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令》 第一回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当下似水怎负流年(一) 开篇,首题诗曰: 野凫满栖太液池, 寒风独啸北邙山。 至死方知皆是幻, 人生最难乃心安。 话说晋朝末年,贾后祸国,八王乱政。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幸天降我神皇于世,起于河东,战之洛阳。破灭五胡,杀刘渊以亡夷赵。扫平江南,诛牛睿而败伪晋。 一统江山,登临大宝。定国号为中华民主国,年号为共和,改皇帝为总统。赏诸将金银财宝,使其入朝拜为国务卿。定科举以遗寒门子弟,破坞堡而消世家大族。均分土地,废除奴隶。抬商扶工,改军建官。百姓安康乐业,不念旧晋。 共和二年三月,神皇往家乡,与父母共乐。传旨诸将共来,曰将飞升。晚,天帝诏皇,皇往之。是夜,举家并亲信三千人共登天梯,飞升之光照耀十里。诸将言其为神子,皆称曰神皇。 神皇遗诏命诸将各自为国,诸将划天下为百国,各自为主。相互征伐,百姓苦楚,大举南迁,今已百年有余。百国残十二,齐,吴,荆,闽,越,燕,凉,晋,蜀,粤,楚,秦。有五强霸,齐,吴,蜀,晋,秦,天下暂定。 时间飘忽,朝代更替。现在是在吴国,永兴十年,七月十四日,旧都建康,乌衣巷内。 王辽站在房间外面,靠在木头墙壁上,心中紧张,已是满头大汗。听着里面自己的妻子庾倩的一声一声的嘶吼,他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声嘶吼越揪越紧。终于他忍不住了,连脚下穿着的木屐都没有脱,就想进到屋内。 “郎君,这不可进入啊!”几个稳婆在门口阻挡着王辽进入室内。 “可阿倩她,她”王辽听着里面更加凄惨的尖叫,心中越发紧张。 “辽儿,不可胡闹。女人家的事情,你这大丈夫怎能来看。安心吧辽儿,头已经出来了,就要好了。”他的母亲桓思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理了理已经散乱的头发。接过来婢女 “可,那个。娘,我。阿倩她如何了?”王辽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频频问好。 桓思笑道:“别紧张了,辽儿。为娘我也是经历过这个事的人,你看为娘现在不也好好的。第一次总是很辛苦的,但都是没事的。你赶紧去外面等着吧,叫那些婢子们通知外面的小厮,把那些给谢家,庾家,桓家的帖子准备好。等我们这里有消息了,就让他们填上,速速送出去。” “是,娘亲。”王辽应道。 “还有,你赶紧去拿一张用紫檀熏过的厚丝帛,给你阿爹写信。再用麝香熏另外一张丝帛,给祖君写信,让他取名。你阿爹最喜欢紫檀味了,知道自己有孙子了,在洪都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希望相公可以给我的孙子取一个好名字。”桓思叫住了王辽,继续吩咐道。 “娘亲,请放心吧。相公他和爹定会取个好名的。”王辽又应到。 “祖母那里怎么样了?” “回娘亲,祖母还在道观里念经,说要为曾孙祈福。谢家在她旁边旁边照顾着呢,娘亲你请放心。”王辽恭敬的回到。 桓思笑道:“谢司徒还真是关系他的妹妹,想想我爹桓太尉,心也真太大了。对了,庾家来人了吗?” 王辽道:“庾司空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 桓思道:“庾司空在洪都呢,你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问她爹,我是问她母亲。” “郗姑妈还没有派人来。”王辽说道。 “看来她的心也是大的。”桓思叹道。 正说着,里面传来了惊呼:“生了生了,快叫人拿玉璋过来。” 王辽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差点蹦了起来,急忙看了看桓思。桓思点了点头之后,王辽急忙奔了进去。呼道:“我儿子呢?他在哪?” 稳婆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说道:“郎君请稍等,小郎君正在洗身,郎君可以先看下夫人。” “好好。”王辽赶紧走到了屏风后面。 桓思走了进来,看着王辽兴奋的样子笑道:“十几岁的孩子,刚有一个就这么兴奋,以后要是来了双喜,还不是要上天。” 稳婆走过来说道:“夫人,奶婆五个已经过来了,不知夫人要哪一个来喂养小郎君。” 桓思摆摆手说道:“诶,婆子你不知,这第一口定是要母乳的,你叫她们先下去吧。” “是,夫人。”稳婆说完,就要出去。 “对了,我也是糊涂。”桓思想起了什么,自嘲道,“你们十个稳婆和那五个奶婆等下去库房。就说是我吩咐的,你们每人五匹细白绸。” “谢夫人,谢夫人。”十个稳婆一起跪下谢道。一匹细白绸大约相当于二两银子,桓思这一赏,赏了相当于半年的工资了。 桓思打趣道:“别谢了,谢夫人在念经呢。我孙子在哪里,快抱过来我看看。” 稳婆赶紧的从另一边的屏风后面抱过来了一个绯红色的襁褓,慢慢走到了桓思面前。桓思接过了襁褓,笑道:“你看,他多可爱。” 稳婆道:“小郎君他从出生哭了一下后就没有再哭了。这等异象,只有神皇出生的时候才有。小郎君聪慧异常,定是比甘罗还要聪明的神童。” 桓思笑道:“那是,他老祖君是丞相,他太祖君是丞相,他祖君是丞相,他阿爹也将会是丞相,他也将会是丞相。” 桓思说着走到了屏风后面,抱着襁褓看着正在卿卿我我的王辽和庾倩笑道:“小两口是想要现在就有双喜吗?” 谢倩羞红了脸道:“大人又在调笑新妇了。” 桓思把襁褓递给了已经兴奋的不行的王辽,跪坐在庾倩的塌旁,关心的说道:“别说话,快休息吧。辽儿,别看了。快把孩子给倩儿,让她看看。” 王辽不舍的把孩子递给了庾倩,说道:“阿倩,你看他多可爱。小眼乱转的,多像你。” 庾倩笑道:“不,他像你。” 桓思笑道:“不,他像你们两个。” 婴儿却想到:“我靠,我现在在哪里?这是什么朝代。” —————————————————————————————————————————— 新水令更新时间: 中午14:00 晚上21:30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回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当下似水怎负流年(二) 时光匆匆,如奔腾的流水一般一去不回。叶落了还能生长,人老了却不复年轻。人生短暂,请君珍惜。 现在是拂晓五更时刻,太阳还没有升起,月亮还是明亮。冬天的夜晚是虽然很寒冷,但根据多年养成的生物钟,王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摸着身上盖着的蚕丝厚被,把汤婆婆从身边推开,不舍的从棉枕(注1)上爬了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己的小手会心一笑。心中想到—— “没想到我居然穿越了。” 王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五年了,经过这五年的了解,他已经从自己的父母老师口中,初步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大概的局面。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是南朝,不过在他前面有一个穿越者,把原本的历史进程给弄乱了。 他前面那个穿越者,和王莽同志一样,步子迈的太大了,竟然直接把帝制改成了总统制。弄的世家大族与诸军将领都不满,搞了个飞升的名头,把那人的全家都给杀光了。 然后诸军与世家大族建国的建国,继续当士族的当士族。就像王华现在所在的吴国的背面,就是兰陵萧氏建立的齐国。所以原本的南迁四大家族从王谢袁萧,变成了王谢庾桓。吴中四姓的朱陆在越国,顾张搬迁到了无锡县,与义兴周氏,丹阳陶氏,四家联合其他吴姓士族一起对抗侨姓士族。至于皇帝,他是最惨的。王华已经多次听到了下人们明面上的谈话,说王家才是带了白帽子的人。 王华现在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五年了,时间会消磨一切,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想家了。而且不论是哪一个人,只要过着像他一样的生活,谁都不会想家。 “当——”王华一敲小锣,说明自己已经醒了。在房间外面已经守了一夜未合眼的低级侍女们赶紧的把原本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具还有衣服拿了出来。四平八稳的放在托盘上面,弯着腰捧了进来。 “少爷,请用。”王华面前跪着一排侍女,每人都手捧着一件东西。大部分是捧着衣服,都是已经用香薰过的。在一个刚刚醒眼的三十余岁的侍女带领下,像一尊尊雕像一样跪在王华面前。 先有侍女举案跪着过来,献上了青盐和柳条。再有婢女捧着一个铜盆,里面注满了温水。把旁边侍女捧着的丝巾放进水中浸湿,拧干水捧着让王华拿。 这两步做好了之后,就又有一个侍女捧上一盂清水。王华接过来,喝了一口。漱了漱口,把刚刚嚼的柳条并青盐一起吐到了另外一个侍女捧着的痰盂里面。 “衣服。”王华缓缓说道。 旁边一直跪着的十几个侍女赶紧起身,弯腰捧着衣服在王华面前走过。这还是王华是个四岁小孩,衣服还没有多少。要是他爸王辽,光衣服就要五十个侍女。 “就这件吧。好了你们都下去,春夏秋冬留下。”由于是冬天,所以王华选了一件垂胡袖小开口的衣服。衣服是双层的,冬天往里面填丝绵保暖。随着天气渐热又可以拿出来,变成春装或秋装。 春夏秋冬是王华祖母桓思在他百天的时候就给他的侍女,从小跟到大,就和王华的亲姐姐一样。她们的名字是桓思取的,分别叫春樱,夏荷,秋菊,冬梅。 “是,少爷。”婢女们赶紧应道,语气中完全没有一丝轻视之意。她们都是王家的奴隶,并不是有户口的人口。游离在法律之外,只要王华一句话,哪怕是一句戏言,她们都得死。君不见,昔日石崇劝酒的婢女,只要客人不喝酒就会被杀。王导心善,把自己都喝醉了。王敦倒是缺德,劝酒不喝,一顿饭死了十几个人。在古代,人命就是这么的贱价。 “呼——”王华看着那些侍女都由那位三十余岁的侍女带领走了,感到松了一口气。他对着冬梅说道:“梅姊姊(注2),快点看着,别让赵妈妈(注3)发现了。” 冬梅笑道:“少爷,你又说胡话了,我们这些卑鄙下贱之人,哪能担得起你叫姊姊呢。”她年纪最大,也是最稳重的一个。以前接受不了,现在也慢慢能接受了。 王华奶声奶气的道:“怎么不行,人人身来是平等的。” 冬梅叹道:“唉,少爷,你还是小啊。” 春樱是四人中最小的,观念还没有被锁死。她笑道:“梅姊姊,你就不要说那些话了。阿华(注4)他又不是那种爱摆架子的人,你就别说了。” 她转头对王华说道:“不过阿华,你今日的也是装的太像了。连赵妈妈都骗过去了,以前她总是要说你的。” 王华道:“摆架子也是好累的啊,赵妈妈真是太烦了。祖母也真是的,让她来监督我的礼仪。每天打小报告的,让我被祖母训完了之后被我爹训,爹训完了又被娘训。” 秋菊在一旁道:“好了好了,少爷你就先穿上衣服可以吧。要是等下赵妈妈突然回来了,你又要被训了。” “说的是及,那就赶紧的吧。”王华从榻上站起来,等着衣服。 夏荷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个不爱说话,爱干事的女孩。也就十几岁而已,但干活极为精炼。据赵妈妈说,她还没有夏荷干的好呢。 秋菊和夏荷帮助王华穿衣,冬梅在门口放风。春樱正在给王华准备头油,预备梳头。由与王华现在才六岁,离冠礼还早的很。根据礼法,他要梳的发型是总角,这个年纪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春樱一边梳头一边说道:“阿华,你今年六岁了吧?” 王华答道:“等一个月过了年就是了。还有半个月就是太公的生日了,不知道阿爹会怎么祝贺。祖君还在洪都,应该回不来了。” 春樱道:“相公(注5)他估计早就备了礼物,叫人送来了吧。老相公今年六十岁高寿了,还身康健的,彭祖爷都比不过老相公呢!” 王华笑道:“那是自然。” 冬梅在一旁道:“少爷,你今年是开蒙了对吧。” 王华沉下脸道:“别提那烦恼的阿堵事,娘说要单请夫子来教我。说等学个两年,等我大一点再入族学。” 冬梅道:“夫子单独教受,这不是很好吗?” 王华道:“孔子三千弟子,岂是单独教授的。学应当有人来与我共读,才是快乐的。一个人独坐读书,闷死了。四个老夫子,课堂都能当灵反正是不好。” 秋菊惊呼:“四个夫子!这么多。” 王华道:“君子六艺嘛,一样一个。除了射御因为我太小,其他一样一个。你知道数请的是谁吗?” “谁呀?”春梅好奇的问道。 “祖夫子!” 冬梅惊呼:“就是那个算圆周率的人,他可厉害。” “不,是他儿子。”王华一开始听见祖夫子的时候,他可是很兴奋的。祖冲之啊!笔算把圆周率精确到后七位的人。可以一听见是他的儿子祖暅之,王华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试问以他两千年后的数学水平,在这个时代谁能比得上他。 秋菊又问道:“那阿华,其他四位是谁呢?” 王华道:“不著名的。”反正是在他记忆里没印象的。 这时冬梅突然说道:“少爷,快点准备好,赵妈妈来了。” 王华紧张的说道:“快点,春樱,夏荷,秋菊,赶紧做好准备。冬梅,你去拖住赵妈妈。” “是!”春梅笑道。 她心中想到:“果然还是个孩子啊!虽然看起来很老成。” ——————————————————— 注1,木棉,木棉是汉朝传入的,丝棉比它要晚。 注2,南北朝称呼姐姐为姊姊,参考《木兰辞》:阿姊闻妹来。 注3,赵妈妈是王华的奶妈,故称妈妈。南北朝人对母亲叫“娘”,“家家”,“阿家”等。妈妈是对高级女仆的称呼,元代以前基本上妈妈都是这个意思。对了,王华是可以叫自己父亲为爸的,参考《集韵》:去声四十禡:“必驾切。吴人呼父曰爸。” 注4,南北朝人喜欢往别人姓名前面加阿,参考《洛阳伽蓝记》:英闻梁氏嫁,白日来归,乘马将数人至于庭前,呼曰:“阿梁,卿忘我也?” 注5,相公,对丞相的尊称。 第一回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当下似水怎负流年(三) 赵妈妈刚刚是去换衣服了,她作为类似于高级女仆这一地位的人物,在这个家中和王华的地位是平等的。她不仅是王华的奶妈,还是王华奶奶桓思的朋友。所以她平常是不用作事的,只用教导王华些士族所应遵守的基本礼节。 赵妈妈这时已经换了一件杂裾垂髾服,长裙拖地,跪坐在门外,轻声问道:“王郎,更衣已必否。郎主(注1),娘子(注2)已起,某以为君应即刻请安。” 王华在里答道:“吾已更衣必,赵妈请等稍后。” 赵妈妈道:“请君速速之,时不容人懈怠。乐府诗曰: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君应当晓之,不用某家所言。” 王华在里面,虽然知道赵妈妈也是为自己好,但还是心中叹道:“啊,真是太烦人。我现在才六岁而已,就要守这么多的礼节。要是长大之后,那还不得被礼教烦死。” 这就是王华多虑了,魏晋时期的礼教崩坏,他也就小的时候要守一下礼,长大就不用了。而且魏晋时期也是很开放的,应该说在宋朝以前,中国人都是很开放。请参考汉武帝母亲王娡是再嫁的人与山阴公主养面首的事例,还不够的话,请参考唐朝那群随随便便打驸马,嫁人的公主。 王华现在学的这些礼节,用通俗的话来说,就只是为了找媳妇用的。不过在这个时代,好像特异独行可能更容易找到老婆。当初王羲之就是这么干的,露着肚子睡在床上,被郗家的人看中。 王华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门前,他是真不愿意去见自己现在的父母。王华作为一个两辈子加起来快三十五的男人,可不愿意听一个二十一,一个二十的两个小年轻,装模作样对自己的训导。 再怎么不想也没有办法,就算是赖床也没用。赵妈妈会在王华耳边不厌其烦的背诵着诸子百家的文章,最终烦到王华自己起来。而且这样的话,王华还会受训斥。不如自己起来,乖乖认栽。 “赵妈妈,吾更衣已必了。”王华站在门口说道。春夏秋冬已经跪在了他的后面,虽然刚刚打成一片,但现在赵妈妈来了,还是要收敛一点。 赵妈妈把门轻轻推开,稳稳跪坐在王华面前,低头说道:“小郎君即已更衣完毕,那请跟某来。”她说罢帮王华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站了起来,在前面引路。 “奴婢恭送郎君。”春夏秋冬四人在后面说道,待他们走过拐弯之后,方才起身。 赵妈妈带着王华走在回廊里面,绕过了王华夏天住的敞轩,走到了一扇对开的朱红色大门前面。 朱红色大门前面有两个肌肉壮汉在那里把守,一个叫朱麦子,另一个叫齐小鱼。都是琅琊王氏家养的奴仆中,从小练出来的一顶一的好手。力气极大,可以开二石弓。 王辽是用他们两个来防御刺客的,世家大族,总会遇到些不长眼的。不过由于怕他们祸乱女仆,这两个都是已经割掉了的人。这样的人在王家还有很多,只要是在后院出现的男性仆人,没过五十岁的,割掉了都是被的。 “见过郎君。”两位壮汉拜倒在地下,混厚的声音已经有些尖细。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胡须。由于是成年后割掉的,他们两个还有十分突出的喉结,猛然一看和正常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王华并没有说话,跟着赵妈妈直走了进去。他是同情这些为了生活的贫苦百姓的,可由于赵妈妈在,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拜见郎主,娘子,小郎君已经带到。”赵妈妈走到正堂中,对着一旁的暖阁喊道。 “哦,好。”王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很慌张。随之而来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进来吧。”王辽在里面故作威严的说道。 “是,郎主。”赵妈妈带着王华走了进来。 屋子里面,王辽正坐在一个长条矮案中间(本书中的坐,一律是跪坐),庾倩坐在那条矮案的右边(注3)。两人的表情很是僵硬,笑容也很是勉强。 王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自己这老爹老妈刚刚是在玩游戏。早饭都没吃就在玩,他们也真的是厉害。 王华都能看出来的事,赵妈妈哪能不明白。她躬身道:“主母有吩咐,不可让两位玩物丧志。某以下所做多有原谅,请郎主与娘子担待。” “赵姨,诶,赵姨。”王辽连忙起身走到了赵妈妈的身边,恳求道:“赵姨,我阿母那边我自会多多交代。昨日操劳一天了,你也累了,不如就在这用下早饭在走吧。饭前不宜多动,请上坐。” 赵妈妈说道:“多谢郎主好意,老奴担待不起。主母那里老奴还要回话,早饭便在那里用了。主母在那着实会问老奴话,老奴如若这次不行,则不知如何回话了。”说着,赵妈妈就又开始四下探查起来。终于在一旁的柜子地下,找到了一盘弹棋(注4)。 “郎主,这做何解释?”赵妈妈捧着弹棋问道。 王辽连忙求饶:“赵姨,你就放了我吧。万不要与我阿母禀告,小子求你了。” 赵妈妈举着棋,叹口气道:“郎主,汝可记得汝父临走之前,是如何吩咐的。” 王辽弯腰道:“自然记得,家君嘱咐我莫要‘玩人丧德,玩物丧志。’那时正是五年前双星坠落之时,祖君被迫辞相。大人被迫以而立之年,继任丞相。根基不稳,吴姓争斗。真是风雨飘摇之时,冰消瓦解之日。小子那时虽愚,但此事还是记得。” 赵妈点头道:“汝还记得就好,虽现在汝王家根基暂固,但汝等若是如此,此事亦会重演。汝当多读史书,知道世家兴败之理。当自警之,当自勉之。” “多谢赵姨,告诉小子这些,小子当铭记在心。”王辽又是一躬到底。 “那好,知道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某先行告退了。”赵妈妈捧着弹棋就要出去。 王辽连忙说道:“我阿母那里……” “老奴未有看见什么,老奴正要去派饭,派饭后要去主母那里。”赵妈妈说完之后,走出了房间,声影消失在大门口。 王辽松了一口气,对一旁的王华道:“华儿,过来,赵妈妈走了,阿爹给你看个好东西。阿倩,别藏了,把那个拿出来吧。” 王华听到这话想到:“合着您老刚刚都是演戏啊!”王华这话就算是说出来人都不懂,因为您是金朝才有的称呼。 庾倩道:“刚刚赵姨不是说了不要你‘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嘛。怎么她一走,你就又开始了。” 王辽道:“这哪是玩物丧志,这可是《墨子》一书中有言的: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障内也。快让华儿看看吧,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呢。” “好好好,你也是厉害,为了玩这些东西,专门把地板下弄了一个洞。”庾倩说道。她走到了一块叠席(榻榻米)旁,手伸进缝隙中,按下了机关。叠席立刻转了过来,下面有一个可供一人躺下的大洞。 王辽对着王华得意的说道:“你看看吧,爹的杰作。” 王华也是好奇,王辽究竟是做了什么东西能这么兴奋。他无语的想到:“能为了玩打洞,这也是厉害。” 庾倩把那个东西从洞中拿出来,王华看见了那个东西,立刻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下意识的惊呼道:“嚯——,小孔成像。” ——————————————————— 注1,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郎主,《宋书王弘传》:奴客与符伍交接,有所藏蔽,可以得知,是以罪及奴客。自是客身犯愆,非代【郎主】受罪也。如其无奴,则不应坐。 注2,奴仆称女主人为娘子,《续齐谐记》:忽有青衣婢,年十五六,前曰:“王家【娘子】白扶侍(后略) 注3,南北朝时,上朝尊左,宴饮尊右。 注4,弹棋,一种类似于台球的游戏。