都暗中掌控在他手中,消息灵通,得知三征高句丽成功,已经北巡雁门的消息后,轻轻一叹,历史时间提前了,接下来,难道会有雁门之围? 他在这段日子里,整合资源,四门的运转都有他幕后参与,对武器的制造,更加上心,要打造优质的兵器,同时,他还在准备秘密研制黑火药了。 罗昭云对火焰很感兴趣,不过这个隋唐时代,显然黑火药还没有完全成型,研制出来,更别说应用于战争了,他私下询问过一些能工巧匠,得知民间的确有了火药匠人在研制,不过目的却是制造烟花和炮竹,用于节日的喜庆热闹或是马戏表演。 他盯住萧依依,派人到四处寻找这种火药匠人,要都带回涿郡,放在一起,研制黑火药。 虽然他知道通过后世的知识,大致知道黑火药三种基本成份的较标准配比,但是如何解决火药生产中硝的提纯,对硫的提纯等,一无所知,将火药颗粒均匀的制造工艺也不清楚,就连许多安全措施,注意事项,火候掌握之类,统统不知道细节,术业有专攻,他只知道模糊轮廓,需要这方面的专业人才聚在一起去研制,他掌握大方向就可以了。 暂时不管杨广的北巡,罗昭云一心在发展自己的势力,他预感天下争雄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突厥来袭 经过半个月的赶路,进入初秋时节,隋炀帝带着大军来到了雁门郡,这里处于群山环抱之中,地势险峻,山峦起伏,群峰参差,道路蜿蜒,没有一马平川的笔直康庄大路。 雁门郡城高踞其间,依山傍险,城墙高厚,正墙上还有女墙,女墙上再砌砖垛,砖垛间的垛口是守城将士的了望孔与射击口,城墙上还建有雄伟的城楼、角楼、望楼,相隔一段距离而立。 楼顶的建筑,是典型的古代重檐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围绕,下临马道,由于雁门郡处于边戍重地,所以城池修建得格外雄壮。 这里算是一个郡的治所,郡守、通守、地方官员治理民政的主城。 杨广所带十六七万的军队,分成前、后、左、中、右五路大军,由杨暕带领后军,驻扎了崞县,前军由吐万绪带领,驻扎在雁门关,中军三万人进入汾阳城,左右两军各两万五千人,驻扎在城外,分别有来护儿、裴仁基统领。 古语说:天下九塞,雁门为首,得雁门而得天下,失雁门而失中原。 这雁门关在北依雁北高原,南屏忻定盆地,就在山体背脊上,有连绵的长城,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乃军事要塞相当重要。 雁门郡守吕谦和,雁门关屯卫将军云定兴,听说陛下亲临北巡,惊讶万分,带着文谋武将,叩拜圣上驾临,尽地主臣子之宜。 杨广看到雄关大川,心中伐辽东的郁闷之气,终于散开了不少,一时兴起,还亲自登上了雁门关。 雄关由关城、瓮城和围城三部分组成。关城城墙高十米,周长约二里,墙体以石座为底,内填夯土,外包砖身,墙垣上筑有垛口。雁门关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分别雕嵌“天险”“地利”二匾。 站在雄关之上,举目眺望,能够看到关外的草原,碧蓝的天空,那是突厥游牧的地盘。 当初东西两突厥分裂,东部突厥启民可汗归附了隋朝,隋文帝特许将河套平原和马邑外围的草原,割给突厥人放马、徙居,随时受到朝廷庇护,免得被西突厥攻打。 但是十多年下来,东部突厥经过休养生息,繁衍人口,马匹、铁骑、甲胄、粮食等越来越充裕,大业五年启民可汗死后,始毕可汗立,他对大隋没有像他父亲那样恭敬友好,外交家裴矩曾经用计,打算离间始毕可汗与王弟叱吉设,却没有成功,使得始毕可汗怀恨在心,对大隋开始离心离德。 三年前,裴矩还使计诱杀了势必何况得力宠臣史蜀悉,使得突厥对大隋臣服之心减弱,始毕可汗从此不再入中原拜见杨广了。 此次杨广要北巡,就是打算召集草原的突厥、铁勒、回纥、薛延陀诸部的王汗或酋长,前来朝拜他的驾临。 “陛下,真要出雁门关,进入草原吗?”裴矩有些担心,这几年他把始毕可汗得罪很深,预感到对方不会像以前那样温顺听话了。 “不错,先去马邑,然后深入草原,我们有十多万精锐大军随行,足以威慑各部落,不必担心。”杨广颇为自信,他决定的事,很难动摇。 两日后,四路军足有十一二万人,出了雁门关,向西北行军,三日抵达马邑,郡守王仁恭、鹰击郎将刘武周带人出城迎接,杨广带上这些人,继续向北,深入草原,要去附近的一些突厥部落巡视,带兵着天子视察番邦民情一般。 这一日,杨广与萧皇后乘坐高车龙辇,行在草原之上,接受了几个不部落子民的朝拜,心中有些高兴,只等消息传出,始毕可汗与诸多部落酋长闻讯赶过来相见,却不料,真正来临的是金戈铁马。 远处地平线,草原与蓝天仿佛接在一起,忽然间,好像有一道黑线突兀出现。 很快,铁蹄的震动声响起,大地颤抖,骏马嘶腾,地面的尘土卷起来,烟尘滚滚。 无数匹突厥骏马,就像疾奔的飞矢,穿梭过草叶发黄的荒原,无数的旌旗迎风招展,锋利的刀锋枪头,闪着灼灼寒光。 “嗷嗷嗷——” 马背上的突厥骑士们在大喊着,如狼嚎尖叫,他们没有铁甲,大多身着祟皮战衣,有的穿戴皮甲,头戴祟毛毡帽,眼睛深陷,眼底带着一抹蓝色,尖挺的鼻梁,高高的颧骨,彰显着突厥民族的性格一般,同样桀骜不驯。 突厥骑兵来了,看样子不似前来朝拜,因为杀气腾腾。 漫天的烟尘,就如同天降乌云,他们的速度,没有任何羁绊,放开了马速,比想像中的还要快几倍! 万马奔腾,近乎十万大军,如钢铁洪流,滚滚而来,驰骋在草原上的壮观场景,不禁让人心惊胆颤。 吐万绪带领四万兵马的前军,率先跟突厥骑兵来了一次正面交锋,战马人潮,以硬碰硬,犹如两股巨浪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随后,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哗啦啦倒地一片。 太过残酷了,一瞬间,到处是血水,残肢掉落,首级翻滚,噗噗噗,马刀砍落,拦腰劈开,不论是人还是战马,都成了绞肉机里的鲜肉,血花喷得到处都是。 “杀——”突厥的骑士们,脸上露着狰狞笑意,他们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觉得中原人弱小可欺,却占据着好土壤,应该让给他们草原人,从此入关,踏破九州,血洗中原山河,掠夺无数的财富和女人。 杨广、萧皇后,以及文武大臣们,远远看到这等场景,吓得脸色大变,突厥人这是要脱离大隋的控制,兵戎相见,袭击王乘来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杀戮 突厥来袭,已经跟前军骁果卫厮杀起来,以骑兵对抗骑兵,兵甲威壮,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又沉重的撕裂声。 “噗噗!” 这些突厥勇士,手持长刀长矛,悍勇无比,马上功夫精湛,所以借助战马的冲击力,占据了优势,而且人数众多,十万铁骑涌上来,一波又一波,足以碾压一切对手。 吐万绪彻底傻眼了,但他是保皇派,十多年前,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随杨广,所以忠心耿耿,知道自己不能退,必须死战,否则,后方的禁卫军,恐怕都要遭殃了。 因为中军、左军、右军骑兵只有两万,更多是步兵,在草原上,以步兵对抗骑兵,那简直就是找死。 战马在古代冷兵器战争中有着无可替代地重要作用,因为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是步兵难以攀比的,若双方兵力相当,骑兵一方可机动出击,利用速击撞力,把步兵的阵型冲散、冲垮。 吐万绪心中焦急,已经让人放出了紧急信号,然后喝令三军,必须死战支撑,好为后方的陛下撤退留下时间,否则,十多万禁卫军可能要全军覆没在这,大隋皇帝和文武大臣也要死在这里了。 果然,杨广等人在后面看到数里外的激战,全都色变,立即知道形势不妙,掉头就撤。 但是裴矩、宇文述等人力劝,必须留下左右军组成第二轮防线,这样中军才能赶回雁门关去。 杨广吓得六神无主,立即同意了这个安排,让来护儿与裴仁基带着左右军抵挡突厥骑兵,至少要挡两三个时辰。 “末将领命!”来护儿、裴仁基心中虽然叫苦,但是这种时候,正是报效国家的大好时机,军人铁骨风采就表现在这种危难时候,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简单交待几句,杨广和萧皇后坐上了马车,一些大臣能骑马的起马,不能骑马的也坐在其它车辆内,然后在三万中军将士的护卫下,直接朝东南方位的雁门关逃亡。 数日前,杨广等人的路线是从雁门关出发,然后向西北去了马邑,再向北深入草原,然后又一路向东巡视几处草原,所以此时的位置,距离马邑和雁门的距离,已经差不多远,出于安全考虑,杨广和大臣们都选择雁门关保险,比较马邑是关外重镇,一旦被突厥骑兵包围,插翅难飞,至少雁门郡有四十多座小城,重兵防卫,安全程度更高。 片刻之间,突厥大军突破了大隋前军骁果卫的阻挡,从两翼包抄插过来,毕竟人数比前军多一倍,所以无法能全部阻挡住。 骤然之间,突厥骑士队伍如潮水般,呼啸翻卷着压过来,遍野马蹄如闷雷炸开,刀光矛锋闪亮,杀声震动草原,简直山崩地裂一般。 “列阵!”来护儿也是大隋一员猛将,见多识广,一生戎马,并不发怵,喝令左军列开阵势。 裴仁基看着来护儿如此镇定,心中的惧意也减轻不少,开始发号施令。 “长枪手、盾牌手在前,弩机手、弓箭手居中,骑兵在两翼——”来护儿大声吼着,三军烦躁、恐惧的心理顿时安定不少。 只有一箭半地的时候,许多骑士挂上长刀,纷纷摘弓,然后长箭上弦,紧接着万箭齐发,箭雨倾泻而出,射向了对面的方阵。 隋军的盾牌手立即举起盾牌,尽量为方阵遮挡箭矢,而后面的数千长弓手也开始弯弓斜射入空,划出一个四十五度角,落向了一箭之地。 正在冲锋陷阵的突厥骑兵,不可避免遭到箭矢的袭击,人仰马翻一片。 不过,骑兵队伍的速度非常快,即便有战友被射杀,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冲锋气势,反而双眼更红了,杀气凛冽。 距隋军方阵五十步时,匈奴骑士早已收了弓箭,有的骑士手里握着短矛,借着臂力和战马惯性,发出了第二波攻击,一齐掷出,力量极大,能把人洞穿,钉死在地上,或是穿通两三甲士。 这是突厥骑兵最简单有效的战法,骑马射箭,短矛齐掷,打乱对方的阵脚,让敌人胆寒,他们再挥刀正面劈杀,长驱直入,如雷霆闪电一般迅猛。 中原士卒方阵,少有能能住的,除非名将带兵,提前诸多筹备和布阵,才能对抗。 来护儿曾经跟随了杨素一段时间,颇懂一些步兵对骑兵的打法,所以,并不慌乱,眼看骑兵冲上来,立即喝令,布枪林阵! 锵锵锵! 前面数排的甲士,手持长枪,纷纷蹲伏与地,右手持长达一丈的铁头枪,枪柄一端重重抵在地上,成三十五度角斜斜上指;左手持小型圆盾遮在头顶和脖子、胸口,遮住要害部位,如此一来,如同一排排枪林。 “嗷嗷——杀——” 突厥铁骑冲到了,他们看到了密集的枪锋,寒芒闪烁,明知冲上去必死,但是已没有回头路,因为他不能减速和止步,后面的冲速不变情况下,只要他们稍一停滞,就会被后方的铁骑挤撞倒地,踩踏致死。 没有了后路,只有勇往直前,这是他们的先锋使命。 许多骑士甚至在加快速度,然后到了跟前,准备跳跃而起,利用战马下坠的踩踏,压死下面的隋兵。 此刻,中间的弩机手,启动弩机,近距离的直射,非常精准,噗噗噗,射杀骑士和战马,刚一腾空直接射杀落地,反而变成了阻碍、绊脚石。 但也有没有被射到的突厥骑士,发出绝望的嘶吼,如困兽之斗,挥起手中地大刀狠狠向下劈去,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咔嚓咔嚓!” “噗嗤噗嗤——” 长枪贯穿马匹和人体血肉之躯,发出一阵惨叫声,还有成片骨折声,双方的士兵都在惨叫,鲜血喷发,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大隋男儿,我们为家国而战,只要守住两个时辰,就算完成任务,保护陛下安全撤离!”来护儿大吼着,他在鼓舞士气,要挺住两个时辰,否则,大隋皇帝和文武大臣们,可能都要死在草原上了,影响太严重,他不得不拼死断后。 第四百八十八章 雁门之围 骑兵阵势一旦发动,万马奔腾,急难骤然收刹,这就是其所以需要起码纵深,保持距离的原因。 突厥冲锋潮头一拨拨涌过去,杀向了隋军的步兵方阵,别说对方只是枪林,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舍命冲锋,否则的话,前停后冲,必得自相践踏大乱,自己死了不说,还得连累后方的袍泽! 这些被挑选第一波冲锋的突厥骑兵都很清楚,九死一生,危险很大,但是战功也翻倍,奖励也最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桀骜不驯的突厥人,彪悍生猛,来势汹汹,冲击着大隋将士用身躯组成了钢铁长城。 鼓号齐鸣,大隋左右两军的步兵万众怒吼,挺着长枪,手持圆盾,奋力抗争,抵挡铺天盖地压下来的铁骑。 同时,后面的刀斧手突兀跃起,大声呐喊着,斩杀闯入枪林阵的骑士。 “噗噗噗——” 人头飞落,鲜血狂喷,双方将士各有伤亡,残酷无比,此时比拼的就是士气和悍勇精神。。 不过,骑兵第二波、第三波陆续涌上来,突军骑兵素来习惯于原野冲杀,所以冲击力越来越强盛,五万隋军在苦苦挣扎。 每过一刻,都有尸体横陈,一片片倒下,遍地尸骸。 来护儿见时机差不多,派出骑兵从两侧出击,各有两三千人,斜插入骑兵的队伍,进行切断阻击,使突厥的骑兵速度得到削弱,不过,这等若飞蛾补火,如一股股浪花激荡,不过绽放的是鲜红的颜色。 杨广与近百位大臣,在四万中军的护送下,朝着雁门关急逃,奔逃出了两个时辰,已经出了两百里,这一次,是发狂地逃亡,比来时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一些徒步的禁卫军,大约有一万五千人,跟不上了骑兵的速度,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由史祥暂时统领,在后面准备断后,因为他们已经跑不掉了,所以选在途经的一处山岭上休整、躲避,一旦有突厥骑兵追上来,可以在这利用地势,要呐喊喧闹,伪造成皇帝在此停留的假象,吸引骑兵的注意,给杨广等人争取逃亡时机。 果然,黄昏来临,一股骑兵大约两三万人追上来,发现了这里的隋军,立即围剿过来冲锋。 史祥带着一万五千人,誓死抵抗,利用地利形势,顽强抗击,虽然他们被困于此,无法再逃亡,等粮食殆尽,不是战死,就要饿死,但至少能够撑上一段十日,等待援军来救。 不过,杨广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一万五千人禁卫军的死活,他们马不停蹄逃亡,第二日的晌午,短暂停歇过后,就听到远方马蹄声轰动大地,一支突厥骑兵追上来了。 “怎么这么快!”一些大臣不敢置信,明明留下了两三路断后兵马,都没有阻断追兵了。 其实并不是吐万绪、来护儿、裴仁基、史祥等人阻击无功,而是这一次突厥出动的兵力,远远不止十万,而是三四十万的骑兵,草原各部落都发动了兵力,组合在一起,雄壮威武,人数众多。 追击的军队一波跟随一波,只要前一波人被阻击、缠住,后面的骑兵便绕过去,继续向前推进,穷追不舍,所以,几番滞留和耽搁后,后续的追兵已经赶上来了。 “快逃,还有几十里的路,就要到雁门关了。”宇文述虽然老奸巨猾,但关键时候,也是有些机智和胆色,立即传令中军将士,马上整理好阵型,继续赶路。 “快,都快点,撤回雁门去。” 那些文臣、御史们,苦不堪言,一天一夜的颠簸赶路,几次晕车吐出来,身子都疲劳不堪,但面对后面的突厥大军,都提心吊胆。 杨广脸色铁青,心中憋屈够呛,有些无言面对这些大臣,因为那种臣子的无助和惊恐目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本来北巡是为了耀武扬威,宣扬圣可汗的王者风范,从此大隋无强敌,番邦都臣服了,可是没想到,刚到这,就被打了一记大大的耳光,完全把杨广打懵了。 他苦苦追寻的大业,盖世功勋,终于要化上句号,可以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宏图霸业,最后瞬间破灭,以前归顺依附的东部突厥人,如今却无声无息,突然集结了大军袭击王乘,要致他于死地。 宇文成都走上前道:“陛下,请蹬车,听着远处马蹄声,以及观望烟尘景象,只有几里地之遥了。” “立即起驾!”杨广并非军事白痴,他很清楚几里地的感念,突厥骑兵的速度,比他们要快,前方还有几十里的路程,很可能会被追赶上。 宇文述带一万精锐,护送杨广和官员们先行,留下一万骑兵压后,万一被追上,也好挡一挡。 就这样,全军继续赶路,数十里的大逃亡,后方的烟尘滚滚,越来越近了,形势更加严峻、紧迫。 三十里、二十里、十余里 终于雁门关在望,但突厥的追兵也已经杀至,后方已经传来激烈的厮杀声,负责殿后的队伍不可避免跟突厥的骑兵交锋。 “再快一点,就要到了!” 驾车的御夫、侍卫们,拼命地催马驾车,终于抵达了雁门关外三里处,提前派出了斥候和使节,已经通知了雁门关镇戍将军云定兴,带兵出来接应救援。 云定兴亲自带领两三万多人马迎出数里,阻击突厥追兵,接到了隋炀帝和文武官员后,立即向后撤退,而后方的突厥队伍越来越多了,滚滚而来,如山洪爆发,声威强大。 杨广等人进入了雁门关后,发现不少守军还在城关下面,没有来记得全部撤回,后面的突厥骑兵就已经杀至,慌乱之下,人喊马嘶,自相践踏,一片混乱不堪。 裴矩大吃一惊道:“不好,这里的兵马一共也就五万,丢在外面就一半数了,剩余的人,面对数十万突厥军马,也坚守不了多久就会破了雄关,应该立即退往雁门郡城,那里城高墙厚,能够阻挡一段期间,同时发动周围的府兵前来勤王,剿灭入关的突厥。”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雄关破 隋炀帝杨广率领文武大臣,撤入了雁门郡城,将城外几个城邑的兵力收缩,全都聚于城内,大约有五六万人,刚有空闲坐下来喘息,就接到了雁门关失陷的消息,突厥大军已经冲破雄关,进入了雁门郡。 自从五胡乱华以后,草原部落在中原相继建立了政权,北魏、北周、北齐等,时隔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突厥带兵攻入了中原的北大门,雁门关的失守,对于中原有着严重的威胁。 试想,倘若突厥数十万大军,能够从雁门郡南下,进入了太原郡、上党郡、长平郡,整个中原,河东就要沦陷了,以铁骑兵的来回穿梭,四处烧杀掠夺,对中原百姓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开启雁门关,等若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杀戮和死亡的恶魔就会降临这片大地。 “终于带兵入中原了。”始毕可汗带着各部落的酋长、谷蠡王、大将、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千夫长等过了白草口,穿过雁门古关,反抗的随军已经被突厥骑兵冲散屠戮,其余逃散。 薛延陀王、回纥王等在其中,应邀带病前来,参与了这次军事行动,想不到还真的轻易袭杀那么多隋军,攻入这锁北原的第一关。 “可汗,你怎么知道隋国皇帝带兵不多,而且如此好袭击?以前,隋国不是拥兵百万,非常强盛的吗?” “哈哈,今非昔比了,这些年我忍辱负重,时刻派斥候打探中原的消息,得知这隋国,外墙内干,由盛而衰,百姓温饱都成问题,各地叛乱,已经不停朝廷管治了,各地府兵也没有了战斗力,我们围在这,先收拾了杨广小儿,中原群龙无首,就会陷入混乱,有野心者都要当皇帝,根本无法抱团对抗咱们,到时候,我突厥也学着当年六镇起兵,入驻中原,建立汗庭,建牙设府,黄河以北,都归咱们突厥人了。” “可我们只会放牧,不会种庄稼啊!”一位铁勒部落的酋长说出疑惑。 始毕可汗微笑道:“这有很难,用汉人就行了,我们当贵族,把汉人当农奴,给他们粮食温饱,然后种出来的大部分粮食都归咱们领主、部落首领,就好像管理部落奴隶一样。” 诸人点头,如果能统治一片中原土地,划出领地,变当地百姓为奴,他们就不必在苦寒之地放牧,光靠收租子,剥削汉人,也非常富裕了。 “可汗,接下来我们如何行动?” 始毕可汗下令道:“本可汗亲自带兵围攻雁门郡,并攻下周围几个郡县,打草谷,掠夺物资,你们带兵攻击方圆两百里内的县邑小城,只要攻克,里面的钱财、粮食、女人、奴隶,都归你们占有,多攻多得,但不许内斗。” “明白了。”这些部落王、酋长们,带着本部人马,纷纷向地图上标注的城邑杀去。 整个雁门郡有四十一座大小城邑,此时都沦为突厥人的攻击目标,虽谈不上屠城,但是绝对是一场灾难。 裴矩、苏威等人,盘问了雁门郡守吕谦和,城内的存粮和百姓人数。 吕谦和道:“回诸位大人,雁门这座郡城,百姓接近三万户,每户三四人不等,算下来有十万多人,粮仓往往是一年一存储,如今刚九月初,今年的军粮还没有运来,往年的存粮,除了军队使用,今年还救济一些贫困百姓,所以消耗快空了,只够一个月的使用。” “那我们只能坚守住一个月,等待各路援军勤王了。”裴矩一叹,他转身回去,把情况禀告给了杨广,并提出计策,趁着突厥人尚未攻城,立即派人突围,带走檄文,然后分发各地,号召各地府兵,尤其是河东、河内、河南一带的郡县,距离雁门较近,立即带兵前来勤王解围。 杨广在危难关头,不再像往常那样高傲自大,听不得劝了,此时听到裴矩的计策很好,能够解围,立即就同意了。 虞世基起笔拟定檄文,加盖玉玺印章,然后一式多份,找来一支大约千人骑的敢死队,将携带檄文的使者,送出重围。 消息连夜送出,虽然不少人在突围中战死,但仍有落网的幸运儿,携带檄文逃走,成为杨广解围的希望。 次日清晨,始毕可汗亲率二十万突厥大军,围住了郡城,经过一夜一天的准备,临时组装了一些攻城器材,开始对这座厚城进行猛攻。 城内守卫殊死抵抗,箭矢如蝗虫般上下飞窜,城池上下到处是喊杀之声,隋兵在城墙上来回奔跑着,搬运武器、器材,拉弓射箭,不断挥刀斩断城下抛上的钩索,踹开木梯,用热油、热水向城下还击。 几个昼夜鏖战下来,雁门郡城头的墙垛,已经被一层又一层鲜血糊成了紫红色,血水像溪水般,顺着城墙流淌,浸透在石缝内,两三丈高的城墙,散发着腥臭气息,红得发亮。 城下的突厥士兵,狂野好战,都清楚明白,城内有大隋的皇帝,只要擒杀了他,隋国就完蛋了,中原大乱,他们便可以趁机南下,烧杀抢夺,成为中原的新主人,所以,都发狂一般冲锋。 禁军将士和雁门守卫们,面对城下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热血涌动,也都杀红了眼,喊哑了声,同样呼喊着,狠狠的挥舞刀枪矛槊,猛烈砍杀。 一些弓箭手,手指破损,右臂在打颤,这一天射出太多的箭矢,体能已经跟不上了,甚至长弓上,被鲜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也失去了准头。 城头上的士兵,他们都在英勇奋战,因为背后站着朝廷的大人物,甚至圣上在观望,一旦城破,全都要被突厥人屠戮,所以,咬牙坚持,无论老兵和新锐,都杀得昏天黑地,头发蓬乱,血透甲袍,狼狈不堪。 第五日的时候,城内百姓被发动,老幼男女向城头搬运滚木擂石,军方的守城武器用光了,就开始拆掉房舍,将房子的木椽、砖头、瓦片搬上城头,充做守城武器,打得异常艰苦,举城皆兵。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雄关破 隋炀帝杨广率领文武大臣,撤入了雁门郡城,将城外几个城邑的兵力收缩,全都聚于城内,大约有五六万人,刚有空闲坐下来喘息,就接到了雁门关失陷的消息,突厥大军已经冲破雄关,进入了雁门郡。 自从五胡乱华以后,草原部落在中原相继建立了政权,北魏、北周、北齐等,时隔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突厥带兵攻入了中原的北大门,雁门关的失守,对于中原有着严重的威胁。 试想,倘若突厥数十万大军,能够从雁门郡南下,进入了太原郡、上党郡、长平郡,整个中原,河东就要沦陷了,以铁骑兵的来回穿梭,四处烧杀掠夺,对中原百姓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开启雁门关,等若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杀戮和死亡的恶魔就会降临这片大地。 “终于带兵入中原了。”始毕可汗带着各部落的酋长、谷蠡王、大将、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千夫长等过了白草口,穿过雁门古关,反抗的随军已经被突厥骑兵冲散屠戮,其余逃散。 薛延陀王、回纥王等在其中,应邀带病前来,参与了这次军事行动,想不到还真的轻易袭杀那么多隋军,攻入这锁北原的第一关。 “可汗,你怎么知道隋国皇帝带兵不多,而且如此好袭击?以前,隋国不是拥兵百万,非常强盛的吗?” “哈哈,今非昔比了,这些年我忍辱负重,时刻派斥候打探中原的消息,得知这隋国,外墙内干,由盛而衰,百姓温饱都成问题,各地叛乱,已经不停朝廷管治了,各地府兵也没有了战斗力,我们围在这,先收拾了杨广小儿,中原群龙无首,就会陷入混乱,有野心者都要当皇帝,根本无法抱团对抗咱们,到时候,我突厥也学着当年六镇起兵,入驻中原,建立汗庭,建牙设府,黄河以北,都归咱们突厥人了。” “可我们只会放牧,不会种庄稼啊!”一位铁勒部落的酋长说出疑惑。 始毕可汗微笑道:“这有很难,用汉人就行了,我们当贵族,把汉人当农奴,给他们粮食温饱,然后种出来的大部分粮食都归咱们领主、部落首领,就好像管理部落奴隶一样。” 诸人点头,如果能统治一片中原土地,划出领地,变当地百姓为奴,他们就不必在苦寒之地放牧,光靠收租子,剥削汉人,也非常富裕了。 “可汗,接下来我们如何行动?” 始毕可汗下令道:“本可汗亲自带兵围攻雁门郡,并攻下周围几个郡县,打草谷,掠夺物资,你们带兵攻击方圆两百里内的县邑小城,只要攻克,里面的钱财、粮食、女人、奴隶,都归你们占有,多攻多得,但不许内斗。” “明白了。”这些部落王、酋长们,带着本部人马,纷纷向地图上标注的城邑杀去。 整个雁门郡有四十一座大小城邑,此时都沦为突厥人的攻击目标,虽谈不上屠城,但是绝对是一场灾难。 裴矩、苏威等人,盘问了雁门郡守吕谦和,城内的存粮和百姓人数。 吕谦和道:“回诸位大人,雁门这座郡城,百姓接近三万户,每户三四人不等,算下来有十万多人,粮仓往往是一年一存储,如今刚九月初,今年的军粮还没有运来,往年的存粮,除了军队使用,今年还救济一些贫困百姓,所以消耗快空了,只够一个月的使用。” “那我们只能坚守住一个月,等待各路援军勤王了。”裴矩一叹,他转身回去,把情况禀告给了杨广,并提出计策,趁着突厥人尚未攻城,立即派人突围,带走檄文,然后分发各地,号召各地府兵,尤其是河东、河内、河南一带的郡县,距离雁门较近,立即带兵前来勤王解围。 杨广在危难关头,不再像往常那样高傲自大,听不得劝了,此时听到裴矩的计策很好,能够解围,立即就同意了。 虞世基起笔拟定檄文,加盖玉玺印章,然后一式多份,找来一支大约千人骑的敢死队,将携带檄文的使者,送出重围。 消息连夜送出,虽然不少人在突围中战死,但仍有落网的幸运儿,携带檄文逃走,成为杨广解围的希望。 次日清晨,始毕可汗亲率二十万突厥大军,围住了郡城,经过一夜一天的准备,临时组装了一些攻城器材,开始对这座厚城进行猛攻。 城内守卫殊死抵抗,箭矢如蝗虫般上下飞窜,城池上下到处是喊杀之声,隋兵在城墙上来回奔跑着,搬运武器、器材,拉弓射箭,不断挥刀斩断城下抛上的钩索,踹开木梯,用热油、热水向城下还击。 几个昼夜鏖战下来,雁门郡城头的墙垛,已经被一层又一层鲜血糊成了紫红色,血水像溪水般,顺着城墙流淌,浸透在石缝内,两三丈高的城墙,散发着腥臭气息,红得发亮。 城下的突厥士兵,狂野好战,都清楚明白,城内有大隋的皇帝,只要擒杀了他,隋国就完蛋了,中原大乱,他们便可以趁机南下,烧杀抢夺,成为中原的新主人,所以,都发狂一般冲锋。 禁军将士和雁门守卫们,面对城下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热血涌动,也都杀红了眼,喊哑了声,同样呼喊着,狠狠的挥舞刀枪矛槊,猛烈砍杀。 一些弓箭手,手指破损,右臂在打颤,这一天射出太多的箭矢,体能已经跟不上了,甚至长弓上,被鲜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也失去了准头。 城头上的士兵,他们都在英勇奋战,因为背后站着朝廷的大人物,甚至圣上在观望,一旦城破,全都要被突厥人屠戮,所以,咬牙坚持,无论老兵和新锐,都杀得昏天黑地,头发蓬乱,血透甲袍,狼狈不堪。 第五日的时候,城内百姓被发动,老幼男女向城头搬运滚木擂石,军方的守城武器用光了,就开始拆掉房舍,将房子的木椽、砖头、瓦片搬上城头,充做守城武器,打得异常艰苦,举城皆兵。 第四百九十章 天下勤王 杨广被困雁门,突厥数十万大军攻入雁门关的消息传开,瞬间西京、东都,乃至整个天下都刮起了一场风波。 大兴城,皇宫内。 代王杨侑召集西京留守的朝堂班子,有数十位文武之臣,都是老臣、侍郎、司马等二线臣子,商议解围雁门之事。 “诸位公卿,你们都是大隋臣子,当下圣上遇难,被困于雁门郡城,诸位可有什么退敌之策?” 这些老臣、侍郎们,没有什么实权,也不是中枢要职,因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虎牙郎将宋老生站出来道:“启禀代王,老臣愿意带领两万禁军前往,而且大将军屈突通为关内讨捕大使,就在关陇一带镇压叛军,只要派人招他引兵,与臣将合并一起,足有五六万人,也算一支强兵了。” “宋郎将所言极是,就这样办。”代王只有十二三岁,暂时负责坐守西京。 东都洛阳。 越王杨侗得知消息后,也焦急万分,立即组织留守大臣们商议,樊子盖本想亲自带兵前往,但又恐四处的叛军得知消息后,带兵来攻打洛阳,失去王城,大隋江山就更危险了,所以,经过商讨后,东都派出陈祾、裴虔通带了数万人马,前往雁门郡勤王。 当各郡不少百姓听到消息,全都拍手称快,盼着这个皇帝早点死,这样,就不会再有那么多徭役和战争了。 “真是作死啊,这个杨广,从不消停,好不容熬过了三征辽东,现在却困在雁门,还招惹突厥入关,死了更好!” 各地义军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兴奋起来,杨广一死,天下将会大乱,朝廷分崩离析,他们起义军就可以反扑各郡官府。 瓦岗山。 翟让、李密等人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对外出兵。 “诸位兄弟,大好机会来临,目前昏君杨广被困于雁门郡,被数十万突厥铁骑保卫,正发檄文号令各地府兵前往勤王,一旦府兵抽调离开,跟突厥数十万大军死磕,那么各地的隋兵就被削弱,正是我们发展地盘,攻击城池,扩充势力的大好机会,所以,本人向翟将军献策,要进攻通济渠西案的荥阳城!” “荥阳城,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楚汉之争,双方曾屡据荥阳,刘邦取敖仓之粟扼项羽于荥阳东,终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此地靠近东都,重兵把守,不易攻取啊!”谋士柴孝和说道。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荥阳可是大城,他们瓦岗军虽然这两年发展顺利,兵马壮大,但还没有攻打过如此大城,以往都是攻克小城邑而已。 李密说道:“荥阳的战略地位,各位想必也清楚,荥阳东有鸿沟连接淮河、泗水,北依邙山毗邻黄河,南临索河连嵩山,西过虎牢关接洛阳、西京,地势险要,交通枢纽,倘若我们占据荥阳,进可攻,退可守,以此为治所,就能够站稳脚跟,有跟天下群雄争天下的优势。” 在场的瓦岗豪雄们,听到李密的好言壮语,多少都受到鼓舞和振奋,热血激动。 不过也有人持怀疑态度,寒门出身,没读多少书,目标有限,从没想过争天下,只想占山为王,称王一片即可,安逸无忧,如翟宏、黄君汉等人。 翟让道:“这次出兵荥阳,不同于往日只是派一支兵偷袭,抢夺皇粮就跑,这次要把瓦岗通往荥阳一带的城邑和要塞都占据,防止隋军切断我们的后路和联系,所以,时间会长,离开瓦岗寨一段时间。“ 李密接话道:“翟将军说的甚是,此次以攻城略地为主,不同以往掠夺偷袭,变得光明正大,正面抗衡,沿途大约有六七座小城邑,还要占据一段河渠,荥阳古城前,还有一座金提关要塞,易守难攻,故而,需要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的队伍出征。经过与翟将军商议,这次由本人李密领队,负责带兵前往,不知诸位兄弟中,还有谁愿意前往?” 当初李密跟翟让提及的时候,翟让虽然被说服了,但是他不想自己前往,毕竟瓦岗山才是他的大本营,他可不想放下瓦岗寨,丢家舍业,带军远征,万一瓦岗出现什么变故,很可能易主更权了,就不是他翟让说的算了。 对他而言,外面的城池如同水中之月,看似美好,但不如瓦岗寨实在,即便攻克,他不善管理城市,也没想过建立政权,推翻大隋,自己做皇帝,所以,翟让打算派李密出征,抢夺财富会运回瓦岗,哪怕失败了,他瓦岗山也能保全,没有大损失。 王伯当站起来道:“先生,我愿随往!” 徐世绩也抱拳道:“我愿意带兵前去杀敌,跟隋军堂堂正正一战。” “还有我,李先生!”蔡建德起身。 “我也去!”贾雄犹豫片刻,也站起身决定出去闯一闯,否则总待在山寨,施展不了抱负。 “好,有劳诸位随同,我们为瓦岗寨,开疆拓地,打下一个大大的地盘!”李密心头高兴,一下子拉拢了山寨如此多的豪杰,加入自己的队伍中,出去历练,时间一久,自己就有足够的话语权了。 张须陀这一年内,击败了裴长才、石子河的起义军,而后又击败了郭方预的三万多起义军,之后的上半年,在齐地的左孝友、解象、王良、郑大彪、李畹等二十万起义军被他逐一击破,如今正跟河北卢明月十多万人胶灼厮杀。 这一年内,张须陀威名远播,镇压了河北、山东大部分的叛乱人马,维护了地方的稳定。 虽然都是起义军,但是有一些所谓的义军,在地方鱼肉百姓,烧杀抢夺,其实跟山匪、盗贼差不多,祸害一方,无恶不作,被张须陀镇压后,得到了百姓的欢迎,但也有一些正义之师,被剿灭下去,自然也有诋毁的声音,褒贬不一。 今日,张须陀得到官方檄文之后,得知圣上被围困雁门,需要各路勤王之后,忧心如焚,奈何自己不能撤离,否则河北叛乱局势死灰复燃,等若白来围剿,他要击败卢明月,解决当地的作乱。 “麦将军,本帅调给你一万人马前去雁门勤王,可愿前往?” 麦孟才愣了一下道:“一旦分兵,张帅兵马不足三万,如何抗衡卢明月的十万大军?” “无妨,兵贵精不在多,本帅会来个釜底抽筋,智取卢明月,但是圣上的局势危及,所以,你带兵前往,跟其它府兵汇合,代表咱们这一支齐郡队伍。” “好吧,我去!”麦孟才答应下来。 这一幕在各地上演,不少郡守、府兵鹰扬郎将都在商议对策,或多或少要派出一支人马前往,有几千、有上万,皆有所行动,否则,一旦圣上脱困,怪罪下来,但凡没有响应的郡守、郎将,很可能要被兴师问罪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外族之祸 李渊去年被派往了弘化郡做总管,兼知关右诸军事,附近三个郡县的郡守、府兵都归他节制、统领,手里有数万大军,此时也接到了援救雁门檄文,他犹豫未决,从心理上讲,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虽然李渊看似平庸,但心有大志,只不过一直被压抑,杨广跟他算是表亲,但是对他心有防备,一直没有委托重任,还经常开他的玩笑,使李渊也很窝火,这两年,看到大隋江山飘摇,心中有了一些其它想法。 特别是,有隐世的古武宗门传人找上门来,推演他李家有可能接替杨隋,成为下一任江山的掌控者,让李渊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消息一旦泄露,他可能满门被斩,喜的自然是日后九五之尊的皇位。 所以,他早就偷偷将家人接过弘化,以免出现意外,保护不到家人。 但去年底的谶语,李氏当有天下的流言传来,吓得他坐立不安,好几日没有安心合眠,担心隐世宗门的传人,口无遮拦,把对他的推演,说给了外人,传到皇帝耳里,会惹来杀身之祸。 过了一个月,李渊得知了李浑、李敏、李善衡等人谋反被诛杀,满门数十口亲属被流放边戍的消息,异常担忧,随后大批李阀的人被削官,限制升迁,又过了很久,他并没有接收到任何朝廷制裁他的诏书,这才安心下来,但也不敢再也什么动作,对外都在称病,给人一种有疾在身、不堪大用的感觉,明哲保身。 这时候,挺拔英武的李建成走过来,说道:“父亲大人,加急檄文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圣上被困雁门,难道是真的?” “错不了,始毕可汗亲自带了数十万铁骑大军,已经攻克了雁门关,打开了中原与草原之间的咽喉之地,开启北大门,已经横扫了几十个城邑,估计眼下只有雁门郡城和崞县未告破,情况危急,去多少兵马也够呛能击败突厥大军,这次中原有难了。” “父亲大人,那咱们是否也要出兵?” 李渊道:“嗯,出兵,若是不出兵,那就是不尊皇命,见死不救,跟谋反差别不大,所以,这兵马是要出,派去一万人马前往,能否真的勤王救驾,就不好说了。” 李建成一愣,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想法,那就是做做样子,却不真的去施救。 “可是父亲,若是陛下出事,突厥人南下,恐怕中原都要生灵涂炭,我们岂能坐视不理?所以,我们应该竭尽全力施救才是。” “杨广死了,还有杨暕可以登基,甚至杨侑、杨侗,都可以接管大业,向天下发诏书,抗击突厥;但是他不死,我们李姓的人,都要死,而且大隋如今这样残破的山河,都跟这个昏君有关,他一死,天下百姓都有福了。” 李建成二十五六岁,秉性忠厚,颇有仁义之心,皱眉道:“父亲,可是那些继承人,并没有杨广的威慑力,凭皇权和威望无法调动更多的府兵,我们应该及早赶过去,阻抗突厥才对。” “这是谁跟你说的?”李渊觉得自己大儿子品行虽然很好,但是过于迂腐,不懂变通,也不善阴谋诡计,信奉儒家经学来仕途,很容易吃大亏。 “其实,这是叶姑娘的意思。”李建成如实说道。 “补天阁的那个女传人,她找上你了?” “是她派人送来书信,让我劝父亲,当以中原百姓生死为重,大敌当前,先抗敌外族才是真豪杰!” 李渊脸色犹豫,陷入了沉思,片刻才道:“既然叶姑娘这样说了,就代表隐门的意思,我们要借助她们的力量,不好拒绝,这样,你带兵两万,赶往雁门,与各路勤王之师汇合,能不能救圣上,就看他的造化了。” “爹爹,孩儿也想去。”房门被推开,十五岁的少年走进来。 李渊脸色一沉,刚才他说的话可是有些大逆不道,被人突然打断,还推门进来,吓得有些变色,怒斥道:“为父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你在外偷听,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爱读书,就知道惹事闯祸。” 李世民嘿嘿一笑道:“爹,你这样说,可就冤枉孩儿了,我不是不读书,那些诗书礼义太枯燥,我要学习真本领,能够挥斥方遒,指挥三军,做一位真英雄,罗成不是说过吗,宁做百夫长,胜为一书生,如今孩儿十五岁,也想趁此机会,前往雁门见一见世面!” 李渊看着二儿子,深知他的好动秉性,即便不答应,说不定会偷偷前往,眼下兵荒马乱,各地盗匪猖獗,都不安全,还不如跟随大军前往,反而能受到保护。 “建成,你带上世民吧,让他见识一下战场的残酷也好,免得他整日不知天高地厚,幻想跟罗成那样,少年成名,骄傲自大。” “是,父亲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二弟的!”李建成拱手,说话中文质彬彬,很注重儒家的繁琐礼仪。 涿郡西北,燕云堡内。 罗昭云看着檄文复印的拓本,深思熟虑半天,觉得这是自己现身的时机了。 “公子,当今陛下无德行,落困于雁门,咎由自取,我们既然打算争夺天下,为何还要去救他,让他自生自灭不好吗?这样朝廷政局不稳,义军反扑,一片大乱,正好有利于咱们起兵。”宁沐荷不解地问。 青霜、萧依依也都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要执意去救杨广。 “我去救他,不单单是为他生死,而是突厥破了雁门关,对中原威胁太大,一旦杨广死了,使得朝廷群龙无首,即便杨暕、杨侑、杨侗等人可以被推上皇位,但是主少国疑,难以服众,短期内无法组织起朝廷大军抗衡突厥,会使得数十万铁骑南下,横扫太原、上党等郡,河东、河内一带都会遭殃,中原大地的半壁江山都要沦陷,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叫我于心何忍?”罗昭云一叹,他已经分析很久,觉得必须要救杨广,只有他活着,暂时大隋还能凝成一股力量,共抗突厥,否则,大隋瞬间就要崩塌,朝廷完了,中原也遭劫。 三女点头,没想到他看的如此长远,不禁对他的胸襟感到钦佩。 罗昭云语气坚定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向来是中原的外部威胁,绝不能放任入关,任其南下,祸害北方百姓,我虽然有志于争夺天下,也是在乱世中为苍生谋一个安宁而已,任其它人厮杀不休,还不如自己凭本身安定天下,但我绝不会为了那皇位,眼睁睁看着百万中原人,就这样遭受外族的侵犯,惨死于铁蹄之下,我要的是完整的锦绣江山,而不是支离破碎的疮痍山河!” 第四百九十二章 胸有退敌策 罗昭云决定前往雁门,搭救杨广,不是为愚忠,也不是为了大隋,而是不想看到北方战乱,遭受突厥铁骑的侵犯,如果这时候不顾大局,内斗不断,很有可能像五胡乱华、金灭北宋、蒙古南下,满清入关一样,中原人要遭受外族人的奴役和杀戮。 虽然罗昭云并不是完全仇视外族,也非没有包容心,实在是外族入主中原的前期,往往充满了杀戮,也许数十年后,才会考虑吸纳汉人来维持统治,这数十年内,得惨死多少人? 罗昭云不想看到这样的惨状发生,毕竟那些突厥人,不会怀着汉人礼仪之邦,要怀柔各邦国的胸襟,他们更多的是抢夺、奴役、杀害、霸占为主,野训未开,决不能让他们进入中原燃烧战火。 “公子,可是突厥有数十万骑兵,各地前往雁门的府兵不知多少,但数目肯定不会太多,眼下大隋朝廷的号召力下降,各地烽盗四起,威信大不如前,勤王之师,需要自带粮仓,远行千里,最后抵达雁门关,战斗力和人数能剩下多少?” 萧依依也担忧道:“各路人马互不归属,即便汇聚在一起,恐怕也不好协调,无法统一行动,面对突厥铁骑的冲杀,根本就难以抵挡,救不出被围困的圣上。”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明知必死,还执意去送死,这次突厥人数虽大,几乎倾巢而出,他们对中原并不熟悉,只是抱着掠夺想法,暂时还没有占据城池,彻底攻下大隋的想法,这个心理就注定他们不会待久。” 他知道历史上的雁门之围,最后被解开了,杨广并没有死,所以,罗昭云才很自信能够去化解。 宁沐荷询问:“公子打算带多少兵马前往?” “十八护卫就够了。” “什么,你只带十八人?”三女都震惊了。 “新的燕云十八骑,跟随我前往,无需太多兵力。”罗昭云淡淡一笑,然后说道:“青霜,需要劳烦你为我做一件事。” “哦,什么事?” 罗昭云道:“去一次草原,去找可敦,为我送一封书信!” “你要通过策反可敦,来帮助大隋退敌吗?”青霜很聪明,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错,可敦是大隋公主,从上次相遇,我就看出她心向中原,一直跟可汗周旋,极力稳住草原牧民的心,这次始毕可汗一意孤行,联合众多部落,倾巢而出,草原一定空虚,所以,你帮我送一封书信过去,跟她晓以利害,说服她牵制始毕可汗,让其退兵!” “可敦又那么大的能力吗?”青霜等人怀疑,始毕可汗拥兵四十万,如何肯听后方妇人之见,轻易退兵? 罗昭云神秘一笑道:“放心吧,我会派人给家父和薛世雄将军送去书函,让涿郡和渔阳的兵马出关,趁着草原兵马不在,在草原上搞一些破坏,到时候,可敦向始毕可汗告急,声称中原兵马去攻打王庭,要灭他的后方,那些部落酋长和突厥骑兵,肯定无心恋战,要回去守护自己的部落了,草原人虽然野蛮,但也有质朴的一面,对自己的老巢看得很重,不肯就这样放弃族人死活不管,加上朝廷大军汇聚雁门郡,突厥人会不战自溃。” 三女闻言后,眸子一亮,对他的周密计谋,感到折服,连环相扣,把始毕可汗等人都算计其中,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行,我去一趟草原!”青霜咬唇答应,虽然草原上很危险,但是她为了罗昭云的安危,也只得去冒险一试。 萧依依道:“送给罗公和薛世雄将军的信函,我来派人去送,肯定不会耽搁时间。” 罗昭云点头道:“明日我便出发,尽量拖住突厥大军,等待你们那边的好消息,否则,中原真的危矣!” “呜呜呜——”数十支低沉的牛号长角吹动,划破天际,响遍三军。 紧接着,“咚咚咚”几十面兽皮大鼓,开始沉雷般轰鸣,突厥勇士在结阵,准备攻城。 一百人为一个方队,由百夫长指挥,配备一架云梯,形成一个进攻小团体。 十个方队组成一个独立方阵,由千夫长统领;两个千人队,由一位骨都候指挥;五个千人方阵,由一位大当户管辖;万人队由大都尉统领。再往上,还要大将,负责数支万人队,组织虽然简单,以人数多寡来配比,但非常的实用,一点也不紊乱。 雁门郡城有一面靠着山岭,地貌限制,无法列开方阵,所以三面被围,每日都要进行一轮轮的猛攻。 这一日清晨,突厥人尚未发动袭击,杨广亲自来督战,观察敌情,顺道鼓舞三军士气,否则,凭着仅存的粮食和武器、兵士,难以坚守下去了。 当杨广站在城头,看到下方乌压压的铁甲人潮,正在集结布阵,骑兵在奔腾,卷起沙尘烽烟冲天,使得突厥大军的上空,尘土飞扬,杀气腾腾,看上去非常有震撼力。 这是突厥人一种心理战,在结阵时候,往往用一些骑兵在四周来回奔跑,马蹄捶打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将士们热血沸腾,盛威浩大,加强士气,同时打击敌军的抵抗信心。 “被重重包围了,援军还没有到吗?”杨广看到人山人海的突厥骑兵和步兵,有些心灰意冷,皇帝的威严和自信荡然无存,觉得自己这次插翅难逃了。 “启禀陛下,暂时都没有到,不过,太原、上党一带的府兵,应该能够先一步到来,只是人数若少,肯定不敢单独来救,要汇聚各路大军,才敢过来解围。”裴蕴说道。 “废物,一群废物,几万人难道就不敢来救吗,哪怕冲进城内,帮助守城也行,眼下城内的军士都没有多少,快死光了。”杨广既气愤又无奈,急的快落泪了。 就在这时,下发有突厥大将眼尖,发现了了城头有大隋的官员出现,立即挥动令旗,提前发动进攻,顿时间,十万控弦之士,发动箭袭,向雁门郡城的墙头垛口万箭齐发。 咻咻咻! 一阵尖锐声响起,划破长空,完全罩住了城头。 “陛下小心,突厥人放箭了。” 杨广手忙脚乱,开始往城下逃跑,但是箭矢射来,官员和将士们自顾无暇,纷纷躲避,不少人惨叫声起,杨广的黄袍太长,慌乱中踩到自己的长袍裙角,整个人跌倒,顺着石头阶梯就滚了下去。 第四百九十三章 困龙消志 杨广摔倒在地,扭到了脚踝,疼痛难当,但是箭矢无情,仍然铺天盖地落下来,几次险些射中他,吓得他连滚带爬,头上的束冠也丢掉了,头发披散下来,极为狼狈。 这时候,忽然有小孩子的哭声传来,杨广抬头一看,正是早晨随他来到城门的小儿子杨杲,刚才在城门下,跟随一部分臣子等待,万箭齐发之下,太过突然,大臣和侍卫们都没有心理准备,危险中往往第一考虑是自己躲避,杨杲年纪太小,连跑带爬,吓得大哭起来。 杨广情急之下,父亲的慈爱涌现出来,踉跄着身子跑过去,抱住了小儿子,然后蜷缩在石梯下面,躲避流矢。 他听到怀内的孩子哭声,自己也感到一阵心酸和悲凉,十年大业,最后就轮到这种下场,要困死在这雁门郡城,随时突厥大军都能够城坡,到时城内的人会遭到屠戮,谁也无法活命了。 前些日子,杨广还信心满满,意气奋发,感觉自己完成了宏图大业,将要千古留名,四海之内,再也没有敢对大隋敌对、叫嚣的邦国,全部臣服他的英武统治之下,就在这种幻想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一下子粉碎了他的梦。 眼下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了,意志一下子颓败下来,感觉到生死无常,自己忙碌了十年,都没有好好享受一下,整日为社稷操劳,想要干一些大事,殚精竭虑,耗费神思,经常批阅奏折到很晚,杨广此时觉得,那些日夜忙碌的狂拼有些不值得,人生苦短,当尽情挥霍才是潇洒无忧。 顷刻,有大内侍卫、千牛备身们找到了杨广的藏身位置,手持盾牌围拢上来,呼啦啦的甲叶响动,把杨广和赵王杨杲保护在其中,算是暂时躲过了眼前一劫。 雁门郡崞县城,是雁门郡最南端的一个城邑,再往南就是太原郡了。 整个雁门郡都处于山脉夹缝之中,崞县更是如此,像是一个葫芦口,东西两面是山,两山之间夹平川,一条滹沱河由北向南流经此狭长平原地带,故而古人说此地“千万桑田总战场,百二河山尽赤土”,历来为兵家所必争,故又有“三晋之锁钥”之称。 杨暕统领着三万人马,曾是五路军的后军,目前坚守崞城,心思复杂,他身边跟着元武达、许弘仁两位将军,望着北面的雁门关,各怀心事。 “也不是父皇如何了,能否坚持下去?”杨暕在感慨,但是无人知道,他是希望自己父皇坚持下去,还是坚持不下去。 元武达话里有话道:“殿下,自从皇太子归天后,陛下迟迟没有设立储君,按理说,嫡长子已故,二皇子完全可以继承皇位的,但陛下却犹豫未决,眼看皇长孙都成长起来,殿下处境有些不妙。” “哼,何止不妙,这几年都快将我囚禁了,不让本王参与任何军机大事,以前那些向我示好的大臣们,估计早就把我遗忘了。” 当初杨昭死后,文武大臣皆以为杨广会立杨暕为太子,所以全都主动示好,登门拜访,表示会效忠未来的诸君,这也无可非议,毕竟杨广子嗣少,杨昭一死,二皇子杨暕理应顺接大统的资格。 可猜忌日重的杨广,担心自己活着的时候,权威下降,而且对二儿子的嚣张跋扈、不懂谦逊的性格感到失望,几次顶撞他后,杨广就没有心思再立杨暕为太子了,所以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 朝中大臣摸不着头脑,私下在揣思圣意,有些人分析,觉得杨广有意要等皇长孙成长起来,传位皇孙,这样自己还能继续多在位,而下一个继承者年纪轻,又不着急继承大统,所以两者之间,矛盾就会少很多,不必担心等不及要篡位的问题。 许弘仁压低声音道:“殿下,援军已经有几支队伍赶来,即将抵达太原郡与雁门郡交界地忻口,在那里整军,突厥大军要从雁门郡进攻太原郡,忻口处的雄关是最后一道屏障,若是我军从崞城撤退到忻口,立足把握更大,而且,掌控那几路大军,兵力达到十万,一旦前方雁门郡全部沦陷,我们便在太原拥立殿下,到时候,利用各路大军阻抗突厥进入中原,殿下功劳声望就会水涨船高,驾驭群臣了。” 杨暕眼神一动,不过很快摇头道:“现在去往忻口的路都被突厥大军截断,我们要撤军,就得突围而出,生死难料,等后方援军从忻口出关,抵达咱们崞城,再做定计吧。” 他犹豫不决,一是担心突围中存在巨大风险,二是多年处于杨广的威压之下,这次要篡权,心中没底,担心其父在前面若不死,挺过来,自己的处境会更加不妙。三是杨侗、杨侑在东都、西京都开始留守辅政,自己若掌控兵权后,能否消灭这两个侄子仍是未知数,太多变数,让他一时不敢当机立断。 元武达、许弘仁相互看了一眼,暗叫可惜,二人都是禁卫军中的将军,私下也听说各地叛军四起,很不太平了,要是杨广在这样折腾下去,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都会跟着送命,看不到前途,希望怂恿杨暕一搏,他们有从龙之功,升官发财不说,也能早些让朝廷知晓叛乱之事,不至于朝廷灭亡,他们这些卫士和武将都跟着遭殃。 第四百九十四章 强势归来 忻口处于雁门郡与太原郡之间,处于崇山峻岭之中,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中原阻挡草原铁骑南下的屏障之一,只不过这个忻口关并非大型雄关,素日里也罕有草原骑兵前来叩关,所以并没有雁门关那么重要和出名。 屈突通、宋老生、杨士贤、宇文士及、裴虔通、陈祾、李建成等将军、武官、郎将陆续赶来,足有六七路人马,少的有几千人,多的有两三万,组合在一起,凑有十万大军。 但又一个问题来了,没有皇命下达,没有亲王跟随,名义上就缺少了一个指挥三军的统帅。 武将们各自带兵而来,都不想草率地交出兵权,把自己的队伍推向前面成为炮灰。 所以,不少府兵郎将对出兵突厥,以弱击强,并没有多大斗志。 这些将军内,有多少人是真心来救杨广,还真不好说。 屈突通身为大将军,在官衔和职位方面更高一点,脾气有耿直,救驾心切,所以,带着本部人马打先锋,率先出忻口,跟突厥的铁骑对抗,三万人马跟敌方数万铁骑对抗,并没有取得明显的优势,激战一昼夜后,损失七八千人马,又退回忻口。 如此一来,其它兵马的郎将们,更不敢主动出击,再等更多的援军到来,否则,十万人对抗突厥几十万铁骑,都心中没底气。 “要是杨公在世,若需能击败如此规模的突厥大军!”屈突通有心无力,几万人马,要横扫数十万突厥大军,有些不现实,只是拼死效命、打算为国捐躯而已。 “屈将军,慎言,杨公一家成为禁语,若是被言官听到,肯定要奏你一本。”青衫谋士立即嘘声相劝。 “这都什么时候,那些言官、御史有个屁用,都躲起来了,有本事让他们现在就去圣上面前参奏,他们敢出去不?”屈突通当初曾在杨素麾下效命,虽然对杨玄感等人没有多大好印象,但是对于昔日的老上司,还是很敬佩其带军才能。 “要是罗成将军在,也许能有办法!”青衫谋士轻叹一句。 言之无心,听者有意;屈突通闻言也有感慨和惋惜,那个大隋少帅,有不少传奇的带军经历,若是他还健在,也许真能想出退敌之策,可他也听闻,罗成已经在一年前就出事了,至今生死不明,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险峻的山岭官道上,飞奔着十九骑,人如虎,马如龙,长弓在腰,全副武装,铁甲生寒,在阳光下闪烁熠熠冷芒。 在十八骑之前,有一位少年飞将军,一身亮银锁子甲,白色披风,骑着一头素白战马,乃是名马白龙驹,呼啸乘风,速度极快。 他手中提着一把亮银枪,此乃最新的兵刃,燕云堡的工匠大师炼化了一个天外陨铁,结合一些铬、锡等矿石,熔炼一炉,打造出来,接近三米长,通体银白色,在枪锋下的红缨处暗藏五个倒勾,又称五钩神飞亮银枪,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这个年约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面如冠玉,眉清目秀,本是极其俊俏的翩翩公子,但是一席生冷的铠甲全副武装,双眼深邃,鼻如悬胆,英气逼人,充满了一股驰骋沙场的将帅风范。 “驾——”罗昭云催马扬鞭,快速穿过山道,沿途还能看到一些零散的援军队伍,在徐徐向北推进。 由于时间紧迫,所以罗昭云并没有停下来这些援军队伍打招呼,而是埋头赶路。 “咦,我没有看错吧,按个人,好像少帅罗成!”有来自西北边关郡县的队伍,曾在多年前,在罗昭云麾下从军,记着他的模样和身形。 “不会吧,不是说罗成将军已经在东北阵亡了吗?”有士兵疑问。 “不是阵亡,而是遭遇奸人伏击,下落不明,也许,这次真的回来了。”一名队正解释。 “圣上被困,突厥铁骑入关,这是我大隋危难时候,罗将军归来了!” 一些援军队伍中开始传开消息,渐渐地,一些校尉、都尉、郎将都听说了,不知真伪,唯有加速前进。 忻口关。 “来者何人?”雄关内侧有驻军大营,辕门口有塔楼,也有墙头,瞭望兵发现了二十余骑呼啸而来,大声呼喊询问。 “大隋将军,冠武侯,罗成是也!” “罗成?罗将军!”辕门口许多将士听到了白马银枪的年轻将军自报名讳后,全都吃惊了。 一名校尉带人出去细观,发现真的是罗成将军,顿时喜出望外,迎接他入军营。 “目前哪位大将军在忻口主事?”罗昭云询问。 那名校尉大汉回答:“启禀罗将军,是屈突通大将军暂时统御三军,前日已经带兵出关,却折戟而归,正在筹划第二波援救。” “看来本将军回来的正是时候。”罗昭云飞身下马,带着十八铁骑卫,进入了大营内。 此际,屈突通、宋老生、陈祾、裴虔通等将军正在商讨退敌解围之策,但都没有什么好主意,一筹莫展中,这时候,有侍卫跑进来禀告,罗成将军到。 屈突通等人先是一愣,然后不少人站起身,再次询问这名侍卫,确信真的是罗成来到,顿时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须臾,罗昭云掀开大帐的帘幕,走进了账内,哗啦啦一阵甲叶响动,这些武将几乎都不约而同起身迎接罗将军,毕竟他是大将军的官衔,还是正三品,授紫金大夫,在军中威名很大,故而,得到这些武将们的敬重,即使有些不服者,也不敢在这时犯众怒,得罪一群同僚,也象征地起身。 “罗成见过屈大将军,陈大将军,以及诸位将军。”罗成抱拳一礼。 屈突通见罗成一如既往般的英武挺拔,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势在身,担忧退去,如释负重,拍他肩膀道:“罗大将军,你能及时赶来就好了,眼下朝廷危难,圣上被困,局势太过凶险,我等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该寻到破敌之策,救出圣上和诸位大臣要紧!” 第四百九十五章 破敌三策 罗昭云能够感受到屈突通等将军忠君爱国的情绪,这些老臣、中流砥柱,封建等级思想严重,对于效忠朝廷、为国出力更是坚信不疑,搭救圣上的心思也是非常强烈。 一些年轻将领,或是门阀子弟,边戍统帅,他们的态度却并不积极,心中似乎对杨广、对朝廷已经失望了。 “屈大将军,请不必过于担忧,再来的途中,罗某已经想到了对敌之策,虽说不是十足把握,但也有六七成的信心,能够击退突厥的大军。” “什么?你果真有退敌良策?”大帐内的将军们听到他的话,都感到吃惊,数十万突厥骑兵,已经闯入雁门关,等若放出牢笼的猛虎,如何能轻易降服? “罗将军,此言当真?” “是啊,如何退兵,难道罗将军带来了几十万大军到边境?”宋老生说完,自己都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大隋现在四处烽烟,府兵瓦解,镇压地方叛军都人手不足,哪能瞬间凑到几十万大军来到这里。 罗昭云看着诸将殷切、震惊、欣喜、怀疑的目光,心中坦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草原可敦接到求救信,加上涿郡、渔阳郡的兵力长驱直入草原,使始毕可汗得知消息,退军的机率很高,而且勤王大军相继赶来,使草原人心知要迅速攻陷太原郡、黄河以南已经不可能,自然会退去。 当然,有一个前提,雁门郡城不能破,杨广不能早死,否则始毕可汗等人有恃无恐,会对忻口一带猛攻,而隋朝的将领和大臣们,因为群龙无首可能会混乱不堪,各地群雄并起,天下大乱,就难以凝成一股抵挡突厥骑兵了。 屈突通心中焦急,口说无凭,只听他这样忽悠,实在难安,询问道:“究竟有什么破敌之策,快说出来,好让诸位将军参详一下,共同推演,如果大伙都认同后,好联合行动,一起出关救驾。” 罗昭云道:“突厥三四十万大军进入雁门关,却迟迟未南下进攻太原郡,这说明他们心中也没底,不敢贸然进入中原,担心后路被堵住,最后被消灭于中原。始毕可汗隐忍了五年,蓄谋已久,要对抗大隋,这次偏逢圣上北巡,正好被突厥人利用袭击,但集合各部落也事起仓促,后续安排肯定没有做好,就倾巢而出,进入中原,想要先灭掉圣上和文武大臣,使朝廷上层班底崩溃,中原大乱,我们当务之急是援救雁门郡,冲入郡城,帮助守城,守护陛下安危,此首要任务也。” 屈突通等人沉思片刻,有人提出质疑:“罗将军所言,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等若治标不治本,守住燕郡城,并不代表能让几十万突厥骑兵退去,难道我们源源不断派兵马穿过层层重围,只为进去帮着守城,弊大于利也。” “罗将军,刚才已经有人提过这样的观点,大伙并没有认同。”陈稜在旁解释道。 罗昭云微笑道:“我说的乃是首要任务,并不是唯一任务,那是我们救驾的根本和前提条件,否则,等雁门郡城破,我们商讨救驾,其实等若一句空话,没有了实际意义。” “哦,那老夫很想听一听,第二条计策是什么?”屈突通听出对方似乎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分主次任务,都加起来,才能奏效,顿时十分好奇起来。 罗昭云看着诸将的希冀、征询的目光,从容淡定,继续道:“第二条乃是疑兵之计,陛下派人送出檄文到西京和东都,然后再传遍各郡,征兵来勤王,目前各路大军已经在途中了。但是因为雁门郡处于北部,各郡距离长短不一,行军的期限自然也存在差异,有的早到了,有的还在途中,光靠目前我们的兵力,还不足对抗突厥骑兵,将之击溃,所以,就要打心理战,造声势。想必突厥的斥候已经在忻口外不断侦查援军情况,我们可以日夜上演远远不断援军到来的一幕,使始毕可汗与众部落酋长以为大隋援军来了二三十万,就可以瓦解他们南下的斗志,觉得此行入关中原的目的,无法实现了,离退兵也就不远了。” “妙啊!”不少将领恍然大悟,拍案叫绝,这样布疑兵计,让突厥骑兵心理感觉大势去矣,他们粮草携带不足,即便抢占雁门郡各县诚邑、小镇邑的粮草,也都储存有限,掠夺后顶多够几十万大军撑几个月,始毕可汗等人不会傻得在这鏖战下去,一旦发现没有便宜占,草原骑士们自然就回部落了。 屈突通沉思片刻,说道:“此计可施,能够打击突厥大军的士气,瓦解他们的斗志和野心,不过,能否让始毕可汗尽快退兵,还是死磕到底,谁也没有把握,时局还是充满了变数,老夫愿闻第三策。” 这时候,没有人再以为罗昭云是在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了,光凭上面两策,一旦实现,至少增添了几分希望,有了四五分的把握,使突厥大军退去,所以,都想知道是否还有其它计策配合。 陈稜、宋老生、裴虔通、尧君素、李建成、杨士贤、宇文士及等人也都聚精会神在关注,心中暗忖这个罗成,还真是名不虚传,一到这就有了破敌之策,他们在这里好几日了,想破头脑也没有相处对策。 “第三嘛,也是破敌之关键!”罗昭云顿了一顿说:“必须让始毕可汗和那些草原酋长们,心中焦急,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想要尽快返回草原,这样围困就解除了。” “哦,究竟如何让始毕可汗匆匆离开,可以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雁门郡?”众人疑惑不解,却又被吊足了话瘾。 “诸位可曾想过当年西汉初期,高祖刘邦白登之围?与我大隋今日场景何其相似,当年陈平等人献策,向冒顿单于的阏氏行贿,才得脱险,我这第三策,便于此有关。” 屈突通摇头道:“这个,我们当中也有人想到,可是前方路线被堵,无法冲过去,从其它路线出关进入草原,耗费更长时间,而且无人知道可敦目前在哪,也没有信物能够见到她,即便能见到,可敦不是阏氏,能否劝住始毕可汗是未知数。” 罗昭云微笑道:“我们并非贿赂,让这义成公主劝回始毕可汗,的确很大困难,所以,在我从涿郡赶来时,已经调动辽东剩余兵马,从渔阳郡出关,绕过燕山,杀入了草原,到时候,可敦和各部落的族人,自然会求救于始毕可汗,等若围魏救赵之策,迫使突厥大军赶回去保护他们的老巢!” 第四百九十六章 出兵援救 诸将听完了,惊喜莫名,不少人拍手击掌,满脸喜色,如果能让突厥退兵,那么他们就不必担心上战场送命了。 如今的大隋风雨飘摇,已经不是盛世下的朝廷,所以不论是一些中层将领,还是下面的府兵士卒,他们心底已经对朝廷失望,只是被迫无奈过来援救,只有少数的老臣,忠君爱国的思想支配着,才是真正的高兴。 “事不宜迟,立即增兵雁门郡城!”屈突通大笑起来,言语中豪情不减。 罗昭云对这位倔强的老将军,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不知道以前是敌是友,但起码共事这些年,他也体会到这位老将军的人格与秉性,都是难得的上品,不是那种奸诈狡猾之辈,相反,他刚正不阿,对君主也是忠心不二,格守职责。 “从忻口到雁门郡,不足二百里,如果是骑兵全力赶路,不用一日,所以出兵的话,最好夜里出发,途中还会遇到突厥骑兵的拦截,因此必须速战速决,以突破为主,步兵无法参与。” “现在军中的骑兵,不足两万!”陈稜皱起眉头,现在的兵力和战马都不够。 由于三征辽东,各地又叛乱,导致赋税和养马都收到影响,好几处官方的马场都已经凋敝下来,朝廷无法拨款,征缴赋税,自然养不起大规模的战马了。 “估计黄昏的时候,又有两路兵马抵达,可以再抽掉那些骑兵出来,组合在一起。”屈突通建议道。 罗昭云点头,询问:“诸位将军,这次要深入突厥围困之中,抵达雁门郡内,不知那些将军愿意随罗成前往?” 宋老生道:“我身为左卫府的武贲郎将,应该随兵去救驾。” “肯定要算我一份了。”陈稜大将军也要亲自前往。 宇文士及也凑前道:“陛下乃是小臣的皇亲岳丈,身为驸马,我必须要去救父皇。” 他娶了杨广的大女儿南阳公主杨采环,身份特殊,这次是一个表现的机会,若是不去,日后相见如何面对? 更何况,他父亲宇文述,大哥宇文化及、妹夫宇文成都皆在雁门郡中,他也得竭力去救。 “本将也去!”裴虔通站出来,他是禁卫军的将军,曾经守卫皇城,比武卫们更近皇室一些,所以他不能不去。 李建成站出来道:“末将也随行。” 他心中清楚罗成的本事,既然有疑兵计,也有围魏救赵之计,突厥退兵是迟早的事,他们这次只是去增援雁门郡城,并非要击败突厥铁骑,所以风险小很多,必须要抓紧机会表现,错过了很可惜。 当杨广处于绝境之中,突然冒死来了一支兵马增援,肯定能给圣上留下深刻印象,这种功劳太大了,回去都能捞到大好处,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屈突通也很想去,但是忻口这里没有人坐镇,也十分危险,防止发生兵变,类似杨玄感那种,占据忻口然后谋反,以十万大军堵住关口,并且散播消息,利用突厥灭掉杨广,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一旦发生,那么前往雁门郡救援的人,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故而,留下屈突通镇守忻口,罗昭云等人都会放心一些,因为屈将军的人品和威望,大伙都信得过。 最终确定了出兵的诸将人选,然后共同推举罗成为这次救援骑兵队的主将。 下午果然又陆续来了两路府兵,有一路是麦孟才带领一万兵马,其中有骑兵三千,当他得知罗成将军归来,即将组织一支精锐骑兵队前往雁门郡城的时候,热血沸腾,心想不愧是无敌少帅啊,三万人要去硬撼三十万突厥骑兵吗? 不过,即便如此夸张对抗,麦孟才还是挤破头皮般,要去报名,因为他在辽东时候,跟随父亲麦铁杖,一直在罗城那一军中作战,对于罗成的练兵布阵、屡出奇计、炼体术法等等,都佩服至极,所以只要是罗成不畏死去干某一件事,他下意识地相信,也要去跟着疯狂一把,大不了就是个阵亡而已。 “罗将军,得知你平安归来,出现在这里,末将欢喜万分,终于又可以追随罗将军冲锋陷阵了。” 麦孟才见到罗成的时候,抱拳一礼,神色激动,那种表情真挚,毫无虚假。 罗昭云一身白色铠甲,见到麦孟才的时候,也是一愣,微微一笑,询问了他最近的情况,得知去年他和秦琼去了张须陀帐下,围剿诸多起义军的事。 “等此事一了,应该找机会朝张须陀要回秦琼,否则,待张须陀不久战败后,秦琼等人就要被瓦岗寨收编了,日后我与瓦岗军,肯定会有一战,不能让李密得到如此猛将。”罗昭云心中暗想着,在考虑如何收揽一些历史名将了,因为大隋即将完蛋,风云争霸的日子要上演。 黄昏时候,三万骑兵凑齐,在夜色下聚集,听候罗昭云的调兵遣将。 “陛下已经承诺,不再征讨辽东,高句丽已经投降,我们大隋将士,本应该荣归故里,不再有战事,可是突厥人南下,攻破了雁门关,烧杀了三十九城,掠走几万汉奴北去,杀死的人不计其数,一旦让突厥铁骑攻破雁门郡城,使得朝廷的陛下和大臣们遇害,我大隋将会有没顶之灾,所以,为了我们中原的太平日子,必须要去援救雁门郡城!” “三十多万的突厥大军并不可怕,他们已经分散在三十九诚邑,我们三万精骑只要冲破重围,进入雁门郡城就算成功完成任务,突厥大军最多半个月内就会退兵,我们要去雁门郡坚守半个月,事关国家存亡,你们愿不愿去?”罗昭云做着出兵前的动员会。 “愿意!愿意——”众将士的情绪被鼓舞起来,士气大振,振臂高呼。 “很好,三军听令,出发!”罗昭云挥动令旗,一万前军先动,随后是一万中军,一万后军,形成三波浪层层推进的战法,相隔一里,轰隆隆地出关,驰入茫茫夜色中。 第四百九十七章 途中血杀 先锋军由宋老生带领,冲锋陷阵,第二军由罗昭云亲自统领,坐镇中间,第三军由陈稜大将军指挥,其余武将,皆服从这种安排。 论资历,宇文士及、李建成、裴虔通等人都不如罗昭云和陈稜这种大将军的身份,让他们打前阵的话,都不想当炮灰,所以,宋老生这位悍将开路,罗昭云带兵紧随其后,李建成、麦孟才等诸将,大多跟随在他身边。 因为他的名声太过响亮,又是福将,诸将都觉得跟他在一起,生存几率会更大。 两个时辰后,抵达了崞县范围,但是罗昭云并没有引军去救杨暕的意思,因为那只是一个不得志的亲王而已,跟杨广比起来,份量轻了太多,罗昭云熟知历史,自然对杨暕不感冒,知道这个人,一辈子也干不成大事。 为了不打草惊蛇,罗昭云喝令前军,直接冲锋,对准了突厥的营寨,直接冲撞过去。 这支营盘挡住了去路,所以无可奈何,只有硬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接踹破营栅,冲进了一支突厥军大营,像尖刀一般,切开防御。 此处守军只有两万,午夜惊魂,防备松懈,不堪一击。 帐篷内的突厥士兵,完全没有料到在这种优势占据雁门郡的情况下,突然杀出一片兵马,这里不是被他们清空了吗,附近几十里除了崞城里有隋兵,其它地方不会有这么多隋军出现才对。 所以有傲姓、懒散的突厥士卒,这次被动了,还没有穿好甲胄,甚至没有找到武器,大隋骑兵就杀到了。 一万骑兵成雁形阵,冲锋向前,如同一波波巨浪,迎面拍击,勇不可挡。 长枪、马槊、陌刀、大斧头,随着风驰电掣而过的隆隆铁骑,挥舞劈下,毫不怜惜地招呼到突厥士卒身上,顿时间,头飞腰折,残肢断臂,喷出的鲜血洒满一地。 “杀!杀杀——” 大隋男儿,热血嘶吼,他们受憋很久,早对突厥感到愤怒,今日终于发泄出来。 噗噗噗! 这时候已经演变成一边倒的血腥屠杀,当三波巨浪卷过之后,整个突厥大营已经千疮百孔,一片狼狈,火光燃烧,马匹乱冲,死尸无数,除了两侧没有被波及的角落,中央被大军切开的部位,完全血肉模糊,地上的尸骨都成了烂泥。 罗昭云下令,不许恋战,大军迅速扫过去,斩杀敌军数千人,冲散近万人,呼啸而去,要赶在两个时辰后,在天亮前冲过第二处大营。 这一仗虽然没有尽兴,但是那些骑兵勇士们,已经心中不那么害怕了。 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出发前虽然被动员了,但心中还是没底,要不是骑兵队中有些老兵,不少效力过罗昭云的部队,坚信他的指挥能力,那些地方府兵,即便听过他的威名和传言,但还是不相信三万骑兵,能够解围雁门郡城,击溃三十万突厥大军。 但是现在他们首开大捷,杀得起劲,增添一些信心,觉得应该能够活着冲到雁门郡城。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三万大军,还有几车的物资等,全副武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他们必经之路的第二处突厥大营前,这里依山傍势,如同山寨关卡。 罗昭云为了使全军有足够体力拼杀,所以在距离营寨十里外停留,短暂休息,补充了肉干和淡水后,半个时辰,开始冲击。 天色如同鱼肚白,有一些朦胧,入秋后山林之地充满雾霭和薄霜,一片白茫茫的飘荡。 先锋军山崩海啸般杀至,万箭齐发,冲撞寨门木栏,铺垫壕沟,然后鱼贯而入。 又是一番袭营,这里的突厥人更想不到,天即将放亮的时候,会有隋军出现,仿佛从天而降,全都懵逼了,想不通从何处来的隋军。 战斗与午夜中那一场很相似,完全占据了优势,射燃了帐篷,销毁部分营地物资,放开马棚里的马匹,使得万马奔腾,到处乱窜,光是马蹄横冲直撞,踩踏死伤就上千人了。 不足半个时辰的战斗,三波隋军已经成功穿过,每一个将士身上,都沾染了血迹,显得铁骨铮铮。 罗昭云此时深切感受到骑兵的优势和攻击力,机动灵活,用来袭营和突击,非常的勇猛。 他暗下决心,罗家一定要打造一支精锐铁骑兵,然后自己的亲军,更要有一支最精良骑兵队伍,跟随自己打天下。 到了辰时,日上三竿,罗昭云下令停下来整军,盘点人数,看有多少人战死和掉队,确定一下已有力量,目前深入敌军腹部,随时面临被围剿的危险,必须要知己知彼才行。 很快,人数统计出来,有三千多人,生死不明,已经缺失了,大部分判断为阵亡。 罗昭云微微点头,这个伤亡并不算大,跟他们的战绩比起来,算是大捷了,但是形势还不明朗,他不能松懈,前方可是十多万的突厥人围困雁门郡,要赶到那里,至少还有三个时辰的路,这个途中,会被附近郡县的突厥游哨发现,然后通知附近的军队,前来围堵和截击。 “接下来才是到了浴血考验的时候,成品字形军阵,向前推进!” 罗昭云把三军排成了品字形,以犄角之军势,谨慎前行,不出一个时辰,果然有一支骑兵从侧面来袭,是铁勒十五部之一斛薛的骑兵,不足两万多人,他们想要从侧面截住隋军的队伍。 “侧面变阵,左翼居中迎敌,其余两翼包抄!”罗昭云当机立断,传令官启动号角,发起作战信号。 顿时,整个三军勒马掉头,左侧的军队成为正面迎敌的队伍,其余两支队伍变成新的两翼,包抄冲过去,而斛薛骑兵不管阵法,只是一窝蜂地向正中冲击,简单又原始。 第四百九十八章 兵临城下 罗昭云下令冲杀,别无选择,否则一直追杀在后,能够活活拖死三军,只有以迅猛的攻势,杀败这支兵马,然后再向前冲击。 斛薛部骑士呼啸翻卷着压来,遍野马蹄声如雷,长刀大斧寒光闪亮。 陈祾带领的九千多人马,跟对方一万七八千人正面交锋,犹如洪流般撞击,杀声震动原野,直是山崩地裂一般。 片刻后,原先两翼包抄的隋军骑兵顿时在荒原上展开,雷霆万钧地冲入铁勒斛薛部的骑兵群。 “锵锵锵——” 所有兵锋都亮出来,对准了敌人,然后借助马力冲撞上去,顿时间,一片嚎叫声和肉身折断声,非常的惨烈。 双方的铁骑来了最直接的正面硬拼,这时候谁胆怯了谁就先死,勇猛者,反而更容易活命一些,挥舞长枪、陌刀,不断地杀敌,各有伤亡。 罗昭云和宋老生,则带兵从两翼展开,形成了一个包抄,有如同剪刀般,开始剪裁收割,相互纵横,直接切断了斛薛部骑士的队形,割开几段,攻势一下子就瓦解了。 斛薛大将脸色铁青,喝斥着族人骑兵继续推进,但是被隋军骑兵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队伍如同被肢解一般,溃不成军。 罗昭云胯下白龙驹,手中亮银枪,武功超群,一身本领在沙场上近乎无敌的存在。 他长枪展开,但凡靠近他身前的草原勇士,被他一枪刺死一个,快、狠、准,如入无人之地,身边的十八燕云骑,也都练出暗劲,比一般的武卒强出很多,而且一直苦练简单地杀招,上了战场发挥不小的威力,呈弧形围在罗昭云的附近,一边杀敌,一边保护主公,为其挡冷箭或暗袭。 宇文士及、李建成等人少有这种直接上战场杀敌的机会,因此脸色发白,展开平时习武的本领,杀了几个突厥人后,倒是适应许多。 大战半个时辰不到,这支斛薛军就彻底大败,落荒而逃,剩下不了几千人了。 罗昭云并不追击,立刻派人吹动号角,整军阵型后,迅速赶路,朝着雁门郡杀去。 刚才一役,死了四千多人,杀敌近万,已经算是不小的胜利,但是自身伤亡也不可避免。 如今只剩下两万三千多人,不少受伤者在苦苦撑着身子,真正的战斗力也就两万兵马了。 罗昭云神色冷静,心如磐石,并不为所动,到了这种时候,他的精气神和镇定与否,直接关乎三军的存亡,几乎所有武将、士卒都在关注将领的神色,他若一慌乱,三军必然要垮塌。 “继续前进,只要抵达雁门郡城,我们就是胜利!”罗昭云说的一点也不复杂,给众人设下一个目标,有了这个小目标,好实现,就是心中的希望和精神支柱,否则,要说去击败突厥大军,估计没有人觉得能够实现,肯定意志松垮,态度消极,无心再战了。 只有小目标,一旦努力就能够实现,才最容易激励军心。 半个时辰后,三十里外的山丘下,隋军骑兵短暂休息,恢复体力,派出的斥候已经回来,报告了前方路线突厥驻军情况。 “好在雁门郡内,没有太多关卡,我们会尽量避开围堵,只要再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就能赶到雁门郡城,那里还有一场苦战。” 陈稜、裴虔通、李建成等人深以为然,频频点头,这种深入敌军腹地的移动战,惊心动魄,动辄就可能深陷重围,无法逃出去。 “罗将军,你的气魄和胆量,真是让我等折服啊!”李建成抱拳,他跟罗成的年纪相仿,但以前都是在家里读书、练剑,收到父亲和家族庇荫,这两年虽然追随父亲上任,去镇压过一些地方山贼,但从没有这样上过这等规模的战场,今日的历练,对他而言,算是一次洗礼。 “李兄,也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之人。”罗昭云淡淡一笑,心中虽然对李建成不无反感,但是想到日后可能会跟李家争天下,命运如何,无法预料,所以有些戒备之心、日后李家必是他的大敌。 “罗将军过奖,建城比起罗将军,实在逊色太多了。”李建成神色真挚,的确对罗成心服口服,毕竟对方的威名都是自己赢得,而且带着三万骑兵屡战屡胜,杀入雁门腹地来,光这份胆量和才能,一半人也比不了。 两万多人补充体力和淡水、食物后,继续翻身上马,向前赶路。 有斥候及时送回前方路况消息,避开了其中一路突厥军的围堵,险之又险地脱离了伏击圈,再另一股草原铁勒部落军马没有合围之前,冲了出去,逼近雁门郡。 夕阳挂在天空,映出一片彩霞,火彤彤的半边天,格外鲜艳。 众将士抬头望着天际的景象,下意识把那红云看成了血云,实在是这一日杀了太多人,见过太多血腥。 雁门郡城已经在望,只有十里的距离,隋军骑兵出现在一处山坳上,密密麻麻,眺望前方。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雁门郡正在厮杀,那里擂鼓如雷,喊杀声震天,足有十多万人,三面合围,狂攻雁门郡城,那座城池就好像大海中的船只,随时有可能倾覆沉默,岌岌可危。 “传令下去,把所有军旗全部插起来辈好,让城上的人知道援军来了。” “遵命!” “记住,我们不是来击垮突厥大军,以卵击石,而是要一鼓作气,冲到南门,然后进入城池内,帮助勤王守城来了,只要进入城内,坚守十余日,突厥必会退军!”罗昭云再次鼓舞一番士气,然后吩咐下去,吹动号角,开始冲锋。 第四百九十九章 救驾而来 始毕可汗坐在一处高高的点将台上,靠着老虎椅,身侧有桌案,上面摆设了中原酒水和一些肉干等,喝着小酒,看着大军进攻着雁门郡城。 他很悠闲,因为雁门郡城兵力锐减,粮草不足,城池并不巨大,随时都有攻破的可能,只要能够掠走这些大隋臣子,擒杀杨广,自己就是大胜利,可以向大隋索要地盘、黄金等,也能挥师南下,踏破中原。 从高处望去,下方的士卒就如同蝼蚁,始毕可汗曾在多年前,还是依仗大隋的附庸国王子,堂堂突厥部落,凶悍的民族,竟然被大隋圈养,想到这,始毕可汗就有气,他不是其父启民可汗,心有猛虎,根本不怕得罪中原王朝。 “咻咻咻!” 一排排利箭如蝗虫一般向城头袭去,城头上的守军也在朝下面放箭,双方胶着鏖战,已经持续了十余日。 城上城下,到处都血与火,死尸横陈,倒在血泊之中,足有上万具尸体,都来不及清理。 要不是荆元恒、杨子崇、司马德湛、王仁恭、宇文诚都等一些将军力战,士兵与百姓担心突厥屠城,所以拼杀到底,否则,早就弃城投降了。 雁门郡内,隋炀帝和一些文官大臣聚集在一处郡守衙门内,全都满脸苍白,城池并不大,优势靠近山峦,所以城外的厮杀声能够清晰传入,回荡上空,都心中清楚,外面有多么激烈,他们随时可能被破城,沦为刀下之鬼。 “援军还没有到,真是废物、饭桶啊!”杨广急不可耐,早已不平静了。 他身为九五至尊,就困于此,偌大的锦绣江山,即将跟他无缘,他才登基十年,干了一番大业,日理万机,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帝王的乐趣,后宫还没有扩充多少佳丽,让他如何甘心就这样死去? “陛下,相信援军很快就要到来,击溃突厥大军。”虞世基、裴蕴等人出口劝慰。 但是,他们的话又有几人相信?援军能在十几日间,就能够凑齐数十万,然后击败突厥三四十万骑兵吗?这根本就不现实,别说是现在每况日下的王朝局势,就是十年前的鼎盛时期,也不能如此快速集结够兵力和粮草、装备啊! 但是,大臣们没有人敢说出口,生怕惹怒了圣上,直接拉出去砍头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侍卫急促地向里面跑,口子大喊着:“报——” 所有人听到侍卫如此焦急的语气,都心头一颤,以为城破了,有人甚至已经咧嘴,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事?” “启禀启禀陛下,城”侍卫气喘吁吁,急着送消息,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城破了?”杨广拧起了眉头,浑身有些瑟瑟发抖,满脸的紧张。 “城外大乱,好像有一支援军杀来,正跟突厥的后方厮杀!”那名侍卫终于缓过气了说道。 “援军来了?”杨广惊喜万分,喝道:“此言当真?” “小的看不清楚,只是听独孤锋将军传话。” “速速去探,如有谎报,拿你是问!”杨广脸色沉下脸,不知道具体消息,来禀告个屁啊! 那名侍卫吓得仓惶起身,转身又跑了出去,打探情况了。 府衙内的数十名官员们听到‘援军’二字,也都满怀希望,绝望的心思恢复不少。 过不多时,又一位侍卫跑进来,大喊道:“陛下,援军到了,陛下” “不要喘,平稳说出,城外究竟什么了,哪一路援军到了?” “启奏陛下,一支骑兵杀来,已经快接近城下,有人喊着罗成的名字,似乎是罗将军带兵来救。” “罗成了来?”隋炀帝杨广听到这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顿时大喜起来,若真是罗成来了,以他的才智和勇武,说不定真的能解突厥之围。 “他带来多少兵马?” “好像有两三万人。”那侍卫曾在墙头观望了一下,估算到援军人数。 “两三万人?”杨广笑容一下子僵固了,其它文臣们,也都脸色如灰,明显的失望。 裴矩拱手道:“陛下切莫心灰意冷,说不定罗成将军只是先锋,后续的援军也已经不远,只要把罗将军等人接引入城,起码能保住此城多坚守一段日子,也能知道后续的援军何时抵达。” “也对!”杨广听到安慰之言,心中好过一些。 罗昭云带着两万多骑兵,拧成一股力量,战马踩踏,犹如卷地沉雷,从突厥军阵后面冲击,由于突然而至,攻其不备,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穿过突厥军阵后,从攻城的突厥兵马身后碾压上去,收割这些兵士的性命,同时向城外大呼大叫,并且射出带有字条的箭矢,就是告诉城内的人,他们是援军,由罗成、陈稜等将军带队,过来援救,尽快开启南门,里应外合,接引他们进城。 城头的军队看到援军到了,士气高涨,集中箭矢在南门,为他们掩护,阻断周围的突厥兵马围剿。 “杀杀——” 罗昭云带军厮杀,既在冲锋陷阵,收割城下的突厥兵马,又指挥军队列阵,保持配合,阻击从左右后三个方位冲上来的突厥骑兵。 这一路血腥见多了,士卒们杀出了胆气,即便面对五倍、十倍的突厥大军,也是在奋力嘶吼,斗志拼杀,毫无退缩之象。 “哐啷啷——” 南门从内部开启,虽然有一些突厥人趁机涌入,但很快就被里面布置好的长枪阵、刀斧阵、弓箭阵伏杀,引援军入城。 第五百章 板荡识城臣 城门开启,援军和突厥军都在往里面冲,一片混乱,不过,附近的突厥兵没有隋军多,冲入其中,很快就被乱刀砍死,枪矛刺成血窟窿。 “速速进城,准备关闭城门!”左侯卫将军杨子崇大吼,一些城门口内的武卒都在奋力拼杀,阻抗外面的突厥士兵,以及混顺摸鱼冲进来的敌人。 罗昭云带兵冲进来,然后吩咐将士帮着狙击突厥兵马,其余将士迅速向里,腾出空间来,免得相互拥挤踩踏,反而使城门失守。 城头的守军看到援军骑兵逐渐入城,开始点绕木柴扔到门口,熊熊大火,烧着了突厥人的皮甲,一个个变成了火人,嚎啕惨叫,这才阻断了后续的敌军涌入。 “哐当!”城门再次被关闭,援军进入了一万八千多人,死在外面有三四千人。 援军中的众将士此刻全都松一口气,总算顺利来援,差一点就死在了途中的围剿。 “真的是罗将军!”有人看到身穿白色战甲,英武不凡的将军,正是罗成,不由得欢呼起来。 援军到了,带军者还是这十年内,威名赫赫的少帅,心中不禁生出一些希望。 “陛下驾到——”这时候,有宦官高声嘶喊,杨广带着一些文臣和侍官,前来城门这里观战,主要是为了见一见援军诸将。 罗昭云将长枪插地,然后走上前去,陈祾、宋老生、李建成、宇文士及、裴虔通等人,纷纷跟上,要拜见杨广,都是为救驾而来,此时要大大露面一回,表达自己忠君爱国之心。 杨广来了,步履急促,头上的天子冠玉冕在晃动,一身金黄色龙袍,在阳光下显得金煌灿灿,一年未见,昔日霸气横秋的中年男人,已经苍老了许多,神色也不再是喜怒不假于色,不怒而威的王者风范。 “臣将罗成,拜见陛下!”罗昭云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行着武将叩拜君王之礼。 它的身后,十多位武将,以及数十都尉、司马、校尉,还有万千骑兵,全都跪地行李。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杨广有些激动,总算看到了援军,心中有底气了,否则,他既担心城破被杀,又担心被遗弃,各方势力不肯来援救,那么威望一失,能否挽住此地的君王之位和性命都是两说。 “罗成、陈祾、宋老生等诸位将军,辛苦你们了,千里迢迢,赶来勤王,只要破去此困,回去全部加官进爵,所有将士都重重有赏!” “谢陛下——” “快快起身吧。”杨广让将士们站起身子,看到这些人身上血迹斑斑,衣甲不整,蓬头垢面,知道这一路肯定充满艰辛和苦战,能活着抵达到这里,都不容易。 “罗成,朕看到你平安归来,真是太高兴了,为何你只带来这些人马,后方的主力军何时抵达?”杨广客套一句,立即询问主力援救的情况,因为光凭这一两万人,不足以击败城外突厥大军。 “回陛下,各路大军相继抵达忻口,快接近二十万兵马,很快就要进军北上,前来解围,微臣与诸位将军,担心陛下安危,所以只带着三万精锐骑兵,赶来支援雁门郡城,只要再坚守十日,突厥大军必会退去。”罗昭云解释说道。 杨广、宇文述、裴矩、虞世基、封德彝等人听到他的言论,如此自信镇定,顿时都轻松不少,觉得不会困死在这了。 接下来,这些援军武将,被杨广安排了新的任务,暂时休息一个时辰,然后把那些城头守军替换下来,这些守军以及老弱病残,每日守城,体力消耗巨大,必须要更换一下,让他们撤下来休息两日。 “罗成,跟随朕回去,商议一下破敌之策。” “臣再出发之前,已经做好了破敌准备,很快就能见效果了,正好向陛下汇报。” “哦,你已经有了破敌之法,那更好了,走,这就回行宫。”杨广露出笑颜,很想知道究竟如何击退突厥数十万大军。 雁门郡城衙府被杨广说成了行宫,这里宫女、宦官、侍卫都齐全,萧皇后和几位嫔妃也在,听说援军到来后,都在翘首以盼。 罗昭云又拜见萧皇后,一年未见,这位国色天香的皇后,风韵不减当年,一如几年前的光景,身段和容貌都没有多大变化,哪怕在这种逆境之中,她还是那样端庄典雅,成熟又有魅力。 萧皇后看到了活着的罗成,完好无损,生龙活虎,一身银色铁甲,威风凛凛,除了觉得有了脱困的希望,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高兴,如意苦等了这么多年,差点以为他出事了,情根深种,却得不到的感觉,太煎熬啊。 “回来就好,能看到你平安,我也放心了,如意她,等的你好苦。”萧皇后轻叹,知女莫过母,她对自己女儿的心思和苦楚,了解最多。 罗昭云心中也有些抱歉,想到了如意,那丫头也有二十出头了,在隋唐时代,最早十三四少女就可以出嫁,十六七则是常规出嫁年龄,堂堂大隋公主过来双十年纪,还没有嫁出去,对于皇家颜面有损,以前有罗成的婚约,去年他生死不明后,朝中不少大臣提出让如意公主另择佳婿,使她遭受更大的压力,要不是萧皇后不断劝说杨广,还真有可能换驸马人选了。 “微臣大难不死,这次回来,自然要迎娶如意,好好照顾她!”罗昭云知道再也逃脱不了,索性应承下来,选择担当。 “那就好”萧皇后心情好转,想到还在东都洛阳皇宫内凄然哀婉的女儿,替她感到开心。 这时候,杨广走过来询问罗成,究竟有何破敌之策。 罗成于是把他在忻口跟屈突通等人说的三策讲出,只是稍有润色,使得杨广听后,龙颜大悦,真正相信突厥大军不成问题,自己有脱困的可能了。 “好,太好了,你干得漂亮,不愧为我大隋的福将,朕的好驸马!”杨广此时对罗昭云更加器重几分,这种危险境地,若不是罗成的一番努力,恐怕雁门之围还真的难以破解,到时候,他这位大隋皇帝的命运可就凄惨了。 第五百零一章 坚守孤城 雁门郡的一处陉岭上,站着几位游侠身影,手中提着宝剑,俯视山下方的突厥的大军,其中一位女子身影,头戴斗笠,一身白衫长裙,衣袂翩飞,身材娇美玲珑,面纱内的容颜倾城绝世。 “叶姑娘,我们真的要刺杀始毕可汗吗?为何一定要救杨广,他死了不是一了百了,有利于江山更迭,那些门阀勋贵,以及地方义军才有希望推翻大隋?” “此一时彼一时,杨广这一次命不该绝,如果暂时死在这,突厥铁骑就会南下,中原百姓遭到屠戮,万万千千的中原人受到困难,实不应该,所以,救杨广、刺可汗,也是为了中原百姓着想而已。” 一位青衣中年走出,来自隐世宗门,疑问道:“叶姑娘,你不是说过,补天阁的圣典中早有预言,唐国公李渊会得天下,李家二公子乃人中龙凤,突厥人更不会祸乱中原,为何这次突然要来搭救。” “因为,各种预测总会有一定的误差和偏颇,这次雁门之围,比圣典中记载提前了两年,而且李家的人根本还没有强大起来,使得江山更迭充满了变数,我担心预测出现变化,为防止突厥南下,只能准备刺杀,一旦城坡,我们夜里入营,必须要干掉始毕可汗,才能解除中原危机。” 叶珺汐也不明白,为何宗门宝典内记载的天运预测会发生了变化,前几百年,可都是很准的,但从隋中后期开始,国事都在一点点变化,高颎、贺若弼本应该被赐死,却被罗成求情赦免了,只是免官然后发配边疆,还有打吐谷浑、征高句丽时间都在提前。 她最后得出一个奇怪结论,但凡给罗成扯上关系的历史事件,似乎都超出了预料,跟他没有关系的事,还是继续在预测之中。 “难道天下的变数就是罗成吗?”叶珺汐心中猜想,茫然无解。 青衣男子道:“叶姑娘,刚才那位白马银枪的武将,带骑兵来援,是否会保住杨广,破解围城之困?” “先观察几日吧,咱们不着急出手,不到最后时刻,咱们隐门,还是少出现为妙。”叶珺汐淡淡说道。 接下来数日,突厥大军继续围城,加大了攻势,因为始毕可汗得知忻口在聚集大量的随军,据最新斥候打探,日夜不停地来援军,足有二十多万人了,很快就要北上,所以留给他攻城的时间不多了。 再加上一支勇猛的骑兵冲过层层阻隔,杀到城下,进入了雁门郡城,这打击了突厥的自信,一些草原部落的贵族,担心后续的隋兵,都像这支隋军骑兵般勇猛,他们真的挡不住。 “加快攻城,三日内必须拿下。” 随着大鼓擂动、牛角长鸣,弓箭方阵,足有五万人,挽起长弓,骤然发动,向雁门城头的垛口万箭齐发,如同一阵乌云黑雨笼罩过去,使城头隋军不敢露头。 与此同时,突厥兵马震天战鼓中隆隆推进,瞬息之间,云梯便靠紧了城墙,震天动地的呐喊声骤然响彻山岭和原野。 突厥勇士们发狂了,迅猛有序的爬上云梯,杀上城头,此时,寂静无声的雁门城头,却突然立起了无数枪锋和刀尖,站出一道人墙,凌厉反击! 一场残酷激烈的浴血攻防战,再次上演,比往日更加血腥。 尸体如熟透的葡萄,吧唧吧唧地往下掉,摔得塌陷、断折,头骨崩裂,任何时候,攻城一方都要付出几倍的代价,这就是地利的优势。 罗昭云、陈祾、宋老生等人带兵各守一城,新来的隋军,体力旺盛,顽强抵抗,使得突厥大军无论如何勇猛,也无法抢占城头的制高权,一波波潮水般攻上去,又一波波退潮,留下无数尸骨。 大战三天下来,城池仍没有破,但双方死伤严重,突厥付出了三四万人的代价,隋军也阵亡了八九千人,入城援军的一半,都葬送掉了。 这一日黄昏,突厥撤下了攻城兵马,罗昭云从城头收兵下来,浑身疲惫,目前除了硬抗,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等着突厥后方的信函早日到来,估计此时的突厥可汗,心中也非常急躁了。 “罗将军!” 罗昭云转过身,寻声望去,看到了一位老将军走过来,正是宇文述。 “宇文将军,找我有事吗?”罗昭云对他很反感,不过,现在罗家势大,底盘雄厚,大隋风雨飘摇,他谁也不惧了,对宇文述也没有任何的忌惮,除非对方敢现在就发动谋反,然后对他出手,否则,罗昭云相信宇文述暂时没有任何对他下手的胆量。 “罗将军,能否回营聊几句。”宇文述开口了,他已经年迈,早过了六十岁,无复当年之勇。 罗成点头,心中谨慎道:“我正要回营盘,如果宇文将军觉得有必要,那就去我那里吧。” 宇文述看出对方对他有所提防,绝不肯去自己的营帐,微微一叹,点头答应下来了。 二人路上并无交流,来到城内的一座营区,罗昭云带着宇文述进入了一顶将帅大帐内。 “宇文将军找我何事?”罗昭云直接询问,不想跟他拐弯抹角兜话。 宇文述坐下后,开门见山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谈一谈罗家与宇文家的事。” “哦,怎么,宇文老将军难道还要找我的麻烦?” 宇文述苦笑道:“以前或许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还是算了,虽然罗家与宇文家的确有过节,但也是朝政派系相斗而已,一是政见立场不同,二是利益圈子不同,三是君王的推波助澜,所以生活中难免有所碰撞,这不是两家深仇大恨,而是朝中各派系、门阀勋贵之间,不可避免的,好在目前为止,也没有到不可协调的地步。” 罗昭云蹙眉,听得出来,对方似乎有和解的意思。 “实不相瞒,老夫已经染了重病,自觉命不久矣,如今大隋已经千疮百孔,不只是太平盛世,随时都有可能覆灭,各地义军太多了,连我们看着各种奏报都感到心惊,陛下现在心灰意冷,似乎受到了突厥人的刺激,精神忽喜忽忧,忽冷忽热,更加难以揣摩,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雄心勃勃的陛下了,国将不国,咱们朝中门阀也好,党派也罢,在斗下去也没有意义,我觉得,大伙应该抱团了,屏弃旧怨,减少内耗,把大隋的危难渡过去才是。” 罗昭云听完心中冷笑,以前宇文门阀势大,全因皇帝宠幸,现在连大隋朝廷都要完蛋,宇文势力自然也将不抱,宇文述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却又担心罗家崛起,以后对付宇文家三兄弟。 “罗家被打压这么多年,不是说和解就能和解的吧?”罗昭云并不着急,得从老狐狸身上剥削一些资产下来。 “宇文家在黄河以北,有一些商铺、马场等,可以转交给罗家,只希望老夫归西之后,你能放过那几个犬子,以后罗家的事,我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咱有反对的声音,虽谈不上合作,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宇文述提议道。 罗昭云有些犹豫,不知道宇文述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只要处处小心,防备他的后招,也不怕他的阴谋诡计,大隋即将亡了,宇文家成不了大事,罗昭云已经无惧这个关陇大族了。 第五百零二章 突厥撤兵 雁门郡外,每一日都在上演攻城战,热血又激烈,雁门郡城已经摇晃,甚至出现了坍塌豁口,不过被隋军连夜用泥土沙石堵好,继续坚守。 幸亏突厥人擅长马战,不擅长攻城,所以围困二十日下来,仍是无法攻破。 这一日,始毕可汗正在大营内与各部落酋长商讨战策,是放弃围困,继续南下,还是撤军退走。 大部分人建议撤军,因为听说忻口有二十多万隋军,已经在北上,抵达了崞城附近,最南端几支部落骑兵损失很大。 突厥南下踏破中原的幻想,已经难以实现了,留下无益处,不如卷好物资早点撤走。 就在这时,有侍卫带着一名使者慌忙进来,递交了一封密函,里面是可敦的求救信。 “啪!”始毕可汗看完之后,狠狠拍击了桌案,愤怒道:“狡猾的中原人,竟然派兵深入了草原,去袭击我们的大本营,岂有此理。” 各部落酋长、将军听到这则消息,顿时大惊,担心被中原人堵住了雁门关外的出口,狙击他们,这样会使他们腹背受敌,如瓮中之鳖。 “可汗,我们应该速速退兵,回去救族人。” “是啊可汗,这里已经没有利益可占,每攻城一天,死伤无数,后方也遭到隋军的攻击破坏,那么多族人和牛羊,不能就这样被祸害了。” 这些草原人虽然野蛮、冷血,但是对自己的族人和家眷,还是很热闹,很看重的。 始毕可汗看到众人都要撤退,知道大势已去,无奈宣布退军,要求带走附近城池内一切能带走的粮食、铁具、牛羊、女人、孩童等等,也算一笔财富。 两日后,突厥大军收缩之后,徐徐退走,出了雁门关。 雁门郡没有了厮杀声,所有人都站在城头向外眺望,看不到一兵一卒,只有一些空荡的营盘残迹,没有了战马嘶叫,没有了金戈之声,城外原野和山丘都安静下来。 很快,派出城的斥候侦查一番后,确认了消息,突厥退军了。 “启奏陛下,突厥大军已经撤退了,出了雁门关。” “太好了,天佑我也,立即派人夺回雁门关的控制权,紧闭关口,不得有失。”杨广狂喜之后,立即下令堵住雄关,这样才安全。 突厥撤军的消息传开,城内军民如释负重,喜极而泣,文官武将全都兴奋高呼,天佑大隋。 这时候,杨广的君王气势又恢复不少,变得阴沉又狠辣,派一支隋军骑兵由陈祾带领,立即背上,沿途发现突厥走散的士卒、掉队伤员,立即屠杀解恨。 次日,屈突通、周法尚、鱼俱罗等大将军带兵赶来,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众,得知突厥已退,既感到高兴,又有些惭愧,他们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臣等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请求责罚!”杨广虽然先前有些恼怒,但事后也只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将军和府兵从各地临时征集过来,人数多少不一,肯定要有间隔,今日大敌刚退,政局不稳,杨广没有对这些武将再喊打喊杀。 “尔等救驾有功,何罪之有,朕和大臣们已经被解救,但凡前来勤王的将军,都会有奖赏。” 此时,杨暕、元武达、许弘仁等人也过来请罪。 “儿臣在崞县守城,却因为兵少将寡,被突厥大军层层围住,无法前来营救,请父皇责罚。” “你也不容易,既然被突厥军围困,想必也无法脱身,何罪之有,平身吧!”杨广知晓杨暕等人麾下不足三万兵马,在三四十万突厥大军面前,强行来救援,其实跟找死没有分别,既是身不由己,所以也不怪他。 “陛下,臣该死,才赶来救驾,罪该万死啊——”这时候,有人嚎啕大哭,甚是凄惨悲壮。 杨广不悦,心说刚解困,本该高兴才是,谁在这样哭嚎。 众人全都望去,就看见不远处,有一行降落接近,为首一将,高鼻碧眼,有胡人血统,一身衣甲狼狈不堪,蓬头垢面,跟乞丐一般,正是江都宫监兼郡丞王世充。 他疾步过来,还未到跟前,直接噗通跪倒,然后跪地用膝盖向前疾奔,摸样甚是滑稽。 杨广看到王世充这种模样,风尘仆仆赶来救驾,心中的不悦顿时消失了。 王世充奔到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嚎啕道:“得知陛下被困,微臣从江都忧心如焚,立即征调一万兵马,匆忙赶路来勤王,奈何路途太远,即便日夜兼程,夜不卸甲,一天只吃一顿饭,歇息两个时辰,才终于赶到,见到陛下龙体无伤,仍如日月之光,天地可鉴,臣才安心,但没能及时救驾,请求重罚——” 许多大臣心中鄙夷,都看得出来这个王世充,太会演戏了,拍的马屁也让人倒牙。 但杨广刚蒙受过大难,精神受到了刺激,就喜欢听这种感人言论,吹嘘拍马之词,来自我陶醉,所以听完之后,颇为感动,哪还会重罚,伸手亲自拉起王世充,勉励一番,认为他忠君之心,为人楷模,不但无罚,还有重赏。 罗昭云在一旁郁闷,看样子王世充的一番戏,比他立功还多一般,待遇似乎更好,真是会做的,不如会说的。 会师结束后,杨广宣布整顿三军,然后离开雁门郡,三日后抵达了太原,在这里晋阳宫补充物资,文武大臣都从内到外清理一番,重新恢复了官员、勋贵的气质。 在此期间,王世充拉住罗昭云赴宴饮酒,跟他套近乎,不过罗昭云虽不拒绝,但也谈不上多热情,只是趁此了解一下此人,因为以后,可能会成为争天下的大敌。 杨广念及雁门、太原一带太过重要,又遭受大难,所以赦太原、雁门两郡的罪人的各种刑罚,让户部、工部的尚书商讨,如何重建雁门郡,恢复当地的运行。 此际,来护儿、裴仁基、吐万绪等大将军带着残兵归来,他们当初负责断后,抗衡突厥骑兵,由于突厥大军急着追击杨广队伍,所以并没有击中全力来歼灭途中的三支队伍,只留下一支人马厮杀,事后,来护儿等人坚持到无法抗拒时,带着几百残兵突围,赶去了关外的马邑城,得知突厥大军撤退后,这才归来。 杨广对几位将军和剩余将士,全部加官进爵,予以封赏,安抚军心。 同年十月,隋炀帝杨广一行人回到东都洛阳,罗昭云也跟着归来。 第五百零三章 相顾无言泪千行 雄伟的洛阳城,高楼厚墙,重兵把守,寒气森森,古典的九檐歇山式的造型,三重楼的巍峨,非常气派威严。 夕阳下,东都如同一头猛兽趴伏在那,看着冰冷的城墙延伸远方,仿佛苍龙横陈一般。 “洛阳,我又来了。”罗昭云坐在马背上,心中感慨,这座城池还是他、杨素、宇文恺三人负责修建,杨素早已死去,而他却没在洛阳城内居住多久,基本都在外面征戍了。 途中,萧皇后已经跟罗昭云谈过如意的情况,以及得知他被伏击下落不明的消息,悲伤过度,染了一场大病,体质越来越弱,非常憔悴,少了往日的欢颜笑语,不再是那个灵动的小公主了。 听到这些,罗昭云心中仿佛被揪住了一样,暗叹这个傻丫头! 当初他大难不死后,犹豫许久,为了隐瞒他还活着的消息,只通知了萧依依二女,还有他的父亲,其余人都瞒住了,当然也包括如意。 因为一旦如意知晓,她的父皇、母后就会知道,那么他躲藏起来的事情,就如同鸵鸟扎进沙坑一样,顾头不顾腚,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罗昭云一狠心,没有派人入宫传消息,如意公主自然不知道他的死活。 另一方面,罗昭云对如意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因为二者离多聚少,他一直征战在外,身边也有红颜知己,因此对如意谈不上多刻骨铭心,爱到深处不能自拔。 但是当他听闻萧皇后把如意这一年来的处境和身体情况说出后,罗昭云眼睛湿润,心中愧疚,还有一种怜惜和爱恋。 这是一个好姑娘,没有沾染皇家冷血无情的习气,也没有皇族公主那样的刁蛮任性,对他如此情根深种,让她等待了这么多年,特别是听说她面对圣上胁迫的另择婚选,她宁愿选择一生青灯伴佛前,出家保护名节,也不愿意再嫁别人时,罗昭云心中很不是滋味,是该好好补偿一下这段感情了。 进入洛阳的定鼎大街,罗昭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如意,在太原时候,他已经派人送去了消息,此时的心情,却异常复杂,很想当面捧起佳人的脸颊,拥抱如意的身子,对她说一声:我爱你,让你苦等了。 不过,按照朝廷规矩,陛下刚回宫,要接受百官朝拜,外人不得进入后宫,打扰笔下歇息。 但罗昭云功劳甚大,又有萧皇后特批,他手持皇家赐给大臣出入皇宫的特殊腰牌,直接去见如意了。 沿途罗昭云亮出了腰牌,打听了如意公主的去处,有宫女告诉他,如意这个时候,正在芙蓉园。 罗昭云走了过去,穿过月型拱门,进了园子,先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芙蓉花,遍地缤纷落英,十月芙蓉花,正是盛开的季节,各种颜色,红黄白蓝紫,各色花瓣被吹风拂动,纷飞的花雨,在空中摇曳飘飞。 在飞花之中,站着一道倩影,双华年纪,身材纤细,伸手似乎在触摸风中飘来飘去的芙蓉花瓣。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如意口中念着罗成诗文集中的一首无题诗,整个人如同惆怅的才女,哪还有皇家公主该有的威严与高贵? “如意”罗昭云轻唤一声,迈前两步,就站立不动了,因为对方已经转过身来,眼神投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一颤,双腿不听使唤,如同重逾千斤,难以移动。 如意公主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多少次梦中相见的音容,她娇躯抖动,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细长的绝美脸颊。 她瘦了! 瘦的浑身纤细,下巴尖尖,眼睛很大,仿佛浑身上下没有一两多余的赘肉,婷婷玉立,秀发轻扬飞舞,肌肤雪白,眉目如画,双眸如水,看到他的一瞬间,两行清泪滚滚滴落,秀眉微蹙间,似有无限的愁怨。 她的身子在轻颤,嘴唇嗫嚅几下,想要说什么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泪珠儿簌簌,就像那断了线的玉珠子,不断崩落。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哇——”终于,如意忍不住,没有说话,直接大哭起来,这一哭,仿佛要诉尽无穷的委屈。 “如意!”罗昭云心中大痛,就好像有一把手攥住了他的心脏,在用力的紧攥一把。 他再也不顾什么皇宫禁地,什么皇家礼仪,直接飞奔过去,一把就搂住了如意,然后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 如意的身子轻飘飘地旋了一圈,绣着金丝花的裙摆如同云端散开,绚丽多彩。 罗昭云抱住佳人,然后微微倾斜,如意的身子仰躺在他的怀内,两个人面对面盯着对方,彼此双臂搂抱,满空落花飞舞,在二人周围萦绕。 那种场景,如诗如画,浪漫富有诗意。 “昭云,是你回来了吗?”如意止住了哭声,带着哽咽声腔地问。 罗昭云点头,紧紧抱住她的消瘦如骨柴的身子,眼中也有泪珠打转,不断自责叹道:“是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能回来就好,我担心,永远见不到我的男人了。”如意公主说的很伤感。 “不会,我福大命大,还有你这么痴情的美人等着嫁给我,又怎么会短命呢?”罗昭云含着泪说着玩笑话。 “这次回来,你能娶我吗,我一刻也等不来了。” “能,我回来,就是来娶你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罗家的媳妇儿!”罗昭云这一刻,心甘情愿地说出来,要娶公主回家,去他妈的相思之苦,太煎熬人了。。 第五百零四章 相处以沫 罗昭云陪着如意公主在芙蓉园的花圃中,身子依偎,诉说着一年多的分别境遇。 当如意听到罗昭云那日的伏击,如何被刺杀,九死一生,虎口脱险,于刀光剑影中杀出一道生机,听得她芳容失色,捂嘴惊呼连连,就好像身临其境一般,哭的稀里哗啦。 罗昭云紧紧握住如意公主的手,给她温暖有力的感觉,让她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想不到你遭遇了这样的事,九死一生,被人追杀,被商人所救,在草原上养伤了一年才好转归来。”如意公主心中有些后怕,差一点他就遇害了,好在上苍保佑。 罗昭云只是提到前面伏击和逃亡,关于太行山之行,吐谷浑的事都没有提,只有草原被多说了一些,这样也为日后可敦与大隋朝廷通信,提到他的时候,有所遮掩。 虽然以前他没有向可敦和草原公主透露他的真名字,但这次派青霜去见突厥公主和可敦送书信,恐怕就瞒不住身份了。 “好在你被苍天保佑,逢凶化吉,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傻丫头,即便我真的出事,也不许你这样颓废,伤害自己的身子,你要坚强面对,大不了,再找一个如意郎君嫁了就是,我们有没有真的成亲。” 如意公主猛然抬起头,神色决然道:“那怎么行,谁能替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钟情其它男人了,因为你比世上的男子都要特殊,而且,我们还曾那样过,这么多年的感情,一生都休要忘记!” 罗昭云想不到小公主对感情如此的专一和执着,心中有些疼惜,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不能让她再受煎熬了。 不过,想到自己日后会站到大隋的敌方,甚至会推翻大隋,到时候如何面对她? 这是一种矛盾心理,无法避开的问题。 “昭云,这次多亏你的策略,又亲自带兵去雁门,救了我的父皇和母后,如果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这一次,你救了我的家人,还有大隋的官员,使中原百姓免得一场灾祸,是真正的大隋英雄!”如意公主已经得知了雁门解围的消息,心目中自己如意郎君的形象更加高大上了。 罗昭云半开玩笑道:“你记住我的功劳就好了,如果有一天,我得罪了你父皇和朝廷,你不恨我就行。” 他要提前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寻死觅活,阻挡自己的争霸天下的事,当大隋已经难免消亡命运,诸侯争霸四起,罗昭云不会坐以待毙,或是愚忠下去,继续维护名存实亡的大隋朝廷,希望那时候,如意公主能够理解。 这次救一回,算是还了自己做臣子的本分,下一次,就不再去救了。 过了一会,有一位老太监走过来,宣罗昭云和如意公主去大业殿见驾。 二人携手去了大业殿,隋炀帝杨广和萧皇后沐浴更衣后,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皇家的尊贵和威严重新浮现出来。 隋炀帝杨广看着自己的女儿,消瘦的模样,也有些心疼,这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却因为这个青年,耽误了年华,迟迟没有嫁出去,还差点伤心欲绝,想一想就觉得心中有气。 幸亏罗昭云这次救驾有功,解了雁门之困,使杨广都更加看重罗昭云的作用和才能,有心拉拢栽培,说不定能给日薄西山的大隋,力挽波澜,改变颓势。 隋炀帝询问:“昭云,这里没有外人,朕问你,打算如何安排你们之间的婚事?” 罗昭云知道此时决不能犹豫,否则会让大家都不舒服,所以斩钉截铁道:“臣已经辜负了如意的青春年华,不想再拖下去,尽量越快成婚越好。” 杨广、萧皇后、如意,三人听了罗昭云的言辞后,都微微点头,对他这个答复很满意。 “你能这样想,朕很高兴,如意性子执拗,非你不嫁,耽搁了不少韶华,本来三年前,朕就答应了你的求婚,可是一直忙于征讨辽东,才耽搁下来,后来你又出了事,而今时机成熟,明日朕早朝会便宣布你和如意的婚事,就定在十月十五,月圆之日吧,还有十多日,你也好给你父罗艺、祖父罗荣等人送书信,让他们立即赶往洛阳城,参与大婚。” “微臣遵旨。”罗昭云爽快答应,对这件事也重视起来。 昔日他曾娶过萧依依、宁沐荷,但只是纳妾而已,没有正式的大婚,按照隋代的婚娶风俗,又是迎皇室公主入门,那讲究就大了,礼节繁杂。 四人又谈了几句,最后杨广給二人划线,约束他们未成婚之前,不得在宫内相见,要注重礼节,不能僭越那道实质关系,免得被言官、御史上告,破坏皇家的礼俗和规矩,有失皇族体面,伤风败俗。 罗昭云点头,跟如意惜别,然后告退出宫,回到了他在洛阳置办的宅院。 这里的管家、仆人们终于等到家主归来,全都来了精神,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否则,五进五出的大宅院,空荡荡的,缺少主人和家眷,非常冷清,不像勋贵家族的正常生活。 “家主,你终于回来了。”管家冯忠激动道。 “拜见家主——”家仆们弯身施礼。 罗昭云看着院子内的家丁、侍女、仆人,微微点头,开口道:“本家主不在的时候,你们打理宅院井井有条,听两位少夫人的说了,你们都很尽忠职守,这很好,每人赏赐十贯钱,此外,十日后,我将大婚,迎娶公主过门,所以,你们要准备筵席,布置宅院,越喜庆越好,到时候,洛阳达官显贵会有不少登临,可别坠了咱们罗家的名声和威望。” 第五百零五章 朝会赐婚 隋炀帝杨广次日朝会,开始封赏百官,对于那些勤王的将军、各地通守、鹰扬郎将等,统统加官进爵,上次布匹和珠宝,扩大藩地,增加俸禄,一来表示自己知恩图报,对这些勤王将领的感激,二来,也是因为天下将乱,叛军四起,人心浮躁,想要通过大搞封赏,稳住朝廷的官员与武将的心思。 功劳最大的罗成,被册封为佑国公,有了公爵,另赐上柱国,入宰相职,跟朝中左右仆射,三省长官的职位相当,在六部尚书的权力之上,如此年纪,可谓殿前红人,平步青云,位高权重,肱骨之臣。 朝堂上下,不论门阀勋贵,还是公卿世家,王侯贵胄,治经大儒们,看着罗昭云的目光都有些眼热,不过嫉妒之心倒是少了,更多是称赞、敬佩、欣赏。 这次雁门之围,罗昭云的破敌三策已经传开,朝中被解救的文臣武将们,多少都对他这次勤王之举心存感激,否则,诚一旦告破,他们都要陪葬。 哪怕虞世基、裴蕴、封德彝等奸佞之臣,这一次也没有反驳,如果站出来反对,不但得罪了拥有兵权的罗成,还给人一种恩将仇报的感激,他们看了宇文述一眼,心想这老头跟罗家有仇怨,结下梁子,他应该反对才是。 可是宇文述那天跟罗昭云私下谈过之后,也不再针对罗家,这是在避锋芒,天下的局势,他通过门阀势力已经了解,各地叛军四起,河北、河南、齐鲁等中原地区,村镇百姓逃亡甚多,除了粮仓还有一些官粮外,国库已经入不敷出了。 朝廷的富裕,国库充盈,不是光有几个粮仓就可以,现在百姓因为闹饥荒、服兵役等大规模逃亡,落草为寇,地方赋税难以收上来,门阀虽多却不在赋税范围内,这些勋贵家里都有很多财产,田地、奴仆、钱贯、黄金等,却不会拿出来给朝廷用,所以,大隋的盛世格局已经被打破了,可谓千疮百孔。 宇文述心知肚明下,没有了往日的狂傲自大,对待罗家,也不想得罪死,毕竟自己命不久矣,他三个儿子可是要继续在朝为官,以三人的才能,加起来也不如罗成一个,所以继续为敌,实属不智,所以,宁愿把黄河以北十个郡城内的商铺,全部送给罗家,换对方不跟宇文家计算恩怨。 当然,这是他老狐狸明哲保身之计,一旦有置对方死地的事,肯定也会暗中出力,如果没有把握,就不会再乱弹劾、作对了。 接下来,杨广询问这一年洛阳和天下的一些大事,让留守的民部尚书樊子盖来汇报。 樊子盖站出来,把这一年秋收赋税的粮食和钱贯数字爆出来,竟然比往前减少了三分之一,粮食不过五百万石,铢钱不过三百万贯,越来越少了。 这十年内,开渠、建城、修路、补长城、伐辽东,挥霍掉了太多的国库,开皇二十年的积累,都要被隋炀帝败坏光了。 杨广听完之后,脸色越来越差,国库变得空虚,让他以后拿什么安抚军心,维持国家运行? 他目光扫向朝廷的门阀勋贵们,这是庞大的集团,有最大的关陇贵族,也有河东、汝南、江左、鲁中、洛阳等地的贵族,他们的家族内都有黄金、钱贯储藏,还有大量封地,从许多方面截断了朝廷的赋税。 大部分贵族家里都经商,因为势力关系,并不纳税,封地内的佃农们,租庸调等都向贵族交纳,朝廷的赋税来源主要是各地普通百姓,虽然隋代一度强调轻徭薄赋,但往往流于表面,暗中增加条款繁重无比,使得百姓难以抗住,十村九空,各地郡守也焦头烂额,还要镇压叛军,赋税根本收不上来多少。 杨广一直想要打击这些门阀贵族,让他们吐出那些财产,冲入国库,可惜效果不大,本来要借助镇压番邦,给自己增添圣可汗的光环,然后回朝之后,实行一系列改革,继续打压门阀,扣出财产和土地,在政治决策方面,也能集合自己的中央集权。 发动对外战争,杨广其实也有要把各种权力集中在他手中的想法,只不过辽东一战,整砸了,使他焦头烂额,几乎赌上了全部。 雁门一困,又使隋炀帝杨广的雄心壮志磨灭不少,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了,是得过且过,破罐子破摔,还是应该发愤图强,扭转颓败之势?杨广自己也茫然了。 “朕要宣布一件大喜之事。”杨广不打算去想这些糟心事,而是以喜事来冲淡忧愁。 群臣怀抱朝勿,抬头注视着杨广,不知道喜从何来。 “朕之爱女,如意公主,品貌绝伦,贤淑有德,早于罗成将军情投意合,两年前朕已经答应二人的婚事,却一直没有来得及晚婚,今日,朕要宣布赐婚,于本月十五,举行大婚事宜,全城庆贺。”杨广带着笑意说出来。 众臣们恍然大悟,纷纷向罗成庆贺,后者也举手回谢。 朝中文武大臣,不少对罗成的印象很好,苏威、樊子盖、陈祾等人全都道喜,给足了他的面子。 朝会结束后,王世充亲切拉住罗昭云的事,说道:“罗将军,你我一见如故,定要喝几杯才是。” 罗昭云暂时不想跟他撕破脸,微笑道:“请王郡守挑个时间,咱们哪天聚一聚,吃酒闲聊。” 其实罗昭云心中也想对这个王世充有一个了解,知己知彼,日后一旦敌对起来,也能知道这个人的品格和人性,制定对策。 “去府上聚太闷,不如去花楼吃酒,我包下洛阳城内最豪华的酒楼,请罗将军赏脸赴宴如何?”王世充脸上满是笑容,就好像罗成是他多年不见的亲兄弟。 罗昭云微微点头,同意下来,在哪吃都行,他到不担心对方现在会害自己,两人暂时还没有利益冲突。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世充笑哈哈地离去,沿途一些官员冷漠闪开,似乎对这个吹嘘拍马的胡汉杂血的官吏不怎么待见。 第五百零六章 春风一笑楼 王世充就像一个狗皮膏药,粘住了人,就不会放掉,当天下午,就驱车来到罗府,带来一些江南的特产,还有两箱子珠宝,算是见面礼。 “王大人,你亲自登门到访,已经够客气,为何还带如此多的贵重礼物,实在让罗某过意不去。” “罗将军客气,我王世充虽然是不是纯正中原人,体内有胡人血统,但是入乡随俗,最敬重中原的英雄和文豪,罗贤弟你又是文武全才,既能带兵打仗,战无不胜,又能写出佳作,流传天下,独领风骚,王某人没有服过多少人,但罗贤弟你,绝对算一个,让愚兄心悦诚服!”王世充说的满脸诚挚,比真话还要真。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罗成虽然明知道王世充的性格,反复无常,心如蛇蝎,但是,眼下也不是发作的时候,而且光听对方抬捧,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被他忽悠了。 罗昭云谦逊道:“王大人奖了,罗成还要许多不足之处,仍需要继续努力,好为朝廷效命。” 王世充神色一正,点头赞许道:“罗贤弟所说极是,我们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作为臣子时刻把陛下放在心中,盛着社稷和百姓,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忠君为国!” 罗昭云心说这个人可真够无耻了,怕马不但在皇帝面前说尽谗言。阿谀奉承,在背后还要做足戏,实在太过虚伪了。 “王大人下午就过来,难道已经寻好了宴饮之地?”罗昭云转移话题,不打算继续夸皇帝了,否则,王世充还不知要说出多少肉麻话来做戏,大隋都被杨广整成这样了,还值得一夸吗? “哈哈,不错,罗贤弟你这几年在洛阳待的时间太少,恐怕没有去过几次春风一笑楼,它已经超过了其它烟花场所,介于酒楼与青楼之间,规模甚大,雅俗皆宜,那里有歌姬、美酒,姬来自江南的年轻佳丽,酒有你们罗家烟雨楼的供销,所以,一笑楼的生意,非常的好!”王世充笑着为罗昭云介绍。 “哦,那我去换一件衣衫,稍后就到。” “愚兄不急,等你一同前往吧。”王世充微笑说道。 罗昭云点头,回去更换一件天青色长袍,头戴纶巾,身材挺拔,面如冠玉,浑身散发一种阳刚又儒雅的气质。、 二人各自上车,去了惠和坊的春风一笑楼,此坊有一个人工的樱桃池,闻名洛阳。 而这个烟花之所,算是青楼与酒楼的结合,不是一个楼,而是一片楼,都归属一家幕后老板,除了普通的吃花酒的楼栈,还有听音院、度宿楼、胭脂饰品楼等,占地面积很大,有卖艺不卖身的歌姬,也有赚皮肉生意的普通陪寝伶妓。 王世充和罗昭云来到预定的包间,找来四名歌姬陪酒,又点了歌舞表演,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年轻貌美的歌姬翩翩起舞,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 原本罗昭云以为王世充得带着几位朋友、王家子弟一起赴宴,却不是这么回事,单纯地这样吃玩,倒是很像挚友相聚一般,没有聚会走过场的那种敷衍。 不得不说,这个王世充心机很深,很懂如何出牌来拉近关系,增进好感,给人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 要不是罗昭云在历史课本上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奸雄人物,说不定还真会上他的当。 在此期间,罗昭云跟王世充东南海北地聊一些,加身了解,同时他也得知了一些江南的消息,王世充已经被人马江东道的总管,很快就要回江南上任,负责清剿江都一带的乱军,为陛下南寻做准备。 “王大人即将离开东都,返回江东吗?” “不错,都是陛下的意思,愚兄能为陛下鞍前马后,稳定一方,如此器重,感激涕零,一定竭尽全力!” 罗昭云听得直想吐啊,心想:少拍几句皇上的马屁你能死啊? “陛下还有南巡?”罗昭云有些惊讶。 “这个,暂时属于机密,不过罗贤弟不是外人,愚兄也不卖关子,其实是冬季来临,北方太冷,陛下有意要去江南过个暖冬,他以前在扬州留守过,做过扬州总管,统御附近十四州,安抚南陈百姓,还曾招揽过南方士子集会作学问,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这几年虽然其它地方暴乱不止,但是江南一带,明显好要转许多。”王世充解释着。 罗昭云点头,看来杨广大业失败后,雄心壮士被严重削弱,反而诗人情怀浮现,有些念旧,想要回扬州重温旧时梦,怀念那里的人与事,逃避现实的残酷。 “来,我们继续干。”王世充觉得今晚很成功,跟罗昭云关系拉近许多,以后会成为朝廷中的助力和帮手,互利互惠。 那些关陇贵族、名望大族对他不屑一顾,王世充融不进那些圈子,就看中了罗昭云,不但受宠,而且威望甚高,所以,王世充总想跟他称兄道弟,扯上大关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很快,王世充脑子昏昏沉沉,竟然趴在桌案上睡熟了。 “王大人,王大人?”罗昭云楞了一下,以为对方喝醉了。 这时从房外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容色俏丽,款款走进来,对着罗昭云微微福身,然后客气说道:“妾身过来请罗将军移步,到后院与我一笑楼的总管和幕后老板一聚,王大人只要睡上一个时辰,就会慢慢醒来。” 第五百零七章 南陈遗族 罗昭云这时候已经知晓,自己和王世充的饮酒,被人盯上了,如果幕后的老板,以毒酒来对付二人,估计此时王世充和他,都可能遇难了。 烟花之地,鱼龙混杂,背后都有来历不明的势力把持,大意不得。 罗昭云起身,在洛阳城内,除了皇室以外,他并不惧怕任何势力了,虽然心中叮嘱自己多提防,以后要少来这种场所,但也有些好奇,不知这幕后的人,因何事要见他。 那名姬女自称箐箐,带着他出了这栋酒楼,去了后院一片寂静院落的阁楼上,这里与前院的喧嚣比起来,显得如一方净土。 “佑国公,这边请。” 庭院防守严密,许多带着刀剑的侍卫,站岗放哨,都是精通武艺的硬手。 罗昭云神色淡定,有些云淡风轻,以他目前的武功,出入龙潭虎穴,不成问题,只要不是千军万马的围堵,都能从容退走。 他跟随这位绿衫长裙的箐箐走上一处阁楼,二楼屋里面的人,似乎听到脚步声,主动开门,出来迎接。 “佑国公,通过这种方式把贵宾请入,实在有些不妥,还请将军不要责怪,确实不知以什么途径去邀请,正好今日将军与王大人来到此处宴饮,趁机想与将军会面。”一个身穿深青色圆领长袍,裹着幞头中年男子,主动开口示好。 罗昭云抬头瞧去,发现这个人眼熟,正是朝廷一名官吏,内史舍人陈叔达。 内史舍人是内史省的中层官吏,大约有八人,五品官,上司还有内史令,内史侍郎等,在朝中勉强有资格上朝会,算是不上不下的官职,以罗昭云目前封公拜爵,出将入相,与三省长官同级,比六部尚书还要高半筹,自然很少关注这个层次的朝廷官员。 “你是这个春风一笑楼的幕后财主?” “只是有一点股而已,幕后老板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财团,请进入细聊。”陈叔达非常客气,因为官职和身份等,比罗昭云差了太多,不敢自持傲慢,引路在前,进入二楼一座大房间内。 房间里的门口,站着五六个人,立于一排,有男有女,那个女子他还认识,正是当年铜雀楼头牌花魁乔倾月。 其余男子,有青年,也有中年,见到罗昭云进屋之后,都拱手行礼。 “见过佑国公。” 罗昭云看到倾月,想到她背后势力,还有陈叔达的身份,顿时猜到春风一小楼,很可能就是南陈遗国的残余势力。 “不必多礼,你们把我请到这,究竟有何事要谈?” “国公请上座,容我们细细道来。” 罗昭云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知道对方属于哪一股势力,也就没那么谨慎和猜疑了。 诸人坚持让罗昭云坐席位主座后,他们才坐下来,箐箐负责给他斟酒,倾月则坐在一位三十来岁,面目英俊男子的身旁。 “好多年没有见到倾月姑娘的身影了,当年听说倾月离开铜雀楼,下落不明,想不到就在春风一笑楼的幕后主事。”罗昭云微笑说道。 倾月梳着堕马髻,身穿金丝牡丹图的石榴裙,身材更加丰腴,打扮似乎也不是少女时候,有妇人的风韵,想必私下已经嫁人了。 “多谢国公惦记,东都建城之后,妾身来到洛阳,就已经从铜雀楼退出了,不过,铜雀楼和春风一笑楼,都和我们江左商盟有关系。”倾月解释道。 陈叔达在这些人中,身份和地位不低,毕竟他是陈后主的弟弟,资历很深,在这些男子中,算是叔叔辈的人物,开口为罗昭云介绍道:“这位是陈深,当年的陈国皇太子。” 罗昭云哦了一声,仔细盯了陈深一眼,据传当年南陈被攻陷,这个少年皇太子,就消失了,一直在江东成长起来,没有被抓来长安。 “这位是陈国永嘉王陈彦,现为襄武令,这是信义王陈祗,现为朝廷通议郎,这是邵陵王陈兢,现为国子监丞” 几人再次向罗昭云拱手施礼,罗昭云微微点头道:“原来都是陈国皇族后裔,失敬了。“不过他言语中,并没有多吃惊和尊重,因为前朝的皇族,已经不再尊贵,二十年前成为阶下囚,现在地位也不高,跟他当朝国公相比,自然份量差的太多。 陈叔达继续道:“佑国公,此时天下近乎大乱,各地烽烟,地方郡守、鹰击郎将都在忙于镇压叛乱,隋国局势不容乐乎,想必国公也知晓,很有可能,这江山要进行再次的大洗牌,我们陈族相与罗家合作,不知道国公有没有兴趣?“ “找罗家合作?什么意思,我罗家只是朝廷的一族臣子,实在没有什么可跟陈族合作的地方。“罗昭云不为所动。 陈叔达轻笑道:“我陈族虽然没落,但是在江左一带,还是有一定影响力,联合一些勋贵,组成了江左商盟,陈深为商盟的名义盟主,江南九姓中,我陈姓依旧是大姓,暗中储备多年,财富惊人,如果在天下大乱之际,有一些大作为,那佑国公你文武双全,如果跟我陈族合作,日后可能成为开国之元勋,青史留名,何其荣耀?“ 罗昭云闻言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算是听明白了,南陈皇族要拉拢他,作为开国将军,提这位皇太子打天下,这是脑子坏掉不成? “佑国公为何发笑?“陈深蹙起眉头,显然看到罗昭云神色中带着讥笑和冷淡,不禁有些不愉。 罗昭云冷笑道:“我如今已经贵为国公,又是驸马,权重之极,还有什么爵位可让我动心的?你们所说的那些,我已经得到,没有心思舍近求远,更别说历代开国功勋,兔死狗烹,没有几个好下场的。“ 这几人虽然都脸色不悦,甚至有些薄怒,但仔细一想,对方的话也不为道理,想要说服他归拢陈族,显然有些困难。 陈叔达也是足智多谋,满腹经纶之士,辩驳道:“国公虽然看似受宠,实则被架在火堆斥上炽烤,犹未可知?大隋风雨飘摇,门阀勋贵们都对陛下失望,各地祸乱不止,几乎无药可救,现在国公被重用,很可能被退出来镇压叛军,力保朝廷,站在勋贵和乱军对面,成为首敌,若是不早做准备,到时候,恐怕会被各方势力共同针对,难有安身立命之地!“ 第五百零八章 道不同不为谋 罗昭云冷哼道:“不论如何,眼下我为佑国公,当以庇佑大隋为己任,还轮不到外人招揽!真有那么一天,大隋再无我容身之地,未尝不可以割据一方,暂时说这些,还早了点,你们虽为南陈皇室遗族,但也只是过眼云烟,古往今来,还未听闻过哪个皇室子弟,在被亡国之后,几代沉淀后又重新夺取天下的。” “天下国运,如长江之水,东去不复,谁也无法挽留和逆改,看开一些,也许你们能活得不那么累,也不会做无用的牺牲,言尽于此,告辞了。“ 陈叔达等人挽留不住,都起身陪送出了屋子,由箐箐引路,带着他出了后宅禁院。 送走了罗昭云后,这几人回到屋子,又秘密议论起来。 “这个罗成,还真是不识抬举,不是一般的高傲!“ “我们都是南陈皇子,当初那个地位和身份弱于他?只是一个国公而已,竟如此猖狂。“ “王叔,你觉得罗成会加入咱们这一方吗?“ “公子,这个罗成文武不凡,若能得知,不亚于西汉之韩信,作用甚大,但是,以他如今的威望和地位,的确有狂傲的本钱,别说咱们都是亡国的皇室,就是大隋皇子,他也不在意了,咱们能做出的承诺,日后能给的东西,如今他就能获得,所以,肯定不会因为我们的口上许诺,就会动心,而且罗家,也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已经有情报发现,宁氏商会似乎跟罗家走得很近,商铺、酒坊、珠宝行等,都有所经营,一旦宁氏商会在背后支撑罗家,日后说不定罗家也能成为一方诸侯,有逐鹿中原,争霸天下的实力,比我们更有优势,所以,咱们很难拉拢住他。“陈叔达解释道。 “那就这样放弃了?“陈兢不甘心。 陈叔达摇头叹道:“即便不能把他拉入阵营,成为南陈复国的利剑,但也可以成为盟友,有所照应,未尝不可,而且,陈国复辟这件事,江南九姓和江左商盟,现下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也没有足够的兵力,等杨广下江都之后,重兵看护江南,我们的机会并不大。“ 陈深道:“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实在不行,再隐退不迟,目前只有王妹陈婤在宫内为妃,但她的影响力,远不如姑姑宣华夫人,难有重要消息传出,也拉拢不到多少权贵为我们办事,我陈国复辟,反而不如兰陵萧氏那么的劲头儿。“ 陈叔达叹道:“萧后把持皇宫,从不失宠,杨广对她极为敬重,萧氏后人多在朝堂为官,江陵一带也在暗中壮大,迟早会响应各地叛乱,重新建立西梁国!“ 陈深道:“听说北齐在辽西、渔阳一带也在招兵买马,事不宜迟,我们也要赶回江东部署,见机举旗了。” 倾月在旁边轻轻一叹,她当时错过了一段好姻缘,不如萧依依那么幸运,以至于后来退到幕后,成为这个亡国皇太子的宠幸之人,算是有个不错的归宿,但终究是在暗处,不敢曝光,不能见人,就这样一直躲下去,让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 今日再相逢,看到罗昭云的英姿风采,更加成熟,绝不是十年前初见时候稚嫩模样儿,现在的他,是大隋鼎鼎有名的大英雄,男人中的雄者,让她仰视又倾慕。 罗昭云对这些王族复辟的事不感兴趣,任何一个王朝,到了灭亡时候,往往都是君王昏聩,佞臣当道,社会矛盾尖锐,谁也无法改变他灭亡的命运,后世的子嗣,想要复国实在太难了,因为民心已失,没有人会响应你,支持昏君的儿子、嫡孙等。 何况,罗昭云知道这些人,在历史上根本没有翻过一朵大的浪花,几乎都泯灭众人,史书春秋笔法一笔带过,除了陈叔达才学深厚,曾归附李唐,掌机要,做到了宰相、礼部尚书,是个人才,值得他拉拢。 回到前楼时候,发现王世充已经被仆人架上车,送回府去,罗昭云点头,不去管他死活了,直接回府。 接下来两日,罗昭云去拜见洛阳城内一些亲朋好友,比如周罗睺府,此时早已衰落,这位周大将军在两年前就病逝了,嫡传有二子,老大周仲隐,只是一位左监门府的校尉,负责守卫宫殿门禁,但是去年收到二弟周仲安追随杨玄感起兵谋反的连累,已经被罢官了。 在洛阳这种寸土寸金的京城内,没有了官职,只靠以前的继续度日,豪门生活肯定受到影响,每日都在衰败下去。 罗昭云登门,祭拜了周罗睺的祠堂灵位,当年知遇之恩,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临走时,他对周仲隐道:“大婚之后,也许我就要带兵去镇压叛军,周兄是否愿意跟随?” “国公,卑职已经被削了一切官职,还能继续录用吗?” 罗昭云道:“没有关系,兵部的人我熟,加上陛下也经常会启用曾经罢黜的官员,这件事,错不在你,只不过受舍弟牵连而已。” “卑职愿意追随佑国公出征。”周仲隐有些激动,他身为武官,就这样荒废在家闲置,实在度日如年。 “好,等候调令。”罗昭云对他做出保证,然后离开周府。 随后,罗昭云又拜访了樊子盖、卫文升、苏威、来护儿等的府上转一圈,都是朝廷文武大员,往日跟他关系尚可,值得拉拢一下,加深关系,日后都有大用处。 过了几日,祖父罗荣、二叔罗寿,携带家人抵达洛阳,罗府一下子热闹起来。又隔两日,父亲罗艺、长孙无忌、薛万仞等人从涿郡赶来,都要亲自参加他的大婚。 第五百零九章 来贺 大婚的日子临近,大管家冯忠带着家丁,布置庭院,采购物品,几乎要把府邸翻新一遍了,按照他们仆人的心思,这是迎娶公主过门,又是罗府的正妻,大夫人,所以高度重视,不敢丝毫马虎。 罗荣和罗艺,坐着马车,穿梭于各豪门府邸,去送帖子,老一辈大臣,往往是罗老爷子去,而中年官吏的府上,则是罗艺过去送请帖,脸上挂着笑容,因为罗家从一个二流末端的家族,一跃成为大隋一流的贵族,这一切,都因为罗昭云的才能,屡立奇功,这次迎娶公主入门,也算是一种尊贵表现。 来了家人,又是谈婚论嫁的大事,完全由长辈代理,罗昭云反而清闲下来,跟一些年轻人聚会喝酒,长孙无忌、薛万仞、麦孟才等人,年纪相差都不大,又在沙场多次征战,凝聚很深的袍泽之情,所以,四人连喝几顿,感情更加深厚。 这几日,前来拜访罗昭云的人日渐增多,除了洛阳一些勋贵外,还有东都内一些学者,组团慕名而来,因为罗成诗文集的广泛印刷,使得国子学院内,流行起诗文风尚,都要做出七言绝句,向‘罗成’学习,可至今鲜有人写出可以比肩的佳作来。 让罗昭云意外的是,高颎之子高表仁,贺若弼之子贺若怀廓,也带来了贺礼,要赶在大婚之前送上,因为两个家族都被贬斥流放,革职为民,等在大婚之日,他们不方便出现。 罗昭云留下二人,问道:“不知高大人、贺将军,当下可安好?” 高表仁拱手道:“回罗将,家父经过长途跋涉,发配岭南,加上心中郁闷,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但是他老人家感激当初罗将军的仗义出言,挽救了高家上下,虽是被流放,但至少没有了灭门之祸。” 贺若怀廓也叹道:“我父亲也是如此,一家人去了西南边陲,水土不服,也老得很快,不过没有丢掉性命,也算卸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两位都是读经识书之士,家学渊博,就这样在偏僻之地,明珠蒙尘,不知二人可有出仕之心?”罗昭云询问。 高表仁、贺若怀廓闻言都是一喜,其实他们不远千里,赶来提交贺礼,多少也希望能够借助罗成,有一个重新入仕的机会,因为他如今位高权重,又即将成为驸马,堂堂一品官,要说整个大隋谁还能帮助两家说上话,那么罗成肯定就是最有资格的一个。 “我两家失去圣上欢心,已经被削了官爵,还有机会启而复用吗?” “眼下各地内乱,朝廷也是用人之际,我会找机会向圣上申请,破格录用,不过,可能要等到大婚之后了,这段日子,我会找人安排,给两位找一座宅院居住,暂时算我罗家的客卿吧。”罗昭云有心挽留住二人,但并非推给朝廷,而是留为己用。 “那就多谢罗将军了。”二人感激涕零,觉得重新入仕的机会很大,满脸喜色。 大婚前夕,秦琼、程知节带着一份厚礼赶来了东都,这里面有张须陀等将军合资凑的礼金,让二人送来,交给罗昭云。 “拜见佑国公!”秦、程二人拱手施礼。 “秦将军,这位是?” 秦琼恭敬道:“回国公,这位是张须陀大将军帐下,俾将程知节,与我同职,属于生死袍泽,共同镇压鲁地、河北一带的乱军,今日到访,特来为国公贺喜,带来张将军和在下等人一番心意,礼金虽轻,还请笑纳。” 原来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罗昭云感到惊愕,因为这个青年,并非隋唐演义中的满脸大胡子的粗犷汉子,也非跟秦琼同龄,看他外貌倒是方脸大耳,额头开阔,面色并不黑,仪表堂堂,绝对不超过三十岁,比秦琼小了至少十五岁。 根据史书记载,程知节乃世家大族之后,其曾祖名程兴,是北齐兖州司马,其祖名程哲,是北齐晋州司马,其父名程娄,是北齐济州大中正,可谓贵族之后,只是到了隋朝,家族没有人入仕,从此没落,但也算地方的乡绅富户。 罗昭云朝着程知节点头示意,算是见面礼仪,然后说道:“张将军太客气,你们在前方征战,镇压各地叛军,刀口上舔血过日子,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为何还这样破费,给我送来礼金,让我于心何安?” 秦琼说道:“国公,其实这些都是我们的一些心意,并没有多少,还担心您瞧不上眼。” “那怎么会,哪怕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罗成岂是贪财横敛之辈?”罗昭云一脸的正气。 程知节在旁咕哝道:“其实,我们除了来送礼,还有别的事请国公帮忙。” 罗昭云心中恍然,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是什么事,请说来。” “启禀国公,事情是这样的,张将军与我等在鲁地与卢明月大战,但是钱粮已经不足,只够维持半个月的量,不论战马、人员、粮饷等,都无以为继,眼看进入十月中旬,再过半个月就要入冬了,我军若得不到后勤辎重补充,几万大军就要溃散,张将军已经写下好几封加紧公文,递交兵部和陛下,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有来求助佑国公,能想想办法,解决粮草军需的困难。”程知节胆大心细,找准机会,立即说出军中难处,希望得到他的帮忙。 第五百一十章 大婚之日 罗昭云听完,神色变化,犹豫道:“这件事,我来催促一下吧,兵部尚书为段文振,跟我虽并不熟捻,但也在伐高句丽中,见过几面,二位将军方向,大婚之后,我必当亲自促成此事,让朝廷给张将军的军中拨放粮草。” 秦琼、程知节得到他如此答复,大喜过望,抱拳道:“多谢国公成全!” “都是为朝廷效力,你们在前线征战,抛头颅、洒热血也很不容易,我也是从前线步卒一步步熬上来,深知冲锋陷阵的凶险,如果再也没有足够的兵甲和粮草,肯定处处受制,影响军心,一次失败,就可能万劫不复,死伤惨重。”罗昭云以悲悯的语气直切要害点。 秦琼和程知节都在点头,心中引发共鸣,对这位年轻国公,充满一种敬佩。 罗昭云询问完了前线的事,微微一笑道:“年后开春,本将军也要带兵北上,镇压叛军去,两位将军有没有过来帮助本将军的想法?” 二人愕然,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拉拢,向张须陀军中将领挖人。 秦琼有些尴尬,因为他以前就是在罗将军麾下,被破格启用,从队正一直提拔到都尉,才给他了实战的空间,算是老上司了,而且他在罗昭云账下军伍中,作战和生活都很愉快,所以有些动心,也不好拒绝。 程知节叹道:“国公如此器重,我二人感激不尽,但齐郡是属下老家所在,父老乡亲,妻儿家眷都故里,如今匪盗盛行,响马成灾,带着起义抗隋的旗号,到处烧杀抢夺,没有几个是真正的义军,百姓和乡绅流离失所,遭到洗劫,民不聊生,属下要镇守家乡土地,早日清除乱军,也好让乡里人过上安宁之日。” 罗昭云点着头,理解他的意思,不愿意背井离乡,去原地征战,想守护家乡故土,不让族人和亲人蒙难,虽然有些固步自封,只顾自己族人,但也是乱世中的一种恋乡情怀,这是重情重义之人。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要求,只不过,现在局势在一日日恶劣,想必你们在地方也看到了百姓的真实境遇,这种场景在各地都上演着,大隋能撑到哪一步很难说,如果有一天,你们所在的军旅遭遇了失败,无路可退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够来投奔我的军队。” “一定,当局势无法控制,四处乱战时,我们自当择木而栖,归入罗将军的帐下,听候调遣。”秦琼抱拳一礼,语气诚挚,说的很郑重。 程知节也嘿嘿笑道:“跟听候国公调遣,那可是一种军人的荣幸。” 罗昭云留下二人在府上吃酒,又派人叫来长孙无忌、周仲隐、麦孟才、薛万仞、高表仁、贺若怀廓等人,大伙凑成一桌,痛痛快快喝酒聊天,谈一些作战的经历,笑谈金戈铁马,大快平生。 这些人大多还没有机会展开抱负,觉得被罗昭云如此看重,招入府内做客,亲自陪桌吃酒,感到由衷的自豪。 罗昭云则心中暗笑,这些可都身负才华,隋唐时期的人杰,只是没有机会施展而已,提前揽在身边,日后将有大用处,提拔起来,成为麾下重要属下。 大婚之日终于到了,整个上午,罗家喜庆万分,热闹喧天,亲朋好友、达官勋贵来了不少,过了晌午后,罗昭云穿上了新郎衣衫,骑着白龙驹,连人带马都挂着大红花,要去皇宫接亲了。 十八亲兵跟随,随后是家丁、仆人以及卫队,列长队护着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去了皇城。 东都里的人大多听说了这件喜事,沿途主干街道都已经戒严了,这是皇帝嫁女,最宠爱的小公主如意出嫁给大隋少帅,禁卫军封街把守,沿途清道,规格之高,已属罕有。 罗昭云接亲队伍抵达皇城后,经过了盘查,禁制带着兵器入内,好在众人在几日前就得到通知,所以今日没有人带着武器,于是顺利进入皇城端门,往里面建筑,先是三省六部、九卿寺、御史台、秘书府的办公之地,继续向里,抵达乾元门,才是宫城所在。 一些勋臣功卿、王侯将相早就汇集皇宫,他们过来,不是因为罗成面子大,而是来向陛下贺喜嫁女。 宫城内准备了一些简易的鞭炮,张贴了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在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 罗昭云亲自进去乾阳殿给陛下、萧后请安,自今日起,他就算杨广的女婿了。 “罗成,朕的女儿就委身于你了,你要善待如意,不可辜负公主。” “臣一定会照顾好如意,不让她有任何委屈。” 萧后也叹道:“罗成,自今日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如意公主对你情有独钟,望你好好珍惜。” “臣明白,会对如意相敬如宾,恩爱到老。” “本宫相信你能做到。”萧皇后微微点头,这个时候,只能选择相信。 须臾,一身红妆礼服,凤冠霞帔的如意,一身珠宝锦绣,容雍华美至极,心中激动,她等待多年,终于如愿以偿,在宫女、宫娥的搀扶下,走上大殿,盖着头脸,给自己的父母拜了三拜,辞别了二老后,被罗昭云牵着走出大殿,坐上了八抬大轿,然后出了宫门,与迎亲队伍汇合,敲锣打鼓,开始向崇业坊的罗府行去。 数十名盔明甲亮的护卫在前面开道,全披着火红的披风,非常的威严,大声呼喝,威风凛凛,引领着接亲队伍回府。 到了罗府后,门口更是炮竹声声,一片热闹喜庆。 两块绣着花开富贵图案的毡子就铺在轿子门前,如意的贴身宫女扶着公主踩在毡子上,一步一停,后面的宫娥就把毡子又铺在如意的脚下,美名曰:步步高升,脚不染尘。 进入罗府大堂后,正式举行婚礼,罗昭云和如意拜天地,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有喜娘把两人的头发剪下来一绺,编成一个小辫子,放在香囊内,喻示着结发夫妻,留作女方日后保管,以此明志。 繁杂的娶亲仪式结束,黄昏来临,罗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如意公主被送去了洞房,宾客们入席吃喜宴,罗昭云简单敬酒后,别过宾客,直奔洞房而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花烛夜 罗昭云沐浴了一番,洗掉浑身的酒气,然后步入洞房,整个房间都被大红色充斥着,红布悬挂在一些棚顶、衡量、立柱上,十几对儿红烛在各角落静静燃烧,照的房间格外明亮,一如眼,到处是喜庆的颜色。 他绕过屏风,掀开帷幕,看到了内室的如意公主,穿着凤冠霞帔,红色盖头遮住了容貌,端坐在床沿,静静守候。 两位宫女站在床边,随时侍候着公主的各种需求,比如饿了、出恭等等,基本的生理需求。 当房间的门开启,宫女眼神一亮,下意识转身,看到罗昭云进房,都福身行礼,恭敬客气,因为从此之后,这位国公就是驸马爷,她们要终生跟随公主左右,加入罗府后,她们的命运也就由驸马掌控,幸运好的也能做个通房小妾,沾一些雨露。 “你们先下去候着吧,这里有我和公主就行了。”罗昭云打发走了侍女,不想让外人来当灯泡,破坏了新婚之夜的浪漫气氛。 “是!”侍女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了罗昭云和如意公主。 他一步步靠近,看着身材纤细的如意,在红妆霞衣包裹下,安静端庄,想到彼此经历的一切,漫长的等待,十年的感情,当年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转眼成为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其实她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一二岁而已,并不大,但是在古代,过了双十年华,尚未出阁婚配,的确有些少见了。 许多勋贵千金、皇室公主往往十六七岁就会许配出去了,更有家道落魄的贵族千金,往往十三四岁就嫁人,通过联姻,可以过早地改变家族现状。 “如意!”罗昭云深情地唤了一声,如意公主浑身一颤,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如愿以偿,内心激动不已。 当罗昭云掀开头盖头的时候,如意的双颊,早已泪流满面。 “如意,你怎么了?”罗昭云看着人比花娇的公主,此时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如意道:“这一天,我等了太久,曾一度以为难以实现了,想不到,今日却心梦成真,总觉得有些虚幻,方才你这一叫,让我真正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今日我们就是夫妻了。”罗昭云感叹, “我再也不用离开你了,再也不用独守皇宫冷寂的院子了”如意越说越激动,又要哭出来。 罗昭云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佳人如此真挚的爱,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融化了。 如意身子投入了罗昭云的怀抱,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感受着彼此之间,血液和脉搏的律动,都是真实存在。 “来,你一下午还没吃东西,我们先垫一口,然后洗漱,就可以真正的洞府了。” 如意听到后一句,脸颊一红,轻声道:“我都不懂这些儿,昭云你要教我。” “呵呵,那你算问对人了,我懂得不少,各种动作和姿势,都能娴熟上阵。”罗昭云哈哈一笑,不再拘谨了,因为这里是罗府,不再是皇宫,以前跟如意亲热都是偷偷摸摸,生平被发现,给他安插一个有辱皇室的罪名。 拉起如意,走到外室桌前,这里已经摆放不少酒菜,都被扣着铁盖子,打开之后,香喷喷的味道,散发开来。 如意已经饿了,但是涵养性很好,吃起来仍优美文雅,端庄大气。 罗昭云也快速吃了一些,又跟新娘子干了交杯酒,当酒足饭饱之后,让门外侍女打水,如意要卸妆漱口,洗脸净面,因为古代的胭脂水粉可不像后代,睡前得尽可能清洁掉,否则会花脸。 洗漱完毕,如意公主的樱唇薄嫩浅红,两颊虽未涂抹胭指,却淡淡如烟霞,由于饮酒的关系,双颊有些晕红,一头湿润的乌发青丝松散的披下来,更映得那俏脸柔媚可人。 一切完毕,罗昭云抱起如意,来到了床榻上。 如意已经脱掉了大红袍,里面只有一层薄如蝉翼的内纱衣,淡粉色抹胸的边缘,鼓起了山丘般的雪肌,小腹平坦细窄,香脐浑圆浅显,小蛮腰不堪一握。 两人面对面坐在绣着鸳鸯戏水的丝绸被上,彼此打量,充满了爱慕神色。 “今晚是我们新婚之夜,夫君可要下手喽。” 如意心如鹿撞,好不容易成婚,有些迫不及待了,点点头,娇羞不限。 罗昭云起身,把床榻左右钩上的罗帐放下,二人就好像罩在里边顿时如中笼在一团绯红的雾中,这是属于这对儿夫妻的世界。 他伸出手,开始解开了如意薄衫纽扣,然后除掉下来,红烛光映在吹弹得破地雪嫩肌肤上,闪耀如玉般光泽,胸上那件水红色金丝亵衣,绣着一双在花丛中翩然起舞的彩蝶,被双峰凸起的浑圆雪丘,撑出了美好妩媚的曲线,看上去,就好像蝴蝶张开翅膀在飞上山峦。 罗昭云已经来不及全脱下再欣赏了,而是一边凑上嘴,一边解着抹胸系带子,当如意迷迷糊糊,闭眼享受的时候,全身已经被脱个精光,减少了尴尬。 “昭云夫君”如意眸子半闭,浑身发热,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更深入的交流,但是凭着身子的欲念,也知道接下来,可能有大招要等夫君发出了。 “我来了。”罗昭云扫了一眼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和那笔直浑圆的纤细长腿,挺翘饱满的香臀,都是完美无瑕。 二十多岁的身子,才是发育刚刚好,十六七的少女,根本没有发育完全,美感自然不如现在这样规模和动人。 罗昭云不再止于欣赏了,脱掉自己的衣衫,然后口手并用,阳刚虎躯逐渐覆盖上去。 片刻之后,烛影摇红,上等红木雕花的床榻上,绫罗帷帐抖得象是潺潺的流水,而且越来越摇晃,速度和幅度都在增加,一声声柔婉的娇吟如同山泉一般,听得人遐想非非,动情如诉。 这一夜,自然是风情万种,云雨不断,万千笔墨难以描述其中的美妙。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君臣私聊 罗昭云的婚事告一段落,迎娶公主,使得罗家水涨船高,加上这个驸马又是国公,还手握兵权,在朝中权势日重,罗艺、罗寿也因此得到有待,被赐紫金大夫,各封了北平侯、河阳侯。 三日后,如意公主回宫省亲,满脸的幸福,艳如桃花,一入宫内,她就被萧皇后、南阳公主叫走,去窃窃私语,聊些女人家的话题。 南阳公主甚至半开玩笑地询问:罗成长期征战,还屡次受伤,有没有伤到腰肾,或是男人的命根,有没有影响夫妻的活动。 如意公主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少女,也知道其中的奥秘,坚决摇头,表示自己的夫君,生龙活虎,雄风霸道,坚持一个时辰都没问题,让她每次都受不了,这样的回答,让萧皇后、南阳公主都羡慕不已,夸赞她找了个男人中的极品。 罗昭云入宫后,就被杨广传唤到了大业殿,一来关心一下晚辈的结婚生活,是否和谐,拉近一下感情,二来,杨广也多少听说现在黄河以北不太平,尤其是河北、山东一带,叛军四起,仍没有剿灭完,有意让他带军出征。 “罗成,朕问你,对各地叛乱,你可知具体情况?”这些日子,杨广听到一些传闻,真真假假,在朝堂上,也不时有言官跳出来,冒死进谏,说各地都在叛乱,北方已沦陷,危言耸听,朕已经杖杀了这种虚张声势,扰乱朝堂的奴才,你是朕信得过的忠臣,又称为朕的驸马,所以,你大可说出,就当家常话了。” 罗昭云心中犹豫,要不要如实说出,也许这是一次机会,把天下形势说出来,然后劝杨广能够回心转意,不要再凭着个人喜好,折腾大隋了。 这杨广并非昏庸之人,就是太聪明了,而且自以为智商、情商、诗文等都天下第一,听不得别人劝,一意孤行,好大喜功,总想着超越三皇五帝,秦皇汉武,结果图一时之快,把原本百年能做到的事,集中在十年完成,为了青史留名,不顾当世百姓死活,太过自私,太能折腾,这才是他失败的原因。 罗昭云心想如果杨广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此时不去江东,回到长安城坐镇,稳固关中,暂时拉拢贵族集团继续效命于隋,然后颁布诏书,三年内不再征税、劳役,让百姓回乡务农,休养生息,再派出能征善战的将军,去镇压窦建德、李密、杜伏威等义军,赶在他们没有完全壮大之前,剿灭掉,那么大隋的内乱就会止住,不会爆发什么隋末大起义了。 他想到自己现下是杨广的女婿,如意的丈夫,念到这种情分,还是决定适当提醒,如果他能醒悟,将大隋治理好,即便自己不争天下又能如何,至少当世百姓不必在隋末战争中死伤大半了,自己做一个太平驸马,暗中拥有商业帝国,也不是一桩美事。 “启禀陛下,臣的确听了些传闻,山东、河北等地,灾荒严重,加上三征辽东,动用这两地的劳役和粮食最多,去年黄河泛滥,又闹蝗灾,田地荒芜,的确有不少百姓被人鼓动,落草为寇。只要朝廷颁布诏书,让各地郡守立即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便能安抚一方,恢复太平,对重点地区冥顽不灵的叛军,继续派兵镇压围剿,双管齐下,方能解决此患,否则,光靠镇压,治标不治本,百姓颗粒无收,难以果腹,这个冬天恐怕熬不过去,会有更多人谋反。”罗昭云认真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希望杨广能够听进去,然后自己再提出其它建议。 “砰!”杨广不但没有听明白,还大发雷霆,怒道:“一派胡言,这是让朕妥协,对那些叛民网开一面吗?各地粮仓,都是朝廷的储备,目前国库已经亏空,赋税逐渐降低,来年征收更是问题,只剩下这些粮食还能稳定国势,如果连官仓都开放,给了那些刁蛮灾民,各地官吏和府兵们,又如何供养?他们不为朝廷效力,那国家才是真正的完蛋,所以,宁饿死贱民,不能饿死各地府兵和官吏,否则引起哗变,直接倒戈,被其它门阀贵族利用,那才是大隋的致命点,光靠那些手无寸铁的刁民,落草为寇而已,能有多大作为?” 杨广身为皇帝,考虑的出发点,自然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加上他性格偏激、孤傲,往往有奇思怪想,难以捉摸,有违常理。 罗昭云听完之后,心中那股热情瞬间被浇灭了,自己能潜移默化改变一些身边的人,却改变不了这个九五之尊,因为他性格早就形成,根本听不进去他这个年轻臣子的意见和观点。 “陛下英明!”罗昭云表面唯唯诺诺,心中冷笑,甚至替大隋感到悲哀。 杨广见他主动认错,脸色才好转一些,沉声道:“有快马急报,瓦岗山李密,带着数万瓦岗军攻克了金提关,年后开春,就会兵犯荥阳;河北窦建德,率领大军向北扩张,企图吞并赵郡、河间,霸占永济渠,然后北上吞掉涿郡、渔阳等地,这两支队伍目前威胁很大,破坏性惊人,罗卿,朕要你带兵去镇压一支,你选择哪一方做对手。” 罗昭云略一犹豫,拱手道:“臣选择去镇压窦建德,因为涿郡、渔阳一带的兵马和地形,臣都熟悉,成功率更高,把握更大,瓦岗军进攻荥阳,大可以派张须陀将军,大破卢明月之后,再去镇压,以张将军之能,定能办到。” 杨广微微点头,这个他事先想好的战略接近,所以没有驳斥,转而安抚道:“朕不派给你任何兵马了,洛阳禁军需要保护京师,所以,你带着朕诏书,可以到涿郡、上古、渔阳、北平四郡征兵,自筹粮饷,务必早日镇压窦建德军,平定河北乱局。” “臣领命!”罗昭云弯身叩拜,恭敬接旨,暗道天助我也! 第五百一十三章 跟萧后的秘密 罗昭云从大业殿走出的时候,对杨广感到深深的失望,对大隋的末路感到惋惜,这是无法改变的趋势。 穿越者并非万能,不可能呼风唤雨,凭空改变历史,因为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君子当借力而行,必须有所依仗和借力,才能把自己的所学和未来知识运用、施展,这里面还要理论与实践结合的过程,不可能一撮而就,需要时间去影响。 罗昭云凭借此时的权势和知识、本事,或许能影响长孙无忌、李靖、侯君集、秦琼等人,却影响不了杨广这个庞然大物,因为他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性格早已形成,权势最高,受到罗昭云的影响不够大,换句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能改变李渊、李世民的命运吗?”罗昭云发心自问,充满一股担忧,因为历史上,李渊并不是庸才,李世民又是那样的光芒万丈,他能掩盖这两个人的光辉,死死压住吗? 无论如何,罗昭云都不想放弃,即便他是千古一帝的唐太宗又如何,现在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他还没有崛起之前,自己先一步腾飞,占据了先机,还有地利与人和,就不信斗不过李家。 罗昭云这十多年没有大刀阔斧进行发明创造,因为不想太过惹人注目,当时宇文阀、独孤阀、杨阀等势大,自己如果在各方面太显著,肯定会这些门阀打压,会被杨广猜忌,反而容易早死。 此时他已经羽翼丰满,一旦携带圣旨去了北方,如龙入大海,可以开展一系列变革了。 比如更大规模采矿、炼钢,打造明光铠,开设更多马场,制作火药、海盐、玻璃等新东西,在军事和经济上,制约天下。 殿外的侍女把他引到了后宫,罗昭云看到如意正跟姐姐南阳公主在花圃中游玩,满脸的开心和幸福。 这时候,萧皇后走过来,到了罗昭云身边,轻声说道:“跟陛下谈过了?” “嗯,陛下关心微臣与公主的生活,同时,也希望臣带兵出征。” 萧皇后点头道:“原本你新婚燕尔,不该派你匆匆出征,但是现在北方混乱不堪,必须派良将早日去剿灭,纵观朝廷武将统帅们,唯有你可堪此重任。” 罗昭云恭敬道:“臣会竭尽全力。” 萧皇后询问:“如意你打算如何安排,留在洛阳罗家,还是让她跟我们去往江都过暖冬?” “陛下和皇后娘娘要去江都?” 萧皇后叹道:“是啊,陛下最近总是做噩梦,心神不宁,厌倦了北方冬天的干燥,想去江都过年,当年陛下还是晋王的时候,在江都一带任扬州总管,总领军政,一待就是十来年,广受当地拥戴,那里叛乱也最少,所以,陛下想过去过暖冬,顺便走访一下当年治理民政的地方。” 罗昭云心中默然,这是杨广大业梦想破灭后,有一些心灰意冷,怀念年轻时候的英武神勇,产生了恋旧情怀。 北方乃政治、军事、经济中心,门阀林立,贵族众多,权力争斗不断,加上叛军北方四处作乱,杨广想去江都清净一番,不愿意看到这些烦心事。 也不知道这一次去了,还有命回来不? 罗昭云道:“回皇后娘娘,我想带如意北上,去涿郡待一段日子,这样可以让她伴我左右,经常见到,她这些年总是圈在院子里,没有自由自在地外出过,这次正好带她出去散散心。” “也好,她在禁宫苦等的日子太久,是该放飞出去了。”萧皇后点头,对自己小女儿很是关心、疼爱。 罗昭云看着四十多岁的萧皇后,虽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但是她天生媚骨,身材玲珑,加上保养极好,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散发着雍容华贵,成熟丰腴的风韵,她的高贵身份和贤惠温柔,绝美的容貌,带着独有的倾国魅力,难怪以杨广的挑剔性格,都从没有对萧后厌倦过,从十三四岁成婚,过了三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一直相敬如宾。 萧皇后感受到罗昭云的怪异目光,不知为何,脸颊有点微微发红,横了他一眼嗔道:“想什么呢?” 罗昭云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道:“皇后娘娘,现在各地盗匪横行,都不太平,希望你们南下能够顺利,万一突发事,我希望能派人接引一下娘娘,不知道能否赐给微臣一个信物,到时候,好让皇后信赖他,保护皇后安全。” 萧皇后闻言脸色一变,目瞪口呆地盯着罗昭云,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种话要是被陛下听到,肯定要被气得暴跳如雷,直接拉出去砍脑袋了。 需要外人来保护皇后,这等若诅咒皇室有变,出现宫廷的大意外。 “昭云,你是否知道了什么事,对皇室不利,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惊骇话?”萧皇后顿时脸色不好看了,甚至有些惨白。 罗昭云心中暗叹这个皇后的冰雪聪明,秀外慧中,单凭一句话就判断了准确的局势。 看来萧皇后能够被各方势力收押后,而活的滋润,不遭一点罪,跟她的聪明智慧分不开。 “皇后娘娘,你想哪去了,微臣这只是担心而已,因为微臣得到一些地方消息,光河北、山东一带叛军就达到了几十路,马上过冬了,百姓没有足够粮食过冬,势必会暴涨,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微臣未雨绸缪罢了,难道关心皇后娘娘也有罪吗?”罗昭云直勾勾地盯着萧皇后,表情坦荡,丝毫不弱气势。 萧皇后不是杨广的性格,跟她接触,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所以可以交心倾谈。 她盯着罗昭云看了片刻,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微微点头,刚才也有诈他的意思,见罗昭云光明磊落,神色坦坦荡荡,一片赤诚,便放下心来。 “有你如此关心,本宫很感激,罢了,信你这次。”萧皇后不再追问原由,从头拔下一根凤舞造型的金钗来,递交给他道:“见钗如见人,日后若有危局,见到此信物,我会信他忠心保护,如你亲临。” 罗昭云接过来,深吸一口气,萧皇后选择相信他,他就不会让如此端庄美丽的国母,遭到宇文化及、窦建德等人的胯下辱节。 第五百一十四章 想入非非 罗昭云和萧皇后在这边闲聊几句,虽然谈不上风月,但是,有一股淡淡的关心在彼此心中流淌。 萧皇后名义上是他的一国主母,私下更是丈母娘的亲密关系,于公于私,都是高高在上,道德伦理的高处,不容他想入非非。 但是,罗昭云看到这个充满传奇经历的皇后,成熟的大美人,不禁想到几年前,杨广和萧皇后、宣华夫人等在床榻上的一龙二凤,肆意折腾。 萧皇后的玉体完全暴露,一丝不挂地被他窥探清楚,那雪臂、那圆臀、那腰肢、那长腿各种妖冶的表情,令人发狂的姿势,刻入了罗昭云的脑海,许多年都挥之不去啊。 堂堂母仪天下的皇后,尊贵雍容,美艳无双,却那样地被杨广摆弄、嬉闹、冲撞、骑下,这种精神方面的冲击,比肉身上的体验,更令人血脉喷张,陷入迷恋。 这就好比两个姿色相近的美女,一个身份是烟花场所的陪姬,一个是圣洁无比的公主,对比之下,肯定是后者更让人精神迷恋,身份稀有,往往给人增添许多无形的气质和魅力。 想到这里,罗昭云的眼神有些发飘,在萧皇后神上游曳,完全看不出四十多岁的身材,如同三十许间的小妇人,浑圆静娴,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快滴出水来。 “看什么呢?”萧皇后身子有些发热,对他的目光有些轻微的慌乱,因为她曾经那样暴露过在他面前,成为她心中一道阴影,每次见面,总免不了尴尬,尤其是现在的彼此身份,充满儒家伦理的冲击,让她羞愤不已。 罗昭云避开目光,略显生涩地笑道:“没什么,多看两眼,记住皇后娘娘的音容笑貌,遥祝身体安康。” “哼,口不对心。”萧皇后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怪他刚才眼神不老实。 “母后,夫君,你们在谈什么,这么投机?”如意公主笑盈盈走过来,南阳公主跟在后面,这对姐妹花,娇艳秀美,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丽佳人。 萧皇后立即换了神色,云淡风轻,庄严无比,说道:“没什么,只是询问一下佑国公跟你父王谈了什么,是否提到我们即将去江都过年的事。” “父王和母后要去江都?” “嗯,北方太乱了,而且温度寒冷,你父亲最近头疾犯了,很怀念江都的琼花,你们姊妹俩,如何打算?” 南阳公主大大方方道:“女儿自然跟随父王、母后同去,算算时间,我也有两三年没有去江都了,这次正好去游玩散心,一路上也能侍奉母后和父王身边,奉上孝心。” 如意则略有犹豫,她刚成婚三天,好不然终成眷侣,尝到了夫妻之间的美妙滋味,实在不想就这样离开丈夫。 “夫君,你有什么打算?”如意公主可怜巴巴地盯着罗昭云,似乎让他拿主意,眼神充满留恋和期盼,似乎等着他解围。 “为夫刚才已经跟皇后娘娘提过,要带着你北上去涿郡,去我成长的罗府看一看,恐怕你无法跟随陛下、皇后去江都了。” 如意公主眼底内露出一丝笑意,却不好表达出来,微微欠身对着萧皇后道:“女儿出嫁从夫,这次不能侍奉在母后和父王身边了,请母后谅解。” “女大不中留,随你夫家去吧,已经在本宫身边带了二十多年,早想打发出去了。”萧皇后摇着头,似笑非笑。 如意公主脸颊一红,略显尴尬,但是心中却非常欢喜,能跟着丈夫一起北上,离开京城,随夫出游了。 二人辞别皇后,出了皇宫,坐上了马车,如意就迫不及待钻入他的怀内,享受这种旖旎感觉。 接下来几日,罗昭云拜访兵部尚书段文振,又登门求见苏威,有了兵部尚书、左仆射的许可应允,禀告给陛下后,很顺利地给张须陀的队伍凑集粮草和武备,这一次,宇文述等人没有反对,也知道叛军若不能尽快镇压,他们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去。 秦琼、程知节得到粮草单据后,可以带人去往洛口仓拉运粮草,运往鲁地张须陀的军营。 “这次多亏国公相助,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再回国公帐下效力。”秦琼轻叹,这次若没有罗昭云帮忙,他二人肯定难以完成任务。 “在京城内是国公,出去就是将军身份了,我也希望早日能与两位将军同上战场杀敌,镇压叛乱。” 程知节以前跟罗昭云没有过接触,只是听闻过他许多传奇事迹,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罗家少儿郎,一步步依靠自己,在军中崛起,建立不少功勋,这次相见,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贵族的孤傲,反而平易近人,充满英雄的豪爽,令他心中钦佩。 “俺以前在老家很少服人,这次见了国公,真心佩服,只是暂时无缘追随作用,日后若俺有机会,也会投奔罗将军帐下,做个先锋官就行。” “哈哈,若是我统帅三军,凭你们二人的本事,迟早都提为大将!”罗昭云并不吝啬语言,给二人一种期盼念想。 果然,秦琼和程知节闻言,心中都有些激动,奈何张须陀这一年待二人不薄,又是在家乡附近镇压叛军,保护地方安宁,所以,无法现在就脱离出张须陀的军队,过来跟他出征北上。 这时候,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雪,北风呼啸,整个街巷冷冷清清。 “国公,我们刚出城赶路了,就此别过。”二员虎将对着罗昭云抱拳一礼,辞过国公,带着几十名亲卫,出城去了。 罗昭云望着二人身影,心中感叹,今日种因,他日有果,自己提前拉拢,若有朝一日,兵戎相见,说不定也能挖走二将,为己效力。 下雪了,寒冬降至,隋炀帝将要南巡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下江南 十月二十这日早朝,隋炀帝杨广当场宣布要南巡,这个冬天要去江都过年,过暖冬,带领后宫佳丽、亲信重臣和文武官员前往。 许多大臣们听到陛下要去江都,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北上就行,不论是去辽东,还是去雁门,都是自讨苦吃,死伤无数,历经劫难,他们实在是怕了。 而江都那里没有强敌虎视眈眈,也没有冲锋陷阵的厮杀,江南水乡,气候宜人,哪怕即将入冬,依旧草木葱绿,并不落叶,生机盎然,郁郁青青,而且江都一带没有叛乱的消息,没有危险。 但是,也有御史大夫站出来,反对南巡,耿骊就是一名御史台的言官,在大殿上纳谏,声称北方叛军严重,作为天子,应该坐镇都城,指挥四方,消灭叛军,使国家安定。 这些言论有道理,却不合时宜,杨广最反感纳谏,而且是他一心想去江都的前提下,可想而知,这位耿骊的御史直接被推出去斩了。 裴蕴、虞世基、封德彝等人站出来,纷纷赞同杨广的提议,一群大臣觉得去那里没有危险,也不损害利益,所以,顺其自然,不做口舌之争。 就这样,杨广决定三日后出发,带着十万禁卫军前往江都过暖冬,后宫嫔妃和文武大臣同行,赶在通济渠、大运河没有冰封之前,坐船南下。 杨广将要离开,留下十一岁的皇孙杨侗坐镇洛阳,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代理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人留守后方,辅佐越王处理一些朝廷事宜。 国家大事的奏折,都会被送往江都,由杨广批阅,洛阳一带的事,则由越王杨侗和几位留守大臣们商议决断。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杨广身穿金丝龙袍,头戴天子冠,先是坐车抵达渡口,带着文武百官登船,十万禁军,由三分之一坐船,其余六万多人马,在河渠沿岸的道上行军,水路与陆路并发,远赴江东之地。 罗昭云望着河面上乘风破浪的战舰,逐渐远去,心中忍不住猜想,这次去江都,应该难回来了吧。 也许明年,就会有江都宫变的消息传出,比历史提前两三年。 “走,咱们也走,准备早点回涿郡过年!”罗昭云浑身轻松下来,没有了隋炀帝在洛阳,他不用处小心翼翼,隐藏锋芒了。 长孙无忌无语道:“我刚回来几日,就要回去啊。” “这里也没有你指的留恋的地方,待在这里作甚,玩物丧志吗,早早离开,我们还有更大的事要做。” “哦,什么事?”长孙无忌已经二十多岁了,也属于文武全才型,不但军旅经验丰富,智谋层出,对于文案、民政等,管理起来也十分顺手。 罗昭云很清楚长孙无忌的潜力,有做谋士和宰相的料,说道:“我手中有一道圣旨,可以去北方招兵买马,重新拉起队伍,镇压边关四郡的叛乱,同时,要镇压河北窦建德的军队,天下要乱,我们必须遭到回去准备,否则,留在这迟早是瓮中之鳖。” 长孙无忌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问道:“这次我们带多少人马过去。” “陛下没有给我调用骁果卫之权,这是留给越王,巩固东都的宿卫力量,可以说,不给军饷和一兵一卒,只有一道圣旨而已,其余的,都考我们自己来组建,首先,我要带走洛阳内的青年才俊去北方,你帮我去召集,询问他们的态度,只要愿意前往,到了那里,统统都会安排实权职务。”罗昭云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用经过兵部,我们直接委任官职?” 罗昭云肯定道:“那当然,陛下让我便宜行事,军方任免权在我,所以,他们只要跟随,愿意效力,我肯定会破格录用。” 长孙无忌佩服道:“这样一来,肯定有一些人愿意前往。” “这几日跟你们一起吃酒的一些俊杰,士子们,都可以叫上,那些名将、功臣的后裔子嗣,有的已经被剥夺了爵位,有的家族没落,他们大多都知书识字,或精通武艺,皆为难得人才,一同带走北上。” 长孙无忌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哪些人了。 诸人回到城内,当日间,长孙无忌、薛万仞、麦孟才等人,穿梭一些没落豪门的府邸,高熲之子高表仁、贺若弼之子贺若怀廓、周法尚的长子周绍基,少子周绍范都来了。 虞世南听说了罗昭云在招揽一些青年才俊北上镇压叛军,可以破格提拔无官职者,推荐了太学院的几个有才学和智谋的士子过来,想要通过从军方式,得到提拔,通过战功走入仕途。 当罗昭云听到这几位士子中,有杜如晦的时候,顿时大喜,亲自迎接他入了府邸,跟他倾谈一番。 “早听闻过东都杜如晦的才名,上一次相见,还是多年前猜灯会上,没有来得及交流,数年过去,你的才名逐渐远播,若能加入军中历练,出谋划策,日后必成为国之栋梁。”罗昭云夸赞。 杜如晦听完有些汗颜,心想自己只不过小有名气,跟眼前罗成比起来,文才武略都逊色太多,如此评价,也看得起他了。 “国公过奖了,如晦何德何能,担当如此高赞?” 罗昭云正容道:“你若能加入军中,用不了多久,当个司马不成问题,先从参军文吏做起,来证明自己的真才实华。” “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国公抬爱与厚望。”杜如晦有些激动,他的祖上都是周朝高官,隋代周朝后,祖父杜果在隋文帝期间曾担任过工部尚书、义兴公,父亲杜咤为隋朝昌州长史,却因病早退,家道中落。杜如晦自太学院读完书后,一直没有得到入仕机会,暂时在学院里担任祭酒,讲讲诗赋课而已,无法展开自身的抱负。 如今有了这等捷径,可以被破格录用,还有机会学习许多行军知识,都是他需要的,被国公如此器重,自然有一种千里马遇伯乐的感觉。 第五百一十六章 佳人有约 罗昭云送走了杜如晦后,心中有些高兴,这一次回洛阳广撒网,笼络到好几位青年俊杰,除了将门虎子,还有精通文谋的饱学之士,甚至像杜如晦这种,历史上可是李世民的贴身军师之一。 现在算起来,凌烟阁上的二十四功臣,长孙无忌、杜如晦、李靖、侯君集等人,自己都有了实质的交情,秦琼、程知节二人,也算关系不错,撬一些李唐的脚跟儿,日后会减少对抗的难度。 不过,更多的人大多各投其主,如魏征、徐世绩等人,也有一些人不会被他轻易拉拢,因为他们跟李阀的关系,比跟他深得多,如刘弘基、李孝恭、刘文静等。 当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只是相对于李世民而言,它并不代表聚集了隋唐的最优秀人杰,只能算隋唐众多名将文谋的几分之一而已。 且不说杜伏威、窦建德、李密身边就占有部分厉害武将、谋士,光李渊、李建成身边也有一些才俊,只不过最后没有站在李世民这边,所以不是被抹杀掉,就是不得重用,在唐历中没有留下什么大名气。 杜如晦刚走不久,虞世南又来了,手中还带着一张请柬。 “虞兄,请入座。”罗昭云站起来,对他在学院给自己做广告,推荐学生和士子,还是很感谢的。 “国公,你这样称呼我,真是不敢当啊。”虞世南非常有才华,免不了持才傲物一点,但是一个国公跟他称兄道弟,还是感觉到有些心虚,只要尊敬他、重视他,文人其实心中就挺自豪了,毕竟这个时代的等级观念还是很强的。 “在外面,我们有爵位之别,在院子内,咱们也算老朋友了,兄弟相称也没什么。” 虞世南心中有暖流,他兄长虞世基现在对罗成都不敢轻易视之,而他自己的官职不高,虽有才名,但也不敢轻慢国公,被对方如此抬举,自然觉得很有面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是来给国公送请帖的。” “怎么,虞兄要请吃宴吗?” “嗯,来宴请你,不过请客的主人,却不是我,嘿嘿,我只是过来跑腿的。” 罗昭云有些惊讶地问:“哦,什么人能劳你跑来送请柬?” 文人都有傲骨,除非热衷名利,或是受到威胁的文人大夫才会低身失节,不顾身份当跑腿的。 虞世南苦笑道:“还不是太学院的那个薛祭酒,她可是代理太学院长了。” “薛?薛芷箐?”罗昭云一下子就猜到了,因为其它人,谁能让虞世南如此受苦,还甘之如饴,也只有大才女的魅力,才能让文人士子心甘情愿去做事、传信。 “就是她。” “她请我吃酒,什么意思?”罗昭云愕然。 虞世南额头冒青筋,心中暗诽:有多少洛阳才子,得知薛大才女宴请,估计早就兴奋连连,他还在无动于衷,询问为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芷箐对你的诗文才华,很是欣赏。” “哦,不会让我会对诗吧,如今国内乱局未平,我实在无心吟诗作对,观山赏月,若是谈论文学,那是算了吧。”罗昭云装的大义凛然,实则不想去当面出丑。 他的罗成诗集,上面没有一首是他自己做的,都是背诵唐宋的名诗上去,借用古人的才华而已。 别说是他,后世也没有什么文化人,能写出超过李白、王昌龄、李商隐等等大家的诗文,所以自己印刷出来后,自然让天下文人士子惊叹了。 不过,万一凑在一起,玩什么填词酒令,拟古做赋,瞬间他就现原形了。 跟这些当代文豪比起来,他不能说是白丁,但真才实学也差了很多。 如果比物理、化学、生物、自然科学等科目,罗昭云觉得自己轻松胜出,但古文那些东西,让是自己来写作,没有天赋,原创是行不通的。 虞世南有些无语了,盯着罗昭云道:“国公,临行前,薛姑娘可是再三叮嘱,希望国公今晚也定要去赴宴,并没有外人,她要单独见你。” “单独见我?在她府上,两个人,饮酒赏月?”罗昭云听到这,忽然有些心动了,因为薛大才女,年龄跟他相仿,在世人眼中可能是大龄女,但是他却觉得,年纪刚好适合谈婚论嫁,洁身自好,任其发展到二十四五岁,身体发育刚刚好,如果十三四就破身,那会影响身材诸多发育。 “国公,你想拿去了,她邀请你赴宴不假,去不是在府中,在太学书院之地,薛姑娘在学院里办公,有自己的独立小院,学问搞得晚了,有时候也在那就寝。” “原来是这样。”罗昭云心思淡了一点,知道去了,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请国公赴宴,薛姑娘为学院尽心竭力,人品高洁,才华出众,从不牵扯男女婚恋,被勋贵子弟们敬仰,这次单独邀请国公,已算少有之事,请国公勿推却。”虞世南一边劝慰,一边轻叹他好福气。 罗昭云想到薛芷箐乃是隋代大文豪薛道衡的孙女,薛家与韦、裴、柳并未“关中四姓”之一,才学与名望甚高,从西魏时期就积累下来,虽然现在只有裴家算是关陇豪族,与李阀、宇文阀等争权,但那只是权贵势力的排名,而非这种老牌姓氏的名望。 关中四姓之上,还有五姓七家,就是隋代地方的“崔、卢、李、郑、王”了,都是累世治经研学的传承家族,尽管在仕途方面已没落,但对读书人,仍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好吧,我去赴宴,拜会一下薛姑娘。”罗昭云轻叹,他上次见到薛芷箐的时候,还是几年前,薛道衡入狱,薛芷箐登门求他帮助,可是他明哲保身,只是出了点子,也在幕后出了一份力了,只是结果不理想,薛道衡还是死在了狱中。 第五百一十七章 才女往事 罗昭云和虞世南乘车前往太学院,一路上,二人倒是相谈投机,虽然他对虞世基有意见,觉得那是一个佞臣,为了一己权力,与裴蕴、封德彝等人,对杨广阿谀拍马,阻断忠言,遮掩事实,才使得杨广越来越不能听到真实的奏报,不能及时有效解决内患,这对大隋是一种祸害。 但这虞世南品性不错,有文人气节,知道当下仕途有这些黑暗,这几年他兄长虽然得势了,给他推荐新的高职,却都没有接受,还是做秘书郎一职,更多时间,在太学担任忌酒讲师,给学院士子们授课。 “虞兄似乎很在乎这个薛姑娘。” 虞世南道:“何止是我,学院的不少忌酒和士子,都很尊敬她,面对她的请求,都没来由地答应,这是芷箐的个人魅力,也是她洁身自好,专于学问,才学冠京华的原因,大家对她,并非都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就拿我来说吧,虞某今年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早成了家,长子虞昶都快弱冠了,每次见到芷箐,都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即是才学共鸣的知己,又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看待,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无形之中,就把你影响,不知不觉,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罗昭云听着虞世南娓娓道来,吐露心声,不禁对着薛芷箐有了更多的认识。 “她为何迟迟没有嫁人,是否心高气傲,一般人看不上眼?” 虞世南苦笑道:“的确有这方面原因,当世薛老爷子在世时候,名满天下,门生无数,士子敬仰,芷箐自幼跟在薛老身边,通过老人家言传身教,她七岁就能作诗,九岁可以做文赋,十三岁读遍了诸子百家史,在京城内不论是诗文、酒令、对对子,都含有对手,不知道折了多少自命不凡的才子俊杰,如此一来,爱慕其才华和美貌的人,趋之若鹜,但她对外称,自己并无成婚之念,一心学术,除非有人在文才史略、诗言文赋、诸子史料中都能超越她者,才会动心,这样等若自绝了婚姻,连皇室和外戚的勋贵子弟也不待见。后来,连当今陛下也欣赏其才华和美貌,想要纳她入宫为妃,却被她拒绝了,这也有了后来薛老爷子的事。” “什么?”罗昭云目瞪口呆,想不到薛道衡入狱,其中还包涵这个无法直明的因素,杨广对薛芷箐有垂青纳妃之意。 想不到这薛芷箐如此刚烈又顽固,根本无惧皇权,也不向外挑明让杨广难堪,只是暗中拒绝一切皇室媒人和威胁,利用薛氏家族的文化影响力,维系着自己的清白。 杨广也不好直接逼迫,因为一旦失据,得罪天下读书人,私下笔头子也能写死他千万遍了。 这并不是说杨广惧怕薛芷箐,或是文人,而是他一心想要塑造自己光辉形象,让天下门阀和各地名望大族,那些学识士子们认可他,称赞他,青史留名,不想破坏自己的光辉形象。 再者,有萧皇后请求,不希望杨广动用宫廷力量来压迫她,毕竟薛芷箐曾经给这些嫔妃,还有许多大臣的夫人们,集体上过诗文课,都很钦佩她的才华,私下有交情,才出言求情。 后来杨广忙于讨伐辽东,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因为一些豪门贵族多少听到过风声,自然也没有那些大臣大着胆子,允许自己的儿子去追求皇帝看中的大才女,所以,豪门勋贵们都敬而远之,不敢再打她主意,如此一来,她感情方面的事就耽搁下来了。 “还行,年纪也不算大。”罗昭云安慰道。 “国公就别说笑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有的孩子都快十岁了。”虞世南轻叹。 马车进入了太学院,这是目前是大隋招生最多的书院了,规模也最大,师资力量雄厚,目前正院长为卢赤枫,那是北周文豪卢思道的儿子,范阳卢氏,名声很大。 薛芷箐就是太学的副院长,在书院的权力不小,威望也很高。 太学院扩建后,占据了半个里坊,重楼高阕,青瓦灰墙,古风韵味十足。 这里面有一座山丘,坡度并不陡峭,但经过宇文恺亲手设计,使得建筑错综起来,吻合风水之道,使得整个学院建筑群有一种立体感,从正门进入,先是教学隔院,往后面有修竹、花圃、人工湖、假山飞瀑,景致优雅,一栋栋阁楼和小别院,古亭石椅,长廊曲波,那是士子平时聚集在这,下棋赋诗,谈论天下事的场地。 山坡上有一些独门独院,留给祭酒们临时下榻、居住之所,有些士大夫看书到很晚,不愿意回府,就在这小住一段时间。 “国公,我就在这下车了,前面有一排修竹和梅林的院落,就是薛芷箐的暂住之所,国公自己过去吧。”虞世南下车,去往自己的下榻处。 罗昭云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通往山坡上薛芷箐的独立小院。 这是一个静谧清澈的夜晚,天空皎洁的半弦月,连上面明暗凹凸形成的美丽图案,似乎都看的清楚,浅浅清辉洒在大地上,与地面铺上的皑皑白雪,反射着水银光。 走出三十多米,他来到门口,看着大门敞开着,于是直接走了进去,进入一庭套院。 里面虽然不十分广阔,但是布景精致,幽雅房舍,各种盆栽,几棵郁郁青葱的竹子,两颗梧桐,还有一簇梅树丛,枝头挂满积雪。 房屋的厅前,俏丽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身鹅黄色曳地长裙,身上披着毛绒绒的皮袄,足蹬一双凤头靴,身材高挑,纤腰袅娜,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她这样寂寥独处,就好像与乾坤星月为伴。 罗昭云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好像身心忽然宁静下来,仿佛进了这一座庭院隔绝了世外,被这里的环境,还有她耳朵气质,带入了一个没有纷争战乱的天地。 “你来了,国公。”薛芷箐看到他出现,肯前来赴宴,眼眸闪烁,难掩眼底深处那一抹喜色。 罗昭云回过神来,微微点头,走上前盯着薛大才女,月眉如柳叶细长,鼻儿挺翘,玉唇润薄,刹那的对视,不自觉地有一种心惊魂飞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这个大才女的容貌和气质,都是当世罕有的,难怪那么多才子、勋贵,都甘愿被她差遣。 “你邀请,我必须要来。”罗昭云莞尔一笑,看着有些清冷的才女,忽然有开玩笑的冲动。 第五百一十八章 对饮小酌 “哦,我跟别人,待遇不同吗?”薛芷箐似乎听出他话外弦音,顺着问了一句。 罗昭云叹道:“天下就一个薛芷箐,自然知道我特殊对待。” “为什么,因为那些虚名?”薛芷箐神色淡然,聪明剔透中,言语也问的巧妙。 罗昭云郑重其事道:“那些哪是虚名啊,薛家的文化底蕴,芷箐姑娘的才冠京华,容貌又是绝代佳人,学问精湛,种种原因,我又怎能不敬佩,前来登门拜访。” 薛芷箐噗嗤一笑,犹如寒冬中一朵鲜花盛开,娇艳无比,白了他一眼,虽然有吹捧的意思,换做别的男人说出口,她肯定鄙夷,但是罗昭云说出来,她却觉得有趣。 女人啊,一直是感性的,同样一句话,不同人说出来,就可以把它想的完全不同意境,有太多主观成分。 “外面盛传国公军纪严明,一丝不苟,带人诚挚不傲,言出必行,今日怎么如此口花花,捧抬小女子了。” “都是肺腑之言,也是薛姑娘实至名归的称赞,毫无虚假,若你不信,那就算了。” “我自然信,不论真假,我都愿意相信,身为女人,谁不想多听赞美之言呢?”薛芷箐笑了笑,伸手一引,说道:“国公请入寒舍,芷箐备好了薄酒,招呼不周,希望国公莫见怪。” 罗昭云心中舒坦,让这大才女下厨准备酒菜,这是一般男人能享用到的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相信口味,绝对错不了。” 薛芷箐有点心虚,汗颜道:“我可不是以美食闻名,别期望太高了,做的难吃,也不许你笑我。” 这一刻,女孩子的撒娇、害羞性格回复不少,不想刚才第一眼见面时,那种清冷与淡薄,更像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而不是高高在文坛之上的女神。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房舍内,这不是前堂大厅,也不是她的闺房,也是一处造型典雅的弄堂轩室,夏天时候,四面的木门开启,会有很好的通风,冬天时候,关闭三道木门,只留下南门入口,加上棉帘、火盆、香炉,却又很温暖。 两张红木小桌,正面相对,四周都是书架、书桌,屏风字画、琴弦丝竹和文房四宝应有具有。 薛芷箐进房后,让一名等待在内的侍女,去准备上菜、热酒。 那名侍女好奇地看了罗昭云一眼,想知道那个传说中的罗成,究竟是何人物,能让自家小姐如何屈尊,甘愿下厨弄菜、宴请,当她看到面前男子锦袍玉带,雄姿英发,潇洒伟岸之人,如此神采,侍女都心跳加速,暗赞好俊雅的公子。 “国公,请坐!”薛芷箐口中虽然尊称他国公,却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国公看待,言语非常随意,礼节简单,云淡风轻。 罗昭云也不在意,事实上,他当下也不喜欢繁缛礼节,实在太累,熟悉的人,不如这样简单一些,相处更自然。 薛芷箐进屋口,脱去了夹袄,只穿着鹅黄色长裙,头钗上的遮风帽也除下,一张天然绝美的芳容脸庞,在灯光下变得清晰,不像刚才在房檐下,光线昏暗,看不十分清楚。 此时,她的肤肌细白如玉,烛光映照,愈发显得冰清圣洁,柳眉如画,精致秀雅,一双清澈浩瀚的双眸,灵巧鼻子,微尖唇巴,五官配合的无可挑剔,她的美貌,不逊色罗昭云见过的任何美女,甚至还要高出。 最重要的是,薛芷箐有明皓齿的外在美,更有风采焕发的内在美,智慧与美貌兼得,这就少见了。 古人有言: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种神形兼具的标准极高,凡俗女子如何能当此评价? 可是薛芷箐,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古代‘大龄姑娘’,发育到完美,恰如其份地能当得上这个‘绝代佳人’之称。 薛芷箐即便被他盯着,仍然举止优雅,神色如常,在他对面桌案,跪坐下来。 罗昭云也落座,这种中原汉人古典的跪坐习惯,在书香世家中一直延续,哪怕到了唐末都常见,而普通百姓家,早就学着草原人,做胡凳胡桌了,不必跪坐,而是垂足而坐,像后世的桌凳。 这时候,侍女端上来了热乎的菜肴和温酒,菜有四个,炖牛腩,闷鸡块,还要竹笋清炒,以及一条清蒸鲤鱼,但薛芷箐的四个菜,除了鱼之外,其它三样都是素的。 “喂,我们离着有点远。”罗昭云笑着起身,搬起了桌子,直接移出两米,快贴到薛芷箐的木桌了。 薛芷箐有些发懵,心想这个国公,怎么这么不注意礼节,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单独跟你饮酒吃菜,离着远,还能保持一种超脱之心,太近了,传出去恐怕不好。 侍女看着国公如此孟浪,有些目瞪口呆,心说哪个男子,会在自家小娘子面前如此不注重礼节。 那些学院士子,外面的望族公子,都是彬彬有礼,装得文邹邹,生怕哪一点有失礼处,会让大才女笑话成白丁。 罗昭云根本不在乎这些,薛芷箐先是一愣,眉头蹙起,盯着他,似乎也觉得他有些轻薄了。 “在那太远了,说话费劲,如果姑娘想要我学那些士子文邹邹的说话和繁重礼节,那我宁愿不吃这顿饭,回去睡大觉了。”罗昭云大大咧咧说。 薛芷箐闻言后,眉头展开,并没有不悦,反而觉得他洒脱自然,毫不做作,也就不细究了。 罗昭云心中好笑,这次是你邀请我来赴宴,又不是我上赶着慕名来追求,自然不惯着大才女的毛病。 “来吧,我们开吃吧。”罗昭云端起酒壶,直接给自己斟酒,然后转头对着侍女道:“这里不需要侍奉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我跟薛姑娘有些话要单独交流。” “这——”侍女犹豫,目光看向薛芷箐。 “去吧。”薛芷箐挥手,让侍女离开,她的确有一些话要跟对付谈,有侍女在,也不好交流,当然,她这是信任罗昭云人品为前提,才敢跟他独处一室,饮酒畅谈。 侍女离开了,心中对这个罗成和薛小娘子之间的关系,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罗昭云举杯,微笑道:“不知你的酒量,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只是小玉酒盅,酒水度数也不高,罗昭云饮下后,薛芷箐也跟着吮了一点,算是开席了。 “姑娘邀请我来此,是否有什么要紧事?”罗昭云询问。 “没事就不能邀请你来吗?”薛芷箐不满地反问。 罗昭云莞尔一笑:“呵呵,当然能,良辰美景,你我又是同龄人,若是只谈风月,罗某自然欣然愿意,但我有自知之明,姑娘不是那种要谈婚论情之人。” “哦,你很了解我吗?”薛芷箐舔了舔玉唇上的酒痕,眸子盯向了他,那样的柔情似水。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关风与月 罗昭云被她如此问,讪讪一笑,怎么样回答,貌似都有些不妥,大才女饱读诗书,经史子集,智商也极高,能够化被动为主动,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记得我在七言绝句中曾经写到过,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有些事,有些人,也许不一定完全清楚,但是靠近了,能够凭着一些言谈举止,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如果有缘,自然能够心有灵犀。” 薛芷箐轻笑起来道:“想不到国公如此能辩解,牛马不相及的事,扯到一起,反而变成了风与月。” 罗昭云知道大才女心如明镜,早有主见,不过是跟他在做一种心理上的交锋,这个女人不简单,奇思妙想,极为聪明,以前他跟薛芷箐接触少,第一次不熟,第二次牵扯救人,还没有完全体会薛才女的锋芒。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罗昭云尴尬一笑。 薛芷箐眼神一亮,对于他层出不穷的诗文才能,佳句就好像凭空捏来,实在让人费解。 她曾认真分析过那些诗文,不同风格,有浪漫,有惆怅,有现实,有边塞,每一种风格的诗,都非常经典,堪称传世之作,连她也想不出那么多的好诗句。 “此恨不关风与月!”薛芷箐喃喃自语,轻叹道:“现下我终明白,公主为何对你情有独钟,等到双华年纪,都非你不嫁了。” 如此文武全才,的确当世罕有,薛芷箐都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 “你能做出那么多好诗文,让大隋士子们,从古乐府体和艰涩五言体,向华丽而又充满诗意的七言绝句过渡,给大隋的诗文创作,打开了一扇窗,具有先驱的作用,知道吗,罗成诗集一出,洛阳一时纸贵,不光是太学士子人手一份抄录、背诵,就连大街小巷,豪门勋贵,不少读书人、识字人都开始咏读了。”薛芷箐感叹,把他当成了文化先驱。 罗昭云心中苦笑,这些都是自己抄袭了唐诗而已,可不算自己真才实学,上次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望,使得大隋读书人能够接受他,让名望大族真正看重罗家,他才使用了文化攻势,否则,他只有在泡妞的时候才会用。 毕竟总把别人的诗文说出自己创作,次数多了,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别说那么多了,都在酒里,干杯!”罗昭云举杯相邀,薛芷箐说的神色激动,也顺手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接下来,罗昭云夸赞薛芷箐身为忌酒,那是朝廷的园丁,授业解惑,值得他敬仰,又向对方敬酒。 薛芷箐因上次罗昭云幕后出谋划策,搭救她祖父,同样提出感谢,敬酒一杯。 就这样,他敬一杯,她还一杯,喝了不少下肚。 罗昭云功力深厚,酒水度数又低,所以没有醉意,反而越喝越兴奋了,对大才女的束手束脚的枷锁也解开了,谈笑风生。 薛芷箐喝得浑身有点发热了,但是眼眸越来越亮,双颊一抹陀红,更加娇艳欲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一个统领男子单独饮酒,可以这么开心。 她的花容月貌,在此时更加明艳,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超尘脱俗,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流露着娴熟静雅的才女气质,与之相处,的确很容易被感染。 只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能够消受的起美人恩的男人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才行!不然,又如何能保护的好自己的女人?而对于绝世美女来说,去嫁一个没有深厚实力的男人,其实是祸害了别人。 罗昭云借着酒意,仔细打量面前的绝代佳人,心中感慨,日后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好运,能够睡了这位大才女呢?不是,应该说有福气娶了这个大才女呢! “昭云,你实话实说,你是否还做了不少诗词,只是不想太过瞩目,所以没有全都让它们显世?”薛芷箐喝得有点多,心中对国公身份的敬意也没有了,直接呼他的字,当然,这也是二人谈的投机,所以撇开爵位,拉近关系。 “芷箐,不瞒你说,我的确还做了一些诗,但都是打发时间而已,诗能言志,洗涤心灵,有着很好的教化作用,这都不假,但我身为武将,佑国公,在这即将来的乱世中,不可能一心钻诗文,所以,多做几首,还是少写几首,这都没用什么区别。” 薛芷箐愣住了,愕然看着他,咀嚼他的话,脸色沉静道:“你也觉得,天下要大乱了?” “是滴,不会超过三年,大隋也许要彻底毁灭,天下各地征战不止,生灵涂炭,盛世的日子,将会如同那宣纸一般,被轻易撕烂。”罗昭云回答。 “大隋有你,也不行吗?” “我虽名为佑国公,但不能真正庇佑一个日薄西山的朝廷,这是国运衰竭,岂是我一人之力所能改变?如果我真有定鼎江山的能力,恐怕不是被人杀,就是要杀掉其它人,注定血与骨!” 薛芷箐脸色大变,她出身关中四大名望家族之一,虽然薛家在朝中实权不大,但是氏族靠前,被士子文人、勋贵豪门所推崇其根红苗正,是魏晋一来中原文化的传承家族之一,所以对中原变局,祖上传下来的典籍中多有提到。 五胡乱华、永嘉南渡,南北朝分裂,征战不休,中原大乱,文化断崖,胡人入住,重创华族。 “若是天下大乱,你会怎么办?”薛芷箐浑身带着一种正义感发问。 罗昭云豪情四溢,哼道:“当然是以解救苍生苦难为主,难道还让我整天吟诗作对,隐居山林,会对乱局有帮助吗?” 薛芷箐陷入了沉默,经过与君一席话,她忽然意识到,未来天下格局要变化,她引以为豪的文采,也许将成为鸡肋,无法定国安邦的学问,终究是绣花枕头一般,没有实质用处了。 第五百二十章 学术探讨 薛芷箐似乎想到很多典故,对乱世的到来,感到一些惶恐与沮丧,大乱之世意味着将会起战争,天地荒芜,人口锐减,尸体遍野,瘟疫流行,到处都是饥荒和暴民。 大隋经过开皇的储备,好不容易走入盛世,想不到十年之间,已如过眼云烟了。 “盛极必衰,自古依然,芷箐姑娘请勿感伤。” “如何能不感伤?也许将是连年征战,还有可能引得胡人再次入侵华夏,光想一想就可怕,到头来,最苦的还是百姓。 罗昭云听到才女的一番话,暗赞她的仁义之心,点头轻叹:“不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薛芷箐默默念着他的话,同样有了共鸣,叹道:“盛世兴文,乱世兴武,可恨不是男儿身,无法征战天下,安抚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隋国衰亡。” “芷箐姑娘可不要小看自己的影响力,也许,你能为这天下,做出更多的事。” “哦,我一个女性,无法征战,难道依靠教化不成?哪一个乱世枭雄不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岂会听我文章和劝慰,就会放下屠刀?” “当然不是让你去说服那些黑心的枭雄,知道在乱世中争霸,什么最重要吗?” 薛芷箐想了想道:“粮食!” 罗昭云差点翻白眼,心想这就是差距,不是智商和文化,而是视野的差距。 他写文章、做学问,如果凭个人实际能力,十个罗昭云也不是薛芷箐的原创文采的对手, 可是罗昭云却有着一千多年的丰富视野,后世人通过互联网、期刊、书籍等,翻看许多古书事件,又经过工业革命、现代信息等综合发展,所以,他的思维比薛芷箐开阔、长远。 “不是吗?”薛芷箐异常聪明,一看罗昭云那个眼神,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错意,说的不对。 “乱世中最重要是人才!如果文有诸葛,武有赵云,人才济济,所向披靡,安定一方,不成问题,你是太学祭酒,若能在学院培养出真正有大才干的务实人才,既有纵横捭阖者,又有治理一方的能手,还有精通算术、经济、匠艺、理化等各类人杰,对天下稳定必有促进作用。”罗昭云循环诱导,给她指出一些方向。 薛芷箐愕然道:“太学院,如今也扩增了上百士子,难道不够用吗?” “得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书呆子,读书认字,做几篇文章或许可行,但是太过教条,靠他们出谋划策、治理地方等,只会越帮越忙,唯少许士子可堪重用,比如杜如晦这种人,但百中无一。”罗昭云冷哼,对那些满口之乎者也,自命清高的勋贵士子,嗤之以鼻。 薛芷箐质疑道:“如果这些太学院的学生都不行,各地的县学早名存实亡,私学受到打压,天下还哪里有精英人才?依靠察举制而被推荐上来的孝者、廉吏?” “当然也不是,我觉得,太学院的教学太过单一,而且教条,除了诗词文赋外,就是诸子的一些文章,不够全面,缺少其它层面的教育,使得这些士子学生,视野束缚,满口文绉,能有多大作用。” “那你说,该如何教,难道你更有惊艳不成?”薛芷箐身为太学书院的副院长,本身又是祭酒博士,被外行人如此耻笑,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了。 罗昭云摇头道:“光学文章是不够的,大多数士子脑筋都学死了,像是生了锈,一片浆糊,如果这些士子能普及一下数学教育,开发另一半大脑,以及地理、古史等综合能力的强化,普及一年基础课后,再分班学习专业课,一部分人专攻诗词文章,一部分人研究算术,还有自然科学,大匠工艺、医学知识、农林科学、律法判案等等科目,只有这样,才能培育出各种人才,用于不同领域,才能各尽其才。” 薛芷箐听完之后,目瞪口呆,显然这种新颖的想法,她从未听说过。 目前教学都是这样传授的,觉得天经地义,从未觉得不合理,甚至薛芷箐等人,都觉得建立这样的学院,是一种文化进步。 隋文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打击门阀世袭,故在开皇末年实行科举制,规定六品以下官吏须由尚书省吏部铨举,废除了传统的州郡辟举制和九品中正制,推行科举考试制度,设秀才、明经两科,不过,每年录取人数很少,只有二三十人而已,效果其实没有传说中那么大,六品之上官吏,仍从门阀大族庇荫、推荐而出。 后来,杨坚觉得选拔上来的人,大多书呆子,还是不如门阀中的勋贵子的家学渊源,办事力能也逊色,隋文帝在仁寿时候,又中停了科举,几大学院也都停办了,只留下太学不足百人学生。 到了杨广登基后,为了加快摆脱门阀制约,又加了进士科,将中举、中进士的人数增多,停办的学院也都全部开启,光太学院每年新生就好几百人了。 “说的容易,可是如何从那几方面入手教学?而且士农工商,这种观念根深蒂固,许多士子不屑于去学习其它领域的知识,都以写华丽文章和诗文为才华,以看经史子集为主,再说,学院也缺少哪些领域的祭酒啊!”薛芷箐白了他一眼,大有询问之意。 罗昭云呵呵一笑道:“在学习数术前,需要变换一种思维,不能再用汉体数字了,而是需要符号来代替,也许你不知道,人的大脑分左右,记忆的东西不同,文章代表语文,和数术各经不同的半脑,数字学其实就是符号逻辑学,那样才更容易记,运算、推到法则等,才更便捷。” “哦,你说的什么意思,哪里来的符号?”薛芷箐有些不解。 罗昭云起身,走向了她的说桌前,薛芷箐也起身,婀娜跟着走过去,迫切想知道他能写出什么符号来,改变已有的观念?同时,心中也对这个青年,好奇更强烈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奇妙符号 罗昭云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细小的毛笔,沾了沾保存在瓷瓶内的未风干的墨,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了几个阿拉伯数字。 “芷箐姑娘,请看!” “咦,这是什么符号?”薛芷箐看了一眼,有些茫然。 罗昭云细心解释:“这些我称为为符号体,代表着数字,比如咱们日常用的数学文字壹、贰、叁等汉字,数目一多,写起来很长,看上去也不够直观,如果用了1、2、3来替代,这样计算起来,就非常简单了,不必存在累计运算中的混乱和繁冗。” “这些,真的可以吗?” 薛芷箐对于算术也有研习,因为华夏古代传到隋时,已经有了先秦的周髀,西汉的九章算术。 前者是中国最古老的天文学和数学著作,主要阐明当时的盖天说和四分历法。 后者则是数学运算法,古人提出了若干算术难题,并创造了解勾股形、重差等新的数学方法,内容十分丰富,全书采用问题集的形式,牵扯了方田、粟米、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及勾股等不同领域的计算问题。 东汉马续、张衡、刘洪、郑玄、徐岳、王粲等通晓九章算术,或为之作注,而隋代流行本,多是刘徽为九章所作的注本,此人还撰出海岛算经一书。 薛芷箐精通文学的同时,也对算术有所猎涉,自认为学的很深,但很少使用它,因为在大隋时代,除了工匠大师如宇文恺那种人,经常需要在建筑时候使用算术外,她写文章,著书立说,往往使用不到。 最主要即便精通算术的人,在这个时代,也不受人敬重,觉得那是淫工巧匠所学,属于肤浅、低俗之事,勋贵子弟们,没有人重视它。 “当然了,如果使用它,我们在工业、经济、建筑、造船、自然科学等方方面面,都有着不可思议的推进。” 薛芷箐听到国公这样描述,好奇心起,仔细盯着它们看,倘若用简单的符号,来代替繁杂的数学文字,未免不是一种捷径。 此时,她灵机一动,满脸地惊讶,脑海中不断在思考这一方面的闪光点,似乎有所开启,隐隐觉得,这种符号替代文字书写,也许真的对数学的计算和推演,有着重要的意义。 “昭云,能否为妾身解释一下它们的定义和用法呢?” 罗昭云点头,他知道薛大才女的学问贯通古今,又精通多种领域,见她对这些算术理论也很感兴趣,其实并不意外,提笔在纸上写下“0、1至9”十个阿拉伯数字,向她解释道:“这就是数学符号,代表着壹、贰、叁到玖,拾壹就用11表示,以此类推,方便简洁” 薛芷箐眼神一亮,轻轻点头,全神贯注地盯着。 顷刻,罗昭云写下个位、十位、百位的数字写法,讲解出来,这种东西通俗易懂,以薛芷箐的智商和知识储备,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 “比如加法,可以写成这样以这个代替乘法除法演算是这样的”罗昭云此时就像一个老师,在给一位天才学生讲述最基本的数学知识。 薛芷箐的眼眸越来越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有了这些数字代替繁体文字,计算起来,写起来和复加排列起来非常简单,运算自然也会减少苦难了。 “啊,竟然可以这样!” “还有更复杂的,要不要听听?” “君所愿,不敢违尔。”薛芷箐笑靥如花,带着酒意,双颊酡红更增娇艳之色。 罗昭云通过接触和大才女交流,发现她对数学也挺有悟性,于是破例,细心为她多讲解深一些,从简单的加减乘除,到复杂的方程式,然后开平方、开立方、正弦、反弦数,后来又提到了基数、指数、导数等,从小学到大学的数学知识,挑着为她讲述下来。 这些东西如果用古代的文字来代替,则非常繁杂,不具有直观性,演算困难,这也是为何近代中国在工业、数理化等方面落后的一个原因,别看阿拉伯数字简单,但数字学本来就是符号逻辑,如果用文字来写,就失去了这一领域的钥匙,尤其是更复杂的精密运算和电子程序、航空技术等等。 “简直太奇妙了,这种符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薛芷箐此时终于认识到这种数字符号的优越性,太过便利,简单实用,而且最适合运算了。 这一刻的薛芷箐,满脸的惊喜,不顾才女矜持了,忍不住惊呼起来。 很多累加的计算,一层层叠加,计算几十倍之后,完全可以用这些指数公式轻松得出来,有了这十个简单数字,对于工程计算、天文历学、光学、物理学、算术几何学,都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推进。 曾经困扰薛芷箐的一些问题,仿佛一下子有了思考的方向,用未知数的方法制作方程组,就能迎刃而解,太让她不可思议了。 薛芷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脸色潮红,很像动情女人该有的暧昧神色。 不过,此时的薛芷箐可不是因为爱情而动情了,而是因为这种学术的巨大飞跃,感到激动、震惊、欣喜若狂。 她亲身体会过后,已经能够想象到,如果这东西在学校推行,也许用不了十年,就会有不少的学生在这方面变得精通,长久下去,两代人过后,华夏的算数水平,将会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 “昭云,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能创造出这十个数字的来,简直也不亚于先秦诸子的地位了,也可以封为圣人。”薛芷箐好奇询问。 “数学知识,是我在十多岁,涿郡西北生活时候,遇到一位隐世的老者传授给我的,我也不清楚他的名讳,他曾说,这是他去西域时得到,让我细心学习,希望有朝一日,在中原推广,除了传统的诗词史学、经儒汉赋外,还有工程力学等,科学创造,这样能造福百姓,推进盛世的实现,可惜,我一直征战,还没有机会跟朝廷提这件事,更别说推广了,即将到来乱世,很少有人在专注于学术,所以,我希望传授给芷箐姑娘,暂时在太学试教,等天下再次安定之后,最先接触的士子,也许就可以派往天下各地,推动这种数学的普及教育了,让我中原汉族,能够早日重视数学,开发科教的智力。” 薛芷箐听他说得如此豪情万丈,不知为何,也深深地被感染,此时感觉他的形象,已经不是武将英雄、才子书生的气质了,上升到忧国忧民的仁者高度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风雪归途 次日罗昭云离开的时候,薛芷箐神色复杂,昨天深夜,二人秉烛夜谈,差一点聊到天明,然后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 罗昭云不便在她住所内待太久,免得落人话柄,对薛大才女的名誉有损,所以早早离去。 薛芷箐站在庭院,披着雪白的裘袍,看着他雄伟的身影远去,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这种男人,的确与众不同,以她才女心高气傲的性子,都对罗昭云的印象格外深刻,心想,若是两人能经常聚首,探讨学术,不问外界的世事,是何等的大自在。 夜里,罗昭云除了算数,又谈到了关于物理、自然现象、地理知识方面的讲解,虽然都是点到为止,没有深入,但是奇思妙想,也是薛芷箐不曾想过的,包括苹果熟透,为何掉落在地的问题,就让薛芷箐困扰许久,答非所问。 罗昭云讲解了‘重力’的存在,以及水浮力、空气阻力、加速度等概念,让薛芷箐一时脑子迷糊儿,只是太多,需要消耗一段时间,她隐隐觉得,这个罗昭云的博学,远远不止表现出来的这些。 这更让薛芷箐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个男人,更加神秘了。 北风呼啸,飞雪如琼花般砸地,洛阳被一层厚厚积雪笼罩。 这是入冬后的第二场雪,明显比第一场大了许多,天气也寒冷下来,许多房檐上已经冻上冰溜子和冰雕。 罗昭云觉得在洛阳逗留差不多了,于是开始上路,赶赴涿郡。 目前罗艺被封为侯爷,管理涿郡的民政与军权,算是地方总管,而罗昭云携带圣旨,更有统摄北方四郡的大权,涿郡、渔阳郡、北平郡、燕郡,都归罗昭云管辖,如同北方藩王一般。 他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密切关注辽东动向,震慑边关,让契丹、靺鞨、室韦、高句丽这些番邦不敢到边戍趁机作乱,滋扰边关;另一个任务是镇压大隋东北地区叛军,尤其是河北日渐壮大的窦建德队伍。 虽然罗昭云这次没有在京城带兵离开,但是亲卫队就有三百人护行,加上十八骑,两百多人家丁武士,浩浩荡荡,也有五六百人。 罗艺已经早一步赶回涿郡了,所以这一行队伍,以罗昭云为首,他逗留洛阳,网络了一些青年才俊,此次全都带上了,足有三四十人。 当然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也就那么聊聊几个而已,其余人多是一些名将之后,望族士子,以及衰落贵族的子弟,虽然他们的父辈、祖辈很有名气,但是到了他们这一代,空有大志,不论才略还是经验,都跟父辈无法比较了。 比如高表仁,比其父高颎的才能,相差就太多了,贺若坏廓跟贺若弼也没有可比性,这些人只能算小才, 除此外,还有周仲隐、来恒、樊东尹等人,那是周罗睺、来护儿、樊子盖的儿子,也被他拉拢带走了。 长孙无忌、麦孟才、薛万仞等继续跟随他北上,一路心情大好,因为罗将军重新回来,即将再次率领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 如意公主坐在车厢内,捧着暖水袋,靠着小火盆,盖着毛毯,车内很温暖,心情格外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脱离皇室队伍远行,有新婚燕尔的丈夫陪伴,走在风雪的路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北方雪景,给人一种壮丽山河的美感。 罗昭云有时候钻入车内跟她单独乘坐,有时候会出去骑马行军,跟随行将士同甘苦,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不让自己贪图享受、官僚作风上涨,否则,以后就吃不了苦,干不成大事了。 “罗将军,这次我们扩增多少兵马?”薛万仞忍不住询问。 罗昭云道:“至少十万大军,不局限于四郡,那些河北重灾区,也可以派人去征兵,同时安设一些保护区,给那些参军入伍的壮丁的家属暂居,可保安全和粮草,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众人听完都感到惊讶,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了,一旦河北上谷、河间、博陵一带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趋之若鹜,带来家属族人,来躲避灾祸。 长孙无忌担忧道:“罗将军,这种想法很好,救民于水火,可是我们并没有多少粮草储备,十万大军的开销就够我们四处拼凑粮饷了,何况还要照顾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家属,这个任务,根本就完成不了。” “是啊,我们哪有那么多粮草、物资啊,打造十万大军都不够。”麦孟才也觉得不可能。 “别忘记,我们在辽东地区,还有燕郡等地,藏下不少军需,够我们这次征兵用的,兵甲方面,在涿郡、渔阳郡有几座武备制造坊,也没有问题。” “关于军士家属的问题,这个你们不必担忧,本将军既然这样决定,肯定有考虑物资问题,事实上,他们并非全靠咱们涿郡救济,那些都是劳动力,孩子能读书,妇人能够织布,年龄大的人可以做饭、编席子、炒茶叶等,统一调配起来。” “只要养一年,次年他们家庭耕作,开始春种秋收,不收他们的赋税,也会自给自足了,这样才能使得涿郡方圆真正太平,否则我们只镇压乱局,但不解决贫困问题,是无法安宁下来的。” 罗昭云信誓旦旦,显得胸有成竹,他对外可以打出安抚地方的旗号,其实则扩充人口,吸引难民定居过去,使得人口增多,稳定军心,又能积攒好口碑,为日后称王做好充分准备。 第五百二十三章 长兄逼婚 辽西高家堡,风雪掩盖着道路,到处都是一片银色的世界,覆盖了天地。 高雨霏正在阁楼上一些情报,这时候,其兄高浒前来找她,并提到了贵客来临。 “妹妹,有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高雨霏蹙起眉头,她负责这支北齐复国军的情报组织,却没有得到最近对高氏义军有利的消息。 高浒脸色带着笑意,殷勤款款道:“河北枭雄窦建德,派人来到辽西,打算联合我们高氏的义军,一起对付边塞的隋军,把河北、幽州、辽西一带,全部攻战,使得大隋失去黄河以北的广大土地,那就名存实亡了。” 高雨霏吃了一惊,但还是摇了摇头:“窦建德志大才疏,称雄一方或许可以,但他毕竟是寒门出身,威望不足,难以汲取更多的名望之族的士子归附,没有足够的辅佐之人,成就有限,再说,北方有杨义臣、罗艺、薛世雄、麦铁杖等大将军镇守,据说罗成也被委任北方四郡总管,要对付窦建德,他能抵挡住罗成的镇压吗?如果不能,此时联合我们,也是拖我们下水而已。” 高浒哼道:“正因为有罗成的出现,才使得北方各路绿林豪杰,义军首领决定要联合起来,否则,绝对没有活路了,妹妹,为兄知道你对罗成有情意,但是咱们和罗家,各为其主,势不两立,你跟他不可能,所以,这一次还是死了心吧。” 高雨霏听到这几句话,娥眉蹙起来,她心高气傲,性格清冷的脾气,自然不悦,对着其兄道:“这是我的私事,不希望跟起义联系起来,我喜欢是,是我自己的事,起义能否成功,可不取决于我,而是首领,还有谋臣、武将的共同努力。” “雨霏,你不要低估自己的实力,以你的美貌、才华,当世能有多少女子及上?这一次,窦建德派了麾下第一谋士齐善行过来,一是为促成两军联盟,二是为窦建德的义子窦行烈提亲,想要跟舍妹你共结连理。” “不行,我不答应!”高雨霏一口拒绝。 “妹妹,那是窦建德的义子,知道吗,窦建德灭掉郭绚队伍后,声威日重,高士达主动让贤,前些日子高士达被杨义臣击杀,窦建德成为河北的真正霸主,用兵十五万,还在不断壮大中,已经有了称帝的想法,如果你嫁过去,日后窦建德建立了政权,他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女儿,将来王位可就是窦行烈的了,你便是王后!” “我不稀罕!”高雨霏的脾气很大,性子执拗,眼中揉不进半粒沙子,一口拒绝。 “这是为了复国大业!” 高雨霏冷笑:“如果复国大业的实现,需要一个女人的婚姻来实现,这种复国只是一个笑话。” 高浒怒道:“放肆,你敢对大业质疑,你要反了高家不成?” 高雨霏脸色一寒,盯着其兄高浒道:“不要拿复国大业来压我,如果高氏男儿真的有骨气,那就上战场厮杀,死绝了,也是条好汉,如果依靠牺牲女人去低三下气求联盟,只会让我小女子所不齿,你是我的兄长,不是我的宿主,若是再这样逼劝,不把妹妹当人看,那就休怪我也不认你这兄长,一刀两断!” “你!你——”高浒指着自己的妹妹,气得够呛,抬起手就要打他。 “锵——”高雨霏已经随手拔出了利剑,满脸的寒霜,瞪着其兄,喝斥道:“我虽未小女子,但是坚信命运掌握自己手中,谁若逼我,就是与我为敌,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气死我也!”高浒没辙了,甚至有些惧怕他妹妹的眼神,他想拿出儒家兄长的辈分那一套,婚姻大事,要听从父母之言,既然父母都去世,他这长兄应有决策权,谁知道,高雨霏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 当他出去后,一处庭院拐角处站着几个人,看到高浒过来,询问道:“怎么样,谈妥没有?” “屁!澜叔,你还不知我这妹子脾气,软硬不吃,性子执拗,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根本不接受联姻,还想着那个罗成,人家都娶了大隋公主,坚定站在大隋一方,跟咱们是死对头,真不知她是痴情还是傻!”高浒一肚子气。 高青澜点头道:“雨霏脾气刚烈,的确不好管束,她从小就性格独立,心思独特,如今她长大成人,自己想法更多了,也只有像罗成这样的青年才俊,方能使她心生爱慕,凡夫俗子,谁能驾驭了她?走吧,先去跟窦建德一方来使商讨联盟的事,即便嫁不出高雨霏,不是还有高氏其它旁系女子吗,老夫对咱高氏后人的美貌,还是有自信的!” 高浒叹道:“我这不是替她着急吗,放着未来的王后不当,还寻思去做敌方主将的小妾,这不是犯贱吗?” 高青澜若有所思道:“也不能这样说,老夫曾在十年前就见过罗成,那时候他才十四岁,英武非凡,这十年内迅速崛起,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虽然罗成娶了大隋公主做驸马,但门阀贵族,讲究一发妻二平妻,罗成目前才一妻两妾,数量并不多,估计雨霏宁愿去做平妻,也不愿嫁给其它男子做正室。” 高浒神色焦虑道:“关键是罗成即将回到涿郡,统御四郡,招兵买马,要对付北方的义军,窦建德首当其冲,其次就是咱们高氏队伍,那些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估计听到罗成威名,都要吓屁了,没准会主动投降,若不联盟,谁能抵抗的住罗家军!” 第五百二十四章 罗府添丁 罗昭云等人来到涿郡治所蓟城,先去了罗府,发现院子里很热闹,婆子、丫鬟进进出出,神色慌张,罗艺也一脸焦急地在庭院来回踱步,一打听才得知其父的一位小妾卢氏,今日要临盆了。 罗艺得知罗昭云和如意公主进府,去了前堂迎接,对大隋公主还不敢失礼。 “父亲不必多礼。”如意对着罗艺客气还礼,一个是君臣礼,一个是儿媳礼,有先有后。 罗艺平身后,对着自己儿子道:“为父为你们置办一座新府邸,比这个大两倍,在蓟城内也算数一数二了,以前你没有成家,也不怎么住在蓟城,如今有了公主,就需要落脚之所了。” “多谢父亲挂怀,为昭云备此厚礼。” “谁让我是你老子,这一切,是你应得的,这些年,苦了你!”罗艺轻叹,心中有些感触,原本他罗府好几个男丁,却都夭折了,被孟氏所害,要不是罗成生母柳氏当年的细心保护,还要他机灵自保,也许他也活不过十几岁。 古代没有消炎药、小儿疫苗等,孩子夭折的概率非常高,发烧感冒都可能引发肺炎、支原体重症等死亡,大户人家比贫农百姓富裕,但医疗方面,并没有强出太多,罗艺从军在外,本身就是粗汉子,所以也没有想那么细,想不到其中有孟氏如此歹毒的心思。 自从那件事后,罗艺对后院的管理,妻妾争宠等都有约束,这两年,纳了两房小妾,都有添丁,罗府逐渐热闹起来。 罗昭云也有些感慨,自己是否也该要孩子了,他转头看向如意,后者也脸红地看向他,目光相对,心有灵犀,那如意似乎猜中他的想法,脸颊更娇羞了,心中也渴望怀上罗昭云的孩子。 “父亲,你们忙活着,我和如意先去新府了,免得在这添乱,此行还有一些隋军的士子、才俊们,也需要安置。” “那好,等生下了娃子,会派人到府上送消息的。”罗艺也不深留了,毕竟这边添丁的事够忙道人了。 罗昭云暂时安排长孙无忌,带着这数十年轻才俊们去往蓟城的烟雨楼客栈下榻,那里属于罗家产业,吃穿住行一律全包,歇息两天,再去往军营分担任职。 他和如意,则带着亲卫、仆人、侍女们,入驻了新的将军府。 这是一座九进九出的大院落,青砖黛瓦,朱门玉狮,宁沐荷动用了不少资金,罗艺利用权力动迁附近住户,给了补偿金去往别处买房,腾出了很大的空地,结合旧的大户宅院,彼此凿开贯通,新建了一些房舍,使建筑群成片林立。 几百人住进去,完全没有问题,这里面有了一部分家丁在日常清理院落,得知罗成将军与公主归来,都激动万分,他们自感脸上有光,从此可以侍奉身份高贵的家主和夫人。 当天夜里,府邸灯火通明,罗昭云设宴请了长孙无忌、薛万韧、杜如晦等人,也算为众人接风洗尘,这些年轻人都觉得热血沸腾,对方是国公身份,还要大隋公主,设宴款待,都感觉如沐春风,对罗昭云如此礼贤下士,感到激动,都觉得自己跟对了头领上司,以后肯定能受到重视。 酒席散后,罗艺府有家丁过来传信,七夫人生了,是一个男孩,从此罗成多了一个弟弟。 “范阳卢氏的女子,续成正室,生了男丁,即将取代孟氏,怎么感觉,他更像嫡出,而我却一直是庶出。”罗昭云忽然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仍不住有些郁闷。 不过,罗昭云是依靠自己的实力去打天下,不是要继承罗艺的爵位,所以,也不在乎那些俗礼约秩了。 高家堡的大堂,北齐复国组织名义首领高昙晟正在跟齐善行谈论结盟之事,当高青澜、高浒来到议事厅时,高元简、高志鹏、高儒鸿等人都在场,商议一些细节和条件。 “雨霏那边可钟意此次联姻?”高昙晟面带微笑询问。 “这个,雨霏她,暂无嫁人打算,我身为长兄,已经劝过,但是那丫头从小脾气拗,所以,需要从长计议。”高浒硬着头皮说道。 “不识抬举!”高昙晟有皇族血脉,骨子里高傲,有身怀绝艺,在弥勒教内学了一些幻术,对一个高氏女子本不在意,但是她胆敢抗命,让他脸色一沉,心中不悦。 高青澜立即解围道:“雨霏她的确不适合此次联姻,不过,我高氏族群内,也有几个不逊色雨霏的宗室之女,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温柔贤惠,适合做窦公子的良配,至于高雨霏,她性格顽劣,不懂大局,毫无柔顺,只懂舞刀弄剑,没有相夫教子的观念,让她嫁人也是一种祸害对方公子,到时候还不知闹出矛盾,所以,她的确不是良配。” 他一番贬低高雨霏,等若为她开脱,推掉这个婚约。 齐善行也是儒家大夫,听完此女的种种劣迹后,脸色有愠,心说兰陵王之后,怎么会有如此刁蛮任性的女子! “那好,不防再挑选一女,不过身份要高贵,最好有北齐皇室血统,这样才赔得起窦将军之子,有资格做正室,否则,到时候做了妾,可别说窦公子落了高氏的颜面。” 高元简脸色微沉,觉得河北窦家军对他堂堂北齐后人如此不敬,实在对小觑了北齐皇室遗族。 高昙晟摆手道:“好了,儿女之情的婚事暂时搁下,我们谈论一下出兵事宜,我高氏已经在辽西凑齐了五万多人马,兵甲精良,粮草充足,能够与契丹部落联合,切断燕郡、北平郡,瞬间自立为王,吸引罗家军的兵力,窦将军可以带着十万大军进攻涿郡,这样两面夹攻,罗艺的兵马只有数万,加上从辽东退回来的薛世雄、麦铁杖的几万兵马,也不足七八万人,未必不能战胜隋军。” 齐善行道:“但是你们不要忘记,罗成回来了,这个青年邪乎得很,连窦将军都不敢轻视他,让我们联手,就是要想到稳妥办法,缠住他,想办法设伏除掉此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军权与民政 罗昭云派人在蓟县城内,另立一个将军衙门,作为这次征调大军的临时办事处,随后下令燕郡、北平郡、渔阳郡的郡守、府兵郎将、辽东驻军大将统统过来参与议会。 如今他手握圣旨,相当于钦差大臣,总管四郡的民政与军权。 以后这里就是他起兵之地,根据之所,所以,罗昭云打算趁此机会,整顿一番,把不听命于他的一些顽固派、保皇派、见风使舵派,都给除掉,换成信任下属。 数日后,四郡郡守都到了,分别是于仲谦、潘栎、邵长函、祖颋四人,涿郡府兵鹰击郎将罗艺、渔阳郡鹰击郎将晋文衍、北平郡府兵郎将贺兰宜、燕郡府兵郎将宋镶,从辽东撤回来的镇戍边关的大将军薛世雄、麦铁杖也到来。 可谓文官武将齐聚,都是目前幽州边陲之地的主要官员了。 这里面罗艺虽然仍是府兵郎将,但爵位比众人都高,而且又封了侯爷,所以坐在文武官吏的最前首。 其余人则是文官一列,武将一列,各自在胡椅上坐好。 罗昭云位于正位,手中端着圣旨,见人到齐了,于是宣读出来,这些文官武将起身叩拜听命。 圣旨内容很简单,擢升罗昭云为四郡总管,统摄军政大事,戍守边关安宁,镇压地方叛军,同时扩军马,要消灭窦建德的势力。 “罗某承蒙陛下信任,委托重任,拥有此地生杀大权,可先斩后奏,一切从权,不论是民政,还是军方建制,一切都听候本将军的调遣,尔等可有异议?” 薛世雄、麦铁杖等人自然高兴,大声拥戴,四位文官没有兵权,在这乱世,朝不保夕,早就见识过罗昭云的勇武,听过其事迹,所以,也乐得由此保护伞,毕竟他身为国公,又是当朝驸马,官居一品,跟他站在一派系,在大隋朝肯定官运亨通。 唯独晋文衍、贺兰宜这两位胡族将领,眼神相互对视,都有些不甘,以前二人在各自郡内,拥有兵权,说得很算,此时被人管束,自然不情愿。 “由于当前局势动荡,叛军四起,所以,本将军决定整合死地兵权,每一郡的府兵,只留一万人,应付当地的盗匪作乱,其余人马抽调出来,集合在蓟城外,燕山下的军营,薛将军,麦将军,你二人留下副手和两万人马在辽东边戍镇守即可,其余人马也撤回来,组编在一起,统一训练。” “末将领命!”薛世雄、麦铁杖虽然都有威名,但是对这年轻少帅还是很敬重的,欣然领命。 其余将领见这两位大将军都如此痛快答应,也不敢多言,同意下来。 罗艺肯定也站在自己儿子这边,鼎力支持,所以没有什么怨言,心想整军过后,肯定有他老子的一席之地。 “好了,诸位将军,时间紧迫,请回去抓紧抽调兵马,腊月前争取完成整军之事,因为来年开春,窦建德就会率领大军来攻涿郡,早做准备,可早训练,本将军不打无把握之仗。” 薛世雄等人起身拱手,然后退出去此临时的将军衙门。 罗昭云接下来,跟几位文官讨论民政,询问四郡的户籍都有多少,耕作面积,难民情况。 于仲谦说道:“不满国公,三征高句丽,使得四郡百姓遭受了巨大的苦难,征调劳役,运送各种军械、粮草等去前线,又把前线的伤员运回来,不少壮丁为逃劳役,都躲进了燕山的山脉中,还有人落草为寇,或是逃向了关外,去了契丹、靺鞨、室、奚等部落逃难,涿郡的人口锐减了三分之一。” 祖颋叹道:“我燕郡最为严重,人口锐减了一半,本就是边陲之地,人丁稀少,现在更少,不足五万百姓。” 罗昭云仔细盘问:“能否为我讲解一下,目前的全国人口,还有北方四郡的人口总和,让我有个大致了解。” 邵长函拱手解释道:“大业五年,经过大貌索检,全国人口总数是四千七百多万人口,这其中还有不少没有户籍的奴隶、仆人没有计算,大隋境内有一百九十郡,平均下来,每郡大约二十五万人,不过,事实上,以两都、齐鲁、河北等中原腹地人口密集,而边陲稀少,涿郡在大业八年人口总数二十万人,渔阳郡十七万,北平郡十三万,燕郡只有十万多人,经过修运河、长城,三次与高句丽的作战,四郡百姓逃亡,劳役死亡,战死沙场三项加起来,共少了二十多万人口。” 罗昭云蹙起眉头,如果以北方四郡为根据地,没有百姓怎么能行,如何崛起?打起仗来,没有百姓作为基础,征兵、劳役、赋税等等,都无法比得过中原地区,这是短板。 “即将入冬,四郡难民情况如何?” 邵长函回答:“大战三四年,土地荒芜,劳动力短缺,一些壮丁除了征兵入伍,再就是落草为寇,即便来年春耕,也没有多少劳动力了,满村子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情况不乐观。” 祖颋回道:“燕郡、北平郡的粮食短缺,一些乡绅大户囤粮高价卖出,使得这里的粮食比中原地区,高了接近五倍,百姓存粮早就用光,入冬的话,可能要啃树皮、熬菜粥度日了。” “如今各地米价是多少,你们知道吗” “远处不知晓,不过河北、幽州一带都是重灾区,米价肯定贵,大业七年,洛阳米价是两文钱一斤,如今各地大乱,官商大户都在囤粮,田地又荒芜,洛阳靠近几大粮仓,不愁米吃,但米价也涨到了五文钱,燕郡的米价,已经快达到了二十文,百姓根本没有钱买。” “二十文一斤米!”罗昭云感到吃惊,十年前,他在涿郡西北山庄曾经跟车队去卖过米,那时候天下安定,五铢钱硬朗,一斤米价两文多点,十多年过去,涨了十倍,让边戍百姓难以为继。 五铢钱一百文为一吊钱,在开皇十八年,七吊钱就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了,有肉有菜,过得富裕。 可是如今,七吊钱买三十多斤米,一天一斤米,三口之家,的确非常难熬,何况,战乱时候,钱币流通不足,当地百姓没有营生,如何赚得到钱,基本都是一贫如洗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民以食为天 罗昭云得知燕郡的粟米、稻谷价如此高后,暗暗心惊,为这里的百姓担忧,没有钱财,家穷四壁的贫农,耕种的劳动力都消失去了,如何能继续耕作下去,获得来年的收成。 家里原本的那些劳动力,除了一部分成劳役、甲士死在了修运河、修长城,征辽东外,还有一部分逃亡了,不敢再留在当地,免得被继续抓走劳役而死,少许男子自砍了胳膊和腿,当成福手福脚,可以免遭劳役。 这就是盛世过后的大隋,断崖式崩将,开皇二十年内积累的巨大财富和人口,就这样被隋炀帝给败坏了。 后世许多学者或吃瓜群众,总拿着几大粮草里有存粮来说事,认为几大粮草的粮食到了唐立国几十年还没有用光,说明大隋的富有,这纯属扯淡,没有经济常识的想法。 因为大隋官府积攒了九大仓粮草后,关乎到国运和军粮、皇粮,以隋炀帝的冷酷与绝情,草菅人命的性子,是不可能下令打开官仓救济战乱中的百姓,后来,他更是无心考虑天下事,导致各地饿死的老百姓太多了。 并不是大隋的粮食吃不完,富裕无比,而是根本就没有打开官仓来放粮,否则的话,那几个粮仓的粮食,够四千万百姓吃几年? 而且古代储存粮食的技术不如后代,陈放许久后早就不适合食用,那些旧粮一直到大唐立国二三十年还未用尽,是因为大唐人都吃新种出来的粮食,并没有继续使用那开皇和大业初期的几十年存粮。 罗昭云想通了这些事,不禁暗骂史书的某些记载,害人不浅,后世一些学者,断章取义,完全弄错了史实,光这四郡几十万百姓,要熬过这个冬天,然后如何春耕,如何撑到秋收打粮都是未知数。 “正好,我们今日就商议一下,你们四郡各需多少粮食来救济百姓,每个月要多少?” “国公能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祖颋吃了一惊,赶紧询问。 罗昭云点头:“嗯,北上之前,我已经派人收购粮食,运来四郡,就是解决军需和难民用粮的困境。” “那太好了,百姓有救了。”四位郡守都高兴起来,他们是地方父母官,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实在残忍、悲凄,而且难民饿死越多,产生的哗变就越大,整不好都揭竿而起,他们自身安全也很危险。 “燕郡现有五万多人,约两万户左右,除了少部分还有一点存粮过冬外,大部分家中没有多少食物储备,如果能每户每天能送一斤米,一天就是两万斤,一个月下来,需要六十万斤,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一些富裕的乡绅、世家不考虑在内,也需要五十多万斤,能够满足基本果脯需求。” 罗昭云微微点头,在隋唐时期,一石十斗,也就是五十三四斤样子,五十多万斤折合成石的话,就是一万石左右。春耕之前,还有三个月,光燕郡就需要三万石。 北平郡、渔阳郡的人口加起来,是燕郡的三倍,那么需要的粮食就是九万石了。 罗昭云简单核算,从腊月直到明年早春二月,这段期间,四郡的粮食需要约为十八万石,如果再加上军队需求,还有从河北赶来的难民,那就更多了。 “放心吧,粮食问题我会解决,你们的任务,就是回去发檄文,发动起各县、镇、村、亭等,传达本国公的意思,从今日起由我代管四郡,不会让百姓饿死,不会在抽调劳役去辽东征战,让他们联系逃亡的男丁尽快回家过除夕,粮食你们可以一旬一发,救济百姓,重新检索人口,规划来年的春耕。本国公还承诺,三年不收他们赋税,田地耕作后的庄家,一缕自己留用。” 四位郡守全都吃惊了,这种诺言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多粮食,除非打开黎阳仓、洛口仓等,否则,短时间内去哪里凑齐? 邵长函期待不已道:“如果真的解决粮食和兵役问题,轻徭薄赋,相信百姓很快就能安定下来,不会再四处逃亡,担惊受怕了。” 潘栎感叹道:“不错,谁也不想离家出走,漂泊他地,落草为寇,生死难料,舍弃家里的孤儿寡母。” “好了,事不宜迟,几位郡守大人这就回去准备,尽快安抚一方,避免有人饿死,或是谋反,我们四郡要及早稳定下来,随时听我其它政令下达。” “下官遵命。”这四位郡守,都是文官,负责地方民政经济许多事,对幽州边陲之地的发展有很大作用。 当四人走后,罗昭云拿起纸笔,在思考如何能筹粮筹钱,虽然他这些年都在储备,但不想闲着就一股脑儿都拿出来,公布于众,那是愚蠢的行为。应该一部分从那些乡绅贵族、门阀大户的家内扣出一些钱币和粮食来。 如果直接硬来,打土豪,分田地,枪他们的物资,恐怕要惹起门阀士族的集体抵抗,那肯定不行。这个时代,毕竟还是豪门、士子、贵族共同出仕、决策的时代,贫民的影响力不够,罗昭云要夺天下,不能把贵族完全得罪死,否则那些名望大族、门阀勋贵都会排斥它,得不偿失。 他考虑一番后,觉得应该在幽州一带继续加大经济贸易,研究一些新物品等,吸取豪门消费,此消彼长,来补给不足。 第五百二十七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罗昭云思来想后,决定要把北方四郡的经济搞上来,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这就是自己的既定政策,天下形势还不明朗,自己身为朝廷佑国公,又是当朝驸马,如果率先造反,那简直是个笑话,被读书人所不齿。 必须找好时机,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半推半就地接受举兵反隋的大旗,做足了戏,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所谓仁主,没有真正仁义的,都是在该仁的时候,要夸大表现出来,比如不杀诤臣,不因自己喜恶而杀大臣,广开言路,对百姓做足悲天悯人的姿态,这就是仁主了,对待那些有可能阻断自己道路的臣子,下手不能软,历史上那些所谓仁君,都是腹黑的,刘邦、李二等等,有仁义名,却也没少杀人。 罗昭云一直在转变思维,不能让自己现代思维太多,否则,跟古人格格不入,不了解时代的习俗和人的思想,很容易被当成另类,甚至疯子。 这些年,罗昭云成长过来,如履薄冰,沙场征战,心思被磨得圆熟,心机也有了。 他此时觉得,这窦建德虽然要打,但是不能打得太快、太猛,不但会两败俱伤,损耗自己的实力,还会兔死狗烹,功高震主,在这种乱世,以杨广反复无常的神经质,说不定刚镇压完窦建德,稳定北方,就可能被佞臣挑拨,诬告自己有谋反之心了。 “不着急,缓缓打,先壮大自己为首要任务。”罗昭云心中有数了。 过了三日,萧依依、宁沐荷带人来到了蓟城的将军府邸,以妾室身份,拜见了如意公主。 如意早就听闻罗昭云有了两个娇美的妾侍,虽然身份都平平,甚至出身不好,但是跟他患难与共过,感情深厚,如意也很理解,毕竟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太过常见,她生活在宫内,更是看到过后宫佳丽、嫔妃之多,免疫力很强,见怪不怪。 何况罗昭云一直留着正妻之位,她已经觉得很感激了,因为若是没有正实位空着,皇室公主的身份就无法嫁给他做平妻了。 “都起身吧,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私下可姐妹相称。”如意虽带着一种皇家贵气,但神色温柔,眉梢眼角都夹杂着新婚燕尔的幸福和甜蜜。 萧依依、宁沐荷二人自幼都是孤儿,自幼都没少吃苦,然后一个在烟花之所长大,一个是婢女身份,跟如意相比,差的太多,所以想见时候,难免有些拘谨,好在二女在罗家待了几年后,各自掌握了权力,气质和胆量也都上来了,很快适应了公主的身份,谈笑起来,变得融洽。 如意虽然没有什么心机,但自幼从宫内长大,权力的漩涡,勾心斗角的事没有亲身经历,却听到过不少,所以与人相处也有经验,她跟二女交流片刻,也暗暗吃惊,因为发现这两个妾侍,谈吐优雅,见多识广,说话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的自卑和胆怯,不卑不亢,说话也让人沐浴春风之感。 罗昭云坐在一旁,倚靠着木椅,斜瞥着三女在那热情交流,俨然如一家人,都那样的娇美动人、风姿楚楚,明艳无比,心中热乎起来。 手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这就是古代豪雄的真实写照,令人向往,如今,他已经体会到了,快意恩仇,指点江山,不枉自己穿越一回。 如果一个现代人,穿越回来,还一心做奴才,那就太屈了。 当天晚上,罗昭云先是陪了如意折腾一番,满足了小妮子的床欢需求后,半夜又溜进了萧依依和宁沐荷合住的房间,更是一番颠龙倒凤。 宁静过后,依依与沐荷一左一右躺在他的两侧,告慰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公子,这次你去雁门关解围,一定很刺激吧,我们得知突厥撤军的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可真担心你的安危。” “有惊无险吧。” 宁沐荷道:“现在外面把公子的解开雁门的事迹都传开了,不过越穿越夸张,有的说书艺人说是公子和十八骑冲入十万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去救驾,使得突厥才没有破城,随后大军见到公子无碍才干出兵,里应外合,破了突厥数十万骑兵。” 罗昭云嫣然一笑:“呵呵,评书嘛,都是艺术加工,把别人的功劳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给他传奇化,其它人都是饭桶,这怎么可能啊!” “夫君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萧依依笑靥如花,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腰肢微躬,雪白的臀部如同熟透的桃子一般,浑圆挺翘。 “青霜姑娘呢,回来没有?”罗昭云问起了顾青霜的下落。 “还没有,可能在路上耽搁了吧。”宁沐荷摇头。 萧依依道:“我猜她可能不放心突厥是否撤军,所以要在那里多待一阵,等待消息是否准确,另外,从草原深处归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你们多派出一些密探进入草原,打听一下她的消息。”罗昭云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担心她被楼外楼的刺客发现行踪,一路暗杀。 此外,也顾虑那个补天阁传人不死心,仍在草原之地徘徊,发现了青霜,那又是一番苦战。 不过,让他稍微安心的是,青霜已经突破了先天罡气境,苦修鬼谷宗的剑术,再遇到那个叶珺汐,也有单打独斗的实力。 第五百二十八章 盘算账目 次日,罗昭云带萧依依和宁沐荷单独出去,去了蓟城内另一座小型府邸,属于机密联络点,三人过去商讨‘天罗’运作之事。 “账本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公子,这是目前我们各地账目的汇总,还有几个库存的资产。”宁沐荷从木匣内陶出来,里面有几个手抄册子,密密麻麻的数字。 宁沐荷很早就跟罗昭云学会了阿拉伯数字,所以记录和运算起来,反而省事不少。 罗昭云打开账目,先是今年收益的汇总,分了几个地区,比如北方四郡、河套之地、齐鲁、河北、关中、洛阳、江东、淮河一带、中原腹地等,标注着不同的数字。 其中以关中的收益最大,因为那里百姓富裕,勋贵豪门较多,消费力强大,酒楼、当铺、生活用品生意火爆,日进斗金不成问题。 “大兴城,加上周围四郡,一年的收益达到了五万两黄金!” 罗昭云暗暗吃惊,大隋时代,黄金、白银并不流通,属于财宝,不是通行货币,一两黄金值百吊钱,一两白银值二十吊钱,这样换算的话,五万两黄金就是五百万吊,十吊为一贯,那就是五十万贯钱。 其余地区,有多有少,折合成贯,全加起来足有二百多万贯钱了。 大业十年的税收,也不过五六百万贯而已,他宁氏商会的各种创收,快赶上一半国库收入了。 “有这么多吗?” 宁沐荷见公子有些吃惊,微微一笑,带着一种自豪道:“公子,你很久没具体关注这些生意份额了,咱们商会目前在各郡都开设了酒楼和酒厂,除了自己老字号的烟雨楼外,其它酒楼也在连锁开张,因为我们酒楼的佐料多、食盐也精细,没有杂味,所以生意很好,酒水纯度好,供不应求,光这两项,收益就占了四成份额了。” “然后牙具、肥皂、香水推向门阀勋贵,销量也很好,大门大户都有钱,所以咱们的创收就高,再加上珠宝、黄金首饰、布匹、典当等生意,自然财源滚滚了。朝廷的赋税面向的是贫苦百姓和小商贩,贵族、勋贵不交税,但由于连接征战,商贩经济整体萧条,贫民经过战乱、灾荒、徭役等,收成不足三成,赋税自然锐减,所以,国库一年收益,比咱们商会,多出一倍已经很牵强了。” “你分析的很对。”罗昭云也明白过来,他们赚的钱都是豪门、士族,高消费群体,而国税征收多是贫民和小贩,因为乱世缘故,许多地区的收税少得可怜,甚至还被地方叛军攻入城内,开仓放粮,掠走税资,导致运往国库的物资、粮食、钱财越来越少了。 “我们储备多少钱币了?” 宁沐荷乖巧递交过去:“在这里,公子请看。” 罗昭云打开之后,发现账目上的数字,已经非常惊人了。 黄金一百多万两,白银三百五十多万两,五铢钱币一千二百万贯了,另外珍珠、玛瑙、翡翠、布匹也是堆积不少,兵甲、武器等更是不断储存在深山洞穴之内,足够二十万大军全副武装了。 十年储备,果然非同凡响,富可敌国了。 他重点又找到粮草一栏,这几年不断分批购粮,运往燕山城堡和涿郡西北的粮仓,以及各地秘密粮仓,加起来足有五百万石了。 能在北方被他调用的粮食占了五分之三,有三百万石,足够他在北方称雄了。 “不错不错,沐荷,这些年让你搭理商会,果然有成效,简直为我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罗昭云笑起来,心情愉悦。 宁沐荷得到夸奖,心花怒放,不过也说出自己的担忧:“公子,只不过未来这几年,乱世开启,生意会受到很大影响,可能敛财速度会减缓了。” “我明白,不但咱们收入会削减,花销也会疯狂加大。不瞒你们,北方四郡的百姓现在一贫如洗,难以果脯,这个冬天若没有补给救助,可能会饿死十万人。所以,我打算开仓放粮,一半用地方储备的官粮,一半用咱们的储粮,三个月需要商会出十万石救济四郡百姓!另外,很快大军集结十万,每个士兵一日一斤米,一天就是十万斤,一个月下来折合成石的话,每月六万石,一年就是六十万石,如果兵源再增多一倍呢!”罗昭云在这细心盘算。 宁沐荷和萧依依在一旁听完,心都在滴血,这样消耗,商会的财富和粮食,也不够几年损耗的啊! 罗昭云叹道:“打天下,需要一支精锐大军,富足的粮草和军饷,充足的兵甲武器,还有治世人才、征战良将等等综合因素,没有足够的财富支撑,根本长远不了,依靠掠走只能得逞一时,古来那么多叛军和造反者,因为没有考虑到经济实力,看不起商业,不懂经营谋算,最后连块根据地都没有,补给不够,自然就打不胜仗,失败也是必然。” “看来,我还得再接再厉,继续赚钱了。”宁沐荷蹙眉,无可奈何。 罗昭云说道:“这一回,我有了新的想法,上次让你们炒茶叶、制精盐,都接近成功了吧,这种茶叶,可以拉入草原,跟牧民做生意,那些精盐,经过特殊工序煮晒提纯,比现在使用的盐块要纯净得多,也绝对能有好的市场,专门高价卖个贵族、大户人家,从他们手中套取钱币。” 萧依依和宁沐荷听他这样说,都是眼神一亮,充满期待。 罗昭云淡淡一笑,又道:“此外,我们拥有了足够资金,可以联合幽州其它商会,联合起来,建立幽州钱庄,推行储钱和贷款政策” 第五百二十九章 把市场搞活 “钱庄?”二女都愣住了,没有听过这个词汇,更不知它是做什么的。 罗昭云微微一笑,细心解释道:“钱庄,就是一个信用机构,比如,我们在涿郡建立一个总钱庄,办理储钱和兑换业务,整顿幽州这一带经济,由于黄金白银和钱币都聚集在少数豪门、世家手里,百姓手里无钱,这就导致了底层百姓无法参与到经济结构中,这样的经济模式太死板,只能依靠贵族来消费,货币流通频次也少,我们要组建一个新的经济体。” 萧依依和宁沐荷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首先,我们要把这四郡做为试验区,把经济搞活,首先是钱币政策,目前市面上黄金白银和钱币太少了,由于朝廷这几年忙于打仗,一败涂地,各地纷争不断,官府铸钱已经大不如前,不够各地交易使用,出现以物换物的情况;其次,私铸钱的情况很多,轻重不一,所以,我们要稳固北边四郡,得把货币这一项先规范起来。” 二女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都安静下来,仔细聆听,不知他有什么好办法来规范。 “钱庄以宁氏商会为主,融合四郡各县的几个大商会加盟,给他们占一点股份,然后成立钱庄,让一些世家、贵族的钱币投入钱庄,可以兑换银票、钱钞,存钱者每个月还会有一定利息支付,那些小商贩因为资金周转不开,可以过来借贷,只要有抵押即可。这样等若把货币资金汇总,然后用于流通,把四寂潭水搅活起来,交易越频繁,各得所需,各卖所货,经济就会好转” “这可以吗?”二女都吃了一惊,有点不可思议,如果让其它世家把钱交给钱庄,人家能信得过吗? “放心吧,我罗家做担保,相当于四郡的总管,等若官方背景,可让世家、商会安心,另外,黄金、白银、铜钱的兑换率,都由咱们掌控,每一次对换交易,收取了折损率、手续费等,每个月下来都是一笔丰厚的收入。” 宁沐荷眼神一亮,多少抓住了一丝想法,惊叹道:“如果行得通,那这种经济体,还真是赚钱的好途径。” “那百姓参与不进来,基数太大,人口众多,暂时商会一直供给,消耗太大,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萧依依有些担忧,积累多年的粮草,三百万石,只够十多万大军和数十万百姓吃三年的,这也太恐怖了。 罗昭云摇头感叹:“不止这四郡的百姓,我还有趁此乱局,派人去河北一带散发消息,怂恿更多河北、河东的难民,涌向涿郡来,估计年关来临前,也会多出十万、二十万的难民需要安置。” 萧依依吃惊了:“啊,那咱们养得起吗?” 罗昭云解释道:“无妨,并非白吃白喝,可以由将军府斥资,利用这些劳动力,从事力所能及的事,比如,雇佣男丁修河渠、扩建蓟城、修关塞等,给少许工钱;妇孺老人可以编织席子、放线做针线活、炒茶叶等等,都可以利用起来,同样给工钱,不是白白施舍。如此一来,难民依靠自身的劳动强度,赚取工钱,用于生活,最后又返回到咱们商会中来,这样不论是贫民,还是贵族,都投入这种经济体中,交易越频繁,商贩税收也就越大,市场活跃,生机也就带动起来了。” “而且,我们不能把目光只局限在当地,由于涿郡靠渤海,我们可以发挥制造精细的海盐,超出目前百姓所用的粗盐石块,还有捕捞水产品,沟通与海外地域的联系,把生意做大,东南沿海一带的百姓,也能跟我们贸易,可以绕过中原地带的战乱,不影响生意。” 二女听了之后,频频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规划的蓝图很好,只是细节方面还需要仔细斟酌、探讨,如何开展。 宁沐荷担忧道:“公子,朝廷有限令,禁制与草原部落的人,私自开市交易,一旦发现罪名可是很大,动辄抄家、砍头,说不定以私通敌国来治罪。” “不必担心,从明年开春之后,我罗家就是北方之雄,割据藩王,明着依然属于大隋的将士,但我们只听对我们有利的旨意,如果是对咱们不利,甚至安插什么罪名,一律拒绝执行,更不会坐以待毙。”罗昭云有这个自信,因为明年天下的局势更乱,窦建德、李密、杜伏威这三个枭雄会做强做大,而其它各地的豪雄也会起兵,比如李渊、薛举、李轨、萧铣、王世充、刘武周等崛起,还有数不清的义军,相互混战,朝廷已经名存实亡了。 “公子,那商会该从哪一步先做起呢?” 罗昭云沉思一下说道:“首先,派人联合幽州世家、四郡的大商会,商议一下,看他们是否愿意出资占股,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我们自己的实力也足够了,多他们一伙人,只是参与分成,利益捆绑在一起,有很好的宣传促进效果,更容易推广。 “其次,挑选这些年培养的商业、算数人才,构建钱庄班底,需要懂经济的头脑,能够运算兑换率、利息等,属于专业人才。 “第三,在蓟城内挑选一个好地方,建一座气派的钱庄总部,年关后就开张。至于安顿难民、扩建蓟城等事,我会安排其它人去做,需要治理民政的人才。” 这个时候,人才的需求就凸显出来,身为地方雄主,领袖人物,不可能事事躬亲,只是有个宏观的思路,制定大方向,具体执行者,需要不同领域的人才,各尽其能。 第五百三十章 用人不疑 北风呼啸,如刀刺骨,已经进入寒冬时节,燕山地带的郡县全都被冰雪覆盖,无比寒冷。 从一大早晨,天上就下起了茫茫白雪,雪花飞舞如柳絮,气温反而暖和了起来,雪花落在身上有些发粘。 一道道身穿长袍士子装束的身影,没有打伞,有的披着蓑衣,有的则裹着厚厚的棉袄,快步走入了罗将军设立的总督衙门。 这些人身上已挂上了一层雪,不过各个精神饱满,因为被通知来此接受罗将军指名接见,都觉得可能是一次机会,要有大用了。 比如杜如晦、高表仁等人,都心中暗暗期待,被分配一些职务,从而一展才华。 这些日子虽然在酒楼好吃好喝,但是他们毕竟渴望早些受到重用,今日得到通知后,立即冒着风雪,大踏步地冲向总督衙门。 长孙无忌也来了,二十二岁的青年,因为十五岁就跟着罗昭云上了战场历练,又在征辽军内担当过参军,经历很多,变得干练、沉稳,心智锻炼得成熟。 大约十多人,聚在一起,彼此已经认识,因为在烟雨楼的客栈内,曾经不止一次设宴吃酒了,都拉近了关系。 “长孙兄,你知道这次罗将军请咱们所为何事吗?” “还不知道,但是,应该会有所动作,诸位,可都都用用武之地了。”长孙无忌微微一笑,他很清楚罗昭云的为人,网络这些青年士子,肯定有所启用,否则不会花费如此气力招揽这些名门之后。 顷刻,人到齐了,罗昭云从后院走过来,与这些士子们相见。 “见过罗将军。”这些士子全都恭敬行礼,对这位少帅非常钦佩。 “好,诸位请坐。” 众人坐下后,全都翘首以盼,期待着罗昭云开口。 “今日大雪骤降,眼看就是寒冬中下旬,离着腊月近了,河北、燕山一带,百姓因为战乱、灾荒,导致难民无数,今日请诸位过来,就是打算给大家安排一个苦差事,全都有事要忙了。” “哦,罗将军,不管什么事,都请安排吧?” “是啊,我们既然选择北上,就是打算来做事的,这些日子在酒楼好吃好喝,虽然逍遥,但终究不是我等所好。” 罗昭云闻言,微微点头,他早就明白,这些士子眼高于顶,自负才华,迫不及待等着被重用,可偏偏罗昭云一到涿郡,就把他们安排酒楼闲置了十多日,要打压一下诸士子的傲气,让他们更渴望做事的机会。 “你们可从地形图上看到,我涿郡西南有上谷郡、博陵郡,南面有河间郡、渤海郡,再往南,还有赵郡、信都郡、平原郡等,都是重灾区,不论是修运河、征辽东,这里发动的劳役很重,起义众多,盗匪横行,百姓难以为继,这个冬天还不知道会饿死多少,所以,本将军打算在涿郡的西南、南面、东南,各设置三个安置难民场所,可做临时县邑,而你们分配三地,负责这次搭救难民,治理当地民生的重任,不知你们可以信心,救民于水火?” 长孙无忌等人闻言,都愣住,这种任务,还真是不轻松,因为一切都是杂乱无章,从头开始,没有什么治民经验,简直会手忙脚乱,无从下手。 “那些难民,家里老弱妇孺较多,孤苦无依,男丁战死在外,或是死于劳役,落草为寇也有之,我们要尽量多解救,诸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更何况那么多鲜活百姓,这件事,虽然看似不够热血,不会沙场立功,但是,却是我等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天下的根本,仁义所在,虽万死独往矣,你们的功劳,全在这次重任上。” 杜如晦等人听后,全都动容,感觉到热血流动,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来了兴致,对这件事看得很重了。 “不知罗将军,打算给我们安置什么职位,是辅助人员,还是功曹笔录?”有人询问,担心职务太低,干不了什么事,天天埋头记录东西,那就没意义了。 罗昭云说道:“当然是县令、县丞等,一二把手,全权负责这次安顿流民的事。” “啊!”诸人惊呼,都感到了意外。 罗昭云神色坚定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将军了解你们都是名门之后,祖上历代为官,几世公卿,底蕴雄厚,从小就学了许多知识,现在即将乱世,需要真正救世济民的人才,希望我没有看错人,也希望你们,不要辱没家门的底蕴和名望,把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如果那个县饿死了百姓,出现了哗变,那么,自己滚蛋,别再回来诉苦了。” 这些人听完,既感到热血,又觉得任务艰巨,心中有了矛盾,却也觉得新的任具有挑战性。 罗昭云道:“长孙无忌、高仁表、杜如晦总管大局,你三人为县令,总管大局,麦仲才、来恒、樊东尹三人为县丞,负责具体民政,贺若怀廓、周仲隐、薛万述为县尉,负责带兵,除此之外,本将军还会抽调一些当地年纪较大、在官府做过功曹的小吏,他们经验丰富,会辅助你们,每县拨发两万石先行,钱币百万贯,精兵三千,跟你们运转,看你们三路队伍,谁能在此次任务中完成的最好,功劳最大,救助的难民最多,肯定会得到更好的提升。” 这些人都是名门望族之后,比如长孙晟、高熲、樊子盖、来护儿、周罗睺、贺若弼、薛世雄、麦铁杖等后人,资历绝对够了,只是还缺少历练,这一次,罗昭云打算启用他们。 因为北边四郡的人员配置都是由朝廷任命的,一时没必要改动,但这次救济河北、河东难民的事,却需要额外的人手,罗昭云正好给他们此重任来锤炼,这种地方乱局,安置百姓,需要有应变能力,可不是书本上的诗书文赋能够教得了,等若让他们提前演练,日后才有机会独当一面,派往一个郡做郡守,甚至更大的官衔。 诸人听到后,都是面面相觑,心想这个罗将军果然非同一般,给他们安排如此大的任务何官衔,如此推心置腹,用人不疑的态度,让他们都心中感动,暗自决心,得干出一番成绩来,绝不辱没家门底蕴。 第五百三十一章 渤海高氏 这些年轻士子们,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没有一次挫折和历练,是难以让人放心,暗处在重要岗位上的,虽然有些人在历史上很有名气,但是,罗昭云也不想纸上谈兵,给予迫在眉睫的任务,没有定律,需要这些人随机应变,处理民事和暴乱,他在后方会随时关注,强大的情报系统也会监督好每个一人的行为举动。 杜如晦等离开了总督衙府,各自回去准备行李,明日给一天时间,后日一早就要远行了,时间紧迫。 他们三五成群冲入风雪中,神色激动又紧张,这是他们来到北方四郡,追随少帅之后,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虽然县令官职品阶不大,但他们心中都清楚,这是一次历练,而且具有实权,绝不是在隋朝廷那种分派各地混日子的差事。 如果能在此次任务中脱颖而出,不但救济数以万计百姓,成就自己的名气,还能被罗家看重,以后重点推荐给朝廷,做郡守、甚至调入京城为侍郎、尚书、仆射,也不是没有可能。 都是聪明人,所以心照不宣,出去之后,跟自己组队的士子,联袂快步离去,好回去商议如何开展工作。 “无忌,你舅父回信没有?” 长孙无忌停下来,转身对着罗昭云微微一笑道:“已经回信,说会过完年,元宵前就会来蓟城。” “我对渤海高氏敬仰已久,如果你舅父高士廉能来到蓟城做客,相信我说服其它豪门世族就容易多了。”罗昭云轻叹,渤海高氏门阀,也是名望大族,高颎、高士廉等都是出自那里,威望很大。 长孙无忌解释道:“舅父听说罗将军要大力发展边陲四郡,改善民生,救济百姓,直接答应了,还会带着几位族人、表弟一起过来,还有,舍妹可能也好来。” “你妹妹?”罗昭云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谁了,观音婢,她还给自己起了大名,长孙无蓉! “舍妹可是对罗将军念念不忘呢,这些年与我通信不断,对你的那些征战沙场的事迹,还有哪些文词等,都很熟稔,信中对罗将军你钦佩不已,早就想再见面了。”长孙无忌脸上堆着笑容,笑的有些龌龊。 罗昭云莞尔一笑道:“呵呵,她当年还是个跟屁虫,留着大鼻涕,开裆裤才换掉,现在长大了吗?” 长孙无忌听到他对自己妹妹是这个印象,脸色都发黑了,彻底无语。 “罗将军,大家熟归熟,这样埋汰舍妹,可不好了吧,当年你初见她时,舍妹才三四岁,仁寿四年而已,现在马上都大业十一年了,过了年,观音婢她都十五了。” “这么大了!”罗昭云摇摇头,想到那个黄毛小丫头的样子,上次分别,是长孙晟去世,长孙无忌一家人被庶子要分家赶出了府,那时候,观音婢她才八九岁,后来高士廉接走了这对兄妹和高氏,回渤海郡高家生活,直到一年前,长孙无忌不甘寂寞,前来辽东投靠他。 “既然想来,那就跟随队伍一起过来吧,在蓟城住上一段日子,算是外出散心了。”罗昭云对这小丫头也有很好印象,而且那是历史上有贤明的长孙皇后,既然长大了,他倒是也期待一见其风采,是否符合历史上的名气。 当然,罗昭云把她当自己妹妹一般,仿佛有一丝的亲情夹杂其中,如果她能来蓟城,罗昭云肯定要好好招待她一番,而且提前为她把关,只要不嫁给李二,其它才子俊杰,都可以考虑。 因为罗昭云有心争天下,日后强劲的对手,很可能就是李渊父子,对方一家在历史上的威名太强大,他不敢丝毫大意,所以,不希望看到被自己视为妹妹的长孙无蓉,嫁给他的对手,日后兵戎相见,让她难做。 何况罗昭云要拉拢高氏,但凡渤海高族的人,尽量都被他启用、重视,这样可以促使范阳卢氏、祖氏,上谷寇氏、候氏,渔阳郭氏,燕郡刘氏,汝南袁氏等更看重罗家,聚集在他周围,形成一种大势。 想要逐鹿中原,问鼎天下,没有民心向背,没有长期储备,没有经年累月的经营积累,没有稳固的根基地盘,没有儒士文人的投效,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根本就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靠一个人的武力,强如吕布,也无法在乱世中立住脚跟,难成为枭雄! “嗯,散心。”长孙无忌嘀咕了一句,似笑非笑地离开了。 罗昭云留下来,观看着地形图,刚才交待的救济河东、河北难民的事,他要考虑的更多,除了民政,还有军事,四郡抽调的府兵正在途中,部分参与辽东战的镇戍军士,也被他抽调一半回来,组建在一起,瞬间就是八万人的大军,这是可以流动的主力军,不必参与戍守郡城、县邑等。 “窦建德啊,你发展也挺迅速,快接近十万大军了,真的要这么快就跟我罗家决战吗,实属不智啊!”罗昭云沉思着,他不惧窦建德,但是不想击溃他,免得实力过于庞大后,引发朝廷当权者忌惮,甚至调动他出去征战,或是派其他人过来接管军权。 但是罗昭云也不想节节败退,那样不但损名气,丢颜面,最主要还会折损自己的兵力,他才不会这样愚蠢。 所以,罗昭云想着如何跟窦建德打对峙战,让他们北上进军,只能打到一半,就难以寸进,进入战略相持阶段,拖住他,等待天下风云的莫测变化。 “辽西高家,应该先打掉!”罗昭云又看到地形图上一个红色圈点,眼神转冷下来,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北齐遗族在自己的后侧方虎视眈眈,必须要拔掉它的虎牙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李家父子 漫天飘雪,大地冰封,在河套之地,雪地上有一只大军在前行,赶往太原郡。 这支兵马至少有四五万多人,兵强马壮,急促前行,旌旗在北风呼啸中,猎猎飘展,主帅大旗面上的李字非常显眼。 “启禀将军,前方就要抵达晋阳城了。”一名俾将策骑过来禀告。 “好,传令下去,速度赶路,争取黄昏前入城,都能喝到肉汤,每个士卒赏三两酒。”李渊一身铁甲银盔,披着大红斗篷,骑着青骢马,手中提着一杆长枪,威风凛凛。 “喏!”那名俾将掉头去前面传令了。 这时候,二十六岁的李建成、十六七岁李世民,各自骑马从身后追赶了上来。 “父亲,我们还有赶路多久?” “还有三十里路,虽然不远了,但大雪封路,行军缓慢,争取黄昏前抵达,咱们都能痛痛快快喝酒吃肉,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了。” “父亲,这次调令很突然,从绛州直接调来晋阳。”李建成问道。 李渊寻思道:“圣心难测啊!” 李世民有些无语,什么圣心难测,太官腔了,这又没外人,说话何必这么小心,他插话道:“肯定是陛下被突厥人围困吓怕了,所以才让父亲尽快来晋阳一带镇守,防止草原盗匪、突厥骑兵,年关时候过来打草谷,犯境滋扰。” 李渊脸色一沉,喝斥:“胡说八道什么,我等臣子,岂能在背后这样乱说?”他转身看着四周的确没有武将、监官接近,这才放下心来,狠狠瞪了李二。 李建成在旁打圆场道:“父亲这两个月来大展神威,先后在龙门击败了母端儿的叛军,收编万余人,半个月前,我们刚在绛州击败贼首柴保昌的队伍,降其两万人,加在一起,我军壮大,快接近五万人,这是不小的力量,在山西、河东之地,也只有引军到晋阳,才有足够的粮草支撑,否则,大军哗变,又会倒戈,估计父亲写的奏书被朝廷采纳,才会调度过来。” 李渊脸色缓和下来,赞赏地看了大儿子一样,觉得他的稳重和成熟,颇有自己的气质,不像老二那样腹黑,油嘴滑舌,鬼点子多,做事不按常理,喜欢冒险,不够稳重。 “陛下已经去了江都,相距上千里,哪有那么快把奏章传递过去?其实这一次,我动用了朝中关系,得到了东都留守的越王批准,他身边有辅助大臣,可决策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宜,为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么多兵马如果安置不妥当,没有足够粮草,很可能掉过头就给咱们一击,或是全部逃散,到那时,吃亏的可是咱们爷几个。” 李建成、李世民点头,总算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 “父亲,眼下天下要乱,这晋阳可是风水宝地,不如咱们占为己有得了?”李世民笑嘻嘻地说。 “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咱们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当时刻思着报效朝廷,岂可有乱臣贼子的想法,你再乱说,为父定要严惩不贷。”李渊冷哼一声,余光四处扫了一扫,策马离开。 “世民,你又惹爹不高兴了。” “嘿嘿,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每次看他小心谨慎,瞻前顾后,如履薄冰的神色,总是替他着急,现在时局多乱,大隋日薄西山,已经撑不住多久,现在那么多起义军在对抗朝廷,就如同当年暴秦末世一般,咱们李家有门阀威望,现在兵强马壮,应该夺下晋阳,在这起兵,招揽河东、山西的豪杰、士子、门阀归附,做一番大事情。”李世民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意气奋发,气血方刚的年纪,胸有鸿鹄之志。 李建成摇头道:“二弟,你想的未免简单了,现在朝廷虽然奄奄一息,疲于镇压叛军,但毕竟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忠君之士不在少数,你看各地叛乱者都是寒门,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或是游手好闲、打家劫舍的绿林人士,豪门都在观望,现在谁先露头,就可能背上叛臣的恶名遭到唾骂,成为各路豪门起兵讨伐的借口,打着来讨伐你的旗号,招兵买马,最后,他们占了便宜,还出师有名,第一个站出来的门阀大族起兵,反而成为被舆论攻击的对象,爹就是看准这点,所以才隐忍的。” “得了吧,我就怕爹太看准虚名,畏手畏脚,错过了良机,率先出击,虽然有不利一面,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我们若先下手,就可以拉拢更多人才,抢到更多资源,得到百姓的拥戴,实力才是根本,等我们击败了那些口是心非的队伍,甚至真的最后独大,完全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大不了,篡改史书就是了,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把爹塑造成英明神武的仁主也可以,但前提是你要在赢到最后,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李世民神采飞扬,满脸的英锐之气。 李建成轻叹,他发现年龄逐渐长大的二弟,已经跟他的思维南辕北辙,想法往往总是相反,奇思怪想,善用奇谋,更加务实,可以不择手段。 “二弟,咱爹性格,你我都清楚,还是少说几句,别故意气他了,要是再罚你关禁闭,我可不给你说情了。” 李世民听到禁闭,脸色一垮,他还真担心被关进屋子,几天不让出来,对于他舞刀弄枪不羁好动的性格,实在折磨人。 “大哥,我真想也如那罗成一般,带一支兵出去,单独去镇压乱军,不依仗祖辈庇荫,干出一些功绩来,可是爹总是不撒手,肯让我去施展,管得咱们太严了。” 李建成安抚道:“爹是为咱们好,毕竟你我都是锦衣玉食长大,虽然学了武艺和一点兵法,但没有吃过苦,单独出去闯荡,太过危险,如今乱局动荡,还是平安为主,罗成曾跟高人学过功夫,你也看到了,他一身枪术和武艺,现在恐怕都不在宇文成都之下了,比就别跟他比较了。”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功夫只练出暗劲,远不如那些史万岁、贺若弼、张须陀、鱼惧罗等猛将功夫,喃喃道:“也不知三弟玄霸在紫阳宫学艺如何了,他一去十多年,等他下山时候,肯定也能匹敌宇文成都、罗成这些人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各自发展 两日后,负责解民倒悬与饥饿之苦的三组人马,一大早就离开蓟城,赶赴了涿郡与河北的交界处,长孙无忌、高表仁、杜如晦三人是县令,各组的一把手,其余者有县丞、县尉辅助,以及一些从各郡调来的小吏随行,在风雪中,逐渐远去。 罗昭云亲自来送,曾说了一番肺腑之言,那么多穷困百姓,随时有饿死、冻死之苦,需要他们利用自己聪明才智,转移贫户,为涿郡带来更多的人口。 粮草、兵甲、钱财都带去了一个月的量,后面还会源源不断送出,让这些人没有后顾之忧。 车辚辚,风萧萧,琼雪漫空飘。 虽然雪花不大,但愁云惨淡万里凝,也给行军增添几分萧索与凄冷。 这几组年轻的士子,大多名门之后,贵族子弟,读书识字比普通百姓家的贫困子弟有更多机会接受教育,只是心高气傲,看不起寒门,此次安排这般人物,让他们看到底层百姓的疾苦,未尝不是一种心灵的锤炼,懂得爱民,知黎民之苦,才有机会做一个好官。 麦孟才这时策骑来到城门外,对着罗昭云道:“启禀将军,渔阳郡的府兵人马到了。” “走,去新营盘,检阅一番。”罗昭云有些高兴,第一路军赶路,之后就有第二路、第三路,各路聚集会师后,将是罗家军彻底整编之时。 当罗昭云等人感到蓟城西北五里处的大营,这里人声鼎沸,战马嘶叫,从渔阳郡抽调过来的一万名府兵到了,正在卸货物,整顿行礼。 这里的营盘已经规划好了,许多帐篷早就拉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领军是一名鹰扬府副将,姓范名锰,三十五六岁,身材魁梧,国字脸,络腮胡,正在大声吆喝,命令麾下的都尉、校尉,让他们各尽其职,迅速分好营,安顿下来。 得知罗将军亲自过来督查,范锰有些激动,匆匆出迎,见到一身银甲红袍的罗将军走近,立即单膝跪地,抱拳道:“拜见国公。” “在营中,称呼我将军即可,快起身吧。” “遵命,谢罗将军!”范锰起身,虽然自己身材接近一米九,比罗将军要魁梧,但是却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气势压制住他,令他敬畏,如同土狗遇到百兽之王一样的归服感。 “你让军务司马、参军,仔细盘查一下携带的物资,然后薛将军会派人送来你们这十日的军粮、酒肉、棉被等,暂时使用,等其他几路军马过来,再统一整编,共同开伙食。” “属下明白了。”范锰认真记住,不敢大意。 罗昭云点头,一边走向军营,观察这些士兵的身体状况、行为举止,通过一些细节,就判断出这支府兵的训练程度,以及军纪素质等。 范锰一路跟随,心中七上八下,因为府兵在大隋已经名存实亡,长年地方屯守,兵农合一,渐渐训练松弛下来,战斗力很低,加上朝廷三征辽东,渔阳郡是重灾区,精锐武卒早被挑选去战场,死伤殆尽了,剩下的军人素质自然要弱一些,还有男丁是因为在家挨饿,才参加府兵的,本身对打仗排斥,也没有建功勋的想法,都是入伍混吃来的。 罗昭云走了一小圈,脸色微沉,这支兵马有些松垮,比起他以往带过的兵士,逊色不少,似乎缺少了军人那种铁骨铮铮的精神。 这些士兵无精打采,加上天气寒冷,都哆哆嗦嗦,干活也不用力,拖拉松弛,毫无精锐气质。 罗昭云往辕门行走,一边说道:“这几日,你仔细摸摸底,把一万士卒,按体质、战斗力、年纪等,分成上中下三等,等待整编时,各入不同虞侯军。” 范锰有些汗颜,连连点头应喏:“属下明白,一定安排妥当,请将军放心。” 罗昭云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麦孟才、薛万仞,以及十八铁骑,数百亲卫队离开。 要打造一支精锐罗家军,任重道远,还需要至少一年的打造和锤炼,以及施展的检验。 ……… 金提关内,一群瓦岗将领,围聚在将军府衙的后堂轩室,一边煮酒啃肉,一边讨论着年后开春,该如何进攻荥阳城。 李密、王伯当、徐世绩、王薄、贾雄、牛进达、王君廓、祖君彦、柴孝和、贾润浦、房彦藻、蔡建德、王君愕、邓宝、韦宝等人,文谋武将,二三十多人,聚集一堂,倒也显得人才济济。 经过大大小小十几战,李密率领三万瓦岗军精锐,在进攻金提关途中,先后攻下两个郡,占据县城十多座,横扫周围地区,前来投靠的队伍、降将也来越越多。 不到半年,李密的队伍,已经发展成八万人了,比瓦岗寨的兵马,也只多不少,心中难免有了傲气,野心也逐渐滋生。 “诸位兄弟,我军屯兵金提关,后面两三个郡县,以及瓦岗寨,都是咱们稳固后方,没有了后顾之忧,来年开春,大地解封,三月初就可以正式出兵,攻打荥阳,一旦拿下它,离着东都洛阳就只剩下虎牢关了,可以威震诸侯,天下震动,激励各方义军首领,向大隋开刀!” “蒲山公说的对,我们勇当先躯者,只要势如破竹攻克下去,就会让大隋官员对朝廷逐步死心,各地义军首领斗志高涨,杨广躲在江都不敢北上,到时候,杨隋的大势就去了。”贾雄充当半个军师角色,对李密称呼蒲山公,越来越敬重了。 事实上,现在的这支军队,为了跟瓦岗寨的旧军区别,已经叫做蒲山公军营了。 一些隋朝降将、都尉,只认蒲山公李密,可不服什么山寨大当家翟让。 毕竟李密是名门之后,贵族子弟,身份地位在这个等级社会中,拥有一定的号召力和威望,翟让是普通寒门,出身卑微,落草为寇而已,从隋朝官职中投靠过来的郡丞、俾将、都尉、司马、士子等,都觉得追随李密,不掉身价,要是跟随寒门首领,却心理不舒服。 徐世绩道:“这段时间,正好休整三军,打造出一支精锐来,明年与荥阳正规守军作战,需要更强劲的战斗力,非地方府兵可比的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火锅 罗昭云检阅了城外的府兵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如意正在大堂里守候,披了件白色大氅,临近屋门口,看着外面的飘絮雪花,俏脸娇美如花,哪怕是素颜,都精致无比,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夫君,你回来了。” “怎么在门口等候,不怕染了风寒吗,快点进内室暖和。” 如意笑盈盈道:“我要等着夫君归来,就如同普通百姓一般,这种期待和守护,比在屋子里舒畅多了。” 罗昭云错愕了一下,心中忽然明白,如意这是在皇宫憋得太久了,如同被圈养的金丝雀,终于飞出牢笼,有点抵触在屋子里苦等。 这时候,侍女从两侧走出,要给罗昭云打扫身上的雪花,解下衣袍和战甲。 “别动,你们且退到一旁,让我来。”如意发话了,让两名侍女不要动手,她亲自去帮着自己丈夫解开披风的系带,接过头盔,然后递给侍女。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眼中有点惶恐,还以为自己侍奉得不周到,让公主挑剔嫌弃了。 其实,如意这是在找做妻子的感觉,为自己丈夫宽衣解袍,心中的喜悦和守护归来的幸福,非常特别。 新婚燕尔的夫妻,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容易让人生情。 如意苦尽甘来,心中更是甜蜜,所以,在罗府丝毫不摆公主的架子,对夫君也从不发脾气,喜欢腻在他的身边。 锁子甲、披膊、盆领、护腕等,一件件为他脱下来,如意满脸笑容,丝毫不觉得辛苦,觉得这样才象一位小妻子,侍奉着自己的男人,守护他日落回家,为他解甲更衣,心里有种难言充实滋味。 旁边的侍女都傻眼了,看着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公主,跟普通人家的女人一样,这般侍奉自己男人,都啧啧称奇。 罗昭云站在那不动,任如意为他除下了所有甲胄,然后套上一件男式华服,简单梳理一下长发,握住如意的手,微笑道:“多谢了,小娘子!” “嘻嘻,这是妾身应该做的,这样的我,觉得更充实,而不是以前关在深宫的公主身份。”如意很坦然。 罗昭云握着纤纤玉手,感到回家的温暖,微笑道:“大雪天,适合吃火锅,不如,叫上依依、沐荷,咱们一起吃吧。” “火锅?”如意感到意外。 “是啊,这是我烟雨楼推出的新产品,打算开连锁店了,咱们率先品尝。”罗昭云微微一笑,回到蓟城,他的想法变得更灵活,以后北方就是他的根据地了,所以,现在敢将一些新产品、新发明展示出来,不必担心招惹猜忌和官方打压等等,在幽州,他就是无冕之王。 很快,罗昭云吩咐了厨子去准备鸳鸯锅、竹炭、火炉、特殊的圆桌等器具,同时还要备好羊肉卷、牛肉片、鱼丸子等,调料如韭菜、乳豆腐、蒜泥、花椒、芥末等,有些东西如辣椒尚未传入大隋,但可以用其它辣菜籽、茱萸代替。 萧依依和宁沐荷听到要吃火锅了,顿时也来了精神,以前曾经跟罗昭云一起吃过,但是作料、炭具等都比不上如今种类多,所以,更加期待了。 二女进门了,脱掉外袍,萧依依穿一袭月白色纱罗衫,小蛮腰低束曳地长裙,一头青丝长发盘成“惊鹄髻”,清丽无比。 宁沐荷穿着绯色的对襟窄袖衫襦,春水绿的紧腰裤裙,纤腰一握,长腿错落,也是清美。 四人围绕着落地高桌,坐在木凳上,垂足而坐,不是中原传统的跪坐,这样更方便一些。 外面虽是寒冬腊月,冷风刺骨,雪花飘舞,房中却是兽炭长燃,温暖如春,火锅内还发出羔羊肉香,勾引人的食欲。 同时也备用几种青菜,不过隋代的青菜种类并不多,香菜、菠菜、生菜、包心菜、甘蓝菜什么的,都还没有出现。 冬葵菜、藿叶菜这是先秦战国到魏晋主要菜系之一,不过口感和营养欠佳,大隋开皇年间,西域商人带来了莴苣菜种,在中原耕种,算是多了一种青菜。 华夏百姓食用最多的是白菜,它是中原的原产蔬菜,有悠久的栽培历史,可追溯先秦,不论贵族还是民间,都以它为主菜。 罗昭云还弄来了一种可口菜,那就是茼蒿,它作为我国土生土长的一种蔬菜,茼蒿生于农历九月秋风萧瑟、万物凋零之时,在风霜中成长,不过在隋代,还没有人认识到这种菜,最早见于史书的,是在隋末唐初药王孙思邈在著作《千金方》中将茼蒿归入蔬菜类,记述作:“味辛,性平,无毒。安心气,养脾胃,消痰饮。” 但如今还未普及,药王孙思邈只是三十多岁的男子,不知在哪一座山内修医术,还没成名,尚未著书立说。 菜肉这样混杂煮进去,姜片、葱花、精盐、油脂、脊骨头等混合而成的底锅汤料,味道非常不错。 如意在宫里长大,却都没有吃过这种东西,眼神一亮,闻着纯正的羔羊肉香,还有碗里的调料,食指大动。 “水沸上来了,可以吃了。”罗昭云微微一笑,宣布开吃。 如意公主这时候放下矜持,对这种新鲜菜肴感到好奇,用筷子夹起了羊肉薄片,然后在碗里的蘸料中点了点,放入嘴中,顿时觉得鲜嫩可口,多种味道的混杂,别有一种滋味。 “吃火锅,要喝点酒,辣乎乎的,才有感觉。”罗昭云让侍女斟酒,然后他跟一妻二妾举杯共饮,气氛欢快,其乐融融。 几杯酒水下肚,三女的脸颊都红润起来,吃得爽口,喝得尽兴,这种贫富皆喜、老少皆宜的火锅,的确有它独特的魅力。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告,暗语掺杂,提到了青霜教头。 罗昭云顿时上心,推门而出,通过那名武士得知,青霜已归来,不过伤势不轻,已经昏迷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暴露受伤 罗昭云听到青霜受伤,担忧起来,顾不上继续在吃了,让武士带路,匆匆离开府邸,去了蓟城另一处落脚点,这是青影卫一个临时指挥部。 外松内紧,院子里都是剑手林立,防卫森严。 罗昭云来到青霜的房间,她正闭眼躺着,脸色苍白,面颊有些憔悴和狼狈。 “究竟是谁伤了她?”罗昭云心中有着疑问,安静坐下,在一旁静静守候。 他对青霜,有一定的好感,但不全是感情,还有其它的因素,比如化敌为友,生死与共,浪迹漂泊,快意恩仇等等,所以,他盯着青霜的脸颊,的心情有些恍惚和复杂。 即便不成为恋人,却也能成为红颜知己,比较知心的异性朋友。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青霜的睫毛颤动,渐渐醒了过来。 当她睁开眼眸,看到罗昭云的面孔,先是一愣,旋即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青霜有气无力地问。 罗昭云表情严肃:“你都伤成这个样子,我能不来吗?为何不提前发信息通知我,带人过去接应你?” 青霜听完后,心中有一种轻柔的感动,她摇摇头道:“正因为怕你知道会出现,所以才不告诉你。” 罗昭云压着一股火气,追问:“因何受伤,究竟是谁发现了你?” 青霜本是一个冷酷、坚强女子,此时看着他的神态,似乎要为她出头,抱打不平的样子,不知为何,性子不那么冷了,如实说:“先是楼外楼,后有补天阁传人。” “什么意思?都发现了你!”罗昭云有些愕然。 青霜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从草原跟突厥公主相见后,说出了你的身份,然后由她引介,见到了可敦,完成你交待的任务。但是突厥公主让我留下几日,跟她交流一段时间,我正好也要等突厥退兵的消息,所以就在草原逗留,想不到时间一长,加上我的警惕性减弱,被部落的人发现,其中有楼外楼的杀手混在草原,就盯上了我。” “不过在草原上,那两个刺客没有动手,因为没有把握,只是当我回到马邑的时候,他们才联系到一些边塞杀手,对我行刺,其中有一些用剑高手,虽然被我斩杀不少,自己却也受了伤。当天在街上因为动静太大,巧合那个补天阁的传人叶珺汐出现在马邑,她认出了我,于是出剑要擒住我,逼问剑谱下落。我跟她激战起来,边走边打,一路逃回来,要不是我也练出了先天罡气,估计这次真的被她给生擒了。即便如此,也重创了我,在汾阳一带,我通过青影卫的关系,才得以逃脱,那个驻点的剑手却都遭殃了,全部为掩护我,战死了。” “楼外楼,补天阁!”罗昭云眼神转冷,对这两个组织非常反感,江湖力量,超脱世俗王法之外,难以约束。 不过,这是历代朝廷都解决不了的,罗昭云暂时也没有办法对付。 何况江湖贯通整个华夏古史,游侠剑客,连史记中都有列传,一些组织的存在,未尝不是对暴君的一种制约,有弊有利,不会真正灭亡。 “安心养伤吧,这个仇,以后我会替你报,覆灭楼外楼,让这个杀人组织从江湖中除名!” 青霜张口微呆,楼外楼组织神秘,发展百年,没有人知道它的杀手究竟有多少,要混入其中摸底,非常困难,哪怕朝廷派兵围剿,也是后知后觉,端掉几个窝点和分舵而已。 “别惊讶,以后会办到的。”罗昭云安慰了她,让她安心养伤,不宜生怒,保持平和心态,他照顾半日才离开。 .......... 进入腊月后,四郡府兵都集结完毕,在蓟城西北五至十里汇聚,漫山遍野,连营扎寨,木栅环列,旌旗飘展,猎猎飞舞,声威雄壮。 营内涿郡两万多府兵,渔阳郡一万,燕郡一万,北平郡一万,加上边关的镇戍军也撤回来两万五千人马,加在一起,已经直逼八万人马了。 罗昭云召集众将开会议事,宣布自认三军统帅,薛世雄和麦铁杖为左右大将军,其余府兵的鹰击郎将继续担任原职,仍管理本郡的剩余人马,维护当地治安,发现有暴乱,立即镇压剿灭,并不参与大军远征。 而这八万兵马,组建成募兵性质,不再归属地方府兵,待遇、任务等都发生变化,以出郡远行打击窦建德,镇压其它叛乱为主。 罗昭云道:“年关将至,暂不会有战事出现了,但整军重组的任务却相当繁重。薛、卖两位大将军,本帅给你们一个月的期限,首先挑选出一万精锐骑士,组建出一支铁骑兵做本帅的亲卫军;其余人马,由你二人分拨挑选,淘汰下来的老弱疲兵,可用于做辎重队伍、搭建防线、筑城修路,兵力不足了,年后可征兵,补全你们的左右二军,至少每军达到五万人。” “末将领命!”薛世雄、麦铁杖都抱拳接令,虽然他们的年纪都过五十,比罗昭云要年长,经验多,但是目前的爵位和军职,都不如他,而且,罗昭云威望日增,让两位老将军也甘于听命。 罗昭云又看了自己的父亲罗艺,还要其它鹰击郎将道:“尔等几位将军,继续坐镇一郡,兵力减少了,可再征一半,仍是府兵性质,不可影响来年的耕种劳力。” “属下明白。”诸将抱拳点头。 罗昭云看着薛世雄等人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一支军队成为募兵之后,武器装备会更换更新的,而且,每名士卒,除了会免租免赋外,还能每个月获得军饷,增补家用,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伙食方面肯定也会占优。” 薛世雄、麦铁杖等人听完,都露出喜色,这样一来,征兵就容易了,而且对这些士卒而来,好的待遇,可增加积极性和凝聚力,让这里贫苦壮丁无法抗拒,加上严格军纪和艰苦训练,或许真能打造出一支精锐之师。 第五百三十六章 河北军 河北信都郡,长乐城。 窦建德在这一带打下了几座诚邑,站稳了脚跟,兵力也扩大到了十万人,通过占据官仓和府衙武器库,使得十万男子得到了武装,成为了一支军队,不再是手持锄头和木棍的乌合之众。 目前窦建德已经成为河北最强的起义队伍,高士达、张金称等人相继被杨义臣击败,前些日子,杨义臣带领数万大军,攻入了豆子赹,讨伐格谦,活捉了他,河北只剩窦建德一家独大了。 窦建德本身勇武过人,江湖义气重,平时就认识一些绿林豪杰,在寒门中威望甚高,所以在长乐城驻扎后,河北豪杰与士族子弟纷纷来投。 谋士如齐善行、宋正本、高雅贤、凌敬,武将有王伏宝、张青特、范愿、曹湛等人齐聚一堂,养子窦行烈,女儿窦红线都在室内,商议着来年对涿郡出兵之事。 齐善行道:“这次去了辽西,与北齐高氏的人定下盟约,开春二月末,高氏数万人马会攻击北平郡,切断渔阳与燕郡的联系,自立为王,吸引驻军,牵扯边塞兵力,我们带大军北上,进攻涿郡,使得罗艺无法调动其它三郡兵力,人数和实力肯定会弱于咱们,只要攻克蓟城,到时候,整个北方十个郡,都有可能是咱们的地盘,到时候,窦将军直接称王,足有跟朝廷共享天下的本钱。” 武将们都兴奋起来,想要打更大的仗,好建功立业,磨砺自己的军事才干。 凌敬捋着短须道:“窦将军,我有不同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窦建德并不专断独裁,能够听进建议,于是道:“凌先生请说。” 凌敬一拱手,如实道:“罗成名声很大,而且在百姓中如同战神般的人物,我军北上贸然去进攻,以罗成的带军能力,以逸待劳,我军真的能够在他身上夺取胜利吗?而且,我军都是临时组建,缺少训练,就这样直接跟涿郡守军和边塞悍卒硬碰硬,实在不智,还不如先把附近恒山郡、赵郡、平原郡、清河郡拿下,兵强马壮,人数再增一倍,将士们也磨砺足够,在跟罗成去决战不迟。” 此建议说出话,也有人点头赞同,毕竟无敌少帅的名气起来了,自然有百姓多加渲染,将罗昭云此人说成新秀战神,大隋福将,十年内立下不少大功劳,不论是门阀贵族,还是贫困百姓,多少都听到过他的威名。 高雅贤在旁点头:“凌先生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能再储备一年,把周围地盘扩大,实力增强,对付罗成就容易了。” “不可!”宋正本却道:“诸位,大家都听闻过罗成的威名,不错,十年前,老夫也听说了,当时很是钦佩这个少年,十四岁敢离家出走,从军征战,不假于祖辈庇荫,有志气。随后这些年,不断累计战功,在大隋也算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越是如此,他也就越发危险!” “如今他挟带圣旨抵达涿郡,擢升四郡总管,府兵、百姓统归调度,边塞的粮草、武器充足,咱们只有一个郡,如果给他时间,以罗成的威望和能力,一年之内,就会招兵买马,壮大实力,超过咱们目前的军力,所以,绝不能给他发展的时间,趁着一开春,大地回暖,立即出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咱们才有取胜的机会。” 宋正本的话,引发不少人的共鸣,深觉有理,众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罗成,但传言实在太过厉害,主动去招惹这个煞星,文谋武将,都有些抵触,但是,正如宋正本所言,如果给他时间,那么他在涿郡盘踞,手持圣旨,调度四郡人马和物资,那么崛起速度惊人,很快就能超过他们这批义军的实力。 齐善行拱手道:“窦将军,宋先生的话极有道理,绝不能给罗成机会,否则拖延时间越长,我们目前的兵力等就会被追赶上来,更无把握了。” 王伏宝、张青特等人抱拳请战,事已至此,他们都明白必有一战,那么索性豁出去了,大着胆子要北上对付罗家军。 窦建德最后开口道:“刚进入腊月,离着三月初,还有两个月时间,我们可以召集更多壮丁入伍,另外,附近郡县若有什么豪杰、文人等,愿意跟随咱们一起对抗隋廷,就可以招揽,人杰聚的越多越好。” 宋正本道:“不瞒窦将军,我已物色了一个人选,武邑有一位老县尉名为苏邕,最近各地盗匪横行,打着起义的旗号,烧杀抢夺,祸害地方百姓,这位苏邕身为县尉,组织了一支人马,对抗钦犯的盗贼响马,护得乡里周全,他有一子名为苏烈,字定方,少年时候拜得高人学艺几年,武艺超群,年约十六岁,却也堪比少年时期的罗成,可堪大用。” 窦建德听完,顿时大喜过望,这等少年英雄,若是能收揽麾下,绝对是一把利剑。 “先生能说服他们父子吗?” 宋正本答道:“我的一位朋友,跟这苏邕有交情,可派他去做说客,如今大隋满是疮痍,无可救药,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待明年有可能局势更乱了,想必这对父子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埋没。围攻吧。” “苏定方!”窦红线听宋先生如此高赞那个少年,心中充满了好奇,暗想他跟自己的年纪相仿,还都师从高人,若是相见,当比剑切磋一番不可。 第五百三十七章 安置难民 太原郡,晋阳城。 李渊带兵进驻这座河套平原的要塞重城,往北就是雁门郡,往西是龙门郡,西北有五原、马邑等,与草原突厥快接壤了。 所以晋阳是镇戍重地,控制河套边关一带的最大城池。 这里军需、人口都超过普通郡治所城池,人口接近二十万,还有一处杨广的晋阳行宫,里面藏有不少名玩字画,珍珠宝石,粮食也有几个大仓库囤积。 李渊带兵控制了晋阳城,由于随行带着朝廷调令,所以这里的郡守和府兵也没有任何异想,都觉得唐国公来到,兵强马壮,附近的盗贼和叛军不敢来犯了。 晋阳令刘文静设宴为李渊一家接风洗尘,陪同的有刘弘基、裴寂、柳崇礼等人,都是太原郡较有身份和官职的人,本身又出自地方门阀,代表士族力量。 “欢迎唐国公来到晋阳,兵多将广,我等在这也就无惧四周的叛军了。” 李渊镇定道:“诸位放心,既然我李渊到了,绝不会让那些乱军在太原郡为非作歹,霍乱一方。” 刘文静道:“目前,对晋阳威胁最大的事历山飞贼甄翟儿,他已经招揽流民,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人数达五六万人,已经攻克了几个县邑。” 李渊神色自信,安抚人心,说道:“无妨,我们是朝廷正规军队,比那些草贼、乱军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粮草补给、战马数量、训练方面都占据优势,麾下也有诸多武将,定能镇压甄翟儿。” 裴寂道:“太原郡内有一些门阀,河东士族,人才济济,可以发动起来,为唐国公所用。” 李渊闻言,微微一笑道:“对河东士族,向来仰慕已经,河东裴、柳、薛三氏从北魏开始,历事东魏北齐、西魏北周、大隋,两百年不衰,嫡系旁支,错综复杂,哪怕只有一部分入仕途为官,都占据朝廷很大比例,更别说一些专心追求学问的夫子了,若能引介一些士子加入麾下,当然求之不得。” “这件事,就交给我等去办了,以李家的底蕴,唐国公威望,肯定能吸引诸多士子俊杰来投效。”柳崇礼在一旁微笑说道,他就是河东柳氏族人。 这一场宴会非常愉快,李渊刚到这里,很快就站稳脚跟,得到了晋阳士族以及百姓的拥戴。 不到十余日,一些听闻李渊在晋阳盘踞的消息后,李阀不少被打压、贬斥的人,纷纷离开大兴城,赶往那里渴望得到庇护和重用。 李神通、李孝基、李孝恭、李道玄等人,再加上其它门阀子弟,组织数十人投奔,使得李渊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才,实力在快速增长。 ……… 长孙无忌、麦孟才、贺若怀廓来到涿郡西南方位,留下一部分人简单用石头、木栅围城,修筑临时居所,用来安置流民。 其余人力都进入上谷郡内,发动宣传,拉拢那些村落贫民,许多老弱妇孺,还有残疾的男丁,有的存粮不多,无以为继,听到涿郡内设立新县,可以接受难民过去安置,免费发粮,迅速答应迁徙,只要不饿死就行了。 冰天雪地,上谷郡与涿郡接壤之地的村落率先迁徙,进入了涿郡,到新围的城郭内生活。 如此一来,难民从几千,迅速过万,随着不断派人去各县邑、村镇宣传,鼓动难民跟去涿郡避难。 长孙无忌后期把四处寻找难民的工作交给了一些属下,他则在自己新建的救济区内,安抚百姓,将涿郡的政策耐心解释,当百姓们得知这一切想法,都跟罗成有关外,心理就彻底踏实了。 这几年,朝廷已经没有威望和凝聚力了,但罗成的威名却在,他本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在朝中舞私弄权,在民间的名声还是很好的,不论读书人,还是贫民百姓,都视他为少年英雄的形象。 “还是少将军关心百姓!” “是啊,能在少将军管辖的地域为民,肯定不用担心被活活饿死了。” “现在罗少帅可不是将军、侯爷那么简单,已经是国公、当朝驸马了,还这样想着咱们这些穷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百姓都是盲从的,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很快都被感染,口头上在称赞、歌颂罗成的百般好。 这时候,长孙无忌站在难民们的身前,看着他们穿着皮棉衣,一身狼狈,端着热乎粥喝完后,那种满足的感觉,心中却被揪了一下,贫农百姓们多朴实,在动荡时期,能吃上饭饿不死,没有战乱波及,这已经令他们高兴、知足了。 长孙无忌身上的贵族高傲气息,在这种场景下,逐渐在削弱,似乎体会到了百姓的难处与疾苦,使他的心胸也变得宽广,能装下更多事了。 这种情形在高表仁、杜如晦等新县也出现了,都在为安抚难民、登记户籍忙碌,即便这些落难的百姓吃饱穿暖了,还需要郎中大夫看病,衙门审案,维系治安等许多事。 人一多了,形成了一个县城,就需要相应配套的措施,让这些百姓吃饱之后,如何能打发时间,不违反犯罪,使之成为真正的社会团体运行起来,需要更多的物资和精力投入。 经此磨砺,这些年轻士子们,都得到了一次很好的锤打、历练机会,傲性也减少一些,对百姓的生死有了一定感触,这就是罗昭云安排他们来此的目的之一,已经初见成效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有朋自远方来 年关来临,过了除夕,正式进入了大业十一年。 罗昭云带着三女,去了罗艺的府上吃过除夕饭,看着同父异母的晴儿长大了,亭亭玉立,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姑娘。 薛世雄替儿子求亲,请罗艺把二女儿嫁给他的第四子薛万仞,虽然薛家为武将,但出自河东薛氏,也是名望大族,甚至祖上的威望和名声,比罗家要显赫。 罗艺以前的官职只勉强到了将军,薛世雄为大将军,略有不足,能促成这件婚事,罗艺也觉得是个门当户对的婚配,就答应了。 如此一来,薛罗两家的关系就更紧密了,牢牢拴在一个战车上。 罗昭云也较为满意,罗晴儿是个好姑娘,虽然想出不多,没有几次交集,但也听不少仆人家丁议论过,这个晴儿品性不坏,跟薛万仞成婚,以后薛家可是要为罗家打江山了。 婚暂时定下了,要等着入秋后再正式喜结连理,举办婚礼。 元宵节很快来到,高士廉一家的车队终于辚辚驶入了蓟城内。 罗昭云派人迎接高士廉和家眷的到来,先请入了自己的府邸,他则站在门口等待,礼迎这位渤海高氏的大学士,也是北方很有名气的一位大儒。 如此对文人礼遇和尊敬,容易得到天下士子的好感和认可,罗昭云要按照很高的规格接待高士廉,推崇起来,就如同当年燕昭王筑黄金台典故如出一辙,摆出求贤若渴的姿态,这样自认为跟他才华相仿,甚至比他更有才华者,才会怀着不忿与期待,主动到来。 高士廉下车了,罗昭云拱手前迎:“高先生,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国公,这是哪里的话,让高某惶惴。” 罗昭云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陛下委任我治理北方四郡,既要防范突厥、契丹、高句丽的进犯,又要准备镇压北齐后裔、窦建德等叛军队伍,无暇分身,此地治民、教化等事,却力不从心,需要像高先生这等当代大贤相助,才能安抚地方四郡。” “国公说的太客气了,抬举高某,让我自己都有些汗颜,就是一介读书人,能帮助你多少忙?”高士廉虽然也认为自己有学问,但毕竟仕途不显,五十多岁只做到司隶大夫,四品官而已,比罗昭云的一品实权,当朝驸马身份,差得远了。 这时候,高士廉的几个儿子也下车了,高履行、高至行、高纯行、高真行,年纪大的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小大只有十一岁,穿着士子华服,各个眉清目秀。 “拜见国公!”这几个少年都非常客气,听过罗昭云太过传闻,所以见面时候有些拘谨,眼神中偷偷打量,想要看出这传说中的少帅究竟有何不同常人之处,眼底都带着一种兴奋。 从后边的车子,下来一个少女,身材纤细,窈窕俏立,披了一件白色大氅,手中执着一把紫色油伞,大氅上端狐狸毛围脖,白绒绒的围住了她的脖颈,只显出一张素净如出水莲花般的容颜,眉目如画,清美可人。 在这冰天雪地中,犹如谪尘仙子一般。 不知为何,罗昭云看到她的身影,想到戴望舒的雨巷,那个撑着油纸伞,走在小巷,像丁香花一样的姑娘。 “罗成哥哥!”长孙少女下车后,眸光如秋水般,深湛又剔透,带着一股水灵灵的劲儿,笑盈盈地向罗昭云福身一礼,却没有喊什么国公,显得见外。 她过了年,十五岁了,介于少年与青年之年,加上跟罗昭云的关系,所以她不论怎么称呼,也没有人怪她。 罗昭云看了她一眼,暗暗轻叹,这就是青少年版的长孙皇后吗,果然姿色倾城,最主要是她眼神中那股灵动,不曾在其她女孩子身上看到过,这是一种智慧又狡黠融合,古灵精怪的同时,又包涵一定的知识底蕴。 她不同于薛芷箐的成熟与学识,也不同于如意公主的痴情与执着,更不同于萧依依的柔情与才艺,是一种独特的性格。 “都长这么大了。”罗昭云感慨万千,追忆初见时,这妮子才三岁,一晃十二年过去,已经成为大姑娘了。 长孙闻言,心中嘀咕:还把我当黄毛小丫头呢。 “罗成哥哥,这次我要跟舅父一家蓟城逗留一段时间,可以常来你府上玩吗?” 罗昭云有些溺爱这个可爱的妹子,跟她接触的次数,甚至比自己亲妹还多,感情更深,笑着道:“当然欢迎了,把这里当成你家就行。” 长孙无蓉听完,既然兴奋又是羞涩,对他的日常生活,同样好奇无比,迫切想要深入了解。 高氏兄弟们看到表妹跟国公如此近的关系,都目瞪口呆,以前听她说自己跟罗成关系紧密,交情深厚,总觉得她在开玩笑,此时却都信了,暗忖由此关系,以后他们高氏子弟,在北方四郡里,都能有所作为了。 接下来,罗昭云把远方客人迎入自己的新罗府内,设宴招待。 长孙无蓉问起了她的兄长,罗昭云就把他的安排说了,高士廉父子等人,听到救济百姓过冬的事,都非常吃惊,被他的仁义之举打动。 高士廉一叹:“国公能如此为民着想,真是乱世支福啊,相信一些华族名门,都会为你重重地写上一笔,凭此可以得到读书人的大尊敬!” “华族名门?” 高士廉道:“不错,天下除了皇族、贵族之外,还有两股潜在势力,一个是隐门,他们传承上百年,有的是战国诸子设立的宗门,有的是秦汉圣贤所立,不过后来跟社稷切断了联系,并不在学术上深钻,而是研究武功了,可以说,本末倒置,会逐渐被淹没历史长河中。另一股势力就是华族名门,代表中原学问世家,汉人心目中的正统文化继承者,比如孔家、孟家、颜家等,这几个家族站出来,若是宗主亲自为你写传、点评,你就可以完全被中原士子接受认可,推崇备至。” 罗昭云狐疑问:“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高士廉摇头道:“不好说,这种影响力是无形的,难以量估,但是,能得到中原正统儒派的认可,对你名声提升,还是有很大帮助。” 罗昭云沉思一下,说道:“暂时不管这些了,我之所以这样安排,完全出自内心,不忍那些无辜百姓饿死,也没想着被人著书立说,非夸赞不可,那几个华族名门,写不写随意,我不会奢求。” 第五百三十九章 办学院 罗昭云对高士廉的到来,给予非常高的规格接待,亲自接风洗尘,让高氏父子都感到意外和惊喜。 长孙无蓉则直接去了后院,那里有罗家女眷,外来贵客也只得止步,但是她是女孩子,而且跟一口一个罗成哥哥,自然拥有特权,去拜见如意公主,探望其它妾侍了。 其实这小妮子聪明着呢,想要见一见罗成哥哥的家眷,都在什么层次上,是否配得上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宴席上,罗昭云、罗艺这对父子,跟高士廉父子们,一桌对饮,这可让高履行等人有一种自豪感,觉得他们选择来北方谋求入仕之路,是非常正确的,起码罗家父子对他们,很重视。 高士廉才华出众,精通儒学与经纬之术,以正统华族自居,不过,他是北齐清河王高岳之孙,高劢之子,北齐、北周、北魏等等,往往被视为胡族汉化的正确,换句话说,他们是胡人,但是汉化了。 但北齐开国皇帝高欢,自称东汉时期的太傅高襃之后,是真正汉人,在北魏时期,高欢的祖先犯罪被遣戍北部边疆,发配到怀朔镇,鲜卑人的聚集地。待高欢出生时,其族人已经完全适应并接受了鲜卑生活,所以,史书说高欢是“既累世北边,故习其俗,遂同鲜卑。”鲜卑化的汉人一说,由此而来。 而且高欢当时出身于渤海蓨县,这里本来就有东汉时期的真正华族高氏,所以,北齐王室也把自己看成正统的渤海高氏,其实里面真真假假,是否华族正统,历史已经难以考证了,后世学者也众说纷纭。 高士廉有点受宠若惊,几轮酒水过后,询问道:“高某不懂带兵打仗,不懂奇谋良策,只是虚读了几十年木牍经卷,不知能否为国公、罗将军帮上忙,心中故惴惴难平。” 罗昭云微笑开口:“实不相瞒,高先生,北方四郡,现在正缺少像先生这样饱读诗书的高才贤者,众所周知,北方乃边戍之地,教化不足,胡风犹存,对中原文化吸之甚少,我有意在比邻蓟城的一座燕山支脉的山岭上,建立一所书院,命名为‘燕山书院’,有教无类,广招北方诸君的士子读书,贵族和寒门的子弟皆可,一律以学院的考试成绩为准,由高先生作为书院的第一任院长,不知意下如何?” “燕山书院?”高士廉一惊道:“这是朝廷的学院,还是地方性质的郡学?” “这是独立办学,与朝廷的太学、县学等不同,是我罗家出资办理。” 高士廉更加吃惊了,这种地方私办学院,罪名可大可小,往好处说,有教化之功,行圣贤之举,但无异于要跟皇室博名声,当权者不愿意看到谁的名声太大,压过皇帝,而且罗家还手握兵权,这样做太过危险了。 “国公,你这样做,有所不妥,以当今陛下的猜忌性格,绝对不会容忍你如此提升威望,又手握重兵,太过危险,朝廷必定会有不少朋党,诬告你收买人心,有意谋反,罪名可就大了。” 罗昭云摇头道:“当今大隋千疮百孔,朝不保夕,还有任何执行力和凝聚力吗?而且燕山书院,绝非一朝一日能办成,开春后择址,然后建立校区,教学、住宿等房舍,然后凑足讲师,再进行招生,最快也得两年之后才能有第一批学员,到那时,谁知道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 高士廉闻言后,也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如果国公真要如此做,高某当着第一人院长,也没有问题,讲师方面,完全可以从高氏、卢氏、祖氏、薛氏中招来学识渊博者任教。” 罗昭云道:“这燕山学院,并非太学院那种,只为进仕途、选拔官吏的学院,在整日辩论,纸上谈兵,我北方这座学府,包罗万千,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算术、物理、水利、建筑、船舶、化学等等多方面,前期需要很多授课的老师,希望高先生能多招来一些能人志士,各行各业的人才,到燕山学府内讲学授课。” “什么,这些也都要教,有人愿意学吗?”高士廉这等儒士心中,士农工商的观念太强了。 “那些寒门士子,未必不肯学啊,各行各业,都有做官拿俸禄、爵位的资格。”罗昭云说道。 罗艺在旁都蹙眉了,问道:“可朝廷能答应吗?” 罗昭云淡淡一笑:“朝廷!两年后,能否在还是未知数呢,我在这做试点,以后在洛阳、长安、江南,也可以建立这样的学院。” 高士廉、罗艺等人都目瞪口呆,这种话可不是开玩笑,难道他有心谋反不成? 罗昭云似乎也察觉自己说的有些不严谨,尴尬一笑化解道:“你们这么吃惊干什么,高先生,你们久居渤海郡,可能对天下各地境况还不了解,表面上许多绿林盗匪起兵,乱民造反,都是寒门领导,其实还有一些地方郡守、鹰击郎将也准备起兵反隋了,还有萧阀、陈阀、高阀、宇文阀、这些曾经皇室子孙,也不甘心,要重新建立政权,你们说,这将会有多乱?” 众人听完,这种乱局若是出现,的确超过以往,以目前朝廷半瘫痪的能力,的确难以镇压了。 高士廉读书多,却不是死读书,心思缜密,隐隐猜到了罗昭云的意思,心中澎湃,有些激动。 如果隋朝大乱,罗家是否会自立为王?这是高士廉心中的猜想,若是罗家在北方称雄,虎踞龙盘,此苦寒之地,人们的意志坚强,性格豪爽,身体结实,勇武过人,军队战斗力强悍,向南横扫,不是没有机会成功。 不过,高士廉没有表现出异常,这种事,心照不宣即可,话多招人烦,尤其是局势不明朗前,说些谋反的事,乃是大忌,所以,诸人点到即止,没有深谈,继续回到办学这个话题,高士廉满口答应下来,心中的干劲儿更足了。 第五百四十章 战事来临 早春二月,大地复苏,草长莺飞,蓟城外数万劳力在修筑城池,这些劳力有蓟城内的百姓,也有附近县邑的劳动力,以及难民中抽调的壮丁。 不过这次不是徭役,而是有偿筑城,由总督府出资,雇佣一部分壮丁扩建城墙,将城池规模扩大一倍,每三日结一次工钱,虽然一日只有几文钱,但也比之前白白付出要好得多了。 劳工得到工钱后,家远之人可以在城内的钱庄寄存,积攒一定数目再提取送回家中,住得近的劳工,可以结算一次就把钱送回家去。 总督府立信,钱庄运营,发放工钱,一系列的经济调控,使得涿郡死水般的市场复苏,有活跃的迹象。 劳工们有钱赚了,自然可以购置家用品、菜肉、盐巴等给家人改善生活,促进消费;而粮食是必需品,罗昭云为压低粮价,同样出了限定政策,定期发放粮票,按照家庭人口数发放,有了粮票和钱币,才能去购买口粮,限制商人趁机从罗家这里买走,然后囤积粮食。 同时,燕山学院的事也开展了,宇文恺之子宇文温,负责跟随高士廉等人去选址,最后选定了香山,作为学址。 香山自晋代葛洪的丹井,始有记载,距离蓟城西郊三十里,地势险峻,苍翠连绵,站在山顶,可以望见蓟城全貌。 建筑风格小部分有罗昭云的意见,其余都有高士廉、宇文温来负责,打造一个大型书院。 不论教育、经济、军队、城建等方面,都在齐步发展,使涿郡换发勃勃生机,周围郡县百姓,不甘疾苦、贫困,纷纷来投,使得涿郡的人口激增。 就在这时,罗昭云得到了消息,高昙晟在辽西起兵了,兵力达七万,号称十万,进攻北平郡,要切断燕郡和渔阳郡的联系,同时契丹、奚两部也派人进攻燕郡,配合高家,夺取北边三郡。 与此同时,窦建德在长乐城誓师,要统领三军北上,进攻涿郡,统辖北方,成为唯一的北边雄! “该来的总要来的,窦建德、高昙晟这是不打算给我发展的时机。”罗成心如明镜,猜出二人联手之目的。 目前北平郡守邵长函和府兵鹰击郎将贺兰宜全都发出紧急战报,他们守卒和府兵加起来,只有一万五千人,根本就挡不住,短短几日,几个县邑就被攻陷了。 燕郡的祖颋和宋镶也在加紧求救,面对契丹和奚族的骑兵冲掠,也抵挡不住。 北方战火被突如其来点燃了。 蓟城内的百姓听到消息,人心惶惶,都在犹豫要不要逃亡。 但很快,总督府就贴出告示,佑国公罗成,将亲自带军出战,平定北方边陲之乱。 同时薛世雄、罗艺带兵南下,抵抗窦建德的大军。 这一日,罗昭云亲自挂帅,身披银色战甲,带军五万开赴渔阳郡,总督府的事,暂由如意来主持,她身为大隋公主,身份高贵,批阅一些地方奏折,决定一些事情,无可厚非,都认为她的身份和威望符合。 由于萧依依和宁沐荷各有事情要忙,所以如意就把长孙无蓉带在身边,帮着打理地方的日常政务,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长孙无蓉以及融入了罗府的生活,跟罗昭云的家眷关系极为融洽,她本身又聪明伶俐,所以很得诸女的喜爱。 五万大军中,有一万五千骑兵,三万甲士,五千弓箭手,浩浩荡荡朝着渔阳郡赶去,旌旗飘展,兵甲锵锵,声威振动。 “罗帅,这次还用得着你亲自出马吗,交给麦某人,也能横扫高氏乱军了。”麦铁杖是这次行军副帅,他觉得对付高价的兵马,用不着罗成亲自出头,自己就足以应对了。 罗昭云沉思道:“大意不得,高家军比较是北齐皇室的后人,潜伏几十年,暗中招兵买马,实力肯定不是普通的暴民乱军可比,这极有可能训练成精锐之兵,而且还要契丹、奚部族的铁骑入境,本帅当亲自前来镇压。” “那头阵就交给麦某吧。”麦铁杖也是一员猛将,老当益壮,带军严明,最适合冲锋陷阵。 罗昭云点头道:“好,先锋军由你来指挥了,所到之处,希望你们能所向披靡。” “得令!”麦铁杖微微一笑,他已经憋了一年多,没有战事,浑身都痒了,这次正好舒筋动骨,热血冲杀一番。 三日后,五万大军抵达渔阳郡,短暂逗留后,继续向北平郡的地盘进发。 行军第七日,在渔阳与北平的接壤地带,涿郡兵马跟北齐复国军来了一次交锋。 麦铁杖父子带兵,统军两万,与北齐复国军的三万人在荒野上摆开了阵势。 “呜呜呜”数十支牛角同时吹起了苍凉激越的号角声,在原野上空响彻开来。 北齐一名将领斛律垂云,这是当年北齐三大战神之一斛律光之孙,自幼熟读兵法,布下三才冲轭阵,严以待势,脸着带着一股孤傲神色。 今日他把这一场战役当作成名战,北齐要复国,就需要从辽西、辽东崛起,先吞下幽州一带的郡县,然后向南推移,他身为斛律光的后人,当再现战神家族的光彩。 麦铁杖瞥了对付的阵型,冷哼一声:“华而不实,来人,传令下去,布偃月阵,准备冲锋。” “喏!”有传令官下去传达军令,很快,阵型微变,五千骑兵在前,形成偃月之形,长兵森然,要以骑兵的锐利为刀,斩杀对手。 这偃月阵早已被罗昭云和麦铁杖等商议改造过,现由骑兵一层层套嵌,千人队为一层,内外分五层,可入海上波涛一般,一重一重地加力,前赴后继,扑杀上去,推移碾压。 “对方只是寻常偃月阵而已,不足为惧!我这三才阵,有天地人三者结合之寓意,外有游骑,中有战锋队、攻坚队,后有中军和左右驻队,进可攻、退可守,还能左右包抄,单以阵法高下判断,我方已经胜了。”斛律垂云满口的兵法论调,神色冷傲,旁边的俾将们不明所以,均觉得斛律光后人,精通兵法,指挥绝对错不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冲锋攻阵 斛律垂云觉得自己布的阵型,在兵法上,比边戍隋军的阵法要高明,按照兵法上的记载,三才阵攻守兼备,可以应对偃月阵了。 四周的俾将、都尉们也深信不疑,因为他是北齐名将之孙,当年斛律光可是战功赫赫,百战百胜,为北齐打下很大疆域,震慑北周,压制契丹等部落,用兵如神。 他出身将门,用熟读兵法,自然被北齐这些遗民们推崇,列出的阵法也有模有样。 “弓箭手准备!” 中间的战锋队士兵,手挽长弓,瞄准了对方的军阵前,只等交锋了。 麦铁杖身为前军统帅,拥有五千多骑兵,这是他最大的底盘,因为这支北齐军多是步兵,骑兵只有两千多,却作为散骑在位,负责拦挡和滋扰作用,显然没有安排成主力交锋的作用,大概只想硬挡己方的骑兵冲锋而已。 “书呆子啊,没有实战过,不知道骑兵阵的威力,也好,这一课就算我指点北齐的晚辈了,不过学费肯定要惨痛付出。”麦铁杖心中暗想,转过身,环顾了一周俾将、都尉。 “都给本将军听好,我们身份罗少帅的精锐之兵,负责先锋扫敌任务,这一战,是我们立功好机会,踏破敌阵,击败乱军贼子,安抚一方百姓。”麦铁杖虽然是粗人,但是罗昭云没少跟他做口头工作,让他在作战前,多动动嘴,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提高凝聚力,出师有名,胆气就足。 果然,军心瞬间点燃,气氛激荡,热血沸腾,三军大吼:破军!破军!破军! 哐哐哐哐! 将士们用长兵、后盾磕着地表,发出一股震颤之声,节奏鲜明,铿锵有力,所有的士兵都感到血脉喷张。 “赵铎、欧阳雍、麦仲才,你三人带着骑兵阵冲锋,务必冲散步兵方阵,给我趟过去,插入中军。” “属下得令!” 顷刻之间,俾将到位,传令下达,骑兵开始移动,第一排先动了,手中握着圆盾,一手持着长矛,盾和矛配合,攻守兼备,虽然攻击力会减弱几分,但是防御力却能大大增加。 这是罗昭云从欧洲骑兵身上,得来了启发,给骑兵每人都配备圆形滕盾,既能手持,也能用手臂挎着,长矛搭在盾边,整个人躲在后面,对付步兵阵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因为步兵阵对骑兵,往往以弓弩箭矢、长枪林阵为攻击手段,如果第一排、第二排的骑兵使用轻质的盾牌,抵挡箭矢,减少伤亡,又以战马的速度前冲,无疑使战力大大提升。 “轰隆隆——” 骑兵冲锋,偃月如刀! 第一排千人队,以偃月的弧形向敌军方阵冲杀,刚奔出十多步,第二队骑兵也动了,但是阵型已经有所变化,不再是像第一排全部排开,而是交错成两组。 第三队、第四队的骑兵更是阵中有阵,以车悬的阵型为主,各骑之间的间隔不同,战马间留出空隙,使他们发起冲锋时,不会相互拥挤踩踏,也使敌军步卒可以在战马间闪躲让路,不至于把路堵得死死。 第五队骑兵则是策应冲锋作用,避免被敌军包抄。 “杀!”隋军大吼,马蹄殷雷,滚过大地。 “放箭!”北齐复国军开始远射,万箭齐发,俨然乌云。 咻咻咻! 箭矢破空,急促射来,却被骑兵的圆盾挡住不少,发出嘭嘭嘭的撞击声,如果换做以前,肯定不少骑士被射落在地了。 而这一次,一轮四五千支箭羽过后,竟然只有两三百人落马,伤亡率减少了一大半。 第二组弓箭手紧接着射出,笼罩下来,但是第一排的骑兵,仍然没有伤亡过大。 北齐军俾将和管理弓箭手的都尉都傻眼了,意识到这支骑兵跟以前传统的骑兵,貌似装备有些不同,不但一手持矛,一手持盾,连战马的头颅上都带着铁皮,防备弓箭射到马首上。 “对着马腹平射,他们的战马防备并不全面,那是攻击之处!”有北齐俾将发现了破绽,号令弓箭手射击战马前胸和腹部。 这是破绽所在,因为给战马再全副武装,造价太高,罗家军不可能短期内打造一支浑身铁甲的骑兵与战马,能给坐骑配备了头具,就已经相当不错,是一个进步了。 第三轮的箭矢低射而出,的确能射中一些战马,摔倒在地,人仰马翻,惨叫之声络绎不绝。 但摔倒在前的人,会绊倒后面的骑兵,不过,这些摔倒的骑士和坐骑,同样成为了活靶子,被低射而来的箭矢射成刺猬,但后面骑兵反而并没有被波及到,这是低射的弱点。 第二队、第三队的骑兵悍勇无畏,快速穿过受伤的同伴,眨眼便冲到了阵前。 北齐军的散骑队硬挡上去,要阻滞敌军铁骑的冲锋,减缓速度,给后面步兵卸掉对方的攻击力。 “将士们,立功机会来了,杀——” 赵铎作为第二队的都尉,指挥骑兵,直接压上去。 咔嚓咔嚓! 骑士手持长矛朝前猛刺,利用战马的惯性,向前撞击,犹如钢铁洪流,向前推移,顿时间,厮杀惨烈,血流成河。 双军骑兵率先交锋,精锐与平庸,几乎一个照面就能凸显出来。 噗噗噗! 北齐军尚未大战过,也没有严密组织,可不像隋军这样,三人成组,配合杀敌,所向披靡。 麦仲才指挥第三队紧跟上来,投入战斗,以车悬锥形阵法,朝着步兵阵里层冲击。 惨烈大战,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固步自封 骑兵的优势逐渐发挥出来,以铁骑冲锋,犹如尖刀刺向灌木,自然披荆斩棘,没有足够的经验,悍勇的血气,是难以用步兵对抗骑兵的。 整个大隋跟突厥作战中,使用步兵在旷野上战胜骑兵的例子,也屈指可数,杨素那次大胜,可谓辉煌。 罗昭云曾用步兵加少许骑兵,击败过高句丽的骑兵追击,都是比较罕见的。 北齐军常年没有打过打仗,即便有过一些训练,但是没有真正浴血厮杀,许多新兵还没有见过血,哪有那样的胆气,敢面对铁骑的冲锋而不变色? 哗啦啦! 兵甲撞击发出交颤声,随后不少步兵被方阵准备不足,被铁骑给重开了口子。 一波又一波的猛攻,赵铎、麦仲才、欧阳雍三位都尉率领骑兵队如浪重叠轰击,相互交错,像是一张大网张开,让步兵四处躲避,阵型大乱,却又无法真正逃离。 一旦让骑兵阵发挥威力,他们可以像除草机一样,扫平眼前的一切。 “立功机会到了,杀——” “隋军无敌!” 前几排的骑兵多是久经沙场,在边戍作战过的老兵,经验丰富,知道什么时候该用战马冲击,什么时候出矛,什么时候加速,彼此配合,趟过了第一个步兵万人方阵后,这北齐复的方阵如同豆腐块,被切得凌乱。 后面的骑兵继续顶上来,使得整齐切割的豆腐块变得更加琐碎。 当五队骑兵,冲过去了四队后,这万人队已经死伤过半了,第二队骑兵跟北齐军的第二方阵再次交锋。 这时候,在中军位置的斛律垂云才发现不妥,因为他前方的两千骑兵,跟对方的骑兵一交锋,顿时就疲软了,差距很大,阵型杂乱,不懂时候还挺好看,一旦实战起来,就像纸糊的,机动慢,而且没有进攻的阵型,跑位中毫无规制。 “怎么会这样?兵法上不是这样写的,只要布下三才阵,整体推进,或者以静制动,就能攻守兼备,怎么不灵光了,兵书难道出错了?” 斛律垂云熟读兵法,背的滚瓜乱数,各种条条框框,解析注释,他都记着,可是实战却是第一次,他还在考虑着理论问题。 “击鼓吹号,全军压上!”麦铁杖准备将步兵压上,除弓箭手外,长兵、重甲兵要投入战斗了。 此时,弓箭手向前推移,然后朝着四十五度的斜上空,射出弓箭,而箭矢落下的范围,已经快达到中军的方位了。 咚咚咚! 麦铁杖亲自率领大军进攻,在骑兵之后压上,要与对方真正开始阵地战了。 铁骑只是负责趟路破阵,把对方的阵型大乱,使军心不稳,然后压上重甲兵、长兵等。 噗噗噗! 重甲兵手持厚盾牌,手持一条长矛,身后则是长枪、长戈队伍,如同小山般凝重厚实,碾压而过,对方的步兵本就零散,无法组织有效反击,只能向后撤退。 一退一进,士气高下立判。 “给我杀!”麦铁杖目光冷冽,狠狠咽了口吐沫,手持马槊向前疾指。 大军所向,尽在指挥之下,攻击如潮水,没有一刻停止,无数地士兵前仆后继,他们要用强大的战力,压垮北齐复的将士。 事实上,斛律垂云所在的中军,已经面临着骑兵尖刀急刺的危险。 他没想到,前面三重阵,接近两万人,都没有阻挡住对方的骑兵冲击,打破了他的预想使他被动起来,感到手足无措。 “顶住,一定要顶住!”斛律垂云大声呼喝。 “斛律将军,前面数阵告破,无法抵挡,再不撤军,中军也要被冲击,到时候就无法组织阵型,会面临大败。”一名俾将提醒主将道。 斛律垂云暗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撤退吗?” “是,末将以为,当及早撤出去,回城备战,否则,持续缠斗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在这。”俾将汪振说道。 此时此刻,两三千的铁骑穿过了第二个步兵方阵,就象铁犁拱开了一层沃土,而那田土随着犁铧地前进,分别向两侧翻滚着,被犁开一道道沟壑,鲜血到处绽放,残肢掉落,首级飞滚,一片血腥。 “杀杀杀——”隋军越战越勇,北齐军犹如退潮一般,倒卷回去。 “撤兵!”斛律垂云也看出大势不妙,无法挽回了,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阵法高明一筹,却无法阻挡住隋军的进攻,难道是士卒的差距? 直到如此大败,斛律垂云仍想不通败在那里,最后心中觉得,非自己指挥之罪,而是北齐军的士卒太脆弱不堪了。 兵败如山倒,斛律垂云带着一万多人撤退,有接近三千骑兵追击,这一路上,又折损不少人马,回到滦诚的时候,只剩下数千人了。 这场憋屈仗,让斛律垂云差点痛哭,原本是一次成名战,结果却输的这么惨,让这名将之孙,情何以堪啊! 麦铁杖指挥若定,围歼剩余的残军,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统统击毙,不留活口。 这一战,杀敌一万三千人,降兵四千人,逃散几千人,剩下三四千人退到了滦城内。 战斗结束后,麦铁杖没有擅自冒进,而是原地休整,吩咐士兵打扫战场,区分双方士兵的尸骸,分批次焚烧尸体,免得闹瘟疫。 清点武器装备、马匹等,破损的铁器、兵甲回收,熔炼后可以重新制作武器、五铢钱等,有条不紊,等待后方主帅的到来。 北平郡只有两座重镇城池,一是治所卢龙城,一个是滦县,其它都是小镇,这里属于边陲之地,并不安宁,所以百姓少,城池也稀松。 不过北平郡有一个重要的榆林关,这里有长城,是阻挡高句丽、契丹、靺鞨入关的重要防御,也是阻隔燕郡、辽西的要塞,目前北齐军派兵攻克了北齐的滦城和榆林关,只有卢龙城仍在坚守,燕郡同样岌岌可危了。 北齐军的主力,多数在榆林关,然后高氏主要人物高昙晟等人,已经挥兵去攻燕郡,誓要把辽西之地全部囊括进来,与辽东打通,那么关外这一带汉地,就都属于北齐遗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